《人间长安与欢喜》 第一章 驿道 晚秋,细雨梧桐,乍暖还寒。 是夜,一架精致华美的马车吱吱呀呀停在驿道口,道口两边的杨柳只余下枯枝,萧瑟的秋风慢慢温和起来,不再刮得它枝条满天飞。 马车上先下来一身量高长的劲装男子,面容凌厉逼人,尤其是那双星眸,隐隐浮动着凌冽的杀气。他俯身掀开厚重的帷幕,恭声说道:“少将军,驿道口到了。” “嗯。”车厢内传出一声低醇清朗的嗓音,随即便下来一身着雪白大氅的俊朗男子。“贺循,周围有人。”陆长安清冷的眉眼望着某处淡淡道。贺循眉间一皱,瞬息之间判断出来人所在何处,剑已出鞘却被陆长安指尖轻触按回剑鞘之中。 “少将军?”贺循皱眉不解。陆长安将食指抵于唇中,示意他噤声,懒懒道:“我去,你就在这儿候着。”贺循闻言垂首:“是。” 陆长安脚踏着枯枝走去,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轻功极佳。一枝柳条划过他的脸,他抬手便折下,执于手中。 待他走到那处凉亭之时,却只见着一个姑娘带着一个丫头伏在石桌上睡着了,陆长安见状却蹙起眉头,警惕更甚。陆长安俯身拾起了几颗石子儿,指尖轻弹便朝着那姑娘及她那小丫头脸上飞去,用力不大,却足以令熟睡的人从梦中醒来,而装睡的人亦会出现破绽。陆长安转身隐匿到亭柱之后,静观其变。 顾欢喜被石子儿打得痛了,睡眼朦胧的摸着自己的脸,看着同样一脸茫然的筱咲道:“筱咲,天怎么黑了,阿爹呢?” 筱咲揉了揉眼睛道:“二小姐,我们只怕还在驿道等老爷呢。”顾欢喜放下手道:“现在要回府里是不大可能的了,天都黑了这么多了。” “二小姐,以后还这样乱跑嘛?”一个与筱咲一样装饰的丫头从亭外走进来打趣道。亭柱后的陆长安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一点不意外,他之前便已发觉。 “疏白,我知道错啦,谁知道阿爹这么晚还没回来,左右你和筱咲在呢,也没人能欺负到我是吧。”顾欢喜悻悻说道,“我偷跑出来阿娘应该还没有发现吧。”语气颇为自暴自弃。 疏白闻言冷哼一声:“夫人还没有发现就怪了,这个时候京城该热闹了。”顾欢喜闻言咽咽嗓子,道:“这样啊,那还是等着阿爹一起回去吧。”陆长安失笑,原来是一个接父亲偷跑出来的大小姐。陆长安撤回施加在柳枝上的力,指尖一松便折了它,树影晃动间已不见了他人影。 “这里光线不好,咱们去驿道口边上的廊下坐着等好了。”顾欢喜站起来说道。疏白和筱咲素知她们家二小姐在夜里瞧不真切,也不多言,只扶着顾欢喜慢慢的走去。 贺循见陆长安懒散的走回来,不禁疑惑。陆长安摆摆手道:“回府。”贺循垂首,不再过问,一个翻身上马,胯下的千里名马扬蹄嘶鸣,贺循见状皱了皱眉,平时里它从来不叫,只在有生人接近时有些许反应。 贺循拉了拉缰绳回头向那处亭子看去,正在登上马车的陆长安亦敛眉回眸,却见方才那姑娘扶着她丫头的手缓缓走出来。 顾欢喜眼前一片昏暗模糊,听见马的嘶鸣声以为是她阿爹回来立即欣喜的抬头望去,在朦胧的驿灯之下,她的眼帘忽而就撞进一抹修长明亮的雪白色,然后便望见一张俊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庞。顾欢喜视线好似凝住了,怔愣的看着陆长安的脸。 陆长安瞧着顾欢喜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一副呆然可爱的样子,没了平时被旁人看的不耐与厌恶,反而没忍住,眉梢眼角皆染上了笑意。顾欢喜看着陆长安脸上的笑容,心口蓦地一窒,于她视线之中,除陆长安一身柔光其他便是黑暗。 “贺循。”陆长安登上马车,顺势朝远处看了一眼,隐隐约约有一辆马车的影子,“先走吧,在前边一处稍隐蔽的地方停一下,观察情况。”贺循先一愣,后看一眼顾欢喜她们一时了然,拱手道:“属下明白。” 顾欢喜见陆长安离开,眼前又只剩一层朦胧的光,不禁瘪嘴。“二小姐,别瞧啦,人都走了。”筱咲揶揄道。顾欢喜冷哼一声,抬眸望着陆长安离开的远处道:“偌大一个京城,还有我顾二小姐找不出的人?”疏白闻言刺她道:“小姐您还记得您顾二小姐的身份啊?回去夫人不罚你关禁闭才怪了。”一脸冷色的顾欢喜挑起眉头,嚣张道:“大不了我翻墙,总能出去的。” “小姐,驿站好像又有马车来了。”疏白一个箭步护在顾欢喜身前道。顾欢喜嚣张的神色渐渐收敛,换上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严阵以待。待马车停下,疏白与筱咲一眼认出那是丞相府的马车,立即躬身行礼:“见过老爷!” 顾欢喜闻言一改脸上冰冷的表情,欢喜的跑过去喊道:“阿爹!”顾容清闻言立即下马,板着的严肃的面容立时柔和,道:“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多危险!疏白,筱咲,你们就这么照顾小姐的?”疏白和筱咲自知免不了罚,立即跪下道:“请老爷责罚!” “哎呀!阿爹,是我逼她俩出来的,这个得罚我。”顾欢喜撒娇道。顾容清哼一声,道:“你阿娘肯定不会罚她俩,你是绝对要罚的。罢了,没事就好,先回家吧,晚上露水重。”顾欢喜耷拉着脑袋跟着上了马车,与方才趾高气扬又不可一世的顾二小姐判若两人。 “贺循,走了。”陆长安淡淡道。贺循闻言答应一声,扬起了马鞭。 约莫半个时辰,陆长安到了京城陆将军府,刚进门便听下人们说顾丞相家的二小姐顾欢喜不见了,现如今整个丞相府跟开了锅的滚水似得急成一团。陆长安冷淡的神色一动,挑起眉,又想起顾欢喜带着红印子的呆蠢的脸不禁弯起嘴角,轻笑出声: “她就是顾家二小姐啊。” 第二章 知道错了 丞相府。 “找到小姐了没有?”唐若与急急问刚从外面寻人回来的小厮。 “回夫人,暂时没有。请夫人放心,二小姐不会有事的。”小厮跪在地上说道。唐若与脸色苍白,自语道:“这丫头,跑去哪儿了!” “夫人!老爷回来了,二小姐也回来了!”唐若与的贴身丫头和风跑进来道。 “回来了?欢儿回来了?”唐若与立即回过身来看着和风道,和风气都喘不匀,只能用力点头。唐若与这才放心,抬手抹去眼眶边的潮红,调整一下状态,抄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竹条子就往中庭跑去,也不顾衣衫凌乱。 没多久,中庭传来他们家二小姐的鬼哭狼嚎,和风扶额,赶紧跑去寻大公子。其他人也习以为常。 “阿娘!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乱跑出去的,还害得疏白她们陪我一起在外面……”顾欢喜边敏捷的躲着唐若与的竹条子边鬼哭狼嚎喊道。 唐若与气结:“你知道什么错你知道,我这竹条子还没招呼到你身上呢,你搁那儿瞎叫唤什么?这大半夜的呢!”顾容清接过身边管家递来的茶,悠闲的坐在一边喝着,他乐得唐若与去唱这个黑脸。于是当顾岁安来到中庭时便见着这样一个场面。 “阿娘!”顾岁安见那竹条子就要招呼到顾欢喜背上时连忙唤道。 唐若与停住手,看着顾岁安道:“岁儿,今儿个阿娘绝对要教训你妹妹,她这也太不把自己命看回事儿了吧,那是老娘给她的,她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言罢就要朝顾欢喜动手。 顾欢喜见状脚下一抹油似的立马躲去顾岁安的身后,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容清,又拉了拉顾岁安的衣角,顾岁安瞥她一眼,道:“阿娘,欢儿她只不过是太想念阿爹罢了,毕竟阿爹有半月未回家了。” 果然,说完这句话后唐若与的目光便转向了顾容清,委屈道:“顾容清!你不是说过不再这么久不回家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容清端着茶杯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狠狠地瞪了他儿子、女儿一眼。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把唐若与打横抱起,任她在他胸口捶打。 顾岁安拍拍顾欢喜的头,看着他阿爹无奈挑眉。顾容清和唐若与走后顾岁安一把将藏在他身后的顾欢喜拎了出来,冷着脸道:“回去洗澡睡觉去,从今日起禁足一个月,不得踏出家门,疏白、筱咲看好她,如若不然,下一回便是三月了。” “是!大公子。”疏白和筱咲行礼道。顾欢喜见她哥哥的神情,自知事情不可能有转机,便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 “怎么?对这个处罚有意见?你去哄阿娘?”顾岁安睨她一眼冷道。顾欢喜脊背蓦地发凉,咽了咽口水道:“好哥哥!我没意见,这就回去洗洗睡。”言罢窜的比兔子还快。 将军府。 “安儿。”陆瑜烈唤道,他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外披着件披风。陆长安立即躬身行礼道:“见过阿爹。” 第三章 初雪 陆瑜烈上下打量了陆长安一眼,见他没大碍严肃的面容才松了些,道:“今日顾丞相回家,过些日子丞相夫人要为顾丞相接风洗尘,会举会宴客,爹这几日都要在宫中与皇上议事,恐来不及赴宴,你便替为父去?” 陆长安眯了眯眼,想起顾欢喜那张煞是可爱的脸便道:“是,安儿会替阿爹去的。”陆瑜烈看了一眼自家满身风尘的儿子,叹道:“礼我已备下,你只记得带着去就好。去洗洗歇下吧,舟车劳顿也该累了。” 陆长安闻言弯起唇角,不明显,道:“多谢阿爹体恤挂念了,安儿先行退下了。”陆瑜烈将手背在身后点点头便转身回房了。 陆长安歪了歪脖子,骨骼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吩咐道:“贺循,准备热水。”一直在陆长安身后站着的贺循抬起头来拱手答应。 陆长安慢慢踱步回屋,忽觉脖颈上一凉,回头看昏暗的庭中纷纷扬扬的落起了雪,莹白的雪片在冬天的夜里反着光,微亮微亮如萤火虫尾上的萤火一般。 陆长安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平淡如水的眸光凝视着深夜,呵出一口热气,手中的那片雪花顿时化作几滴泛凉的水,流过他的掌心。“今年的第一场雪啊!”陆长安望着夜空中零星几颗星子淡淡道。 寒冬腊月,京城所有人家都换上了暖和的冬衣,平静而安然的迎来冬季。 今日顾丞相府中大摆宴席,庭暖酒热,笙歌箫曲,好一派热闹的景象。顾欢喜与兄长顾岁安在府中迎宾,顾欢喜嘴甜人机灵,颇得长辈们欢心喜爱。 半中,顾欢喜寻了个借口走开,陆长安恰巧携礼而至,便看见顾二小姐乐颠颠的跑开,不禁一笑。顾岁安抬眸瞧一眼,见是陆长安便唤一声:“长安。”陆长安见着顾岁安,点了点头道:“顾兄。”“里边坐吧。”顾岁安淡淡道。 席上,顾容清与妻子唐若与举酒道谢,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 陆长安自方才与顾容清交谈过几句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席上,觥筹交错间陆长安瞥见顾欢喜蹑手蹑脚的跑了,眼底忍不住泛起笑意,便也脱口离了席,跟在顾欢喜身后。 行至半道,陆长安见顾欢喜转去了后院,还搬了把木扶梯,略微思索一阵便知这丫头是要翻墙。 于是陆长安慢悠悠的从角门离开,绕至那堵院墙,好整以暇的等着顾欢喜的出现。果然没多久墙头上便冒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顾欢喜短腿一撩便坐在了墙头之上,当她低头准备往下跳时却被这极高的高度吓得花容失色:“哇!这么高的嘛?!” 陆长安闻言一下子便笑出了声,打趣道:“传言京城顾二小姐,面上人美嘴甜,伶俐可爱,私下却是个冷面的混世魔王,是为京城奇女子,今日再见,果真名不虚传。” 顾欢喜闻言歪过头去看他,只一眼便认出他是那晚的那个“姿容甚美”的美男子,怔愣片刻之后便抬眸一笑,道:“公子过奖了,你既认得我了,那公子贵姓呢?”说着双腿还悬着荡来荡去。 第四章 不怕我是采花贼? 陆长安抱臂,自报家门道:“陆长安。”顾欢喜闻言,狡黠的笑了笑道:“那,陆长安,你接我一下啊,作为回报我会带你去吃好吃的的。” 言罢不等陆长安回答就向他一跃而下。陆长安皱眉,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就将顾欢喜收入怀中,顾欢喜抱住陆长安的腰,轻旋几圈之后平安落地。 陆长安只觉是一团棉花缩在他的怀里,柔软得不像话,陆长安顿时耳根红热,赶紧撒开手。 顾欢喜呼出一团白气,牵起他的手就跑,边跑边道:“顾二爷带你出去嗨呀!”陆长安看着身前身着红色袄裙,披红氅的顾欢喜,又看看她纤白细瘦的手,不禁失笑,道:“顾二爷?”“哎!”顾欢喜毫不客气的应下,陆长安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任由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拉着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到处走街串巷。 日薄西山,鸟雀归巢。 顾欢喜愣是拉着陆长安将半个京城给逛了个遍,从日中到月升。最后她拉着他的手,领着他去了京城久负盛名的酒楼――时晏楼。 周围人声沸沸扬扬,灯亮如昼锦。“小二!”顾欢喜中气十足的喊道。“哎!顾二爷来了!”相熟的店小二立即迎上前来,“顾二爷,跟上回一样还是……”小二的视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陆长安一眼。 顾欢喜笑眯眯的抬起陆长安的手,道:“上你们家的招牌菜,顾二爷我可是来给你们招徕人的,再来两壶热酒!”店小二将抹巾布往肩膀上一搭,爽利道:“好嘞,您二位先楼上歇息歇息,老位置一直给您留着。”言罢去吩咐后厨了。 顾欢喜答应一声往楼上走,手仍拉着陆长安的手,陆长安淡雅平静的眉眼终于一挑,挣脱出手。顾欢喜见状大方一笑。 陆长安双手环胸,微微侧身,那股久经沙场的凶戾煞气不自觉就放了出来,他敏觉的打量四周,不动声色的皱起眉。 “怎么了?”顾欢喜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善的气息,讪讪问道。陆长安这才回过神,收敛周身凌厉的气势,温和道:“没什么,老毛病而已。”顾欢喜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们才刚认识,我不该把你强拉出来的,浪费你这么多时间。要不然你就回去吧,不用管我了。”她说的小小声,叫人听了还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 陆长安顿时笑弯了眼角,戏谑道:“顾二爷这是要赶我走啊,好歹我也陪你走了这么久吧,不请吃饭就想赶我走?那可就没门儿。”顾欢喜一下子笑开嘴,甜道:“陆长安你笑起来真好看!”“你也好看。”陆长安回道,他与她相处了一个下午,早知她嘴上功夫了得,确实是嘴甜的要死。 “顾二爷。”陆长安推门而进,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道,“中午的时候你怎么就那么没戒心,往一个你既不认识也不熟悉的男人身上跳?就不怕我是采花贼?” 顾欢喜挑眉,抱着手坐在陆长安对面,道:“我是那么随便的嘛?我是看你面善才跳的,再说了,有你这么好看的采花贼嘛?要是换作旁人,我早就叫来家仆了。” 第五章 可得对我好些 面善?陆长安愣住,道:“旁人见了我躲还来不及,你却觉我面善?怕不是面善心恶吧。”顾欢喜不以为然,道:“你不笑的时候确实如你所说。”陆长安倒一杯茶,慢慢啜饮道:“哦?是吗?” “顾二爷,您的菜来咯!”方才的店小二领着两个小厮端着菜和酒敲开门道。“进来放下。”陆长安冷着嗓子笑道。那小二和小厮见了,顿时收起脸上嬉皮的笑脸,恭恭敬敬的放下菜便出去了,额上的冷汗看得见。 陆长安扭头看着顾欢喜,道:“嗯,这也就你觉得面善了吧。”顾欢喜拧眉,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又喝了口热酒道:“好像确实只有我觉得你面善,那你可得对我好些,不然这世上可就没了觉得你面善的人了。” 陆长安失笑,道:“怎么个好法儿?”“比如多帮我跳几回墙什么的咋样?”顾欢喜咬着筷子,眼神亮晶晶的道。陆长安笑出声,夹菜,道:“就这样而已?”顾欢喜瞪大眼睛:“什么叫就这样而已,这可是很大事儿了,不管了,我就当你答应了。”言毕端起自己的酒杯往陆长安的杯壁上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陆长安轻哼一声,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表示同意,眼神一瞥看见了楼下的顾岁安,慢悠悠道:“以后可别往其他男人身上跳了,只我面善不欺负你。”顾欢喜开心,痛快道:“说了,我不会的,我顾二爷向来说一不二的。” “顾公子!您怎么来了!”小二喊的大声。顾欢喜闻言脸色一变,飞速道:“我哥来了,他逮我回去定要关我禁闭,你呢待会就来我家后院墙下等我,有大事儿!”言毕就推开门下去了。 “欢儿!先前我跟你说过什么?”顾岁安冷着嗓音道,神色一片冰凉。 顾欢喜瘪了瘪嘴,道:“哥哥,我就是想念他家的菜了……” 顾岁安半句都不信,道:“回车上去,回去再收拾你。”顾欢喜蔫着脑袋跟疏白上了马车。 陆长安恰这时推开门,正好与顾岁安对上眼,陆长安微微一笑,道:“顾兄也在?”顾岁安向他点了点头,道:“舍妹不听话,见笑了。”“哪里,我觉得挺好的。”陆长安淡淡道,神色清冷,与方才跟顾欢喜说话的模样截然不同。“长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顾岁安拱手道。陆长安点点头。 “顾欢喜!”顾岁安看着缩在车厢角落的顾欢喜冷冷道,“你是真不怕死是吧,在外边不带人跑了半天?” “没有!我就在时晏楼吃了个饭。”顾欢喜看着她家兄长一贯冰冷的神色小声辩解。 顾岁安闻言一个眼刀甩过去,用冷得冻死人的声音道:“很长脸是不是?你要是哪天在外面乱跑死在外边了,看我帮不帮你收尸!”顾欢喜一听他这话顿时上火,红了眼眶,却死咬着牙关不出声。 顾岁安见她少见的不还嘴,皱眉去看她,却看见她眼角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顾岁安顿时心软,放轻语气却仍冷着脸道:“行,这句话是哥说错了,但你确实很让人担心!” 第六章 姿容甚美 顾欢喜听了顾岁安的话,自知他很是宠爱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于是顾欢喜很识趣的挪到顾岁安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小小声道:“哥,我知道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顾岁安将顾欢喜拎起来放到座位上,不说话脸色却缓和了。 陆长安坐在雅间,修长的指间举着一杯茶,淡淡的唤:“贺循。”不多时贺循便从窗外翻身进来。“这时晏楼也是鱼龙混杂,平日里怎么样?”陆长安饮口茶道。 “少将军,这些人都是些地方官和地头蛇,还有就是一些商号头子。”贺循回道,“总之有些时候不太平。”陆长安闻言眼神一凝,道:“去结账,此事不归我管,也不好插手管。”贺循低头称是,正要离开却被陆长安叫住:“贺循,平日里派些人注意这里,太乱便理理,手段干净些,京城治安需要严苛。”贺循闻言道:“属下明白,少将军放心。”言毕便下楼去结账,再回来时陆长安已然不见,只桌上留一纸条: “你先回去,我有事处理。” 顾欢喜一到家便乖乖向顾容清和唐若与认错,想来也是顾岁安的功劳,顾唐二人只是嘴上说了几句,并未多加苛责。 顾欢喜在回屋的时候蹦蹦跳跳的,高兴的喊道:“还是我亲哥最好啊!哈哈哈哈……”站在走廊内的顾岁安难得的笑了笑:“算这小鬼丫头有良心。”“筱咲!快把我小夜曲带过来!”顾欢喜撒丫子喊道。 先回到屋子里的疏白一副高冷的模样,无视顾欢喜,道:“你要再出去野,大公子得气死,连带着我俩也遭殃。”顾欢喜吐吐舌头,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接过筱咲手里的小夜曲就往后院儿跑。 “哎!小姐你看得清嘛你就跑?”疏白担忧道,收起脸上嫌弃的表情就要追上去,筱咲一把将疏白拉回来,道:“疏白,后院已经添了灯火了,不打紧,顾二爷要去遛她的宝贝鸽子了。”疏白闻言松一口气,也不着急了,道:“罢了,随她去,我们去给小姐准备热水吧,今晚准有雪落。” 顾欢喜抱着小夜曲,就着昏黄的光慢慢爬上楼梯,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陆长安的人影,又想到自己黑暗中看不真切东西,便哭丧着一张脸,小声而委屈的喊道:“陆长安?你在哪?” 站在一棵树的阴影下的陆长安隐约记起那天晚上她也是这般眯着眼睛努力看他。他轻点墙面,借力坐到顾欢喜身边的墙头上,道:“顾二爷,这里啊。” 顾欢喜感觉自己身边一阵风吹过,吓得整个人向后一倒,陆长安手劲极大,单手便把顾欢喜给拎了上来。顾欢喜长呼一口气,道:“呐!你带着小夜曲回去,然后就放了他,他很聪明,认得路的。” 陆长安挑起一边的眉接过这只顾欢喜口中的“黑鸽子”。“这样以后我要是想出去了就让小夜曲去叫你。”顾欢喜美滋滋的道。陆长安无奈,惊讶于她的鬼机灵。“小姐!落雪了,赶紧回屋。”筱咲在屋子里喊道。 陆长安的手上应声落了片雪花,顾欢喜小心翼翼的拈起来,放在陆长安的眉心,道:“嗯!姿容甚美啊。”言毕便手脚利落的滑下梯子,磕磕绊绊的往屋里跑,还朝陆长安挥了挥手。 陆长安坐在马车上,突然反应过来顾欢喜的这句话,即刻被气笑了,他生平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说美,变相的说他像个女人,倾国倾城的那种。 陆长安本应生气,此时却笑出了声。 第七章 年年有长安 除夕夜,除旧迎新,暖风入屠苏。 京城万家万户先后在自家门楹上贴上大红喜庆的对联,喜气洋洋的挂灯张彩、制作花灯,为除夕夜的到来做足准备。怒放的红梅盛开在风雪之中,为京城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暗香。 除夕夜,京城大街小巷皆点亮了大红灯笼,孩子们追逐嬉戏的笑语欢声回荡在绚烂的烟火之中。 顾欢喜抱着小夜曲躲着府里的热闹悄悄来到后院,“夜曲,快去快回啊!”顾欢喜摸摸小夜曲的脑袋低声说道。 小夜曲歪了歪脑袋,翅膀一展便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之中。顾欢喜打了个呵欠,坐在亭子里等着陆长安的到来。 约莫两刻钟,小夜曲飞了回来落在顾欢喜的头上。顾欢喜扶着小夜曲立即抬头,果然看见陆长安坐在墙头上好笑的看着她,道:“顾二爷,今儿个你还要出去?除夕夜呢。” 陆长安眉目浅浅,仿佛融进了夜色,却又那样的耀眼,让顾欢喜移不开视线。 顾欢喜不答他,手脚利落又熟稔的爬上梯子,伸出手要陆长安抱上去,陆长安熟练的将她抱了上来。 顾欢喜稳稳坐好:“陆长安,除夕夜快乐啊!”言毕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陆长安面对她的注视挑眉,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却还是想逗她:“好啊,那我便祝你年年有长安,岁岁又欢喜。”陆长安一语双关。 顾欢喜轻哼一声,表示接受,等了一会儿不见陆长安说话便道:“就没啦?”陆长安笑,从衣袖中拿出一根亮亮的糖葫芦递给她,又跃下墙头不知从何处拎了只兔子灯跃回墙头,将兔子灯悬在顾欢喜面前道:“顾二爷,这下满意了?” 顾欢喜眉眼生笑:“那压岁钱呐?”陆长安眉头一抽:“小没良心的,我的呢?”顾欢喜闻言狡黠的笑了:“你刚刚不是祝我年年有长安嘛,那我就明年再给你好了。”言罢敏捷的踩住梯子下去了。 陆长安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倘若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见不着,山长水远我都不放过你!”顾欢喜回头笑,露出两颗小尖牙:“那你可得记好咯,我记性不好。”“砰!砰!砰砰……” 一阵绚丽的烟火升上夜空,很快便炸出一连串的烟花,几近将半片天空给映亮了,整个京城灯火如昼,家家户户和乐美满的吃着团圆饭,就连往日里肃穆冰冷的皇城都散发了出平易近人的烟火气和人情味。 次日,春节。 顾欢喜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便已起来,早早换上新制的衣裳,被疏白和筱咲强拉着一番梳妆方才放她出屋,顾欢喜拢了拢手,把手缩在暖厚的衣袖之中。 顾欢喜雀跃的跑到中庭看昨夜留下的雪,庭中久未开放的白梅掩映在一片赤练如火的红梅中,端的是一派妩媚又出尘,清晨的微风裹挟着风中浮动着的暗香吹出。隔着几株梅树,身影被枝丫横斜遮住的顾岁安在练剑,衣袂翻飞间,端的是一派清风明月、气势如虹。 “哥哥!早呀!”顾欢喜招手唤道,“新年好!”顾岁安闻言朝顾欢喜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停下,几朵梅花被凌厉的剑气震落。 第八章 走亲戚 “谁昨儿个跟我说要跟我一起守岁来着?睡倒是睡得挺香。”顾岁安冷淡道,虽是口气冰冷,却到底有股子习惯使然的宠溺含在其中。 “哪里呀!”顾欢喜眉眼弯弯的笑道,“我有陪你的,就是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顾岁安扯了扯嘴角:“谁让你没事抱着个兔子灯到处点鞭炮,放烟花的?”言罢,将手里的剑收归鞘中,腾出手来从袖中拿出红包递给她。 “哥哥最好!”顾欢喜接过立马插科打诨拍马屁,愣是让顾岁安不好说什么。一阵风吹过,携着顾容清与唐若的笑声。“阿爹阿娘!”顾欢喜耳尖,听到后元气满满的招手,“早呀!” 顾岁安闻言望去,一本正经的请安道:“阿爹阿娘。”顾容清卸下平日里在朝堂上的严肃规矩,温和的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 “好了,今儿个要去陆将军府上拜年,赶紧将早饭用了,待会儿凉了该。”唐若与催促道。顾岁安点了点头,拉着顾欢喜便去用早饭,顾欢喜则跟在顾岁安后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个时辰之后,顾容清命人备好了马车,准备前去陆将军府。顾岁安扶着唐若与进车厢,却听到顾欢喜的声音:“阿爹,我也要去!” 顾容清与唐若与相视,奇怪的看着顾欢喜,顾岁安淡淡问道:“欢儿,你往些年这时候不是与谢殊辞那些个小子们出去玩,怎的今天倒要与我们一同去?” 顾欢喜闻言撇撇嘴,道:“阿殊他们今年都回去江夏老家那边过年了。”言下之意是没人陪她玩,她一个人没意思。 顾容清笑笑:“江夏那里可离这儿远着呢,得要个十天半月才回的来。”唐若与瞥她一眼道:“行,那就一起去吧,你陆叔和你时姨倒也很久没见你了。”言毕,唐若与顾容清相视一笑,有戏。 顾岁安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顾欢喜,未觉异样,想是谢殊辞真回去了。“等会儿跟着我,我若是两刻钟不见你人,你便等着‘松骨’。”顾岁安幽幽道。 顾欢喜闻言脖子顿时一凉,咽咽嗓子道:“知道了,我不去惹事,你放心。”顾岁安见顾欢喜一副了亮的样子,道:“你倒有自知之明。”虽然顾岁安半句信都不信。 将军府。 “老陆。”顾容清笑眯眯的看着府门前的陆瑜烈笑道,“还不来接?”陆瑜烈见着顾容清,一成不变的刻板脸孔顿时松懈,却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道:“老顾,你好大面子,让我等你这么久,啊!”说着一起进了府。 唐若与亦笑,道:“阿瑜,阿乔呢?我们俩姐妹好久没见了。”陆瑜烈大笑几声:“阿若莫要急,阿乔前些日子回江南老家去了,这不年都在那儿过了,我已让安儿去接了,待会儿就该回来了。” 顾容清哼一声,打趣道:“怕不是你又气着了阿乔吧。”“胡说,她就是十几二十年没回过家,回去看看罢了。”陆瑜烈没好气道,说着陆瑜烈便看见了顾岁安身后的顾欢喜,眼前一亮,道:“欢儿来了啊!来,让陆叔看看,都这么多年没见了。” 第九章 京城传言 顾欢喜向陆瑜烈行了一礼,道:“陆叔新年好!”陆瑜烈方才还不忿的脸这时满脸慈祥的看着顾欢喜,像看自家女儿一般。顾岁安下意识的往顾欢喜身边靠了靠,之后才发现不妥,陆瑜烈常年征战沙场,一眼便看出顾岁安是何想法,爽朗一笑欣慰道:“岁儿长大了,也懂得保护妹妹了。”顾岁安拱手。 陆瑜烈坐下端起杯盏饮一口茶道:“前一回见面还是六年前,今儿一见,感慨甚多啊。”顾欢喜一脸茫然的看着陆瑜烈慨叹,唐若看着顾欢喜解释道:“那时你还小,每回带你来稍一疏忽你便到处跑,后来我们见得也少,你也总是跑出去不来,自然是不知道。”顾欢喜这才了然,马上自来熟的看着陆瑜烈笑了笑。 厅上,顾唐二人与陆瑜烈神侃海聊,顾岁安被点在旁边陪聊,只有顾欢喜无聊的剥瓜子儿,现下已剥了小半碟儿了。 “禀将军,夫人和大公子回来了。”身披铠甲的侍卫报备道,方言毕时乔便拽着陆长安跑了进来,刚进来便撒了陆长安的手与唐若与抱作一团,陆长安却脚下一个踉跄,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时乔。 陆长安理了一下衣衫,行完礼之后不经意一偏头便就看见顾欢喜一脸惊的看着他。陆长安也意外见着她,他原本以为她不会来。见顾欢喜嘴里还咬着瓜子皮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陆长安悠闲地走过去,好笑道:“顾二爷,认识一下?”说着还端走了那碟瓜子仁儿。 顾欢喜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会惊讶她说他面善了,此陆长安可非彼陆长安,他可是出了名的将军,虽才二十岁,却也身经百战,能镇住手底下一帮老将,是个战无不胜的战神。 “当不起,当不起!”顾欢喜倒吸冷气回道。“哎,哪儿的话。”陆长安被逗乐,吃着顾欢喜剥的瓜子仁儿低声笑道。 “安儿。”陆瑜烈唤道。陆长安闻言收了脸上的笑,面无表情、恭敬的看着陆瑜烈。“你带着欢儿去府上转转。”时乔笑道。 “好。”陆长安应下。时乔眼神中划过一抹讶异,没想到陆长安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陆长安行礼之后转身向外走去,顾欢喜正愁在这儿无聊,赶紧抓一把瓜子跟上。 顾岁安见了剑眉微皱,站起身准备一起去,却被唐若与叫住:“岁儿,你留下,你爹有事与你说。” 顾岁安这才停住脚步,眼神微冷的了一眼顾欢喜渐渐远去的身影。 “陆长安呐。”顾欢喜唤他。“嗯?”陆长安回眸看她,不经意的放慢脚步与之并肩。 “京城传言,陆将军府陆少将军,冷面心狠,杀人如麻,手段狠厉,今日见之,名不符实呀。”顾欢喜故意逗说,“到底是名不符实还是所言非虚呢?陆少将军?” 顾顾欢喜言毕仰着头看着陆长安的桃花眸子。陆长安眯了眯眼,回敬道:“啧,你觉得呢,哪有你顾二爷的名头大啊。” 第十章 挺对眼 顾欢喜闻言,轻哼一声跑到陆长安的身前,“呐,这个送你啊。”顾欢喜伸出手递给他一个做工精致细腻,花样繁复的古铜钱,用一条红绳络子系住,“这可是我弄了好久的,亲手弄的。” 陆长安先是一愣再接过来,没承想顾欢喜又一把拿去给他系在了腕上。顾欢喜仔细系好后上下打量一眼觉得甚是般配便点点头,自顾自啃瓜子。 陆长安细细打量自己手腕上的东西,一向厌烦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的他竟也觉得挺合眼,嘴角一翘:“这怕不是只有这条绳络子是你做的吧,不过我收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自个儿在这儿先转转,我叫个人给你取个手炉来,我去去就来。” 言罢随手给顾欢喜细瘦的肩膀上拍了一拍,惹得顾欢喜被口里的瓜子儿呛住,惊天动地的就是一阵咳嗽,咳得泪花儿都出来了,顾欢喜看着陆长安潇洒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对他翻个白眼儿,你大爷的! 不对,他大爷好像是我?不,我是他二爷…… 这都在想什么呢!顾欢喜扶额。 顾欢喜在院子附近走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丫鬟给她送了个手炉过来。“小姐,您的手炉。”小丫鬟恭恭敬敬的道。 顾欢喜闻言眉目含笑的轻轻点头:“诶,多谢姑娘了,这么冻的天。”那个小丫鬟一脸受宠若惊,红着脸说了几句便走了,顾欢喜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厅上,顾陆两家主子畅谈的舒心,茶水都添了好几重了。“岁儿,再过些日子便要放皇榜了,考虑清楚了?你真要入仕?”顾容清叹问道,“说实话,阿爹并不那么想让你入仕参政,做个闲官就好,你看看你阿爹如今,琐碎公务缠身,整天不得闲。” 顾岁安闻言抬头直视着顾容清稍显严肃的脸,坚定地说道:“阿爹,我做好准备了。”陆瑜烈闻言笑了笑,道:“倒是像极了你父亲当初,他当初也是这么跟老昭说的。” “倒也无妨,年轻人就该练练,磨磨性子。”唐若与淡淡说道。“说起来岁儿也有二十六了吧,可曾订婚否?”时乔笑问道,“也该定下来了。”顾岁安闻此言脸色一变,不太好看,却掩饰的很好:“时姨,我暂时不想成家。” 对此回答顾唐夫妇已然猜到了,一脸淡定。而陆时夫妇则是一脸嫌弃,怎么跟他们家那个儿子一个德行。“罢了,岁儿,你与你阿爹、陆叔他们聊,我和你时姨说些话。”唐若与笑说。顾岁安立即点头,并且起身为她俩打开了门。 后院。顾欢喜不知不觉绕到了一处殿宇的门前,这处殿宇,侧门是一方湖水,湖的周围错落有致的植上了几株梅树,此时枝桠上还落着一层薄薄的白雪,浅淡的暗香浮动在空气中,倒是沁人心脾。 顾欢喜抱着手炉,准备从正门进去,不想却从天而降下一人。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窄身劲装,手中持着一柄宝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近我者死”的戾气。 第十一章 订亲 贺循淡色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顾欢喜,顾欢喜却丝毫不惧,好整以暇的迎着贺循探寻的目光。“你是什么人?知道此处是何地吗!”终于贺循先说话,整个人不怒自威。 顾欢喜感受着贺循身上迫人的气息,毫不在乎的嘁一声。毕竟她这“顾二爷”的名头还真不是白叫的,否则像谢殊辞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怎会心甘情愿的听她的? 顾欢喜顾念着兄长还在,这里是别人家,便收敛了气势转身回走,看都不看贺循一眼。贺循收回出鞘半寸的利剑,垂眸扫一眼顾欢喜离去的背影便收回目光。 陆长安回到自己房中,拿出一枚光华璀璨,莹莹流转的玉佩,这是他少时贴身的玉佩,只现在不佩了,陆长安淡雅的眉眼生笑,小姑娘该喜欢的吧。 路过偏房时脚步却慢慢的停了下来,脸上的神色渐渐冰冷,就那么站在原地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安儿如今已经二十岁了,正当婚配之龄,可以寻个日子让他俩正式见一面。”时乔毫无形象的靠在背椅上说道,“我怕太迟了万一不成怎么办。” “哎,急什么,这早就定下的婚约了,跑不脱的。”唐若与笑吟吟的说道,“倒是欢儿那孩子,难啊。” “哪里,我瞧着欢儿就挺好的。”时乔坐直身子说道,“就安儿那性子,他就是一冰块坨子,就怕现在才和他说他订了亲事他跟我急眼。” “无妨,孩子总会懂的,岁儿长了安儿一岁,这不也拧着不娶亲嘛?”唐若与头疼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再几年我和容清可都老了。” 偏房中,唐若与和时乔二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关于自家儿子的婚事,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站有一人。陆长安听到这里,俊脸此时染满寒意,眼底那股子久经沙场的血腥戾气渐渐溢了出来,他何时订了亲?还有了未婚妻?陆长安攥紧手,复而又松开,察觉到里面的人要出来的动静便快步走了。 顾欢喜抱着手炉靠在一株梅树上,瞧着陆长安一脸冷色走过来,身上的气势迫人的紧,便懒懒开口道:“陆少将军还是陆少将军,这浑身的气息倒比这寒雪还要瘆人几分,谁又惹着你了,我记得我可没惹你啊,我打不过你。”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往梅树后面躲了躲。 顾欢喜语气俏皮,倒是让陆长安消了这火气,将手上的玉佩扔了过去,欲言又止道:“这你收好了。”言罢扶额,这种事儿这丫头估计不懂,与她说何用,平白添堵,陆长安叹。 “你放心,我不打女人,尤其是你顾二爷,惹不起惹不起。”陆长安戏谑道。顾欢喜挑眉:“行,那以后顾二爷罩着你。对了,上元节不是有灯会嘛,你去不去,权当散心?”顾欢喜一眼看出他的不开心。陆长安闻言低头望着她,沉吟一阵后道:“成,到时候去找你。” “欢儿!”唐若远远唤道,“你阿爹被皇上急诏,咱得回去了。”口气颇为遗憾。顾欢喜抬眉:“陆长安,我走了。”言罢便随唐若走了。陆长安拨弄一下手腕上的铜钱,极淡的笑了笑。 第十二章 指腹为婚? 马车上。 “阿娘!上元节我想出门看花灯。”顾欢喜撒娇道。许是唐若与见了多年未见的姐妹,心情舒畅,竟一口答应,这让顾欢喜开心到跳起来,虽然就算唐若与不准她出去她也会想尽办法出去的,顾岁安显然看出来她的心思,叹口气,不去戳穿她。 上元节,日子渐暖,风凉也和畅。 “阿娘!”顾欢喜穿一身藕粉细折裙边跑边道,就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听见了唐若与和顾容清的对话: “容清,欢儿今年也已十六了,婚嫁之年已到了,前儿个阿乔也和我说了说,商量着让他们两个见见,商议一下婚事。”唐若与为顾容清整理着朝服,慢慢道。 “岁儿不还未娶呢,况欢儿与他自小是指腹为婚,我们两家也是过了命的交情,有何担忧。”顾容清语气平和的说道,“慢慢来吧。” “罢了,也是这个道理。”唐若与道,“还是多为岁儿想想算了。” 顾欢喜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一脸惊讶的推开门道:“阿娘,我跟谁指腹为婚了?我又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不嫁这人。” 唐若与自知方才的对话都让她听了去,便也挑明儿了说道:“欢儿,你跟他是指腹为婚,由不得你胡闹,只有你嫁了他,你这辈子才不会受欺负,阿娘和阿爹才会放心,否则你嫁到别处受了欺负委屈怎么办?” 顾欢喜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我嫁了那人就不受欺负了吗?那人我都不认识,我知他是何样貌品性?你就知他不会欺负我?”言罢顾欢喜摔门而去。顾容清与唐若与相视一叹,为了这个女儿,他们算是操碎了心。 顾欢喜跑到后院,抱着小夜曲爬上墙头坐好,一副很伤心的模样望着远处。天上云卷云舒,眨眼顾欢喜便从白日坐到了日头渐西,期间她只在自己房中吃了午饭。 待眼前灯光朦胧亮起时,顾欢喜放开了小夜曲,抹去脸上委屈的泪痕,荡着双腿等着陆长安。顾欢喜看着还剩一大半的太阳一点一点落进远处山黛之中,而陆长安还没有来。顾欢喜看了看平时陆长安出现的那条巷子,没有人。 顾欢喜抬头看一眼还染着太阳余晖的碧空,忍着满腹没人疼、没人爱的心酸,闭着眼认命似的往下跳,义无反顾的那种。 一阵夜风吹过的声音在顾欢喜耳边响过,而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出现,却传来了隔着衣料的温热。 顾欢喜翘起嘴角,小心翼翼睁开眼发现果然是陆长安接住了她。陆长安心有余悸的看着乖乖缩在自己怀里的顾欢喜,刚刚见她不要命似的跳下来,他居然害怕了,他多少年没怕过了。 想到这儿陆长安干脆松开手,想着不怕死不怕疼是吧,我让你摔死。谁料陆长安松开手后顾欢喜竟和八爪鱼一样死缠在他腰身上不下来。 “顾欢喜你下来!”陆长安冷道。顾欢喜一听这疏离的叫法顿时委屈更甚,直接哭出声来:“陆长安!你喵的凶我!” 第十三章 散心 陆长安一听她哭了,愣是没反应过来,一脸无辜的道:“我怎么就凶你了,你刚刚玩命似的跳下来,我要是不接你,你这短腿不折了?你倒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顾欢喜不说话,就哭,哭的可委屈。陆长安没法儿,只好就这么任她挂在自己的身上,他则托住她防她掉下来。边走边哄道:“行!顾二爷别哭了,多倒面子啊,是我错了,我该早些来的,让你等这么久。”语气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咬牙切齿。 顾欢喜这才满意,在他襟前蹭干了眼泪便从他身上下来,拉起他的右手掀开袖子,发现铜钱还在,便破涕为笑,从自己腰上拎起那只玉佩道:“我也带着。” 陆长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欢喜,道:“顾二爷,你是个人物,心胸宽广。”没心没肺。 顾欢喜哼一声不回他,自个儿往巷子口走去。“喂,说好带我出来散心的,去哪儿啊?”陆长安懒懒问道。“不,现在不是带你出来散心,是一块儿出来散心。”顾欢喜头也不回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过我要先吃东西!” 这时候夜幕已笼罩而下,街市两旁热闹至极,整个京城花市灯如昼,车水马龙。 顾欢喜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面馆,道:“老板呀,上两碗面!”面馆老板一见着顾欢喜便喜笑颜开,发自内心的笑:“顾二爷,今儿个上元节怎么出来的?”顾欢喜撇了撇嘴道:“今儿个还真不是偷跑出来的。”面馆老板爽朗的笑了笑:“阿云,两碗面!” 顾欢喜带着陆长安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上面的同时观察着陆长安的表情,结果顾欢喜并没有在陆长安脸上看到任何嫌弃的神色,反而很自然,顾欢喜不由得挑眉。 “陆长安你不嫌弃这地儿?”顾欢喜问道,“我以为你都不会进来这里。”陆长安闻言觑着她道:“为什么我不进来?”顾欢喜笑道:“我觉着你锦衣玉食的,估计都没吃过这种粗粮。”陆长安对此嗤笑道:“我行军打仗时连老鼠都吃过,这算好的了,我的顾二爷。”顾欢喜瞪大眼睛:“吃老鼠?你认真的?”“比你的真心话还真。”陆长安道。顾欢喜闻言顿时无语。 “欢喜!”一道好听的声音从面馆里间穿出来,随后就跑出来一个身形欣长,着夜紫衣袍的容貌妍丽、妖孽的男人。顾欢喜闻言惊喜的回过头:“谢殊辞?你不是回江夏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谢殊辞松散的头发掉落几撂在肩上,看着顾欢喜温温笑道:“还不是因为想你,这才赶了回来,原算着在这儿吃碗面就去你家的。” “咦?这人谁啊?”谢殊辞扶着顾欢喜的肩膀探身看着陆长安问道,“你居然带别人来我们的秘密基地!”陆长安看着谢殊辞放在顾欢喜肩膀上的手,皱了皱眉,那股冷冰冰的气势自行放了出来,只淡淡一眼便让谢殊辞收了脸上嬉皮的笑脸。 第十四章 青梅竹马 谢殊辞眸底划过一抹煞气,顾念着顾欢喜还在旁边坐着,便似笑非笑的说道:“欢喜,不给我介绍介绍嘛?嗯?” 顾欢喜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拍掉谢殊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着陆长安的手臂道:“阿殊,这是陆长安,我新交的兄弟!”陆长安闻言淡淡的打量了一眼谢殊辞,一眼认出这是京城谢家大公子谢殊辞,陆长安澹然点头。谢殊辞见了嘴角一翘,道:“陆少将军?久闻大名了。”陆长安表情淡淡,目光清冷,对于谢殊辞的热络显得那样的漫不经心。 顾欢喜拍着谢殊辞道:“陆长安,这是阿殊,谢殊辞,我的青梅竹马,咱俩算是一块儿长大,一起干大事儿的兄弟。”陆长安这才开口道:“京城谢家大公子,有名的风流人物,怎的会不认识。”口气依然冷淡,谢殊辞微敛笑意,眸里划过不屑。 “阿殊!怎么了?”一声温婉的女声传来,随即便走出来一个身着白色衣裙、模样可人儿的女子。顾欢喜回头看去,脸上的惊喜顿时更甚,扑过去道:“阿今呀!你怎的也回来了?” 张今朝噗嗤一声笑出来,捧着顾欢喜的脸道:“这不就是想你了么,欢喜。”谢殊辞无奈又宠溺的看着顾欢喜,张今朝的眸光扫视过谢殊辞之后便落在陆长安身上,依然不禁被陆长安的俊帅以及一身凌人的气势微微慑住。 “欢喜,这位是?”张今朝压低声音疑惑的问道。顾欢喜无奈,再一次说道:“这是陆长安,我新交的兄弟。她是张今朝,我的好姐妹。”于是张今朝一脸了然的说道:“陆长安陆少将军是吗?失礼了。”陆长安眉眼之间微微不耐烦,颔首道:“无妨。”一如方才的冷淡,还多了份冷意。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一起凑一桌儿吧。”谢殊辞乐呵呵说道。顾欢喜笑了笑:“正好这么打算。走吧,无你们那里。”言罢拉着陆长安随谢殊辞他们走。走在前面的谢殊辞不经意的瞥见顾欢喜拉着陆长安的手,呼吸蓦地一滞,又不动声色的调整,收敛了眸子里不自然的情愫。张今朝微瞄了一眼谢殊辞,几不可察的叹气,半阖了眼帘不再看他。 里间。 四人各自坐在八仙桌的桌前,顾欢喜滔滔不绝的与谢殊辞讲述着这几天她经历的事,张今朝也笑眯眯听着,唯独陆长安一人坐在一旁安静的饮茶,微皱着眉头不发一语。说好的散心呢?你倒是散开了。陆长安心中想道。 忽然里间的门被推开,进来一小厮,喘着粗气道:“大公子,您快回去吧,老爷正四处找您呢!”谢殊辞闻言脸色不太好看,斟酌片刻还是叹气道:“欢喜,我得回去伺候我家那老东西去了。”顾欢喜翻个白眼儿:“什么老东西,谢叔要是知道你这么叫他,非扒了你皮不可。” 谢殊辞讪笑道:“你可别告诉他,今朝,我送你回去?”张今朝点了点头,道:“欢喜,咱们改日再约好了。”顾欢喜瘪了瘪嘴:“行,改日再来。”陆长安见状,微微勾起嘴角。 第十五章 绝对不简单 “陆少将军,失陪了。”谢殊辞笑意盈盈的道。言罢摸了摸顾欢喜的头,顾欢喜眉角一跳,神色清冷,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回去。谢殊辞摸摸自己被打的手,笑嘻嘻道:“这样才像你嘛!”言罢便走了,也不管顾欢喜嫌弃的眼神极为不善,张今朝笑着安抚似的拍了拍顾欢喜的肩膀便也走了。 顾欢喜端着眼前方才上来的面提起筷子,正准备大快朵颐却被陆长安探究又不善的眼神给吓住,支支吾吾问道:“这,怎么了,吃面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陆长安闻言冷哼一声,优雅的拿起筷子吃面,一碗稀疏平常烟火气浓厚的面愣是被他吃出了皇家贵胄的味道,又想想自己的吃相,尴尬的眨眨眼,不再说话,接着吃自己的面。 陆长安看她一眼,淡淡道:“顾二爷你绝对不简单!”顾欢喜闻言瞪大眼睛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被自己嘴里的面呛住,边笑边咳嗽。陆长安略鄙视的看着她,伸出手给她拍了拍。 “那我肯定不简单啊,我要是简单你叫我‘顾二爷’?”顾欢喜笑着说道。陆长安挑眉道:“确实如此。”顾欢喜喝一口水,道:“吃完了吗?吃完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陆长安看一眼只吃一半的面道:“吃完了,走吧。”顾欢喜戳起自己碗里剩下的那半个卤蛋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那就走吧,阿殊他付过钱了。” 陆长安:“......” 穿过人声热闹的街巷,顾欢喜带着陆长安来到了清水河,河中放满了花灯,各式各样的光芒将清水河映得流光溢彩,仿若九天之上的彩虹破碎之后坠入河间。 顾欢喜带着陆长安走到一处小木桥边上,顾欢喜席桥面坐下,趴在桥栏上道:“陆长安,美不美?”陆长安听言亦坐下,支着下巴道:“见惯了血流成河的沙场,这样美的景倒是头一回见。”说着陆长安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河面上的花灯站起身道:“顾二爷,你等等。” 顾欢喜淡淡应一声,看着陆长安远去的背影忽觉就算她看不清,也能在人群之中一眼认出他,顾欢喜失笑,喃喃道:“这家伙简直跟谢殊辞一样妖孽,好看的不像话,竟比一介女子还要美上十分的颜色。” “顾二爷。”顾欢喜身后传来陆长安的声音,顾欢喜回头看,视线立即被陆长安手里的两个孔明灯给吸引去了,顾欢喜蹦起来,接过那盏孔明灯,叹服道:“你搁哪儿找来的?你做的?” 陆长安撇撇嘴道:“就那儿摊子上买的,我可不会做这东西。”顾欢喜嘴角上扬,道:“想也是,这灯精致的很,你个粗人会才怪了。”陆长安黑脸,道:“咱能说点好听的?” “能啊!”顾欢喜小心翼翼的举着灯,“许个愿吧,愿自己想要的都来到,期盼的都如愿。” “真的是难得你说这么一句大家闺范的话。”陆长安忍俊不禁说道,“那就祝我们都如愿,寻到意中人” “祝愿!”顾欢喜喊着松开手,眸光亮亮的仿佛载着满眼星辉。 第十六章 扒皮 顾欢喜笑得眉眼弯弯,张开双手直接躺倒在桥面上,看着满天的星辰,以及身处这片星辰中的那两只孔明灯,明晃晃的,就像她在每一个黑夜里看见的陆长安,温和,带着光芒。顾欢喜忽然觉得自己面子可真大,居然把这有名的“冰坨子”给捂热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长安听见顾欢喜的笑声,微微偏过头看着她,在这清透的星光照耀下,清澈的杏眸这时妩媚动人,光波流转,陆长安呼吸微微一滞,忽觉她是真的美。也就着躺在桥面,两人的头发散在桥面上,仿佛交结在一起,像极某种仪式。 “顾二爷,你跟谢家大公子真的是青梅竹马?”陆长安没话找话的问道,“那张二小姐也是你青梅?” “嗯?是啊,我跟阿殊一起长大。”顾欢喜道,“阿今也是,我们几个在这里也算是些牛鬼蛇神了,人见了我们都避着走。”语气颇为无奈与不解。 “顾二爷很是厉害嘛。”陆长安道,“你瞧着不像是地痞流氓般的人物啊。”顾欢喜无语。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陆长安站起来道,“我也该回去了。”顾欢喜这才想起今儿个她刚和阿爹阿娘拌了嘴,她赌气跑了出来,这时候又该找她找急眼了吧。想到这儿顾欢喜腾的起身,火急火燎道:“走,快回去,我觉着我哥要扒了我的皮了再不回去。” 陆长安挑眉故作惊异道:“那晚点回去好了,反正不是扒我皮。”顾欢喜闻言气笑了,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丞相府。 “这才过了多久,二小姐怎的又跑出去了?”小厮问道,“这一跑又是一天,老爷夫人现在急的要死。” “老爷夫人还好,你是没瞧见大公子的脸色,跟要吞人一样。”和风无奈道,“真不知这回小姐回来大公子会怎样罚她。” 顾欢喜背紧贴着墙面,听完他们的话咽了咽口水,小声与旁边的陆长安道:“陆长安,你不能见死不救,你把我从后院带进去吧,到时候我就说我在后院怄气,一不小心睡着了。” 陆长安也是一脸满以为然的表情,道:“走吧,早点进屋免得被扒皮。”顾欢喜虽很气,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候千万不能跟他来气,“不与傻瓜论短长,不与傻瓜论短长……”顾欢喜喃喃默念道。 陆长安耳朵尖,虽没听太清楚,却也了解了大致内容,眼神淡淡的瞟了一眼顾欢喜,顾欢喜仿佛感受到了她哥哥生气时的气息,于是顾欢喜立刻住了嘴,安安静静的跟在陆长安身后。 到了后院墙边,顾欢喜打量一眼这几乎快三个她的高墙,踮了踮脚道:“这你能过去?”陆长安嗤笑一声:“笑话。”言罢弯下身子将顾欢喜拦腰抱起,跑几步便在墙上借力使力跃上了墙头。陆长安把顾欢喜放下,顾欢喜一脸懵逼的看着陆长安:“你怕不是个神仙,这么高你都能上来?” “废话,我作为一将军,连这点身手没有怎么领军打仗?”陆长安淡淡道。顾欢喜不再说什么废话,手脚麻利的踩着梯子下去,小声道:“陆长安,下回你教教我,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出去溜达了。”言罢又不等陆长安回答便蹑手蹑脚的跑了回屋。 第十七章 放榜 阳春三月,柳絮飘飞,桃红李白,半壕春水一城花。 如此美妙景色,顾欢喜却跪在祠堂。“哥哥!我错了。”顾欢喜软道。顾岁安和顾容清、唐若与三人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别想了,这次不是你哥要罚的你。”顾容清淡淡道,“你最好老老实实把这两个时辰给跪足了。”顾欢喜闻言,知道铁定是她阿娘要罚的,便不再做声。 “你这几天玩得很开啊,三番五次跑出家门,禁足你不放眼里我们也不说什么,可你夜深还不回来。”唐若与森森笑道,“干脆就别回来了嘛,回来干嘛呢。” 顾欢喜吞吞口水,神情诚恳的开口道:“阿娘,我错了,我跪。” 唐若与挑眉,不予置评的看着顾欢喜。顾容清上前道:“罢了罢了,阿若你也别责怪她了,今儿个岁儿放皇榜了,一起去看看吧。”言罢捋着胡子和颜悦色的看着顾欢喜。唐若与这才消了气,道:“你老老实实跪着,我跟你阿爹去看皇榜,和风,守好了!”言罢直接拉着来不及说什么的顾岁安走出祠堂门。 顾容清摸了摸顾欢喜的头,道:“你阿娘就是在气头上,过会儿气消了也就那么回事了。”言罢便也走了。顾欢喜不为所动的直直的跪着,决意要跪完。 “诶!你今年中了!”路边小贩笑道。 “唉!别说了,我如今都三十几岁,还是没见榜上有我一席位,时至今日方中着个…”一书生幽幽道。“你看那是不是顾家大公子顾岁安?他中了状元!”一路人惊叹道。 “是啊!顾大公子可真的是甩了京城那些个纨绔子弟几条街啊。”路边客栈的老板搭话道。“你们看,顾大公子来了。”那书生喊道。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被其吸引而去。顾岁安淡淡的扫视一眼,并无太大反应。反倒是让那一群尚待字闺中的姑娘们红了脸颊。 “岁儿,你这初试及第,可莫要得意忘形。”顾容清严肃着语气嘱咐道。顾岁安闻言点头道:“岁儿明白,读书人最忌心高气盛。”顾容清点点头,目光流转到武试的榜子上,意外的看见了谢殊辞的名字,惊讶道:“谢殊辞这小子倒是替他父亲争了一口气,晓得参加武举。” 顾岁安听了,也抬眸看去,看见谢殊辞名字时却没有顾容清那样大的反应:“阿爹,阿殊他原本就很厉害,有行军打仗的头脑和身手,是个好将军的胚子。”顾容清乐呵道:“就是成天跟着欢儿在外头走街串巷,惹是生非。好在他俩算是青梅竹马,否则还不知道谢将军怎样罚他。”顾岁安弯弯嘴角:“确实如此。” 皇榜的另一边。 “阿殊!你看,你的名字!”程礼喊道,还拉过许知一起看。谢殊辞吊儿郎当的走过去道:“我能进很奇怪嘛?”程礼和许知相视笑道:“知道你厉害!” “那谢叔应该不会再管你那么严了吧,咱去找欢喜,告诉她?”许知提议道。 谢殊辞微微一笑,故作姿态道:“正有此意。” 第十八章 文武状元 谢殊辞刚一回头,准备去顾丞相府拜访一圈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容清与顾岁安站在文试榜前,谢殊辞拍了拍程礼和许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俩看过去,道:“走,过去打声招呼。”言毕松开搭在程礼和许知肩上的手便兴冲冲的跑了过去,连跑带跳的。 “岁安哥!容伯父!”谢殊辞熟稔的喊道,“恭喜岁安哥高中!”双手作揖爽朗的笑。顾岁安淡然的神色没有波动,只是挑眉:“殊辞都没瞧过皇榜,怎知我就是状元?”顾容清也笑呵呵的拍了拍谢殊辞,道:“莫不是故意来讨喜的?” 谢殊辞嘿嘿一笑:“哪儿呢,岁安哥那样厉害,肯定中了。”言罢程礼和许知也跑了过来,看了看皇榜一齐道:“先恭喜岁安哥哥了!”顾岁安颔首,道:“殊辞也中了武状元,也得恭喜。” “你俩小子,一天搁在外边跑,你们阿爹要是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骂、罚。”顾容清捋着胡子慈眉善目的提醒。程礼和许知要在往日听见这话,定会忧心忡忡,今天却一丝忧色都没有。 “容伯父,这您就不知道了,今日我和阿知是被允许出来玩的。”程礼笑眯眯的说,“就为着今天阿殊和岁安哥哥放榜。”顾容清闻言丝毫不感到意外,道:“过几天摆宴庆贺的时候,还得恭候你们阿爹的大驾。” 谢殊辞听到摆宴的时候一双桃花眸子顿时就亮了起来:“容伯父啊,要不我和岁安哥哥一块儿办宴如何?”顾容清闻言笑而不语,顾岁安微皱眉,道:“你我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一起摆宴庆贺成何体统?不怕旁人说三道四?” 谢殊辞这才恍然,撇了撇嘴道:“那就不一起办,对了,不说了,我要去找欢喜。”程礼和许知立即点了点头附和。顾容清想到了什么,道:“罢了,你们三个快些去吧,欢儿现如今还跪在祠堂里。”谢殊辞一听顾欢喜又被罚跪后挑起眉:“容伯父,欢喜又怎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又跑出去好半天不回家,被她阿娘逮个正着。”顾容清略显头疼的说道,“你们快去吧,你们去了估摸着阿若便会放了她这回。” 谢殊辞下意识挺直腰板,道:“得嘞!阿礼、阿知走了。”程礼和许知跟顾容清父子行了一礼之后便跟了上去。 “岁儿,阿爹带你出去走走,去问问时晏楼最近出了新菜没有,顺着把宴上的菜式给定了。”顾容清转身微笑道。顾岁安淡淡的点头,毫不留情面的说破:“阿爹,您想喝时晏楼的酒了直说便是。” 顾容清讪笑几声:“还不是你阿娘在家里不让我喝,走!你也该学着喝点酒了。”顾岁安皱起眉头,拒绝道:“阿爹,您明知我从不沾酒。”顾容清大笑着调侃道:“好!还是欢儿像我,酒量好,哪像你,一杯倒。” “阿爹,您不该让欢喜学着喝酒的,毕竟是女孩子家家。”顾岁安劝道,“喝酒成何体统?” “哎!说那些,以后管着她就行了。”顾容清笑道,“走,去时晏楼。” 第十九章 最没出息 顾丞相府,祠堂。 “噗嘶!欢喜”谢殊辞躲在屋顶上小心翼翼的唤道。顾欢喜此时跪得两眼一抹黑,正当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听见谢殊辞的声音,猛的一个激灵直起腰板,却不想眼前一阵黑差点昏过去。 “谢殊辞你要死啊!叫那么大声?”顾欢喜瘫坐在蒲团上,揉着发凉的太阳穴骂道,“害我差点倒了。”谢殊辞看到她还有精力和他对怼这才扬起笑脸,拉着程礼和许知身手敏捷的从屋顶上跃下来,落在顾欢喜面前,大大咧咧道:“欢喜,走吧咱出去玩?我好不容易这么早从江夏回来,昨天见着也没好好的说说话不是?”言罢笑眯眯的看着顾欢喜垮下脸。 “你是瞧没瞧见我还跪在这儿呢?我要还出去我娘指不定下次怎么样我呢。”顾欢喜苦着脸愤愤不满的说道。“欢喜,也不用这样怕吧。”程礼笑着打趣道,“若与姨不至于罚你太狠的,怕啥。” “你这是刀子不落你身上你不疼,我阿娘也就在你们面前还算个贤妻良母。”顾欢喜哼道。 “你说什么?”唐若与从祠堂门外慢慢走进来淡淡的问道,“嗯?”四人听见后齐齐打了个冷战,顾欢喜咽了咽口水回头,又看见唐若与手里拿着竹条立马改口道:“我阿娘最好了,每天都给我做饭。”虽然难吃的要死。 唐若与扬起一边的嘴角:“哼!我要信了你的鬼话才怪了。你们仨小子来了?怎么今年回来这么早?” 听到问话谢殊辞看似单纯的笑笑:“这不是想您了嘛。”顾欢喜嗤笑一声,却被唐若与一个眼刀扫回去。“诶,还是殊辞会说话,程礼、许知今年没回老家过年?”唐若与笑道。 谢殊辞看着顾欢喜吃瘪得意的笑了。程礼道:“今年爷爷身体不好,阿爹不愿折腾他老人家,便在京城过了。” “这样啊,过些日子我去看看你爷爷,你也多陪陪你爷爷。”唐若与道,“许知呢。”许知回过神答道:“今年阿爹事务繁忙,便提前回京城了。”唐若与点点头道:“你阿爹是年年都这样忙,你们都这么乖,看来就我家这小女娃子不听话了,三天两头往外边跑。” “诶,若与姨,您说的对。”谢殊辞说着上前去边给唐若与揉肩捏背边笑嘻嘻道,“您看我们这才回来,也有不少日子没见着欢喜,今儿个就让她跟咱们出去吧怎么样?我保证看着她不让她乱跑!” 唐若与耸耸肩,将手里的的竹条一摆,道:“不行,这女娃子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是不知道她昨儿个是多晚回来的,再不教教下次恐怕就要夜不归宿了!”谢殊辞闻言一愣,想起陆长安,眸子里顿时划过一抹明显的排斥,谢殊辞看了看顾欢喜,见她一脸如她所言的心虚表情顿时心生不满,无声的冷哼。 “若与姨,可是今天我中了武状元,我想和他们一起出去吃个饭。”谢殊辞略显委屈的道,“岁安哥哥也是文状元呢。” 唐若与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谢殊辞一脸惊讶的说:“你中了武状元?”转而又看着顾欢喜道:“就你最没出息了。”顾欢喜一脸无辜。 第二十章 打一架吧 唐若与叉着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白瞎了一张好看的皮的女儿道:“欢儿啊,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女红你不会,做饭你也不会,上树掏鸟窝儿,下河捉鱼虾你倒是很熟儿,我看你怎么嫁出去。” 顾欢喜闻言悄悄翻了个大白眼,心里嘀咕:不是还有您那可心儿的好女婿了嘛。 与此同时,陆将军府。 坐在书房里的陆长安忽的打了个喷嚏,身边的贺循见了道:“少将军,可要添衣?”陆长安摆了摆手,道:“不用。”言罢望了望窗外,疑惑的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也没有受寒啊。” 顾丞相府。 看着顾欢喜满脸懵,一副这又关我什么事的无辜小表情谢殊辞闻言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笑声格外放肆,就连程礼和许知也憋着笑。顾欢喜咬牙切齿,无声的说道:“你们三个等着死吧!再笑姑奶奶我宰了你们!”谢殊辞和程礼、许知这才咳嗽了几声勉强止住笑。 “得了得了,你们去吧,太阳下山前必须回来。”唐若与最终还是答应了,“殊辞,阿礼,阿知,看着点她,别跟她一块儿去捅娄子惹麻烦。”言罢拎着竹条子走了。顾欢喜如蒙大赦,扒拉着谢殊辞的腰就站起来,顺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谢殊辞登时龇牙咧嘴。 “得了,走,去哪儿玩?”顾欢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谢殊辞面前走过。谢殊辞摸着自己的腰道:“啧,你下手咋那么黑呢!”顾欢喜充耳不闻,一副贵胄小姐的高冷模样,浑然没有在陆长安面前可爱乖巧的样子。谢殊辞咬牙切齿,不忿道:“你昨天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顾欢喜回眸一笑,娇声道:“我要不这样对你呀?”浓浓的威胁的意味。谢殊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讪笑:“没有没有,还是你这副我看了十几年的模样好,哈哈哈!” 程礼没忍住笑出声:“阿殊,你能再不要脸些嘛?”许知笑得身子都弯了下来,谢殊辞脸一黑,一个冷眼甩过去就让他们闭了嘴。顾欢喜嘁一声,看着谢殊辞道:“要不打一架?”谢殊辞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玩味的道:“行啊,怎么不行,我一大老爷们上回还被你占了回上风,面子上都过不去啊你说是吧。” 顾欢喜伸了个懒腰,倚在自家门前的石狮子上道:“嘁,这次我要上剑,怎么样?”谢殊辞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动刀动剑的,伤着你了怎么办,到时候岁安哥哥不宰了我?”顾欢喜邪魅一笑,道:“怕什么,我不告诉他不就得了,反正我哪次出去玩,回去之后身上没点小伤。” 谢殊辞眼眸一亮,笑道:“那成啊,我要是赢了你我可要有要求的话,比完之后反正时辰还早,到时候一道去时晏楼吃一顿,再叫上阿今。” 顾欢喜笑起来,揶揄道:“什么都叫上今朝,也就人家今朝答应你出来,要换了别家的大家闺秀,哪里肯和你一起。” 谢殊辞提到张今朝,眼眸漾了一湖春水却毫不自知,反讥道:“你也知道是今朝,今朝是今朝,别家是别家。” 顾欢喜笑而不语。 第二十一章 下手黑 谢殊辞伸个懒腰,道:“你可别后悔啊。”顾欢喜闻言嗤笑一声,睨着他道:“我顾欢喜什么时候悔过?走,去我哥练剑的后院,不打你一顿你能耐的。” 谢殊辞眉眼淡淡,妖孽的脸上挂上笑容,快步走上前揽住顾欢喜的肩道:“欢喜走吧走吧,输了不准哭,不准不服。” 顾欢喜直接打开他的手,像往常一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谢殊辞却停住了脚步,眸光凝视着顾欢喜的背影渐行渐远,仿佛失去。 “阿殊,走了。”许知拍拍站在原地的谢殊辞,“欢喜已经进去了。”走在前面的程礼也回过头来看,看见了谢殊辞那双多情风流的桃花眼里有着不同情愫,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谢殊辞回过神来,收起面上冷淡的表情,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面孔追上去。 “阿殊!”程礼叫住他,谢殊辞停下脚步笑着看着他道:“怎么了?”程礼跑到谢殊辞旁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的说道:“阿殊,你明明不爱笑的。” 谢殊辞面上的表情渐渐的淡了,道:“是嘛?我没觉得啊,走吧。”言罢转身就走。 程礼眸光复杂的看着谢殊辞的背影,记忆中他只在两个姑娘面前笑得这样开心,一个是顾欢喜,一个是张今朝。 然而像这般照顾对方心思的,只有对顾欢喜。程礼呼吸沉重起来,复而又放松下来,像是决定了什么。 许知折返,看着程礼变幻莫测的表情一脸疑惑的道:“阿礼,你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怎么了?看你这一脸,呃,不可说的表情。” 程礼闻言顿时黑脸,手肘往许知胸口一撑就走。许知摸着胸口一脸委屈,道:“我怎么又惹你了?” 后院,满院梅花已落得差不多,只余几株晚开的梅绽的正盛。满地的落英,缤纷。 顾欢喜和谢殊辞两人立在花下,各执一剑。 “程礼,许知,你们俩看着,点,谁赖皮谁是孙子。”顾欢喜意气昂扬的道。程礼一听就嫌弃的回道:“说那些虚的,赶紧打吧,打完好吃饭。” 许知赞同的点头。谢殊辞笑道:“所以来吧。”说着摆出了一个请先手的动作,那是一个剑客标准的姿势。 顾欢喜冷哼一声,拔剑而出。谢殊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沐春风的看着她,像是没反应。顾欢喜柳眉一皱,反手一剑挑向谢殊辞,谢殊辞微勾嘴角一个转身,完美的避开了顾欢喜的剑锋。 顾欢喜手腕一抖将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向身后的谢殊辞一刺。谢殊辞明显没料到顾欢喜会有这么一招只得出剑格挡。 “当!” 两剑交接,擦出火花,其势不可挡。 两人同时向后倒退几步,又猝然向彼此出剑攻击,顾欢喜勾起唇角一笑,反手连击。 谢殊辞一边惊叹于顾欢喜剑术进步的精湛一边执剑防御。谢殊辞转身,在空中回身一斩,锋锐的剑刃划过几瓣落梅。 顾欢喜避之不及,只得直接用剑身去格挡,最后却是因力气不足与之匹敌而倒在地上。 “嘶!”顾欢喜轻吸一口气,撑着剑站起来道,“你下手咋这么黑?” 谢殊辞一脸憋屈。 第二十二章 嫁给我吧 谢殊辞一听顾欢喜这话,一个没忍住道:“明明就是你自己力气小,这还怪我下手黑?”顾欢喜拍拍衣服上的灰道:“我就是还回去。”言罢露出两颗小虎牙贼笑,一副得逞的样子。 “欢喜,受伤没得?”许知上前问道,“刚才那下摔得可不轻。”顾欢喜摆摆手,摸着剑身没所谓道:“没事儿,又不疼,走吧,现在这个点儿正好赶上时晏楼招牌菜热乎。”“诶!”谢殊辞一个转身拦在顾欢喜身前,“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呢?刚还说不能赖账呢。” 顾欢喜疑惑道:“我有答应你嘛?”言罢想起比试之前谢殊辞是说过这句话,自己好像没理他,顾欢喜顿时哭笑不得,被自己蠢哭。 “啊,那你要什么要求?”顾欢喜迎着谢殊辞审视的眸光头疼道,“不要太过分。”谢殊辞闻言这才满意的点头,看着顾欢喜湛亮的眸子久久不言。程礼则忽然感到什么,紧张的看着谢殊辞。 顾欢喜被谢殊辞的眼神看的不舒服推开谢殊辞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说着向前走去。谢殊辞被顾欢喜推到一边,眸光略显失落的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心道:为什么总是推开我呢? “欢喜,你嫁给我吧。”谢殊辞笑着说道。顾欢喜闻言整个人身形一僵,停在了原地,满脸不可思议却迟迟不肯转身。程礼瞪大眼睛连连向后退了两三步,惨白着脸看着谢殊辞。许知则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这一切,还吹起了口哨起哄。顾欢喜微转身狠瞪他一眼。 气氛这样僵着,终于顾欢喜回身,看着谢殊辞准备说些什么谢殊辞却开口了:“噗嗤哈哈哈!老子开玩笑的,看你表情咋还当真了呢?就你这样儿的,我还真不要。”果然,如谢殊辞所料,顾欢喜一听这话脸都黑了,沉着脸一巴掌就打在谢殊辞胸口上,打得谢殊辞连退几步。“以后别开这玩笑,当心你受不起这伤。”顾欢喜冷哼着说道。 当心你受不起这伤。谢殊辞脑子里回响着这句话,仿佛隐约间明白了什么,蓦地谢殊辞却笑了,道:“哈哈,哪里受不起。”程礼看着谢殊辞的眼眸,却还是从中看到了失落之色,于是双眸更加黯淡。 许知吹着口哨道:“咱也该吃饭了吧,这都快晌午了。”顾欢喜打个响指道:“走着,你们谢大公子请客!”谢殊辞跟在顾欢喜后边道:“那我的要求可还是作数的,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言罢嘚瑟的走了。 谢殊辞走在前面,春风吹起他的衣袂,撩起他的长发,妖孽的侧脸掩映在路边被风吹起的疏朗的柳枝下。熹微的阳光透过枝条洒落,而他恍若谪仙坠落凡尘。 顾欢喜出神的看着谢殊辞,想起他在别人面前是如何一个冷漠寡淡的谢家公子,想起他在他们面前是如何一个灿烂美好的青梅竹马。 顾欢喜笑了,眼神渐渐平淡,就像以前一样。 可是为什么,顾欢喜却觉得她和谢殊辞,在渐行渐远,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郎,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顶天立地,征战沙场的男人了。 第二十三章 礼尚往来 程礼一个人走在最后边,目光如炬,看着谢殊辞的背影,暗地里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心道:“想什么呢!他是你兄弟!” 时晏楼。 “阿爹,哥哥?”顾欢喜惊讶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说着顾欢喜连连后退,提防着她哥顾岁安,准备随时拉着谢殊辞他们跑路。顾容清和顾岁安看见顾欢喜的时候毫不意外,顾容清道:“嘘!欢儿,回去之后可不能跟你阿娘说阿爹来过这里喝酒啊!阿殊他们可是阿爹给你叫过去的。”顾岁安闻言瞥一眼顾欢喜,道:“看什么看你哥又不喝酒。” 顾欢喜讪笑几声,狐狸似的笑道:“阿爹,作为交换下回我若是像今天这般被罚,你可得给我想办法,这叫礼尚往来。”顾容清哭笑不得,喝口酒道:“得,就你这丫头鬼精鬼精,阿爹答应你还不成。你们几个小子可不许胡说啊!”说着看着谢殊辞他们三个。 “容伯父,这个都是男人,大丈夫一言九鼎。”谢殊辞笑道,“绝对不会和若与姨说的。”许知和程礼也爽快点头。 “阿爹,那我们上去吃饭啦?你和哥哥快些回去吧,阿娘等着呢。”顾欢喜笑道,“我会按时回去的,这个你和哥哥放心。”顾岁安对此回应的是呵呵一笑。顾容清嘱咐道:“早些回去。”顾欢喜笑呵呵答应。 时晏楼,二楼雅间。 “顾二爷,您菜来嘞。”小二端上菜盘子道,“还有您的酒。”顾欢喜颔首答应,示意放桌子上。小二放好杯碟菜盘之后拉下肩上的巾布道:“顾二爷,您前些个日子怎么了?” 顾欢喜挑眉:“没怎么啊?有什么事嘛?”小二双手交握,道:“前几天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看着亲切多了,却不是您以前的样子,小人这就是疑惑多舌问问,您别放心上。” 顾欢喜支着下巴想:真有那么明显嘛? “怎么,我这个样子不习惯了?”顾欢喜道。小二立即摆摆手谄媚笑道:“哪里哪里,小人先去忙了,有需要叫小人就行。”言罢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谢殊辞抬抬下巴,道:“你瞧,我就说你昨儿个不一样。”顾欢喜哼一声,完全不理他:“吃饭了吃饭了!”谢殊辞自讨没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阿殊,你明天是不是得进宫啊?”许知咬着筷子问道,程礼抬起头。顾欢喜夹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看着谢殊辞。 “你们这么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干嘛?”谢殊辞咽下嘴里的东西道,“进宫又不是什么大事。” “啧,你这状元可拿的好,谢伯这下不会说你什么了。”顾欢喜嚼着鱼肉含糊道。谢殊辞嫌弃的看她一眼,道:“吃完再说不行啊。”顾欢喜淡淡呵一声。“我阿爹倒是不会再说我了,诶,过两天我家估计办宴,你们来不来。”谢殊辞问道。 “我和许知肯定去啊。”程礼理所当然的答道,“倒是欢喜可能去不了,岁安哥哥也办宴。” 谢殊辞撇了撇嘴,道:“我不和岁安哥哥同一天不就成了。”“你前边说要和岁安哥哥同一天办的,而且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得看你阿爹。”许知回道。 第二十四章 面子 谢殊辞无奈,道:“没事,你们来就行,让你们家老头子去看岁安哥哥。让你无聊死。”谢殊辞看着顾欢喜装模作样的龇牙咧嘴。 “诶,欢喜,你的剑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刚刚比试的时候我差点中你招儿了。”谢殊辞好奇的问道。顾欢喜夹了夹筷子道:“我让我哥教我的,怎样,厉害吧。”谢殊辞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道:“要是没有岁安哥哥,你一招都接不住我的。” “诶诶诶!面子面子。”顾欢喜一个筷子扔过去道,“我不要面子啊,再说你好意思跟我一个姑娘说这个?” 谢殊辞躲开,道:“别的姑娘不好意思,跟你就行。” 顾欢喜一愣:“为什么?” “你自己看你哪里像个姑娘。” 顾欢喜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得了,不说了,今朝怎么还没来?”谢殊辞问道。 “来了,走廊就听着你数落欢喜的声音了。”张今朝笑骂道,“再说下去欢喜该跟你急眼了。”言罢坐到顾欢喜的身边。顾欢喜一把抱住张今朝道:“我才不跟傻子计较这些呢。” 谢殊辞顿时黑脸,道:“不带这么玷污我的。”许知接着顾欢喜的话头道:“他哪里是傻子,明明是痴子。”说完马上站起身躲开谢殊辞打过来的手,缩到程礼身后放肆的笑。 顾欢喜和张今朝忍俊不禁。程礼看着顾欢喜愿打谢殊辞一副愿挨的样子,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得了得了,别争了,饭菜凉了都。”顾欢喜一听这话立即从张今朝怀里出来,遗憾的看着一桌子的菜说:“呀,真的快凉了,阿今你快尝尝这个鱼,我刚刚吃了特别好吃!” 说着夹了一筷子鱼肉喂给张今朝,张今朝樱口微张,一口吃了,正待下咽时一根细刺卡住了张今朝的喉咙,张今朝难受的皱起眉。 “阿今?没事吧,怎么又被鱼刺给卡着?”顾欢喜心疼的说道,“都怪我,你快多喝水!”“今朝,咯!把这个吃了就没事了。”谢殊辞拿着勺子递过去一颗圆滚滚的饭团。张今朝不疑有他的接过,干吞下去。数秒之后,鱼刺下去了张今朝急急的呼气,一边还抱住顾欢喜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 “今朝,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鱼刺都没吃出来。”许知摸不着头脑道,“平时可就你最淡静细心了。” 张今朝摆摆手,道:“人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算了算了,别说这个了。”谢殊辞道,“阿今,我中了武状元,岁安哥哥是文状元。” “你中了武状元?”张今朝略显吃惊的道。“对啊,今朝你……”谢殊辞正说话却被推门的声音给打断了。 “二小姐!老爷请您回家一趟,说是有要事与你一同商议。”张家管家何止毫不客气的推开门,老态龙钟的说道。张今朝藏不住脸上失落的神情,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府。”“还请二小姐快些。”何止微皱着眉头,略有不耐烦的道。 “你什么态度,你是奴,她是主,岂容你这般放肆。”顾欢喜上前质问道。 “欢喜!各位,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聚吧。”张今朝站起身拦住顾欢喜,淡然的说道。 第二十五章 何乐而不为之 顾欢喜看着张今朝从容淡定的走在何止前面这才松口气,坐下道:“阿今又要去应付她那个爹。”程礼和许知也叹,谢殊辞心口闷了闷,不大舒服,道:“诶,哪天咱给那家伙打一顿?” 顾欢喜眼前一亮,道:“可以啊,怎么不行!走走走,今晚就干他!何止那老东西仗着张伯的倚重肆意妄为,阿今也受他不少为难。” “只是他这般年纪了,经得起你俩的毒手?”许知泼冷水道。程礼闻言嗤笑一声道:“这有什么,真要不行干他儿子也成。” 谢殊辞勾唇,悠悠哉哉道:“一起打了不是更合适,给他儿子下手黑点?”顾欢喜冷艳一笑,道:“何乐而不为之?”谢殊辞几人一拍即合,决定在傍晚何止父子回张府时掳了他俩,就在旁边的巷子里给他动手。 张府。 “今朝,你怎又出去了!”张开元冷声道,严肃的目光如炬般钉在张今朝身上。张今朝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只是心中难免会有委屈,凭什么什么都压在她身上。 “哑巴了?”张开元冷道,只用余光睨着她。张今朝深吸一口气,道:“爹,您找我何事?”张开元闻言这才缓了脸色,看着张今朝问道:“你都这么大了,也该订一门婚事了,爹将你送入宫中嫁与二皇子昭和如何?” 张今朝闻此言,脸色顿时苍白一片,连连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开元,一入宫门深似海,何况嫁与龙子这样的皇亲贵胄?呵,她爹也真是舍得,舍得让她这个嫡亲女儿入宫。 “女儿不可能入宫。”张今朝果断又决绝的拒绝道,“你怎么不让您最宠的三妹兮颜嫁与二皇子殿下?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偏让我去岂不不随她意?”张兮颜是个庶女,却是三个女儿中最得张开元欢心的,哪怕她是个庶女。 张开元一噎,确实如此,可他舍不得张兮颜嫁入深宫之中,他抬头看了看张今朝讽刺好笑又受伤的眼神,心中一梗,挥袖道:“你先回去吧,不要再随意跑出去了。” 张今朝嘲讽的笑笑,她知道他不过是嘴上说说,他何时管过她。俯首作罢转身便离开。 早今院,张今朝的住所。 张今朝落寞的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争艳的云霞,蓦地又想起谢殊辞的笑脸,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谢殊辞的笑容,可是没几个姑娘见过,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是京城各家闺秀梦以求之的心上人。 张开元说她到了该订婚的年纪了,可她不过才十六岁,她心里有个人,不愿与旁人订婚,或说是不愿与她不爱的人结为夫妻。 她张今朝所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这并不现实她也梦着她心里那个人能够给她。 可是,他好像喜欢的是别人,不是她。 张今朝方在时晏楼没吃多少,此时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个时辰,早该饿了,可她却不想去厅上吃饭,她是真不想看见张开元和张兮颜一副慈父爱女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哥哥保护你 饭厅。 “颜儿,今天的饭菜可还合胃口?”张开元笑眯眯的问道,又抬手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张兮颜碗里。张兮颜笑得乖巧,问道:“阿姐呢?怎么没来吃饭啊?” 提到张今朝,张开元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管她做什么,吃就是了。”听到张开元这样说,在一旁吃饭未说一句话的张今暮不轻不重的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凌厉的眉眼一扫桌上的人道:“我吃完了。”言罢便离了桌,不知去哪里。 “暮儿!你最近什么态度!”张开元重重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沉声道。张兮颜见状立即抱住张开元的手撒娇道:“阿爹,您别生气嘛,哥哥他向来这样的。”旁边的罗氏罗晴也劝道:“老爷,何必跟孩子过不去呢。”张今暮一直背对着他们,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出苦笑和讽刺,头也不回便走了。 “罢了,随他去吧。”张开元拿起筷子道,“何止怎么还没回来?何钺也没回来?”罗晴疑惑的皱起细眉,道:“不应该啊,往日这时候早该回来了。”“想必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张兮颜道。 早今院。 张今朝靠着廊柱睡着了,这时才醒过来,醒来便看见了满天的繁星,如梦似幻的银河好似在动,澄澈的星光与月光透过她头顶稀疏的几枝枝条倾泻而下。 张今朝一脸惊艳的看着,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仿佛灵魂都被这星光洗涤清透。张今朝倦怠的闭上眼睛,躺下蜷在摇椅里面,衣摆半垂落。 算了,不吃又不会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样想之后张今朝眼皮沉沉耷下,安然睡去。 晚今院。 张今暮看着满天繁星,想着许多事,想着他的阿娘,想着他的嫡亲妹妹,想着他的阿爹,很多很多。张今暮不知想到什么,半垂了眼眸转身出去了。 到了早今院门口,张今暮见门没关,便直接推门进屋。张今暮在房前屋后都没看见张今朝,忽然皱了眉头,不由自主担心起来。早今院里屋子除了廊灯,都没有灯火,也没有丫鬟。张今暮脚步开始急促,一直到后院发现张今朝安然无恙的睡着的时候才放下提着的心。 张今暮久久凝视着她,想到过去的种种忽然觉得自己很浑。张今暮轻手轻脚的抱起张今朝,却差点因为用力过猛后倒。张今暮意外于她的轻盈,又想到她今晚没吃,鼻子蓦地一酸。 “阿今,哥哥以后保护你啊。不再欺负你了。”张今暮微哽道。张今暮小心翼翼的抱着张今朝回房间,张今朝却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看见张今暮,吓得整个人顿时僵硬,不知所措的样子落在张今暮的眼底。 “哥……那个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是了。”张今朝小声说道。张今暮依言放她下来,道:“外边露水重,容易着凉,以后别在外头睡了。晚饭也没见你去吃,待会儿我叫人给你送饭来,你这儿也没个丫头照顾着,我给你找几个伶俐点的丫头……怎么了?”张今暮看着张今朝一脸茫然无措的神情,不再说话。 第二十七章 不知天高地厚 张今朝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与张今暮拉开距离,这才小声说道:“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多话,语气也没这么好过。” 张今暮意料之中,缓缓点头,道:“没事,以前是哥哥不好,你不用原谅以前我的行为,慢慢来。我先回去了。”言罢便走了。张今朝满脸不解的看着张今暮离去的身影,松开从醒过来时就紧握着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晚今院。 “去给二小姐送晚饭,加碗热参汤。对了,你亲自送去。”张今暮垂着眸子缓缓道。“是。”诡吟虽然很疑惑他家大公子的行为,却还是照了他的吩咐。张今暮看着远处笼罩在夜幕之下的青山,哑声自语道:“阿今,此后就让我好好补偿你吧。” 张府附近的巷口。 “你们到底是谁?知不知道我是礼部尚书张大人的管家!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何止苍老的声音张狂的骂道,“若是让我知道了你们是谁,老子杀你全家!” 何钺闻言,刚被打过胸中郁结之气正盛,亦是声色俱厉的破口大骂。谢殊辞摸了摸耳垂,跟程礼使了个眼色,程礼心中一动,垂眸瘆人的笑了笑,道:“何止,巧了,我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再者我们又没打你,打得是你儿子,你这把老骨头禁得起我几巴掌?我可不想摊上人命。”何止嚣张的神色一顿,被蒙着黑布的眼睛了然的眯起,道:“你们是有预谋的。” 许知笑道:“你才知道啊?”顾欢喜在一边扛着一根棍子,上面沾了点血色。顾欢喜拎起棍子放在手心比划了几下道:“怎么?有意见?”刻意伪装过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傲气与凌厉。何止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却冷静的说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 “呵!”顾欢喜冷笑,觑着他道,“就你那几个钱我还真看不上眼,我不过是为了一个人罢了,走!”言罢将手上的棍子向前一扔,正好砸在何止的腿上,疼得何止冷汗都冒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顾欢喜、谢殊辞四人互相看一眼,摘掉蒙在脸上的面巾潇洒的走了。 何止死皱着眉头,确实没再听见那几个人的声音之后才大喊道:“过来,给老子解开!”何钺突然听到这么大声音吓得一抖,随即挪过去用嘴给何止咬下蒙着眼睛的黑布,然后再转过身用被绑住的手费力的给何止解绳子。“你快点啊!婆婆妈妈的。”何止怒道。 半个时辰前。 “阿殊!上。”许知拿着一根棍子小声说道。谢殊辞弯唇一笑道:“好嘞!”言罢身形极快的闪到何钺身后,悄无声息的一棒子下去,何钺翻了个白眼便倒了下去。一旁的程礼立即用黑布堵住他的嘴,将他绑了起来。走在前边的何止察觉到不对立刻转身,而谢殊辞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何止面前的只有蒙了黑色面巾的程礼而已。 “你是什么人?我儿子呢?”何止凶神恶煞的喊道,“我……”还没说完谢殊辞的棒子便就下来了,何止眼前一黑,立时不省人事。 再之后,便是何钺被谢殊辞和顾欢喜四人一顿毒打,被活活打醒的何钺在那里鬼哭狼嚎。 第二十八章 为苍生除害 “呸!”何钺吐出一口血水,捞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偏偏就不见伤口,唯一出了血的便只有他的脑袋。何止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毒的看着何钺道:“是不是你又去了赌坊!啊!” 何钺委屈的后退几步,道:“没啊,这两天官府查的严,我没去!”“你没去?”何止看着他,抄起手就往何钺身上招呼去,“你没去赌?你没听人说是为了人?你没赌就是去了烟花柳巷招惹了谁!”何钺不敢躲,挨了几下子打之后小声道:“阿爹,该回府了,再不回去老爷就要怀疑了。” 何止这才停住手,冷哼一声后整理了自己凌乱的衣襟大步回府。何钺也赶忙理了理衣服跟上去。 时晏楼,三楼雅间。 “哈哈哈哈!这俩父子一个德行也太搞笑了吧!”许知忍不住大笑道,“尤其是那窝囊儿子何钺。”程礼看他一眼,嫌弃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打了一顿确实很解气就是了。” 顾欢喜喝一口茶,道:“他们应该看不出我们是谁吧,这要是看出来了,我哥哥不得‘废’了我?”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点惧意。谢殊辞不屑的道:“你认为张开元那个老狐狸会为了他一个何止与我们交恶?” “再者,顾丞相家的女儿,谁敢动?”谢殊辞轻描淡写的说道。顾欢喜闻此言,顿时没了好脸色,冷冷道:“我几时仗着丞相女儿的身份出去胡作非为了?谢殊辞你注意着点儿!”谢殊辞耸耸肩膀,不理她。 “欢喜,你是没有恃宠,但你哪次出去不是胡作非为?”许知笑吟吟、不留情面的点破。顾欢喜杏眸一翻,道:“罢了罢了,我得回去了,不跟你们计较,再不回去我阿娘就真的来脾气了。” “嗯,成!我送你回去。”谢殊辞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再不回去就又要翻墙头回去了。”言罢看着顾欢喜笑。顾欢喜冷哼一声,转身就出去。谢殊辞赶忙儿跟上去。“阿知,阿礼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许知和程礼相视一眼,无奈摇头。 顾丞相府。 “若与姨!我送欢喜回来了!”谢殊辞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大声喊道。顾欢喜眉头一抽,恶狠狠掐着谢殊辞腰间的软肉道:“你是没长腿怎么?偏要在门口嚷嚷!名声要不要了?”谢殊辞得逞般的微笑,摸摸顾欢喜的头:“好了,我开玩笑的,咱顾欢喜什么时候要名声这种死的东西了。” 顾欢喜嘁一声,歪着头看他道:“你就那么想我嫁不出去?嗯?”谢殊辞一听这话,一副不关我事高高挂起的笑笑:“反正又不是我嫁不出去,要实在嫁不出去了我娶你为天下苍生除害好了。”“少用这种表情和口气跟我说话,尤其是这种玩笑。”顾欢喜冷眼看他道,“整得我是个祸水似的。” “你可不就是个祸水。”唐若与缓缓从府中踱步出来,“不是跟你说过太阳落山前回来?” 顾欢喜看着已黑下来的天色,惜命的给谢殊辞使了个眼神:你快解释啊,我不想被罚! 第二十九章 好奇 谢殊辞得意洋洋的挑起眉头,无声道:“还不是要靠我!”顾欢喜恨不能给他收拾收拾,奈何她阿娘正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咳咳咳!”谢殊辞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若与姨,其实都是程礼不好,都怪他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我们三个为了帮他送回家这才晚了些。”顾欢喜一脸漠然的看着谢殊辞胡扯,还脸不红,心不跳。顾欢喜心道:“阿礼,对不住了兄弟!” 程府。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程礼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于是乎被水呛住了,“他娘的,谁说我了!”“公子,可能只是呛着了。”侍从凡文小声道。 “哦~”唐若与道,“这样啊!可我记得程礼这小子不太喝酒啊,今儿个怎么就喝上了。”谢殊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儿个我不是中了武状元嘛,他为我开心就喝了几杯。” 程府中,程礼再一次被水呛住,程礼烦躁得直接摔了茶杯,一个冷眼瞪向凡文,凡文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道:“也可能是有人想您了呢。” “这样啊,那就算了。”唐若与当然知道谢殊辞在瞎说,可偏偏又瞎说得有理有据,只得作罢。 顾欢喜看了谢殊辞一眼,眨了眨眼睛便跑了进去。唐若与见自家女儿撒欢似的疯跑喟叹道:“这疯丫头,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好了,阿殊你先回去吧,回晚了到时候你爹那里可就难交差了。” “嗯,我这就回去了。”谢殊辞拱手道,言罢便转身离开。 唐若与看着谢殊辞气度不凡的身影,想:若是欢儿没有订婚,阿殊这孩子也挺不错的。 陆将军府,书房里。 “贺循,让你查的时晏楼查的怎么样了?”陆长安忽然想起来问道。站在门边的贺循一愣道:“少将军,您不是说派些人看着那块儿就行了?何时说了要去调查?” 陆长安闻言,目光如刀:“那便去查,近日来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那里出入,就连着边境的那些外族都有伪装混进来的人,时晏楼背后的人我是越来越好奇了。” 贺循挑了一下眉,嘴角扯出一抹笑,拱手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调查。”陆长安抬了抬手道:“出去吧。”贺循依言。贺循阔步走出去,却在出门时听见两个侍卫的对话: “诶你说,咱少将军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这个样儿啊。”侍卫阿左抱着自己的佩剑道。 “是啊,往些日子回来的时候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冷着张脸生人勿近的……贺,贺副将。”阿右本来说得正起兴,瞧见贺循出来的时候惊得整个人一蹦。 贺循平淡如死水的眼眸一直看着他们两个,看得阿左和阿右两人打心底里发怵,正当阿右打算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的时候贺循向他们两个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然后转身就走。 阿左和阿右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刚刚居然看见贺循贺副将点头了。 贺循想了想阿左他们说的话,自己居然觉得很有道理,毕竟陆长安这回回来确实与以前大不相同,不同在哪里呢贺循也说不上来。 书房。 陆长安支着下巴,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沉着,仍在想着时晏楼的事情。 第三十章 封职赐爵 次日。 乾清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平身!”皇帝昭明一抬袖袍,威严的说道。 “谢万岁!” “好了,今年文、武状元何在?”昭明和蔼的问道,“沈爱卿,今年科举朕特地吩咐你们尚书省督行,情况如何?” 尚书令沈邪抖抖袖子上前道:“回皇上!今年文状元为顾丞相家的大公子顾岁安,而武状元是谢将军家的大公子谢殊辞!其余甲次为……” “好!”昭明开怀大笑道,“老…顾爱卿,谢爱卿,令郎没给你们丢脸啊!” 顾容清只淡淡笑笑,而谢雾炔则是一脸苦笑,实际上他是想让他的儿子走舞文弄墨这条路的,因而取了个书生气的名字。 行军打仗太危险,自己提心吊胆了一辈子,不想让儿子再过这样的生活,谁料谢殊辞天生反骨,偏爱跟他对着干,而他又是习惯了军旅生活中的铁血手腕,自然不会跟谢殊辞软着来,于是所有事情便与他所望背道而驰。 “将他们宣上殿来!”昭明笑道。 “宣!顾岁安,谢殊辞上殿!” “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昭明和蔼的看着谢殊辞和顾岁安二人道。 “如今你们凭自己的本事考取了功名,算是为了你们的爹娘争光了。”昭明闲聊似的说道,下一秒话锋一转,“既是如此,也应当为国为民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朕也不废话,谢殊辞封昱北将军,驻北营。”昭明严肃着脸道,“顾岁安为中书令兼太子太傅,辅导太子。” 朝堂之上一干人等听到昭明如此重视顾岁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风度翩翩,润如寒玉的公子,而顾岁安却淡然处之,波澜不惊。谢殊辞亦是一贯的冷漠模样,不惊不喜,仿佛一切是必然的。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岁安与谢殊辞一齐跪下道。 “传余下甲次上殿。”昭明道。 “是!”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事宜方才弄清,顾岁安随着顾容清从容的从乾清殿中出来。 “岁儿,为官之后,定要懂得为官之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心中定要有数。”顾容清一板一眼的嘱咐顾岁安道,“还有一事切记!忤逆之事不可为!” 顾岁安垂首,安静的听着顾容清教导,待顾容清说完之后顾岁安道:“阿爹,可为不可为,岁儿心中有数,贪赃枉法,谋权篡位等大不敬、诛九族之事岁儿更不可能做的出,爹请放心。” 顾容清满意的点点头,道:“先回去吧,你阿娘担心着呢。” 另一边。 “殊儿!”谢雾炔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让你习文!习文!你倒好,一身硬骨头,偏要和我对着干!现下可好,行军打仗是闹着玩儿的嘛?你没看见你爹我长年在外征战一身的伤痕?” “阿爹!”谢殊辞不耐烦的打断道,“我是真的不愿习文,咬文嚼字什么的我学不来,哪里是诚心气你?我见我中了个武状元你之前不挺开心的?” 谢雾炔一噎,也没什么话好说,一甩袖子道:“罢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哪儿能管你一辈子呢。” 第三十一章 学骑马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顾丞相府。 顾欢喜两眼发直得看着天空,突然无比羡慕那几只鸟,好歹能到处飞,不用像她一样被管着拘着。 谢殊辞谢大将军已经去北营上任了,她哥哥顾岁安也进宫了,程礼,许知他们几个人也被关在家里不允许出去溜达。她也出不去,不然就溜去找陆长安了,他们很久没见了。 顾欢喜托着脑袋,突然想起来之前她说要学骑马,后来因为她哥哥和谢殊辞都要科举考,没人教她这才放下。 “啧。”顾欢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哈哈,阿娘!”说着跑去了后院。 后院。 “怎么了这是?这么激动。”唐若与坐在凉亭里喂着锦鲤,“又想着了什么馊主意啊?”顾欢喜在池塘边儿上摘了一朵荷花递到唐若与手中说道:“没!什么事馊主意。阿娘!”唐若与接过花,却立即坐得离顾欢喜远了点,道:“叫我干嘛?” “阿娘,你放我出去吧,我要学骑马呢。”顾欢喜一本正经的道,“上次就答应我的了,一直拖到现在都没去。”唐若与闻言这才坐直了身子,摸了摸手里的荷花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你现在找谁教你?阿殊那家伙现下已经上任了,有空教你嘛?” 顾欢喜得意一笑,道:“没有也得有啊,反正他骑术好得很。阿娘,我出去了啊!疏白,筱咲!备车!”言罢顾欢喜撒开丫子就往外头跑。 “夫人,就这么让二小姐出去了?”和风颇为担忧的问道,“不怕她出事儿嘛?”唐若与放下手里的荷花:“没办法,你不让她出去你知道她这丫头又想出什么鬼法子溜出去?反正有疏白和筱咲看着,不会出太大事儿的。”和风还是放不下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 顾丞相府门前。 “疏白,车呢?”顾欢喜淡淡问道。疏白看一眼眼前这个冷淡的顾欢喜,习惯的道:“回小姐,来了。”言罢筱咲便同着马车一起停在了顾欢喜面前。 “小姐。”筱咲垂首见礼。顾欢喜点点头,登上了马车,掀开帘子道:“去北营。”筱咲点头,招呼车夫去往北营。 北营。 “禀将军!今日训练已完成,还有什么指示吗?”士兵俯首问道。谢殊辞冷淡的眼眸毫无波动,道:“加训。”士兵闻言似乎愣了愣,道:“将军,会不会强度太大,他们会受不了的,况且……” “况且什么。”谢殊辞淡淡看他一眼道。“况且我们以前也没有这样训练过。”士兵咬咬牙,一口气说道。谢殊辞闻言瞬间冷了眸,强势的气场逼迫得那士兵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顿时噤声。 “你也知道是以前。”谢殊辞淡淡道,“那,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嗯!”冰冷的气息直逼士兵的脸,士兵连连点头:“回将军,属下明白了!”士兵说完便跑了。 谢殊辞整了整身上的冷铠,抽出腰间的佩剑擦拭。 “禀将军!营外有人求见!”哨兵单膝跪地道。谢殊辞闻言停驻在佩剑上的目光移到哨兵身上,道:“何人求见。” 第三十二章 意外 谢殊辞挥了挥手,让人把外边求见的人放进来。 顾欢喜等了半天才来人放她进去,此时已经黑了半边脸。“疏白,筱咲,走。”顾欢喜简单命令道,自己则气场全开的走在前面。 谢殊辞不耐的站在树下,看着营门口的方向,估摸着是哪位在他刚上任就来“大驾光临”,是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不成?谢殊辞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顾欢喜昂首阔步的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公主莅临。“小姐,谢公子在前边。”疏白恭敬的道。顾欢喜闻言抬眸看去,果不其然谢殊辞一脸嚣张、不可一世又摆着一张冰坨子脸。顾欢喜抬起手道:“疏白,筱咲你俩现在这里等着。”疏白和筱咲虽不知她们家小姐想做什么,不过依着她说的就对了,现在她们家小姐可惹不得。 顾欢喜低头在地上捡了块儿石子,声儿不响的就朝谢殊辞扔过去。谢殊辞警觉的回头,一把接住石子,刚想发作却看见顾欢喜一张冷艳的脸。谢殊辞愣了愣,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还眨了眨眼。 “怎么?眼睛进石头了?”顾欢喜没好气儿道。谢殊辞仿佛冰冻的脸立即如冰湖消融般化作满面春风。“哪儿进石头了,分明是进你了。”谢殊辞笑着打哈哈,却又说得一本正经。 “赶紧走开。”顾欢喜架子也不摆了,直接坐在他身边,“你上任之后忙嘛?我瞧你挺轻松的啊。这脸上还多了几两肉呢。”说着上手捏了捏。 “你少来!”谢殊辞顾及形象一把打开顾欢喜的手,“你要干嘛就直说,尽扯这些有的没的,整的我发虚。”顾欢喜这才给了谢殊辞一个笑脸,道:“你还记得上回我说要学骑马的事儿嘛?你教教我呗,谢大将军?” 谢殊辞闻言顿时愣住,脱口而出道:“你又学骑马?”顾欢喜一听这个“又”字立马垮了脸:“什么叫我又学骑马?”谢殊辞忍住笑意道:“唉,也不知道是谁上回让我教她骑马结果人看见马撅蹄子就吓得跑了的。” 顾欢喜听着谢殊辞的话手早就摸到了谢殊辞的腰间,听谢殊辞一说水上立马用力,咬牙切齿道:“你说谁呢啊?再给你个机会,说谁,嗯?”谢殊辞倒吸一口冷气道:“得得得!是我,姑奶奶是我!你是谁啊,顾二爷呢,全京城赫赫有名的冷面大魔王。”顾欢喜这才作罢。 “那你教还是不教?”顾欢喜问道,“或者你问我学还是不学。”顾欢喜微笑,这不怀好意的露骨的微笑笑得谢殊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呵呵呵,我怕你学不好赖我。”谢殊辞偏过头含含糊糊的说道。顾欢喜听不清:“你说啥?” “没没没!我教,你这么天赋异禀,肯定一教就会,上回只是个意外,意外。”谢殊辞立即真诚的注视着顾欢喜的双眼言辞义正的说道。 你学不会是意料之中,你学不会又折磨我是情理之外。 第三十三章 走得近 顾欢喜拍拍衣服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道:“谢殊辞,你这带的兵还挺多的啊,你看看这些没事做的都这么多,你不管管?” 谢殊辞闻言站起身,却看见周围那些兵崽子们全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手上的事做得一塌糊涂。谢殊辞低声道:“还不是你来了的缘故,好了,你就摆出一副谁惹我谁死的样子和气势站在这儿别动,看着我解决他们。”顾欢喜哭笑不得,却还是依言照做了。 谢殊辞缓缓踱步,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如凝了冰一般寒冷,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营内:“你们是很闲是不是,刚刚还觉得训练多,怎么这个时候不觉得多了?去!今天加训两个时辰,完不成的给我滚犊子!” 士兵们闻言,吓得腿肚子抽抽,齐声道:“明白了将军!”言毕立马开始训练。再不敢往这里多看一眼。 “哟,你这刚来没几天他们就这么服你?看不出来啊你。”顾欢喜稀奇道。谢殊辞一噎,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得了,你要学骑马是吧,正好今朝也要学,我叫人去接今朝过来,你俩搭伴一起学吧。”谢殊辞说道,说着向自己的侍卫任忆招了招手。任忆小跑过来,明白谢殊辞的意思之后就立即去张府接张今朝。 顾欢喜这才满意,跟谢殊辞招了招手道:“你们这儿的人还友好吧?我想自己转转。”谢殊辞不屑道:“就你这样的,人碰上你就算不友好也得友好,放心吧。”说完这话谢殊辞便径自去了马厩,准备取马。 阮府。 “阿雀,陆长安他,真的已经回来了?”阮慎心几乎两眼放光的问道。阿雀被阮慎心的眼神看得后退了几步道:“是真的小姐,陆公子他,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最近有人看到他和顾丞相的女儿顾欢喜走的很近,刚刚消息说顾家二小姐在北营,陆少将军他现下在东营。” 阮慎心激动的说不出话,又想到顾欢喜跟他走的很近脸色又阴沉下来,转而又立马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整理衣饰,对着阿雀说:“阿雀,快给我上妆,我要去见他!”阿雀愣了愣立马答应道:“诶!奴婢这就给小姐上妆。” 半刻钟后。 “诶!小姐,你要去哪儿呀?”阿雀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大声问道。刚刚她一路从内院追到门口,实在没力气追了。 “刘伯,去西营找闵鉴。”阮慎心道。刘伯应一声后驾马往西营去。 西营。 “闵鉴哥哥!我来了。”阮慎心在门口喊道。守门的将士早已眼熟了阮慎心,听她一喊便放她通行。阮慎心假模假样的道谢,之后便跑去闵鉴那里。 闵鉴看见阮慎心,刚毅木讷的面容顿时柔和了下来,温和的问道:“怎么了?”阮慎心吞吞吐吐的说道:“闵鉴哥哥,我想去看一下顾欢喜,你带我去东营好不好?” 闵鉴看着阮慎心,疑惑道:“顾家二小姐在东营吗?她跟陆长安认识?” 阮慎心笑道:“是啊,闵鉴哥哥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嘛!” 闵鉴受不了阮慎心的撒娇,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她带她去。 第三十四章 你谁啊你 东营。 “所有人,暂时休息一下,一刻钟之后训练继续。”陆长安扶了扶腰间挂着的佩剑,口气淡漠的说道。 “是!”一时间所有将士作鸟兽散,各自坐在树荫下乘凉休整。 “少将军,闵鉴将军在营门外求见,说是来看望一位姑娘。”贺循拱手说道。 “嗯?”陆长安闻言略感疑惑的回过头,“我们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 “这……属下也不知,闵将军是这么说的。”贺循也显为难的说道。 “罢了,让他进来吧。”陆长安淡淡的说道,“我还真想知道,本将军营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姑娘本将军还不知道。”“是!”贺循点头答应,转身出去接闵鉴。 “少将军,闵将军来了。”贺循报道。“嗯。”陆长安挥手示意贺循下去。 “闵将军,我这儿什么时候有了姑娘?”陆长安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好整以暇的问道。 闵鉴闻言一愣,有些尴尬的开口道:“这?陆少将军你这没有姑娘?”陆长安淡淡回道:“啊哈?我这儿为什么要有姑娘?你想要可以去春潮晚院,我这儿尽是些风沙,可没姑娘愿意来这儿遭罪。” 春潮晚院是京城有名的烟花柳巷之地,有不少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闵鉴这下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看着阮慎心小声道:“慎心,你不是说顾家二小姐在这儿吗?”阮慎心甜甜一笑,绕过闵鉴笑吟吟的看着陆长安道:“长安哥哥,你难道不认识顾家二小姐顾欢喜吗?听说你最近跟她走得挺近的我以为她在你这儿。” 陆长安听见她叫他的称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听到顾欢喜的名字时又松开了。 “你找顾二……顾欢喜做什么?”陆长安语气凉淡的问道。言罢陆长安望天,他确实很久没见顾欢喜了,自从上回遇见谢殊辞之后她就没找过他,他也没找过她。想到那个谢殊辞他就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长安一个没忍住冷哼一声。 “啊?这么说,你和顾欢喜真的很熟?”阮慎心故作惊讶的说道,“你可以带我们去找她吗?我想跟她叙叙旧。” 陆长安眸光冷淡,看着阮慎心娇羞嫣红的脸和明显带着功利的双眼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没安什么好心,你们叙什么旧,我都没听顾欢喜提过你。可碍于他也想去见顾欢喜便装作随口的样子答应了。 “这么说你知道顾欢喜在北营啊?”阮慎心心中不忿,却还是一派天真的样子问道。 陆长安虽惊讶于阮慎心知道顾欢喜现在在何处,但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道:“啊,我知道,怎么了?” 阮慎心一噎,心里的怨愤越来越浓烈,心中忍不住动了歪念头,面上却还是乖巧的笑道:“那长安哥哥我们一起去北营找欢喜吧。” “可以,不过,你谁啊?谁准你这么叫本将军?”陆长安冷漠的脸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来看着闵鉴问道。 第三十五章 没那么熟 闵鉴一脸茫然的看着陆长安,道:“我是闵鉴啊。”陆长安眼神带着嫌弃:“我是问她。”言毕很是为难似的转过头看着阮慎心。 阮慎心看着陆长安俊帅的脸庞顿时红透了脸,支支吾吾道:“长安哥哥,我叫阮慎心。”陆长安这明白了似的道:“工部侍郎阮大人的女儿?”阮慎心娇羞的点点头。陆长安冷哼一声,道:“那就去北营逛逛。还有,说话正常点,咱俩没那么熟。”说着陆长安唤来贺循,上了马车就走了。 阮慎心待陆长安一走便面露凶相,一甩袖子走了。只留下闵鉴一人不尴不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上了马车。 北营。 “阿今,来了。”谢殊辞见着张今朝过来,笑盈盈的打招呼道。张今朝笑道:“你到还记得我说过要学骑马。”谢殊辞回道:“怎么会不记得。” “对了,欢喜人去哪儿了?”张今朝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顾欢喜的影子,“你不是说欢喜也在这儿嘛?”谢殊辞也四处张望,道:“唉,算了,找找她吧,刚刚她跟我说她要四处走走,我答应了,谁知道她走哪儿去了。”张今朝认同的点点头:“也是,欢喜的性子就是闲不下来。” 北营训马场。 “诶!小姐,你快回来!”筱咲急道,“疏白,你快拦住小姐啊,小姐出什么事怎么办。” 疏白一脸冷漠,不屑的道:“怕什么,你就让她去,我看她敢上不敢上。”疏白嘴上虽这么说,可人早就站在了顾欢喜的身后,以防顾欢喜掉下来。 顾欢喜眼神略带畏惧的看着眼前这匹毛色亮滑,强壮的汗血马,试探着上前摸着它的脸喃喃道:“嘿,马儿你别那么凶好不?我就骑一下下哈。”说着就要靠近它,结果还差几步的时候那汗血马兴奋似的扬起前蹄,顾欢喜吓得失语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疏白见状立即上前将顾欢喜抱着后退至安全的地方。 “欢喜,你没事吧!”张今朝走过来就看见那匹马扬起蹄子。张今朝围着顾欢喜左看右看,确认没事之后又道:“欢喜,你就不能等等嘛?出事怎么办,阿殊又不在。”顾欢喜闻言一把抱住张今朝道:“还是阿今好,这不没事嘛。” “嘁,白了你还不是怕,那你干脆别学了,省得麻烦。”谢殊辞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顾欢喜一听立马转了语气,冷冷的回刺道:“有本事你看见狗别跑啊!”谢殊辞顿时噎住,气的冒烟。 “将军,营外闵将军,陆少将军求见。”哨兵报道。 谢殊辞闻言颇感意外,道:“哟?本将军还能让陆少将军来,快请。”言罢向顾欢喜看去。 顾欢喜听见陆长安的名字,两眼顿时由于开心而亮起来,颇为雀跃的朝远处看去。谢殊辞见顾欢喜这幅模样,不由得黯了神色。 过了一会儿,陆长安带着贺循神色凉淡的走了进来,眼神淡淡的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紧跟在背后的是闵鉴和阮慎心。 阮慎心眼尖的看见了顾欢喜,并且一眼认出她来,立刻拉住陆长安的手道:“长安哥哥,你看,那是不是欢喜呀,她怎么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与此同时,顾欢喜也看见了阮慎心抱着陆长安的手笑眯眯的说着什么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找谁不好 顾欢喜看着阮慎心,认出来是阮大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阮慎心,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又看着陆长安,心里霎时不是个滋味儿。 陆长安啊陆长安,你要是找别家的姑娘,我还好受点,你谁家的大家闺秀不要偏要这个女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女人,比我可差的远了。顾欢喜冷眼看着阮慎心,心中不屑,转而又颇为嫌弃的看陆长安一眼。 阮慎心一边兴高采烈的跟陆长安说话,一边悄悄观察着顾欢喜的神色,见顾欢喜神色无异,仍旧是一副冷脸不禁撇了撇嘴。 陆长安满脸不加掩饰的嫌弃,他睨着阮慎心,用手拿着自己的佩剑将阮慎心的手拨开,凉淡道:“阮小姐,我们并不熟,正常说话称呼人你爹没叫私塾先生教过你吗?”说着不顾阮慎心难堪又羞愤的眼神看向顾欢喜。 当陆长安看见顾欢喜一脸冷漠的神色时,不禁一愣,又下意识的离阮慎心远了好几步。末了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想到什么又微微笑了。 闵鉴看着阮慎心,看她一副难堪的样子上前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细瘦的肩膀,道:“慎心,你不是说要去看顾二小姐吗?过去打个招呼啊。” 阮慎心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上前,甜甜笑道:“欢喜姐姐,近来可好啊!今年过年你都没来我家呢。” 谢殊辞闻言嗤笑一声,阮慎心装作疑惑的样子看着谢殊辞,谢殊辞表情冷淡的咳嗽了几声当做掩饰。张今朝看见谢殊辞这幅样子忍不住掩唇轻笑,眼神好笑的看着谢殊辞。谢殊辞则是摆了摆手,以此回应,而后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站在一旁。 顾欢喜冷眼看着一脸无辜的阮慎心,很是头疼的想如何不拖泥带水又和善的解决她,否则的话,很影响她的形象和心情。 阮慎心见顾欢喜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心中虽然很愤怒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很好奇很开心的样子。 “欢喜姐姐,你要学骑马啊?”阮慎心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又看见顾欢喜身后的那匹马,小心问道,“能不能带我一个啊?” “顾二小姐。”闵鉴这时候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道。陆长安也带着贺循走了过来。 顾欢喜刚要拒绝阮慎心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也不下,很是难受。不咸不淡的回了闵鉴一句。 顾欢喜看着阮慎心,正想拒绝她的时候瞥见陆长安正在看着她,叹了口气,算了,看着陆长安的面子上答应好了,不过下次还是要跟陆长安说说,让他别跟那女人亲近了。蓦地顾欢喜又想到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跟陆长安说这些,干涉他的私生活。 “欢喜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阮慎心摆着一张天真的脸略显委屈的问道,“是慎心哪里做错了吗?” 顾欢喜闻言一愣,冷道:“哦,会带你骑马的,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比我大一岁,不要叫我姐姐好吗?”我可年轻着呢。 第三十七章 引荐一下 “都在一旁歇着先吧,我让人去将马带过来。”谢殊辞揽着顾欢喜的肩膀笑道。顾欢喜正不爽,如冰刀一样的眼神极为不善的剜谢殊辞一眼,然后打开他的手与张今朝到一边坐下。 谢殊辞无奈摸了摸自己被打开的手,眼神不经意瞥见了陆长安冷若冰霜的脸,好像有那么一丝不愉快,谢殊辞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大。 “陆少将军,闵将军,还有这位小姐,也请在一边休息一下吧,若有急事可先处理事情。”任忆中规中矩说道。 陆长安似笑非笑道:“贺循,过去吧。”贺循虽不知他家少将军要做什么,却还是服从命令跟着陆长安到了顾欢喜她们那一处。 闵鉴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西营,却被阮慎心拉住了衣角,闵鉴脾气很好的问道:“怎么了,我有事得先回去西营,你自己在这儿吧。”这要换了别人指不定闵鉴什么脸色。 阮慎心松开拉着闵鉴衣角的手,转而又拉住闵鉴扶着佩剑的手道:“闵鉴哥哥,你能不能留在这儿陪我啊?那个,欢喜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我有点怕……” 闵鉴想了想方才顾欢喜的神色,确实算不上友善,考虑了一下事情也可以今晚上做完,只是又要回家晚了些,闵鉴抿了抿嘴唇道:“好,走吧。”阮慎心闻言高兴得跳起来,拉着闵鉴就往顾欢喜他们那边跑过去。 陆长安抱着手,缓缓踱步到顾欢喜身边,看一眼张今朝,不知为何张今朝很配合的站了起来道:“欢喜啊,我去找阿殊,都这么一会儿了还没来。”顾欢喜略显错愕的看着她道:“谢殊辞这才去多久啊?那就好一会儿了?”话还没说完张今朝人已经跑了。陆长安看着张今朝离去的背影极淡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顾二爷。”陆长安嗓音温润的唤道。顾欢喜闻言整个人一愣,脸上的冷色不自觉的化成了笑容。顾欢喜抱着自己的腿抬头看他,看见他的脸沐浴在微热的阳光下,染了一层光晕,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发尾被清风吹起,毫不意外顾欢喜又看愣了。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愣愣的表情,跟刚才的那个浑身散发着莫惹我的气息顾欢喜简直是判若两人。陆长安感到不可思议,道:“顾二爷,你的变脸是跟谁学的?有必要的话给我引荐一下?” 顾欢喜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道:“啊哈?你说话正常点,我害怕。”陆长安听到这话没忍住直接笑出来:“顾二爷,你正常点吧!” 不远处的阮慎心看着陆长安和顾欢喜脸上熟稔自然的笑容仿佛眼睛扎了刺,片刻都容不下。悄悄的握紧了手,一口银牙咬的死死的。闵鉴多年征战沙场,自然察觉到阮慎心的不自然,偏过头看她,但有的问道:“慎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阮慎心闻言,扬起笑容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闵鉴道:“我没事啦,刚刚看见一只虫子,现在没事啦。” 哼!那只虫子惹得我心里不舒服!阮慎心厌恶的看了看顾欢喜的笑脸,捏紧了拳头。 第三十八章 绣花针 闵鉴低头在地上环顾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没看见什么虫子啊……”阮慎心没听清闵鉴在说什么,疑惑的问道:“闵鉴哥哥,你说什么?”闵鉴回过神来,道:“啊,没什么,我就是看一下,怎么了吗?” 阮慎心微微一笑,悄悄用指甲将自己衣服外边的轻纱划破,小声的道:“闵鉴哥哥,你可以去帮我问一下这里有没有绣花针吗?我想用一下。”闵鉴闻言顿感疑惑不解,问道:“在这里你要绣花针做什么?”阮慎心立即撒娇道:“闵鉴哥哥,我就是,你看,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想要缝一下。”说着阮慎心将刚刚自己用指甲划破的那块衣料给闵鉴看。 闵鉴看着那块破口子,知道阮慎心是个爱美的人,无奈的扶额,道:“罢了,我替你去问问吧。”说着往巡视的士兵那儿走过去。阮慎心得逞的笑笑,眼神中带着嫌恶看着顾欢喜。 顾欢喜正想说什么,突然敏锐的感受到一道不善的视线,立即扭头看过去,阮慎心见状慌忙扭过头,手捏着自己的衣服,装作一副在等闵鉴的样子。顾欢喜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便收回目光。 陆长安注意到顾欢喜的神色,问道:“哈?咋了?不是这个正常法儿吧。”顾欢喜瞬间无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长安,你顾二爷教你个事儿。”顾欢喜顿时语重心长起来。陆长安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欢喜,道:“你教我什么?洗耳恭听。” “咳咳,那个我衷心的提醒一下,你要是想找个陆夫人呢,也得找个好一点的。”顾欢喜语重心长,“至少人品什么的要好是不是,像那种心地恶毒,为人不良,风评极差的女子就别了是吧。 当然,你要是喜欢那我也没话说,毕竟我也没啥立场跟身份和你说这些是吧。所以你爱听听,不爱听就当我没说哈,别伤了和气。” 陆长安闻言渐渐皱起眉头,看着顾欢喜那认真的表情似乎真的认为他跟那什么阮慎心之间有点什么。陆长安想起阮慎心,嘲讽的勾起嘴角,眸光顿时变得嫌弃。 顾欢喜瞧陆长安神色变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里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心道:人家看中的姑娘肯定是看中了的,你这么说人家岂不是自找不痛快,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这阮慎心长得确有那么几分姿色了。顾欢喜啊顾欢喜,不会说话就少说话嘛!干嘛管人家私事儿呢!你这不找抽呢么? 顾欢喜冷哼一声挎着脸,幽怨不爽的看了看阮慎心一眼之后不再说话。 陆长安看见顾欢喜不忿的神色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坐在顾欢喜身边解释道:“咳咳,那个,你怎么就知道我挑陆夫人的眼光不好,况且她人品挺好的,心地又善良,长的也好看。” 顾欢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长安道:“完了完了,你没救了。” 第三十九章 惹不得的猫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的表情,头一抬瞥见了阮慎心,又联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扶额心道:我这说什么呢。 “顾二爷,那个你不会是觉得我看上那个阮慎心了吧?”陆长安试探着问道。顾欢喜闻言一惊,立即挽回什么似的道:“没没没!你开心就好,我哪儿敢管你看上谁啊是吧陆少将军。”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这牵强的微笑顿时明了,很无语自己刚刚的话,真的是给自己抹黑。 “那个,顾二爷我就是看上你也不会看上她的,你就放心吧。”陆长安狐狸似的笑着说道。顾欢喜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过陆长安的衣领子道:“你把我跟她相提并论?况且我哪点不好了?什么叫做就算看上我?” “诶,你可是顾丞相府的二小姐,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家小姐。”陆长安无赖一样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就不怕有损你的名誉?” 顾欢喜气结,看了看周围的将士,以及阮慎心那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吃了的凶恶眼神,松开了攥着他领子的手。 “没想到陆少将军看起来不近人情,倒也有这么一副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样子。”顾欢喜说着站起身来,“在下真的是自叹弗如!先告辞了。”言罢朝着牵马而来的张今朝和谢殊辞跑去。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远去的身影,没想到自己的试探玩笑真惹了她,头疼得揉了揉眉心,思量着待会儿如何哄她欢心。 真是只惹不得的猫,一碰就炸毛。 现在他麻烦可大咯!陆长安站起身来,刚准备往顾欢喜那边过去贺循便过来了。 “禀少将军,东营有人来报,就在营外,还请少将军过去。”贺循俯首道,“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陆长安闻言方才还温和的脸渐渐冰冷,寒着眸子点了点头。转而又想起什么问贺循道:“贺循,近来可有查到时晏楼里的幕后掌柜的消息?或者其他的事。” 贺循闻言,先是一愣,回道:“时晏楼防备严密,几乎用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身手,口风紧得很,并且自开始调查到如今都没见过它的掌柜出现过,所以属下一点消息都没查到,还请少将军责罚。” 陆长安眯着眼听完,抱着双手道:“嗯,从他经营的模式就可以看出来此人定不简单,并且手握着不小的权利,你查不到也难怪。罢了,先过去吧。”贺循听言,松了口气似的道:“是。” 阮慎心一直一心一意的看着陆长安的背影,这下看到陆长安离开去营门口,心里顿时感觉难受,哼一声后看见顾欢喜,心中那股怨气又浮了上来。阮慎心四处张望,却还是没看到闵鉴的人。 “怎么这么慢!没用的废物!”阮慎心脚一跺嘀咕道。“嗯?慎心,你在说什么?”闵鉴从阮慎心身后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阮慎心没想到闵鉴会从后面过来,细声细气的说道:“没有,闵鉴哥哥,我就是在疑惑你怎么还没来,欢喜她们都把马儿牵来了。” “啊,就是找后勤兵麻烦了点,给,你要的针和线。”闵鉴稍抱歉的说道。 第四十章 看不起我 阮慎心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好似生怕旁人给瞧见了去。闵鉴笑:“怎么了,瞧你这慌神的样子。” 阮慎心闻言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万一,本小姐至于吗? “闵鉴哥哥,我这不是怕丢人嘛,你走开,待会儿让人看见了。”阮慎心撒娇道。闵鉴听了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走开,你自己小心着点儿啊,别扎着自己。”阮慎心乖巧的点点头。 此时一阵初夏的风吹过,扬起阮慎心的青丝,闵鉴看着阮慎心的笑容不由痴了,望着阮慎心久久未回过神来。 阮慎心被闵鉴炽热的眼神看得不舒服,有如细刺扎在心里一般不自然。“闵鉴哥哥?你怎么了?”阮慎心忍着恶心问道。闵鉴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后快步走了。 阮慎心看着闵鉴离开的背影,想起方才他看自己眼神,不由得幻想要是这样的眼神能出现在陆长安的看她眼眸中就好了。想到这儿阮慎心又想起陆长安对顾欢喜温润柔和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阮慎心捏紧手里的绣花针,俏丽的脸上浮现出恶毒又得意的笑容。 “顾欢喜么?待会儿就让你老老实实在你破丞相府里呆上好几个月,谁让你勾引我长安哥哥。”阮慎心放肆的自语。 谢殊辞牵着两匹马,张今朝小心翼翼的牵着一匹,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士兵牵着两匹马。 “谢殊辞,快快快,教我怎么上去。”顾欢喜兴奋的看着面前这匹高大强健的汗血马道。 谢殊辞挑眉,让人拿来马墩子:“嗯,你踩着就可以上去了。”谢殊辞无视马肚子旁的脚踏,反正以顾欢喜的身量也踩不到。 顾欢喜鄙视的看着这个墩子,飞速扭头看着谢殊辞道:“你看不起我是吧!”张今朝掩唇轻笑,将手中的缰绳交到士兵手里后拉着顾欢喜道:“欢喜,你还没这匹马高呢。”顾欢喜一脸黑线,一脚踹开那墩子:“矮怎么了!” “闵鉴哥哥,我要过去了,你过去吗?”阮慎心假模假式的问道,其实她的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闵鉴过去,省得坏她好事。 闵鉴闻言,看了看远处自家侍卫道:“你去吧,我还有事处理。”阮慎心招了招手便过去了。 “欢喜!我也要学。”阮慎心喊道。顾欢喜转身看见她,一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谢殊辞和张今朝亦不语,只看着。 “得,这匹马我的,其他的你任挑就是了。”顾欢喜抱着手睨着阮慎心,言罢便走到一旁。阮慎心笑着点点头。 之后阮慎心便围着这几匹马转悠,好似真的在挑选马匹,实则是在找机会对顾欢喜的马下手。 谢殊辞冷眼看着阮慎心,将手里的缰绳丢给士兵吩咐道:“去,先把马栓马棚里。”士兵点头称是,拉着马匹走到不远的马棚。阮慎心看着这一切,心想天助我也。 阮慎心趁顾欢喜他们说笑,暗暗摸到马棚,找到顾欢喜方才点名道姓要的马,将手里的绣花针别在马蹄上。 只要这马用劲儿跑,便一定会扎到马腿里,到时。 呵,顾欢喜。 第四十一章 我在 谢殊辞正与顾欢喜玩笑,无意中瞥见阮慎心的人在马棚边一晃而过。心念电转间便收敛了唇边的笑,道:“你们先聊着,有点事儿。” 顾欢喜和张今朝根本没听,接着自顾自聊着。 “阿今,你就教我怎么上去嘛,我真不想用那墩子。”顾欢喜拉着张今朝道。 “唉,欢喜,你真就这么作死嘛?”张今朝鄙视的看着顾欢喜。 “诶,就作。”顾欢喜道,“免得谢某人又拿这个嘲我。” “得,行吧。”张今朝一脸无奈。顾欢喜一听高兴得跳起来。 “没事到这里来作甚。”谢殊辞冷漠道。阮慎心一听到声音,整个人顿时僵住,僵硬的转过身看着谢殊辞,支支吾吾不说话。 谢殊辞冷笑一声:“莫要让本将军知道你做了什么。”言罢便唤来任忆,将马匹牵了过去。 阮慎心心有余悸的看着谢殊辞的背影,这才气喘吁吁的松了口气,后阮慎心提防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看到她刚才做的一切之后方才离开去到谢殊辞他们那儿。 “欢喜,看着这个脚踏,踩上上去之后另一条腿跟着上去就好。”张今朝费力的跟顾欢喜比划、解释。结果顾欢喜仍旧一脸茫然,不知咋办。 谢殊辞嘲讽道:“老老实实踩着墩子上去不合适?”顾欢喜一听一个冷眼刀子甩过去。 张今朝无奈,抚着顾欢喜刚挑的那匹马道:“欢喜你看好,给你示范一遍。”说着张今朝人利落的踩上脚踏,一个翻身如燕儿翻飞一般轻巧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顾欢喜一脸惊讶的看着张今朝,道:“阿今,你真的是第一次学马?感觉自己受到了打击。” 张今朝骑在马背上,笑着拉了拉缰绳,胯下的马向前用力走了几步,张今朝正笑着,正欲与顾欢喜说些技巧,那料这马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倏地跃起前身,痛苦的嘶鸣,扬起蹄子便向前不管不顾的冲去。 张今朝受了惊吓,俏脸如浸在水中的黄梨花瓣一般苍白柔弱,作为新手她在马背上不知所措,连呼救都喊不出。 阮慎心见状立刻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故作恐惧的尖叫出声。顾欢喜见眼前此情状,下意识推着谢殊辞吼道:“谢殊辞!赶紧去救阿今啊!” 谢殊辞被顾欢喜推的踉跄几步,身手敏捷的翻身上马,如同出猎的猎手一般奔向那匹失控的马,期间谢殊辞瞥见阮慎心眼眸中的慌乱,联想到刚刚阮慎心在马棚里蹑手蹑脚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阿今!别慌,你用力拉住缰绳,往回拉!”谢殊辞眼眸紧张的盯着张今朝用尽力气喊道,声音之中甚至带了颤抖。是的,在这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谢殊辞怕了,他害怕张今朝被伤到。 张今朝过于慌乱,攥着缰绳的手不停的抖,怎么也用不上力气。谢殊辞锐利的双眸注视着张今朝,拼命加快速度,终于在张今朝的身旁追平,谢殊辞看准时机纵身一跃跳到了张今朝骑的马上,握住张今朝的手拉住缰绳低声道: “别怕,我在呢。” 第四十二章 老狐狸 谢殊辞拉住缰绳,马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痛苦的嘶鸣抬着前腿不停的抖动。 谢殊辞翻身下马,把张今朝一把抱下来,轻轻的放到长满如茵绿草的地上。张今朝在脚接触地面的时候,忽然双腿一软再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脑海里却不停的回响着谢殊辞的那句“别怕,我在”。 顾欢喜不顾一切一般冲过来,立马抱住张今朝安慰。顾欢喜狠瞪着谢殊辞道:“谢殊辞,你要是不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给你这儿翻了也要找出原因。” 谢殊辞冷哼,眸光冰冷锐利的扫视了一圈,尤其阮慎心。“还用说。”谢殊辞转身。 “好了,没事了。”谢殊辞盯着阮慎心,“该学骑马的赶紧上马练。”顾欢喜闻言讶异的看向谢殊辞,当她看见谢殊辞眼中的戾气时便懂了。 顾欢喜冷静的扶起张今朝,带她到一旁坐下,顾欢喜在张今朝耳边轻声道:“阿今,给你整回来,双倍哦!”张今朝虽还惊魂未定,却还是堪堪笑了出声,这俩睚眦必报的臭老狐狸。 “慎心。”顾欢喜笑得甜,“过来啊。”谢殊辞倏地看见顾欢喜脸上的笑容,顿时像被蚂蚁爬了满身似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阮慎心看着顾欢喜的笑,总觉得不怀好意,可是陆长安已经过来了,要是拒绝了的话…… “好。”阮慎心硬着头皮答应,尤为端庄的跑了过去。 训马场上一时间都是马的嘶鸣声,就连陆长安也骑在马背上。 阮慎心牵着缰绳不知所措,方才张今朝的马失控的样子还一幕幕在她脑子里重映。 陆长安拉了拉缰绳,走到顾欢喜的身边,讨好似的道:“顾二爷,还气呢?”顾欢喜直接无视,朝着谢殊辞吹了声口哨。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顿时无语,真的是,十足的地痞流氓范儿呢! 谢殊辞会意,修长的手指里几颗石子在转动。“咻”的几声那几颗石子便往阮慎心胯下的马腿射去。 那马吃痛立即扬起蹄子,受惊了到处奔跑,阮慎心疯了一样惨声尖叫,如同失了魂般死抱着马脖子。 在与属下谈论事务的闵鉴听见阮慎心的尖叫,放下手里的军务便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闵鉴吼道,看着到处乱奔的马和马上的阮慎心闵鉴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闵鉴也不等人回答,将顾欢喜从马上拉了下来骑着马便追了上去。顾欢喜惊呼,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被拉下马。 陆长安和谢殊辞见状,同时从马上翻身而下去接她,然而最后还是陆长安接住了顾欢喜,顾欢喜缩在陆长安的怀里,不知为何意外的安心,毫无抗拒与排斥,就算如此,顾欢喜还是第一时间推开了陆长安,往后退了几步。 谢殊辞站在地上,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其妙的,谢殊辞总有一种即将失去顾欢喜的预感,而张今朝,默默的看着谢殊辞,可望不可即一般的叹气,转而又微讽的露出一个微笑,似有若无。 第四十三章 越来越缺 闵鉴眼见阮慎心就要坠马了,顾不得其他纵身一跃,接住阮慎心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堪堪躲开了那能踹断骨头的马蹄。 阮慎心吓得冷汗湿了头发,闵鉴将她圈在怀里扶起来,小声安慰着。阮慎心渐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闵鉴,想起陆长安还在便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则双手撑着地大口的呼吸,想着方才她差点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闵鉴站起来看着阮慎心,黯淡了双眸,自己也没察觉到蹭破了的手心在流血。 “闵鉴!”谢殊辞沉着脸,模样十分凶神恶煞。闵鉴愣愣的回头,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就是谢殊辞的一拳头。闵鉴身手也不差,迅速后退一步抬手接住他的拳头,向后一拉把力卸掉。 “做什么?”闵鉴提防的问道。“呵,做什么?你自己刚做了什么!”谢殊辞冰冷的声音如同夏日里的蛇,吐着冷血的芯子钻进闵鉴的耳中。 闵鉴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为了救阮慎心把顾欢喜从马上拉了下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闵鉴想到这儿顿时面露愧色,转头看了一眼阮慎心确定她没事之后才一瘸一拐的走到顾欢喜面前。 “顾二小姐,方才……多有得罪了,你没伤到哪儿吧?”闵鉴哑着嗓子问。顾欢喜冷冷一笑,道:“托闵将军的福,没摔死。”顾欢喜这样一说,闵鉴顿时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陆长安淡淡一眼扫过闵鉴:“闵将军,救人也不是这么个救法儿吧,你这是一命换一命?嗯?”闵鉴不说话,他当时也是急过了头,生怕。阮慎心就那样从马上摔下来,这一个不好,折了怎么办。 顾欢喜见张今朝撑起身子过来,也不好多说什么,又看见闵鉴流了一手心的血便道:“罢了,也没出多大事,闵将军你先带着阮慎心去看一下大夫吧,看样子摔得不轻呢,这会儿还坐地上不起来。”顾欢喜看着阮慎心的眼神极为厌恶。 闵鉴听了转身看着阮慎心,头疼又心疼的摇了摇头:“那就多谢顾二小姐了,闵某改日再来赔罪。”说罢弯身行了一礼。 谢殊辞正巧走过来,与闵鉴擦肩而过。“这就放过了?”谢殊辞问,“亏了。” “不然,阿今过来了。”顾欢喜说,“不过这事儿阮慎心不算完,这女人心太黑了。”说完顾欢喜又觉有些尴尬,毕竟陆长安就在身边听着呢。 顾欢喜看了看陆长安,无奈又补了句:“陆将军,我不是那意思啊。” 谢殊辞剑眉一挑:“那你什么意思?”顾欢喜横他一眼,谢殊辞知趣的闭上了嘴。 陆长安也问:“你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顾欢喜顿时无语,伸手扶住走过来的张今朝道:“什么意思你不知道?阿今,咱走。”张今朝无奈,这才刚过来,又走哪里去?请问她走的不累吗? 张今朝拉住顾欢喜:“欢喜,我这伤患呢,一定要用走的嘛?咱用马车送我回去不行?几天没见你是越来越缺了。” 顾欢喜闻言捂住胸口:“啊,阿今你居然这样说我,我好痛心啊!” 谢殊辞早已习惯顾欢喜时不时来这么一出,唯有陆长安看着笑开了花。 第四十四章 有病吧 陆长安掩饰的咳嗽了几声背过身,虽没再笑了却还是弯着唇角。顾欢喜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陆长安没有再说。 “阿殊,去给阿今叫马车来,先送阿今回去吧。”顾欢喜看着张今朝依旧苍白着的脸,有些担忧。 “总归是正常了,话说你之前连名带姓喊我喊得挺自然啊。”谢殊辞虽在打哈哈一样说着,却早就让任忆备下了马车。 顾欢喜看白痴一样看着谢殊辞:“我以前难道不是这样喊的吗?”谢殊辞作思考状:“你好像是总这样疯……”顾欢喜扶着张今朝往马车那走去,踩在谢殊辞的脚上。 谢殊辞疼得捂住脸,谁让顾欢喜那家伙还在他脚背上跺了跺脚。陆长安见顾欢喜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便招了招手唤来贺循,回了他的东营。 张今朝上了马车,顾欢喜借此机会回头看了看陆长安的方向,却意外的没见着他人,顾欢喜皱了皱眉。 “怎么了?你陪着阿今回去还是我?”谢殊辞走过来。 “啊哈?算了,还是我去吧。”顾欢喜回过神,“你跟她哥不对付,要是见了面指不定打成什么样。” “嘁,搞得好像你跟他对付似的。你哪次不是跟他动刀动剑的?”谢殊辞道。 “这回不一样,我会忍住,你能?”顾欢喜道,“不能,还是我去得了。”谢殊辞就这么看着顾欢喜上去,嘱咐道:“你还是注意着点,你打不赢张今暮的。” “担心?”顾欢喜掀开帘子。 “不,是怕你被打死了不得安息整天缠着我。”谢殊辞微笑。 顾欢喜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用力合上帘子。 张府。 “阿今,到了。”顾欢喜走下马车。 吱呀一声,张府的门开了。 “哦?顾二小姐?”张今暮看见顾欢喜很是疑惑,这家伙可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来都是和谢殊辞那一帮小子来找他打架为阿今讨公道,想到这里张今暮惭愧的笑了笑。 顾欢喜闻言回头,看见张今暮在笑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张公子何事?没事你忙你自己的去吧。”顾欢喜回过身道,看都没看他一眼。 “啊,多谢你们一直以来对阿今的照顾。”张今暮突然诚恳道。正准备下车的张今朝停下了动作,听着张今暮接下来说的的话。 “我之前作为兄长并没有履行好兄长的责任,对各位亦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张今暮略躬身,“此后,我会好好照顾阿今的。” 顾欢喜闻言转过身,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张今暮,斟酌了片刻还是按自己的想法说了:“你是不是有病?病了得看大夫。” 张今暮浅淡的笑了笑,他早料到是这种情况。站在一旁的诡吟倒是咽不下气儿,习惯性冷道:“有顾二小姐您病的重。”“诡吟!放肆!”张今暮一听,立即皱眉呵斥。 正想反嘲的顾欢喜这下倒是挺意外的看着张今暮:“哟?” 坐在马车内的张今朝忽然就红了眼眶,她的哥哥真的想要对她好,是真的…… 第四十五章 害怕 诡吟看着自家公子不悦的神色,向顾欢喜俯首道歉:“冒犯了,顾二小姐,还请多包涵。”语气多少有些不爽。 顾欢喜弯唇笑笑,并不放心上,这家伙能说句“冒犯”已经很不容易了,但顾欢喜并没有打算真信了,抱着疑虑过于信任的心思顾欢喜把坐在车里的张今朝扶了出来。 张今暮见状挽了袖子便上前接住张今朝的手,“顾二小姐,麻烦你了,多谢。”张今朝微凉的手落入张今暮宽厚温热的手心,在这一瞬间张今朝感受到的真切温柔与疼爱让她顿时湿了眼眶,之前还觉得没什么的事,如同冬雪经受春风吹拂不可避免化作一池柔软春水似的忽然就化为满腔的委屈,伴着眼泪不可阻挡的涌了上来。 张今朝马上垂下头,害怕顾欢喜,更害怕张今暮看见她的泪水,害怕这仅仅只是一场梦。任凭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自己的衣袂,浸染花色。 “欢喜,阿今的脸色为何这般苍白?”张今暮看着张今朝的由于先前惊吓造成的苍白的脸。 顾欢喜闻言,抬起头看着他:“呵,要真想知道,不会自己去查?”说罢转身便走了。 张今暮捏了捏张今朝柔若无骨的手,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张今朝打横抱起,往早今院走去。 张今朝悄悄看着自家兄长深刻俊朗的侧脸,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鼻酸又跑了回来。 千万不要是骗我啊,梦醒了很疼的,这般被疼爱在乎过,怎么还会忘得了…… 张今朝就是这样的人,她缺爱,所以旁人的一点点温柔与关心,都会让她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还人情,拒绝与顾欢喜、谢殊辞等以外的人打任何交道,因为她害怕这样的一切会消失而她承受不了。 张今朝眼角落下一滴泪,被风吹散。张今暮感受到手背有些湿润,不由多看了看张今朝几眼。 早今院。 “阿今,怎么了?别哭了。”张今暮到了之后没有放下她,“都哭了一路了,真以为能瞒着我?” 张今朝一听“怎么了?别哭”,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接着就是呜咽,然后嚎啕大哭,哭得像极了一个失而复得却害怕拥有的孩子…… “阿今。”张今暮抱紧张今朝,他知道她在外边受委屈了,张今暮眼神瞬间冰冷,抱着张今朝命令诡吟:“去查小姐今天去哪儿了,干了什么,或者说别人对她做了什么。”“是!属下今天之内必会查清。”诡吟俯首,下一瞬便不见了人。 “阿今,想吃什么?哥哥让人给你买回来。”张今暮合上门温和的道。 张今朝躺在床上,许是哭过一场,整个人看上去比方才精神了许多,面色也红润了些。张今朝看着张今暮,这时才回想起之前的事有多惊险,一个不好就死在马蹄之下了。 “阿今,她们欠你的,哥哥会一点一点,成倍的拿回来。”张今暮双手撑在门上,似乎是不愿回头,怕张今朝见了他眸中的泪水。 第四十六章 藏不住 张今朝一愣,想到罗氏母女后微笑:“那个,哥…哥哥,我信。”张今暮忍住泪,转过身:“想吃什么?” “啊,现在已经到饭点了?那就去饭厅吃啊,干嘛出去,走!”张今朝说着从床上下来,刚走没几步便感到脚踝骨处传来一阵锥心的疼,张今朝倒吸一口冷气摔坐在地上。 张今暮吓得踉跄着步子去扶张今朝,皱着眉头不知从何下手将她抱起来。 “阿今,可是踝骨?”张今暮眸光锐利的看着张今朝踝骨处,那里已经发紫,肿了起来,皮肤表面还有着丝丝的血丝。 张今朝自己碰了一下,顿时疼得咬牙说不出话,只能点头称是。 张今暮小心的弯过她的小腿窝,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阿今,你且先等会儿,哥哥去叫御医来。”张今暮急的额上渗出冷汗,说完便急匆匆的叫了管家去往太医院。 张今朝看着自己的踝骨,眸光逐渐黯淡,有些事,怕是藏不住了……疼痛再次传来,张今朝痛苦的吸气,冷汗滚落在张今暮给她换的锦被上。 饭厅。 “何止呢?”张开元沉声问道。 “回老爷,何管家让大公子叫去了。”站在旁边的下人回道。张开元听了,脸色稍缓和。 “知道了,下去吧。”张开元道,看得出来面上还是很气。 “阿爹!”张兮颜撒娇,“先吃饭嘛,哥哥他这几天都很忙,不回来吃也正常。” 张开元闻言,换上笑脸:“诶,还是我宝贝颜儿乖,咱不管他,先吃。”见状张兮颜便知她料对了张开元的心思,无非就是担心张今暮罢了。 罗氏半低着的脸浮现出冷厉的神色,她自然巴不得他和张今暮的关系恶劣下去,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跟对他亲生女儿一般,这样,她的儿子才能有机会继承这张府。 不出一刻钟,张今暮便带着御医回来了。何止拦住张今暮道:“大公子,老奴且先退下了,老爷找老奴有事。”张今暮看都没看他一眼,答应一声便径自带着御医往早今院疾步走去。 “甄御医,你快看看我妹妹,尤其是她的踝骨。”张今暮语气急切。甄沭俯首作揖:“还请大公子稍安勿躁,老臣自会给二小姐诊断,大公子且先在外头等会儿。” 张今暮回过神,深呼吸点了点头,将甄沭带进去后便合了门出来在外边等着。 “二小姐,老臣甄沭,您先将腿伸出来,容老臣看看。”甄沭摆好药箱,俯首行礼。 张今朝坐起身子,将腿伸了出来自然的垂在床边。甄沭将她的腿轻轻的抬起来,放到方才他拿过来的矮凳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把甄沭惊到了,但多年来历经的人情世故让甄沭没露出半点情绪。 甄沭在张今朝的踝骨处轻轻按捏,感受出来的伤势让甄沭皱起了眉,这新伤旧伤加在一块儿,怕是要段时日才能好了,好了也是要留下后遗症的。 “怎么样?甄大人?”张今朝小心翼翼的问道。 “二小姐放心,并无大碍,只是要多卧床养养。”甄沭道,“让老臣把一下脉吧。”张今朝闻言略微放心,伸出自己的胳膊。 甄沭细细感受着张今朝的脉象,却被她的气血之虚,身体的亏空惊住了,这全不像一位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的身体啊!