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攻略我的网恋女友》 第1章 山水之都再相见 “年小鲤,让我mua一个!” “你你…变态,救……(命)!” 九月六的高三(五)班教室,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所有学生都在教室外活动,唯有自卑、内向、怯懦、社恐的校花年小鲤在教室内埋头自学。此刻,少女看着少年‘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对方还提出如此非礼的要求,心里泛起阵阵恐慌。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教室,年小鲤想起身离开,却被张若虚挡住,慌乱之下只能惊恐呼救,然而声音还未能发出,却被少年一把手捂住小嘴,只能发出唔唔之声。 面对力量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少年,娇弱无助的少女顿然冒出汹涌的眼泪。 作为校花,她被表白过无数次,但是这种表白,还是头一次见。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生表白,上来就要亲自己,还被捂嘴巴的。 恐慌加上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 最强大的精神打击武器是眼泪,当少女的一滴泪水落在少年的手背,少年张瞬间失了神,心中的恐慌害怕不比少女弱,翛然撒开手便跑出了教室,落荒而逃。 久久寂静,教室里唯剩下惊恐无措的年小鲤,仿若噩梦一场。极度自卑和社恐的人,最怕的就是被人过度关注、怕给人添麻烦、怕被人说闲话,这是她十几年的心理问题。所以,即便受此屈辱,她也不会将此事与任何人说。 实际上,作为孤儿,她是无人可说。 …… 张若虚,从三年后重生而来。 前世,他在古文物的网络论坛与年小鲤相识,双方因为对西周的青铜鼎有相同见解而相识,起初两人只是单纯的知识性交流,一来二往,自然而然地日久生情,最终相恋相爱。 不为人知的是这种恋爱,竟是三年网恋。三年间,双方从未真正地见过面,只能通过日常的照片和视频看彼此的生活。张若虚曾表达过无数次见面的希望,却无一例外,统统被年小鲤果断拒绝。 在三周年的纪念日,张若虚再也忍不住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他怕是美梦一场,期待两人的关系有进一步发展。故而瞒着年小鲤,跨越山海,私下来到她上大学的城市。 两人终于同处一城,张若虚怀着激动的心情拨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那一刻,年小鲤惊讶亦喜悦,紧张亦慌乱,嘴里不断地重复一句话:“去找个商场待着不要动,我过去接你。” 然而始料不及,两人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一辆疾驶的越野车就撞向人群,包括张若虚在内的数人纷纷被撞飞。 视频电话也戛然中断。 年小鲤赶到现场时,张若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用最后的力气为她擦拭眼泪。相恋三年,终于在同一个城市拥抱的恋人,却是以少女抱着少年在血泊中号啕痛哭而结束。 ………… 张若虚重生回到三年前,高三的第一个学期,盛夏的余热仍在,碧蓝的晴空,秋天的清风缓缓徐来,脑海里还多了一个类似小说中‘系统’的声音。 【系统】告知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转校去h市,山水之都的靖浦一中。 今天上午办理入学手续期间,张若虚就临时去见了一眼年小鲤,却吓得她惊恐而哭,才有了刚才落荒而逃的一幕。谁能理解,重生而来去见网恋女友,就把对方吓哭了。 开局倒霉得不能再倒霉了。 张若虚和年小鲤曾经拥有的熟悉感、前世在手机一头亲亲抱抱的默契已经全无,现在是‘半生不熟’的关系。 临近中午,校门口,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人将学生证、一把公寓钥匙、一个书包等转学材料恭敬地交给了张若虚便坐车离去。 拿着学生证的张若虚心底涌起一股蜜意‘年小鲤,你逃不出小爷的五指山!’ 蜜意尚未散去,一道轻灵少女声响起,正是重生而来的系统声音。 【系统】恭喜完成任务,获得一份奖励:可选择完全精通【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任一门科目知识。 张若虚心里乐开了花,有这种作弊器,这一生,帝都大学还不是随便上。 ‘选择:语文!’ 【系统】查验到你综合素质较低,免费为你提升5点智商。 ‘系统…你内涵我!’ ‘没有!’ 显然,谁也没有想到张若虚选择了语文这种拉不出分数差距的科目,故而被判定为综合素质较低,因祸得福提升了5点智商。 ‘既然说我综合素质低,为什么单单给我提升智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应当每一项都给我提升5点。’ ‘能量过低,进入休眠。’ ‘你……’ 看着溘然隐去的系统,张若虚也不恼怒,重生来到年小鲤的高中,此刻的喜悦 张若虚先是去食堂吃了个饭,前世不止一次听年小鲤说起过靖浦一中的烧鸡是她吃过最好吃。 午饭后,住校生回到宿舍休息,走读生回到教室。年小鲤是走读生回到教室自习,张若虚则背着背包在校园闲逛,因为班主任还未领进教室,怕去教室会吓到年小鲤,他可不想再吓到年小鲤。 九月的蝉鸣隐约渐淡,午后的校园广播播放着英语听力,宿舍的学生陆续涌入教室。 高三五班,午读课上,班主任周清琳,素有“灭绝师太”的绰号,犹如恶虎一般盯着讲台下的学生道:“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希望大家友好相处,好好学习。” 靖浦一中是h市的重点高中,能转学进入的要么成绩特别优异,要么具有背景。但是对于学生来说,这些不是他们关心的,单纯在意班里来新人的趣味。 “张若虚,你进来。” “大家好,我叫张若虚。” 张若虚走入教室内后,顿时噪声纷起。 如果一个长相清秀,五官俊逸,修饰清雅,外加谦逊温和,第一次见面礼貌有加,那便已经给人足够深刻的印象,恰好,张若虚便是如此。 听到张若虚声音的那一刻,年小鲤身形乍然一颤,这个声音犹如梦魇,令她无法遗忘。 谨慎地抬起头看向讲台后,更是再次惊恐,发出恐惧的颤声。 察觉异样的同桌询问道:“小年,怎么了?” “没、没什么?”年小鱼将头低得更深了,仿佛恨不得将整个脸埋进书本里。 周清琳看着逐渐躁起的教室,顶着嗓音喊道:“吵什么吵什么,你们现在已经是高三了,还活在高二的日子里呐,那趁早留级的了,没有一点学习的觉悟。不拼不搏高三白活,不苦不累高三无味。” 看着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周清琳才指了一个空座位,平静道:“张若虚,你去和顾一凡坐一桌,第四组第三桌。” 张若虚顺着方向看过去,心中大喜,嘴角忍不住上扬,隔壁座位就是年小鲤,真是天助我也。 年小鲤看着不断走近的张若虚,既羞又怒,坐立不安。 张若虚自是知道原因,入座后便端正地翻看教材,完全没有任何骚扰戈壁少女的举动。 前世扑街时已经大三,所有知识点已经遗忘,除了系统奖励的语文精通,其他的科目几乎是从零开始,好在都是曾经理解过的知识,只要重新捡起来,就还能用。 认真看书不仅仅是要学习的原因,还有通过安静的形象安抚年小鲤,也安抚自己紧张的心情。