怎会虚弱至此? 第四十七章 这么怂 甄沭将张今朝的手轻轻放下,俯首道:“二小姐先休息吧,老臣去为您开些补身子的方子。” “今朝谢过甄大人,麻烦您了。”张今朝回礼道。甄沭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如何?甄御医?”张今暮见甄沭出来连忙上前问道。甄沭行一礼道:“容老臣说一句,大公子,二小姐的身体太差了,随时可能会因为气血不足晕倒,二小姐底子不好,先天不足,再这样少吃缺食下去,身体迟早垮掉。 “再有就是,老臣行医多年,在宫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二小姐腿上的伤势实在严重,经此一次后,小姐她的踝骨已经开裂了,这起码需要夹上板子躺个十天半个月,唉……” 甄沭或许觉得自己话多了,叹了口气:“大公子,二小姐这些日子需要静养,老臣给二小姐开些补血益气的方子,再开些药敷骨伤的药材,大公子您记得去拿药,药材一定要上乘的。” 张今暮听完神色愈发难看,眸子里满是心疼与愧色。“多谢甄御医了!” “嗯,老臣先告退了。”甄沭俯首行礼。张今暮回礼,并让诡吟送他出去。 张今暮背靠着门,迟迟不敢进去,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因为他的妹妹,唯一的亲妹妹所受到的伤害里,有很大一份是他所带来的…… 北营。 “任忆,去查阮慎心。”谢殊辞扶着腰间的佩剑,拨弄着,拔出来又按回去。 “是!”任忆垂首,接着不见了人。 谢殊辞咬牙切齿,阮慎心是个疯子吧,谁招她了,专门跑我这儿来害人性命?想着谢殊辞拔出剑一剑斩在旁边的木桩子上,木桩子应声被劈落成两半。 “将军,方才士兵去给马喂草料时,在之前张小姐骑得那匹马的蹄子上发现了一根绣花针。”任忆急匆匆跑回来道。 “什么!”谢殊辞震惊了,他从未见过一介女子心能恶毒至此。 “可……”任忆接下来的话却变得吞吞吐吐。 “说!”谢殊辞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转,冰冷而迫人。 “然后属下问过后勤部之后他们说,今天只有闵鉴闵将军来过并要走了一副针线……”任忆快速道。 听到这里,谢殊辞的表情明显愣住了,闵鉴? “将军您看,需不需要请闵鉴将军过来一趟。”任忆问道。 “哼,闵鉴估计是那个阮慎心的替死鬼,闵鉴一直喜欢阮慎心,阮慎心仗着这点利用了他罢了,谋害重臣家眷可是死罪。”谢殊辞道,“不过,就算他不知情,本将军也不可能就此作罢,暂且先放着,过些日子等那阮慎心好些了,再去搞事情。” 说着谢殊辞嘲讽的笑了笑,将佩剑收归鞘中。任忆看着谢殊辞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丞相府。 “二小姐。”守门的下人见顾欢喜回来齐齐行礼。 顾欢喜点点头,便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虽然她阿娘同意了她出去,可没说超过午膳的时间,这下要是被发现估计又要乖两天才能出去了。 她怎么这么怂呢! 第四十八章 收拾收拾 顾欢喜合上自己的房门,背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这口气还没缓过来背后门板便传来一阵极大的推力,推得顾欢喜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顾欢喜脸一垮转身就要发作,当她转身却看见她的哥哥顾岁安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僵住,原本冷漠的脸此时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 “啊,哥哥,你来干啥?”顾欢喜边问边后退。顾岁安端着盘子一脸冷漠的看着顾欢喜,无视她的小动作直接进去再空出一只手门给关上。 “早上做什么去了。”顾岁安平淡无奇的道,完全没有想要知道她到底干嘛去了的欲望,只是意思意思的问一下。 “嗯,我这不是学骑马去了嘛。”顾欢喜被顾岁安“你在动一下我要你好看”的眼神吓住,不再后退。 顾岁安闻言,“哈?你自己一个人?”顾岁安道,说着还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眼顾欢喜。 顾欢喜当然知道她哥哥是在笑她的身高,“我要是一个人去阿娘会放我出去才怪了。”顾欢喜哼一声。 “嗯,快吃饭吧。”顾岁安将端在手上的盘子给放下,“回来了也不见去吃饭,你是有多怂。” “我这不是不饿嘛,就没去了。”顾欢喜两眼放光的盯着桌上的饭菜,嘴上却仍在狡辩。 顾岁安早习惯她这说一套做一套,“赶紧吃吧,懒得再给你热一遍。”顾岁安嫌弃道。 顾欢喜高高兴兴坐下来,顾岁安打量了顾欢喜好几个回合后,终于收回目光,“你好好吃。”顾岁安起身,“不过,吃完自个儿洗盘子涮碗。” 顾欢喜一噎,果然…… 顾岁安一向淡然自若的眼神此时冰凉冷淡,好在没受什么伤,不过阮慎心这个人,得收拾收拾。 阮府。 “慎心,到你家了。”闵鉴下马,掀起马车厢的帘子,“你自己能下来吗?” 阮慎心摸了摸自己崴到的脚,很是委屈,却不愿让闵鉴碰她。“闵鉴哥哥,我可以的。”阮慎心收摄心神,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 尽管如此,脚上还是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险些让养尊处优的阮慎心掉下眼泪。 阮慎心扶着马车,道:“闵鉴哥哥,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阿雀,让她扶我进去,嘶……” 闵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心知男女授受不亲,便让守门的家丁去唤来了阿雀。 阿雀看见自家大小姐受了伤,浑身衣衫不整,皱了眉头上前扶住阮慎心。“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被打了?”阿雀心急的问道。 阮慎心听了俏脸一黑,骂道:“你管那么多!赶紧扶本小姐进去!”阿雀连连道歉:“是!大小姐!是阿雀说错了。” 闵鉴站在一旁看着阮慎心,紧紧的皱起了眉,阮慎心看见闵鉴的神色,对他甜甜的笑了笑,仿佛刚才那个面目可憎的恶小姐不是她。 旁人或许早已经唾弃的走开了,可闵鉴与旁人不一样,他偏偏吃这一套。闵鉴笑了笑:“慎心,我营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阮慎心答应道。等闵鉴上了马车,阮慎心才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可算是走了。快扶我进去!愣着干什么!”阮慎心骂道。 第四十九章 明儿串门 张府。 “诡吟?这么早回来,是查清楚了?”张今暮从药房回来之后,看见诡吟站在府门口等着。 “回大公子,查清楚了。”诡吟脸色略显难看的回道。 张今暮将诡吟的神色尽收眼底,张今暮意识到事情绝非意外。 “去书房。”张今暮神色忽然凌厉。 书房。 诡吟垂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给张今暮说了一遍,张今暮越听神色便愈发冰冷,整个房间的气压也随之一降再降。 “哈?阮家大小姐吗?”张今暮嗤笑,“明天过去串门。”言罢将自己刚按照方子买回来的药材一一交给诡吟,细说那些药材如何煎熬,如何熬制。 诡吟一一记下,俯首道:“属下亲自去熬药,公子您去陪陪二小姐吧。”张今暮点点头,推开门便去了。 京城朱雀街。 “哎,客官来看一看,瞧一瞧吧!”路边的摊贩招手揽客。 唐若与拉着顾容清走在街上,四处瞧着,在一家玉器店旁,无意间听到几个摊贩在说着北营的事。 因着谢殊辞刚任职北营没多久,唐若与便留了些心思听。 “诶,大婶儿,你知道吗?今儿个北营可出大事了!”卖水果的大娘神秘兮兮的道。 “啊?出什么事儿了,那儿可是官家练兵的地儿,专门有将军值守着,能出什么事。”卖针线的大婶儿道。 “你那是不知道,我儿在北营当兵,今儿个中午有事儿回来时跟我说了。”卖水果的大娘道,“那什么,张家二小姐今儿个差点从马上摔死,那匹马原本是顾家二小姐骑的,不知怎的张家小姐刚骑上去没一会儿那匹马就发疯了似的。” “是吗!”卖针线的大婶明显提起了兴趣,对于这种大家闺秀之间的勾心斗角她们可是最爱听的。 “可不是呢!我儿说,可能是那阮家大小姐作的恶,她去那马棚里一转,接着就出事儿了。 “后来,那阮家大小姐骑的马也受了惊。”卖水果的大娘有鼻子有眼的道。 什么!唐若与听到这儿整个人一惊,拉着顾容清便往家里赶。 顾丞相府。 “岁儿!你妹妹呢?”唐若与匆匆问道。 “怎么了?阿娘,欢儿这会儿还睡着,早上学了骑马,这会儿得睡到傍晚是了。”顾岁安淡淡道。 “学什么骑马!差点命给我丢了!”唐若与喊道,“赶紧把她给我叫起来!我要问问她。” 顾岁安眉头一皱,阿娘怎么知道了。 “回阿娘,欢儿无大碍,今中午我给她送饭时看过了。”顾岁安道,“还请阿娘放心。” “你早知道了?”唐若与看着自己儿子道,“知道了你不告诉我?让阿爹阿娘着急?”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了免您二位担心。”顾岁安俯身道,“也是阿殊让任忆来告诉我,我才知晓。” 知道顾欢喜没受伤时,唐若与和顾容清便放下了心,只要孩子没受伤,他们便不会过于怎么样。 “阿爹阿娘请放心,此事便交给孩儿去办,绝不会让欢儿白受委屈。 唐若与和顾容清相视,觉得这种事情他们还是不便出面,万一那阮家大小姐一口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没证据,只得交给顾岁安。 第五十章 给点教训 张府厨房。 “诡吟,药煎得如何了?”张今暮问道。 “公子放心,那敷在踝骨的药已经舂好了,现下可以拿去给小姐敷上了。”诡吟目不转睛的盯着煎药的锅子,“就在您左手边,喝的还要些时间。” “嗯,看到了,你忙,我去给阿今上药。”张今暮拿起药和绷条便径自往早今院去了。 “阿今?”张今暮端着药和绷条敲开门,“还睡着,罢了,那就好好睡吧。”说着张今暮坐在床尾,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将张今朝受伤的左脚小心翼翼的挪出来。 张今暮将她的腿平放在自己的膝上,将手上的药一点点轻轻的敷上去,指法轻柔的按摩了一会儿后把绷条缠了上去,简洁的打了个结,后托着腮看了一会儿又解开,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左看右看,这才满意的离开。 张今暮离开早今院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公子,阮家大小姐出府了。”家丁跪道,“方才门外的下人们看见她往朱雀街上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买东西。” 张今暮神色一动,“好,你且先退下吧。”家丁磕头退下。 张今暮勾唇一笑,起身去往朱雀街。 顾丞相府。 “大公子,阮家大小姐现下出门了。”尹醒俯首道。顾岁安手持书卷,淡静的模样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收起了手中的书。 “尹醒,带几个人,给她点教训。”顾岁安双手十指交握,抵着下巴笑,“记住,莫要动手。” “是!尹醒明白。”尹醒嬉皮笑脸,“保证不动她一根毫毛。” 朱雀街。 “小姐,您这腿都这样了,还出来干什么?”阿雀不解的问道,一边还小心的扶着她。 阮慎心冷哼一声:“你个下人懂什么?长安哥哥回来了,我自然是要多置办几身衣服首饰。” “可,您也可以让旁人来的,何须自己亲自过来呢?”阿雀道,“您还受着伤。” “你懂什么!她们选的又难看又土气,我是为心爱的人准备,哪能让旁人碰。”阮慎心高傲的道。 “诶,小姐,你有没有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啊?”阿雀四处张望慌乱的问道。 “胡说!哪有人敢惹我!”阮慎心闻言顿时如惊弓之鸟,紧紧拉着阿雀。 “哟,这不是阮家大小姐嘛!怎么?一个人,要不陪哥几个聊聊天儿。”尹醒痞笑道,“看这腿,哟哟哟,还伤着呢。” 阮慎心和阿雀,惊慌失措的看着尹醒和他身后那三四个人,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周围没了人。 “你,你们!别过来,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你们在京城混不下去!”阮慎心慌不择言。 “瞧瞧,这还急上眼了,不过是跟阮大小姐你聊个天儿,你至于嘛。”尹醒十足的无赖样儿,“你们说是吧。”后面的人纷纷起哄。 阮慎心见事情不对,拉着阿雀便往前跑,全然不顾自己崴伤的脚。 毕竟,清白和命最要紧。 “哟!别跑嘛!”尹醒等人在阮慎心后面从容的追着,声音如鬼魅一般绕在阮慎心耳边,这让她都没发觉自己在往更深,更偏僻的深巷跑去…… 第五十一章 纷乱 尹醒轻功极佳,不费吹灰之力死死的跟在一瘸一拐的跑的阮慎心后边,时不时提点两句: “诶,阮大小姐,往左往左,右边那是死胡同……” “错错错!往前跑,再跑几步就可以到闹市了。”尹醒好心提醒道。 毕竟他的目地只是给她一个教训,在众人面前羞辱一番,践踏她那引以为傲的高贵,就足够让她十天半个月不敢出门了,何况,这还瘸着条腿…… 阮慎心忽然拉住阿雀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气,被吓的冷汗裹挟着剧烈运动出的热汗如细雨般落下。 阮慎心从发髻上拔下一只钗子,悄悄藏在手心,准备好歹也让眼前的尹醒见点儿血。 这一系列小动作让藏身在塔楼之上的张今暮尽收眼底。张今暮头一歪,眯眼笑了笑,一个翻身便落到阮慎心所处的巷子尽头,守株待兔。 尹醒打了个呵欠,没有注意到阮慎心的手里握着钗子,只一步一步的逼近阮慎心。 “哟,咱阮大小姐跑累了,这下是不是就可以跟咱好好儿的,聊一聊?”尹醒笑得匪里匪气。 阮慎心撒开攥着阿雀的手,不顾脚上钻心的疼就朝尹醒扑过去,尹醒这才发觉不对劲,微微笑了笑脚下一动便完美的避开了阮慎心这一刺。 阮慎心见没得手,拉着阿雀往巷子尽头拼命跑去。 “尹大人,不用追了吗?”尹醒带来的随从懒洋洋的问道。 “不用,反正这条巷子的尽头就是闹市了,她出了这巷子,我们的目地也就达到了。”尹醒道,“我们只需,过去讲几句公道话就好。”说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了。 张今暮听见动静,眼神一瞥果不其然看见阮慎心攥着钗子死命往这边跑。不知想到了什么,张今暮狐狸似的笑了笑,往阮慎心直冲了过去。 “诶,这不是阮大小姐吗?怎么了这是……啊!你干什么!”张今暮皱着眉头喊道。 这一喊,闹市里立马就有人往这边过来凑热闹了,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而张今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阮大小姐,本公子见你慌张失措,这才上前好心问一下,怎的你不分青红皂白还拿钗子刺我!”张今暮半眯着眼,捂着左手上渗血的伤口,故作很疼的样子喘着粗气问道。 周围的百姓一听,立马热闹了起来,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阮慎心整个人都懵了,颤抖的手还拿着那沾满了张今暮血的钗子,激动的心不知如何平静下来,只得生硬的强行解释: “没有,我没有想要刺他的,我不想刺他的……” 扶着阮慎心的阿雀也不知该怎么辩解,方才的情况确实如张今暮所言,他确实只是在一旁问了问,她家小姐就给他刺了一下。 百姓心中原本多少有些疑虑,毕竟张今暮是一个大男人,还是贵家公子,指不定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反咬一口。 这下听了阮慎心心虚又牵强的解释之后便打消了这个疑虑,而她身边的丫头哑口无言的不知说什么。 第五十二章 记着! 张今暮松了松捂住伤口的手,原本让他手压着的血液这时一下子流了下来,滴落在青石板上,鲜红的颜色格外抢眼,人群一看顿时炸开了锅一般的指责阮慎心。 阮慎心见张今暮的手一直在流血,自己也慌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你给本公子记着!”张今暮面色虚弱的道,说完便拂袖而去。 这下看热闹的人开始有些同情阮慎心了。 “这张家的大公子啊,可是冷血无情得很,阮小姐你偏偏惹了他,这下可就麻烦了。” “可不是嘛,我记得上回有人不小心斩断了张公子一缕头发,张公子可是将人家的头发都给剃了。” “这还用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损毁,换我也一样……” 塔楼上。 “尹大人,咱还用下去吗?这场面,够她受的了。”随从道。 尹醒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张今暮离去的方向,甩了甩手里的狗尾巴草笑道:“走吧,回府邀功~” 傍晚时分,夕阳坠落,染红半边云霞,清风携着倦鸟归林,行人携着一天的忙碌归家。 阮府。 “啊!疼死了!”阮慎心惨叫道。 “小姐,您可忍忍吧。”王御医按着她的脚道,“这骨头已经错位了,不正回来可是要出事的,一个不好,您这腿可就废了。” 阮慎心吓住,她可不想一辈子瘸着个腿,这样长安哥哥更不会看她一眼了。 阮慎心不再挣扎,只颤抖着声音道:“王御医,您轻点儿。” 王樾点点头,“您还是忍着点吧。”王樾说着使劲儿一扭,随着“咔”的一声,阮慎心凄惨的哭叫声传遍了整个阮府。 “王御医,心儿如何了?”阮阳担心的问道。一旁还站着阮慎心的亲弟弟阮慎尔,嫡母苏优,庶妹阮慎昀、庶弟阮慎白及他们的母亲蓝惜,算是一家子到齐了来看她阮慎心一个人。 “阮大人请放心,令爱并无大事,只需好好静养,莫要经常下地走动就是。”王樾无力道,“药方我已开好,分外敷内服,记得按时吃药即可,老臣还有其他的事,暂且先告退了。” “好,多谢王御医了,白儿,去送送王御医。”阮阳心里提着的石头落了地。 阮慎白行一礼,“王御医,这边请。”王樾摆摆手,径自快步走在前面。 待王樾出了阮府之后,顿时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明明可以一炷香就解决的事儿,愣是让那娇贵的阮大小姐给拖到现在,多大点事儿啊,值得这般兴师动众的让全家人来守着,唉!世风日下啊! 这么想着,王樾深叹了口气,一甩袖子便走了。 “心儿,感觉如何了?”阮阳和苏优急切的问道。 阮慎心苍白着脸,虚弱的点点头,“阿爹阿娘,心儿没事,就是有点疼……”阮慎心说着,哭腔都出来了。 阮慎昀和蓝惜自觉的站在后面,安安静静不出声。而阮慎尔一副胆小的样子在一边默不做声。 “哎!心儿没事啊,过些日子就好了,别哭,阿爹心疼。”阮阳一看阮慎心快哭了马上哄道。 “阮慎昀!站那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药!养你吃白食儿啊!”苏优叉腰怒道。 蓝惜闻言皱眉,想要护着自己女儿,却被阮慎昀拦住,拿了药方径自出去了。 第五十三章 神仙笑容 阮慎昀一张小脸冷若冰霜,毫不惧怕苏优的声色,只是在经过蓝惜的身边时,安抚似的拉了拉她的手。 蓝惜顿时微红了眼眶,暗自责怪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女儿和儿子。 “你站着儿干什么,给我出去,碍眼!”苏优指着蓝惜骂道。 还没出门的阮慎昀一看苏优拿手指着自己的母亲,将药方子折成小块儿放进袖袋里,回身就将苏优的手狠狠打落,“别拿你的手指着我阿娘!”阮慎昀冷冷道。 苏优见识过这丫头的厉害,冷哼一声作罢,而阮阳见了也未多说什么。 偌大华丽的屋子里只剩下寂静的压抑的沉默与尴尬。阮慎昀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便扶着蓝惜出去了。 “昀儿,怎么了?”阮慎白回来见场面不对劲,轻声问道。 “没事,哥哥你扶着阿娘回屋,莫让这些人进去。”阮慎昀面无表情道。 “好,那你去哪儿?”阮慎白扶着蓝惜问。 “拿药。”阮慎昀简洁的回道。 阮慎白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痛恨着自己为何还没有能力保护好阿娘和妹妹。 “不过,快了……”阮慎白低声自语。“怎么了?白儿。”蓝惜没听清。 “没事阿娘,我们回去吧。”阮慎白道。 张府。 晚今院。 “公子?您手怎么回事?”诡吟见自家大公子受伤皱了眉头问,“那个不知死活的敢动您?” “没事,故意的。”张今暮平淡的回道,“准备好,明儿个上阮府串门子去。” 诡吟闻言一愣,后才反应过来,笑道:“是。” “阿今还睡着?”张今暮问道。 诡吟俯首:“是,二小姐还没醒,可能是太累了吧。”诡吟说这话时,带着心疼与后悔。 张今暮一听,起身道:“那便让她好好儿睡着,你去我们院里的小厨房准备晚膳。” 诡吟一愣:“不去饭厅吗?” “不去,见了那些人糟心。”张今暮冷了语气。诡吟点点头,去了。 张今暮空坐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给自己上好药,换了身衣服,去了早今院。 早今院。 “阿今,别睡了。”张今暮推开房门。 “阿娘……是不是阿今死了,阿娘就可以回来了?”张今朝在梦中泣不成声。 “阿娘,阿爹和哥哥姐姐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来这个世上?”张今朝揪着被子,泪水濡湿了脸颊两边的头发。 张今暮看着张今朝,沉默无声,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将张今朝拥入怀里。 “阿今,哥哥没有不喜欢你,你很好,那么好……”张今暮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张今朝的耳边,渐渐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哥哥?”张今朝醒来看见张今暮,颤抖着声音唤。 “嗯,别怕,我在。”张今暮拭去张今朝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好不好?哥哥心疼。” 张今朝从张今暮的怀里挣出来,捂住自己的脸,就这么捂了一会儿后抬起脸,“哥哥,我饿了。”张今朝满面笑容看着张今暮。 张今暮看愣了。 这是什么神仙笑容! 第五十四章 废话痨 顾丞相府。 “大公子。”尹醒双手背在脑后,笑嘻嘻的走进来。 顾岁安正喂着池子里的锦鲤,见到尹醒回来便将双手里的鱼料全部撒入池里,引得鱼儿互相夺食。 “嗯,怎么样?按我说的做的吗?”顾岁安抱着手臂问。 “放心,绝对不敢违抗!”尹醒直接翻过栏杆,跳到顾岁安的面前,“不过今天还有一位强力的助攻。” “助攻?”顾岁安显然有些惊讶,“是阿殊那小子?”他家欢喜在家睡着,能为张今朝出头的自然就只剩下谢殊辞他们了。 “不是,是那个张家大公子,张今朝的哥哥张今暮。”尹醒颇为新奇,“怎么样,够刺激不?” 张今暮?顾岁安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张今暮吗?他什么时候会护着他妹妹了。”顾岁安显然不信,“怕只是你的错觉罢了,或许他只是路过而已,别多想了。” “噢。”尹醒略显失望,“大公子,那阮慎心少说也得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躺上半个月,满意不?” “你动手了?”顾岁安凝眸。 “哪儿的话,我哪儿敢呐。”尹醒嬉皮笑脸的,“她自个儿跑出来的。” “行了,退下吧,废话又多了。”顾岁安嫌弃的摆摆手。尹醒耸耸肩,踩着栏杆跃上屋檐。 “下回别随随便便踩东西。”顾岁安凉淡的声音从尹醒的背后传来,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从屋檐上掉下去。 “知道了大公子!” 顾岁安叹气,当初他怎么就选了尹醒这个废话痨…… “嗯?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欢喜还没醒?”顾岁安看了一眼已经变得暗蓝的天空。 饭厅。 “欢儿,怎么睡了一个下午?”唐若与眼神疑惑。 顾欢喜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啊,不知道,就是这几天太累了吧……”顾欢喜说着坐了下来端起碗就开吃。 唐若与探究的看了顾欢喜半晌,又给顾岁安使了个眼神。顾岁安眉角一抽,果断的摇了摇头,恶人还是你去当吧…… 唐若与没法儿,放下碗郑重其事的说道:“欢儿,这两天你不要去学骑马了,随着你哥哥进宫见见世面。” 顾欢喜停下筷子,含混不清的喊:“什么?”喊完却因为饭粒落入气管呛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什么什么,按我说的做,你若实在不想进宫也行,好生呆在家里啊。”唐若与不容反驳拒绝道。 顾欢喜拿帕子擦了擦脸上,俏丽的小脸顿时垮掉,这跟把我禁足了有几个区别?我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嘛? “那成,我跟哥哥进宫就是。”顾欢喜微微笑,你不让我去外面,你说我就去皇宫给你们整点幺蛾子耍耍…… 唐若与没想到顾欢喜竟然答应了,无奈之下只好小声跟顾岁安嘱咐:“岁儿,她若是在宫里搅局,立马把她带回来,最好是让她呆在身边别乱跑,否则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顾岁安闻言点点头,:“阿娘请放心,她是不会想让我治她的。” 第五十五章 口是心非 顾欢喜听着自家哥哥半是威胁半是安抚的话,嫌弃的“嗬”了一声。 “哈?”顾岁安见顾欢喜放下碗就走挑起了眉。顾欢喜无视顾岁安,径自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喝下才道:“干嘛?喝个水。”说着还向顾岁安举了举杯子。 顾岁安无语,到底还是自家的傻妹妹,不能怎么样…… 谢将军府。 “阿殊,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谢雾炔坐在主位上问道。 谢殊辞这时已换了身衣服,将沉重的盔甲卸下谢殊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营里事情太多,耽搁了。”谢殊辞坐下,“阿娘呢?” “你阿娘她乏了,回去休息睡下了。”谢雾炔道,“你也赶紧吃了。” “知道了。”谢殊辞,“阿归还没回来吗?” “人在江夏老家,没玩够不肯回来。”谢雾炔略显嫌弃道。 “只怕是不想回来看那四书五经吧。”谢殊辞笑笑,不经意打了个呵欠,眼眸里露出疲倦之色。 “管他呢,总得回来的。”谢雾炔摆摆手,“阿殊啊。” “嗯?”谢殊辞扒了两口饭,说不出话只得抬起头来看着他。 “营里那些兵崽子是不是不服你?”谢雾炔斟酌了片刻道。 “……”谢殊辞被戳到,“是,不过我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谢殊辞神色坚定。 谢雾炔看着自家儿子,苍老的面容温和下来,“有决心就好,阿爹不会再反对你了。”谢雾炔放下筷子,“快吃吧,吃完了记得洗个澡,早点睡吧。”说完,谢雾炔起身离开,身影渐渐消融在昏黄烛光侵染的夜色中。 谢殊辞一直看着谢雾炔离去,谢雾炔有些微驼的脊背蓦地让谢殊辞热了眼眶。 张府。 “阿今,这就不吃了?”张今暮看着桌上张今朝基本上没动几筷子的菜问道。 “饱了,吃不下了。”张今朝眉眼生笑,“我平时也就吃这么多的。” “噢,好。”张今暮若有所思,看来以后要多带阿今出去吃些好吃的才行啊,这胃口怎么养好身体。 “那待会儿把药喝了啊。”张今暮叮嘱道,“当然我会让诡吟送过来。” 张今朝点点头答应了。“还有以后出去干嘛都跟我说一声。”张今暮又补了句。 “为什么?”张今朝皱眉脱口而出,这是要限制她的自由? “你自己看看你的腿。”张今暮无奈道,看这小家伙的样子还不知道想哪儿去了呢。 张今朝这才反应过来,垂首看自己的腿,看了一会儿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笑什么?”张今暮见她笑个不停疑惑的问道。 当张今暮顺着张今朝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耳朵还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哥哥,你还会绑这个啊?哈哈哈哈”张今朝笑个不停,脸都笑红了。 “我不会,那是诡吟给你扎的。”张今暮辩解。 “大公子,明明就是你,口是心非的男人。”诡吟正好经过,嫌弃的戳破,还对张今朝笑了笑,端着一碗药和一碟子蜜饯进来了。 第五十六章 风和日丽 张今暮顿觉没面子,待诡吟放下端盘后拎着诡吟的后衣领就出了早今院,没错,就是拎。张今朝整个人都愣了,她哥哥张今暮不是一个正经严肃的人吗? 早今院外。 “大公子,你这遮遮掩掩的干嘛呢,二小姐又不傻。”诡吟赔笑道,“您先放开成嘛?” 张今暮冷着脸撒开手,“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张今暮义正言辞,“你要说也在我不在的时候说啊。” 诡吟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大公子,稀奇的围着张今暮转了一圈,“你真是我家大公子?”诡吟一本正经道,“这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别逼我动你手啊。”张今暮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下去吧,我得看着阿今喝药。” 诡吟笑着点点头,俯首作揖道:“是,属下这就告退。”说完便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屁都不带放一个。 “阿今,药喝了没?”张今暮整了整衣襟推门进去。 张今朝这才回过神,看着手边的药,忍不住拈了个蜜饯放进口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炸开。 张今暮推开门就看见这一幕,默了默眼眶有点热。 这才是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模样啊,而不是一副云淡风轻,稳重成熟的样子。 他的妹妹,因为他,他们,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张今暮深吸一口气,“阿今,喝药了,蜜饯待会儿我让诡吟再给你拿一碟子。”张今暮端起药碗递给她。 张今朝接过来,一口就喝了下去,不带皱一下眉,张今见状赶紧将蜜饯递给她。 “不怕苦吗?”张今暮试探着问道。 “啊?没事,习惯了。”张今朝笑道。 张今暮垂下眼帘,不让张今朝看见他眸里的情绪。“既然这样,蜜饯我可收走咯?”张今暮玩笑道。 张今朝闻言,立即护住那一碟子蜜饯,“哥哥,你快走吧,我要睡了。”张今朝道。 张今暮瞧她一副“你快走不要打我蜜饯主意”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端起端盘道:“好,我走了,记得做个好梦。”张今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张今暮站在月下,深邃清透的月光打落在张今暮修长的身影上。张今暮拿起药碗,抿了抿里面剩余的药汁,浓烈的苦涩顿时让他狠皱眉头。 次日清晨。 初升的太阳,光芒并不刺眼,洒在人身上反而觉得温暖。 谢殊辞站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看太阳,嗯,今儿个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哎,适合搞事情,走咯! 顾丞相府。 顾欢喜趴在墙头,强颜欢笑的看着墙的另一边,算了,还是叫陆长安来吧。 叫陆长安来?这个念头在顾欢喜的脑中一闪而过。顾欢喜愣了愣,自言自语:“咱还吵着架,不行,不能叫他,哼。” 顾欢喜斗起胆子,跑去她阿爹阿娘的房里。 “阿娘!”顾欢喜小心翼翼的唤道。 “嗯?怎么?先说好,不会让你出去学骑马的。”唐若与躺在美人榻上,和风在一旁给她按摩着太阳穴。 “阿娘,我不去了,阿今不是受了伤,我总得去看望一下吧,您这不让我出去也不是个办法呀。”顾欢喜担忧又急切的说道。 第五十七章 撒娇 唐若与闻言皱眉,拂开和风的手坐起来。 “阿今那丫头受了伤?”唐若与道,“那赶紧带点儿药和补身子的东西给送过去。阿今那孩子可比你强多了,就是太可怜了。” 顾欢喜闻言也沉默了半晌,看着唐若与道:“阿娘,阿今的哥哥张今暮,忽然之间对阿今很好,就像我哥哥一样,很疼阿今,我应不应该相信他,还是,劝着阿今离他远些?我怕阿今不仅又受伤,更受心伤,从此酿成心病。” 唐若与沉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欢儿,你自己看着做吧,阿娘不好参与,只不过,能保护着点阿今,便护着她吧,有事儿了来找阿爹阿娘。” 顾欢喜笑了笑:“好,那阿娘,我去了。” “二小姐等一下!”和风不知什么时候出去拿了药材和一些补血益气的补物,交给顾欢喜,“二小姐这些带着。” 顾欢喜接过来:“嗯,我走了。” 张府。 “阿今?怎么起这么早?”张今暮穿戴好之后出门,经过凉亭时见着张今朝一条腿支在旁边的凳子上,背靠着石栏杆仰望清蓝旷远的天空。 “哥哥你起这么早干嘛?”张今朝微笑着不答反问。 “我一向起这么早啊,今儿有点事得出门一趟。”张今暮道,“倒是你,甄御医说了,你的腿不能走动,得多休息,尤其你的身体又虚弱。” “哼,昨天在房里呆了大半天无聊死了,这要是呆上几个月,我不得发霉,废了啊。”张今朝语气俏皮道,“而且我就是出来透个气啦。”说完张今朝又愣住了,小心的偏过头观察张今暮的脸色,生怕他厌烦她。 张今暮听了她这一番话,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看张今朝的脸,他本以为,她是不会像这般,对他撒娇的。 “这样啊,那以后早中晚哥哥带你出来透气好了。”张今暮笑。 张今朝像是在肯定什么似的点点头,转而笑道:“嗯,哥哥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张今暮点点头,走了。 张今朝看着自家哥哥远去的背影,忽然看见他左手臂上被绷条包扎了起来,绷条表面还有点隐隐泛红。 “大公子,这也太慢了吧。”诡吟站在府门前看着张今暮小声抱怨道。 饶是诡吟说得再轻声,张今暮也听见了。 “走吧,去阮府。”张今暮道,“可不能白费了我这一番心思。” 诡吟瞅几眼张今暮左臂上的“伤口”,顿时无语的转过头专心的架马。 顾欢喜明白她现在肯定是不能去看阿今的,起码得给她出口气,不然她受不了这委屈。 顾欢喜看了看自己手上提的两袋东西,不由头疼。这些东西先放哪儿呢? 顾欢喜走在大街上,偏过头看见时晏楼相熟的大堂掌柜,顾欢喜连忙上前喊住他。 “齐掌柜!”顾欢喜喊道,正要去时晏楼的齐和回头。 “诶!是顾二爷啊,有什么事吗?”齐和见着顾欢喜和蔼的笑道。 “就是,我有点事儿得去办,您帮我看着点这些东西如何?”顾欢喜问道。 齐和见她手上东西也不多,便爽快答应:“说哪里的话,这事儿包我身上了,顾二爷您客气了,您就放心吧。” “诶好!那我先走了,过会儿再来找你拿啊。”说完顾欢喜拔腿便跑了。 第五十八章 京城一霸 谢殊辞在巷口等急了,忍不住抱怨:“这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女人出门不论什么都这么慢……” “你说谁慢?”顾欢喜突然从谢殊辞背后的巷道里出现。 谢殊辞闻言直接被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抖。 “我说,顾二小姐,咱能别吓唬人吗?我胆儿小,吓死怎办。”谢殊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得了吧你,赶紧走,没空跟你闹腾。”顾欢喜掐了一把谢殊辞腰上的软肉嫌弃道。 谢殊辞吃痛,“唉,顾二小姐心越来越黑了啊……”谢殊辞叹,“好了,不跟你说相声了,走吧。” 而阮府现在,却并没有谢殊辞和顾欢喜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张大公子,咱不能不讲理是吧,你看这你一没物证,二没人证,空口白牙的在我府门前说我女儿刺伤了你。”阮阳正要去上朝,却被张今暮叫住了,“这,我也不会信呐!” “哟,意思是得我家大公子死了你才信是吧。”诡吟冷哼道,在他身后,站着的是张今暮培养出来的护卫。 张今暮靠在自家马车上,冷漠的看着阮阳,对于他说的话无动于衷。 “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阮阳头都大了,这眼看着就要迟到了,而张今暮明显一副不会罢休的架势。 阮阳叫来管家,吩咐他去给他告假。 “行啊,咱也不这么说。”诡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反正那时候那么人看着,喊一声总有人知道吧。”说着诡吟作势要喊。 阮阳连忙拦住诡吟,眼见围观的百姓是越来越多了,阮阳道:“各位去府里说可好?” 张今暮求之不得,省得他在外头名声又恶上一层,他还不想以后娶不着媳妇儿…… 张今暮步履从容的走进阮府,诡吟带着一帮人跟着进去,阮阳则苦笑着跟在后面。 “这么说吧,阮大人你叫阮慎心出来,是真是假一对便知。”张今暮淡淡道,“我还没闲到过来坑你。” 阮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既然张今暮这样说了,想必事情该是真的。 “王御医说了,心儿她须得卧床休息,不得随意走动。”阮阳道,“这样吧,大公子,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呵!卧床休息,不得随意走动。”张今暮气势一瞬间便起来了,冰冷得迫人。 “那你宝贝女儿在作恶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张今暮讽刺道,“你女儿宝贝,我妹妹就不宝贝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手上这点儿伤不算什么,今儿个我主要来就是要找你女儿阮慎心。”张今暮冷眼看着阮阳道,“你不让她出来,事儿就这么僵着,左右我有的是时间。” 阮阳闻言愣住了,真真愣住了。张今暮与他妹妹不是向来不和且恩怨颇深吗?眼下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谢将军和顾家二小姐带着人,说要见你,让你给个说法。”家丁跪下说道。 “什么?”阮阳两眼瞪大,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两不怕事儿的霸王又来了? 第五十九章 神配合 对,就是又来了。 阮阳清楚的记得上回这俩人一块儿来的时候,他府里被闹得鸡飞狗跳。 尤其顾欢喜,扬言要跟他的宝贝女儿打一架。 究其原委还是阮慎心欺负了张今朝,其实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几句口角而已。 阮阳想到这儿头都大了,袖子一甩道:“还不快请进来!”还在外边指不定人家怎么说他。 “阮大人!上回我记得要是您的宝贝女儿再敢动我们家阿今,我会打折她的腿!”顾欢喜直接踹开门,模样冷艳逼人得紧。 阮阳疑惑,上前道:“姑奶奶,我家心儿崴伤了脚,这会儿还在房里歇着,怎么就又去欺负人张今朝了。” 谢殊辞闻言冷哼一声,冷眼看着阮阳道:“你别说你不知道你女儿昨儿个去了哪里。” 阮阳明显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他就问了她的腿是如何伤的。 “哟?张大公子?”谢殊辞看见张今暮时显然很意外。 “谢将军,多谢为我家阿今打抱不平。”张今暮向谢殊辞点头致意,“只是,我家阿今又如何被阮慎心欺负了?” 说着,张今暮看了一眼顾欢喜,给她使了个眼神。顾欢喜先前还寻思难道张今暮没查阿今受伤的事,这会儿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张大公子,你怕是不知道,这阮慎心昨儿个到北营,说要找我们学骑马。”顾欢喜煽风点火可是一把好手,“结果阿今教我怎么上马的时候,那匹原本该我骑的马便疯了似的狂跑,阿今差点就……” “然而在那之前,只有阮慎心去过马棚。”谢殊辞补刀。 张今暮很是配合的后退了好几步,像是过于惊讶站不稳了一样。 “阮大人!叫你家女儿出来,今儿个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结了。”张今暮转过身看着阮阳,那冰冷的眼眸仿佛要吃人。 “诶,这配合神了。”顾欢喜悄悄跟谢殊辞说,也不知他听没听见。 阮阳听完后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再之后便是不可理喻。 “证据呢?啊!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老夫我是看在你们阿爹的面上方对你们这般容忍客气。”阮阳多年混迹朝堂官场,该有的气势还是有几分。 “既然如此,就将阮慎心叫出来,对个质,事情不就明白了。”张今暮道,“届时是非黑白,还望阮大人不要推脱。” 阮阳被气的不轻,这时阮慎昀替阮慎心买了药回来,正巧撞见这一幕。 然而阮慎昀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冷漠的很,提了提手里的药便直愣愣往里面走去。 “昀儿!”阮阳唤住阮慎昀,“你去叫上白儿,将心儿好生扶到厅上坐着,她站不得。” 阮慎昀闻言停住,眼神没有感情,就那么看着阮阳,就好似在她眼前的不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雇主,他为他们提供食宿生活,她为他们服务,两两相抵。 “是。”阮慎昀简短答道,说完便走了。 顾欢喜和谢殊辞面面相觑,什么时候阮阳又多了一双儿女? “估计是私生子吧。”谢殊辞微微低下头轻声道。顾欢喜了然的点点头:“不过这个女儿长得是真的不像阮阳,脾性也不像。” “大概像他们的母亲吧。”谢殊辞道。 “别说了,严肃。”顾欢喜暗地里拍了一下谢殊辞。 他们明明是来闹事的,怎么还讨论起人家的私事了。 第六十章 黑心算盘 待客厅。 阮慎心由阮慎白和阮慎昀搀扶着出来,坐到椅子上。 张今暮进来的时候阮慎心没什么感觉,当顾欢喜和谢殊辞进来时阮慎心脸色都白了一个度,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预感到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她无法掌控的事。 “心儿,你跟阿爹说,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阮阳急切的问道。 阮慎心闻言顿时有如雷击,瞬间明白过来顾欢喜他们来是干嘛的了。 “回阿爹,昨天心儿去看闵鉴哥哥了,然后同他一块儿去了北营。”阮慎心虚弱的道。 顾欢喜看着在心底无比佩服的翻了个白眼,瞧这演技,不去唱青衣可真可惜了,唉。 阮阳听了眼神一凝,赶紧追问:“你去北营做什么?” “……因为闵鉴哥哥想去。”阮慎心低下头小声道,“我没想去的。” “这一本正经鬼扯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了。”顾欢喜小声跟谢殊辞道。谢殊辞挑起眉,不可置否。 “顾二小姐,我家心儿本就不想去的,又如何会害人?”阮阳这时底气十足。 顾欢喜闻言愣了片刻,“啊?噢,阿殊,证据给他。”顾欢喜不屑的道。 “你以为你在使唤谁。”谢殊辞瞪顾欢喜一眼,后唤任忆带来一个兵。 谢殊辞又拿出一个香囊和一根针,道:“阮慎心这不是你的香囊?虽说这针是闵鉴去拿的,但是闵鉴也跟他说了,这是你让他来拿的。” “回将军,确实如此,属下所言绝非虚言。”那个兵俯首作揖道。 阮慎心看着那个香囊,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那个香囊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会在你那里?!”说完才想起什么似的捂住嘴,满眼都是事情败露的惊慌。 阮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阮慎心,恨道:“心儿!你怎能做出这等荒唐事啊!这要是出了人命,你爹我可是……唉!” “阿爹,心儿错了,真的知错了!”阮慎心垂下头哀哀的哭泣,“阿爹你别生气,气坏身体怎么办?” “呵,既是如此,你怎不担心我家阿今的身体?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就担待的起?”张今暮脸色暗沉,似乎随时有可能发作。 “这样吧,张大公子,你想如何解决这事情?我照做就是了,绝无二言。”阮阳叹气道。 “现下阿今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上乘的药材,我待会儿将药方给你,你照着方子抓上一月的药,阿今这事儿便就算了。”张今暮冷笑着道。 顾欢喜挑起眉看着张今暮,心想,这张今暮是个狠人啊,一个月的药,那得多少银子?啧啧啧,这一手黑心算盘打得可真好! 阮阳听了,心中一算顿时觉得肉疼,可面上仍旧一副好商量的模样道:“好说,还有吗?” “废话,我手上这伤你是没看见?”张今暮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敲诈。 “嗯!行,我待会儿让管家取一千两银子来,你看行吗?”阮阳眉头一皱狠心道。 他实在是怕了,万一待会儿又说个一月的药,他不得赔死。 第六十一章 盆满钵满 一千两银子? 张今暮眯起眼,这老头儿哪儿来这么多银两?不过既然给了,也不好意思不收了。 于是张今暮缓和了面容道:“成,现在便去拿吧,往后药材就差人直接送到张府就是了。” 阮阳气得要死,面上却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可以,好商量。”阮阳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阮大人赔都赔了,那是不是就得赔完?”谢殊辞好笑的看着阮阳道。 阮阳胸口一闷,感觉一口老血都快被气上来了。 “谢将军,心儿曾损毁过你的东西?”阮阳问道。 “哦?阮大人该好好想想,我马匹受惊后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谢殊辞言辞义正,“眼看着就要死了,估计得重新引进一只了,阮大人此事如何看待?嗯?” 阮阳闻言,看了看阮慎心道:“……好!两千两银子如何?” 谢殊辞暗笑,道:“很可以。”“如此便好,老夫还要去上朝,失陪了,三位且先回去吧。”阮阳苦笑道,话却是送客的意思。 张今暮伪善的笑了笑,诡吟接过管家拿来的银子之后,张今暮长臂一挥带着诡吟和一众手下走了,在经过顾欢喜他们时张今暮点了点头。 顾欢喜和谢殊辞待他走后都是一脸微讶,这家伙是真的转性了? “欢喜,咱也走吧,今儿个真没意思。”谢殊辞嘟囔着道。顾欢喜深以为然,她还以为能跟阮慎心过过招。 不过,那个阮慎白和阮慎昀,倒真的不像是阮阳的儿女,光看这周身的气质便全然不同,像极了某朝失落的公主皇子…… 顾欢喜收回在他们身上的眸光,跟谢殊辞道:“你看阮阳那两个庶子庶女,周身跟皇亲贵胄一样的气息,真是叫人佩服他们的母亲啊。” 谢殊辞淡淡道:“走吧,回去了,银子你拿着。”管家闻言将手里的银子交到顾欢喜的手中。 顾欢喜刚走出阮府的门,就把银子全给了谢殊辞,忙道:“阿殊我得回去了!”说完也不管谢殊辞的回答就跑了。 谢殊辞看了眼自己怀里的一堆银两,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全塞给任忆。 时晏楼。 “齐掌柜。”顾欢喜走进去直接到柜台。 “啊,顾二爷来了。”齐和笑着从里间走出来,“这是您的东西,我替您包装了一下,还请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我还忙着,下回过来吃饭啊。”顾欢喜接过来道。 “好,小店随时恭候。”齐和标准的官话。 张府。 “阿今!”顾欢喜熟悉的跑到早今院,“我来看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欢喜,你别在我面前缺了行嘛,就不怕我跟别人说你就是个二缺毁你形象啊?”张今朝无奈的说道。 顾欢喜嘁一声:“我的阿今才不会这样呢。” “得了,你出来多久了?借着来看我的由头你很机智嘛。”张今朝调皮的笑道。 “诶,你不说我还忘了,得回去了,我已经出来差不多两个时辰了。”顾欢喜叹,“以后,我就要跟着我哥哥去宫里了。” “啊?为什么?那里面可是蛇鼠狼窝。”张今朝一脸惊讶。 “我阿爹阿娘说,这是为了防我出去浪……”顾欢喜微笑。 第六十二章 勾心斗角 张今朝看着顾欢喜离开的背影摆摆手大声道:“祝你好运!” 顾欢喜看着眼前的张今暮,神色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顾二小姐,今天多谢了。”张今暮道。 “嗯,不用了,不过。”顾欢喜抬起头与张今暮对视,“阿今是我唯一的,最好的闺蜜,我希望你如你现在这般一样对她好,若是又像以前一样欺辱她的话,我不会放过你,阿今她够懂事了。” 张今暮神色未变,也只字未提,就这样看着顾欢喜离开。 阿今,嘴上说的都是空的,行动才是真的。 顾丞相府。 “欢儿,怎么去了这么久?”顾岁安眸色淡淡。 顾欢喜看见顾岁安那一刻心情崩溃,脱口而出:“哥哥你不是该进宫了吗?怎么还在家里?” “你哥说是要等你,今天怎么也要带你去。”唐若与笑眯眯的道。 “阿娘,你敢说不是你说的?”顾欢喜小声道。 “好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换身衣服,可以走了。”顾岁安道。 顾欢喜认命似的去换了衣服跟着顾岁安进宫。 皇宫,外城。 “欢儿,宫里不比外面,由不得你胡来。”顾岁安道,“行事言语都要慎之又慎,稍出一点差错,便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知道吗?” 顾欢喜打起精神,道:“我知道了,我会跟着你不乱走的。” “好,现在就正式进去了,里面会比外城更加守备森严,规矩也更加繁多。”顾岁安淡淡嘱咐。 顾欢喜老老实实跟在顾岁安后面,打量着周围的建筑,越打量顾欢喜心中就越是惊撼。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甚至如同书中所言“如跋斯翼,知矢斯棘,如鸟斯革,如斯飞”,华丽的令人叹为观止。 这还只是外城,那皇宫里的殿宇,究竟是如何一幕富丽堂皇,珠围翠绕。 渐渐的,周围景致越来越精致华丽,细致到连一草一木都安排了位置,柳暗花明的感触格外鲜明。 “怀瑾殿?”顾欢喜看着眼前的宫殿,不自觉念出名字。 “嗯,此处便是太子昭清的住所,东宫的主殿。”顾岁安解释。 “顾太傅,您来了。”昭清听见动静,推开门恭敬行礼。 “嗯,进去吧。”顾岁安冷淡道。 “好,不过这位姑娘是?”昭清疑惑的问道。 “无妨,舍妹顾欢喜,我已与皇上说过。”顾岁安道,“不用管她,就是带她过来磨性子的。” 昭清了然的点点头,转而向顾欢喜道:“见过顾二小姐了。”不知为什么,顾欢喜总感觉昭清笑得不怎么怀好意。 而且,顾欢喜觉得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有点表里不一。 顾欢喜觉得她不应该进去…… “太傅,形容一下我这座东宫如何?”昭清笑的无害。 顾岁安淡淡看他一眼道:“‘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 昭清一听,浅淡的笑了,道:“太傅说的可是《阿房宫赋》,也太过华丽热闹。” “我觉得,一句诗便够了。”昭清的眼眸忽然有些寂寞,“‘九重宫阙晨霜冷,十里楼台落月明’。” 冷清的如一座空城,而我需要那轮落月,顾太傅你,应该懂吧。 昭清的眼神狡黠而明亮。 第六十三章 笼络 顾岁安冷淡的看着昭清,忽而微微一笑,终于开始笼络人心了吗?太子殿下…… “可也太过冷清了些,倒不如现下,随波逐流。”顾岁安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昭清。 “是吗?何故随波逐流,不如随一叶扁舟,逆流而上。”昭清顺着顾岁安的话道。 “若是那扁舟能上,自当随其逆流成河。”顾岁安端起茶杯。 昭清这时已经明白了顾岁安的意思,勾唇一笑:“那是自然。”本太子自然会君临天下,于逆流中成河。 “好,我先出去一下,欢儿你且在这里等我。”顾岁安起身。 顾欢喜刚刚一头雾水的听完二人的对话,还是懵的。 “顾二小姐,听说你的剑术远超京城多数人,可否赏脸一较?”昭清这时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 顾欢喜挑起眉,不可思议的看着昭清,心想这变脸的速度比得上京剧唱变脸的名伶了。 “怎么?顾二小姐不愿意?”昭清语气陡然一转,不再客客气气。 “太子殿下的邀约,岂敢不从?”顾欢喜笑道,“在哪里比呢?” “就在外面吧,拿着!”昭清将一把剑抛给顾欢喜,顾欢喜毫不费力的接过来。 昭清步履从容的走到一处宽阔的地,四周全是半开或是已开了的不知名但一看就很贵的花。 “太子殿下,伤着这些花儿可不太好。”顾欢喜开玩笑道。 “不必担心,这些还没野花野草好看,无妨。”昭清在对面站好,摆出姿势,“顾二小姐,请吧!” 顾欢喜怜惜的看了看这些花,可怜它们在太子殿下的眼里还不如野花野草。 “来吧。”顾欢喜将手中剑拔出鞘,说着先发制人的向昭清过去,手上使剑直接一挑。 昭清似乎笑了笑,脚下灵活走位躲过顾欢喜这一挑。顾欢喜这一剑挑空,腕上一翻带着剑翩若惊鸿的一横,将身前的花朵掀落不少花瓣。 花瓣翻飞间,昭清动了,回身一剑封喉刺来,顾欢喜早就料到,往后一个下腰避开了。 下腰的同时身子侧转,在空中一个翻身,衣袂翻飞间堪堪站稳。 漫天的花瓣飞舞,顾欢喜粉白衣袂飘飘,站在其中,美得如同洛神赋图中所描述的神女。 昭清心中一动,面上依旧颜色未变,抬剑斩去。顾欢喜杏眸一转,抬剑格挡,两剑相接,气势各不相让。 忽然顾欢喜眼神一凝,昭清的剑未开刃! 顾欢喜借力打力将昭清的剑推出去,自己则后退至一株花树下。顾欢喜眼神冷淡的看着昭清,抱拳道:“承让了太子殿下。” 昭清对于顾欢喜的罢停感到疑惑,问道:“顾二小姐,为何不继续?” 顾欢喜看着昭清心中骂了句粗话,你他喵的让我怎么跟你打?剑都不开刃,逗我玩呢吧! 可是这是无比尊贵,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顾欢喜必须得忍着。正当顾欢喜要开口的时候顾岁安回来了,还抱着几卷书。 顾欢喜看见书的时候,眼神带着同情看向昭清。 那可是顾岁安选的书啊! 第六十四章 更胜一筹 昭清疑惑的看着顾岁安怀里的书卷,悄悄的将手上的剑背到身后藏起来。 “顾太傅,这什么书啊?怎么这么……厚?”昭清有些头疼的看着那些书。 顾欢喜借此机会把手里的剑扔进旁边的花丛中,抬起头来就看见顾岁安正淡淡的看着她,顾欢喜尴尬的笑了笑,道:“没啥。” “没什么你俩藏什么呢?”顾岁安淡淡的问道,“嗯?” 昭清看出来顾岁安已经知道了,于是果断卖了顾欢喜。 “回太傅,是顾二小姐硬拉着我跟她比剑的,你看。”昭清说着把藏在身后的剑拿了出来,“她还只给了我一把没开刃儿的!” 一脸茫然的顾欢喜赶紧将脚边花丛里的剑踢得更远。 “哥哥!他信口雌黄!”顾欢喜气急败坏的道。 “太傅你看她,她都急眼了,这可不就是心虚了么!”昭清接着抹黑顾欢喜。 顾欢喜放弃挣扎了,捞了捞袖子准备直接上手。 “哎哎哎!太傅你看她,说不过就要动手!”昭清边说边往顾岁安身后躲。 顾欢喜无力的垂下双手,袖子随之滑落。顾欢喜就还没见过比她还能胡说八道的,今儿她可算是开了眼了。 就算他更胜一筹吧…… “行了,别闹了。”顾岁安打断还要开口的顾欢喜,“欢儿我带你过来不是来玩儿的。” 顾欢喜满眼委屈,转而又凶恶的瞪了一眼昭清,昭清缩在顾岁安背后得意的向顾欢喜做了个鬼脸。 “好了,太子殿下。”顾岁安转过身看着昭清,“这是《鬼谷子》,七日之内看完,告诉我你的想法。” 昭清看着这起码两指宽厚的书,惊讶的道:“太傅,七日之内看完?” “你觉得应该几日?”顾岁安反问,眸光淡淡,却让昭清看了有种再说下去会更惨的直觉。 “没有啊太傅,我觉得七日就很好。”昭清接过那一卷卷厚实的书笑道,只是那笑,也太过勉强。 “哥哥,我看太子殿下是觉得七日有些长方才问你的,要不就五日吧。”顾欢喜插嘴道,“五日怎么样?” 昭清闻言,立即睁大双眼瞪着顾欢喜。顾欢喜得逞似的笑了笑,露出小狐狸般的的笑容。昭清看着顾欢喜的笑,竟也微微愣了愣。 顾岁安淡淡瞥一眼顾欢喜,知道她只是为了报方才昭清的一箭之仇,却还是配合的点点头。 谁让是自家的妹妹受了委屈呢…… 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片刻后道:“欢儿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五日吧。” 昭清的表情有如雷震,立即怨念的瞪着顾欢喜,顾欢喜感受着昭清这怨恨的眼神,心知这与太子殿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太傅,没得商量了么?”昭清试探着问道。 “不行。”顾岁安冷漠的看着昭清,简洁而不容反驳的回答了他。 虽然经过昨天一天昭清早就知道顾岁安的刻薄与毒舌,却没料到他还如此护短…… “进去吧,外头热。”顾岁安走在前面道。 顾欢喜连忙跟上去,在经过昭清的身边时,听到昭清道: “顾二小姐,咱俩没完。” 啧,瞧这语气,气得还不轻。 第六十五章 修身养性 顾欢喜听了,刻意慢了一步,回道:“太子殿下,您可别气啊,还得看书呢!”顾欢喜装模作样说完,还不小心笑出声来。 昭清这下更气了,气着气着不知为什么居然也笑了出来,看着顾欢喜的眼神有些转变。 怀瑾殿。 “太子殿下,四书看得如何了?”顾岁安问道。 昭清收了之前的玩笑,认真的坐在顾岁安面前说道:“回太傅,昭清已经看完了。” 顾岁安闻言,赞许的看了一眼昭清。 若他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大昭的帝王的话,想必也是一代明君吧。 可如今朝堂之上,形势变幻莫测,大部分的朝臣明里暗里都站到了二皇子昭和那边。 而当今圣上昭明对此视而不见,似乎是要看看昭清处理此类事件的能力,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顾岁安想到这儿不禁眯起眼,气势不自觉的展开。 不过既然安排了他来教习昭清,就证明昭明并没有对昭清失去信心,如此的话,倒也顺遂。 怀瑾殿的侧门,昭和躲在门后将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包括之前的。 昭和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岁安,又看了看一旁睡着的顾欢喜,嘴角的弧度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傍晚,红色的夕阳如鲜血般侵染整个皇宫,几只鸟雀扑棱飞过,带起一片风声。 “欢儿,今日感觉如何?”顾岁安腰板依旧笔直。 而顾欢喜早就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哥哥,明天我可以不来吗?休息一下成吗?”顾欢喜万分疲惫的道。 这规矩简直多如牛毛,随随便便几条就够她受的了。吃饭不能说话,菜只能夹自己面前的,不可高声言语,不可无礼,不可…… 顾岁安见顾欢喜这个样子,微微笑了,“欢儿,你还是得多来几回,修身养性。”顾岁安大说风凉话。 顾欢喜满头黑线,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你明日就不用过来了。”顾岁安道,“在家里帮哥哥准备宴会要用的菜品吧,过些日子再来。” 顾欢喜听了,一个激灵蹬直了腰,看着顾岁安道:“认真的?好!认真的,我答应了!” 顾岁安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道:“菜选你爱吃的就好,上回跟阿爹去,阿爹光看酒了。” 顾欢喜捋了捋头发,道:“平日里阿娘不让阿爹喝酒,所以阿爹见了酒才那副德行。”对于顾容清顾欢喜直接抹黑,不留余地。 “阿爹也是不容易啊。”顾岁安突然难得的附和了顾欢喜一句,“也亏你能喝酒,否则日后你的夫君想必也是阿爹这般模样吧。” 顾欢喜哼一声,继续跟顾岁安讨论他想吃什么菜。 握瑜殿。 “二殿下,有何吩咐?”齐和跪在地上。 “那个叫顾欢喜的姑娘,你认识吧,顾丞相家的。”昭和托着下巴道。 “属下认识,顾二小姐是我们时晏楼的老顾客了。”齐和抬起头道,“不过,二殿下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没事,就是想吩咐你一件事儿。”昭和弯起嘴角。 第六十六章 你是对的 齐和将头低下,道:“殿下尽管吩咐,属下在所不辞。” 昭和屈起手指,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笑着道:“我要你,将那顾二小姐给本殿下完好无伤的带来。” 齐和立即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昭和,昭和无视齐和惊讶的神色,微笑着接着说:“还有,要神不知鬼不觉,明白吗?” 齐和虽然不明白昭和的意思,但是主子的命令,他必须照做。 “是!属下明白。”齐和道。 “好,既然明白了,就早点给我把人带回来。”昭和翘起二郎腿,嗓音低沉冷漠。 齐和点头,起身离开,身影不到片刻便消失在暮色中。 顾丞相府。 “欢儿,多吃些。”唐若与满意的看着顾欢喜道。 顾欢喜无语的看着自家阿娘,拨弄几下碗里的饭菜道:“阿娘,明天我可不去了哦。” 说着顾欢喜将筷子咬在嘴里,笑着看着唐若与。 唐若与给顾欢喜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原先温和的目光这时立即凌厉起来。 “不可能。”唐若与收回筷子,夹着的菜放到了顾岁安的碗里。 “比起这个,欢儿,阿爹希望你能将你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告诉阿爹。”顾容清放下筷子,木质的筷子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顾欢喜像是知道了什么,也放下筷子,小声道:“阿爹,今天我去看了一下阿今,送了些东西过去,之后跟哥哥进宫……” “确实如此。”顾容清严肃的目光停在顾欢喜身上,“在去阿今家之前,你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 顾容清语气稍微重了些,将顾欢喜吓得不自觉双手握紧,指节开始微微泛白。 顾欢喜心知是瞒不过去了,便只好实话实说:“阿爹,我去了阮府……” 顾容清的神色在顾欢喜承认去了阮府之后缓和了,语气再次变得温和。 “欢儿,以后万不可再这般胡闹生事,记住了吗?”顾容清叹了口气道。 唐若与听完事情全过程之后一直沉默,这时候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岁安,顾岁安自然明白他阿娘的意思,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若与这才放下心,看着顾欢喜道:“欢儿,无妨日后阿今受了委屈,你还是要为她做主,但绝不是这样的偏激手段。”顾容清听唐若与这样说丝毫不意外。 “好,阿爹阿娘,我知道了。”顾欢喜道。 后院,如洗的月光落照在昏黄烛光下的回廊,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树叶轻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如银的月光透过枝枝叶叶散在地上,成斑驳而又陆离的一池月光。 顾欢喜坐在回廊上,两条腿伸过栏杆之间的空隙垂下,顾欢喜看着这略显寂寞的景色,心情有些沉重。 “欢儿。”唐若与走到顾欢喜身后,将顾欢喜揽入怀中。 “欢儿,其实你今天做的挺好的,阿娘觉得没错,是对的,就该这样。” 顾欢喜抱住唐若与的手,唐若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因为,就算是换成阿娘,阿娘也会像你这样做的。”唐若与道。 “毕竟阿今,自出生便没被好好对待过。”唐若与叹气。 第六十七章 一生缺憾 是对的! 顾欢喜闻言偏过头看着唐若与的脸。 “往后还是得多照顾照顾阿今。”唐若与道,“时辰不早了,露水重,早点回去歇息吧。”言罢唐若与拂袖而去,顾欢喜也回了自己的房里。 张府。 张今暮给张今朝喂完药之后便到了月色清凉如水的后院。 张今暮靠着廊柱,站在斑驳树影之下,看着缺了一半细如月牙的明月心里个中滋味实在难受,却又形容不来,到底还是愧疚涌了上来。 人言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可他这一生,已全是缺憾,再圆满不得。 最疼爱他的阿娘,因为生了阿今,离了他,他原先刚直不阿、慈爱的阿爹,也因为阿今的出生变得阴沉…… 其实究其原委,到底是因为阿今的出生,毁了这个原本和乐有加的家。 然而他在此之前的确一直这么固执的认为。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了罗氏与张兮颜的对话: “颜儿,你可莫要惹得你阿爹不开心。”罗氏忧心忡忡的道,“否则当年就白弄死了于晚,还脏了一双手,染上了人命。” “阿娘请放心,颜儿心中自有分寸,我会让弟弟继承这个家的家产的。”张兮颜得意的笑道。 “幸亏当初离间了他们,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罗氏道,“你看那张今朝,如今越发出落得像那于晚,若是没阿娘,你指不定多受冷落欺负。” 那时站在门边的张今暮脸色大变,当即便让诡吟去查,之后诡吟找到当初给他阿娘接生的产婆,那产婆道: “大公子,如今我也跟你说了吧,当初夫人的死,不是意外,更不是因为二小姐的出生,是罗氏在夫人喝的药里掺了不该掺的……是老奴当初鬼迷了心窍,做下这等下阿鼻地狱之事……” 后来,张今暮也曾痛苦的枯坐了一个晚上,因为他把不该她承受的,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推给了她。 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拳脚以对,阿爹也是,爱理不理她,从未给过一个好眼色,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安然无恙的长到如今这样美好。 也不是安然无恙,倒是多有欠佳。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拜罗氏母女所赐…… “阿今,哥哥真的错了……”张今暮忽的垂下头,捂住脸自语道,哪怕遮住了脸,泪水还是从他的指缝里滴落,落在月光如洗的青石板上。 诡吟就站在离张今暮不远的地方,看着张今暮无声流泪,端着茶盘转身走了…… 他家大公子,想必是很伤心吧,不然以他的身手,不会不知道他就在他身后…… 诡吟跃上屋顶,将茶盘放到身边,端起茶杯将里面微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大公子之所以叫张今暮,是因为他出生在日暮,当初夫人取好大公子的名字之后便也定下了二小姐张今朝的名字。 说若是女儿,便让大公子疼宠她如初晨的阳光,纯净美好。 若是儿子,便让他们如同朝暮更迭不息,互相扶持…… 后来,二小姐果真生在黎明,可大公子没有做到前一条,反而令她受了小半生的委屈,大公子现在,不好受吧…… 诡吟看着月亮,自嘲的笑了笑,可笑的是他当时居然没有劝着他…… 第六十八章 善解人意 次日,清晨。 “欢儿,该起来了。”顾岁安冷淡的声音在顾欢喜门外响起。 顾欢喜听了下意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披头散发的四处张望,没看见顾岁安时仿佛放下心,接着蒙头大睡。 顾岁安没听见顾欢喜起床的动静,便叫来疏白。 疏白无奈的推开门,蹲在顾欢喜的床头,在她耳边道:“二小姐!大公子来叫你了!” 顾欢喜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看着疏白愣了愣道:“我哥真叫我了?” “不然呢?你看那里。”说着疏白悄悄指了一下门边站着的顾岁安。 顾欢喜看了看自家哥哥,面无表情的坐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立即起床,叫疏白给她整理。 不到一刻钟,顾欢喜梳洗妥帖的出现在顾岁安的面前,支支吾吾道:“哥哥,这不太阳刚升起来……” “嗯?”顾岁安眼神一凝,顾欢喜即刻住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早点过来叫你,记得去。”顾岁安道。 顾欢喜一脸冷漠,推着顾岁安道:“哥你快点去检查那个傲娇太子殿下的课业吧!我知道的。” 顾岁安点点头,下意识摸了摸顾欢喜的头便走了。 摸顾欢喜的头是顾岁安从小的习惯,改不掉的那种,然而顾欢喜偏偏烦死了她哥哥摸她的头。 就是因为他总这样摸她头她才长得这么矮! 时晏楼。 “齐大人,您看什么时候去行动?”跟顾欢喜相熟的小二孙赫问道。 齐和脸色为难,却隐藏的很好,没让孙赫看见。 “过些日子吧。”齐和道。孙赫一听皱起了眉头,道:“大人,这过些日子是什么日子?给句明确的话吧。” “明日。”齐和叹口气道。 “……是!”孙赫虽然有些不满,但却只能答应,谁让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属下…… 张府。 “张今暮!你昨天做了什么!”张开元直接冲到晚今院中,一脚踹开张今暮的房门。 张今暮被吵醒了脾气很是不好,一个冷眼瞪过去道:“怎么了?”强烈的起床气。 一时之间,张开元竟也被张今暮这气势给慑住。 “阿爹!哥哥身为大理寺卿一天很忙,这会儿累了您就消消气吧先。”张兮颜端着一杯茶乖巧兮兮的走到张开元面前。 是一杯败火的菊花茶。 张开元接过,喝了一口道:“待会儿到我书房来,马上,快!” 张今暮冷眼看着张兮颜与张开元二人父女情深,心中只觉无比的讽刺。 “好,颜儿,咱先出去吧。”张开元温和慈爱的看着张兮颜道。 张兮颜见时机不错,便小声的开口道:“阿爹,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过阿今姐姐了,她是不是生病了啊?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张开元闻言,也是愣了愣,自从上回他跟她说了关于嫁给昭和的事情之后,他好像就再没有在府里见过她了。 张开元思来想去,也觉有些对不住张今朝,便拍了拍张兮颜的脑袋道:“还是颜儿善解人意,待会儿再过去看她吧。” 第六十九章 异样 张今暮换好衣服,洗漱之后先去看了张今朝,知道她还睡着之后才放心的去了张开元的书房。 “你昨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张开元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今暮,眼里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烧了。 张今暮面上讽刺一笑,他就知道阮阳这心黑的老东西不会白吃这亏,果然还是告诉了他阿爹。 张今暮没什么好隐瞒,大大方方道:“去阮府讨说法去了。” “讨说法?给谁讨说法?给你自己?”张开元气不打一处来。 “呵,算是吧,不过更多是为了,阿今。”张今暮平视着张开元道。 张开元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和张今朝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阮阳跟他明里暗里说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相信,如今亲耳从张今暮口里听到这番话,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为了……阿今?”张开元道。 “嗯?”张今暮好笑的看着张开元,“阿爹,怎么了?我为了自己的妹妹出头是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吗?” “还是说,阮大人他没有告诉你他的女儿差点害的阿今没了性命!”张今暮声色俱厉。 张开元这下皱起眉头,道:“丢了性命?” “不然您以为我是去做什么的?闹事?敲诈?勒索?”张今暮一字一句的质问。 “阿爹,我已经亏欠阿今,亏欠阿娘太多了,我不会再让阿今受到伤害。”张今暮态度强硬,“我会如阿娘所说的,将阿今疼宠得如初晨的阳光,纯净美好。” 说完,张今暮摔门而去,在出去的时候险些撞到张兮颜,张今暮嫌弃的避开,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走了。 朱雀街。 顾欢喜带着疏白走在街道上,左看一下右看一眼的逛着。 “二小姐,咱们是要去时晏楼给大公子订菜品。”疏白无奈,“不是让你出来玩儿的,老爷夫人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诶,说什么呢。”顾欢喜一脸正经的道,“只要你我不说,阿爹阿娘又怎么会知道?好了,以后我出来一次可就是奢侈了,就让我多玩一会儿吧。” 说着顾欢喜嘚瑟的走到前面去了。 “哟?顾二爷啊!”孙赫出来替客人跑腿儿,碰见正买糖葫芦的顾欢喜。 “噢,是你啊。”顾欢喜略微有点扫兴,果然还是老天爷都要让她去做正事儿吗? “顾二爷,您可好些日子没来咱们时晏楼了。”孙赫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精光,“咱时晏楼可是出了不少江南的菜呢,顾二爷要不来尝尝?” 顾欢喜被说的有点心动了,她很少吃江南那边的菜。 “好!”心动不如行动,顾欢喜决定了。 时晏楼。 “齐掌柜!顾二爷来了!”孙赫高声喊道。 齐和闻声从里间出来,看见顾欢喜的时候心中竟多少出现了不忍之情。 服从命令,是作为属下的使命。 “诶!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说起您呢!”齐和露出习惯性的假笑,“还请上面坐,您的位置可是一直都给您留着呢。” 顾欢喜打了几声招呼便上去了,疏白跟在顾欢喜后面,习惯使然的往四周打量了几眼,忽而疏白皱起眉头。 总有几道视线令她感到不舒服。 第七十章 以貌取人 疏白与顾欢喜在雅间坐了片刻,疏白皱着的眉头自进来便没松过。 “二小姐,我出去看看。”疏白起身作揖道。 顾欢喜看出疏白的担心,笑了笑道:“疏白,这里我常来,差不多的都认识我,知道我的厉害,不会对我下手的。” “二小姐,尽管如此,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要去看看。”疏白坚持道。 顾欢喜见疏白仍然坚持,便摆了摆手,道:“好,你去吧,注意安全……哦不,该别人注意安全。”最后一句顾欢喜说的小声。 时晏楼外。 贺循依照陆长安的吩咐这几日都在时晏楼盯梢,据悉,这几日时晏楼的掌柜齐和外出频繁,可能是与真正的主子接头。 “看紧了,我过去那边看看。”贺循见疏白东张西望的从时晏楼出来,吩咐几句便去了。 疏白是个生面孔,若是别人贺循可能不会如此重视,可是疏白那一身凌厉的气势和腰间佩着的剑实在让他起疑。 贺循小心自然的跟在疏白后面,他之间疏白走进一处巷道,之后疏白忽然站住,贺循一惊却还是神色自若的接着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却发现疏白不见了人影。 贺循疑惑的停下脚步,眸光锐利的打量着四周有没有留下什么踪迹。 “你是什么人!”疏白大声喝问从巷道上的围墙上翻身跃下,一剑刺向贺循。 贺循心中一惊,可多年来征战沙场的经验让他临危不乱,看着疏白的剑,瞬息之间判断出剑的走势,利落的避开疏白这一剑。 贺循摸住腰间自己的佩剑,眼神极为不善的看着疏白,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出现在此!” 疏白只觉好笑,刺道:“你一大男人跟在我一弱女子身后跟了一路,问我是谁?” 贺循一时语凝,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人家姑娘说的是事实。 “哼,我看你一脸凶相也不像是好人!”疏白眯了眼眸拔剑冲上去,对准贺循就是一剑。 贺循闻言一口气闷在胸中,出也不是进也不是,他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姑娘,长得倒是模样清秀可人,就是怎么这么凶巴巴的。 贺循在连续躲开疏白好几招式之后忍无可忍的道:“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以貌取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贺循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自己愣了愣,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也会说出如此轻佻之言。 疏白冷哼一声,提着剑灵活的转身向贺循的脸庞刺去。 贺循没办法,眼见疏白的招式越发凌厉逼人,方才好几招他都是堪堪躲过。 贺循拔出腰间的剑,挡住疏白这一刺。 这姑娘身手不凡,必非常人。 贺循手腕一翻,剑刃一转以剑身向疏白后颈拍去,企图将就此疏白拍晕。 疏白看出贺循意图,整个人蓦地向前一冲,脚尖用力一点快步到了贺循的身后,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冷笑一声道:“如何?” 贺循也没料到自己的一时手软让疏白有了可乘之机,而他也很久没有过这种舒畅的心情了。 贺循微微笑道:“不如何。”说着将剑收归鞘中。 速度极快的将脖子上疏白架着的剑推开,捏住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她的剑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第七十一章 耍流氓 “如何?”贺循轻声道,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顺便把另一只手也制住。 疏白娇小的身子这时看起来就像缩在贺循的怀里,小鸟依人似的。 疏白俏脸一红,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贺循无意间抬眸,却见一女子被人给带走,抬上了一辆马车,待他看见那女子腰间佩饰的玉佩时,贺循皱起了眉头。 贺循手上松了些力道,疏白借此脱身。 “你耍流氓啊你!”疏白俯身捡起剑来道。 贺循这时心情不错,回道:“你也可以对我耍流氓啊。”言毕贺循微恼,自己怎么可以对一姑娘口出狂言…… 疏白看他一眼,仿佛确定他就是耍流氓的世家弟子,一脸冷漠的从他身边走过,经过贺循身边时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贺循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好笑的看着疏白离去的背影。 一刻钟前。 “顾二爷,这是最近新出的菜品,尤其这江南的菜式,特别好吃。”孙赫道,“小人才疏学浅,只能如此推荐了。” “嗯,无妨。”顾欢喜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你且退下吧。” 孙赫低着头退了出去,在合上门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尽管架子大,之后有无命回你的丞相府做顾二小姐可就难说了。 顾欢喜各种菜式都夹来尝了几口,将觉得好吃可以的菜都记在心中。 顾欢喜吃了一口肉,一不小心呛着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渐渐的,一阵可疑的头晕随之而来,顾欢喜明白过来这是有人给她下了药。 顾欢喜情绪越来越激动,头晕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没多久顾欢喜便趴在了桌面上,不省人事。 孙赫掐准时间,推开门来一看,果然如他所料顾欢喜已经晕了过去。 孙赫打了个响指,道:“来人。” 话音一落便来了两个高大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搀起顾欢喜,往后门走去。 疏白回到时晏楼,暗中看见掌柜齐和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疏白回头看去却没有任何异常。 三楼雅间。 疏白推开门,原本应该在这里胡吃海喝的顾欢喜却不见了人,只留下一桌子的杯盘狼藉。 疏白眼神一凝,心神开始慌乱,该不会…… 想到这儿疏白摔开门直接冲下去,一脚踹开齐和所在的里间的门阴沉沉的问道:“齐掌柜,我家二小姐呢?” 齐和皱着眉头,语气还算和气道:“哎哟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呢,二小姐自然是在三楼吃饭啊,就算二小姐走了,也可能是二小姐先回去了,您找我有什么用,我能知道二小姐去哪儿了吗?” 疏白彻底冷下脸,多年来与顾欢喜朝夕相处,多少也学了点顾欢喜的气势。 “好!最好是跟你们时晏楼没什么关系!”疏白恶狠狠的说道。言罢直接离开。 齐和走到门边,若有所思的看着疏白,觉得事情似乎有些难办。 “咔……” 齐和听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扭过头一看,却见那门板直直的向他砸了下来。 齐和避之不及,只来得及喊了声救命便被压在门板之下。 “快来人,掌柜被门板上了,不是,被压了!”柜台边温酒的伙计见状大声喊着。 第七十二章 处境不妙 “贺大人。”袁鸿作揖,“方才有一女子被时晏楼中人迷昏,带走了,您看要不要派人去追?” 贺循摸着下巴,思虑片刻后道:“你们暂且在这儿守着,派几个人不用多了,去跟着那驾马车,余下的人注意那个齐和,他只要一出去便跟着,我回去将此事禀报少将军。” “是!”袁鸿等一帮人俯首行礼。 贺循脑里仍想着那姑娘腰间的玉佩,那样的玉色,他只见过少将军那个。 陆将军府。 陆长安难得一次不用去营里,便歇在家中,手捧一卷兵书,沉静而淡然。 “少将军。”贺循轻声敲门道。 “进来吧,有何事?”陆长安放下手中的书卷。 “回少将军,今日时晏楼出了桩事,有个姑娘被时晏楼的人悄悄迷晕带走了。”贺循拱手道,“可让属下疑惑的是,那位姑娘身上所佩的玉佩与您的那个十分相像,故而属下特意回来禀告。” “玉佩?”陆长安皱起眉头,下意识想到了顾欢喜,又问,“那玉佩可是缀了九彩流苏?” 贺循闻言点点头,道:“是的,玉色与您的几近一样” 陆长安听到这里,几乎确定那就是顾欢喜,又是在时晏楼。 “贺循,立即加派人手追查那辆马车的下落,另外,让人这几天全天候监视时晏楼。”陆长安站起身果断道。 “你我现在去找那辆马车。”陆长安走出书房。 贺循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少将军?那位姑娘是谁?” “顾丞相家的二小姐,顾欢喜。”陆长安沉下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循疑惑:“到底是什么人?抓了顾二小姐做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可她现在下落不明,又是在时晏楼那样的地方被人迷昏带走,此时处境,想必不妙。”陆长安分析,“现在赶紧通知顾家的人,晚了还不知有什么后果。” “是!”贺循俯首,跟着陆长安准备去顾丞相府。 顾丞相府。 “大公子!”疏白看见顾岁安连忙喊道。 疏白将顾欢喜可能去的地方已经都找了个遍,却还是不见顾欢喜的人,疏白越想当时在时晏楼的感觉就越发觉得她家二小姐是被人掳走了。 “何事如此惊慌?”顾岁安淡淡道今日顾岁安给昭清布下课业之后正逢中午,还有不少时间他便回府吃饭。 “大公子!二小姐她,不见了!”疏白不知该如何形容。 顾岁安一听,收起脸上平淡的表情,严肃的看着疏白道:“欢儿又去哪儿了?” “不是大公子,二小姐今日去时晏楼挑选菜品,我因为觉得不太对劲便去外边走了一圈,就留着二小姐一人在时晏楼。”疏白不知所措道,“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二小姐就不见了人,桌上也是一片狼藉。” 顾岁安越听,眉宇间的戾气便越发浓重,沉声问道:“疏白,其他欢儿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回大公子,奴婢都找过了,钱都没有看见过二小姐的人。”疏白冷汗浸湿了额上的碎发。 “来人!去找二小姐!”顾岁安捏紧了拳头,满眼的怒火就要喷出来,“给我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 第七十三章 倒是来啊 陆长安带着贺循刚到顾家门前,自家的侍从便驾着马赶来。 “少将军,掳走顾家二小姐的马车停在了郊外驿道。”侍从跪在地上道。 “好,你回去继续盯着,以防他们绕道去别的地方。”陆长安命道。 “是!”侍从骑上马便走了。 陆长安这时一语不发,走到顾府门前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而里面一片人声。 “顾兄!”陆长安看见顾岁安喊道。 顾岁安听到回身,见是陆长安便耐下性子客气道:“长安?今日我府有事,下回我必亲自到访。” “不是,我找你。”陆长安眸光灼灼,“是欢喜的事。” 顾岁安听见顾欢喜的名字,一抬手原本哄闹的人群立即安静,全都噤若寒蝉。 “你说欢儿?”顾岁安认真的看着陆长安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嗯,现在她被人绑到了郊外的驿道,我已经让人去跟着了。”陆长安正经道,“这会儿我们快点过去应该能赶上。” “好!疏白!”顾岁安唤道,“把我的剑拿来。”顾岁安起了杀心。 站在一边角落里的疏白站到顾岁安面前:“是!”言罢便回去拿剑。 在陆长安身后的贺循看见疏白明显愣了一下,不经意的惊喜从他冷淡的眸子里划过。 从没有见到一个人这样开心。 “大公子,您的剑。”疏白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将手里的剑呈给顾岁安。 顾岁安接过剑,与陆长安道:“现在就走,只你我二人去会快些。” “嗯。”陆长安说着翻身上马,指着原先贺循骑的马道,“你先骑这匹马吧。” 顾岁安点点头,翻身就上去了。 “你们在府里,等会儿老爷夫人回来了,什么也不要说,明白吗!”顾岁安冷静的令道。 “是!明白!”疏白及众人答应道。 “我们走。”顾岁安回过头,牵了牵马绳。 陆长安即刻出发,顾岁安与他并行。 郊外,驿道。 “还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的。”孙赫冷嘲道,“你看她成天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顾欢喜脑子里一片混沌,只听得见孙赫的喊叫,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张了张嘴却发现嘴里塞着布条。顾欢喜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天乏术般动弹不得。 顾欢喜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安静的喘息了片刻后,顾欢喜将身子从被缚住的手中钻了出来,再用手解开蒙在眼前的黑布,把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突然而来的光亮令顾欢喜眼睛一阵刺痛,之后便是一阵短暂的失明。 顾欢喜用嘴咬开手上的绳子,活动了一下身体,尤其是手腕的部位,因为顾欢喜在马车的门边,看见了一把剑。 由于身材较娇小,顾欢喜得以弯着腰在车厢内站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庆幸自己长得矮…… 顾欢喜贴着车厢壁,屏息静气、动作极缓慢的挪向那把剑。终于还差最后几步就可以够到剑的时候,马车外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顾欢喜眼神一凝,顾不得打草惊蛇向前直接跑过去,夺过那把剑之后,纵身跃出马车,平稳的落到地面,浑不像一个刚被迷昏醒来的人。 孙赫正与属下喝着酒休息,全没想到顾欢喜居然会提前醒过来。 顾欢喜剑尖斜指孙赫,挑衅道:“你倒是给姑奶奶点颜色看啊!你倒是来啊!” 第七十四章 抢人头 孙赫自家的属下见顾欢喜娇小的身板,双手提着剑,一副不堪其重的样子嗤笑一声。 “顾二小姐,就你这刚到我咯吱窝的身板,如何与我打?”孙赫毫不留情的道。 顾欢喜一听,脸色顿时难看,阴恻恻道:“我劝你最好收回那句话。”话音刚落顾欢喜整个人便向孙赫冲了过去:“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顾欢喜一剑就要封喉,孙赫皱起眉头,明显感到不妙,拔出腰间的刀横在自己脖颈前,接下顾欢喜这一剑。 “嗬!顾二小姐身手不错啊!”孙赫握了握手,虎口发麻。 顾欢喜同样握了握手,头晕再次翻涌而来,顾欢喜蹲下,手撑着剑,努力抗拒着。 “哟,我收回那句话。”孙赫奸笑。 顾欢喜深呼吸,好不容易那股感觉退了下去,孙赫却提着刀冲了过来。 顾欢喜连忙起身后退,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破手臂,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滴落在尘土上。 顾欢喜被这阵疼痛刺激得反而头脑清醒过来,拿着手上的剑,灵活的闪到孙赫的背后,直接一刺。 孙赫避之不及,被刺中左肩,再往下一点就是心脏。 孙赫带来的人见状就要上去,孙赫抬起手道:“你们退下,主子吩咐过不能伤了她一分一毫。” 顾欢喜手腕一动,将剑一甩横在身侧,满眼的冰冷。 孙赫这时候也不再跟她废话,拿着刀冲上去,企图将她一举拿下,免得再生祸端。 顾欢喜全然不惧,思量着如何安全的脱身,但是就眼前的阵仗来说,安然脱身是不太可能。 顾欢喜运用上顾岁安教给她的战术,不断游走躲避着,寻找着能够一击取胜的机会。 孙赫皱起眉,喘息着停了下来,顾欢喜这时眼前一亮,破绽! 于是她想也不想直接出剑,剑风扬起一片蒲公英,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顾岁安的声音:“欢儿!不可!” 话音未落,顾欢喜直接刺进了孙赫的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染红了顾欢喜雪白的衣裙,染红了她白净的脸颊,在漫天的蒲公英中妖治得如同曼珠沙华。 顾岁安和陆长安翻身下马,拔出剑将围上来的孙赫的人全部击倒后,来到顾欢喜的身边。 顾岁安直接把她手里的剑扔掉,将她抱在怀里,拭去她脸上的血污。 “欢儿?没事吧?”顾岁安死皱着眉头问道,看见顾欢喜手臂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之后,心慢慢沉了下去。 “哥哥,我杀人了……”顾欢喜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孙赫道。 “噗!” 陆长安一剑刺进孙赫的心脏,孙赫彻底没命。 “不,你没有杀人,是我杀的顾二爷,别跟我抢人头哦。”陆长安淡淡笑着。 顾欢喜回过神来,看着陆长安脸上的笑容莫名觉得安心,可是深深的恐惧又向顾欢喜扑了过来。 “欢儿,方才你没有刺中他的要害,他没死。”顾岁安安慰着,“且放心吧。” “顾二爷,我常年征战沙场,杀人如麻,何况他,本就是逃犯。”陆长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杀了也是情理之中,这一点你可以向张今朝的哥哥张今暮确认,他是大理寺卿。” “真的?”顾欢喜道。 “陆少将军的话,能有假的吗?”顾岁安附和,“咱们回去吧。” 第七十五章 怎么这么幼稚 顾丞相府。 “老爷夫人回来了没?”顾岁安在门外问疏白。 “大公子放心,老爷夫人暂未回来。”疏白如实交代。 “那便好,去嘱咐府里的人,这事万不可让老爷夫人知晓。”顾岁安道,“否则,一律赶出顾府。” “是!”疏白俯首,立即出去吩咐。 顾岁安推开门,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顾欢喜道:“长安,你是怎么知道欢儿被人掳去了郊外?” “这几日时晏楼不怎么太平,我让人盯了一会儿。”陆长安淡淡道,“刚好贺循碰见,回来禀告我时才知是欢喜,便让人跟着,我就过来找你。” 顾岁安眸光闪烁,道:“此事定不简单,长安,我先替欢儿多谢你了。”说着顾岁安作了一揖。 “不妨事,应该的。”陆长安扶住顾岁安。 “我营里还有事,便先走了。”陆长安行礼道。 “好,疏白,送一下。”顾岁安吩咐道。 疏白点点头,在陆长安前面行一礼,道:“请少将军随奴婢走吧。” 陆长安点点头,在他身后的贺循倒是饶有兴味的看了看疏白,疏白待陆长安走到前面之后,一个白眼儿给了贺循。 贺循自讨没趣,跟着陆长安走了,临走时还对疏白回了一个白眼,疏白无语,明明看着挺正经一人,怎么这么幼稚呢? “少将军,你说这事情可有蹊跷?”贺循问道。 “这里面的文章,只怕不是蹊跷二字能说全的。”陆长安嗓音低沉。 “为何?”贺循疑惑。 “离郊外驿道最近的行宫,是谁的?”陆长安收敛眸中的情绪。 “二皇子,昭和!”贺循反应过来。 “所以这里面的猫腻,远大过你的想象。”陆长安道,“所以,时晏楼的作用,可能是一个受人雇佣的暗杀组织。” “那他们为何要绑了顾二小姐?”贺循问。 “顾家大公子最近,颇得皇上重视宠爱,还破例允许他带着顾欢喜进宫。”陆长安道。 “所以,昭和是要绑了顾家二小姐借此要挟顾丞相和顾大公子。”贺循道。 “没错,昭和有问题。”陆长安断道。 “可是目前昭和并没有大动作,而且皇上也是对此漠不关心。”贺循道。 “所以,我们需要的是静观其变。”陆长安淡淡道。 郊外,心芷宫。 “二殿下,顾二小姐,被人救走了。”齐和跪在凉透膝盖的地上,头触着地板。 “所以?”昭和单手撑着下巴,睥睨的看着齐和,“孙赫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还有,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碍事,不小心碰到了。孙赫,他死了。”齐和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尸体我让人带回来了。“ “……什么人来救的顾欢喜?”昭和顿了顿问道,似乎没料想到孙赫会死。 “回二殿下,是顾岁安与陆长安二人。”齐和道。 “不过,人是顾欢喜重伤的。”齐和补道,“最后由陆长安一击毙命。” 顾岁安,陆长安…… 昭和脸色暗沉,敲着扶手的手指节奏明显的变快。 “既然是陆长安介入了,那么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结。”昭和眯起眼,“时晏楼那边最近安分点,那附近可有着不少的陆长安的人。” “是!”齐和也是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陆长安居然这么快就盯上了时晏楼。 昭和看着远处的青山,忽而想到了什么,诡秘的弯起唇。 第七十六章 脱不了干系 顾岁安握着顾欢喜的手,满是心疼的看着顾欢喜右手上的伤,虽然已经包扎好了,可顾岁安还是仿佛能感受到当时顾欢喜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的妹妹,哪里都好,受得了苦,挨得了骂,偏生就是一点疼都忍不了,每次磕破一点皮,上药时都是眼泪汪汪,委屈至极。 可能是兄妹连心,顾岁安清晰的感到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痛。 因为药效与之前被人下的药,顾欢喜仍然昏睡不醒,脸色依旧苍白着。顾岁安将她的手放回被窝,自己则起身出去。 “大公子,属下查到了。”尹醒俯首作揖。 “很好,说吧。”顾岁安这时一脸凝重,在他得知顾欢喜不见时便吩咐尹醒去调查。 “大公子,二小姐是在时晏楼试菜时被人在菜里下了迷药。”尹醒道,“故而被人掳了去。” 顾岁安听着一语不发,只是脸色愈发冷沉。 “在二小姐菜里下药的人是,孙赫,就是上回二小姐擅自到时晏楼吃饭时接待您的那小二。”尹醒道。 “哦?”顾岁安气极反笑,“那他人呢?” “这时已不在时晏楼,只怕是他才是受人指使掳走二小姐的人。”尹醒面色凝重。 “既然如此,那时晏楼便脱不了干系。”顾岁安道,“去时晏楼。” “是!”尹醒点头。 张府。 “张大公子,今日多有叨扰了。”陆长安行一礼。 “不会,只是陆少将军稀客啊,找我何事?”张今暮回礼。 “只是小事。”陆长安神色平淡,“若是欢喜日后过来问你是否有人犯了人命案子在逃,是否现已伏法,你只管说是,其他一句不要多说。” 张今暮闻言一愣,道:“为何?” 陆长安不耐的微皱了眉,也很快便掩饰过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大公子只管说答应不答应。”陆长安直接道。 张今暮为人处世极为精明,思量过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却能让陆长安欠他一个人情,不可谓不划算。 于是张今暮微笑:“好,既是陆少将军的事,张某便应下了。” “如此便多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何事需要我时,尽管提便可。”陆长安也不打官腔,直接把话挑明儿了说。 张今暮笑了笑,也不客气了,直接道:“自然。” “我还有事,且先回去了。”陆长安起身。 “我送送你?”张今暮道。陆长安淡淡看他一眼道:“不用麻烦了。” 张府外。 “少将军,为何要特地跑这一趟来求人?”贺循明显的不解。 “你不用知道,我心中自有数。”陆长安道。贺循心知他家少将军不愿说,便不再提起。 张今暮站在门边,笑吟吟的看着陆长安与贺循上马离去。 “大公子,为何要答应他?”诡吟问道,“他也不说理由原因。”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张今暮眸里精光闪了闪,“不过换来一个陆少将军的人情,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阿今醒了没有?”张今暮问道。 “大公子,现在老爷在里面。”诡吟说到这里脸色明显难看了些。 张今暮闻言心下一惊,道:“什么时候去的?” “陆少将军来之前。”诡吟道。 张今暮顿时冷下脸,径自往早今院去了。 第七十七章 解释 早今院。 “……阿爹。”张今朝冷漠的唤道,“来这里有何事?我说过我不会嫁给昭和的。” 张开元看着张今朝苍白却又像极了于晚的脸,心中蓦地一揪,喃喃道:“晚儿……” “什么?”张今朝没听清。 张开元回过神,目光稍微温和了些。“你这伤,如何受的?” “不烦您挂念。”张今朝固执的偏过头不看他。 张开元皱眉,正想再说些什么张兮颜便急匆匆推开门进来了。 “阿爹,阿娘她又犯病了!”张兮颜带着哭腔道。 “什么?”张开元立马转身,“走!。” “好!”张兮颜呜咽一声,偏过头却带着得意的笑容挑衅的看了看张今朝一眼。 张今朝无动于衷,只是就这样看着张兮颜拉着张开元的手走了,蓦地,张今朝感到脸上湿乎乎的,便拿手摸了一下,却发现都是自己的眼泪。 不甘,不解,委屈,悲哀。 张今朝无力的放下手,任凭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阿今?”张今暮急切的推开门,见着张今朝却在哭,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哥哥……”张今朝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哽咽不成声的唤道。 张今暮手上青筋暴起,却温柔的揽过张今朝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少哭些,哭坏眼睛怎办啊?总不能再让哥哥给只眼睛给你吧。” “……噗嗤。”张今朝原先心情郁闷又抑郁,被张今暮这么一说却也如乌云被灿烂阳光照开一般明朗起来。 “不过,就是给只眼睛给你,也可以的,反正哥哥有两只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张今暮笑道。 张今朝闻言心口一窒,被酸酸甜甜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心窝,眼睛一酸又掉下泪来。 张今朝悄悄抹掉,道:“我才不会让哥哥变成独眼龙。” “阿今,方才阿爹过来和你说了什么?”张今暮终究是不放心问出口。 张今朝默了默,道:“也没什么,就是过来问了句如何受的伤,我没理他。” “嗯,先去吃午膳吧,吃完脚上的药也该换了。”张今暮道。 时晏楼。 “顾大公子!您怎么来这儿了?”齐和上前谄媚的笑道,“怎么,顾二小姐还没回去吗?” 齐和当然知道顾岁安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于是先发制人先开口。 顾岁安冰冷的神色半分未动,径自走进里间。 齐和识趣的跟了进去,关上了新换的门板。 “齐掌柜,我也不多跟你废话,今儿我家欢儿来你这被人下了药你到底知是不知。”顾岁安冷道。 齐和已经料到顾岁安会这么问,可面上却是一副无比震惊的神情,失声道:“顾二小姐在我店里被别人下了药?” 齐和这话说得极其圆滑,将顾欢喜被人下药与时晏楼撇的干干净净的。不是被人,而是被别人,而他时晏楼里的人,又有那个是别人? 顾岁安神色一凛,气场全开。 “你别说这事儿跟你们时晏楼没干系,时晏楼这样闻名京城乃至整个大昭的店。”顾岁安道,“后厨房又是有哪个能进得了? “就算不是在后厨,上菜的过程,也只有小二有机会下手吧?”顾岁安盯着齐和,“不打算给个解释?” 第七十八章 替死鬼 齐和冷汗淋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假若,齐掌柜不愿交出或者查出凶手,给我一个交代。”顾岁安直视齐和,“明日上朝时我会击响登闻鼓,蓄意谋害重臣家眷,可是死罪。” 齐和心中一震,此事若是惊动了朝廷,那时晏楼免不了会被官府肃查,到时候若是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可就全盘皆输,二殿下也会杀了他,以及他的全家老小。 “好!这事既然发生在我时晏楼,那么小人定会给大公子一个交代!”齐和世故道,“还请大公子静候佳音。” 若是到时候查不到或是找不出与他时晏楼毫无瓜葛的证据,按顾岁安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来看,登闻鼓是敲定了,既然这般,那便只能找个替死鬼了…… “最好如此,否则,你时晏楼也就莫想在这京城做下去了。”顾岁安威胁。 “是是是!小人定然会给大公子一个交代!”齐和连声道。 顾岁安这时正在气头之上,见门关着直接一脚踹上去,也不顾什么礼仪。 尹醒丝毫不意外顾岁安的举动,他家大公子本就是个衣冠楚楚的狠人,哦不,比狠人多一点。 齐和心疼又小心翼翼的上前看了看那条门板,手刚摸上去那条门板便咔嚓一声迎面砸了下来,齐和摸了摸脸上的伤,认命一般闭上了眼。 “来人呀,齐掌柜又被砸了!”柜台边温酒的伙计惊道。 齐和推开门板,眼神极为不善的看着那温酒的伙计,行吧,就你了…… 齐和站起来看着他,记仇的本性暴露。 顾丞相府。 “岁儿,你这是去了哪里?”顾容清问道,“皇上在我临走时还问你何故请假。” “回阿爹,无事,只是担心欢儿惹麻烦,便去时晏楼看了一下。”顾岁安淡定回道。 “这样,那欢儿人呢?”顾容清道,“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嗯,欢儿受了点伤,这时睡了。”顾岁安拈轻避重道。 “受伤?怎么又受伤了?”顾容清担心道。 “没事,小伤,她哪回出去不是得给自己整点事儿出来。”顾岁安微笑。 “也是,那你可看着点她,这丫头向来怕疼,药总也不上。”顾容清放下心嘱咐,“对了,你的庆贺宴皇上定了日子,说初二办,也就是后天。” 顾岁安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点点头道:“好,我会吩咐下去的。” “这些也不用你做了,宴上一切事务由宫里派遣人过来办。”顾容清补充道。 顾岁安闻言,心中疑虑却越来越浓重,这有些过了。 “好,阿爹,我先去看看欢儿,你去吗?”顾岁安道。 “我待会儿会和你阿娘一块儿去的,你先去吧。”顾容清道。 顾岁安点点头,走了。 安盈院。 “欢儿?怎么坐起来了。”顾岁安快步走进去。 “没事,哥哥,阿爹阿娘知道了吗?”顾欢喜紧张的问道。 “放心,我瞒过去了。”顾岁安道,“你的手还疼吗?” 顾欢喜稍微活动了一下,道:“辣疼辣疼的。” “那就对了,药在起作用。”顾岁安叹气,“怎么最近总是出事啊你。” “哥哥,要不去庙里给我求个神拜个佛?”顾欢喜玩笑道。 顾岁安虽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但他却点了点头:“好,明日就去。” 第七十九章 烧香拜佛 顾欢喜没想到顾岁安真的答应了,顿时感到哭笑不得。 “哥,我开玩笑的。”顾欢喜解释道。 “我知道,不过佛门净地,散散你的坏运气还是可以的。”顾岁安道。 “欢儿,看起来不错啊。”顾容清乐呵呵的道,“这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是啊。”唐若与眯着眼睛看她道。 顾欢喜看着自家阿爹阿娘,突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她阿娘的眼神总感觉是要吃了她。 “我没事儿。”顾欢喜脑门儿上出冷汗。 “你要真没事儿能不能别一天出去给我惹事,惹事就算了还给我受伤。”唐若与道,“知不知道阿娘和阿爹会很心疼?”最后一句话唐若与突然放轻了声音。 顾欢喜明白她阿娘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笑道:“阿娘,下回再也不会了!这不我打算明儿个去秉清寺烧香呢,让菩萨给我换换运气。” 唐若与看着顾欢喜,久久不语。 “欢儿,有句话阿娘知道你不愿听,但阿娘还是得告诉你。”唐若与道,“你是有婚约在身的,又是姑娘身,总在外面抛头露面有损于名声,听阿娘一句话,今后莫要肆意妄为了。” 言外之意便是,少与许知、谢殊辞往来。 顾欢喜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失落的道:“阿娘,我明白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明儿个让你哥哥带你去秉清寺。”唐若与温和的笑道。 言罢便与顾容清走了。 “阿若,你这样跟欢儿说,不怕她伤心?”顾容清叹。 “这事早晚要告诉她,早说总归日后名声累坏了再说好。”唐若与道。 “可,欢儿没几个可说话的姑娘啊。”顾容清道,“自小便与阿殊他们那几个小子在一起混,也就只一个阿今了。” “无妨,往后我多带她去赴宴,总能多识几个人。”唐若与道,“现在阿殊也上职了,其他几个小子也被自己爹娘管束着,她还能去哪儿?” “也罢,总该经历的。”顾容清也不再多说什么。 “欢儿?”顾岁安担心的看着顾欢喜。 “嗯。”顾欢喜情绪明显低落,“哥哥,我可以不嫁给那人吗?” “……”顾岁安平静的看着顾欢喜,“不可以哦,这是两家父母在你未出生时便做下的决定。”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来由不得你自己,你是爱他也好,恨他也罢,世人皆是这样。 可是,她顾欢喜偏就不愿,她就是不想被安排,凭什么她的人生,要旁人说了算,就算是她最亲爱的父母,也不行。 “欢儿,你的手不能碰水,这点切记了。”顾岁安嘱咐道,“剩下的,我会告诉疏白。” “哥哥,筱咲最近没见她,她去哪了?”顾欢喜问道。 “筱咲家里出了点事,先回去了,过些日子会回来的。”顾岁安道,“她回去的突然,也没来得及跟你说,想必事情很急,你也无须担心。” 顾欢喜点点头,看着窗外,心想自己确实应该去烧香拜佛,最近太不顺了…… 第八十章 大统 北营。 谢殊辞心不在焉的靠在训练用的木桩子上,走神的一双桃花眸多情又缱绻。 “将军?将军!”任忆叫了多次,谢殊辞总算是有了点反应扭过头看着他。 “何事?喊这么大声做什么。”谢殊辞略显不满。 任忆微笑,其实心中满是无语,我倒是也小声叫过啊,您不给面子回应我我能怎么办,可不就只能大声点儿了吗? “将军,你再这么走神下去,那些兵崽子又该有话说了。”任忆叹。 “嗯。”谢殊辞毫不在意,“不服就叫他们来跟我再打一架,谁输了再说谁就孙子。” “算了。”跟你说也白说,任忆无力,“这么走神,你在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谢殊辞道,“你最近看见欢喜了吗?这两天都没来。” “这个,还真不知道,问一下今朝小姐吧。”任忆道。 “那你还不快去?”谢殊辞看着他。 “将军这事儿你去不是更合适?”任忆疑惑。 “你想看我当着阿今的面儿跟张今暮打起来?”谢殊辞反问。 任忆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也不说话,比了个明白的手势就走了。 皇宫,明阳宫。 “皇上,顾丞相和谢将军都中了状元,可您只安排了顾家,那,谢家那边,恐心有不服。”傅印恩道。 “傅爱卿,朕都安排好了。”昭明道,“不用担心这些。” “如此甚好,老臣还有一事。”傅印恩松了一口气,“皇上,这些日子西北实在不太平,外族北狄对我国土大肆侵扰,西北百姓苦不堪言,皇上可要派人平复?” “哦?”昭明闻言眯起眼,锐利的目光灼灼,“这次又换到了西北地区了吗?还真是阴魂不散。” “过些日子朕会在朝堂之上共议此事。”昭明淡定的说道。 昭明回过身子,见傅印恩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傅爱卿,可还有事?” “这个,老臣不知当讲不当讲。”傅印恩明显为难。 “但说无妨。”昭明道。 “二皇子,有纠结党羽之嫌,老臣担心太子殿下……”傅印恩俯首道。 “傅爱卿所虑,多余了。”昭明道,“若清儿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干脆让和儿坐那位置,这个位置本来就是随时伴随着杀戮、鲜血与众叛亲离,他该早些习惯这种兄弟阋墙之事。” 傅印恩一时竟也无话可说,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是,老臣明白。”傅印恩行礼。 “你且退下吧。”昭明语气随意,仿佛方才说出那些话的不是他。 待傅印恩走后,昭明这才收起脸上毫不在意的神色。 勾结党羽么? 昭明眯起眼睛,他这一生只余下这两个儿子,虽说只有昭清是皇后所诞下,是为嫡长子,可尚年幼,方及冠,且性情优柔寡断。 若论继承人之选,手段利落高明的昭和强于他,但昭和性暴虐,继承者之位若是交于他,只怕不出三年,天下战火纷飞,届时民不聊生,国将倾覆。 皇位也并非只此二人有继承资格,只是,唉…… 昭明看着东方,像是看着毕生心爱的女子,眼神温柔向往。 第八十一章 帝王术 日薄西山,倦鸟归林。 谢殊辞从营里回到家里,推开门就见一个人影朝他不要命似的跑过来,谢殊辞眉心一跳,想也不想直接侧过身子躲开,再一脚给他补上去。 仔细瞧的话就会发现,那张隐约在昏黄烛光下的脸与谢殊辞别无二致,竟生得一模一样。 谢殊归对于被自家哥哥一脚踹翻在地这件事早已料到,于是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看着谢殊辞道:“哥!不带这样的吧!”谢殊归还是很不满的。 谢殊辞抱着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口气冷漠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嘁,总比你先跑回来见某人强吧!”谢殊归嗤道。 “你刚回来?”谢殊辞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还不从地上起来!躺地上成何体统?” 谢殊归从地上爬起来,随便的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你看我像是愿意回来的样子嘛?还不是阿娘和阿爹把我给抓回来的。” “也亏阿爹一天事务繁忙还得伺候你这祖宗。”谢殊辞嘲讽。 “行行行!阿爹说让我看见你回来就把你叫过去,有事儿跟你说。”谢殊归笑道,“不错啊!哥,还真考上武状元了。” “别笑,今年阿爹说了,你再不参加文试,就可以出去了。”谢殊辞睨着他。 “那是!你都考上了,我什么时候甘愿屈于人下了?”谢殊归眉宇之间尽是意气,“何况我俩是双生子,哪能心甘情愿比你差。” “行了,到时候再说吧。”谢殊辞敷衍,“阿爹!” 谢雾炔推开门,看着眼前这两个不省心的儿子也是叹气。“进来吧,两人一起。”谢雾炔道。 “阿殊,皇上说后日举行你的贺宴,与顾岁安同一天。”谢雾炔靠近椅子里。 嗯?谢殊辞挑起眉,感到很意外。一边的谢殊归开口道:“阿爹,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嗯,皇上明面儿上只说了顾家于后日举行,私下里跟我说要我们也这一天举行。”谢雾炔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呢?” 谢殊辞凝眉,沉声道:“如今皇上已经将对于顾家的盛宠在面儿上用行动表明了,顾家代表着的是皇上的利益。 “阿爹你则没有代表任何一方的利益,所以,若是这次来我谢家的人多,到时皇上只需稍微查一下或试探,就能知道他是谁的人。” “不错,正是如此。”谢雾炔道,“但是皇上真正的意图是不是这个就不知道了,如果是借此除人……” “如果是为了除人,想必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地位。”谢殊归懒洋洋道,“如今太子殿下羽翼未丰,而二殿下党羽众多,皇上是怕二殿下威胁到太子,加之二殿下行事乖张放肆,皇上也是想借此杀杀他的锐气。” 谢雾炔叹气,道:“如今朝堂之上形势变化万千,日日不同,总有一天会生异变。” “嗯,希望这一天不会来。”谢殊辞淡淡道。 史上哪次宫变,不是整个京城为之变色?不是血染红半边天,不是彻夜彻夜的无眠? 第八十二章 用意 顾丞相府。 “阿爹。”顾岁安看着顾容清道,“找我?” “嗯,坐下。”顾容清从容的喝了口茶。顾岁安依言坐下,替自己沏了杯茶。 “岁儿,你跟阿爹说实话,欢儿的伤究竟是如何来的?”顾容清放下茶杯,抬眸直视着他,杯底不轻不重与桌面轻磕了一下,发出略沉闷的声音。 顾岁安眼神一动,低着头回避顾容清的视线。“阿爹,没事。”顾岁安给顾容清斟满茶。 “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阿若的。”顾容清眼神严厉的看着顾岁安。 顾岁安心知已经瞒不过去,便只得将实情避重就轻的说与顾容清。 顾容清闻言,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下,与桌面相碰砸出巨响。从他面上虽看不出情绪变化,但是仅凭他的动作顾岁安便知他气的不轻。 “时晏楼人找到了?”顾容清沉声道。 “暂未,齐和说,找到人会直接送来府上。”顾岁安道。 “好,有消息立刻告诉我,不可瞒着。”顾容清道,“这次欢儿出事,想必也是因为我顾家所沐的圣宠,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借此要挟我们。” 顾岁安闻言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这方面,他以为只是绑人谋财。顾岁安皱眉:“那么,欢儿日后还是可能会出事?” “应该不会了,这次失利,这些人应该不会再轻易有动作。”顾容清道。 顾岁安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那皇上这回钦定办理我的贺宴,是不是有其他的用意?” 顾容清肯定的看一眼顾岁安,道:“确实如此,不过究竟是什么目地尚不可知,更令人在意的是,谢殊辞也是后天办宴,这里面的用意,只会更深,你自己在宴会那天谨慎行事,我还有公务处理。” “好。”顾岁安眉宇间忧虑更重。 谢将军府。 “将军,今朝小姐说,顾二小姐骑马那件事顾夫人知道了,不允许她出门了。”任忆简略道。 谢殊辞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好了,知道了。”谢殊辞道,“你也去帮着准备一下后天的宴会吧。” “是。”任忆点头, “哥,你那天可别乱说话了。”谢殊归出现,拍着谢殊辞的肩膀语重心长,“知道你脾气臭,到时候别理人就好。” “用你说,场合我还是分得清的。”谢殊辞打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东宫,怀瑾殿。 “殿下,后日顾谢两家的宴会您去哪家?”明珏问道。 “哦?”昭清笑笑,“本宫去作甚?火上浇油?” 明珏想想也是,道:“那那天您做什么?属下替您安排下去。” “嗯,自然是出去,还用安排什么?安排你就得。”昭清放松笑,“成天在这里,无聊死了。” “皇上不是说过不让您随意出宫?出去是要报备的。”明珏道。 “这还跟他说什么,到时候出事一切本宫担着。”昭清心有成竹道。 “成吧,那属下准备几套平民些的服饰?”明珏无力问道。 “嗯?不要。”昭清直接拒绝,“怎么就要换衣服?本宫就穿自己柜子里的,别给本宫换!” 明珏微笑点点头。 白了不仅贪玩儿,还死要面子瞎臭美…… 第八十三章 毕生运气 握瑜殿。 “二殿下,皇上亲自为顾岁安定下了办宴的日子,就在后天。”明璟道。 “本殿下知道。”昭和脸色暗沉,心情极为不佳。他真没料到他父皇会这么重用顾岁安,给了顾家如此的荣宠。 昭和烦躁的将手边的玉杯狠狠摔了出去,玉杯在触地的瞬间破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此的话,那么顾家就成了他父皇在朝堂之上的影子,而顾岁安扶持教导的是昭清,那么父皇其实已经认定他昭清是继承大统之人。 “凭什么!”昭和自言自语,“凭什么是他!就凭他是嫡子?比我长一岁!”昭和无比愤怒的将手边的玉壶、歙砚扫落在地,让它们从惊世绝艳的工艺品化为一文不值的碎片…… 忽然昭和手边碰到一冰凉的物什,清冷的触感令昭和恢复理智,昭和看着这个白玉镇圭,又不禁陷入深思。 这是当初祭祀的时候,父皇赠予他的,镇圭,以四镇之山为雕饰,取安定四方之义,故称。 可如今,父皇又是什么意思呢?不是说让他安定四方吗?可如今却又认定了昭清! “哈哈哈哈哈……”昭和突然大笑起来,几乎两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二殿下……”明璟语气担忧。 “出去!”昭和瞪着明璟吼道。 明璟知道他家二殿下失控了,习惯性的自顾自收拾地上的东西,只要不去管他,过一会儿就好。 “好!你逼我的!”昭和赤红着双眼,无神的恨道。 次日,秉清寺。 浑厚庄严的钟声在静谧的山间回荡开来,齐整肃穆的诵经声从寺里传出来。 顾欢喜仿佛灵魂被冲荡一番,整个人宁静而又虔诚的凝视着眼前的寺院。 顾岁安纷扰忧烦的脑海,这时候一片清明宁和,顾岁安这时不得不叹服,佛门净地确实是让人脱离尘俗的去处。 “方丈!”顾岁安诚心的向知法行礼。顾欢喜见此亦赶紧行礼。 “二位施主,所来所因何事?”知法慈眉目善的问道。 “在下特携舍妹来贵刹上香,求签。”顾岁安微躬身。 “如此,那这边走。”知法伸出手指引。 主佛殿。 “施主,此处为我寺主佛殿,上香求签皆在此处。”知法两手合十放在胸口前。 即便顾岁安他们来得很早,这里依旧却是香客不断,香烟缭绕在佛殿的四周,肃穆得如同九天琼台。 “好。”顾岁安回礼,“欢儿,我们进去吧。” 顾欢喜点点头,扶着顾岁安的手便就要进去。 “不可,施主。”知法喊住,“参佛上香讲究心诚则灵,需得求签者自己去参拜求取。” 顾岁安闻言,看了看顾欢喜,顾欢喜微微笑道:“哥哥,我伤的又不是腿,我可以的。” 顾岁安这才放开她的手,轻声道:“去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知法念道。 顾欢喜穿过拥挤却又有秩序的人群,怀着宁静的心来到佛祖面前。 巨大有三楼高的佛像,含着普度众生的笑容凝视着他的信徒。 顾欢喜愣着,感受着这巨大的压迫力,虔诚的跪在蒲团上,为她阿爹阿娘和哥哥一家人祈福。 跪足时间后顾欢喜走到抽签箱前,打算赌上谢殊辞一辈子的好运气去抽签。 第八十四章 诸葛祁 顾欢喜深吸一口气,将手伸进了签箱里,顾念着这是谢殊辞一辈子的运气顾欢喜还特意多在箱子里停留了一会儿。 觉得差不多时候了,顾欢喜把签子拿出来,捂在手心深吸一口气打开来看,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历尽沧桑,明媚依旧。” 嗯?顾欢喜看着这签有些疑惑,难道说,她要经历什么嘛? 算了,反正上面写着是上上签,总归不是坏的,至少保住了谢殊辞一辈子的运气。 顾欢喜四周看了看,没看见顾岁安的人,顾欢喜狡黠一笑,她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毕竟这里真的太美了,还有石阶一路蜿蜒至山顶。 顾欢喜看了看旁边的侧门,大方自然的走了出去,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顾欢喜一路拾阶而上,身边萦绕着凉薄的白雾,仿佛是通往九天的仙路。 顾欢喜张开手作势喊道:“好美啊!”喊完顾欢喜便接着往上走,越往上走雾便越浓重,几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顾欢喜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很久很久。 直到眼前的雾忽然淡薄了些,顾欢喜一鼓作气跑上去,颇有拨云见日开的意味。 微熹的阳光迎面洒落,映入顾欢喜眼帘的是一张男子年轻俊美的脸,略微带着惊异,似乎在吃惊她的到来。 顾欢喜瞪大眼睛,一时激动竟没站稳,直接往后边倒去。顾欢喜心想完了,这回肯定要废了…… 突然,顾欢喜眼前的那男子不见了,下一刻却出现在顾欢喜的身后,稳稳的接住顾欢喜,将柔软娇小的她收入怀里。 男子似乎有些惊讶顾欢喜的轻巧,抱着她脚下轻点便到了山顶的空地上,之后将顾欢喜轻柔的放在地上,整个过程都没有碰到顾欢喜受伤的手。 顾欢喜看着眼前这男子,小声问道:“多谢公子搭救,还请问公子姓名?” 男子轻轻笑了,不过似乎很久没有遇到过令他开怀的事情,他笑了很久。 “在下诸葛祁,敢问姑娘芳名?”诸葛祁眼神略微闪烁一下,随即温和的笑道。 “嗯……”顾欢喜犹豫了一下,“顾欢喜,人间长安与欢喜的欢喜。” “欢喜……”诸葛祁沉吟,“无忧无虑,很适合你啊。” “是嘛?”顾欢喜笑,“那诸葛公子,你这么大清早,雾都未散尽来这里,是来做什么了?” “嗯,趁着时间早,这个时间人也少。”诸葛祁双手撑在护栏上道,“并且,可以看日出。”说着诸葛祁露出微笑。 顾欢喜闻言向东边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已露出大半边脸的太阳,阳光照得周围的云彩流光溢彩,顾欢喜忍不住感慨:“啊!真的好美啊!” “嗯,是啊,可真美。”耳边忽然传来顾岁安的声音,顾欢喜整个人顿时愣住,只好别扭的揪着自己的裙子。 “我才放你一个人多久?你就晓得跑出来玩。”顾岁安冷淡的说道,“我要是晚来一会儿你这个恐高的人该怎么下山?滚下去还是怎么的?” 顾欢喜无语…… 滚下去,她刚刚确实差点滚下去…… 第八十五章 意外收获 顾岁安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加以苛责。 顾岁安走到山顶,看见诸葛祁一脸笑容的看着他的时候,明显愣了愣,怎么还有个男人? “哥哥,我就是透透气,你看这里多美啊!”顾欢喜两眼放光的看着顾岁安道。 顾岁安闻言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实如她所言,美不胜收。 “这位是?你的兄长?”诸葛祁看着顾欢喜问道。 “啊,对,他是我哥哥顾岁安,哥,他叫诸葛祁,刚刚救过我。”最后一句顾欢喜明显底气不足,说得很小声,生怕顾岁安知道了又说她。 顾岁安此时注意力完全不在顾欢喜身上,他看着诸葛祁总觉得有种背脊发凉的不安的感觉。 “谈不上救,情理之中。”诸葛祁眯起眼笑道,“任何一个人见这种情况,都会出手相助的。” “即便如此,在下还是替舍妹谢过诸葛公子了。”顾岁安微微躬身。 “嗯。”诸葛祁也不再推辞,笑吟吟接受。 “舍妹还有伤在身,不宜在外面,就先走了。”顾岁安道,说着拉过顾欢喜的手,向诸葛祁点了点头就走了。 诸葛祁趴在栏杆上,目光一直追着顾岁安二人。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之中时,诸葛祁方收回目光。 诸葛祁勾起嘴角,平和的眼眸此时瞬间凌厉逼人,整个人都更换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气息华贵不可侵犯。 诸葛祁想起顾欢喜,眼神颇玩味的闪烁。 “顾家大公子和顾家二小姐吗?现如今整个大昭最受宠的顾家。”诸葛祁自语着,“不错,意外收获呢。” 马车上。 “欢儿,哥哥可教过你不与陌生男子说话?”顾岁安神色凉淡,顾欢喜端端正正的坐着,还有意无意把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摆到了顾岁安目之所及之处。 顾岁安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诸葛祁的事了。 “欢儿,往回不可随意信任他人,你自己手上的伤你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吗?”顾岁安换了个说法,“你以为时晏楼是什么好地方,从不提防,以为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其实呢?这就是盲目信任的后果,也许你这次只是皮肉伤,那么下次呢?丢了性命怎么办?你让阿爹阿娘和我怎么办?” 顾欢喜闻言,脸上的神色逐渐收敛,陷入深思。 确实如此,顾欢喜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语。 “哥哥,我知道了。”顾欢喜道,“再没有以后了。” “如此便好,哥哥也不想说这些,可你总这样令人担心。”顾岁安皱眉看着车窗外。 “好了,哥哥!”顾欢喜认真道,“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出事!” 顾岁安冷淡的看着顾欢喜,嫌弃又不屑道:“你的誓,真的不值得信任,你都把多少人的誓发完了?尤其阿殊。” “好吧,我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人了,别人。”顾欢喜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其事的道。 顾岁安叹气,道:“好,我且再信你一回。”顾岁安深深看一眼笑的开心的顾欢喜。 欢儿啊,你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局势啊,你若是明白就不会不明白哥哥和阿爹阿娘为何这般约束于你了。 任你如从前般恣意难道不好吗? 第八十六章 宴会 次日,顾家门庭鞭炮声阵阵。 顾岁安端立在门前,恭谨从容的接人待物。顾欢喜因着手上的伤不便露面而留在安盈院,由疏白陪着。 “顾大公子,恭喜了!”张今暮笑道,“祝顾太傅前程似锦!” “张廷尉说笑了,我只是兼任太傅一职,现所任职还是中书令。”顾岁安微笑道。 “是张某失言了。”张今暮哈哈笑道。顾岁安却从他的话语中全然听不出有何歉意。 “里面请吧。”顾岁安神色未动。张今暮略收了笑,步履端正走进府里。 后来的人依次进去了,再之后还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忙完后顾容清和唐若与叫顾岁安进去。 与此同时,谢家。 这时候的谢家,门庭的确有些冷落,来的都只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以及地方上的县令,朝堂之上能见着的,没有几个。 “哥,皇上这也太过分了吧?”谢殊归黑着脸道,“这下顾家可算是赚足了面子。” “这有什么,名利噱头罢了。”谢殊辞不以为意。 “阿归,这可得跟你哥学学了。”谢雾炔道,“名利场上,重要的从来不是名利,而是名利所给你带来的,不过,是好还是坏,全凭各人如何想。” “皇上自有他的用意,身为人臣,自当为皇上效力分忧。”谢雾炔言辞义正,“阿归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 “是!阿爹,我知道了。”谢殊归语气明显有些心怀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阿爹,该进去了,阿娘待会儿该跟你急了。”谢殊辞假笑道。谢雾炔果然一愣,转身就走。 “哥,你就真的不气啊?”谢殊归沉默片刻之后还是问了出口。 谢殊辞背靠着柱子,双手抱胸,一副“你觉得有可能吗”的表情看着谢殊归道:“你有空不如去把你的四书五经背一下,你哥就不用你担心了。” 说着谢殊辞松开手,拍了拍谢殊归的肩膀,安慰的笑笑就走了。 谢殊归的大义凛然还留在脸上,他收起笑容,烦闷的踹了一脚柱子:“好你个死谢殊辞!情你爱领不领。” 皇宫,握瑜殿。 “二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明璟看着已经换上华服的昭和问道。 “你需要跟着本殿下即可,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昭和冷道。 “……是。”明璟低下头,不再过问任何事。 “去,谢将军府。”昭和笑道,“不能让咱们谢老将军没面子是吧。” 明璟看着昭和,一股无法言喻的陌生感再次涌了上来,昭和小时候与昭清关系很好,无话不说,曾经一起立下了守护这大好河山的宏伟志向。 而自从昭清被立为太子,移居东宫之后,昭和便换了个人似的不再与昭清接触,针对的四处刁难他,甚至于,宫中开始出现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他原本以为,皇家里,这种妨碍到我的利益就你死我活、勾心斗角之事最是常见,可他从没见过害人性命,只是因为皇上多看了他一眼……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有什么变了,似乎更为可怕的事物正在酝酿,一旦爆发,将不可收拾。 明璟皱起眉,到底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第八十七章 甲胄 东宫,怀瑾殿。 “太子殿下,您就别出去了。”明珏苦口婆心的劝着,可昭清完全不打算听,自顾自的选玉佩。 “您要是出去了被皇上知道了,到时候又要挨罚了。”明珏道。 “你要么跟本宫去,要么别跟本宫说这些有的没的。”昭清横他一眼,“本宫保证,不会出事。” 明珏头疼的看着昭清,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皇城门。 “太子殿下!”两边的御林军跪下行礼。 “嗯,起来吧。”说完昭清便直接要出去。 “太子殿下,皇上吩咐过,您没有他的通行令是不能出去的。”御林军将长戟交叉拦在昭清的面前。 昭清冷眼一横,明珏立即上前呵斥:“放肆!” 那御林军立即跪下,可是长戟依旧拦着昭清的去路。 昭清看着御林军的长戟,淡淡道:“父皇为本宫的太傅办宴,本宫岂有不去之理?” “皇上允许了?”御林军问道。昭清看他们一眼不说话,御林军本就不愿惹他,这下听了这话直接放行了。 明珏看着昭清,跟在他背后小声的问道:“殿下,皇上真的有允许吗?” “本宫说过吗?不是他们主动放行的?”昭清颇无赖的道。明珏也无语了,总之白了就是他家殿下仗着身份哄骗了人家…… 谢将军府。 “禀老爷,二殿下昭和来了。”家仆俯在谢雾炔耳边小声说道。 谢雾炔闻言顿时皱起眉头,这下可来了个祖宗…… “知道了,你下去吧。”谢雾炔起身,“这我得亲自去迎才合适。” 昭和在谢府门前打量了几番,这装饰确实简陋了些,不过将军府的气势还是不遑多让。 “老臣见过二殿下!”谢雾炔按规矩下跪行礼。 “起来吧,谢将军。”昭和伪善的笑着,虚伪的假笑在他脸上是那么的契合。 “谢二殿下。”谢雾炔起身,作揖,“二殿下这边请。” “二殿下到!” “臣等见过二殿下!”原本宴会上整觥筹交错的各人这时全都跪下,为昭和一人行礼。 昭和的看着,心里稍微被满足了一下,他睥睨的看着脚下这一群臣子,仿佛看到有朝一日他登基为皇的场面。 不过,那应该更加大气磅礴。 “起来吧!”昭和道,说完自己径自走到谢殊辞面前,端起酒杯向他一举 “恭贺谢殊辞谢将军加官进爵!”昭和假笑道,“先饮为敬。”说着昭和便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 谢殊辞神色未动,站起身举起手里的杯子向昭和致意,也是一饮而尽。 “明璟,礼。”昭和唤道,站在一边的明璟立即端着一副甲胄上前。 “这是本殿下特意托宫中匠人为你打造的,可抵刀剑。”昭和笑眯眯道,“也可于战场之上保你性命无虞。” 谢雾炔和谢殊辞一听,瞬间明白昭和的意思,坐在一边的谢殊归面色难看的瞥着昭和。 “这,二殿下,不好吧。”谢殊辞微笑,俊美的脸庞令人移不开目光。 昭和挑起眉,疑惑的反问:“为何不好?难道谢将军看不上本殿下这玩意儿?” “非也,只是臣尚未建立功勋,也未上过战场,此物这时也还用不着,收不太合适。”谢殊辞道。 第八十八章 庇护 昭和眸光深处已然变冷,但面上却还是一副温和的笑容。 “既是如此,那么本殿下就等谢将军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再行相赠。”昭和道,“届时谢将军万不可再推辞。” “一定。”谢殊辞拱手。 谢雾炔满意的看着谢殊辞,谢殊归也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本殿下还要去顾丞相府祝贺顾中书令,且先走了,各位尽兴。”昭和道。 “恭送二殿下!” 说完昭和便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时候昭和脸上的表情顿时阴蛰下来,冷哼一声。 既非友,便是敌。 “阿殊,你跟我来一下。”谢雾炔起身出去。 谢殊辞顺从的放下杯子跟着一道去了。谢殊归看着自家哥哥,突然开始为自己以后纷扰的官场生活感到担忧…… 后院。 “阿殊,今天你也看见了,朝堂之上的水,可深的很。”谢雾炔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阿爹,我明白。”谢殊辞道,今天他确实见识到了。 “你方才可明白昭和的意思?”谢雾炔问道。 “明白,他赠我甲胄,是为庇护,他让我站在他那边,为他效力。”谢殊辞道。 “这便好,一入官场深似海。”谢雾炔道,“行事言语需得三思而后行,好了,回去吧。” “是。”谢殊辞点头。 朱雀街。 昭清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上,四周女子投来的娇羞目光已可以将明珏看出洞来。 “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在这街上走来走去……真的很不好。”明珏道,跟游街示众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昭清没理会他,兀自四处看着,然后,他拐进了更深的巷子里去了。 明珏无奈,只能跟着他,以免他闹出些什么事,到时候皇上可就不是那么三言两语就可以交代的。 昭清在巷子里缓慢的走着,目光不时扫过两边的人家,随着经过的巷子越来越多,见过的人家也越多,而他的神色也愈发的凉淡。 忽然,昭清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道:“明珏,去京城外围。” 明珏这下还真不懂昭清的意思了,但是命令必须执行。 马车上。 “二殿下,为何还要去顾丞相府?”明璟问道。 “只是去会会那位新晋的顾中书令。”昭和神色平静,没有涟漪。 顾丞相府。 “欢儿!你又要去哪里?”顾岁安站在走廊这边,看着蹑手蹑脚的顾欢喜。 “又要同上回一样趁无人看着你溜出去?”顾岁安问道。 因为今天顾岁安办宴的缘故,顾欢喜特意穿了大红的衣裙,衬得她肤白胜雪,眸若点漆。 “哥哥!我就是想去厨房看一眼。”顾欢喜说得理直气壮。 “不行,回屋里去,不行就去后院玩。”顾岁安拒绝,“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去,你现在在忌口。” 顾欢喜无神的看着顾岁安道:“好哥哥,我都连着吃了多久的清汤寡水了。” “不行,吃了伤口恢复的慢,你还想再缠着绷条?”顾岁安反问。 “好,我回去。”顾欢喜无语,只好走了。 刚走没几步,顾欢喜就笑了起来,你叫我不出来就不出来的吗? 第八十九章 刁钻 “大公子。”尹醒一脸担忧的喊道。 顾岁安回过头看他,尹醒身手敏捷的翻越过栏杆,最后稳稳落在他面前。 “何事?”顾岁安皱着眉道,显然对于尹醒又踩栏杆这件事顾岁安尤其不满。 “大公子,二殿下昭和要来了,属下先前来的时候见着他带着他的侍从在马车上。”尹醒道,“马车的方向是我们顾府。” 顾岁安闻言面色凝重,道:“我去告诉阿爹。”言罢便往前厅去了。 “哦?他来作甚?”顾容清听了顾岁安的话疑惑的道。 顾容清刚说完,家仆便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老爷,二殿下昭和来了。” 顾容清皱了皱眉,是真的搞不懂这位过来的用意,然这时候也来不及细想,顾容清只得带着顾岁安一起去接驾。 “臣拜见二殿下!”顾容清与顾岁安同声行礼。 “起来吧,本殿下今日是来为顾中书令道贺的,如此多礼,倒是不妥了。”昭和温和的心道。 “多谢殿下。” “殿下进去喝一杯?”顾容清和蔼的问道。 “好,不过,顾中书令必须要跟我喝一杯。”昭和。道。 “这……恐怕不行。”顾容清顿显为难。 “为何?是不肯赏本殿下的脸咯?”昭和一语双关,“还是说,本殿下不够资格?” “哎!哪里的话,只是岁儿他不胜酒力,从未喝过酒。”顾容清解释道。 “那又如何?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算喝一杯便醉了,也不是不可以吧。”昭和道。 顾容清心知昭和难对付,却没想到竟也如此刁钻,明知这场宴会的主要人物是岁儿,他却偏要岁儿下场。 顾容清方要接着说,顾岁安就上前悄悄用手拦住顾容清,神色平淡的看着昭和:“自然是要喝的,但现在不行,何不待二殿下您走时,臣再与您饮上一杯。” 话既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昭和若再强求便显得过分了。 “陆少将军到!”家仆唱道。 昭和闻言眯起眼,来的倒算是时候,哼。 “快请!”顾容清眼前也是一亮。 “见过二殿下!顾丞相,顾中书令。”陆长安行礼。 “不必多礼,陆少将军因何来得这般晚?”昭和饶有兴味的问道。 “不过是军营里的事情,烦二殿下挂记了。”陆长安谦和有礼。 昭和笑笑不说话,“外面说话不合适,里面请吧。”顾容清道。 “臣等,见过二殿下!”厅上推杯换盏的局面在昭和的到来之后戛然而止,众人纷纷跪在地上行礼。 “免礼,都起来吧,今日的主角,是顾中书令。”昭和道。 “谢二殿下!” 昭和与顾容清等人坐在一起,没过多久,明璟便上前道:“二殿下,贵妃娘娘让您到她宫里去一趟。” 昭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看着顾岁安道:“顾中书令,不好意思,本殿下现下可就要走了,这杯酒,是不是喝了?” 顾岁安不知道昭和会这般执着,便只好在顾容清与陆长安担忧的眼神下端起酒杯,与昭和举杯示意之后,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顾岁安除了觉得口感辛辣醇厚,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第九十章 一杯倒 昭和看着顾岁安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挑了挑眉,道:“顾中书令酒量也不是那么差啊。” “嗯。”顾岁安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说几个简单的音节,眼前也看不太真切。 “本殿下先告辞了,各位尽兴,莫要因为本殿下影响了。”昭和眯起眼笑道,说完不等众人行礼便走了。 “恭送二殿下!” “殿下,您为何要先去谢家再来顾家?您不担心皇上那边……”明璟扬眉问道。 “无妨,这事你不用过问。”昭和眸里浮起淡淡的杀意,转身看了一眼正酒酣的那些人。 既然都不愿意为友,那么便为敌吧。 京城,外围。 “太子殿下!殿下,咱回去吧,您看这都什么时候了,都快落日了。”明珏苦口婆心的劝道。 “无妨。”昭清面色略带凝重,垂眸一叹。 “太子殿下,皇上让您回去。”忽然昭清身后出现昭明的带刀侍卫。 昭清头疼的看着明珩,道:“父皇怎么就知道本宫出宫了?嗯?”言罢向明珏看去。 明珏赶紧摆摆手,表示不是他。 “太子殿下,不是他说的。”明珩面无表情道,“您应该知道,皇上的眼线布满京城。” 昭清意料之中,点点头道:“好,回宫。” 顾丞相府。 “岁儿,你还是先回去吧。”顾容清道,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酒量。 顾岁安也不勉强,行一礼之后便由尹醒扶着回屋去了。 没走几步顾岁安就挣开了尹醒的手,没事儿人似的腰板儿挺直的走着。 “算了,大公子你能自己回去吗?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来。”尹醒跑到顾岁安面前道。 顾岁安闻言,眨了眨眼睛,低低道:“好……” 尹醒见他这幅模样,心都停了一下,暗自感叹道若是哪家女子有幸嫁与了他家大公子,该是三生有幸。 毕竟这样可温文尔雅,可霸道独专的男人并不多,而且,脸还好看…… 顾岁安看着尹醒表情丰富的离开,他摇了摇有些微晕的头向身后走去。 “小姐,现在就回去吗?”云儿跟在闵戚身后。 “这儿有哥哥在,无需你我,况我,尤其不喜欢这种场所。”闵戚淡淡道,“虚情假意,你来我往,皆是功利。” “小姐!当心!”忽然云儿见一花瓷瓶从闵戚正上方的窗台落了下来。 云儿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白影飞速掠过,将她家小姐抱离,就这这一切刚刚结束,那花瓷瓶便砸了下来,如若方才闵戚躲不开,这场英雄救美的故事就是一场美人香消玉殒的事故了。 顾岁安将闵戚牢牢抱在怀里,温热的气息伴着酒气喷洒在闵戚的脖子里。 “小姐,没事吧?”顾岁安将闵戚松开,自己则退后几步,手扶着墙壁。 闵戚挑起眉,虽略不满方才顾岁安抱着她的动作,但是就顾岁安这样不趁机占人便宜闵戚还是很满意的。 闵戚抬起头,看见顾岁安的脸时整个人也是微微愣住,可她很快调整回来,矮身行礼:“多谢顾中书令相救。” “不碍事,应该……”顾岁安话还没说完,酒劲儿就上来了,不胜酒力一杯倒的顾岁安一个没撑住,顺着墙壁倒在身前闵戚的身上。 闵戚赶紧扶住他,道:“顾中书令这是喝酒了?” “嗯,我先回去了,麻烦了……”说着说着顾岁安便不省人事了。 第九十一章 醉酒之后 闵戚看着顾岁安就这么没反应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闵戚忍不住低头看了看伏在她肩膀上的顾岁安,睫毛长又弯,鼻梁也挺直,看得她一介女子也自叹弗如。 顾大公子真的是如传言一般俊美无二。 正当闵戚看着顾岁安时,顾岁安忽然睁开了双眼,闵戚与他清澈的双眸直视,顾岁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闵戚,忽而勾了一下嘴角,眸里泛起微笑。 “闵戚小姐?”顾岁安强撑着脑袋眩晕的感觉,从闵戚身上起来,背靠着墙防止自己再倒下去。 “真是很抱歉,多有唐突,冒犯了。”顾岁安屈指揉着眉心。 “啊,没事。”闵戚道,“顾大公子可是醉酒了?” “嗯。”顾岁安没有力气再说话,“还麻烦闵小姐替我唤个人来扶我进去才是。” “好,云儿,你在这里看着顾大公子。”闵戚道,云儿闻言点点头。 闵戚到顾府时,尹醒正端着一碗醒酒汤四处找顾岁安。 “诶,姑娘你看见我家大公子了吗?”尹醒看见闵戚问道,语气颇为无奈。 “噢,顾大公子在那儿呢。”闵戚也有些哭笑不得。 “好,多谢姑娘了。”尹醒说着就往闵戚指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闵戚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顾岁安一脸凛然正气的看着尹醒,一本正经的道:“我要回家,你带我去哪儿?” 尹醒整个人都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岁安醉酒会是这副小孩子的样子。 尹醒不要命的起了玩心,逗他道:“哥哥带你回家啊。” “嗯?”顾岁安歪过头看着尹醒,眼神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个醉酒的人,清澈得紧。 尹醒眨了眨眼,刚刚那点儿贼心思瞬间没了。 “大公子,这边走了。”尹醒道,要是他装的那他今天就玩完儿了…… 闵戚看活宝似的看着尹醒,掩唇轻笑,在一旁的云儿也忍不住笑了笑。 扶着顾岁安的尹醒还不忘向闵戚道谢:“多谢姑娘了,待我家公子醒酒了,必会告诉他,届时向姑娘道谢,敢问姑娘芳名?” 闵戚道:“姓闵,单名一个戚字。道谢就不用了,他已经谢过了。我还有事,且先回去了。”说着行一礼便走了。 尹醒看着闵戚的背影,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平欢院。 “大公子,感觉如何?”尹醒见顾岁安喝下醒酒汤已有些时间了便凑过去问道。 看似担心,实则是怕顾岁安醒酒之后还记得方才他的所作所为。 顾岁安按着太阳穴,勉强抬眸瞥一眼尹醒,毫不留情的戳穿道:“放心,刚刚你说过的,我一字不差全记得。” 尹醒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 “闵姑娘可回去了?”顾岁安想起什么问道。 说到闵戚,尹醒的兴致明显被提上来了。 “闵小姐可是个知书达礼,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啊。”尹醒眼含深意的看着顾岁安道。 “你才见她一面,怎就知道这些?”顾岁安不屑。 “人家气质就不一样好吧,”尹醒道,“而且,脸也很好看。” 最后一句尹醒越说越小声,顾岁安没听见。 第九十二章 如何 闵戚心情很好的走着,云儿上前问道:“小姐,您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啊,明明刚才还不太好。” “嗯,没事。”闵戚道,“上车回去吧。” “对了,云儿,你觉得那个顾大公子如何?”闵戚刚坐下就问道。 “嗯?”云儿感到惊异,这是她家小姐第一次主动问起一个男人的事情。 “小姐,云儿觉得顾大公子人很不错,至少不会像其他世家公子一般心怀不轨。”云儿郑重其事的说道,看样子仿佛很满意顾岁安。 “嗯,我也这么觉得。”闵戚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乐呵呵的看着车窗外。 顾丞相府。 “长安哥哥,你也来了?”阮慎心由阿雀扶着。 陆长安眼神极其冷漠的看着阮慎心,道:“阮大小姐也是很坚强,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几天?” 阮慎心一听,以为陆长安是在关心她,悄悄的红了脸:“谢谢长安哥哥的关心,心儿没事。” “阮大小姐,您还是坐着吧,省着待会儿旧伤添新伤,还反过来怨我顾家。”顾欢喜不知何时到了厅上。 “啊?欢喜姐姐。”阮慎心故作柔弱,“对不起,上回我已经被我阿爹教训了,下回再也不闹了。” 顾欢喜看着她,心想这女人还有脸提上回的事,还他喵的说是闹?闹个鬼啊! “嗯,罚得挺好。”顾欢喜道,“这不生龙活虎来我家参加宴会了嘛。” 陆长安好笑的看着顾欢喜,忍不住偏过头轻笑,这丫头也太得理不饶人吧,还真不错。 阮慎心悄悄看了看陆长安,见他在笑,忍不住红了脸颊。 “欢喜姐姐,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阮慎心眼尖的发现顾欢喜袖子底下缠着绷条的手臂,她知道顾欢喜最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露,哪怕是受伤,不然也不会将缠了绷条的手藏在袖子里了。 果然顾欢喜脸色顿时不佳,眼神极为不善的看着阮慎心,刚想开口却又感受到陆长安的眼神,权衡之下为了给陆长安一个面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还瞪了一眼陆长安。 陆长安被顾欢喜的眼神瞪得莫名其妙,我又招她惹她了? 陆长安看了看眼前弱不禁风的阮慎心,想了想还是趁她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走了。 “顾二小姐,且留步。”张今暮看见顾欢喜出声唤住她。 “嗯?张廷尉有什么事?今天阿今没有来。”顾欢喜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张今暮。 “啊,就是阿今让我代她跟你说声恭喜。”张今暮道。 “嗯,我知道的。”顾欢喜看着张今暮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顾二小姐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有时间。”张今暮玩笑道。 “那个,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有一个死刑犯在外潜逃?现在已经伏法了?”顾欢喜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今暮眸里深处有光一闪而过,微笑道:“嗯?