前世网恋三年,见面时也没能好好看一眼年小鲤,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网恋奔现的感觉,紧张无比。 新同桌顾一凡肩膀蹭了我一下憨笑道:“嗨,兄弟,你是哪个学校转过来的?” “n市海崖中学!” 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年小鲤听的——我走了很远的路,只为来见你。 n市和h市是不同地域的城市,两地相隔一千多公里,n市是经济第一市,具有数千年历史的古城,也被称为魔都,从国民情感而言,其地位可睥睨帝都h市地处江南,因独树一帜、秀丽如画的山水风景,被称为山水之都。 顾一凡就像城里的孩子见到山上的猴子,或者像山上的猴子进入了城里,抓住张若虚好奇地询问个不停,开启了疯狂话痨模式,张若虚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主要精力还是用在学习上。 当提及校花年小鲤的时候,张若虚就会停下笔认真听,这一细节同时也被顾一凡和年小鲤捕捉到。顾一凡则是一脸讪笑,明知其意,年小鲤则是把头埋进书里。 高中两年,年小鲤书桌里收到过无数情书,但是这些情书无一不是被扔进了垃圾桶里。碰上过很多告白,那些男生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顾一凡最后还告诫,不要自取伤心,自顾自念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年小鲤是公认的校花,面容精致仿若漫画中走出,眼睛清澈,身躯娇弱,一股小家碧玉,但又有几分清冷孤傲之气,青丝如瀑,自有神韵。前世,张若虚从照片中看到年小鲤的时候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惊为天人。然而在后来的三年中,每晚睡前视频聊天,那种视觉冲击感逐渐褪去,早已波澜不惊,唯独灵魂的喜爱在与日俱增。 午读后的三节课,任课的数学老师特别注重课堂纪律,顾一凡才停止唠叨。 高三浓重的学习压力和氛围感也随之而来,张若虚则偶尔偷看几眼年小鲤。 前世幻想过无数次的同窗,如此让人惬意。 第2章 借伞 前世,张若虚最大的遗憾之一是两人没有同窗之谊,也曾无数次幻想。如今美梦成真,反而有些不可置信,如幻似梦,偷偷地掐自己的大腿。 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系统】:年小鲤存在恐惧心理,请及时化解。 ‘系统,你知我心…’ 化解年小鲤对自己的恐惧,即便没有系统任务,也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情。面对柔弱可人的年小鲤,几乎全部男生都有保护欲,更何况张若虚心中有着前世的羁绊。 下午的数学课上,张若虚完全能一心二用。一边抬头看着数学老师的授课;一边低头自学。现在对于他来说,最佳的学习策略不是深入学习某个知识点,而是通过大量的题海战术和翻书回忆起潜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课间时,张若虚也不休息,端坐在座位上演算着数学大题,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这一幕让任课的数学老师阎罗庚欣喜不已。最后一节课,阎罗庚甚至临时出了一道题让张若虚上台解答,既是对这位新学生的摸底考察,也是看看这个学生是不是真的在学习。 即便张若虚知道自己可能解答不出来,但也不担心出糗后被人贬低?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大量的试错,才能获得大量的正确。 上台后,张若虚只写了几个解题步骤后,然后直接坦言道:“老师,我不会了!”对于曾经的他来讲,这题并不难,只是大量的小知识点遗忘,导致演算无法继续。 阎罗庚则是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其返回座位,想来是个绣花枕头,十五分的大题只能拿三分,不过学习态度还可以。阎罗庚笑道:“呵呵,张若虚同学的学习态度是可以的,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不像有个别学生,不知道,也不学、不问,你们已经高三了,以后应该自觉一点。” 有褒有贬有威胁,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是每个老师的必备技能话术。 阎罗庚话锋一转道:“张若虚,你旁边的年小鲤就是数学课代表,数学成绩是我们全校最好的,上学期期末考还考了满分,在不影响正常的学习下,你可以向她多请教。”话音一落,张若虚神情振奋,前世大学年小鲤是学考古学专业,实在没想到她数学那么好。 年小鲤则是低着头,坐立不安。 阎罗庚这句话深有含义,年小鲤是校花,收到的表白无数,虽然学校三令五申禁止恋爱也依旧挡不住这些男生。年小鲤数学成绩好,又是数学课代表,那你们可以学好数学,甚至请教问题,自然拉近关系,本意也旨在提升数学水平。 不过,之前很多学生都用过这个套路,无论男女,年小鲤皆是以坚定的态度全部回绝,只因她那社恐自卑的心理,要让她跟陌生人说话,无异于阎王向她索命。正常的交朋友都难,这也让全校公知,最不可能谈恋爱的校花就是年小鲤。 阎罗庚不愧是“心眼之王”,一句话里有十几个心眼。 “叮铃铃、轰隆隆”,雷霆骤雨,放学的铃声在雷雨中交叠响起。 许多同学皱着眉头看向窗外的大雨,这场大雨是在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十分钟降下,走廊外,一些学生伸手接住落下的雨水,仔细感受清凉秋雨打在皮肤上的感觉;一些猴皮的男生则是冒雨骑自行车回家,还一边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年小鲤的家距离学校不远,没有自行车,总是步行上下学,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达。此刻的少女背着书包,两只手抓住书包的背带,清澈的眼神望着天空蓄势待发,等待雨量最小之时,迅速跑回家。 在一边观察的张若虚不由嗤笑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雨伞,缓缓走到年小鲤身侧,猛然间把雨伞塞进她手里。年小鲤露出清澈又惊愕的神情,还未等她有任何反应,张若虚嘴角浅笑,得意地冲进大雨,奔跑而行。 年小鲤手握着雨伞满脸惊诧地望着向雨中跑去的背影,霎时无措。 张若虚奔跑的方向和年小鲤家的方向相同,或者说,是故意为之。因为他买了年小鲤家附近的房子,路程只多出了五分钟。他已经想好了未来一年陪同年小鲤一起上学、下学日子,每一天都不能错过。 雨中的张若虚也“呜呜呜”地叫唤起来,与那些猴皮冒雨回家的男生一般无二。 丝毫没有被大雨影响情绪,此刻张若虚心中是一股蜜意,想着‘小鲤鱼,小年年,鱼宝宝…下一次雨天我一定要和你一起撑伞回家。’ 年小鲤打开了雨伞,雨伞是特别定制的。伞内印刷的是一幅白底黑字书法——荀子《天论篇》的前三段,还有一枚红色的印章,张若虚印;伞面是印刷的是北宋王希孟的《江山图》。 打开一把如此特别的雨伞,便吸引了周围人的纷纷侧目,年小鲤迅速逃入雨中离开。 淋成落汤鸡的张若虚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年小鲤家附近的一家饭店,打包好一份【酸菜鱼+米饭】,一直望着雨中的路,直到那把熟悉的雨伞出现,还有伞下那娇弱熟悉的身影走进渔江小区,方得逞一笑,继续跑回自己的住所:白玉兰小区。 