顾二小姐是如何知道的,这个人在外边躲着很久了,现下已由陆少将军亲自抓捕归案了。” 顾欢喜闻言失神片刻,看来陆长安说的没错。 “好,我就是随口一问,我先回去看看我哥哥,张廷尉请自便。”顾欢喜微笑道。 “好,顾二小姐尽管去吧。”张今暮笑,眼神却瞥见不远处的陆长安。 第九十三章 银货两讫 陆长安待顾欢喜走远之后才出来,看着张今暮点点头道:“多谢张廷尉。” “无妨,虽说不是银货两讫,但也差不多意思。”张今暮背着手道,“陆少将军不必客气。” 陆长安满意笑笑,道:“张廷尉很适合这种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谬赞。”张今暮拱手道,“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后院。 顾欢喜趴在墙头,想着那天她被绑的那天,心事重重的看着自家木樨树伸出来的枝桠,时不时一声叹息。 “顾小姐?”诸葛祁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欢喜,“你怎么在那上面?很危险的。” “嗯?诸葛公子。”顾欢喜也惊诧的看着诸葛祁,“真巧。” 确实很巧,诸葛祁本来就是路过,却未曾想到会就此再遇见顾欢喜,诸葛祁不禁勾起嘴角,缘分。 “是啊,你在上面做什么呢?很危险的。”诸葛祁温和的道,“摔下来怎么办?你的手上还有伤呢。” “劳烦诸葛公子还记得。”顾欢喜笑道,“诸葛公子有空嘛?聊个天可以吗?” 顾欢喜大概觉得诸葛祁是个陌生人,有些事说说也不会有什么。 诸葛祁眼眸深处有精光掠过,笑道:“怎么聊天?一起坐在墙头上吗?” “嗯,不然你要我跳下去?”顾欢喜道。 “成啊,你跳下来我接着你如何?”诸葛祁抱着手笑。 接着你如何? 顾欢喜突然愣了愣,想起了那时候见着陆长安自己扑进他怀里的情景。 顾欢喜笑笑摇头,道:“不行,你上来就好。” 诸葛祁早就料到顾欢喜不会答应,便跃上墙头,坐在顾欢喜身边,扭过头看着她:“聊些什么呢?” “也没什么好说的。”顾欢喜突然不想跟诸葛祁说,她敏锐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顾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诸葛祁有点无奈,“哪有你这样的。” 顾欢喜心中带着警惕,笑道:“诸葛公子也别这么说吧,待会儿我要是告诉你我是故意的你不得气死。” 诸葛祁扶额,他毕生没遇见过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 “没事,要是没什么事我还是走了。”诸葛祁跃下墙头,抬头望着顾欢喜。 顾欢喜闻言立即摆了摆手道:“诸葛公子再见!” 诸葛祁一副憋屈的样子,认真的问道:“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这是长的好不好看的问题吗?明明就是你长得不像好人…… “好看,我先走了。”说完顾欢喜躲也似的溜下去了。 诸葛祁也不在乎,掸了掸身上的尘灰便往前走去。“这顾二小姐也太好玩儿了吧。”诸葛祁有点无奈。 “啊。”阮慎心倒在地上,柳眉倒竖。 “嗯?”诸葛祁看着倒在地上的阮慎心,“对不住了姑娘。” “没……没事。”阮慎心抬起头看见诸葛祁的脸时红了脸,结结巴巴。 “阮大小姐?”诸葛祁明知故问。 “啊?你知道我?”阮慎心有些受宠若惊。 “嗯,阮大小姐美貌全京城都知道,在下怎会不知。”诸葛祁若有所思道。 顾欢喜太聪明伶俐,这个看起来还不错,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九十四章 内忧 阮慎心低下头小声道:“那个,公子您可以扶我起来吗?我脚有伤。” 诸葛祁没说话却俯身伸出一只手,阮慎心小心翼翼的握住,却深撼他的手是如此的光滑坚硬,一点不像其他男人的手,布满茧子。 诸葛祁将其拉起来,随后便收回了手,有意无意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他一贯不与旁人接触。 “多谢公子,阿雀。”阮慎心道,“扶我回去吧。” “是。”阿雀上前扶住阮慎心,就要上去马车时,阮慎心转过头来跟他摆了摆手。 离得有点远,阮慎心没看见诸葛祁脸上的嫌弃和若有所思。 次日,乾清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昭明淡声道,形容不怒自威,端的是一派天子的形仪。 “臣有奏。”一武官出列跪道。 “奏。” “禀皇上,我朝边疆常年受外族北狄侵扰,往些年只是小打小闹,今年却在边疆囤积了大量兵力,将边疆十二连城给……” 武官持着奏章的手发抖,欲言又止。 昭明仿佛洞悉一切,微偏过头看了看傅印恩,傅印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昭明倏地站起身,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殿内回荡:“说!十二连城怎么了?” 那武官将头重重磕在雕花玉砖上:“臣等无能,十二连城已被攻陷,形势如今十万火急,不容乐观!” 此言一出,傅印恩一脸震惊,昭明的脸色愈发沉静。 原先寂静的朝堂这时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整个乾清殿的氛围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昭明平静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朕,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你们,就是作这般用的?” “臣等万死!皇上息怒!”满朝文武一时皆跪磕头。 就在这种情况下,昭清忽然上前一步跪下道:“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昭明眼神一移,睨着昭清,脸色反而更加不愉。昭明坐下一挥手,示意昭清道来。 昭清点头:“父皇,儿臣昨日微服私访,发现京城之中的百姓生活,并没有其他地方上的百姓想象的那么好。尤其是京城外围,家徒四壁,腹不裹食。 “在京城富庶之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地方上呢?其中猫腻可想而知,儿臣担心,此事如不及时解决恐成内忧。” 昭和一听昭清这样说,眸里杀意一闪而过,随后立即抬起头来看着昭明。 昭明闻言,指节屈起,敲打着扶手。 “你昨日是去微服私访?”昭明不答反问。 “回父皇,是的。”昭清俯首。 “那,京城官员,贪官污吏倒是不少啊,天子脚下放肆?”昭明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群臣。 底下一片安静,无人应声。 “既然如此,边疆之事明日再议,今天就先把这个内忧解决了。”昭明单手撑着下巴道。 昭和一听,整个人都散发着怨气,原来国家安危都比不上你的太子,比不上他说的几句话。 好啊!你不要这个国家,我要! 第九十五章 颖悟绝伦 顾容清思虑良久,上前道:“禀皇上,此事不妨交予太子殿下调查?边疆之事,万不可拖。” 昭明微微挑眉,看着顾容清的眼神颇有些“抢我台词”的意味。 “好!就如顾丞相所言,此事交予你去办,听闻顾丞相二女儿颖悟绝伦,材优干济,便协助太子查办此案。”昭明微笑。 “禀皇上,舍妹年幼不知事,怕是担不起此等重任。”顾岁安闻言上前道。 “皇上,顾二小姐恐难当此大任。”陆长安和谢殊辞亦上前道,言罢二人相视一眼。 “父皇,儿臣倒觉得顾二小姐是不二人选。”昭和笑着道。 “哦?为何?”昭明嘴角上挑,好整以暇的看着昭和。 “难道父皇您说的不对吗?顾二小姐聪慧过人,指不定太子哥哥也比不上呢。”昭和故作姿态,“况且顾二小姐乃重臣之女,没人会害她的,谋害重臣亲眷,可是不可赦免的死罪啊。” 阮阳闻言心中一惊,倘若当初张今暮真的上报,那么……阮阳低头看了一眼张今暮,正巧张今暮静静的看着他,阮阳垂首以示感激,而张今暮却似有若无的笑了笑。 昭明沉吟着,敲击着扶手的手指忽然停下来,道:“好,宣顾欢喜觐见。” 顾岁安和陆长安、谢殊辞皆是一脸难色,顾容清叹。 殿内如此沉寂了一刻钟之后,顾欢喜便到了。 “顾欢喜到!” “臣女顾欢喜,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欢喜嗓音清透,回荡在殿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起来吧。”昭明眸光温和的看着顾欢喜。 “叫你过来的事情想必明珩与你说过了吧。”昭明道,“意下如何呢?” 顾欢喜从地上起来,微笑着道:“臣女觉得,臣女可以。” “欢儿!”顾岁安闻言低声唤道。顾欢喜转过身看着顾岁安道:“哥哥,我可以的。”顾容清上前扶住顾岁安的肩,道:“随她去吧。”顾岁安这才收势,冷哼一声。 明珩站在昭明身边,眼神复杂好笑的看着顾欢喜,这顾二小姐倒是不同寻常得紧,他在顾府与她说的时候她高兴的要一蹦三尺高的架势,现下倒是守规矩得很。 “好!既然如此,顾欢喜听旨!”昭明忽然严肃了神情。 “即日起,朕令你协助太子调查京城贪腐一事,一月之内,需得予朕答复!” “臣女领旨!”顾欢喜跪道。 “拿着这个,在这一月之内你可以凭此玉佩随意进出皇宫。”昭明道,话音刚落明珩便捧着一枚晶莹剔透、光华流转的碧玉佩来到顾欢喜的面前。 “谢皇上!”顾欢喜双手接过。 “此处无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或者,你可以与太子先商谈如何调查此事。”昭明笑吟吟的看着顾欢喜。 昭清这时也偏过头看着顾欢喜微笑,顾欢喜看着昭清的笑容蓦地感到一阵恶寒,突然觉得自己答应他这件事是错误的。 “父皇,还有大事未解决,儿臣等下朝之后再去找顾二小姐。”昭清俯身行礼道。 再去找她算算之前的老账儿。 第九十六章 利益 昭明听昭清如此说,难得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好,顾二小姐且先于怀瑾殿等着。” 顾欢喜心中满是无语,合着你们一老一小唱戏呢,这么配合…… “是,臣女遵旨。”顾欢喜礼仪周全的行礼之后,退了下去,由明珩带往怀瑾殿。 “嗯?和儿还有何事?”昭明神色早已凉淡,睨着还站在列外的昭和道。 “不,儿臣只是在想,如何彻底解决北狄侵犯我大昭的事。”昭和拱手道。 “哦?那你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昭明饶有兴味的看着昭和。 “儿臣的确想到一法。”昭和眼神晦暗不明,“那便是以战止战,对付外族,道理是讲不通的,既然如此就只有用暴力的手段彻底解决。” “不可!如此便彻底伤了两族的和气,日后摩擦只会更多,如何谈得上彻底解决?”傅印恩上前道。 “既然都已经打起来了,那又如何还会有日后?”昭和嗤笑,“灭了即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二殿下,您的想法过于简单粗暴。”谢雾炔上前,“北狄居于北方草原,个个身强体壮,可徒手与狼搏斗,更有草原汗血马,如此若要与其决裂,我大昭虽能获胜,但,也必定元气大伤!” 昭和眯起眼睛看着谢雾炔,冷不丁道:“左右北狄已灭,元气大伤又如何?不过两三年,以我朝实力必能恢复,何足担心?” 谢雾炔冷笑一声,还要说些什么昭明开口了:“和儿,你可考虑过与我朝接壤的大纪,和一直以来对我大昭虎视眈眈的大亓? “如若这时他们趁此机会发难,那我大昭将如何处之?” “再者,北狄为何会不断的侵扰我们,明知不可能在我们这里讨到好彩头,却还是不依不饶?”昭清接着道。 “那是因为北狄草原一到冬天寸草不生,北狄人难以为生,因此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新的环境,而在三个大国之中,他只与我们最近,而我们恰巧是最强大的膏臾之地。 “我们是他们所需要的,而他们有什么是我们所需要的?什么都没有,打下来了又如何?百害而无一利。”昭清毫不留情的道出其中缘由。 这若是放在之前,昭清可能会要个一两天才能想清,现在经由顾岁安的教导后昭清对于这种事情,思路明晰,稍细想便可知一二。 昭和脸色愈发不佳,却不得不将情绪隐匿起来,习惯性的假笑挂上脸:“太子哥哥,你既这般说,难道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昭明和其他一众大臣视线此时都集到了昭清一个人身上,顾岁安也不例外。 昭清挑起嘴角,道:“正如二弟你所说,确实有了解决的办法。” “卖什么关子,有话直说。”昭和略感闷气。 “现如今只能先暂缓局势,将十二连城夺回来,之后与之谈判,稳住他们。”昭清正色道。 “简单来说就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儿,北狄对于我们来说,至少现在是不可或缺的,在他们身上,我们还有利可图。” 第九十七章 肥羊 昭明单手撑着下巴,眼底深处满是欣慰,昭明目光在顾岁安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深觉没看错人。 “那你说说,北狄于我们而言的利益在那里?”昭明明知故问。 “父皇想必应该知道,大亓与我们之间隔着一片沙漠,哪里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活着出来。”昭清一五一十道。 “而大亓到我大昭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北狄现居的西北地区。”昭清道,“所以,北狄是我们一道天然的屏障,不可轻易放弃。” 昭和听完后道:“太子哥哥,那你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派人夺回十二连城,与北狄谈判。”昭清道,“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个。” “好,传朕旨意,三日内,东南西北四大营以及御林军,其他地方军营,必须集结十万精兵,需善骑射。”昭明站起身淡淡道。 “是!” “退朝!主帅武将明日再议,朕乏了。”昭明龙袍一挥便径自走了,临走看了一眼昭和,意味不明,却让昭和深感颤栗。 昭和垂首,眸中是浓烈的恨意,攥紧的双手青筋暴起。一片杏黄色的衣角从昭和眼前荡过,昭和立时抬起头,阴蛰的目光丝毫不掩饰。 “二弟,何必如此生气,肝火旺盛,易伤身,有损心性。”昭清云淡风轻的笑道。 “我要去找小欢喜咯,不跟你说了。”昭清伸了个懒腰。 小欢喜?顾欢喜吗?昭和情绪蓦地收敛,嘴角上扬。 这不还有只肥羊嘛…… 怀瑾殿。 “哇,昭清一大男人,怎么过得这么精致?”顾欢喜环顾着殿内的装饰陈设啧啧称叹,“这华丽的过分了吧。” “顾二小姐不必惊讶,太子毕竟是太子殿下。”被顾欢喜遗忘的明珩拱手道。 顾欢喜闻言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人,顿时感到尴尬,转过身道:“那是当然,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天子,这是必须的,必须的。” 明珩冷淡的神色与昭明简直如出一辙,忽然明珩神色微动,俯首道:“殿下回来了,我且先退下了。” “啊?太子来了?哪儿呢?”顾欢喜看着明珩推门出去的背影问道。明珩没理,兀自出去了。 “啊,本宫在这儿呢小欢喜~”昭清微笑唤道。 小欢喜?顾欢喜抱住自己的双臂打了个寒颤,回以微笑:“太子殿下,您能正常点儿说话嘛?您这样我害怕。” “嘁,顾二小姐何时还会害怕了?”昭清反问。 “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本宫吗?本宫可是让你逃过了禁足在家的噩梦诶!”昭清一本正经的凑近道。 顾欢喜看着近在眼前的昭清一脸淡定的道:“在这之前我的想法的确是我又可以了,不过现在,我有点想退出的意思。” 昭清撇了撇嘴,没趣的挺直腰身,俯视着她道:“没意思,对了,你怎么这么矮啊,明明顾太傅那么高。” 昭清的话戳到了顾欢喜的痛处,顾欢喜气得原地蹦起,伸手就打向昭清,结果还是打了个空。 顾欢喜的手不尴不尬的举着,昭清因为方才避顾欢喜那一巴掌而微微后仰的身子挺直,昭清握住她不堪一折的手腕。 “顾二小姐,本宫想,你的手也短了点。”昭清微笑。 顾欢喜看着昭清欠揍的笑脸,气得简直想掀了他的天灵盖。 第九十八章 心疼 昭清被顾欢喜那凶恶得快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生怕在以后某个落单的晚上被她从后面来一棒子。 “得了,欢喜,不跟你闹了。”昭清道,“要不是怕你不自在本宫才不会和你说这么多呢。” 顾欢喜看着昭清傲娇的样子,联想起之前在朝堂之上一脸高冷不可侵犯的昭清勉强的笑笑,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你到底怎么看出来京城贪官污吏多的?”顾欢喜毫不客气的坐下。 “这不简单?你哥办宴的那天本宫借机出去看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昭清背靠门板。 “不出所料?你是之前就发觉不对劲了?”顾欢喜道。 “嗯,本宫无意间看了一眼京城所纳的赋税,疑惑才特意挑了个日子出去探查。”昭清道。 “那太子殿下你也不像那些老东西说的没用啊。”顾欢喜若有所思,“你是不是装的?” “在这深宫大院,不藏着掖着点儿,本宫还有命活到现在跟你唠嗑儿?”昭清翻白眼。 “嗯?难道你不喜欢你的身份?”顾欢喜略感惊讶。 “嘁,傻子才会喜欢这种成天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就没了命的身份吧。”昭清说得很平静,顾欢喜却从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与认命。 好吧,她有点心疼这个傲娇的太子殿下了,就不跟他计较他说她矮这事儿了。 “嗯,我很心疼你,过来说说怎么查你捅出来这事儿吧。”顾欢喜倒杯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昭清迅速过去坐下。 “我说!我很心疼你,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心疼!”顾欢喜翻个白眼大声道。 昭清心中一动,面上却一副嫌弃的样子:“人要知道你这么用人家的诗,棺材板儿都按不住了,说正事儿吧。” “你说啊!看着本宫干什么?你不是要说什么吗?”昭清喝完杯子里顾欢喜给她自己倒的茶问道。 顾欢喜心情复杂,重新拈了个杯子倒茶,她就不该跟他搭伙儿,瞧这脑子…… “我说太子殿下,我是来协助你的,不是应该你来说怎么办嘛?”顾欢喜耐心快没了。 “噢,这样啊,那没啥好说的,你先回去吧明儿个来宫里见本宫就好。”昭清大手一挥送客。 顾欢喜刚把茶喝下去,闻言差点没把自己呛死。顾欢喜没了耐心,杯子一震桌面就走了,连句客气话都没说。 昭清心疼的看着那只杯子,道:“这很漂亮的,磕坏了本宫搁哪儿再找只一模一样的。” 还在门边的顾欢喜闻言气得没一口老血吐出来,这怎么就这么能气人呢?比她还能气人,今儿个她算是长见识了! 明阳宫。 “皇上,您觉得顾二小姐能胜此任?”明珩问。 “朕并不觉得。”昭明靠在美人榻上。 “那为何还要让她与太子殿下一同行事?”明珩不解。 “清儿能察觉到的事朕会不知道?这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而顾二小姐,她会是那一丁点儿火星。”昭明道,“倘若清儿锋芒太露,势必会引起朝堂上那群老家伙的注意,清儿如今羽翼未丰,不是他的对手。” “他?”明珩不解,“二殿下吗?” 昭明眸光平静的看了明珩一眼,明珩瞬间了然。 第九十九章 无语 昭明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东方神色凉淡。“和儿,心性暴戾,对东宫之位执念尤深,这些年他手上的人命不少了……” 明珩垂首,他明白昭明说的不仅是这些年“意外”死去的朝臣,更是后宫之中那些早夭的皇子皇女。 “皇上,您真的不考虑去后宫吗?如今只剩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两位皇子了。”明珩硬着头皮问道。 昭明神色未动,依旧望着东方,眼神温柔平静的好似那里有着他毕生的爱恋。 “明珩,不用再替那些老家伙传话了。”昭明道。 明珩早已料到,垂首道:“是。” 握瑜殿。 “父皇什么意思!昭清他凭什么?就凭他能知道这些!”昭和吼,“不过是顾岁安告诉他这些的!顾岁安……” 昭和眼前一亮,喃喃自语:“不就是一个顾岁安吗,只要抓住了顾欢喜,我还怕他不成!到时候整个顾家都在我的手掌心!” 明璟站在角落,看着昭和不说话,他明白昭和已经彻底迷失自我,也知道他在做的事情大逆不道,可是,他还是无法抛弃他。 他失去的够多了,他已经是被抛弃的那个了。 “明璟!安排下去,叫人时刻盯着昭清他们,一有机会就将顾欢喜带回来!”昭和冷声道。 “是……”昭和俯首,皇上,明璟愧对您的圣恩,但是,二殿下才是我的主子。 皇城门。 谢殊辞已经在这儿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可顾欢喜还是没有出来谢殊辞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松动。 “将军,咱回去吧。”任忆劝道,“二小姐在太子殿下那儿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可是我得知道她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谢殊辞道。 “伤?”任忆惊讶,“欢喜小姐受了伤?我没看到啊?” “废话!”谢殊辞眼神担忧,他自顾欢喜上来朝堂时就看着她,当他看见顾欢喜那只手被她自己小心护着的时候就明白那只手受了伤。 “将军,二小姐出来了。”任忆看见顾欢喜从宫门脸色不好的出来,“不过,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欢喜!你怎么受的伤?”谢殊辞直接上去问道。 顾欢喜看着谢殊辞道:“阿殊我现在没力气说话,我只想回去。”她跟昭清说完话已经脱力了,实在不想再说一个字。 谢殊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欲言又止,最后说:“好,我也累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顾欢喜摇摇头,指了一下自家的马车,最后跟谢殊辞摆了摆手算作道别,看来是真的不想说话。 谢殊辞点点头,目送顾欢喜上了马车离去。任忆看着都觉得尴尬,果不其然谢殊辞冷了脸,只是眸中的担忧之色仍旧未散。 顾丞相府。 “欢儿。”顾岁安将顾欢喜从马车上接下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哥哥,那个太子殿下你怎么看?”顾欢喜无力的问。 “太子?”顾岁安道,“太子很有皇上的气度,若是以后登基了应又是一代明君吧。” 顾欢喜挑眉,她还真没想到他一向一丝不苟的哥哥对这个傲娇太子的评价这么高。 看来这个太子殿下还真的很会演啊,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 第一百章 情急之下 顾欢喜跟在顾岁安后面,想了半天还是说道:“哥哥,你就不觉得太子很难伺候很……傻吗?” “欢儿,你今天为何对太子这么感兴趣?”顾岁安反问。 “没事,就是今天有点刺激。”顾欢喜无力道,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刺激…… “嗯,你回去记得让疏白给你换药,我有事出去一趟。”顾岁安道。 “筱咲还没有回来吗?”顾欢喜拉住顾岁安的袖子问道。 “嗯,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你可以去问一下阿娘,阿娘应该知道些。”顾岁安将顾欢喜扶到安盈院。 “疏白,给小姐换药,记得备些蜜饯。”顾岁安看着疏白道。 “是。”疏白行礼。 “我走了。”顾岁安松开握着顾欢喜的手。 “大公子慢走。”疏白弯腰,待顾岁安走后疏白看着顾欢喜道,“小姐,来吧,换药。” 顾欢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转移话题:“疏白你知道筱咲怎么还没回来吗” “嗯?我也不知道,她走的急,除了夫人没跟其他人说过。”疏白将顾欢喜扶进屋子。 “那这也该回来了啊。”顾欢喜嘟喃着。 朱雀街。 “公子,咱这是去哪儿?”尹醒问道。 “去时晏楼,齐和该给我个交代了。”顾岁安淡淡道。 尹醒恍然大悟,顿时同仇敌忾道:“公子,快些!”顾岁安无语的看着他,道:“松开。” 尹醒闻言一个激灵立即松开攥着顾岁安袖子的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动手打人啊!”旁边巷道里忽然传来男人的惨叫声。 顾岁安挑眉,看了看尹醒,尹醒会意的走进去,顾岁安从容的走在后面。 “姑奶奶!我求你了,别打了啊!疼!”男人哭喊。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平民百姓……”尹醒的话还没说完那人便一脚迎面踹来。 尹醒灵活避开,道:“你这人还真不讲理……了。”尹醒看清来人的脸时不由得惊讶,“闵戚小姐?” “啊?”闵戚收住攻势,看着一脸惊讶的顾岁安和尹醒无辜的眨了眨眼。 “咳咳,闵戚小姐,这是?”还是顾岁安清了清嗓子收敛脸上的讶异之色上前问道。 “嗯……”闵戚忽然小女儿情态拉着云儿的手,“那个,这个人他先动手的。” 躺在地上不敢动的男人见闵戚这般乖巧的模样气得胸口淤血直接吐了出来。 刚刚残暴得像个男人的动手打他的到底是谁啊! “他为什么动手?”顾岁安冷眼看着地上的男人。 “顾中书令,其实是他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我家小姐害怕情急之下这才动了手。”云儿上前解释道。 顾岁安点点头,抬手:“尹醒把这人直接带去大理寺,交给张廷尉。” 地上的男人知道眼前的青年是当今顾丞相之子顾岁安后早就偷偷摸摸的往后爬,准备逃走,这下听见顾岁安说直接送去大理寺立马爬了起来就跑。 尹醒显然不会让他就这么溜了,脚下轻功一运便如同鬼魅一般到了那男人的面前,尹醒笑道: “就别跑了嘛,跟爷走吧。” 第一百零一章 不合时宜 那男人面色如土,连连告饶,说下次再也不会了,而尹醒理都没理直接往他脖子后面一切,完事儿。 “公子,送去大理寺?”尹醒单手提着男人的衣领子问道。 “闵戚小姐意下如何?”顾岁安难得温和的说话,还是对一个姑娘。 闵戚看着那男人,沉吟片刻后笑道:“随公子处置吧!”云儿两只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很意外闵戚的回答。 这要是搁以前她家小姐估计会把眼下这家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并且,断了香火…… 这下却是乖巧听话? 云儿惊了,看着顾岁安与自家小姐微笑着对视,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好像她和尹醒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云儿与尹醒相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的差不多一个意思。 尹醒向云儿招了招手,他俩在离顾岁安两人远一点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说话。 “尹醒是吧,我叫云儿,你想说什么?”云儿抱着手问道。 “是,那个云儿,你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尹醒将那男人随意扔在地上问道。 “我也觉得,我们两个好像不应该在这个场合……”云儿扶额。 “那你和我去大理寺吧,我家公子会照顾好你家小姐的。”尹醒微笑着拐人。 云儿思量了片刻,看了看正相谈甚欢的二人仿佛明白了什么,便向尹醒重重点了点头。 “所以,这个男人是动了不干净的心思?”顾岁安问道。 “嗯,所以我才打他的,不然以后不知会祸害多少小姑娘。”闵戚一脸正气。 “好,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去一趟大理寺的,让人好好关照一下他。”顾岁安嘴角微翘,“就当上回闵戚小姐的救命之恩如何?” 闵戚耳郭微红,抿了抿唇道:“那不算救命之恩。” “怎么不算,万一那日我就那样上了大街,颜面扫地暂且不说,若是有人趁机刺杀我。”顾岁安顿了顿,“又该如何?” 闵戚恍然,转身想要喊云儿却发现云儿跟尹醒都不见了,闵戚略遗憾的对顾岁安说:“顾大公子,我可能要和你一道走了。” “嗯?”顾岁安环顾一圈,的确不见了尹醒的人,顾岁安道心知这家伙铁定又把人家哄走了。 “无妨,我此行或许会有点暴力,还望闵戚小姐莫要嫌弃才是。”顾岁安道,希望闵戚会因为“暴力”二字而放弃与他同行的念头。 当顾岁安抬头看闵戚时却看见她眼底深处的雀跃与兴奋,顾岁安承认确实觉得闵戚与众不同,至少与阮慎心那种的庸脂俗粉不是一个层次的。 “好,那你与我一起去吧,记得跟紧我。”顾岁安道,“待会儿尹醒会来我这边,到时候会带着你的侍女一块儿过来的。” 闵戚得逞似的笑了笑,拉住顾岁安的衣袖道:“你放心,我怎么会走丢呢!” 顾岁安低头看了看闵戚的手,细白又小,闵戚注意到,笑笑松开了手。 时晏楼。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作甚么?”齐和微笑着看着那日柜台边温酒的小伙儿。 “不知道。”小伙儿一脸茫然。 “你也不用知道了,知道了也说不出。”说着小伙儿感到自己的嘴被人撬开,自己却丝毫动弹不得。 第一百零二章 变态 吴束只觉得口里一瞬之间少了什么,随即而来的是喷涌而出的鲜血和剧痛。 吴束呜咽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儿发出声音,他惊恐万状的看着齐和手里那一条鲜血淋漓的条状物一口血喷了出来。 吴束一只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血再流出来,却只是徒劳无功。吴束指着齐和,绝望的瘫坐在地上,自知此命休矣。 齐和将手上的东西十分嫌弃的扔在吴束面前,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边擦拭着手边蹲下,盯着吴束。 “吴束,你很疑惑为什么我要取你舌头吧?”齐和笑着,“那是因为孙赫那个没用的家伙什儿,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将时晏楼拖入困境,让顾岁安知道了。” “顾岁安你知道吧,出了名的护短,还极其的冷硬。”齐和面色阴沉如朽木,“如若不给他一个交代,二殿下那里我便没法儿交代。” “所以,你应该明白你自己是个替罪羊了吧。”齐和站起身,“当然,你也没什么过错,就是……这个的事儿,也不用觉得我变态,我就是变态。”齐和敲了敲那块儿门板。 吴束算是明白了,就是因为他当时喊了人让他觉得倒了面子,他早就知道齐和脑子不好,却不知道丧心病狂到这地步。 “掌柜的,顾岁安来了,看样子心情很不好。”手下道。 “哦?来了啊。”齐和道,“他心情不好是对的,毕竟我拖了这么多天。” “将他先带下去,洗净血污,换身衣服再带上来。”齐和吩咐,“不过,吴束你放心,你的父母那边儿,我会替你好好孝顺的。” 齐和笑的温和,隐隐的血腥气让吴束感到不安,他明白齐和要做什么,无非是赶尽杀绝…… 吴束闭上眼,这种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感觉,真是要命。 三楼雅间。 “齐和,你还敢在这儿见我?”顾岁安冷声道。 这里是当初顾欢喜被人下药掳走的地方,里面残留着的顾欢喜身上的熏香味让顾岁安很是烦躁,仿佛下一刻便要忍不住动手。 “顾中书令,在下不敢,只是鄙人有个习惯,不论什么事儿,在哪里发生,就要在哪里解决。”齐和俯首作揖道,“还望见谅。” 顾岁安垂眸俯视着他,久久不语。身边的闵戚倒是好奇的东张西望,动作很小,几乎没人发现她。 “这位是?顾夫人?”齐和很没眼力见儿的看着闵戚问道,“长得真真是清丽脱俗,沉鱼落雁啊。” 闵戚突然被点名,一脸茫然的看着齐和,又看了看顾岁安,整个人顿时不知所措。 “人呢?”顾岁安根本没听齐和的问题,也没看闵戚的表情。 齐和看了看闵戚,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了,将人带上来。” 不出一刻钟,吴束便让人给带了上来,不同于刚才的是,吴束身上添了更多的伤,衣服倒是干干净净的。 “哦?就是他?”顾岁安嗤笑一声,“这种一看就不禁打的人你是怎么拖了那么久没有消息,还得我亲自来?” 第一百零三章 换了 齐和被顾岁安冷血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就算是昭和的眼神都没让他感到这般惧怕。 闵戚往后退了几步,顾岁安之前说场面会有点暴力她还不太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不过是冷暴力嘛? “顾,顾中书令,您别介意,晚了那是因为在下在替您给他些教训,您看。”齐和说着一脚将吴束踹倒在地。 刚刚被人毒打过的吴束此时已经气息奄奄,身上的痛楚快要撕裂了他而他却只能发出无声的惨叫。 “顾中书令,本来决定是今天给您送人过去的,谁能料到您这亲自过来了呢。”齐和谄媚的笑。 顾岁安走到吴束的面前,蹲下打量着吴束身上的伤口,忽而顾岁安嘲讽的笑了笑,看着齐和道:“齐掌柜,这身上的伤,怕不是刚刚打出来的吧。” 齐和一愣,没料想到顾岁安会如此仔细。 “是,方才让他挣脱绳子跑了,这不打了一顿才安分。”齐和胡说八道。 “噢,既然如此想必他也禁不起我几招了。”顾岁安若有所思,“不妨齐掌柜代替一下。” 齐和看着顾岁安,听着他这完全是陈述通知的话心想,你想打我就直说好吧。 齐和迎着顾岁安研判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在下就陪顾中书令练练手。”这话的意思是他也会还手。 顾岁安平静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转身就往外走,他这转身就刚好看见不知所措的闵戚低着头面对着门板。 顾岁安忽然心情好了起来,下意识摸摸闵戚的头牵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闵戚一脸受宠若惊,顾岁安不是不近人情尤其女色嘛? 齐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就一拳头捶在门板上,今天事事不顺是吧! “掌柜的,那个门板好像……”齐和身后的手下刚想说些什么,门板便应声倒下,将齐和砸在门下。 气息微弱的吴束见了虽笑不出声,但疯狂上扬的嘴角很好的彰显了他此时内心的幸灾乐祸。 齐和气得颤颤巍巍的掀开门板,吼到:“今天之内!给我把时晏楼的所有门板换一遍!” “是!” 时晏楼后院。 繁花盛开,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华美精致堪比王亲贵族的后府宅院。 “齐掌柜,你这儿修的倒是分毫不输皇宫啊。”顾岁安话里有话。 “那里那里,这都是请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匠人画的图纸,另外找人修的。”齐和不着声色的掩饰道,“哪里能和皇宫里的相比呢,顾中书令说笑了。” “呵,是不是说笑,怕也只有齐掌柜自己知道了。”顾岁安笑,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顾中书令,进入正题吧。”齐和不愿再与顾岁安说话,太累了,“如何比试您尽管说,在下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顾岁安嗤笑,“认真的?” “比白纸还要真。”齐和道。 “比剑吧。”顾岁安看着齐和腰间的佩剑道,“不过输了还得有个条件。” 齐和现在只想赶紧送走顾岁安这尊大佛,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了!” “闵戚小姐,你可听见了?”顾岁安扭过头看着她道。 闵戚道:“顾大公子只管放心,记住了。” 第一百零四章 若邪 一阵风拂过,拂落各色花瓣,落英纷飞间齐和拔出腰间的佩剑若邪道:“顾中书令尽可放心,我齐和是个做生意的人,没有答应了的事还反悔的,我己答应了,您尽管说,什么条件?” 只要能送走你怎么都行。 顾岁安微笑,发自内心:“齐掌柜,若是你输了,就将你手中的剑给我;若是我输了,我手中的赤染便归你了。” 齐和一愣,没想到顾岁安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这不是明摆着挖了个坑让他跳下去呗,可偏偏这个坑还是他自己的挖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况且当着自己这么多手下的面前他也不好反悔,话都这么说了。 “齐掌柜?你莫不是要反悔?”顾岁安故意的说道。 “没有,怎么会呢,好!我答应了!”齐和忍着肉疼狠心道。 这可是宝剑啊,今儿得白送人家了…… “既然如此,冒昧了。”言罢顾岁安提着赤染向齐和冲了过去,刚才温文尔雅的气质瞬间没了,整个人顿时势如破竹。 齐和招架不及,来不及退避只得拿着若邪强行接下这一剑,尽管没伤着齐和,齐和还是感觉自己腑内被震伤了。 顾岁安收住攻势,看了看齐和手中的剑没有半点损伤破口挑眉,心道好剑。 齐和抬手拭去嘴角边些微的血迹,不甘示弱的向顾岁安一剑斩去,顾岁安不用赤染去格挡,反而一味的躲闪,就好似,他怕伤着了那把剑。 就这么几个来回之后齐和心有不满,道:“顾中书令这是什么意思?” 顾岁安嘴角一勾,下一刻人已到了齐和的身后,顾岁安将赤染一横,横在了齐和的脖子上。 “齐掌柜,你输了。”顾岁安轻声道,言罢赤染一挑将若邪从齐和手中挑飞,自己另一只手抬起接住。 “多谢了。”顾岁安拿到剑之后立即将横在齐和脖子上的赤染收回剑鞘,几步拉远与齐和的距离。 闵戚惊讶的看着顾岁安,悄悄跟顾岁安道:“顾大公子,你身手这么好?你不是中书令吗?还会武?” “那是,闵戚小姐身手也是极好的,若顾某身手还不及你,又如何保护身边的人呢?”顾岁安心情不错,打量着手中的若邪。 齐和心气得要死,面上却只能笑着面对顾岁安。 “如何?顾中书令对这把剑可还满意?”齐和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自是十分满意。”顾岁安道,“顾某便不再叨扰了,只是那人,还是劳烦齐掌柜亲自送去我顾丞相府好,如此我阿爹那边好交代些。” 顾容清还知道了!齐和内心简直崩溃,那老头儿可是比这小的还难伺候。 “当然当然!自然是要亲自给您送过去的。”齐和道。 “那便好,顾某还有要事,不奉陪了。”顾岁安微倾身子道,说完便走了。 齐和看着顾岁安不急不躁的背影,脸色铁青,一拳砸在身边的树干上,却不想簌簌落了一地的落叶,盖了齐和满脸。 “把吴束看好了!明日去顾丞相府!”齐和气得话都说不清。 第一百零五章 保护太子 顾岁安看着手上的剑,看到剑身上面两个字“若邪”不由得叹,剑如其名,确实够邪乎。 剑身上一面居然有着两条血沟纵横交错,上面花纹也是暗红色的桫椤纹。 不错,给欢儿用正好,左右她还缺把称手的佩剑,适逢她又要与太子一同办案。 “顾大公子,那个刚刚那什么齐掌柜的说那话你怎么不反驳啊?”闵戚好奇的问道,其实内心很激动。 “嗯?齐和说了什么吗?”顾岁安偏过头问道。 “公子!张廷尉说,那个人他会好好伺候的。”尹醒跑过来道,打断了正要说话的闵戚。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云儿喘着气道。 “噢,是哦,那顾大公子我走了。”闵戚行一礼,后便随着云儿走了。 “公子,你刚刚跟闵小姐说什么呢?”尹醒问道,“诶!这把剑有事从哪儿来的?看着是把好剑。” 尹醒围着顾岁安绕圈儿打量着若邪,言外之意明显的露骨。 “说了什么……”顾岁安自语,忽然脑海里记起来齐和说的那句话: “这位是顾夫人吗?长得可真是沉鱼落雁。” 顾岁安看着眼前的虚无愣了愣,后浅浅的笑了。 这一笑落入尹醒眼中,尹醒一双眼都亮了,难道万年老铁树要开花儿了? “公子,你笑什么呢?”尹醒不怀好意的问道,“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顾岁安闻言,一个眼刀横过去,尹醒识趣儿的住了声儿,转而又问道:“公子,这把剑叫什么啊?” “若邪。”顾岁安将若邪收入齐和所赠的剑鞘中。 “若邪啊,真好听。”尹醒啧啧称赞。 “我给欢儿的,你想要自己去买便是。”顾岁安直接说穿,灭了尹醒那点儿小心思。尹醒撇了撇嘴,果然没了方才的谄媚之色。 顾丞相府。 “欢儿,你过来书房,阿爹有话与你说。”顾容清看着刚睡起来的顾欢喜道。 顾欢喜揉揉眼睛,知道十有八九是为了她协助昭清查案一事,顾欢喜喝了口茶道:“好,就来。” 书房。 “欢儿,你答应皇上是认真的还是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顾容清皱着眉,“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阿爹!我没有,我是认真的。”顾欢喜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不想在家里待着而答应的。 “既然答应了,就要按着皇上的要求去做。”顾容清道,“有什么发现,一定你先说话,在太子前面说,懂么?” “还有就是,人家是太子殿下,不是旁的人,可任不得你胡闹知道吗?”顾容清嘱咐。 “我知道。”顾欢喜难得认真的跟顾容清说话,“我会保护好太子殿下的。” 顾容清闻言略微吃惊,他真没想到顾欢喜会这么快就明白这事儿不简单。 “好,当然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要随时跟着太子,不可擅自做主行动知道吗?”顾容清还是不放心,毕竟顾欢喜被掳走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儿。 “阿爹,上回我被人掳走是真的是个意外,哥哥教过我剑术,我从小也学过一些武学强身。”顾欢喜解释道。 “我也不会随便相信任何人了。”顾欢喜道,“您就放心吧。” 第一百零六章 朋友 顾容清看着自家女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摸了摸顾欢喜的头道:“欢儿,你若有事一定记得跟阿爹和你哥哥说,知道吗?” “我知道,我又不是爱逞强的人您是知道的。”顾欢喜笑道。 “嗯,那你准备准备吧,明天就要去了。”顾容清道。 秉清寺。 诸葛祁随意走着,忽而看见了阮慎心一瘸一拐的走着,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诸葛祁笑笑便上前扶住她,阮慎心一惊立即挣脱,回头一看才知是他。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啊。”阮慎心歉然道。 “无妨,阮小姐来秉清寺做什么?”诸葛祁问道,“是为谁祈福吗?心上人?” 阮慎心闻言红了脸颊,垂首道:“是,诸葛公子来又是为何呢?” 诸葛祁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道:“我?我只是喜欢这边的景致所以过来看看。” “这样啊。”阮慎心将手里的护身符收好。 “那个,诸葛公子能做个朋友嘛?”阮慎心甜甜笑道。 诸葛祁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而道:“好啊,我第一次到京城,正缺个人带我到处转转呢。” “啊,那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玩玩。”阮慎心道。 “好啊,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和阮小姐说了,日后再说吧。”诸葛祁停住脚步道。 “那,你怎么找我?”阮慎心急道。 “无妨,阮府我还是能找到的。”诸葛祁笑道,睫毛微微下垂,遮住眸中的嫌弃。 言罢诸葛祁便走了,阮慎心看着诸葛祁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让阿雀扶着她上了马车。 诸葛祁沿着石阶走上去,不消片刻便到了山顶,诸葛祁站到扶栏边,听到人声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石阶。 当什么也没看见的时候诸葛祁才收回目光,兀自想起了那日顾欢喜就是这般突然闯进来的,带着一脸笑靥如花。 诸葛祁想到这儿皱眉,怎么会想起她呢? 顾丞相府。 “阿爹,欢儿呢?”顾岁安问道。 “疏白给她换药呢。”顾容清放下手里的书卷道。 “嗯。”说完顾岁安就要走。 “等一下,岁儿你过来。”顾容清唤住他。 “有什么事吗?”顾岁安停住脚步。顾容清揉揉眉心道:“今日朝堂之上的言论你有何见解?” “我觉得太子殿下说得很对。”顾岁安道,“与北狄保持和平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这些话不是你教他的?”顾容清最在意的还是这点。 “非也。”顾岁安很果断的回道,“今日这些都是太子一人所想所言。” “既是如此,也是你教导着他,朝堂之上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看。”顾容清道,“若是太子出了任何差错或是你,他们必定大加弹劾,这点你需要注意,锋芒太露,百害而无一利。” “我知道,我会教太子的。”顾岁安垂首,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太子如今势单力薄,而昭和却爪牙颇多,稍微出一点差池便会招致万劫不复。 “你明白就好,今日朝堂上你应该看看昭和,他对于你显然已经很是忌惮。”顾容清提醒,“他若是对你下手,你能防得住?” “是!”顾岁安无法反驳。 “阿爹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知道就好。”顾容清道,“你去找欢儿吧。” “嗯。” 第一百零七章 早完事儿 安盈院。 “欢儿,你干什么呢?”顾岁安问。 “啊,没什么,就是在想明天穿什么,毕竟是出去查案。”顾欢喜趴在桌子上。 “嗯?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顾岁安道,“你就穿你老是蒙混出去穿的那套劲装不就得了。” “对啊!”顾欢喜恍然大悟,“哥我真觉得我被昭清气着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你说谁?”顾岁安眼神一瞥。 “嗯,太子殿下,太子。”顾欢喜赶紧改口。 “你脑子……”顾岁安没忍心说你脑子不是一直都不灵光吗? “罢了,你明天要出去给把剑给你。”顾岁安将手边的剑递给顾欢喜。 “你不一直说你缺把称手的剑,这剑叫若邪,你试试看。”顾岁安道,“看着挺适合你的。” 顾欢喜接过剑,将它拔出剑鞘,拔出的那一瞬间顾欢喜惊艳于这把剑的华丽与邪气。 “哦豁,哥哥,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可是把好剑。”顾欢喜爱不释手,弹了一下剑身,“面子上邪气,实则刚直不阿,我喜欢!很称手。” “嗯,称手就拿着吧,反正该你的。”顾岁安起身,“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待会儿吃晚饭记得先让疏白给你换下药。” “疏白刚刚才给我换了。”顾欢喜嘟喃着。 “你的药是早中晚换一次的。”顾岁安头也不回的道,“反正不是咱家出钱,换也没事儿。” 顾欢喜也没多太在乎,反正过了这么些日子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就是沾水有点疼。 顾欢喜将若邪收入鞘中,喜滋滋的准备找个人练练手。 半夜,时晏楼。 吴束在地牢里如失心疯了一般砸着东西,制造所有能够制造的声音。 “你够了没有!”看守一脚踹在铁栅门上,“他娘的还睡不睡了!” 吴束冷眼看着那人,过了一会儿又是一脚踹在旁边的铁架子上,一阵噼里啪啦的杂响。 看守忍不住就要冲过去动他手,另一个看守连忙拉住他:“别冲动,这人可不能死,明儿个掌柜的还要送去顾府。” 那看守这才停住,拿起棍子就往铁栅门上猛地一敲,“再吵老子管你明天要去哪。” 次日清晨。 齐和在太阳升起前就已经到了时晏楼。 “来人!将吴束带过来。”齐和站在地牢门前,踹了一脚铁门,发出的轰然巨响让里面所有人顿时清醒过来。 看守一抹嘴边的口水连忙过来开门。 “掌柜的,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看守有的没的问一句。 “早点完事儿早安心。”齐和难得回了一句。 顾丞相府。 “下去!”齐和身边的家仆一脚将吴束从马车上踹翻下去。 齐和下车后,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大气华贵的府邸,隶书写的“丞相府”三字虬劲有力,将丞相府的气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齐和心中赞叹,不愧是御赐宅邸。 “这位,您找谁?”府门前的侍卫横戟拦住齐和。 “我找顾中书令,有急事麻烦通禀一声。”齐和礼节周至。 “好,您先稍微等一下,这就唤人去叫大公子。”侍卫垂首。 “不用了,直接让他进来就是。”顾岁安拿着剑一身便服站在庭院中。 第一百零八章 白痴 齐和带着要死不活奄奄一息的吴束进去,齐和让人放下吴束之后便俯首作揖道:“顾中书令,在下店里还有不少事,就不打扰了,人已经给您带到了,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自然。”顾岁安看了一眼地上的吴束道,“齐掌柜先回去忙吧。” 齐和行一礼,逃也似的出了顾府的门,生怕顾岁安再说些什么。 “尹醒,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着。”顾岁安将赤染横于胸前,自顾自练起剑来。 “公子,他舌头没了……”尹醒看吴束只能靠鼻音发出痛苦的哼声。 “我知道,无非就是齐和给生拔了。”顾岁安目不斜视,行云流水的连出一招招剑式,令人目不暇接,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他剑术的精湛。 “你只管带下去看好就行。”顾岁安道,“还有,你莫要擅自动用私刑。”顾岁安明白尹醒的性子。 “好,知道了。”尹醒声音里明显失落不少。 “哥哥?早啊。”顾欢喜打着呵欠,“我要出去进宫里了,你跟阿爹阿娘说一声,免得又以为我去了哪里。” “嗯,你自己注意着点啊。”顾岁安不放心的停下手中的招式,语重心长的嘱咐她。 “我知道了。”顾欢喜拿起腰间的剑向顾岁安挥了挥手,“有你给的剑,我怎么会有事。” 皇城门。 顾欢喜直接将那块儿玉佩挂在手上,见着有士兵把守的关卡直接抬起手。 就这样顾欢喜顺通无阻的来到了东宫怀瑾殿。 当她到的时候昭清很显然还在睡着,顾欢喜很无奈的踹开门,隔着纱幔喊: “太子殿下!该起来了!都快要日上三竿了!”顾欢喜昧着良心说话。 顾欢喜话音刚落怀瑾殿里便传来叮叮当当的各种声响,过了足有一刻钟怀瑾殿的殿门才被昭清打开。 顾欢喜看见昭清的服饰时忍不住当着昭清的面儿翻了个白眼儿。 “一个大男人,穿成这样?”顾欢喜道,“况且我们是去调查事情的,不是去参见宴会什么的。” 昭清毫不介意,道:“这有什么,本宫觉得特别好,走吧。” “走哪儿去?”顾欢喜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傻啊,肯定是出宫啊。”昭清略显嫌弃,“一个姑娘家家穿的这么男人,脸上胭脂也没抹,你看看其他人。” “知道了。”顾欢喜沉下脸,强行转移话题,“你吃了早饭没有?”顾欢喜饿了,很饿。 “没有,你要吃吗?”昭清道,“本宫让膳房给你做些?” 顾欢喜想了想之前和她哥哥一块儿在这里吃饭的时候那个食不言寝不语的场面,还是算了吧。 “算了,先出宫吧,我在外面吃就很好。”顾欢喜道。 “你要去吃什么?本宫也想吃。”昭清凑过来。 “你有银子?”顾欢喜毫不客气。 “银子?要银子吗?本宫没有,本宫只有金叶子,这个行吗?”昭清从袖袋里拿出一荷包的金叶子。 顾欢喜不得不感慨太子就是好,瞧瞧,这多有钱啊! “可以的,你给金叶子给我,咱俩换就好了。”顾欢喜一本正经的哄骗。 昭清闻言顿时看白痴一样看着顾欢喜: “你当本宫跟你一样是个白痴啊?” 第一百零九章 太爷们儿 顾欢喜看着昭清,心道这傲娇太子不好骗啊,明明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的。”顾欢喜伸了个懒腰。 朱雀街。 “喂,就这个铺子?真的可以吗?”昭清一脸嫌弃加质疑。 “太子殿下,您要是嫌弃,自个儿回宫里吃了再来找我可以吗?”顾欢喜哼道。 “算了,看在是你推荐的份儿上,本宫将就将就也不是不可以。”昭清嘴上这么说着,进去之后还是强拉着顾欢喜坐在了里边靠墙的位置。 因为那里比较干净,他感觉,而且,清净。 “掌柜的,来两碗螺蛳粉。”顾欢喜熟稔的唤道。 “诶!顾二爷?您可很久没来了。”掌柜在柜台擦着桌子,“您稍等,马上就来。” 顾欢喜耸耸肩坐下,刚坐下就面对上昭清戏谑的眼神。 “哟?顾二爷呢?”昭清调笑道,“你也太爷们了。” “……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感受到顾二爷的爷们儿。”顾欢喜从桌上放筷子的圆筒里抽出一根筷子指着昭清。 “好,顾二爷算了,算了。”昭清心情不错,难得一次配合人。 “顾二爷,您的粉。”掌柜的亲自端来两碗粉。 “诶,麻烦了。”顾欢喜赶紧接过来,“你去忙吧,我这里就不用管了。” “好嘞,您慢用。”掌柜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昭清看着面前这碗红油油、加了青菜以及白的黄的各种他不认识的菜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真是螺蛳?”昭清夹起一个螺蛳惊讶的道。 “不然呢,这可是南方的小吃,这个掌柜的是从南方过来的,别人我还不带他来呢,太子殿下您可知足吧啊。”顾欢喜毫不客气的回怼。 昭清闻言,小心翼翼的尝一口,那样子简直就像是给皇帝试毒的小太监,顾欢喜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样?”顾欢喜笑道,一般人都受不了这个酸笋的味道,觉得臭。 正当顾欢喜准备看傲娇太子昭清的反应时昭清却又吃了一口,顾欢喜挑眉。 “你觉得好吃?”顾欢喜有点难以置信,毕竟昭清可是锦衣玉食,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从小不食人间烟火的他居然接受了螺蛳粉? “很好吃啊,有问题吗?”昭清吃了口酸笋问道。 “没有!太子殿下,今儿个我对你刮目相看!你真的很棒!”顾欢喜发自内心道。 “那成吧,等完事儿了,你得带本宫去吃遍京城的小吃,首先是你吃过的。”昭清一本正经的道。 “行,那吃完赶紧去查案吧。”顾欢喜夹起粉道。 “顾二爷,别的不说,你真的很白痴。”昭清翻了个白眼。 “掌柜的。”说着昭清喊了声。 “诶,您稍等!”掌柜的回道。 “你没事儿喊掌柜的干嘛?”顾欢喜没好气儿道,“到底是谁白痴啊?” “这家店少说是家老字号了,可是到如今却还是这么一个小店,任何一个有点商业头脑的都不会赚了钱还不扩张吧。”昭清嫌弃的看着顾欢喜道。 “而且,来这儿的人都掌柜很熟,可见是吃了很久的。”昭清接着道,“所以综上所述,你就是个白痴。” 第一百一十章 地头蛇 掌柜拿着账本过来了,看来刚刚是在算账。 “顾二爷,您二位有什么事儿吗?”李宏海弯着腰问道,眉宇之间皆是浓的散不开的愁云。 “掌柜的,我奉皇命,来调查京城赋税的事,所以过来问问您这儿办了这么多年了为何还是这副样子?”顾欢喜也不多加掩饰。 李宏海一愣,脸色稍微难看了些,道:“顾二爷,不瞒你说,小人已经打算离京回老家了,这儿是真的办不下去了。” 顾欢喜和昭清相视一眼,问道:“何故办不下去?” 李宏海看了看四周,叹气道:“顾二爷,咱去里边账房说吧。” 账房。 “顾二爷您看这账本儿,上面是盈利的,可是每月还要支付十两银子的保护费,还有五两银子的税赋,这小人哪里担负得起啊。”李宏海嘶哑着嗓音道。 “一开始还只是几个铜板,现在是越来越多,不付他们就来砸店,直接明抢,付不起的店家都让他们把值钱的东西搬走当了。”李宏海道。 “什么人如此猖狂?官府为何不管?”昭清惊讶,皱眉问道。 “官府?好笑!”李宏海嗤笑一声,“他们可是蛇鼠一窝,你去告官儿,当去就回不来。” “这要不是顾二爷,来谁我都不会说。”李宏海叹气。 “还有这种事?”顾欢喜惊了。 “顾二爷您家清廉正直,这种污浊之事您又怎会知道。”李宏海两眼泛红,“这事儿我劝您还是莫要插手,那群地头蛇就是官府身后的人豢养的,官府后面的人,可是朝廷。” 昭清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升,他神色凛然,俯首作揖道:“这件事,本宫定然会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太平。” 李宏海赶紧躲开,道:“顾二爷,这位是?小人可受不起您的礼。” “这位是当今太子,彻查赋税一事便是他提出来的,相信他会还你们一个太平。”顾欢喜正经道。 “太,太子殿下?”李宏海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随即下跪行大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不用多礼。”昭清扶起李宏海,“你家的螺蛳粉这么好吃,本宫不会让你走的,你且放心。” 李宏海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谢过太子,小人何德何能啊!” “不是,这是本宫作为储君应尽的责任,你们是本宫的子民,本宫定然要让你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昭清神情严肃。 李宏海跪下,道:“得此殿下,实我朝之幸!” “好,掌柜的,你先起来,我们还要去一趟京城府。”顾欢喜将方才的粉钱放到李宏海手里。 “这钱我不能要,您收着。”李宏海爬起来将银两塞回顾欢喜手中,“就当我请您的了,实在感谢您们。” “好,我们先走了。”顾欢喜也不强求,接过银两与昭清出去了。 在路过他们之前坐的位置时顾欢喜把手上的银两放在上边,这才跟上昭清。 走在前面的昭清将顾欢喜的行为尽收眼底,蓦地笑了笑,神色极尽温柔。 还真是可爱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授受不亲 顾欢喜小跑着追上去,看见昭清唇边的笑容时很疑惑,走到他面前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怎么这么白痴。”昭清挑眉,说着还摸了摸顾欢喜的头,“哇,你的头发好软好好摸。” 顾欢喜气的眉毛都在抖,却奈何身高不够,顾欢喜直接一脚跺在昭清的脚背上,疼的养尊处优的昭清龇牙咧嘴。 “走吧!太子殿下。”顾欢喜双手背在脑后。 昭清看着顾欢喜一身黑色劲装,及腰青丝高高束起,发带随清风飘动,端的是一派出尘脱俗。 昭清心中微动,轻轻笑了。 “你说,顺天府的府尹看见本宫,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啊。”昭清揽过顾欢喜的肩。 “去去去,授受不亲啊。”顾欢喜推开昭清。 顺天府。 王树庭在庭院里焦急的走来走去,今天昭明休朝一天,原因是陆长安要例行巡视整个京城。 陆长安这个人向来软硬不吃,手段极黑,从不知凡事留一分他日好相见的道理。 “这可怎么办呢!”王树庭烦躁的道。 “大人,没事的,陆少将军应该不会来顺天府的。”王树庭身边的家仆道。 “是,陆少将军不会来,这不本宫来了嘛。”昭清和顾欢喜自顾自的走进来。在昭清身边的是不敢阻拦的侍卫。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树庭和一众家仆齐齐下跪,行礼。 昭清冷哼一声,完全没有要让他们起来的意思,自己走到一旁的金丝楠木椅坐下,一双长腿交叠。 “王府尹府上倒是比本宫的宫殿还要华美上几分,不错。”昭清看着王树庭垂着的头,戏谑道。 王树庭万万没想到昭清和顾欢喜会查到他,他以为昭清不过是说说而已,却未曾想到这个废物太子会来真的。 “怎么?王府尹何故不说话了。”顾欢喜拦住昭清,自己开口问道。 让昭清略感惊讶的是顾欢喜的气势竟全然不输他,高贵冷艳,身高不够,气势来凑。 “回太子殿下,顾二小姐,臣只是没想到殿下和二小姐会莅临寒舍。”王树庭谄媚的笑道。 “寒舍?你这是寒舍我那儿倒是草棚了不是。”顾欢喜不屑的嗤道。 “王府尹,你也该知道我们这一次是来干什么的,昨日朝堂之上你也应该在吧。”顾欢喜冷眼看着王树廷。 “是是是!臣明白,臣这就拿账本出来。”王树庭说着就要站起来。 “放肆!本宫让你起来了吗?”昭清靠着椅背淡淡道。 “臣万死,还请殿下海涵。”王树庭额上冷汗津津。 “既然这般,你先起来。”昭清道,“账本什么的也不用你去拿,你只需要带路就好。” 王树庭这下心中一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今天为了防止陆长安来府上查账,他早就将另一本假账本做好,现下就放在账房桌子上,一时情急他还没来得及收起那本真的账本。 “这,不必劳烦殿下了,臣去拿就好了,殿下只管在这儿等着就好。”王树庭咽了咽口水。 “哼。”昭清冷哼,“本宫去拿,你带路,别让本宫再说第二遍!” “是是是!臣明白了。”王树庭一咬牙根。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风头 王树庭步子迈得极小,似乎在尽一切拖延时间,就要到账房门口时王树庭给身边的彭抗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开门。 彭抗正想上前去就被顾欢喜给拦下来了。 “这位,不劳烦你了,我亲自来就好。”顾欢喜微笑,“钥匙呢!” 在王树庭的眼神下彭抗只得把钥匙交给了顾欢喜。顾欢喜顺利打开门,王树庭见状就要上前去,却被昭清拦住。 “王府尹,你就在外面等着便可,里面不需要你。”昭清目不斜视。 “不,太子殿下,里面放账本儿的柜子是锁起来的,钥匙呢也在里面,臣不进去您怎么看账本儿啊。”王树庭胡扯。 “王府尹,你的记性怕是不太好,这桌儿上不是摆着两本账本呢吗?”顾欢喜嗤笑,“哟,这还差不多呢,哪本儿是真的?” 王树庭一脸崩溃,心知今天他是逃不掉了。 “来吧,王府尹。”昭清步履从容的走进账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算算你到底收了多少赋税吧,或者说,贿赂。” 王树庭闻言,跪在地上正想着该如何蒙混过关时顾欢喜开口了。 “算了王府尹,也不用你来说了,咱们明日朝堂上说便可。”顾欢喜拿起那两本账本,“太子殿下不妨问一下,还有哪些人?” 昭清作恍然大悟状,道:“那些在街上四处收取保护费的地头蛇,也是你的人吧!” 王树庭心中大惊,连忙解释道:“没有,殿下,那些人与臣无关,绝无半点干系。” 王树庭这时候只想把自己撇的干净些,不得不把别人抖出来。 “那些人,对了!殿下,那些人臣曾经在某个地方看见他们与阮大人见过面。”点到即止,王树庭眼里精光乍现。 “阮阳阮大人?”昭清配合的问道。 “是啊。”王树庭恳切的道。 “如果是秘密交易,你又是如何看见的,怎么又会让你看见?”顾欢喜说穿。 “如此的话,王府尹,你也不是全无嫌疑,你等着吧,本宫会让人来看着你的,以防你跑了。”昭清屈起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 略微沉闷的声音让王树庭愈发焦躁不安,他只能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走吧,本宫倒要瞧瞧阮大人是否如你所说,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昭清起身。 “臣恭送太子殿下!” 王树庭目送昭清与顾欢喜出去,直到二人的身影上了马车消失不见。 “来人!”王树庭脸色阴沉下来,“去告诉那些人,老夫保不住他们了,若是敢说出老夫,老夫杀他全家。” “是!” “还有,让人去告诉二殿下今天的事。”王树庭接着道。 这下局势可就有些不妙了。王树庭神色严峻,不过,这太子还是那个废物,刚刚的一切都是顾家二小姐在引导,看来顾家要格外注意。 马车上。 “顾二爷,刚刚风头可都让你给出尽了啊。”昭清故作不满道。 “我就想出风头,如何?”顾欢喜道,“殿下你还是少说点什么吧。” 昭清当然知道顾欢喜什么意思,笑笑道:“你想出风头就让你出呗,反正本宫不在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潮晚院 青龙街。 “少将军,这回巡查为何要来这种店铺林立的街道?难道不应该去各朝臣府上吗?”贺循问道。 陆长安有点出神,并没有回答贺循的问题。 “少将军!”贺循拉住陆长安,这时正好一辆马车驶过,“少将军你怎么看着心不在焉啊?” “嗯,没事。刚刚你说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只有这种地方才能藏污纳垢并且鲜少被人发现,时晏楼已经是个很好的例子。”陆长安收摄心神,依旧面无表情。 “是,属下明白了。”贺循点点头。 街道两旁皆是摊铺,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烟尘女子的娇声亦是伴随着夏风回荡在街道上空。 忽然一座精致华丽的楼屋引起陆长安的注意,陆长安冷漠的眼神移至屋檐上的横牌。 “春潮晚院……”贺循念出声,“少将军,此处不大对劲,看样子,是烟花柳巷之地,我们要进去吗?” 陆长安神情在听到烟花柳巷四字时并无任何波动,淡淡道:“既然有异常,那为何不进去?” 说着陆长安迈着大长腿便向春潮晚院走去,丝毫不在意周边人异样的目光。 昭清正慢悠的走着,却被顾欢喜拉住藏身在一处摊铺后面。 顾欢喜眼神极为不善的看着陆长安,又看了看他要进去的地方,忍不住啧啧两声。 陆长安啊陆长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正人君子,背地里居然会上青楼这种地方,实在令人惊讶啊…… 想着想着,顾欢喜心中有点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何会难受。 “走!咱们也进去。”顾欢喜拉着昭清就往春潮晚院气势汹汹的走去。 “为什么本宫要去那种地方?喂!顾欢喜!”昭清反手拉住顾欢喜,“你怎么了?” 顾欢喜被昭清拽回去,与昭清面对面,顾欢喜不知为何气的脸颊微红。 这下昭清不明白了,问道:“顾欢喜,该不是你的心上人进去了吧?不然你为什么这么气?” 心上人? 顾欢喜原地愣住,表情也一瞬间呆滞。 “心上个鬼心上人。”顾欢喜没好气道,“进去就是了,又没让你卖身。” 昭清哭笑不得,道:“进去之后到底谁卖身啊!成,本宫且陪你进去,日后反正你是要带着本宫去玩儿的。” 顾欢喜先前还雄赳赳气昂昂,一副神挡斩神,佛挡杀佛的样子,这下进去之后反倒怂了。 “太子殿下,你可别乱走啊,待会儿我可不去找你。”顾欢喜拽着昭清的一片衣角磕磕巴巴的说道。 昭清看着人声鼎沸的四周,又看了看顾欢喜明显害怕的双眼不禁笑道:“顾欢喜,你该不是怕人多的地方吧?” “那是你说的,谁怕了?”顾欢喜死鸭子嘴硬。 “那你有本事松开手啊。”昭清接着逗弄她。 顾欢喜看着自己拽着的衣角,深思熟虑之下还是继续拽着。 “我这是怕你丢了太子殿下!”顾欢喜道。 “哟,还真是谢谢您了。”昭清翻了个白眼。 言罢看着顾欢喜紧张的模样,想起她昨日在朝堂之上那副冷静淡定的样子,不禁失笑,真是判若两人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适合 昭清带着顾欢喜淡定的往里走,无视上前抛来媚眼邀约的银杏、水仙。 顾欢喜走在昭清前面,渐渐的光线越来越黯淡,两边木制门上蒙着的白纱显现出交缠在一起的人影,微弱而又气息沉重的喘息声从中泄露出来。 顾欢喜没听出来是什么声音,正要竖起耳朵认真听的时候眼前顿时一片黑,耳里也是一片寂静。 昭清拿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和耳朵,就这样将她禁锢在怀里,平稳的心跳声在顾欢喜耳边响起。 顾欢喜一惊,顺从的不动。就这样走了几步之后昭清觉得不好走,干脆一把将顾欢喜打横抱起,宽大的手掌将她的耳朵捂住,顾欢喜的脸则埋在昭清的怀里。 清淡的龙诞香在顾欢喜的鼻腔里四散溢开,顾欢喜眨巴眨巴眼睛挣扎着就要下来。 昭清不让,道:“你要是想像刚刚那样走路本宫也不介意。” 顾欢喜闻言顿时安分了,好吧,那样确实很费劲儿。 昭清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顾欢喜,打心底觉得这丫头怎么这么娇小一个,还轻得要死。 忽然,昭清前面的门被打开,陆长安带着贺循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昭清怀里的抱着的人,皱起眉,又看见那块他送给顾欢喜的玉佩时陆长安心中一动,脸色蓦地沉下来。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昭清的脸,陆长安直接拔出腰间的剑向昭清刺去。 贺循和春潮晚院的老鸨都没反应过来。 昭清见来人突然发难,冷哼着转身,躲过了陆长安这一刺,但紧接着陆长安的第二剑又跟着来了。 昭清避之不及,往两边也根本躲不掉,昭清别无他法,只好带着顾欢喜往后下腰,堪堪躲过一劫。 昭清起身,微微喘气,这时候他不得不感叹幸亏顾欢喜生的娇小。 “你是何人!”陆长安剑指昭清冷声问道。 “何人?当今太子,你可是放肆了,陆少将军。”昭清将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的顾欢喜放下道。 陆长安这才看清昭清的脸,俯首行礼:“臣多有冒犯了,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不过本宫能问问你出于何种目的要攻击本宫?”昭清摸了摸顾欢喜的头,顾欢喜反应过来一巴掌打了回去,打完才发现陆长安近在眼前。 “……臣看见顾二小姐的人,以为有人对二小姐心怀不轨,故而出手。”陆长安眸光研判的看着昭清,“不过,殿下为何会抱着顾二小姐,在这种地方?” 昭清闻言笑了,道:“你倒是眼尖,一眼便认出这是顾二小姐,而非其他女子。” 陆长安没有回答,顾欢喜却跑了过来拉着陆长安就往旁边走去,陆长安皱眉却没挣开。 “你来这里干什么?”顾欢喜气势颇高的问道。 “哦?顾二爷,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为何会与太子一同来到这儿吗?”陆长安微笑着道,那笑容顾欢喜一看便知不真。 “我还不是看见你进来我才拉着太子进来的,他是好心陪我进来的。”顾欢喜解释,说完又愣了,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呆愣的样子也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要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唠嗑儿 陆长安偏过头,却发现昭清一脸八卦好奇的看着这边,看见陆长安偏过头了还笑了笑。 陆长安冷哼,回过头定定的看着顾欢喜,道:“你以为我进来是来干嘛的?” “呃……”这话顾欢喜还真不好答,“那你说你进来干什么的?” “执行公务,有意见?”陆长安抱着手平静的看着顾欢喜。 “我也执行公务,有意见?”顾欢喜原话奉还。 “哟,原来执行公务还需要搂搂抱抱。”陆长安下意识道,说完才发现这话酸的要死,好在顾欢喜没听出来。 “你是执行公务就完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了……”顾欢喜没办法解释清楚为什么昭清会抱着她,只好结束聊天。 “等一下。”陆长安拉住顾欢喜的手腕,顾欢喜刚转身一个没站稳便跌落在陆长安的怀里。 一时间两人皆愣住,没一会儿便拉开距离站好。 这情景看得老鸨是眉开眼笑,自言自语道:“多少说书桥段里,才子佳人是这么在一起的,唉,年轻人啊……” 说完老鸨向贺循行了一礼:“贺大人,奴家还有生意要做,恕不能停留,先行告退了。” 昭清听了老鸨说的话,心里突然不太舒服,喊道:“喂,小欢喜,走了。” 陆长安一听昭清这般亲昵的叫她,低头看着顾欢喜的眼睛:“顾二爷,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小欢喜?” 顾欢喜顿觉尴尬,道:“是他硬要这么叫,我也没法儿啊,总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打一顿吧,他可是太子殿下。” “算了,说正事儿,这家青楼里,有阮阳的位置。”陆长安收敛眸中情绪,认真道,“明白来说,这家青楼有阮阳的钱,是掌柜之一。” “有阮阳!”顾欢喜震惊,刚好阮阳与王树廷关系,这么下来,这家青楼跟王树廷定然也关系匪浅。 “没错,皇上让你协助太子办案,却不让张今暮协助,想必这事情不简单,你小心着点。”陆长叮嘱道,“想想你上回被时晏楼的人抓去……” 顾欢喜仰起头看着陆长安,不满的神情写满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点。”顾欢喜没好气道,“我该走了,你忙吧。” 说完顾欢喜便随着昭清走了,陆长安看着顾欢喜的背影,思量了片刻带着贺循跟了上去。 他并不想昭清再像之前那样抱着顾欢喜。 当他们走到用纸片做的门板那里时,陆长安便明白为什么昭清会抱着顾欢喜了,是他也会抱着她。 于是…… “贺循,朱雀街附近是不是新开了家点心铺子?”陆长安准备用聊天的方式让顾欢喜转移注意力。 贺循显然很疑惑为什么他家少将军会知道朱雀街开了家点心铺。 “啊,就在前几天。”贺循还是回答了。 “你去吃过没有?味道如何?”陆长安继续面无表情的问道。 “昨几天夫人让我去买过,夫人说味道还可以。”这唠嗑的架势是怎么回事?贺循一脸茫然。 “真的吗?好吃啊!”顾欢喜突然凑过来搭话。 贺循愣了愣,突然就明白陆长安为什么要唠嗑儿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削了你 顾欢喜好奇的看着贺循,贺循从没被人这么盯着看过,不自在的走到陆长安旁边道:“嗯,真的。” “等一下有空过去看看吧太子殿下?”顾欢喜扭过头看着昭清道。 “你是猪嘛吃吃吃,知道了。”昭清嫌弃的看一眼顾欢喜。 顾欢喜哼一声,乐滋滋的走着,浑然不觉周围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春潮晚院外。 “太子殿下,臣先告退了。”陆长安俯首作揖。 “知道了。”昭清摆摆手,说着就要揽着顾欢喜的肩膀,顾欢喜灵活的避开。 陆长安眼神闪烁几下,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顾欢喜与昭清上了马车,顾欢喜百无聊赖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市井。 “啊!不要啊!” 忽然一声惨叫将顾欢喜神游的心思拉了回来,顾欢喜细听之下忽觉有点像筱咲,便急忙让车夫停下马车,自己一个人拿着若邪往发出惨叫的深巷里跑去。 正假寐的昭清睁开双眸,清亮的眸光一扫车厢,冷哼一声也往顾欢喜跑去的深巷去了。 “不要啊,别打了,我求你们了!别打了!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我走!”筱咲半跪在地上哭喊着。 而那一群人显然没有停手的意思,还在往地上那青年的身上拳脚相加,那青年嘴里吐着血,愣是死咬着牙关不出声。 “住手!”顾欢喜见状抽出腰间若邪,几招将那群人逼退。 “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百姓,谁给你们的胆子!还有王法?”顾欢喜声色俱厉。 地上的青年看见顾欢喜持剑而立的模样,愣住了,没多久肺腑内淤血从口里吐了出来,青年不住的咳嗽着。 “呵!老子的胆子要谁给,老子就是王法!”唐涌呸道,“老子告儿你,女娃娃莫要多管闲事,这小子就是下场!” “小,小姐!”筱咲看清顾欢喜时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没事了,怎么回事?”顾欢喜心疼的蹲下身抱住筱咲。 “女娃娃,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唐涌骂道。 “哼。”顾欢喜整个人气息陡然一变,“筱咲咱们回去再说,我先给你报仇哈。”言毕顾欢喜拿着若邪就朝唐涌斩去。 唐涌没想到顾欢喜会敢跟他们动手,避之不及下被顾欢喜划破手臂,一时间鲜血淋漓。 唐涌见了血,顿时暴躁起来,吼道:“给老子弄死她!留活的,待会儿一块儿卖去春潮晚院!” 顾欢喜闻言眼神一凛,原来他们是要将筱咲卖去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绕是顾欢喜从没杀过人此时眸中也浮现出杀意。 “你看是你把我卖了还是我把你给削了!”顾欢喜啐道。 说着身法极快的避开其他人,直接来到唐涌的背后,一剑往他腹部捅去。 唐涌根本没想到顾欢喜会有这等身手,没有躲的机会便被若邪捅进去,顾欢喜抽出若邪,鲜血流了满地,而剑身上却没有血迹。 顾欢喜算是明白这把剑上的花纹是做什么的了。 “顾欢喜,别杀人。”昭清匆匆赶到。 顾欢喜本来就没有杀人的心思,只是想要重伤他罢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家人 昭清看着顾欢喜怀里摆抱着的筱咲,又看了看躺地上不知伤多重的青年。 “顾欢喜,怎么回事?”昭清搞不懂情况,干脆直问。 “她是我家人,这些不要脸的人居然要把她卖去春潮晚院,那个公子是帮我们的。”顾欢喜详略道。 “噢,这样啊!”昭清眼神一瞬间变冷,储君的气势四散开来。 “刚刚本宫好像听见谁说,他就是王法?”昭清眼神阴森。 唐涌见昭清一身华服,戾气浓重,瞬间怂了不敢说话。 “应该,是你吧。”昭清眸光锁住唐涌,“顾欢喜,借你剑用用。” 顾欢喜也不问做什么,直接扔过去,昭清看都不看单手接过。 “大昭律法,辱没皇室。”昭清打量一眼若邪,下一瞬若邪剑尖便直入唐涌口中,昭清手腕一动,将若邪抽出来在身侧一横,“杀无赦!” 唐涌口中血流不止,还来不及呼救就被昭清一剑贯穿了心脏。 其他人吓得动都不敢动,生怕引起昭清注意。昭清将若邪在唐涌身上擦了擦,才还给顾欢喜。 顾欢喜接过若邪,无意间看见那青年看着她的眼神,心中莫名觉得熟悉,那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欢喜将筱咲扶起靠在墙边,自己则走到那名青年那里蹲下,问:“你是谁啊?你救了我家筱咲吗?” “阮慎白……”阮慎白艰难的吐出自己的名字,“多谢顾二小姐了,咳咳。” 阮慎白。 顾欢喜记忆顿时复苏,他不就是阮阳的庶子吗!那个气质与众不同的庶子。 “噢,我记得你,没事,我才是要谢谢你。”顾欢喜笑,“谢谢你救了我家筱咲,你要回去阮府吗?我们正好要去,虽然不是什么好事。” “是坏事最好。”阮慎白咳出一口淤血。 “能走吗?带你一程?”顾欢喜问道。 阮慎白吐出淤血之后已经好很多了,自己撑着地面坐起来道:“不用了,就不麻烦顾二小姐了。”说着阮慎白笑了笑。 顾欢喜看着阮慎白的笑容蓦地心中一震,莫名其妙的感到暖意。 “阮公子,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顾欢喜笑道。 阮慎白也是一愣,忽的低低笑起来,道:“你是第二个说我笑起来好看的。” “真的啊,那另一个人眼光很好啊。”顾欢喜道,“你一个人可以的话我就先走了。” 阮慎白点点头,顾欢喜这才起身扶起筱咲,往外面走了。 昭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阮慎白,被他身上几近与皇室可比的气度微微惊到,赞许的点点头便走了。 阮慎白看着顾欢喜的背影渐行渐远,唇边的笑容渐渐放大。 马车上。 “筱咲,你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等会去了再说啊。”顾欢喜见筱咲欲言又止的样子道。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就在马车上睡一下,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顾欢喜知道筱咲此时很不安,抱着她安慰。 “等回去了,你告诉我所有的事,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你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你呢……”顾欢喜说着说着哽咽了声音。 坐在一边继续假寐的昭清睁开眼看了看顾欢喜,没说话陷入沉默。 而筱咲早已伏在顾欢喜肩头昏睡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昭律法 阮府。 “老爷,太,太子殿下来了。”李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什么?来了?”阮阳面露难色,昨日在朝堂之上昭清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阮阳就隐隐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查出来,却没想到众人眼中的废物太子会这么快查到他的头上。 他该藏起来的东西都没有藏,这下可好。 “走,接驾!”阮阳心一横道。 “臣阮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阮阳跪在地上磕头。 “跪着别起来。”昭清脸色不好看,进去之后直接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 阮阳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头磕在地板砖儿上道:“臣斗胆一问,不知殿下因何心情不好?” “本宫心情不好需要跟你说?”昭清黑着脸道,语气十足的纨绔子弟。 阮阳偷偷瞄了一眼顾欢喜,只见她研判的环顾四周,眉宇之间若有所思。 太子还是不行,到底是靠着顾岁安和顾欢喜兄妹,阮阳心中想道。 “阮大人,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顾欢喜抱着手,方才的余怒还未消散,“你也不用狡辩,你都被你的狐朋狗友抖出来了,说吧,那些人在哪里。” “什么人?恕臣听不懂您在说什么。”阮阳心下大惊。 “我在说什么你应该最懂,不要跟我装傻。”顾欢喜眼神冰冷。 “老爷!唐副管家被人杀了……”家仆跪在地上伏在阮阳耳边道。 “什么!”阮阳惊呼出声,“什么人敢动我阮阳的人!” 家仆抬起头,刚要说什么便看见了顾欢喜和昭清,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指着顾欢喜道:“老爷,就,就是她……” 顾欢喜眉毛一挑,看见了大门外唐涌的尸体,脸上的平静瞬间沉没。 “阮大人,外边的人是你的管家?”顾欢喜声如三九寒冬。 “是,不知为何要杀了他。”阮阳气势上也不低。 “怎么了?辱没皇室,不该是死罪?”昭清睁开原本闭着假寐的双眸。 阮阳心中一梗,喉间一阵腥甜。 “阮大人,为官者能否从商。”顾欢喜突然发难。 “大昭律法有规,为官从政者,不能涉及商业。”阮阳此话说得极为心虚。 难道?他们查到他在…… “既然阮大人知道,又为何在青龙街的春潮晚院做了掌柜?”顾欢喜质问,“既然明白阮大人还放任手足强行掳卖良家妇女?还是我家的人?” 阮阳闻言,心中大骇,结结巴巴道:“你怎么会知道?” “所以,阮大人这是承认自己犯法了?承认自己私自收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顾欢喜咄咄逼人,气势一步一步攀升。 “很好,原来阮大人是以权谋私,不顾百姓死活强加赋税,强收保护费。”昭清单手支着下巴,“以至百姓民不聊生,不得安居不得乐业?” “臣,臣并没有说过,臣也没有做过!”阮阳苍白无力又心虚的解释。 “所以,掳卖我家人,这笔账我会记得的,单独跟你算的。”顾欢喜眼神极为冷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黑心算盘 阮阳心下一凛,面露骇色,竟不知唐涌胆大包天到敢动丞相府的人,这下可好,他是死了,这烂摊子他可是得要拿身家性命收拾了。 阮阳皱着眉扭过头小声问旁边的家仆:“怎么惹得顾家人!顾二小姐是能惹的吗?” “这个,小的不知,是那个女的的哥哥借了我们三百银两,到了期限还不起,我们的人去他家里催,他却说,他还的起,他还有一个妹妹在顾丞相府,她有钱,然后……便就如此了。”家仆颤着嗓音道。 阮阳没办法,看了看顾欢喜冷如寒川的神色阮阳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雕花砖上道:“顾二小姐!此事老臣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此事容后再说吧。”昭清交叠的长腿落地,起身看着门外已就位的御林军道,“阮大人,您最好如您所言,没有做那些龌龊之事,明珏,给本宫搜!” 昭清此言一出,那一众家仆皆做出阻拦的架势,昭清见状冷笑一声:“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是!”明珏携御林军鱼贯而入,齐声回应。一众家仆此时无一不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冷汗浸湿了阮阳的衣襟,连同额前的砖石也已打湿。他万万没想到昭清居然会带着御林军,更没想过他会来硬的。 御林军在偌大而华丽的阮府内四处游走,掀起一片在阮阳耳中有如亡音的巨大声响。感受到动静的阮慎心母女慌张的从屋子里踉跄着跑出来,阮慎尔缩头缩脑的跟在后面,唯有阮慎昀扶着蓝惜毫不畏惧,满脸平静淡然。 “老爷!这是怎么了!”苏氏挣开阮慎心的手,环绕看了一圈狼籍不堪的屋子尖叫着。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苏氏不顾阮慎心的阻拦,一边咆哮一边往中庭跑去。 “阿娘!别喊了!”阮慎心终于拉住苏氏的手,却发现苏氏整个人都在颤抖,于是她抬头一望,看见跪在中庭的一众人以及她的阿爹时脸色顿时一白,眼神一转看见太子昭清与顾欢喜时,当即扯着苏氏与阮慎尔跪下。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慎昀见状,从容不迫的扶着蓝惜跪下,磕头行礼。 顾欢喜扫视一眼鸦雀无声的厅堂,心中冷笑一声。待视线停留至阮慎昀身上时,眸光明亮的闪烁几下。 阮慎昀与蓝惜虽是跪伏在地上脊背却是挺直的,没有丝毫卑微低伏之感。 顾欢喜见蓝惜脸色苍白,眉眼之间给人的感觉皆是病弱之气,顾欢喜心中一动,嘴角勾起狐狸似的笑容。 “殿下!可否让她二人起来?”顾欢喜上前几步道,“她母女二人身抱有恙,不便长跪。”说着给他使了个眼色。阮慎心闻言眼前一亮。 昭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待看见阮慎昀时眉毛微挑,讶异于她的端正不卑亢。 顾欢喜见昭清不理她又故作嗓子痒咳嗽了几声,问道:“殿下,不知可否?” 昭清自然明白她的黑心算盘,虽然没什么意义,但他还是配合的道:“那便让她们起来吧。” 第一百二十章 砸了 阮慎心听到昭清的话之后,以为是顾欢喜顾及她的腿伤而向昭清请求让她们起来,心中想道:算你顾欢喜有良心。 阮慎心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于顾欢喜的话却还是扶着苏氏站了起来。 谁料苏氏起身后连地都没有站稳便听得顾欢喜一句冷喝:“放肆!谁允许你们自行起来的?” 阮慎心见是顾欢喜说话而不是昭清便理直气壮的就要反驳,正好听见昭清轻飘飘一句话: “本宫让你起来了?这可是大不敬。”说着昭清凌厉的剜了阮慎心一眼,吓得阮慎心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下去,憋屈又不敢抬头。 “你叫什么?”顾欢喜的私人心理已经得到满足,便走去阮慎昀的身边。 阮慎昀抬起头,在那一瞬间看见顾欢喜灿烂热烈的笑容愣了愣,而后收敛情绪,声线平稳无波:“昀,阮慎昀,这是我阿娘。” 听见阮慎昀介绍自己的时候蓝惜稍吃惊的看了一眼阮慎昀,惊讶于她回答了顾欢喜的话,阿昀从前从不轻易回答旁人的问话,尤其这种询问姓名的问题。 “阿昀,快起来吧,你阿娘身子可不能长跪。”顾欢喜对于阮慎昀第一第二感觉都特别好,于是自来熟的扶住了阮慎昀。 阮慎昀没有像往前甩开别人的手一样直接甩开她的手,反而一脸怔愣的任由顾欢喜扶起来。也因此,阮慎昀没有看见阮慎心母女二人阴毒的眼神。 “那个,谢谢你。”阮慎昀紧紧挽着蓝惜的手,眸光认真却别扭的说。 顾欢喜被阮慎昀可爱到了,轻笑出声道:“客气。”昭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懒懒的看着顾欢喜脸上的笑容,紧抿着的嘴角松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又宠溺的微笑。 昭清转身正要坐下,却瞧见阮阳在与一名家仆交头接耳,于是直接走去阮阳身边,只来得及听见“账房”二字阮阳便不再说话。 昭清细思一瞬后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冷喝道:“来人!搜查账房!”言罢即有几名御林军跑去账房。 昭清再回过头来看时却看见了阮阳脸上隐秘却又志在必得的笑容,去昭清眸光瞬间一暗,心中弥漫一片杀意。 顾欢喜听见昭清喝令时便已随着御林军一道去了账房,她在屋内环顾一圈,神色平静。她抱着手靠在后面的隔板上,隔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不用搜了,砸了这道隔板。”顾欢喜令道。御林军闻言立即停下了搜查屋子的动作,依言到了顾欢喜方靠着的隔板处,两人合力将隔板砸开。 墙体与隔板一齐轰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一阵薄灰飞扬,露出了里面黑黢黢的暗道。 “顾二小姐,可否要追?”一御林军上前问道。 “不用了,早跑没影了。”顾欢喜慢慢走进去,弯下身子在一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捡起一本落满尘埃的账本,“不过,现在立即去春潮晚院,将那老鸨看住了,这里至少还有本账本。” 御林军们相视一眼,虽疑惑顾欢喜是如何知道的,但是必须服从命令,行礼之后便去了青龙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后路 昭清一脸冷色看着阮阳,忽见门外有一满身是血的男子扶着门走了进来,是之前那巷子里的青年。昭清眸光一动,唤来明珏将阮慎白扶去一边坐着。 “你是何人?”昭清踱步到阮慎白的面前。 阮慎白自然还记得眼前的昭清,便跪下道:“草民阮慎白,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姓阮?阮阳之子?”昭清看着阮慎白的眼神瞬间变了。 “呵,草民还真的不想承认。”阮慎白吃力的笑笑。 听阮慎白如此说,昭清好奇的眯起眼眸,看着阮慎昀道:“那位是你妹妹?” 阮慎白依着昭清的视线看去,道:“那是我胞妹,但其实是双生子。” “嗯,你起来吧。”昭清眼神余光看见顾欢喜手里拿着一本簿子走来,转身向顾欢喜走去。 “有什么发现?”昭清看着顾欢喜没什么表情的脸问道。 顾欢喜扬扬手中的账本道:“捡了一本好东西,不过人倒是跑了。我已经让人去春潮晚院看住那老鸨了。” “去也没什么用,十有八九这时候已经换人了。”昭清神色很平静,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那人你找不到的。”昭清见顾欢喜转身就要走,淡淡的说道,“人都死了,你上哪里找?” 顾欢喜停住脚步,看着他道:“那就这样?” “只能就这样了,过于张扬,可没什么好果子。”昭清说着又揉了揉顾欢喜的发顶。 顾欢喜嫌弃的打开他的手,熟练的一脚跺在昭清脚背。 昭清往高墙外看去,天色已然将晚,这才想起他们连午膳也没吃就已经快天黑了。 “顾欢喜,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昭清道,“剩下的本宫来。” “本来就快完事了,您要是想居功也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吧。”顾欢喜无视。 昭清一愣,他到底是怎么了?昭清略感闷气的掸了掸衣袍,转过身道:“明珏,派一百名御林军驻守在这里,再派一百名看好顺天府。” “是!属下明白。”明珏垂首之后即刻令人守住阮府,自己则带人去了顺天府。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阮慎白看着顾欢喜,眉眼之间带着笑容。 “阿白,怎么了?”蓝惜心疼的拭去阮慎白脸上的血污,阮慎昀也一直盯着他脸上的伤口。 “阿昀,哥哥没事,你别担心。”阮慎白笑着道,他是真的怕阮慎昀知道了会拿着刀去将唐涌再砍几刀。 阮慎昀听了之后扭过头,一直看着顾欢喜的背影。阮慎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惊诧道:“阿昀,你很喜欢顾二小姐?”阮慎昀偏过头,不说话。 阮慎白看了看蓝惜,蓝惜点点头,阮慎白唇角露出一抹笑。 “你们起来吧。”昭清看着阮阳道,“明日阮大人可千万要记得上朝,否则御林军会亲自请您过去的。”昭清微笑,眸中却是冷厉。 阮慎心扶着苏氏起来,怨毒的看了顾欢喜一眼,尤其是看阮慎白兄妹,眼神更为恶毒。 “恭送殿下!殿下慢走!” 待昭清与顾欢喜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时,阮阳才抬起头,由管家扶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阮阳眼神阴郁,眸光闪烁不定,他该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刺客 顾欢喜坐在马车上,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心里的不安逐渐的放大。 “怎么了?”昭清喝一口茶问道。 “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顾欢喜简单的说道。 “调查这种事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会有这种感觉也没什么。”昭清无所谓的道。 话音刚落,马车便忽然停下,强大的惯性让昭清手里的茶杯摔落,茶水混着碎裂的瓷片洒在车厢的毯子上。 顾欢喜睁大眼眸,警惕的握住了腰间的若邪。昭清掀开一点帘子,只看见黑黢黢的一片夜色,连风吹过的感觉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昭清沉下声音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别动!”顾欢喜按住准备起身的昭清,“外面有人。” “废话!本宫自然知道有人。”昭清压低嗓子回道。 顾欢喜没理会他,眼神警惕的环视着车厢厢壁,忽然顾欢喜拔出腰间若邪直刺窗帘。 强劲的剑风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 来人将手里的短剑横面一挡,挡住了顾欢喜的这一刺。顾欢喜的剑被震开,来人亦倒退好几步。 “顾欢喜,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啊?”昭清躲开若邪的剑刃,“你自己看看你这乌鸦嘴!” 顾欢喜根本就没听昭清在说些什么,这时充斥顾欢喜内心的,只有恐惧。 顾欢喜拿着若邪的手微微发颤,脑海里不可避免的浮现出当初在郊外驿道发生的事,一时间,顾欢喜觉得自己手里的若邪,无比沉重。 来人将已被他杀死的车夫一脚踢飞,短剑一挥将车帘子斩断,冰冷的眸子直视着顾欢喜。 昭清早已收起脸上嬉皮的笑脸,同样冷眼看着他。 “你是来刺杀本宫的吧。”昭清淡淡道,似乎一点都不忌惮。 来人并没有回答昭清的问题,反而冷笑了一声,提着短剑刺向挡在昭清身前的顾欢喜。 顾欢喜的身体比意识先作出反应,反手一剑斩开刺来的短剑。 来人不依不饶,出手的攻势越发凌厉,顾欢喜每次都只堪堪挡住短剑,多次有能一剑制胜的机会都无动于衷。 昭清看出来顾欢喜有所顾忌,便一掌夺过顾欢喜手中的若邪,将来人击退,后拉着顾欢喜从马车里出来。 漆黑的夜里,宽阔的官道上只有那一辆马车发着微弱的光。 昭清一手提着若邪,一手紧握着顾欢喜,将她护在身后。 “顾欢喜,顾二爷,你这么怂可不行啊。”昭清竟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顾欢喜脸色泛白,清亮的眸子死盯着对面蓄势待发的刺客。“昭清,你最好看着前面,不然就把若邪给我。”顾欢喜此时全然忘了身边这位是大昭的太子殿下,直呼他的名讳是大不敬。 昭清听到顾欢喜连名带姓的唤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好!顾二爷不见外。”说着就向来人一剑斩去,先发制人。 来人丝毫不畏惧,哪怕手里仅是把短剑。 两人电光火石,各不相让。 十几个来回,昭清额上已冒出细密的汗珠,开始喘不过气,而来人却一如方才。 昭清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体力自然无法与这些常年在生死场上搏命的亡命之徒相比。 “太子殿下!小心!”顾欢喜见来人直刺向昭清,本就白了的脸此时更加苍白,不顾一切的冲向昭清。 昭清抬头,只见来人将短剑刺向他的心脏,而他却无力反抗…… 昭清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堂堂一国太子,竟要死在一介无名之辈手上,呵!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千钧一发之际,顾欢喜身形轻巧早刺客之短剑一步来到昭清面前,什么也没想就张开双臂拦在了昭清的身前。 昭清回过神来一脸惊愕,待短剑已到了顾欢喜脸边时才反应过来,伸出手要拉顾欢喜。 顾欢喜此时脑子里只剩下不能让太子出意外,不能让整个顾府因为这事而受到牵连…… “欢儿!”突然出现的陆长安一手执剑斩飞如何那短剑,一手揽过顾欢喜的腰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护着。 “贺循,追!”陆长安见来人已经飞身离去时令道。 “是!”贺循俯身行礼之后身形一闪便不见了。 “欢儿?没事吧?”陆长安皱着剑眉问道,完全没在意一旁昭清的神情。 “嗯?没事了……”顾欢喜晃过神,推开陆长安自己踉跄了几步后站稳。 “顾欢喜!你白痴是不是?”昭清道,“就为本宫我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太子你拿你的命来保本宫?” 顾欢喜气得脸色更白了点,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太子!” 陆长安这才想起还有个太子殿下,于是转过身面无表情的道:“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赎罪!” “本宫是太子怎么了?”昭清完全没理会陆长安,自顾自与顾欢喜吵着。 “你要真的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就拿出个太子的实力来,成天需要人保护,好意思?太子殿下?”顾欢喜也不知怎么了,真的跟昭清较上劲儿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舍命相救不仅没有换来道谢,反而得到了一顿指责?顾欢喜心里委屈。 听到顾欢喜的话,昭清也是一时语塞,想了想自己确实如她所说脸上也过不去,干脆垮下一张脸,倨傲道:“本宫也只有被你这种废物保护,才会出现如此意外。” 说完,顾欢喜瞪大双眸,心中委屈之情抑制不住,眸中水光一闪而过。 昭清看着顾欢喜这幅模样,自知失言,心下顿时过意不去,碍于面子他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顾欢喜看着昭清离去,气极反笑,手里若邪一剑斩在马车车厢上,紧紧抿着朱唇。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只能往肚子里咽的模样心里微痛,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 陆长安沉默良久,最后揽过顾欢喜的肩道:“顾二爷,咱回去吧,都下雨了,瞧你脸都湿了。” 语气轻松,自在。 顾欢喜闻言一摸自己的脸,才知道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嗯,回家吧,傻子才跟那废物太子掰扯。”顾欢喜将若邪拔下来收好,拉过陆长安揽着她肩膀的手就走。 站在不远处树影后的昭清将顾欢喜所言尽数听见,脸色阴郁而又自嘲。 到底不过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废物…… 昭清背靠树干,无力的抬起头仰望着深蓝的夜空,几颗星子伴在那轮残月身边,暗淡无光。 就像他一样。 昭清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昭清回过身,而顾欢喜和陆长安早已离开。 昭清嗤笑一声,难不成他还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废物? 昭清转过身踏着深过膝的草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昭清开始觉得不对劲,四周太过安静,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昭清烦躁的抓了抓手臂上被虫蚊咬出来的包,无意识往身后退了一步,这一退没如他所料踩在草上,而是瞬间坠落…… 昭清来不及喊,头便碰到崖壁上,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很好 顾欢喜情绪渐渐平静,瞥了一眼身边的陆长安沉默不语。 陆长安察觉到顾欢喜的目光,抿了抿唇问道:“顾二爷,怎么了?” “……你怎么会出现?”顾欢喜再三斟酌后开口,“还刚刚好。” 陆长安闻言,不知为什么红了耳垂,清浅的红晕泛开。陆长安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别过头道:“为了保护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狗东西。顾欢喜嫌弃的别过脸。走着走着顾欢喜突然停住脚步,扭过头看着陆长安:“太子呢?昭清呢!”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攥着自己衣襟的手,道:“你那么着急他?人好歹也是个男人,还能找不到路回去?”话一出口陆长安自己便皱了皱眉,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顾欢喜听着松开了手,道:“我着急个锤子,回家。”顾欢喜头一昂,及腰的青丝被风吹起几缕,拂过陆长安的脸颊。 “要不是怕他出了什么事,谁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这个操心那个。”顾欢喜偏过头嘀咕。 “太子殿下不管了?”陆长安拉住顾欢喜的手。 “管什么,人家不需要我一个废物保护,走!”顾欢喜反握住陆长安的手,温温软软的小手瞬间被陆长安宽大的手掌包裹住。 温热的触感顺着手心传到陆长安心口,陆长安忍不住握紧了顾欢喜的手。 “你很好。”陆长安冷不丁说道,顾欢喜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陆长安言罢便拉着顾欢喜向前走去,“我们回家。”说着轻笑一声。 你很好,不是废物。 顾欢喜走在陆长安的身后,望着地上陆长安与月光融在一起的影子莫名安心。俄顷顾欢喜却回头看向身后。 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顾府。 “你进去吧。”陆长安眯着眼睛笑道,“到家了。” “哦。”不知为什么顾欢喜听见陆长安连句道别都不说,感到那么一丢丢的失落,还有一点小难过。顾欢喜拎着若邪没精打采的回了屋子。 陆长安看着她的单薄背影抿着唇浅浅的笑了,转身离开。 “欢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了晚饭没有?”顾岁安听见动静便从厅上出来。 顾岁安这么一问顾欢喜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正好也没有心情吃干脆回答说吃了。 “今天事情比较多,我已经吃了,哥哥你就放心吧。”顾欢喜扬扬手,“我累了,你帮我去跟阿爹阿娘报平安,他俩肯定还没休息。” “好,你也早点睡。”顾岁安不再多问,他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吃,心中默默叹口气。 安盈院。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暖黄的灯光之外没有人的影子,顾欢喜小心翼翼的扶着廊边的扶手,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石子路,生怕一跤摔了。 现在顾欢喜才反应过来之前走那么黑的夜路她也没觉得多黑,可能是因为陆长安吧。 筱咲受伤严重,她让疏白去照料,而她向不喜其他人来她的院子所以在安盈院住着的除了筱咲和疏白就只有她了,因而安盈院才会如此冷清。 第一百二十五章 辗转 顾欢喜松懈双肩,此时她才感到深深的疲倦,她小心翼翼的走在廊道里,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摸索着前面。 顾欢喜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抬手将头发放下,眼看过腰的青丝在朦胧暖光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顾欢喜将外衣褪尽,只留下中衣,撩开帘子看着冒着热气的浴桶眼眶一热,疏白,筱咲不在,这些事只怕又是阿娘一个人做的…… 顾欢喜沐浴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一边担心着伤情严重的筱咲,一边又担心昭清会出事。 几番辗转难眠之后,顾欢喜披上衣服来到后院。这时月光尚且明亮,院中烛火还未熄灭,她倒也看得清。 她熟稔的顺着青梅树后的扶梯爬上墙头,靠着一边伸出来的木樨树的树枝。她望着天上的明月,却不知哪里不快乐。 “顾二爷!” 顾欢喜猛地听见有人叫她吓得一激灵,待要抬头看是谁的时候却只感到身边一阵风刮过,偏过头一看果真是陆长安。 “你来干什么?这么晚了。”顾欢喜原先紧绷着的双肩不自觉的放松。 “噢,某人说要吃点心来着,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陆长安将手上的食盒拎上来,打开盒盖顿时一阵清甜的香味顺着晚风扑鼻而来。 顾欢喜一愣,她自己确实在春潮晚院说过要去吃,但是事情一下子太多了也就忘了,却没曾想陆长安却记得。 “你居然记得?真是新奇哈哈。”顾欢喜刚还沉重密布乌云的心情如云销雨霁,顿时彩彻区明。 她接过食盒,掂量了一下惊奇道:“你这是买了多少?”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看着买了点儿。”陆长安伸了一下腰,“累死了。” 顾欢喜闻言一个白眼,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甜腻适中,还有桃花的香味。 顾欢喜道:“桃花酥啊,都这个时节了还有啊?”陆长安听了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得意洋洋:“啧,你看我厉害吧。” 顾欢喜嘁一声:“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言罢小心的将食盒盖上。 “还盖上盒盖儿,没人跟你抢的。”陆长安故作嫌弃,“你早点回屋,外面风凉,我还有公务。” 顾欢喜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兄弟,一路走好!”陆长安很是配合跃下墙头,平稳落地回头道:“别叫兄弟,有本事叫夫君。”陆长安一脸无赖,言罢便走了,留得顾欢喜一人抱着食盒坐在墙头,因那一句“夫君”而在夜风中心生摇曳。 “夫君?”顾欢喜神色略显失神,“流氓头子……” 清冷的月色下,陆长安悠闲地走在路上,原本烦闷的心情顿时舒畅开来。 陆长安抬头看着皓月,脑海里划过那刺客脖子后的图案,眸光立时暗沉。 这刺客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昭清,他的目的应该是顾欢喜没错。 只是,究竟是谁? 那刺客虽剑法凌厉,却毫无夺顾欢喜性命之意,就算他不出现,顾欢喜也不会出事,顶多也只是皮外伤。 陆长安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他嘴角一勾,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至此……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半 夜深,长安城楼。 诸葛祁靠着墙,眸光幽深。忽然远处一黑色身影腾跃而来,诸葛祁嘴角一弯。待那人近到眼前时,问道:“如何?” “回主子,没得手。”原先在刺杀顾欢喜的黑衣刺客此时跪在诸葛祁的脚边。 “废物。”诸葛祁直接道,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愤怒之意,反而透露着一种早在预料之中的意味。 “主子!可以知道的是顾家二小姐,不是那个人。”黑衣刺客俯首,“并且出现了陆长安这个变数。” “陆长安?”诸葛祁眯起眼,“没派人抓你?” “回主子,是徐安无能,没能将其杀了。”徐安跪道。 “天真,他陆长安手底下的人是你能杀的了的吗?”诸葛祁嗤笑一声,“不过,顾二小姐对陆长安的重要程度不一般,这也算是收获。行踪暴露了没有?” “请主子放心,属下不至于这般无能。”徐安咬牙切齿,似是对于诸葛祁说他杀不了陆长安的人很是不满。 “最好如你所说。”诸葛祁衣袂一扬,深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之中。 徐安握紧拳头,没一会儿还是放下了,他确实没能力动陆长安的人,但这只是暂时。徐安望着诸葛祁消失的方向,咬紧了牙关。 相思崖。 一阵鸟雀受风惊飞的扑棱声掠过天空,回荡在崖底。 昭清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空洞而又绝望。平日里华贵的衣袍这时凌乱破碎,满头墨发散乱于背,沾了草叶。于惨白月色之中更为醒目的是昭清满是血污的脸与双手。原本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跌落了凡间,跌落了地狱。 昭清自感气力恢复了一些,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四周的翠竹慢慢往前走,离开了保他一命的竹叶窝——落满竹叶的深坑。 如烈火灼烧着的喉咙嘶哑不堪,他需要水,更需要一个可以供他暂时躲避的地方。他从这么高的崖上掉下来都没死,更不可能死在这么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破地方。昭清不知走走停停了多久,他眼里除了天上的寒月,便就只剩下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忽然他听见清脆的水声,昭清猛地抬起头,看见了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色——不远处哗啦的泉水从山间石中流淌而下,细瘦的流水倒映着天上如银般的月色,那光芒,美好得仿佛是从广寒之上流下的琼浆。 昭清忽的就平静了,心中那股对死亡的恐惧随之烟消云散。他扔掉手中的竹杖,步履虽蹒跚却无比坚定的走过去。 他将手上和脸上的血污洗净,理清散乱的头发,整理衣襟,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掬起一捧水送入喉中。这是他作为皇室的体面,哪怕再狼狈也决不能丢了皇室的颜面。 最后,昭清从衣袂处撕下一块布条,将自己的长发束拢在脑后,本就体力所剩无几的昭清做完这一切之后脱力的瘫倒在泉水旁的岩石上。 昭清费尽全力睁开眼,打量着四周,此处三面是山,除了他刚来的方向便再没出口或是入口。昭清放心的闭上双眸,可就在闭上双眼的瞬间昭清突然就有很多话想跟他那位冷血无情的父皇说,问他为什么要杀死他的母亲,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他却还是要立他为太子,为什么要让他来遭受这一切? 昭清将手背覆在自己的眼眸上,一道水光映着月色划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控 次日清晨,顾欢喜满脸倦意的伸着懒腰从安盈院里走出来,没有疏白和筱咲在她身边她反而更加早的起床。顾欢喜倚着走廊旁的柱子,看着院子里绿意盎然的树木,手无意识地撑着腰,忽然顾欢喜的手便在自己的腰上四处摸寻,却始终没摸到昭明给她的那块玉佩。 “欢儿。”顾岁安看着蹲在地上四处找着什么的顾欢喜无奈的唤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性子啊?动辄落下这样落下那样。” 顾欢喜一听是顾岁安的声音便安下心来,拍了拍裙子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跑向顾岁安接过他手中的玉佩,之后立马跑了出去。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顾岁安拿她没办法。“哥我知道的,放心。”顾欢喜生怕顾岁安跑来拿着她去教育一番,如脚下抹油一般蹿了出去。 皇宫。 看着两边的御林军,顾欢喜还是很老实的拿出玉佩,御林军确认之后方收敛起一身的凶戾之气,毕恭毕敬的给顾欢喜放行。 顾欢喜收起玉佩,脑海里却浮现出陆长安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历经沙场的杀气,顾欢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的人若是动了真格会是怎样一副可怖的样子啊。 看着眼前漫长的官道,两边高大的城墙,顾欢喜心情逐渐沉重起来,待会儿见着昭清该怎么说话啊,昨天她的话肯定触到他的逆鳞了...... 怀瑾宫。 顾欢喜站在宫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却没有如她所料看见昭清的人,只有明珏一个人站在昭清寝宫前,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眼底浓重的青黑色让他看起来整个人疲惫不堪。 “明珏......昭...不,太子殿下呢?”顾欢喜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明珏昨晚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等到昭清的人,在此期间,他寻遍了整个皇宫,他甚至在昭和的寝宫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盯了他一个时辰,却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明珏原本寄希望于顾欢喜身上,希望他的殿下不是出了事而是跟着顾欢喜在顾府将就了一晚,可此刻顾欢喜却在问他昭清去了何处,明珏眼中有如灯灭般失去了光彩。 顾欢喜看着明珏的神情顿时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愣道:“昭清他昨晚......没回来!?” 听到这句话的明珏彻底失去期望,昭清的生死,似乎已成定数。明珏这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劝告自己冷静下来,他像失控了一般冲向顾欢喜,手中的长剑直指顾欢喜的喉咙,顾欢喜完全没想到明珏竟然会向自己动手,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不知躲闪。 “明珏!”明珩不知何时出现,手中折扇竟挡下了明珏这仿佛用尽全力的一剑,“皇上召你,在阳明殿。”明珩冷厉阴蛰的眼眸注视着明珏,一瞬间寒意传遍明珏全身,这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兄长......”明珏喃喃道,忽而又回过神,“明统领,属下明白。”言罢收起脸上失态的神色,转身从角门出去了。这下便只剩下顾欢喜一人不知所措的盯着眼前的明珩。 明珩就这么迎着顾欢喜的注视,那平静目光之下深沉的怒火似要将顾欢喜燃烧殆尽。“顾二小姐,最好有人能够保得住你。”说完明珩之前收敛着的杀伐之息顿时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从未感受这等气息的顾欢喜脸色陡然一白,往身后倒退几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召见 气氛正僵硬着,昭明身侧重用的太监文正神色严肃的跑来,见到明珩恭敬的施了一礼,而后才向顾欢喜行礼:“老奴见过顾二小姐,还请顾二小姐随老奴来,皇上宣。” 顾欢喜心知此番宣召定然是关于昭清的事情,自己是逃不开责任,她本是去保护昭清的安全,其次是协助昭清,再者她也有错在身,便道:“还请公公带路。” 随着出了怀瑾殿,顾欢喜渐渐感知不到明珩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的目光,这时她的脑子才恢复思考的能力。 顾欢喜心中忐忑不安之感愈发浓烈,昭清昨晚没回宫,就连明珏都没有找到他,假若不是迷路在昨晚,那便是被有心之人绑走了,若是被绑走了,那他的性命…… 顾欢喜倏地站住脚,看着不远处高墙内的阳明殿,心下生出一片绝望苍凉之感,她要害了顾家了…… “顾二小姐,皇上耐性可不好。”文正沉着脸,多有不耐的催促。顾欢喜回过神,垂眸顺从道:“臣女怠慢了,这便跟上。”言罢抬脚跟上。 行过一路口,余光里忽然出现陆长安的侧脸,本以为是晃了眼看错了,扭过头看去却真是他。顾欢喜看着陆长安神色由冷厉转为温和,想到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眼眶顿时红热,眼神之中无意识带了些许祈求。顾欢喜念及场合不对,便收回目光,吸了吸鼻子。 陆长安见顾欢喜跟在文正的身后,便知是去见昭明,好事坏事尚且不论,刚刚顾欢喜一瞬之间红了的眼眶却让他无比在意。 有什么事能让她顾欢喜红了眼?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宫墙转角处,陆长安神情缓缓沉下,他已料到顾欢喜被昭明召见定然与昭清脱不了干系…… 陆长安眸光顿时锐利起来,不顾贺循的询问拔脚跟了上去。 阳明殿。 “臣女顾欢喜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欢喜跪着,额头触地。 昭明单手支着脸,双腿交叠着,面对顾欢喜的行礼无动于衷,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起来。 顾欢喜感受着额上的冰冷,以及昭明毫无情感的目光,这样的昭明,在她阿爹口中,往往是暴怒。所谓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平静。 “顾……二小姐?”昭明忽然道,唇边不经意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那是他气极的模样,“假若,你不姓顾,现在你或许只剩下一滩血了。”昭明眼神一抬,直盯着顾欢喜的头顶。 顾欢喜仿佛掉入无尽寒潭,顿时浑身冰冷,同时心下又生出一丝侥幸。 “不过……”昭明刚开口,文正便从门外进来,道:“皇上,陆少将军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昭明眯起冰冷的眸子,他曾说过,陆长安有事可直接与他说。 “……让他进来吧。”昭明放下交叠着的腿,看着顾欢喜又道,“你也起来。” 顾欢喜待文正出去后方站起来,却依旧垂着头,因为跪的太久双腿已然僵硬,此时如千万蚂蚁啃噬的麻痒之感令顾欢喜皱起眉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承担 “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长安进去阳明殿后,看了一眼顾欢喜便跪地行礼。 昭明看着他,挥手道:“长安起来便是,这么急有何要事?可是边疆之事又有了新情况?” 陆长安起身,俯首作揖道:“边疆之事尚平静,北狄暂未有动静,臣所要说的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事。”言罢,陆长安抬起头直视昭明的眼神。 果不其然,昭明神情动摇了一瞬间,陆长安立即捕捉到这一破绽。 “哦?清儿在何处?”昭明严肃道,却下意识用了对昭清的爱称,这只在他小时候唤过他,那时候,皇后还在。 “回皇上,臣属下在郊外相思崖附近似乎见到过太子殿下的身影,但只是猜测,未敢妄下定论,臣听说殿下昨夜未回宫,便想是不是在相思崖迷了路,这也只是臣的猜想。”陆长安道,“依臣拙见,此时应尽快派人寻找。” 昭明听了,立即道:“明珩!” 明珩即刻从门外进来,俯首道:“臣在。” “你即刻带着御林军,去相思崖寻找太子,朕与陆少将军随后一道前来。”昭明果断下令。 “是!臣明白。”明珩行一礼后利落的跑出殿,迅速安排好人手,出发了。 顾欢喜站在一边,还没有理清到底怎么了,昭明便发话了:“顾欢喜,你也得去,若寻不到太子,朕必然当场用你的命,血溅当场!” 顾欢喜闻言跪下:“是!臣女明白。” 昭明这时从座椅上起来,只吩咐了句让陆长安带着顾欢喜在宫门等着便走了。 顾欢喜见昭明离开,再也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陆长安皱着眉扶住顾欢喜,笑骂道:“怎么,顾二爷,这场面是不是没见过,瞧给吓得,别哭了。” 顾欢喜也觉得丢脸,毕竟她没在外面这么哭过,很快收住了眼泪,只抽噎着。 “顾二爷,你看看你平时古灵精怪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这么没用呢。”陆长安扶起顾欢喜,一本正经的调笑,“你还是得多见见大场面啊。” “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说了。”顾欢喜抽噎,“我知道我很没用……”说着顾欢喜一手捶在陆长安的腰上。 “嗯,不过说真的,你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哪里吗?”陆长安淡着神色问道,“这次皇上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真的不知道。”顾欢喜渐渐平静下来。 “……没事,太子殿下应该就在相思崖,不是在附近的林子里,便是不小心失足掉下了山崖。”陆长安凭借着久经沙场的经验安慰着顾欢喜,“现在你就安心点吧,我在没事的。” 陆长安轻轻拍着顾欢喜的背,心思却略显重重,如果太子殿下是掉下了山崖,性命可就难说了。 “现在还是赶紧去宫门吧。”顾欢喜扯着陆长安的衣袂道,“只求到时候皇上能放过我的家人,该我承担的,我一分不少。” 陆长安笑笑,到底还是那个丫头啊。 陆长安扶着顾欢喜走在路上,心里却想着昭明先前的反应,所以,昭清太子之位,并不像坊间所说的那般岌岌可危。 第一百三十章 欺君 “陆长安,你的手下真的看见了昭清的人吗?”顾欢喜心情依旧沉重,“如果没有,那可是……” 可是欺君罔上之罪啊! 顾欢喜死死盯着陆长安,紧握着的手,指节泛白。她不想因此连累了陆长安,那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啊! 陆长安垂着头,眼神放在顾欢喜紧握着的手上,听着她担心的话语陆长安忽的笑了,道:顾二爷,你可放心吧,我陆长安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陆长安微微笑着,他虽是这样说,但这件事情他是真的没有把握,仅凭着他的推测,昭清若不是走失在树林之中,便就是坠了那相思崖,被那刺客掳走确实绝不可能,毕竟贺循可是追了他一整夜,至天明方才放过他。 但是,也未必没有被其他人绑去的可能性,如今朝堂之中对昭清心怀不轨的人,可也不少。 这三者生还的可能性都有,只是,若坠了崖,这生还的可能性可就,小之又小了,甚至于渺茫。 “陆长安?”顾欢喜见他不说话,神色却隐隐可见凝重,心中自然也是紧张得很。 “嗯?没事的,你但且放宽心。”陆长安拍了拍顾欢喜的肩,不再说话。 皇城宫门。 “皇上。”陆长安见到昭明,才开口。“走。”昭明便就开口,眼神晦暗不明,四号不留陆长安与顾欢喜说的余地。言罢驭马往城外去,身旁跟着两列御林军,阵仗虽简,却也能够护住昭明安全无虞。 陆长安挑眉,待昭明走远之后方自言自语:“啧,果然,昭和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 “什么?顾欢喜没听清陆长安说什么。 “啊?没什么。”陆长安看着剩下的两匹马,突然心情愉悦,戏谑道,“顾二爷,学了几天骑马,骑术可有精进?” 顾欢喜沉默,她实在是难以启齿说“会”这个字眼,她不过是与谢殊辞学了几天而已,还被某人的心悦之人打乱了计划…… “啊!”顾欢喜惊叫,“你干嘛啊!” 陆长安翻身上马,对于顾欢喜五味杂陈的表情他失笑不已。驾马走到顾欢喜的身边,不等顾欢喜回答便俯身将她捞上马背,顾欢喜坐在陆长安的身前,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于是就有了顾欢喜方才的惊呼。 不过好在顾欢喜人娇小玲珑,不挡视线,陆长安将下颌放在顾欢喜的发顶,道:“顾二爷可抓紧了!” 言罢陆长安快马加鞭,追向昭明,顾欢喜则满脸通红,只顾垂首抓紧陆长安的手臂。 守在宫门的御林军很是诧异,忍不住道:“诶?老李,这是陆少将军吗啊?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老李也意外:“陆少将军平素不苟言笑,难以接近,甚至有人谣传他有断袖之癖,这看着也不是啊。” “那就没差了,这女娃娃,可能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可别乱说话,陆少“”将军向来不喜旁人乱嚼舌根,他要是听见了,可没你我好果子吃,他可是皇上的心腹啊。” “是是是!我知道,啰哩巴嗦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望 相思崖。 昭清睁了睁被阳光照得眯起的双眼,他看着眼前模糊的景物,吃力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手背覆在额上,感受到的是一片如火的滚烫。昭清呼吸粗重,他知道是染了风寒。 放在平时,就他这养尊处优的人在这样初夏的夜里过一夜也定会染疾,更何况如今这地步了。他挣扎着,想起身出去,看看顺着来路是否能够找到出去的路,可他的身体这时虚弱不堪,就连方才抬手,都已是极费力了。 昨晚自嘲笑笑,心道自己到底不是条硬命,要葬身于此处了。昭清两眼空洞的看着那澹澹的溪流,细碎的阳光随着流水淌着,就像他心中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一样,无依无靠。 林中,明珩带着上百人仔细的搜查着林子,不放过任何可能有关于昭清的蛛丝马迹,可还是迟迟无获。明珩本来就沉着的脸此时更加阴森可怖,身边的御林军一时竟无人敢上去汇报情况,只能再一次没有目的寻找。 “明珩。”昭明牵住马绳停下来,短短一声唤气势凛冽,远远见到昭明来了的明珩跪在地上俯首以待。 “可有寻到太子?”昭明下意识询问,问完却发现没有询问的必要,于是神色更为阴蛰。 “回皇上,臣无能,还请皇上重罚。”明珩额抵在冰冷的土地上。 昭明挥袖,道:“罢了,再去寻,必须找到太子的人。” “是,臣明白!”明珩言罢便投身林中,继续寻找。 稍顷,陆长安与顾欢喜到了。 “吁!”陆长安停下马,顾欢喜在昭明冷漠的视线中跃下马,却不敢抬头:“臣女见过皇上。”对于顾欢喜的问礼,昭明如若未闻,视线移至陆长安身上,道:“你的属下,是在哪处看见太子的人的?” 陆长安拱手:“回皇上,崖底可曾寻过?”陆长安故意避之不谈。昭明闻言,神色微动,即刻让自己身边的御林军去叫来明珩。 不一会儿,明珩便与方才的御林军一同回来。 “明珩,你速速回京,再调御林军三百人,下崖底寻太子。”昭明语气稍急,却仍是一脸冷色,就好像始终不为之所动。 “是!”明珩即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你二人随朕速速下去寻找太子。”昭明翻身下马,头也不回的往崖下走去。可当她走到崖边的时候,却发现并无路可供行走,遑论下崖。 望着极高的崖,昭明竟也一时凝噎,倘若真的摔了下去,就算不死,也得五内俱伤,落下病根子。 “皇上?”陆长安见昭明不言语,便上前问道,可话刚出口昭明便打断了他。 “前面是崖底,无路可走。”昭明平静的道,“所以,如何下崖?” 陆长安闻言敛眉,却拱手道:“前方无路,可脚下便是,皇上,这路,可不都是走出来的?即便无路可走,也得走出一条路来。” 陆长安言罢,随即拔出腰间佩剑,向一株不知名的矮灌劈去,几剑挥过,矮灌已然化作满地枝杈与落叶,一条小而窄的山路在四周的草木映衬下若隐若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崖底 “前方无路,脚下便是……”昭明闻言眼神几度闪烁,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顾欢喜,几不可闻的冷笑一声,“既然有了路,便走吧。” 陆长安手持佩剑行一礼,后坐在最前面披荆斩棘,除去那些容易划伤人的枝杈。 顾欢喜被陆长安牵着,她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于是只能红着耳根子低声跟陆长安道:“做什么呢?放开我手啊。” 陆长安低声回答:“怕你不长眼睛看路摔了。” 顾欢喜对这个回答竟是一阵无语,她说的重点真的是这个吗?难道不是叫他放开她的手吗? 顾欢喜奋力挣扎了几次,确实是陆长安力气太大,任凭她顾欢喜怎么挣扎都不管用,于是顾欢喜只好垂着头掩饰红透的耳根,一语不发的跟在陆长安身后。 昭明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两人,看着看着嘴角却不自觉的弯了一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或许因为这是一条从前居住在这里的百姓所开的小道,一路上除了一些树木的枝杈倒也没什么难以逾越的阻碍。 三人顺利的来到崖底,崖底四周翠竹环绕,有清涧流水声伴着鸟的鸣叫声不时的传来,于空崖间空空的回荡。 如此美景,而昭明三人却无一人留心欣赏。这时,陆长安放开了紧握着的顾欢喜的手,将佩剑收回鞘中。 “皇上,此处应是崖底了。”陆长安俯首作揖。 昭明颔首,即刻从腰间取出一特制的信号弹,身边御林军立即送上火折子。 昭明利落的点燃信号弹,伴随着一声锐利刺耳的响声,一道醒目绚丽的白光冲天而起。哪怕这时还是白昼,依旧璀璨亮眼。 这时候,正带着御林军前来的明珩看见之后,眸光一沉,挥手喝令道:“我先前去,尔等务必速速跟上。” “是!属下遵命!” 明珩即刻驾着千里马而去,不一会儿剩下的御林军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与此同时,身处崖底的昭清自然也被信号弹的声音引起注意,他费力的撑起身子,抬头向外边看去,想要看个究竟。 却奈何林间竹木实在是过于茂盛,几近遮天蔽日。 于是昭清只闻见那信号弹的声响,却为见到空中那由昭明发出的普天之下唯有他一人所独有的信号弹花样。 那明亮的花样渐渐消散在空中,除了惊起一片鸟雀飞过,再无动静。 昭清脱力的坐下,气喘吁吁的背靠着石壁,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右手小拇指,无可奈何的嗤笑出声。 他这辈子,若还能活着出去,怕也只能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殿下了吧。他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还能够保护谁? 对于身处宫墙深院之中的他而言,失去握剑的手,有何异于失去保命的手段? 昭清情绪一下子激动,郁结在身体内的淤血、内伤一下子发作,一口黑血从昭清口里吐出。 看着手心的血,昭清很认真的想,算了吧,就这样吧…… 不甘心又能如何?不情愿又能如何?还不是要死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年少 昭明眸光灼灼的感受着周围的动静,然而片刻之后,便只剩下寂静。 “皇上!臣来迟了!”明珩飞身从昭明身后小径而出,单膝跪地。 “无事,所带人马可到?”昭明收敛神情,转过身看着明珩。 “回皇上,御林军即刻便到,稍候片刻即可。”明珩拱手。 “嗯,你起来吧,带着这些人先去四周找,尤其这竹林之中,务必严加寻找。”明珩神色严肃。 “是!”明珩答应。 待明珩离去之后,昭明一语不发,冷眼看着顾欢喜,道:“顾二小姐,朕要见到太子的人。”声线平稳得可怕。 顾欢喜身后冷汗顿出,身板挺直的跪下:“是,臣女知道。” 言罢,昭明往前走去,陆长安拉过顾欢喜的手跟上去。就要走到昭明身后时,顾欢喜挣开了陆长安的手,道:“陆长安。” 陆长安看着她脸上的抗拒与不愿,收回了手,轻声道:“你好好跟着,不然……” 顾欢喜难得见他吞吞吐吐,问:“不然怎样?” 陆长安欲言又止,最终道:“不然我如何向顾叔和你哥哥他们交代?” 顾欢喜闻言沉默,点点头说明白了,陆长安这才往前走去。顾欢喜少走山路,磕磕绊绊的跟在昭明的身后,脚被硌得生疼。她不敢抬头,一半是因为昭清,一半是屈于礼法。 陆长安持着剑,不时挥出斩断那些横出的枝条,眼神虽放在前面,心思却全然不在。 昭明自然看在眼中,难得的起了玩心,极其刻意的将陆长安侧身斩断枝条时经意瞥向顾欢喜的目光挡住,而面上却是仍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 陆长安再三被挡住视线,略疑惑的看了一眼昭明,却看见了他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稍纵即逝的笑意。 昭明觉察陆长安的视线,收敛眸中笑意,只淡淡看了一眼陆长安,未作表示。 这会儿陆长安倒是敛了心思,趁机看一眼尚跟在后边的顾欢喜便一心一意的观察四周,是否有留下昭清行踪的痕迹。 昭明看着眼前这气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难以抑制的想起当年的他自己,当初的他也是这般意气风发,也是这般钟意某位女子到心坎儿里去。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终究他是天子。最是无情帝王家。想到这里,昭明喟叹一声,莫莫莫。 顾欢喜低着头,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眼下这步田地,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在朝堂之上,她若听了兄长和阿殊的话,是不是昭清就不会不见,她也不会为顾家带来这样的灾祸? 为何她那样的不可一世?就因为自己是丞相之女?到底是可笑至极,此刻她才明白,正因她是丞相之女,她的任何一次任性,都可能会为自己身边之人,带来倾家灭族之危…… 顾欢喜眼眶再难抑制的红了,泪眼朦胧间她看见地上一株草的叶片上染成了黑红的颜色,顾欢喜抬手抹去眼泪,蹲下身来,仔细一看竟是血迹! 顾欢喜猛地站起来,一阵熟悉的眩晕却让她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顾欢喜皱眉,心慌,怕自己看不见。 待眼前事物明晰,她想喊陆长安,却发现只剩下她一个人。 还有空空的竹林里,传来的阵阵鸟鸣。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路 原来,在她想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已经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而陆长安他走在最前面,自然没来得及发现,这时,便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空旷幽深的竹林深处。 有那么一瞬间,顾欢喜又委屈又害怕,可下一刻,她稳住心神,自言自语:“我也可以。” 于是顾欢喜用佩剑若邪斩下一杆翠竹,将其剖成数十节短竹,拿出一根插在刚刚那株沾满血渍的草旁边。 她后退几步看了一眼,还算是醒目,如果是陆长安,定能发现。 顾欢喜蹲下身将地上那些将作为标记的竹条用裙子兜起来,向不出她所料的也有着沾着细小黑红血迹的草木的方向走去。 顾欢喜小心翼翼,顺着这条线索走,隔一段距离便在有血迹的地方插上一截竹子。 这里竹林过于茂盛,顾欢喜只能看见细碎的阳光从竹枝横斜间洒落。 顾欢喜不知眼下是何时辰,却也从这逐渐变热的环境中猜测这时应该是中午了。 陆长安斩下一截枯枝,回身时却没看见顾欢喜的人影,陆长安心中一慌,立即转身,却狠狠皱起了眉头,顾欢喜不见了…… 陆长安收起剑,神色严肃,向昭明拱手道:“皇上,顾二…顾二小姐人不见了,还请皇上容许臣返回寻找。” 昭明没料到顾欢喜人会不见,此时也是心情不佳,沉声道:“回去找。” 陆长安心急如焚,皱着眉四处张望,希望着顾欢喜是因为找不到路而蹲在某处,而不是自己走了。 这竹林之中,是否藏着昨晚来刺杀的人,还未可知。 “咔嚓!”竹子断裂的声音。 陆长安立即停下脚步,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节竹子插在土里,被自己踩断了。陆长安蹲下仔细观察,不稍片刻便发现端倪所在,竹子所插的地方,有草叶沾着血迹。 陆长安皱眉,看向四周,果不出所料发现了一道被刀剑斩断的竹身,切口尚新鲜。陆长安略思索片刻,不一会儿便得出结论。 “皇上,臣猜测,顾二小姐应是发现了太子殿下的踪迹。”陆长安指着地上的竹子和不远处相同的竹子,“这竹子所插着的地方,都有沾了细微血迹的草木,这线索怕是顾二小姐留下的。” 昭明不辨喜怒的眼神在看见草叶上的血迹瞬间锋利如剑刃,沉声道:“追。” “是!” 顾欢喜顺着忽断忽现的血迹来到了一处三面皆峭壁的竹林。顾欢喜插下最后一截竹子,确保其不会被树叶或是其他草木遮住之后便踽踽的向竹林深处走去。 她听见了溪水潺潺的声音,也听见了鸟雀呼晴雀跃不已的声音,可依然没有听见陆长安寻找她的声音。顾欢喜娇小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茂密的竹林之中。 就在顾欢喜离开不多时,陆长安和昭明便到了。陆长安拔出顾欢喜刚插下的竹子,仿佛上面还有顾欢喜的手上余温一般,陆长安斩钉截铁的道:“回皇上,顾二小姐和太子殿下,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昭明闻言沉吟片刻,看了看四周三面峭壁的竹林,道:“你与朕分开寻找,这样会快一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假如 陆长安低着头,微微一惊,心中对于昭清的定位心下已然明了。如今朝廷阵营的情况在他看来,已经泾渭分明。 这大昭未来的君王,定是昭清。 昭明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尽快找到昭清,再加上先前的种种迹象可以得知,昭清在昭明心中的地位定然非同小可。 那么这些年昭明对昭清的冷漠,孤立,并非真心不喜欢,立他为太子也并非是因为什么嫡长子,反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昭清,如此这般,昭清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安然长大。 陆长安收敛心思,拱手道:“臣明白,不过此法怕是不行。” 昭明凝眉:“何故不行?” “皇上,倘若有刺客尚在此林中,对您行刺,臣便有护驾不周之罪,若皇上您出了什么事,臣如何向天下黎民,向朝廷百官谢罪?”陆长安单膝跪地,如是道。 昭明听完,嗤笑一声,散漫道:“爱卿,论身手的高下,朕或许还要强上你几分,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放心去便是。” 陆长安闻言,背后隐隐有寒意顺着脊骨爬上,传言,昭明善于文而拙于武,想必也是为了营造大昭国君孱弱无能的假象,可眼下,昭明却告诉了他。 陆长安抬起头,与昭明意味深长的眼神相接,只一瞬,陆长安便明白了昭明的意图。 这是要他毫无保留的站在太子的阵营,不必选择,也无法选择。 陆长安收回与昭明对视的眼神,忽然之间他也就释然了,虽他陆家位高权重,却只他一个儿子,倘若他没能力保住陆家,让陆家继续繁盛下去的话,依着他父亲陆瑜烈和他平日里得罪的人,陆家定然永无翻身之日。 可是,陆家一门到底是凭着对国家君主的忠肝义胆才走到如今,而不是所谓的战队。 扶持正统,忠于国家君主,才是他该做的,也是陆家该做的。 “是,臣明白了。”言罢陆长安便朝着与顾欢喜所相反的方向而去。 昭明凝神片刻,朝着先前顾欢喜所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昭明一路思索着路上草木枝叶上的斑斑血迹,心情沉重,这怕是受了重伤。 顾欢喜气喘吁吁,扶着路边的竹子喘着气,她抬手擦去额上就要滚落的汗珠,抬头看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暖色光晕晕染着的形似隘口的地方,翠竹掩映,微风习习。 顾欢喜拔脚就要往前走去,却不慎被脚下石块绊倒,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顾欢喜的手心被蹭破了,渗出丝丝血迹。 顾欢喜挣扎着起来,长发更加散乱,手心和脚底传来的刺痛感令她险些落泪。 她揉了揉眼睛,扶着一边的竹子站起身,刚走一步,脚下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清晰的疼痛。 顾欢喜知道自己脚心可能磨出了水泡,这会儿该是破了。 顾欢喜抬起头,望着如此美好的景色却让顾欢喜止住了脚步,心生恐惧。 假如…… 昭清就在里面,可是已经死了怎么办? 那到时候,顾家就真的毁在了她手上,当朝太子因护卫失职被刺而亡,那她顾家,怕是要被诛灭九族。 想到这里,顾欢喜刚踏出去的脚步不受控制的缩了回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平安 顾欢喜看着眼前隐约的水光,想要走去,可死亡的恐惧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顾欢喜的心头,挥之不去。 顾欢喜脸色苍白,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寸步难行。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昭清是死是活只要过去一看便能知道究竟,可恐惧却止住了她寻找真相的脚步…… 假若…… 她就此回头,离开这里,跟皇上和陆长安说这里她找过了,没有看到昭清,也没有任何发现…… 顾欢喜想到这里,不禁为这个念头的冷血与残酷打了个寒颤,人心真是容易滋生恶意啊,一个从未做过恶事的善人竟是这般容易心生恶意,成为不折不扣的恶人。 “啪!” 顾欢喜狠狠给自己扇了一巴掌,自言自语:“顾欢喜啊顾欢喜!你爹娘是这样教你的?你兄长是这样教你的?你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白读了?” 说着说着,顾欢喜眼泪便顺着脸庞落了下来,滴答滴答打湿了她的衣襟,而她的脸也红肿了一片。 顾欢喜哽咽着,脚步却开始向前走去,一步比一步坚定。 此时,竹林另一边。 陆长安眼神锐利,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突然陆长安回过神,想起方才看见的最后一截竹子,其所指的方向,与他现在的方位相反! 陆长安瞬间回身,脚下轻功运用自如,以极快的速度向顾欢喜的方向跑去。 顾欢喜抹去脸上的泪水,步履蹒跚的向前面的溪流跑去。 顾欢喜进去后,被周围的景色略略惊艳,转眼便看见昭清半躺在石壁上,不省人事。 顾欢喜心下一喜,全然忘了之前对于昭清是否活着的种种猜测。 “昭清!”顾欢喜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谷中,阵阵回音不绝于耳。 昭清蓦然睁开双眸,却看见站在阳光之下的顾欢喜。她脸上泪痕犹存,眼睛泛红,脸颊一侧还是红肿的,可是双眸之中,满满都是找到他的惊喜与欣然。 昭清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下来,破碎的嗓音低低唤了声顾欢喜。 “昭清!”昭明跟在顾欢喜的身后出现,看见昭清的一瞬间心中悬着的巨石訇然中开,连忙跑上去查看昭清的伤势,全然不顾自己身为帝王的架势。 昭清看着满脸焦急担忧的昭明,手微微颤抖着,唤道:“……父王?” 这一声父王,却让昭明愣住了手上的动作,眼眶竟是一红,但他很快收敛其中情绪,抬起头看着昭清。 “嗯。”昭明不知该说些什么,“没事就好。”活着就好…… “欢儿!”陆长安堪堪赶来,一把抱住恍惚状态的顾欢喜,“没事吧?” 顾欢喜看着近在眼前的陆长安,心中不安总算消去,而长时间的高压力与疲累却在瞬间涌上来,顾欢喜再也撑不住,昏睡过去。 陆长安赶紧拦腰抱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阵阵心疼,确认她只是昏睡过去了了之后,陆长安叹道:“好好睡一觉吧。” “长安,点信号弹,让明珩带人来。”昭明起身背对着昭清道。 “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解决 皇宫,乾清殿。 “陆大人,这都一天了,皇上到底上不上朝?”礼部侍郎张开元持着奏章躬身问道。 陆瑜烈看着沸沸扬扬的朝廷百官,心中亦是疑惑不解,安儿也是一天未归。 “肃静!”顾容清沉声道,“皇上没来,你我等着便是,在朝廷之上喧闹成何体统?” 顾容清话音一落,顿时鸦雀无声,没多久户部侍郎程木问道:“顾丞相,可这都等了一天了,这在我大昭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君主让臣子等如此之久的事。” 顾容清神色一凝,眸光顿时冰冷,低声道:“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言罢看了一眼程木。 程木被顾容清骇人的气势镇住,回过神来也自知失言,俯首道:“臣知罪,多谢顾大人提醒。” “各位大人!”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乾清殿门口响起。 顾容清和众位命官回头看去。 “明统领,何事?”陆瑜烈问道。 “皇上今日有事,不便上朝,各位大人还请回去。”明珩不卑不亢,“另,陆大人,顾大人,皇上命你二人明日带兵将王树庭,阮阳二人亲自缉拿,带上朝廷,太子所查一案,已有结果。” 顾容清与陆瑜烈闻言相视一眼,后俯首作揖道:“臣遵旨!” 明珩说完便走了,在他转身时陆瑜烈眼尖的看见明珩衣角处的血迹。 那是昭清身上的血迹。 乾清殿外。 “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晾着一朝官员一天了才吩咐人过来。”中侍郎许松桦小声抱怨着。 “许大人,慎言啊,皇上岂是你我能评头论足的?”太史令傅印恩不咸不淡的说道。 许松桦听了一时语凝,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顾容清看着许松桦离去的背影,回头与陆瑜烈说道:“这许松桦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吧?” 陆瑜烈看一眼顾容清道:“是的,难得你感兴趣这些东西,怎么?你要站队了?” “你我本来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何来站队一说。”顾容清淡淡道。 “但你我明面儿上,可是谁的阵营都没站。”陆瑜烈不咸不淡的提醒。 “圣意难料啊,眼下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的皇储之争二皇子占优势,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顾容清道,“可皇上一点想帮太子的意思都没有,这下不少人都认准了太子迟早被废。” “唉,皇上或许自有他意,你我也不好说些什么。”陆瑜烈抱着手臂,“这事儿少说为好。” 