两个小区间隔不远,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达。 因为第一次入住,还被大门的保安拦了下来,最后通过物业确认,才得以进入。 三室两厅的精装小屋,拎包入住,除了缺乏生活物资,家电设施配备都很齐全,根据自己的地点要求,那些人能那么快安排好自己的住所,已经不错了。 擦干身体,换洗衣服,吃过酸菜鱼饭后,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张若虚便开始疯狂学习,好在有过前世的经验,知识点看过之后就能串联起来。 前世的年小鲤可是考入了帝都大学,也是考古学排名第一,众多专业排名第一的大学,从来就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张若虚的成绩不好不坏,高三最后几个月卯足了劲,加上一点点侥幸,才考得不错的成绩,勉强上了一所末尾双一流大学。 如今想要和年小鲤在一起,跟上她的步伐,以自己现在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帝都大学,所以,只能挑灯夜战书,比前世加倍努力。 深夜一点半,躺在床上准备睡去。 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系统】恭喜降低了年小鲤的恐惧感,奖励一次幸运大转盘。 “什么鬼,只是降低了恐惧感,没有完全化解恐惧!”感慨一番后的张若虚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前世两个人的交流都是通过手机,有这样的隔离途径,年小鲤才没有那么恐惧和自卑。当时提出见面的时候,她还一直恐惧和抵触。 “看来,网络确实能让人胆子变大。” 系统的大转盘有着无数道小扇格,每个小扇格里对应着许多奖励内容,甚至还有盲盒大礼包。 “幸运大转盘转起来!” 高速旋转的转盘,最终指针停留在一个红色的小扇格上。 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系统】:获得谢谢惠顾,请再接再厉,能量过低,进入休眠。 “什么鬼,系统你给我出来!” 恼怒的张若虚将系统的纵向九代、横向九族都‘感谢’了一遍,也毫无反应后,只能作罢讪讪睡去。本来就要化解年小鲤的恐惧,两方不谋而合,他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这少女声的系统还蛮好玩的,调皮中带着正直。 翌日清晨,雨下一夜后的空气格外清甜,让人有几分倦意。张若虚早早在渔江小区马路对面的早餐店,边吃早餐边等年小鲤出现。 六点半,年小鲤从小区大门走出,两个人便同路上学,只是两人各走在一边的马路。 即便如此,张若虚也很满足,心里涌起一股蜜意。想来年小鲤性格内敛自卑,不会察觉周围的异常,更不会察觉到张若虚的存在,身着校服从这条街去学校的学生也不少。 直到校门口,两人才真正的相遇,四目相对。年小鲤眼神清澈,带着几分惶恐,下意识地想从书包掏出雨伞还给张若虚。 “快点、快点,快去食堂吃早餐,七点半开始早读…” 检测纪律的教导主任喊着,他每天都会蹲在校门口,看那些学生是同坐一辆车、手拉手、挨得特别近的上下学,一抓一个准,肯定是早恋的学生;还有就是那些不穿校服,衣着不得体的学生。 闻此,年小鲤微微皱眉,及时了打消还伞的想法,眼神闪烁地跑进学校,带着几分狼狈。 看着狼狈的背影,张若虚会心一笑。 第3章 文生约战 高三五班教室,此时的教室还没有多少人,能早到教室的都是有学习目标、自律的人。 刚走进教室,一个男生就拿着一份早餐要送给年小鲤。 那个男生正是学习委员林明浩,林明浩追了年小鲤一年多。 上个学期末,年小鲤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在跑了八百米体育考试后晕倒。自那以后,林明浩时不时拿着早餐送给年小鲤,但每一次都遭到了拒绝,这家伙倒也没有停止过,仿佛就像是钓鱼,时不时地抛个饵料,万一鱼儿上钩了呢? 张若虚皱着眉头走近后,林明浩才停止了动作,转身道:“新来的,跟你说个事!” 张若虚神情冷漠回道:“什么事?” “你这个座位是一个刚转校走的同学留下的,我之前已经向班主任申请调到你这个座位。所以,我们换个位置。” “不换!” “新来的,我劝你懂一点规矩。” 张若虚一眼便看透了情况,作为学习委员在之前就申请了更换座位,按一般情况,班主任本应同意的,但是却没有同意,自然知道林明浩调换座位是别有用心。 班内谁都知道他在追年小鲤,别人表白一两次被拒绝了,就不会继续,他倒好,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烂打,一些女生也会吃这一套,可是她面对的是素有‘铁树’之称的年小鲤。 张若虚如果同意换座位,那就是对年小鲤的烦扰,况且自己未来的女朋友,凭什么拱手相让? 重生归来,张若虚自然不会惯着这些幼稚鬼。神色一变,一双冷峻的眼眸盯着林明浩,似要生吞活剥般的恐怖,将发生不可知的危险。 感知到危险的林明浩踉跄一颤,迟疑片刻,还是鼓足了气,颤颤道:“昨天阎老师让你向年小鲤同学请教数学问题,你不许请教,你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张若虚瞥了他一眼,怒火中烧,先前他只是当林明浩幼稚不懂事,但是不意味着可以让幼稚的人骑到自己头上。 冷厉一声:“滚!” 张若虚自然不会作出动手伤人的愚蠢之举,毕竟在学校内,而且年小鲤还在惶恐地看着,但如是校外遇见这种情况,难保对方不会有事。 前世大学期间喜爱自由格斗,重生而来虽然没了曾经的肌肉力量,但仅凭记忆中的格斗技巧,像林明浩这样的蝴蝶男,他可以一打五。 林明浩脑瓜子一转,阴阳怪气道:“新来的,你太狂了,毫无礼貌,素质低劣,一道数学题都解不开,有什么资格坐在前排位置。”林明浩唯一的优点大概心机多,会损人,外加一点执着,这样人满足了卑鄙小人的所有要求。 张若虚讪笑不已道:“你是学习委员?这样吧,两周之后的月考,如果你的成绩比我高,我就让出这个座位,怎么样?”想要彻底打败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就要在其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他。 “哼,就你,一道简单的数学大题只解出三个步骤,也想跟我比成绩。”林明浩必定接受这个邀请,现在的他只是想增加赌注,傲娇道:“新来的,除此之外,你还得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叫我一声爷爷。” 张若虚微微蹙眉,依然坦言道:“没问题,如果我赢了,要求很简单,你以后不许再来打扰这位年同学。” 两个人和教室里的同学纷纷看向年小鲤,年小鲤则面色潮红,低过头去,假装看着书。因为张若虚昨天解答数学水平的原因,林明浩很自信他一定能赢,仅仅犹豫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还很早,但是班内已经来了一些同学,这个约战想必很快就会散播到整个班级。张若虚坐下座位时,只见雨伞叠绑得整整齐齐放在桌上,底下还有一张小纸条写道:‘昨天,谢谢你的雨伞!’ 收起雨伞,心里再一次涌起一股蜜意。 前世相恋三年,最初的时候虽然是自己向她表白的,但是也是基于两个人的互相喜欢,确定感情后自己还经常摆着一张高冷严肃的脸,反而是她这个自卑社恐的小女生经常主动问好。 直到最后意识到缺憾时,留给两人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将纸条夹入书本中,一天的学习也随之开始,还是昨天的一心二用法,一边听课,一边通过大量的题海战术回忆起曾经的知识,碰到关键的知识点就停下来听讲。 