顾容清沉默,不一会儿抬头看着天边晚霞,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这天下,怕是要大乱……” 昭清寝宫握瑜殿。 “太医,太子伤势如何?”昭明问道。 “回皇上,殿下身体各处皆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腰侧最为严重,现下有些发炎,殿下的高烧应是发炎引起的。”太医锁眉,“可这些都是皮外伤,更严重的是殿下体内五脏所受的内伤,这些伤,怕是要落下病根了,日后经不起重伤重疾。还有这右手小指,怕是断了,以后,再握不得刀剑……” “还有呢?”昭明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仍旧淡定,“这伤能治好吗?” “回皇上,自然能治好,只是会留下病根……”太医小心翼翼道。 “能治好便是。”昭明站起来,回身看着陆长安与顾欢喜二人道,“你二人先回去,明日上朝来,解决此次事务,朕也回去了。” 言罢,转身离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日 陆长安牵着顾欢喜的手走在宫道上。 “陆长安,这回谢谢你。”顾欢喜忽然停下,向陆长安鞠躬道。 面对顾欢喜如此大礼,陆长安愣了一下赶紧扶住顾欢喜,笑道:“顾二爷可千万别行这般大礼,我可受不起。” 陆长安扶起顾欢喜,却发现顾欢喜早已泪流满面,陆长安顿时急了。 “诶,你哭什么?”陆长安不知所措,“别哭啊,太子殿下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顾欢喜哽咽。 “啊?不是什么?”陆长安疑惑不解。 “不是因为昭清。”顾欢喜抬起头,“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是真不知道这次我该如何收场,我顾家一门会下场怎样……” 陆长安闻言略略失笑,玩笑道:“按你的说法,是我救了你咯?既然如此,顾二爷以身相许如何?” 听到以身相许,顾欢喜愣住,张口想说好,却又没办法说出口……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欲言又止为难的神情,眸光稍黯,转而又道:“可别当真啊,我就是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的笑颜,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闷闷道:“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送我回去吧。” 陆长安点点头,手自然而然的牵过顾欢喜的手。 顾欢喜走在陆长安的身后,盯着自己被包裹在陆长安宽大的手掌里的手,又看着沐浴在暮光之中他的侧脸,不禁失神。 陆长安,你下回再开这种玩笑,我真的忍不住会答应你,可是我,不能啊…… 顾府门口。 陆长安松开牵着顾欢喜的手,顾欢喜回过神来,若有所失的动了动方才被陆长安牵着的手。 忽然,一只白色的身影从空中窜了出来,落在顾欢喜的肩上。 “小夜曲?”顾欢喜扭头看着肩上的鸽子,忽而失笑,“你怎么就知道我回来了,还来接我,你真的是一只鸽子吗?” “嗯?鸽子?这不是一只鹰吗?顾二爷,你这……”陆长安听见顾欢喜叫眼前这只鹰为鸽子,不免好奇出问。 “这是鹰啊?”这下轮到顾欢喜傻眼了,“我一直以为它是一只鸽子……” “你家鸽子可真大噢。”陆长安笑。 “行吧,这下你知道它是只鹰就好了,赶快回去吧。”陆长安拍了拍顾欢喜的肩膀,“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像上次一样带你翻墙进去?” 顾欢喜闻言顿时无法反驳,闷声点了点头就进门了,前脚刚踏进家门还不忘回头喊住陆长安,跟他道了一声别。 陆长安看着晚霞下的顾欢喜,嘴角一弯,想起刚刚他口中所谓的玩笑话,心道:“顾欢喜,我们来日方长啊……” 皇宫,昭和寝殿。 昭和脸色阴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所以,那两个废物是真的被昭清查出来了吗?” “回二殿下,被,被查出来了。”言罢那人便额头触地,不敢抬头。 一瞬间昭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把匕首,扔在那人手边,匕首落地,也划破了那人的脸,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既然如此,我还要你们何用?”昭和从椅子上起身,“你告诉你的手下,倘若敢供出我,下场只有一个。” “还有,跟那两个废物说,有我在……”昭和残忍的笑笑,“不用担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平 昭和看着那人拿着匕首磕磕绊绊的跑出去,不屑的冷哼一声。 “殿下,太子回来了。”明璟推门而进。 “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昭和皱眉。就在今早上,昭和才知道昭清失踪一事,虽然没多久,可是那毕竟是国之储君,何况想要对大昭不利的人多了去了,也未可知是不是他的人所为。 只是,他没想到昭清这么快就回来了,所以,他到底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 “谁和他一起回来的?”昭和拧眉,“或者说,有谁去找了他?” 明璟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俯首道:“回殿下,是皇上和陆少将军、顾二小姐去的,还加派了大量御林军,最后……” “最后什么?”昭和沉了脸色,眼眸也愈加阴蛰。 “最后,属下看见是皇上抱着太子直接去了怀瑾殿。”明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完。 果不其然,明璟看见昭和神色陡然一变,更加凶厉,握拳的手也微微泛白。 昭和眼神几度晦暗,看着窗外欲沉的残阳,一拳砸在了一边的屏风上,屏风轰然倒下,昭和的手也破皮渗出血迹。 “所以,今早早朝,父皇不在是去找昭清了是吗?”昭和几近咬牙切齿。 明璟不敢回答,怕昭和情绪更加失控,只得垂首不语。 “哼。”昭和突然冷笑出声,心底的嫉妒和不平如同浪潮一般涌过他的心头。 “殿下……”明璟皱着眉,无比心疼的看着昭和渗血的手,“殿下,先处理一下你的手吧。” 说着明璟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着伤势,除了有一些碎木片扎在手上,也没其他大碍,明璟长舒一口气。 明璟抬起头看昭和,却意外的看见昭和泪目,明璟愣住,道:“殿下?可是太疼了?属下这就给你包扎处理。” 说完牵着昭和的手,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而昭和也异常的配合。 明璟为了方便处理,将他的衣袖往上翻了一下,却看见昭和手臂上全是淤青和大大小小的皮外伤。 “殿下!”明璟站起身,失声唤道,“你这是……怎么了啊?何苦为难自己啊。” 你这样,皇上也不会看见,更不会心疼你啊…… “你出去吧。”昭和渐渐平静下来,将衣袖翻下来,若无其事的将扎在手上的木刺取下来,丝毫不在意已经血流不止,疼痛难忍,那可是十指连心啊。 “殿下?”明璟皱眉,很是不放心。 “出去!”昭和突然怒吼,“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是。”明璟俯身行礼,“属下告退。”言罢转身出去,顺带掩上了门,自己却守门后,未曾离去。 昭和拿起方才明璟放在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昭明抱着昭清的画面。 “真是,父子温情啊。”昭和喃喃自语。 心中的刺痛不断刺激着昭和的神经,而昭和却难得的忍住了,他平静下来,眸光隐晦而锐利。 “现下该解决的事情,可不是这个。”昭和扶住额头,“至少先解决了眼前之患。” 第一百四十章 小人 次日,清晨。 诸葛祁背着手,抬头看着眼前的阮府和守在四周的御林军若有所思,停留了片刻后还是敲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便有家仆前来开门。 家仆满脸睡意且不耐烦的道:“找我家大人有何事?” 诸葛祁皱眉,但还是收敛了眸中不耐厌烦的情绪,温和道:“在下并非来找大人的,而是来找阮大小姐阮慎心,还请通告一声。” 家仆一愣,顿时睡意全无,睁大眼睛看见诸葛祁身着华贵,气度不凡,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或许是哪家贵人,于是即刻点头哈腰的道歉:“抱歉大人,小人没睡醒,还望大人海涵,还请大人稍后一会儿,小人这就吩咐人去唤大小姐。”言罢便转身去唤人了。 诸葛祁看着家仆佝偻着的腰板,又想了想方才他的那副模样,不由得嗤笑一声。 阮慎心房间。 “大小姐,方才家仆说有一男子来寻你,可要前去一见?”阿雀隔着门问道。 话音刚落,阮慎心便推开了门,道:“是谁?我认识?”还不等阿雀回答阮慎心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会不会是长安哥哥? 阮慎心心中难掩喜意,脚下速度不免又加快了几分。 阮慎心快跑到前门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走到走廊边上种满芙蓉的水缸边整理了一下衣襟和略微散乱的头发,平复了喘息才推开大门。 “长安……公子是你?”阮慎心刚想喊陆长安的名字,就看见眼前温和微笑着的诸葛祁。 “阮小姐,早上好啊,怎么,阮小姐看见在下似乎不是很高兴啊,是在下来得不是时候吗?”诸葛祁故作为难之色,“即是如此,那在下就不加叨扰了,告辞。” “诶!没有。”阮慎心反应过来,连忙拉住诸葛祁的手,拉住后立马松开,低声问道,“不知公子清晨拜访,所为何事?若有小女子能帮上的,尽管说便是。” 诸葛祁不着痕迹的抖了抖适才阮慎心抓过的衣袖,面上却笑道:“哈哈,上回小姐不是说可以带在下在京城好好转转,不知小姐可否还记得?” 阮慎心脑海里瞬间回忆起那天在巷子里的事,心中想要拒绝却奈何自己先前答应了人家,现下便只好答应了。 “好啊,当然可以。”阮慎心笑道,“只是,不知公子名讳是何,不知该如何称呼。” “诸葛祁。”诸葛祁干脆道,“那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诸葛公子先稍等一会儿,我去告诉我阿爹阿娘一声。”阮慎心说着就转身走了。 “啧,都不请人进去坐坐喝杯茶。”诸葛祁自言自语道,说完就靠着一边的门柱,饶有兴味的打量起这阮府。 这阮府,倒是气派得很,处处用料华贵,就连瓦片都是琉璃瓦。诸葛祁想起某件事,忽的轻笑了一声,怕是不久之后这座宅院就要被抄了。 没多久,阮慎心从府中跑出来,看着诸葛祁道:“我阿爹阿娘同意了,不过太阳下山前必须回家。我就带你大致转转吧。”言罢不好意思的笑出声。 诸葛祁看着阮慎心,微笑点头:“那,坐我的马车去吧,到时候我送你回来。” “好。”阮慎心道,“我去叫上我的婢女。” 诸葛祁看着阮慎心的方向,眼神却瞥着两旁的御林军,果然有人上来询问他的身份,诸葛祁交代一番后那御林军便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纷扰 顾府。 “容清,这么大早哪里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唐若与一边为顾容清穿上朝服一边问道。 “阿若,皇上命我和老陆前去缉拿阮阳和王树庭。”顾容清束好腰带。 “昨儿个下的旨意?”唐若与问,“那就不怕这两个收到风声跑了吗?届时你和老陆如何交差?” “跑?那倒不至于。”顾容清喟叹,“之前太子殿下已经吩咐数百御林军将其宅邸收得水泄不通,料他如何跑也是跑不了的。” “再者眼前的情况,估计他俩也是跑不脱干系了。”顾容清接着道,“对了,欢儿怎么样?昨天很晚才回来,也没见任何人,她哥哥去敲门也不让开。” 说到顾欢喜,唐若与顿时沉了脸色,低声道:“还说她,我看她这回答应跟太子一同办事就是赌气,这下你知道她怎么了。” “行了,你也别赌气,知道你担心她。”顾容清道,“待会儿你去看一下她,我觉得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让岁儿去吧,我去她肯定是不愿意开门的。”唐若与不知为何情绪忽然低落,“从小有什么事儿她都不愿告诉我们,就跟他哥哥说,你看上回她骑马那事儿,我们可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等她以后嫁人了,受委屈了也不跟咱们说可怎么办?”说着唐若与声音哽咽起来。 顾容清闻言也是一愣,转过身抱住唐若与道:“没事的,他不会让欢儿受委屈的,就是受了委屈,我和岁儿将她接回来便是。” “嗯,是我想太远了,你去吧。”唐若与叹道,“今天岁儿和欢儿都要上朝吗?” “嗯。”顾容清点头,“我走了。”言罢顾容清便拿上昭明御赐的宝剑走了。 安盈院。 “欢儿,昨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现下早点起来吃点吧。”顾岁安敲门,“等一下还要上朝。” 顾岁安话音刚落,门便支呀一声开了,顾欢喜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仰着头道:“哥哥先进来吧。”说完低下头又进去了。 顾岁安自然注意到了顾欢喜自以为不明显的泪痕和眼边的红晕,心中不免疑惑,这昨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难过? 顾岁安合上门,直接道:“怎么,有什么话要和哥哥说吗?” “哥……”顾欢喜哽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顾岁安皱眉,上前抱住顾欢喜安抚道:“这是怎么了?没事哥哥在。” 顾欢喜埋头在顾岁安的怀里哭了半晌才收住眼泪,然后闷闷道:“哥哥,我差点害了整个顾家,差点害死你和阿爹阿娘,差点害了陆长安……” 顾岁安摸摸顾欢喜的头,轻声道:“怎么回事?没事啊,哥哥和阿爹阿娘不会怪你的。” 听顾岁安这样说,顾欢喜顿时泪流满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陆长安的帮助一五一十的跟顾岁安说了一遍,言罢紧紧抱住顾岁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顾岁安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拭去顾欢喜脸上的泪水,道:“以后不论什么事,是吉是凶,你都要和家里人说,家人会一直在你身后,不能自己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顾岁安看着顾欢喜的头顶,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敲开里面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怎么就这么倔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清算 等了很久,顾欢喜终于止住了哭声,从顾岁安怀里抬起头,她揉了揉眼睛闷不做声。 “好了,你去看看阿娘吧,你昨天回来也没去给阿爹阿娘报平安。”顾岁安道,“去吃早膳吧,阿娘等着呢。” 顾欢喜点点头,低低道:“我知道了,这点我做得不好,等一下我就去。” “好,那我先过去了。”顾岁安拍了拍顾欢喜的肩膀就出去了,突然又停住脚步,“对了欢儿,告诉你个好消息,筱咲的伤不重,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和疏白一起回来了。” 顾欢喜闻言,微微笑了笑:“好了就好。”言罢却又想起这笔账还没跟阮阳算清楚呢。 阮府。 “阮慎白那小子怎么样了?”阮阳沉着脸问道,“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早就把那女人给抓去春潮晚院了,否则怎么会多出这么多事儿!这下让太子抓住这把柄!” “回老爷,二少爷昏睡在柴房,身上各处伤未曾好,这下染了风寒,发着热。”李管家适时的提了一嘴,“这要是不治,恐有性命之危。” 李管家向来喜欢阮慎白与阮慎昀兄妹二人,自然多加维护。 “怎么?你这是在为他求情?他害了整个阮家你知道吗?”阮阳吼道,“他死了最好!” 李管家面对阮阳的怒吼面不改色,甚至过于平静,他跪下道:“老爷,这不是求不求情的事,这是关于您的前程的事。” 阮阳闻言,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俞江道:“怎么又关于我的前程?我的前程如今全毁在那个小子的手里了!” “老爷,倘若此时您再传出虐待庶子致死的丑闻,您觉得你以后还会有什么前程吗?”李俞江面无表情的道。 大昭尤重官员品行,倘若此时他再传出这等丑闻,定然再无可能被起用,甚至直接革职……阮阳定了定神,道:“李管家,你去找太医来给他看病。” 李俞江从地上起来,俯首道:“是,老奴这就去。” 阮阳看着李俞江出去,与门边驻守着的御林军好生交代了一番才得以出去,可身后还是跟了一名御林军。 阮阳眼神阴郁,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柴房。 “哥哥。”阮慎昀着急,趴在一边的墙上低声喊道,那样子生怕阮慎白会这样死去。 阮慎昀在这里已经叫了快半个时辰了,早就口渴不已,可她还是未曾离去。 自从她哥哥被关进去,她和蓝惜二人便被阮慎心母女二人针对,饭菜至今拦着人不让人送,蓝惜有病在身,怎可一日无食无药?可没办法,在人屋檐之下,他们没有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蓝惜放心不下阮慎白,便让她来守着阮慎白,说他休息一段时间后一定要叫醒他,他身上的伤过于严重,怕是会受风寒感染,到时候…… 阮慎白模模糊糊听到阮慎昀的声音,便费力睁开双眸,看见阮慎昀趴在墙头上时一紧张便从茅草上坐了起来,担心道:“昀儿,快下去,那上面多危险?” 看到阮慎白醒了,她便点点头,听话的下去了。 阮慎白看着阮慎昀下去了,这才放心下来,这要是让阮慎心那母女看见了,指不定又要怎么为难。 阮慎白低着头,脑子里一阵疼一阵晕,他知道自己在发热,却丝毫不在乎,他看着窗外的蓝天,心中恨意愈发强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打人 “见过顾丞相,陆将军!”驻守在阮府的御林军见到顾容清和陆瑜烈时立即俯首行礼。 “嗯,辛苦了。”陆瑜烈神色自若。 而站在门里的家仆见状发觉事情不对劲便蹑手蹑脚的跑去告诉阮阳。 “老爷!顾丞相和陆将军带着御林军来了。”家仆急急道。 “嗯?你说什么!”阮阳正喝着茶,听到这话不禁呛住,“府外的那些御林军还不够守我这小小的府邸吗?” 阮阳刚说完这句话顾容清和陆瑜烈便带着兵来了。 顾容清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阮阳,道:“来人,拿下!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阮阳闻言一脸茫然,不知是何情况,眼看着御林军就要将他抓住了,阮阳才想起躲闪。 “阮大人,你跑什么?”陆瑜烈笑眯眯的问道。 “你们私闯官宅,这可是乱了纪法!”阮阳喊道。 “我没事儿有病闯你家啊?”陆瑜烈很是不耐烦,“这是皇上的旨意,放心,王树庭也跑不了。” 阮阳听了顿时如蒙雷击,愣在原地,御林军这时候上去将他反手缚住。 “阿爹!等一下!”顾欢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容清闻言皱眉,这小祖宗怎么来了?面对陆瑜烈同样疑惑的眼神他只能摇摇头。 一刻钟前,顾府。 “阿娘,对不起,昨天回来我应该来和您和阿爹说一声的。”顾欢喜低着头跟唐若与道歉,手里的筷子戳着碗里的清粥小菜。 唐若与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顾欢喜,惊道:“哟?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会认错了?” “哪有,我一直都会……”顾欢喜听到唐若与的玩笑话,知道她阿娘已经原谅她了。 “行了,阿娘知道了,以后别这样就好。”唐若与喝一口粥。 “对了,筱咲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唐若与放下碗问道。 顾欢喜闻言也放下了碗,道:“阿娘,筱咲差点被人卖去了春潮晚院,是阮阳的人干的,你知道阿爹去哪里了吗?我得和阿爹说,让他参阮阳一本,这可是买卖人口啊!”说着顾欢喜眼眶红了。 唐若与听了一时震惊,手里的筷子就这么掉在了桌子上。 “什么?筱咲那孩子差点被卖了?”唐若与几乎不敢相信。 顾岁安也愣了一愣,这点顾欢喜没跟他说。 “你阿爹方才去了阮府,你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岁儿,你和欢儿一块儿去。”唐若与脸色沉了下来,“给我打一顿再说,你阿爹那里就说是我让的。” 顾欢喜和顾岁安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从而有了方才那一幕。 顾欢喜被御林军拦在门前不让进去,这时正气急败坏,顾岁安拦住她道:“欢儿,阿爹过来了。” 顾欢喜这才收回手,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阿爹,陆叔叔。”顾岁安行礼,顾欢喜跟着行了一礼。 “你们俩怎么来了?不是等一会儿还要上朝吗?”顾容清皱眉问道。 “嗯,还有一个时辰才上朝。”顾岁安答道。 “阿娘让我们来的。”顾欢喜站在顾岁安的身后道。 “你阿娘让你们来的?”顾容清疑惑。陆瑜烈也是满脸不解,问道:“阿若让你们来干什么?” “打人。”顾欢喜和顾岁安异口同声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证据 “什么?”顾容清和陆瑜烈一脸不可置信。顾容清走上前问顾岁安:“岁儿?可不要随着你妹妹胡闹啊,阿爹正在执行公务,你和欢儿也该上朝去了。” “没有阿爹,这次是真的没有胡闹。”顾欢喜从顾岁安身后探出脑袋认真的道,“阿娘真是这么说的。” 顾容清皱眉,道:“欢儿!” “阿爹,欢儿所言是真的,是阿娘吩咐的。”顾岁安无奈道。 “嗯?”陆瑜烈倒是起了兴趣,“岁儿你说说看。” 顾岁安闻言却摆了摆手,将顾欢喜从身后拎了出来,道:“阿爹,陆叔叔,还是让欢儿来说吧。” “欢儿,你说说看。”顾容清无奈扶额,他是真拿着一双儿女没办法,尤其是他的妻子。 顾欢喜沉吟片刻,后将筱咲的事情一概说出,还特意说了阮慎白帮助筱咲的事情。 顾容清和陆瑜烈闻言皆皱起眉头,私自贩卖人口,还是强买强卖,这下就算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阮阳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也能削掉他工部侍郎的官职。 “那个,阿爹。”顾欢喜小心翼翼的试探,“假若阮阳贪污坐定,再加上贩卖人口,会判个怎样的罪名?至于诛九族吗?” 顾容清闻言深深的看顾欢喜一眼,道:“欢儿,在京城,这是天子的脚下,阮阳做出如此忤逆之事,难保他日后还会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情,皇上,是不会放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人。” 顾欢喜一惊,脱口而出:“那阿爹!能不能不牵连阮慎白和阮慎昀他们!” “欢儿,你不要过多插手此事,阿爹已经知道阮阳对筱咲做过的事了,你和岁儿现在立马去上朝。”顾容清难得的在顾欢喜面前冷了脸,“否则你就回去吧。” 言罢拉过陆瑜烈便进了门,吩咐两边的御林军不要让顾欢喜进去。 顾欢喜满脸不解的看着顾容清离去的身影,刚想跟顾岁安说些什么就被顾岁安拉着走了。 到了马车之上,顾岁安吩咐车夫赶紧走,丝毫不让顾欢喜再做些什么的余地。 “哥哥!你怎么不让我说完。”顾欢喜抱怨。 “你又要说些什么?”顾岁安不冷不热的道,“你还是想想待会儿在朝堂上你怎么说吧。” 顾欢喜听完一时语塞,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好。 可刚坐下没一会儿顾欢喜便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脑袋撞到了马车车顶。 “怎么了?莽莽撞撞,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顾岁安丝毫不掩嫌弃之意。 “哥哥!现在马上去春潮晚院!”顾欢喜抓住顾岁安的衣袖,“快啊!那有证据!” 顾岁安虽不明白顾欢喜说的证据是什么,却还是依顾欢喜所言,即刻让马车去了春潮晚院。 阮府。 “阮大人,你可听见方才的话?”陆瑜烈笑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阮阳闻言垂着头,他自知此事早晚会暴露,却没想到让他这时候雪上加霜。 如今他只能希望他的人早已转移了春潮晚院的证物……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为 顾容清拍了拍陆瑜烈的肩膀,道:“老陆,接下来该去找王府尹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顾容清语气颇乏累。 “行,来人,将阮大人带下去,送至大理寺羁押。”陆瑜烈挥手道。 春潮晚院,后巷。 “老鸨呢?”顾欢喜气势汹汹的逮住一个小二问道。 “老鸨?是现在这个还是之前那个?”小二嗓音颤而又颤。 顾欢喜闻言皱眉,按这小二的说法,之前的那老鸨十有八九是遭了阮阳毒手了…… “之前的老鸨去哪里了?还活着?”顾岁安问道。 “回二位,这个小的实在是不能说。”小二满脸为难,似乎多说一句都会要了他的命。 “你若不说,现在便将你性命取了!”顾欢喜一把抓住小二的领子道,说着还拿出了一片金叶子。 小二支支吾吾,手上接下了那片金叶子,小声道:“之前的老鸨,被杀了……” “什么?”顾岁安握紧拳头。 “之前有一个自称是阮府阮大人派来的人说要见老鸨,可等他从老鸨房间里出来时,老鸨已经死在房间里了。”小二神秘兮兮的说道,“第二天,老鸨的女儿如烟便接管了这所院子。” “那便带我去见如烟。”顾欢喜道。 春潮晚院,三楼。 “这便是了。”小二弓着腰说道,“小的便先退下了。” 顾欢喜和顾岁安站在门前,二人相视一眼,顾欢喜先开口:“哥哥!你敲门。” 顾岁安闻言一脸无语,却还是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温和道:“姑娘,我等有问题向姑娘请教,不知姑娘可否开门一叙?” 顾岁安话音落下半晌,里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顾欢喜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哥哥你说话也太正经了吧,谁来这种地方这样说话……” “嗯?你说什么?”顾岁安敏锐的捕捉到顾欢喜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你常来这里?”言罢顾岁安的眼神顿时不和善。 顾欢喜见情况不对立刻开始狡辩。 就在兄妹二人斗智斗勇时,他们面前的门开了。从中缓缓踱步而出一名女子,其身姿如弱柳扶风,其态若闭月羞花,当真配得起如烟这般名字。 “不知二位所来问何事?”如烟轻声问道,虽然如烟看着弱不禁风,说话却是中气十足,丝毫不像是多病之人。 顾岁安和顾欢喜二人停止了无聊的对话,面对如烟的回答顾岁安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顾欢喜跳了出来道:“如烟姐姐嘛?我们可以进去说嘛?”顾欢喜自来熟的语气让如烟皱了皱眉,顾岁安也是。 如烟思量片刻,见顾欢喜是兄妹二人这才答应。 顾岁安合上门,回来在桌边坐下。如烟沏了一壶茶,正为二人斟茶。 “二位如何称呼?”如烟忽然笑问,那笑容顾欢喜一女子看了都痴,可偏偏顾岁安没半点反应。 “我叫顾欢喜,他是我哥哥,顾岁安。”顾欢喜倒是不遮遮掩掩,直接报上了姓名。 “这样,顾二小姐,你们这下来,想是为了阮阳和王树庭二人的事情吧。”如烟轻轻喝了一口茶,直接问道,眼神明亮。 第一百四十六章 残忍 顾欢喜和顾岁安听了双双皱了眉。 “如烟姑娘,你知道什么?可以说。”顾岁安面无表情。 如烟闻言惨笑一声,本就白的小脸此时更加惨白。她放下茶杯道:“假如我说了,你们一定要将阮阳和王树庭粉身碎骨!” “这个我们不能保证,粉身碎骨我大昭刑法没有,不过身败名裂倒是做得到。”顾岁安直白的说道。 如烟闻言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借着茶杯细细打量着顾欢喜和顾岁安二人,稍顷道:“好,我告诉你们,只要是我所知道的。” “那天,你娘是不是见了一个自称是阮阳的人的人。”顾岁安问道。 “是,那人就是容易的人,不用怀疑了。”如烟捏紧了一双纤纤玉手,“他杀了我阿娘!可是我阿娘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她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想保护我而已!” 如烟情绪突然失控,两颊染上红晕,眼眶四周也微微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是眼泪却没有落下来,只是在眶中打转。 “如烟……”顾欢喜很心疼眼前这个姑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也没用,走的可是人家的阿娘,是她的血亲,她没办法安慰她节哀顺变。 如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扭过头用手帕拭去眸中的泪水,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如烟开口了。 “然后,王树庭的人来了……”如烟哽咽,“他们带走了阿娘的尸体……” “什么?”顾岁安也被惊讶到了,“他们带走尸体做什么?” “我偷偷跟了上去,他们把阿娘的尸首喂了狗……”如烟似乎再难以说出接下来的画面。 顾欢喜忽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可她还是忍住了想吐的冲动。 “好,姑娘你放心此事我们会如实告知皇上。”顾岁安道,“不过在此之前,姑娘还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比较安全。” “我们需要你做人证。”顾欢喜接着说道,“当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如烟沉默,后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答道:“好,我去拿个东西给你们,应该能用得上。” 言罢如烟起身到一排柜子前面,不知她动了哪里,那柜子忽然缓缓地从中打开,露出一道暗格,如烟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暗格,拿出里面的账本和一张类似于地契的纸。 “这些是春潮晚院这些年来的收入和银两去路。”如烟将这些东西放在桌上,“这张,是当初阮阳、王树庭和阿娘立下的字据,这些应该能定死他们的罪了吧,再加一项杀人的罪名。”如烟的语调冷漠,眼神含恨。 顾岁安沉默,将所有的东西看了一遍之后,道:“如烟姑娘,我想,你要将阮阳他们粉身碎骨的要求,我们可以做到了,请你……节哀。” 如烟忽然睁大了双眼,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砸在桌面上,溅到顾欢喜和顾岁安的手上。 “阿娘……”如烟悲伤的哀唤,“烟儿一定为您报仇,然后按您说的,好好活下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收留 顺天府。 “王大人,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走一趟吧。”顾容清道,态度颇为冷漠。 “这是皇上的旨意。”陆瑜烈道,“最好老实点,没力气跟你们周旋。” 王树庭坐在主位上,对于顾容清他们的话恍若未闻,甚至对他们视而不见,安安稳稳的靠着椅背。 顾容清看着眼前的王树庭,嗤笑一声:“王大人这是在享受最后的日子不成?来人,带走。” “呵,顾丞相这就以为老夫无路可走了不成?”王树庭反讥道,“走吧走吧,老夫很期待你失望的模样。”言罢便任由御林军将他缚住。 昭和让人来过了,届时只要一口咬死是阮阳所为即可,至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蝼蚁,杀了就好。 至于他自己,昭和说了,他有办法保住他,到时候他定要给顾家一点苦头吃了才好。 王树庭在经过顾容清身边时,轻轻道:“你等着,我要你死。” 顾容清面无波澜,似乎对于这种威胁已经习以为常,回敬道:“我等着。” 陆瑜烈冷眼看着王树庭的背影,道:“老顾你没事吧。” “你放心就是了。”顾容清拂开陆瑜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走了,人也抓了,该回去了。” 春潮晚院。 “如烟姑娘,你如今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们,日后这春潮晚院还能开下去吗?”顾欢喜问道。 “顾二小姐,我想求你件事。”如烟答非所问。 听见如烟如此说,顾岁安不禁回过头来,看着顾欢喜。 “嗯?你先说。”顾欢喜道。 听顾欢喜如此作答,顾岁安这才将眼神移开。 “顾二小姐!”如烟猝不及防的跪在了顾欢喜面前,这纤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实在不忍心看。 “如烟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顾岁安惊道。 顾欢喜一惊,赶紧去扶如烟,奈何如烟这般纤弱的身子此时却让顾欢喜如何也扶不起来。 “好,你说吧。”顾欢喜没办法,只能蹲在如烟面前。 “如烟只求顾二小姐一件事,倘若日后这春潮晚院做不下去了,还请顾二小姐能够收留如烟,让如烟在顾府服侍小姐就好,只要能活下去。”如烟额头触地。 “好,我答应你,你快起来。”顾欢喜急道。 如烟一脸惊讶的看着顾欢喜,道:“顾二小姐你答应了?我一介风尘女子,顾府肯收留?”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岁安。 “如烟姑娘大可放心,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我顾府还是养得起的。”顾岁安温和道,“如烟姑娘不必担心。” 闻言,如烟脱了力一般靠在顾欢喜怀里,喃喃道:“谢谢,多谢……”之后便晕了过去。 顾欢喜这下真的被吓到了,赶紧去探如烟的鼻息,感觉到还有呼吸时顾欢喜才松了口气。 “怕是身有弱疾,应是发热了。”顾岁安看着如烟潮红的脸道,“没事的,带她到马车上吧,这里不安全。” 顾欢喜摸了摸如烟的额头,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 言官 乾清殿。 一众大臣除了顾容清和陆瑜烈都到齐了,眼看着还有一刻钟就该上朝了,昭明却还没有来。 而此时各大臣所议论的事更多关于阮阳和王树庭。 昭和站在下面不耐烦,今早他去请安不见他人,明珩说是未起,昭明说今日请安便算了。想着昭明或许是在昭清那里,昭和心中嫉恨愈发浓烈。 谢殊辞左右半天没有看见顾欢喜的人,不禁有些疑惑,这几天她都在干什么?他去找她,不是不在家里就是已经休息了,上回受的伤也不知好彻底没有。想到这些谢殊辞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些。 陆长安看着谢殊辞,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明白了几分,这几日他老是往顾府跑,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在谁身上。 想到这里陆长安顿时没什么好脸色,眼神也不善起来。谢殊辞敏锐的察觉到陆长安那边的视线,扭头看去陆长安偏又没在看他。 东宫,怀瑾殿。 “殿下!您不能起来!”明珏甚是为难的道,想要拦着昭清奈何又不敢直接碰他。 “不行,本宫一定要去。”昭清坚持道,这种场合他怎能不在。 “太子!”昭明忽然出现在殿门口,沉声道,“你伤没好,又要去做什么。” 明珏看见昭明时即刻跪在地上,行礼。 昭清闻言顿时愣住,看着昭明的眼睛眨了又眨,确认是昭明之后立即在床上跪下:“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受伤了还行什么礼。”言罢直接走进去,“明珏,何故不劝着太子?” “回皇上,属下是真的劝不住。”明珏一脸生无可恋,“还请皇上治罪。” “罢了,朕的儿子朕也明白。”说完昭明微微皱眉。 昭清看着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的昭明,不禁觉得不真实,这真的是他父皇?” “你真想去?”昭明问道,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些,没了往日的冷硬尖锐。 “嗯,儿臣要去。”昭清眼神坚定,他总不能让顾欢喜一人面对那些朝臣的为难质问吧,要是这样他还算个男人吗? 昭明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明白昭清是什么想法,轻哼一声准许道:“那你便去吧,明珏看好你家殿下。” 言罢昭明转身便走了,转身的瞬间昭清看见了他眼底的疲倦与乏累,昭清扶着床缓缓站起来,脑海里若有所思。 乾清殿。 “跪!”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昭明语气如往常,眼神却第一时间扫了一眼昭和。 “回皇上!臣有本启奏。”言官上前一步。 “奏。”昭明皱眉,抬手揉了揉眉心。 “边疆战事愈发吃紧,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大军已然集结完毕,何故不选派将军主帅前往镇压?”言官直言道。 “嗯,此事稍后再议。”昭明挥手道。 “皇上!此事万不可再拖了,若要等太子殿下解决京城事务再行商议,怕是来不及了……”言官言辞锋利。 顾欢喜听到言官如此言说,顾欢喜忍不住就要上去,奈何被顾岁安拉住了。 “太子殿下到!” “儿臣……” 昭清松开明珏扶着的手刚想行礼,昭明便挥手道:“太子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赐座。” 昭清也不矫情,让明珏扶着坐了过去。 刚坐好,昭清便喝问:“方才言官说,等本宫事务解决,边疆战事已来不及?真不巧,本宫今日便要说说这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对峙(一) 言官毫不畏惧,转了个身面对着昭清,躬身问道:“哦?按太子殿下的话来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昭和这时也顾不得嫉恨烦闷,好整以暇的看着昭清,想看看他如何说出个一二。 “别急,顾丞相和陆将军还未回来,且待他二人回来再说也不迟。”昭清不为所动的微笑,言罢眼神不可控制的看向顾欢喜,待看到她安然无恙时心口悬着的石头才落下。 顾欢喜注意到昭清的视线,有些愧疚的笑了笑。昭清看着顾欢喜的笑,耳尖却是红了,略不自然的咳嗽几声。 “顾丞相,陆将军到!” “见过皇上!”顾容清与陆瑜烈齐声道。 “爱卿平身,如何了?”昭明问道。 “回皇上,已将阮阳、王树庭二人缉拿,此刻正关押在天牢。”陆瑜烈回道。 “太子殿下,现在可以说说了吧。”言官颇有逼迫的意味,“还有,顾二小姐。” 顾欢喜被点名,下意识看了一眼陆长安,陆长安一直看着顾欢喜,这下看到她看着自己,便笑了笑,点头。顾欢喜放心的出列。 “如各位大人所听到的,阮阳阮大人和王树庭王府尹此时已被抓,身在天牢。”顾欢喜出人意料的冷静,“那么为什么?相信各位大人已经早有议论,我告诉各位大人,他们正是此次太子殿下所查出的,目前最大的幕后黑手。” “是,这二人倒是比在场的各位厉害,黑白通吃。”昭清讽刺道,“王府尹假借官职便利,私自抬高赋税,暗中收取保护费,豢养支持匪人,以致于民不聊生,而阮大人也参与其中。” “更甚的是,阮阳公然违背我大昭律法,为官者严禁从商。”顾欢喜顿了顿,“而阮阳不仅私自与王树庭开设妓院春潮晚院,还买卖人口,逼良为娼。” “什么?果真有此事?”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昭明此时听到这事即刻发问,“明珩,带阮阳、王树庭上来。” “是,臣这就去。”明珩拱手道。 没过多久,阮阳和王树庭被御林军押解着带了上来,明珩道:“阮阳二人已带到。” 阮阳和王树庭跪在朝堂之上,二人跪道:“见过皇上。” “太子和顾二小姐所说的,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了吧。”昭明冷着眸子问道。 “回皇上,知道。”王树庭抢在阮阳前面回答,“可是,那都是他们冤枉臣啊!”言罢王树庭头磕在地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哦?怎么又冤枉你了?”昭明好笑道。 “既然如此便让太子殿下拿出证据!”阮阳亦捶死挣扎。 “证据?”顾欢喜笑了,“您怕不是忘了我和太子殿下在你家中是如何将你当场抓了的。” “不过,王府尹您为何要说您是冤枉呢?您若是冤枉,找个人给您证明一下便可。”顾欢喜笑,“何苦在朝堂之上撒泼耍赖呢?有辱斯文,有失颜面呐。” “你!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丞相小姐!”王树庭气急败坏。 第一百五十章 对峙(二) 顾欢喜看着王树庭,笑眯眯的道:“多谢王府尹夸奖,欢喜知道。” 王树庭看着顾欢喜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气到急火攻心,心中恨恨的想道:等老夫躲过这一劫,定要让你明白什么是天高地厚! “顾二小姐,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证据,若是有证明阮阳和王树庭逼良为娼、开设妓院的证据就拿出来吧”昭明眯着眼冷冷道,“毕竟这放在大昭,是要以砍头论的。” 王树庭和阮阳闻言,忽的变了脸色,证据可都在顾欢喜手上呢,只求他们没有掌握春潮晚院的证据,如此一来,逼良为娼的这个说法就可以圆过去了。 “回皇上,物证和人证我们都有。”顾欢喜丝毫不乱,反而一板一眼顺着昭明的话接下去说,“哥哥,还麻烦你替我拿一下。” 顾岁安看着意气风发的顾欢喜微微一叹,拱手道:“皇上,臣去去就回。”言罢转身便走了。 “好了,让顾二小姐一个人说了这么多,接下来还是本宫来说吧。”昭清单手支着下巴笑道,“这要真让顾二小姐一个人说完了,怕是要被针对呢。” 此言一出,本来就安静的朝堂这时更加落针可闻,昭明偏过头看着眼前的昭清,那一瞬间他似乎恍惚了一下,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不由得轻笑一声。 这一声笑,在静谧的朝堂之中显得尤为突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昭清,他支着下巴看着昭明,居然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其他朝臣亦是一样,全然不知昭明这一声笑是什么意思。 昭和在一旁看着昭明注视着昭清的眼神,充满慈爱与愉悦,这一刻他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昭明和皇后带着昭清嬉闹…… 羡慕,不甘,疑惑,种种情绪充斥着昭和满是伤痕的内心,包括此时的不可置信。 昭明发觉众人的视线,扭回头看着这些朝臣,散漫道:“怎么?” “皇上!证人证物带到。”顾岁安此时带着如烟和那些账本、契约出现,与之同来的还有那家螺蛳粉店铺的掌柜。 “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烟和掌柜一齐跪在地上。 “平身。”昭明道,“证人有了,证物呢?一齐拿上来吧。” 顾岁安作了个揖,将证物等悉数递给了明珩,明珩转递给昭明。 昭明单手接过,只是粗略翻阅了几眼脸色便已沉下。阮阳和王树庭看着如烟时便就知道这回是跑不掉了,再加上看见昭明手上的契约书时,更加死心。 昭和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眼神微眯,如今证据确凿,王树庭和阮阳是跑不掉了,怕是救不了了。想着昭和不禁皱了皱眉,不过反正他也没打算救这两个废物。 “啪!”昭明将手上的账本全部摔在地上,摔在阮阳和王树庭的跟前。 “好啊!”昭明气极反笑,站起身指着他们的头顶道,“在天子脚下浑水摸鱼?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给朕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对峙(三) 昭和听见昭明如此说,心下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昭明居然会问幕后黑手,他以为有王树庭这个大官在,他人断不会再想是否有更大的黑手在掌握这一切。 昭和看着昭明的眼神深处那一抹恐惧此时更加浓烈。 王树庭和阮阳此时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玉砖上,冷汗不断从背上冒出。 忽然阮阳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头重重磕在玉砖上颤声道:“回皇上!臣认!臣都认了!是臣私下揽收赋税,臣不该触碰律法!臣万死!” 阮阳磕着头,血迹斑斑点点粘在玉砖上,既然如烟来了,那么他杀了那老鸨的事情也藏不住了,与其待会儿被揭穿,还不如自己先认罪,或许还能减轻刑法。 王树庭撑在地上的手微微发着抖,他偷偷瞟了一眼昭和,却发现昭和丝毫没有要救他的意思,顿时满脸绝望。 于是王树庭也急急忙忙同阮阳一样连声认罪。 “啧,这就认了,先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被冤枉的气势哪里去了?”昭清在一边冷眼看着热闹,却一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话出口,阮阳和王树庭顿时变了脸色。 “皇上!民女有冤屈!”如烟此时跪在地上颤抖着声线大声道,“请皇上为民女做主啊!”言罢低低哀泣起来,原本一副孱弱模样的如烟此时哭起来当真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生怜悯。 “放肆!朝堂之上岂是你一介草民能大声说话的地方?”王树庭低声喝道。 “哦?什么时候百姓申冤还不能说话了?”昭明忽然眸中利光乍现,一瞬之间局势格外紧张,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说一句话,就连呼吸声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你有何冤屈,且说来与朕听听。”昭明眼眸直视如烟。 如烟被昭明的目光注视着,骇人的气势压迫在如烟背上,她只觉得如芒在背。 “回、回皇上。”如烟顿时住了哭声,“他们两个依仗官职,昨日冲入民女家将民女阿娘杀了……最后,最后王树庭竟让人强行带走了阿娘尚尸骨未寒的尸首,喂了,喂了狗。”如烟嗓音颤抖不止,艰难的将话说完,之后似乎是想起来那个场景,痛苦的弯下脊背,匐在地上。 顾欢喜看着在地上的如烟,转身拉过顾岁安低声道:“哥哥!不是说好了不让她来吗?这样一来不仅将她暴露给了王树庭他们,还会让她此后陷入困境!” 顾岁安低头看着自家妹妹,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道:“欢儿啊,不是哥哥想让她来的,她是以死相逼。” 顾岁安说完又想起方才在马车之中如烟拿着自己的簪子刺着自己脖子的画面,心中不免叹气。 “她是以死相逼?”顾欢喜惊讶,“她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她以后可怎么办?” “欢儿,如烟姑娘她说,她就是死也要亲自为她的阿娘报这仇,她做不到只看着。”顾岁安低声解释道。 顾欢喜闻言沉默,假若今天换了是她,她也不会做个旁观者,思及至此顾欢喜也就释然了。 “大不了我收留她,就按先前说好了的做吧。”顾欢喜拉着顾岁安的手,“哥哥,你到时候记得替我跟阿爹阿娘好好说说。” “我会的。”顾岁安道,“你放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作结 昭明听完如烟的话,眉间原本就很深的褶皱此时更加深重。眉宇之间的阴蛰之气也越来越浓重。 “残害百姓竟到了如此的地步,王树庭你还是人吗?”昭明突然怒吼,“好!如此这般,好!朕就算你们背后没有人,如今朕也不看什么证据了,你们两个,明日午时,刑场问斩!” 什么! 阮阳和王树庭二人此时此刻满脸死灰,阮阳这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整个人没有骨头一般如烂泥倒在地上,王树庭更是直接看向昭和的方向,却发现昭和轻轻摇了摇头。 被逼急了的王树庭直接爬到昭和脚下,一把抱住昭和的腿哭喊道:“二殿下!您救救我啊,您救救我吧!” 昭和对于王树庭的行为来不及防备,被王树庭整个人撞得向后一仰,差点摔在地上。 “放肆!”明珩立即上前,一脚将王树庭从昭和身边踹倒。 “王府尹啊,你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可莫要再牵连他人。”昭清懒懒的煽风点火,“莫不是二殿下是你的靠山?” 昭和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如刀刃一般的眼神在王树庭身上扫过。 废物! 王树庭被明珩踹翻在地上,巨大的疼痛感让他清醒过来,万一殿下能救他呢?他这样做了,莫不是连这点希望都没了? 于是王树庭转身爬去昭清脚下,拉着昭清的衣角哀求:“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昭清被王树庭拉着衣角,因为厌恶昭清直接站了起来,却不想脚下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顿时让昭清额上冷汗津津。 明珏受命一直在昭清的身边,这时看见昭清额上的冷汗,直接一脚踢掉了王树庭拉住昭清衣角的手,扶住站不稳的昭清。 “来人!将他们打入天牢。”昭明见昭清疼痛难忍的神情眉心更皱,“拟圣旨,阮阳、王树庭二人违反大昭律法,私自开设妓院,败坏朝廷风气,又私下滥收赋税,以致京城中百姓民不聊生,还残害无辜百姓,手段极为残忍,实为世事难容!按大昭律法,处以极刑,次日午时刑场问斩! “顺天府择日将重新选人当值,原顺天府官员不分官阶一并罢黜,此事由太子负责。 “阮府处以抄家,全府悉数财产皆收归国库,女眷留下,男丁皆流放至边疆充军。” 言罢昭明坐下,看着底下一众大臣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不满吗?” “皇上,臣有提议。”在无一人敢出声的情况下顾容清却上前说话,“皇上,阮家妾室有一子,其名阮慎白,正是他阻止了阮府管家逼良为娼的劣行,皇上有所不知,阮家所拐卖的女子正是臣女儿的贴身婢女。” “所以呢?顾爱卿想怎么样?”昭明散漫道。 “所以,臣提议阮慎白是否可以功过相抵,免于流放?”顾容清躬身直接道。 昭明捏着眉心,思量片刻后道:“准了,这事就此作结,边疆之事待下午再议,朕乏了。”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抄家 “陆少将军,还请留步。”明珩出现在陆长安的背后。 “嗯?不知明统领有何事?”陆长安问道。 “接旨!”明珩忽然从袖中拿出一卷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府及王树庭抄家一事由陆长安负责,即刻执行。” 陆长安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道:“臣接旨!” “陆少将军,皇上说,有劳了。”明珩面无表情的说道。 “臣之荣幸。”陆长安俯首。 东湖,连心桥。 诸葛祁靠在桥头,偏头看着桥下的流水,清澈见底,时不时几条鱼儿尾巴打着旋儿游过。 两边的春草已然绿成一片,蝶儿绕在花丛,远山一抹黛绿隐匿在朦胧山岚之中。 “阮小姐知道的地方是真的很美。”诸葛祁眼眸微眯,心情似乎真的很是愉悦,“这里比我所生长的地方美很多很多。” 阮慎心看着诸葛祁的侧脸心中忽然一动,微微一笑道:“诸葛公子长大的地方没有这样的景色吗?” “那里只有黄沙和风。”诸葛祁淡淡道,“很少见这样的景色。 “这样,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阮慎心说着嘴角荡开笑意,“因为这里是我遇见他的地方。” “哦?心上人吗?”诸葛祁眼含深意的问道。 “是。”阮慎心笑,“其实就只是一眼。” “那天他救了我,我不慎差点掉入湖中,是他从人群里救的我。”阮慎心说着眼神中流露出爱慕之情。 “那便祝阮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诸葛祁伸了个懒腰,“今日便就到这里吧,我送阮小姐回家。”言罢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好。”阮慎心也想早些回家,毕竟与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男子在外面有损于名声。 阮府。 这时的阮府已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陆长安受命带着人封查阮府财产,此时正带着贺循站在门口。 “少将军?可以开始了吗?”贺循问道,再不快点围观的百姓就要越来越多了。 “嗯。”陆长安嗓音淡淡,“进去吧。” 说着贺循抬手一挥,道:“开始。”话音一落,两边的御林军顿时如同脱弓之矢一般动作利落的推门而进,一半人将男丁全部抓了,其余人开始翻箱倒柜的搜查财务。 声响之巨大以至于将在后院的蓝惜惊扰了,蓝惜披起衣服,咳嗽着起身,刚刚推开门便见御林军在封缴财物。 蓝惜瞬间意识到这是阮阳出事了,蓝惜立即关上门,叫醒匐在桌子上睡着的阮慎昀。 “昀儿,快醒醒!”蓝惜拍着阮慎昀的脊背。 阮慎昀迷迷糊糊醒过来,道:“怎么了?” “昀儿,你听我的,快点去和你哥哥躲在一处,快!”蓝惜急道,“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知道吗?” “为什么?那你呢?”阮慎昀清醒过来,立马拉住蓝惜的手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快去!”蓝惜难得的发了脾气,顿时咳嗽不止,“你快去!” 阮慎昀从未见过这幅样子的蓝惜,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跑去柴房。 “昀儿,你们长大了,该回去了。”蓝惜看着阮慎昀像极了某人的身影喃喃自语,一瞬间失神。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问斩 柴房。 “昀儿?是你吗?”阮慎白听着柴房门被砸的哐哐作响,心下疑惑。 “哐!”门上的锁被砸开了。 阮慎昀气喘吁吁的半弯着腰,擦去额上的汗道:“哥哥,阿娘让我过来和你在一起,但是,我觉得有危险,我们去阿娘那里吧。” 就在阮慎昀说话的间隙,御林军搜刮财物的声音不断传来,阮慎白皱眉,想起来那天顾家二小姐和太子殿下来到府中,意识到是阮阳可能被查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阮慎白嘲讽的笑出声,“好啊!” “哥哥?”阮慎昀眉间带皱,“你笑什么?可是发热发的?”说着还试图去摸阮慎白的额头。 “没事,哥哥就是挺开心。”阮慎白抓住阮慎昀的手,“走,咱们去阿娘那儿。” 苏氏听见这巨大的声响,连忙带着阮慎尔跑去前厅,却不想刚到前厅就被人围住,御林军立即将苏氏身边的阮慎尔拉过。 “阿娘!”阮慎尔瞬间大惊失色,连声喊着娘,眼眶泛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慎尔!你们干什么!私闯官宅你们还要命吗!”苏氏想要去拉住阮慎尔的手却被御林军拦住。 “奉皇命行事,谁敢阻拦?”贺循冷声道,言罢眼神如冰刃一般冷厉扫过苏氏。 “皇命?”苏氏顿时浑身无力,不一会儿联想到阮阳的身上,“难道,老爷他出事了?” “阮阳做过些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陆长安从贺循身后缓缓踱步而出,“今日,我就是奉圣旨来查封阮府,府中男丁除阮慎白,皆流放边疆充军,女眷留自己所得工钱自行遣散。阮阳阮大人,明日午时刑场问斩。” “什么?你说什么!问斩?”苏氏听完顿时如癫狂一般推开两边御林军就要扑向陆长安,陆长安皱眉避开。 “什么!”刚刚被诸葛祁送回来的阮慎心瞬间惨白了脸,手里拎着的食盒哐当一声摔落在地上。 那是她特意买回来准备今晚上给阮阳和苏氏尝尝的糕点。 “长安哥哥,你说什么?这是假的对不对?假的!你怎么会来抄我的家?怎么会是你?”阮慎心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一遍又一遍的反问着陆长安。 “阮大小姐,你冷静点,我只是奉皇命行事而已。”陆长安看着眼前几近目眦欲裂的阮慎心皱眉道。 “啊!”阮慎心浑身有如被一盆三九寒天的寒水浇过一般冰冷,她掐了自己一把,希望这一切只是梦而已。 怎么她方才还在思念着他,这会儿他便来抄她的家?还要带走她的弟弟,带去那一去不回的虎狼之地? 怎么回事? 阮慎心被眼前的种种刺激的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她痛苦的蹲下身。 “心儿!心儿!”苏氏看见阮慎心这般模样,刚刚收住的眼泪便心疼得落了下来。 她连滚带爬的跑去阮慎心的身边,紧紧抱住阮慎心道:“心儿没事,阿娘还在,还有阿娘。” “娘!”阮慎心突然崩溃大哭,死死抱住苏氏不肯松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纪 诸葛祁在屋檐之上将眼前这一幕悲剧尽收眼底,他看着阮慎心不禁怜悯的笑笑,可惜实在无法心生同情,这般的场面他不知见过多少,甚有比这更过的,那可是血流成河的场面。 阮慎心缓缓松开抱着苏氏的手,看着眼前满脸不屑厌恶的陆长安,对陆长安那种痴迷的爱慕忽然就死心了,转而弥漫着她整颗心的是愈发浓烈的入骨的恨意。 爱之深,恨之切。 阮慎心抹去满脸的泪水,看着陆长安道:“好,陆少将军,你即是奉皇命行事,那便请吧。” 阮慎心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指甲早已随着紧握的手深深刺入阮慎心的掌心,血液渐渐从她手中流下,滴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和着她的泪水晕开层层血色。 “多谢阮大小姐配合,继续!”陆长安甚是无情的回道 。言罢那些站在原地的御林军继续开始搜查,才收歇不久的喧闹之声再次响起。 这些响声在阮慎心的耳中化作柄柄匕首,扎进她的耳里,令她痛不欲生。 “小姐!你的手啊!”一边害怕的哭泣不止的阿雀看见阮慎心手中流出的血心疼不已,赶紧拿着手帕去给她包扎,却被阮慎心一把打开。 “阿雀,要记得痛。”阮慎心哽咽着道,说着抹了一把即将溢出的眼泪,血液顺势留在阮慎心的脸上,那一双明亮如镜的眼眸却死死盯着陆长安,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血口子来。 另一处。 “你们怎么回来了?”蓝惜看见阮慎白和阮慎昀顿时瞪大了双眼,“赶紧走啊!你们要是出了事,我如何……”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蓝惜眼泪夺眶而出。 “阿娘!”阮慎白赶紧扶起蓝惜,“我们怎么可能抛下你自己偷生?如今那阮阳出事了,我们自然是要如池中之鱼一般被殃及,怎么可能跑得掉。” “我说了很多次,不要叫我阿娘。”蓝惜泪流满面,她双手握住阮慎白和阮慎昀的手,“这样你们如何……”蓝惜自知失言,立马住口,眼泪依旧流个不停。 “阿娘。”阮慎昀固执的唤了一遍,反握住蓝惜的手。 蓝惜这时候低下头,惨笑几声直视着阮慎白兄妹二人,认真的道:“白儿,昀儿,听好了,我不是你们的阿娘,你们的阿娘早已死在了大纪,我是不得已才带着你们逃到这里,你们不姓阮,也不叫这个名字,白儿你叫纪深白,昀儿你叫纪深昀,你们是大纪的皇子公主…… “若你们如今出了事,我如何向在黄泉之下的皇后娘娘交代?我又以何面目去见她?听我的,你们快逃,趁着御林军还没有到这里,快走!” 阮慎白和阮慎昀听完蓝惜的话都如蒙雷击一般愣在原地,阮慎白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当初的事来不及多与你们说,你们赶紧走!”蓝惜咳嗽不止,她拿着手捂住嘴,咳着咳着忽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咙,如她所料她手中传来湿润的感觉。 “来人!带去前厅!”御林军忽然出现在阮慎白身后。 蓝惜顿时睁大眼睛,心如死灰。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万幸 前厅。 阮慎白被御林军单独抓着,蓝惜抱着阮慎昀则是满脸绝望与不甘。 “慢着。”陆长安看着阮慎白道,“你是阮慎白?” “怎么?”阮慎白脑子里一片混乱,对陆长安的问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放了。”陆长安看一眼抓住阮慎白的那两个御林军道,“阮慎白因阻拦有功,特批留下不与其他男丁一同去往边疆。” 御林军即刻松开手,阮慎白跌跌撞撞的走回蓝惜的身边,蓝惜闻言喜出望外,如蒙大赦的抱着阮慎白,喃喃着:“万幸啊!太好了,太好了……” 一刻钟之后,财物清点完毕,陆长安粗略扫一眼之后看着阮慎心道:“这所宅子明日也会贴上封条,还请阮小姐尽早搬离。”言罢便走了。 阮慎心看着陆长安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陆少将军慢走,小女子不送。” “慎尔!”苏氏哭得满脸都是涕泪,脚步蹒跚的要去抓阮慎尔的手。 “娘!阿娘!”阮慎尔害怕的浑身发抖,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御林军的手。 苏氏眼睁睁看着阮慎尔被御林军带走,有如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直接昏倒过去。 “夫人!”阿雀惊呼,赶紧扶起苏氏,“夫人你醒醒啊!” “阿娘!阿娘?”阮慎心立即蹲在苏氏身边,“阿雀,先扶阿娘进去休息一下。”阮慎心见苏氏醒转过来松了一口气。 “不,等一下。”苏氏攥着阮慎心的手道,“心儿你扶阿娘起来。”阮慎心依言照做,将苏氏扶了起来。 苏氏颤颤巍巍的走到蓝惜三人面前,冷冰冰的说道:“若不是有你们,我阮府何至于会到如今这个地步?若不是你!”苏氏抬手指着阮慎白的鼻子,眼神恶毒不已。 “啪!”阮慎昀一把打掉苏氏指着阮慎白的手。 苏氏扭过头,黑着脸骂道:“给老娘滚出去!从此你们便不是我阮家的人!辛辛苦苦养你们这么多年,居然养了三个白眼儿狼?” 蓝惜拦住阮慎白,看着苏氏道:“一,你阮家之所以会有如今这幅下场,都是你们自作孽,与白儿没有半点关系;二,多谢你们这么多年给我们一处屋檐,蓝惜这便带他们离开。”言罢也不看苏氏怒容,径自拉着阮慎白二人回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苏氏气的不轻,抬手扶住额头,阿雀见状赶紧扶着苏氏进了屋子。 阮慎心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这个阮府,忽而她自嘲的笑笑,就在昨天,这里仆从满院,富丽堂皇,可转眼就物是人非。 那些日日奉承她和她的爹娘的奴仆,如今却只剩下一个日日受她责骂的阿雀。 “人啊,活着真难。”阮慎心掩面而泣,“狗皇帝,陆长安,我要你们不得安生!” “可是,我怎么才能做到……”阮慎心又哭又笑,恍若一个疯子。 诸葛祁在屋檐上看着蹲在地上的阮慎心,单手撑着下巴诡秘的笑笑。 “阮大小姐,我来帮你好了。”诸葛祁嗓音淡淡。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错 阮慎心好不容易止住抽泣,走到大门口准备关上门,刚要合上门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嗯?诸葛公子?”阮慎心红着眼睛意外道,“你还没有走?”言下之意就是刚刚所有的不堪他都看见了,阮慎心不禁苦笑。 “阮大小姐,你想报仇吗?”诸葛祁倚在门边轻轻笑道,“我可以帮你,你要你愿意帮我做几件事。” 阮慎心愣住,面上的苦涩渐渐化为严肃,阮慎心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我怎么帮你?我答应,只要能杀了陆长安,或者,杀了昭明。”阮慎心眸里泛起的,是决绝而深刻的恨意。 她恨这个国家,更恨陆长安! “这个很简单,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诸葛祁闪身进来,将阮慎心堵在门后,“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人,唯我是从。” 阮慎心近距离看着诸葛祁俊逸的脸,全无小女儿情态,有的只是思量与冷静。 “诸葛公子,我需要时间考虑。”阮慎心道,“我需要先安定下来,然后去看我阿爹,这件事,容我想想。”说着阮慎心推开了诸葛祁。 诸葛祁眯着眼,细细想了想阮慎心的脸型与五官,挑眉:不错。 “不过,还是牵绊太多,我来帮她一下吧。”诸葛祁看着阮慎心的背影轻声道。 蓝惜三人的居所。 “我们,真的不是阮阳的子女吗?我叫纪深白?”阮慎白犹豫许久终于问出口,阮慎昀也一脸不解的看着蓝惜。 蓝惜抚了抚胸口,放下手里的东西道:“白儿,昀儿,你且听我道来当初的事情。” “你们的娘亲,是大纪的皇后,你们的父亲是纪弋,当今大纪的君主。当时你们娘亲刚刚怀上你们,一边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一边要和宫里的嫔妃勾心斗角,确保尚在怀中的你们的安全。好不容易熬过怀胎十月,哪知你们出生之时,竟让那刘贵妃钻了空子。 “皇后娘娘刚刚生下你们俩,正是气血最虚的时候,喝下的参汤中竟参了那刘贵妃的砒霜,皇后娘娘甚至还未来得及看你们俩一眼就薨逝了。 “你们肯定要问为什么纪弋不管,呵,那个男人后宫佳丽何止三千,他从不管后宫争斗,就这样让你们娘亲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皇后娘娘在最后咽气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让你们平安活下去,平安长大,将你们带离大纪。 “皇后娘娘对我有恩,她救了我性命,我必然要做到答应她的事情,于是阴差阳错之下我带着你们来到了大昭,意外我被阮阳玷污,那时候我来不及崩溃,我还要带着你们活下去。 “两年后,你们如我所愿平安长大,可我的身体早已因为当初阮阳的玷污,我怀上身孕,不得已只能流掉而破碎不堪。这时候我又遇见了阮阳,他看到我带着你们在街上玩耍,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将我们带回了阮府。 “再后来,就是如今这个局面,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事,你们也该知道了。” 蓝惜说到这里又开始咳嗽,这回毫无征兆的呕出血来,将阮慎白和阮慎昀吓得不轻。 “你没事吧!”阮慎白扶住蓝惜,阮慎昀递来蓝惜平日里喝的药。 “你们两个听好了!你们不姓阮,更不叫阮慎白、阮慎昀知道吗?”蓝惜吃力的抬起头,推开阮慎昀递来的药碗。 “好,我知道了,我姓纪,叫纪深白,妹妹叫纪深昀。”纪深白几近哽咽的说道,“你快把药喝了吧!” 纪深昀也点头。 看到纪深白如此说,蓝惜这才喝下药。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准备 顾府。 “欢儿。”顾容清严肃着面庞唤道,“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太过锋芒毕露,你可知道那些大臣怎么说的吗?” 顾欢喜一副乖巧模样坐在边上,好奇的问道:“说什么?” “说你若是男子,必会是下一个我。”顾容清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不就说你像个男人啊?” 顾欢喜满脸疑惑,这难道不是夸我吗?怎么又这个意思了? “你若不是有了婚约,你爹我都怀疑有哪户人家敢上门提亲!”顾容清也不知在气些什么。 “容清!你在说什么呢你?”唐若与这时候出现在门口。顾欢喜跟看见救星一样朝着唐若与扑了过去。 “阿娘!阿爹又在乱教育人。”顾欢喜先告状道。 “行了,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赶紧回去吧,筱咲和疏白回来了。”唐若与弹了弹顾欢喜的脑门。 顾欢喜一听筱咲回来了赶忙就走,连句话都没说。 唐若与看着顾欢喜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不懂得吃亏,小时候这样跑不知道都摔过多少次了,可就是学不乖。 “容清!你干嘛又跟她讲婚约这事儿?”唐若与道,“你不怕她又来脾气跑出去?” 顾容清这时才明白过来,讪讪道:“这有什么,迟早是要接受的。” “行了,别说这个了,欢儿那事儿整明白了?”唐若与坐下倒了杯茶递给顾容清。 “嗯,待会儿还得上朝会。”顾容清接过来,“说是要解决边疆之事。” “边疆又起战事了?这可如何是好,老陆岂不是又要挂帅出征?”唐若与担忧。 “嗯,主帅只怕又是他。”顾容清点头,“这次谢殊辞那小子可能也会随军出征,毕竟谢雾炔那老家伙在。” “阿殊那孩子,算了,总是要上战场的。”唐若与叹气。 安盈院。 “筱咲!你没事吧!好了吧!”顾欢喜一路跑着喊,从声音都能听出顾欢喜的雀跃不已。 “二小姐!你可悠着点!”筱咲担忧道,说着就被顾欢喜扑了个满怀。 “二小姐。”筱咲和疏白无奈唤道。 “筱咲,以后你们两个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可以吧,你们可是从小和我长大的。”顾欢喜埋在筱咲怀里埋怨道。 听着顾欢喜的话筱咲立刻就红了眼眶,哽咽着道:“好,筱咲知道了。” “小姐你就放心吧。”疏白摸了摸顾欢喜的头,笑道。 顾欢喜这才从筱咲身上起来,捧着筱咲的脸左看右看,放心道:“没事就好,好了就好。” “嗯,不过就算没好小姐你这样看也是看不出来的呀。”筱咲无奈的道。 顾欢喜笑笑,在椅子上坐下道:“你们两个,算了还是筱咲吧,筱咲你替我准备点东西,我们待会儿去陆将军府。” “啊?为什么不叫我。”疏白黑脸。 “为什么不叫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你上回准备的是什么东西?”顾欢喜满脸不掩饰的嫌弃。 上次她准备的……好像是两本兵书?好吧好吧,这种事儿她真不适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牢 天牢。 “兵爷,我来看阮阳阮大人。”如烟提着一个食盒笑道,说着将两锭银子放入两个看守的手里。 这两个看守相视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柔柔弱弱,根本行不了什么大事,便放行了。 “姑娘,这儿就是阮阳阮大人的监牢,那边儿就是王树庭的。”牢头谄媚笑着,两手交握。 “好,多谢牢头了。”如烟惨白的脸露出一个微笑,手上悄悄的拿出几锭银子塞到牢头手里。 “诶!姑娘客气,那您慢慢来,我就先告辞了。”牢头嘿嘿笑道。如烟点点头,缓缓行了一礼。 如烟将手里的食盒轻轻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厌恶的挥了挥手,这里的气味是真的令人难以忍受,真不知道养尊处优惯了的阮阳会是怎么一副狼狈样子。 想到这里,如烟冷笑出声,喃喃道:“这里再怎么难受,也比那瘆人的黄泉好吧……” 如烟转过身,看着阮阳如同畜生一般蜷缩在牢房角落的枯草上,一种莫名的悲哀油然而生。 “阮阳啊阮阳,你草菅人命了一辈子,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骨头你才走到如今的位子,却不曾想过也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吧。”如烟蹲在铁栅栏前看着阮阳缓缓道。 阮阳忽然睁开眼睛,见是如烟便跟疯了一样扑过来,抓着铁栅栏使劲摇,巨大的声响回荡在空空的牢房之中。 “就是你!就是你个贱人我才落得这个下场!”阮阳死瞪着如烟恨恨的道,“你等着,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如烟听着阮阳恶毒的话语竟然扶额大笑出声,只是这笑声,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悲伤和惊悚。 “化作厉鬼?”如烟忽然直直的看着阮阳,将阮阳说的这几个字缓缓重复了一遍,“那你有没有看见我阿娘?她有没有化作厉鬼?啊!” 阮阳被如烟骇人的气势喝住,看着如烟惨白如死人一般的脸色不禁吓得连连后退,全然没了方才呵斥如烟的气势。 “你不知道吧?”如烟平静下来,黝黑的眸子盯着阮阳,“不过,我替我阿娘诅咒你,明日你午时问斩之后,永世不得超生!下油锅,上刀山,入火海,你就慢慢在那无间地狱熬着吧!” 阮阳听着如烟幽怨而飘忽不定的声音在牢房之中回荡,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你给我滚!滚!”阮阳大吼着,抓起手边的枯草就向着如烟的方向丢过去,心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好,我走。”如烟忽然放缓了声音,转身拿起先前放在桌子上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子的糕点,放在阮阳的面前。 “在我们大昭,死刑犯行刑前是不能进食的。”如烟笑着说道,“这是如烟的一点心意,阮大人,您收下,我去看看王大人怎么样了,您好好休息。”说着如烟提起食盒,步履平稳的向王树庭的牢房走去,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牢房之中,尤为悠长。 阮阳满眼恐惧的看着如烟远去的身影,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第一百六十章 和乐 顾府后院,一处临水亭台。 顾岁安把玩着手中的枝叶,心下略有些感叹,这转眼就又是暮春了。还有一个多月便是欢儿的生辰了,真是头疼啊。 若不是当初阿殊那混小子胡来,欢儿也不至于连个生辰都不过,也不会落下黑暗中看不清楚的毛病。 不过,阿殊和程礼、许知这几个小子倒是有段时间没见着了,除了阿殊在朝堂之上看见过几面以外,这俩家伙倒是一概没见到,想必也是被伯伯们管束着。 罢了罢了,怎么想起来他们了,顾岁安有些不解的丢掉手里的枝叶。 兀自盯着亭台外潺潺的流水,时不时几瓣落花随着水流飘走。 顾岁安看着看着便又想起来那日冲撞的闵家小姐闵戚,自从上次时晏楼一事之后,便在没遇见过了。顾岁安这么想着,倒是有些想见见她,毕竟她那么有趣,想着想着顾岁安笑出了声。 蓦地顾岁安愣住,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忍不住自言自语:“今天这是怎么了?定是没事可做才闲的发慌。”说完便起身走了,完全没发现躲在一旁观察他许久的顾欢喜。 顾欢喜研判的目光盯着顾岁安一路离开,忽而笑开了嘴,道:“哥哥呀,你哪里是闲的发慌,分明是时光正好,你思春了哈哈哈,我得去打听打听是哪家姑娘,得早点拐回来做我嫂子才行。”言罢便偷偷摸摸的走了。 陆府。 陆长安疲惫的靠着椅背,双腿毫无顾忌的搭在桌子上。 “少将军,您注意一下,待会儿老爷回来看见您这个样子又该说了。”贺循看着眼前的陆长安无奈道,陆长安这个样子他已经多年未见过了,也不知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嗯。”陆长安立马坐好,面上却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安儿。”时乔从门口走进来,心疼的看着陆长安唤道。 “若不是当年你阿爹偏要你做什么将军,也不至于这般疲累。”时乔摸着陆长安的手叹道。 “阿娘,别这么说。”陆长安挣脱时乔的手,“这是我自愿的,男儿自当为国尽力,今天就是有点累。” “唉,你过几日怕是又要和你阿爹出征了吧。”时乔下意识摸着肚子说道。 “阿娘,你怎么又知道了?”陆长安皱眉,“谁告诉你的?” “罢了。”时乔眼眶有些泛红,“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当时的痛阿娘可还记得,你阿爹也是心疼我,这才未给你添个弟弟或妹妹。”时乔话里有话。 “阿娘你又说这些。”陆长安无奈,“阿娘你和阿爹没欠我的,我年少时虽是在军营度过,这不也没长歪嘛。” “算了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明白,你就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时乔眉开眼笑。 “真的?”陆长安顿时喜出望外,站起身来惊呼,“那太好了!准备叫什么名字啊!” 时乔看着陆长安和蔼的笑道:“若是男孩儿,便叫陆长平,若是女孩儿,便叫陆长宁。” “平安,安宁。”陆长安笑的开心,“阿爹知道吗?阿爹呢?” “我知道。”陆瑜烈从时乔身后环住时乔的腰。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道谢 顾欢喜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陆将军府,轻声道:“疏白,去敲门。” 没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 “何人?”陆长安让贺循来开门,贺循推开门,待看见眼前的疏白时却愣住了,“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疏白反问,“怎么还要你来开门?” “你管那么多,你来干嘛?”贺循看着疏白。 “噢,我家小姐特来与陆长安陆少将军道谢的。”疏白面无表情。 “疏白?怎么回事你?”顾欢喜好奇的凑上来,却被两人之前奇怪的氛围搞得满脸嫌弃,“噫……” “小姐!”疏白顿时红了脸,“你干嘛?” “没干嘛,这位?”顾欢喜看着贺循笑眯眯的问道。 “在下贺循,少将军身边的副将。”贺循俯首作揖。 “哈哈好嘞,那我可以进去了嘛?”顾欢喜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笑容更加灿烂。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告诉少将军。”贺循说完便去找陆长安。 陆长安正高兴着,忽然见贺循极少见的有些匆匆跑来便问道:“贺循怎么这么匆忙?” “没事,少将军,顾二小姐来了,说是来道谢的。”贺循转移话题。 “是顾欢喜来了?”陆长安明显很惊讶,“我这就过去。”说完就立马过去。 时乔和陆瑜烈闻言相视一眼,蓦地笑了出声。 “哟?顾二爷来啦?”陆长安笑着说道,“还带这么多东西?” 顾欢喜听陆长安这么说,一直以来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诶,这不是谢谢你嘛。”顾欢喜将筱咲和疏白手上的提着的东西都丢到陆长安的怀里。 陆长安看着怀里的糕点、水果,不禁失笑:“好,进来坐着吧?” “嗯……”顾欢喜有些别扭,“陆叔和时姨在家嘛?在我就不进去了。” “为什么?”陆长安好奇。 “那个,我不好意思。”顾欢喜讪讪笑道,以前小时候来的时候总是调皮,老给人添麻烦,现在大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什么啊。”陆长安腾出一只手就拉着顾欢喜进去了,筱咲和疏白赶紧跟着。 “陆叔,时姨。”顾欢喜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看着乖巧的不行,就跟春节那天一模一样。 时乔和陆瑜烈笑得慈眉目善,时乔打趣道:“欢儿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顾欢喜耳朵尖儿一红,道:“没有。”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聊,我等一会儿还要上你家呢。”时乔笑道,言罢拉着陆瑜烈走了。 等时乔他们走后,顾欢喜这才坐下,看着陆长安说:“陆长安,我小时候真的很讨人嫌是不是?” “嗯?有吗?”陆长安坐在顾欢喜旁边,“你小时候挺讨喜的啊。” “你见过我小时候吗?我小时候来这里可是从没见过你。”顾欢喜惊奇道。 “我小时候可是很少在家中,差不多都在军营里。”陆长安作回想状,“不过每次回来都能看见一小孩儿在家里上蹿下跳,那时候我还以为我阿爹阿娘不要我了呢。” “哦哟,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顾欢喜笑道,“那时候我阿爹阿娘还告诫我说不要去惹你呢。” “我也不知道。”陆长安笑,“所以说,我对你可是记忆深刻啊。” “嗯,所以那天在郊外驿道你认出我了?”顾欢喜突然想起来那时候。 “啊?是有点觉得,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你。”陆长安挑眉。 “对了,那个贺循是你的副将是嘛?”顾欢喜看着陆长安认真的问道,“可否婚配?” 第一百六十二章 婚配 陆长安听顾欢喜这般问,立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贺循,斟酌着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欢喜这时候突然接近陆长安,几乎是贴在陆长安的耳旁,顾欢喜悄悄地说道:“我怀疑他看上我家疏白了。”言罢赶紧坐正来。 陆长安耳旁似乎还残留着顾欢喜的余温,耳朵居然红了。 陆长安不自然的咳嗽几声,放心的说道:“贺循尚未婚配,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碰过。”言语之中甚是嫌弃。 听到陆长安这般说,顾欢喜眯起眼打量着陆长安:“这么说你摸过不少了?啧啧啧啧,你让人家阮……”顾欢喜正说着,突然就住了嘴,小心翼翼的偷看着陆长安的脸色。 “胡说八道你,谁又摸过姑娘手了,你要算得上是个姑娘,也就抱过你。”陆长安略不自然的说。 看到陆长安没啥反应,顾欢喜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他这样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不是个姑娘了?怎么今儿个都这样说我。”顾欢喜不禁黑脸,他阿爹今天也这么教育过她。 “没没没,你说我家贺循看上谁了?”陆长安转移话题。 “噢,我家疏白,和我从小长大的,就那边那拿着剑的。”顾欢喜手指悄悄指着疏白。 陆长安顺着顾欢喜指着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收回目光:“嗯,回头我去跟贺循说说,看他是不是这个意思,要是是的话,给他俩撮合撮合,贺循也年纪不小了。” 顾欢喜也以为然的点点头,可没一会儿顾欢喜就变了脸色,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有点酸呐? 真是……过分啊! “对了,陆长安……”顾欢喜问道,“你不难过吗?” “啊?我难过什么?”陆长安满脸莫名其妙,“我干嘛要难过?顾二爷你怕是傻了吧?” “噢,没事儿,你不难过就好。”顾欢喜点点头,她听她哥哥说阮府和顺天府的查封是由陆长安他去做的,他不是喜欢那阮慎心嘛,亲自去查封了阮府,他居然不为她难过?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一脸神秘莫测,还真猜不透这丫头在想些什么东西。 “对了,我可能要出征了。”陆长安笑道,“祝我打场胜仗回来。” “啊?”顾欢喜愣住,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不舍飘过,“去哪里?” “北狄侵犯我大昭,侵占了不少我朝疆土。”陆长安说着说着神情渐渐严肃,“此次出征便是要把这些疆土夺回来,然后与北狄谈判,讲和。” “大概多久才能回来啊?”顾欢喜问道。 “起码又得要两个多月吧。”陆长安思量道。 “嗯,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顾欢喜道,“别让时姨担心。” 陆长安点点头,道:“有顾二爷这句话就够了,一定回来。”陆长安笑得温柔。 顾欢喜脸蓦地一红,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言罢也不直视陆长安的眼眸,逃也似的走了。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 顾二爷啊顾二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征 乾清殿。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昭明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朝堂之上的这些群臣。 “皇上,大军已集结完毕,此时已到了东南西北四大军营中待命。”陆长安俯首。 “好。”昭明似乎早已知道,“闵鉴,谢殊辞,陆长安。” “臣在!”陆长安、谢殊辞三人异口同声。 “你三人为此次边疆收复之战的主力将军,谢雾炔和陆瑜烈便作为此次战事的主帅。”昭明严肃着面庞,“率领三十万大军,奔赴边疆,务必收复失地!” “是!臣领旨!”陆长安等人跪在地上。 昭明满意的看着他们,叮嘱道:“众位爱卿务必凯旋!届时朕定设大宴!犒赏三军,重重赏赐你们!” “臣,定不负圣望!” “臣还有奏!”傅印恩上前道。 “傅爱卿有何事?”昭明道。 “此次若收回失地,还要与北狄进行谈判,此次谈判官还未选派。”傅印恩奏道。 昭明皱眉思虑,半晌后道:“各位爱卿觉得夜白此人如何?” “夜白?是夜大人的儿子?”傅印恩道。 “夜白是这回文试的二甲,朕看了他的文章,很有辩论的天赋。”昭明道,“朕信他定能当次重任。” “夜白何在?”昭明道。 “臣在。”夜白出列。 “任命你为此次的谈判官。”昭明道,“你可愿意?” “臣,定不辱使命。”夜白嗓音温润,抬起俊秀的脸庞道。 昭和看着夜白,旁人或许不知道,可他知道,这夜白便是这次昭明让昭清负责顺天府“大换血”的成果。 这夜白便是新上任的顺天府府尹。 “好,朕明日设宴为你们践行。”昭明站起来,“后日正式出征!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花园。 “皇上,外边风凉,您还是回宫里吧。”明珩看着昭明扶着额头一副疲倦的模样坐在亭子里。 “没事,朕一会儿便就回去了。”昭明疲惫的道。 这几日的奏章是越来越多,再加上最近局势极其不稳,稍有不慎便要开战,尤其是三国之间三年一次的会面又要来了,这次的会场是在大昭,这又得着手准备。 昭明一想到这些便头疼得很。 “父皇。”昭清端着一锅参汤出现在昭明视线中。 “臣见过太子殿下!”明珩行礼。 “太子?你来做什么。”昭明见是昭清,便将扶着额头的手放下。 “嗯,儿臣今早见父皇眉眼间甚是乏累,儿臣便为父皇熬了一锅汤,想着为父皇解乏。”昭清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昭明又大发雷霆。 昭明听着昭清的话明显很意外,看着昭清手里端着的参汤道:“这是你熬的?” “嗯,父皇可要尝尝?”昭清见昭明没有怒意反而有些意外便端着参汤放在石桌上,轻轻舀了一碗汤双手放在昭明的面前。 “好。”昭明接过,吹了吹后抿了一口,喝到口中时昭明心中忽的一动,一阵苦涩在心下蔓延。 到底还是你的儿子啊,做的汤竟也与你熬的一般无二…… “怎么样?好喝吧?”昭清很小心的藏住脸上的神情问,却还是从眼眸之中泄露出期待的情绪。 昭清又喝了一口,道:“还行,汤留下,你还是回去多看看顾太傅给你布置的课业。” 昭清听到昭明肯定的回答后,笑:“好,儿臣这就回去。” 昭明喝着汤,看着昭清雀跃的身影不禁笑了笑。 明珩看着昭明和昭清,觉得这才是父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棋子 阮府。 “阿雀,我去看看阿爹,你别和阿娘说,要是问起你便说我睡下了。”阮慎心红肿的眼眶还未消去。 阿雀看着阮慎心心疼道:“小姐,奴婢陪你一块儿去吧。” “没事儿阿雀,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得在家里先稳住阿娘。”阮慎心抱歉的笑笑,“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这是阿雀应该做的,小姐不用在意。”阿雀牵住阮慎心的手,却又受惊似的收回手,“小姐,对不起。” 阮慎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没事,我走了,你照顾好阿娘。” “好,阿雀明白。”阿雀看着阮慎心提着一盒饭菜远去,之后便回了屋子。 阮府主屋的屋檐。 “人走了。”上回刺杀顾欢喜的黑衣刺客低着头道。 “好,凄风你去吧,只要做掉那女人的母亲和那婢女,她就没什么牵挂了。”诸葛祁云淡风轻的道,丝毫不在意这样做毁掉的是一个家,“这样,就会答应我的要求,成为我的一颗棋子。” 说到这里,诸葛祁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一颗无往不利的棋子。 凄风看着诸葛祁,低头行一礼之后便就身形一晃,到了阮府主屋门口。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阿雀惊恐万状的声音从主屋内传来,接着便是一阵惨叫声和刀刃刺进肉体、血液溅出到墙上的声音。 这一切的声音在荒凉而死寂的阮府中显得尤为刺耳。 诸葛祁根本不为所动,似乎打打杀杀、杀人放火,对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等到那挣扎着的呼救声渐渐平息,诸葛祁才从屋檐上下来,推开主屋的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而诸葛祁却没有半点反应。 “行了,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再留下御林军的东西。”诸葛祁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阿雀和苏氏缓缓说道,“不要留下任何跟我们有关系的痕迹。” “是,属下知道。”凄风将染了血的佩剑擦拭干净,拭去面上的血迹后,剑身却依旧是黑红色的,也不知道到底本来是这个颜色,还是染血过多而致。 “弄好了就等着那个叫什么阮慎心的女人回来就是。”诸葛祁忽然勾起嘴角,“她一定会对这个惊喜很满意的。” 凄风看着自家主子的笑容,打心底里冒出一股冷寒,他在诸葛祁离开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牢。 “兵爷,这是点儿心意。”阮慎心笑道,说着将几锭分量不轻银子放入看守的手中。 “诶,进去吧!”看守笑道,手上将那银子收入怀里。 “多谢兵爷了。”阮慎心略躬身,算是谢过了。 当阮慎心看到阮阳时眼泪一瞬间便就涌了上来,想要上前却被牢头拦住,牢头手上还做了个手势。 阮慎心都快哭出来了,立刻将银子给了牢头就跌跌撞撞的跑向关押阮阳的那间牢房。 “阿爹!您醒醒,阿爹?”阮慎心看着蜷缩在枯草上的阮阳,带着哭腔唤道。 阮阳隐约听见阮慎心的声音,立即睁开了双眼,看到阮慎心的时候,立马爬到阮慎心的面前,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握住阮慎心的手。 “心儿,你怎么来了?这地方脏的很。”阮阳心疼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崩溃 阮慎心看着自家阿爹蓬乱如草的头发,脸上也沾了不少尘灰,衣服也换上了囚犯的衣服。 阮慎心不由得委屈,道:“阿爹!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 阮阳看着自家女儿,苦笑着说道:“心儿啊,从今往后可就要好好儿听话可才行,照顾好你阿娘,爹对不起你们。” 阮慎心一想到明天她的阿爹就要在刑场被问斩,忍不住哭出声:“阿爹!没了你,以后我和阿娘怎么办?” “你快回去吧,你娘要等急了。”阮阳双眸失神,他只想让他的女儿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阮慎心再多看他一眼,那么明日他被问斩之后,她的痛苦就更多一分。 “不要,我再看看您。”阮慎心本性中的固执、任性暴露出来,“这是给您准备的饭菜,这里没有饭菜可吃,您就吃点儿吧。” 阮慎心完全没有想到,或者说从未想过,她不过是除了一趟门,回来之后一切都竟如沧海桑田一般变化。 她不再是阮家大小姐,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失去了自己的弟弟,也失去了那些本该是他们的荣华富贵。 阮阳看着阮慎心端着的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一双浑浊的眼睛不禁噙满眼泪。 “心儿啊,阿爹之所以沦落至此,不过是因为皇室的勾心斗角。”阮阳怨恨的说道,“心儿,以后不论如何,切莫卷入皇家的斗争之中,在那里面,你只能成为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阮慎心一愣,喃喃道:“阿爹,心儿会给你报仇的……”声音太小,以至于阮阳靠的如此之近也无法听清楚阮慎心在说些什么。 “时间到了,赶紧走。”牢头手里拿着棍子,敲着栅栏,发出巨大的声响。 因为阮慎心给的银两不多,牢头态度明显相较之前如烟来的时候恶劣不少。 “心儿,你回去吧。”阮阳道,“明日,也别来看我。” 阮慎心扶着栅栏站起来,默默的点了点头。 阮府。 阮慎心扶着墙,她此时只觉得脚底生疼。因为没了仆人,也没了马车,她只能徒步走去天牢,再走回来。 从未受过这般苦累的阮慎心哪里还支撑得住,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阮府大门,心中苦涩不断,明天,她和她阿娘又该何去何从? 阮慎心一瘸一拐的走进去,关上门后喊道:“阿雀!快来扶我一把。” 阮慎心坐在门槛石上,半晌过后还是没有人回应她,阮慎心心生烦躁,休息了一会儿后还是自己挣扎着起来。 诸葛祁眯着眼睛看着阮慎心一拐一拐的走向主屋,心情颇为愉悦的笑了笑:“啊,好戏就要上场了,希望你会感到开心,阮大小姐……” 阮慎心推开主屋的门,想要说出口的话此时被眼前的血腥场面生生堵在喉咙。 “阿娘?阿雀!”阮慎心宛如世界崩塌了一般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尚未干透的血迹浸湿了阮慎心的衣裙。 阮慎心爬着到了苏氏的身边,捧起苏氏尚未瞑目的脸,喃喃自语:“假的!这一定是在做梦!阿娘!阿娘你醒醒啊!阿娘!” “阿雀阿雀你快醒醒,你快和我一起叫醒阿娘!阿雀!”阮慎心几近神经质的摇晃着阿雀的尸体。 “啊啊啊啊!”阮慎心撕心裂肺的嘶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欲死 阮慎心没有力气再喊,再也哭不出声,嘶哑的喉咙只能发出破碎不堪的音调,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一双手,几乎浑身是血的她躺在地上,躺在苏氏和阿雀的身旁。 她低低的笑着,笑容极尽悲伤。 这时,门外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阮慎心想,这大概是来杀她的吧。她也不躲了,就把她也杀了吧,这样,他们一家就可以在地下重逢了。想到这里,阮慎心的眶中又淌下眼泪。 “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诸葛祁一副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模样。 阮慎心听见诸葛祁的声音,掀开眼皮看着诸葛祁,想到今中午诸葛祁对她说的话,忽然一股浓烈到令阮慎心难以自拔的恨意涌上她的的心头。 “这是?御林军的配饰?”诸葛祁捡起门边的令牌,“御林军来过?”说着诸葛祁把手里刻着“御”字的令牌展示在阮慎心的面前。 阮慎心即刻睁大眼睛,瞪着那块儿令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夺过诸葛祁手里的那块令牌,仔细看着。 没错!这确实是御林军的配饰!今天陆长安带着御林军来抄家时,她可没少盯着那些御林军看,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盯出几个血口子来! “御林军!是皇上的人?”阮慎心嘶哑的声音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阿娘!为什么?不是说好不动女眷吗!”阮慎心猩红着双眼。 诸葛祁一副很悲伤的样子看着阮慎心,他道:“阮小姐,你应该知道斩草要除根这句话什么意思吧,皇室做事就是这般残忍。” 阮慎心愣住,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这块儿令牌,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上面,她颤抖着嗓子:“凭什么啊!” 诸葛祁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时才想起来她只不过是个女人。 沉默良久以后,阮慎心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她认真的道:“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你,你就可以帮我?” “是的,不过到时候,应该你自己也有能力可以杀了你想杀的人,完全不需要我来替你动手。”诸葛祁俯身直视着阮慎心通红的双眼。 阮慎心拭去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中想道:阿爹,对不起,女儿要辜负你的嘱托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阿娘报仇雪恨!绝不让阿娘和阿雀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好,我答应你。”阮慎心看着诸葛祁道,“我现在要做什么?” 诸葛祁满意的看着阮慎心,笑着说道:“现在你不用做什么,现在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家。” 回家…… 阮慎心微微睁大了双眸,看着诸葛祁俊逸的脸心中一酸,讽刺的笑了笑,我哪里还有家。 诸葛祁转身走出去,阮慎心留在原地迟迟不肯跟上去。 “你放心吧,你阿娘我会为你埋葬的。”诸葛祁回头看着阮慎心云淡风轻道。 阮慎心蹲下身,合上了苏氏和阿雀的双眸,这才跟上诸葛祁的脚步。 “阿娘,等着我,现在阿雀陪着你,以后心儿来陪你和阿爹。”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路 皇宫,握瑜殿。 “明璟。”昭和端着刚沏好的茶唤道。 明璟立即出现在昭和的面前,他单膝跪下道:“殿下。” “起来吧,我问你件事。”昭和抿了口茶道,“对于春潮晚院被发现这件事你如何看待?” 明璟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站直了身子道:“属下以为,此事本来并不会被发现,只是,那老鸨,她定然是有意说的,想必早已对此不满。” 明璟说的没错,春潮晚院原先的老鸨确实是故意将阮阳他们的事情告诉前去调查的陆长安,希望陆长安能够将阮阳他们缉拿。 可老鸨没想到的是,阮阳和王树庭会对她痛下杀手,也算是阴差阳错之下让昭清和顾欢喜知道了并成为阮阳和王树庭死罪的重要证据。 昭和眯了眯眼,道:“所以,我手下的很多人开始对我不满了,所以,怎样才可以让他们收起或者,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呢?”昭和笑得意味不明,可那暗藏杀机的笑容之中,却让明璟看到血腥与残忍。 明璟看着昭和,低下头道:“杀鸡儆猴。” 昭和蓦地大笑出声,道:“还是你懂我啊,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由你去杀鸡,至于怎么杀,一把火烧了就是,记得不要留下痕迹。” 丝毫不给明璟拒绝的余地。 明璟的手紧了紧,俯首作揖道:“是!属下明白。”说完,转身便走了。 顾府。 “哟?阿殊来了啊。”唐若与意外的看着谢殊辞,“这回欢儿在家里,现在欢儿在后院呢,我让和风领你过去。” “好,有劳若与姨了。”谢殊辞笑着拱手。 谢殊辞到后院的时候,顾欢喜正逗着小夜曲玩儿。 谢殊辞看着顾欢喜不禁眉眼生笑,悄悄绕到顾欢喜的后边,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欢喜!”谢殊辞突然喊道,这把顾欢喜吓得手上的鸟食都掉在桌子上,小夜曲倒是没什么反应,安安稳稳的站在桌子上的笼子上边,还跳了跳。 顾欢喜听这声音便就知道是谢殊辞这家伙,于是起身就拿着逗小夜曲的细木棍儿戳向谢殊辞的腰。 “好你个谢殊辞,几天没见着你是皮痒了啊?”顾欢喜边戳边骂道,“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例啊!” “诶诶诶!欢喜,别戳了。”谢殊辞握住顾欢喜的手腕说道,“疼。” 顾欢喜看着谢殊辞过分俊帅的脸不自然的抽出手腕,没好气的坐下道:“还知道疼,谁让你没事做吓我。” “嗯,这不是找你有事儿嘛,看你逗鸟都不理我这才出此下策的。”谢殊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绝不是故意为之。” 顾欢喜嫌弃的看他一眼,继续逗着小夜曲,道:“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会没听见你叫我,说吧,你来找我干嘛?” “欢喜,后日,我就要随军出征了。”谢殊辞笑嘻嘻的说,“我这不是来跟你道声别嘛,也顺便,让你祝我能打场胜仗回来。” 顾欢喜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了,皱眉看着谢殊辞道:“你也要去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道别 顾欢喜手里摸着小夜曲的头,心情不知为何十分不佳。怎么一个个的,都要出征,都要去边疆。 谢殊辞看着顾欢喜写在脸上的不开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欢喜,我这是去打仗,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么不高兴干什么,搞得我跟回不来似的。” 顾欢喜被谢殊辞这么一说倒也不好说什么,便叹了口气,道:“都长大了,阿殊,你此行定要多加注意,就你那大大咧咧的个性到了战场上可是要吃亏的。” 谢殊辞听着顾欢喜这颇为老成的话嘴角不禁一弯,道:“好,我知道的。”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顾欢喜下巴抵在桌子上,“我得静静。” 谢殊辞听着顾欢喜最后一句话哭笑不得,连声道:“好好,我先回去了,你想你的静静吧。” 顾欢喜闻言顿时如刺猬一般拿着小棍儿刺向谢殊辞的腰:“赶紧滚吧你!滚你的静静。” 谢殊辞笑着跑了,没让顾欢喜刺着。顾欢喜看着刺空的木棍子忽然出神,她不禁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谢殊辞和以往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到底是长成了男人,足以保家卫国的男人。 顾欢喜抱起小夜曲,回了安盈院。 唐若与跟和风二人正在池边喂着鱼,闲聊着。 “夫人,陆夫人来了。”管家孔欢上前说道。 “阿乔来了?那让她过来啊,不是说了直接带进来吗,怎么还让她等着?”唐若与说着急忙将手里剩着的鱼食洒进池子里就匆匆跑了出去。 刚刚到后院门口就看见了时乔,喜道:“哎呀阿乔!” “阿若,怎么这么匆匆忙忙的?”时乔扶着唐若与的手,“这要是摔了,可疼死你。” “哈哈哈哈,怎么了?”唐若与牵着时乔的手到池子边的亭台里坐下,“怎么想起来看我?”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时乔无奈道,“我跟你说,我怀孕了。” “什么?”唐若与两眼瞪大,“什么什么什么!”反应过来的唐若与突然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上蹿下跳,时乔看着唐若与噗嗤笑了。 “还和当年知道安儿的时候一个模样。”时乔摸着唐若与的脑袋笑道。 “别摸我头,让我摸摸我小侄儿。”唐若与凑近说道。 “这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一口一个小侄儿。”时乔嗔怪。唐若与哪里管那么多,直接把耳朵凑到时乔的肚子边。 顾容清听见时乔来了,特意来看看,却没想到看见这幅场面,顾容清忍俊不禁。 “阿若,你这般是要做什么?”顾容清将唐若与从时乔身上抱下来。 “你可来了,快抱好你家阿若。”时乔打趣道,“嗯?那是不是岁儿?”说着示意唐若与看过去。唐若与和顾容清看去,还真是顾岁安站在那里。 顾岁安微笑着看着眼前恩爱的父母,这猝不及防的恩爱让顾岁安措不及防,他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岁儿,你有什么事吗?”顾容清抱着唐若与问道。 “没事,再见。”顾岁安摆摆手,“我待会儿再来比较好。”言罢带着尹醒就走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火起 谢殊辞走在大街上,两边不少女孩偷眼看他,换了别人怕是早已耳根红了,而他却视若无睹,自在得很。 走着走着谢殊辞停下了脚步,眼神滞留在一颗高大的榕树上,这颗榕树怕是有上百年的岁月了,树身五六个人都合抱不拢,坠下的树须被百姓砍掉了不少,只余下道路两旁还剩下些。 谢殊辞看着这棵树,思绪万千,念起小时候还与顾欢喜他们在这棵树上上蹿下跳,惹得街坊邻居又是笑又是骂。 谢殊辞摸了摸树身,粗糙的触感令谢殊辞不禁想起当初顾欢喜那件事。 “假如没有那次,欢喜也不会落下那毛病。”谢殊辞喟叹,“我会负责的。” 张府,早今院。 “今朝,你去哪里?”张今暮看着张今朝换了身衣服又拿着一篮子绿豆糕,问道。 “哥哥?”张今朝看见张今暮显然有些意外,他不是有事在大理寺嘛? “嗯,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张今暮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哥哥你不是说此次出征的人有阿殊嘛,我去看看他。”张今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哦。”张今暮一副了然的样子,“那你去吧,要诡吟和你一起去吗?”张今暮知道如果说他和她一起去,张今朝肯定不会答应。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张今朝笑道,“很快就回来的,哥哥不用担心。” 张今暮当然知道自家妹妹是个什么心思,歪着脑袋看着张今朝道:“嗯……” “那我走了。”张今朝转身就走。 张今暮满脸不爽的表情看着张今朝欢快的跑出去,忍不住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公子,别难过了,小姐早晚是要出嫁的。”诡吟欠打的说。张今暮听了一个冷眼横过去,吓得诡吟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剑给掉了。 “你还是想想你啥时候给小姐找个嫂子吧。”诡吟小声嘟囔着。 青龙街。 张今朝没打算坐马车,她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张今朝一路上左顾右盼,不经意间看见一间装潢别致的店铺,就是冷清了些,相较其他店铺的火热。张今朝挑挑眉:真是烟火纷扰之间的清静啊。 “来人啊!救火!春潮晚院起火了!”忽然有人大喊着救火,原本祥和的青龙街上顿时嚣声四起,一片混乱。 张今朝皱眉看着这一切,她的腿刚好不过几日,禁不得剧烈走动,这下眼看着就要被人潮给冲倒。 张今朝护着篮子里的绿豆糕,任由人流将她冲撞,张今朝忍不住脚上的痛楚,低低痛呼出声。 “阿今!”谢殊辞一眼看见人潮中的张今朝,想起她脚上还有伤,这时候忍不住低骂一声便拨开人群朝着张今朝艰难的跑去。 张今朝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抬起头一看却是谢殊辞,下意识道:“阿殊?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躲开?这下要是被人撞着了谁管你?”谢殊辞狠皱着眉道,“也不带个人一起出来?” 张今朝看着谢殊辞一副焦急的样子,虽是在说教她她却笑了。 第一百七十章 见你 谢殊辞抱着张今朝,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脚,避开人流到一边的空地上站着。 谢殊辞原本还想再说几句,可低下头却看见张今朝在笑,顿时他也就气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谢殊辞看着张今朝道,“真是不晓得痛啊你。” 张今朝收起笑,拉了拉谢殊辞的衣袖说道:“你放我下来。”谢殊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把张今朝紧紧抱在怀里,于是谢殊辞赶紧弯下腰,小心的将张今朝放下。 “对了,你来这里干嘛?”谢殊辞挠了挠头道。 “见你啊。”张今朝笑容盈盈,“喏,还给你带了绿豆糕。”说着将手里的篮子提起来。 看着张今朝的笑,谢殊辞心口一窒,他低头看着张今朝提着的篮子,顿时心中不知是何感觉。 原来她护着的就是一篮子绿豆糕啊。 “你怎么还这么缺呢,还说欢喜缺。”谢殊辞接过张今朝手里的篮子道,“你看看你,长点心吧。” 张今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谢殊辞道,“我后天就要去边疆了。”不知道为什么,谢殊辞不想告诉她他是去打仗。 “嗯。”张今朝点了点头,“当了将军就是不一样,这就要像诗词里说的沙场秋点兵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打仗。”谢殊辞有些惊讶,完了也明白过来,大概是张今暮告诉她的。 “我哥说的。”张今朝回,“你可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当然,一定要打个胜仗,可不能让谢叔看不上。” “嘁,这你就放心吧。”谢殊辞道,“我定要让我阿爹刮目相看。” “那行吧。”张今朝笑,“我且祝你此行平安,胜仗归来!” 谢殊辞低头看着张今朝,严肃了好半晌的他蓦地笑了:“好,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 “绿豆糕你记得吃,我得回去了。”张今朝避开谢殊辞的目光,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红了的脸。 “那我送你?”谢殊辞歪着头去看张今朝的脸,张今朝赶紧转过身。 “不用,我自己走。”张今朝说完赶紧跑了。谢殊辞看着张今朝娇小的背影忍俊不禁,无奈道:“躲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 谢殊辞看向身侧屋檐之上,那里火光冲天,无数黑灰、废墟随着热浪飞向天空,随之一起的还有那些烟尘女子、风流客的惨叫声。 谢殊辞脸色难看,这好端端的春潮晚院怎么会失火?还是在京城之中。 谢殊辞联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怕是阮阳他们背后的人想要震慑某些人,比如太子殿下昭清…… 谢殊辞眯起眼,待看见新任府尹夜白亲自带着人赶去救火时,却笑出了声,这下马威可没什么成效啊。 这么想着谢殊辞从篮子里拈起一块儿绿豆糕放入嘴里,刚咬一口谢殊辞就甜的半眯了眼。 谢殊辞看着这一篮子绿豆糕陷入了沉思。 这些绿豆糕,怕不是阿今自己亲手做的吧?怎么这么甜…… 第一百七十一章 饮酒 张今朝站在自己之前觉得装潢别致的店铺前,思量着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 就这么站了半天,店里坐店的伙计坐不住了,啦开门看着张今朝笑着道:“这位小姐,您要不进来看看?外边风挺凉的。” 张今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不进去还在这里站着的话也就说不过去了。 “好,我进去看看。”张今朝点了点头。 张今朝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是一家卖酒的,那她方才在外面怎么没闻见酒香? “诶,小哥,你这里是卖酒的?”张今朝看着那伙计问道,这时张今朝才发现这里就他一个伙计。 伙计闻言,面上笑了笑道:“小姐,虽然挂了个牌子说是做生意的,但这里还真不是卖酒的,是我们掌柜藏酒的。” “噢,所以这里才你一个人?”张今朝闻着子边浓烈醇厚的酒香道,“不过你们掌柜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干嘛不在家里藏酒。” “是啊。”伙计笑了笑,“掌柜?您怎么来了?”伙计刚说着,就见一个披着绣着花纹的披风,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看见张今朝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她的到来,他悄悄的把手里什么东西动作自然的放到了店门外。 不过多久,这位掌柜便礼貌的向张今朝打招呼道:“你好,小姐,我们这里不卖酒,劳您白跑一趟了。” 张今朝看着掌柜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展颜一笑:“那掌柜,可以卖我一杯酒尝尝吗?闻着很香,也不费我白跑一趟。” 掌柜明显没想到张今朝会这样说,伙计也打着哈哈插嘴说:“小姐,这不行的,我们这里不卖酒,这是规矩。” “道川,你去倒一杯酒来,别拿烈酒。”掌柜挥手道。 道川明显没想到自家掌柜会这样说,道:“可是,掌柜……” “没事,去拿吧。”掌柜兀自坐下,倒了杯茶喝着,“小姐坐一会儿吧,等下酒便来了。” 张今朝也不客气,就坐在掌柜面前,道川见状只得去倒酒,没一会儿道川便捧着一杯酒来了。 掌柜接过酒杯,稳稳的放在张今朝的面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小姐,请吧。” 张今朝点点头,拿起面前的酒在鼻前轻轻嗅了嗅,清冽的酒香顿时溢满张今朝整个鼻腔。 张今朝轻轻的抿了一口,刚入口时略有清甜的味道,待到酒入腹中之时,独属于酒的辛辣便涌了上来,这令张今朝忍不住咳嗽。 “哈哈,如何?小姐可还喜欢?”掌柜难得的笑了笑。道川看着笑了的掌柜也是一脸惊讶的神色。 张今朝止住咳嗽,看着手里还剩下半杯的酒道:“嗯,是好酒,就是我不会喝。” 道川听张今朝这样说,很是欣赏的点点头,这确实是好酒,这可是他家掌柜自己酿的,所用选料皆是上等材料。 “这酒也喝了,我也不叨扰了。”张今朝笑,“掌柜你慢慢喝。”言罢便走了。 掌柜看着张今朝的背影,淡淡的嘱托道川:“日后这位小姐来了,便让她进来。” “是。”道川虽然很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万一他家掌柜铁树开花看上人家姑娘在他手里给搞砸了怎么办是吧! 道川眼眸含笑。 第一百七十二章 残忍 春潮晚院。 “快!动作快点。”夜白神情凝重,眼前春潮晚院这场大火,再不灭掉便就要殃及其他建筑,届时这场火灾,得烧掉多少条人命。 “夜府尹,春潮晚院里面的人都……”御林军不敢将话说完。 “怎么了!”夜白皱眉,“话说完。” “都死差不多了。”那御林军看着从春潮晚院里不断抬出来的烧焦了的尸体,声音沉重。 夜白闻言沉了脸色:“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救出来!”说着便要冲进火里,却被御林军拉住。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要是受了伤,我如何跟老爷交代?”夜白身边的侍从时雨也上前拉住。 “放开,这事我必须得亲自去做。”夜白挣开时雨的手,转身便冲了进去。时雨跟上去,却被熊熊的大火挡住去路,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你们干什么?还不灭火!”时雨急得满头是汗。 如烟端坐在自己房间,眼看着这逼人的火势就要烧来自己跟前,而她却无动于衷,浓烟滚滚而来,呛得如烟咳嗽不止,眼泪都咳了下来。 果然会这样,那些人怎会不赶尽杀绝呢?她这条命到底是要交代在那些人手中…… 如烟,你听娘的话,一定要活下去! 原本已经抱了死心的如烟脑海里忽然回响起她阿娘临终前对她说的话,如烟挣扎着起来,爬到窗边呼口新鲜空气。 刚松了一口气,如烟便从自己怀里拿出手帕,用桌子上的茶壶里的水打湿了手帕,捂着口鼻压低身子,贴着墙根往楼下走去。 四周都是噼里啪啦的火星爆裂的声音,如烟所看见的都是大火,隐约之中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下面寻找着声音。 如烟皱着的眉皱得更深了,这人是不怕死还是不要命了?还往这里面闯? 那道身影似乎发现了她,直直的就往她这边走了过来,如烟这时才想起来这恐怕是来救火的人。 于是快步往下面走,就在这时候一块都是火焰的横梁从上面重重砸落,如烟来不及反应,站在原地,夜白见状一把将如烟拉过,顺势往外面跑去。 顾府。 “你听说了吗?青龙街的春潮晚院今儿个失火了。”扫地的家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是吗?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报复。”另一个家仆道。 “死了不少人呢。”扫地的停下扫把,“二小姐。” 顾欢喜皱眉看着眼前的家仆,问道:“你说什么?春潮晚院被烧了?” “小姐还不知道?听说人都死了不少。”家仆解释道。 顾欢喜立即跑去找顾岁安。 “哥哥,春潮晚院被烧了。”顾欢喜气喘吁吁的说道。 顾岁安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去看看。” 时晏楼。 “齐大人,这春潮晚院怎么就失火了?”小二看着浓烟滚滚的天边道。 齐和看着远处的春潮晚院,不禁嗤笑一声:“这哪里是失火,这是警告,警告我们不要像春潮晚院一样,否则就是这个下场。” 忽然齐和看见对面的屋檐之上坐着个人,齐和定睛一看却是明璟,齐和顿时敛起脸上表情,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明璟淡淡的看了一眼齐和,这才起身离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承诺 夜白抱着如烟堪堪躲过那一道横梁,待出来时夜白立即放下如烟:“多有得罪,但情非得已,还请姑娘不要挂在心上。” 如烟咳嗽几声,摆摆手,自己看着眼前这被火焰吞没的春潮晚院忍不住黯然神伤,就这样没了…… 夜白不禁打量几眼这在朝堂之上疾言厉色的姑娘,如今遭此劫难,倒也是可怜可悲。 “公子!”时雨看见自家公子平安无事放下心来。夜白向时雨那里走过去,指挥着那些御林军。 “如烟?你没事吧?”顾欢喜从马车上下来。 “顾二小姐?”如烟听到声音回过身,当看见顾欢喜时明显很意外,继而看见顾岁安时更惊讶,“顾大公子?为什么你们会来?” “履行承诺。”顾岁安简单几字概括,顾欢喜也笑着点点头。 如烟看着眼前二人,不免红了眼眶,当即跪在顾欢喜面前磕头道:“倘若有机会,如烟一定报答顾二小姐恩德!” “好了,你先起来吧。”顾欢喜上前扶起如烟,“我先带你回府吧。” “不,小姐。”如烟拉住顾欢喜的手,“我得看着春潮晚院,我得知道还有谁活着。” “行吧,那我陪着你。”顾欢喜没有办法,也理解如烟的做法。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大火总算是灭掉了,夜白看着眼前这原本华丽繁盛之所,如今却成了乌黑的废墟,当真是时过境迁啊。 “夜府尹?您亲自来了?”顾岁安看见夜白时愣了愣,“不过是一场火灾而已。” 确实不过是一场火灾,假若是别家起了火,而不是这春潮晚院,夜白用不着亲自来一趟,还亲自进火场救人。 只是,这春潮晚院可不一般,这场火,摆明儿了是警告,夜白此次前来是受太子殿下昭清之命,是代表着太子,也是表明态度。 这御林军,可都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见过顾中书,顾中书怎会来此?”夜白反问。 “嗯,我陪我家妹妹前来,她与人有约。”顾岁安也不多说,“夜府尹为何亲自来了?” “新官上任,自然是要做好表率。”夜白俯首。 “大人,还有人被救出来吗?”如烟由顾欢喜扶着,上前问道。 “除姑娘你之外,再无幸存者。”夜白神情凝重,“不过姑娘且放心,此次失火原因顺天府会着手通知大理寺,会让他们调查清楚的。 如烟惨笑,这还有什么可查,多半是阮阳背后的人为之。 “顾二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如烟低低说道。 顾欢喜和顾岁安相视一眼,与夜白道了别之后便回去了。 皇宫,握瑜殿。 “什么?夜白亲自去了?还有御林军?”昭和脸色莫测,“好你个昭清,这是打算跟我对着干。”昭和双手握紧,一拳头砸在座椅扶手上。 “殿下,您别生气,万一只是夜白自己过去的呢?”明璟安抚昭和。 昭和脸色和缓下来,扭头看着窗外,眸光几番闪烁:“罢了,得尽快准备,如今昭清羽翼渐丰,日后不定能压得住他。” 明璟看着昭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得微叹一声。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祸患 顾府。 “哥哥,阿爹阿娘答应了嘛?”顾欢喜围着顾岁安问道。 顾岁安无奈的看着顾欢喜,道:“阿爹说可以,但是,尽量让她少出门,出门的话也走后门。” 顾欢喜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不解的说:“为什么?那这样跟囚禁了有什么区别?” “欢儿,你不懂,你跟如烟姑娘说就是了。”顾岁安说完便走了,也不管顾欢喜的追问,兀自走得飞快。 平欢院。 顾岁安坐在门前,看着天边鲜红的火烧云想着方才父亲说的话。 “岁儿,这件事你和欢儿是做错了。”顾容清严肃着面庞。 “为何?”顾岁安不知何处错了。 “这如烟,是扳倒阮阳和王树庭的关键人物,如果没有她的话,阮阳和王树庭或许不会被判作问斩的极刑。”顾容清心平气和的解释道,“而阮阳他们背后的人多半就是二殿下昭和,这回的春潮晚院失火定然不是普通的意外,绝对是昭和的手笔。 “其中意味无非两者,一是为了震慑他手底下其他的人,不要轻易背叛;二是为了警告昭清,不要再试图触碰他。 “这如烟,原本就是昭和的人,现如今背叛了他,下场本来就是一死,现在将她接回来家中,可是与昭和作对啊。 “那昭和心狠手辣,保不齐日后会借此对顾家不利……罢了,既然事已至此,你让欢儿告诉她,出行莫要走正门,尽量不要出去的好,以免后患。日后你也便小心些,行事三思。”顾容清喟叹。 顾岁安的手慢慢握紧,他从未想到这点小事竟也会给顾家带来祸患,这也怪他没细想。 “算了,还是别让欢儿知道了,她要是知道了……唉。”顾岁安喝了口茶。 安盈院。 “如烟,你今后便在这里住下吧。”顾欢喜看着面前这所厢房道,“虽然很久都没人住过,但是平时疏白她们都打扫过的,你别嫌弃。”顾欢喜笑笑。 如烟看着应有尽有的房间,心下惭愧:“多谢!日后春潮晚院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将春潮晚院的地盘卖掉,那时候我会走的。” “为什么?”顾欢喜意外的看着如烟,想了想刚刚顾岁安对她说过的话后顾欢喜也不追问,“好,都依你。” “嗯,顾二小姐你放心,我不会为你,为顾家添麻烦的。”如烟认真的看着顾欢喜说道。 “嗯,你先歇息吧,晚些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热水来的。”顾欢喜道,“我有点事,就不陪你啦。”如烟点点头,目送着顾欢喜走。 某处酒楼。 “你要带我去哪里?”阮慎心看着倚在窗边的诸葛祁问道,“为何现在还不走?” 诸葛祁冷淡的看她一眼,饮完杯中的余酒:“你还是不懂规矩,主子做事你无需过问,照做就好,不过念在你经验欠缺,便放过你这回。”诸葛祁笑着,松开手指,手中的酒杯顿时掉落在地上,碎的不成样子。 “将这里收拾一下。”诸葛祁眯着眼笑。 阮慎心看着诸葛祁的笑容,透骨的寒意顺着阮慎心的脊背爬上来,她的手抖着,一片一片的拾起地上的碎片。 诸葛祁俯首看着阮慎心,满意的笑了。 “好,听话才对。”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行刑 次日正午,皇宫御花园。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昭明和善的看着众人。 “谢皇上!” “诸位爱卿可赏过这园子里的花?”昭明笑道,“这花可比往些年都要开得艳,倒是值得赏赏。” “回父皇,这花自然是极美的。”昭清笑道,说着还举起手上刚摘下不久的芍药。 “太子殿下好兴致,只是不懂得惜花,这辣手摧花可不好。”昭和不冷不淡的笑。 “诶,二弟这就不懂了,花开堪折直须折。”昭清笑。 “受教了。”昭和笑说,就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昭明开口了。 “行了,今日是为将士们饯别所设的宴,不是为你兄弟二人叙旧开的茶话会。”昭明略有不满的看着昭清二人,“来人,上菜。” 昭明话音刚落,两列宫女、太监便端着托盘走了上来,有序的摆上菜品,为在场的所有人斟上酒。 待布菜完毕之后,昭明举起酒杯站起,道:“祝各位爱卿此行平安凯旋!为我大昭收复失地,再立荣膺!” “请皇上放心,臣等必为我朝收复失地,请皇上在京静候佳音!”陆瑜烈站起身,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请皇上放心!”余下众人皆起身举杯。 “好!朕有你们,便是放心了。”昭明大笑。 与此同时,刑场。 阮阳和王树庭被刽子手压着上了刑场,张今暮则作为行刑官坐在高台之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刑场周围则围满了得知消息前来围观叫好的百姓。 “王树庭你个狗官!你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一天没有?”螺蛳粉店的掌柜围在人群的前面嘲笑。 王树庭嗤笑,认命的看着坐在高台之上的张今暮,他幽幽道:“是我眼瞎,跟错了主子。” “嘁,王树庭,你现在还不知错?”张今暮将王树庭的话全部听在耳里,“待时辰一到,你便人头落地,你可知这围观的百姓有多高兴?” 阮阳跪在行刑台上,沉默不语,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家人,他不希望她们来看他。 扫视了一圈之后,他看见了阮慎白和阮慎昀,他不禁苦笑,到头来他们竟还会来看我,真是造孽啊…… 纪深白和纪深昀在人群之中看着阮阳,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不平,当看见阮阳就要被问斩时,内心一片平静,对于那种仇人伏法,即将丧命的快感,他们二人全然没有。 发觉阮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时,他们也不忍心看到阮阳人头落地,相视一眼转头离去。 此时,刑场正对面的酒楼,阮慎心站在窗户边上正好看见刑场上的所有。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些!”阮慎心双手死死抓着窗户边儿,指甲嵌进木窗边。 “为什么?”诸葛祁忽然笑了,“阮慎心你要知道,只有最刻骨的恨,才不会动摇你的决心。” “所以!你让我亲眼看着我的亲爹被问斩,人头落地?”阮慎心转身瞪着诸葛祁,咬牙切齿的说道。 “啪!” 诸葛祁一巴掌打在阮慎心的脸上,下意识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以后,哭都是奢侈,哭吧。”诸葛祁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散漫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封王 皇宫,御花园,酒宴过半。 昭清端着酒杯已经敬了一圈,只剩下谢殊辞一人,昭清举着酒杯道:“谢将军,果真虎父无犬子,谢少将军这般年纪便能为国出征,实乃我辈之标杆,来,谢少将军,本宫敬你一杯!” “太子殿下过誉了,我辈的标杆是陆少将军才对,臣只是后起之辈,尚未得功绩。”谢殊辞站起来谦恭的说道。 “哈哈好!”昭清坐下,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昭和道,“这快要午时整了吧?尚不知何人主刑。” “太子殿下放心,有张今暮张大人亲自主刑,会出什么差错?”昭和慢悠悠的喝一口酒,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却暗自握紧了。 昭清,不会让你得意多久的,现在你就尽管笑吧。 昭和看着昭清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 陆长安指间把玩着酒杯,眸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昭和与昭明二人身上,忽的展颜一笑:“张大人作为行刑官自然是让人放心,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尽可放心。” “太子,今日你过分放肆了,宴后朕会与顾太傅说说,再与你多加些功课。”昭明脸上神色不明喜怒,“说起来,二皇子也到了封王的年龄了,那么等众爱卿凯旋之时,便为你举行封王仪式。”言罢不轻不重的将手中酒杯置于桌面。 昭和听着昭明的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谢父皇隆恩!各位大人可要今早胜利归来啊,我与父皇、太子殿下,在京城等着你们。”脸上笑容温和。 “臣等定然早日归来。”陆长安笑道。 “朕今日饮酒过甚,竟有些头晕眼花,各位爱卿还请自便,朕先回去休息。”昭明抬起手,明珩即刻上前扶住。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立即跪伏在地上。 “既然如此,那我也回去了。”昭和道,“各位大人尽欢。”说完便与明璟一道走了。 昭清眯着眼看着昭和,笑容渐渐收敛,桌上气氛也一时凝重。 刑场。 “午时已到!行刑!” 张今暮抽出令牌,随手一扔,扔在了阮阳二人面前。刽子手闻令,即刻提刀上台,抽出阮阳和王树庭背上的木牌,端起一旁的酒碗仰首饮入口中,后喷在反射着阳光正泛冷光的钢刀上。 “诸葛祁你放开我!我不看!”阮慎心哽咽着道,费力挣扎着。 “凄风,抓紧了。”诸葛祁冷冷下令,“看与不看,岂是你能决定的?” 阮慎心认命的闭上眼,偏过头。 “想想你阿娘还有你那个婢女阿雀。”诸葛祁摇晃着杯中酒,缓缓说道,“你还想不想她们可以平安入葬?还是说,你想让她们暴尸荒野,被豺狼野狗给吃了?” 顿时阮慎心瞪大了双眸,全身气得发抖,咬紧了牙关逼自己睁开眼睛。凄风也松开了手,回到诸葛祁身边站着。 阮慎心就这么看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血溅满地。 阮慎心忽然大笑出声,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祁便朝着窗户跃了出去。 “啪!” 诸葛祁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阮慎心,低骂一声便夺窗而出。 第一百七十七章 妄想 突然有两个人从楼上坠落,底下的百姓顿时如遇水的蚂蚁,避之不及。 诸葛祁皱眉看着阮慎心,脚踩着窗沿一蹬,将阮慎心收入怀里,随后朝着挂着灯笼的线上踩去,顺着绳子平稳落地。 刚落地诸葛祁便一脸阴蛰的将阮慎心摁在柱子上,冷声道:“既然来了,在我用完你之前,就不要想着走,想死?妄想!凄风!” 凄风刚刚从楼上下来,低头道:“主子有何吩咐?” “收拾残局,回去。”言罢拽着来不及说话的阮慎心走了。 附近的茶馆里。 “哥哥,刚刚那个是阮慎心吗?”纪深昀磕着瓜子问道,“长得好像她啊她干嘛要跳楼?。” 纪深白方才才过来,所以没看见刚刚的那一幕,扶着蓝惜坐下后疑惑道:“跳楼?阮慎心?昀儿你看错了吧。”说着为蓝惜倒了杯热茶。 蓝惜接过纪深白递过来的茶,吹了吹道:“昀儿,阮慎心可是娇气的很,怎会来此,更不会跳楼,别担心这些了,喝了茶待会儿便回去收拾东西,我带你们回家。” 纪深白和纪深昀点点头,他们知道蓝惜要带着他们回大纪。 这么多年了,纪弋早该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双儿女了吧,回去应该不会被发现,皇后娘娘,蓝惜依您的话,会将殿下和公主带回家的。 蓝惜望着大纪的方向,喟叹一声。 纪深白看着一片热闹的刑场,心中却想起来顾欢喜,其实他挺想跟她道个别的,至少告诉她他真正的名字。 茶馆二楼。 “真是没料到,大昭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衣着光鲜华贵、气度不凡的男子剥着花生戏谑道,“这传闻中万事无用的太子殿下,也不像是这么一回事啊。” “回老爷,大昭藏龙卧虎,自然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这里边的水,可深着呢。”男子身旁站着的仆从如是说道。 “哼,只要他井水不犯我河水,随他怎么样都行。”男子将花生扔进嘴里,“不过,刚刚坠楼的那个男人看着不像是大昭的人。” “老爷您是怀疑他是大亓的人?”仆从皱眉回道,“可大亓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刚刚登基、位子还没坐稳的年轻太子而已,应该没什么心思会来大昭这边。” “嗯,你管他,反正我是过来游山玩水的。”男子说着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花生的皮儿,站起来,“走吧,戏也看完了,回去了。”仆从点头跟上。 男子下楼,抬眼却望见准备离开的蓝惜三人,一瞬间男子便停住了脚步,眼神锐利的盯着蓝惜,又扫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这一眼让正在下楼的男子脚下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蓝惜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当看见男子身边仆从时立即变了脸色,拉着纪深白二人就走。 男子站直身子时,却不见了蓝惜他们,他沉声道:“聂庄,去,跟着方才的那三个人。” “老爷,为何?”聂庄疑惑,他鲜少见自家老爷如此失态,似乎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了。 “赶紧去!”男子回头看着聂庄,气势凌厉逼人。 “是!”聂庄低头,脚下轻功运起,追向蓝惜三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孤寂 男子站在原地,刚刚见到的蓝惜的脸,顿时让他想起自己封锁在脑海深处,不愿忆起的那张脸。 “蓝惜?泠儿……”男子喃喃道,随后他也追了上去。 怎么会,不可能是她!她早就死了…… 蓝惜牵着纪深白和纪深昀往一旁的深巷中跑进去,她不断回想着方才看见的聂庄的脸,心中不安愈加放大。 怎么会,既然聂庄在这里,那,纪弋定然就在附近!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更不能让他知道白儿和昀儿还活着! 蓝惜想着,忽然喉咙一甜,蓝惜停住脚步,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纪深白赶紧扶住蓝惜,纪深昀也一脸焦急的看着蓝惜。 “没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蓝惜抬手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快。”言罢蓝惜便拉着纪深白二人往深巷中走去。 聂庄站在深巷边,他看着两边的巷子皱眉,他不知道蓝惜三人往哪边跑去。 纪弋这时候也追了上来,问道:“聂庄,人呢?” “回皇上,老臣无能。”聂庄即刻跪在地上。 纪弋看着两边的深巷,眉头舒展开来:“罢了,随缘吧,既然上天让孤看见了她,那么,孤迟早会抓到她的。”言罢纪弋看着天边的白云,转身往回走。 聂庄看着身在斜阳之中的纪弋,不禁微叹,自皇后娘娘薨逝后,皇上便将自称从朕改为孤。 你走后,我便从此孤身只影,心又向谁去? 聂庄跟上去,皇上到底还是放不下皇后娘娘…… 皇宫,握瑜殿。 “啪啦!”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 “殿下!您别摔了。”明璟皱眉道,“再摔下去,皇上该知道了。” “他知道?”昭和忽然冷静了下来,转而又冷笑出声,“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能杀了我不成?” 言罢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的碎片划破昭和的脸,顿时流出一道血。 “殿下!皇上不过是给您封王而已,这封王是迟早的事,您为何这般激动?”明璟看着昭和脸上的血口子心疼道。 “封王而已?”昭和扭头看着明璟,“封王之后,我就要去往封地,离开京城你知道吗?” “离开京城又如何?是您的终归是您的。”明璟不解,“到了封地,您就不用受管制,岂不是更好?” 听明璟这般说,昭和看着桌上的白玉镇圭,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拿着白玉镇圭坐下。 也是,虽说他封了王就要离开京城,可是对于他的其他计划却更加好实施,再者,京城也有他不少耳目,朝堂之上他的党羽也不少,一时半会昭清是动不了这些人的。 昭和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玉镇圭,轻轻摩挲着。 “明璟,你说我该怎么办?”昭和忽然问道。 “殿下……”明璟看着迷茫的昭和,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殿下想做什么尽管做,属下会陪着殿下。” “……好。”昭和轻声笑道,起身将手中的镇圭小心翼翼的放到锦盒之中。 那我,便放手一搏。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红线 京城郊外,马车之中。 阮慎心两眼无神的靠着车厢,看着窗外的景色愈发陌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 她有种直觉,她不可能从诸葛祁的手里逃出来了。想到这里阮慎心偷偷瞥了一眼诸葛祁,他正闭着眼假寐。 自从昨天她绝望跳楼,被他救回来之后他就再没跟她说过话,最多只是盯着她看一眼,随后又到车厢外,跟人交代着什么。 阮慎心不禁苦笑,可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既然上了贼船,那就坐到底吧,至少把她自己的仇给报了,之后怎么办,是生是死,就听诸葛祁的算了。 “你不问去哪儿?”诸葛祁忽然睁开眼睛,与阮慎心的双眼对视。 “问又怎样?”阮慎心嗤笑一声反问。 诸葛祁冷哼一声,道:“倒是有了点长进。”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阮慎心看着诸葛祁,低低吐槽:“莫名其妙……” 长庆门。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二十余万精锐大军与众将军看着城楼之上的昭明跪下行礼。 “平身!”昭明中气十足,看着底下排列了至少四道城门的大军笑了笑,“诸位此去,是为我大昭收复失地,赢回尊严,定要安然回来,与家人团聚!朕在等你们。” “收复失地,不负圣望!” 一时之间,喊声震天动地。 “好,时辰一到,即刻出发!”昭明令道,言罢便转身下了城楼。 “陆长安!”顾欢喜从马车上匆匆忙忙跑下来。陆长安看见顾欢喜冷硬严肃的脸不自觉的放柔和。 “顾二爷怎么来了?”陆长安笑着道,“就是来送我的?真是荣幸之至。” “能不能好好说话?”顾欢喜给陆长安手上一拍,动作看似很重,落在陆长安手上实则轻得很。 “好,好好说话。”陆长安身披冷铠,身后血红披风迎风招展,在朝阳照耀之下格外耀目。 顾欢喜仰首看着阳光下的陆长安,放轻了声调说道:“陆长安,你可要平安回来。” “这话你说过了,我知道。”陆长安摸了摸顾欢喜的头,揉乱了顾欢喜的鬓发。 “好了,我得去找阿殊了,他也和你们一起出征。”顾欢喜脸微红,好在在阳光下并不明显。 “嗯,谢少将军也去。”陆长安收回手,看着顾欢喜笑,“你快去吧。” 顾欢喜转身便朝着早向这边看着的谢殊辞跑去,陆长安偏过头看着顾欢喜的背影,果不其然看见了谢殊辞看着他的眼神,陆长安故作没看见,看着远处的顾欢喜发呆。 “少将军?”贺循见自家公子又在发呆,忍不住拉了拉陆长安的衣角。 “没事,对了贺循。”陆长安想起什么,“上回忘了问你,你有心上人没有?” “啊?”贺循没反应过来,陆长安的话题跳跃太远,贺循没来得及跟上。 “你觉得顾家二小姐身边的疏白怎么样?”陆长安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贺循。 果然,说到疏白贺循的眼神便有了变化,贺循不自然道:“提她做什么?” “我听说啊,人这几天好像有了,那个什么……”陆长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了,有人上门提亲了。” “什么?”贺循明显一愣,“少将军我有点事。” 陆长安满脸笑容的看着贺循落荒而跑的身影。 嗯?为什么他会有种自家儿子终于嫁了出去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章 平安 陆长安咳嗽几声,收敛起脸上和善的笑容,转而神情颇为严肃的看着自己的佩剑,手指摩挲着剑鞘,喟叹道:“又要上战场了……”言罢眸中冷厉隐约可见。 顾欢喜跑到谢殊辞面前,身后却听得人唤,转身却看见贺循满脸扭捏的看着她。 顾欢喜想起那日她问疏白是不是对人家贺循有点意思,结果那丫头居然不回答…… 想到这里顾欢喜忍俊不禁,直接道:“贺副将可是来寻疏白的?疏白现下在马车那边。”说着顾欢喜指给他看。 贺循顺着顾欢喜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疏白站在那里,正在看着这边。 “谢顾二小姐。”贺循拱手,说完便朝着疏白走去。 顾欢喜抱着双手,头偏过去看着谢殊辞道:“喏,你看我这红线牵的如何?是不是好极了。”顾欢喜甚是得意。 谢殊辞将手撑在顾欢喜的肩膀上,低下头看着顾欢喜的侧脸慢悠悠的说道:“欢喜呀,你自己还没有着落呢,光给人牵了红线,日后你该怎么办哟。” 顾欢喜闻言,这时候只恨自己为什么不长高点,再高那么一丢丢她也不至于让谢殊辞这般“欺压”。 于是不够高的顾欢喜熟稔的抬起脚,一脚踩在谢殊辞脚背上,咬牙切齿道:“谢殊辞您老不能说点人话?你这都要上沙场了,积点口德?” 谢殊辞龇牙咧嘴,屈指在顾欢喜脑门上一弹,无奈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这是特意来送我的?” “可不是,你们这都要走,我可是难过的很呢。”说着顾欢喜有点低落,“阿殊,你可得平平安安的回来。” “嗯,我会打个胜仗回来给你看的。”谢殊辞神色诚恳。 “阿殊!欢喜!”张今朝远远的就开始喊,也不顾形象什么的。张今暮却出乎谢殊辞意料的陪在张今朝身边。 谢殊辞伸手打了个招呼,低头问道:“欢喜,这张今暮是真的不一样了啊?” “嗯,且就信他一回吧,阿今看样子被他护得还不错。”顾欢喜看着伤势恢复的不错的张今朝叹道。 “嗯。”谢殊辞对于张今暮,显然心中仍抱有芥蒂,“可别是换了个花样来伤阿今。” 说着张今朝和张今暮兄妹二人也到了,“阿殊,你说什么呢?”张今朝看见谢殊辞一脸不爽的嘀咕着什么。 “啊?没有。”谢殊辞回过神来就看见张今朝仰着头问他话。 “我就祝谢少将军首战能够告捷归来。”张今暮抬手作了个揖,面上笑容温和,说着看了一眼张今朝,“你们聊,我还有事。阿今我待会儿来接你。”言罢便带着诡吟向陆长安走去。 “阿今,你这腿还没好全吧?”谢殊辞两眼探究的盯着张今朝的脸道。 “没事,也好差不多了。”张今朝笑。顾欢喜在一旁看着两人,早已看出张今朝满眼都是谢殊辞,便悄悄的后退了一步,满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二人。 “记得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们几个人可还等着你呢。”张今朝一本正经的说道,“程礼和许知两个人去地方上任了,不能来送你,让我跟你说,记得保重。” 第一百八十一章 难过 谢殊辞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还真是没想到那两小子还知道他要出征的事,想想也快有好一两个月没见了吧,等这次回来好好聚一聚才行。 “时辰已到!出发!”城楼上传来此次出征的主帅陆瑜烈的声音,中气十足。 “好了,没时间说了,走了。”谢殊辞整了整身上穿着的铠甲,笑着摆了摆手,迎着朝阳与和风走了。 谢殊辞的身影好似要融入天边光芒之中,顾欢喜眼前有些模糊,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随后视线中出现陆长安的背影。 即使是在如此众多的人群之中,顾欢喜还是一眼认出来陆长安,他身后鲜红如血的披风随着风扬起,在耀眼的光芒中他却蓦地回头,朝着顾欢喜这边看来。 一时,四目相接。 没想到顾欢喜会看着他的陆长安笑了笑,后翻身上马,与贺循一道走去军队的最前面。 顾欢喜忽然就瘪了嘴,动作自然的拭去脸上落下的泪。 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 “阿今。” 忽然一道低沉严肃的声音在顾欢喜的身后响起,顾欢喜顿时皱起眉头,将张今朝护在身后。 来人正是张今朝的父亲张开元,还有她所谓的妹妹,张兮颜。 “顾二小姐这是做什么?我阿爹不过是喊了一声姐姐而已。”张兮颜嗔怪的道,说得好像顾欢喜多提防他们似的。 “父亲。”张今朝下意识牵住顾欢喜的手,从顾欢喜的身后走出来喊了一声。 “你一个女孩子,方才那种场合你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张开元沉着脸说道,眼神瞪着张今朝。 顾欢喜想起刚刚张今朝喊她和谢殊辞,她抬起头看着张开元道:“张大人,不知阿今何处又惹着了你,不过是喊了一声。” 张开元扭头看着顾欢喜,道:“老夫的家事,顾二小姐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就是,你这样说的好像我们待阿今多不好似的。”张兮颜搭嘴道,“让旁人听去多不好。” “你!”顾欢喜顿时气得不行,刚要上前与那张兮颜理论就被张今朝拉住。 “欢喜,没事的。”张今朝小声道,“待会儿让岁安哥哥知道了你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顾欢喜看着笑着的张今朝,只得作罢。 “父亲,是女儿做错了。”张今朝走到顾欢喜的身前,挡住顾欢喜。 “你还知道错?你这样做,到时候毁了名声,怎么嫁给二殿下?”张开元低声吼道。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他!”张今朝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顿时张牙舞爪。 “嫁不嫁是你能决定的吗?”张开元一巴掌扇过去,眼看着就要扇在张今朝的脸上,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 张今暮手紧紧抓着张开元差点就要挥到张今朝脸上的手,张今暮脸色阴蛰,丝毫不惧张开元。 “父亲,您在做什么。”张今暮眼神阴沉,手上力道放大,张开元吃痛,用力挣脱张今暮的手。 “哥哥!”张兮颜见状赶紧上前,“你干什么?” “谁是你哥哥。”张今暮丝毫不留面子,“阿今,我们回家。”说完拉着张今朝的手就走。 顾欢喜看到张今暮来了,便就放下心来,跟在张今暮后边就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纠结 张开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张今暮抓红了的手,不禁苦笑,自己身边如今只剩得个庶女了吗?怎么自己这一儿一女,都如此的忤逆不孝! “兮儿,咱们回去吧。”张开元道,言语之中透露出的情绪的都是失望。 看到张开元如此神色,张兮颜脸上不禁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朱雀街边,顾府的马车。 “疏白!快来跟我说说……”刚刚踏进车厢的顾欢喜停住脚步,原本兴高采烈的顾欢喜声音渐渐弱下来,顾岁安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就这么看着顾欢喜。 “哥…哥哥,你干嘛呢,这么看着我真挺瘆人的。”顾欢喜不自觉的就心虚下来。 “嗯。”顾岁安面上毫无波澜,“疏白,喊车夫赶紧回府。” 疏白察觉到自家大公子不对劲,点了点头便去外边坐着。 顾欢喜缓缓地挪到角落里坐着,见顾岁安不回答她也没有其他表情,又想到之前如烟的事情,顾欢喜也脾气上来,“嘁”了一声后别过脸,不看顾岁安。 顾岁安眉头一皱,头疼的看着这个妹妹,真的是性子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就算是过了太子那桩事儿,也不过是别人不惹她,她不去惹别人…… 这,怎么就不会长大呢? 张府,早今院。 “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张今朝笑道。 张今暮满脸担忧,摸着张今朝的脑袋坚定的说道:“阿今,你放心吧,哥哥不会让你嫁给你不愿意嫁的人,我会让你嫁给自己愿意的人的。” 张今朝脸上笑容放大,心中的愧疚也开始放大,她做出安心的表情道:“好,我信你。” “嗯,那我走了,一会儿我让诡吟给你送药,你伤还没好全。”张今暮仍是放心不下,连连回头之后才走掉。 张今朝看着张今暮走了,如释重负的关上门,她扶着门缓缓坐到地上,眼泪也夺眶而出。 张今朝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张今暮与张开元对峙的场景,张今朝忍不住自责,她哥哥原本和父亲的关系很好,可是因为她,他们之间变得跟仇人一般剑拔弩张…… 张今朝掩面而泣,她不能再让他们之间隔阂再深了,为什么她总是打乱别人的生活…… 顾府门前。 顾欢喜不等顾岁安先动,自顾自的先跑下马车,在下去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疏白比顾欢喜先下去,这才扶住了顾欢喜。 “小姐,你慢点啊!”筱咲跟在后面担心的说道,“这要是摔了可不是什么小伤。” “我知道。”顾欢喜还气着顾岁安,摔下这么一句就跑了。筱咲和疏白相视一眼,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们别管她,我去和她说说。”顾岁安自然看到了刚刚的场面,他口气冷淡的道。 “是。”疏白和筱咲两人见自家大公子这般生气,不由得开始为顾欢喜担心。 “欢儿!”顾岁安追上去拉住顾欢喜的手,顾欢喜却不听,直接甩开顾岁安的手,一个劲儿的往自己院子里跑。 “顾欢喜!”顾岁安大喊,“你来劲儿了是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争吵 顾欢喜听到顾岁安这样说,回过身与顾岁安对视,看到顾欢喜的脸时顾岁安才愣了愣,顾欢喜的脸上都是泪水,眼眶早已红透,看样子是已经哭了很久了。 顾岁安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停稳马车她就不管不顾的跑了,原来是哭了不愿让他看见。 “怎么了?我又怎么了?”顾欢喜哭着道,“为什么你总是要指责我?”顾欢喜抽噎着,可布满泪水的脸上满是倔强倨傲。 “欢儿,你总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顾岁安皱着眉头,“你可不可以学会长大?能不能懂事一点?” 顾欢喜闻言哽住,她突然笑了,紧握着拳头道:“你说我哪里错了?我怎么错了?我替阿今说话我有错吗?你都不看看她的那个爹怎么对她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些我知道,可你也不该直接跟人家长辈那样说话,这是给阿爹树敌你知道吗!”顾岁安也气上头,“阿爹现如今在朝堂之上的处境你不知道!二殿下屡次三番借故驳斥阿爹你不知道!你总是给家里添麻烦你也不知道!” 顾欢喜气息不稳:“我不知道,你除了知道说我你还会什么?” “我会什么?”顾岁安看着自家妹妹那种质疑问难的眼神,冷笑道:“我至少不会给家里添麻烦,不会给家里带来祸患,不会总是让阿爹阿娘生气,不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说完顾岁安就后悔了,他不该说这些的,他立即看向顾欢喜,果然顾欢喜脸上的表情没了。 顾欢喜听着顾岁安说的种种,他每说一个字,她便就更自责心虚一分。 “是啊,我总是惹是生非,总是让阿爹阿娘生气担心,我还差点让整个顾家没了,现在我又带回来如烟,我又给阿爹带来麻烦。”顾欢喜自言自语般不停的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顾岁安听,“好,我知道了,我错了。” 说着,顾欢喜抬起手擦干净脸上的泪,只剩下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痕,她转身走进安盈院。 顾岁安抬起手想要喊住顾欢喜,可他怎么也喊不出来,他紧握着双手,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顾岁安烦躁的挠了挠头。 “大公子,小姐这是?”疏白和筱咲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就吵起来了,这可是第一回大公子和二小姐吵架,以往都是大公子护着二小姐,今儿个是怎么了? “啊,你们去哄哄欢儿,跟他说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她。”顾岁安突然不知所措,从前的沉着冷静这时候都不见了。 “是。”疏白答应道,目送着顾岁安离开后筱咲才说话。 “疏白,这次事情可闹大发了。”筱咲无奈道,“脾气好的大公子都发了火。” “不是这么说的筱咲。”疏白叹气,“脾气再怎么好的人也有受不住的时候啊,更何况这几天大公子忙得不可开交,又要顾着二小姐是不是受了伤,出了什么事,二小姐又是直性子。” “也是。”筱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咱快去哄哄二小姐吧,待会儿万一和小时候一样离家出走可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成江 顾欢喜倒在床上,她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顾岁安,今天顾岁安所说的每一句,都实实在在的扎在她的心里,每一句,都是事实…… “吱呀”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疏白和筱咲看见顾欢喜没有在哭,略微放了些心。 “二小姐,大公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疏白坐在顾欢喜身旁,拍着她的手安慰道。 “是啊,刚刚大公子说,是他错了,特意让我们两个来哄你呢。”筱咲笑着说,“可别生气了,到时候气坏自己可不行。” 顾欢喜双眼无神,抽出疏白握着的手,无力道:“好,我知道了,我就是哭累了想睡会儿,你们出去吧。” 疏白和筱咲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出去了,关山门后疏白看着筱咲道:“还是别去烦她了,看样子二小姐是真有点伤心。” “嗯,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大公子应该也挺伤心,让尹醒去安慰一下吧。”筱咲无奈道。 疏白和筱咲出去后顾欢喜坐起身,眼前的事物却看得模糊不清,忽然顾欢喜一阵心慌,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顾欢喜眨了眨眼睛,待到眼前事物渐渐清晰时顾欢喜才松开紧握着的手,她从床上下去,自己绕到了后院。 一阵风拂过,小夜曲伴着几瓣树叶落在顾欢喜的肩头,小脑袋蹭了蹭顾欢喜的泪痕犹存的脸。 “小夜曲?”顾欢喜意外的道,“你怎么来了?哈哈别蹭了,很痒的。”说着顾欢喜摸了摸它的头。 顾欢喜将小夜曲从肩上抱下来,她仔细端详着眼前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小夜曲,低下头道:“果然怎么看都是一只鹰啊,我以前到底是怎么看出它是一只鸽子的……” “既然你不是鸽子,那就换个霸气点的名字吧。”顾欢喜笑。小夜曲仿佛听懂了似的歪了歪脑袋,好像期待着顾欢喜能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就叫……成江!”顾欢喜认真道,“平陆成江,你是只鹰,以后定然会离开我,翱翔天际,成为大江大河那样宏伟,成江,成江。”顾欢喜摸着小夜曲的脑袋喊着。 小夜曲对于成江这个名字还挺满意,在顾欢喜的手上蹦了蹦。 “成江,我惹哥哥生气了,这是哥哥第一次跟我发脾气,我是不是很过分……”顾欢喜将脸埋在成江的翅膀里,成江将翅膀张开,护着顾欢喜的脸。 “我不敢再见他了,我没脸。”顾欢喜闷闷道,忽然顾欢喜眼前一亮,正好她舍不得陆长安他们,要不就…… “成江,我带你出去散心。”顾欢喜微笑,说着把成江放在桌上,自己往屋子里跑去,成江扑腾着翅膀跟上去。 顾欢喜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动作倒是麻溜的很,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其中银两就带了不少。 成江飞进来落在顾欢喜肩上,顾欢喜将钱袋小心点放在自己腰侧,还在自己的香囊里塞了点。 好,走着! 顾欢喜趴在墙头,忍不住想起陆长安,以前还有他可以接自己下去,现在她得自力更生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离开 顾欢喜拍了拍手,回头看了看高高的墙头忍不住叹,幸好她身手敏捷。 成江跟着就落在顾欢喜肩上,顾欢喜将斗篷的兜帽戴上,这样一人一鹰走在人尚不多的街上。 “这是小夜曲?这人难道是欢喜?”张今朝提着几包药一脸懵的看着戴着兜帽的顾欢喜和她肩上的成江,她只不过是出来买个药,顺带着散散心,那曾想看见顾欢喜这个样子。 “阿今!”顾欢喜大惊失色,说着赶紧捂住张今朝的嘴,又竖起一只手指抵在自己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顾欢喜带着张今朝走到一旁巷道,张今朝拿掉顾欢喜的手问道:“欢喜你眼睛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肿?是不是哭了?你这眼睛怎么能哭呢!”说着心疼的摸了摸顾欢喜泪痕未消的脸。 顾欢喜握住张今朝的手,道:“我跟我哥哥吵了一架,现在不想回去,我想出去散散心,你怎么就出来了?” “我哥哥他和诡吟去处理公务了,我也不想麻烦他们就自己出来买药。”张今朝道,“倒是你,你要去哪里散心?” 顾欢喜悄悄凑在张今朝的耳边道:“我要去边疆。” 张今朝一听顿时急了,低声道:“你去哪里做什么?一会儿你哥他们找不到你就该急了!” “不会的,我在家里留了张字条,说是来你家里住着,刚要找你就遇到你了。”顾欢喜道,“你看,我连成江都带出来了他们肯定信。” “成江?”张今朝看着眼前的小夜曲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小夜曲嘛?” “啊,改名儿了,它还挺喜欢的。”顾欢喜笑,“所以阿今,到时候如果我哥哥或是阿爹阿娘来你家找我,你就说我在睡觉,不愿意回去。” 张今朝看着顾欢喜陷入了深思,顿了顿道:“欢喜,我和你一起去。” 顾欢喜感到惊讶,她没想到张今朝这么乖的孩子也会和她一起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不是阿今,你去了张今暮不得扒了我的皮?”顾欢喜无奈,“你去做什么?” “那你去做什么?”张今朝不答反问。 “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哥哥和我阿爹阿娘……”顾欢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不想让我哥哥和父亲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因为我,哥哥和父亲的关系开始变得水火不容。”张今朝低声道,“如果我离开,他们是不是不会再吵了。” “阿今……”顾欢喜不知道张今朝会这样想,可是今早上张今暮和张开元的对峙确实如张今朝所说。 “那,准备一下,我们走吧。”顾欢喜道,“我们去找阿殊他们。” “嗯,先回我家,这样也好掩饰这一切。”张今朝道。 “啊?怎么掩饰?现在我俩只能早点走,趁他们还不知道。”顾欢喜想了想道,“不然到时候他们把城一封,可就只能回去了。” “没事,我有办法。”张今朝想起方才顾欢喜说的话,肯定的说道,“总之先回我家。”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亓 张府。 “见过小姐,顾二小姐。”门边的仆从看见张今朝和顾欢喜立即行礼。 自从张今暮在府里上上下下都说过必须好好对待张今朝后,府里除了张开元都是好生对待着张今朝。 “嗯。”张今朝只来得及答应一声便拉着顾欢喜往早今院跑去,成江不疾不徐的飞在她们头顶。 顾欢喜脱掉披风,用手扇着风,跑了这么久热死了。 “阿今你脚没事吧?”顾欢喜喘着气,还顾及着张今朝没好全的腿。 “放心,能跑。”张今朝头也不回的回答,“就是有时候痛,我哥说要慢慢养着罢了,没什么大事。”顾欢喜听了这才放心,慢悠悠的倒了杯茶喝着。 成江扑棱着翅膀落在外面的屋檐上,眼神锐利的看着四周,似乎在警戒。 “那是老鹰吗?快赶走啊!”一家仆看见成江连忙道,“这要是伤着了人可怎么办?” “可别!使不得!”另一个婢女赶紧上前拦住,“那是顾二小姐家养的,跟顾二小姐一道来的。” “这样,难怪看着机灵的很。”家仆恍然大悟。 顾欢喜透过窗户看着这两人,笑了笑。 张今朝坐在矮几前,拿着笔架山上的笔,简单研了点儿磨,手速极快的写了好两张纸。顾欢喜凑过去看,却忍不住赞叹张今朝秀丽的小楷字。 “阿今你写这么快字还是这么好看,一点都不像我的字。”顾欢喜叹道,想想自己的字真是令人格外的悲伤。 “嗯,谁让你以前不好好写字的。”张今朝不理她,“好了,写完了。”张今朝抬腕一收,笔锋顿出。 “阿今你写的什么?”顾欢喜好奇,“还写了两张。” “嗯,让我哥哥放心的。”张今朝笑了笑,“我说我在你家。”言罢狡黠的看了一眼顾欢喜。 “啊?这样不会穿帮嘛?万一你哥哥去我家里呢?”顾欢喜一脸黑线,“这样过不了多久我俩就得回来了。” “不会的,我哥会信的。”张今朝肯定道,“我收拾点东西,等会儿你先别走,我们等明天早上再出去。” “啊?那到时候……”顾欢喜纠结,“我们找不到怎么办?” “怎么可能,到时候我们租辆马车,再叫个师傅就好了。”张今朝托着下巴认真道,“这样一来你哥哥来我家找你就不会穿帮,也知道你在我家,就没事了。” “噢!这样啊。”顾欢喜这才明白过来。 “好了,现在就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吧。”张今朝摸了摸顾欢喜的头,“那么今晚上我哥那里就看你咯?” 顾欢喜眨了眨眼睛,她怎么有种被卖了还得给人数钱的感觉…… 沙漠之中。 “这是什么?”阮慎心看着诸葛祁递过来的瓷瓶子疑惑道。 “润脸的,这沙漠里风干,手脸容易干裂。”诸葛祁脸上没什么表情,将东西直接丢到阮慎心的怀里,解释道。 “那我能问一下,我们去哪里?怎么还要经过沙漠?”阮慎心问道。 “大亓。”诸葛祁道,“那里是朕的家。” “朕?你是!”阮慎心惊得连手里的瓷瓶都拿不住,“你是大亓皇帝?”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封赏 诸葛祁撑着下巴,似乎很是欣赏阮慎心这般惊吓的神色。 “所以……你根本不姓诸葛?你姓皇甫!”阮慎心睁大眼睛,“你来我们大昭是何目的?” “嗤,我们大昭?”皇甫祁看着阮慎心,眸光不屑,“你全家都死在昭明的手里,你还想着大昭做什么。” 阮慎心闻言一愣,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又想起他的父亲被问斩的场面,阮慎心不禁握紧手。 “好,皇甫祁我们先说好,等我的价值你用完了,我也报了我的仇,你放我回大昭。”阮慎心直视着皇甫祁的眼睛。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皇甫祁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在阮慎心眼中却格外残忍。 “什么资格?”阮慎心缓缓拔下头上的簪子,长发也随之散落,她将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尖利的簪子将阮慎心的脖子刺破,顿时渗出血来。 皇甫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盯着阮慎心的手生怕她划到她的脸上去。 “你做什么?”皇甫祁没等阮慎心反应过来便夺走了阮慎心手上的簪子。 “答应我的条件。”阮慎心面无表情,“只要答应我,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否则,想方设法我都会死给你看。” 皇甫祁看着手里的簪子,嗤笑一声:“好,朕便答应你。”说着将手里的簪子向阮慎心扔过去。阮慎心纹丝不动,那簪子则深深钉入她鬓发边的车厢壁中。 顾府。 “圣旨到!”明珩带着昭明圣旨出现在顾府。顾容清立即带着顾岁安和唐若与出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丞相之女顾欢喜,协助太子办案,当为首功,悉太子与众臣上书,及朕亦有此意,特封顾欢喜为绪风城县主,钦此!”明珩念完,“还请顾二小姐出来领旨。” 顾容清听完,立即扭头问顾岁安与唐若与:“欢儿此时人在何处?快快唤她来。” “阿爹,欢儿她去了张今朝家,此时尚未回家。”顾岁安道,疏白和筱咲发现顾欢喜留下的字条,早早就过来告诉了他。 顾容清点点头,向明珩道:“明统领,欢儿她此时不在家中。” “无妨,皇上说过,若顾二小姐不在家,其兄长顾岁安可代为领旨,毕竟,顾中书可是太子太傅。”明珩并未觉得顾欢喜不在家中很意外,反而意料之中,毕竟今日是各位将军出征,其中与她交好的有好几位,她自然会去送行,不在家也是常理。 “是,臣谢皇上隆恩!”顾岁安上前接过圣旨。 “皇上已昭告天下顾二小姐为绪风城县主,请顾二小姐多加注意言行,这是,皇上的意思。”明珩俯首道。 顾容清闻言心中一噔,拱手道:“臣领旨。” “既然圣旨已颁,我也不多加叨扰。”明珩带着身边御林军转身走了。 顾容清三人起身,顾容清站着看了顾岁安手里的圣旨良久,喟叹道:“真不知这是福是祸啊,绪风城是除了京城以外最为富庶之城,适逢二皇子即将封王,这绪风城封给了欢儿食俸,那二皇子……” “罢了,是福是祸,走一步看一步吧。”唐若与也是神色凝重。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用心 顾岁安捧着这份圣旨,眼神复杂。顾容清和唐若与相视一眼摇了摇头,顾容清叹了口气回书房,他神情恍惚,既伴君侧,便早该知道身不由己四个字,他本不愿意自家一双儿女再卷入皇室的勾心斗角里,却不料,儿子刚刚入仕,连最宝贝的女儿也被利用…… 顾容清打开书房的门,准备继续处理昭明扔给他的一些政务折子。 “阿爹!”顾岁安推开顾容清刚刚合上的门喊道。 “嗯?怎么了?”顾容清才拿起折子顾岁安便进来了。 “那个,我今天和欢儿吵了一架。”顾岁安低下头认错道。 “啊?吵架跟我说什么?拌拌嘴不是正常的嘛。”顾容清手上处理着折子,没把顾岁安说的话放在心上。 “嗯,刚刚疏白从张府回来,说欢儿她要在那里住上半个月。”顾岁安为难道,“我也不好去叫她回来。” “嗯?怎么吵这么厉害?”顾容清搁下笔,“这第一回吧。” 顾岁安点点头,说着把事情经过说与顾容清听了,顾容清听了之后挺意外的看着顾岁安,完了之后顾容清慈爱的摸了摸顾岁安的头。 “岁儿啊,是阿爹给你太大压力了。”顾容清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不怪你,可是你要知道,男儿顶天立地是本色,又怎能与妹妹这样说话? “不是说妹妹为什么不能懂事点,你阿爹我啊,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是为了哄着你阿娘开心,护着她,让她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后来有了你们,就有多了护着你们平平安安。 “这么说吧,我希望你,欢儿和你阿娘,可以一直不懂事。” 顾岁安眼睛有点红,深呼吸几次道:“阿爹,我懂了,我先回去了。”言毕关上门出去了。 顾容清想着自家儿子,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太给他压力了。 皇宫,怀瑾殿。 昭清坐在亭子里,手里拿着些鱼饵喂着池子里的锦鲤。 明珏步履匆忙的走来,拱手道:“殿下,皇上已颁了圣旨,将绪风城封给了顾家二小姐,顾二小姐已是绪风城县主。” “什么?父皇将绪风城封给了顾欢喜?”昭清有些意外,“本宫只不过是说了句想给她点赏赐而已。”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明珏不大明白,“提出为顾二小姐封县主的不是您吗?” “话是这么说,可本宫没想到父皇会将绪风城作为封赏。”昭清看着手里的鱼饵道,“只怕是父皇他别有用心……”昭清想起顾欢喜的笑脸皱了皱眉。 “什么是别有用心?”明珏被昭清说得懵了,“顾二小姐又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不,只要有一点就够了。”昭清握紧了手里的鱼饵,眸光闪烁着,“她姓顾,是顾家二小姐。” “如今朝野上下权势最大的就是顾丞相,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顾丞相的儿子顾岁安此时亦身居高位,更是本宫的太傅,如今昭和即将封王,这离京城不远不近又是除了京城最为富庶的绪风城封给了顾欢喜,其中用心,可想而知……” 昭清突然开始后悔,他不曾想他这一行为竟让顾欢喜也被迫卷入这腥风血雨里,他的初心不是这样啊! 昭清烦躁的把手里的鱼饵扔进池子里,引得一群锦鲤争夺。 第一百八十九章 瞎话 握瑜殿。 昭和听着明璟一字一句的将绪风城封给顾欢喜的事情说完,完了之后昭和意外的没有如以往一样大发脾气,反而出奇的冷静。 明璟看着眼前的昭和,心中隐隐约约一阵不安。“殿下?您这是?”明璟问道。 “无妨,皇上不过是对我的疑虑摆到明面儿上了而已。”昭和平和的说道,“只要是封王,到哪儿都一样,除了去绪风城。”昭和眯着眼。 “为何?”明璟,“去绪风城就不一样吗?” “民间曾有一段时间言说除了长安是京城,绪风城便是第二个京城。”昭和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一个皇子封王,若是去了那里岂不是既要遭民怨,又得受到监视?” “这?难道去了别的地方就不会被监视吗?”明璟不解。 “罢了,其中利害关系现在说也是说不清,总之顾家是一定会站在太子那边了。”昭和眯着眼,“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太子得势只不过是出征这段时间而已。” “那,殿下您要做什么?”明璟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既然皇上用顾家二小姐来给我使绊子。”昭和脑海里浮现那日朝堂之上顾欢喜的模样,“那我就让她出点事。” “明璟,去查顾欢喜现在在哪里,这几天她会有什么行动。”昭和轻描淡写的道,“时刻盯紧了。” “是!”明璟俯首作揖。 张府。 “欢喜,你家疏白来的时候你就真的一点不慌?”张今朝托着下巴认真道,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欢喜。 顾欢喜摸着成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一点不慌张,反正这事儿我顾二爷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张今朝早就料到顾欢喜会这样说,摆了摆手道:“行吧,成江吃什么?我给它准备点,路上好喂。” “嗯,新鲜的肉就好,成江是只鹰,我就说为什么以前疏白要喂它吃肉哈哈。”顾欢喜说着,“然后切小块儿的。” “好,我会让诡吟去做的。”张今暮推开门笑道。 听到张今暮声音的张今朝和顾欢喜顿时后背一毛,整个人都一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哥……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张今朝满脸惊吓,没错,是惊吓,万一张今暮听到了她和欢喜之前的对话,那…… “啊?我刚刚进来,就听见你们说要喂鹰,切点肉什么的路上吃。”张今暮说道,“你们去哪里啊?还路上吃。” 张今朝愣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时候顾欢喜揽住了张今朝的肩膀笑道:“我邀阿今去我家小住几日,这不是怕我养的鹰饿了嘛,所以说准备点肉。”脸上的笑容真诚又认真,张今暮看了还真没起疑心。 张今朝微笑着看顾欢喜,看见顾欢喜脸上笑容的时候心中不胜唏嘘啊,不愧是江湖人称顾二爷,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呢。 “阿今你要去多久?”张今暮知道她们的关系不一般,对顾欢喜也是放心又放心,正巧张开元逼着阿今嫁给昭和,也去避一避比较好。 “不晓得,少则半个月,多则三个月。”顾欢喜满脸嬉笑,语气也是开玩笑的样子,“你也知道是为啥吧。” 张今暮无奈,顾欢喜怕也是为了阿今的事才让她去顾府住着。 “行吧,我不拦你。”张今暮摸了摸张今朝的头,“诡吟去,准备些鲜肉。” “是。” 第一百九十章 顺利 诡吟端着一盘肉,好奇的看了几眼顾欢喜手上的成江,自己低声嘀咕道:“这鹰能顶啥用啊。” 这点声音人是听不见,可成江就像是听懂了一样振起翅膀落在诡吟肩膀上,随后迅速的啄了起来。 诡吟没想到成江会这样,肩上的疼痛感也立即传来,诡吟立马用手赶开成江,却没想到成江飞到半空,还绕着诡吟转了好几圈,就像是在嘲笑他。 诡吟气急败坏,道:“顾二小姐,你家鹰也够可以啊!你快管管!” “噗嗤哈哈哈哈哈!” 张今暮三人看着这一幕都笑得不能自已,顾欢喜道:“你肯定是说它坏话了,成江从来不随便啄人的。” 诡吟受不了,干脆摔门跑了,看着自家侍从被一只鹰追得落荒而逃,张今暮也是很少见的笑了。 “成江!下来。”顾欢喜抬起手臂唤道。顾欢喜话音刚落成江便稳稳落在顾欢喜的手上,爪子尖儿没有合拢,像是怕抓破顾欢喜的手。 “欢喜,你家成江跟你一个脾气哈哈哈!”张今朝捂着肚子笑,“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我哪里有。”顾欢喜辩解。 “好了,既然顾二小姐来了,那就你们聊吧,待会儿去顾府我送你们回去?”张今暮这话算是答应张今朝去顾府了。 “不用了,我们打算在街上玩会儿,所以说才要给成江准备点肉嘛。”顾欢喜立即拒绝。 “行行行,你别这么大反应,搞得好像我要抢走阿今一样。”张今暮看着顾欢喜哭笑不得。 “好了,哥哥你走吧。”张今朝推着张今暮出去。 “对了,顾二小姐,还没恭喜你呢!”张今暮想起什么,“恭喜顾二小姐成了绪风城的县主!” 顾欢喜一脸懵:“我什么时候成了县主了?” “等顾二小姐回家就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家里还有很多公务没处理完。”张今暮拱手,言毕便走了。 “顾县主这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没告诉我啊?”张今朝打趣道。 顾欢喜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昭清那事儿值得被封赏了,便简略的跟张今朝说了说,其中凶险过程顾欢喜只字未提。 “原来我们顾二爷这般了不得,真是自叹弗如啊。”张今朝笑着站起来,“我去收拾收拾,我们等一下就走吧。” “好。” 半个时辰之后,顾欢喜和张今朝光明正大出现在大街上,这时候街上百姓都在讨论顾欢喜被封绪风城县主的事儿。 顾欢喜没心思管这些,带着张今朝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条巷子里。 “欢喜,这里是哪儿?”张今朝问道,这里顾欢喜从未带着他们来过。 “嗯,这里就是马车租借的地方。”顾欢喜指着巷子里一处道。 “啊?你怎么知道?”张今朝也是服了顾欢喜连这种地方都知道。 “上回我哥哥带我来的。”顾欢喜道,“走吧,咱们快进去。” 顾欢喜和张今朝走了进去,就在她们走后不多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原本顾欢喜站着的地方,刚落地又跟着顾欢喜前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发 顾欢喜满意的看着眼前这架外表朴实无华不起眼,内里舒适的马车。 “掌柜的,你有去过边疆的师傅吗?我想雇个师傅为我们驾车。”张今朝上前问道。 掌柜略沉吟,后拍掌道:“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他不爱讲话,比较老实。” “那没事,我们出五两银子雇他。”顾欢喜豪气干云的说道,一副我有的是钱的样子。张今朝见顾欢喜这般模样一巴掌拍在顾欢喜的头上,顾欢喜痛呼,问张今朝干什么。 “欢喜你怕不是傻啊!出行在外不露财你不知道是吧!”张今朝压低嗓音道,“不怕出事儿啊你。” 顾欢喜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拍了拍腰上的若邪:“放心阿今,我好歹是会点东西的。” 张今朝也不理她,跟掌柜商量着价钱,好一番商量之后才有个结果。 掌柜租给马车,也雇给师傅给她们驾车,来回收银两六两,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包师傅吃住。 一番折腾之后顾欢喜二人总算是出发了。 之前跟着顾欢喜的那个人此时站在屋檐之上,他看着顾欢喜的马车往城外驶去,待到顾欢喜出了城之后才消失在屋檐之上。 皇宫,握瑜殿。 “殿下,顾二小姐和张家小姐租了辆马车出城了。”明璟单膝跪在昭和身后,“具体去哪里还不知道。” “出城了?”昭和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好,既然出城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算起我跟这位顾二小姐之间的账,可是很大一笔呢。”昭和神色隐匿在阳光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明璟,你不用去跟着了,去叫奇格来。”昭和声音平和,似乎很是愉快。 “奇格?叫他来做什么?难道殿下你要!”你要杀了顾欢喜?明璟心下一骇,奇格可是昭和手下的一把取人性命无数的妖刀啊,每一次启用无一不是为了取人性命…… “啰嗦,去就是了。”昭和皱眉。明璟不能抗命,只得去叫来奇格。 时晏楼。 “聂庄,这几天可找到她们的线索?”纪弋紧张的握紧手问道。 “回皇上,没有一点消息。”聂庄自责的跪下。 “……罢了,你也不用自责,孤觉得,那日大概是孤看错了。”纪弋声音有些低沉。 “不,皇上,那时臣也看见了。”聂庄下意识道,言罢才知此话不合时宜。纪弋扶着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 “聂庄,去皇后的老家!”纪弋忽然道。 然而此时,蓝惜带着纪深白与纪深昀已经在去往大纪的路上。 “那个,我们是要去大纪吗?”纪深白问道,“去大纪我们能去哪里?” “殿下放心,蓝惜会带你们去皇后娘娘的老家。”蓝惜笑道,“那里可是皇后娘娘自小长大的地方,很美很美。” “那是,我阿娘长大的地方?”纪深白有些恍惚,扭过头看了看熟睡的纪深昀。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夫人和老夫人可还健在。”蓝惜有些失落的道。 纪深白很不适应现在的情况,他看着蓝惜满脸的期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命令 奇格跟在明璟身后,他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二殿下这次要派他去跟踪一个小姑娘。 “殿下!”奇格跪在地上,“殿下叫属下来是为了跟踪一个姑娘?请恕属下难以从命。” “奇格,是我太纵着你了是吗?竟让你有了违命的胆子?”昭和冷漠的说道,“这是命令。” “是,属下明白。”奇格自知失言,“不过殿下,跟踪她们做什么?” “自然是要,算算账。”昭和语气忽然悠闲起来,“然后,让她买单。” “殿下!难不成你要?”奇格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剑。 “没错,我要杀了她,她坏了我多少好事儿?”昭和语气瞬间咄咄逼人,“时晏楼被监视,春潮晚院被发现,就连王树庭和阮阳也被端了,这是我多少年的心血?她一条命值这么多真是便宜她了。” “我知道你只是听命你的师傅,你师傅要你听我的,对于我只不过是听从师命。”昭和眼神阴蛰,“可是奇格你要知道,叔叔他说了,你必须为我是从!你这样是想怎样?” 奇格低下头,后抱拳道:“殿下,是奇格过于自命,奇格听令。” 昭和抖了抖袖子,睨着奇格道:“去,跟着她们,看着她们要去哪里,越远越好,这样动手之后便不会有人发现。” “是。”奇格眸里的不愿渐渐收敛,化作平静。 次日清晨,绪风城中。 “师傅,为什么我们要经过绪风城?”顾欢喜皱着眉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问道,现在这里处处沸沸扬扬,都在说她被封县主的事儿。 “小姐,你从未去过边疆肯定不知道。”车夫在一家酒楼前停下,“这绪风城啊是去边疆的必经之路,现在封给了顾家二小姐作县主封地,听闻县主府已经在建了。” “哦,进去吧。”顾欢喜不知道这车夫也知道这么多,“阿今,咱们去休息休息,待会儿再启程,师傅你停好马车来找我。” 张今朝带着成江从车厢里下来,看着兴高采烈的顾欢喜扶额:“欢喜,你是想休息还是念着这绪风城的吃食?” “都有都有,快来嘛阿今!”顾欢喜笑嘻嘻道,“成江来!”言罢伸出胳膊。 成江歪了歪脑袋,然后便展翅飞到顾欢喜手上。 “真的是,好你个成江,跟你主人一样没良心。”张今朝嗔怪着说道。 这二人刚进去,顾欢喜就大喊了声“小二”,这声音过于大了些,顿时引来众人围观,张今朝赶紧上前捂住顾欢喜的嘴,将顾欢喜拉到一旁。 “欢喜你傻了啊,你以为是在时晏楼啊?”张今朝无奈道。 顾欢喜扒拉着张今朝的手也反应过来,嘿嘿笑道:“阿今我知道了,你快放手。”张今朝这才松开了手。 “二位小姐吃点什么?”小二手里拿着抹布恭恭敬敬的问着,看样子很忙。 “啊,给看看你们这儿有什么菜?”顾欢喜将成江从自己手臂上抱下来。 小二将菜单子递给顾欢喜,因为过于劳累手酸,差点打在顾欢喜的手上,小二连连道歉,却不料成江突然展翅而起,向那小二扑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县主 小二吓得整个人一抖,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茶具打翻了,整个人。向后倒去。 由于是在二楼,小二整个人往护栏后倾,这要是掉了下去非死即伤,顾欢喜见状赶紧拉住小二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可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掉了下去。 张今朝大惊失色,趴在护栏边看喊:“欢喜!快救人啊!”说着就跑了下楼,那小二也在喊人。 顾欢喜虽吓得惊慌失措,却还是在关键时候抓住了门把手,好在她人轻巧娇小,这才没让手受大伤,可手还是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顾欢喜疼得厉害,耳边人们惊呼的声音此时在顾欢喜耳边炸开更是扰得顾欢喜头疼。 张今朝和那小二见顾欢喜这样,赶紧叫人施救,张今朝更是急的哭了出来,成江也在顾欢喜身边飞着,不停的哀呜,仿佛在自责一般。 顾欢喜在下面的人手忙脚乱的准备搭救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疼痛额上冷汗频出,抓着护栏的手不住的发抖,而偏偏这时候顾欢喜眼睛蓦地一黑看不见眼前的事物,手一松…… “欢喜!”张今朝眼见得顾欢喜掉了下来,吓得整个人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周围食客皆是惊呼不断。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掠过,一把抱住顾欢喜,顾欢喜眼前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一片黑,此时有人接住她她下意识的死死抓紧来人的手不松开。 待那人落地之后张今朝直接扑了过去连声喊着顾欢喜的名字,而顾欢喜一时间看不见,又不忍心张今朝这么着急,伸出手想握住张今朝的手告诉她她没事。 “阿今,我没事儿,你别哭啊,哭多难看。”顾欢喜笑道。 “欢喜?”张今朝看着顾欢喜的手抓着眼前这个白衣公子的手,却是在哄她,“我在这里啊?”说着还在顾欢喜的眼前晃了晃手。 顾欢喜这时眼睛传来一阵闷痛,没一会儿便晕了过去。这把张今朝和那白衣公子真吓着了。 “顾二小姐?”那白衣公子急道。张今朝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人,下意识道:“你认识欢喜?” “啊,在下纪深白,以前蒙顾二小姐所救,故而认识。”纪深白客气道,“不知姑娘芳名?” “噢,我叫张今朝,别说这个了,赶紧带欢喜去看大夫啊。”张今朝着急上火。 正在这时一群官兵却闯了进来。 “何人何事在此喧哗闹事?”领头的看见眼前这一幕纷乱呵斥道,“掌柜的,你说谁在闹事?” 原来是掌柜的见事态要变大,害怕顾欢喜二人讹人,这才去报了官府。 “放肆!这可是顾家二小姐!绪风县主。”纪深白早知道顾欢喜被封绪风城县主的事。 “县主?” “好像真是顾家二小姐。” “你没听她旁边那位姑娘一直喊欢喜欢喜的吗?顾家二小姐就叫顾欢喜。” “县主?”那领头的和掌柜的显然没想到眼前这昏迷不醒的姑娘是顾欢喜。 “还不快快唤来大夫医治!”张今朝也反应过来。 “既是县主,还请将县主送入知府休息。”那领头的俯身行礼道。 待众人将顾欢喜送去知府后酒楼中顿时议论纷纷。 “刚刚县主可是为了救那个小二才不慎坠楼的啊!”坐的近的食客叹道。 “是啊,我也看到了。”邻桌的人也这般说道。 “县主可真是人善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民心 知府。 “大夫,欢喜她怎么样了?”张今朝见大夫从里面出来立刻上前询问。 “小姐放心,县主只是受惊过度,一时之间晕了过去,休息休息便是,这时已醒了。”大夫挎着药箱和蔼的道,“容老夫问一句,县主是为了救人才这样的?” “是,老先生您慢走,我得进去看看她。”张今朝来不及跟这大夫多说便进去了,纪深白紧跟其后。 顾欢喜睁开双眼能看见事物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顾欢喜正要起身,张今朝看见忙上去扶住,心疼道:“欢喜啊欢喜,这下你看看,要不是有人搭救你可得受多大伤?” “我这不是没事嘛,对了,救我的那个人在哪里?”顾欢喜问道。 “顾二小姐可还记得我?”纪深白笑着上前道。 顾欢喜看着纪深白时明显一愣,惊喜道:“阮慎白?你怎么在这里啊?阿昀呢?”虽然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可顾欢喜莫名很喜欢他们,这就是顾欢喜口中所说的投缘。 “顾二小姐,我不叫阮慎白,其实我叫纪深白。”纪深白笑得温和,刚走那时他还想着告诉顾欢喜他真正的名字,这下倒是如愿了。 “啊?好。”顾欢喜也不多加追问,“纪深白对吧,那阿昀是不是叫纪深昀?” “是,她现在在别处,可能没机会见面了。”纪深白笑道。 “啊,你们要去哪里?”顾欢喜有些失落。 “嗯,回家,我真正的家。”纪深白眯起眼笑着凑近顾欢喜的脸,“那么,顾县主这是要去哪里呢?” 对于纪深白突然靠的这么近,顾欢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难得啊。 “我啊,没有去哪里。”顾欢喜又开始胡说八道,“我就是来我这块地儿瞧瞧,他们都说这里很是富饶。” “这样,也对,毕竟是县主嘛,总得过来看看。”纪深白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哦,我该启程了。” “这么早来着?”顾欢喜问,“这不刚刚辰时过几刻嘛。” “如果不是救你,我或许已经在路上了。”纪深白笑着说,“好,再待下去阿昀就要说我了,再见。”说着纪深白就要走。 “好,纪深白,祝你平安到家!”顾欢喜笑道,“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不谢,两两相抵了。”说着纪深白回过头深深的看了顾欢喜一眼。 张今朝托着下巴看着二人总算是说完了,张今朝捏着顾欢喜的耳朵颇有架势的问道:“好你个顾欢喜,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在下真是十分的佩服呢!” 看着张今朝意味深长的眼睛,顾欢喜咽了咽口水道:“阿今,我就是上回办事儿的时候救过他一次,你别这么看着我嘛。” “行行行,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张今朝恨铁不成钢的叹气,“终于知道为什么岁安哥哥这么担心你了。”最后一句张今朝说得小声,顾欢喜没听见。 “砰砰砰。”是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顾欢喜握着张今朝的手道。 “县主,先前那酒楼的掌柜和那小二求见。”一官兵站在门边说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请罪 顾欢喜整理好衣服,由张今朝扶着在外边的茶几边上等着来人。 “见过绪风县主!小的先前不知道,真是多有得罪,还望县主见谅。”那掌柜的跪伏在地上如是说道。 “小人多谢县主救命之恩!害的县主受伤,小的来给县主赔罪来了。”那小二也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无比,显然是害怕顾欢喜会因为盛怒而夺他性命。 “无妨,你快起来,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顾欢喜羞惭的脸红,赶紧扶起那掌柜和小二。 “这……”掌柜和小二二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若不是我家成江贸然攻击你,你也不会差点掉下楼去。”顾欢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成江!过来。”言罢成江便从张今朝身边拍着翅膀飞了过来,老老实实在顾欢喜的胳膊上站着,头也垂着,没了往日的神气,似乎是在认错。 小二和掌柜的两人听到顾欢喜这般说,顿时喜不自胜,心道逃过一劫,可庆幸之余又对眼前这位县主好感上升。 那小二又跪在地上道:“小的多谢县主!若不是县主救我,小的这会儿定然已经躺在义庄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顾欢喜忽觉眼睛又传来些微疼痛,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面上却还是微笑着,“你们回去吧,我没有要怪罪你们的意思。” 张今朝仔细的发现顾欢喜的不适,上前抱过顾欢喜手臂上的成江道:“你们就回去吧,欢喜还得休息。” “谢县主大恩!那小人便不再叨扰县主。”掌柜的说道,“待小人回去后,给您送点吃食。” 掌柜的这个说法顾欢喜甚是满意,忍不住想再说几句,让掌柜的多加点好菜,可奈何手上的拉伤这时候实在过于疼痛,顾欢喜一头冷汗说不出话。 顾欢喜靠进张今朝的怀里默默哭了起来,哭声可委屈了。 “怎么了这是?哪里疼吗?”张今朝顿时紧张起来,将顾欢喜从怀里扯出来左看看右看看。 “阿今……我想跟掌柜的说多加点好菜,可是太疼了我说不出话,他就这么走了呜呜呜!”顾欢喜借着这个说法掩饰因为疼痛落下的眼泪。 张今朝知道顾欢喜定然不是因为此事而哭,却也不戳穿她,毕竟顾二爷很要面子,因为疼痛落泪这种事她可是很少做。 “好了,等你好了我立即带你去那家酒楼吃饭行吗?”张今朝拍着顾欢喜的头安慰道,“你现在就好好的吃药。”最后一句吃药,张今朝的声音顿时变得飘忽不定,像极了恐吓孩子吃药的母亲。 顾欢喜看着桌上那黑乎乎的药,立马苦了半边脸,看着张今朝道:“阿今,我只喝半碗可以吗?” 张今朝早就料到顾欢喜会这么说,于是特意吩咐了按着两倍的分量熬的药,喝一半也一样。 张今朝当着顾欢喜的面儿倒了一半的药在另一个碗里。 顾欢喜这下不得不喝,捏着鼻子强咽了下去。 “嗯,这样你就能好得快。”张今朝摸着顾欢喜的脑袋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 护主 顾欢喜靠在床头,满脸生无可恋,突然想起来成江便喊了声它,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它就扇着翅膀来了。 顾欢喜表情可怖,幽幽的说道:“成~江~,咱俩好好聊聊。”尽管成江只是一只鹰,可看到这个样子的顾欢喜却也是愣住了,在半空中蓦地停顿了一瞬,随后立即转身飞到门上,歪着脑袋委屈的看着顾欢喜。 顾欢喜一把掀开方才张今朝给她盖上的被子,光着脚就去抓成江,奈何成江会飞,顾欢喜硬性条件又不够,踮着脚尖都碰不到安分站在门上的成江。 顾欢喜心中此时早已翻江倒海,端了个凳子放在脚下站了上去,成江见顾欢喜上来了,整只鹰往后蹦了蹦,顾欢喜手短连成江一根羽毛子都碰不到,就这样一人一鹰开始了对视。 于是,当张今朝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面。 “你干嘛追着成江不放?”张今朝坐在桌前,怀里抱着成江。 顾欢喜乖乖的低着头坐在张今朝的对面,抱怨道:“还不是成江它,要是它不冲动,就没今儿的事了,我们也就可以早点启程了。” “欢喜,这也不是成江的错啊,当时那小二手一抖,不单单那菜单子差点掉你手上,就那茶壶都晃了好几下。”张今朝摸着成江一身亮丽的羽毛道,“这可不,我扶那茶壶的时间,那小二便要掉下去,然后就变成你掉下去了。” 顾欢喜想了想当时那场面,确实那小二的行为给人的印象是刻意的,顾欢喜立即察觉到什么,将这个发现悄悄埋在心里,打算待会儿去问问那掌柜。 “欢喜,这成江呢也是护主心切,你怪罪它做什么。”张今朝颇不满的看着顾欢喜。 “嗯,我知道了。”顾欢喜眼神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我也没有要对成江做啥,就看看它受伤没有。” 说着顾欢喜将视线移到门外庭院里的木槿花树,思量着这事绝不仅仅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不行,她得去问个究竟。 “阿今,我们去一趟那家酒楼。”顾欢喜站起来道,眼神锐利,为了我们这一路的安全,必须去一趟。 张今朝抱着成江疑惑的看着顾欢喜:“去哪里干嘛?” 顾欢喜不想让张今朝知道,于是嬉笑着脸道:“我等不及了,亲自过去吃热乎的。”言罢认真的跟张今朝比了个大拇指。 张今朝看着顾欢喜,无奈的说道:“你可真是嗜吃成性,到哪里都一样。” “对了,我们车夫呢?”顾欢喜刚刚踏出门一步,想起来还有个车夫,“他去哪里了?可别走丢了吧,我们还得靠他去边疆呢。” “你担心人家走丢?”张今朝看傻子一样看着顾欢喜,“换了是你才应该担心吧?” 顾欢喜也不认识去那儿的路,于是找到府中一官兵,让他给她们带路。 一路上,不少百姓对着顾欢喜和张今朝指指点点,低头议论着什么,声音嘈杂听不清。 “看着我们说什么呢?”顾欢喜皱眉有些不耐,她特别讨厌这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张今朝也反感无比。 “县主有所不知,您舍身救人的事儿已经在绪风城传开了。”肖瑜笑道,“大家伙儿都在夸您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极美 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相视一眼,尤其是顾欢喜,更是一脸茫然不知:“夸我做什么?”顾欢喜从没在外面被这么多人这般夸过,这是第一次。 “绪风县主!”忽然路边一小男孩儿怯生生的走到顾欢喜的面前,拉了拉顾欢喜的衣袖,“谢谢你救了我阿爹。” 顾欢喜蓦地一惊,脱口而出道:“他是你阿爹啊?” “是啊,我阿娘说让我来谢谢你。”小男孩两手绞着手指。 顾欢喜蹲下身来与男孩平视,轻声问道:“那你阿娘呢?她怎么不和你一起来?”既然那小二不是有心或是受人之命所为,那便是她多想了。 “县主姐姐,我阿娘是想自己来的,可是我阿娘走不了路。”小男孩生怕顾欢喜会因此而生气于是急忙解释,“她的腿断了。” 腿断了! 顾欢喜闻言瞪大了双眼,倘若今日她没有救那小二,那这小孩和她阿娘岂不是再没办法维持生计?这个家就算完了…… 顾欢喜摸了摸眼前这男孩的头,柔声道:“你和你阿娘的谢意我都已经收到了,你快回去照顾你阿娘吧。”言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突然,四周原本嘈杂纷乱的围观的人们噤了声,都看着顾欢喜,顾欢喜原本就长得极美,将她阿娘阿爹所有的优点都继承了,所谓“香靥深深,姿姿媚媚,雅格奇容天与”。 见惯了恶贯满盈的贪官污吏的百姓,加之常年受剥削压迫,此时见一良善之官难免感动。 顾欢喜察觉到四周忽然没了声音,整个人立即僵住,两眼打量着四周。 “得此县主,实乃我绪风之大幸!”肖瑜俯身行礼道。肖瑜此言一出,百姓顿时连声一起喊。 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看着彼此,都从对方脸上看出来了为难和无奈。 “好,我还有事,你们也各忙各的吧,别耽搁了自己的事儿啊。”顾欢喜硬着头皮道。 “是。”人群果然渐渐散了,顾欢喜看着人群散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肖大人,我们走吧。”顾欢喜口气略带着不满,她确实很不满肖瑜这种做法,这会暴露她们的行踪。 “是。”肖瑜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自然是看得出顾欢喜的不满,故而不再多说。 “时晏楼?”顾欢喜和张今朝被带到原先那家酒楼前,当看见酒楼的招牌时都惊呼出声。 “这这这?这是时晏楼!”顾欢喜满脸讶异,“时晏楼不是在京城吗?” “嗯?这是连锁经营的,时晏楼整个大昭都闻其美名,生意做大了自然是要扩展生意的。”肖瑜拱手解释道,“而绪风城是大昭第二大富饶地区,故而有这时晏楼。” 顾欢喜这才反应过来,这点她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初在京城时晏楼被绑架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这下自然是有些惊讶。 “既然县主大人已到了,那属下便回去处理公务了。”肖瑜道。 “嗯,你回去吧。”顾欢喜道,“麻烦你了。” 肖瑜闻言赶紧俯下身:“不敢不敢,大人告辞!”言罢便走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祸起 顾欢喜拉着张今朝走了进去,如今她也不问什么那小二是不是受命故意为之,她只想找到自己雇的车夫赶紧离开这里,这里隐隐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张今朝一路走来抱着成江,也没说几句话,此时看见顾欢喜拉着她走这么急,神色也略有些慌张心下不禁疑惑。 “欢喜,你急什么?”张今朝反拉住顾欢喜的手,“又没人与你抢。”顾欢喜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顾欢喜直接走到柜台,问道:“你们家掌柜的呢?我找他有点事。”顾欢喜开门见山。 “县主?小的这就去,县主还请稍后一会儿。”那算账的小伙儿见是顾欢喜,立即放下手里的算盘去喊掌柜的。 掌柜的听说顾欢喜来了,赶忙跑了出来:“县主来寻小人是有何事吗?进来说话吧。”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顾欢喜看着掌柜身后的房间,又看了看四周众多的食客叹气道:“好,阿今咱们走吧。”张今朝点点头。 里间。 “县主,不知您来所为何事?”掌柜笑得谄媚,两手搓着,生怕顾欢喜来讹他一笔钱财的模样。 “掌柜放心,我来只是为了问一下我家车夫此时人在何处?为何他不在?”顾欢喜直接开口,盯着掌柜的双眼。 “车夫?是那个停马车的吗?”掌柜的想起之前不久确实有一男人牵着辆马车停在时晏楼后边,只是从那之后他似乎也没见过了。 “对,掌柜你见过?”顾欢喜道,“我担心他是迷路了,掌柜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成江这时候展开翅膀在屋子里飞了一圈,张今朝惊呼出声想要去拦住成江。 “实在抱歉,不知道为何成江它有些激动。”张今朝抱歉道。顾欢喜无奈的看着在窄窄的屋子里盘旋着的成江,道:“成江怕是饿了,很久没喂它了,待会儿喂点肉给它吧。” 掌柜的看着成江很是忌惮,似乎很是厌恶,却不能表现出来。 “县主,我这就去问一下店里的伙计,若没有看见我也没办法了。”掌柜拿手挡住脸说道。 顾欢喜见掌柜如此害怕,便将成江唤了下来,歉声道:“多有失礼之处,欢喜先多谢掌柜了。” 说着掌柜便出去了,留下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一鹰在里间坐着。 “欢喜,你之前是不是有些怀疑那个小二?”张今朝突然开口问道。 “嗯,的确是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顾欢喜知道瞒不过张今朝便干脆全交代了,“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多虑了,算是冤枉了他。” “嗯,出门在外多考虑一些是对的。”张今朝点头,“你觉得这个掌柜说的是实话吗?” “应该不会骗我们,他现在应该对我忌惮的很。”顾欢喜哭笑不得,“生怕我讹他一样,看样子是个贪财的。”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掌柜的终于回来了。 “回县主,店里的小二说是看见过他,可是后来就没见过了。”掌柜道,“你们可以去后边看看马车,或许在车上睡着了也不一定。” 顾欢喜也不想再在这里坐着,站起身道:“在哪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诡异 顾欢喜和张今朝自己到时晏楼的后边去找那车夫,果然看见马车安安稳稳的停在那里。 这里环境格外安静,除了几株盛开的花树和落了一地的花瓣以外没什么其他的。 顾欢喜走上前去,就要抬手掀开帘子的时候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从顾欢喜刚刚来的方向匆匆跑来。 “是顾小姐和张小姐吗?”奇格口喘着粗气,两手撑着膝盖问道。 顾欢喜收回手,转身看着奇格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不是,是我叔叔家里出了点事得急着赶回去,我正好在这绪风城,他便叫我替他送你们去边疆。”奇格眼眸深处有着杀意,面上却是一副憨厚之相,说着弓着腰将一张字据递给了顾欢喜,“这是我叔叔写的信,说的便是这件事,还请顾小姐和张小姐过目。” 顾欢喜皱着眉接过奇格手上的纸,却不慎碰到他的指尖,顾欢喜没当一回事儿,打开那张纸与张今朝看起来。 “阿今,这是那师傅的字迹吗?”顾欢喜看着感觉有点像,却又不敢确定。 “嗯,和他之前跟我们写的契约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张今朝回想着那日签订的契约上的字。 “行吧,你叫什么?”顾欢喜问道,“我们现在就启程。” “回小姐,小的叫奇格。”奇格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顾欢喜,因为一个将死之人知道再多又怎样? “掌柜的?你来的正好。”顾欢喜看见掌柜的出现在门口。 掌柜的没想到偷听会被发现,这下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县主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我现在就要离开这儿了,日后若是有人来问我是否来过这里你一概说没有。”顾欢喜摆出一副严肃冷漠的脸,“另外,知府府上还得烦你去为我辞行,就说我来不及亲自告别,知道了吗?” 掌柜连连点头,拱手道:“小的准备了些刚出锅的糕点,留给县主路上吃,至于谁来过这里,小的只知今儿个小二不慎坠楼,得蒙高手相救。” 顾欢喜点点头,心中不禁想道:这还挺上道的。 “既然如此,那便走了。”顾欢喜招了招手道,“奇格,驾车。” “是。”奇格转过身的那一刻脸上浮现出奇怪而残忍的笑容,他走路时脚下带起一阵风,将地面上铺满了的花瓣荡开,露出一片猩红氤氲的血迹。 奇格看了一眼一旁的角落,先前的那车夫就躺在那儿,浑身是血,在奇格上车时满面微笑的看了一眼掌柜,掌柜悄悄地点了点头。 “小姐,上车吧。”奇格笑眯眯的说道。 顾欢喜点点头随后便上了车,她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不知道是哪里,看着张今朝怀里的成江又嘱咐了一句:“奇格,待会儿在街上停一下,我得去买些肉。” “好,知道了。”奇格道。 刚说完这句话顾欢喜便看见马车帘子上挨着门框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红色,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放在心上。 掌柜的看着顾欢喜一行走后,抬手道:“来人,处理一下这里。” “是!” 第二百章 忆起 马车轮子滚过地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顾欢喜想起自小时候起,每一次顾岁安在她犯事了之后来接她,她受不了顾岁安的絮絮叨叨的唠叨,耳边认真听的便是这声音,如今听来顾欢喜心中却是感叹不已。 真的是不管她怎样犯浑顾岁安都没有对她发过脾气。顾欢喜摸了摸眼睛,悄悄擦去眼角边细碎的泪花。 张今朝发觉她的异样,放下成江问道:“欢喜,你之前是不是看不见?就是那个纪深白将你救下来的时候。” “啊?没有。”顾欢喜托着下巴认真道,“那时候吓懵了你知道吧,所以没看清。” “嗯,那你都不好好休息休息就上路了,真的没问题嘛你?”张今朝心中的担心依旧半分不减,她顾欢喜这个人啊,最爱是逞强,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说。 “放心吧,没事的。”顾欢喜歪着脑袋看向窗帘外,见一肉铺赶紧道,“那个奇格啊,停一下我去给成江买点肉。”奇格闻言随即将手中缰绳拉住。 “辛苦你啦!我去去就回。”顾欢喜拍了拍奇格的肩膀笑道。 奇格把一只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着顾欢喜。 腰间配有宝剑,穿着简洁大方,一头及腰青丝亦高高束起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得很。 奇格看着顾欢喜,想起之前的场面。 一个时辰之前,时晏楼后边。 车夫刚刚将马车停稳,赞叹了几句一旁盛开着的花,当他走到那花树前准备凑近仔细看看时脖子上却忽然感觉到一阵足以刺骨的寒意,随后便是一道刺痛的感觉传来。 车夫知道自己现在正被人用刀子或是剑架着脖子,这时他只能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花树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这怕是有贼人惦记上钱财了,又看顾欢喜她们二人是女子故而心生恶意。 “敢问这位大哥,您所求什么?若是钱财小人定会将全部身家都给你!”车夫舌头都捋不直的求饶着,“如若您嫌弃少了,我可以带你去见小人所带来的那二位小姐,她们个顶个的有钱呢!” 奇格听着车夫的话,眸中阴蛰却愈发浓重,架在车夫脖子上的剑更往里走了几分。 “你家小姐值几个钱?”奇格故作好奇的问道,“你会带我去见她?” “没错!她们可是千金大小姐!”车夫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两手举过头顶,“只要您放过小人一条性命,小人一定带你回去见我家小姐。” 奇格冷笑一声,架在车夫脖子上的剑放松了几分,他沉着声音道:“那么,你帮我一个忙吧,把你的车夫给我做,然后你写一封推荐信说你是我的叔叔,你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急着回去一趟,只要你写了,我便不杀你,如何?” 那车夫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说道:“好好好!正好小人会写字。” 车夫刚说完这句话,奇格便将由掌柜早已准备好了的纸笔丢了过去,也收回了架在车夫脖子上的剑。 那车夫见状,立即拿起笔写着,速度很快,想着赶紧写完好离开这里。 奇格看着跪在地上写信的车夫,嘴角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第二百零一章 协助 车夫仅仅花了半刻钟的时间便将推荐信写完了,双手递给倚在花树边上等候的奇格。 奇格只手接过来,看了看和他预期中的内容相差无几,于是他笑了:“既然这样,你走吧。” 车夫看着奇格脸上的笑容却感到浑身一栗,一股自尾骨而起的寒意顺着脊背一路爬到车夫的脖子。 车夫一刻也不愿意再停留,马车上的包袱也不拿了手忙脚乱的朝着院门外跑去。 一阵不大不小的夏风吹过,满树的花瓣顿时纷乱如雪一般被风吹落,场面犹如落了一场花雨一般。 奇格早已不在那颗花树底下,而是在那车夫的身后,他手里的剑早已刺入了车夫的心脏,这时候鲜血如泉涌一般喷洒出来,染了满地氤氲猩红。 奇格本以为这一剑下去车夫早该丧命了,然而出乎奇格意料的是这车夫非但没有死,反而扑在地上奋力向前爬着,似乎想要离开这里,满是鲜血的身体下拖拉出一道血痕。 奇格眯着眼,不用思量便又是一剑刺在车夫的后颈,将车夫的喉咙给刺破了,更多的血液浸染而出,将车夫身下的土地染成黑红色。 车夫不再动了,奇格漫步似的走到车夫旁边,这时候又是一阵大风吹过,风卷起一地的泥沙和花瓣漫天飞舞着。 奇格眯了眯眼,眼见得这漫天乱飞的花瓣将车夫所留下的血迹连同刺鼻的血腥味通通掩盖住,奇格看见这一幕却没忍住嗤笑一声,还真的是天助我也。 奇格轻轻松松的将车夫的尸体拖到一处既阴暗又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之后不久顾欢喜便来了。 “奇格?你在发什么呆?走了。”顾欢喜提着好几包切成碎丁的肉回来,看着奇格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疑惑的问道。 “啊,是。”奇格摆出那副他经常用的笑脸说道,“我们现在便去边疆?” “嗯,不快点的话就追不上他们了。”顾欢喜下意识道,后发觉不该跟他说这么多,“总之赶紧走吧,再拖下去天色就要晚了,又得明儿个继续继续赶路了。” 奇格缓缓的点了点头,嘴角那道经常浮现的残忍弧度再次现出。 “好,上路咯!”奇格声音愉悦的扬起,挥着手里的鞭子向马匹抽去。 既然殿下说过越远越好,那就等到了边疆再动手吧,我一定送你安安心心的上路。 时晏楼。 掌柜的眼神阴郁的看着车夫的尸体,想起之前奇格来找他的时候。 “文楼,殿下要杀一人。”奇格端着茶杯,凝着杯中清绿的茶水却又不喝,“你得帮着我拖点时间。” “谁?”文楼看见奇格的时候便知殿下是要杀人,“又拖住谁?” “刚刚进来的那两个女子,带着一只鹰的。”奇格淡淡道。 “好,我会让人给你拖延时间。”文楼并不想问其他的事情,一口答应。 “掌柜的,这人如何处理?”一小二的身声音打断了文楼的思绪。 “啊,丢去乱葬岗便是。”文楼看着车夫死状颇惨的尸体云淡风轻的说道。 第二百零二章 回家 大昭与大纪的交界之处。 一天一夜的快马加鞭,跨越了半个大昭的地域,蓝惜三人总算是到了。 这时的三人已然是精疲力尽,疲惫不堪了,尤其是蓝惜,咳嗽咳得更加严重,每次咳嗽都会吐血。纪深白和纪深昀二人为此担忧不止。 “再有个一天,我们就能回家去了。”蓝惜看着远方的天空,眼眶不由得发红,声音也一度哽咽,可刚说完这句话便又开始咳嗽。 “没事吧?”纪深白立即上前轻抚着蓝惜的背,试图能缓解她的咳嗽。 “没事,殿下放心。”蓝惜拦住纪深白的手笑道,“还没问呢,你昨日清早去哪儿了?遇见什么人没有?”蓝惜还是担心纪深白会遇见那日遇到的纪弋。 “啊,说起来还没告诉阿昀呢。”纪深白想起顾欢喜的笑脸,嘴角不经意露出柔和的微笑,“阿昀,你还记得顾家二小姐吗?我昨日遇见她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纪深昀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拉着纪深白的手道:“哥哥遇见了?” “是,她还说让我跟你问声好呢。”纪深白摸着自家妹妹的头道,“她知道你叫纪深昀了,也记住了,阿昀,你可以不用遗憾了。” 纪深昀顿时欣喜不已,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大的起伏。而纪深白和蓝惜二人都知道纪深昀是真的高兴。 “好了,我们也该休息休息了。”蓝惜笑道,“再不休息公主可就要坐着睡着了。” 对于蓝惜对他们二人用“殿下”“公主”的尊称纪深白还是不习惯,可蓝惜却硬要这般叫他们。 纪深白看了看满眼疲乏的纪深昀也道:“好,休息几个时辰我们便出发。” 与此同时,纪弋和聂庄也在这附近。 “聂庄,你去这四周的客栈酒楼都找找,她们应该走不了那么快。”纪弋看着远方道,“有消息赶快回来禀告,切记莫要让蓝惜发现,这好不容易猜中他们要去的地方。” “是,臣明白。”聂庄手持着来不及放下的佩剑拱手道,“还请皇上注意休息,您的龙体亦要好好保重。” “无妨,你快去。”纪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左右他已隐疾缠身,也活不了几年,保重又有何用。 “是!”言罢聂庄便推门而出。 看着聂庄离开,纪弋缓缓陷入沉思,当年的情况再次涌入他的脑海里。 十七年前,大纪。 “皇上!皇后娘娘要生了!”蓝惜悄悄到纪弋的寝宫,见纪弋无事便跪在地上道,“还请皇上去看看娘娘,娘娘她,怕是撑不住了。” “生产而已,何必如此小题大做。”纪弋满脸冷漠,“看着皇后今日生产的份儿上便恕你私闯朕的寝宫这一行为无罪,快快退下吧。” 蓝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不到纪弋竟如此冷酷无情,竟连娘娘生产都不去看一眼,哪怕娘娘就要走了。 蓝惜不想再浪费时间在纪弋身上,她害怕有人会趁此机会对娘娘痛下黑手,于是蓝惜抹去脸上的眼泪便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纪弋不愿意再想,巨大的痛苦将他吞噬。 “是孤无能……” 第二百零三章 漏洞 顾欢喜睁开惺忪的双眼,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事物,果不其然是一派陌生的景象。 “奇格,你一晚上都没睡?”顾欢喜感受到马车仍旧在行进中,故而问道,“你休息一下吧,也吃点儿东西。” “小姐不必了,现在虽还没到边疆,不过也快了。”奇格笑道,“再有一天的时日便就到了,我打听过,前面不远的郊外便驻扎着此次出征的大军。” “真的?”顾欢喜一听顿时惊喜不已,轻轻的摇醒了还在睡的张今朝,“阿今,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阿殊他们的队伍了。” 奇格见顾欢喜如此反应,便知她们果然是要去寻找此次出征中的将军,这她们口中的阿殊应是谢殊辞。 “真的?这么快啊?”听到顾欢喜说马上就可以见到阿殊,张今朝的瞌睡立即醒了。 “小姐,我是不是该驾马车去那里呢?”奇格故作一派察言观色的神情出来。 顾欢喜透过车帘子瞥了一眼奇格,觉得奇格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之后顾欢喜才道:“嗯,去那里,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吃点儿东西吧。”说着顾欢喜将一小盒儿糕点递给奇格。 “一晚上没吃东西还赶了一夜的路,很累的。”顾欢喜道,“这是之前时晏楼的掌柜送的糕点,虽说冷了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多少吃点。”说完顾欢喜将糕点扔向奇格。 奇格下意识接住,看了看这盒糕点,奇格心中蓦然有些动摇。 顾欢喜见奇格如此稳当的接住盒子,眼眸微眯了眯,后拉上车窗帘子。 马车并没有停下来,顾欢喜微微掀开帘子,看到奇格一手拿着糕点在吃着,一手牵着缰绳。 路越发的陡峭,也开始听得见虫鸣鸟叫,就连吹来的风也格外的凉,如此顾欢喜便知这是到了郊外的路上。 奇格吃完手里的糕点,将盒子顺手扔下了车,他的目光在丢掉盒子的时候扫视了一眼四周包括车厢里。 奇格笑,说大军驻扎在这里的消息已是昨天的了,按照行兵打仗的惯例,这时候早已离开了这个地方。 渐渐的,马车的颠簸越来越严重,而四周的坏境却愈发安静,奇格在这里停下了马车。 顾欢喜对于马车的突然停止并不感到意外,甚至顾欢喜已经握住了若邪的剑柄。 她从种种迹象中推出这奇格定然不是一般人,更不会是车夫的侄子。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派来干什么?”顾欢喜声音冷漠无比,将腰间的若邪抽了出来。 “啪啦!”马车门帘被一剑斩断,随着风拂过将那残布吹离视线。 “哟,顾二小姐挺聪明的嘛,难怪能坏那么多事儿,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不对劲的?”奇格看着顾欢喜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来跟你算一笔账。”言罢将刚划破车帘子的剑收回。 “嘁,首先,你一普普通通的百姓,又怎么能随手接住我丢过去的食盒呢?”顾欢喜道,“你很多地方,实在是漏洞百出。” “哈哈,真是低估你了呢。”奇格笑道。 第二百零四章 闹剧 奇格手上的长剑随意挥舞了几下,剑尖直指顾欢喜面门,忽然奇格听得身后一处草丛里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响动,他眼神瞬间凝视那处。 “何人?”奇格冷声道,指着顾欢喜的剑亦改变了方向,指着那处草丛。 “哎呀哎呀,就被发现了呢。”来人说着不甚流利的汉话,衣着打扮也是一半胡服一半汉服,面容却格外精致深邃,“图尔你可太不小心了。” “属下的罪过。”叫图尔的行礼认错道。 这是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啊,不过此人如今出现在离他这般近的地方而他却半点察觉都没有,奇格看着来人眯起眼,眸中杀意翻涌。 顾欢喜和张今朝更是防备的看着那人,如今她的处境可谓进退维谷,前有猛虎后有豺狼,顾欢喜握着张今朝的手此时已然汗湿了手心,额上冷汗清晰可见。 “欢喜,你没事吧?”张今朝嗓音微抖,成江亦收敛了翅膀,两只锐利的眼睛盯着车厢外面。 这时氛围剑拔弩张,硝烟气味充斥鼻腔。 “诶你这人干嘛这么盯着我,想杀了我呀。”那人嬉笑着说道,最后一句语气却急转直下,阴沉得很。 奇格心知眼前形势不明,况且眼前这二人身份身手尚未得知,他自不能贸然与对方交手,他的目标只有顾欢喜一人而已,何必与他交缠,杀了顾欢喜全身而退即可。 思及至此奇格动了,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顾欢喜,顾欢喜心中一惊,奈何身在车厢之中无法带着张今朝跑,只得立即提剑格挡。 可是她也知道,奇格这一剑,凭她是没有办法挡住的,就在这时候成江如利剑一般刺向突袭而来的奇格,与此一起而来的还有那个古怪的人。 顾欢喜和张今朝眼见成江飞了出去,瞪大双眸失声喊道:“成江!” 顾欢喜直接拿着若邪冲了过去,试图在奇格的剑下救下成江,免它受到伤害。 在顾欢喜眼里奇怪的那个人看见成江时却神情一动,不凭刀剑将奇格一掌击退。 那人一掌击在奇格的手腕,竟然仅仅只是将奇格,并没有打落奇格手里的剑。 击退奇格之后,那人伸出一只手将成江揽过,另只手将顾欢喜揽入怀中。 原本激烈、势必死伤的形势,顿时化解在这人的手中。 如奇格所料,眼前这人身手高深莫测,可眼下的情势却让他不明白,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是有意跟着还是无意路过…… 顾欢喜狠狠推开那人,伸手就要去接成江,那人却满脸无赖,脚下轻功运起回到图尔的身旁。 “你们可别误会,我只不过是来抢一只鹰,你们继续,我就走了。”那人看着手里抓着的成江,脸上微笑不断的放大,言罢便带着图尔跑了。 顾欢喜想要追上去,可转念又想起张今朝还在车厢里,于是不得不作罢,一面警惕的盯着奇格,一面空着的手向张今朝做手势让她过来她这边。 奇格将顾欢喜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去想刚刚发生的闹剧,露出一副疲累的模样看着顾欢喜:“顾县主,插曲结束,我们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儿吧。” 第二百零五章 逃跑 某处崖边。 北野衡看着手里乖巧丝毫没有认生之感的成江,沉思良久。 “图尔你知道它吗?”北野衡突然开口问道。 “王子,这是不是当初您不慎丢失的那只幼鹰?”图尔回想起当初他家王子为了躲避部族内乱和在王储之争中取得优势而来到大昭,并且为了巩固王储之位到了京城与二殿下昭和采取了交易,在此过程中王子所爱的那只幼鹰走丢。 “是的,难为它竟还记得我,不与我认生,那姑娘给它取的名字叫成江。”北野衡摸着成江的脑袋,想到顾欢喜又道,“图尔,你说我可要去救方才那姑娘?虽说她看起来身手尚可,可终是打不过那男人。” 图尔沉默一会儿,后拱手道:“王子,于情而言您应该去救她,因为人家养了这成江至今;可于理上,王子您最好是莫要插手为妙。属下觉得,还是后者比较好,毕竟我们只是偶然路过。” “那就回去看看吧。”北野衡放飞了成江,拍了拍手道。 “您这真的是在跟属下商量吗?”图尔虽然早已习惯自家王子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但还是忍不住再三吐槽。 郊外。 顾欢喜已与奇格往来过了好几回招儿,虽说奇格是未用尽全力,可她加之多日奔波早已精疲力尽,已无力再招架几番。 奇格本是怀着辱弄顾欢喜的心思,现下却也厌烦,还是快快完事,否则待会儿又生变故他也没那个心力纠缠周旋。 顾欢喜看着满脸不耐烦的奇格,心下慌张不已,却还是在努力想着办法,总不能就这么死在别人手里吧。 顾欢喜环顾一圈四周,唯一的逃生工具只有眼前这辆马车所拴住的马匹,顾欢喜下定决心,回头看一眼张今朝,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阿今,你会骑马是吧?那等一下我们两个跑到那匹马那里,你先上去,我伺机斩断拴着马车的缰绳,到时候你再拉我上马。” 张今朝听完顾欢喜的话,快速的在脑海里构想了一遍这个办法,粗略考虑过之后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言罢张今朝拉着顾欢喜跑在前面,顾欢喜看着跑在自己身前的张今朝,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要拿自己的身体给她做挡箭牌! 张今朝想着一定要给顾欢喜争取时间,不顾伤还没好全的腿奋力向前跑着。 奇格见顾欢喜二人忽然向着马车跑了过去,以为她们要趁机上马车驾着马车逃离,便脚下轻功一展,迅速追上去。 奇格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到了顾欢喜的身边,抬手就是一剑刺去,张今朝见状想也不想拿手去档,顾欢喜立即反手一剑将奇格挡住,可奇格的剑还是刺破了张今朝的手臂,划出一长条血口子。 张今朝忍着痛不说,拉着顾欢喜继续跑,她们很快跑到了马的旁边,张今朝身手麻利的上了马,回头准备将顾欢喜拉上来。 顾欢喜正好斩断一根绳子,还有一根绳子正在斩,幸好若邪锋利无比,顾欢喜用最短的时间将两条绳子给割断。顾欢喜正要拉住张今朝的手的时候,奇格到了。 “欢喜!”张今朝看着奇格狰狞的面目,拿着的剑即将刺入顾欢喜的心脏失声喊道。 “当!” 奇格的剑被人击落。 “喂喂喂!咱俩把账算清楚先哦。”北野衡手里拿着图尔的短剑悠悠然笑道。 第二百零六章 道谢 奇格看着北野衡嗤笑一声,想着快点解决这桩事情,干脆向北野衡直接动手。 奇格狠厉的剑法直接向北野衡刺去,北野衡眼神微眯,拿着那把短剑便迎着逆风而去。 一时间兵刃相接,二人打的难舍难分。顾欢喜来不及细看北野衡拉住张今朝的手便上了马,张今朝即刻驾马向一片未知的前方疾驰而去,留的身后一片马蹄践踏而起的尘灰。 奇格正挡着北野衡的攻击,余光里看见顾欢喜二人逃跑的身影顿时气上心头,眸光一凝反守为攻。 面对奇格愈发凌厉的攻势而北野衡却显得游刃有余,在他注意到顾欢喜她们离开之后,北野衡面对奇格直刺而来的利刃,身子向后一压,一个翻身便脱离奇格的攻击范畴,之后趁着奇格尚未反应过来,闪身到了奇格的身后,将刀子架在奇格的脖子上。 奇格整个人一愣,眸光下移看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短剑,不屑道:“你是北狄王子北野衡吧?怎么也喜欢坏人好事?你可知我是二殿下的人?” “哟吼,被你认出来了啊?”北野衡并没有收起短剑,反而自己看了一眼手里的短剑,当看见剑身上的花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噢噢,原来是因为这把短剑啊。”北野衡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看来下次不应该让图尔带着它出门呢。” “你什么意思?知道我是二殿下的人你还不快放了我!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吗?”奇格吼道,“若是殿下知道了是你杀了我,那么你们之间的交易一定……你!” 说到这里奇格痛苦的吐出一口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被北野衡刺穿的心脏,他看着剑尖不断流下他的鲜血,睁着双眼倒下了。 北野衡讽刺的看着倒地死亡的奇格缓缓蹲下身,将手里的短剑在奇格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王子?为何要杀了他?他可是昭和的人。”图尔见北野衡杀了奇格,带着成江匆匆从树后面走出来,探了探奇格的鼻息之后如此说道。 “昭和的人又如何?本王子最恨的便是威胁我的人。”北野衡淡淡的说道,“况且,咱们出现在大昭的事情可不能被人知道,若是被昭和知道了本王子来过,那么我们刺探军情的事情必将暴露,昭和为了大昭一定会有所行动。” “对了图尔,刚才那两个姑娘去哪里了?”北野衡张望着四周,“这还没跟我道谢呢。”语气颇为委屈。 图尔看着眼前正经不过一秒的北野衡强颜欢笑,将成江放到北野衡的怀里之后撸起袖子将死不瞑目的奇格拖去一边的草丛里。 北野衡依旧蹲在地上,他一手托着成江,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图尔道:“图尔你干嘛不理我。” 北野衡看着图尔将奇格的尸体拖去草丛里,就在图尔要将奇格扔进草丛里的时候北野衡突然道:“图尔,就放在路边,其实刚刚这里也不错。” 抬着奇格尸体的图尔当即松开了手,转过头看着北野衡幽幽道:“王子殿下,您下次能不能早点儿说?” “好嘞。”北野衡笑,“那两个姑娘去哪里了?” “她们骑着马往那里跑了。”图尔指着那条路道。 “图尔,那里是不是还驻扎着此次大昭出征我北狄的大军。”北野衡站起身,语气忽然凝重。 第二百零七章 过错 顾欢喜抱着张今朝,忽然感觉到手上一阵湿热,她收回手来一看却立马瞪大了双眼,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 “阿今!停下!”顾欢喜喊道。张今朝知道顾欢喜让她停下肯定是为了她手上的伤,可是她没办法保证奇格会不会追上来,只得当做没听见顾欢喜的话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跑。 “阿今!你给我停下!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势!”顾欢喜这回带了哭腔,她看着自己手臂上浸透了衣料的血忍不住低泣。 就连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可想而知张今朝手上的伤口有多深。 张今朝不想停,可持续透支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继续驾马前进,再加上失血过多和久未吃东西导致的眩晕令张今朝眼前一黑,牵着马绳的手一松整个人往一边坠落下去。 顾欢喜察觉到张今朝的不对劲,又见张今朝整个人向马下倒下去顿时神色一凛,她紧紧抱住张今朝随着她一起掉落。而马匹却没有随着顾欢喜二人的坠马而停下,一直往前跑去。 顾欢喜怕张今朝原本受伤的手臂再次受到伤害,于是在坠马的时候紧紧抱住了张今朝,却忘记了自己有些拉伤的手臂。 “啊!”顾欢喜没忍住痛呼出声,眼泪花儿都在眼里打着转儿,可顾欢喜愣是忍住没落下泪,她一向最怕疼。 “阿今,阿今!你醒醒啊!”顾欢喜颤抖着声音唤着张今朝,生怕她就此醒不过来,巨大的恐惧笼罩着顾欢喜的内心,当初在相思崖底面对昭清时的那种恐惧感再次让顾欢喜陷入绝境。 “阿今,都是我的错!”顾欢喜自责不已,“如果不是我说要来这里,你肯定不会出事,如果不是因为我被人追杀,你肯定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阿今!你醒过来嘛,我真的错了。” “哥哥说的没错,我总是给所有人带来厄运……”顾欢喜伏在张今朝的身上哭泣。 “不行,哭是没有用的。”顾欢喜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得带着阿今去看大夫才行,马,对,扶阿今上马。”顾欢喜赶紧爬起来,却没有看见马的身影,顿时顾欢喜如临末日一般愣在原地,她的剑也在马上。 “欢喜……”张今朝醒转过来,双手撑在地上起来,看着顾欢喜站着一动不动担心的唤道,“你怎么了?” “阿今?”顾欢喜听到张今朝的声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赶紧蹲下身子,轻轻捧起张今朝受伤的手臂,查看着伤势。 当顾欢喜看见那道深深的血口子的时候,泪水再次落下,滴答滴答打在张今朝的手上。顾欢喜见状赶紧拭去眼泪,怕落在张今朝的伤口上。 “阿今,是不是很疼?”顾欢喜心疼道,“都是因为我。” “欢喜,没事的。”张今朝安抚的笑笑,“还不快给我包扎?都快疼死了,不过没有包扎的绷带……” 顾欢喜如梦初醒,道:“没事,有的。”说着顾欢喜脱掉外面的外衣,在自己外衣的里层撕下一条布条。 “哈哈哈,欢喜你怎么这么憨呢?”张今朝看着顾欢喜满脸着急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笑,“欢喜,你这个样子我可是第一次见,这伤不亏。” “阿今!”顾欢喜低着头轻手轻脚的给张今朝包扎,听到张今朝这般调笑她、安慰她忍不住道。 “欢喜,等包扎好了我们就继续向前走吧。”张今朝看着顾欢喜的头顶道,“阿殊他们不是就在前面了吗?” “对啊,这样你的伤就有地方可以治了。”顾欢喜惊喜道,“那我们休息一下就走吧。” “好。” 第二百零八章 水火 约莫过了一刻钟,顾欢喜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只拉伤的手还在隐隐作痛,顾欢喜眼睛有点涩想拿手去揉,可她害怕揉了之后会像之前一样忽然眼前就黑了。 “阿今?你怎么样?”顾欢喜看着小脸依旧苍白的张今朝凝眉问道,“不然我们再休息一会儿?” 其实顾欢喜知道,就算是再休息一个时辰张今朝也不会好一点,反而可能会伤势更重。 张今朝自知自己现在伤势过重,再加之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走路定然会很吃力,可是…… 张今朝眸光闪烁着,可是倘若她不走,欢喜就一定会被那个叫做奇格的人追上来,到时候可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没事的。”张今朝扶着树身站起来,“咱们得快点走,这样才能早点儿到阿殊那里去。” 顾欢喜听完张今朝的话,突然想到陆长安,想起陆长安柔和的笑脸顾欢喜忍不住鼻子一酸,竟然委屈起来。 “好,我们快点走。”顾欢喜扶着张今朝的,向前踏出一步。 阿今的伤势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必须早点找到陆长安他们的营地才行!顾欢喜眼神坚定。 大军营地。 “禀将军,营外突然出现了一匹受了惊的马,马上还挂着一柄宝剑。”哨兵走进陆长安的营帐拱手道,“属下怀疑在我们的身后是不是有人跟着?” 陆长安闻言放下手里正研究着的布防图,拧眉道:“确定看清楚了吗?” “回将军,属下可以确定。”哨兵肯定道。 “那好,带我去看看。”陆长安将布防图收进怀里站起身道。 “现在还有哪位将军闲着?”陆长安拿上佩剑随口一问。 “噢,谢少将军应该闲着吧。”哨兵为陆长安撩起营帐的帘门。 话正说着谢殊辞便凑巧路过,听见自己的名字谢殊辞上前问:“哟,陆少将军怎么说起我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谢殊辞跟他讲话话里语气总是带点刺儿。 “有空?”陆长安也不解释刚刚是什么情况。 “有情况?”以谢殊辞的直觉知道这事儿肯定不简单,说着就想去牵马来。 “你去做什么?”陆长安见谢殊辞转背离开顿生不解。 “牵马啊,还能做什么?”谢殊辞头也不回的说道。 “用不着。”陆长安直接道,“你骑马去,若是真有什么情况不就先暴露了自己?走路去。”言罢陆长安便走了,也不等谢殊辞。 “嘁。”谢殊辞看着陆长安嗤了一声,但还是跟了上去。 “什么情况?”谢殊辞问。 “有一匹马闯了进来,马上还有一把剑,哨兵怀疑有人跟着我们。”陆长安倒是一改往日的冷漠不理人的性子耐着脾气解释道。 “哈?这样肯定是有情况吧?”谢殊辞反驳道。 …… 站在一旁的哨兵听着陆长安与谢殊辞的对话黑线满头,他真没搞明白这两个人的对话如此简短为什么还这么的充满火药味?就跟水火一样不容…… “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让人感觉跟情敌一样……”哨兵嘀咕着吐槽。 第二百零九章 毒蛇 陆长安简单回答了谢殊辞几个问题之后二人一路上便再没说过一个字,都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将军,就在前面了。”哨兵指着前方说道。 陆长安和谢殊辞一听,立即脚下生风似的冲向了那里,偏是这么的迅速二人却都没发出什么声响,这把哨兵真真的惊到了,他是没想到这二位的实力竟这般的不相上下。 虽说在哨兵眼里陆长安和谢殊辞二人的身手不相上下,可陆长安还是先了谢殊辞一步到。 那马看见陆长安和谢殊辞气势汹汹的向它跑来,下意识感受到危险,便奋起前蹄向旁边的丛林跑去。 陆长安见那马跑了,神情一点波动都没有,反而脚下轻功运起不过一会儿便追上了这匹劳累的马。 陆长安拉着缰绳,胯下的马立即扬起前蹄停了下来,这时候陆长安腾出一只手拿起挂在马脖子上的剑细细看着。 陆长安抽出剑身查看时,谢殊辞也追了上来。 “怎么了?”谢殊辞见陆长安看着手里的剑满脸掩饰不了的惊愕疑惑问道。 “这把剑叫若邪。”陆长安翻身下马,手紧紧握住剑鞘,“不论是花样还是流苏,都跟顾欢喜的那把剑一模一样。”陆长安说着抬起头直视谢殊辞的双眼。 “什么?这是欢喜的剑?”谢殊辞听完陆长安的话失声道,一把夺过陆长安手里的若邪仔细看着,“这……真的是!” “可是,为什么欢喜的剑会出现在这里?这都快靠近边疆了!”谢殊辞满脸不可置信,突然出现的顾欢喜的佩剑让原本沉稳冷漠的谢殊辞顿时乱了阵脚。 陆长安拿过谢殊辞手里的若邪,沉声道:“按欢儿的性子,怕是又跟家里谁吵了一架,或者单纯是她想出来玩儿,总之我们去附近找找为妙。” “将军?这是怎么了?”哨兵好不容易追上来却看见两人都是一脸凝重,这才问道。 “没事,你先回去禀告陆主帅,我和谢少将军有些事,会晚点回去。”陆长安面不改色的说道,言罢便与谢殊辞向前跑去。 哨兵领命向着营地跑回去。 林中某处。 “阿今,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空气有点潮湿啊?”顾欢喜闻着带着湿润泥土气味的空气道。 “嗯,有点。”张今朝嗓音细弱,“不过这里是郊外,有些这种味道也正常。” 忽然,顾欢喜和张今朝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刻警惕着的顾欢喜瞬间察觉。 她拉住张今朝,张今朝偏过头看着顾欢喜道:“欢喜怎么了?” “阿今,你别动。”顾欢喜低声道,说着顾欢喜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那处草丛。 只见那草丛动了动,一条茶杯口粗的蛇冒出了头,那蛇吐着长长的舌子,两只毫无温度的眼睛直直盯着顾欢喜二人。 顾欢喜背后冷汗顿时如雨般渗出。“欢喜,那里有什么?” “阿今,看见前面地上那根木棍子了吗?待会儿我数一二三,咱们便跑过去,你只管往前面跑。”顾欢喜认真道。 “那你呢?”张今朝立即抓住顾欢喜话里的重点。 “哈哈哈,阿今你是不是傻了,我肯定跟你一样一直跑啊!”顾欢喜低低笑着,“好了,准备好了吗?” “一” “二” “三” “跑!” 第二百一十章 泥沼 张今朝拼命向前跑着,回头去看顾欢喜的时候却没看见顾欢喜的人,瞬间张今朝脑子里浮现出刚刚顾欢喜笑着跟她说她也会跑的情景。 张今朝立即停下脚步,转身却看见顾欢喜拿着先前她说着的那根木棍子,而在她身边的则是一条弓起身子一副攻击架势的蛇! “欢喜!不是和我说了一起跑吗!你怎么又骗我。”张今朝眼泪落下来,声音委屈。张今朝在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向着顾欢喜跑过去。 顾欢喜全身都紧绷着,注意力都在眼前这条蛇身上,根本不知道张今朝正在向她跑来。 “阿今,你别动啊,我等一下就过来的。”顾欢喜安抚着张今朝,抓着木棍子的手心却早已汗湿。 这条蛇十有八九是被阿今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所以才紧紧跟着她们,这条蛇定然是毒蛇,如今是一条蛇,这偌大的林子里什么没有,倘若再找不到军营驻扎在何处,只怕下次虎狼都要来了吧。 “欢喜!快走!”张今朝这时候跑到顾欢喜的身边,挥起了手里的棍子。 顾欢喜回头看见张今朝时瞪大了一双凤眸,就在这时候,那条蛇猛地向顾欢喜扑咬过去。 张今朝见状赶紧一棍子打在那蛇的头上,却不料那蛇仅仅倒地没多久又扑了起来。 顾欢喜看着张今朝渗出血来的手臂,立即一棍子打向那条蛇的头部,之后抱住张今朝向一边倒去。 这一倒出乎顾欢喜的意料,她们并没有倒在平地上,反而一直在翻滚,顾欢喜紧紧抱住张今朝,避免让二人分开。 在滚落的过程中,伸出的枝枝叶叶将顾欢喜的脸划出一道血痕,顾欢喜吃痛却没有喊出声,只是闷哼一声。 张今朝看着顾欢喜将她受伤的手臂护在手下,心酸得不行,忽然看见高坡之下是一潭泥沼。 不行!这要是掉了进去那可就是出不来的! 张今朝脸上泪痕尚未干,抱着顾欢喜道:“欢喜,下面是泥沼!得想办法停下来才可以。” 顾欢喜早就看见下面的泥沼,可是她知道这陷入泥潭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现在只能想办法保证自己在掉进去之后能出来。 顾欢喜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用来打那条蛇的那根棍子还在手上,于是心生一念。 没多久张今朝和顾欢喜便落入了泥潭之中,顾欢喜在落入潭中的瞬间将手里的棍子插入岸边的泥土中,万幸的是那棍子在不断划下的过程中卡住了一块石头。 顾欢喜一只手死死抓住那根棍子,另一只手紧紧拉住张今朝不让她进一步陷入泥沼之中。 “欢喜!”张今朝这时脸色更加苍白,虚弱的喊着顾欢喜的名字。 “阿今,你别说话了,现在保存体力。”顾欢喜喘着气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只能寄希望了。” “……好。”张今朝艰难的道。 刺鼻的腐臭味充斥鼻腔,各种难受的感觉如同蚀骨的蚂蚁一般爬满二人全身。 “有人吗!救命啊!”顾欢喜嘶哑的喊道,声音中却充满了绝望与后悔。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希望 陆长安和谢殊辞二人在林中仔细的搜寻着有关于顾欢喜的痕迹,寻找良久却没有半点发现。担忧无比的谢殊辞这时烦躁不安,眼神阴蛰的环顾着四周。 “谢殊辞,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陆长安清朗的声音在谢殊辞身后响起,“这是泥潭的味道。” 听陆长安这么说,谢殊辞细细的嗅了嗅,果然闻到了潮湿腐烂的泥沼气味。 忽然谢殊辞眼前一亮,看着陆长安道:“陆长安,你说欢喜会不会掉进泥潭?这附近就有一个很大的泥潭。” 陆长安想起顾欢喜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如果是顾欢喜的话,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既然这样,赶紧过去泥潭看看。”谢殊辞径自就往泥潭的方向跑去,“那泥潭若是掉了进去,没人救可就死定了!” 陆长安也反应过来,眉心狠狠皱起,立即追上谢殊辞。 “救命啊!有没有人!”顾欢喜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而她拉着棍子的那只手是那只拉伤的手,这时候早已疼痛难忍,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可是她还在安慰张今朝。 “阿今,坚持一下,一定会有人来的。”顾欢喜故作轻松的说着,“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人的声音。” 顾欢喜低低笑着,虽是这么说,可是她刚刚真的好像听见了陆长安叫她的声音,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吧,顾欢喜泪不住的流,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欢喜,真的吗?”张今朝半截身子都陷在泥中,“那就好。” 顾欢喜抬眼看了着手里抓住的棍子,蓦然发现棍子已经裂开了好几道口子,眼看着就要断掉了。 “阿今,是我对不起你。”顾欢喜先前还轻松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哽咽着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在家里好好的吧,也不会受这些这么重的伤了……” 张今朝听着顾欢喜说的话,沉默良久,忽而笑道:“欢喜,你不能这么自责,还不是我硬要和你一起来的,死了不就死了,多大点事啊是吧,反正我父亲看不惯我。” “阿今……”顾欢喜不知该说些什么,抓住张今朝的手更紧了,就这时候,传来了谢殊辞和陆长安的喊声。 “欢喜!顾欢喜!你在哪?”谢殊辞大喊着。 “顾二爷?你在哪里?”陆长安也在喊着,浅淡的嗓音里满是担忧。 顾欢喜听见陆长安的声音原本迷糊的意识蓦然清醒过来,张今朝也听见了谢殊辞的声音。 “阿殊!?”张今朝疑惑的喊了一声,声音极低,渐渐张今朝垂下头。 顾欢喜深呼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喊:“陆长安!我在这里!” 声音传出去之后归于寂静,就在顾欢喜绝望之时陆长安的声音响起,下一刻陆长安便出现在顾欢喜眼前。 顾欢喜真切的听见陆长安的声音,看见陆长安的人时,委屈和心酸顿时化作眼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长安!你快救救阿今!”顾欢喜哭道。 “欢喜你没事吧?你真在这里?”谢殊辞在陆长安后出现,看见顾欢喜陷在泥潭之中的时候什么也不管直接拉住顾欢喜的手将顾欢喜抱了上来。 顾欢喜被谢殊辞抱上去的时候两眼惊惧的瞪大,她拉着张今朝的手这时候早已酸软无力,能拉住张今朝全然凭着仅剩的那点力气,这下谢殊辞将她拉了上去,那她拉着张今朝的手自然松开了。 “谢殊辞你做什么!”顾欢喜声音凄惨,用尽力气推开谢殊辞。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伤 顾欢喜挣扎着又要下去泥潭,可是身后谢殊辞拉着,没有体力的她动弹不得。 “谢殊辞你放开我!”顾欢喜急得眼泪横流,几近语无伦次。 陆长安原本在试图去救张今朝,可他一番救助却只看着没睁着眼的张今朝渐渐陷入泥潭。 仅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在烂泥之上将一个人给拉上来,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这个样子也急了,从泥潭边跑过去直接吼着谢殊辞道:“谢殊辞你再不松手怎么救人!啊?” 谢殊辞想着顾欢喜会出事早已急昏了头,根本没注意是不是还有人。被困在泥潭之中,这下被陆长安一吼才清醒过来。 陷在泥潭之中的张今朝被自己受伤的手臂传来的阵痛激醒了,张今朝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只看见谢殊辞拉着顾欢喜,陆长安也围在顾欢喜的身旁,而身在泥沼之中的只有她一个人。 张今朝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又闭上眼睛再睁开,可是眼前的场面深深的刺痛了张今朝的心,那颗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这时又添了一刀。 眼泪慢慢的布满张今朝的脸庞,润湿了干燥苍白的扯着一抹苦笑的嘴唇。 “阿今!睁开眼看我!”顾欢喜挣脱了谢殊辞和陆长安二人的拉扯、阻拦,向泥潭扑去,前半个身子已然落在泥潭上。 张今朝听见顾欢喜的声音,顿时睁开了原本因为伤心闭上的眼眸,当看见本来应该在岸上安安全全的顾欢喜又扑了过来的时候顿时惊讶的眼泪也止住了。 “欢喜……”张今朝艰难的喊着顾欢喜的名字,哽咽的声音深深刺痛了谢殊辞的心,谢殊辞这时候才急疯了一般去搭救张今朝。 眼见得这两人都没有理智的直接冲去那泥潭里,陆长安拧着眉随手拔出腰间的一柄剑用力的插在岸上,自己握紧了剑柄之后才缓缓下去,一把拉过顾欢喜的一只手。 “欢儿你先上来,否则救不了她。”陆长安声音严肃而镇定,顿时给了顾欢喜安心的感觉,这让顾欢喜恢复理智,她抓紧了陆长安的手。 “好!”陆长安大喊一声,使劲儿将顾欢喜从泥潭之中带出来,也亏顾欢喜身形纤细轻巧,而陆长安常年行军打仗手劲儿也不可小觑。 “谢殊辞!你在干什么?赶紧和我一样把剑插好!救人呐!”陆长安看着谢殊辞颇恨铁不成钢的喊道。 陆长安是真的不理解,谢殊辞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取得武试一甲的?让他领兵出战不会出事儿? 陆长安也来不及多想,看着谢殊辞动作还算迅速的插好剑之后,倾下身子拉住张今朝的一只手。 等谢殊辞也拉住张今朝的手以后,陆长安道:“现在得慢慢的将她拉出来,用力过度的话会拉伤她的手臂,她的手臂受了伤。” 谢殊辞闻言立即看向张今朝的手臂,果然看见了张今朝扎着布条的手臂正在渗出血来,即便被泥浆覆盖了也暗红得让人触目惊心。 张今朝这时候眼里只有谢殊辞满脸焦急救她的样子,之前的失落、伤心以及绝望这时候都荡然无存。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你 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将张今朝从泥潭之中给救了出来,陆长安见人总算是救了出来,一时间戒备也放松了,正当他准备上去的时候脚下却是一滑,顾欢喜原本想要跟陆长安道谢,却没曾想看见陆长安快滑倒的样子,吓得同手同脚的跑去拉陆长安的手。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如此着急的模样,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都是温柔与欢喜。他手在岸边的坡上一撑稳住自己,握着剑柄的手使劲儿一拉,将自己往上面送,待上去之后一只脚在剑柄上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飞弹去,而那柄剑却因为力的作用被踹飞,倒插在泥潭的中心去了。 陆长安安安稳稳的落在顾欢喜身边,俯下身子脸几乎贴在顾欢喜的面门上。 陆长安轻轻的笑着:“顾二爷,你刚刚是不是很担心我啊!怕我会出什么事对不对?”陆长安调戏着顾欢喜的模样让一边的谢殊辞看得直皱眉,可他也不能上去拦住,他怀里还抱着已昏迷过去的张今朝。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突然凑得这么近,顿时红了脸,以往顾欢喜还能借着点什么遮掩,如今在这树荫底下,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的红晕此时再也掩盖不了。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轻易红透的脸玩笑道:“哟?你不是脸皮挺厚的嘛,怎么顾二爷还会脸红,不过,真的很美。”最后一句陆长安的声音忽然放轻了些许,声调略微上扬,让人听得不禁乱了心绪。 顾欢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凌乱不堪的衣着,上面满是泥浆,脸上肯定也都是,怎么可能会美呢?陆长安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么想着顾欢喜抬起头,却忘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宽。 顾欢喜的额头擦过陆长安的唇,柔软的触感顿时让顾欢喜愣住了神。 陆长安也没想到会这样,嘴角狡黠的一笑,嘴唇缓缓下移,最后印在了顾欢喜的鼻尖上。 “顾二爷,你想亲我就直接说嘛。”陆长安吻着顾欢喜的鼻尖闷闷笑道。 顾欢喜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所有的委屈、难过顿时爆发了出来,竟然紧紧搂住了陆长安的腰,缩在了陆长安的怀里。 陆长安没想到顾欢喜会抱住他,就连他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陆长安,幸好你来了……”顾欢喜蒙在陆长安的胸前哽咽着,说着说着却因为脱力昏睡了过去。 陆长安下巴抵在顾欢喜的头上,轻声道:“以后要是我来不及救你了怎么办呢。” 好一会儿不见顾欢喜回答,便低下头去看她,这才发现她昏了过去,陆长安赶忙将顾欢喜拦腰抱起。 谢殊辞因为方才在查看张今朝的伤势,便没怎么注意陆长安那边的情况,这下抬起头看见顾欢喜也晕了过去,语气凝重道:“阿今的伤势很重,尤其是手臂上的剑伤,不知道欢喜身上有没有伤,我们先回去,唤来军医为她们看看才是。” 陆长安也正想说,于是陆长安抱着顾欢喜动了身。 “赶紧回去。”陆长安紧缩着眉,他也觉得顾欢喜身上应该有着伤,还是交由军医诊治看看才可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意外 驻军营地,陆长安营帐内。 “舒太医,欢儿的伤势如何?可否有其他的伤?”陆长安见舒鹤把完脉立即问道。 “顾小姐的伤势不算严重,如今只是过于疲累睡着了,一会儿自然会睡醒的。只是不知何故小姐的眼睛有些问题,是何病症老夫一时也诊不出来,想来应是旧疾。”舒鹤略叹说道,“至于有没有错位或是骨折之类的,还需要一摸才知道。” 陆长安听见舒鹤说得摸一下顾欢喜的双手双腿以及肋下,顿时挺直了脊背。 “舒太医,本将军尚懂一些骨伤方面的皮毛,之前在沙场上受了伤都是自己正的骨。”陆长安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还是我来吧?” 舒鹤看着陆长安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心和为难,瞬间像是懂了什么,于是舒鹤捋着胡子呵呵笑道:“好,老夫还从未见过陆少将军您这般着急的样子,想来这位姑娘于您一定不一般,既然如此还是由陆少将军您来吧,有什么伤势告诉老夫便是。”言罢便提着药箱到一旁避着。 陆长安看着舒鹤走出去,这才慢慢的站起身,他看着睡得安然如自己家一般的顾欢喜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掀开了为顾欢喜盖着的被子。 满身泥泞的顾欢喜在一向容忍不了脏污的陆长安的床上,陆长安也不嫌弃,木着脸摸着顾欢喜的四肢。 陆长安从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自然不知道原来姑娘的手脚这般柔软不堪一握,陆长安渐渐红了脸。 陆长安在检查顾欢喜右手的时候,发现顾欢喜右手上有着明显的青紫,轻轻摸了摸感觉到有索条状硬块,局部有些肿胀,甚至皮下出血。 陆长安顿时心疼不已,这下看见顾欢喜手上的伤,还得检查一下两肋,想也不想的陆长安立即着手确认有没有伤。 陆长安手刚刚放上去,顾欢喜却醒了过来,顾欢喜睁眼一看,看见陆长安双手放在自己胸下,顿时睁大了双眼,陆长安则满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陆长安!你下流啊你。”顾欢喜惊得直接坐起来,将身下的枕头朝着陆长安扔过去。 陆长安手本来就没有动,这下顾欢喜猛地坐起来,场面可想而知。枕头结结实实的打在陆长安的脸上,顾欢喜则满脸红透连连后退。 “这个,顾二爷,这真不怪我吧……”陆长安耳朵尖儿也红了,手上柔软的触感怎么也挥之不去,缠在他的指尖。 “陆长安!解释?”顾欢喜气不过,两手合抱在胸前,却不小心牵扯到右手上的拉伤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嗯。”陆长安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 “嗯是什么意思?”顾欢喜被陆长安气笑。 “啊?不是,那个是舒太医说要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哪里有骨伤,我想着舒太医他不合适,所以就……”陆长安说道,底气颇为不足。 顾欢喜想着陆长安平时也挺正人君子的,也就释然了,再者刚刚也不是他故意的,便想撑着坐好,却让拉伤疼的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敢 顾欢喜正想抬手拭去脸上的泪花,陆长安的手便抚了上来,将她脸上的泪擦去。 陆长安的手温热轻柔,顾欢喜放下了自己的手,低头问道:“陆长安,阿今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手上的伤可是很严重的,得尽快治疗才可以。”话语里充满了对张今朝的担忧。 这长长的话里,却没有一句是关心自己的伤势如何,自己有没有事。 陆长安心疼得紧,手却在顾欢喜的脸上略微用力的一掐,道:“那位姑娘没事了,手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在谢殊辞的营帐里,你就放心吧。不过顾二爷啊顾二爷,你什么时候能想着你自己?” 顾欢喜被陆长安掐了一把脸,红印子顿时就显了出来,这让陆长安始料未及,不久又想起来曾经在驿道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顾欢喜有些恼,奈何现在有伤在手上不能用手打他。 “顾小姐醒了?”舒鹤在营外听见响动,担心顾欢喜是伤势便走了进来。 “舒太医。”陆长安见到舒鹤立即将顾欢喜的伤势道来,“欢儿她右手上有拉伤,看来很是严重,其他地方倒是没了。” “这样,好。”舒鹤思索着,“顾小姐可否伸出手来让老夫看看?这样好配药些。” 顾欢喜依言伸出右手,一副老老实实的乖巧模样,哪里还有刚刚跟陆长安面儿上的凶神恶煞。陆长安见顾欢喜这副样子不禁失笑,这得多怕大夫啊。 舒鹤用手指轻触着顾欢喜的手臂,感受着伤势的程度,好一会儿后舒鹤才点了点头。 “挺严重的,若是不及时就医,顾小姐你这手可算是废了。”舒鹤故意夸大了说,“所以啊,陆少将军你可得好好保护人顾小姐,下次可别让人手这么重的伤了。”舒鹤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陆长安一见便知舒鹤的话纯属是来瞎掰的,但还是笑着答应了。 “舒太医放心,这家伙本将军一定会保护好的。”陆长安摸着顾欢喜的头道。顾欢喜无语,又不能打掉陆长安的手,只能悄悄翻了个白眼。 “好了,待会儿陆少将军让贺循来拿药就好,不过在那之前陆少将军还是去洗个澡比较好,也让人给顾小姐准备沐浴的热水。”舒鹤看着泥泞的二人道,“一身泥巴待会儿陆主帅见了可是要说了。”言罢挎着药箱笑眯眯的走了。 顾欢喜和陆长安二人相视一眼,被二人脸上的泥巴给逗乐了,都在笑着。顾欢喜这时候想下床来,被陆长安拦住。 “算了吧顾二爷,就是你现在想下来床都脏了,好好呆着吧。”陆长安站起身,一把捂住顾欢喜的脸将她拦住,“我叫人去给你拿热水来。” “哦。”顾欢喜整张脸都被陆长安的手给捂住了,只能闷道。 “那我穿什么?”顾欢喜。立即反应过来,她和阿今的包袱行李什么的都在马车上。 “嗯,这是个问题。”陆长安凝眉沉吟,“没事,反正你也没得穿,干脆穿我的好了,你嫌弃嘛?” “不敢不敢,不嫌弃,您老说了算。”顾欢喜看着陆长安略带威胁的表情微笑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解苦 谢殊辞营帐中。 “阿今?你醒了?”谢殊辞看见张今朝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立马挺直了弯着的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嗯。”张今朝感受着右手上传来的阵阵的刺痛感,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接着张今朝便想起来。 “阿今你干什么?你这样怎么起来得了?”谢殊辞见张今朝要下床的样子赶紧站起身扶住张今朝,将她轻轻摁倒在床上,二人便就这样对视着。 “我……身上都是泥浆,把你床弄脏了。”张今朝喉咙嘶哑干燥,艰难的说道。 “没事的,你又不是别人。”谢殊辞不知为何这样看着张今朝心中竟有些悸动,他咽了咽嗓子便移开了看着张今朝的视线。 转而为张今朝倒了杯热水,怕烫着张今朝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唇微微沾了水面,做完这些忽然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张今朝看着谢殊辞端着杯水过来,不自觉的伸出右手去接,可手才伸到一半便牵扯到了手臂上的剑伤,张今朝疼得嘶嘶吸气。 谢殊辞看着吃痛的张今朝眉头拧成麻花,赶紧伸出手去接着张今朝的手。 “阿今你受了伤,现在是我在照顾你,照顾你知道嘛?”谢殊辞忽然变得苦口婆心,“你这样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谢殊辞看起来严肃得很,可在张今朝看来就是色厉内荏,因为充满担忧语气的话出卖了他。 “好,我知道了。”张今朝轻声道,“把水给我吧,这样渴死了还没喝到你的水。”脸上颇为埋怨的样子。 谢殊辞轻轻打开张今朝的左手,道:“你别动手,我喂你好了,待会儿洒了可不给你倒了。” 张今朝满脸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动。谢殊辞看着这般不自在的张今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阿今你这怎么回事?”谢殊辞笑着坐到床边,抬手将茶杯递到张今朝的嘴边,“喝吧?愣着干嘛。” “哦。”张今朝低头喝水,虽然满脸泥泞可在谢殊辞看来却温柔动人心弦。 谢殊辞摇了摇头,见张今朝喝完了便问道:“可还要再喝些?” “不用了,待会儿不是要喝药?”张今朝道,“到时候药苦了可不还得喝水。” 谢殊辞听着张今朝的话,顿时一脸茫然,嗯?这喝药跟喝水有什么很大的关联嘛? 看着谢殊辞满脸不解的模样张今朝笑了好一会儿才道:“阿殊啊,这里是驻军营地,又没有可以解苦的蜜饯什么的,到时候喝了药可不得喝水来解苦?这我以前的经验了可别不信。” 谢殊辞顿时了然,然后笑着摸了摸张今朝的头:“阿今你放心吧,我待会儿给你整点甜的回来,顺便给欢喜也带点儿。” “谢少将军,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的衣服也已备好了。”营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好,你拿进来。”谢殊辞将茶杯放在桌面上,顺手拉开一旁的屏风,“阿今,你洗个澡,洗完了手上的伤记得擦干水,衣服先穿着我的,长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后勤那里改一下,我先有事儿去了啊!一会儿就回来的。” 张今朝点点头,看着谢殊辞走出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调戏 与此同时,陆长安的营帐里。 “你看我干嘛,你出去嘛。”顾欢喜尴尬的笑着,她手里拿着陆长安给她的衣服,另一边陆长安却扯着不放手。 陆长安看着自己的衣服故作心疼的说道:“哎呀这可是本将军新制的衣服呢。” 顾欢喜闻言脸顿时撑不住了,黑了下来道:“哦哟你到底给不给?嗯?” 陆长安欠揍的笑道:“给你了啊,你自己倒是拿嘛。” 顾欢喜大人不计小人过,哼一声就扯衣服,结果因为陆长安手上拿着衣服的力道根本没减反而加大了整个人栽倒在陆长安的怀里。 陆长安这次没脸红,似乎是故意这样做的,陆长安这下松开攥着衣服的手道:“顾二爷你为什么总是占我便宜?虽然本将军心地善良,为人温和,但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吃我豆腐吧!我不要清白的啊?” 顾欢喜脸埋在陆长安的怀里,所以陆长安没看见顾欢喜红透了的脸和眷恋的神情。 顾欢喜一把推开陆长安,陆长安知道她的手使不上力气便顺着她向后退去。 “我这认识你快大半年了,第一次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呢?”顾欢喜满脸微笑的看着陆长安道,“我算是知道了,你这人不仅眼光不好,而且心思也不好。” 陆长安:??? “我哪里眼光不好了,怎么就心思又不好了?”陆长安听顾欢喜说得振振有词哭笑不得的说道,这顾欢喜说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他确实眼光不好,看上一凶神恶煞、得理不饶人的姑娘,也的确心思不好,老想着逗她欺负她。 “你还不知道你眼光不好?”顾欢喜想起阮慎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颇为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反正不关我事。”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洗澡吧,待会儿水冷了你是想让我给你送热水过去嘛?”陆长安满脸正经的笑容。 顾欢喜当着陆长安的面儿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自己光着身子还得他来送热水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吧,要真是那样她宁愿冷死得了。 “好了,陆少将军你快去忙您的吧可以嘛?”顾欢喜将陆长安推到营门口如是说道。 “少将军,陆主帅叫您过去一趟,他有话要跟你说。”贺循撩开营帐的营帘,刚说完话抬起头便看见眼前这一幕。 贺循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相信会有一个女人出现在自家少将军的营帐里,揉了揉眼睛后见是顾欢喜更是满脸不相信。 “顾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疏白也来了?”贺循下意识问道。 “呃,这个嘛,疏白没有来。”顾欢喜讪笑,“就我来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可离边疆不远了?”贺循听了顾欢喜这话更为意外,“你家人让你来的?” “贺循。”陆长安看了一眼贺循,贺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他向顾欢喜行了一礼:“顾二小姐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言罢赶紧退了出去。 “你好好洗澡,我阿爹找我,估计也是关于你的事儿。”陆长安只来得及说这些便匆匆去了陆瑜烈的营帐。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安全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走了,合上门帘,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刚刚陆长安给她拉起来的屏风,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脱下衣服,走进浴桶里。 顾欢喜将自己淹在热水里,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她吐了几个泡泡想着这些天发生所有事情。 蓦地顾欢喜便将自己整个人儿都浸入水里,憋得脸红完了才出来。 “顾欢喜啊顾欢喜,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顾欢喜低声骂着。 陆瑜烈营帐中。 “安儿!为什么欢儿会出现在这里?”陆瑜烈问道,“还有张开元家的女儿也来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回阿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欢儿会与张家小姐出现在这里,我只是偶然才知道她在这里。”陆长安说着将哨兵告诉他有一匹马出现然后还有顾欢喜的剑,之后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真的发现顾欢喜并且救下她们的事都告诉了陆瑜烈。 陆长安心中对此亦是疑惑不解,可他顾及着顾欢喜不愿意说,也就没去问她,想着过些时候再问。 “安儿,这件事且先不追问了。”陆瑜烈也算是看着顾欢喜长大的人,自然深知顾欢喜的性子跳脱,还是个经常惹事儿的主,那京城一霸可不是空传的。 “怎么样?她们两个受的伤如何?”相比顾欢喜二人是怎么来的陆瑜烈更关心这个,“舒太医都去看过了吗?” “这个还请阿爹放心,我早就请二位军医去看过了。”陆长安道,“欢儿的伤势不算重,就是那张家小姐,手上受的剑伤很是严重,舒太医说隐隐有些发炎。” “这样,唉。”陆瑜烈不经叹气,“想必欢儿这孩子也是瞒着老顾偷偷跑来的,这时候他们定然不知道欢儿已经到了我这里,既然这样就先让她们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派人送她们回去便是。” “如果这样的话,阿爹。”陆长安凝眉,“那欢儿岂不是要跟我们先去边疆?我们可是要先夺回十二连城再与北狄谈判的,是要打仗的。”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她们两个就延误整个大军的行动吧?”陆瑜烈扶额,“主要是现在有哨兵发现这林子里有北狄人出没,这时候若是派人送她们回去定然不会安全。” 陆长安闻言沉默,确实是这个道理,他不能让顾欢喜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你去陪着欢儿吧。”陆瑜烈道,“今晚开会,还有,你的那份布防图可要收好了,北狄人出没在驻军营地附近,定然是为了这布防图来的。” “是,阿爹。”陆长安点头,“您放心,布防图在我身上,随身携带着的。” “那便好,不过还是要多提防才是。”陆瑜烈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陆长安拱手,“欢儿的药我得去给她拿来。” “去吧。”陆瑜烈看着自家儿子对顾欢喜一副上心的样子藏着嘴边的笑意,等陆长安出去之后才露出笑容。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越桔 顾欢喜洗完澡,换上陆长安的衣服,可是顾欢喜实在是太矮了,袖子长了顾欢喜几乎半只手臂,下摆长了几乎顾欢喜大半条腿,腰身也是宽的可以再塞下一个她。 顾欢喜低头看着自己,就连她自己看见这个样子的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顾欢喜爬到陆长安早已让人弄干净了的床上,刚刚躺下倦意便如同潮涌一般将顾欢喜拍倒,顾欢喜翻了个身儿,也不顾擦干湿湿的长发就这么熟睡了过去。 林中。 谢殊辞熟稔的在树上腾跃,从这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谢殊辞仔细观察着四周,嘴里喃喃着:“怎么没有呢?我记得上回就是在这附近看见的啊……” 忽然一大丛长着红色小果子的植物撞入谢殊辞的眼帘,谢殊辞满脸惊喜,道:“就是这些了,这些越桔应该都熟了吧。”说着谢殊辞从树上轻松的跳了下去。 谢殊辞动作麻利的采摘着,因为没有袋子什么可以装越桔的东西,谢殊辞便拿自己的衣服盛着。 没一会儿便摘了满满当当的,谢殊辞摘了一个尝了尝,清香酸甜,甚是可口。 谢殊辞满意的笑了笑,看了看怀里的越桔也有那么多,应该够顾欢喜她们两个人吃了,可是谢殊辞想了想顾欢喜那家伙,还是认命的多摘了些。 “顾某人可是猪啊,怎么能拿阿今的胃口跟她比……”谢殊辞无奈吐槽。 谢殊辞心无旁骛的摘着越桔,没有察觉不远处的树上有一个人正盯着他。 而在陆长安营帐里睡着的顾欢喜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接着睡了。 谢殊辞摘得差不多了,将一颗越桔扔进嘴里转身便走了。 谢殊辞走后不久那树上偷看谢殊辞的人便出现在先前谢殊辞采摘越桔的地方。 北野衡摘下一颗越桔丢进嘴里,忍不住被这酸甜解腻的味道吸引,道:“图尔,这小果子叫什么你知道吗?我们那里可没有这些。” “回王子,这些应是越桔吧,在我们北狄是没有这些果子的。”图尔早些年随着北狄王北野瞿攻打大昭的时候读过不少关于大昭的书,对于这些果子他自然是认得的。 “嗯。”北野衡不知为何语气忽然低落,“为什么我们北狄没有像大昭一样的丰美景色呢?”北野衡小声重复了一遍自己小时候经常问自己父王北野瞿的话,他的父王告诉他,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想要去得到,能看见大昭这样美的景色,是他毕生的鸿图。 “王子?”图尔见北野衡突然沉默不语,问道,“您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往事。”北野衡收敛心绪,“成江呢?怎么没见它?” 正说着成江便突破树叶向北野衡扑来,北野衡早已习惯了成江这般,于是他伸出手来让成江落在他的手臂上。 “成江你怎么了?”北野衡看着在自己手上蹦来蹦去、焦躁不安的成江疑惑不解。 “大概是感受到那位姑娘的气息了吧。”图尔道,“毕竟这里离大昭的驻军营地不远,而那两位姑娘似乎正是被这里的将军给救去了。” “这样。”北野衡眯着眼,“正好我们也是要潜入那里,不妨就去看看吧。” 第二百二十章 尴尬 谢殊辞抬手撩开营帐的帘门,忘了张今朝还在沐浴便走到屏风后笑嘻嘻的展示怀里一大堆的越桔道:“阿今你快看这些……”说着谢殊辞抬起头,刚刚抬起头便愣住了。 氤氲的水汽中是张今朝莹润如玉的细白肩膀,一张秀气的小脸因为热水的缘故变得红扑扑,受伤的右手因为怕沾过多的水放在浴桶的边缘上。 张今朝看到谢殊辞的时候反应慢了半拍,愣是看了好一会儿谢殊辞才意识到这个场面的不对劲。 “谢殊辞你出去!”张今朝将自己都浸入水里只留脑袋在外面却因为羞涩更加红。 谢殊辞也反应过来,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阿今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说着颇为狼狈的躲到屏风后。 谢殊辞满脸红热,呼吸沉重,好一会儿谢殊辞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谢殊辞啊谢殊辞!你混蛋!你怎么可以忘了阿今在洗澡呢! 稍顷,屏风后传来水落的声音,接着就是人踩在地上的声音。谢殊辞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连张今朝略急促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殊辞只得逼自己转移注意力,盯着自己怀里捧着的越桔,又拈了好几个放进嘴里,耳边这才没了那些声音。 “阿殊。”张今朝已经穿戴完毕,扶着屏风走到谢殊辞的身边轻声道,“你抱着的是些什么?能吃嘛?” 谢殊辞听到张今朝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与张今朝对视,见张今朝这般说也知道她是不想再说刚刚那尴尬的场面。 于是谢殊辞拈起一颗越桔塞到张今朝的嘴里说道:“我还能害你不成?喏,好吃吧!”喂完张今朝后谢殊辞又拈了一个自己吃。 “嗯,你洗干净了吗?”张今朝故作嫌弃的神情道,“味道倒是酸酸甜甜的。” “……嗯。”谢殊辞当然没洗过,他刚刚回营地就抱着过来准备给她尝尝,谁料到张今朝还在洗澡,如今他也不好意思瞎说自己洗过了。 “哦吼,你没洗就没洗。”张今朝伸出手在谢殊辞的怀里拿了几个越桔放进嘴里道,“反正你哪次摘野果子回来你洗过。” 谢殊辞听张今朝这么说顿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道:“阿今,不能揭我老底儿。” “你还知道你老底儿多啊。”张今朝这时候气力恢复了不少,也不想刚刚的事让二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便和以前一样调侃着谢殊辞。 “谢少将军在吗?”贺循端着药在帘门前喊着问道,“我家少将军吩咐我来给里面那位姑娘送药。” 谢殊辞听见贺循的声音,简直同如蒙大赦一般跑去帘门边。张今朝看着谢殊辞那全身不自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 到底还是谢殊辞嘛。 “谢少将军,您拿着这些怎么端药进去?还是我来替您端进去吧。”贺循看着谢殊辞满怀的越桔说道。 谢殊辞闻言低头一看,想起什么似的道:“好,你先把药放进去,对了我问一句,欢喜现在行了吗?” “顾二小姐早已醒了。”贺循将药放在桌子上,“碗里是内服的,那些药泥是外敷的,您记得早晚各为那位姑娘换药。”交代完要事之后贺循便走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嫌弃 谢殊辞看着贺循放在桌子上的药,脸色忽然略沉了下来,谢殊辞握紧了拳头。 他不是和陆长安说了一旦欢喜醒了一定要来告诉他的吗?怎么醒了很久了都没来跟他说? 烦躁、憋闷的情绪充满了谢殊辞的心中。 “阿殊?你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张今朝见谢殊辞脸色愈发沉重,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他说话。 谢殊辞听见张今朝的声音,顿时冷静下来,眉宇间的戾气散去。谢殊辞揉了揉眉心:“没事阿今你先过来,我给你上药,不然一会儿伤口发炎了就不好了。” “那你这些小果子放哪里?对了这叫什么名字?”张今朝比较关心谢殊辞怀里酸甜可口的越桔。 “这是越桔,你先等一下,我把他们放桌子上。”说着谢殊辞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越桔放在桌面上,一个也没有掉落在地上。 谢殊辞放下越桔后,随手拿起一边的茶壶,倒了些水在手上简单洗了洗手,后一手拿起那些药泥,一手牵着张今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坐好,一语不发的为张今朝上着药。 张今朝俯首看着满脸认真的谢殊辞,看着他轻和温柔生怕弄疼了她的的动作无声的笑了,亮亮的杏眼里满是幸福和爱意。 驻军营地外。 北野衡和图尔在树上看着眼前的营地,心中不禁骇然。 仅仅是为了一个十二连城,大昭竟派出如此兵力来对付他北狄!北野衡本以为派了陆家父子来已是最大的手段了,却没想到连兵力都如此众多。 “图尔,这巡视森严,层层把守,想要潜入进去怕是很难。”北野衡轻声道,同时一双鹰眸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士兵的动向。 图尔看着那些巡逻的士兵,忽然心生一计,他指着两个离他们这里最近的士兵道:“王子,我们扮成他们的模样进去不就容易了?” “啊?那也就是说要穿成他们那样?”北野衡一听要扮成中原士兵语气立即就无比嫌弃,“可是就算是要伪装也得有衣服吧。” “那不现成的吗?”图尔指着那两个落单的哨兵道。 北野衡顺着图尔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理解了图尔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为了北狄他不得不委屈自己。 “好,我去打晕他们,图尔你在这里别动,替我看着四周动静,莫要让人给发现了。”北野衡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 依北野衡所言,图尔带着成江在树上看着周围,当图尔亲眼看着自家王子一手刀一个将那两个哨兵打倒的时候表情有些难以言说。 “这真的是把人家打晕?就这手劲儿确定不是已经咽气了?”图尔无奈扶额,看到北野衡给他的手势之后立即带着成江和北野衡一起将那两个哨兵拖到隐蔽之处。 图尔探了探这二人的鼻息,果然如他所料人已经没了,图尔也不说什么,麻利的将二人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王子!快点儿。”图尔换好衣服后却看到北野衡一点动作都没有后忍不住催促。 北野衡很嫌弃,满脸无可奈何的将衣服换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嫉妒 一个漂亮的绳结在谢殊辞手里出现,谢殊辞打完这个结后又轻轻的托着张今朝的手仔细点看了一圈,确认无误后才放下。 “好了,一个绷带你缠了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了。”张今朝满意的看着自家手臂上的类似蝴蝶结一样的结,“那把药拿来吧,早点喝了也好,反正早苦晚苦都是苦。”张今朝话里颇有认命的意味。 谢殊辞闻言也笑了笑,道:“你从小喝的药还少啊?还嫌苦。”说着谢殊辞把尚还温热的药递给张今朝,之后又拿起一手把的越桔,打开茶壶丢了进去,仔仔细细的洗着。 张今朝看着谢殊辞这迷惑的行为,问道:“你用这茶壶里的水洗了这越桔,待会儿喝什么?” 谢殊辞闻言洗越桔的手愣停了片刻,之后道:“多大点事儿,待会儿我去盛回来就是了嘛,你问的问题怎么越来越像欢喜那个憨憨了。” 张今朝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还不是因为旁边有你,这才让我反应慢了。” “啧啧啧,连这话都像她说的,阿今,你变了。”谢殊辞玩笑道。 就这么一句玩笑话,却让张今朝陷入了沉默,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看着谢殊辞喝了一口药。 我确实变了,变得不像自己了…… 张今朝低头看着既浓稠又乌黑的药汁,嘴里苦得令人格外的悲伤,眼泪也随之落下,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入药碗里。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顾欢喜,羡慕到嫉妒。 谢殊辞洗完越桔,发觉张今朝的沉默扭过头去看,看到张今朝在哭的时候顿时一惊,慌了手脚,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越桔又不能给张今朝抹眼泪。 “哎呀阿今你怎么哭了?药太苦了是吗?”谢殊辞是真的手足无措,哪里还有在那些兵崽子们眼里的冷面寡言、成熟稳重的形象。 看着滑稽的谢殊辞,脸上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净的张今朝笑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张今朝自己擦去眼泪。 “那你怎么哭了?”谢殊辞看见张今朝笑了,可还是纠结这个问题。 “药太苦了。”张今朝露出灿烂的笑容,“真的太苦了……”最后一句张今朝说得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早说嘛。”谢殊辞将手里的越桔递到张今朝的面前,故作出一副献宝的谄媚模样,“我的张大小姐!快尝尝吧!药太苦了我到时候让他们放点白糖。” 张今朝看着一副不正经样子却眼里满是她的谢殊辞道:“好了,我知道了。”让我多看看你,好记住你。 “阿殊,你还不去送越桔给欢喜,欢喜可是最吃不得苦。”张今朝看着碗里的药想到顾欢喜每次染了风寒吃药都一副要她命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对啊,贺循给你送完药那欢喜也该吃药了。”谢殊辞这才想起来,于是他将手里的越桔都放到张今朝的手里,自己则用刚刚贺循端药来的盘子乘上桌子上剩下的越桔,“阿今,我过去看看欢喜,一会儿就回来,床上我让人收拾过了,你吃完药便休息休息。” 张今朝点点头,拿起越桔放入口中,真是又酸又甜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折腰 顾欢喜这时候正跟陆长安斗智斗勇,因为她受的是皮外伤,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喝药,故而她正满营帐跑着。 陆长安自从先前一刻钟将顾欢喜从睡梦中逗弄醒了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了。 真的是这简直就是一祖宗啊!陆长安感叹,喝个药就跟要她性命似的。 他端着药碗站在屏风边上,扶着额头叹气,他刚刚怎么会觉得顾欢喜很乖呢?真就是看走眼了…… “顾二爷,你能不能不这么无聊?咱来把这药喝了啊。”陆长安哭笑不得的说道,“你看看我,可是自己去给你把药拿来的啊!这么不赏脸。” “你怕是不知道这药能苦得你六亲都不认!”顾欢喜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不喝。” “噗嗤。”陆长安没忍住笑出了声,顾欢喜这形容可是真够狠的。 “你放心,这药不苦。”陆长安摆出满脸和善的笑容哄骗道,“这药我放了白砂糖的,不苦。” “嘁,就你这招儿早我几岁的时候我阿娘和我哥哥就用了。”顾欢喜躲在床背后作了个鬼脸,“你看我会信的样子吗?嗯?” 陆长安满脸无语,看着油盐不进跟个圆茄子一样的顾欢喜陆长安也算是明白了,这顾欢喜怕是从小到大都在跟吃药这块儿作斗争吧? “欢喜?你在吗?”谢殊辞顾虑着这是陆长安的营帐,不能擅自进去,便在帘门边喊道。 “阿殊!”顾欢喜眼前一亮,如蒙救星一般“嗖”的一下冲去门帘边。 “陆少将军。”谢殊辞看见陆长安也在的时候并不意外,他对顾欢喜的心思他十有八九也已经猜到了。 陆长安见谢殊辞来了,那股火药味不自觉的又上来了,碍于顾欢喜也在便态度温和的点点头:“谢少将军来看欢儿?这端的是什么?”陆长安漫不经心的走到顾欢喜身边随口一问,倒是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谢殊辞对于陆长安这异于往常的态度却是略感到意外,之前对于谁的问好他最多礼貌的回一句或是点点头,这次却这般不同,原来他陆长安也是会寒暄几句的人啊。 “这是越桔,我知道阿今和欢喜两个吃药都嫌苦,所以方才去林中摘了些回来给她们两个解苦。”谢殊辞说着将手里端着的越桔递给了顾欢喜。 顾欢喜见是吃的便立马接过,也不问有没有洗便急不可耐的拿了一个放进嘴里,顿时酸甜的口感让顾欢喜心生欢喜。 ”行了欢喜,别吃了,这些我可没帮你洗。”谢殊辞道,“到时候闹肚子可不管你。” 想了想其中利害关系的顾欢喜果断住嘴,一把接过陆长安手里的药一饮而尽,之后赶紧丢下碗心安理得的吃着越桔。 陆长安和谢殊辞二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尤其陆长安,脱口而出道:“顾二爷原来你是为了吃的而折腰的人啊!” 听陆长安这么说,绕是顾欢喜这般厚脸皮的人也遭不住脸微红:“那个什么,民以食为天嘛!” 第二百二十四章 轻易 在营门口放哨的哨兵因为四周过于安逸,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警戒的地方,加之没有长官时不时探查什么的,所以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发现了什么没有?”北野衡和图尔早已穿上了先前解决掉的那两个哨兵的衣服,此时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与图尔交谈着些有的没的的话,好分散营门口哨兵的注意力。 “还不是和这几天一样,没什么动静。”图尔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展开双手伸了个懒腰。 “等等!”营门口的哨兵拦住北野衡和图尔二人,“你们怎么看着如此眼生?哪里的?” “啊?我俩刚刚不是刚刚才出去过吗?”北野衡满脸惊讶,不耐烦的推开哨兵的长戟就要往里面走。 “哟?还挺嚣张的?”哨兵本来就无事可做,现下见一从未见过的兵,态度又是如此的嚣张跋扈,心中难免起了火。 “怎么?”北野衡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刚刚他看见那两个人就是这般对话的啊。 先前他们是这么对话的,可是早已轮换了一班,不是原来的人了。 “我看你就是细作!”哨兵鄙弃的骂道,“看我打你一顿你说不说。”说着哨兵便撸起了袖子准备动手。 “啧,军中严禁私自斗殴,有违者一律军法处置!”图尔眼含深意的盯着那哨兵的眼睛说道,手上使暗劲按住哨兵的手。 哨兵听着图尔的话,手上被图尔摁着的剧痛几乎让哨兵痛呼出声,于是哨兵借着图尔所说的话,道:“哟,这不是五师的老佘吗!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赶紧回去吧。” 图尔看着眼前的哨兵一派胡言,心中嗤笑嫌恶,面上却笑着说道:“好,小北我们走吧。”说着拉着北野衡顺利的进去了。 “老何你没事吧?”那些看着北野衡二人进去的其他哨兵围上来看着他,其中一名问道:“老何啊,你认识那人?” 被叫做老何的哨兵扭了扭被图尔摁得现在还生疼的手脖子道:“嘁,我怎么会认识他,不过是瞎掰的罢了。” “那你怎么放他进去了?”哨兵问道。 “这三军里面你每一个人都认得啊?”老何啐了一口说道,”下次别让老子看见他们。” 此时光明正大的游走在营地里寻找那些将军的营帐的北野衡二人正在交谈着。 “王子,这大昭的军队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纪律严明啊?你看他们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图尔滔滔不绝的说道,“居然那般软弱无能,真是枉来参军。” “之前我们所听闻的战无不胜的军队是那陆少将军所率领的,可不是这些乌合之众。”北野衡打量着四周散漫说道。 “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我们就这么简单的进来了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图尔还是对于他们如此轻易的就进来了大昭驻军营地的事儿耿耿于怀,充满怀疑。 “不会是陷阱的。”北野衡笃定的说道,“你看那边几个单单搭建的营帐。” “嗯?这或许是那些领兵将军的住所了。”图尔见那里把守森严又安静整洁,因而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吃味 北野衡思量了一会儿,道:“图尔,从这里开始言行小心点,到时候若是遇见了陆长安可就不妙了。” 图尔深知陆长安的厉害,点点头不再言语。 “你们二人不去巡逻站在这里做什么?”北野衡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威严沉重的声音。 北野衡立即转身,看见眼前着装与那些士兵全然不同的闵鉴时便心知这定是将军之位的人物。 “回将军,我二人就是在这里巡视的。”图尔见周围亦有些士兵在巡逻立即上前这般说道。 “嗯?是这样吗?”闵鉴眸里仍旧带着些疑虑,“那你们为何不去巡逻?” “将军我二人正想去如厕,故而站在这里。”北野衡拱手道。 “既然这样,还不快去。”闵鉴皱眉看着眼前的北野衡。 “是!” 闵鉴见北野衡他们一副老实的样子,处罚他们的心思便也就此作罢,冷哼一声去别处视察。 北野衡和图尔二人躲在一间营帐后,北野衡见闵鉴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图尔,你我分开两路行事,动作切记小心谨慎,快去快回。”北野衡嘱咐道,“成江还在外面等着呢。” “属下明白,王子也要小心行事。”言罢图尔便身形一晃,去了另一处营帐。 北野衡从袖口里拿出一柄极细小的短剑,他看了看四周无人之后在营帐上划开一道口子,从中窥视着里面的情况。 顾欢喜这时候正抱着那一盘越桔吃得开心,看着眼前的陆长安和谢殊辞还没走,手里的果果突然就不香了。 “啧,话说你们两个盯着我看啥呢?我脸上有花还是有什么啊!”顾欢喜对于他们两个盯着她吃东西的行为甚是不满。 “你好看啊,可不就盯着你看。”陆长安想都不想直接说道,这般说辞却是让原本理直气壮的顾欢喜微红了脸庞。 谢殊辞看着陆长安,眼里的不满愈加明显,道:“我还要回去看着阿今,就不留了。”言罢也不等顾欢喜回答便起身就走出了营帐。 谢殊辞这幅样子在顾欢喜看来显然就是一副生气的模样,顾欢喜不知所措的拿着越桔,道:“陆长安,阿殊他好像生气了?你说我要不要去哄哄他?” “一个大男人跟你生什么气?他都说了是要回去看望那位姑娘。”同样身为男人的陆长安自然知道谢殊辞是吃味了,跟他抱着一样心思的陆长安又怎么可能会让顾欢喜去哄他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试图用离开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重要呢?我自己是这样,阿殊也是这样。”顾欢喜喃喃自语,声音太小陆长安没听清。 “嗯?你说什么?”陆长安手里还端着那个药碗。 “噢!没什么。”顾欢喜才知道自己刚刚把心里想的东西给说了出来,不过幸好陆长安没听见。 “那我把这碗给收拾了,顺便问问你下一次药什么时候吃。”陆长安面带微笑,说完便拿着碗出去了。 顾欢喜抱着盘子,感到索然无味。 北野衡目睹了这一切,当他看见顾欢喜一个人在营帐内的时候顿时计从心生,将营帐划开一个足以容他进去的大口子,弯腰进去的时候又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树枝。 北野衡将营帐被划破的部分用那根树枝别了起来,之后向着顾欢喜悄无声息的走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遇袭 顾欢喜拈了几颗越桔丢进嘴里,刚刚将盘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准备回到床上继续睡觉的时候,感到脖子上一凉,熟悉的质感让顾欢喜几乎瞬间确认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匕首。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何处?”顾欢喜也不急,悠悠问道,“绑了我,可是对你点好处都没有噢。” 北野衡仔细听见顾欢喜的声音的时候即刻皱起了剑眉,他心中想道:是她! “交出布防图,可免你一死。”北野衡虽然听出来了顾欢喜的声音,可是事关重大,他并不能放过她。 “嘁,免我一死?”顾欢喜嗤笑出声,“你就算是杀了我,也得闹出不小动静吧?到时候这几十万大军的营地,你能活着走出去?” 北野衡沉默,如顾欢喜所说,不论如何他确实杀不了顾欢喜,在此之前他也见识过顾欢喜的身手,她并非什么等闲之辈,若要真动起手来,动静只怕不小。 “只要我现在动手,你连一句救命都来不及喊,何谈动静之说呢。”北野衡淡笑道,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噢?是嘛?”说着顾欢喜便如同无骨的蛇一样一手打开北野衡的手,顺着便从北野衡的禁锢中脱身而出。 顾欢喜极快的看了一圈四周,却没看见她的若邪,顾欢喜不禁拧眉,此时她刚刚洗完澡,簪头发的簪子都扯了下来,她身上能够有杀伤力的东西,便只剩下她的一双拳脚了,可她一介女流之辈,力气岂能与一足以无声无息潜入这偌大军营的男人相比? 北野衡看着趁他不备从他手中脱身的顾欢喜,看着却一时半会有些怔愣。 顾欢喜确实太美了,精致的眉眼即便不笑也含着情,一头披肩的青丝散落在周身,宽大的衣服罩在她身上虽不合时宜却也衬得她格外娇小。 “你是!那个人!”顾欢喜在看清楚北野衡的脸后下意识惊呼出声。 北野衡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着蒙面,他斟酌的看着顾欢喜,考虑着是否真的要杀了她,毕竟,她看见了他的脸。 “你个混蛋!我家成江呢?你还回来!”顾欢喜一看见北野衡顿时就想起来自家被绑走的成江,虽说是绑走,可看当时成江的样子更像是自己跟着人家走的。 “你说那只鹰啊,不好意思,它是我家的。”北野衡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顾欢喜的思维跳跃得这么大,明明自己眼前有着杀身之祸,却还有心思问这些,而不是想着呼救。 “什么你家的,它可是我养了好两年的。”顾欢喜被北野衡的话气结。 “不过,你还真的有心思问这个啊?”北野衡忽然逼近顾欢喜,“你还是想想错过了刚刚那个求救的机会现在该怎么办吧!” 顾欢喜惯用手右手拉伤严重,这时候使不上劲儿,不能跟北野衡硬碰硬,只能凭着自己娇小的身形四处躲避,却因为时时不慎碰到东西而发出巨大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顾欢喜!”刚刚回来的陆长安一听营帐内声音不对,立即拉开营帐冲了进去。 “陆长安!”顾欢喜分神去看陆长安,却被北野衡抓住时机将那柄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来你叫顾欢喜啊。”北野衡看着陆长安,手里的刀子在顾欢喜脸上轻轻划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渐白 顾欢喜感受着脸上的冰冷触感,心中顿时急了,她不能给陆长安添麻烦啊! 于是顾欢喜开始拼命挣扎,却被身高体壮的北野衡轻松化解,顾欢喜知道强行挣脱行不通,于是想着故技重施,却依旧被北野衡看破,不知点了她何处的穴道,让她顿时失了力气,北野衡还死死抓住她的手,顾欢喜娇嫩的手腕顿时显现出一圈红。 