那则赌约的信息很快也在班级里散开,一个上午过去,竟连隔壁班的人也有耳目了。一些好事者还私下开启了赌注,张若虚则是“一比十”的赔率,不被看好。 整个上午,张若虚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顾一凡和他唠叨的内容一点儿未记下。看到张若虚的专注之后,受到影响的顾一凡也不再打扰,也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能改变一个男生的,往往是他身边好友,他的好友在做什么,他一定也会去做。 叮铃铃… 校园铃声响起,上午的课程结束,教室的同学陆续前往食堂就餐。 顾一凡看着自己一上午的学习成果,满意笑道:“若虚,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张若虚眼睛一直看着题目,淡淡回道:“我不饿,你去吧!”顾一凡也不强拉硬拽,毕竟是第一天新来的同学,和几个朋友前往了食堂。 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年小鲤犹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张若虚,打开了书包,拿出自带的饭盒吃了起来。 张若虚余光瞥见,旋即停笔,转头看去,他想知道年小鲤都吃些什么?然而下一刻,他便皱起了眉头,心胸泛起一股酸涩。只因为年小鲤的饭盒只有米饭和青菜,没有半点油水,他总算是知道她为何如此瘦弱的原因。 前世她也未曾和自己提起过以前的生活过得不好,当时的生活过得如何?张若虚盯着饭盒,无比自责,鼻子一酸,冒出了眼泪。 察觉到被盯着,年小鲤侧头一看,便看见流着眼泪的张若虚在盯着自己的饭盒。少女顿时无措,茫然了片刻,呆萌问道:“你是没有饭吃吗?” 轻轻、糯糯、软软的声音进入耳朵,这是张若虚有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声音。眼珠一溜转,脑海浮出一个计划,顿时重重地点头,带着哭腔,故作可怜道:“嗯嗯,我很穷,没有饭吃。” 年小鲤愣了愣,看了一眼张若虚,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饭盒,然后毫不犹豫地拿着饭盒的盖子,给张若虚分出了一半米饭和青菜,连带着勺子,小手递了过来道:“分、分你一半,谢、谢谢你的伞!” 张若虚则是心里坏笑,奸计得逞,接过盒盖,又心里暗暗自骂:‘张若虚你真是王八蛋,这么呆萌天真的女孩你都骗,你完全不是人啊!’然而手上舀饭的动作却没有停,真香,香的其实并不是饭,而是谁做的饭。其实饭菜很淡,少油少盐,没有滋味。 半晌。两人吃完后,张若虚把手伸向了年小鲤,少女则是愣了愣,不明其意。 张若虚清了清嗓子道:“把你饭盒给我,我去洗。” 年小鲤则摇了摇头道:“不,我去就好了,你还给我。” “你不让我洗,我就不还给你。” “你、你坏…快还给我。”年小鲤带着一丝恼怒的愁绪,张若虚则是犟驴上身,双手紧握饭盒盖,打死不松手。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犟驴才能打败犟驴。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是打破年小鲤心理禁区的缺口,绝对不能心软,就算她哭也不能给。僵持半个小时后,去食堂吃饭的走读生陆续回到教室休息,双方都把饭盒放到书桌抽屉里。 两个人也从明面上的“热战”,转移到暗地里的“冷战”。 当所有人午休的时候,年小鲤小手偷偷伸进张若虚的抽屉,想要拿回饭盒盖,然而张若虚压根就不午休,眯着眼睛等着她这一手呢? 一把便抓住了年小鲤的手腕,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股冰凉柔软的触感传来,两人顿时都面色微怔发红。 年小鲤最先抽手逃离,张若虚也不再装睡,起身一只手认真刷题,一只手拿着饭盒盖。 看到这滑稽一幕,年小鲤忍不住“噗嗤”一笑,被察觉后又把头埋进书里。 直到张若虚刷完试卷,在对照答案解析时,因为无法两只手翻书页,妥协的年小鲤才把饭盒递给张若虚。 那一刻,张若虚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面铜墙铁壁上挖开了一个小孔,奸计得逞,心中坏笑,当浮一大白。 接过饭盒,张若虚快步走去食堂的洗手池洗碗,用纸巾擦干水渍,又去学校超市买了一瓶牛奶放入饭盒中,回到教室后又亲自放入年小鲤的书包才安心去刷题。 初秋的蝉声还在最后的吟唱。 午休后,学校广播准时播放起英语听力,学生陆续涌入教室。下午是班主任周清琳的语文课,和数学老师一样,课堂上也考察了张若虚的语文功底。 “唐代诗人张若虚的代表作《春江花月夜》,被誉为‘孤篇压全唐’之作,这节课我们要讲这篇作品,在讲课之前我想请一位同学为我们先解析一下。” 语落,将目光转向了张若虚道:“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也叫张若虚,那就请他为我们解析一二。” 张若虚腹诽自嘲‘好家伙,这是每个老师都要对我摸底一次,好在系统奖励了我语文精通,这个语文可难不倒我。’ 张若虚没有看书本缓缓起身。 林明浩则投去一脸不屑,《春江花月夜》不仅是孤篇压全唐,诗意极高,讲解的人也需要深入学习理解,即便是教学多年的老师都讲不好,更何谈你一个水平一般的学生,等着出糗吧。 第4章 无赖之道 张若虚心中一笑,决定扮猪吃虎。 故作紧张地发出颤音道:“老…老师,我…解析肯定不好,请见谅。” “没事,大胆一点。”灭绝师太周清琳倒是一脸慈目。 下一刻,张若虚声音转变,提升到了1.5倍音速。 “正如诗之名,全诗紧扣春、江、花、月、夜的五大主体物而写,而又以月为主体,以江月起笔,以江月落笔,在全诗中犹如一条生命纽带,通贯上下,触动生神,诗情随着月轮的升落而起伏曲折。月在一夜之间经历了月生、月悬、月落的过程。将客观的月色变换、江流涌动自然之景与诗人的情感相结合,写得迷离朦胧,犹如梦境亦虚亦实,跳动、断续,变化多段,扬抑回旋…………在句式上,诗人大量使用排比句、对偶句和流水对,起承转合皆妙,使得文章气韵无穷。全诗一共三十六句,四句一换韵,共换九韵。诗歌随着韵脚的转换变化,平仄的交错运用,一叹三唱,前呼后应,既回环反复,又层出不穷,自然美感……” 最后时刻,张若虚又降低到正常语速,瞥了一眼隔壁的年小鲤。 “释迦牟尼说:人生有三苦,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张若虚诗中表达之情,何尝不是对所爱在眼前,而求不得相恋,又别离怨憎的苦恼呢?…唉…青天明月几时来,我欲停杯一问之? ” 正常清秀、饱含深情的口吻诉到最后的结尾。 哗啦哗啦,一片掌声而起,同学纷纷投来崇敬的目光,林明浩仿若被冰杖制裁一般,哑口无言。 唯独年小鲤低着头,自顾自地看书,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只要不关乎于她,那她就岿然不动。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不知觉间张若虚讲了整整一节课,同学都沉醉在解析的精彩中,难察时间的流逝。以高度的水平解析《春江花月夜》,同时也省去了周清琳原本计划用两节课讲的课题,为此她心情大好,让学生自己刷题复习,不懂便问,她则在讲台上将张若虚的解析写成教案,以便下次授课。 张若虚拿出了数学题偷偷狂刷,如痴如狂,为了上帝都大学和年小鲤在一起,拼了。 看见张若虚的疯狂,顾一凡及周边的人深受感染,一摆往日阿斗的性格,收起惰性,努力学了起来。 高三浓重的学习氛围,被这个新来的学生点燃,甚至带动了那些摆烂学渣,周清琳满意地点头一笑,也不管这些人在自己的语文课上看其他科目的书了。毕竟都是自己的学生,没有偏私的必要,那些顽劣的孩子想学就是她求之不得的愿望。 放学的铃声响起… 日暮西山,秋天的夕阳灿烂,h市不愧是山水之都甲天下,在金色晚霞映照下,天空、山峦、河水、树木呈现一片金红之色,仿若天界凌霄。 年小鲤收拾书本,张若虚立刻停笔不再刷题,也收拾起了书本。 年小鲤背起书包,张若虚也背起书包;年小鲤走出教室,张若虚也走出教室。 两人近乎同步,张若虚跟在年小鲤的身后走出校门,两个人的住所可都是同一个方向、同一条路。 滨江路,晚霞透过树叶的间缝映照在行人的脸上,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清风扑面而来,好不快哉。 早已察觉被张若虚跟着的年小鲤忽然就开始跑了起来。 张若虚也跟着跑,把距离死死地控制在两米内的范围。 直到跑到漓江桥上,年小鲤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张若虚也跟着停下,心想她这个体质也太弱了,怪不得跑八百米体测能晕倒。 缓慢地走了几步,年小鲤忽然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恼怒,气喘吁吁,但是声音格外软糯好听道:“你…你跟着我干嘛?” 张若虚则心中想笑,憋着笑意,奸计得逞,喜上眉梢,模仿她的口音:“我…我,我没有饭吃?能去你家吃饭吗?” “不能!” “我负责买米买菜,还负责洗碗拖地。” “不能!” “那我今晚会饿肚子,我在h市没有亲人,无依无靠,不会做饭。再过几天,我可能就会饿死。” “就是不能,你可以在外面的小餐馆吃。” “餐馆不卫生,我昨晚吃了,肚子痛了一晚上。” “那你可以去学校食堂。” 年小鲤皱着眉头,恼怒地转过身去,继续走路。 傍晚江边的风很凉爽,两个人走走停停地僵持着,直到下了桥的另一头。 “你莫要再跟着!” “我会饿死的,你忍心看到你的同学饿死吗?” 两个人又僵持着走了一段路,张若虚见时机成熟,便退让一步。 “我可以不去你家,我给你买菜买米,你们做好了用饭盒装下来给我,我就在你小区大门外的香樟树下等你。” 年小鲤带着慌张,警惕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 张若虚嘴角上扬,得意笑道:“嘿,警惕心还蛮强的嘛?我今早上学看见你从渔江小区出来的,我们离得不远,我住在白玉兰小区3栋1201,欢迎你到我家做客。” 交际准则之一:报出自己的家庭地址有助于获取对方信任。 张若虚趁热打铁,边走边说。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今晚就赖在你们小区门口,逢人我便说,我是年小鲤表哥,从千里之外而来,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年小鲤狠心抛下我不管不顾…嘿嘿,不出两天,你就会被邻居上门谴责…你应该不想被那么多人打扰吧” “你…你卑鄙、无赖,我听不见!” 年小鲤迅速捂着耳朵,假装听不见,快步走了起来。 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渔江小区,年小鲤刷了门禁卡迅速进入。 没有给张若虚反应的时间,大意失荆州,竟然忘了门禁这一茬。 张若虚则不慌不忙,去了附近的超市,购买了牛肉、鸡肉、素菜、水果、牛奶、调料整整一大袋,还顺便给自己买了两个多功能饭盒,可以分开装主食、菜类,总共三层,这是他能在超市找到最好的饭盒。 迅速来到年小鲤小区的大门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凭着前世的了解,他能确定,年小鲤肯定会来偷偷观察。 而且今天还在饭盒里放了一杯牛奶,她发现后,应该不会那么绝情。 渔江小区是一个较老的小区,门口的保安是一位老大爷。 人们总是对陌生的事物保持敬畏,但却又好奇。张若虚站在大门最显眼的位置,加上面生,张若虚成功成为老大爷聊天消遣的对象。 张若虚自然把“表哥角色”那一套故事说了出来,不过却没有透露年小鲤的名字。 这一幕恰好被躲在园林树后的年小鲤发现,恼怒无比,皱起眉头,可表情却是又憨又凶。 年小鲤才搬过来一两年,加上鲜少外出交际,就像个透明人,健忘的老大爷自然没有多少印象,不过却不妨碍他仗义执言。 “你这个表妹真狠心啊!” “是啊是啊!” …… 流云易起也易散。几十个人在吃瓜张若虚的故事,老小区从来不缺爱吃瓜的大爷大妈。直到晚上八点,那些人又全部离去跳广场舞,除了生死,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乱这些人的生活节奏。 张若虚则坐在香樟树下,借着路灯照明看书。 片刻后,一只如葱细白的小手拿着饭盒挡住了他看书的视线。 张若虚抬起头,路灯暖阳色的光映在他脸上,脸庞露出微笑。 这场僵持,又是他赢了。 前世三年相处的经验,让他早就摸清了年小鲤的性情。如果老玩家重玩游戏都不能占到便宜,那也太不堪了。 没有犹豫,立刻起身,接过饭盒,同时把一大袋食材交到了年小鲤手中。 只是年小鲤的力量太小,只有三十多斤的袋子却提得吃力。 最后,把两个新买的饭盒交给年小鲤,赫然道:“小年年,我明天想吃水煮牛肉片、鸡肉,还有菠菜,我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不然我可还有办法对付你。那些肉已经切过了,女孩子,可不要玩刀啊,小心受伤。” 说罢,拿着饭盒转身而去,还不忘道:“你这个饭盒我要拿回家吃,下次再还给你?明天你就用我新买的。” 背对着年小鲤晃着手,示意她回去。 当然并不是真的离去,而是躲在不远处,看着年小鲤吃力的提着袋子走进小区才离去。 年小鲤则是大无语,怎么碰上这么个同学。 白玉兰小区,3栋1201室。 张若虚打开饭盒,映入眼中的是米饭、一份青菜,还有半个煎蛋,显然是她把自己的半个煎蛋分出来给自己。 难道这就是年小鲤平时的晚餐,她的家人也吃这些吗? 前世恋爱三年,年小鲤从未提过她的身世和家人,即便张若虚生气,她也咬死不说。 若非平时她表现出的恋爱依赖感,对未来的共同规划,时常耍小脾气要哄要抱,张若虚真怀疑年小鲤从未喜欢过他。 第5章 再进一步 清晨六点,天际泛着鱼白之光。 快速洗漱后,张若虚从冰箱中拿出一包牛奶,塞进嘴里一片面包,便赶到渔江小区大门。 六点半,年小鲤准时从小区内走出,不过手里比平时多了一个袋子,正是装着饭盒。 两人四目相对,年小鲤带着些羞涩和不安,张若虚则面带欢喜,似乎能将这份欢喜感染任何一个陌生人。 年小鲤的声音软糯羞怯,话音轻颤:“给…你的饭!”小手有些颤抖。 “你的呢?” “书包里!” 年小鲤正色道:“你买了那么多菜,明明有钱,为什么装作没钱吃饭?昨晚的菜煮完后,你就去食堂吃。” 没有迟疑,张若虚瞬间开口拒绝:“驳回。除非,你喜欢我每天去给你们小区的大爷大妈讲故事?我可不保证他们怎么看待你这个邻居。” “你……”年小鲤深深蹙眉。 还未等她理出措词,张若虚立刻转移话题道:“小年年,如果你的分量明显比我少,我可是会跟你换的哦!不然,我可就不吃了。” “你……”年小鲤已从不满,转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爱吃不吃!”年小鲤不自觉地跺了跺脚,这两天真是被这个愣子气恼了,转身快步急走。 张若虚则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问她一些问题,比如那是什么树?那什么花?那是什么江?那是什么山?周末哪个地方好玩? 