陆长安看着被绑的顾欢喜,眼神阴蛰,神情顿时冷厉如九冬的冰湖,身上那股征战沙场的血戾之气立即四散开来。 北野衡被陆长安身上的戾气微微慑住,却还是笑了笑道:“陆少将军不愧是陆少将军,战神的称号还真不是白来的,瞧瞧这一身的气势。” 顾欢喜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陆长安,就算是看过陆长安温和的一面的她,也不禁心生畏惧之意。 “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定然不是什么平凡之辈,说吧,你是来干什么的。”陆长安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走到屏风边的椅子上坐下。 “陆少将军,我是哪里的人想必你也知道。”北野衡将锁在怀里的顾欢喜带着往身后走了几步,“你将布防图给我,我便将手上的这位小美人儿还给你如何?” 陆长安冷若冰霜的眼神沉了沉,果然如他所料是为了布防图而来的。 “你如何得以肯定布防图一定就在我这里呢?”陆长安转身去端桌上的茶另一只手则在椅子的掩护之下拿到了他顺手挂在屏风边上的渐白。 北野衡听到陆长安的话立时愣住了,据他所得到的消息,此次出征是由陆瑜烈担任主帅,那么布防图自然是要放在主帅身上的。 北野衡低骂一声,但他此时面对着陆长安也别无退路,唯有带着这顾欢喜,他才能全身而退。 北野衡道:“陆少将军身上到底有没有布防图,我怎会知道,你若不给,今儿个她的性命可就难保了。”说着北野衡抵在顾欢喜脖子上的利刃贴紧了顾欢喜的皮肤,而顾欢喜皮肤极嫩,就这么一下顾欢喜的脖子便隐隐渗出了血。 陆长安看见顾欢喜脖子上的血时瞳孔蓦地一缩,滔天的怒意从陆长安身上爆发出来。 “你最好知道你是在做什么。”陆长安静静的从牙缝里逼出这么几个字。 “陆少将军发脾气的样子,我可是第一次见呐,看来这个叫做顾欢喜的姑娘。”北野衡说着松开握着顾欢喜的手的那只手,抬起来捏住了顾欢喜的下巴,“对陆少将军您来说,是比命还重要的人啊!”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被北野衡抓红的手腕和已经开始泛红的下巴,平复了一下呼吸。 “你放开她。”陆长安平静的说道,眼神锐利而不带温度。 “若我说……”北野衡话还没有说完,陆长安人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北野衡顿时睁大了双眼连忙抬起那柄短剑进行攻击。 却不料陆长安藏在身后的渐白此时一剑刺向了他的面门,北野衡赶紧用顾欢喜作为挡箭牌拦在面前。 陆长安早料到北野衡会如此做,手里渐白剑尖一改方向刺向了那柄短剑。 北野衡与陆长安短兵相接,手里短剑顿时被震开,虎口处也隐隐发麻。这时候北野衡也退到原来进来的地方,他手里也没了武器,只得将顾欢喜一把推开,自己从先前划开的口子里跑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图谋 顾欢喜踉跄着跌了几步,被陆长安伸手抱住。 “欢儿,刚刚那个人之前跟你说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陆长安面上表情十分柔和,可说出的话里却让顾欢喜隐隐感觉到一股戾气,就好像若是顾欢喜说了北野衡对她做了什么,他当即就会去将北野衡扒皮抽筋。 “没有。”顾欢喜被北野衡点了不知何处的穴道,此时仍然没有恢复过来,依旧全身酸软无力,“陆长安,你先放我到床上去躺着吧。” 陆长安依言将顾欢喜打横抱起,手里的渐白也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渐白单单横在桌面上,颇为凄凉的感觉,这把随着陆长安从小到大征战四方的神兵利器,居然就这么容易的被陆长安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好了你……”陆长安刚刚走到床边上,想要放下顾欢喜,却不料脚下竟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带着顾欢喜一起倒在床上。 陆长安担心自己压着顾欢喜,便两手及时放开了顾欢喜,双手撑在顾欢喜细瘦的肩膀两边。 顾欢喜和陆长安二人就这般对视着,而陆长安看着眼前的顾欢喜却是罕见的脸红了。 顾欢喜一见陆长安脸红了,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长安?原来你也是会脸红的啊!” 陆长安被顾欢喜嘲笑,不禁有些恼,干脆贴在顾欢喜的耳边轻呼了一口气道:“那顾二爷,我们做点会让你脸红的事吧,嗯?” 顾欢喜耳朵被陆长安一吹,又听见陆长安这般说整张小脸儿包括脖子瞬间红透了,看着陆长安渐渐逼近的脸,紧张的闭上眼,微微偏过头。 陆长安见顾欢喜这幅样子,忍不住低低笑出声,闷闷的笑声让顾欢喜试探着睁开一只眼。 顾欢喜看见陆长安俊脸微红,满眼温柔,顿时愣住了眼。 “陆长安,你真的好好看,适合笑啊,你为什么不多笑笑,成天板着张脸?”顾欢喜下意识就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忍不住止住笑意俯在顾欢喜耳边的认真的说道:“既然这样顾二爷您觉得我笑得好看,那我以后就只笑给你个人看好不好?”说完,陆长安才觉得这话有多不合适,忍不住默了默。 顾欢喜脸红耳赤,双手撑在陆长安的肩膀上想要推开陆长安,却因为力气小根本无法动弹陆长安半点。 “陆长安!”顾欢喜一边用左手捶在陆长安肩膀上,一边又用力的推着陆长安。 陆长安眼眸含笑,忽然就放松了力道,顺着顾欢喜的手被顾欢喜推倒在床的另一边,而手上却拉住顾欢喜一起倒了,就这样顾欢喜跨坐在陆长安的腰上。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戏谑道:“顾二爷力气不小啊,这是对我有所图谋?” 顾欢喜忍不了陆长安欠揍的嘴了,立即动手掐住陆长安的脖子。 “少将军!”贺循这时候急匆匆的推开门,跑进来却看见顾欢喜将陆长安推倒在床上,坐在陆长安的腰身上还掐着他的脖子,而陆长安则满脸笑意。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时候啊?”贺循本来挺正经冰冷一人,这时候也忍不住这般说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诡异 陆长安看着一边局促不安低着头的贺循,一双眼眸略带不爽的眯起眼。 “贺循。”陆长安低沉的声音在安静又尴尬的营帐中响起,这让被点到名的贺循瞬间后背一凉。 “少…少将军?”贺循咽了咽口水。 “有什么事,直接说。”陆长安悄悄抓住了想要挣脱坐起来的顾欢喜的手,不让她走。 “少将军,方才营里来了一个我们哨兵打扮的北狄人,被闵鉴闵将军发现,刚刚在营里引起了一阵骚动。”贺循说着顿了顿,“随后,属下发现一个同样哨兵打扮的北狄人从您的营帐里跑了出去。” 听着贺循的话,陆长安的眉头渐渐紧缩,陆长安坐了起来而抱着顾欢喜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 顾欢喜眸中怨念更加深重,几乎溢出,她攥着陆长安抱着她的腰的手,心中不忿:你商量大事儿能不能不抱着我?你看看人家贺循什么眼光看着我?我不要面子? 可顾欢喜越是挣扎,陆长安的手便越是用力,最后陆长安为了让怀里的顾欢喜老实下来竟捏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顾欢喜顿时僵直,一动不动。 “那人可有抓住?”陆长安问道,“从我营帐里跑出去的那人身手不凡,我瞧着他浑身上下气度与常人不同,身份必定不一般。” “回少将军,这二人身上都奇高,闵鉴将军抓那人的时候与他战成了平手,险些负伤。”贺循语气凝重,“从您营帐里出去的那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凭刀剑竟杀了我军中三四人。” “也就是说,没有抓到人?”陆长安眉目间的郁气愈发凝重,“这军营之中守备如此森严,那他们究竟是如何这般轻易就混了进来?给我查。” “是!”贺循俯身领命,“对了少将军,夜白夜府尹那里是否要加强保护?” 说起夜白,陆长安亦是提高了警惕,他玩弄着指间顾欢喜的长发道:“夜府尹是此次收复失地之后能否谈判成功的首要人物,他的安全,务必保证!” “是!属下即刻派少将军麾下的精兵前去守卫。”贺循低头,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欢喜,眸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顾欢喜看着贺循眼中的笑意,手上扒拉陆长安的力气便也加重了许多。 此时陆长安才想起来顾欢喜,低头一看小小的她此时被他圈禁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而她正张牙舞爪的想要逃离。 陆长安看着这样的顾欢喜哭笑不得,终于忍心放开手了。 使尽十八般武艺而不得挣开的顾欢喜此时被陆长安松开,因为惯性顾欢喜直接扑在床上喘息着,及腰的青丝从她肩上倾泄而下。 “不是我说!陆长安你这人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缓过劲儿的顾欢喜摆出小时候跟谢殊辞他们打架的气势来,一手攥住陆长安的衣领眼神凶恶的问道,一手指着陆长安的脑袋。 陆长安并不言语,只是伸出一只手在顾欢喜腰间的软肉上一捏,气势汹汹的顾欢喜顿时如变作猫的老虎,乖巧的很。 “你怕痒。”陆长安淡淡笑道。 第二百三十章 担忧 顾欢喜听完陆长安所说的话,立时从床上蹦了起来,瞬间拉开陆长安好几人的距离,眼神戒备的盯着陆长安。 “好嘛,我不挠你痒痒了。”陆长安从床上起来,整理好被顾欢喜揪乱的衣襟,“我还有事儿。”说着拿起桌子上被陆长安冷落不知多久的渐白,笑着看顾欢喜。 顾欢喜眼神怀疑的看着陆长安,似乎生怕陆长安又对她有什么动作。 陆长安看着这样的顾欢喜笑了笑,转身前看着顾欢喜道:“待会儿我会让贺循来给你送药的,你要是不喝……”说着陆长安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看得顾欢喜那是一个毛骨悚然,顾欢喜忙不迭的点头。 如此这般陆长安才掀开帘门出去,陆长安看着眼前这片茂密深邃的林子,眸光不善。 眼下出了这等事,阿爹他势必要召集所有出征将军开会,并对这回的事情严令彻查。 而那两个北狄人,似乎也是来者不善,并且好像认识顾欢喜的样子,难道顾欢喜她们之所以会落入泥潭,是因为他们的追杀?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谁的营帐都未出现而偏偏却出现在他的营帐的北狄人,似乎也能够解释了。 陆长安握紧了手里渐白的剑柄,看来对于顾欢喜为什么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这里,是有必要该好好查查。 “陆少将军!”一外围巡视的哨兵看见陆长安急忙赶上前来喊住陆长安。 “有何事?关于北狄人混入营中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陆长安态度极为冷淡。 “不是的少将军,我们在离城区格外接近的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似乎是刚刚死后不久。”哨兵回想着刚刚的场面就心中有些发虚,毕竟他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什么?”陆长安睁大双眼,“那尸体可有带回来?” “回少将军,已经带回来了。”哨兵拱手道。 “立刻带我过去看看。”陆长安令道。 “是!” 此时,京城顾府。 “疏白?二小姐还没有回来吗?”顾岁安又一次的来到安盈院。 “回大公子,您就放心吧,那日奴婢亲眼在张府看见二小姐与张家二小姐在一起。”疏白看着满目焦急都无法掩饰的顾岁安道,“二小姐的脾气您是最知道不过的了,说是去多久,一定得是那个日子才会回来的。” 听疏白这样说,顾岁安心中也想起了之前顾欢喜去张府小住的时候顾欢喜的确是这般行事作风。可即便是这样顾岁安心中的不安和时有时无的刺痛感却愈加明显。 都说兄妹连心,顾岁安此时心中的不安让顾岁安对顾欢喜的担忧更上一层楼。 “疏白!二小姐回来了一定第一时间来知会我。”顾岁安别无他法,只能这么嘱咐疏白。 “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去忙了。”疏白向顾岁安行一礼之后便走了。 虽说顾岁安完全可以去张府一趟确认顾欢喜是否安全,但是之前他和顾欢喜吵了那么凶的一架,依着顾欢喜那记仇的性子肯定不会理他。 顾岁安捂着心口,看着远处天空中时不时掠过的飞鸟喃喃自语道:“希望我的担忧都是错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谎言 顾容清正要去后院找唐若与,不想遇见满脸愁容的顾岁安,便上前问话。 “岁儿?何事满脸愁苦?”顾容清斟酌着问道,“可是因为政事儿上的?还是因为太子殿下。” “阿爹!”顾岁安看见顾容清立即行礼,“回阿爹,儿子并非为这些所扰,只是关于欢儿的事。” “欢儿?她这几日不是在张府吗?”顾容清有些意外,“这有什么好担忧的?” “阿爹,欢儿如今是绪风城县主,身份大不同以往。”顾岁安说出自己心中所虑,“而眼下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党派争斗也愈发强烈,儿子只是担心他们会对欢儿做些什么。” 顾容清听了顾岁安的说辞,摸着下巴略一沉吟,道:“岁儿所言不无道理,可是张府毕竟是大户人家,还有张今暮这个大理寺卿坐镇,也无需过于忧虑。” “阿爹所言极是。”顾岁安心中的不安依旧没有散去,反而时刻牵动着顾岁安的心。 “岁儿,你担忧的其实不是这个吧。”顾容清看着仍然满脸忧虑的顾岁安点破道,“想必你是怕欢儿从此不理你了是吧?” 顾岁安蓦地一愣,他藏在心里的心思还是被顾容清一眼看穿了,他叹气:“是的,阿爹。” “我担心欢儿跟我之间从此有了隔阂。”顾岁安道,“同时很担心她的眼睛。” 说起顾欢喜的眼睛,顾容清顿时沉默了,他拍了拍顾岁安的肩膀道:“岁儿,欢儿在张府之中,不会去哪里的,眼睛不用担心,至于欢儿与你之间会不会产生隔阂,阿爹觉得不会的,欢儿这孩子就是性格倔,得有个人来压一压她的脾性。行了,虽然今日不早朝,可是待会儿太子那里你还是要去的。” “是,儿子明白了。”顾岁安拱手看着顾容清向后院走去。 “欢儿……”顾岁安心中的不安浓烈得很,可他还是整理了一下衣袍便准备去皇宫。 皇宫,握瑜殿。 “你说什么?奇格那家伙居然死了?是谁杀的他”昭和听着他派去监视情况的手下说奇格被杀了,尸体也被驻军带走的时候满脸不可思议。 “……是的殿下。”明璟刚刚从门外进来,随后便递给昭和一封书信。 昭和顺手接过那封信,还未拆开时便看见了纸上的特有花纹,这是北狄王室特有的,这封信也就意味着是北野衡送来的了。 “北野衡这时候送信了,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边疆战役的事。”明璟俯身道。 “不。”昭和快速看完整封信后笃定的道,“他写信来是为了告诉我奇格被杀一事。”说着昭和将那封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什么?奇格被杀了他是如何得知的?”明璟下意识道,说完便拦住自己的嘴。 “北野衡来信说,他在驻军营地里搜寻着我大昭此次出征的布防图。”昭和看着已然化作灰烬在空中漂浮着的书信,“然后,他看见了陆长安动手杀了奇格,当时奇格正要杀顾欢喜。” 第二百三十二章 放心 明璟脑海思量着昭和所说的话,算是理解了陆长安与顾欢喜之间的关系定然非同小可。 “殿下,那顾家二小姐与陆长安之间?”明璟欲言又止。 “依之前陆长安处处维护顾欢喜的行为来看,陆长安定然是中意顾欢喜。”昭和拍了拍手指上的灰烬,“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向父皇求旨,让他将顾欢喜许配给我。” “殿下?”明璟疑惑的看着昭和,“你不是暗中跟张开元说了要取他的那个嫡女吗?” “以往若是娶了张开元的嫡女,自然是能收服不少人心。”昭和屈指敲着窗户边,“可如今那顾欢喜的身份是不同了,她不仅是绪风城县主,更是陆长安的心上人,倘若我娶了她,日后不仅顾家是我的,陆长安怕是也会顾及着我。” “殿下?您如何能确定陆长安那从不徇私枉法的人会因为区区一个顾欢喜而违心?”明璟根本不相信陆长安会如此作为。 “怎么不会?他陆长安为着顾欢喜都可以欺君罔上,还有什么不可以?”昭和笑道,“上回昭清失足跌落相思崖,他可是堵上自己在父皇那里的信任和他自己的性命为顾欢喜开脱啊。” “竟还有如此之事?殿下您又是如何得知?”明璟他跟在昭和身边如此多年,竟不知他能知晓皇上身边的事了。 “御林军中自我的人。”昭和嗤笑道,“你且退下吧,记住,奇格的死莫让第四个人知道。” “是!”明璟俯首道,言罢便带上门出去了。 昭和坐下来,暗自思考着,顾欢喜竟然去了边疆那里,那么依顾容清和顾岁安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允许她去那里的,那么也就是说顾府一家对此并不知情。 这些天顾岁安对他颇为忌惮,连着昭清对他暗中的监视也更加多了起来,这让他的很多行动变得异常困难,按昭清这人来说是不会想到来监视他的,那么既然如此,便是由顾岁安指点的了。 “看来,得让他们有事忙起来才行,这样才不会扰乱我的计划。”昭和微眯着眼眸。 怀瑾殿。 “太子殿下!”明珏单膝跪地,“您唤我来有何事?” “大事!”昭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明珏道,随后昭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几天昭和那里有什么特别大的行动没有?” “特别大的行动?”明珏不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他昭和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特别大的事? “就是,他有没有对顾府动手?”昭清嫌弃的看着明珏,“你起来说话。” “是!”明珏站起来,听到昭清说是顾府他就算是知道了,白了就是问昭和有没有对顾二小姐下手呗。 “太子殿下,您放心,顾二小姐现在在张府小住着,昭和他不知道。”明珏拱手道,“并且自顾二小姐被封县主的那日起属下便加派了人手盯着昭和那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属下一定会知道。” 可昭清依旧没办法放心,毕竟昭和此人心狠手辣,倘若真想对他的小欢喜做点什么凭他一定可以。 “罢了,明珏。”昭清向门外走去,“随本宫一起去看看,本宫才好安心。” “你要去哪里啊?”昭明突然从殿门口跨进一只脚,这让刚刚抬起一只脚的昭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赐婚 昭明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儿子,明珏都已经跪在那里行礼了,而自己的儿子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太子殿下?还不行礼?”在昭明身边的明珩小声提醒道。 “明珩!”昭明扭过头看了一眼明珩,明珩立即低下头,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 明珩其人极为冷漠,只有面对自家兄弟与昭明、昭清时才会极少的露出自己的情绪。 昭清听见明珩的声音,方才如梦初醒,赶紧行礼:“参见父皇!” “免礼。”昭明没好气的道,“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你是要去哪里?去看什么让你好放心?”语气里是习惯使然的怀疑。 昭清听出来昭明话语里的质问,赶紧跪下道:“回父皇,儿臣只是想去御花园里看看那株母后栽下的茶花,儿臣是听见人说它快干死了才说去看看才好放心,儿臣并无他意。” “哦?是这样吗?”昭明跨进怀瑾殿的门槛,径自坐到方才昭清坐过的位子上,“那株茶花,正开着花呢,不过也快凋了,你若是想去看便去吧。”昭明说着自己斟了一杯茶。 “多谢父皇!儿臣这就去。”昭清立即行礼,说完转身给明珏使了个眼色就要走。 在昭清转身之前昭明突然说道:“太子,顾太傅给你安排的课业,你都做完了?书也看了?” 昭明这两问顿时让昭清愣在原地,心中有如利剑穿膛而过般刺痛,别的不说问这个做什么?昭清背着昭明的脸满是憋屈。 “回父皇,儿臣已经都完成了。”昭清道,说着用手指着殿外书房的方向,“儿臣的课业都在里面,父皇若是要检查,儿臣这便去拿来给您看。” “嗯,不用了。”昭明这么说也只是逗一逗昭清,昨夜他来过这里,只不过是他一个人,那时候已是深夜,可昭清依旧在挑灯夜读,故而他今日特意来到怀瑾殿中。 “你想要什么奖赏?朕赏给你,就作为你好好完成课业的回报。”昭明稍显别扭的说道,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昭清在内都闭着眼,所以也没人看见。 “奖赏!”昭清满脸惊讶的抬起头来,父皇何故要给儿臣奖赏……”昭清下意识说出口,意识到失言后赶紧闭上了嘴。 “努力就应该得到回报,你如此尽心,自当有赏。”昭明轻啜一口茶,“嗯,好茶,就是不如刚刚泡的,说吧,你想要什么?还是说你什么都不要?”昭明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昭清。 “父皇!”听到昭明如此说的昭清立即跪了下来,“儿臣有,只是不知道父皇是否答应儿臣。” “只要是可以办到的,朕自然会答应你。”昭明眸中带笑的看着自家儿子。 “父皇!”昭清立时严肃起来,认真道,“请父皇为儿臣与顾家二小姐赐婚!” “啪啦!”昭明手里刚刚拿起的茶杯没拿稳落在茶盘上。 “父皇?”昭清听见杯子的声音,心中顿时没了底。 “不行。”昭明从容的端起茶杯,果断的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婚约 昭清一听昭明拒绝顿时站起身子,他不解的看着这么道:“父皇?不是说任何办得到的都可以吗?为何不能为儿臣赐婚?儿臣已经行过冠礼了,却迟迟未立太子妃,这于情、于礼法而言,都是说不过去的啊,如今朝堂上大臣不也上过奏吗?” “殿下!”明珏上前拉住情绪明显过激的昭清,“您冷静点。” 昭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跪下,却不肯说一句话为他刚刚的言行做出解释。 “太子,你要娶京城中任何一家姑娘为太子妃都可以,唯独她顾欢喜,不可以。”昭明说着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到茶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响。 “为何?”昭清无论是心中还是脸上都是疑惑与不解。 “你忘了她顾欢喜差点害死你?你当初掉下悬崖导致如今不能握剑习武可都是她害的。”昭明不咸不淡的揭露着。 “这些儿臣都知道,可那并不是她的错啊!”昭清辩解道,“当初是我自己赌气才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还有,最后找到儿臣的,不也是她么?”昭清情绪低落,他知道,他父皇说不可以的事情一定不可以,绝没有丝毫可以回旋的余地,可是他偏偏就想争取一次,你不去争取,就连那个可能性都没有了。 昭明看着昭清满眼都是对顾欢喜的一往情深,心中蓦地咯噔一下,这是真用了情?不是为了顾家的权势? “罢了,朕也就实话告诉你吧。”昭明喟叹道,“顾欢喜,早在未出生之时便与人指腹为婚,出生之后朕亲自为他们做了见证,圣旨是颁过的。” “什么?”昭清闻言神情瞬间恍惚起来,“指腹为婚?” “是,你若是不信,朕可以让人找出当年的宫中留存的圣旨与你看。”昭明看着面如死灰的昭清,忍下不耐的性子宽容道。 “……不用了,儿臣明白了。”昭清抬起手行了个礼,情绪甚是低落。 “那朕为你择一太子妃。”昭明站起身道,“还是说你自己来选?” “不了,立妃一事容陆主帅他们凯旋之后再议吧。”昭清迅速调整好情绪,“况且二弟还有封王典礼,届时等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儿臣的事吧,国事为先,至于这个奖赏,父皇,儿臣可否留着以后用?” 昭明看着昭清沉默片刻,道:“太子懂事,朕便依你,朕还有政事处理。”说着带着明珩走了。 “恭送父皇!” “恭送皇上!” 昭清看着昭明渐行渐远的身影,想起顾欢喜已有婚约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再次低落。 “殿下?您去哪里?”明珏看着昭清自顾自的往外面走去赶紧追上去问。 “你不用跟着,本宫不会出去的。”昭清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红墙黛瓦苦笑道。 御花园。 昭清抬手摸着眼前这颗而暮之年的茶花树,脑海里想起当初他在相思崖底见到顾欢喜的那一瞬间。 那时候,顾欢喜沐浴在阳光下,眼里都是他,满脸都是焦急。他时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这般担心他,稀罕他。 昭清笑了笑,仰着头,眼角有亮光一闪而过。 “茶树啊茶树,母后走了,如今你也快走了吗?”昭清看着茶树渐渐枯黄的枝叶喃喃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必败 昭和正准备去找昭明,却不料在路上看见昭明去了怀瑾殿,于是昭和一路小心谨慎的跟着,为避免让明珩发现昭和也算是废了好一番工夫。 昭和偷偷上了屋顶,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听着里面的对话,当他听见顾欢喜已有婚约的时候没忍住皱了皱眉,手便碰到了琉璃瓦,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响动。 幸好那时候昭清真正大声辩解,也就没让明珩和明珏二人发现,待昭明走后昭和方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又见昭清走了出来便迅速的躲在了身边的树后面。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昭和才从树后面走出来,并立即回了握瑜殿。 昭和越想越烦,明明是一桩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偏偏就这么没了,昭和心中闷气愈加烦躁。 “就算这样,我也得尽快安排好一些事宜,不能再拖了。”昭和喃喃道,“正好陆长安他们出征在外,有军马、兵器上的流动最当然不过,此时也更加好粉饰太平。” 那么,顾家这颗绊脚石必须想办法让他消停消停,或者,让他倒台。 昭和眸光渐渐恶毒,锐利的视线在听见身边有响动的时候立即看过去,果不其然发现了昭清身边派来监视的人。 昭和冷哼一声,下一瞬间便到了那人的面前,伸手一扭,直接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明璟。”昭和收回手,那人也倒在地上,昭和看都没看一眼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着手。 “殿下?”明璟听到昭和的呼唤赶忙跑来,待看见地上尸体的时候便懂了,也不追问直接叫人来收拾残局。 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十三个死在昭和手上的人了。 “明璟,待会儿出宫,我要去顾府拜访拜访。”昭和将擦拭过手的手帕随手扔在手下正在收拾的那具刚刚死在他手上的尸体上。 “是!”明璟也不多问,他也知道昭和是要去戳穿顾欢喜此时人不在的事。 边疆,林中。 “王子?您没事儿吧?”图尔喘着粗气问道,“可否拿到布防图?” “没有。”北野衡摸了摸手上被陆长安渐白刺破的手臂,发现上面有着不深的口子,这时正流着血。 “受伤了?”图尔眼尖的看见北野衡藏起来的受伤的手臂,“不行,王子,到驻军营地夺布防图实在是过于危险,属下不能再拿您的性命冒险,否则到时候王知道了,属下如何交代?。” “不用担心图尔,我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北野衡看着不远处的营地,脑海里想起顾欢喜的脸笑了笑,“顾欢喜,咱们不欠了。” “嗯?王子您说什么?”图尔没听明白北野衡在说些什么。 “没事,走吧。”北野衡看着渐渐多起来的将士道,“我们回十二连城吧,这一仗我们输定了。” 图尔点点头,照眼前大昭这般兵力来看,十二连城此番定是要还回去了。 北野衡最后看了一眼营地的方向,心中想道:顾欢喜,这次我放了你一马,上回我也救了你一回,关于成江的事便就此抵消。 第二百三十六章 问责 驻军营地。 “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们有谁还不知道?”陆瑜烈端坐在高台之上看着眼下全军营的士卒,悠悠的说着。 陆瑜烈话音落下,依旧是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陆长安和谢殊辞他们这些年轻将军并排站在陆瑜烈的身后,尤其像陆长安和闵鉴这几个上过沙场杀过敌的,气势更是迫人,虽然下面这些兵也是上过战场的,可是也极少有人能承受的住这般的气势。 “怎么?不说话了!”陆瑜烈一见这种场面心中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说着陆瑜烈拍案而起。 “敢做就要敢当!谁把那两个人放进来的!”陆瑜烈冷眼看着下面的一片士卒,洪亮的声音顿时传遍整个军营,“这军营之中各处皆有哨兵把守,巡逻,各位将军也都在巡视,这里看守之严如同铁桶一般,想要从某处偷偷进来更是天马行空。” “而你们也看见了,那两个北狄人穿的是我们哨兵的服饰,现在少了哪两个人?”陆瑜烈心中明白北野衡他们能进来是防不住的,可是他知道还这么质问手底下这些兵将,只是为了告诉他们就算是没有可疑情况,也一定要严格执行自身职责,今日所发生的事也不过是因为懈防守所致。 “禀告将军,少了二师的两个外出巡逻的哨兵,尸体刚刚在外面一棵树下寻到。”外出追捕北野衡的士兵此时已经回来,单膝跪在地上道。 “嘁。”陆瑜烈嗤一声,“那人可有追到?” “回…回将军,那二人武功实在是过于强大,我等实在是追不上去,还请陆主帅以军法处置。”士兵头磕在地上如是说道。 “用不着,我手下的兵都知道老夫什么性子。”陆瑜烈看着眼皮底子下这群兵崽子道,“你下去站好。” “是!”士兵如蒙大赦。 “罢了,你们给老夫记好了,成败决定于细节,这次北狄人进来没有盗走布防图,可下次呢?”陆瑜烈寒着脸说着,“这布防图若是失于人手,这十二连城不仅夺不回来,就连这些城池,也将被北狄收入囊中。” “三师何永东,罗也出列!”陆瑜烈看着三师的方向,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军营之中。 何永东听到陆瑜烈点他二人出列时便已知道陆瑜烈早就知道问题出现在他们这里,这时候何永东心中害怕极了,于是何永东赶在罗也的前面出列跪在地上。 “回陆主帅!是罗也事先不拦着我,我这才放了那两人进来。”何永东辩解道,声线颤抖。 罗也闻言顿时变了脸色,黑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永东道:“我何时不拦着你了?分明是你想要欺负人家被人家给制住了,胆小怕事才让他们进去的。” “够了,住嘴。”陆瑜烈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永东狠狠皱眉,挥手道,“来人,何永东心术不正,且知罪不认,构陷战友,军法处置!” 何永东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惹得自己被军法处置,惊恐着抱住罗也的腿道:“罗也!罗也!你快帮我求求情啊!” 罗也冷眼看着如墙头草一般东倒西歪的何永东,冷笑一声。 “凭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军心 何永东听昔日好友竟如此说,顿时失了神,又去其他士卒的旁边求其为他说话,其模样甚是狼狈。 陆瑜烈看着在地上宛如打滚撒泼一般的何永东,真不知该如何说话。 “何永东,你这样的人,留在军营之中也是个祸害,你如此轻易的出卖你的战友,又临时倒戈,这等行为放在战场上必然会出大乱子。”陆瑜烈淡淡道,“来人!带下去!” “陆主帅!不可!”夜白上前阻拦道。 “为何不可?这等祸乱军心的宵小之辈何苦留着?”陆瑜烈看着此役负责谈判的夜白。 “若是杀了他,军中将士定然会寒心,虽说他这般行为确实值得军法处置,可相比起寒了军心,还是算不得什么。”夜白赶紧跑上高台,附在陆瑜烈耳边轻声说道,“如今军中将士的看法不过是因为一时疏忽将北狄人放了进来,并且也没有出什么事,您仅仅凭那何永东几句或许因为过于害怕而说出口的话就要将他处以军法,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主帅肆意妄为而已。” 夜白说完直起身子,不等陆瑜烈说话便看着何永东道:“来人,将何永东处以禁闭,三日为期,并书以军令状,日后若再如此自行了断。” 陆瑜烈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极为年轻却有如此谋断的青年,轻轻笑了,太子这是找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今后朝堂之上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如此决定,依着陆主帅看来,可还行?”夜白不忘询问陆瑜烈的意见。 陆瑜烈站起身,向眼前的三军将士略鞠了一躬,道:“方才是本帅过于冲动,给各位留下不好的印象,在此我陆瑜烈向各位赔个不是,今后若是再出现这般情况,一律军法处置。” 陆瑜烈本就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只不过是偶尔气急了缺乏判断,这么多年下来吃过的亏也不少,可是他的功勋还是大昭第一,无人能比,陆长安仅次。 “谢陆主帅!谢夜军师!”何永东此时脸色羞惭,红透了脸,“我一定好好反省!” “来人,带下去吧。”陆瑜烈挥手道,“散了吧,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务必严加执行命令!” “是!”三军一齐喊道,由于之前陆瑜烈的道歉,所有将士情绪明显高昂。 “你们来开个会。”陆瑜烈看着身后五位将军沉声道,“下午便要启程,攻打十二连城了,我们商量对策。” “是!”陆长安等人应声道。 谢殊辞营帐中。 顾欢喜悄悄从陆长安营帐里溜了出来,她可不想在没了越桔的情况下再去喝药,那药太苦了…… “阿今?”顾欢喜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她看着张今朝背着身子躺在床上,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坐在张今朝的旁边。 “哇!”张今朝突然蹦起来,张牙舞爪的吓唬顾欢喜。 顾欢喜被张今朝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吓愣了,吓得整个人都没坐稳直接跌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第二百三十八章 喜欢 张今朝看着顾欢喜跌坐在地上之后就没了反应,也不从地上爬起来什么的,便趴在床上歪着头去看她,问道:“欢喜你……” 张今朝刚刚喊出顾欢喜的名字顾欢喜便如法炮制突然靠张今朝的脸极近大声喊了一声。 “你怎么了……”张今朝愣着脸说完这句话,后立即后腿极为嫌弃的看着顾欢喜道,“欢喜你睚眦必报的性子能不能改改,我害怕。” “哈哈哈哈哈!谁让你吓我的。”顾欢喜傲娇的说道,言罢便爬上床去看着张今朝,问道,“阿今你的伤怎么样了,那个舒太医怎么说的?”顾欢喜一直在担心张今朝,就是变故太多,这时候才过来看她。 “舒太医说我这伤不能多碰水,得好好养着,还有我这腿,伤也严重了。”张今朝整个哭笑不得的说道,语气轻松,不想让顾欢喜担心,“不过我倒是没感觉到疼。” “什么啊!那么深的伤口你不疼?”顾欢喜根本不信张今朝说的,“那你可要好好听舒太医的话,好好吃药,好好养着。” “嗯嗯,知道啦。”张今朝看着顾欢喜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眸妥协道,“那个,欢喜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就是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的。” 张今朝很紧张,一副生怕顾欢喜误会什么的样子。 “噗嗤,阿今你要问什么啊?”顾欢喜看着张今朝这么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张今朝终于有点肉的脸。 “那个欢喜啊,你觉得阿殊怎么样?”张今朝小心翼翼的问道,手指紧张的绞着,“你喜欢他吗?” 听到张今朝这样问的顾欢喜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看着张今朝道:“当然喜欢啦!” 张今朝一听顾欢喜这么说脸上的神情一瞬间恍惚,满脸死灰和失望。 “但是!不是情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哦。”顾欢喜避开张今朝受伤的那只手抱住张今朝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不可以告诉你。” “真的?”张今朝惊讶道,“真的啊!” “真的阿今,你放心,我是不会抢我最最亲爱的阿今的心上人的。”顾欢喜笑嘻嘻的点破张今朝的心思。 张今朝顿时满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转而想到什么又失落的说道:“可是欢喜啊,阿殊他好像很喜欢你,我……” “哪有!阿今我跟你讲,谢殊辞那混小子不过是出于对我的愧疚罢了,小时候我被他不小心推下了榕树,伤着了眼睛,那时候你也在啊,他只是对我很愧疚而已。”顾欢喜认真的说道,“可是那种关心,我不需要也不稀罕,我已经原谅他了,他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会不会瞎。” “阿今,我看得出来的,阿殊他绝对是喜欢你的。”顾欢喜清澈的双眸直视着张今朝的眼睛,无比严肃的说着。 “真…真的吗?”张今朝自然知道小时候那桩事,可她根本不相信谢殊辞会喜欢她。 可事实上,张今朝心底已经开始有了希望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之间 “阿今,对自己自信点。”顾欢喜摸着张今朝的脸色眯眯的说道,“你这么美,我若是男儿身,岂会让你喜欢谢殊辞那死小子。” 张今朝蓦地脸红,看着顾欢喜眼睛眨啊眨。 “谁在说本将军坏话?”谢殊辞还在营帐外便听见顾欢喜在骂他死小子。 张今朝听见谢殊辞的声音顿时慌乱得不知所措,生怕谢殊辞听见了刚刚她和顾欢喜的对话,缩在顾欢喜的怀里偷看着谢殊辞的脸。 “阿今?你怎么了?”谢殊辞见张今朝脸红的看着他,不禁疑惑问道,“难道你们在谈论什么我听不得的事情?”谢殊辞故意扬起语调。 “没有!你别多想。”张今朝突然从顾欢喜怀里钻出脑袋,反应特大的喊道,一不小心却扯着了手上的伤口,闷哼一声皱起眉头。 “阿今!怎么了?扯到伤口了?”谢殊辞见张今朝这个样子赶紧上前,却又顾及男女之别不好靠的太近,只能站在床边问道。 “没事,小事情。”张今朝看着近在眼前的谢殊辞红着脸道。 “那你可别动了,不对,你脸红个什么劲儿?”谢殊辞看着满脸通红的张今朝忍不住笑问,“欢喜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被二人忽视已久的顾欢喜抬起低着忍笑的头,道:“您二位总算是想起我了。” “我可没做什么对吧!”顾欢喜将张今朝的身子扶正,自己则盘起腿托着下巴看着二人,“阿殊,阿今吃了药没有?” “早就吃了,待会儿还有一碗。”谢殊辞下意识回道,说完就连他也意外为什么他记得这么清楚。 “行了,我也得回去吃药了。”顾欢喜借着这个由头当口道,说着便下了床,穿好鞋子不等谢殊辞说什么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等回到陆长安的营帐里的时候却没看见陆长安的人,顾欢喜挺奇怪的,怎么谢殊辞回来了他还没有回来。 “顾二小姐?您刚刚去哪儿了?”贺循笑问,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顾欢喜看着贺循脸上的疑惑顿时凝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消失。 “哎哟贺循你怎么这么好闲心?”顾欢喜还真没料想到贺循真会如陆长安所说给她送药来,以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来看他们之间相处的不应该这么和谐啊? “少将军所吩咐,贺循自当领命。”贺循解释道,“少将军吩咐过一定要看着您喝下去。” “哦吼?那么你是一定要完成命令了?”顾欢喜接过贺循手里的药碗,就在贺循以为顾欢喜就要喝了的时候顾欢喜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 “是的,这是命令,我必须完成。”贺循道,“所以顾二小姐您赶紧喝了吧,我好交差啊。”语气恳切。 “既然这样,那么贺循。”顾欢喜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八卦又好奇,“只要你说说你和我家疏白都说了些什么,我就立刻马上喝了。” 顾欢喜感兴趣他们之间的事情很久了,就是疏白她怎么也不肯说,今天她一定得知道。 第二百四十章 为难 贺循听着顾欢喜八卦的话,想起疏白,一时间脸上笑容下意识浮现。 顾欢喜则盯着贺循一直看,抬手在贺循出神的双眼前晃了晃:“贺副将?怎么样?” “这药你爱喝不喝,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贺循别扭的说道,“我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那我家疏白可就……啧。”顾欢喜刚刚说到“疏白”二字贺循便赶紧停下了脚步,颇为紧张的看着顾欢喜。 “噗嗤,你们俩真好。”顾欢喜托着下巴道,“我啥时候才……”说着顾欢喜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什么,还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最后顾欢喜烦闷的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为难你们了。”顾欢喜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哟?自己喝药了?”陆长安满脸惊奇的看着顾欢喜将药喝完了,陆长安话音刚落顾欢喜便就呛住了。 “咳咳!”顾欢喜剧烈的咳嗽着,眼睛边的泪花都咳出来了,“陆长安,咳咳咳你走路没声音?” “这不是看见太惊奇了嘛,活见鬼一样。”陆长安小声叨叨着,手放在顾欢喜背上轻轻拍着。 “贺循,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为难你了?”陆长安好笑的看着贺循,这憋屈又为难的贺循他可是从没见过。 “啊?没事没事,没有什么事的话,属下就先走了。”贺循满脸黑线,心中想着这两人还真是天上地下绝配无双啊! 贺循说完压根儿就没等陆长安说话就端起药碗撒丫子就跑了。 狼狈跑掉的贺循实在是让陆长安大开了眼界,陆长安看着顾欢喜笑出了声:“顾二爷你真的是,太神奇了,贺循这油盐不进的家伙你都能给他整成这样。” “行了,那个陆长安。”顾欢喜深呼吸抬起头来看着陆长安的眼睛问道,“我问你个事儿。” “嗯?你问呗。”陆长安没个正形儿,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 顾欢喜心中一番挣扎,正色问道:“陆长安你还喜欢那个阮慎心吗?”问出口后顾欢喜却心中懊恼,她不是要问这个的…… “什么?”陆长安听见顾欢喜这么问道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陆长安甚至没有坐稳,“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喜欢他?嗯?” “嗯?你难道不是一直喜欢她吗?”顾欢喜也是满脸惊讶。 “我!”陆长安一时间语塞,气得脸色都变了,他以为……算了。 “行了,不跟你说这个事情。”陆长安不想跟顾欢喜说这个,他实在是怕自己失态,“我们下午就要出征了,你是想现在就回去呢,还是跟我们一起去?现在我是没有时间送你回去了。” 顾欢喜听着陆长安的话,想也不想道:“一起去。”她实在是不想回去被她阿爹阿娘还有她哥哥教训,现在是没发现她在这里,没准儿刚刚回去他们就知道了,到时候再想出去可就难比登天了…… “战场很危险,到时间你可要把你的性子给本将军收一收!”陆长安严肃道,“那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阴魂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满脸严肃,顿时被陆长安这强大的气势给慑住了,愣愣的看着陆长安。 “总之你千万别乱来了,你想想上回你在相思崖的时候,倘若那时崖底真的有当时刺杀你的人。”陆长安说着,“你一个人在那深林子里,你现在还有命?” 顾欢喜想起那时候很不好意思的道:“知道了,我在乱来我杀我自己。” “啧,这毒誓发得就有点毒了。”陆长安原本很严肃,愣是被顾欢喜这句话给逗乐了。 “不狠点儿你能信我?”顾欢喜撇了撇嘴道。 “哈?你就是发了毒誓我都不信你。”陆长安叹气道,“好了,你去和那位张今朝姑娘是吧?去和她说一下这件事吧,我们整装就要出发了。” “嗯,这事儿得和阿今说一下。”顾欢喜想了想道。 “你快去就是了。”陆长安一把拎起顾欢喜的领子,想着就要给她丢出去,却没想到顾欢喜整个人的头都消失在衣领里。 这下可把陆长安给吓到了,赶紧放下顾欢喜道:“顾二爷你没事儿吧?你怎么可以这么矮啊?” “我……”顾欢喜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是不知道这是你的衣服?”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矮。”陆长安强忍着笑意给顾欢喜整理好衣襟,然后推着顾欢喜出去,“你快去吧哈哈哈哈哈……”陆长安实在是忍不住笑意。 顾欢喜被陆长安推出去,站在营帐前风中凌乱。 大昭与大纪交界之处。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一条小道前,纪深白牵住马,回头撩起帘子道:“是这里吗?”纪深白眼前一片鸟雀呼晴,微风和煦的景色,让人身心放松。 “没错,就是这里了。”蓝惜撩开帘子,看着眼前这无比熟悉的景色竟热泪盈眶,她哽咽着道,“下去走吧,这里马车是进不去的。” “好。”纪深昀扶着蓝惜慢慢的下车,“您慢点儿。” “好,我知道的,姐姐又没有老。”蓝惜不愿意纪深白他们兄妹二人唤她阿娘,干脆就让他们两个叫她姐姐了。 “行了行了姐姐,您最年轻。”纪深白笑道,说着将马车栓在一旁的树边。 “走吧。”蓝惜拉着纪深昀的手招呼着纪深白,蓝惜看着眼前这在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出现的场景,泪湿的眼眶涌出热泪,“走,我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外婆和外公。” 一路上微风拂面而过,蓝惜眼尖的发现脚下的小径竟然有着马蹄印子,似乎是最近刚刚留下的,蓝惜心中一喜,这或许表明了老夫人和老爷还在。 蓝惜心中激动,让纪深白二人走快点,走了很久之后眼前原本明亮的光线被挡住了,出现在蓝惜眼中的是那张让她憎恨了几乎一辈子的脸。 纪弋和聂庄。 蓝惜惊恐而又愤怒的双眼看着纪弋,她将身后的纪深白和纪深昀护着,恨恨的道:“你为何如此这般阴魂不散?事到如今你还要做什么?” 纪弋脸色平静,当他看见纪深白和纪深昀二人的脸时,他心中的那份平静顿时被打破了。 这简直跟他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亏欠 纪弋眸中情愫渐渐流露出来,他看着纪深白和纪深昀问蓝惜:“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 纪弋此言一出,纪深白和纪深昀顿时不冷静,尤其纪深昀下意识就想冲上去质问他纪弋为什么当年要如此对待他们的阿娘,为什么要让他们受如此之苦? 好在纪深白还冷静,他紧紧拉住纪深昀的手,眸光冷漠的看着纪弋。 “是啊,这是娘娘的骨肉。”蓝惜眼里的惧意这时候早已收敛,有的只是滔天的恨意,“而你纪弋!跟你毫无关系。” 纪弋本就不是什么性情平和之人,听蓝惜这么指责质问,一时间口气不好:“跟孤没关系?他们姓纪!就是我大纪长子长女,未来大纪的继承人!” “什么?”蓝惜听纪弋这么说,“你还未立太子?” “如你所闻,皇上没有立过太子,这太子之位始终留着。”聂庄上前道,“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简单?呵。”蓝惜根本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当年的事情,当年娘娘是如何惨死的,纪弋又是如何眼睁睁看着的,她记得一清二楚! “当年皇上是有性命之危才没能及时去救皇后娘娘的。”聂庄解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纪弋抬手拦住。 “过去之事无须再提,恨就恨吧。”纪弋看着蓝惜眼中那不可化解的蚀骨恨意无奈道,“你且退下。” “是。”聂庄明显不服气,碍于命令不得不退下。 “纪弋,如今你阴魂不散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蓝惜切入正题,“是来杀了我吗?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纪弋不轻不重的说道,眼神却是一直盯着纪深白,“孤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现在确认完了?是我当初带走的殿下和公主。”蓝惜紧紧护着纪深白二人,“我若是不带走他们,这时候想必与娘娘在一起呢吧!” “不过,孤可以饶恕你的罪。”纪弋淡漠的口吻令蓝惜头皮发麻,“你可以回去那座荒废掉的庭院,只不过,他们必须与孤回去大纪。” “怎么可能跟你回去。”蓝惜直接拒绝,可当他看着纪弋意味深长的眼神的时候,失声道,“老夫人他们……走了?” “否则为何孤要叫他荒园呢?”纪弋拖着耐性说着,“好了,孤不想和你说话了,你是选择与孤一起回到大纪,还是去那荒园?若是回到大纪,孤会让你同白儿和昀儿住一起。” “你说什么?”蓝惜眸中嘲讽之意显露无遗,“我……”话没说完蓝惜便被聂庄一手刀打昏了。 原来纪弋看蓝惜依旧是不愿意,没了心思跟她周旋,便让聂庄强行带走他们。 纪深白和纪深昀二人还来不及反应便也被聂庄劈昏过去。纪弋身形一闪便到了纪深白二人身前,张开双臂扶住了二人。 纪弋俯首仔细端详着这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沉默顷刻后道:“聂庄,将马牵过来,他们的马车应该在外面,现在立刻回大纪。” “是!” 第二百四十三章 钟泠 大亓。 阮慎心跟着皇甫祁身后,他们这时候走在一条冗长的密道之中,四周微亮的灯火被几乎感受不到的穿堂风吹的忽明忽灭。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密道之中显得尤为空旷瘆人。 这里是大亓皇宫,皇甫祁的寝殿之下,阮慎心根本没想到在皇宫之中还会有这种地方。 皇甫祁的脚步停下了,阮慎心还在看着两边的壁画因此没注意到皇甫祁的动作,一不小心撞了上去,阮慎心即刻道歉并且站好。 皇甫祁看都没有看一眼阮慎心,只是冷冷的说了句:“日后注意点。” 在他说话的间隙,皇甫祁已经打开了身前石门的机关,随着石门的打开,簌簌的薄灰随之掉落下来。 皇甫祁直接走进去,在石门打开的瞬间阮慎心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原来这条冗长的密道是通往皇宫之外的后山,这里被皇甫祁暗中修建成了一座独属于皇甫祁且只有他知道的御花园。 潺潺流水围绕在耳边,空气中是清新尔雅的花香,适逢天气明媚正好,一切景物竟让阮慎心看愣了。 “你过来。”皇甫祁坐在纳凉的亭子里避着刺眼的阳光。 阮慎心依言快步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皇甫祁有些意外阮慎心竟然开口叫他“皇上”,如此一来阮慎心便算是彻彻底底的叛了大昭。 “从今以后,你叫钟泠,朕会叫人在此给你换一张脸。”皇甫祁轻描淡写的说着,“朕要你,深入大昭皇宫,以大亓公主的身份嫁给昭明和亲,届时听从朕的吩咐。” “什么?”阮慎心惊得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皇甫祁的眼睛,“昭明只有太子与二皇子两个儿子,他几乎不在踏足后宫,我又如何能嫁给他?”阮慎心心中对于嫁给昭明是万分抵触的。 “只要你换一张脸,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皇甫祁一只手支着下巴,慢悠悠的说着,“即日起,你便叫钟泠,钟泠。”皇甫祁喊了一声。 “是,钟泠领命。”阮慎心额头触地,两只手早已紧紧握成了拳头。 “皇上!太后娘娘听说您已回宫,正说要见您。”凄风急匆匆跑进来道,还有一人跟在他的身后。 “朕知道了。”皇甫祁懒懒的站起身,“苦雨。” “属下在。”刚刚跟在凄风之后的男人答道。 “叫人来,给钟泠动手。”皇甫祁笑着说道,“计划,开始。”说着皇甫祁便与凄风二人走了,只留下苦雨和阮慎心二人。 “钟泠姑娘。”苦雨面无表情的看着阮慎心,“从今以后,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要承受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钟泠明白。”钟泠从地上起来,“只是这一切相比起我满门死绝,算得了什么?” “好,来人。”苦雨打了个响指,不过一刻钟便有人陆陆续续的到了这里。 “给钟泠姑娘上妆。”苦雨淡淡道。 苦雨一声令下,钟泠便被那些人带到亭子中坐着,随后那些人从他们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些极细小的刀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针锋 钟泠看着这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而自己也被苦雨摁在石凳上动弹不得。 忽然钟泠感到自己脸颊上一凉,而后尖锐的刺痛感顿时充斥她的五感。 锋利的小刀在钟泠脸上不断游走着,细密的血珠沁出,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打湿了钟泠的衣襟,因为疼痛而落下的泪晕开了血珠。 那种仿佛在撕扯她的神经一般的痛楚让从小娇生惯养的钟泠浑身颤抖,几欲疼昏过去。 钟泠忍受不了,一把打开苦雨的摁住她的手,一番东西磕磕碰碰、杂乱无章的声音过后,钟泠摔坐在地上。 苦雨早就料到钟泠会这么做,两手合抱于肩,就这么冷眼看着跌坐在地上满脸血痕眼泪的钟泠。 钟泠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她想要逃走,她想回家去…… 回家? 她哪里还有家呢? 钟泠想起自己的阿爹阿娘,还有在所有家仆尽数离开的潦倒之情下仍然选择留下的阿雀。 思及至此,心中的悲愤与委屈,化作相思泪大颗大颗的滚落,细柔的呜咽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凉无助,可是在场的所有人,丝毫不为所动。 将无动于衷出演得淋漓尽致。 “钟泠姑娘。”苦雨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在钟泠的耳边,“你要抗命不成?” 钟泠闻言顿时全身一僵,刺骨的寒意自地上的玉砖,顺着她的脊骨爬了上来,皇甫祁那冷酷的眼神再次如夺命的尖刀一般令钟泠麻木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 苦雨将手按在钟泠的肩上,却被钟泠的手拂开,钟泠冰冷的手的触碰令苦雨很是嫌恶,凌厉的眉头顿时皱起,骇人的气势立即散开。 “不用麻烦你了。”钟泠身体还在颤抖,说出的话却意外的令人觉得冷硬,“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嘁。”苦雨擦了擦手,这下对于钟泠倒是另眼相看了,“继续。” …… 这一阵非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异常的漫长。 皇宫。 “祁儿,你回来了。”大祁太后端坐在佛像前,手里捻着佛珠,闻见身后的细碎的脚步声缓缓问道,“这半个多月,去了哪里?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声音虽平静,但是隐隐含在其中的怒气令周边的婢女已然跪伏在地。 皇甫祁根本不在乎,这样做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太后娘娘,儿臣只是去做儿臣该做的事,怎就不知自己身份了。”皇甫祁一副懒散的口气,眼神却暗藏着犀利。 “该做的事?那这朝中大小事务,每日早朝,甚至后宫,都是哀家该做的?”大祁太后语气不善,将手里的佛珠收起,转过身盯着皇甫祁,“祁儿,你之名是国姓,是这个国家的希望,哀家希望你可以负起这个责任,而不是与以前一样花天酒地、日日笙歌。” 听到这些他早已听厌了的话,皇甫祁面上并无不耐之色,反而直起腰身,帝王之气随之散开。 “太后娘娘,那您也得要放权给我,那朕才能做一个贤君。”皇甫祁无谓的笑了笑,“若没有其他事,儿臣告退。”说完也不管太后是什么反应,径自甩袖走了。 “你!孽障!”大祁太后气的如鲠在喉,立即咳嗽起来,两边跪着的婢女立马上前为她拍背、倒水。 “好啊,哀家为你好,你到全当成了驴肝肺!”大祁太后将婢女递过来的茶杯一把扫落,清脆好听的声音响在严肃而寂静的佛堂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慈城 “皇上。”凄风看着越走越快的皇甫祁出声喊道,“您这是要去哪里?钟泠那里还……” “走。”皇甫祁简短的回答,似乎刚刚的情绪还在上涌。凄风沉默的看着皇甫祁远去,他其实听挺不明白的,明明皇权早已掌在了手中,不利于他的势力也早就清理干净,可他一直都没让太后知道,一点动静都没让她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皇甫祁回到自己寝宫,没等凄风追上来就自己下去了,当他穿过那条冗长的甬道的时候,心中竟然浮现出紧张的情绪,他也不知道阮慎心的脸能不能成功,此番若是成功了,那么就可以趁着这回的三国朝贺向昭明献上,计划就可以开始实行了,可如果失败…… 皇甫祁停下脚步,凝着不远处的那一抹光亮。 那就又要等上三年,这期间又要费时费力去寻找又一个跟她长得像的女人。 皇甫祁烦躁的皱起眉头,快步走过去,当他走过去才发现,即便已经过去了约半个时辰,但是这边依旧没有结束。 苦雨看见皇甫祁,立即上前来行礼,报告当前进度:“皇上,已经收尾阶段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到明日早晨,便可以拆下纱布。” 皇甫祁看着钟泠紧握的手隐隐有血迹渗出,便知道苦雨没有给她用麻醉,于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苦雨,苦雨顺着皇甫祁的视线看去,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俯首道:“回皇上,这是钟泠姑娘自己要求的,并非属下不让。” “哦?”这下皇甫祁倒是惊奇的看了一眼钟泠,“还有这回事?为了什么?” 苦雨刚要回答,钟泠趁着旁边的人没在自己脸上动的空档开口道:“只有痛过,才知道长记性。”冷静的语气让皇甫祁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阮慎心,亦或是,知道了什么。 “长记性了,下次才会知道怎么做。”当皇甫祁疑惑的时候钟泠继续说,“皇上,您说对不对?”语气阴森森的,配着这山泉带来的凉意倒还真有点瘆人。 “好,那么明日拆掉纱布之后,就由朕来亲自教你。”皇甫祁突然就对眼前的阮慎心有了极大的信心,虽然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苦雨和后来的凄风听见皇甫祁这么说,都皱起眉,凄风道:“皇上,您还要上早朝。” “管朕什么事,太后垂帘听政足矣。”皇甫祁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语气冰冷。 凄风知道失言,低头道:“属下知罪。” 大昭境内,北边驻地。 主帅营帐之中都是此次出征的将军,陆瑜烈手里拿着军旗,指着十二连城左翼的一处城池,道:“这座城池名为慈城,虽然在偏僻之处可对于我军却有着重大意义,慈城右后方便是汉河,那里是十二连城最主要的水源来处,此次战役必然能取下十二连城,可若是此处还握在北狄手中,十二连城依旧等同于捏在北狄手中,所以我需要一位将军单独带一队精兵,出其不意拿下慈城,谁愿前往?”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奇兵 营帐之中安静的出奇,这要是放在以前,定然有人主动请缨,可偏偏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瑜烈皱眉,明显感受到气氛的不同,于是陆瑜烈沉声问道:“怎么?没有人愿意去?” 闵鉴这时候上前道:“回主帅,是人还没来齐。” 陆瑜烈闻言,这时候才发现竟缺了两个人,而这两人赫然就是陆长安与谢殊辞。 陆瑜烈额上青筋跳了跳,关键时候这俩人居然不在,陆瑜烈刚刚想问人去哪里了,营帐的门便被拉开了,进来的正是陆长安和谢殊辞。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不是说了有要事开会!”陆瑜烈面色不虞,尤其是看着陆长安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谢殊辞迟到也就算了,怎么陆长安你也迟到。 “回主帅,我们两个,刚刚在营门外发现了北狄人的踪迹,初步判断应该是北野衡他们,最后逃往了慈城。”陆长安不卑不亢的说道。 没错,就在刚刚,北野衡和图尔二人在走的时候半途折返,企图再听到些什么,结果被谢殊辞发现,于是二人便追了上去,虽说最后没追上,但也大概了解了他们逃走的方向,是慈城。 “哦?北野衡二人不是暴露了,怎么还敢回来。”陆瑜烈听到是因为军事才耽搁了,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不然这实在是难以在三军面前交待。 “哼,谁知道呢。”谢殊辞下意识接腔,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于是接着说,“估计是看了几本我大昭的兵书吧,出其不意呢。” 陆瑜烈看了一眼他们两个,道:“既然是逃去了慈城,那么就由你陆长安领兵一万,务必攻下慈城。” 陆长安毫不意外会被委以此任,俯首道:“属下领命!” “好,此次出征有二人为北狄所忌惮,一是你陆长安,二便是你谢殊辞。”陆瑜烈清了清嗓子说,“所以这回攻打十二连城你们二人必然要留下一人,所以谢殊辞,此次攻打十二连城你为先锋,可否愿意?” “属下领命!”谢殊辞微弯腰拱手道。 “好,再过半个时辰,拔营出兵!”陆瑜烈指着慈城,“我们一出兵陆长安你稍待一刻钟,携人马暗中前往慈城,一旦攻下便发信号。” “是!” “散会。” 待人都散去之后,陆瑜烈叫住了陆长安,看起来颇为头疼的说道:“安儿啊,欢喜怎么说,现在回去还是怎么样?” 陆长安一愣,笑道:“阿爹,欢儿她不愿回去,想来也是怕被顾叔叔教训吧。” “那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这要出点事我不就没了儿……”陆瑜烈一拍大腿急了,脸上都是焦急与无可奈何。 “没了什么?”陆长安顿了顿,“我这不好好的,什么叫没了儿。” 陆瑜烈自知方才差点说漏嘴,便顺着陆长安的话了结了这个话题,陆瑜烈拍了拍陆长安的肩膀:“安儿啊,多派点人手盯着欢喜,这丫头太胡来了,你爹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这就去写一封信,叫人快马加鞭传回京城顾府,叫容清赶紧把这俩祖宗接回去。” 陆长安也没想到他爹这么担心顾欢喜,笑了笑目送陆瑜烈离开营帐。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通敌 顾欢喜刚刚跟张今朝说完暂时不会回去的事儿,就打了个喷嚏,顾欢喜摸着鼻子,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心虚的看向身后。 以前在家里,她也是这样,不过通常这个时候她的大哥顾岁安会眯着眼睛笑着看她…… 顾欢喜这一回头,透过营帐门的缝隙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看了几眼营地之后猫着腰跑进了树林之中。 顾欢喜皱眉,凭着她这么多年跟她阿爹大哥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这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欢喜?你看什么啊?”在床上的张今朝顺着顾欢喜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噢,没什么,看见了一只鸟。”顾欢喜故意将话题转移到成江身上。 果然,张今朝顺着顾欢喜的话,立马想到了成江,于是面色略带担忧的看着顾欢喜,以为她想到成江,心里难受,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阿今,我先走了啊,你好好待着,陆长安跟我说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拔了。”顾欢喜看着张今朝还是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果然就应该多带你跟我们出去撒野。” “你赶紧走啊,顾二爷赶紧的。”张今朝自然听出来顾欢喜这是嫌弃她身体差呢。 顾欢喜摸摸张今朝的头,心里想着刚刚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一出营帐的门便朝着那里追了去。 树林之中两边是清脆的鸟鸣和疏疏的风声,顾欢喜心中警惕性拉到最高,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个人身后,突然那人停了下来,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顾欢喜敏锐的发觉,一个闪身爬上了身边的一棵高大树木,将身形藏匿在宽大深厚的枝叶之中。 顾欢喜用手轻轻拨开一枝树杈子,透过这狭小的缝隙看着那人,当顾欢喜看清楚他的面孔时却惊讶的发现,这不是主帅营帐站岗的士兵吗?这种点兵的时候他跑这么远出来是要做什么? 顾欢喜冷漠的眼神看着那士兵,通敌二字缓缓从她脑海里闪过,思及至此顾欢喜拨着树杈的手下意识的用力,不小心将一枝小杈子给折断了,细微的脆响声在这安静的场合里格外的突兀。 那士兵几乎是在脆响声响起没一秒他就抬起头看向这边,顾欢喜心中一惊,赶紧收回手,再往树身上爬了一下,把自己藏好。 那士兵快速的跑来,身手极为敏捷,而这在顾欢喜看来,这样的身手更加印证了先前对于这个士兵通敌叛国的猜测。 那士兵狐疑地看着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你在找什么?”弥漫着浓烈紧张氛围的寂静之中忽然传来一道顾欢喜极恨的声音。 “王子,属下担心有人跟踪,这才谨慎了些。”那士兵听见声音立马单膝跪下。 北野蘅不知从何处带着图尔一道走来。 是了,这声音的主人便是北野蘅。 想起之前她被眼前这人追杀、拿来做威胁陆长安的筹码的事儿顾欢喜恨得牙痒痒。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情报 北野蘅听了这士兵的话,凌厉的眼神朝着四周一扫,而后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 “不必担心,大昭的军队此时已经出发。”北野蘅散漫的说着,看上去一副并不把这回事儿放心上的样子。 而顾欢喜在确认这人是真的通敌叛国之后瞳孔急剧缩小,顾欢喜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 “已经出发了?那属下怎么办?”士兵一愣,“到时候清点人数属下不在,岂不是会引起他们怀疑?”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让你免受他们怀疑。”北野蘅笑了笑,“不过此时,他们也快兵临十二连城之下了吧?” 顾欢喜透过隐绰的枝叶间看着北野蘅,北野蘅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无所谓的口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事的结果会是什么,而他似乎不惧怕,仿佛他手里握着更大的筹码,这筹码能够影响到大昭此次出征的最终战局…… 顾欢喜不寒而栗,此时她也顾不上陆长安说好带她一起去却食言的事儿了,她磨着细白的牙齿,看着北野蘅他们。 “是,属下明白。”那士兵站起来,头却还是垂着的,不敢看北野蘅。 “行了,说说这次的情报吧。”北野蘅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把玩在指间,“倘若没有什么值当的消息,可算枉费了我带着图尔冒险折返吸引陆长安和那个谢殊辞了。”北野蘅说这话时,一双原本含着玩味的眸子泛起阴阴寒光,言语间威胁和不满的情绪令那士兵再次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一道密封的折子。 北野蘅睨他一眼,接过打开,文字不多,都是北狄话,北野蘅几眼看完之后,皱起了眉头,自语道:“陆长安换道去攻慈城,谢殊辞做了前锋,也就是说一个女子都没带着去?” 北野蘅见识过顾欢喜几招后下意识的把她当做大昭的女将。 “回王子,您口中的那个女子应该是顾欢喜吧?她此时还在营中,一介女流怎会跟着上阵。”士兵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知道先前北野蘅挟持顾欢喜的事,故而猜测他口中的女子是顾欢喜。 北野蘅闻言也没说什么,毕竟顾欢喜看着确实是个千金大小姐,他居然会有假如她一同上阵了便将她掳来去要挟大昭的军队撤兵的想法,真是可笑。 “图尔,一会儿回去你去迎战那个谢殊辞,尽量将他斩杀在十二连城,我会带一队十二连城中的精锐去埋伏陆长安,只要这二人其中一个埋骨沙场,那对于我北狄而言就是大胜。”北野蘅吩咐图尔道,“切记用尽全力,莫要轻敌。” “属下有一事不明,那个谢殊辞不过是一个纨绔,兴起而已来打仗,根本不知道战场无情,何故将他看得这样重?”士兵显然不理解为什么他北野蘅会这么忌惮一个谢殊辞,甚至将他与陆长安相提并论。 北野蘅冷冷的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士兵。 第二百四十九章 除根 北野蘅本不想说太多,但是忽然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便难得好心情的多说了几句。 “我安插在京城的探子告诉我,这个谢殊辞的能力并不差,远不止他如今所表现出来的这些。虽然还是逊色于陆长安,可日后若是成长起来,定是如陆长安一般的狠角色。”北野蘅眯着眼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捻着身旁树杈子上的枝叶说,“与其养虎为患,不若斩草除根,这不是你们中原人的兵书里说的吗?”言罢冷哼一声。 要杀陆长安和谢殊辞?京城的探子?北狄的爪牙已经伸到京城之中了吗?顾欢喜脊背窜上一股令人颤栗的寒意。 顾欢喜眯起双眸,自知陆长安他们这一仗怕是险阻重重,而这北野蘅身手一流,这细作和他的随从又叫他王子,身份想必也不简单。 倘若陆长安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他袭击,只怕是他陆长安也得受上一番重伤,能否脱身还是个问题,如此的话,慈城能不能攻下便悬了。顾欢喜心中的担忧令她心神不定。 “行了,你回去吧,出来久了他们该起疑了。”北野蘅唇边漾起一丝看似平和的微笑,“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是,属下遵命。”那士兵弯腰,准备转身离去。北野蘅唇边的笑容突然放大,手起刀落,那士兵已然倒在地上,发出极细微的声响。北野蘅冷漠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利落的收回自己的刀,掏出一块帕子擦着刀身上的血迹。 “真是天真的可笑啊,是不是中原人都这样。”北野蘅冷嘲,“真以为告诉你我的行动就是信任你?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言罢怜悯的看了看地上的士兵,将手里的帕子随手一丢,那帕子飘落在士兵的脸上,遮住了他脸上因为吃惊和愤怒而来不及闭上的眼。 树上的顾欢喜看着这一幕,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脸色微微发白。 “图尔,走吧。”北野蘅吹了一声口哨,把手里的刀丢给图尔,“捕猎开始了。” 北野蘅话音落下不久,就有两匹马向他们奔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鹰。 顾欢喜看到那只鹰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好成江,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因为成江对她身上的气味无比熟悉,以前她就是躲得再好他也能在一刻钟之内把她找出来。倘若他感受到她的气息,必然会朝她飞来,届时暴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以她的身手自然是打不过北野蘅的,更何况还有个图尔在。若是逃跑的话,假如她不受伤,当然还是有把握能从他们手上跑掉的,北野蘅和图尔人高马大,肩又宽厚,行动自然不如娇小的她来得灵活自如,在这深山老林里面,随便找个地方一钻你能找到我? 顾欢喜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她甚至能听见自己不断放大的心跳声,她咽了咽嗓子,此时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努力把自己藏得更深一点,然后祈祷成江别发现她。 第二百五十章 侥幸 北野蘅刚刚跨上马坐好,却不见成江落在他肩头,便抬头去寻它,环视了一圈,发现它落在那士兵的尸体上。北野蘅皱眉,唤了它一声,成江却跟没听见一样没有反应。 顾欢喜此时正在跟顾欢喜对视着,顾欢喜心跳如擂鼓,虽然知道成江不发现她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抱着侥幸,抱着成江不会暴露她的侥幸。顾欢喜呼吸极缓慢,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离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领会她的意思。 成江眼珠子转了几转,而见成江半天没有反应的北野蘅也皱着眉下了马,只要他走到这里,顾欢喜必定暴露。 “成江,回来。”北野蘅唤道,只见北野蘅就要走过去的时候,成江叼起北野蘅随手扔掉的帕子,朝着北野蘅飞了过去。 北野蘅抬起手臂接住成江,看见它嘴里叼着的帕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白了这家伙搁那叼这个帕子呢。 “成江,这个脏了,不要了。”言毕将成江嘴里的帕子拿走,随手丢掉,跨上马离去。 躲在树上的顾欢喜见北野蘅一行人终于离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襟口都被汗水濡湿了。顾欢喜揉了揉发胀的手肘,利落地从树上滑下来,毫不犹豫地往旁边深密的树丛一钻,进去之后顾欢喜立马放轻呼吸,透过树丛的枝叶观察着外面。 果然,不过片刻,图尔骑马回来了。顾欢喜看着他在顾欢喜原先藏身的树上打量了几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跟之前的样子一样,没有变化,也没有人碰过的痕迹。图尔这才一副彻底放心的样子,骑马在原地转了几圈走了。 顾欢喜趴在树丛中,看完图尔的动作不禁挑眉,心中想道:跟我玩这个?真以为我那么傻等着你们杀回马枪? 顾欢喜谨慎为上,又静静地趴在地上等了片刻,确定没人了之后才从树丛之中慢慢地爬起来,爬出来之后顾欢喜下意识的抓了抓手臂,站在原地缓了片刻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营地冲去。 “来人!陆元帅呢!陆长安呢!”顾欢喜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跑回来,此时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的伤也在隐隐作痛。 “顾小姐?陆元帅他们已经发兵了,特地命属下留在营里照看您。”看见顾欢喜回来,立马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迎了上来,听她问陆瑜烈在哪里便将他们已经发兵的事如实相告。 顾欢喜闻言,顿时觉得有一口气梗在喉咙,两眼前闪过一阵黑,她差点没被气死过去。含着一股陆长安果然没打算带上她的怒气,可是这个时候对陆长安的担忧远远胜过了这股怒气,她气息不稳,清亮地眼眸中带着决绝:“那陆少将军是不是按既定计划去了慈城?” 身材高大的士兵显然没想到顾欢喜会知道这件机密,又被顾欢喜身上神似陆长安的戾气给摄住,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二百五十一章 帮凶 顾欢喜在跟陆长安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就染得了几分他那一身的气势,此时见眼前士兵的样子也是知道陆长安已经出发了,顾欢喜被这个士兵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抓住士兵衣襟,吼道:“赶紧给我备马,再拿些金创药,还有剑!听到没有?” 士兵被顾欢喜吼得如梦初醒,看着顾欢喜明丽的面容满是怒火心中不禁想起陆长安临走前对他的嘱咐。 “千万别惹着顾二爷,她生起气来了不得的。” 还有一句话,但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士兵咽了口口水,立即叫人按顾欢喜所说的,去准备东西。 在等待的过程中,顾欢喜仔细地询问了他去慈城的路,还让阿万给她拿了一张地图,是的,顾欢喜眼前的这个傻大个叫阿万。 “好了,阿万你退下吧,记得守好你的岗位,还有不要让人随意出入营地。”顾欢喜翻身上马,将装有金创药的包袱绑在自己身上,“还有就是,不要告诉别人我出去的事情,尤其是阿今,知道了吗?”说着顾欢喜接过马鞭和剑,扬起一鞭便驾马离去,只留下飘扬着的尘土和愣在原地的阿万。 阿万站在原地,看着顾欢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忽然想起来陆长安说的下半句话。 “照顾好她,看着她不要让她乱跑,否则等本将军回来,要你好看,知道吗?” 他记得他回答的是“好,一定看好顾二爷,不让她乱来。” 阿万表情一瞬间凝滞了,这下可好,他不仅没有按他自己说的看好顾欢喜,好家伙还帮着她乱来成了帮凶。 “糟!”阿万一跺脚,立刻去马厩牵出自己的马,追着顾欢喜的方向而去,临走时不忘叮嘱守卫先前顾欢喜叮嘱过他的那些话。 营地距离慈城并不是很远,但是快马加鞭赶过去也要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顾欢喜默默在心中计算着北野蘅他们离开的时间,以及陆长安他现在大概会到哪里。陆长安带着几千精兵,又是突袭,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动作必然会慢上许多。 自她知道陆长安他们出发了的时候,那会儿她正追着细作到林中,藏在树上听他们对话,等她出发去追陆长安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而现在又要花上半个时辰快马加鞭去追上陆长安,到那时,陆长安应该已经做好了部署,等待十二连城那边的消息了吧。 可是,若是在陆长安等待信号的时候,北野蘅带着兵马从他们后面偷袭,前有慈城的驻军,后有北野蘅,前后夹击,不仅提前暴露了目标,还会陷入危险的境地,而陆长安却仅有几千精兵而已。 想到这些,顾欢喜面色愈加凝重,现在她只求北野蘅能慢点,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距离慈城十多里的郊外,陆长安刚刚带着兵马抵达,他挥手示意军队停下,稍作休整。 陆长安环视着四周的环境,翻身下马,叫来贺循,叫他喊哨兵去探查地形和慈城的情况。 第二百五十二章 纨绔 贺循很快回来,站在陆长安身边。他们这一路上按照陆长安的意思走走停停,不时进行修整,虽然一路上慢了些,但是几乎所有人的状态都保持在最好,届时双方交战,自然是比把守慈城的北狄人战斗力更强。 陆长安接过贺循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几口丢回给贺循,道:“慈城的情况怎么样?” 贺循收好水囊,回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只是有些北狄兵进出慈城十分频繁。” 陆长安大拇指摩挲着腰间的渐白,眯着眼,眼中有危险的光芒在跃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鹰鸣,陆长安立马按住想要转头去看的贺循,贺循疑惑地皱起眉头,看着陆长安,等着他说话。 陆长安若无其事地从马背上的弓箭取下,拉了一下弓,电光火石之间便搭箭上弓拉弦,将身后不远处树上的一只大雁射了下来,那只大雁哀鸣一声,落入树下的草丛之中。陆长安趁势转身,装作无意地将那里扫视了一眼,散漫说道:“贺循,去将那只大雁捡回来,拔干净毛,烤了吃。” 说着陆长安嘴角露出一抹纨绔子弟一样的笑容,身旁其他的士兵见了陆长安这箭法,不禁啧啧称叹。 贺循跟着陆长安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立马扶着腰间的剑小跑过去,在弯腰捡大雁的时候,贺循耳里听到了极细微的一声草木被踩折的声响。 贺循明面儿上一副不敢耽搁的样子,赶忙把大雁捡起来,一面拔掉上面的箭矢一面称叹这只大雁的肥美。贺循眼神状似无意的看一眼一旁,看似随手的将手里的箭矢朝刚刚看的草丛中扔了过去,含着暗劲儿的箭矢破开草木的枝叶,射向丛中深处。 贺循头也不回的跑回陆长安身边,将手里的大雁丢给一边的炊事兵之后,便和陆长安一起进了一旁刚刚搭建好的营帐中。 “少将军,那里的确有人,看样子应该是跟了我们一路。”贺循小声说道。陆长安闻言冷哼一声,道:“先前半路上,有一只鹰突然飞了过来,此后一直跟着我们,方才应该是看见主人了才会鸣叫,若不是你说慈城中有北狄兵频繁进出,我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察觉过来。” 言罢陆长安的神情愈加阴沉,拍了拍贺循的肩膀,道:“吩咐下去,让弟兄们警惕起来,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北狄那边怕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这会儿大概正在准备瓮中捉鳖呢,若是我算得不错,一会儿应该会有北狄的将领带着兵从后方包抄过来。” 贺循肃着脸听完,心情也是沉重得很,他倒是没想过北狄会这么急不可耐,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贺循前脚刚出帐门,陆长安后脚便也出来了,忽然又想起来顾欢喜,他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时候,顾欢喜在大营怕是要气成河豚了吧?得亏没把她带过来,这种地方想要顾全她也着实不易。 陆长安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那棵射下大雁的树,唇角一勾,冷笑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三章 轻敌 远处那棵树下的草丛之中的北狄人像是看到了陆长安的冷笑似的,整个人一阵颤栗。他趴在草丛之中,看着离他的脸不过一指头距离的箭矢不禁又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啐骂道:“一群蛮人,待会儿王子来了便将你们都杀了!我呸!”说着将那箭矢拿起扔了出去。 正当北狄人咒骂着的时候,一只老鹰盘旋着飞了过来,落在北狄人头上的树枝上,喙嘴边上还沾着血迹,看起来是刚进过食。 这北狄人见了笑骂道:“小畜生,你倒是饱餐了一顿才回来,你主人我可差点死在那帮蛮人手里。”言罢他便从草丛里爬了起来。 “他们有什么动作没有?”北野蘅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生生吓得再次面如土色。 “王…王子!?吓死我了。”那北狄人抚着心口喘着粗气道,“他们暂时没做什么,还打了一只雁烤着吃呢!” 北野蘅闻言看向陆长安他们临时扎起的营帐,炊烟袅袅,确实是在烤什么东西的样子。 北野蘅本以为陆长安至少会做些什么,比如探察一下四周可否有敌人的行踪,自己有没有暴露之类的事,没料想到他居然在这里打野味,还现烤上准备吃? 北野蘅不屑:“嘁,我当他陆长安有如何通天的本事呢,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轻敌大意之辈,哪有你们口中说的那么神乎其神,还挂着大昭战神一号。” “是是是!他不过一个小小的陆长安,一个黄毛小儿罢了,哪里是王子您的对手呢!”北狄人赔着笑脸奉承。 北野蘅觑着他那阿谀逢迎的嘴脸很是厌烦,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确实有被他的话取悦到。 北野蘅冷哼一声,注视着远处陆长安等人的营帐,他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不久之后陆长安是如何死在自己刀下,成为这荒郊野岭中孤魂野鬼的样子了。 北野蘅抬手,道:“索契,你通知慈城内的人,一旦见到我发出信号,带人杀向陆长安,他们便即刻打开城门,接应于我。” 原本脸上还谄笑着的索契听到他家王子的吩咐,立马低头答应,身手迅捷地钻入身后的树丛,从另一边一条更为的偏僻小径走了,他微佝偻的身影很快便匿没在疏斜的树影之中,先前跟着索契的那只老鹰也紧随其后振翅飞了过去。 北野蘅见他走后,便也没入树影里,前行了一段路之后到了一处甚为隐蔽的平地,这里赫然排列着一万精兵。 这些精兵见了北野蘅都不曾说话,只是弯下腰行了礼。 北野蘅满意地点点头。 “三炷香之后,便听我号令,取那陆长安项上人头!”北野蘅血气浮动的眸子里萦着藏不住的杀意与野心。 一阵盔甲摩擦的金属声,那一万精兵都单膝跪下,右手盖在自己的心口上,用无言的行动表明着自己的誓死追随的决心。 “好!你们几个,去这林子里巡逻,就在靠近那群中原人的营帐附近即可。”北野蘅道,“防止他们耍些小聪明。“ “是!” 那几个被北野蘅点到的北狄精兵应声而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阵前 那边暗藏杀机,这边赶着前去送信的顾欢喜却被胯下的马颠得头晕脑胀,但就算如此,顾欢喜仍然不肯放慢一点速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欢喜心中的不安被无限的放大,现下脑子里除了对大昭军队的担忧,就只有陆长安了。 陆长安在阵前严肃苛刻的面容,在营帐内对她假不正经的样子…… 都在这时如水过山涧一般在她脑子里流过,忽然顾欢喜喉咙就哽咽了。 这个时候,顾欢喜这个娇生惯养的王公贵女才真正意识到战场的险恶与战争的不死不休,也真正明白当初她要来找陆长安的想法是有多不怕死,有多任性、不可理喻。 她就是自己一个人来了也就算了,偏还带上了人家张今朝! 顾欢喜空出一只手拭去眼角泛起的泪花,而后再次抓紧了缰绳,咬牙切齿地道:“陆长安!你最好给我安然无恙!” 十二连城。 十万大昭铁蹄摆开阵势,肃穆地列在十二连城城门前。 陆瑜烈和谢殊辞等人,皆身披银甲,手持着各自的武器,严阵以待。 谢雾炔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从自己腰上解下自己的佩剑,手一抬便丢给了谢殊辞,谢殊辞受宠若惊一样的接住。 “你爹我答应你走这条路了,给你爹我好好活着,听到了吗!”谢雾炔沉声道,说着关心的话,却偏要将脸对着别处,不让谢殊辞看见他的神情。 谢殊辞闻言,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接过的剑,只一眼他便认出这是饮血,这是从他爹谢雾炔第一次上战场时便带着的剑,它饮血无数,剑下不知多少乱臣贼子、异族乱党的亡魂。 谢殊辞眼角微微泛起红,但在炽热的阳光之下没有人看见,他将剑抬起,对着他父亲,行礼道:“属下,定不负谢将军期望!不辱使命!” 谢殊辞年轻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无畏无惧。 “呜!” 一阵沉重的号角声自十二连城城墙传来,随后城门伴着厚沉的声音缓缓打开,十二连城前的八万北狄士卒立即让出中间一条道。 图尔骑着马,手持一柄长刀,刀背上的铜环相撞发出沉闷而非清脆的响声,由此便也可见其有多重了。 陆瑜烈和其余的几位老将看了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陆瑜烈沉思了一息,当即唤来闵鉴,低声交代了一些是我,闵鉴闻言神色也逐渐严肃,立即躬身施了一礼,随后便掩身没入身后大军之中,不消片刻他人便到了大军的末尾。 他掏出自己的令牌,抽调了五千人马和几位副将,他将这五千人分配好职责,又交代了几位副将几句话,把事情吩咐明白了便又回到了阵前,回复了陆瑜烈的话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图尔早先便将闵鉴走来走去的情形尽收眼底,怀疑他们有什么小动作,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于是扬声道:“怎么!阵前了还得撒泡尿不是?不就打个仗,看给他们吓得!”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交战 图尔这边话音刚落下,围在他身旁的将士都放声大笑起来,一下子竟也是笑声震天! 闵鉴自然知道图尔是在说他,但是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淡淡的弯了弯唇角,可笑北狄人,无知浅陋。 “不过是换了把铁剑回来,就凭你们还配不上爷的宝剑!”闵鉴说着随手抽了一把身边士兵腰上的剑,轻佻无比的将它一掷,锋利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略尖锐的气音,最后狠狠钉在两军阵前的沙土地上。 随着闵鉴这一动作,气氛也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似的,先前对面北狄军队的笑声也收歇了,转而双方之间更加剑拔弩张。 “闵将军,不可放肆!”陆瑜烈适时的发话。 “嘁!老东西!你经得起老子一刀吗?看你那样子还吃得下几碗饭?你们大昭也是没人了,还派你们这些老东西并着这些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出来。”图尔身边的参将极为不屑的看着陆瑜烈。 这番话说出来,更是让两边的将士们战意更昂扬。 特别是大昭这边的,个个心里都想着把对面踏足他大昭江山的北狄人手刃! 陆瑜烈面对他们的挑衅无动于衷,嘴角像是看猴子上蹿下跳一般无所谓的弯了弯,他道:“本帅此次是奉我大昭圣君之命,特来收复我朝无意失陷的土地,敕命本帅以谈和为主,最下为武力收复,不知将军两者之间,你选谁呢?” 陆瑜烈一番话下来,将北狄引以为傲的攻下十二连城的盛举说成是侥幸,这让图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只字不语,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刀,屈指在刀身上轻轻弹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立时发出铮鸣之音。 图尔阴蛰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一般直直射向陆瑜烈,转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身旁士兵的劲弓,搭箭上弓瞄准一气呵成箭头直指陆瑜烈心口。 随着图尔箭矢一道射出去的还有图尔满含怒火与戾气的号令:“杀!” 这边陆瑜烈面对急速而来的箭矢不慌不忙,抬手命人击鼓! 于是双方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展开交战,这时谢雾炔也朝天上射了一支响箭,那响箭没多久便在天上炸开,发出一声巨响,之后由此及远,接连又炸了四声,而这点动静在杀声震天的此时,显得渺小而无足轻重。 面对射来的羽箭,谢殊辞抬起手,用饮血为陆瑜烈挡下,虽说是挡了下来,但其中蕴含着的劲力却也是震得谢殊辞持剑之手的虎口隐隐发麻。 “好!”陆瑜烈本来已经拔出自己的剑来,准备格挡了,但见谢殊辞替他挡了下来也是没吝啬夸奖。 谢雾炔也是赞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此时闵鉴带着一把寻常的铁剑,破开身前如铁桶一般严密的围攻,随后便没入敌阵,如鱼入水一般,只一息便消失不见了。 闵鉴混在敌阵之中,不敢稍减提防,直到摸到最外围。 陆瑜烈一直注意着闵鉴的动向,看到他成功之后便放下心。 第二百五十六章 挑衅 谢雾炔像之前商量好的那样,看向谢殊辞喊道:“殊辞!” 谢殊辞心领神会,握紧手中的剑,破开前面的人,直接找上了图尔。 图尔见状,嗤笑一声,仿佛中了他的下怀一样笑道:“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既然这样的话,你的人头我便早些收下了!” 图尔言罢驾马来到两军中央,大喝一声:“来啊小子!让老子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的酒囊饭袋!” 谢殊辞只冷笑了一声,便拉着马停在了图尔面前,两边的将士仿佛为他们留下空地一般,散了开来。 图尔挥手,北狄那边的人立即停下了手,陆瑜烈见状也示意暂停。 “老匹夫!可敢让这小子与我单挑!”图尔粗犷的声音带着嘲讽,“也让老子瞧瞧这养尊处优、金枝玉叶的公子,凭什么能来这里,只怕不是个花架子!” 谢殊辞闻言脸色微凝,眸子里的狠厉之色也浮现了出来。 要知道,虽然他是以武试一甲被皇上钦定的,可到底他也是出身勋贵,营中不少人都觉着他是凭着他父亲的恩荫才能有这个成绩,是真是假还是个未知数。 图尔这一手拨弄人心倒是玩得不错,可这消息,他一个北狄人也知道得太迅速了吧?谢殊辞微眯眼,看了一眼陆瑜烈和他父亲,将手腕一番,饮血负在身后。 图尔显然没将谢殊辞放在眼里,他当然知道陆瑜烈和谢雾炔是什么样的狠厉角色。他们两个随便一个人的名字,便可令北狄王庭担惊受怕,而今两人一起上阵,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十二连城? 只怕收复失地是假,前来施压警告是真。 图尔的目的很简单,他的任务只是斩杀了谢殊辞而已,并不用与陆瑜烈或者谢雾炔对上,但是他一旦杀了谢殊辞,他也不可避免的会遭受谢雾炔的报复。 于是图尔可惜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二连城,心中叹:可惜这座城了,这里土壤肥沃,气候也不是很冷…… 不过!早晚整个大昭都会被我北狄降服,不舍怎得? 图尔周身迸发出锐利的气势,双眸盯着谢殊辞,而谢殊辞丝毫不惧,先发制人,驭马上前,一剑直指图尔的咽喉。 图尔看着谢殊辞就这么直接刺出的一剑,看着是平凡至极毫无花哨之处。 可图尔见状却是陡然皱起了眉心,心想谢殊辞这从未上过沙场的人身上如何会有这般杀伐果决的气势? 可是图尔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谢殊辞到底是幼稚可笑,张口嘲笑道:“别以为我北狄不知道你们大昭以剑法名扬中外。” 图尔以为谢殊辞的剑法定然有着变化,剑势定然会改变,于是图尔提刀横劈而去,想要借此机会将谢殊辞从马背上掀落,顺便挡下他这一剑,借势再重伤谢殊辞。 谢殊辞见了图尔的动作,嘴角故意轻挑,毫不掩饰脸上故作出的得逞之意。 图尔心中一惊,赶忙改变自己的刀势,同时手下速度加快,横刀撞去,一刀一剑两刃相接,顿时迸发出的金石之声令整个战场的气氛达到热烈,两军将士都在为自家的战士高声喝彩。 第二百五十七章 恼怒 图尔自以为的聪明不仅没有讨到好处,反而吃了亏,谢殊辞的剑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鲜红的血正从伤口里汩汩而出,滴落在图尔的刀刃上。 图尔看着刀刃上自己的血心中怒火雄雄燃起,恼怒自己怎么就着了谢殊辞那小子的道,改变了刀势,否则现在跨坐在马背上,在他眼前嗤笑着的谢殊辞应该躺在地上了。 果然不可小觑啊! 图尔拭去脸上的血污,看着谢殊辞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还参杂着一丝对于猎物的兴奋之色。 图尔一挥刀,道:“好!再来!这会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谢殊辞看着图尔兴奋又嗜血的眼神,自然是知道自己不会是眼前这个手刃了不知道多少大昭百姓士兵,北狄乱党的人的对手。 不过好歹他谢殊辞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没办法赢过他,勉强战个平手他还是能做到的。 谢殊辞眯起眼,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准备就算是输也不能给大昭丢脸。 这个念头甫一划过他的脑海,便被他自己一笑而过,他谢殊辞怎么会认输? 冰凉的笑容自他唇角泛起,随着二人不断的交手,谢殊辞身上的血迹越发明显,尤其是手臂上,血自手腕边落下。 图尔这边虽然是占着上风,可是额上的汗也越来越明显,甚至浸湿了他的两鬓。他看着战意不减反而更加昂扬的谢殊辞,图尔汗湿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刀,对谢殊辞的忌惮愈加浓重。 他占尽了上风,可以伤到他,可是却没有办法重伤他,反而最后使自己也跟他一样满身伤痕,这种铁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之感令他心火大盛。 图尔大骂一声,朝着自己身后吼了一句北狄话。 随着图尔话音的落下,他身后的北狄士兵瞬间骚动了起来,一时间朝着大昭蜂拥而去。 他们准备将谢殊辞乱刀砍死。 图尔收刀,阴沉的视线看着正拼力厮杀着的谢殊辞,他没时间再在这里跟他耗下去了。 图尔刚准备转身,他的身边便急匆匆跑来了一身材高大,气势不输于图尔的男人。 是了,此人正是奉北狄王庭之命驻守十二连城的将领,莫原。此时北狄王庭正值权力更迭,他莫原想要保全自身就必须要战队,选择一个足够强大且有胜算拿下北狄王一位的狠厉角色,而他,选择了北野蘅。 “怎么了?”图尔脸色还挂着未霁的怒火。 “图尔大人,城中所有的驻兵都被您调走了?莫原本来是奉图尔之命留守城中,以防出现细作,但这时他却出现在这里,“有人传您的令牌命属下前来见您,您召属下前来是有什么事安排吗?” 他的令牌!? 图尔一摸自己的腰间,发现令牌果然不见了,这时他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先前他和北野蘅被陆长安和谢殊辞追杀的时候,他被陆长安挑了一剑,那是极有意图的一挑,难道是那个时候? 图尔心中瞬间漫起恐慌和怨气,他顾不得其他,大声吼道:“将谢殊辞给我杀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败 图尔话音刚落,一支箭矢便携着烈烈破空之音袭来,贯穿了站在图尔身后莫原的心口,那贯其心口而出的箭头离他的后心仅仅差了半指的距离。 图尔转身,刚好看到莫原缓缓倒下的样子,图尔死死盯着莫原倒下扬起的尘土,眼睛里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惊怒。 一阵寒意如蛇一般幽幽爬上图尔的后背,他眉心狠皱,立刻抬头向城楼看去。 只见闵鉴持一把劲弓,只身立于十二连城城楼之上,寒冷的朔风吹起他的披风,他眼中的冷冽和嘲讽令图尔脑中浮现起他父亲的话: “图尔,你跟着王子,王子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推翻他的父亲,攻占中原,如今十二连城和慈城已被攻下,你们一定要检查城中是否有机工巧关,中原人善计谋,更善机关,千万要小心!” 这是他老态龙钟的父亲在听说他要来这里的时候说的话,只是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在他看来,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失败者,失败者的话他又怎会听? 图尔这时也明白闵鉴是怎么出现在城楼之上的了,他将城中精锐几乎尽数带了出来,还有部分被王子带去了围杀陆长安,而他要做的无非就是遵照北野蘅的命令杀了谢殊辞,再多多为他北野蘅拖延时间,免得有援兵去支援陆长安。 可眼下这情况,别说是杀谢殊辞拖延时间,他就是保住自身都难…… 图尔怒骂不迭,下令让人去围住谢殊辞,谢殊辞虽然浑身是伤,可那也确实都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并不影响他杀这些喽咯,更何况,他身后还有数万大昭将士! 又怎会让他被人这么简单围住? 就在图尔刚刚向前踏出一步的时候,他便听得身后万箭齐发一样的箭矢破空之音。 他心中后悔不及,立即转身挥刀,将射向他的箭矢通通劈落,他看了一眼城楼之上布满的大昭士兵,更看了一眼孤身一人立在城楼正中的闵鉴,心口郁结之气逼得他一口气血涌上喉咙,腥甜之气顿时溢满了图尔的鼻腔。 他恨恨地剜了一眼闵鉴,当机立断:“全军听令!集中兵力攻右翼,撤退!” 北狄将士个个心有不甘,可当下这种前后夹击的情势却又逼得他们不得不听令撤退。 今日这一仗非但没能完成他们王子交待的任务,更是在大昭跟前落了天大的笑话! 这群士兵之中直属于莫原的将士对眼前的图尔的不满忿怒愈加浓厚,可他们的将军莫原已经死了,他们没处说,只得生生憋在心里。 “嘁!”谢殊辞拔出剑,一脚踹开已经成为尸体的北狄士兵,溅起的血花染得他本来就鲜红的披风更加的猩红。 这时正值太阳西落,余晖洒在谢殊辞身上,衬得他如同阴司来的黑白无常一般。 陆瑜烈和其他将士看着谢殊辞,心中对他存着的那点偏见,也随着猎猎朔风刮去了。 这一仗不可谓不轻松,他们甚至没怎么损伤兵力,这也多亏了闵鉴的成功潜入和谢殊辞有效的牵制。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变 一阵步履齐整的声音从十二连城传来,闵鉴带着人从里面走出来,随着一起的,还有在里面欢呼雀跃的百姓。 “元帅,不追吗?闵鉴看着图尔狼狈败逃的方向问道。 “穷寇莫追,况且我们此行来主要是为了谈判,是以和谈为主的。”陆瑜烈牵了牵马绳,神色还是严肃着的,“收兵!” 鸣金之音响彻云霄。 “闵将军,检查城防,谢将军,清洗十二连城,若有其他北狄士兵一概抓捕入狱,若有平头百姓,也统一安排一块区域,派人集中管理,但是莫要伤了这些百姓。” “是!” “是。” 两人点点头,各自领着兵马去了。 陆瑜烈又安排了几位将军去护送夜白,还着人去整理收拾地方,他们好住着,准备跟北狄的谈和。 “殊辞,你没事吧?”陆瑜烈看着谢殊辞身上的血迹,到底还是放不下心,问了一句。 谢殊辞侧脸还沐浴在夕晖下,脸上的血液仿佛还在流动一般,换了别人看着是瘆人无比,可偏偏是在谢殊辞的脸上。 谢殊辞这张脸在大昭是出了名的俊美无俦,连当今圣上都曾御口夸赞过,赞他把他爹娘的优点全集齐了,如果还有人能跟他相比,怕是只有他的双生子弟弟,谢殊归了。 谢殊辞闻言回头,听着陆瑜烈的话笑了笑,道:“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那就好。”陆瑜烈放下心,然后又皱起了眉,仿佛想起来什么令人头疼的事一样,“殊辞,你等一下去营地接欢儿和张家二小姐?” 陆瑜烈想到顾欢喜那个跟混小子一样的丫头实在是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过些日子班师回朝怎么跟老顾夫妇交待了。 谢殊辞听了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凝滞了,而后眉眼到底是松泛了下来,道:“属下领命。” “哈哈哈哈哈,那你可,千万小心。”陆瑜烈慎重地说着。 谢殊辞想起之前陆长安骗着她顾欢喜说会带她来,结果还是放了她鸽子,这会儿回去可不知道她会怎样“虐待”他,可不得小心些。 “明白。”谢殊辞神色有些服气。 谢殊辞刚要翻身上马,便听得慈城方向响起一道巨响,谢殊辞和陆瑜烈立即回头看去。 一道耀眼的白色焰火冲天而起。 白色的!?情况有变! 陆瑜烈脸色瞬间沉下,谢殊辞也是反应过来,立即躬身请命,声音沉着冷静:“属下请命立刻前去支援!”说完眼神坚定地看着陆瑜烈。 “好!”陆瑜烈眼中含着赞许,立刻点了八千兵马给谢殊辞,又唤来楼矫,随他一起去。 谢殊辞和楼矫立刻带着兵马,朝着慈城快速奔驰而去。 慈城郊外。 陆长安略显狼狈的拿着渐白,跨坐在马上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鬓发散乱的贴在额上,沾着血污。 他牵了牵缰绳,看了一眼贺循,贺循点头,表示以目前的兵力尚可坚持一会儿。陆长安心里有了数,他估摸着什么,心生一计。 第二百六十章 冷箭 北野蘅看着陆长安,不屑的笑了笑:“你陆少将军也不过如此了。” 先前,陆瑜烈那边战至一半的时候,北野蘅便带着人前来突袭陆长安,好在陆长安之前已经发现了北野蘅他们的图谋,提前做好了准备和防御,因此几乎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伤亡。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陆长安他们本就没什么人,北野蘅的兵力远远胜过于他们,就算是早有准备,也难敌这么长时间的耗损。 北野蘅本来以为陆长安他们很快就会溃不成军,谁曾想他们却和早有准备一样对于他们的突袭应对自如。 那时候北野蘅还心有顾虑,可眼下见陆长安已经显出了下风,甚至命人放出信号求救,这就让北野蘅彻底没了担忧。 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啊。 北野蘅强按下心头的躁动与傲慢,提了提手中的刀,准备生擒了陆长安。 陆长安听了北野蘅的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若不是为了留存体力,争取坚持到援军到达,届时要生擒了他北野蘅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否则用得着现在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之前他在营里挟持顾欢喜那一下,他陆长安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正当着陆长安这走神的空档儿,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刺耳的尖啸声贯穿了陆长安的左肩。巨大的冲击力令陆长安整个身子向左倾,险些倒下马背。 陆长安闷哼一声,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了,先前的狼狈半点都没,他的双眸仿佛淬了寒毒一般,盯着那支羽箭射来的方向,扫视一圈便锁定了藏在树丛之后向他放冷箭的索契。 索契与陆长安的视线对上,仿佛心神都被那眼神摄住了一样,愣在了原地,竟忘了躲闪逃跑。 “贺循!”陆长安沉声喝道,贺循心领神会,立即拿了一把弓丢给他。陆长安头都没回便将那弓接在了手中。 陆长安眼都不眨一下,徒手拔出那贯穿了他左肩的箭矢,搭箭上弦,仅仅一息的时间,那支羽箭便擦着北野蘅的脸直刺索契的心脏。 那箭矢携着雷霆之势,贯穿了索契的整个胸膛,索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断了气,倒在树丛之中。 而那只羽箭,便带着索契的血狠狠钉在了索契身后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切发生得电光火石,北野蘅还没来得及从陆长安受伤的情况中反应过来,索契便就死了。 北野蘅摸了摸自己的右脸,不出所料的摸到了血,北野蘅心中稍凛,看着陆长安手中已然裂为两半的弓,心中那点轻视陆长安的心思断的干干净净。 他看着陆长安受了伤尚在流血的左肩,嘴角露出冷酷的笑,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可这是他们中原人的说法,与他有何干系? 北野蘅不想其他,提着刀便驾马冲向了陆长安。 贺循见状眉头一皱,拉了拉缰绳便想冲过去。 陆长安右手挥舞几下渐白,淡声道:“贺循,退下,稳定军心。” 此时双方正在交战,他作为主将不在阵前,他贺循作为副将必须要在士兵们看得见的地方,稳定军心。 第二百六十一章 激战 贺循听到陆长安的话顿住了,还是担忧的看着陆长安,为难的道:“少将军……” “贺循,这是将令。”陆长安云淡风轻的说着,话音落下便接了北野蘅一刀,一刀一剑相接,兵刃之间的金属之声响个不停。 贺循闻言,看了一眼陆长安还是遵了将令,转身杀去了阵前。 陆长安和北野蘅两人打了几回合,不分上下。这还是在陆长安左肩受了伤,有所收敛的情况下。 “原来北狄王子不仅喜欢挟持女眷以自保,还喜欢指使下人在背后放人冷箭。”陆长安手腕一翻,直刺向北野蘅面门,“你就这么不喜欢明着来?下贱!” 这一番冷嘲热讽着实狠狠地打了北野蘅的脸,导致北野蘅挡下陆长安这一剑都略有偏差,让陆长安一剑又划破了他的脸。 北野蘅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沫,并不打算回陆长安的话,快准狠又好不留余地的横刀砍向陆长安。 陆长安面对北野蘅凌厉的刀势丝毫不乱,单手凭着渐白挡下,再借着他北野蘅自己的力将他的刀引向身旁,又趁着时机在北野蘅腰上狠狠来了一剑。 伤口极深。 北野蘅被这一剑伤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都没看腰上的伤,又朝陆长安一刀劈去。 这回北野蘅是朝着陆长安胯下的马去的。 陆长安见状眼神一冷,剑身直刺北野蘅手腕,剑身比刀身要长,自然是逼得北野蘅收了手,但他并不死心,刀与剑,两件兵器之间的碰撞已经不单单是技巧上的了,更是气力上的较量。 可偏偏这两人力气都极大,互相震得彼此兵器脱了手。 陆长安握了握被震得发麻的右手,冷哼一声,几乎是与北野蘅同一时间翻身下马,近身肉搏起来。 二人过了几招,相较于北野蘅的粗莽直接,反而是招式变化多端而又凌厉的陆长安占上风。 在肉搏上占不到便宜的北野蘅便趁着交手的空隙向四周看着,寻找着他的刀。 因为北野蘅的刀更为沉重,陆长安的渐白比起他的刀轻巧了些,自然是被震飞得更远。 陆长安当然看得出他北野蘅想做什么,于是也找起自己的渐白。就在这时候,陆长安听见一阵马蹄声,单薄得紧,应该是一个人? 但他无心管这些,脚下轻功运起,趁着北野蘅去拿他的刀的时间去拿自己的渐白。 因为陆长安慢了北野蘅几步去拿兵器,再加上北野蘅的刀落的地方比他的渐白更近,待陆长安刚碰到渐白时北野蘅已经拿到了刀。 北野蘅拿起刀毫不犹豫的向陆长安掷去,沉重的刀身又含着他北野蘅浑厚劲力,带着沉冽的风直指陆长安。 陆长安狠皱起眉,失算了。 这一下陆长安躲不开,只得拿起渐白转身横于身前,准备挡北野蘅的刀。 陆长安一心在挡刀之上,全然没看见北野蘅此时已经绕到他的身后,击出了一掌。 陆长安用尽力气,堪堪挡下了北野蘅的刀,可这时候,他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后一具柔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背上。 “欢喜!”刚刚赶到的谢殊辞目眦欲裂。 第二百六十二章 欢喜 陆长安感受着身后的柔软,听到那一句“欢喜”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瞬间转身将那人儿抱在自己的怀里,等他看清楚这人确实是顾欢喜之后陆长安的瞳孔狠狠一缩。 “陆…少将军,我…就知道,咳咳,知道你不带我。”顾欢喜勉强笑着,眼前忽明忽暗,她拼命咽着那涌上喉咙的血。 “你别说话!”陆长安心神大乱,眼神如冷箭一般盯着北野蘅,右手扔了渐白,左手抱着顾欢喜在怀里,带着她到了北野蘅面前,陆长安狠狠一掌劈在北野蘅心口。 北野蘅本来就是强弩之末,见顾欢喜忽然出现替陆长安挡下这一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震惊了,以至于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收了点力,这也导致他自己伤上加伤。 陆长安这一掌劈下来,北野蘅哪里扛得住?北野蘅两眼一闭,昏死过去,在他晕过去时,眼里还看着陆长安怀里的顾欢喜。 陆长安抱着顾欢喜,不知所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她替他挡了一掌,救了他的命。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六神无主的神情,倒是还有心情笑,她勉强松开自己背在身上的包袱,道:“这是……”药。 顾欢喜话还没说完,眼前便只剩下一片漆黑,之后便失去意识,倒在陆长安怀里。 谢殊辞惊惧不已,立马下了马跑来,他看着顾欢喜的模样,大声吼道:“军医!快去请军医来!愣着干什么!” “谢前锋,大局为重,军医已经派人去请了,很快就到。”搂矫也赶来。 谢殊辞看着顾欢喜这个样子,心里的火气是越燃越旺,暴怒之下他举着拳头就要去打陆长安。 搂矫见状赶紧拉住他,谢殊辞被拉住,看着陆长安眼里只剩下顾欢喜的样子,气没处撒,只得在昏过去的北野蘅身上踹了几脚。 谢殊辞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但是眼前的局面他却不得不冷静下来。 “陆长安,照顾好欢喜,军医待会儿过来。”谢殊辞说着,手上的青筋却是暴起,显然还想打人。 言罢便回去翻身上马杀进敌阵,那只他一个人的阵势却如同地狱里的黑白无常来索命一般,他所过之处,尸体倒伏。 搂矫挑眉,当下就吩咐人将北野蘅五花大绑,监押起来。 陆长安抱着顾欢喜,他的左肩还在流血,血染在顾欢喜白净的脸上,他捧着顾欢喜的脸,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他沉默不语,一行清泪却自陆长安眼眶中滴落,砸在顾欢喜的唇上。 陆长安自从军十年以来,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逐渐回过神来,怒吼:“军医怎么还没到!去请韩军医!” 陆长安周身迸发出的血戾暴怒震得四周的士兵不敢出一言以复。搂矫见状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去道:“陆少将军,您且冷静一下,军医快来了,来得就是韩正韩军医。” “怎么冷静?”陆长安红着眼反诘。 搂矫无话可说,不知怎么回答,只能行一礼退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 慌乱 搂矫站在不远处看着陆长安惊慌失措的模样,第一次觉得他这样的陌生,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总算有点烟火气的感觉。 他陆长安一贯冷静自持,出入于军营之中向来是以一副淡然的冷面形象示人,给人一种就算是五岳崩于眼前他都不会为之动容丝毫的感觉。 搂矫叹一声气,转身去催士兵赶紧去让那韩军医再快点。 陆长安漆黑清润的眸子蒙着一层淡淡的血色,他低头盯着顾欢喜鲜少这般安静的容颜,他曾经也偶尔希望过顾欢喜能安静会儿,但他这时候却无比的害怕,怕她从此再……醒不过来。 他缓缓吻在顾欢喜苍白发干的唇上,他哽咽再三:“欢儿啊,你说你乖点等我回去不好吗?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啊?笨到拿自己替旁人挡……” 陆长安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他的左肩隐隐作痛,伤势似乎更加严重了,加之情绪又如此波动剧烈,身体硬朗如陆长安,这时居然昏了过去! 他双膝跪在地上,怀里抱着顾欢喜,即便是失去了意识,仍然护着顾欢喜,脊背挺直。 “陆少将军!韩军医来了!将军?将军!”搂矫跑过来,身边跟着一位满头大汗,脸上全是焦急之色的中年人。 搂矫发现陆长安失去意识,人也是一蒙,赶紧叫韩正来查看。 “没事,赶紧叫人抬进去,他这左肩上的伤再不处理就得发炎了。”韩正口气严肃,把这卵巢癌的脉象,检查着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发现没有之后赶紧给顾欢喜把脉。 “这姑娘内伤严重,先前还受了伤,这下是伤上加伤了!”韩正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位姑娘是为了救陆长安才受的伤,因此也是格外上心,此刻也是有点着急,“叫人来!快!” 搂矫赶紧叫来医务兵,他们围着陆长安看了一眼,又为难的转过身,其中一人道:“楼将军,这……属下……” 搂矫闻言皱眉,嫌弃他们,可当他回身看时才明白过来他们的为难之处。 原来是因为陆长安将顾欢喜抱的太紧了,根本没办法将两人分开,陆长安的力气是出了名的。 “那就一起抬回去!再拖就耽搁了!”搂矫也是一阵无语,但又担心他们二人,只得出此下策。 另一边,谢殊辞已经带着人收拾完了战局,北野蘅带来的那些精兵在陆长安等人的坚持中大部分已经耗光了体力,基本上是疲敝之卒,加之又失去了主帅,可谓是群龙无首,更容易解决。 谢殊辞与贺循二人指挥着人清扫战场,吩咐士兵押解俘虏和检查周边的战场。 贺循还在另一边,谢殊辞站在已被攻破的慈城城楼之上。此时已近入夜,天色还微微泛着些许亮光。 他担心着顾欢喜,可是却还得要和贺循处理这些事,一时间又脱不开身。 他靠着陌生的城楼,陌生的朔风吹拂着城楼之上高插着的大昭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 谢殊辞半个身子没入阴影之中,天色将夜,而他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道贺 “欢喜……”谢殊辞呢喃出声,他的脑子里又浮现起顾欢喜舍身去救陆长安的画面。 那时她不知道从哪处小道抄了出来,正好看到北野蘅绕到陆长安身后,向陆长安劈掌而去。 她毫不犹豫的加快胯下马匹的速度,以迅雷之势从马背上扑向陆长安…… 谢殊辞默了默,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城墙上,震动得墙壁落下簌簌的尘灰。 “你就这么不怕死?上赶着去送?”谢殊辞咬牙切齿,他低朗的声音散落在猎猎朔风之中。 京城,丞相府。 昭和自马车上从容而下,睨了一眼高挂着的匾额,带着明璟朝着丞相府走了去。 顾家后院,顾容清难得一日休沐,趁着闲暇陪着唐若与在院里聊聊天,喂喂鱼。 “欢儿也真是,由着性子乱来你也不看着点儿,任她胡来,到时候又传出来闲言碎语,看你怎么办,小时候也就当个诨名无所谓,可现在毕竟是大了。”唐若与显然对顾欢喜一声不吭就跑到人张今朝家里小住的事儿不满,毕竟她也是十六岁的人了,这样东跑西窜还了得?况且人家张今朝家里还有个未婚配的哥哥张今暮呢。 顾容清自然是知道她在埋怨些什么,不禁失笑,道:“大昭男女之防可没人大纪那么严重,风气也是甚为开放,况且阿今那孩子咱不也是看着长大的,她自小苦楚尝尽,欢儿也是惜她孤独才去陪她,瞧你想这么多。” 唐若与也笑了,故作生气道:“好啊,你嫌我啰嗦。” 扬起手假装要打顾容清的手刚扬到半空中,和风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急?”唐若与放下手,笑问,“身后有狼追你不成?” “老爷夫人,二殿下来了……”和风喘着气道。 唐若与闻言和顾容清对视一眼,好家伙,还真是狼来了。 顾容清敛了敛神色,他昭和来做什么? “他来干什么?”唐若与问,显然也是很头疼,听说之前他还去过谢雾炔府上。 “二殿下说是来看望二小姐的,先前二小姐立功封了县主,他不在京城没能来祝贺,此番造访是特意来祝贺的。”和风缓过来,一字一句细细说了。 “他来祝贺?祝哪门子的贺?”顾容清叹,顾欢喜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尊佛? 其实就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是顾欢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先触了他昭和的逆鳞,但是揪着不放便要与她算账的却是昭和。 按眼下这情势来看,倒是他昭和来招惹她顾欢喜来了。 客厅,昭和随意的坐在主位上,他单手支着下颌,环视着眼前这院子,心中想着先前春潮晚院那茬儿和奇格那事,于是昭和不禁冷哼了一声。 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安生着在北地。 是了,他昭和便是这般睚眦必报之人,思及待会儿顾张两家人仰马翻的场面,便好心情的弯起了唇。 明璟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心中叹,这可总算有了登门道贺的样儿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话术 “殿下!臣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望殿下恕罪。”顾容清与唐若与都换了衣裳,匆匆迎来却也未失仪态。 昭和也站起身来,笑容得体:“顾丞相言重了,是我未能及时前来道贺,原是我的错才是,眼下等一等又何妨。” 这话说得,倒把顾容清的一番客气话给坐实了,他这能等了多久?顾容清微微笑。 明璟听昭和这样说,没忍住看了一眼他,却得到昭和随意的一瞥。 顾容清和唐若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昭和这点话术怎么撩拨得起他们? 此间和风已端来茶水和茶点,按照顾容清的示意放在桌子上便退下了。 顾容清和蔼的笑着,上前给昭和亲手斟了一杯茶,道:“二殿下请。” 昭和接来,微抿了一口,觉得满口清香,还有回甘,是好茶。昭和刚要开口夸这茶,顾容清又开口了。 “这是前阵子太子殿下赏来的,正当季的好茶,水也是极为上乘的山泉,二殿下觉得如何?”顾容清笑眯眯的说着。 听到是昭清送的,昭和嘴里那几个赞字便生生堵在喉咙,生生咽了下去。手里端着的茶杯也不轻不重的放回桌上,发出一声略显突兀的轻响。 昭和抬眼看顾容清,却见他满脸笑容,一副要与他品茶论水的好兴致。 昭和垂眸,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但面上还是挂着笑脸,不情不愿的回道:“太子赏来的,自然是好茶。”说话间连带着昭清也骂上了几句。 顾容清一听他这话,心里虽乐,面上却摆出一副幸遇知音的模样,愉悦的开口:“殿下特地来寒舍为小女道贺,臣心中不胜感激和荣幸,可是眼下小女并不在家中,她的贺礼向来都是她自己做主收或不收的,今儿她不在,臣与拙荆做父母的也不好替她下决定收,殿下还是带回去吧。” 顾容清一番东拉西扯的扯皮之后突然拐回正题,着实令昭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也只是怔了一息。 昭和笑了笑,不以为意:“皇室断然没有送出去的礼还收回去的道理,顾丞相想来不应拒绝,也不该让我难做才是。” 昭和笑着,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您的规矩,我作为客人自然是也是要遵守的,只不过顾丞相,二小姐当真不在家?我可是真的很想见见这位绪风城县主呢。” 唐若与看着他们两个针锋相对半天,总算是有了可以接的话题,便道:“点下不知,臣妇家的小女儿素来与张府二小姐亲近,眼下正在她家里玩儿呢。” 昭和闻言,故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刚刚端起的杯子又沉重的放下,满脸凝重,还带着惊愕:“二小姐在那儿?可是怎么我听说,顾二小姐随出征收复失地和谈判的军队一起去了吗?” 言罢,昭和微抿着唇,神色不太自然,就好像是无意间撞破了旁人藏了许久的秘密,还是不能见人的那种。 第二百六十六章 玩笑 顾容清听了昭和这话,手里还端着的茶盏差点打翻在自己手里,他立刻扭头去看唐若与,果然自家媳妇儿的脸色已然黑如锅底,沉得好像别人欠了她半条命似的。 “殿下此话当真?您也知道臣家小女是臣手中的夜明珠,捧手里怕摔了,放口里怕坏了……”唐若与收起方才的沉重的神情,换上镇静。 此时她身上的气势迫人的紧,竟连平日里见惯了血肉的昭和都愣了一息。 昭和换上严肃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顾丞相与夫人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我还以为你们知道了。” 顾容清放下手里杯子,手不动声色的移到桌子下面,他宽大的手掌紧紧攥住唐若与的手,唐若与的肩膀陡然一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殿下这话可有凭据?大军出征时臣妇还带着女儿亲自去送过的,后来几日欢儿也确实在府里,怎么就去了出征军那儿呢?”唐若与一桩一桩的说与昭和听,眼神和话语不卑不亢。 昭和微笑了一下说:“顾夫人这是在怀疑我?我是闲得慌还是怎样跑来骗你们?”昭和云淡风轻的把话挑明说,“既然顾丞相与顾夫人都不相信,那便一道去张家看看?听你二位说,二小姐去了也应该有一段日子了,这次去,就权当接二小姐回家?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顾容清闻言,看了看唐若与有些发阴的脸色,加上到底还是担心自己女儿,于是顾容清起身向昭和行礼:“今日臣招待殿下不周,还望殿下海涵,他日得了空,臣定亲自登门拜访。” 昭和当然听出来顾容清话里委婉赶他走的意思,也就笑了笑,挑眉道:“顾丞相先前不是说礼物收不收得二小姐点头,那便与顾丞相一道去,顺便把这礼也送了不是?” 顾容清拿这个皇帝的亲儿子没办法,便只能同意了他。 张府大门,张今暮刚刚下马车,便看见顾唐夫妇与昭和走来,感叹这个阵容奇怪,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一块,但还是少不得上去见礼。 张今暮先给昭和行礼,然后才和顾容清说话:“顾叔叔?今日怎么来府上了?是阿今惹了什么祸吗?”张今暮笑着开玩笑。 这句玩笑话,却让顾唐二人脸色倏地白了,尤其是唐若与,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昭和在后面露出一丝隐秘的笑容,端的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明璟站在昭和身后,手里还提着那些说要送给顾欢喜的贺礼,寸步不离。 张今暮见唐若与和顾容清这个反应,便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也是明白是出什么事了。 心里担心着张今朝,张今暮急急的开口:“顾叔叔?是阿今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回事?” 唐若与忍了忍心下的忧火,道:“欢儿没和阿今在一块儿?”话说到这份上,张今暮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张今朝和顾欢喜两个人不见了。 张今暮赶紧说:“我家阿今小半个月前不是到了顾叔叔您府上?说是和欢喜玩。” “欢儿也道是来你家陪着阿今。”顾容清指节捏的泛白。 第二百六十七章 跌宕 顾容清浸淫朝堂大半辈子,居然被小孩子这种把戏给哄住了,他自己的女儿他还不清楚?他居然会信了她只是乖乖的在别人家玩? “那,顾叔叔您知道她们两个去哪里玩了吗?”张今暮不愿意说人不见了,只道是她们出去哪里玩了。 顾容清抬眼看了看张今暮,他心里明白,昭和说的大概率是真的了,这个馊主意指定是她顾欢喜想出来的,现在人到底是去了军营里还是去了哪里,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他心里还真没个数,现在他气得都快被自己一腔怒火给烧了。 顾容清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转身看着昭和,拱手道:“殿下可知道她二人去了哪里?” 昭和挑眉,乐得告诉他们让他们再急上一急。 “明璟说,看到她们两个追去了军营的方向,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了那儿。”昭和捏了捏眉间,顺便挡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顾欢喜,可有你好受的。 气氛随着昭和这几句话的说完,陷入了安静。 唐若与脸色煞白,张今暮也是满是震惊的神色,这路上多凶险她们是不知道还是怎么?张今暮只觉得心口闷得慌。 顾容清也是握紧了手,青筋暴起,虽说顾欢喜学过一些防身的本事,可那也只是防防寻常的人,这要是真的追去了军营,这里一路上山高路远,路上的贼人,哪一个不是既图财又索命的恶徒? 思及至此,顾容清也觉得两眼发黑,人都在抖。 张今暮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额上暴起的青筋也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 就在三人凝重的气氛当中,一传令兵风尘仆仆的驾着马从他们身边路过,不经意瞥了一眼,赶紧又调回马头,朝着顾容清他们来了。 “见过二殿下。顾丞相,张大人,你们可是在寻二位小姐?”传令兵看到顾容清和张今暮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再多跑了。 “怎么了?你知道她们在哪里?你是?老陆身边的人?”顾容清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传令兵顿时眼前一亮,“老陆叫你来的?” “回丞相,是的。”传令兵恭恭敬敬的回答,“元帅叫属下来给二位报信,说是二位小姐现下安全的在营中,请二位放心。”说完之后传令兵还在喘气,显然是一路马不停蹄、快马加鞭赶来送信的。 顾唐夫妇和张今暮听到这话,心里如同一块巨石落了地一样,自昭和来了之后,他们这心情就跟那三四月的天一样,忽晴忽阴,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是心力交瘁,更是头痛欲裂。 “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回宫了,这贺礼还是等顾二小姐回来了再说吧,届时我亲自来送。”昭和面上也是和顾容清他们一样的松气的表情,“到时候顾二小姐安全回府了,顾丞相务必要告知我。” 我一定来看好戏。 “回殿下,臣会的。”顾容清看着昭和心里还是堵得慌。 昭和点点头,转身回了马车。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凶险 等昭和坐定,马车行驶出去之后,昭和才发觉今天自己这行为简直幼稚到有些可笑,昭和笑出声。 “明璟,你觉得今日这一行如何?”昭和随口问道,手指屈起,缓缓地敲着窗棂。 “殿下看起来很满意,那便是值得的。”明璟看着昭和这几日来第一次露出的笑脸,叹。 “可惜浪费了好好的半日闲暇。”昭和伸了个懒腰,费了半日的时光却是为了来告一个小姑娘的状。 明璟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嗯,不过像明璟说的,现在他心情很好就是了,也是值得。 这边几个人刚刚目送走了昭和这尊大佛,转头便对着传令兵问起来顾欢喜和张今朝。 这三人连珠炮似的问话让传令兵实在应付不过来,他额上的汗越来越多,最后一言定论:“三位尽管放下心,二位小姐到营里的时候毫发无损,没有受伤,属下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多留,先行告辞了。” “对了,元帅说过几日等二位小姐玩够了,会派人送她们回来的,请大人们不要去接。”传令兵又想起来陆瑜烈交待的,说完便骑上马赶紧走了。 此地实在“凶险”,不宜久留! 于是只剩下三人干站着,张今暮本来想立即去接回来张今朝,但是人家都这么说了,又没出事,她想玩玩便让她玩玩,正好这几天也让他消消气! 顾容清尴尬的看了一眼张今暮,施了一礼道:“我先为我家欢儿道个歉,是她的错,回来我们定会狠狠惩处她的,请放心。”没办法,是他们理亏在先,只能放低姿态跟人家道个歉,赔个不是了。 唐若与也行了一礼,道:“改日我一定带着欢儿登门致歉。” 张今暮本来也有些话想跟他们说,但人家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和丞相夫人都这么跟他赔不是了,他还能说些什么? 于是张今暮赶紧上前扶起顾唐二人,道:“顾叔叔这话就说的错了,这也不是欢喜的错,阿今那丫头也是个疯的,少不得是她自个儿磨着欢喜让她带着她去的。” 张今暮说的还真没错,确实是张今朝磨着顾欢喜带着她去的。 “既然如此,那叔叔先回去了。”顾容清见台阶就下,牵着唐若与走了。 张今暮看着顾容清牵着唐若与的手,一时间心里更堵得慌了。 张今暮目送他们走了之后,便转身回了府,到了自己院子里后,叫来诡吟,道:“诡吟,你去交待今日看到、听到、知道今天这事的人,胆敢说出去一个字,尤其是让老爷、那个庶女和她娘知道了,仔细他的小命。”张今暮揉着太阳穴。 诡吟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和往日一样跟张今暮插科打诨,头一低便去了。 张今暮见诡吟走了,抬头看着天边的飞鸟,心中五味杂陈,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张开元和张兮颜知道,这要是知道了,他张开元必然是会坚定了要把阿今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头去的念头,就算不是宫里,也必会找一个适合作为联姻对象的人嫁出去,到最后,阿今只会成为一个替他联姻,巩固权势的工具罢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算账 与此同时,顾家的马车上。 车内两人彼此都在沉默,唐若与的心情实在是称不上好,就算是知道顾欢喜平安无事也好不起来。 顾容清不时瞥一眼唐若与,最后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夫人啊,是我的错,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你还想有下次?”唐若与横过去一道眼刀,顾容清一噎。 “容清,这回你再拦着我收拾那丫头片子,那就不是睡书房那么简单了,我直接回唐家!”唐若与寒着脸说道。 顾容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夫人你说的有道理!该收拾她。” 唐若与没看他,接着说:“和风!” 坐在前面的和风立即掀开帘子看了进来:“夫人?怎么了?” “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你要是去给岁儿送信,我直接回唐家,懂没有?你要是去送信也没用,她顾欢喜挨完我这顿他哥哥那儿也少不了一顿。” 和风咽了咽嗓子,迎着顾容清的目光赶紧点头,心里在为顾欢喜默哀,小姐啊,这回我和公子可救不了你了…… 慈城,知县府中。 “你家主子在里面?”谢殊辞寒着脸站在房门前,用质问的语气问着贺循。 贺循扶着腰间的剑,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殊辞,他总觉得他要是说了是,他谢殊辞一定会破门而入,不管他家少将军有没有受伤,上去拎着就是一顿打…… 今天的贺循想得格外的多,而且离谱。 正在贺循纠结该怎么回答谢殊辞的时候,他们二人身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是韩正。 韩正腰上挎着药箱从里面从容地走出来,其后跟着几个医务兵端着盆子拿着药。 盆里尽是血染红的血水。 谢殊辞见了瞳孔陡然一缩,抓住韩正的手问道:“这是谁的血?”由于过分惊忧,谢殊辞的声音难免大了点。 韩正在军中担任军医一职多少年?什么伤没见过?眼下看到谢殊辞这般大惊小怪也是略有无语之感,但考虑到顾欢喜也就稍微理解了一下,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这是陆少将军身上的血,陆少将军虽然伤势严重,但是并无性命之虞,眼下也醒了。”韩正慢慢说着。 谢殊辞越听越燥,直截了当的道:“谁跟你关心那人?我问的是顾欢喜,顾家二小姐。” 韩正本来就是故意的,眼下见到谢殊辞这么担心,韩正便笑了笑,道:“是我冒昧了那位姑娘受了一掌,五内具有损伤,此时还没醒过来,还在里面睡着,陆少将军在……”韩正话还没说完,谢殊辞就黑着脸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贺循立刻跟上。 陆长安坐在顾欢喜床前,手一直被顾欢喜仅仅攥住,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脑子里一片混乱,还有就是对于之前他吻她那一下,他想起又脸红了。 陆长安心情也是五味杂陈,愧疚,惶恐,惧怕等等,他们交缠在一起。 他本想等这次出征大捷,再向皇帝讨要,讨要保底奖励,然后让顾欢喜名正言顺成为自己的人。 第二百七十章 委屈 假如是那时候提的话,还算是他名正言顺,用情至深,可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极为被动。 待顾欢喜醒后,知道了他的想法,怕是会觉得他是因为她救了他,觉得亏欠了她才会向皇帝请旨赐婚,才会说要娶她。 凭着她顾欢喜顾二爷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想,到时候绝对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陆长安空着的手捏了捏眉心,这手一伸,却牵扯到了陆长安左肩上的伤,伤口贯穿了他整个左肩,按韩正说的,再偏移那么几分他手臂上的骨头,可能就要废了。 正在陆长安倒吸着冷气的时候谢殊辞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了。 谢殊辞一进来就看见陆长安和顾欢喜的手交叠在一起,谢殊辞额上青筋暴起,立马三步做一步冲至陆长安身前。 可是他谢殊辞只能看着干生气,因为他陆长安受了伤,那是为国而受的伤。 谢殊辞因为不能打陆长安,便只能生生受着这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陆长安看到因为谢殊辞挡住光线而投下的阴影,他只觉得脑仁疼。 无奈之下陆长安一边小心翼翼的收起按在眉心的手,一边又缓慢的抬起被顾欢喜几乎死死抱着的手。 “误会了,真的不是我的问题。”虽说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看着谢殊辞被气得满脸寒意,他的心情还不错? 谢殊辞定睛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她顾欢喜个没出息的死死攥着人家的手?谢殊辞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下道:“就不能拉开?” 陆长安眉心跳了跳,道:“你看我像是没试过的样子?”好吧其实他就是没试过,他乐得顾欢喜抓着他不放。 谢殊辞闻言不信,沉默着走上前,试着轻轻拉了一下顾欢喜的手,居然还真的分不开?谢殊辞看着陆长安一大男人的手腕,已经微微有些泛红了。 “……” 谢殊辞一阵无语,站起身不情不愿地道:“委屈你了,我先替欢喜道歉。” 陆长安没忍住笑了一声,得到谢殊辞一道冷眼。 “贺循,外面战事如何了?”陆长安看到谢殊辞气到满脸黑线,也就不再继续说些什么刺激他了,“还有,北野蘅抓到了吗?我方损失如何?” 贺循本来夹在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被他们两个弄得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下总算是有能让他松口气的空档了。 “北野蘅已经抓到了,目前正收监在慈城的监牢,吩咐了重兵看守,少将军请放心。”贺循将陆长安昏迷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慈城在楼将军和谢将军的支援下,已经成功拿下,北野蘅带来的大部分兵力除了少部分逃走的,全部俘虏,我方损失不大。” 谢殊辞看着他们主仆二人在那儿若无旁人的交谈着,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先前那副狼狈样儿是谁。 想着又弯下腰给顾欢喜掖了掖被子,顺势就坐在了陆长安的旁边,陆长安看他一眼。 “行,那十二连城眼下如何?我们之前那块令牌可有用上?”陆长安扭头看着谢殊辞,问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计较 陆长安因为知道损失很少,眉眼间的担忧已然散去,松泛了些,眼下担心的除了目前还没有醒过来的顾欢喜,也就剩下不远处的十二连城了。 谢殊辞说到正事儿上倒是摆正了神态,歪了歪脖子道:“那块令牌用上了,这你倒是想得周全,知道那块令牌能这么用,不过,那个叫图尔的跑了。 “带着的人马还不少,不清楚他们还有没有后备的兵力,他被我伤了,要走也不会走多远,最好是对那个北野蘅的看守再严一些,防着那个图尔过来救他,他的身份必不一般,北野这个姓,可是他们北狄的王姓。” 陆长安听谢殊辞说着,手里不自觉的轻揉着顾欢喜的手指,最后道:“他主子被抓了,他知道了定然会回来想办法营救他,最好是将北野蘅转移到十二连城去,那里防守更为严密。” “但是,眼下有一个问题,很重要。”陆长安慢慢说着。 谢殊辞听他语气沉重,便扭过头看他,却见他神情严肃,问:“什么问题?” “他北野蘅是如何知道我会带着兵马前来慈城?又如何精确的找到我,然后进行袭击?”陆长安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出了细作?”谢殊辞说到“细作”两个字声音下意识的放低了些,怕让人听了去。 听到“细作”两个字,贺循也抬起头,看着陆长安。 “是,但是奇怪的是。”陆长安空着的那只手屈起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这营中除了你,都是资历很深老兵守着帅营,将领们也大多都是世代勋贵出身,门门忠烈之臣,军功赫赫啊,要让我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等通敌叛国、诛杀九族之事,断然不可能。” “你什么意思?”谢殊辞听着他的话心里那股好不容易熄灭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你的意思是我是细作?” “就你?”陆长安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谢殊辞,“我的意思是说,军营中,早就有北狄的细作了……” 早就有了!? 刚刚坐下的贺循闻言瞬间站了起来,谢殊辞也是坐端正了。 “你这想法?很危险啊。”谢殊辞慢慢道,“若是打草惊蛇,你岂不是也会有性命危险?尤其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打得过谁?” 陆长安听了挑起眉,翘起二郎腿悠悠道:“打两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 谢殊辞就没见过这种受了伤还嘚瑟成这个样子的人,他陆长安平时也不见得是这么个人啊?这是挨了一顿打壳子里换了个魂儿? 算了,不跟残废计较。 谢殊辞这样安慰着自己。 “别闹了,此事兹事体大,具体到时候还是禀明元帅,跟元帅他们讨论,你我在这里能说出什么?”谢殊辞不打算跟他再掰扯下去,让他想这些弯弯绕绕实在是比他爹小时候让他背四书五经还头疼。 “行,贺循,你去查查先前那个被我一箭穿心的那个北狄人,那人既然藏在那里偷袭我,想必也是得了北野蘅的授意。”陆长安说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青梅 谢殊辞听了道:“有人偷袭你?”谢殊辞这才打量起陆长安身上的伤,接着道:“所以你这左肩膀上的伤,就是那人偷袭得咯?” 陆长安想起那个场面,心里就唰的窜起火来,贺循见谢殊辞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拱手领命而去,不再多停留一息。 贺循这么一走,房间便就剩下三个人,两个受伤的,一个昏睡着的。 气氛莫名尴尬了起来。 “陆少将军,这是你的汤药,赶紧喝了才是,虽然处理了伤口,但还是得喝药。”韩正唠唠叨叨的端着一盆子热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医务兵,手里端着韩正说的汤药,有两碗。 “还有你,谢将军,过来吧,你这一身伤可还没有处理,待会儿这位顾姑娘醒来见着,多心疼啊。”韩正看了一眼谢殊辞,语重心长的说着,说完悄悄看了一眼陆长安,果不其然陆长安的表情有点灰。 韩正笑了笑,年轻人啊…… 谢殊辞盯着韩正手里那盆热水,冷哼一声,她顾欢喜要是真的会心疼就好了,也就阿今心疼了吧? “韩军医,我可不是将军,我只是个前锋。”谢殊辞被人叫了多少声将军了,虽然他挺想当个将军,可要想不落人口实,能服众,也确实得从头积累军功,要是像陆长安十岁就随军出征,他也该是个将军了吧? 谢殊辞想完了站起身,老老实实的跟着医务兵走去了一旁的耳房处理伤口。 “韩老,麻烦你了。”陆长安向韩正低头致谢,“贺循的伤您也看过了吧?” “那孩子倒没什么大事,反倒是你,这伤虽不重,不及你早些年受过的伤。”韩正满脸无可奈何,“但是啊陆少将军,命还是重要的,你可得惜着点,你爹娘可就你一个娃娃,总得让你娘放心吧?” 韩正这话说得恳切,可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他陆长安每一次受伤他都会这么唠叨他几句,陆长安也就笑着应了。 “对了,安儿,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啊,顾家二小姐?看你把人家紧张得。”韩正打量着昏睡中的顾欢喜,问道。 “不叫陆少将军了?”陆长安打趣道。 “你这孩子,赶紧的,回答老夫问题。”韩正越看顾欢喜越觉得这俩孩子相配。 陆长安将顾欢喜抓着他的那只手握住,看着她苍白的俏脸慢慢道:“不瞒韩老,她就是京城顾丞相顾容清之女,就,我小时候跟你说我很喜欢的那个丫头,我的青梅竹马。” “噢,就是你说那个一到你家后院儿里板栗熟了就会来摘栗子的那丫头啊。”韩正抚掌笑起来,为了不吵到顾欢喜,韩正笑得很小声。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陆长安没想到韩正还记得,本来说出那句“青梅竹马”和“我很喜欢的那个”就已经很难为情了,这下被韩正一说一笑,陆长安的脸已然红透,就连耳尖也漫上了绯红。 “那,你既然喜欢这姑娘,为何不让你爹给你提亲?你也老大不小了。”