要用很多沟通,最好是问题形成互动,即便对方不回答,也会慢慢化开年小鲤那颗生人勿近,警惕万物的心。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校门口,不出意外,校导主任又开始抓人。年小鲤加快脚步,张若虚则放慢了脚步,两人很默契地拉开了距离,这种思维的默契仿若天作之合。 张若虚走在后面,看着年小鲤狼狈逃去、可爱而滑稽的背影,不觉让他嗤笑出声。 学校清晨的广播放纯音乐,太阳已经冒出山腰,鸟儿叽叽喳喳的穿过学校的林道,张若虚拿着年小鲤给的饭盒,穿过清风迎面的校道,今天又是开心的一天。 刚到教室又看到林明浩拿着一份早餐要送给年小鲤,甚至直接把早餐放到年小鲤的桌子上,年小鲤板着一张脸,毫无表情直接提起那份早餐放到讲台,一句话都没有和林明浩说。如果不拿走,班主任早读课检查,一定会追问谁的早餐,到时免不了要被一顿批评。 林明浩再一次铩羽而归,只能含泪吃下两份早餐。 张若虚偷看了几眼年小鲤,暗暗思忖道:‘她好像对自己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 对待张若虚,年小鲤不会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即便不是明确的欢喜,但有感情变化:或是羞涩、或是恼怒、或是胆怯、无奈。张若虚是能引动她情绪变化的,然而其他人都不能。甚至,她和张若虚这两天说的话都要比其他人多,这倒是一件怪事。 ‘难道未来的感情也能影响过去?’ 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再多想,路在脚下,即便知道了目的地,也要一步步走才能到达。如果在不知道终点在何处?那不妨大胆朝前走去。 一个上午的课程,张若虚还是一心二用,毕竟重生而来,那些知识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去理解就能领悟。 通过这三天的题海策略,数学的知识点已经全部回忆起,其他科目也完成了一小部分。接下来就是进一步打磨数学功底,专门挑大题难题练习,其他科目则继续复习知识点。 在遇上难题时,张若虚也未向年小鲤请教,而是在课间跑去数学老师的办公室请教,这一行为让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为之一振,班主任周清琳也是非常欣慰,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一位学生在课间来问问题。 不少同学也惊愕不已。 “张若虚也太拼了吧?是为了和林明浩的赌约吗?” “难道他也喜欢年小鲤?” “多半是!” “他就坐在年小鲤旁边,那干嘛不尝试请教一下年小鲤,她可是数学考满分的学霸。” “你们干嘛这么想,他可能就是非常好学呢?” “高三为了高考努力学不是很正常吗?” …… 课间的交流一言一语,张若虚的行为也引得一众同学意识到高三的压力,下意识的认真学习起来,甚至也开始有人在课间跟着去老师办公室请教。 现在是新学期刚开学,他们的思想还在高二的状态,张若虚的出现加速了他们的危机意识,这是好事。 生存法则之一:优秀的人会给周围带来好运,要接近优秀的人。 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响起,随即播放起了舒缓的音乐。一个上午沉浸式学习,张若虚用力的伸了伸懒腰缓解肩膀的酸痛和疲劳。顾一凡深受影响,跟着张若虚学习,也是大有进。 同时也跟着伸起了懒腰道:“若虚兄,跟我去食堂吃饭,我请客。” 张若虚看了他学着自己伸懒腰的动作,调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一凡呵呵笑道:“嘿嘿,不瞒你说,其实我是我们班成绩最差的,常年霸占倒数第一的宝座,但是你来了以后,我发现我充满了学习动力,两周后月考,我一定不是倒数,到时我爸肯定要奖励我,这里有你一定的功劳。” 张若虚本不想拒绝,但是已经目前最拉近和年小鲤的关系,所以只能调侃回道:“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一凡兄你还是倒数第一呢,这份功,我可不敢冒领啊。” 男生的关系很容易拉近,通过几句话就能知道这个朋友是不是适合自己?能不能相处? 面对张若虚的打趣,顾一凡也不恼怒,反而多了几分嬉笑,反着打趣起张若虚。最后在张若虚说自己带饭了以后,顾一凡便不再强求,跟着几个朋友去了食堂。 教室里的人少些后,年小鲤才从书包里拿出饭盒,心虚地看了一眼张若虚,带着几分祈祷‘希望这家伙不要再闹出什么事!’ 墨菲定律之一:你最害怕什么事情发生,那件事情往往会发生。 当年小鲤拿出饭盒后,张若虚瞬间望向她,盯着看。这让本就内向的年小鲤心里更为不安了,小手甚至微微颤抖。 当饭盒的三个格子全部拿出,张若虚才看到她的饭盒青菜比肉多,只有两块鸡肉和两块牛肉,其他全部是青菜。 “等等!”张若虚带着几分怒意,强忍着发出声音,谁听见了都知道他的不满。 张若虚没有犹豫,直接把年小鲤的饭盒抢了过来。 “哎,你……”年小鲤自是知道什么原因,但是班级里还有其他人,她也不敢吱太大声。 全部抢过来后,张若虚把自己的饭盒放到她的桌子上,并且打开,不出所料,这一份里多数是牛肉,还有鸡腿,只有一点点青菜。 张若虚用严肃声音道:“你吃这一份!” 未等尚在愣神的年小鲤反应过来,张若虚就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勺子大口的吃了起来,还一边翻动着文综课程的资料。 这几天数番‘交战’全部以年小鲤败北告终,如今又是在公众场合,她也不敢再做争执,只能转过头去乖乖吃了起来。 刚才声音似乎引起了班里几个同学的注意,只是还未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已经结束。不过全校就只有年小鲤从家里带饭来吃,现在又多了一位张若虚,两个人还是邻桌,不免让人遐想。 吃到一半,年小鲤夹起一个大鸡腿放到张若虚的碗里后迅速跑回自己的座位,转过头去吃饭,面色潮红,假装不知。 张若虚会心一笑,没有拒绝,拿起鸡腿啃了起来。 第6章 吃瓜群众 从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会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靖浦一中有走读生和住校生的制度,吃过午饭后,住校生一般回宿舍午休,走读生一般则是回到教室,可能高三学习压力增大的缘故,往日回宿舍午休的学生也来到教室自习。 教室走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无任何形象顾忌,笑声之人是班长李雯雯,她是年小鲤的同桌,是名副其实的交际花。然而学生时代的交际花更多的是八卦之王,哪里热闹去哪里,学校的活动、节日晚会都有她的身影,班主任安排她和年小鲤同桌,就是希望两个人能互相影响,中和一下性格。 结果年小鲤就是油盐不进,无论是八卦聊天、学校活动、节日晚会都不感兴趣,依旧是少言寡语。 当李雯雯看到一起吃饭的张、年二人,心中顿起狐疑。全校就只有年小鲤从家带饭,新转来的张若虚也带饭了,可谓让人遐想连篇。 这还不算什么,当她看见两个人是同一个型号的饭盒,一篇万字小说立刻出现在这八卦之王的脑海里,立刻道:“小鲤,你竟然和张若虚用同型号的饭盒?啊……我发现了什么……”班中其他同学早有察觉,如今有人挑明,更是加重了疑心,纷纷坐等吃瓜。 年小鲤闻言,立刻把头埋得更低,差点就贴到饭盒上,面色潮红,对于社恐的人来说,这个太难了。 