韩正摸着自己的美髯笑道,“哎,对了,这姑娘属意你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害怕 韩正八卦的热情被激发了,不等陆长安回答他的话,他便又接着说:“不过既然奋不顾身的为你挡下那一掌,老夫看来,因为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吧?安儿你尽管放心追人家,老夫看人从没看错过,这可是个好姑娘。” 这才见过几面?就是个好姑娘了?你要是见过她醒着的模样和在京城上蹿下跳没人敢管的霸道样儿,怕是不会这么说了吧? 陆长安心里想着,笑出声。 “对了安儿,你打算娶她吗?”韩正慈爱的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眸的顾欢喜,突然话锋一转,问起陆长安来。 陆长安闻言立即正色道:“其实我本来就打算此役过后就回去让父母去顾家府上提亲的,但是,出了眼前这事,我有点,有点怕。” 韩正悠然的看着顾欢喜颤了一下的睫羽,摸着自己的美髯说:“嗯?你陆少将军怕什么?你自十岁起便被你那狠心爹给带了出来打仗,什么场面你没见过?怎的到了这事儿上你倒却怕了起来,这是什么道理?”说着韩正端起那碗汤药给陆长安。 陆长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陆长安了抿了抿嘴角,中药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我怕她会以为我是因为被她救了,我出于愧疚才说要娶她。”陆长安有点小失落的感觉。 “那你说你是吗?”韩正笑眯眯的问着。 “不是!”陆长安甚至没怎么思考直接否认了,不假思索,眼神认真。 “那不就得了,瞧把你给怂的。”韩正笑着说道。 正在两人说话的间隙,谢殊辞处理完伤口出来了,刚走出来就看见这两人在笑,便问:“你们在说什么?” “还有,陆长安,这军医是什么人?”谢殊辞早就想问了,先前这军医的行为种种无礼,却又处处得人尊敬,再加上现在这幅与陆长安老相识的模样,让谢殊辞终于问出了口。 “啊,忘了跟你说了。”陆长安简单介绍,“这位是与当今皇上有过过命交情的韩太医韩正,虽说是挂着太医的名头,但更多时候是埋名待在军营里面,这也是皇上特别准许过的。” “哎哎哎,安儿。”韩正打断陆长安的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怎么逢人就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谢前锋,别听他胡说,那儿来那么大名头,就把老头我当个普通人就行了。” 谢殊辞见状,也是没了脾气,陆长安也满脸习惯了如此的神情,于是谢殊辞弯腰致谢:“谢韩太医医治。”谢殊辞还是想着道个谢吧,为自己也为顾欢喜。 “行了,别整这些客套话啊,我不喜欢听。”韩正摇了摇头笑道,而后神色严肃起来,看着顾欢喜的脸道,“来说些正事儿吧。” “嗯?什么事?”陆长安可奇了。 “这位顾姑娘,依着她目前的伤势来看,得去十二连城才是。”韩正缓缓说道,“慈城虽然物资丰饶,但药材却奇缺,她在这里待下去,有碍她的调养。” “不行!”谢殊辞想也不想就拒绝。 第二百七十五章 琉心 谢殊辞一副看庸医的眼神看着韩正,一字一句说道:“欢喜她受的是内伤,这一路上去十二连城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一路上舟车劳顿,她这不得伤上加伤?” 韩正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这是个问题,但是,如果不去的话,问题更严重,她这个眼睛,有失明的危险。” “!”陆长安闻言震惊的扭头看着韩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脱口而出:“什么?失明?” 听到失明两个字,谢殊辞高大的身躯也是摇了一摇,向后略退了一步。 “……”谢殊辞欲言又止,看着韩正不说话。 “顾姑娘挨的那一掌,脑部有淤血淤积,或许会导致她暂时性的失明。”韩正一本正经,满脸严肃,“这时若不寻活血化瘀的药给她治了,等到那淤血结块,她能不能复明,就是个问题了。” 谢殊辞脸色忽的白了几度,陆长安也紧皱起眉头,看着韩正,道:“那,慈城没有药,吩咐人拿来不就是了?何苦要欢儿受罪?” “你们不知道,寻常活血化瘀的药在这姑娘身上不能用,旁人最多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可顾姑娘却是脑部。”韩正慢慢说着,“要化解她脑部的淤血,得小心,慢慢来,寻常的药太烈,一个不小心淤血扩散,人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所以这跟欢儿必须去十二连城有什么关系呢?”谢殊辞开口,脸色还是没有缓过来,有点惨白。 “这药,只生在十二连城的绝云顶之上,这药不食人间烟火,名叫琉心,极喜清静之处,无需太多水土,只在悬崖峭壁上生长。”韩正说到这里有些头疼,到时候去采药又是一大难解决的问题。 “它还有个特性,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顾姑娘去十二连城的原因了。”韩正顿了顿说着,“这药药性怪,摘下后的两刻钟之内必须使用,熬制的药也须得在在熬制后的两刻钟内服用,稍逾时,便只是株有毒的毒草罢了。” 陆长安和谢殊辞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陆长安低头,试着抽出自己的手,除了感受被顾欢喜死死攥住的微痛感,实在是无法抽出手来,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拿那只空着的手撑在自己的腿上,支着下巴瞅着恶狠狠瞪着他的谢殊辞。 谢殊辞也是服气,看着顾欢喜这幅昏睡过去也绝不松手的样儿,骂道:“没出息!” 默了默,谢殊辞看着陆长安说:“陆长安,欢喜这件事儿不管怎么样,是她自愿的也罢,我都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眼下你受着伤,我不乘人之危,但这账儿我迟早跟你算!” 言罢不等陆长安的回复,也不看韩正的表情,寒着脸就走了,去准备给顾欢喜用的马车。 韩正看着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乐呵呵笑着,到了他这年纪,也着实少有能够令他开怀的事,他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顾欢喜,又看了看陆长安,笑着出去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卖乖 陆长安被谢殊辞一通威逼,虽然没放在心上,但还是愧疚自责,毕竟,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陆长安深深埋下头,苦笑道:“顾二爷啊,你怎么这么霸道呢?人都睡了还这么管着我?嗯?”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陆长安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顾二爷,对不起顾欢喜,你快点醒过来可以吗?” 虽然韩正说顾欢喜受的内伤不是什么大问题,过那么一会儿自然会醒过来的,但陆长安内心深处还是怕,还是愧疚难当…… 陆长安缓缓抬起头,俯身凑近顾欢喜苍白的脸,近距离看着她的睫羽偶尔微微一颤,仿佛扫过他的心尖一样,陆长安不受控制的再靠近了点,就快要碰到顾欢喜的唇时又停了下来。 他低笑一声:“顾二爷,你可要早点醒过来,我怕的要死了。” 言毕准备抽身离去,却见顾欢喜水灵的眸子睁了开来,与顾欢喜近在咫尺的陆长安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甚至还拿手揉了一下眼睛。 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把顾欢喜给逗笑了,顾欢喜虚弱的笑声让陆长安回过神来。 这是真的,她醒了。 陆长安于是迅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行为和距离有多不合适,立马想要抽身而退,却不想被顾欢喜揪住了衣领子。 陆长安双眸睁大,看着顾欢喜青涩的吻住了他。 陆长安仿佛跟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耳尖迅速红了起来,俊帅的脸也如熟透了的虾子一般红的彻底。 顾欢喜如蜻蜓点水一般,只短暂的停留了片刻便想撤回,可陆长安却食髓知了味,空着的手一把捞住顾欢喜的腰,阻止她躺回去。 他喑哑着嗓子道:“怎么?顾二爷这么不负责的吗?天底下哪有撩起了火却想拍拍屁股走人的好事儿?嗯?” “咳咳,我有伤,你放开我。”顾欢喜像是感受到什么,嘚瑟的“威胁”着陆长安。 陆长安笑了,道:“那行,我放你回去。”说着还真的慢慢的将顾欢喜放到了床上。 就在顾欢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陆长安却突然欺身压了过来,高大的身影顿时遮住了顾欢喜上方的光线。 “你干嘛?”顾欢喜略显心虚。 “啊,没什么,想亲你。”言罢陆长安便吻住顾欢喜的双唇,这下轮到顾欢喜震惊的睁大双眼。 好一会儿后,顾欢喜实在没力气,报复一样的咬了一口陆长安,这才脱了魔口。 陆长安坐直,舔了舔被顾欢喜咬的嘴角,蓦地笑了,他端正神态:“顾二爷不考虑对我负责吗?”语气恳切。 顾欢喜满脸懵逼,脱口而出:“我对你负责?”不应该是你对我负责?到底谁吃亏啊? 陆长安被她的反应逗到,说:“怎么?不愿意?那我可就不乐意了。” “这,你,我……”顾欢喜满头问号,下意识反驳道,“难道不应该是你对我负责?好家伙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二百七十七章 喜欢 顾欢喜说完之后便觉不对劲,果然陆长安正一副得逞的小人模样看着她,挡着脸偷着乐。 顾欢喜气急败坏。 “好啊,顾欢喜。”陆长安慢慢说着,“我对你负责,负责一辈子。” “所以,我娶你可好?”神情语气万般恳切,深情又缱绻,丝毫没有方才那种轻浮之意。 顾欢喜怔愣住,扭过头不让他看见她红了的脸。陆长安见她不回答,神色多少有点灰白。 陆长安抬起自己还被顾欢喜攥着的手,另一只手扭过顾欢喜的脸,道:“顾欢喜你自己看,你晕了多久,你就牵了我多久,怎么都不放开。 “还有刚刚,你一醒过来就亲我,这不是我主动的,所以,你听着顾欢喜,我陆长安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你得为你的行为负责,你!得!负!责!顾二爷!” 陆长安一字一句的说着,看上去认真又耍赖。 顾欢喜被他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难道不是他想亲我的?但是,怎么他说的这么有道理呢……顾欢喜盯着自己还牵着他陆长安的手,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于是赶紧收回手。 顾欢喜手还没来得及松开,便被陆长安反握住了,陆长安看着顾欢喜的双眼,道:“欢儿,我真的喜欢你,你不愿意嫁给我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去求皇上,求他给我赐婚,实在不行,我便将你今天的事……” 陆长安说到一半不说了,狡黠的看着她。 “怎么不说了?”顾欢喜好奇。 陆长安看着脑子跳脱到这个度上的顾欢喜眉心跳了跳,叹气。 “那你起来?”顾欢喜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但是人却被陆长安笼罩着。 陆长安顺从的起身。 顾欢喜想着刚刚陆长安说的话,心里跟裹了蜜似的,甜到不能自已,她翻过身,想着自己那桩儿指腹的婚事,便忧愁的皱起了眉。 是啊,陆长安说得对,我确实得对他负责,也如陆长安说喜欢她那样,心心念念都是他…… 不消片刻,顾欢喜的眼神渐渐坚定,做好了决定。 陆长安看着背对着他的人儿,皱了皱眉,过去将她拉回来,让她在床上躺平。 “受了伤,好好躺着。”陆长安没好气说着。 然后他就沉默了,不再说话,也不看她,就这么看着别处。 顾欢喜心中决定已经做好,看着陆长安的侧脸忍不住笑起来。 “顾欢喜,对不起。”忽然陆长安来了这么一句。 顾欢喜挑眉:“你说了三遍了。” “可你是因为我受了伤。”陆长安心中难以言喻的滋味蔓延开来,“还伤得这么严重。” 顾欢喜知道他心里过不去,便伸出一只手,拉了拉陆长安的衣角。 “陆长安,我救你,心甘情愿。”顾欢喜一字一句认真说着,然后话锋一转,“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以后对我好点,不要对别家姑娘眉来眼去,不要沾花惹草,不要……” “你这说你自己?”谢殊辞进来了,看到顾欢喜醒来的惊喜之余,又听到她扯着人家陆长安的衣角在那念念有词。 第二百七十八章 疑云 顾欢喜被谢殊辞的话一噎,赶紧缩回了扯着陆长安衣角的手,然后瞪眼看着谢殊辞。 谢殊辞无辜的眨了眨眼,道:“这难道不是句实话吗?原来你不爱听啊,那算了。” 顾欢喜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不跟他计较,反问道:“你受伤了没有?” 好了,顾欢喜这句话一问出来,陆长安和谢殊辞两人顿时都看向了她。 顾欢喜被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顾欢喜顿时反应过来,她刚跟人亲热完,不问人家陆长安有没有受伤,倒问他谢殊辞? 顾欢喜咳嗽几声。 陆长安就这么幽幽的看着她。谢殊辞老早就笑开了,拍着陆长安没受伤的右肩说:“我当然没受伤了,你放心好了。” 顾欢喜也不理他,说:“行,那行。” 陆长安一把拂开谢殊辞的手,沉默着没说话。 谢殊辞又凑到顾欢喜跟前儿,问:“怎么样?还疼不疼?哪里痛?你放心,你这挨的这一掌你兄弟我一定给你打回去。” 谢殊辞心情好得很。 顾欢喜冷眼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确定没受什么伤之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阿今男人没事儿……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脑……”谢殊辞说到这句,忽然就闭了嘴,他想起来她眼睛的事儿。 “怎么不说了?还有话要说没有?没有就哪儿来回哪去。”一直沉默着的陆长安寒声道,神色也冰冷冷的。 谢殊辞可奇了,这会儿又是怎么了?怎么又板起脸来了?刚刚不是还好好儿的吗?这脸变得怎么比翻书还快啊? 谢殊辞满脸茫然。 “欢喜……”谢殊辞刚刚出声,顾欢喜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谢殊辞看着她不明所以,“你起来干什么?躺好!” 陆长安也坐在床边上拉住了被子,准备强行把顾欢喜给摁回去。 “哎哎哎,等等,陆长安,你爹呢?阿殊你不是和他爹在一起吗?” 这下陆长安和谢殊辞倒是严肃了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开口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怎么来这里的?” 他不是派人看着她? 陆长安想着。 顾欢喜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干脆就不回答,道:“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陆长安见她这么一副无理取闹、你能那我怎么办的样子,实在是没了脾气。 “我爹在十二连城,谢殊辞这家伙是来支援的。”陆长安简单说着情况。 谢殊辞点点头,接着陆长安的话头说道:“十二连城和慈城都已经拿下了,现在还在收尾。” “这样,那就好,拿下了就好。”顾欢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在陆长安和谢殊辞看来,实在是难以理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行,我们该说的也说了,接下来到你了。”陆长安想起刚刚她问谢殊辞有没有受伤,顿时没了好气,眉眼间都是燥意。 谢殊辞听着他的话,觉得味道不对,道:“你说话这么冲干什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关心 陆长安对于谢殊辞的话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有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欢喜瞥了他一眼,还真记仇呢。 谢殊辞沉默,想了想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便催着顾欢喜赶紧说她的事。 顾欢喜一想起自己在树林里听到和见到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军营里,出了细作,我偶然看到那细作从军营里蹑手蹑脚的出去,我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 “谁知道,跟过去才发现他竟然是细作,跟那个挟持过我的什么北野蘅在说你们的计划,最后那个细作被那个北野蘅一刀杀了。 “然后我便回到营里,牵了匹马便追来了,再然后,事情就是你们知道的这样。” 顾欢喜说得轻巧,但里面的惊心动魄陆长安一眼便看了出来。 两人听完都沉默了,还真的出了细作。 “你没事吧?以后再有这种事,就找个人来告诉我们就行了,不要自己一个人试险,懂吗?”陆长安认真的说着。 “可是,我不知道营里还有没有其他细作,万一还有其他人,到时候我不是更危险?”顾欢喜想都不想直接反驳。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顾欢喜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陆长安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聪明,叹了口气也没说话了。 谢殊辞听完顾欢喜的话,看着顾欢喜和陆长安二人说:“欢喜,有句话我必须得跟你说,你以后做事多为你自己想想,你替他挡,你不想想你能不能挡住?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他没那点躲开的本事?” 顾欢喜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但是谢殊辞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他这么说好像她做的这些事都是无用功,还成了他们的拖累一样。 谢殊辞见她脸色变了,自知话说重了,别扭的补了一句:“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顾欢喜冷哼,“我自己做的事情我顾欢喜自己担着,用不着你谢大将军来说教!” 谢殊辞听了也火大了,他这是关心她好不好?这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二人之间的气势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陆长安都看傻了,这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好像还是因为她? “你们在做什么?车马已经准备好了,顾姑娘的身体不宜再拖下去了。”韩正看着已经醒了的顾欢喜笑了笑,转而又严肃的说着。 她受的伤这么严重?顾欢喜心里一个咯噔,这要是不能在回家之前好起来,她回去不得让她爹娘和哥哥扒了皮?况且她已经这么乱来了,不知道他们知道没有,顾欢喜一阵心虚。 “谢前锋,你不去押送那个囚犯?”韩正忽然道。 谢殊辞正跟顾欢喜置气呢,借着这个由头便走了。韩正笑眯眯的跟着谢殊辞一块儿走了。 于是,屋子里便就留下了一个顾欢喜和一个陆长安。 一息的功夫,陆长安也站了起来,顾欢喜立马揪住他的衣摆,问道:“你去哪儿啊?”言语之间不经意就泄露了依赖。 陆长安低头看着自己被顾欢喜拉住的衣服,笑了笑:“这不是得抱你吗?” 第二百八十章 心疼 啊?抱她? 顾欢喜愣了,但是转念又想起之前那个韩正说的话,好像是要带她回十二连城。 “哦。”顾欢喜答应一声。 没错,其实在韩正叫谢殊辞去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恢复了清醒,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还睁不开眼睛,于是她就把陆长安跟韩正说的话全听了。 什么青梅竹马啊,害怕啊,摘他家栗子啊,她全听到了,所以她才会亲他,否则她还真不敢这么放肆。 陆长安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下不免好笑,伸出双手说:“真要我抱?” 顾欢喜没听见,自顾自低着头,想着之前陆长安说的那些话,陷入了沉思。 陆长安见她低着头没反应,以为她是哪里疼,立即皱眉弯下腰去看她的脸。 顾欢喜感受到来自陆长安的气息,抬起头,正好亲在了陆长安的脸上。 两人都愣住了。 陆长安最先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脸,道:“想不到啊顾二爷,你居然在这儿等着我呢?故意的?” 顾欢喜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看着陆长安还俯着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顾欢喜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嗓子,觉得口干。 靠的这么近,陆长安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直起腰,低低笑出声,道:“你还真的是没出息。” “你说什么?”顾欢喜没听清。 “我说你真好看。”陆长安伸出手,“所以你是要我抱着,还是扶着?” 顾欢喜看着他受伤的左肩,慢吞吞的掀了被子,扶着他的右手挪下床,然后说:“陆哥哥,扶着我成嘛?” 陆长安瞳孔缩了缩,嘴角好心情的弯了起来,略俯下身子道:“好啊,不过为什么不让陆哥哥抱呢?顾、妹、妹。” 顾欢喜挑眉,应答如流:“因为陆哥哥左肩受了伤啊,我心疼,舍不得。” “我舍得就行。”陆长安说着一把抱起顾欢喜,将顾欢喜抱入怀的时候,陆长安有点意外,怎么还是这么轻? “你怎么这么轻?”陆长安问。 “哎嘿,你猜。”顾欢喜顾及着陆长安左肩上的伤不敢乱动。 “行吧,是我力气大。”说着陆长安便抱着她走了出去。 谢殊辞刚刚交待完事情,转身就看见陆长安抱着他家顾欢喜走了出来。 抱着?! 谢殊辞当场就炸了,道:“陆长安你放下!” 好家伙他才离开多久?这就抱上了?这还了得? “阿殊,我求的。”顾欢喜不假思索的揽下这事儿,“人家受伤还乐意抱我呢,人没意见你倒是有意见了。” 谢殊辞一噎,顿时觉得顾欢喜这丫头是没救了,他深吸一口气,好声气道:“那,陆长安你放下她。” “为什么?又不是强抢良家妇女,怎么就不能抱了?”顾欢喜伶牙俐齿的本事说拎就拎,言毕又觉得不对,赶紧补了一句,“我是功臣,抱着见义勇为、受了伤的功臣上个马车怎么了?” 她算哪门子的功臣? “行行行,你可消停点儿吧祖宗诶。”谢殊辞气得要死,真的是一句也不想再跟她掰扯下去,末了又道,“你是哪门子见义勇为?你那叫上赶着送死,添麻烦。”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口哨 谢殊辞言罢,带着眉眼间的怒意转身就向关押着北野蘅的囚车走了过去。 顾欢喜原本以为之前谢殊辞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话,但是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是觉得她是添了麻烦,顾欢喜怔了怔,而后低下头。 陆长安见状,唇线抿直,一声不吭的把顾欢喜抱去了马车。看着车厢内铺满了的锦褥,顾欢喜坐上去之后摸着柔软的坐垫道:“这么厚?不至于吧?” 刚说完韩正便从前面撩开了帘子,严肃的说:“你除了眼睛的伤,还有内伤,这一路上颠簸难免,当然有必要了,你最好是躺着休息,别乱来啊。”韩正淳淳叮嘱着。 “对了,安儿你也坐上去,听到没有?”韩正看着陆长安说道。陆长安拗不过韩正,只好垂眸答应。 人都到齐了,韩正喊了一声谢殊辞。谢殊辞点点头,继续跟搂矫说:“所以接下来就麻烦楼将军驻守了。”言辞恳切。 搂矫笑:“谢将军放心吧。” “受不起受不起,我只是个前锋。”谢殊辞赶紧道。 “你此役后必然升迁,这是你自己的实力和战功换来的,有什么受不起?”搂矫很欣赏谢殊辞,在没有交战之前他对他不算看好,打过仗之后才算是真正认可了。 “那,借楼将军吉言。”谢殊辞行礼。 一路上马车行进得稳稳当当,谢殊辞寸步不离的跟在关押北野蘅的囚车边,因此,北野蘅也不算无聊,毕竟谢殊辞这么个嘴欠的,自然不会让北野蘅好受。 北野蘅冷冷的看着谢殊辞,心中虽然气,但也没处可撒。北野蘅状似无意的看着路旁边的林子,看到一道黑影掠过之后,吹了几声口哨。 谢殊辞立即拿着剑敲了敲囚车,道:“干嘛呢?” 北野蘅会说官话,只是不愿意暴露,但在谢殊辞的几番刺激之下已经暴露了,所以谢殊辞一点不担心他会听不懂自己的话。 北野蘅没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林子,吹着韵调奇怪的口哨。 谢殊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是一片空荡荡的林子,偶尔几只飞鸟掠过,并无其他。于是谢殊辞只当北野蘅是故意想要激他,不再搭理北野蘅。 夜色渐渐深了起来,周围的景物安静的只剩下虫鸣。 北野蘅看着林子深处一双反着月光,锐利的鹰眼,挑起嘴角笑了笑。 马车内。 顾欢喜迟迟没有要睡的意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陆长安闲聊着,顾欢喜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景色,倒也算是安静。 不知道陆长安在想什么,视线一直停留在顾欢喜的身上,仿佛她是朵花似的。 顾欢喜忍无可忍,正好有话想要跟他说,于是转身直直迎上陆长安的目光。 顾欢喜斟酌着怎么开口比较合适,陆长安看着顾欢喜回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懒散的靠着车厢,等待顾欢喜开口说话。等了一会儿,顾欢喜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再然后,二人同时开了口。 “顾欢喜。” “陆长安。” 第二百八十二章 嫁你 陆长安挑眉,先声夺人:“你先说,我听着。”言罢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欢喜,看她准备说些什么。 顾欢喜被陆长安看着,心里懊恼,怎么她顾欢喜将近十七年的桀骜,到了他前面竟然溃不成军。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漆黑清亮的眼瞳,慢慢的、一字一句斟酌的道:“陆长安,我有个婚约,是打娘胎里的时候爹娘指腹的婚事。” 听到这句话,陆长安脸色一变,手指不自觉捏紧,骨节泛白,心里空了一块似的。 是这样么?陆长安偏过头,神情略寂,所以不答应他不是因为不喜欢他?想到这里,陆长安心里更难受。 “但是陆长安。”顾欢喜看着她别过头,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失落,顾欢喜想笑,但看着他绷紧了的下巴又想逗他,于是不动声色。 “但是什么?”陆长安见她话说了一半又不说,忍不住回过头问。 顾欢喜看他一副烦躁又难受的表情,顿时眉开眼笑:“但是啊,我决定回去的时候跟我爹娘摊牌,那个婚约不作数,我不嫁,只嫁你一个。” 陆长安闻言整个人愣住了,半晌还没回过神。 “喂陆长安,我说,我只喜欢你,我只嫁你,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要怎样?”顾欢喜扭过头,说完连脖子都红了。 陆长安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一下子没坐稳跌了下来,坐在地上还满脸不可置信。 顾欢喜听见声响,没忍住回过头去看,却见先前还矜贵自若的陆少将军摔坐在地上,满脸懵然,哪里还有叱咤沙场的从容高冷? 顾欢喜挑眉,看他什么反应。 约莫过了几息,陆长安终于回过了神,但由于信息量太大,他还回味了一下,他眸里带着光,看着顾欢喜,认真的问道:“顾欢喜,你认真的吗?想好了吗?” 就是没想好也不可能让你走了。 顾欢喜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反应,一时间好气又好笑,干脆顺着他的话,当真做出一副凝眉深思的样子。 顾欢喜这厢刚刚低下头没多久,那厢陆长安便带着迫人的气势欺身而来,因为左手受着伤,只得右手撑在顾欢喜的脸旁。 左手轻轻捏住顾欢喜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极慢的说道:“顾欢喜?你还真想?想什么?嗯?” 顾欢喜眸里含笑,脑海里闪过一计,她蓦地凑近陆长安的脸,两人脸颊只剩下半指的距离时顾欢喜才停下。 顾欢喜的呼吸轻如羽毛,拂过陆长安的脸。 “想亲你,但是现在不想了,你叫我不想的。”顾欢喜看着陆长安有些气急败坏的表情,嘚瑟的靠回车厢壁。 陆长安幽怨的看着顾欢喜,顾欢喜靠在车厢上瞥着他。 看他这样子,还挺委屈?顾欢喜偷笑。 陆长安忽然伸手到顾欢喜的脑后,自己仍保持着原先那个动作没有变。 于是陆长安的大掌扣着顾欢喜的脑袋,在他自己的脸上落下了一吻,而后迅速放开手退了回去。 顾欢喜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脑袋就顺着他的手,好家伙。 这人做的事? 人事? 不要脸! 第二百八十三章 紧张 陆长安得逞之后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促狭着眼,道:“你看,这不就亲上了?” 顾欢喜满脸震惊,没想到这看上去正人君子的陆长安居然能够无耻至斯,她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 又想起之前她贪图他的美色,这之前她还觉得她的行为跟流氓似的,现在看来,论起耍流氓,相比之下还是他陆长安更胜一筹,她顾欢喜自叹弗如。 陆长安见她虽然有点恼的样子,但也没有说什么。 其实顾欢喜是已经无语了。 “行吧,我都说了这么多了,那你之前要说什么?”顾欢喜又躺回她睡觉休息的地方。 这下轮到陆长安了,他正了正脸色,咽了好几口唾沫,还是没酝酿好。 “你说不说?不说我不嫁了。”顾欢喜急他。 “言出必行啊顾二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陆长安听到不嫁了下意识说了一大串。 “那你倒是说啊?”顾欢喜见他反应这么大,哭笑不得。 “其实我跟你一样。”陆长安挑了个比较合适的说法开头。 “啊?什么一样?”顾欢喜睨他一眼。 “跟你一样有个婚约。”陆长安也不支吾了,“巧的是也是指腹为婚。” “但是!我说只娶你那就一定会是你,换了谁我都不接受。”陆长安赶忙接着说道,“这事我会跟我爹娘说的,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你只管放心就好。” 顾欢喜听完喉间一噎,咳嗽起来,她失笑。 亏她还一直以为自己顶着一头“已有婚约却还要调戏良家妇男”的锅,结果好家伙他们两个到头来竟是彼此彼此? 陆长安从没这么紧张过,就连之前鼓起勇气跟顾欢喜求婚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眼下见顾欢喜不说话,以为她是介意,急的皱起了眉头,道:“哎,你相信我嘛。” 顾欢喜一听,咳着嗽就笑了起来,这也是孽缘啊。 顾欢喜咳了一会儿,可是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咳越厉害起来。 顾欢喜忽然皱起眉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赶紧拿手捂住嘴,吐出血来。 陆长安见她忽然拿手捂住嘴,再放下手时,却是满手心的血,带着暗红。 顾欢喜怔住,一丝惧意后知后觉的爬上心头,她茫然失措的看向陆长安。 陆长安早就眉目凛然,看着顾欢喜失措的眼神连忙撩起帘子,去叫韩正过来。 “韩老!这是怎么回事?”陆长安焦急又自责,以为是他的话导致顾欢喜急火攻心,吐出血来。 韩正揉着惺忪的眼,立刻进去为顾欢喜把脉。 把了没一会儿就松开了手,脸上一阵无语的神色。 “安儿,你怎么说得那么严重?搞得老夫还以为怎么了。”韩正没好气,吓得他老人家啊…… “啊?那怎么回事啊这?”陆长安也知道自己去叫韩正的时候跟他说的有点过,但是他真的担心。 “你放心吧,这是淤血,淤积在肺腑里,眼下吐出来了自然是好的。”韩正说着又给顾欢喜细细把了脉,“顾姑娘你放心,有老夫在,你会没事的,更何况还有他呢。”说着瞥了一眼陆长安。 第二百八十四章 麻烦 陆长安被韩正看了一眼后脸莫名的红了点,扭过头不看他。顾欢喜看着陆长安脸红了,也是笑了出声。 “好了顾姑娘,你现在好好休息,你需要静养。”韩正慈爱的看着顾欢喜说着。 这边刚跟顾欢喜说完话,转过头就没好气的扯过陆长安的手,也给他把起脉来,一会儿后韩正道:“你的伤虽然不是很重,但是搁在普通人身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所以你别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就乱来,赶紧休息。” 说完韩正便退出车厢,回了自己的车驾。 陆长安也跟着韩正一块儿出去了。顾欢喜盯着窗外,眼神失焦,想起白日里谢殊辞说的那些话。 “你那叫送死!添麻烦!” 顾欢喜皱起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陷入沉思,眼角有些泛红。 就在顾欢喜发呆的空隙,刚刚出去的陆长安回来了,手里还端着茶水和几块帕子。 陆长安瞧着顾欢喜的样儿,一声不吭的把她的脸掰正过来,端着杯子给她:“漱漱口吧,嘴巴里都是血。” 顾欢喜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杯子里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水,眼角到底又红了些,刚伸出手准备去接杯子,陆长安便把被子喂到了顾欢喜的嘴边。 顾欢喜顺从的喝了一口,漱着口,陆长安又递过来一个碗,示意她吐在碗里,而后陆长安拿着一块温热的湿帕子给她擦起手来。 柔软温热的帕子在顾欢喜细白的指间游走着,陆长安仔细轻柔的为她拭去那些血污。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忽然就落下泪来,砸在陆长安的手背。 陆长安的动作愣住了,以为她是哪里痛,便抬起头,却见她是一脸委屈。 陆长安不语,把她的手擦干净之后又拿了块帕子,给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和嘴角的残余的血渍。 温声安慰道:“我们欢喜这是想起了什么委屈,怎么哭了啊?想家了还是哪里痛?” 顾欢喜嘴一瘪,闷声道:“陆长安,我是不是太乱来,给你添麻烦了啊?” 陆长安手上的动作停住,无奈的笑笑,原来是在意这个,想来是白天谢殊辞那家伙说的话她给放心了吧? “顾二爷,谁说你添麻烦了?你可是救了我的命,怎么能说是添麻烦?”陆长安轻声说着,眼神坚定的看着顾欢喜,“你没听到刚刚韩老说,我这伤本来是更严重的,换了旁人是不死也残的,但好在你救了我,我才没事,你说,你这是添麻烦?” 顾欢喜愣了愣,没想到陆长安居然没有批她。 “但是,下次绝对不允许有这种行为了。”陆长安认真的看着顾欢喜,“拿你的安危来换我的安稳,我绝对不做这亏本买卖,知道吗?再有下次我一定罚你,比如,再也不在你被禁足的时候替你买糖葫芦和带你出去玩。” 听着陆长安威胁小孩子一样的话,顾欢喜总算是放下心里的愧责,笑出了声。 陆长安见她笑了,也是摇了摇头叹息:”你怎么这么傻呢,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下次不会了。”顾欢喜老老实实为自己的反复道歉。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吐个血就难过起来,可真真的是矫情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木头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忽然笑出了声,顾欢喜疑惑:“你笑什么?别笑。”她以为是笑她。 “顾二爷,真的谢谢你。”陆长安凑到顾欢喜身边,“这是第一次,有人奋不顾身,只是为了我陆长安。”陆长安眉眼带笑。 顾欢喜因为刚刚哭过,眼眸漆黑清亮,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陆长安,抬头吻了吻他的下颌。陆长安一愣,继而笑开,回吻顾欢喜额上,然后端着东西,掀开链子出去了。 就在陆长安出去时,顾欢喜听得一句低低的“真是要命”。 顾欢喜破涕为笑,自己躺回去,没一会儿,困意渐渐朝她扑来,吞没了她的意识,顾欢喜睡了过去。 陆长安约莫过了半刻钟回来,回来就看见顾欢喜安静的睡颜,陆长安笑笑,又退了出去。 陆长安在韩正的车驾里,他靠着窗户看天上的星河,他想到顾欢喜一听见他有危险就十万火急的跑来寻他,陆长安翘起唇角。 韩正见他笑得满面春风荡漾,便道:“怎么?人家姑娘要嫁给你啊,笑得这么开心。” 陆长安看着车厢内摇摆的烛火,点点头:“嗯。” 韩正见他点头,觉瞬间就醒了。 “你说什么?你向人家姑娘说了?人姑娘还真答应你了?”韩正奇了,“你这块木头居然发芽了?这可稀奇,老陆做梦都得笑出声来了我看。” 韩正这么一说,陆长安想起自己那个婚约,便勾唇笑了笑,那笑容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更加勾人。 韩正也不再问下去,念叨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便自顾自睡了。 陆长安看着深远的夜空,也闭了眼。 一行人的末尾,关着北野蘅的囚车上趁着夜色浓重,落下来一只禽鸟。 是成江。 北野蘅抬起手摸了摸成江的脑袋,小声道:“好,继续跟着,然后找到图尔,叫他来救我。” 成江歪了歪脑袋,忽然振翅就飞走了,北野蘅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果然谢殊辞过来了。 “哟,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有心情在这儿数星星?”谢殊辞嘲讽道。 “你才是吧?我这也是因为睡不了,你可就真真的是无聊了。”北野蘅不怀好意的说着,“让我猜猜看,是因为那个什么顾欢喜的女人?哈哈哈哈我看你可输定了,那个陆长安可比你强多了。” 谢殊辞闻言,脸色一沉,气得连觉都醒了。 上前一步连着剑鞘一起抽出自己的佩剑,将它指着北野蘅的喉咙,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不要说欢喜,一个只会挟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的人,你也配?” 北野蘅脸顿时寒了下来。 谢殊辞见他没了后话,便收回自己的剑,走了。 他本来也是来看看北野蘅有没有出什么岔子的,眼下不仅活蹦乱跳,还有力气奚落他。谢殊辞冷哼一声。 北野蘅看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谢殊辞,嘴角泛起一丝冰凉的弧度,等他踏破中原,第一个便杀你谢殊辞! 谢殊辞忽然觉得后面有什么在看着他,于是他不动声色,最后带着剑横于身前以作格挡。 可等他回过身时,却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双飞禽的眼神默默盯着他。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夜白 那双飞禽的眼睛泛着荧光,谢殊辞皱了皱眉,觉得确实有点瘆人。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离开了。 等谢殊辞一走,那只飞禽便又落回囚车上,北野蘅摸了摸成江的头,笑了笑。 与此同时,十二连城。 “张姑娘?你伤养的如何了?;夜白因为喝了几杯酒,特地出来散散步,也散散身上的酒气,可走了没几步便瞧见张今朝披着披风,坐在一处偏僻院子的门槛上,抬着头,好像在看月亮。 她人娇小,这地方又偏,若不是他多看了几眼,夜白还真没发现这儿有个人。 张今朝听到夜白的声音倒是吓得整个人一愣,赶紧抹了一把脸,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你是谁啊?”张今朝不答反问道,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怯和被撞破什么事的尴尬、不知所措。 夜白喝了点酒,借着今晚格外明亮的月光朝她看去,看到她的脸微微怔了片刻,后轻笑,回答她的问题:“姓夜,单名一个白。”声音含笑。 夜白?张今朝印象里好像听谢殊辞说过好几次,于是张今朝抬头看向夜白。 夜白长相清朗,气质儒雅温润,修长的身子玉立在月光之下,倒是和他的名字符合了起来。 夜里的白月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夜白好心提醒道,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又道,“嗯,我可以坐吗?” 夜白缓缓走到距离张今朝还有三步的距离,微微躬着腰,礼貌的问。 张今朝看着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于是点了点头,然后闷闷的说:“好的差不多了,谢谢夜公子挂念。” 夜白夜没真想让她回答自己,这会儿倒是被她的实诚给逗着了,笑了几声,然后在张今朝离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 张今朝让他笑得满脸茫然,嘀咕道:“笑什么嘛。”张今朝没明白他在笑些什么。 夜白抬眸看了一眼,看着天上的白月,一副要跟她唠嗑儿的架势,问道:“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外面挺凉,风也很大,不怕伤还没好全又着凉了?” 张今朝闻言,蓦地鼻尖一酸,吸了吸鼻子,一下子没忍住道:“你说这话好像我哥,这样……不好。” 夜白看着眼前这个委委屈屈的小姑娘,脑海里回想起那个雷厉风行,手段狠厉的张今暮,失笑:“啊?像你哥哥?这怎么不好了啊?”夜白是没想到张今朝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 张今朝自知失言,但是看着夜白笑容温和,顿了顿还是选择说:“我哥现在总这么念叨我,好是好,但是……但是这样很容易找不到媳妇儿的。”说完张今朝觉得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 夜白这回是直接笑出了声,没想到她一小姑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夜白笑了,张今朝的脸更红了。 笑了好一会儿,夜白拿了自己的帕子递给张今朝,直接问:“想家了吗?” 张今朝看着眼前的帕子,和在月光下笑起来温柔可亲的夜白,怔了怔,然后接过帕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哥哥 张今朝听着夜白的话,闻言眼眶又是一红,这下没忍住掉下眼泪来,也不矫情,拿着帕子自己擦了起来。 “那,就是想家咯?”夜白斟酌着说道,“那你怎么不让元帅他们派人送你回去?” “也不全是想家,而且,元帅他们要打仗的,本来我和欢喜擅自来这里已经是很让元帅为难和头疼了,不能再麻烦他了。”张今朝手里绞着夜白的帕子,慢吞吞的说着。 夜白有些意外,按张今朝这个年龄来说,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这么懂事是他没想到的,毕竟他家里那个妹妹可是任性得很。 “那你就我一个人在这儿看月亮?”夜白不戳破她。 张今朝低下头,觉得身边这个男人莫名散发着一种值得信任的气息,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也不是啦,就,就怕回去以后被哥哥教训……”还有她那个爹,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她。 张今朝这句话说的挺小声,看着她的样子还挺难为情。 夜白表示挺能理解的,他家妹妹闯了祸、做了错事,也是这么个样子,跟在他背后寻包庇。 不过,张今朝情况挺特殊,像这种偷偷跑到这种刀光剑影、危机四伏的地方,她张今朝和顾欢喜在他印象里还是第一个,这种情况下不教训一顿实在说不过去,换了他,打一顿都解不了气。 夜白单手撑着下巴,双眼微闭,看着张今朝委屈的模样,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的,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那,既然你怕的话,你叫我声哥哥,我就当替妹妹去向陆元帅讨个保儿?怎么样?” 夜白温和的说着,心里生出了些许想要逗逗这丫头的心思。 张今朝闻言扭头看他,却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看到一副轻浮的面孔,反而是一副认认真真在替她着想的样子,张今朝一愣,当真就这夜白的话思考起来。 夜白见她真的在考量,不免挑了一下眉。片刻过后,张今朝认真地问道:“夜哥哥,你说真的?没骗我?那我现在喊了啊,你要说话算话。”一副认真的模样,仿佛夜白这时候说出一个“不”字她都可以当场哭出来。 夜白没想到她真的当真了,看着她那认真劲儿,好像还真的挺怕的。 夜白扶着膝盖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她,回以同样认真的语调:“既然你都说了,那哥哥总不能骗你一个小丫头吧?好了,外面风凉,你赶紧回去吧,哥哥一定说到做到,你大可以相信我。” 张今朝看着浸在月光下的夜白,将信将疑的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夜白则站在原地,眯着眼伸了个懒腰,兀自笑了笑,也转身回去了。 比起外面的清冷,驻扎军队的地方气氛却是热火朝天,火热得紧。 陆瑜烈知道慈城也顺利被收复之后,便下令犒赏三军将士,特地许了他们喝酒,但不许醉,有醉者军法处置。 夜白也是因为这样才被灌了几杯酒,觉得有点晕才出去散步,却不曾想遇着一个想家偷偷躲着难过的小丫头。 第二百八十八章 蹊跷 夜白叹了口气,看着热闹的军营,夜白想,那丫头现在搁这儿难过害怕,伙同着人一块儿偷溜出来的时候不怕,也是胆儿够肥的了。 帅帐。 陆瑜烈一个人坐在里面,满脸愁容。 他派人去接顾欢喜和张今朝的时候,慈城那边出事儿了,等谢殊辞去支援慈城,去接顾欢喜他们的人又说顾欢喜不见了,他急的要死,她另一个丫头害怕,又要费力气瞒住张今朝,让人快马加鞭的去附近的林子里找顾欢喜。 找顾欢喜没找到,反而找到一具尸体,是他们营里的兵。这当口慈城那边又说陆长安被北狄人偷袭,是顾欢喜救下了他,他这因为找到了顾欢喜的心好容易落回肚子里,又知道顾欢喜为了救陆长安受伤昏死过去,于是赶忙让人带着韩正赶过去,十万火急总算赶到,韩正让人传话回来说没事,他才安心坐下,此刻也是心力交瘁。 陆瑜烈想,顾欢喜这丫头怎么越长大越闹腾啊,跟小时候那个样儿一模一样,压根就没变过,谁说女大十八变? 现在其他的事情完了,眼下值得深究的只剩下那具在林子里找到的尸体。 “老陆?在想慈城的事儿?还是那具尸体?”谢雾炔进来,见陆瑜烈满脸的愁容,“还是说,在担心顾家那丫头?” 陆瑜烈放下捏着眉心的手,叹:“一半一半吧。” 谢雾炔乐了:“我可从没见过你为了小孩子这么头疼过,怎么了啊?” “那我未来的儿媳妇,你说我担心不担心?”陆瑜烈有气无力的说着。 “嗬!原来是这样?”谢雾炔好奇起来了,“所以说你一直拒绝那些上门的媒人,说长安有了婚约,就是这桩不成?” “是啊。”陆瑜烈无奈的摇摇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担心了,左右那丫头没出事就好,你也可以跟人家顾丞相交待。”谢雾炔把手里拎着的两坛酒放在陆瑜烈的桌案上,“还是说说那具尸体吧,还有长安遇袭的事。” 陆瑜烈闻言,神色严肃起来,道:“那个士兵,怎么会好端端的就死在那儿呢?还有长安去突袭慈城的事,也鲜少有外人知道,而那死了的士兵,恰好就是知情的人,这一切,太巧合了。” “何止是巧合。”谢雾炔凝眉,“我看这十有八九是……” 谢雾炔说得隐晦,毕竟军中出现细作,那可是大事中的大事,这事儿要是真的有,万一走漏风声打草惊蛇,要是没有那就是动摇了军心,引起士兵之间的猜忌。 军心,那可是行军打仗的根本啊。 陆瑜烈点头,他也理解谢雾炔的意思,正是因为抱着和谢雾炔同样的想法,怀疑这事儿里有蹊跷,他才会今日晚上在各位将领都未齐的情况下,吩咐十二连城和慈城两边大摆庆功宴,为的就是转移转移有心之人的注意力。 “长安遇袭,起初我只是怀疑是北狄的探子发现了,可长安做事一向稳妥,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极小的。”陆瑜烈说着,“可是回来报信的哨兵却说,那一伙人是直接奔着长安他们去的,这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偷袭长安。” 第二百八十九章 思危 谢雾炔赞同的点点头,道:“长安自十岁起便跟着你在这沙场上出生入死,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暴露自己,所以你我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谢雾炔说完后,看着沉默不语的陆瑜烈,道:“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是快刀斩乱麻?” 陆瑜烈闻言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打开谢雾炔带来的那两坛酒,熟练的给自己和谢雾炔斟上了。 等喝了一口之后慢悠悠的说:“这自然是快刀斩乱麻了,这大鱼,我们估计是钓不起的,要潜伏在我手下的军队里,这需要的可不只是时间。” 谢雾炔也是赞同的点点头,沉默半晌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与那细作来往过和有过交集接触的人着人问出来,然后暗地里调查他们这几日的行踪,包括之前的。”陆瑜烈屈起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酒坛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在调查这些人的身世,包括死了的那个细作的。” 谢雾炔点点头,斟酌着陆瑜烈的说法,没多久,陆瑜烈便接着说道:“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在暗地里进行,届时抽调几个你我身边的亲信去调查即可。” “行,我现在就去调几个人来给你。”谢雾炔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走。 “还有。”陆瑜烈见他要走,又慢悠悠来了一句。 谢雾炔眉角一抽,瞪眼看去,没好气的说:“还有什么?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 陆瑜烈也不跟他兜圈子:“还有,今晚要加派人手去巡视,不是别的时候,就是现在。” 谢雾炔干脆坐下,忽然想起昭和那桩事来,顺口一提:“二皇子昭和该封王了吧?”谢雾炔实在是担心,自从他来过一趟他们家,把话说明了之后,昭和的野心,他也就隐隐可以看见了。 “往年都是三月中旬的封王典仪,今年刚刚过完年,才大年初五我们便奉命出征,如果北狄这边的事不能如期顺利解决的话,大概率也是赶不上了。”陆瑜烈喝完了杯中的酒,又斟了一杯。 谢雾炔若有所思,然后道:“只怕是最后也是封个留京的闲王吧?” 陆瑜烈挑眉,不置一词。 “比起操这个的空心,倒不如想想六月初的三国聚筵吧。”陆瑜烈道,“近两年来大祁国力渐渐强盛,虽说比不上我大昭,但也足以成为威胁,再加上近年来态度一直暧昧的大纪,恐怕这次聚筵会生出事端来。” 谢雾炔也不知道话题到底是怎么扯到这上面来的,但是既然说起了,也不得不说目前确实是这样的情势。 “算了,这些事你我既然知道,那皇上自然心里也是明白的,咱们又是武将,这些事轮不着我们来担心。”谢雾炔再次撑膝站起来,“我们还是去巡视吧。” 陆瑜烈失笑,道:“你是安逸过了头了,要知道居安思危,行吧,走吧。” 说话间两人便出来了,再交谈过几句之后便亲自点了三十亲兵去巡视。 第二百九十章 争吵 天明未明时分,陆长安一行人抵达了十二连城,韩正立刻带着人去采摘琉心,而谢殊辞因为要羁押北野蘅,则比陆长安他们先半个时辰到了,于是现下便只有陆长安和顾欢喜二人,还有随行的士兵。 谢殊辞早早就在门边等着顾欢喜了,他呼吸着清晨微凉带着湿气的空气,心里想着张今朝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一阵马车到了的声音传来,谢殊辞后知后觉的抬头。 陆长安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尚在熟睡中的顾欢喜,弯唇笑了笑便轻手轻脚的将顾欢喜拦腰抱在怀里。 结果转身,陆长安便看见谢殊辞黑着脸瞪着他,陆长安挑眉,暗自在心里道了声晦气。 只见谢殊辞沉着脸向陆长安走过去,直直停在他面前,因为怕吵醒顾欢喜压低了声音:“陆长安,男女授受不亲,终究有别,你放下她。” “哦?你这话说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抱?”陆长安面上笑了笑,“可你和她又没有男女之别了不成?” “我跟你不一样。”谢殊辞咬着牙道。 “哪里不一样?”陆长安明知故问,“行了,我没力气跟你吵,你要是想吵醒欢喜就尽管在这儿跟我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谢殊辞闻言,看了一眼顾欢喜,果然她略皱起了眉。 谢殊辞深吸一口气,让开了路,道:“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走吧。”言毕便转身走了。 陆长安跟上去。 到了房间里,陆长安将顾欢喜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然后与谢殊辞一同出了门。 等他们两个人离顾欢喜的屋子有一段距离之后,谢殊辞寒着脸道:“陆长安,你几个意思?” “啊?你说什么?”陆长安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谢殊辞眉角没忍住跳起来,看了看旁边的士兵,又顾着他还受了伤,只得捏紧了拳头。 “你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非要抱她?你让欢喜名声往哪儿搁?”谢殊辞咬牙道。 “这,我不抱她进去,她在马车里睡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陆长安见招拆招。 谢殊辞脑仁都疼了,道:“这跟我说的是一回事儿吗?” “你的意思不就是不让我抱她,然后你去或者换个人去抱她。”陆长安脸色平静,没有什么情绪甚至有点冷漠。 这才是原来的他,不近情面,冷言冷面。 “但是,谢殊辞,你又是她的什么人?青梅竹马?那又怎样?”陆长安比谢殊辞高了一点,但气势却给了谢殊辞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顾欢喜是我的人,我的人轮得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来抱?”陆长安微微笑着,但是笑里面没有笑意,“别的男人来抱我的女人?搁这搞笑呢?” 谢殊辞只觉得荒唐至极,他气极反笑:“你说什么?欢喜什么时候又是你的人了?陆长安啊,饭可以乱吃,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讲,懂?”谢殊辞眼神冷了下来。 陆长安看着谢殊辞那要杀了他一眼的眼神,忽然很期待他知道这事儿是真的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是或不是,欢儿醒了,你自去问她便是。”陆长安说完跨出院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异常 谢殊辞看着陆长安自顾自离去的背影,气到仿佛脸都青了。他谢殊辞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于是谢殊辞一拳砸在旁边的门上,门板立即摇了摇,发出巨大的声音,一层薄灰应声落下。 旁边站岗的士兵们都没忍住纷纷侧目,就连院子外还没来得及牵走的马儿也抬起头看向这边。 然后,谢殊辞便朝着监牢的方向走去。 主帅营帐里,陆瑜烈谢雾炔他们几个老将刚刚商议完和北狄谈判的事情,等其他人走后,陆瑜烈跟谢雾炔坐了下来。 “昨晚上有什么异常?”谢雾炔问道,手里还把玩着一根用来做标记的小旗子。 “并没有。”陆瑜烈摇了摇头,“但是这才是最大的异常,他们,太沉得住气了。” 像昨晚上这种所有人都放松了的绝佳时刻,是不会有第二次的,可是那些细作偏偏没有出来。 “毕竟他们之中无缘无故死了一个,这也算是意料之中了。”谢雾炔斟了一杯茶,“但是眼前最大的问题是跟北狄谈和的事情,其次是这件事。” “皇上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是彻底铲除北狄,还是真的打算按太子殿下所说的那一圈,去和他们议和?”谢雾炔说着。 彻底铲除?陆瑜烈倒是有这么个想法,至少这样还能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待会儿,不像现在。不过,也就是这么想想罢了。 “十有八九是要议和,不过就像刚刚说的那些一样,谈判得过几天才能顺利进行。”陆瑜烈靠在椅背上,“毕竟人花那么大力气才只攻得下这两座州府。眼下这两座都丢了,他们可不得炸咯?”说到这里,陆瑜烈呵笑一声。 谢雾炔听到这里,也笑了几声,他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地形图,状似无意的说道:“听我夫人说,你快有女儿了?” 说起这个事,陆瑜烈眉眼间的燥怒顿时平和了下去,道:“若是个女儿,那可就再好不过,毕竟左邻右舍都有女儿,偏偏只有我不是,我可是眼红了多少年了。” 谢雾炔听了这话,又想起当年陆长安还在娘胎里,就被这老家伙成天在外面念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什么都为她准备好了,甚至名字都为她取好了,叫长宁,希望她可以长长久久,宁静祥和。 结果却是个男孩。 “嘿,这瞧你说的,我不是也没有女儿吗?”谢雾炔跟他开玩笑。 陆瑜烈闻言,瞥了他一眼,直接道:“那咱俩也得是个邻居不是?你住在我哪儿啊?” “……” 监牢门前,看守十分严密。 谢殊辞揣着一肚子的烦躁来到这里,他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守备的两个士兵即刻放行。 之后谢殊辞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谢殊辞现在看着挺平和的,但她周身散发的“我很暴躁”的气息都快实体化了。 北野蘅被关进监牢以后,这夜里赶了一晚上的路,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是累得不行。 当他听到响动的时候,以为是哪个小兵来了,结果等他抬头一看,却看见谢殊辞。 第二百九十二章 借剑 北野蘅看着谢殊辞,额上青筋抽了抽直接暴起。 “你他妈怎么又来了?” 北野蘅嫌一句话骂得不够过瘾,又拿着北狄话对着谢殊辞骂了一通叽里咕噜的话。 谢殊辞听着他骂,就这么任由他骂,反正他又不听懂。谢殊辞等了一会儿,等北野蘅骂的差不多了他猛地一脚踹开牢门。 由于牢门是铁制的,谢殊辞这一脚踹上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声音才刚刚传出来,门外边便急匆匆的跑进来两个守卫士兵。 谢殊辞扭头看他们一眼,先前还吵吵嚷嚷的侍卫顿时噤声,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下了。 北野蘅也是被这道声音震了一下,可他好歹是北狄王子,很快便就恢复了镇定,他饶有兴味的看着谢殊辞,说着不大熟练的官话:“你这样子,倒是像极了传言中的那位矜贵又纨绔的世家子弟谢殊辞的样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呵,瞧你这话说的。”谢殊辞随手扯了一把椅子坐下,“好巧不巧,我就是你口中那个矜贵又纨绔的谢殊辞,之前一直没跟你介绍。” “这样啊,哦。”北野蘅一点都不意外。 谢殊辞自然是听出来了北野蘅话里极强的讽刺意味,他看着北野蘅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迹,又冷笑了一声:“如今沦落到阶下囚的地步了,还这么嚣张?打你那两拳是不是嫌少了?还是说下手轻了?” 北野蘅看着大刀金马的坐着的谢殊辞,脸色也是一僵,心中窜起来的怒火简直快要把他烧成灰烬一般,怎么都熄不掉。 可是眼下他被灌了软筋散,全身使不上大力气,现在不仅什么也做不了,还得被这么个小子当猴玩。 北野蘅掩下眼底的阴蛰,换上了一副玩味的笑容,慢慢的说道:“你几次三番来找我麻烦,美其名曰是为了那个叫顾欢喜的女人出气,实际上是为了自己出气吧?可惜了,你不仅没出了气,甚至那个顾欢喜是为了救别的男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北野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把迎面劈来的、夹杂着凌厉气势的剑所打断。 谢殊辞拍了拍刚刚被他抽走佩剑的侍卫的肩膀,随口说道:“只是借你的用一下,我没带,待会儿还给你。” 侍卫还能说些什么?就算是说不那他谢殊辞也是把他的剑劈了出去了…… 侍卫抬眼看了一眼自己那把剑身已经有一半没入墙壁的剑沉默了,侍卫咽了咽嗓子,他觉得他还是不要拒绝的好…… 北野蘅就这么靠着身后的墙壁,他垂眸看一眼那把离他的脸不过两指距离的剑,不怕死的开口:“你们中原人,不是向来遵循来者是客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被谢殊辞“借走”佩剑的侍卫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那把剑他难道看不出来谢殊辞动了杀心要杀他了吗? 如果他不是有用的人质,估计现在他的那把剑插的就不是墙壁了,而是他北野蘅的心口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留情 谢殊辞听着北野蘅那嘲讽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他看着北野蘅道:“确实啊,那些繁文缛节我确实不喜欢,也不屑,纨绔子弟多好玩儿啊一天,什么也不用想不用管。” 谢殊辞笑着,忽然眉目一凛,道:“如果没有你们,我确实应该很大概率会是个纨绔子弟。” 北野蘅皱起眉,看着谢殊辞不说话。 谢殊辞并不回避他的视线,反而直直盯着他,北野蘅被谢殊辞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有问题?” 没事儿老盯着他看是几个意思? 谢殊辞无语翻了个白眼,随后靠在椅背上,他问:“你那个时候,其实是有机会再对陆长安动手的吧?倘若你得手了,他陆长安只会伤得比现在重,而你,或许也不会沦落至此。” 谢殊辞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你没有,当你看见欢喜的时候,劈出去的掌甚至隐隐有收势的样子,为什么?” 谢殊辞眸光灼灼,言辞之间更是毫无询问时该有的态度,有的只是质问,他怕北野蘅对顾欢喜存了什么心思,毕竟,先前也是他挟持的顾欢喜。 北野蘅没想到会被谢殊辞看出来,他迎着谢殊辞冷漠的目光,仿佛他北野蘅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他随时都能要他的命一样。 北野蘅屈起腿,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他审视的目光。 他倒是没想过谢殊辞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来,心中对于他欲除之而后快的念头愈加翻涌起来,但是如今以他虎落平阳的境地,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说话!”谢殊辞没了耐心,下颌绷紧,一脚踹在铁栅栏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此时此刻他身上迸发出的气势极为摄人心魄,加之那声巨响,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被“借”走佩剑的士兵也不禁后退了一步。 他待会儿还有个会,他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他耗下去。 谢殊辞双眼盯着北野蘅,不放过北野蘅脸上一丝变化。北野蘅顿了顿,拂开眼前的头发,道:“她曾养过我的鹰,我们北狄人从出生起,到了成年时,便会有一只属于北狄人自己的幼鹰,而我的不慎丢失,正巧被她捡了去,看在她将成江养得还不错的份上,我没打算杀她。” 谢殊辞挑眉,显然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种事,所以谢殊辞对于北野蘅这个理由半信半疑。 因而为了证明,他道:“鹰?我只见过欢喜养过一只鸽子,它的名字叫小夜曲。” 鸽子?小夜曲? 北野蘅满脸茫然,嘴角也是一抽,很明显,他对于顾欢喜的取名品味很是,看不上。 “那是我母亲送我的,我不论你信或是不信,反正我足够因为这个而放过她。”北野蘅冷哼一声道。 谢殊辞这才信了,因为小夜曲的的确确是一只鹰,只是顾欢喜捡到它的时候,太过幼小,她才以为是只鸽子,渐渐长大之后,顾欢喜也明知道它是鹰,但还是固执己见说这是鸽子。 至于成江这个名字,他待会儿问一下顾欢喜就行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佩剑 “行,没事了。”谢殊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要是对顾欢喜没心思就好,别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就在谢殊辞刚刚起身时,那个士兵便叫住了他,谢殊辞看着他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又看着北野蘅道:“剑。” 北野蘅立刻震惊的看着他,贱?他知恩图报这叫贱?都放过那女人一命了他还搁这儿说他贱? 北野蘅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你他娘的才贱!” 谢殊辞不明白北野蘅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仔细想了想自己那句话,也就明白了他暴躁的点。 谢殊辞耐着性子抬了抬下巴,惜字如金一般:“剑。” 北野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谢殊辞见他急了,顿了顿补充道:“墙上那把剑。” 北野蘅站在原地,莫名一阵尴尬,他实在是搞不懂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好好说话不会? 北野蘅黑着脸,费了些劲把那把剑拔了出来,他心念一动,随后一阵铁链拖过地面的刺耳声音,那把剑直刺向谢殊辞的面门。 那个士兵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喊谢殊辞。而谢殊辞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眼神,没有理会那士兵。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然后接住那把剑,随手就扔给了不远处的士兵,完了抬脚就走了。 “谢…谢谢将军……”士兵话还没有说完,自己手上那把剑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然后,在士兵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剑身从中间断开,其他部位的剑刃也碎成了几块,当啷几声掉在地上。 这把剑只是普普通通的铁剑,哪里经得起谢殊辞和北野蘅两人暗中的使劲儿? 那士兵捧着几块碎掉的剑刃欲哭无泪,北野蘅见状乐得笑出声。 厨房,韩正还没回来,但是有几个人在熬着药,谢殊辞路过不经意瞥了一眼,想了想什么又回来走进去。 “顾小姐的药在熬了吗?”谢殊辞问道。 那熬药的人赶紧站起身,拱手道:“回将军,还没有,这些是普通的药,顾小姐的药师傅还在采,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你是韩老的徒弟?”谢殊辞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年轻有为。” “谢谢将军。”白术俯首。 “行,顾小姐的药开始熬制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谢殊辞拍了拍白术的肩膀。 可不能再让陆长安那不要脸的老狐狸抢了去。 “是。”白术答应道,看着谢殊辞没换下的甲胄又道,“将军这是还没有吃过早饭吧?从昨晚上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将军不如先吃点什么?” “罢了,不必了。”谢殊辞看着白术笑了笑,“我还有军务在身,几顿饭而已,不吃没什么的。” 白术看着谢殊辞的笑略微愣了愣,觉得失礼赶紧低下了头,道:“是,那将军便去忙吧,顾小姐的药开始熬制的时候我一定告诉您。” “嗯。”谢殊辞也不多加停留,拉开门出去了,因为厨房熬着药,谢殊辞身上也染了一身的药味,他低头闻了闻,眉头稍皱,他从来不喜欢药的味道,想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但是眼下的情况更紧急,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演戏 议事厅。 谢殊辞推开门进去,果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就连顾欢喜都在。 谢殊辞疑惑的看了一眼顾欢喜,又看了一眼陆长安,但陆长安只摇了摇头。 “来了?”谢雾炔看着自家儿子,“快点,说正事儿。”谢殊辞点点头,立刻入座。 等了一会儿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了,等位置坐满了之后陆瑜烈清了清嗓子。 “行了,人到齐了。”陆瑜烈扫视一圈下面坐着的人,确认没少人之后目光看向了顾欢喜,“欢儿,你说营里出了细作?这事可是真的?还有,那个俘获的俘虏是北狄的王子?” 顾欢喜一醒来便叫陆长安带着她去找了陆瑜烈,和陆长安两人把他们所想的事都说了一遍。 然后三人合计由顾欢喜来说出这些,一来为了给顾欢喜和张今朝找个赏,到时候不至于被皇上责罚,虽然她也确实有功。 二来则是为了让营里其他的细作转移注意力,毕竟由顾欢喜说出来之后,那些细作更多只会盯上顾欢喜,而另一边的谢雾炔暗中做一些事情便不会打草惊蛇,谁知道这些将领里面有没有细作。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么一出。 顾欢喜很配合的点点头,道:“我看到有个士兵鬼鬼祟祟的走到树林子里面,我觉得有问题便跟了上去,等我到的时候就听见那个士兵说了陆少将军他们会去慈城,然后那个人就被杀了,我躲在树丛里,等那些人走了之后就赶紧回到营里。 “快马加鞭的去了慈城,还好赶上了,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顾欢喜简略的将事情经过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陆瑜烈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反而眉眼间的皱痕更深了。 “那你说的那个北野蘅,他就是你之前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个细作去见的人?”陆瑜烈接着问。 “是的。”顾欢喜点点头。 “怎么可能会出了细作。”座位上的将领中有人站了起来,不善的看着顾欢喜道,“元帅,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你也信?这可是大事,岂可听一黄毛小儿胡说八道?” 陆瑜烈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随后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谢雾炔,谢雾炔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陆瑜烈开口:“罗将军,话也不能这么说。” 罗坤皱着眉,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继续说:“元帅,不是属下针对顾小姐,但是军中出了细作,这种事岂是能够胡诌的?轻则引起骚乱动摇军心,重则让北狄有可乘之机。” “罗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陆瑜烈一副认同了罗坤的话的样子。 “细作一事便暂且掀过不谈,等战事结束以后再说。”陆瑜烈做出决断,“那,欢儿,你说一下你是如何确认那个人是北野蘅,又是北狄王子的?” 顾欢喜看了一眼陆长安,道:“那个人先前袭击过我,他的随从叫他王子,后来在树林中看到的时候他的属下包括那个士兵也是叫他王子。” 顾欢喜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忽悠 罗坤冷哼一声,看着顾欢喜。谢殊辞皱眉,他上前道:“欢喜前年在京城元宵节时,捡到过一只鹰,那只鹰是北野蘅的,而且北野这个姓,是北狄的王姓。 “而他的鹰又是如何在京城走失?难道他在前年便在京城出入过?而前年元宵时,北狄曾派他们的王子蘅来京朝贡,恐怕欢喜说的是事实。”谢殊辞沉声说完。 “你怎知那鹰是他的?”罗坤想也不想就反驳,气势迫人。 谢殊辞丝毫不惧,看着他的眼睛道:“属下刚刚从关押北野蘅的监牢出来,这是刚刚他亲口说出来的。” 谢殊辞也是无心插柳,本来目的只是问清他手下留情的动机,不想得到了更有用的。 “好,此事稍后我会如实禀明皇上,欢儿,你功不可没。”陆瑜烈顺着谢殊辞的话如是说道,“安儿,你送欢儿回去休息。” 陆长安点头,扶着顾欢喜走了。 顾欢喜走后,他们又就此事争论了几番,而陆瑜烈坚持不谈细作的事,也就让在座的将领认为他只是信了北野蘅是北狄王子一事,而军中出现细作这事他并没有相信,于是都换了话题,商量了之后与北狄谈判的事宜,没多久便散了。 所有人陆陆续续走了,而谢雾炔则叫住了谢殊辞,问起来慈城一战的事。 而罗坤路过,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谢雾炔他们,听见他只是在关心自己儿子之后,罗坤又看了一眼在和夜白谈话的陆瑜烈,这之后才走了。 谢雾炔见罗坤走了,便拍了谢殊辞一下,道:“去,看一下那个罗坤走了没有。” 谢殊辞不明所以,但也照着谢雾炔说的做了。他小心翼翼的跟在罗坤身后,直到看见罗坤进了练兵场。 谢殊辞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回去找他爹问明白这事儿,但是又得看住这个罗坤,谢殊辞一时间陷入两难。 于是当谢殊辞看见贺循时,便一把拉过贺循。贺循皱眉,拂开谢殊辞的手道:“有什么事?” 在军中,他贺循的官儿可比他谢殊辞大。 “你家少将军说,让你盯着那个叫罗坤的人,他很可疑。”谢殊辞一本正经的说道,“一旦有什么异动,你先跟过去,知道他在做什么后回来告诉陆元帅。” 贺循听到自己少将军,还有陆瑜烈,疑惑的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要你来传信?” “陆长安去照顾欢喜了。”谢殊辞咬牙切齿,“元帅叫我过来找你。” 贺循听到陆长安在照顾顾欢喜之后没忍住笑了笑。 练兵场里的罗坤看着谢殊辞和贺循谈笑风生,便放下了警惕,心不在焉的看着士兵操练。 贺循看谢殊辞大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便道:“行了,我知道了。”反正他也没什么事,这时候去找他家少将军,十有八九只会成为电灯泡,然后被少将军嫌弃。 比起这样,倒还不如找点事做。 “那我回去了。”说着谢殊辞便转身跑了。 议事厅。 “老谢,你亲自去看看罗坤。”陆瑜烈道,“他今天的反应不对劲。” 第二百九十七章 灵活 谢雾炔听到陆瑜烈的话摆了摆手,道:“刚刚我已经叫殊辞去了,他会盯着点的。” 陆瑜烈失笑,道:“殊辞知道这里面的事你就让他去?” “话是这么说,那小子灵活着呢。”谢雾炔倒了杯茶,今儿不能喝酒。 “爹,你说什么?”谢殊辞正好这时候赶回来。 于是正在说话的陆瑜烈两人顿时面面相觑,陆瑜烈看着谢雾炔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灵,活?” 谢雾炔脸上也挂不住,茶也不喝了,看着谢殊辞说:“我不是让你去看着那个罗坤?” “啊,我知道啊。”谢殊辞吊儿郎当的说道,“但是您又不告诉我什么事,你还要我给你跑腿,有这好事?” “你还跟我来这套?”谢雾炔胡子气得翘起来。 “好了,我知道这事很重要。”谢殊辞正了正神色,“刚刚遇到贺循,我想着贺循没来参会,我去的话,要是被罗坤看到,他若是心里有鬼自然会提防着我,换了一个不知道情况的贺循去自然是比我去要好了。” 谢殊辞解释一番,陆瑜烈脸上的赞赏之色越发明显,也不掩饰,道:“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可比你灵活多了。” 谢雾炔笑了笑。 “那这不跟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殊辞找了个位置大刀金马的坐下来,他虽然尊敬陆瑜烈,但对于他爹他并不是很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而后谢殊辞给自己倒茶的时候偶然间瞥见了还坐在一旁的夜白,他挑眉,疑惑他还留着干什么,但是也就是在心里疑惑一下。 “行了,事情是这样的。”谢雾炔没好气的看着自家儿子,给他来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谢殊归?谢殊辞脑海里浮现起自己那个心眼贼坏的弟弟,嗤笑一声:“殊归可没你说的那么翩翩公子。”顶了这句之后谢殊辞不再说话,听着他爹说。 这事儿也不是很复杂,不消片刻便就说完了,夜白偶尔也接了几句,谢殊辞看了他好几眼。 “所以这是,引蛇出洞?让他自投罗网?”谢殊辞一下子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所以那个罗坤真的有问题?” “不能这么说,他只是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夜白指腹摩挲着茶杯不急不缓的时候说着。 “为什么?”谢殊辞一时嘴快。 夜白看了他一眼,道:“假如你是个征战大半辈子的将军,对自己手下的兵自然是跟对兄弟一样,而这时忽然来了个个小姑娘来说,军中有细作,这换了你能接受?” 谢殊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便也点了点头。 “行了,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那就要把好口风,最近也跟着关注一下军中的事务。”谢雾炔站了起来,准备走了,“老陆,我去看一下昨晚有没有查出些什么。”言罢便起身走出屋子了。 在谢雾炔起身的时候,夜白也站了起来,走到陆瑜烈的面前,出于好奇,谢殊辞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想听听夜白要说什么。”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吓人 陆瑜烈斟了杯茶,正准备喝便看到夜白停在自己面前,于是放下杯子,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夜白笑了笑,“陆元帅,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夜白温和地笑着,直截了当,“我想替个姑娘跟你商量个事儿。” “哟呵,姑娘啊?”陆瑜烈可奇了,这营里能有几个姑娘?那不就是顾欢喜和张今朝两个。顾欢喜今天之前并不在,所以应该是为了张今朝而来的。 “陆元帅别误会,就是一个小姑娘。”夜白见了陆瑜烈的笑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行,你就说是谁吧,是张家那丫头?商量什么事儿?”陆瑜烈笑呵呵的问着。 夜白点了点头,道:“是张今朝。” 张今朝?夜白? 这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让谢殊辞彻底停下了要走的步伐。 “还真的是那丫头,你俩怎么认识的?怎么,你来替她打什么商量?”陆瑜烈如是说道。 说起这个,夜白心里有点心虚,心想若不是喝了几杯酒,也不会就这么认识。 “昨儿晚上不是庆功宴?我被灌了几杯酒,头晕得很,便去外面吹吹风,想借着夜风散散身上的酒气。 “随便走着就看见了一个小姑娘躲在角落里偷偷擦眼泪呢。”夜白慢悠悠道。 谢殊辞听到张今朝哭了,立刻转身,盯着夜白看着。 “她哭什么啊?这有什么好怕的?”陆瑜烈有点好笑,“和顾家那丫头一块儿目无法纪跑过来这里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她怕呢。” 夜白也是笑弯了眼,道:“她说她怕她哥哥骂她,然后我说了一句‘打你都不为过’,人小丫头就被吓到了,原本还没看出来她哭了,这下不用看也知道她哭了。” 谢殊辞站在门边,目光带着敌意看着夜白,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子火窜了上来,他居然吓她? 陆瑜烈沉重了许久的心情忽然明朗了起来,他笑道:“所以你把人家弄哭了,这是来请我过去哄人家小姑娘?” “元帅多想了,这不是我把人家小丫头弄哭了。”夜白笑了笑,“所以我答应人家来跟你讨个保儿,免得她回家还得被她哥哥再骂哭一次。” “就这事儿啊?”陆瑜烈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白,“你会吓人家?还这么轻易答应了?按你这性子不会吧?居然没有袖子一拂了事走了?” “我家里也有个妹妹,那丫头又可怜的很的叫了我一声哥哥。”夜白顿了顿,“那我总是不能白得人家小姑娘一声哥哥吧?” 夜白说完又想起张今朝那副说啥就信啥的认真样儿,失笑。 而站在门边的谢殊辞在听到这几句之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哥哥? 陆瑜烈摇了摇头,笑着道:“人家小姑娘跟你不熟,你就别去瞎招惹了,行,等回去时我会修书一封给她的哥哥张今暮,那小子挺有能耐的。” 说到这里陆瑜烈又想起张今暮的狠辣手段。 “既然这样,那夜白就暂且先替小丫头谢谢元帅了。”说着夜白深施一礼。 第二百九十九章 设防 “哎,殊辞你还在这儿呢?”陆瑜烈在夜白弯下腰身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谢殊辞。 “啊,我落了点东西,回来拿一下。”谢殊辞面不改色的胡说着。 “这样,那你拿了东西赶紧去洗洗,休息一般吧。”陆瑜烈看着谢殊辞还是一身鲜血已经变得暗红了,便叮嘱几声。 他现在看谢殊辞顺眼的很。 谢殊辞答应了几声,等说完话便看到夜白从自己面前走过。谢殊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陆瑜烈行了一礼后也赶紧出了门。 刚刚踏出屋门,谢殊辞便东张西望起来,待看见夜白往东边的走廊走了,谢殊辞赶紧小心翼翼的跟上,这样悄摸跟着,就跟做贼似的。 谢殊辞不远不近的跟在夜白后面,装作只是偶然同路,而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方才陆瑜烈和夜白的对话。 哭了,吓她,哥哥…… 这几个词一直环绕在谢殊辞的脑子里,惹得谢殊辞心里不是个滋味。 谢殊辞轻磨着后槽牙,跟着夜白后面走了小半段路后反应过来,他跟着他干什么?他这样总不能是去见阿今的吧? 谢殊辞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真是吃饱了撑的。”说完,末了一想,他甚至好两顿没吃。 思及至此,心情本来就不好的心上又多了件烦心事。谢殊辞打量着四周,是一处偏院内,没什么人活动的痕迹,倒是打理的干干净净,看来先前北狄人还真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了。 谢殊辞哂笑,又想,难道说夜白住在这儿?想罢了抬眼向前看去,却见夜白停留在了原地,然后不多时,便传来一阵少女清脆的声音。 “夜哥哥,事情怎么样了?” 是张今朝的声音,俏皮可爱。 谢殊辞仿佛被雷击了一样,他赶紧上前走了几步,躲在不易被发现的假山后面。 谢殊辞走进之后一看,还真的是张今朝,谢殊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夜白平和的眸子里露出了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张今朝真的会在这儿,他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毕竟他一个算是陌生男人,就那么直接去找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好。 昨晚上也没说好在哪里碰面,所以夜白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来这儿看看,要是来了就告诉她事情已经办成了,要是不在这里,他就去麻烦陆长安,让顾欢喜告诉她了。 眼下一看她倒是出乎他意料的聪明。 “丫头,你还挺聪明的。”夜白撩起衣袍,顺势坐在张今朝斜对面的台子上,正好那个位置别人看不见他。 张今朝嘿嘿笑了几声,她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既然已经认识了,哥哥也叫了,人家还答应帮了她的忙,张今朝便干脆把他当哥哥待着。 毕竟她是真的还得靠着他从她亲哥哥的魔爪之下解脱呢。想到这儿张今朝也有点一言难尽,她回去怎么跟张今暮交待啊…… 夜白看着她的脸色,稍微一想便将她的心思看明白了个透,于是轻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不设防的啊?心里事儿都写脸上了差不多。” 第三百章 模样 张今朝闻言立马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登时变作了一个没有表情的娃娃,眼睛眨了眨,看着夜白。 夜白也是从没见过像她张今朝这样古灵精怪又头脑简单的小丫头。 嗯,还挺懂事,还怂。 夜白还有要事在身上,也不便多加停留,于是放弃了那还想要逗逗她的心思,道:“丫头,你这保呢,哥哥我替你讨来了,你回家不用怕了,不过,以后见着我叫我什么?” 夜白看着张今朝因为听到那句“已经讨了保了”了的话而笑逐颜开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逗她。 张今朝识时务得很,开心地笑道:“哥哥。” “哎。”夜白心满意足的应了一声,反正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了,这么逗逗也不算过分。 见不到,也就不会喊了。 不知道为什么,夜白还有点小失落。 夜白看了看头顶的天,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冷淡,但俊秀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以往那没有情绪的眸子,此时也带着笑。 “好啦丫头,哥哥还有事,就不陪你聊啦,顾二小姐回来了,还受着伤,你不去看看她?” 欢喜回来了?她去了哪里吗?怎么就受了伤了? 张今朝满脸懵,怔愣着跟夜白道了别之后陷入了沉思。 “欢喜不是一直在营里吗?”张今朝喃喃自语,她低头,却看到了手上拿着的帕子,一时间又语塞。 她这好记性,绝了。 突然,这个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在哪!”张今朝立刻转身呵斥,面上虽然镇静,气势很足的样子,实际上那只捏着帕子的手暴露了她的心情,她的指尖还在颤。 躲在假山后的谢殊辞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已然裂成两半的枯枝,挑了挑眉,又听着张今朝的话,长叹一口气。 他这要是不出去,可得把这丫头吓死不可。于是谢殊辞认命的走了出来,面上还摆着一副严肃的样子。 张今朝手紧紧攥着那条帕子,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更镇定一些,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原本心里还紧张的要死的张今朝在看到走出来的人是谢殊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甚至极为夸张地吐出一口气。 谢殊辞见她在他面前这么不注意形象的样子,再联想起刚刚她在夜白面前那副小心翼翼、大家闺秀的矜持模样,谢殊辞的脸色不禁黑了黑。 张今朝又坐回到台阶上,抬着眼瞧他,不明白谢殊辞为什么还不说话。 “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今朝忍不住问出口,“你没事跑这边来干嘛?” 张今朝看着谢殊辞,觉得他比往日里更加好看了些。 果然,上了战场见了血光就是不一样,就这气势也着实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 倒是有了要做少年将军的气质了,没了那纨绔子弟的样子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张今朝没好气的说道,“还摆着一张脸,你干什么啊。” 谢殊辞回过神来,但还是没回答她的话。 第三百零一章 路过 张今朝被他看得不自在,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表情那么严肃。张今朝看着谢殊辞俊美无俦的脸,想起这几天的担忧和思念,张今朝慢慢坐直了身子。 又不自觉的下意识藏了藏手里夜白的帕子。张今朝这小动作在谢殊辞眼里格外刻意,于是谢殊辞便留意多看了几眼。 张今朝抬头看了一眼他,发现他竟然毫无愧疚之色,丝毫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理亏心虚的样子,反而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扶着腰间挎着的剑,站在离张今朝身前不过一步距离的地方。 张今朝心里窝火,收敛情绪,仰着脑袋,先兴师问罪一步:“你刚刚偷听我说话干什么?又不理我,你想干嘛?谢小将军?” 谢殊辞闻言低头看她,见她眼眶还有些红肿,心里难免有点火,夜白弄哭的? 但是又听她这么叫他,他堪比城墙般厚的脸皮居然有点热。他扭过头,语气生硬:“谁偷听你一小姑娘跟别人说话啊,我就是刚刚路过。” “哦,路过了半天。”张今朝慢吞吞的说,故意诈他。 谢殊辞果然中招,高大的身形一顿,不吭声了。 “你说你没事闲着来偷听我说话干嘛?”张今朝想着自己喊夜白的那两声“哥哥”,脸颊有点热,行了,这家伙铁定都听到了。 张今朝便觉得无地自容,语气难免染上几分嗔怪。 谢殊辞当然不会告诉张今朝他只是听夜白说了几句关于她的话就跟傻了一样偷偷跟在人家身后来了吧? 于是谢殊辞面不改色,恢复了冷静,他道:“没,真路过,也没听到几句。” 张今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长舒一口气。谢殊辞自然知道她叹气的原因,于是又幽幽的补了一句。 “就刚好听到你叫别人哥哥那里。”谢殊辞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抱着手。 早晨的阳光自云层中投射下来,穿过谢殊辞头顶的枝桠洒在他的身上,细细碎碎像洒了金子在上面。 张今朝看愣了,而后回过神来,好家伙,叫哥哥那句开始? 她难道不是从一见到夜白就喊的哥哥吗?这到底是从哪一句开始听的啊?张今朝灰了脸色。 张今朝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于是问起来顾欢喜。 “阿殊,欢喜怎么回事?”张今朝是真的担心这位爷。 说起这个,谢殊辞还有点气,但还是忍着气根张今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张今朝听完之后只觉得震惊,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骂她了。 这骂她吧,她又受着伤,不能受刺激,也舍不得;这不骂她吧,她又心里堵得慌,根本过不去自己这道坎儿。 张今朝低下头,双手抱住。 “我今天总算是知道岁安大哥的心情了。”张今朝对于顾岁安的遭遇突然就感同身受起来。 “那欢喜没事吧?”张今朝抬起头问了一句。 “好得很,活蹦乱跳的。”谢殊辞总结到位。 “行,她没事就好。”说着张今朝便扯着谢殊辞的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三百零二章 偏爱 谢殊辞没想到张今朝会拉住他的手臂,于是乎,谢殊辞脚下一踉跄,差点没被张今朝给拉下去。 张今朝也没想到谢殊辞居然没有防备,这下两人都要摔倒了。 谢殊辞无奈,下意识的把张今朝拉到怀里护住,自己却是踉跄好几步,后背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树因为被撞的动了一下,簌簌落下几片树叶,透过树叶落下的阳光照在张今朝的脸上。 张今朝扑在谢殊辞怀里,一动不敢动,谢殊辞低头看着张今朝一副怂包的样子,也是没了脾气。 他伸手将张今朝拎了出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铠甲,道:“走了,你不是想去看看欢喜?”语气无奈。 张今朝看着他摸自己甲胄的样子,撇着嘴道:“什么嘛,就弄脏你铠甲了。” 谢殊辞闻言挑眉,没想到她还介意这个,认命一样的说:“没有,我是怕一身铠甲硌到你,这东西可不是玩儿的。” 张今朝一噎,还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她闷声点了点头,跟在谢殊辞后面。 顾欢喜房间里,顾欢喜正端着碗喝着粥,陆长安便在旁边擦拭着他自己的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就在这个时候张今朝和谢殊辞来了,张今朝由谢殊辞领着进来,当张今朝看到顾欢喜的时候提着裙子就越过谢殊辞,向顾欢喜奔去。 顾欢喜听到开门声,又听到人跑动的声音,便抬起头看去。 当顾欢喜与气势汹汹奔来的张今朝视线对上时,顾欢喜端着粥碗的手便顿住了。 顾欢喜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心虚:“阿今……” 张今朝皮笑肉不笑,只管坐在顾欢喜身边,完全无视一旁正拿着明晃晃的利剑的陆长安。 陆长安也看着无视他的张今朝,感受着她身上的气势,默默的拿着剑走到一边的几案旁坐下,看了谢殊辞一眼,怀疑是谢殊辞公报私仇才把张今朝叫来的。 谢殊辞与陆长安对视一眼,谢殊辞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顾欢喜,你能不能做事儿多为着你自己?”张今朝心里火大得很,一边是因为谢殊辞,一边是因为顾欢喜。 她看着顾欢喜苍白的脸色又气又心态,不知她哪儿还有伤,便轻捏住她的脸,寒眼瞪着她,说话间声音却有点哽咽:“先前你救我就受过伤了,合着今儿没好全又伤上了。”说话间张今朝眼圈儿就红了。 顾欢喜看着她也是叹了口气,放下粥碗替她拭泪,这丫头自小便是这样。 以前小的时候,那时候她和张今朝还不认识,有一次张今朝挨人欺负了,张牙舞爪的要打回去,可惜她人生得娇小,又瘦弱得劲,哪里打得过他们三四一群人? 于是自巷子边经过的她路见不平,便撸起袖子替她打了回去。 虽然她是簪缨之家出身的小姐,但也是自她爹这一代才做的文官,她爷爷可是真真的勋贵之族。 因此,她小时候也被她爷爷教习了些防身的本事,打几个同龄的小孩儿自不在话下,不过挂彩也是情理之中。 第三百零三章 亲切 毕竟顾欢喜那时候人也小小一个,身量也比张今朝高不了多少。 自那以后,顾欢喜身后便跟了这么只小尾巴。 当她顾欢喜惹了事生了非,受了伤,她都眼泪落个不停,跟不要力气哭一样。 顾欢喜摇摇头,摸了摸张今朝的头。 谢殊辞见张今朝又哭了,虽然知道每次顾欢喜受伤张今朝知道了之后总是会有这么一出,但是谢殊辞还是拧眉,心生不快。 “也不知道今天哭了多少次了,不知道自己也受了伤?”谢殊辞一个人嘀咕。 在场四个人,只有陆长安没见过这阵仗,他将渐白收回剑鞘,拿着它轻轻戳了戳谢殊辞,小声道:“你这不去安慰人?” 陆长安一片好意,却得了正在火气上的谢殊辞的一记白眼。陆长安无语。 “行了!打住!别哭了!”顾欢喜被她哭得头大,直接搬出“镇场子”的名字,“你再哭我现在就叫阿殊去找你哥哥。” 顾欢喜也是实在哄不住,才搬出张今暮这尊大佛出来。 张今朝一听到她哥哥的名字,果然渐渐止住了眼泪。 张今朝顿了半晌,然后闷着声音道:“我有人给我保,你别拿我哥哥压我,我不怕的。” 顾欢喜见她总算是不哭了,少不得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张今朝说她有人保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转移张今朝的注意力。 “何人能在你哥哥手底下保住你?就算那是我也是不可能的。”顾欢喜起了兴致,立即转移话题。 张今朝听到这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谢殊辞和陆长安两个,谢殊辞直接扭过了头,不去看,陆长安也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张今朝这才松口气,她慢慢说着:“是夜少卿帮我的,陆元帅很痛快的答应了。” 张今朝还在说着,脑海里就浮现起夜白的模样,忍不住弯眉笑了笑。 “夜少卿?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顾欢喜听到夜白的名字,八卦的问着,“说,你这是给了人家什么好处?人家这样帮你?” 顾欢喜言罢,便偷眼看向了谢殊辞,果然谢殊辞也是一副想看过来却要故作镇定的姿态真的。 “行吧,那我说了你们可不许笑我,就算是打趣也不许。”张今朝见他们都点点头,于是张今朝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藏在发丝下面的耳尖也红了起来。 顾欢喜笑了笑,捏着张今朝的脸再三保证道:“好,我不笑,他们待会儿要是笑我替你收拾他们。” “嗯……那个,我一个人躲在那个宫殿里的角落里,又害怕又想家,于是就哭了。”张今朝说到这句声音小了点,自己觉得自己没出息 “然后就遇到了夜少卿,他说若是我肯叫他一声‘哥哥’,他便替我讨个保儿回来。”张今朝嘿嘿笑了笑。 “那你怎么叫的人家?真的就叫哥哥?”顾欢喜自然是存着心思逗她。 “夜哥哥……”张今朝不觉入了套,说完之后反应过来,顾欢喜这是跟她刚刚诈谢殊辞的套路…… 第三百零四章 不舍 张今朝反应过来,立刻转移视线,却不想又与谢殊辞的视线撞上,她又慌忙的看向别处。 顾欢喜一直悄悄注意着谢殊辞的神情,果然在他听见“夜哥哥”这一句的时候谢殊辞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顾欢喜还想逗逗她,却见谢殊辞走过来牵住了张今朝的手,顾欢喜和陆长安两人几乎是同时挑起了眉头。谢殊辞看着顾欢喜的眼睛道:“你喝你的粥,我早饭还没吃呢,阿今没有吃早饭就赶着来食堂看你,你倒好你还逗她玩。” 说着拉着因为被谢殊辞牵住手还在茫然的张今朝出去了,顾欢喜一脸无辜。 等谢殊辞牵着张今朝走到门口,堪堪要走出去的时候,顾欢喜故意说得大声:“哟!还舍不得呢!你说是吧陆长安!” 说罢笑了起来,脸上那笑欢得,陆长安都看不下去了。 “你怎么做了狐狸还笑这么开心?”陆长安将渐白撑在地上,自己下巴抵在手背上道,“就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顾欢喜一听这话可就委屈了,她端起碗继续喝粥,道:“阿今她哭了,还要骂我,我想着法子让她不骂我不哭,那里就得了便宜呢?” 顾欢喜话虽是这么说着,但举手投足之间的得意之色,将她出卖了。 怎么说呢,得意的就差安条尾巴摇起来了。 陆长安也不再戳破她,犹犹豫豫的开口道:“看你这意思,那谢殊辞是对那个张今朝存了心思?他不是……”他不是看着喜欢你吗? 陆长安不愿意说后面半句,毕竟较真儿算起来,谢殊辞和顾欢喜确实是青梅竹马,他和顾欢喜也就是小时候见过,还都是他一直单方面见的她,她不知道,他却上了心。 顾欢喜一听陆长安这话,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端着碗想下床到陆长安那里去,陆长安见状赶紧抬手示意她停下,而后自己走到顾欢喜旁边。 顾欢喜道:“对啊,你才看出来吗?不是,你这都看不出来?也不能怪你木头,阿殊那小子把阿今护的跟他自己的眼珠子差不多,小时候那会儿可没少替她打架,还和阿今他哥哥打过好几次呢。 “说起阿今她哥哥,哼,要不是最近看起来一副幡然悔悟的样子,我和阿殊才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这里,顾欢喜端着碗的手又顿住了,好家伙,阿今她哥哥要是知道她把阿今带来了这个凶险的地方,回去是不是得干一架啊?不行,她得跟谢殊辞串通好先。 陆长安见她突然沉默不说话,挑眉,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顾欢喜回过神来,又想起陆长安前面那句没说完的话,于是追问道:“你之前说什么?他不是什么?你咋说话说一半啊。” 陆长安见她追问,索性说了出来:“他不是对你有意思吗?这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 陆长安说完了,才觉得这话实在是酸,陆长安耳尖热了起来。 果然,顾欢喜嘿嘿笑着,看着他道:“哟,陆少将军搁这喝的是粥啊?怎么这么酸呢,怕不是这粥酸坏了?” 第三百零五章 心疼 陆长安顿了顿,立时放下自己手里拿着的渐白,欺身靠近顾欢喜,声音沉哑:“是我吃味了,你要如何给我解酸?” 顾欢喜笑到一半,人就被陆长安的身影给笼罩住了,顾欢喜咳嗽了几下,没料想到他陆长安这么不要脸。 陆长安见顾欢喜没什么反应,于是更加得寸进尺,将她抱住在怀里。 猝不及防被他轻拥到怀里,顾欢喜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用手推了推他,愣是没推动。 “怎么?想到法子了?”感受到顾欢喜的抗拒陆长安没好气的说。 顾欢喜决定保持沉默,沉默是金。 “你要是还没想到的话,那我们来说一下刚刚我说的那句话?”陆长安看她一副打算沉默到底的样子,把话题拉回去。 顾欢喜知道他是指刚刚他说谢殊辞对她有意思那句。 顾欢喜没脾气,真的是怎么这么量小。干脆放下喝到一半的粥,躺下滚入被窝,脱开了陆长安的魔爪。 “阿殊对我好是有原因的,他觉得他对不起我。”顾欢喜闷在被子里说着。 “为什么?”陆长安倒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因为,我的眼睛。”顾欢喜淡淡说着。 眼睛?陆长安一愣,又想起之前韩正说顾欢喜可能有短暂失明危险的时候,谢殊辞那反常的模样。 “我们小时候就混在一起,有一次,我们跑去街上玩,看到有一颗古榕树,就起了玩心,去爬树。”顾欢喜说这事儿的时候语气平淡,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我们爬上去之后,阿殊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那时候刚好站了起来,于是我就摔下去了。” “然后我就昏了两天没醒过来。”顾欢喜皱眉想了想,“从那以后我的眼睛便有点问题,到了夜里看不太清楚东西,阿殊特别愧疚自责,自那以后他就处处纵着我,我干什么他都第一个支持,然后带着我混出了‘顾二爷’这个名头。”顾欢喜说着笑出了声。 “不过我还挺满意这个外号的。”顾欢喜得意的笑着,笑了一会儿后,顾欢喜便停了,想着谢殊辞。 其实那时候谢殊辞是故意推她的,因为那日她骂哭了张今朝,然后他们在树上坐着的时候,憋了老半天的谢殊辞低着头,下意识推了推顾欢喜问:“欢喜你今天骂阿今干什么?” 结果没想到,那时候的顾欢喜站了起来想要去扯榕树须儿,谢殊辞这么一推,她便脚下一踉跄滑了下去,所幸她死命抓着那根榕树须,才没出多大事。 这也算不上故意吧?毕竟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是那个样子。顾欢喜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谢殊辞一直跟他自己过不去,心里结了蒂。 至于陆长安说的谢殊辞对她有意思,顾欢喜不是很赞同,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他并不是喜欢她,只是出于自责愧疚,怕她嫁不出去? 顾欢喜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陆长安。 陆长安听完顾欢喜说的这段往事,看着顾欢喜的眼睛陷入沉思。 他心里闷闷的,觉得疼。 第三百零六章 轻浮 陆长安自顾自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顾欢喜:“那还疼吗?” 顾欢喜闻言乐了,笑道:“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 陆长安静静地看着顾欢喜,顾欢喜被他这么看着倒是不笑了,忽然陆长安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揉了揉顾欢喜的头,将她的头发揉乱。 “行,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就是一点委屈都不行。”陆长安弯下腰,将顾欢喜从被子里挖出来抱住。 顾欢喜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笑了起来,回抱住陆长安:“嗯,好啊。” 另一边。 谢殊辞一言不发的走着,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牵着一个人,又像是在赌气,故意的。 张今朝就这样任由他牵着,但是她又确确实实跟不上谢殊辞的脚步,只能小跑着跟着后面。 跑了一段路之后实在是难受,她手腕都被谢殊辞攥红了,便想用力挣开,却没想到谢殊辞的手就跟铁钳子一样,她那点儿猫一样的力气属实没用,用了跟没用一样。 感受到张今朝的挣扎,谢殊辞停下脚步,低头看她,似乎是被她的挣扎给惹怒了一样,颇为强势的将张今朝的手一扯,将张今朝整个人扯向谢殊辞。 张今朝没想到谢殊辞会给她来这么一出,根本没防备,于是就这么扑在了谢殊辞的怀里,谢殊辞也没想到张今朝轻成这个样子,自己也没防备,便给张今朝撞得向后面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廊柱上。 他背后有伤,谢殊辞没忍住闷哼一声。张今朝听到了,想到他既然上了战场,那么必然是受了伤,于是赶紧从他怀里起来。 可是张今朝刚刚来得及动一下,领子便被谢殊辞另一只空着的手给拎了起来,拎到一旁。 “今丫头?怎么回事?”夜白正好路过,手里还拿着文书,步履急匆匆的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皱起眉,脸色也沉了。 张今朝虽然背对着夜白,但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夜白的声音,毕竟夜白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张今朝下意识接了句:“夜哥哥?” 说完却觉得被谢殊辞拎着的领子更紧了,好家伙,他这是把她当猫呢?拎着好玩儿? 谢殊辞脸色并不好看,见了夜白,又听到“今丫头”“夜哥哥”,心里的火越窜越高,于是拎着张今朝领子的手一松,张今朝没反应过来,一个没站稳又跌到谢殊辞怀里。 张今朝满脸惊怒,骂:“你今儿是吃了炸药了?我招你惹你了啊?放开姐姐!”言罢便从谢殊辞怀里起来。 夜白对于谢殊辞的印象大多来自坊间或军中的听闻,说他的大多就是纨绔风流,但是并不知道他和顾欢喜还有张今朝之间的关系。 眼下夜白见他做出如此轻浮之举,一向温和的语调冷了下来,带了威压:“今丫头过来,哥哥有事跟你说我。” 张今朝立刻小跑着过去,仿佛多待一会儿他谢殊辞就能把她吃了似的。 谢殊辞见状,寒了脸,又见夜白看似无意的想前面走了一步,将张今朝护在了他身后。 第三百零七章 负气 谢殊辞冷笑,盯着夜白一字一句说道:“夜少卿,哦不,现在还是夜府尹,你算我们阿今哪门子的哥哥啊?” 夜白没理他的挑衅,眸光冷淡,不近人情,道:“谢公子还是放尊重一点比较好,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可不能跟你一样。” 言下之意就是离张今朝远一点。 谢殊辞听出来,气笑了。但是那一句“名声”却又让他无法反驳。 被夜白护在身后的张今朝见两人吵起来,火药味有愈来愈浓的架势,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哎没事没事,你俩别吵……” “有你什么事儿?” “没事你在哥哥身后站好。” 高下立判。 张今朝被谢殊辞这么一呛,饶是她张今朝再善解人意,脾气好,这时候多少也有火气了。 “没我事儿,滚你的谢谢。”张今朝没忍住骂了出来,骂完转身就对上了夜白有点惊讶还带着笑意的眼睛。 谢殊辞头脑还在热着,这下见张今朝真的生气了却又不知所措起来,脸上冷冰冰的神色出现松动,他确实理亏,又想了想张今朝种种见色忘义的行为,到底还是头一扭,走了。 夜白一直看着谢殊辞离开,彻底看不见谢殊辞的身影之后转过身去看张今朝。 “原来今丫头还会骂人的啊?”夜白笑了,安抚似的拍了拍张今朝的头顶,“下次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记得要早点骂回去,知道吗?” 张今朝的脸被谢殊辞气红,被夜白这么一说又红了点。张今朝看了一眼谢殊辞离开的方向,还是叹了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谢谢哥哥。”张今朝还是向夜白道谢,“不过下次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了,阿殊,啊谢殊辞,我跟他还有欢喜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刚刚闹脾气呢他。” 夜白听着点了点头,难怪张今朝那么容忍,他笑了笑:“不过就算是朋友,也要注意分寸,刚刚那样你还是一样要骂回去,知道吗?不能让自己亏着了。”夜白一板一眼的教着张今朝以前他妹妹说的话。 张今朝眉开眼笑,道:“好,我记住了。” 夜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稍微放下了心,拿着手里的文书,轻轻敲了一下张今朝的头,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以后少一个人出来,啊,哥哥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 张今朝看着头上的文书,点点头,目送着夜白离开。 而这边的谢殊辞却是懊恼的不行,他是负气走了,当时一时气头上,但他怎么就把人张今朝一个人留在那儿了呢? 谢殊辞坐在空无一人的厨房里,看着灶上正热着的白粥,饿了很久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谢殊辞正在心里天人交战,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回去找张今朝。 张今朝顺着谢殊辞离开的方向一路走下来,便瞥见一个人坐在厨房里两眼出神的谢殊辞,再一瞥又看到灶台上的白粥。 “好家伙,刚气完我就自个儿跑来厨房开小灶?合着是气了我胃口好?”张今朝咬牙切齿,“这种事儿你谢殊辞也做得出?” 第三百零八章 道歉 张今朝趴在窗沿儿上咬牙,自言自语控诉谢殊辞这种天怒人怨的行为,说着还没忍住锤了一下窗棂。 好家伙这一声大的可把谢殊辞从发呆的状态里给叫来回来,他回头,看着趴在窗台上气成河豚一样的张今朝,愣住了。 谢殊辞是真的没想到她张今朝居然会来找她,稍微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张今朝见他发现了自己,没有叫她却在发愣,不免觉得好笑,怎么?到底是她像要吃人的样子还是他谢殊辞像? 想罢便从窗台上下来,气势汹汹的走进厨房。 进去之后看了一眼灶台,发现真的就只有一锅白粥,刚刚那点觉得谢殊辞吃独食的气愤也消了。 “你就吃这个?”张今朝先忍住一肚子的气。 谢殊辞愣着点了点头,张今朝便环视了一眼厨房,看到有一碟酸萝卜搁在橱柜里,便走过去拿了下来,“砰”的一声,不轻不重的放在谢殊辞的面前。 “你慢慢吃,但是,你好好想想怎么跟我道歉吧。”张今朝皮笑肉不笑,“我今天就是生气了,您老人家想想怎么哄,再想想你做的是人事?” 言罢,张今朝便走了,全然忘了自己没吃早饭。 谢殊辞听完张今朝说的话,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酸萝卜,道:“好,这下真的是生气了,真的就是自己作的。” 谢殊辞低下头,想着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最后谢殊辞得出一个结论:她张今朝先见色忘义的,他凭啥去给她道歉? 他还就偏不去了! 谢殊辞自己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就是酸张今朝跟夜白。 练兵场。 贺循继续在看着正在训练的士兵们,其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旁边训练场的罗坤身上。 罗坤见谢殊辞走了之后便注意着贺循,结果好半晌以后,贺循还是和谢殊辞来之前一样,时不时指点一下动作有误的士兵,其他时候站得端端正正,神情也跟以往一样,严肃正经。 这让罗坤放下了对贺循的戒备,他心不在焉的看着周围,最后装作去如厕的样子,离开了。 贺循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是贺循并没有像之前跟谢殊辞说的那样跟上去,而是依旧毫无所动的站在原地。 果然,不过片刻,罗坤人就回来了,他坐下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贺循,见贺循依旧跟之前一样的时候,罗坤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 “将军,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突然来了一个士兵问罗坤,罗坤被吓到。 “基本训练都做完了?”罗坤问。 “已经做完了。”士兵老实的点头。 罗坤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贺循的方向,突然招手道:“贺副将!” 贺循冷不丁被罗坤这么一喊,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真的是吓死人。”贺循默默吐槽一句。 “罗将军有什么事?”贺循跟以前一样,没什么表情。 “啊,就是想麻烦你个事儿。”罗坤笑道。 “什么事?罗将军先说。”贺循没那么好心,自然是说不出有什么事尽管说的狗腿子的话。 “你看你替我练一下这些兵怎么样?”罗坤笑眯眯的说着。 第三百零九章 盯梢 贺循听着罗坤的话倒是愣了一下,他说什么?他让他给他练兵? 罗坤见贺循露出疑惑的神情,便开口解释:“哎呀贺副将,我就是看你练兵挺有一套的,这不就想让你替我练一下,你刚刚没看见,我那些小兵崽子刚刚练完一点东西就跑来问我接下来干什么,我见你那儿也没这个情况啊。” 贺循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罗将军不妨也来一起看着?” 罗坤见贺循答应了,便拍了拍贺循的肩膀,笑道:“哎,那事不宜迟,这就开始?” “好,那还要麻烦罗将军等我一下,我先回去交待一下他们。”贺循指了指身后练兵场。 罗坤笑着点头,一副和以前一样的和善模样,看着贺循小跑着去往练兵场。 等看到贺循在和人说话的时候,罗坤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起来,叫来自己的心腹,道:“等会儿我有点事离开,你替我看着贺副将,若是有离开去哪里,你要跟上去看看,然后等我回来告诉我,知道了吗?” “罗雨明白。”罗雨点了点头。 刚好两人说完话没一会儿,贺循便过来了。 “那,罗将军,你可别要怪我太严苛,等一下那些兵崽子要是在背地里骂我,你可得替我说话啊。”贺循开着玩笑,“这黑锅我可不替你背啊。” “贺副将尽管放心,他们若是敢说你一个不字。”罗坤说着扫视了一眼那些即将受到贺循训练的兵崽子们,“我到时候一个一个看着练,就别想着放假回家看老婆孩子了。” 有一说一,罗坤这话着实狠,连贺循个没老婆孩子的都觉得狠。 罗坤这话你说出来,所有人都笑了,罗雨第一个站出来说:“贺副将您尽管练我们,我们绝无怨言。”说完和剩下的人一块儿笑了起来。 “好!有你们将军和你们的话,那我可就放心了。”贺循不动声色的就调整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看着严肃极了。 “列队!”贺循沉声喝道。罗坤就站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看上去好像在认真观摩的样子。 那些本来站的歪歪扭扭的士兵,在听到贺循的喝令之后立即以平时更快的速度列好队。 毕竟有老婆孩子的还想放假…… 之后贺循便按照着自己的方法和标准训起这些士兵来,罗坤抱着手臂故意经过贺循的视线范围之内。 贺循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罗坤从一个人少的地方离开的一幕。 贺循一顿,余光注意到那个罗雨,于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过头,继续看着眼前正在训练的士兵们。 罗雨就在一边,时不时的注意着贺循的表情,看他有什么变化。 贺循偶尔视线扫过罗雨,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角,可笑,就这点伎俩,骗谁呢? 贺循想了想谢殊辞跟他说的话,虽然不可能是陆长安叫他来盯梢,是谢殊辞自己想偷懒才把这事儿推给他。 但是联想起谢殊辞和罗坤一起开过会,又想了想刚刚的情形,对于罗坤,贺循自己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个数。 第三百一十章 试探 罗坤故意在贺循眼前离开,此时他正藏身在一棵树上,等着什么东西的样子,顺便看看贺循是什么反应。 罗坤看着贺循有条不紊的练兵,他离开了这么久他贺循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罗坤这时候才真正放下心来,左右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罗坤依旧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东西。 罗坤眯着眼叹了口气,利落的翻身下树,准备回去。 等他慢悠悠走回练兵场的时候,却并没有如之前想的那样看到贺循的人影。 罗坤脸色一变,后背发凉,于是脚下的速度加快,几乎是冲到罗雨的面前。 “贺副将呢?”罗坤一把攥住罗雨的衣领,“不是叫你看着他跟着他?” 罗雨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循便从罗坤身后的茅厕方向走了过来。 “罗将军这是做什么?他是做错了什么吗?”贺循远远的就开口问道。 罗坤听到贺循的声音后背又是一凉,可是贺循既然到了,他也就松开了罗雨的领子,还顺手替他抚了一下。 “贺副将那里的话,他问我怎么打架呢。”罗坤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说是怎么打人看起来比较好,他最近想追个姑娘。” 罗雨被罗坤松开手之后,看着自己襟口前被抚平的皱痕,心里默默问候着罗坤。 损。 贺循也笑了出来,拍了拍罗雨的肩膀,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啊?追个姑娘还得套路那些话本子里的老套剧情,也是不容易。” 罗雨简直无地自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你何不直接求你们家将军给你牵红线?”贺循想起之前陆长安的月老行为,忍俊不禁。 “……” “……” “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贺循见气氛奇怪。 “哎,贺副将你刚刚去哪里了?”罗坤搭着罗雨的肩膀问道。 “刚刚?刚刚去了趟茅房。”贺循大大方方的承认,又问罗坤,“罗将军才是,刚刚那么长时间又去哪儿了?难道也是去茅厕?” 罗坤略微低着头,眸子里泛着危险的光芒。 “啊,刚刚我去隔壁看了一圈。”罗坤笑,“那边不是你家少将军管辖着的吗?怎么你家少将军不在呢?” “噢,我家少将军在陪顾二小姐。”贺循说这话还挺不是滋味,“不知道罗将军找我家少将军所为何事?是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罗坤笑了笑,指了指那些还在训练的士兵,道:“这不是你训兵都这么厉害了,那他也算是你半个师傅,岂不是更有一套?” 贺循微微挑了挑眉,手指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看着罗坤道:“罗将军可千万见好就收,莫要太贪心咯!”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罗雨却能明显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这下罗雨少不得前去一步打圆场。 “哎也没什么了。”罗雨拉了拉自家将军,“就是一句玩笑话,您在干什么啊.。” 罗坤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过头阴着脸看了一眼罗雨,罗雨立刻低头,松开了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 刺青 “今天就到这了吧?”贺循道,“罗将军您也应该看了不少了,按您的能力来说,训他们完全不成问题,我也得去找我家少将军了。”贺循略躬身。 “嗯,贺副将去吧。”罗坤拍了拍贺循的肩膀,“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麻烦你这么久。” “罗将军那里的话,这点小事不值得说道。”贺循摆了摆手,“那我便告辞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罗坤目送着贺循。 等贺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的时候,罗坤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罗雨,冷道:“我之前跟你说的什么?” “让属下盯好和跟好贺副将。”罗雨见罗坤生了气,不敢造次。 “那你是怎么做的?”罗坤此时也不想再追究。 “属下一直盯着贺副将,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罗雨道,“他那个时候其实是刚刚从茅房里出来,前后也不过半刻钟。” 罗坤听了这话之后,脸色才稍微好点。 “你是跟着他一起去的?”罗坤问。 “是,属下找了个借口,和贺副将一块儿进去了。”罗雨认认真真地说着,“但是,贺副将确实是在上茅厕,那时候我刚刚出来站在外面等你,没几分钟你就来了,然后就是贺副将出来了,前后一起并没有超过半刻钟。” 罗坤阴沉着脸听完,之后脸色稍微一霁,拍了拍罗雨的肩膀,随他去了。 而罗雨刚走没多久,便来了个士兵,叫罗雨去个地方。 另一边,谢雾炔和陆瑜烈站在那具尸体面前,陆瑜烈随便掀了一下,看到这具尸体的手腕上有一块极细小的花瓣状的刺青。 陆瑜烈留心看了一眼,问:“这个人叫什么?” 一边站着的人立即回答:“回元帅,此人名叫罗风,分配在罗坤将军那儿。” “是吗?”陆瑜烈自言自语,而那人以为陆瑜烈不相信,赶紧说道:“真的元帅,今天罗坤将军还来问过属下什么时候查完,好送这人入土为安,说是毕竟为大昭撒过热血的人。” “撒过热血?”谢雾炔嗤笑出来,“眼下这人十有八九是细作,就算他是他罗坤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把一个是否是细作的人的尸体要回去吧?” “哎,谢将军说的是。”梁匠点头。 “倒是没想到罗坤这么不避嫌。”陆瑜烈给罗风盖上白布。 谢雾炔和梁匠都没说话,谢雾炔看着罗风思索着什么。 “算了,那些人呢?”陆瑜烈想到了什么,看着梁匠问道。 “元帅是说那些跟他有关的那些人吗?”梁匠马上反应过来,“但是还有一个罗雨没到,刚刚已经叫人去找他了。” 陆瑜烈点点头,谢雾炔又掀开罗风的白布,细细看了看罗风手腕上的刺青,若有所思。 “好了,走了。”陆瑜烈看着谢雾炔无奈的道。谢雾炔这才给罗风盖回白布,跟着陆瑜烈走了,走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刺青。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那些人就在另一间屋子里。 “属下见过元帅!见过将军!” 好几种声音见了陆瑜烈和谢雾炔齐齐喊道,陆瑜烈没什么反应,谢雾炔则是因为在想事情,反而被吓了一跳。 第三百一十二章 讯问 陆瑜烈看了一眼眼前这五个人,有点不可置信,扭过头问梁匠:“就这么几个人?除了那个还在路上的没别的了?” “回元帅,没有了。”梁匠也挺奇怪,“这个人平时也不是不爱说话的人,但是来往得比较好的,也就只有这六个人,其中他和那个罗雨又好像是兄弟。” “是兄弟关系?是血亲?”谢雾炔随口问着。 “那可不是,这两个人不仅连姓氏一样,就连相貌都差不太多,他们就是不说,也能看出来。”梁匠慢慢说着。 谢雾炔和陆瑜烈点点头,左右等一下,等那个罗雨被带到了,一看相貌就知道了。 “元帅,罗雨到了。”门外进来一个小卒,正是罗雨。 罗雨还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但是看到眼前平时玩在一起的五个人都在,再加上罗风的死,罗雨也隐隐明白了一些。 在听到罗雨到了的时候,谢雾炔和陆瑜烈两人立刻看过去。 “怎么了吗?”罗雨见他们两个人盯着他看,有点心虚,还有点害怕。 确实,罗雨和罗风真的太像了,于是陆瑜烈开口问:“你叫罗雨是吗?这个罗风跟你是什么关系?“ 罗雨赶紧低头回答:“其实他是我的哥哥……”说着脸上难过的神色浮现出来。 陆瑜烈和谢雾炔点点头,而后视线转到罗雨身后那五个人身上。 “举手!”谢雾炔突然喊道,吓得那五个人瞬间举起来双手,就连梁匠都举了起来,罗雨不知所措,看着陆瑜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谢雾炔立马扫视他们的手腕,并没有发现什么跟罗风一样的刺青。 “你抽什么风?”陆瑜烈给谢雾炔背上来了一拳,看着重,其实根本没力气。 “好了,你们放下手吧。”谢雾炔道。于是这五个人才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放下了举起的手。 “嘶!”罗雨忽然痛呼一声。陆瑜烈和谢雾炔立即回头去看,只见罗雨手臂抽筋,正痛得龇牙咧嘴。 也是正好趁这个机会,谢雾炔看到了罗雨袖子底下,手腕上的刺青。 谢雾炔心里一凉,背后就差发麻了。 看来是真的出了细作…… 谢雾炔这么想着,视线从罗雨的手臂上移开。 “需要治疗么?”梁匠走上前询问着罗雨。 罗雨满脸黑,这什么话,不就是抽个筋? “不至于不至于。”罗雨赶紧摆手拒绝。 “行,昨天中午我们走了之后,你看见罗风一个人出去没有?”陆瑜烈看着罗雨问道。 “回元帅,当时属下在罗坤罗将军身边,并不知道我哥哥罗风有没有一个人出去这事儿。”罗雨态度诚恳,解释着这事儿。 “行,等一下我会去问一下。”陆瑜烈点点头,继续问下一个。 几番讯问下来之后,陆瑜烈和谢雾炔心里也渐渐有了底,看着眼前加上梁匠七个人说道:“你们回去吧。” “谢元帅,谢将军!”七个人里除了罗雨,都很快行了礼,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罗雨。 “嗯?你还有什么事吗?”陆瑜烈见罗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问道。 “元帅,我哥哥真的是细作吗?”罗雨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样 陆瑜烈和谢雾炔的脚步顿住,陆瑜烈回头看着罗雨,反问道:“你呢?你觉得你的哥哥会是细作吗?如果你都觉得,还问我做什么。” 罗雨脸色一变,赶紧低下头掩饰脸上的表情。 “元帅说的是,属下明白了。”罗雨俯首道。 陆瑜烈并没有再看他,与谢雾炔走了。罗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怎么就会突然抽筋。 原来是有人拿着石子,打在了他的手腕上,偏偏他又没看到人,谢雾炔和陆瑜烈显然没有动手的机会。 罗雨摸着自己的手腕,过一会儿,罗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花瓣状的刺青,瞳孔微缩。 罗雨猛地抬起头,看着谢雾炔离开的方向,他想起谢雾炔之前看他手腕的眼神,还有之前他叫那些人举起手的可笑的行为,眼神逐渐阴蛰起来。 梁匠看着罗雨摸着自己的手腕,别人都走完独独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上前去看看他。 梁匠刚刚走到罗雨身后,不料罗雨突然抬手做出一个攻守的动作,将梁匠打退一步。 梁匠皱眉,喝道:“罗雨你做什么?疯了?” 罗雨因为情绪的影响,这才做出这种反应,于是赶紧弯腰道歉:“是属下冒犯了,方才属下在想哥哥的事情,一时间就……” “算了算了,你赶紧走吧。”梁匠满脸晦气的看着罗雨,摆了摆手。 罗雨闻言赶紧点头哈腰,又低头赔了不是,这才离开。梁匠奇怪的看了一眼罗雨,拍了拍袖子回去自己位置上。 帅营。 “老陆,你当真没看出些什么来?”谢雾炔见陆瑜烈一副平静悠然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你就不能,稍微忍忍?”陆瑜烈瞥一眼谢雾炔。 “这事儿能忍?”谢雾炔眉角跳了跳,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行了,不跟你来这些弯弯绕绕,你也不懂。”陆瑜烈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 “确实,罗风是有问题,可是不是细作,这件事还有待商榷,罗风和罗雨之间的关系是亲兄弟无疑。”陆瑜烈走到茶几边上,倒了杯茶水喝着。 “这确实没办法直接证明罗风是细作。”谢雾炔凝眉道,“但是罗风和罗雨两人之间有个点,罗雨在撒谎。” 陆瑜烈接着倒了杯茶,递给了谢雾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罗风和罗雨都是罗坤手底下的人。”谢雾炔说,“这种事情明明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的事情,罗雨为什么要撒谎?” 陆瑜烈点点头,道:“除了这个,你还看出来了什么?” “罗风和罗雨两兄弟的手腕上都有一个一样的刺青。”谢雾炔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这个刺青我曾经见过,刚刚我就在想这个,罗雨一说问罗坤,我便想了起来。” “前些年打仗,我跟罗坤被任命为主副帅。”谢雾炔捏着喝完了的茶杯,“那时候他受了伤,我在他的手上看到过,一模一样。” 第三百一十四章 钓鱼 陆瑜烈点点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确定没有记错?” “怎么会,当时罗坤还跟我说,这是他们罗家的家徽,凡是他罗家的人,手腕上必会有一个。”谢雾炔道,“那时我还说这东西奇怪,自然是记忆深刻。” 陆瑜烈这下心里也有个数了,他接着谢雾炔的话头说:“罗风和罗雨是罗坤身边的亲信,都是罗坤自己带出来的人,而罗坤头上的人是中侍郎许松桦。” 谢雾炔瞬间联想起来,脱口而出:“许松桦?他是昭和的人。” “所以,这里面的水,比你我想的,要深的多。”陆瑜烈神情变幻莫测,但是显然可以看出来他心情并不好。 “之前叫你跟皇上说别带这个罗坤你不信我话,偏要说什么钓钓鱼。”谢雾炔想起那日昭明下旨散朝之后,他们两个的对话。 “这下可好,真钓出来大鱼了吧?”谢雾炔虽是开着玩笑,但并没有开玩笑应有的好心情,“不过这条鱼,可当真是食人鱼啊。” 如谢雾炔所说,这钓出来的鱼并不如他愿,他之前是很相信罗坤的,他以为就算是昭和的人,既然会救他一次,想必也是会有好人。 他想借着这次机会,再试探他一下,结果却反而出乎他所预料,他真的是有细作的嫌疑。 一开始,他并没有怀疑到他头上,可是随着他看见罗风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往他最不想看见的方向发展。 “行,这几天多派点人暗中盯着罗坤。”陆瑜烈叮嘱道,皱着的眉就没松开过。 “得了老陆,你也心里别膈应了,你就记住他昭和的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是了。”谢雾炔安慰着陆瑜烈,“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 “行了,别打草惊蛇。”陆瑜烈拍掉谢雾炔搭在他肩上的手。 十二连城城门。 韩正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回来了,这一行耗费了韩正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韩正看了一眼药篓里已经被他用进药里只待熬制的琉心,困倦的打了个呵欠。 “走,赶紧回去吧。”韩正扬起马鞭。 一会儿后,韩正到了。 “师傅,您回来了?”白术听见响动,赶紧走出去,一走出去就看到风尘仆仆的韩正,立刻迎上去替韩正拿药篓。 “嗯,阿术,你赶紧去按照之前我跟你说的去熬药。”韩正把药篓给了白术,“千万要按照我说的来,记住了吗?” 白术赶紧点点头,拿着药篓就奔向厨房。 白术一推开厨房的门,就看见谢殊辞魂不守舍的坐在里面,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还是按照韩正的话赶紧去熬药。 等到白术把一切的流程按照韩正交待的做好,看着正燃得旺的柴火,发了一下呆。 白术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在盯着他看,白术缓缓转过身,看到谢殊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白术想起来先前他说过的话。 于是白术恭恭敬敬走到谢殊辞面前,弯了弯腰道:“谢将军,顾二小姐的药已经开始熬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异样 谢殊辞听着白术说的话,突然脑子一抽就一把拉住白术,将白术拉到自己面前坐下。 “谢将军这是做什么?”白术对于谢殊辞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白术,我跟你说个事。”谢殊辞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好。”白术本来想拒绝的,但看着谢殊辞认真的样子,就改了口,“谢将军有什么事?” “你说,一个跟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姑娘,她姑娘本来总站在你这边,但是后来她又和别的男人走的比较近,这算什么?”谢殊辞摸着自己的下巴说着。 白术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斟酌了一下,道:“大概那个谢将军您说的别的男人是这位姑娘的心上人?” 谢殊辞闻言一愣,心上人? 白术见谢殊辞愣住的表情,赶紧道:“也不是也不是,我这个也不是很懂,许是我说错了也未可知。” “嗯,你去熬你的药吧。”谢殊辞耷拉着眼,“谢谢了。”言罢谢殊辞便扶着一旁的台子站了起来,走了。 白术看着谢殊辞远去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喃喃道:“我懂了,谢将军这是为情所困啊!” 谢殊辞略低着头,一直向前走。等走到一处僻静的水榭,却意外的看到了陆长安。 谢殊辞站住了脚步,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陆长安叫住了。 “干什么?有事快点说,没事儿我走了。”谢殊辞不耐烦看到陆长安那张冰块一样的臭脸。 “我是想跟你谈谈欢儿的事情。”陆长安坐在水榭之中,淡然自若的替谢殊辞斟了茶倒好水,然后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在自己对面,发出一声轻响。 谢殊辞听到顾欢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坐到了陆长安对面。 “谈什么。”谢殊辞毫不客气的喝起了茶,“有什么好谈?” “欢儿的眼睛,在夜里和光线昏暗的地方看不见。”陆长安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殊辞,谢殊辞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欢喜连这个都告诉可你?”谢殊辞坐直了腰身,丝毫不惧的迎着陆长安的目光。 “欢儿还说,你从那以后就对那个叫张今朝的姑娘不如从前了,反而处处惯着她。”陆长安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 谢殊辞脸色阴沉。 陆长安继续说:“所以,你喜欢欢儿?” 谢殊辞没想到陆长安会这么问他,一时间谢殊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长安。 “是又怎样。”最后谢殊辞还是这么说。 “你摸着你自己的心问一下,你真的喜欢欢儿?”陆长安气势忽然咄咄逼人起来,“你真的不是因为愧疚才会这些年一直这样?” 谢殊辞被陆长安质疑,本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被陆长安这么一问,瞬间又燃了起来。 “陆长安你什么意思?我喜不喜欢欢喜管你什么事,跟你一个局外人有什么关系?”谢殊辞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谢殊辞,你好好想想。”陆长安打算揪着这个画图不放。 第三百一十六章 准备 谢殊辞今天已经够烦了,先是陆长安,然后是张今朝和夜白,现在又是他陆长安,他跟这姓陆的是不是有点儿什么上辈子的仇?所以轮到现在来抱怨? 谢殊辞捏紧拳头,不打算搭理陆长安。 “喂,谢殊辞。”陆长安一眼看穿谢殊辞在想什么。 “行,你不说,那我就来替你说这个。”陆长安喝完杯中茶,同样站了起来,与谢殊辞平视。 “你们小时候去爬树,然后你不小心推了欢儿一下,欢儿掉了下去,从此以后欢儿的眼睛便看不太清楚东西。”陆长安简单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最后陆长安得出结论:“你以为你是喜欢欢儿,其实往深了看,你就是觉得对不起欢儿,觉得应该对欢儿负责。” 陆长安看着谢殊辞愈加阴沉的脸色,顿了顿接着说玩剩下的:“所以,谢殊辞,你现在还觉得你是喜欢欢儿吗?” 谢殊辞心里憋着好几口气,他直直略过身前的桌子,抬起了拳头。 陆长安见状,不慌不忙的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谢殊辞脸色更加难看了,但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陆长安,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欢喜跟你说了这些你就在她那里不一样了吗?”谢殊辞直视着陆长安的眼睛,“我谢殊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陆长安清楚明白,在管别人的事之前,先想想你有没有这个格。” 言罢谢殊辞转身就走,他觉得他要是再在这里和陆长安呆下去,他怕他真的忍不住趁人之危把陆长安给打了。 “谢殊辞!你自己好好想想。”陆长安放大了声音,“你到底喜欢谁。”顾欢喜可是我家的了。 谢殊辞听到这句话顿了顿脚步,但还是坚决的走了。陆长安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思衬着刚刚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用。 谢殊辞越想越气,真的就是他活了这二十年了,哪怕是跟他爹娘起矛盾,都没今天这么气死人。 谢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啪”得一下把门重重的关上。 帅营,谢雾炔走后,陆瑜烈接着跟夜白说着这次的谈判事宜,准备着要跟北狄谈判要签的合同。 “所以说,夜大人,你看这些条件,我们本次有希望拿下和约吗?”陆瑜烈圈画着纸上的条款,询问着夜白的意见。 夜白拿起这份交由陆瑜烈修改了好几次的条款,把他递给了夜白。 夜白接过来,看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元帅,不知这一条可否去掉?” 夜白指着纸上的一项条约,上面写着: “北狄不得迁徙到别的地方,不得设立超过一万人的军队。” 陆瑜烈低下头,看着夜白手指所指的那几条条约,道:“迁徙到别的地方是可以不要,但是,不得设立超过一万人的军队,这一条为何也要删去?” 夜白笑,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是你不让他养兵,他就真的不养兵了么?”夜白慢条斯理的解释着,“与其不让他们养兵,倒不如明着给他们养,明枪易躲,可暗箭难防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条款 陆瑜烈摸着下巴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确实,现在想着把北狄压得太死,说不定最后会适得其反,反而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行,那就删去这两条。”陆瑜烈随后同意了夜白的说法。 “元帅,谈判的具体时间定下来了吗?这么拖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夜白微皱着眉头。 “北狄王庭那边已经同意谈判了,只是他们现在内部有点纠纷。”陆瑜烈嗤笑一声,“到底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夜白闻言,想了想,道:“元帅,还是早点谈判比较好,不可预知的因素太多了。” 陆瑜烈听了夜白的话,眸光一阵闪烁,他明白夜白说的不可预知的因素是什么,夜白指的是细作这事儿。 “行,待会儿我会派人去通知,最迟后天一定会开。”陆瑜烈也不在钓鱼了,自家池子里这条鱼太大了,没有功夫去钓别家的了。 夜白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便先去准备谈判所需的场地了,这草拟和约条款的差事儿就交给元帅你去做了。” “嗯,夜少卿去吧。”陆瑜烈点点头,待夜白走后他翻出用来写和约的信笺,仔仔细细的写了起来。 十二连城以北的怀城郊外中,图尔带着余下的部众藏身在此处。图尔焦虑地走来走去,担心着他家王子北野蘅的安危,以及北狄王庭那边他们要如何面对那些老东西的质问苛责。 忽然一声尖锐的鹰鸣响彻图尔所在的林子,图尔立即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只老鹰落在不远处树杈上,图尔定睛一看,是成江! 图尔又惊又喜,赶紧冲上去,用北狄话问道:“成江,你知道王子在哪里吗?” 成江拍了拍翅膀,面向十二连城的方向,张开了翅膀。 图尔眼前一亮,这么说,北野蘅是在十二连城了?他赶紧回去招呼起他的部众,道:“来两千人随我去救王子,剩下的人分成三路,一路就在此地,一路在十二连城的郊外,剩下的一路则在怀城里便衣伪装,这三路都要保护我们这一路,同时要加强警惕,注意中原人的动向,知道了吗!” “明白!” 震喝声此起彼伏。 最后图尔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等他们安静下来之后,道:“所有人行事,切记小心。” “是!” 图尔看着他们满意的笑了笑,然后随便整理了一下东西,挑选出两千人,一阵叮嘱交代之后便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出发了。 十二连城,谢殊辞房内。 谢殊辞脸色阴沉,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物,想着陆长安的话。 他到底喜欢谁?他对欢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谢殊辞并不像之前他跟陆长安说的那样,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什么。 也就是说,陆长安的话确实起了那么点作用。 “喜欢……欢喜么?”谢殊辞喃喃自语,声音细小如蚊呐,谢殊辞慢慢将头埋入自己怀里。 他好像,并不喜欢顾欢喜,他喜欢的不是顾欢喜…… 第三百一十八章 疏白 顾欢喜在自己房里,因为做不了别的事,再加上脑袋时不时传来一阵细小的抽痛,顾欢喜只能躺着无所事事。 因为陆长安有事走了,顾欢喜连个聊天解闷的人都没有了。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顾二小姐,少将军还在您这里吗?”贺循敲了三下门,问道。 他走了一圈也没找见他家少将军,思来想去,如果别的地方没有陆长安的人影的话,他会在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 于是贺循盼着陆长安不在这里的想法破灭了,如果他家少将军在里面的话,估计那个眼神就会直接把他杀了吧? 顾欢喜一听,是贺循的声音,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于是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贺循啊?陆长安在这里。”顾欢喜半睁着一只眼,里面都是狡黠的得意之情,有模有样的信口胡诌道。 贺循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贺循看着眼前的大门,本来想进去的,但是最后还是说:“顾二小姐,能让少将军出来一下吗?