李雯雯却没有打算放过她,在旁边一直疯狂拷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张若虚是不是在追你?你是不是同意了?” 年小鲤依旧发挥着咬死不松口的犟性。 直到张若虚吃完饭,解释道:“我们家住得比较近,附近有同一家超市,可能巧合买到了同款饭盒?” 李雯雯则不怀好意地看向张若虚,心中一万不相信,她脑海的八卦已经编出,怎会轻易放弃,反笑问道:“我、们!你俩已经用上了这个词了,家还住得近!” 李雯雯一脸姨母笑,似乎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般,她相信为真才是真,即便是真,她若不相信也是假。年小鲤吃得比平时快,吃完后嘴里还塞着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我、我去洗碗!”拿着饭盒快速逃离让她社死的现场。 张若虚决定加一把火,拿起饭盒跟上道:“我也去洗碗!” 李雯雯带头的几个女生纷纷笑了起来,一脸得逞,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信息。这就是一种信息获知满足感,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第一手资料,总是要比别人开心,即便这个信息一文不值。 李雯雯这个八卦之王,不知道会把信息传成什么样子。 张若虚跟在年小鲤身后,校园广播里放着甲壳虫乐队的《hey jude》,穿过林荫校道,一起到了学校食堂的洗手池洗碗。 年小鲤并不抗拒,似乎有些疑问想问张若虚,只是每逢话到嘴边便忍住了。身穿校服的两人清洗着饭盒,一左一右。张若虚要比年小鲤高出一个头,也算情侣身高差,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见便觉得是一道校园风景线。 看着清洗得非常细致出神的年小鲤,张若用手抓着一点水洒向她,看见对方的狼狈样,然后得逞而笑。 “你……” “哈哈哈哈……” 张若虚拿起饭盒就跑,当然不是跑回教室,而是跑去学校的超市,如常,在饭盒里放了一瓶牛奶,今晚还要把饭盒交给年小鲤呢,她到时候打开便知道自己的意思。 那姑娘太清瘦了,抓住她手腕的时候,几乎都是骨头,平时的状态面色没有血丝,今天早上看见她嘴唇苍白得可怕,如果长期以往的严重营养不良,会引发许多并发症。 高三五班,教室。 张若虚回到教室后,众人齐齐看向他,神情百态,有嬉笑的、有皱眉的,当然还有满脸怒意的林明浩,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似的。 看见年小鲤平静地看书,他才放心下来,李雯雯等人可没想轻易放过他,就等着一点烛影斧声,然后定罪曝尸。吃瓜群众准则之一:不扒皮抽筋,敲骨吸髓,将八卦进行到底,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吃瓜人。 一场阴谋的审判正式开始。 张若虚是第四组第一列,年小鲤的是第三组第二列,李雯雯是第三组第一列,三个人的座位都是第三排,虽然有过道,但是年小鲤处在中间。周围的座位,已经来了一些陌生同学,挤得满满当当,就像是大军围城,坐等吃瓜。 李雯雯把手放在年小鲤的肩膀,似乎怕她逃跑一般。两个人皆是心中一怔,顿感不妙,周围之人皆是露出姨母笑。 李雯雯严肃质问:“张若虚,你为什么转到我们学校?” 张若虚望向李雯雯,又看向年小鲤,没等他措词回答。 另一女同学,林悦,接着正声:“顾一凡说你是从n市的海崖中学转来,n市的教育资源足以媲美帝都。我刚才还查了,海崖中学还是n市的名校。” 另一个同学严肃接着道:“两地相隔千里!好巧不巧,你转到了我们班。” “好巧不巧,你家住在小鲤家附近。” “好巧不巧,你跟林明浩的赌约是不许他再来打扰小鲤。” “好巧不巧,你们的饭盒是一样的,而且你们今天还吃一样的饭菜。” 李雯雯用手指了指张若虚放在书桌上的饭盒,严肃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沉寂五秒。 一个男同学脑子闪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转学来的那一天,放学的时候下大雨,年小鲤举着一把很特别伞,我之前见过年小鲤的伞。那把伞,是不是你的?” 这一言一语,犹如迅猛炮弹轰击进两人的耳朵,让人来不及思考反驳,明显是经过了一场默契的计划,要进行这场审判。 林悦甚至吃瓜不嫌事大,喊道:“哎哎,翻他书包!”意图验证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证据。 张若虚真是被震惊到了,这都是什么牛鬼马神的同学,周围的几人纷纷起哄,说着就要动手翻书包,挡都挡不住。仿若只要书包有那一把伞,他们就知道一件重大新闻:舍弃一切,千里追来,只为那位内向清冷的白月光。 平日里安静的午间教室,如今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忽然间,年小鲤顿时站起,直接挣脱李雯雯的控制,有些恼怒。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愣,毕竟她们的思维里习惯了校花的内向社恐,没曾想文弱安静的校花竟有这般面目。 如此巨大的反差,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料谁不惶恐?年小鲤看向张若虚,两人四目相对间道:“你、你跟我来!” 话音一落,众人尚未有所反应,便向教室外走去。无论是前世,还是重生后相处的这几天,年小鲤很少有这样激烈反应,可能是以前网恋三年,没有在现实世界相处,不能真正了解的原因。 望着离开教室的两人,众人纷纷惊愕嘘声,同窗那么久,她们何曾见过年小鲤对一个男生有过这种行为。 面对告白,她总是当面拒绝。 面对情书,她直接扔垃圾桶。 面对纠缠,她当做空气无视。 教室一角的林明浩面色铁青,仿佛下一刻要吐出一口老血,他追了那么久,缠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心血都被年小鲤当做空气,如今自己的女神却要和另一个男生单独相处,他想刀人的心已起。 靖浦一中很大,荷塘,花园,芒果林荫大道,学校之内还有一座小山公园,山顶和山腰坐落着亭阁,清风徐徐,可供学生登高远眺。 现在午休,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些学生在荷塘之畔、林荫花园的凉亭中闲聊。 张若虚跟在年小鲤的身后,看着她埋着头走路,这一刻他伸手,很想上去抱抱她。前世,第一个拥抱也是最后一个拥抱,是她抱住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眼泪一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时没能好好安慰她,即便重生,依旧是不可忘怀的遗憾。 张若虚止住了手,跟上了脚步并排走,笑问道:“我们去哪?” “去爬山!”年小鲤面无表情。 ‘爬山!’前世有一部热门电影,入赘的女婿为了阻止妻子和自己离婚,邀请岳父岳母去爬山,然后将岳父岳母推下悬崖。 再后来,邀请人去爬山,就成为了谋杀的代名词,也是社会上的一种调侃。 ‘小鲤鱼她不会是想把我给噶了吧?’虽然有些遐想的惶恐,但是本着前世对年小鲤的了解,她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人。 而且,这可是校园,十几个人看见他们两个同行的。 想到此处,张若虚不由哂笑。 第7章 滨山之约 九月八,白露节气。 学校的小山看起来不高,约有六七十米,山上郁郁葱葱,都是些百年以上的古树。