属下还有事与他商量。” “是么?不过你家少将军说,让你可以进来说。”顾欢喜停了几息,营造出一种让贺循以为她是在和陆长安打商量的错觉。 贺循闻言,迟疑的把手放到门板上,推开门进去了。 “少将军,你说的营里有……”贺循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他家少将军的身影,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已经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的顾欢喜看着满脸茫然的贺循,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将贺循从震惊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这?顾二小姐,我们少将军在哪里啊?”贺循只知道现在顾欢喜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说好在的这里的陆少将军却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在这里看见。 顾欢喜嘿嘿笑了几声,认认真真地跟贺循道:“是这样的,陆少将军嘛,你也知道的,他一天很忙的,就在你来之前他就走了,去处理公务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少将军在这里?”贺循对于顾欢喜小孩子气的做法十分不理解。 “其实,主要是我想跟你谈一下我家疏白的事儿。”顾欢喜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低头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说到疏白,贺循的脸色变了变,变得没那么自然了。 “谈什么?”说到疏白,贺循很配合的回答了顾欢喜的话。 “也没什么,就是想接着问问出征那天,你跟我家疏白说了什么?”顾欢喜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前几天问你你还没给我回答呢?” “这件事恕我……” “疏白的婚嫁,我可是能够决定的。”顾欢喜见贺循就要拒绝,赶紧打断贺循的话,笑眯眯的说道。 贺循闻言一噎,脸色稍微有点难看。 “你真的不说?那行。”顾欢喜向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你要不说等我回去便替疏白寻一门好亲事,左右疏白也不小了,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了。” 贺循闻言顿时急眼,道:“等等,你说什么?”连敬称都忘了。 第三百一九章 贺循 顾欢喜被贺循的反应给逗乐了,又把之前的话给他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说,等谈判结束之后,我回去给疏白寻一门亲事,她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 顾欢喜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当然不会有这个打算,可为了听听他贺循的想法,撒个慌而已,虽然她受着伤,这个她顾二爷还是能做到的。 贺循当然听清楚了顾欢喜的话,当他听到顾欢喜真的重复了一遍的时候,贺循眉头紧锁。 看顾欢喜这样子是当真的? “行,我说。”贺循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嗯哼,那你说,我听着。”顾欢喜见得逞了,脸上狐狸一样的笑容顿时绽开了。 “那天我找疏白,其实是跟她许了个诺言。”贺循说这话的时候,一向硬朗跟陆长安一样的冰块脸上居然罕见的飘起来几片红晕。 “哦?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和陆长安说的原因?”顾欢喜好像明白了贺循不说的理由,合着这两人还赌了个什么不成? “嗯,我向她许诺,如果这次战役我可以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亲自带着聘礼去顾家府上,提亲。”贺循偏过头,不疾不徐的说着,“假如我没能回来,就请她没有听过我这句话,在此之前,让她等等我。” 贺循说完连脖子都红了起来。顾欢喜可乐了,道:“你这么霸道的啊?为什么不等你打了胜仗回去跟她说?先就要人家等你?” 贺循急了,连连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到时候又没这个勇气去说……” “行了,我知道了。”顾欢喜如愿以偿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贺循,你放心,虽然你第一次见我就威胁我,但是,我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顾欢喜故意提当初她在陆长安家的事儿,果然贺循脸色又变了。 “我都说了我不会小心眼儿的,所以。”顾欢喜向贺循招了招手,贺循见了,没有过去,顾欢喜见状也没有强求,稍微提高了点声音,“我一定让疏白不嫁给别人,但是能不能嫁给你,就看你自己努力了。” 贺循听到顾欢喜这句话后两眼放光了一样,他躬身道:“谢谢顾二小姐。” “谢什么,你是凭着自己的实力。”顾欢喜摆摆手笑道,“这最后的一步能不能成功就看你咯。” “你们在聊些什么?贺循你什么时候来的?找我?”陆长安在门外就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奇的敲了敲门。 顾欢喜见陆长安来了,不禁缩了缩脖子,他叫她好好休息,结果她搁这“逼问”他的副将。 “回少将军,就是跟顾二小姐说了几句,属下是来找您的。”贺循看到陆长安来了,立即躬身行礼。 “嗯?找我做什么?”陆长安认真起来了。毕竟贺循找他一向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儿不是?都是军中要务一般。 “属下是想问一下那个罗坤。”贺循抬起头,“那个罗坤行迹确实可疑,接连试探了我好几次。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要突然盯着罗坤?” 第三百二十章 传信 陆长安记起现在不知情的就剩下一个贺循了。 “谢前锋跟我说,那个罗坤很有可能是细作头头,说您让我盯着点他的,您有叫过吗?”贺循毫不留情的拆谢殊辞的台子。 显然贺循对于当了谢殊辞一次工具人这事儿很在意。 “嗯,我先把大致情况跟你说一下。”陆长安说着就把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跟贺循说了一遍。 贺循听完之后脸色凝重,道:“那既然这样的话,谁是细作还不够明显?” “明显,但是没有直接性的证据。”陆长安皱眉,“这种事情讲究一个确凿、板上钉钉的证据。” “所以这是为了引蛇出洞?”贺循想了想,如是说道。 “算是吧。”陆长安说着,又担忧的着看了看这么久没出声儿的顾欢喜。 顾欢喜因为突如其来的头疼,便一直没说过话,现在缩在被子里揉着太阳穴缓解着脑袋的疼痛。 陆长安看着缩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的顾欢喜,不免笑了笑,他掀开蒙住顾欢喜脑袋的被子,看着她苍白、在冒虚汗的脸,陆长安眉目一凛,道:“贺循,赶集去找韩正,让他过来看一下。” 贺循看着顾欢喜的脸色,赶紧按照陆长安的话去请韩正。 没过一会儿,韩正又是满头大汗过来了,这次他直接跑到顾欢喜床边,替她号脉。 过了约莫五分钟,韩正总算是挪开了手,道:“这是身体亏虚造成的,加之脑袋有血块在里面,头疼是必然的。这味药我已经找来了,就等你待会儿喝下去了。” 十二连城郊外。 图尔带着两千精兵跟在成江后面,花了两个时辰总算是赶到了十二连城。 此刻已经渐渐入夜了,远远的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天上的星星。 成江拍打着翅膀停在图尔的肩膀,小小的脑袋看着灯火通明的十二连城。 “成江,做得好!”图尔小声夸着成江,“接下来,你知道王子被关在哪里吗?” 成江没有反应,小小的脑袋歪了外。 图尔也不强求,便扬手一放成江:“好成江,去吃东西吧。” 成江翅膀一振,飞走了,纯白色羽毛的成江,慢慢与黑夜融为一体。 “呼!”图尔吹了个口哨,不多时便有一只通体黑褐色的老鹰飞了过来。 图尔把一张早就写好了的字条放入密封的竹筒内,绑在老鹰的脚踝上。 “去吧,还是那个人,他就在前面的城里,你应该能找到。”图尔低声交代着。那只黑褐色的鹰拍打翅膀,一声不发,不多时便融入了黑夜。 十二连城内,罗坤走出自己的房门,带着罗雨在外面闲逛,顺便看看巡逻的士兵。 忽然一道黑影从罗坤视线内不远处掠过,罗坤蓦地停下脚步,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又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罗坤看着罗雨道,“今天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说完罗坤便合上了门。 关好门之后,罗坤又守在门边或者窗户边上看看,确定这个点除了巡逻的士兵没有别的人了。 罗坤赶紧跑到自己房间里,打开一扇窗户,没多久,一道黑影蹿了进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任务 罗坤又静静地等了片刻,看了看窗户外面,故作一副看夜色的模样,当他看了几眼四周确定没人看见之后,才缓缓合上窗户。 罗坤看着落在房梁上的鹰,伸出了自己的手,马上那只鹰便拍了拍翅膀稳稳地落在他手上。 罗坤另一只手拆下鹰脚上的竹筒子,罗坤招了招手,那只鹰又飞回到房梁上去了。 罗坤展开纸条,待他看完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但他沉吟许久之后,还是拿来笔墨,在这张纸条上写下一个“好”字。 罗坤将纸条卷好收到竹筒里,那只鹰见状早就飞了下来,罗坤将竹筒装好之后,就将窗户打开,很快那只鹰便蹿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罗坤站在窗边,视线还停留在那只鹰消失的方向。 既然图尔知道北野蘅在这里,那么就算他不答应他带他去踩点他也必然会用强硬手段。 不过,到底怎样才能在不将自己暴露的前提下,带图尔去监牢呢? “将军?睡了吗?”门外响起罗雨的声音,罗坤眼神一凛,忽然弯起了唇。 “没有,有什么事?”罗坤不紧不慢打开门,让罗雨进了屋子。 “将军,陆瑜烈他们很可能已经起了疑心了。”罗雨开门见山,“所以,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说我哥哥为什么会死?” 罗坤眼里深处泛着冷光,他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情绪。罗坤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罗雨倒了之后又给自己倒好。 “将军?”罗雨不肯退让,他今天必须要一个说法,“我和我哥哥,不是什么外人吧?” 罗坤坐下,道:“自然不是外人。” “那我哥哥到底是为了什么死的?”罗雨问着,态度坚定。 “意外。”罗坤与罗雨的目光相接,罗坤眼里的冷静和一丝沉痛让罗雨动摇了。 “意外?这个说法将军您自己信么?”罗雨不愿意就得到这么个毫无说服力的答案。 罗坤在罗雨审视的目光下放下手里的杯子,用一种沉痛的口吻道:“我也知道这个不可能使你信服,但是,这我不好说,这其中的缘由,我想你应该明白。” “……”罗雨看着罗坤,没有再说话。 “对了,一个任务交给你。”罗坤看着罗雨,“今晚会有一个人来,我要你带他去监牢看一眼。” “什么人?监牢附近守备森严,就算是元帅进去也必须要令牌才能放行,要进去不可能。”罗雨直接道。 罗坤笑了笑,见罗雨身后的窗户外面有一个黑影停在那里,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不用进去,只需要将人带到那里就足够了。”罗坤解释道,“到了监牢之后,你可以直接离开。” “所以说是,只需要把人带到监牢就行。”罗雨眯着眼,“不需要做别的?之后我可以直接走?” 罗坤点点头。 “行,什么时候?”罗雨好像把他哥哥的事情扔在了脑后一样,“什么人?几个?” “一个人,我。”忽然罗伊身后的窗户被推开,然后翻进来一个高大的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带路 罗雨听到声音时只觉得脊背发凉,看罗坤的脸色,却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意外的神色。 “这位是?”罗雨看到图尔,虽然心中惊惧,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称得上镇定。 图尔对于罗雨的反应很是欣赏。 罗坤摸着自己的胡须,道:“你不需要知道名字,只负责带着他到监牢一趟就好。” 罗雨看着图尔,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走?越早越好,这时候巡逻的人多,浑水摸鱼完全不会引起怀疑。”罗雨看着图尔的眼睛道,“不知这位大人意下如何?” 图尔看了一眼反客为主的罗雨,点点头。罗坤看了一眼图尔身上的着装,道:“大人这是乔装过才来的?这一身很合适。”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赶紧走吧。”图尔心里也急切,“你叫什么?” “罗雨。”罗雨顺从的回答。图尔道:“行,罗雨是吧?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找一下浑水摸鱼的机会。”罗雨站起身,出去了。 等罗雨出去之后,图尔问罗坤:“怎么样?这小子可信吗?” “大人尽管放心,此人信得过。”罗坤道,“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 “最好是这样,若是出了事,把你杀了我再走的能力还是有的。”图尔微眯起双眼,锐利的目光直指罗坤。 罗坤迎着,丝毫没有害怕、退怯的意思。 图尔冷哼一声,便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在罗雨身后。罗雨回头看了看图尔,然后便带着图尔往监牢走去。 一路上,罗雨叮嘱图尔不要出声,就跟在他后面就可以了。一路上图尔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守卫是真的森严,如果是他暗中来的话,被发现只怕是时间长短问题,还没找到监牢,就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一路上很平稳,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很快就到了监牢。图尔落后罗雨好几步,见前面有守卫发现了罗雨,也不多想,趁着他们没看到他人,图尔直接纵身一跳藏身到一棵树上。 “站住。”看守监牢的士兵看到罗雨的时候,哪怕罗雨只是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这士兵也走到他面前,将他拦下。 “哎,这里是哪里?我走错地方了?”罗雨放低姿态。 “这监牢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守卫不屑的看了一眼罗雨,“没有令牌赶紧走,否则按军法处置!” 罗雨弯着腰点点头,转过身果然不见了图尔的人影,罗雨心中微凛,但还是走了。 谢殊辞照常过来看北野蘅,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上前去问那个守卫。 “怎么了?那个人怎么回事?”谢殊辞皱着眉。 “回将军,是个乱逛的,许是喝了点酒也未可知。”守卫添油加醋的说着,谢殊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就亮了令牌,进去了。 藏身在不远处树上的图尔看着谢殊辞,心中的怒火慢慢的燃了起来,但考虑到眼前的处境,只得压下。 罗雨回到罗坤的房间,推了推门,发现根本推不开,他看着屋里的灯火也熄了,只当他要么是睡了,要么就是有事出去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还剑 罗坤自然没睡也没出去,他只是为了避嫌。 当罗坤从门缝里看到罗雨总算离开后,便松了口气坐回凳子上。 看来事情很大概率成了,接下来他就没必要再以身犯险了。罗坤喝完杯子里剩下的茶。 谢殊辞看着北野蘅,也不做别的,光看着。 北野蘅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忍了又忍后,终于忍不住道:“你要杀要剐随意,但你能别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一大男人好么?” 谢殊辞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我有问题我含情脉脉的看着你?” “……”北野蘅一瞬间无话可说。 之前那个被谢殊辞借过剑,最后剑还直接碎掉了的士兵来了。 “谢将军,您这回来是为了什么?”那士兵声音有点颤,生怕谢殊辞又跟他借点儿什么。 谢殊辞看出来了,失笑:“你放心,我不拿你的,也不跟你借。”那士兵松了一大口气。 “接着!”谢殊辞将手里拿着的剑扔给那个士兵。 士兵有点手忙脚乱,他感激的向谢殊辞连弯好几下腰。 “行了,剑给你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谢殊辞收敛了脸上的嬉笑,认真的说着,“这几天准备谈判了,你们打起精神,看好这家伙,知道了吗?” “回将军,属下明白!”士兵俯首行礼。 末了,谢殊辞眼神带着威胁意味的看了一眼北野蘅,而后离开了。 图尔躲在树上,看着谢殊辞离开之后,图尔还在继续,直到守卫轮了三次班,夜深至连半点动物声响都没有时才离开。 天明,昨天陆瑜烈派出的使者已经传回来消息,北狄同意谈判,使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最迟下午抵达十二连城。 夜白已经吩咐人把谈判需要的东西都准备过了,陆瑜烈去看了看谈判用的场地,每一样东西都齐全了。 厨房,熬至了将近八个时辰的顾欢喜的药总算是熬好了。 白术也是累得够呛,他盛出一碗药,想着要不要去告诉谢殊辞一声,但由于这药等不得人,于是赶紧送去了顾欢喜房间。 因为一时间太急了,白术忘了叫人,此时他两手端着药,正在琢磨可不可以直接用脚踹门。 “你是谁?”陆长安皱了皱眉,看着白术手上的药碗时又道,“是韩老让你送过来给顾欢喜的药?” 白术立即点点头,道:“回将军,是的,我师傅说假如他没醒就让我去送,现在师傅还没有醒过来,我来送药。” 陆长安不敢怠慢,接过白术手里的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就是要早点喝下去。”白术道,“如果没有别的事……” “嗯,谢谢了。”陆长安点点头,“你走吧,替我跟韩老说声谢谢。” 白术拱手行了一礼,走了。 陆长安端着药推开门,进屋一看果然顾欢喜还在睡,陆长安本来想让她再睡一会儿的,可是这药不允许。 陆长安推了推顾欢喜,小声唤道:“欢儿?欢儿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吃药 陆长安叫完,顾欢喜还在睡,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还翻了个身继续睡。 陆长安疑惑,就这还能继续睡?这也是服气。 陆长安放下碗,舀了一勺药放入自己口中,果然很苦。陆长安放下勺子,伸手将顾欢喜的脸掰正,欺身吻了上去。 陆长安撬开顾欢喜的唇齿,苦涩的药顿时在顾欢喜嘴里炸开,顾欢喜眉尖一拧,挣扎着想要推开陆长安。 人还是没醒。 陆长安可奇了,还真的有这么能睡的人? 于是直接上手捏住顾欢喜的脸,轻轻摇着,道:“顾二爷!你哥哥来了,还有你爹娘!”陆长安在顾欢喜耳边低声念着。 果然,顾欢喜瞬间睁大了双眸挣扎着掀开被子起来,花容失色:“在哪里?他们人在哪里?” 陆长安被顾欢喜推开,他看着她这副怂包样儿,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顾欢喜满脸茫然,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房间,确认这是在十二连城,她爹娘和哥哥没有来…… 顾欢喜原地愣住,双眼失神,她忽然转头,空洞的眼睛盯住陆长安。 “陆!长!安?”顾欢喜一字一句的念着,“你是不是有问题?” 陆长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不着痕迹的舔了一下嘴角,笑道:“顾二爷这话可说对了,我还真有问题。” “嗯?什么问题?你最好是个正当理由,让我可以觉得你把我吵醒是很正确的事。”顾欢喜没睡醒脾气很不好,再加上陆长安这么吓她,脾气老早就上来下不去了。 “这个问题老大了,某个人生病了就是不吃药。”陆长安摆出一副为难至极的样子,说着端起了那碗药,举到顾欢喜的面前。 顾欢喜好像想起来这个药的事情,于是顾欢喜老老实实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 没喝几口,顾欢喜的小脸便被苦到皱成一团。 “很苦吗?”陆长安拈起一块自己事先就准备好的蜜饯放到自己嘴里。 顾欢喜奈何嘴里都是药,苦到难以下咽,只得小口小口的慢慢咽下去,对于陆长安的话顾欢喜只能幅度很大的点点头。 忽然顾欢喜感受到陆长安的靠近,下意识抬起头,唇上便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陆长安吻住顾欢喜,霸道的抵开顾欢喜的唇齿,那苦涩的感觉又一次溢满陆长安的嘴。 顾欢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立刻不吃亏的咬了回去。 顾欢喜轻轻咬陆长安的唇,缺意外的甜。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脸红到脖子。又端起碗,把剩下的几口药,咬咬牙一口气喝了下去。 陆长安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欢喜,道:“顾二爷豪气。” 顾欢喜脸红还没消退,干脆直接躺下,不理陆长安。 陆长安笑了笑,低声道:“怎么?自己媳妇儿亲一下还不可以啦?” 顾欢喜没理他。 陆长安见状,一手把顾欢喜给捞到自己腿上,一手拿过那碟子蜜饯。 “顾二爷尝尝?很甜的。”陆长安伏在顾欢喜耳边轻声道,“就像你刚刚咬我的时候。”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迎接 顾欢喜听了陆长安的话,整个人顿时如同过了热水虾,直接从脸上红到脖子根。 “你,我,谁咬你了?”顾欢喜嘴硬,但是手上去拿蜜饯的速度可一点没慢。 陆长安笑,道:“没出息。” 顾欢喜不理他,等到快吃完碟子里的蜜饯时,顾欢喜发现陆长安还没走,于是挑眉问:“怎么?陆少将军还不走?这是要留在这里过夜?” 陆长安心念微动,拿过她手里已经空了的碟子,不动声色的看着顾欢喜。 顾欢喜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咽了咽口水:“没啥,我是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陆长安轻哼一声,收好药碗和碟子站了起来:“小怂包。”言罢推门走了。 小怂包? 顾欢喜睁大了双眼,她怂? 窗外的月亮渐渐亮了起来,今晚的月亮,是金黄的。顾欢喜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想着回家之后怎么跟阿爹阿娘,还有她哥哥,怎么跟他们交待。 要是她哥哥知道了她跑出来,大概会自责吧?毕竟她太任性,跟他吵了一架就心血来潮来到这里。按照他顾岁安的性子,只怕是会归咎于他自己。 顾欢喜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要是我也能遇到个人给我讨个保儿就好了……” 张今朝房间。 夜已深了,但是自厨房那一面之后,张今朝就没见过谢殊辞的人了,下午这么长时间,她也去外面晃悠过,可就是没看到谢殊辞的人。 张今朝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推开门坐到自己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抱膝,下巴撑在膝盖上,仰着头看月亮。 “是我话说过分了吗?”张今朝想着今天的事,要是按以前,谢殊辞早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就拉住她跟她道歉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连面都不跟她见。 “可是,我又没错,明明是他错了,莫名其妙。”困意向张今朝席卷而来,张今朝眯了眯眼睛,回了房间。 次日清晨,北狄来谈判的人已经到了十二连城城门。 等这行人亮出令牌,守城的士兵便快马加鞭去告知了陆瑜烈。 陆瑜烈一向起得早,报信的士兵来的时候他正好推开门。 “报元帅!北狄谈判的人已经到了。”士兵跪在地上。 “来了?”陆瑜烈对于他们来的这样早显然有点出乎意料,“那放行了吗?” “没有,现在还在城门处。”士兵说道。 “行,我亲自去接他们。”陆瑜烈随意的笑了笑,也不换上甲胄,就这么一身衣袍。 陆瑜烈去点了近两百人随行,于是一个穿着常服的元帅,带着近两百身着铠甲的士兵去往城门。 城门。 “见过陆元帅。”领头的北狄人显然认识陆瑜烈,因此就算他不穿盔甲他也一眼看了出来。 “你是?”陆瑜烈虽然被他认识,可这不代表陆瑜烈也认得他。 “库迩。”库迩向陆瑜烈点头致意。 “嗯,随本元帅走吧,已经特意为你们准备了地方。”陆瑜烈说着翻身上马,身边的士兵列开阵势,分别站在街道的两边。 “这是何意?”库迩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不乐意陆瑜烈这种做法,“我等是诚心来与贵国谈判的,不必如此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盘算 听着库迩这话,陆瑜烈脸上假笑浮现出来,陆瑜烈身边的士兵笑道:“库迩大人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元帅正是因为知道你们是诚心诚意,所以才亲自带着人来迎接你们,之所以这样,是怕出意外。” 库迩心中虽然不信这个说法,并且十分不屑,但是脸上却只能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那便多谢陆元帅了。”库迩脸上笑着。 说完便带着随行的人走在了街道中间,落后于陆瑜烈一射之地。 走了约莫半刻钟,一行人来到一座宽大的院落前。 “这里便是各位暂住之处,谈判会今日晚间召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陆瑜烈笑眯眯的说着。 夜间召开,你们能使什么手段? 果然库迩脸色稍微一变,但是如今他们在大昭的地盘上,又带不了兵,只得接受。 “不知陆元帅因何要设在晚间?”库迩态度诚恳的问道,“白白浪费了白日里的时间。” “正午会为你们摆筵席,为你们接风。”陆瑜烈一本正经的瞎说着。 “筵席?”这下轮到库迩搞不懂了。 “你们远道而来,自然算是客,我们大昭待客一向周到。”陆瑜烈慢条斯理的说着,“这次嗟商关乎你我两方的和平与否,慢点又有何妨?” 库迩一时也找不出这话的毛病,只能微笑着点头应下。 陆瑜烈转身就要走,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回过身补了一句:“对了,嗟商的地方也在这里,我会替你们安排人守卫的,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说完陆瑜烈便带着人走了,还留下一半的人守在这院落周围。 库迩脸色阴沉,看着四周每隔三步就站着一个士兵的院落,冷笑一声。 看来陆瑜烈这只老狐狸防他们很深啊,就连谈判的地方都远离军营,是有多怕他们动手脚? “大人,看来他们很提防我们。”库迩身边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说着。 “可尔,你说的没错。”库迩不再说中原话,用北狄话跟可尔交谈着。 没错,这次北狄派遣来的使团都是会说中原话的人。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可尔皱眉,“可是可汗说了,见机行事。” “你也知道是见机行事。”库迩看了一眼一根筋的可尔,“这次看来是我们低估了陆瑜烈的戒备心了,安插细作的事先推迟吧。” “是。”可尔低下头。 “嘁。”他们之中一个长相妍丽的女子冷哼了一声,“瞧他们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到底也不过是些酒色之徒,大人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娑丽,收敛起你的性子。”库迩冷眼看去。 娑丽歪过头,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先进去吧,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会说北狄话的人。”库迩看着那些偶尔看他们几眼的士兵说着。 “是。” 于是一行二十个人走进了宅院。 “娑丽,届时谈判时,你要注意那个大昭的少卿,他是负责这次谈判的人。”库迩说着,“你此行的目标,便是他。” 娑丽无所谓的笑笑,艳丽的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大人尽管放心,没有男人能逃过我的手心。” 第三百二十七章 霸王 陆瑜烈带着剩下的人回到营中,陆瑜烈刚刚踏进院子夜白就推开了他刚合上的门。 “元帅回来了?”夜白已经知道了陆瑜烈亲自去接北狄使团的事,这才过来找陆瑜烈。 “不知夜少卿有何事找我?”陆瑜烈丝毫不顾及形象,扯着袖子给自己扇风。 这天着实是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 “元帅见了他们之后,有何感想?或者换句话说,元帅您觉得那些人如何?您说一下,我心里好有个底。”夜白问着,“对了,什么时候谈判?” “我跟他们说今天晚上,届时我们去那边就好。”陆瑜烈坐在石凳上。 “至于那些人看起来怎么样。”陆瑜烈眯起眼,“不好相与,至少不是个好说话的,那个库迩身边带着的几个年轻的,看着身手都不错,意外的是,他们还带了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带来做什么的,想必夜少卿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吧?可要把持住。” 夜白失笑,拱手道:“属下可不是这样的人,元帅可莫要说笑才是。” “莫要说笑?哦?难道说是怕那个张家丫头吃味?”陆瑜烈想起前几天夜白跟他求情的事,想当然开起玩笑来。 “元帅这话可是越说越歪了。”夜白听着陆瑜烈的话微微一悸,而后笑了出来,“还是说正事吧,元帅您说那个库迩不好相与?” 陆瑜烈也收起脸上的玩笑,点点头,皱起眉道:“那个库迩居然能够一眼就把我认出来,实在是没想到,从这里面就可以知道,他们对于我这种老将,是知之甚深的。” “元帅您叱咤北疆二十余年,他们认得您自然不用奇怪,您为什么觉得有问题?”夜白有点不解。 “就算是画师画功再好,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画像,到了他北狄,也该是好几个模样了。”陆瑜烈紧锁的眉头丝毫未解,“可他看到我不假思索直接道出名号,不值得起疑?况且应该谁也不会想到我三军统帅会去接他们区区一个使团吧?” 陆瑜烈说的在理,夜白思索了一下,又道:“元帅,条款在哪里?写好了不曾?今晚谈判的话,那么该拿去给下面的人誊抄了。” 陆瑜烈点点头,起身回屋子里拿了一沓纸出来,交给夜白。 夜白掂量一下手里的纸,道:“怎么这么多?” 昨天也没这么多啊? 陆瑜烈笑了,道:“这总不能吃亏吧?我们这么大阵仗的来了多少大将精兵?这不得索要军费?总不能白便宜了他们吧?” “这……”夜白也不知道如何作答,“白银三万两,良马五百匹……” “元帅,这些东西你就是把他们杀了他们也赔不起这么多啊。”夜白哭笑不得。 “我自然知道,假如他们答应了,能给多少先给多少,一时赔不完,可以欠着啊。”陆瑜烈眼里闪过精光,“有所制约损耗,他们才不会那么嚣张。” 夜白看着霸王一样的陆瑜烈,忽然有点颠覆他对陆瑜烈的认知。 第三百二十八章 注意 “好了,其实还是为了跟他们谈条件的时候方便斡旋。”陆瑜烈说着。 夜白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条款,发现除了前面的赔款不合理之外,其余都很合理,甚至看起来北狄很占便宜。 比如大昭和北狄可正常贸易往来。 “夜少卿,今晚注意一点,莫要落单。”陆瑜烈看着夜白极为清俊的脸,叮嘱道。 这么好的白菜,可不能让北狄那些猪拱了去。 夜白无奈地点点头,道:“多谢元帅挂念,属下就先去忙了。” 陆瑜烈点头,自己也回去换上甲胄,去练兵场巡视去了。 巡视过后,陆瑜烈便召集所有将军副将开了一次会,说明了今天晚上的谈判,并要求今晚守备要更严密,决不可掉以轻心。 散会后,陆长安看到谢殊辞直接往练兵场去了,也不去顾欢喜那儿,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乐得开心。 他去厨房里端了韩正新熬好的药,顺便端了两碗白粥几碟小菜,刚要出门韩正便叫住了他。 “安儿,你等一下。”韩正往炉子里添了一把柴。 “怎么了韩老?”陆长安站住脚。 “你自己的药吃了没有?”韩正瞅着他满面春风的样子,不免嫌弃。 “韩老放心,我自己的身体当然会注意。”陆长安道。 “那就行,对了,顾姑娘脑内的淤血应该散去了不少,这琉心虽然难伺候,但好就好在它的效果立竿见影。”韩正拨弄着炉子里的柴火,“所以你带着顾姑娘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有利于她身上其他的伤。” “嗯,知道了。”陆长安微微弯下腰,“多谢韩老。” “谢什么谢,赶紧去吧。”韩正也不看他了,直接送客。 陆长安答应一声,端着盘子走了。由于陆长安人高马大腿又长,没多久便到了顾欢喜房间。 陆长安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门忽然就明白昨天白术的心情了。 陆长安脚尖轻轻踹了一下门,道:“顾二爷?醒了吗?我直接……” 陆长安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就看到张今朝来了,陆长安让开位置:“张姑娘也来看欢儿?” “啊,是。”张今朝远远就看见陆长安端着盘子不好开门的样子,于是加快脚下速度来到顾欢喜房门前。 张今朝敲了几下门,等了片刻并没有回应,道:“看来是还没睡醒呢。”说完熟练的直接打开门。 “陆少将军进来吧。”张今朝乖乖的,却一点不客气。 陆长安点点头,心里想,这样子还真有点像顾欢喜和谢殊辞,果然是从小一起混大的…… “欢喜?欢喜该起来了。”张今朝在顾欢喜耳边轻轻喊着。可顾欢喜只是皱了一下眉,就再没其他反应了。 张今朝沉默了片刻,俯身在顾欢喜耳边道:“欢喜,顾哥哥来了,你还不找个地方躲起来?” 顾欢喜被张今朝吵了一下本来就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这下听到张今朝在她耳边说顾岁安,顾欢喜心里知道可能是假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挣扎着起来了。 果然,顾欢喜睁开眼睛,有个什么顾哥哥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放风 顾欢喜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甚至还在偷笑的两人,翻了个白眼顺便向后一倒,决定接着睡。 陆长安眼疾手快,箭步向前一把捞住顾欢喜的脖子,硬生生将她捞了起来。 “你们说,说。”顾欢喜有气无力的说着,“我顾二爷是那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就睡个觉!我怎么了嘤嘤嘤。” 张今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套顾欢喜已经用烂了,张今朝一点都不感冒。 “你起来吧欢喜。”张今朝担心她的伤,进来的时候陆长安已经跟她说过顾欢喜的情况。 “起!来!干!什!么?”顾欢喜猛地睁开眼,盯着张今朝和陆长安两个人。 陆长安叹气,在顾欢喜怨念的目光下举起手里端着的药,道:“起来吃药,然后。”陆长安话说一半,微笑着看着顾欢喜。 “然后什么?”顾欢喜立即抓住重点,两眼放光起来,这下也不用陆长安伸手捞住她了,自己就坐直了。 “喝完药,然后我带你去玩。”陆长安笑眯眯说着,“张二小姐也和你一起去。” 顾欢喜听到出去玩,还能带上阿今,已经不在乎睡不睡觉了。 陆长安要和夜白、陆瑜烈他们去谈判,美其名曰镇场子,其实是为了防止北狄使团搞幺蛾子。 正好韩正说顾欢喜需要多走动走动,又刚好张今朝来了,于是干脆把这俩人一块儿带过去,也省的顾欢喜一个人无聊又去惹事。 “那行,药。”顾欢喜伸出手来。 “没有蜜饯哦。”陆长安故意逗她。 果然,顾欢喜眉头微微皱起,她只想了一瞬,抬起头看着陆长安严肃的说:“这跟我能不能出去玩有这什么直接的联系吗?没有蜜饯难道不能先去拿吗?” 话糙理不糙。 陆长安挑起眉,放下盘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声的嘀咕道:“你居然这么聪明,没想到啊。” “行,不逗你了,蜜饯这里有。”陆长安把药和蜜饯一起端给顾欢喜,“痛快点喝了,好早点走。” “你这话说得跟那些秋后问斩的极刑犯一样。”张今朝一脸嫌弃。 顾欢喜看着他们两个,觉得他们今天两个是来唱双簧的,瞧这一唱一和的。 顾欢喜接过药,一饮而尽,一点不拖拉,然后拈了几个蜜饯解苦。 “我洗漱一下,稍微等等我,我很快。”顾欢喜说着,陆长安和张今朝出去等她。 没多久,顾欢喜就带着满脸还没有擦干的水珠小跑着出来了。 于是一行人便去见陆瑜烈。 “等等,你说什么?带欢儿那丫头去?”陆瑜烈听陆长安说要带着顾欢喜一起去,脸上的担忧已经藏不住了。 “你放心,她不会乱来的。”陆长安恳切的说着。 陆瑜烈想了一下,确实顾欢喜虽然皮了点,但是在大事上面从没越过线。 “算了算了,这孩子也闷着了,她要是去的话,你务必要看好她,别让她磕着碰着了。”陆瑜烈叮嘱着。 一直在一边悄摸偷看着的顾欢喜,听到陆瑜烈同意之后,没忍住蹦了起来。 陆瑜烈和陆长安两人都看过去,顾欢喜僵在原地,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后退几步,消失在他们两个人的视线。 “这孩子怎么高兴得跟要放风一样?”陆瑜烈问着。 第三百三十章 开始 傍晚时分,天边的夕晖照耀着缓慢流动着的河流,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怎么晚上才去啊。”顾欢喜兴致不太高,她晚上看不清楚,玩也没什么好玩的,亏她那么高兴…… “难道白天陪你把十二连城逛了一遍这事儿你当没发生?”陆长安毫不留情的戳穿。 “哎,嘿嘿嘿嘿。”顾欢喜装不下去了,“这你让我说一下嘛。” 其实顾欢喜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陆长安看得透透的。 “好了,等谈判结束,我带你去看个东西。”陆长安笑着揉了揉顾欢喜的发顶。 锁清院。 “见过陆元帅,夜少卿。”库迩领着使团的主要人员在门口等着,见到陆瑜烈和夜白领头走来立即行礼。 “不必客气,可以开始了。”陆瑜烈半点跟他们虚以委蛇的意思都没有。 在来之前陆瑜烈已经吩咐人在锁清院把所有该布置的都布置了。 库迩脸上挂不住,但还是让开路,之后在陆瑜烈和夜白后面跟着去了。 谈判间。 双方对面坐好,夜白将拟好的条款递给库迩,态度谦和有礼。库迩见夜白礼节周到如此,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站在库迩身边的娑丽也一直盯着夜白,娑丽抿唇笑了笑,她还以为这次的目标会是个上年纪的人,没想到会是如此一个年轻的男子,还生的这般俊俏,娑丽眼里的精光闪了闪。 然而等库迩翻阅完这本已经译为北狄文的条款之后,脸色倏得沉了下来。 他将条款不轻不重的扔回桌面,看着夜白冷漠的双眸道:“夜少卿?您是太过于年轻了才会制定出这种……霸王条款?” 夜白脸上神色未变,还是一副谦和的样子,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用着不容回绝的口气道:“库迩大人这是觉得,过分?你们侵占我大昭两州一年有余,期间从中获取的利益应该远远超过这些。” “……”库迩不说话,只是阴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夜白的身上。 此时,十二连城。 图尔再次将自己的鹰放出,那只鹰很快就飞到罗坤的房间里,它啄了一下窗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久后,窗户被打开,露出的脸却不是罗坤的脸,而是罗雨。 原来,罗坤觉得自己已经被陆瑜烈和谢雾炔怀疑上了,为了此次行动中不暴露自己,他跟着陆瑜烈一起去了锁清院,把今晚陆瑜烈不在十二连城谈判的消息告诉图尔之后,只留下罗雨作为接应待在他的房间。 此时十二连城之内的防守依旧很严,罗雨拿着罗坤给他的令牌小心翼翼的翻出窗,将纸条放到鹰脚上绑着的竹筒上后就向监牢的方向走去。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罗雨拿着令牌走到监牢附近大声叫着那几个值班的士兵。 “你……”这些士兵本想呵斥罗雨,但看到罗坤的将令便俯下身,不再说话。 罗雨面上虽然很淡定,但心里还是惊讶于将军令牌的威信居然这般重。 第三百三十一章 意外 罗雨打量了几眼附近,最后道:“即刻去营门前集合,有情况!” “是!”那几个士兵齐齐应道,完了便立即小跑着前往营门前。 这些士兵走了没约莫半刻钟不到,图尔便带着两千兵马,悄然到了这附近的树林中。 罗雨不愿引起怀疑,将双手高举,做出了一个伸懒腰的姿势之后便也跟在那些前往营门前的士兵后面去了。 图尔看见罗雨的手势,也抬起来自己的手,等罗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后便喝令道:“跟我杀!” 一时间,杀声震飞了附近树林之中的飞鸟,而周边其他岗位上的士兵瞬间察觉,立即拿着武器朝着这边追了过来。 谢雾炔和谢殊辞父子因为不喜欢那种场合,加之谢殊辞因为张今朝的关系,更加不愿意去了。 于是父子二人同楼矫、闵鉴以及其他的将领一起留守十二连城。 “爹,我去监牢看看……”谢殊辞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厮杀声,紧接着便有士兵来报,图尔带着人来劫狱。 谢殊辞与在场的几位将领顿时站了起来,尤其是谢雾炔,拿着剑就冲向监牢。 谢雾炔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心中一沉。 那是图尔带着人纵的火。 谢殊辞也是心中不解,他分明吩咐过那些人,必须持令牌才能放人进去,就算放行也要派人跟着。 可眼下这个情况,显然跟他的预期不相符合。 这意外来得太突然,或者说太巧合。 这陆瑜烈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劫狱的人,这其中没有猫腻谢殊辞定然不相信。 谢殊辞眼神渐冷,他看见了图尔。 谢雾炔拉来楼矫,跟他说:“楼将军,麻烦你去锁清院跟元帅说一声,十二连城被劫狱,十有八九北野蘅留不下来了。” 楼矫点头,收好剑便随手牵过一匹马向锁清院奔去。 谢雾炔见楼矫走了,下令:“杀,一个不留!”言罢大昭军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图尔。谢殊辞提着剑追在图尔身后,眼看图尔就要进去监牢,而谢殊辞身边还缠着上前来阻挡的北狄军。 谢殊辞额上青筋暴起,利落的解决完身边的喽咯便追去图尔所在的地方。 图尔刚刚杀了守卫,从那人身上摸了钥匙打开监牢的门,余光里就看到谢殊辞提着剑向他杀来。 图尔看着谢殊辞逼近自己,横刀向谢殊辞劈去,谢殊辞丝毫不惧,侧身躲过这一刀,随后一剑挑向图尔的脖子。 图尔冷哼一声,握着手里的钥匙,并不打算再继续跟谢殊辞缠斗下去,他带来的人并不多,这么跟他们耗下去只能是以卵击石,营救他家王子的计划便会失败。 于是图尔不再跟谢殊辞你来我往,举刀挡下谢殊辞这一剑后,横掌劈向谢殊辞的胸口,谢殊辞避之不及,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谢殊辞连连倒退好几步,喉间一阵腥甜翻涌,嘴角溢出血。 谢殊辞毫不在意的擦去,往监牢里面追去。 图尔很快便到了关押北野蘅的地方,北野蘅意料之中的看着图尔,露出笑容。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逃脱 北野蘅因为定时就会被逼服软筋散,这会儿也是扶着墙才站起来。图尔赶紧拿着钥匙打开门,一刀砍断拴着北野蘅双手的铁链子。 “王子恕罪,属下来迟了,让王子受苦了。”图尔单膝跪下,头低着。 北野蘅赶紧扶起图尔,道:“先走。” 图尔立刻站起来,背着北野蘅向监牢外奔去。谢殊辞提着剑正好在路上。 谢殊辞阴着脸看着图尔,道:“想去哪?能去哪?” 图尔让北野蘅靠在墙边,提着刀拦在北野蘅身前:“哟小兔崽子,挨了我一掌还能蹦能跳?别硬撑,再挨一次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呸。”谢殊辞毫不在乎地吐出一口血,“试试?” “还挺嚣张?”北野蘅不屑地笑了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北野蘅慢慢的向监牢外头挪过去,谢殊辞很快便注意到北野蘅的动静。 拔脚便向北野蘅的方向跑过去,图尔自然不会轻易就让他过去,于是谢殊辞又被图尔给拦了下来。 这里离监牢门口本来就不算远,谢殊辞如果没被图尔伤了,自然不会让图尔这么就把北野蘅带出来。 图尔那一掌几乎用尽全力,此时谢殊辞的体力也接近枯竭,跟图尔过不上几招了。 图尔横刀把谢殊辞劈出去,背起北野蘅就冲向监牢门口,图尔吹了一声口哨,很快那些跟谢雾炔那些将领缠斗着的北狄精兵便如鱼一般涌到图尔身边。 “走!”图尔不恋战,即刻下令。 谢殊辞捂着心口跑出来,跟谢雾炔相视一眼,谢殊辞咳着道:“怎么就这么点人?剩下的人呢!” 这驻军十几万的军营,这时居然让区区带着两千兵马的北狄小人给把狱劫了? 谢殊辞气得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谢雾炔看得担心。他也奇怪,为什么这里原本的守卫一个不见了,而练兵场那边的人也迟迟未赶到。 “还追么?”闵鉴抹去脸上的血,他看了看四周不过几百人,又狠狠皱起了眉。 锁清院。 楼矫已经赶到,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亮出自己的令牌进去了。很快就在士兵的带领下到了谈判间。 楼矫走到陆瑜烈的身边,轻声喊了一声他。陆瑜烈饶有兴味的看着夜白和库迩唇枪舌战,回过头看楼矫,见楼矫满脸凝重,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位置。 走到没人的空地,陆瑜烈问:“怎么了?营里出什么事了吗?” “元帅,图尔带着人来劫狱了,谢将军让我告诉你,可能留不住北野蘅了。”楼矫凝重的表情没变。 “怎么偏偏就挑了这么个时候?”陆瑜烈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不对劲。 “不清楚。”楼矫也觉得事情不对。 “行,拦不住就算了。”陆瑜烈脑子里已经盘算好了,但是眼睛里阴蛰的光还在跃动,“你先回去,告诉他们不用追了,立即清查营里可疑的人,重点放在罗坤的人身上。”陆瑜烈最后一句话说得小声,他余光里看到罗坤有意无意往这边看的样子。 第三百三十三章 目地 楼矫闻言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谈判席上的人群,果然看到罗坤时不时在张望着什么。 “好。”楼矫点头,“那属下即刻回去。”陆瑜烈看着他离开,而后转身回到席位上。 又看着夜白和库迩他们论了几回,然后陆瑜烈抬手,笑道:“若是争论不下,先稍微休息一下?” 陆瑜烈看上去笑眯眯的,库迩一顿,觉得再跟夜白扯下去也没有个什么结果,便点点头。 夜白没想到库迩他们作为理亏的一方,居然半点亏不愿吃。 “好,陆元帅。”库迩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假若要我们答应这些条款,便将我们北狄王子北野蘅放了,如何?” 陆瑜烈闻言眉尖微挑,这话正好合了陆瑜烈的心意。 “先休息两刻钟,之后再详谈,不过,这个条件,我方很心动。”陆瑜烈笑。 库迩点点头,让北野蘅完好无损的回来,这本来就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锁清院库迩他们休息的地方,娑丽跟在库迩身后,可尔也跟在后面。 “娑丽,可尔已经摸清楚那个少卿休息的地方,再过会儿可尔会在那里守着,夜白过去后可尔会来告诉你,届时你得手之后,将这张条款嗯上夜白的指印。”库迩说着自怀中拿出一份条款,递给娑丽。 娑丽接过条款,收在自己的袖子里,拱手道:“娑丽明白。” 另一边,陆瑜烈正在跟夜白说着十二连城北野蘅被劫狱一事。 “所以夜少卿,接下来的事就是答应他们,但是还是迂回一点,整得稍微有点我们吃亏了的样子。”陆瑜烈打的一手好算盘。 “所以我们这是空手套白狼?”夜白觉得这事儿悬,“如果要这么做的话,刚刚元帅您应该在谈判席上就跟我说,这样的话,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不,他们不会知道十二连城的事的,他们的人我一个都没放出去,当然也进不来;我们表露出同意的意思,再借着这两刻钟的时间商量,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陆瑜烈慢条斯理的说着,“总之你休息一下吧,刚刚跟他们扯过来扯过去我看着都累了。” 夜白点点头,一时间觉得自己大概也就是起了个跟对方沟通的作用?合着好人坏人他做完了。 夜白准备回房间眯一会儿,今天一天再加上昨晚他都忙得脚不沾地,累死了。 夜白走出休息间,打开门迎面而来是微凉的夜风和皎洁明亮的月光。夜白缓缓走在廊下,欣赏夜色放松眼睛。 顾欢喜为了凑热闹,硬是拉着张今朝一块儿往谈判间这来了。没想到刚来他们就解散了一样,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躲在角落里,等他们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出来。 顾欢喜牵着张今朝猫着腰从花丛侧边绕了过去。忽然紧闭的门又被推开,惊得两人立马蹲下。 顾欢喜和张今朝好奇的抬眼看去,顾欢喜眼前一片模模糊糊,啥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视线里的那个男人身子颀长,应该长得很好看? 顾欢喜摸下巴。 “夜哥哥?”张今朝不小心喊出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诶嘿 张今朝捂住嘴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顾欢喜摸着下巴神秘兮兮的笑脸。 “阿~今?夜——哥哥?”顾欢喜嘿嘿笑着,“这就你上次说的那个给你讨保儿的哥哥?” 明明是很正经的事,可从顾欢喜嘴巴里说出来偏偏就味道不对,张今朝脸和耳朵都红了。 “诶嘿。”顾欢喜想起谢殊辞那倒霉孩子,笑,谢殊辞啊谢殊辞,你自己不抓住机会,别怪兄弟我不帮你了,你先对不起我的。 于是顾欢喜拉住张今朝又等了一会儿,等门彻底被人关上之后,拉着张今朝就向夜白走的方向跑去。 夜白一路慢慢悠悠的到了自己的休息间,刚要推开门便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 他虽一介儒生不会武,但防身的招式还是会几招的。 但当夜白转过身时看见的却不是别人,而是早先就有过预料的娑丽。夜白立即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和娑丽之间的距离。 娑丽笑得媚极了,如同水蛇一般的身姿向夜白一点一点靠近。 “夜少卿,可认得我?”娑丽声甜,媚眼如丝,在这还算冷的天儿里她居然只穿了一件丝绸质地的裙子,那裙子贴身得很,将她的曲线完全勾勒了出来。 夜白移开目光,冷漠的道:“在下并不知姑娘是谁,于此不合礼仪,还望姑娘自重。” 拉着张今朝过来的顾欢喜哪知道会看到这么……劲爆的画面。于是拉着张今朝,二人就这么躲在花丛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知少卿大人说的礼仪,是哪门子的礼呢?”娑丽继续靠近夜白,夜白退无可退,身体一转从娑丽的旁边走了过去,站到了原本娑丽站的地方。 “大人既然不知道我的名字,而我知道大人的。”娑丽声甜如蜜,“那么礼尚往来,大人也该知道我的才是。” “不必了,姑娘请回吧。”夜白额上青筋暴起,就算是在夜色里躲在花丛背后的张今朝也看到了。 张今朝皱起眉,怎么这么女人这么……不要脸啊! 气死了。 顾欢喜观察着张今朝的神情,弯起眼笑,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搁在张今朝的背后,装作脚下一滑,将张今朝推了出去,自己也做戏做一套的跌坐在地上。 张今朝没想到会被顾欢喜推了一把,惊呼了一声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夜白和娑丽同时转头看过去,张今朝也扭头看着夜白,她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嗨!” 然后视线移到顾欢喜身上,看到顾欢喜龇牙咧嘴揉腰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 夜白虽然不知道张今朝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他看着死缠烂打的娑丽,心里顿生一计,于是脚下几步并作一步,跨出廊,将张今朝拉过来,趁着这个动作在张今朝耳边轻声道:“今丫头,哥哥冒犯啦,先配合一下哥哥。” 张今朝的脸顿时红了,任由夜白把她揽入怀里,再带到廊下重新站好。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夜白用和娑丽说话完全不一样的温柔缱绻语气俯在张今朝耳边说着。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夫妻 娑丽脸色一僵,但还是恢复了和之前一样的笑脸,道:“这是,来陪少卿大人的?” 张今朝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夜白听了脸色阴沉,这话能让这丫头听? “人贵有自知之明。”夜白毫不客气甚至有点怒气,“你以为谁都和你这样自己送上门的一样?一个是我家夫人,一个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真的是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看样子,这位大姐是北狄人?原来北狄人人都和大姐你一样么?”夜白尽失风度,毫无张今朝印象里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张今朝比之前夜白揽她入怀更加心跳如擂鼓。 脑海里不断的环绕着那句“我家夫人”,张今朝的脸已经不能再红了。 一直被簇拥着、甜言蜜语惯着的娑丽何时受过这种露骨的羞辱? 娑丽脸色涨红,但想着今晚库迩说的话,还有自己夸下的海口,实在是不愿意就这么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回去。 “噗嘶……”顾欢喜轻轻嘶着,张今朝看向顾欢喜。 “你不帮帮人家?人家可是帮过你的,那么大事儿呢。”顾欢喜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有点想来一把瓜子。 张今朝回过头,就怎么帮夜白冥思苦想起来,忽然张今朝脑子一抽。 “那个,夫君,这人谁啊?”张今朝无辜的看着夜白,夜白在听到“夫君”两个字的时候高大的身躯一顿,耳尖也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怎么这么配合…… 张今朝说完之后立马后悔,想伸手掐自己的脸,但是抬起手的那一瞬间看到娑丽不甘罢休的眼神,张今朝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张今朝略略踮起脚来,伸手摸到夜白的脸上,将夜白鬓边有些散乱的发丝拢回去。 张今朝微凉的手指蹭过夜白的脸,夜白低头看着张今朝的眼神暗了暗,嘴角莫名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 娑丽看着眼前这幕“夫妻”情深的场面,感到心头一梗,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身走了,顺便将手里攥着的一小包粉末扔进花丛,不偏不倚砸在顾欢喜头上。 顾欢喜正看戏看得有味道呢,突然被这么砸了一下还真有点恍惚的感觉,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顾欢喜下意识回头,却看到了陆长安,他站得笔直,抱着双臂,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眼里跃动着危险的光芒。 顾欢喜心里一个咯噔,瞬间脑海里回响起陆长安走之前的话。 “顾二爷啊,咱玩了一天了,你好好休息一下。”陆长安笑微微的,“否则晚上就别想我带着你去玩了啊。”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微笑着的脸,咽了咽口水,笑着打招呼:“嗨!” 这场面简直跟之前如出一辙。 陆长安冷笑,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转身陆长安就打算走。 顾欢喜猫着腰冲过去抱住陆长安的腰,把陆长安人也一起拉着蹲了下来。 陆长安脸色一黑,但是摸着腰间顾欢喜紧紧抱着他的手,又没了脾气。 他可真真是,色令智昏?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多损 刚刚两人的动静很小,并没有让夜白发现,更何况就现在他这情况,估计再大点声儿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长安,我带你看热闹。”顾欢喜试图挽回一下,她很想出去玩。 陆长安捏了捏眉尖,他早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果然,趁着休息的空隙陆长安立即回去,休息间里不仅没有顾欢喜的人影,连着张今朝也被顾欢喜拉走了。 还真是有了翅膀就能飞了…… 陆长安如是想着。 “看什么热闹?这边都是将领官员,有什么好看的?”陆长安抬手轻轻捏住顾欢喜的耳垂。 顾欢喜立马悄悄的拨开浓密的花丛的一角,正好可以看到还将张今朝抱在怀里的夜白。 陆长安抬头去看,只一眼便惊讶的挑起了眉,道:“可以啊顾二爷,搁这看这种热闹?” 顾欢喜嘿嘿笑了几声,这陆长安要是知道这事儿还是她顾欢喜一手干的,他不得骂她不做人? 明明知道谢殊辞可能喜欢张今朝,却还偏偏将张今朝卯着劲儿往别的男人那里推。 虽然对方看起来确实是个好男人。 “真的在这儿看着?”陆长安有点不好意思俯在顾欢喜耳边问着。 “你从没看过这种?”顾欢喜有点意外。 陆长安挑眉:“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损啊,干这种缺德事儿?” “哪儿缺德了?”顾欢喜不满,她看到夜白和张今朝两人分开了,激动起来,拉了拉陆长安的衣角,“快快快快!看!”陆长安依言看过去。 夜白松开张今朝,两人相对站着,夜白手掩唇轻咳,而张今朝则拿着帕子半掩着面。 “那什么……”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 “嗯,今丫头你说。”夜白清了清嗓子,虽然不自在但声音还是温柔。 “哦,那个,夜哥哥,刚刚冒犯到你不好意思啊。”张今朝红着脸说道。 “没事,这是我求你帮忙的嘛,理应是我向你道歉才是。”夜白笑着说,脸上紧张的神色因为张今朝并没有生气而放松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就这么对着干站着。一边花丛背后的顾欢喜急的要死,恨铁不成钢:“两人这么站着有意思?真的就是两块木头对戏呢。” “嗯哼,顾二爷这说法除了你可真是没谁了。”陆长安失笑,“所以这么没意思还继续看下去?真的不打算走?” “哎,我得等着阿今不是……”顾欢喜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的事实。 “等阿今?”聪明如陆长安,了解顾欢喜如陆长安,稍作念想就明白了,“所以这是你一手策划的?” “是啊……”顾欢喜话说到一半打住了,回过头看着陆长安。 “原来如此啊,顾二爷你怎么这么损呢?真的还有人比你更损的吗?”陆长安惊讶,“真的当你兄弟也太惨了啊喂。” 顾欢喜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做出一副你不懂的神情。 “时间到了,顾二爷,真得走了。”陆长安看了看远处不断进入谈判间的人群。 第三百三十七章 悸动 夜白也注意到人群开始往谈判间里走,他低头轻咳一声,道:“今丫头,我得走了。”夜白指了指谈判间的方向。 张今朝看向夜白指的方向,点点头:“好。” “……”夜白抬眼环视了一圈四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还有一会儿。” “啊?不用了,我就在旁边,走几下就到了。”张今朝想起顾欢喜还躲在一边的花丛里看戏,赶紧拒绝。 夜白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谈判间,道:“那你快点回去,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嗯嗯嗯!”张今朝捣药似的点头。夜白看着她的样子,笑出声,走的时候摸了摸张今朝的头。 张今朝顿在原地,等夜白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的时候,张今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无意识的弯起了嘴角,她感受着心里那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笑了起来。 转弯处,夜白站住了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回想着刚刚张今朝喊他夫君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最后笑了笑,抬脚继续走。 顾欢喜拉住陆长安没让他走,他要是走了就直接暴露了她在这里的事实。 这下看着张今朝两人的互动,顾欢喜越笑越开心,拉着陆长安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 “疼!顾二爷。”陆长安挑眉看着自己的手腕,虽然不至于被顾欢喜真的抓疼,但是顾欢喜这种看热闹看到把他给无视了这让他很不爽。 “啊?对不起!”顾欢喜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攥着陆长安的手,完了又拉到眼前,装模作样轻轻的吹了一口气,“还疼么?”顾欢喜抬眼看着陆长安。 陆长安忍不住笑,但还是无情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道:“老老实实的跟张家二小姐一起回去,等事情完了,看你表现,再决定带不带你去。” “这样啊……”顾欢喜权衡起来,想着反正也玩了,正好回去休息休息,“好。”顾欢喜答应。 “做得到?”陆长安显然不信。 “做不做得到你到时候不就看到了吗?”顾欢喜推着陆长安,“你快去吧。” “咔嚓。”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陆长安抬头去看,顾欢喜也回头。 张今朝略显无语的看着顾欢喜,道:“欢喜你看戏还带家属一起看的呐?” 家属? 陆长安摸着下巴,很满意这个称呼。 “阿今,刚刚感觉怎么样啊?”顾欢喜对于张今朝的调笑一点不放心上,反过去调戏张今朝。 果然张今朝上当,道:“什么什么感觉,没有,赶紧回了。” 说着张今朝拉着顾欢喜的手就要走,陆长安跟在她们两个身后,看着她们安然回到休息间之后才回去谈判间。 陆长安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娑丽站在库迩的身后,眼神一直盯着夜白,夜白被盯得不自在,但是这种场合之下又没办法,只得忍着了。 “不知夜少卿对于我们的条件意下如何呢?”库迩得知娑丽并没有得手之后,对于夜白,也心生了点敬佩。 第三百三十八章 绝色 夜白抬起头,将桌面上的条款推过去,修长的手指屈起敲了敲。 “可以答应,但是就这么答应怎么说我们都亏了不是?”夜白礼貌的微笑,“一个王子,和一堆死的东西,更何况前者地位超然,若是我们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岂不是很亏?” 库迩没忍住咳嗽一声,道:“这还亏?这条款上的每一条我们都答应,你们就放个人,哪里亏了?” “噢,库迩大人的意思是?”夜白见好就收,不再激他。 “我现在签了这条款,你们当即放人!”库迩沉声道,说着抬起手,娑丽立刻拿起旁边的笔递到库迩手上。 “好!”不等夜白接话,陆瑜烈便答应下来,“但是,这条款,你们得先签了,人,我明日再放。” “凭什么?”一边站着的可尔立即反驳,“我们怎知你们放不放人?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呢嘛?” “哦?这么说,库迩大人是信不过我们了?”陆瑜烈悠悠说着,“我们这么说吧,其实刚刚夜少卿那番话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就是想再多加点银两罢了。” “一个人,和一堆真金白银,我们又是来谈和的,孰轻孰重,谁更有吸引力,对于我们而言,简直显而易见。”陆瑜烈慢慢说着。 库迩听了,原本激烈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那你怎么保证你们一定会放了人?”库迩沉声道。 “这不好说?”陆瑜烈翘起二郎腿,“我们先签订和约,把这条款签下来,我们放了人,等你们王子回到你们北狄王庭之后,你们再回去,届时再把这条款上面写的东西,交付给我们,如何?” “为何不让我们带着人回北狄?”库迩道。 “一样的道理,库迩大人你们既然怕我们空手套白狼,我们自然也是怕的。”夜白笑着说。 娑丽看着夜白脸上的笑,一瞬间竟然有点晃神,他虽是好看,但这笑起来,却是冷冷的。 “如此,也行。”库迩答应,“但是,这和约签订之后,先放在我们这里,等我们得知王子回王庭之后,我们再交给你们,不知陆元帅意下如何?” 陆瑜烈眼眸微眯,眸里闪过狠厉的光,但也就只一下。 “可以。”陆瑜烈痛快的答应下来,“那,库迩大人签字吧?” 陆瑜烈将那份条款推到库迩手边。 “请吧?”陆瑜烈笑得和善。 库迩冷哼一声便低头签字,而他身后娑丽却在悄无声息地寻找下一个目标,既然夜白这里没有办法,那么并不代表下一个也是如此。 要在这里等消息,那么就按可汗说的,见机行事。 娑丽的目光在谈判间里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忽然看到柱子旁站着的陆长安。 娑丽心中一动,暗暗等着他回头。 “陆少将军。”陆瑜烈喊着陆长安,陆长安回头,慢慢走到陆瑜烈身边。 “元帅,何事?”陆长安微微俯下身。 娑丽趁此机会看到了陆长安的脸,真的是俊美无俦,胜过夜白三分。 绝色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跟踪 陆长安敏锐的感受到娑丽的视线,抬起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娑丽被陆长安那凶狠冰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悸,赶紧移开了目光。 “陆少将军,你现在就回营里,吩咐他们放人。”陆瑜烈抱着手臂,看着库迩签完字道。 “现在就去吗?”陆长安故作出疑惑的神色,其实他也已经知道北野蘅被图尔劫走一事,眼下也是配合着陆瑜烈。 “库迩大人不信,为了早日拿到和约和条款上的东西,人自然是越早放越好。”陆瑜烈说着,还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可尔。 可尔面无表情,无视了陆瑜烈的目光。 “是,那属下即刻出发。”陆长安拱手,之后陆长安立马转身出去。 库迩看着陆长安的方向,陆瑜烈看到,便说:“库迩大人要不去门边看看,看看陆少将军究竟是不是去了营里?” 库迩也不矫情,点头答应,然后看向可尔,可尔自然知道什么意思,陆瑜烈眼神示意罗坤,罗坤站了出来,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可尔便跟在罗坤的身后,到门边看了一眼。 罗坤心情复杂,他感受着背后陆瑜烈的目光,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陆长安真的跨上马离开了之后,可尔才又跟在罗坤的身后,回到库迩的身边,把看到的跟库迩说了一遍。 而罗坤则又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 库迩点头,站起来向陆瑜烈伸出手,道:“既然如此,那便预祝本次嗟商成功。” 陆瑜烈伸出手握住库迩的指尖,随后便分开。 “望宜你我之所愿。”陆瑜烈笑着。 接下来,库迩表示要等着陆长安回来,于是双方都还在谈判间等着。 约莫两刻钟过去了,陆长安回来了,由于是真的在锁清院和营里两边跑了一个来回,陆长安鬓边的发丝有点凌乱。 “回元帅,已经向谢将军禀明过了,目前已经释放了北野蘅。”陆长安气息略有点不稳。 “库迩大人听到了?”陆瑜烈跟陆长安说完话,转身看着库迩。 库迩微笑,站了起来:“若是明天有消息说王子回去了,这份和约,我亲自奉上。” “好,既然如此,散了吧。”陆瑜烈说着,“一起等明日的消息。” 等到库迩一行人出去之后,陆瑜烈叫来罗坤。 “元帅有何要事要嘱托?”罗坤神色自然的俯身。 “没什么,就是许久未和你下过棋了,想和你下个棋。”陆瑜烈笑道,“罗将军不会不赏脸吧?” “哈哈哈哈,元帅说笑了,哪有不赏脸的道理?”罗坤笑道,“属下荣幸之至。” “那便走吧?回去下。”陆瑜烈看着前方,语气随和,而目光冷冽。 陆长安回去休息间叫顾欢喜,顺便看看她到底人在不在。陆长安走了几步,觉得身后有人,便故意停住脚步,装作欣赏一边的花丛。 陆长安掐了一枝花,掂在手里,他心里清楚后面绝对有人跟着他,但是目的会是什么呢?陆长安想试探试探。 第三百四十章 报应 陆长安继续走着,顺便打量了几眼手里随手掐下来的花,不错,还挺好看,待会儿送给欢儿吧。 陆长安想着。 就要到休息间门口了,跟在陆长安身后的人还没有显露出目的,陆长安不免烦躁起来。 于是陆长安转过身,靠在一边的廊柱上,懒散却冷漠的说:“什么人,出来吧,跟了我一路了也不见你烦。” “原来陆少将军知道我跟着呀。”娑丽娉婷袅娜的从阴暗处走出来,脸上笑意盈盈。 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之前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个女人? 陆长安有点意外,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满脸的嫌弃,他下意识的摸住了腰间的渐白。 “怎么?陆少将军不是叫我出来的嘛?怎么又是这幅表情?”娑丽甜腻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之中,格外魅惑人心。 陆长安没忍住恶心后退几步,道:“你是不是有病?有病找你们北狄郎中去,别搁这吓人。” 说着陆长安转身就走。 陆长安刚走到休息间的门口,便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陆长安立即反应过来,拿腰间的渐白挡在身前。 娑丽被陆长安的渐白挡住,但是手还是缠到了陆长安的手臂上,胸前抵在渐白上。 顾欢喜在休息间内隐约听到陆长安的声音,张今朝也听到动静,便和顾欢喜一块儿走出来,刚打开门,便看见这不可言说的一幕。 顾欢喜看见衣着清凉,容貌艳丽的娑丽,脸上和张今朝说笑的神色即刻冷了下来,挑眉。张今朝则捂住了嘴巴,惊讶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顾二爷,你听我解释!”陆长安看到顾欢喜瞬间就激动起来了,想要推开娑丽,却被娑丽抱住了渐白。 陆长安这时只恨没把渐白的剑鞘脱掉。 “陆少将军,这花不是特意为我摘的嘛,怎么还不给我呢?”娑丽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陆长安另一只手上的花。 陆长安忍无可忍,松开拿着渐白的手,随后一掌拍在渐白身上,将娑丽打退出去。 “……”陆长安嫌弃得不行,现在连带着渐白也都看不太顺眼了。 顾欢喜面无表情的看完这场戏,看着娑丽的脸,又看了看陆长安,又扭过头看着张今朝,忽然觉得这报应来得有点……太快了? “怎么?欢喜,风水轮流转,今儿到你家。”张今朝惊讶完,显然也和顾欢喜想得一样。 “遭不住啊……”顾欢喜幽幽看着陆长安,陆长安也不管渐白还掉在地上,直接三步并做一步来到顾欢喜身边。 “欢儿,这真不是我的问题。”陆长安解释起来有点无力,“刚刚她是偷袭我,我是正当防卫……”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不知道如何辩白的样子实在是绷不住脸了,笑了出来。 陆长安看着顾欢喜笑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好是坏。 “哎,放心吧欢喜她家属。”张今朝拉了拉陆长安的衣角,随后便放开,“欢喜就觉得有点……嗯?风水轮流转,所以你没事儿。” 陆长安点点头,看着顾欢喜走到娑丽的面前。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起 顾欢喜走到娑丽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娑丽摔疼了,皱眉看着顾欢喜,看到她眼里的同情娑丽却愣住了。 随后顾欢喜弯下腰,轻轻拿过渐白,道:“离开,谢谢。”顾欢喜眼里的同情抵不过自己心中的气愤与嫌恶。 她以为,做什么都要有底线。 娑丽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妩媚的笑起来:“不知姑娘为何要我离开呢?陆少将军是你什么人,你要我离开?” 顾欢喜气得直翻白眼,转身走到陆长安身边,一把牵起他的手,顺便拿着没有脱去剑鞘的渐白直指娑丽的心口。 “你问我他是我什么人?我未婚夫!”顾欢喜道。 娑丽也是一阵无语,怎么今天的不是已经成婚了的,就是快要成婚的? 顾欢喜见娑丽没反应,便拉着陆长安和张今朝一块儿走了。 是非之人离远些好。 此次出征最大的目的再过几天也算是圆满达成了,夜白漫步在夜色之下。 忽而他听得身后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夜白回过头,却见顾欢喜一人拉着俩人,气势汹汹的走来。 “这是怎么了?”夜白看着张今朝,挺疑惑的。 顾欢喜看到夜白,停下脚步,主动打招呼:“嗨,夜公子?” 陆长安见她跟别的男人主动打招呼,还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被顾欢喜牵着的手反牵住她的手,力气说大也不大的捏了捏顾欢喜的手掌。 顾欢喜回头,果然看到陆长安一脸不满。她失笑,踮起脚小声的俯在陆长安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别瞎想,我跟他说正事儿呢。”说着眼神略微向张今朝的方向一瞥。 陆长安看了一眼张今朝和夜白,还是偏过头,但是松开了攥着顾欢喜的手。 “顾二小姐?不知有何事?”夜白有点讶异顾欢喜主动跟他打招呼。 “我们要去玩,阿今我怕她一个人没意思,要不你和我们一块儿去?”顾欢喜将张今朝牵到自己身前,“夜公子意下如何?” 张今朝听顾欢喜这么说,脸微微红了点,小声说道:“欢喜,人家刚刚忙完,累着呢。” 顾欢喜弯眉一笑,也小声说:“哟,还关心人家呢?” “欢喜!”张今朝不知道怎么说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嘴才好。 “好啊。”夜白看着张今朝,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你答应干嘛?”张今朝听到夜白答应,立马抬头问道。 “怎么?今丫头不欢迎哥哥去?”夜白笑着,与张今朝对视着。 “没,没有。”张今朝有点心虚,移开了目光,看着一边的花丛。 “那就走吧?不知是去哪里?”夜白掸了掸袖子,“这里我第一次来,好好瞧瞧风景也算额外收获。” 夜白一问,顾欢喜便回头看着抱着双臂的陆长安,笑问道:“哪里呢?” 陆长安看着狐狸一样的顾欢喜,无奈的叹气:“那就跟我走吧。” 顾欢喜很自觉的放开了牵着张今朝的手,小跑小跳着跟在陆长安身边。 夜白慢慢走到张今朝身边,低头道:“今丫头,还愣着干嘛?” 第三百四十二章 盛美 张今朝闷闷的点点头,默默走在夜白的身边。 一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一处河畔边上。 河水清澈明亮,因为反射着月亮的光芒,和周围的灯光。河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夜风吹来带着微凉。 顾欢喜站在小桥上,撑着下巴:“嗯哼?陆少将军,就这个啊?”顾欢喜觉得有点……没什么。 虽然是很好看,但是顾欢喜以为会是更绚丽的东西。 “夜少卿,张二小姐,抱歉了。”陆长安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二人小声的说着。 夜白和张今朝两人还没明白过来,都莫名其妙的看着陆长安,二人相视一眼,对于陆长安为什么突然道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靠在马车车厢上的陆长安吹了一声口哨,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顾欢喜听见口哨声,回过头,见是陆长安吹的,靠在小桥的护栏上稀奇的道:“原来陆少将军还会吹口哨啊,这还……” “啪…啪啪啪!” 顾欢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阵烟火升空炸开的声音。 陆长安这时候慢慢走向顾欢喜,俊美的脸上映着暖黄的光芒,眼里带着温柔和爱意。 “啊!” 张今朝惊讶的捂住嘴,夜白也惊艳的看着眼前盛美如斯的景色。 就在陆长安口哨声响起之后,河畔那边便慢慢升起来数不清的花灯,顺着河流还飘下来数盏灯,五彩斑斓的光芒渐渐将河流染成五颜六色,随之一起的还有绚烂的烟火升空炸开,仿佛映亮了整片天空。 顾欢喜回头,被眼前盛大的灯光惊艳到,久久没能回过头。 “欢儿。”陆长安站在顾欢喜身后,看着顾欢喜仰着头望着满天繁星一眼的花灯,陆长安笑。 顾欢喜回头,撞进陆长安温柔缱绻的眼眸,那里面除了满天烟火之外,只剩下一个她。 顾欢喜有点回不过神,愣愣的应着:“啊?哎,怎么了?” 陆长安失笑,将被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将手里那个盒子慢慢打开,露出来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锁,长命锁。 “欢儿,这是自我还未出生,我阿娘就替我打的长命锁,我自十岁起便随着我阿爹出征打仗。 “这块锁,也陪了我二十年,我阿娘总说,是这块玉护着我的性命,我才能安然无恙至今,今天我要说的其实不是这些。”陆长安顿住,眸里带着光,看着顾欢喜。 “顾欢喜,我想娶你,一辈子只你一个,以此为证。”陆长安珍而重之的说着。 顾欢喜心里暖暖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夜白和张今朝,又不太好意思起来。 “不是说过我只嫁你一个了嘛。”顾欢喜微微垂下头,小声的说着。 “那不正式,显得不够郑重。”陆长安低下头,前额抵在顾欢喜的发顶。 “所以,顾二爷,你收不收?”陆长安说着,将盒子里的玉锁拿了出来。 顾欢喜笑了笑,回以郑重的答复:“这是第二个定情信物,收。” 陆长安笑了,替她戴上玉锁,而后拿出那个顾欢喜曾经送给他的铜钱,道:“那我什么时候收第二个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来日 顾欢喜看着陆长安手里那个用红线络起来的铜钱,笑了起来,将自己的手放入陆长安的手中:“陆少将军,你看我够不够贵重?能不能抵上?” 陆长安一愣,将顾欢喜拥入怀中,道:“你是无价之宝。” 一阵夜风吹来,吹起顾欢喜的衣裙,露出一块玉佩。 夜白看着眼前的两人,忽而明白了之前陆长安为什么要说一句“抱歉”了,搁这是怕刺激到他们两个? “今丫头,你觉得……”夜白歪过头去看张今朝,却看到张今朝捂着脸流眼泪,夜白急了。 “怎么了?哪里难受吗?”夜白弯下腰替张今朝拭去眼泪,轻声问道。 他以为张今朝是身上的伤哪里痛。 “没有,我就是觉得开心。”张今朝擦干净脸上,眼里带着向往和祝福看着顾欢喜,“欢喜也要嫁人了啊……” 夜白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开心和……羡慕么? 夜白看着张今朝被灯火映着的侧脸,看着她长卷的睫羽偶尔轻颤一下,心里某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夜白忽的道:“今朝,你想要这样的吗?那哥哥给你?”声音很小。 “啊?”张今朝没听明白,仰着头看着夜白,“什么啊?没听清楚,你说大声一点。” 夜白温柔的看着张今朝,想了片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的头发揉乱了。 “没什么,我说好美好好看。”夜白说着。 没事,来日方长,慢慢来吧,不能把小丫头吓到…… 张今朝看着还在腻歪的顾欢喜两个,虽然这里确实很好看,但是,她的内心很受伤。 于是…… “欢喜!欢喜她家属!”张今朝喊,“很晚了,回去了!” 顾欢喜和陆长安这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两个人在看着。 夜白看着气鼓鼓的张今朝,无声的笑开来,放在张今朝发顶的手并没有收回,还放在她头上。 顾欢喜看着张今朝和夜白,拉了拉陆长安,道:“我觉得夜少卿比阿殊更适合阿今,夜少卿会照顾人,而阿殊……”顾欢喜言止于此。 最后又道:“嗯,还是看阿今自己怎么想吧,走了?” 陆长安摸了摸她的脑袋,携着她走到夜白二人面前,而后一道回去了。 张今朝坐在车厢内,透过窗户远远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小桥,看着那些渐渐消失再也看不见的花灯,神色有些落寞。 夜白注意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张今朝回头看他,看到他眼里的安慰,弯眉笑了起来。 营中。 陆瑜烈已经带着罗坤回来了,他吩咐剩下的将领把守好锁清院,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元帅!”谢雾炔听到陆瑜烈已经回来了,便从练兵场上离开,赶紧把他人叫来。 陆瑜烈看着好几百具尸体堆在一边,还有被羁押,此时还跪在地上的罗雨。 “罗雨!”陆瑜烈看到罗雨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你怎么在这?” 罗雨心中惊慌,此番看到罗坤,自然是想要靠近,寻求庇护。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罗坤茫然的看着混乱不堪的周遭。 第三百四十五章 撇清 罗坤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这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是作为随陆瑜烈一同去谈判的人,他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没人告诉他发生过什么。 “元帅,不是说要下棋么?”罗坤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问着。 “嗯?这不是已经开始很久了,已经快下完了。”陆瑜烈走到谢雾炔旁边为他准备的椅子边坐下,含笑看着罗坤。 谢雾炔看了一眼陆瑜烈,搁这钓鱼呢?让他自己上钩? 是的,陆瑜烈在诈他。 “这?元帅在说些什么?属下听不懂。”罗坤俯身拱手,低着的头上渗出了冷汗。 “你不懂?谁能比你懂啊。”陆瑜烈脸上挂着笑,却让罗坤觉得不寒而栗,后背发凉。 “罗雨手里拿着的将军令牌,你仔细看看,不是你的还是我的?”因为北野蘅被劫走,谢殊辞已经气炸了。 于是陆瑜烈告诉楼矫,说重点调查罗坤身边的人之后,谢殊辞第一个就把罗坤身边的罗雨给找到,二话没说把人给抓了,随后便在他身上搜到了刻着罗坤名字的令牌。 现在谢殊辞将手里的令牌朝罗坤脸上直接丢了过去。罗坤下意识的抬手接住,看了几眼道:“这是……我的!?”罗坤失声,抬起头看着陆瑜烈。 谢殊辞脸上怒气未消,寒眼瞪着罗坤。 罗雨本来心怀期待罗坤能够救他,可眼下,他亲自给他的令牌,他此刻却装作不知情,满脸惊惑? 罗雨心里渐渐冷了下来,他又想起哥哥罗风的死,忽然冷笑出来,抬起头看着罗坤,眼角泛红。 “哦,这么说,不是罗坤将军您给的,而是丢了?”谢殊辞气极反笑,“他罗雨,是你的心腹吧?而他假借着你的将军令!把看守关押北野蘅监牢的那些士兵全都调走了,甚至拿着这块将军令,让整个练兵场的兵,不来支援。” “罗坤将军,这是你的好心腹啊!我们这几百人对图尔两千多人!死伤多少兄弟你知道吗!”谢殊辞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了,再经此事,已经难以忍着他那脾气,而他自身有伤,此时情绪一波动,一口血便自他口中吐了出来。 “殊辞!放肆!”谢雾炔看着情绪失控的谢殊辞,出声喝止。谢殊辞被吼得心神一震,渐渐冷静下来,但是心情丝毫没有平复。 “元帅,在你们回来之前,属下已经和谢将军、楼将军调查过了,确实是罗雨拿着将军令,引开看守士兵,最后不让他们前来支援。”闵鉴上前道。 陆瑜烈点头,看着罗坤,罗坤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便跪在陆瑜烈面前。 “望元帅明鉴!属下的将军令确属遗失,并非属下自愿给的,罗雨通敌卖国一事,实属与我无关呐元帅!“罗坤以头触地。 “罗雨,你看到了吗?”谢雾炔抬手,压着罗雨的两名士兵即刻放开了罗雨,罗雨仍旧跪着,低头不语。 “你自己看到了,也听到了。”谢雾炔说着,“之前你问我和元帅,我们怀疑你哥哥吗?是,但是你现在难道不该怀疑一下,你的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闹剧 罗雨弓起身子,将脸埋在手心里,他与罗风,自出生起便在罗家,被训练,被打骂,最后终于出人头地被当家的罗坤看中,成了他身边的人,是心腹。 他们一直跟着罗坤,任劳任怨,手里沾过的血大多都是阻碍罗坤之人的血,虽然罗坤并没有对他们有多好,但是仅凭罗坤不打骂侮辱他们兄弟二人,给他们吃饱穿暖,这些就够了。 就足够他们两个对罗坤忠心耿耿了…… 可是,罗坤居然害死了自己的哥哥,眼下却要让他做他的替死鬼? 做替死鬼也没关系啊,罗坤只要跟他说一声,他万死不辞,可如今,却是这种众叛亲离的感受? 罗雨笑出声来,怨愤的目光丝丝盯着罗坤,突然罗雨站起身,朝着罗坤冲了过去。 “是!我就是细作!”罗雨嘶吼着,“若不是罗坤你一直压着不让我升官,我绝不会想到偷你的将军令,今天我跟你同归于尽!” 两边的士兵见状想上去拦住罗雨,陆瑜烈却抬起了手,拦下了他们,将士们纷纷止步,看着眼前这场真相昭然若揭的闹剧。 “罗雨?你做什么!”罗坤见状也是慌了神,下意识拔出佩剑向罗雨刺去,罗雨见状嘴角却泛起苦笑,那笑里,有着悲愤,有着苦涩,有着后悔,更有决绝…… “噗!” 是剑刃刺穿人体的声音,罗坤的剑穿透了罗雨的心口,殷红的热血喷出来,洒了罗坤半张脸。 血从罗雨口中不断呕出,他气若游丝,此时倒在罗坤的身上,靠着罗坤的耳侧,磕磕绊绊的说:“将军,我和我哥不欠你的了,放过我们的家人吧……” 言毕,罗雨两眼一闭,从罗坤身上滑落,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溅了很远…… 围观的人中,有罗坤的人,见状立即喊道:“罗将军手刃叛国细作!罗将军威武!” 此声一出,顿时四处皆是这般的呼声。 陆瑜烈眉头一皱,没想到事情的结尾会是这样,但是大概也明白了个中缘由。 “肃静!”陆瑜烈又抬手,从椅子上起来,缓缓走到罗坤身边,微微俯身盯着罗坤的双眼,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罗坤,你真是走了八辈子好运,遇上这么个以德报怨之人。 “但是,显然你受不起这份福气……”陆瑜烈嗤笑一声,直起身子,抽出腰间的佩剑撩开罗雨的衣袖,露出那花瓣状的刺青。 而后又出人意料的抓住罗坤的手,露出他的手腕,其上赫然是与罗雨一模一样的刺青。 罗坤瞬间睁大眼,瞳孔骤然缩小,他想抽回手,却奈何陆瑜烈手如铁钳,钳住他的手腕,而他动弹不得。 “刚刚这两人是主仆情深,罗雨想要保住罗坤,故而说是偷窃罗坤的将军令,他们手腕上的花瓣刺青,是罗家惯有的标识,难道这还不够证明些什么吗? “再加上,罗风罗雨两兄弟,是你罗坤从你家里带过来的,你有什么话说没有?”陆瑜烈冷眼看着罗坤。 第三百四十七章 罪定 罗坤看着陆瑜烈,心中明白了了什么,他自知装不下去了,索性问个明白,他阴沉着脸。 “陆瑜烈,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罗坤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阴冷渗人。 陆瑜烈放开他的手,手里剑尖直指罗坤喉间,道:“罗将军既然明白,何故要与本元帅兜这么一大个圈子?这棋啊,终究是你差了一着,全盘皆输。” “来人!将罗雨尸体拖下去,祭这些死去的兄弟!”陆瑜烈从一开始便隐忍至今,此时暴戾恣睢,生沉如冷铁,手里的剑略略刺入罗坤的喉咙,血渗了出来,“将罗坤打入监牢!凡属罗坤所率军队,统统盘查!” “是!” 陆瑜烈话音刚落,现场便开始骚动起来,属罗坤所管辖的兵统统被其他士兵包围起来,缴了武器。 罗坤也被陆瑜烈一掌打了,卸掉了他的右臂,陆瑜烈身边的士兵立即拿来锁镣,将罗坤缚住,带去监牢。 就在这么混乱的场面,一士兵前来报信:“禀元帅!陆少将军和夜少卿回来了。” “知道了,下去。”陆瑜烈眼神盯着那些被缴械的士兵,丝毫未曾移开。那士兵低头退下。 “谢将军,盘查一事现在便开始。”陆瑜烈道,“待和约拿到,即刻班师回朝。” 谢雾炔点点头。 “其他将领,开会!”陆瑜烈转身离开。 谢殊辞和楼矫、闵鉴一块走,三人之中本来只有闵鉴不怎么说话,谢殊辞和楼矫都挺话多的,但谢殊辞心情不好,楼矫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却碰上了四个人嘻嘻笑笑的顾欢喜他们。 陆长安平和的看着顾欢喜,时不时附和一句顾欢喜。张今朝也难得的在和夜白说笑。 谢殊辞看见张今朝的笑容,还有她身边视线一直停留在张今朝身上的夜白,愣了一愣,而后心里却涌起酸涩的感觉,谢殊辞不禁扣了扣自己的手心。 “哟?阿殊啊。”顾欢喜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谢殊辞,主动踮起脚跟向谢殊辞打招呼。 “……”谢殊辞看了一眼顾欢喜,又挨个儿看了夜白、陆长安和张今朝一样,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忽略他们几个,走在楼矫和闵鉴前面,没多久就看不到他人了。 “这是,吃炸药了又?”张今朝看着谢殊辞那副样子,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天到晚挎着个脸,错的不是他谢殊辞? “啊,这个啊。”楼矫终于能用说话的机会,给顾欢喜他们说着这些。 “今天北野蘅不是被人劫狱劫走了?那谢殊辞可难受着呢。”楼矫一一耐心的说完。 “好了,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情况,粽子,陆少将军,夜少卿,咱们一道走吧?”楼矫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反手抓住陆长安的衣服,“方才元帅说要召开会议,我们得过去了。” 陆长安和夜白二人点点头,陆长安看着顾欢喜说:“顾二爷,回去房间里好好待着,老老实实睡觉了啊,对了还有,你药得全部喝完,否则没效果,知道了吗?” 第三百四十八章 煽风 顾欢喜就这么听着陆长安把一长串话唠叨完,最后居然没有跟以前一样怼陆长安,而是顺从的点点头。 “今丫头,回去早点睡,你伤没好全,知道了吗?”夜白摸了摸张今朝的头,温和的嘱咐着。 张今朝点点头,跟着顾欢喜一起走了。 夜白和陆长安已经走在楼矫和闵鉴前面有一会儿了,而他们两个却还站在原地没动。 “闵将军,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夜少卿会笑?陆少将军什么时候这么、这么……温柔?”楼矫虽然之前见识过陆长安对顾欢喜的不同,但这个小心翼翼、殷殷嘱托的样子,却是没见过。 再加上夜白,夜白从进来军中开始,便是一副跟陆长安别无二致的清冷寡言模样,除去在正事上说的话多一点,情绪稍微会有一点起伏,平日里的样子,都是一副不温不火、不近人情的样子。 闵鉴也奇了,陆长安是个什么样子早先在京城的时候闵鉴就见识过了,就是顾欢喜把人白猫说成是黑猫,他陆长安二话不说染都得把那白猫给染黑咯,所以陆长安怎么样他都不意外。 他惊讶的是夜白,没想到啊,这古往今来陷入情网的翩翩佳公子都是这样啊…… 闵鉴心念微动,想起阮慎心,不免一阵黯然。 “哎?你怎么了?”楼矫见闵鉴看着虚空出神,在想什么的样子。 “啊?没事。”闵鉴揉了揉眉头。 “你们搁哪儿站着干什么呢?”陆长安和夜白走了半天,却没见楼矫和闵鉴跟上来,回头一看却见他俩站在原地站着,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来了来了。”楼矫招了招手,拍了拍闵鉴而后跟了上去。 帅帐。 “今天的事,都看见了?”陆瑜烈坐得端正,看着下面的人。 “也不是来干什么,就为提个醒儿。”陆瑜烈敲了敲桌子,“自个儿回去都好好查查自己带的兵,谁跟罗风罗雨有过交集,谁又形迹可疑。” 陆瑜烈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各个将军、副将脸上的神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 众人回着。 “过几日就要班师回朝,不要再出什么岔子。”陆瑜烈说着,“对于罗坤严加看管,除了我,任何人拿着任何东西,就是圣旨,都不能放行,明白?” “明白!” “就这么几个事情,散了吧。”陆瑜烈揉了揉眉头,“夜少卿,长安,你们留下。” 等其他人走后,陆瑜烈看向窗外,一语不发,像是在等着两人说什么。 “元帅可是为了今日与库迩定下的约定忧心?”夜白问道。 “不错。”陆瑜烈说着,但是并没有一副忧心的样子与之相衬。 “真的?”陆长安还不了解自家爹? “行了,假的。”陆瑜烈不在乎的摆摆手,“早先传来消息,说北野蘅的母亲病危,正四处派人找北野蘅呢,不怕他不回去北狄。” “既是如此,那元帅又是为何而忧心忡忡?”夜白问道。 “此次营中出了细作,我怕朝中有人借此机会,煽风点火,最后向军政伸手。”陆瑜烈慢慢说着。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契成 陆瑜烈话说到这份上,陆长安和夜白已经明白这个有心之人会是谁了。 毕竟昭和野心勃勃,是朝堂百官有心皆明的。 “但是,眼下快到三月了,二殿下也即将封王,前往他的封地,皇上应该不会允许他插手营中之事。”夜白想起之前王树庭一案。 “皇上对于昭和的态度一向是暧昧不清,他昭和做的事皇上或多或少都应该知道一点。”陆长安大拇指摩挲着腰间的渐白,“之前王树庭一案,这背后的幕后黑手,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昭和,可是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就这么过了。” 所以,昭明会不会阻拦昭和往军营中伸手,这还真没个数。 “皇上拦不拦我不知道,但是,昭和向军营中伸手,是一定会的。”陆瑜烈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深蓝色的夜幕,风云涌动。 “因为他要封王,之后前往封地,离开京城了吗?”陆长安直接说出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错。”陆瑜烈回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夜白和陆长安。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知道又有何用呢?”陆长安说道,“近年来勋贵本来在朝堂上备受争议,如果昭和让他的人说起削军权,这恐怕……” 夜白听陆长安说到这里,仿佛明白了什么,抬起头,与陆瑜烈的视线相接。 陆长安话音落下,却没有人接话,陆长安看了看陆瑜烈和夜白两个。 “夜少卿这么聪明,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陆瑜烈坐下,靠在椅背上,目光仍停留在夜白身上。 夜白笑了笑,也坐下,道:“元帅为何会知道我能听懂?” 陆长安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陆瑜烈又不肯明说,只能自己琢磨了,陆长安沉思了片刻,懂了陆瑜烈的话。 夜白是太子昭清的人,如若不想昭和有染指军权的机会,那么,就找个有资格的人来。 昭和或许不行,但昭清一定够格。 “元帅想让我回去之后,劝太子殿下巩固自己的权力?”夜白不再跟陆瑜烈说暗话,把话挑明了。 “但是,元帅又如何能保证得了太子殿下会听我的话呢?”夜白继续说着,脸色平静,却很严肃。 “夜少卿只管说,太子殿下会听的。”陆瑜烈听夜白这样说,心里知道他是已经答应了,“眼下这种情势,再加上王树庭一案,太子殿下的实力有目共睹。” “好,属下明白了。”夜白俯身行礼。 “长安,今此一役,班师回朝之后,在朝堂之上你明确站队。”陆瑜烈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迟疑的,但还是说了出来,“支持太子殿下,明白吗?” 陆长安闻言愣住,站队? 从他建了功勋,成了最年轻的将军之后,陆瑜烈和时乔便告诉他,不要与朝中任何一方势力有来往,尤其是皇亲贵胄这些。 可现在,却让他站队? “为什么?”陆长安没想明白。 “你爹我跟皇帝是生死兄弟。”陆瑜烈瞥了一眼自己儿子,“自然是得替他着想。” 第三百五十章 月下 什么?兄弟? 陆长安彻底搞不清楚这个关系了。 “行了,让你站队你就站队。”陆瑜烈现在没那个心情跟陆长安说这些陈年旧事。 陆长安虽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 “夜少卿可放心了?”陆瑜烈又看着夜白,如是说道。 “元帅都这么说了,自然是答应。”夜白点头。 “既然这样,那便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也累了。”陆瑜烈摆摆手。 “是。”陆长安和夜白两人出来房间。 因为陆长安和夜白两人的房间在一个地方,于是两人便顺路,一起走着。 “没想到,陆少将军也会有这么一面啊?”夜白想起刚刚陆长安满脸茫然的样子,轻笑着问。 陆长安知道夜白在说什么,道:“我自己也没想到。” “嗯?那个人是不是谢殊辞?”夜白看到一处高墙之上坐着一个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谢殊辞的侧脸。 陆长安顺着夜白的视线看过去。 夜色之中在高墙之上坐着的人,确实是谢殊辞。 陆长安想起今天的在锁清院的事,弯了弯唇。 “夜少卿,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陆长安遥遥看着谢殊辞一个人自斟自酌的孤清模样,笑了笑。 夜白点点头,走了。 陆长安看夜白走过拐弯处,身影消失之后,脚下轻功运起,向谢殊辞所在的高墙跃去。 没一会儿,陆长安便稳稳地落在谢殊辞的背后,故意用了点力,将瓦踩出吱呀的声音。 谢殊辞闻声一愣,手里端着的酒杯一顿,另一只手摸住了腰间的饮血。 陆长安看他一副警惕、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不免无声的笑了笑。 “谢殊辞,是我。”陆长安走到谢殊辞身旁,自来熟的坐下,手刚碰到酒坛子,便被谢殊辞一巴掌拍掉了。 “陆少将军有何贵干?我在这喝酒没碍着你吧?”谢殊辞睨了他一眼,将陆长安本想去碰却没碰着的酒坛子拎了过来,放在自己另一边,一副生怕陆长安染指的样子。 “至于么?不就一坛酒?”陆长安挑眉,屈起腿。 “给谁都行,你陆长安,不行。”谢殊辞语气平淡,目视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怎么就我不行了?”陆长安来精神了,“就为我把欢喜追走了?” “什么就追走了?就你家的了?”谢殊辞没好气回道。 “嗯,还真的是了。”陆长安拿出自己怀里的那枚顾欢喜送他的铜钱,“这定情信物我可是都给了的。” 谢殊辞一听定情信物四个字立刻回头看着陆长安,就着月光仔细的看了几眼,确实是顾欢喜自小带着的那个。 但是,奇怪的是,谢殊辞并没有觉得很不开心,反而是一种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心情。 “你不难过?”陆长安看着谢殊辞。 “难过什么,还真没多难过。”谢殊辞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是不是很失望?” “不。”陆长安摸着下巴,“我就觉得你好渣啊……” “啊?什么?你说什么?”谢殊辞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夜谈 “难道是我说的哪个字不对吗?”陆长安看着谢殊辞,“我觉得每个字都挺对啊,特别适合你。” 谢殊辞觉得陆长安还是那副在别人面前冷漠寡言的样子好看多了,现在他看着他就想动手一锤砸上去。 “行了,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陆长安伸了个懒腰,“来跟你说张家二小姐的。” 张家二小姐? “你说阿今?”谢殊辞一顿,情绪有那么一点起伏,但还是压住了,“她怎么了?” 陆长安看着他,眼里深处跃动着不怀好意的光纤。 于是陆长安把在锁清院,娑丽去骚扰夜白,正好被张今朝撞见,然后配合夜白唱了一出“夫妻情深”的好戏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跟谢殊辞详尽的说了。 谢殊辞听着陆长安说,手里的酒杯被他死死捏着,等陆长安说到张今朝叫夜白“夫君”的时候,谢殊辞手里那只杯子光荣的牺牲了,没喝完的酒液溅了出来。 “你说什么?”谢殊辞像是不敢相信,“真的有这事儿?” “真的有,没有我来跟你说什么?”陆长安的脸隐没在夜色里,他唇角弯起,“你不是跟人家张今朝是青梅竹马嘛,这不跟你说一下,听听你对于夜白的印象。” “我看夜少卿挺喜欢张今朝的。”陆长安顿了顿又补了这么一句。 谢殊辞闻言,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没反应过来,道:“是吗?那挺好的。” 陆长安看着谢殊辞这个样子,却皱起了眉毛,道:“没想到你谢殊辞这么窝囊啊,喜欢人家就去追啊,多大点事儿?” 谢殊辞一言不发,他没脸去见张今朝,更没脸说喜欢她…… 他压在心底好多年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会娶顾欢喜的,他对不起顾欢喜。 从那次把顾欢喜推下榕树之后,谢殊辞听到那个太医跟顾容清和唐若与说:“还好这丫头没伤到脸啊,这要是伤到脸,破了相,以后不说嫁人,自己都得伤心好一阵吧。” 后来又知道了顾欢喜眼睛出了问题,他就想着,如果以后顾欢喜嫁不出去,他就娶了她。 自己喜欢张今朝的事,也被他刻意的去忽视,以致于多次伤到她,可张今朝并没有说什么。 陆长安看着他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觉得没趣,便站起来,道:“行了,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当心喝多了一脑袋栽下去摔你个半死。”言罢陆长安便踏着墙瓦走了。 谢殊辞看着自己手里还在往下滴的酒,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慈城郊外。 “王子,您可好些了?”图尔担忧的看着北野蘅,虽然北野蘅只是被服了些软筋散,但药实在是不能乱吃的。 北野蘅散了这么久的药,手上力气还是欠些,但大体上是好的差不多了。 “放心,没事。”北野蘅看着图尔,还有停在树枝上的成江,难得的平和。 “那我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图尔试探着问道,“回去吗?” 第三百五十二章 病危 北野蘅揉着自己的手,没有回答图尔的话,没一会儿,北野蘅眼神锐利的看向一旁的树丛。 图尔注意到北野蘅的反应,但没有看过去,而是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的模样,图尔脊背绷紧了,随时可以暴起。 北野蘅默了默,道:“出来吧,谁叫你来的?” 听北野蘅如此说,图尔也看了过去,但是警惕一点没放松。 果然,北野蘅此话一出,那发出声响的树丛里慢慢走出来一个北狄人。 “奴见过王子!”利玛看到北野蘅,立即跪在地上,额头触地。 “说,谁让你来的?我母亲?”北野蘅看到利玛似乎很是不耐。 利玛听到北野蘅提及他的母亲,声音顿时哽咽了:“王子,王后病危了……特意让奴来寻王子回去见她一面。” “什么!你说什么?”北野蘅闻言惊出一身冷汗,直接站了起来,但由于药劲还没完全散去,导致北野蘅差点摔倒在地,如果不是图尔扶住了的话。 “回王子,王后病危了……”利玛哽咽的重复了一遍,北野蘅高大的身躯一顿,他挣开图尔的搀扶,一把抓起利玛的领子,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此话当真!”北野蘅眼眶有点微红。 “奴怎会欺骗王子!还请王子快回去!回去见见王后吧!”利玛跪在地上。 北野蘅松开攥着利玛衣领的手,向后连跌好几步,图尔赶紧接住,这才没人北野蘅摔在地上。 “图尔!走!现在回王庭!现在马上!”北野蘅从图尔身上起来,哑着声音说道。 次日,清晨。 陆瑜烈和夜白依旧是早早便起来了,两人趁着有话说,便一处吃了早饭。 “行,待会儿就去锁清院吧?”夜白问道。 “早点拿到和约,这我才安心,自然是早点去了。”陆瑜烈喝完最后一口粥,看着夜白说,“快点喝。” “就我们两个去?”夜白挑眉,“两个人好像不太行吧?怎么也得再叫上几个人啊?您作为元帅,自然得小心安全为上册。” “你还信不过我?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这么几个人都打不过。”陆瑜烈把碗放到桌子上,站起来。 “现在去不会有点早么?北野蘅会这么早就收到消息?”夜白还是不放心。 陆瑜烈笑了,伸了个懒腰道:“今天早上确实收不到消息,可昨晚一定能啊!” 夜白点点头,放下碗,随陆瑜烈一道前往锁清院。 库迩也没想到陆瑜烈居然会这么早就来了,连忙洗漱清楚,出来迎接。 “看来库迩大人在这里过的还不错?”陆瑜烈笑说。 陆瑜烈这话一说,库迩就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陆瑜烈他们走后,库迩便试图出去查北野蘅的事,可是不仅他出不去这个地方,就连外面的人多看一眼这里都会被看守的士兵狠狠瞪上一眼。 库迩不知道陆瑜烈卖的什么关子,他的一开始是怀疑过陆瑜烈之前答应他们的事有古怪,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只是严加了生命值…… 第三百五十三章 班师 库迩看着陆瑜烈,最后道:“陆元帅来这么早,可惜条约现在还不能给你。” 库迩笑了笑,拿着手里的和约在陆瑜烈和夜白两人面前摇了摇。 “哼,你现在可以派人回去北狄问问,你家王子回去没有。”陆瑜烈道。 “元帅?你怎么知道北野蘅就好回去了现在?”夜白听陆瑜烈这般说,立即扯了扯陆瑜烈的衣角,小声的说。 “放心,我派过去的探子告诉我,北野蘅已于昨天深夜里回到了北狄。”陆瑜烈回答夜白的问题。 夜白这才作罢,接下来就是库迩了。 “库迩大人,不知派谁前去呢?”陆瑜烈慢悠悠的说着。 库迩没回答陆瑜烈的话,转头回到屋子里,没多久可尔便和他一起出来了。 “就他一个人去?”陆瑜烈说着,“不再加几个人?” “我们的事就不劳烦陆元帅担心了。”库迩交代玩可尔事情之后回头看着陆瑜烈,“假如我们王子并没有回到北狄,陆元帅,我们北狄绝不姑息,这可是蓄意挑起争端。” “放心,你尽管去。”陆瑜烈扯了抹假笑挂在脸上至今没有卸掉。 “不过,最好是快一点。”陆瑜烈脸上的假笑收了起来。 “不出一日,陆元帅尽管放心。”库迩看着可尔走出去。 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如若不是陆瑜烈把这里这么严密的监管着,他们昨晚就能得到消息。 陆瑜烈似乎是看穿了库迩心里在想些什么,冷冷的掀了掀唇。 许是营中并无其他的事情,陆瑜烈居然带着夜白在锁清院呆了一个上午,现在已经中午了,但陆瑜烈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库迩和陆瑜烈、夜白坐在一桌子上,他又不能走,就只得在这里干坐着。 看守这里的士兵们,看了也是一阵的无语,着实把他们自己尴尬到了。 毕竟,三个人相对干坐着一上晌,一个字儿也不说的,这能不尴尬? 夜白倒好,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这下也省得他去附和。 就在这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氛围中,紧紧关着的门,发出了一声被打开的声音。 库迩第一时间回过头去看,果然是可尔,原本整齐的一身现在也凌乱了不少。 可尔有点乱,北野蘅确实回去了,但是就算陆瑜烈他们放了北野蘅,按照他们王子那个性子,定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的。 他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北野蘅的生母,也就是北狄王后病危了。 王后还很年轻,并没有什么病痛,此次病危,里面疑点重重,除了那些争宠吃醋的嫔妾有动手脚的嫌疑,剩下的,只怕会是可汗做的了…… 要是北野蘅知道这里面的事,他本来就因为王后的事与可汗之间关系紧张,若是他查清楚,真的有可汗的话,只怕…… 可尔不敢想下去,北野蘅近几年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势力,好些未归顺北狄的部族已经归顺了北野蘅,他的势力,隐隐有压过可汗的意思,假如王后真的三长两短,这可汗的位置恐怕,不稳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护送 库迩见可尔一直发呆,站在门口边,皱了皱眉。 “可尔?你在做什么?”库迩见可尔一动不动,陷入沉思的样子。 可尔回过神,走到库迩身边,低头道:“库迩大人,王子已经回去了。”说着可尔看了一眼库迩,给了他一个眼神。 库迩领会,虽然心中很是不甘心就这么把和约给了陆瑜烈,但是现在身在敌营,对方又没有违约,库迩只得叹了口气将和约拿出来,双手递给了陆瑜烈。 陆瑜烈单手接过,转手递给了夜白,夜白拿着饭看起来,确认与之前商定的内容没有差别之后才给了陆瑜烈一个眼神。 “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了,不知库迩大人何时回去?”陆瑜烈收了和约,还不忘送客。 这客他可嫌弃得很。 库迩也没有被陆瑜烈恶劣的态度所激怒,反而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今日便回去。” “这样?那我叫几个人送送你们吧,不用拒绝,就护卫这锁清院的士兵。”陆瑜烈笑眯眯的,语气却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意味。 库迩脸上的微笑差点没挂住,但还是识时务的答应了下来,然后目送着陆瑜烈和夜白离开。 等陆瑜烈和夜白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可尔狠狠的摔上门,发出巨大的声音。 “不知大人何时出发?我等好做准备。”一身材高大的士兵走过来询问库迩。 可尔闻言脸都黑了,脾气几近忍不住,库迩搭手放在可尔的肩膀上,看了一眼可尔,可尔这才作罢,捏了捏拳头,转身走开。 “我们收拾一下东西,约莫半个时辰后就走,烦劳各位了。”库迩笑着说道。 高大士兵点点头,跟库迩抱拳行了一礼后离开去准备了。 库迩没看可尔,自己回到房间里,可尔跟上,看了看四周没人偷听之后合上门。 “娑丽呢?”库迩问道,说着倒了杯水,他跟陆瑜烈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实在是唇焦口燥。 “娑丽她心情不好,在自己房里。”可尔知道娑丽连连失利,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能说娑丽时运不济,偏偏找上这么两个难踢的铁板。 “嗯,等会儿跟她说回去了。”库迩放下杯子。 “知道了。”可尔很烦,连着语气都带着股子火气,“大人,你刚刚为什么要答应他们送?这叫送?分明就是监视!” “你也知道是监视,陆瑜烈他们对我们的警惕性从来没有削弱过,这也是必然的。”库迩道,“与其硬来,不如顺着他的毛,左右我们回去也没有别的任务。” “是……”可尔不情不愿,但是想起自他们来到十二连城之后,陆瑜烈各种有意无意、暗地里明面上的防备他们也都是看得见的。 “对了,你要说什么?王庭出什么事了吗?王子怎会主动回去呢?”库迩说起正事。 “王后病危,王子回去见王后的。”可尔深吸一口气说道。 “什么!王后病危?”库迩手里刚刚拿起的杯子被可尔这话惊得没拿稳,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第三百五十五章 泥人 空气寂静,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窗外正午的阳光直射入房间内,那几束阳光中浮动着的灰尘,昭示着这件事情的不简单。 “可尔此话当真?”库迩眼神锐利,带着慑人的气势。 可尔沉默的点点头,库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 “罢了,现在赶紧回去才是。”库迩说这话语气很严肃,说完了便去收拾东西,“可尔,去通知其他人,速速回王庭!” “是!”可尔点头,转身出去了。 营中。 “元帅,这下可以班师回朝了吧?”夜白看着手里的和约说着。 “等库迩他们离开大昭境内,即刻启程回京。”陆瑜烈正经了神色,“你现在修书一封,将这几日的事情先告诉皇帝,尤其是出了细作这件事,着重写一下。” “是。”夜白奉命,“这和约元帅是收好,还是一道先送回去给皇上?” 夜白还是不敢直接唤昭明为皇帝的。 “一起送回去。”陆瑜烈想也不想说。夜白领命而去。 夜白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却看到了张今朝和顾欢喜蹲在池塘边上,不知道是在钓鱼还是在做什么。 夜白想了想,上去打个招呼也不耽搁事情,于是缓缓走到她们二人身后一箭之地。 “今丫头?顾二小姐,你们在做什么?”夜白问道。 张今朝有点被吓到,整个人顿了一下,顾欢喜则胆子大的很,一点事也没有。 顾欢喜回头看着夜白道:“捏泥人呢,夜少卿要不要来试一试?” 夜白看着眼前两个丫头脸上的泥巴,衣裙上也沾了不少,满是泥巴的手下面立着两个捏好了的泥人和一个捏到一半的。 “算了,下次再试试吧,我还有事。”夜白笑了笑,“不过,今丫头你捏的是谁啊?” “嗯,这个捏好的是你,这个捏到一半的是阿殊。”张今朝脸上有点痒,下意识拿手蹭了蹭,结果却又蹭了一脸的泥巴,顾欢喜见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夜白见状也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他走到两人的身边,蹲下仔细端详着这三个泥人,他看了一会儿,道:“这个是陆少将军吧?” 夜白指着顾欢喜手边那个刚刚捏好的泥人说道。 顾欢喜听了得意的挑起眉:“阿今你还说不像,这不夜少卿一眼就认出来了?”张今朝哭笑不得。 “好了我走了,今丫头啊,这个泥人干了之后能不能送给我啊?”夜白指着那个张今朝说是他的泥人道。 张今朝立马点头答应,话还没说出口夜白却向张今朝伸出了手。 夜白的手拿着自己的帕子,刚刚给张今朝擦了一下脸,手便被打开了。 夜白皱眉抬头看,却看见谢殊辞。 “谢前锋如何要打我的手?”夜白挑眉问道。 谢殊辞是正经来找张今朝的,没在她房间里看到她人,问过守卫的士兵之后才知道她和顾欢喜过来这边池塘玩,谁曾想刚到就看到夜白替阿今擦脸。 谢殊辞脸色不太好看,但是对于夜白的问话,却也找不到话来回答。 第三百五十六章 动摇 “阿殊?”张今朝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殊辞显然也有点愣,和顾欢喜相视一眼。 “怎么?不欢迎我来?还是不想看到我?不想看到我就直说。”谢殊辞看着张今朝那个疑惑和惊讶的眼神一下子就来气了,一时间口不择言起来。 跟我这么生分的样子,怎么,跟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就那么熟了?谢殊辞冷哼。 夜白看着谢殊辞的神情,隐隐约约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于是看着谢殊辞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毕竟按他谢殊辞这种态度还想追到姑娘?夜白摇摇头便站起身。 “今丫头,我走了,记得把泥人给我啊,我很喜欢的。”夜白当着谢殊辞的面摸了摸张今朝的头,还拿帕子给她擦了一下脸,而后把帕子放到张今朝手里。 “你自己擦一下脸。”夜白说道。 “好的夜哥哥。”张今朝接过夜白的帕子,紧紧攥攥在手里。 等夜白离开之后,谢殊辞蹲下来,问:“你干什么给他捏泥人?还叫得这么……算了,为什么?” 顾欢喜不在乎手上的泥巴,单手撑着下巴,琢磨着谢殊辞的话和刚刚夜白的表现。 忽然顾欢喜觉得,谢殊辞要来干什么啊?这么一对比,真的是人家夜少卿的温柔细心就甩了他谢殊辞百八条街。 “什么什么?你不跟我道歉?”张今朝可没忘记前几天跟谢殊辞说的话。 谢殊辞闻言噎住,摸着脖子歪过头,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跟张今朝道歉。 毕竟受害者是他,他怎么会就这么简单的去跟她道歉? “算了没事,我走了,刚刚只是路过。”谢殊辞死鸭子嘴硬,到这份上都不愿意低头。 说完谢殊辞还真的就走了,顾欢喜人都看呆了,这么草率随便? 张今朝看着谢殊辞离开的身影,神情一度落寞了点。 “欢喜?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啊?”张今朝放下手里刚刚捏起来的谢殊辞那个泥人雕塑的一部分配饰。 “阿今你别乱想,你觉得夜少卿怎么样啊人。”顾欢喜完美岔开话题,“如果要你喜欢夜少卿,你觉得怎么样?” 顾欢喜一双眼睛精明得很,自从那日陆长安跟她求过婚她就发现夜白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后来观察夜白,夜白对于其他人依旧是那副冷冰冰、闲人勿扰的面孔,可是到了张今朝这里,却露出温柔的笑容,总是摸张今朝的脑袋。 顾欢喜若是连这还看不出来夜白的心思是什么,她顾欢喜读了那么多戏本子岂不是枉费了? “啊?什么?夜少卿我叫他哥哥的,欢喜你说什么呢?”张今朝脸颊微微热起,飞上几片霞云。 “这哥哥自然是可做可不做了哎?你就说你对于我那个说法怎么看?”顾欢喜对比起暴躁的谢殊辞还是更倾向于温柔、双标的夜白。 “这……”张今朝陷入两难之地,“欢喜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老问这些问题。” 张今朝不愿意去想这些,因为她心里产生了动摇,关于对谢殊辞的感情,动摇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回朝 顾欢喜看张今朝一脸为难,叹了一口气,不打算为难她:“好了,不说这个了,赶紧把泥人捏好,等晾干之后,一人送一个吧?” “嗯?夜哥……夜少卿和阿殊一人一个?”张今朝回头看顾欢喜。 “不然呢?阿殊那混小子明摆着儿就是妒忌夜少卿啊,你这给了夜少卿不给他,他指不定心里怎么念你呢。”顾欢喜笑嘻嘻的说着。 “行吧。”张今朝嘀咕着,等送过去给谢殊辞的时候就不提让他道歉的事了,省得他继续跟她闹。 帅营。 “报元帅!库迩等人已经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十二连城城门了。”守在锁清院的士兵遵照之前陆瑜烈的吩咐,库迩他们一走便来告知他。 “好,继续看着点儿,如若有什么小动作,先警告,行不通就动武力。”陆瑜烈总算等来了消息,便把这些一一说给士兵听,“送出了大昭境内就不用管他们了,吩咐戍守边关的兄弟们,让他们注意着点北狄的动向。” “属下明白!”言罢士兵点头,立即按照陆瑜烈的话回去。 陆瑜烈看着士兵离去,起身去往夜白的房间,去找夜白,问问他信写得怎么样了。 陆瑜烈背着手,眯着眼心情不错,想着等库迩等人回去北狄问过北野蘅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不过肯定很好笑就是了。 一想到库迩和北野蘅一脸吃瘪的样子,陆瑜烈因为出征没办法在家里陪时乔的憋闷心情都散去了不少。 “哟?殊辞?”陆瑜烈见谢殊辞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脚步一转上前问着。 “元帅。”谢殊辞闷声回着。 “这怎么回事?”陆瑜烈看他满脸郁闷的样子,“明日拔营回京,班师回朝你还难过什么?难道是因为张家二姑娘?” 陆瑜烈笑着说。 谢殊辞没想到会被陆瑜烈看出来,连连站起身岔开话题:“明日回京?一清早就回去么?” “是,你爹忙着呢,没跟你说也正常。”陆瑜烈看谢殊辞的模样也是不想说,也就不再提,“待会儿会集合,说这个事,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回家了。” 谢殊辞趁这个台阶下,躬身道:“好,那属下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我还得去找一趟夜白。”陆瑜烈摆摆手。 听到夜白的名字,谢殊辞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元帅,你觉得夜白怎么样?” “夜白啊?年少有为,可堪大任。”说起夜白陆瑜烈满眼欣赏,“不过最近看他好像喜欢上一姑娘,上心得很。” “是么?”谢殊辞眼神有一瞬间失神,“我回去了。” 陆瑜烈点头。 夜白房间。 “怎么样?写完了?”陆瑜烈见门没关,站在门口问道。 “已经送出去了,今夜就能送到。”夜白头也不抬的说,“明日早晨回京?” “是。”陆瑜烈走过去。 “那行,早些集合说一下,早点回家。”夜白似乎有点累,难得在旁人面前伸了个懒腰。 陆瑜烈想了想也没什么事了,除了罗坤,不过他还是交给皇帝去处理得好,于是陆瑜烈便召集全军,一番话说完之后也是临近傍晚。 次日,全营在十二连城的百姓相送之下,离开了这里,踏上了回京的凯旋之路。 第三百五十八章 汹涌 等陆瑜烈一行人到京,已是临近傍晚的时分,他们本来是打算低调入京,将士兵们安排妥当,却不曾想,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未归家,站在大街上迎接他们。 陆瑜烈和谢雾炔两人相视一眼,果然不出他们预料,皇帝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们。 御花园中,筵席正酣。 “恭喜诸爱卿凯旋!朕先敬你们一杯!”昭明难得如此兴致好,举着杯子敬酒。 陆瑜烈和谢雾炔等人连忙站起身回应。 太子昭清待皇帝昭明敬完一圈后也笑着与各位将军敬酒,昭和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他,碍着场合只得心中冷笑,面上仍是一副平和的模样。 “轮完父皇和太子殿下,该到我了。”昭和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对着在座的众人,“厚感诸位为国赴汤蹈火,敬诸位!” “谢二殿下!”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除了不怎喝酒的皇帝昭明略有微醺之外,剩下的人仍旧一副精神的模样,这时陆瑜烈忽然站了出来,向皇帝俯身行礼,道:“趁此机会,臣有一事欲言,还请皇上听后斟酌损益。” “陆爱卿但说无妨。”昭明已经换上了茶杯,喝着茶醒神,神色在宫灯的掩映下让人难以分辨。 昭和眯起眼,目光在陆瑜烈和谢雾炔等人脸上逡巡了一圈,稍稍皱起了眉,他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或者说,从陆瑜烈和谢雾炔一起出征十二连城和谢殊辞拒绝他的盔甲那时起,事态就隐隐有些出乎他的掌握了。 陆长安察觉到昭和的视线,于是抬眸与他视线相接,昭和立即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即使他如此迅速,陆长安仍旧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阴蛰,陆长安饮尽杯中的酒,借此遮掩住了因脑中过于危险的想法而微变的神色。 “十二连城虽已收回,但边地局势依旧不稳,北野瞿野心勃勃,其子北野蘅野心更甚于他,此时虽得一时之安,但北狄终是祸根。太子所说的虽有道理,可也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陆瑜烈俯首慢慢说着,“一个月之后便是三国会盟,在此之前的封王典礼,臣以为,尽早举办为好。” 陆瑜烈此言一落,园中的气氛凝滞了一瞬,昭和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泛白,垂下的眸里燃起了忌恨。 昭明轻摇着手里的茶水,似是斟酌的模样,寂静了半晌后,昭明开了口:“也好,和儿也快弱冠之年,按旧制而言确实已经太晚,在及冠前封王也不算违了祖制,和儿,你觉得呢?” 昭明将话题引到昭和身上,借由饮茶看了看他的神色。 昭和唇角微动,嘲讽的一笑而后化作得体的神态:“全凭父皇定夺,儿臣确实该封地了。” 昭清脸上的笑容凝了凝,而后不动声色地看着昭和。昭明眼眸眯了眯,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朕便即刻下旨,令礼部操办。圣旨明日随论赏一块儿下。” “谢父皇。”昭和离席,向昭明施施行礼。 第三百五十九章 请旨 觥筹随着笙歌交错,谈笑声不是传出御花园外,一片祥和,而灯火煌煌的皇城,却散发着肃杀。 宴会结束后,昭明指了陆瑜烈父子和谢雾炔父子四人留下,其他人依次退了。 御书房里。 “陆卿,你们给朕说说罗坤的事。”昭明声音低沉,眸色晦暗。 “他是细作,北狄的细作。”陆瑜烈开门见山,“此事已查明,暂且与二殿下无关,所以二殿下还不知道军中出现细作一事。” “虽是如此,但罗坤手底下的人是否和二殿下有瓜葛,还不知道。”谢雾炔拱手答道。 昭明浅浅呼出一口气,手指有规律的在扶手上敲打着,脆响回荡在寂静的殿内,也打在殿里四人的心上。 “此事怕是早已走漏了风声,明日早朝削军权定要被人摆上来嗟磨。”昭明缓缓说道,“军权一事事关重大,你们已有定夺了吧。” 陆瑜烈点点头,道:“如今太子殿下的实力,在王树庭一案中众人都有目共睹,臣想,顺势将部分军权交由太子殿下管理。” 昭明高坐在龙椅上,单手支颐看着陆瑜烈四人,过了一会儿后,昭明微叹,好似下了某种决定。 “既然如此,那便将陆卿和谢卿所辖的一部分交给太子吧,至于你们两个,不介意朕随便给点吧。”昭明坐正,“这样也就有了兔死狗烹的样子了。” “长安遵旨。” “殊辞遵旨。” 陆瑜烈和谢雾炔二人相视一眼,只是向昭明深行一礼。 昭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四人行礼转身离开,但陆长安走到殿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 “安儿?”陆瑜烈看着陆长安。 “您和谢伯父他们先回去吧,儿子有一事与皇上相商。”陆长安决定先斩后奏,先瞒着自家爹娘。 陆瑜烈虽不解,但还是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说:“注意分寸。”而后便与谢雾炔父子离开。在不远处回廊的转角,谢殊辞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长安挑眉,想到了一些事,他回身走向昭明,心念电转间决定了什么。 “怎么不走?有事?”昭明见陆长安没走,端起面前的茶杯又喝了起来。 “臣斗胆向皇上求一件事。”陆长安单膝跪下,“还望皇上明日颁布旨意的时候一道下了。” “哦?什么事,先说来听听吧。”昭明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陆长安。 “臣想请皇上您为臣和夜大人指一桩婚事。”陆长安这时抬起头来,眼神诚挚地看着昭明。 陆长安如此一说,昭明倒是对自家几个孩子起了心思,大昭国制是男子十八弱冠以后、女子十五及笄以后方可配婚,太子弱冠礼早去年便办了,那时顾忌着朝中派系纷杂,未曾说过婚配一事,今年情势大转,也该配婚了,二皇子昭和的婚配也随封王典礼一并办了才是。 “皇上?”陆长安见昭明沉默不语,却又不像是龙颜被触怒的样子,便喊了一句。 “嗯,可以。”昭明坐正,“你说你看上谁家姑娘了?” “顾家小姐,顾欢喜。” 第三百六十章 指婚 昭明听见陆长安说顾欢喜,难得惊讶地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料到陆长安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既然不知道,那他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无妨。 “好,朕答应你。”昭明笑了笑,“那夜白呢?他又是看上谁家女儿了?为何又不自己来请旨?” 陆长安没想到昭明如此痛快地答应了,道:“臣先谢过皇上隆恩,夜大人心仪的是张家的小姐,张今朝。”陆长安自动忽略了昭明那一句为什么夜白不自己来请旨,他一个背着人做媒人的哪敢乱说。 这下昭明意识到问题的不对了,他眯了眯眼道:“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 陆长安干咳几声,将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违规随军的事挑挑拣拣说了几句,顺带将顾欢喜立有小功的几件事着重说明了一下。 昭明听完,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是叹了几叹,寻思着不愧是顾家人。 “罢了,朕知道你说这么多的意思,无非就是想争取个将功补过,替这俩姑娘免了罪过。”昭明捏了捏眉心,听完这些他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夜白会和张今朝有交集了,“朕明白了,朕拟个旨,一会儿让人低调送去宣了便是。” “长安谢过皇上!”陆长安深礼。 “若非此次你们是凯旋,朕或许不会这么轻易翻篇。”昭明正色直言,“这种事以后千万不可有第二次,回去吧。” “臣明白。”陆长安答道。“臣告退。” 看着陆长安挺拔的身影,昭明靠向椅背,斜坐着支颐,神色隐没在被晚风吹得明暗不定的烛光里。 陆长安走出皇城,披着星光月色翻身上马,朝着某所客栈而去。 客栈内。 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坐立难安,来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顾欢喜虽然不觉得自家爹娘哥哥会打死她,但也还是害怕。张今朝则是顾忌她爹张开元,心下怕张开元一气之下将她送去昭和身边。 就在二人焦虑难安之时,敲门声及时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二人的思绪,和张今朝相视一眼之后顾欢喜前去开门。 “顾二爷?”陆长安见没人来给他开门,下意识以为出了什么事,当即眉间一皱就推开门,却不想顾欢喜此时打开了门,陆长安几步没收住,将将要撞上去时他将顾欢喜抱入怀里。 跟着走来的张今朝就看见这一场郎情妾意相拥的画面,皱着的眉也松了松。 “你们两个够了吧?”张今朝略无语,“这还没过‘生死关’呢吧?” “生死关”指的是二人婚约和她们两个出逃的事。 顾欢喜从陆长安怀里走出来,虽然方才是意外但她也没做解释。 “咳咳,怎么样?”顾欢喜视线偏移。 “放心吧,你们两个安心回去。”陆长安叹,“保管不会出事。” 顾欢喜和张今朝二人长舒一口气,正当张今朝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长安又开口。 “冒昧地问一句,张小姐你觉得夜大人如何?”陆长安认真问着,“还有谢殊辞那小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 认错 张今朝听到陆长安这么一问,却是愣住了。 是啊,怎么样…… 张今朝想着以前与谢殊辞的种种,虽然美好,但是都是他们几个人一起。而夜白,人很温和儒雅,对她也很关心,与谢殊辞的百般避难相比起来…… 可夜白喜欢她吗? “阿今?”顾欢喜见张今朝沉默不语一副发呆的模样,便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啊,夜大人挺好的。”张今朝回过神,下意识回答。 陆长安见她对谢殊辞避而不谈,挑了挑眉,心里有了答案,俩人都是别扭性子,需要人推一把,但最后如何还是看他们自己吧。 顾欢喜对谢殊辞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还是不打算对他们之间的事加以插手。 “阿今,我们先送你回去吧?”顾欢喜双手搭上张今朝的肩膀,“这样我才放心。” 张今朝点点头,任由顾欢喜拉着她往外面走。 一刻钟后,张家到了。 张今暮这几天人都快疯了,每日下了工就是和诡吟在外面打听张今朝的下落,顺便问顾欢喜的行踪,但是往往无功而返,于是当他听到诡吟来报顾欢喜来了的时候他几乎是夺门而出。 “哥哥。”张今朝看着张今暮眼下的青黑和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疲累和焦急,到底还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哥哥多担心?”张今暮看到张今朝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颗心落回去的同时火气却跟着涌了点上来,气她不知会他一声就出走,气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顾欢喜和陆长安二人站在张今朝的背后看着这一幕,顾欢喜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着待会儿自家哥哥和爹娘要怎么发落她,关禁闭?上家法?想到上家法顾欢喜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张今朝向着张今暮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低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以后不会了。” “张廷尉,张小姐一路上并未受什么伤,只是舟车劳顿,她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休息了。”陆长安顺着张今朝的话打圆场。 张今暮本来心里窝火,连带着看顾欢喜都不顺眼了起来,但是自家妹妹没事,也认了错,他陆长安也说的对,思来想去还是长叹一声,道:“罢了,阿今,快和哥哥回去。”张今朝赶紧向顾欢喜二人摆摆手,完了就被张今暮拉了回去。诡吟看着张今暮进去之后,向门口的顾欢喜二人俯身一谢便将大门关了起来。 顾欢喜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不由开始想自己待会儿回家会是怎么个场面,阿今进得去家门,而她,可能就像现在这样,被关在门外。顾欢喜在想要不要干脆回去客栈算了。 “想什么呢?”陆长安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担心自己进不去家门?” “不仅是这样,我还担心我能不能活下来。”顾欢喜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有预感,我事儿惹大了。” 这还用预感?陆长安失笑。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回家 “走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陆长安一把拎起顾欢喜就回了马车上。在马车上,顾欢喜不敢懈怠,想着如何才能安然无恙,噢不,安然无恙不可能,如何才能活着进家门。思来想去好几轮,最终所有的结论都是别想活着。 “唉。”顾欢喜重重一叹。陆长安看她那副决意赴死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支着下巴想,就让她提心吊胆着吧,也是很久没见过她这副慌张模样了,思及至此,陆长安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来。 顾欢喜见他还有心情笑,气不打一处来,手摸去他腰间一拧,陆长安收起了笑,取而代之的是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笑什么?”顾欢喜被他看得瘆得慌,大约是看出来了那笑里的不怀好意。 “没什么,以后成亲就知道了。”陆长安顺其自然地说道。听到成亲两个字,饶是顾欢喜也不免耳尖一红,陆长安见状也不再继续逗她,摸了摸她的头,顺势将人捞在怀里抱着。 “没事的,你就放心吧。”陆长安下巴抵在顾欢喜的发顶,嗓音缱绻自然,“岳父岳母哪里就舍得打你了。”被陆长安抱在怀里的顾欢喜面色绯红,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只得闷闷的回应几声。待她闷了一会儿之后才回过味来,好啊,这就叫上岳父岳母了。 陆长安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反应过来了,笑着将她张牙舞爪过来的手抓住。 “你还是老实点吧,好好想想措辞。”陆长安揉了揉顾欢喜的头发,“大哥可不好说话。”顾欢喜闻言便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比起我自己,我还是更担心阿今她,她那便宜爹爹可不是个善茬,至于张今暮,也不好说。”说着顾欢喜长叹一声。 “我看那张今暮倒像是真心待他妹妹的。”陆长安思忖说道。 “那是你没见过他之前是个什么东西。”顾欢喜轻哼道,“现在倒是做出一副兄妹骨肉的样子了,我倒觉得不安好心。” “说的也是,毕竟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陆长安笑道,“还好我是好人,你说是吧?”顾欢喜闻言无语,不搭理他。 马车慢慢停下来,顾欢喜知道到家门口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绷紧了脸色。陆长安注意到她的情绪,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顾欢喜慢慢走下车,抬眼看去,整个顾府灯火通明,她的父母和兄长,俱站在门口等着她。顾欢喜眼眶一热,但她自知理亏,不敢让眼泪落下,于是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 “阿娘,阿爹,哥哥,我回来了。”顾欢喜借着亮黄灯光的遮掩,以为身前的亲人看不见她红了的眼,开口缓声说道。 “哼,还知道回来?”顾岁安没好气道,“还不过来,站那儿干什么?”顾岁安实在见不得自家妹妹站去别家男人身边,还挺登对,思及至此,顾岁安皱了皱眉。 第三百六十三章 婚约 陆长安好像看出来顾岁安眼神的意思似的,低声唤了一声顾欢喜。于是顾欢喜如梦初醒,从情绪里回过神来。顾岁安看见他们这些小动作一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行了,回来了就行,快来让阿娘看看。”唐若与叹了口气,将顾欢喜揽入怀,摸了摸她略有清瘦的脸颊,到底是心疼的。顾容清看着自家女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顾伯父。”陆长安见顾容清朝他走来,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顾容清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便问道:“欢喜她没遇到什么危险吧,没惹什么事吧?可曾受过欺负?”面对顾容清一连串的询问,陆长安一个一个的回答:“有遇到过危险,但最后没有大碍,也没惹事,不曾受过欺负。” 顾容清听完陆长安的回答,轻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顾岁安一边轻声教训着自家小妹,一边用余光关注着陆长安和父亲的动静,看到父亲缓和的神色之后也同样叹了口气,不再教训顾欢喜,拍了拍她的头便作罢。顾欢喜受宠若惊,从唐若与怀里探出脑袋来看着他:“哥哥你不说啦?”顾岁安心中一梗,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可别招你哥哥了,你哥哥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唐若与一巴掌拍在顾欢喜头上,确认了自己女儿没遭多大罪的顾夫人这一巴掌打得顾欢喜瞪大了双眼,然后乖乖认错。 陆长安看着眼下情况不算坏,于是松了口气,向着贺循抬起了手。贺循立马双手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递给了他。站在陆长安身边的顾容清将一切揽入眼底,在陆长安念之前退回家人身边。 陆长安见顾容清退回去之后便清了清嗓子,顾家一家人的目光朝他看去,顾欢喜疑惑地看着陆长安,陆长安却只是对她笑了笑。 “圣旨到,顾家接旨。”陆长安神色认真,“陛下特许,免跪。” 顾容清等人闻言,便抬手作揖,准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闻丞相顾容清之女顾欢喜,娴熟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定京将军陆瑜烈之子陆长安,适婚嫁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顾家女欢喜待字闺中,与其堪称天造地设,特为二人赐婚,于朝会后完婚,钦此。” 陆长安念毕,双手将圣旨捧给顾容清。 顾容清默默接过圣旨,面容神情复杂的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其中意味难明,二人双双憋着笑。而顾岁安听完圣旨后脸色可见的阴沉了下来,碍于是圣旨,正主陆长安还在眼前,不好发作,便冷哼一声看着顾欢喜,看她作何反应。 顾欢喜早已愣在了原地,脑子里还回响着陆长安宣读的圣旨,眼眶还泛了些红。 陆长安笑盈盈的看着愣神的顾欢喜,轻声咳了咳。顾欢喜回过神来,转而面对着自家爹娘,道:“阿娘,陛下赐婚的话,那我那指腹为婚的婚约还作数么?对方应该会来解除婚约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乌龙 顾容清和唐若与听到顾欢喜这话算是回过味来了,而一边冷眼看着的顾岁安也明白了什么,于是脸上的神情由冷转为一言难尽,有种痛心疾首。 顾容清准备开口跟自家这个有点傻的女儿解释解释她的婚约一事,却被唐若与拦住,唐若与看着自家幺女的眼睛,缓慢的说道:“你当真要与那人退婚?” “我见都没见过,为何要犹豫?”顾欢喜听到唐若与如此说,皱起了眉头,“这婚约不解那就是抗旨啊。”顾欢喜指了指顾容清手上的圣旨如是说。 “若我说,你那婚约对象,就是这人,你还是要退?”唐若与抬手指着陆长安,笑着说着,“你要是这么不想,那阿娘我和你阿爹这就去为你抗旨,给你退了这婚。” 顾欢喜视线顺着唐若与指着的方向看去,当她目光落在陆长安的脸上时,顾欢喜和陆长安二人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迷茫。 啊? “哈哈哈哈这真是,因缘际会。”顾容清斟酌着笑道,“我与你爹娘交好,欢儿还在娘胎里的时候,阿若便和陆夫人说,若是个女儿,便嫁给你做媳妇,要是个男儿,便与你做兄弟。” 陆长安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皇帝听到他的要求为何会笑和果断地答应了,这压根就是诈他呢。 “是这样啊,我先前也未曾过问。”顾欢喜干咳几声,她一想到之前怎么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去解除婚约,她就汗颜。 “行了,回屋吧。”沉默许久的顾岁安说道,“陆将军也留下来喝口茶?” “不了,明日在下一定登门拜访。”陆长安有点心虚,毕竟之前顾岁安一直觉得他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顾欢喜,未曾设想过有一日他要将千疼万爱的妹妹嫁给他,“在下还有一道圣旨要去传,就不留下叨扰了。”言罢俯身作揖告别。 顾容清和顾岁安回礼。 待陆长安走后,顾岁安一把拉起顾欢喜就往家里走,边走边唠叨。 “你俩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么远又危险的地方家里人多担心?” “你还有脸笑?是不是觉得我真舍不得骂你?” “你知不知道爹娘差点急得要套马车去找你了?” “阿娘都要动家法了,要不是我好言劝下你现在就该跪在祠堂挨手板子了。” 顾欢喜听着一个脑袋两个大,但是也不敢顶嘴,只能一句一句的回。她心里挂念着陆长安,想问问自家哥哥关于婚约的事情,刚想开口却被顾岁安一把按住了脑袋。 “怎么?如今哥哥的话是一句也听不得了?这么着急想别的?这么有闲心的话不如和哥哥抄一抄书?”顾岁安皮笑肉不笑道。 顾欢喜讪笑,连忙摆了摆手。 极大的声势开场,又以雨点般的动静收尾,虽说顾欢喜逃掉了家法和祠堂,但还是被唐若与关在了家门。 看着不远处大门紧闭的顾家大门,陆长安骑着马迟迟未动,他想着婚约的事,又联想到昭明之前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但也只能叹气认栽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再见 写于我不成熟的少年时期,然而一拖再拖,已经不记得我要如何给他们一个结局,于是只能草草收尾,幸而未有人看,也不算对不起别人。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回来把这个故事写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