山体平地矗立,挺然独秀;有着几座红亭方阁。 从远处看,整座山就像一株巨大球形的古树。 树的根须扎在小山里,小山托举着树木,竟一时分不清这是树堆还是石堆,各自成全自己的稳固。 ‘不愧是山水之都,竟有如此奇异的小山。’ 来到山脚下的石阶,两人四目相对。 年小鲤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恼怒,又恢复了自卑内向的性格,但还是鼓起勇气率先开口:“你…你体力怎么样?” 听着软软糯糯的声音,张若虚嘴角一翘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背着你上山?” 年小鲤惶恐地后退两步,怯怯道:“不一样,如果你之前没有爬过山,爬到一半会脚步虚浮、脱力,就像爬楼梯一样。这座小山的石阶曲折,爬到山顶相当于爬上很高的楼层,而且还有海拔变化带来的气压变化,也会让呼吸不适。还有,心理恐高……” “好了,我的大学霸。我又不是林黛玉,你交代那么多细节做什么?你要是再叨唠下去,午休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张若虚没好气的看着她,此刻只有两个感情,第一是欣喜,第二还是欣喜。‘没想到这傻姑娘这么在意自己,对自己和对其他人真的不一样。难道刚相处三天,她就喜欢上自己了?难道是一见钟情,找机会问问,哈哈…” 年小鲤低着头,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张若虚则快步的跑上石阶。 “哎…你慢点。”年小鲤也跟了上去。 山上树木间栖息着几种罕见的鸟类,时不时的飞来飞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爬山真的是个体力活,为了显摆体力,张若虚用跑的方式上了四十多道台阶后,开始喘气,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只能放慢脚步走。 年小鲤则循序渐进,呼吸匀称,很快就追了上来。 张若虚,你是真是又‘弱’又‘虚’啊走了一百多道台阶,才走到山腰。山腰的凉亭里,少年双手撑着围栏,低头气喘吁吁的感慨。 这是他第一次爬山,却在喜欢的人面前丢大脸了,好奇问道:“看起来很矮很容易爬的山,为什么这么费力?” “你刚开始不要用跑,慢慢走才能适应变化。”一股清风忽然扑面而来,张若虚抬头的时候愣住了。年小鲤从附近找了一张大琴叶榕,足足有两三个巴掌大,在给自己扇风。 张若虚愣愣地看着,眼含情愫。 年小鲤反应过来后,面色微红,递过叶子,糯声道:“自己扇!” 接过叶子的时候,张若虚手指碰到了年小鲤,对方感觉后迅速抽回。 警惕心还是很强的?这个女友得慢慢攻略,也不知道前世是怎么把她追到手的?只记得讨论古文物古文化,时间飞逝,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追女生的准则之一:不要让气氛陷入尴尬。 张若虚看着山腰的风景,转移话题道:“爬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呢?” “滨山!”年小鲤看向张若虚,刚才的尴尬已然消退“因为周边是湿地、河流,故而取名滨字。” 话音到此,年小鲤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道:“哦,对了,你看那边有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是孔夫子的雕像,香火不错,要不要去拜拜?” 顺着年小鲤所指方向看去,确实有袅袅升起的白烟。 “走吧!” 孔祠内,夫子的雕像落在溶洞中,周围被人打扫得非常干净,祭鼎上还有没有烧完的香烛。 年小鲤分给了张若虚三支点燃的香烛,拜了三拜后道:“到你了!” 张若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信这个?…你是担心我两周后的统考输给林明浩吗?” 年小鲤果断回答:“不是!你不用许愿!” “不许愿,那你让我拜他干嘛?” “因为我刚才已经帮你许过了,你只需要上香拜礼。” “帮我许过了?”张若虚十分诧异,他的怀疑越发深刻,年小鲤一定知道一些渊源。 年小鲤皱着眉头道:“赶紧的,心诚则灵!我们还要爬到山顶呢!” 张若虚低眉浅笑,跟着拜了三拜,将香烛插入祭鼎中,两人便朝着山顶走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张若虚跟在年小鲤身后,开始学习她的呼吸节奏和登山姿势。 片刻。 直抵山顶的凉亭,两个人张开手,迎着阵阵清风,吹拂着头发和衣服,远眺城市的另一端和周围的湖泊河流,疲惫感一扫而空。 山顶的风清凉至极,源源不绝。 “原来,这就是登山远眺的感觉。”所爱之人在身侧,目之所及处皆美好,张若虚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感觉。 ‘嘻嘻’年小鲤欣喜张开双臂,这一刻她是自由的,眼睛出现了以往没有的明亮,清风吹拂着秀发,她侧转过头,迟疑问道:“你、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没有等张若虚回答,她皱起眉头,带着些许祈求“你、你能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吗?” 张若虚则转过整个身体,认真地看着她,这一刻他相信这个女孩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有其他渊源。 “你是想考帝都大学的考古学专业吗?” “嗯嗯!”年小鲤点了点头,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张若虚知道自己的想法。 张若虚则皱起了眉头,压制心中的千万种想法,严肃道:“你性格内向,似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高考志愿,而我轻易就说出了你志愿的大学和专业,你却并不意外,这!不正常。” 年小鲤没有回答,把头埋得很低,看着脚尖。 看出对方刻意回避,张若虚没有追问,反而笑着安慰道:“其实我是会算命的,从小就学六爻算术,我还知道你肩膀上有一颗像水滴又像火种的暗红色胎记。” 张若虚会六爻算术不假,但是哪里能算到这种程度。完全是前世,送给她一件吊带裙时,她拍照给自己看到的。 然而,即便自己说出这种隐秘部门的胎记,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脸颊泛起羞红。 这一刻,一股凝重的情绪涌上心头,张若虚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姑娘并不喜欢自己,至少现在不是。 但她一定知道一些渊源。 凭着这些渊源,她才用自己的雨伞,愿意把饭分给自己,愿意给自己做饭,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凭着这些渊源,她对自己好,愿意让自己走进她的世界,就足够了。 至于喜欢上自己,那是早晚的事。 看见情绪低沉的年小鲤,张若虚再次转移话题,嬉笑道:“哎,当然可以和你考同一所大学了,我的梦想就是上帝都大学。” 年小鲤侧转过头瞥了一眼,神色有些欢喜。 趁热打铁,落井下石,得寸进尺……是张若虚的品性。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不讨要一点好处,那就不是他阿虚,随即又感慨道:“但是这两天你也知道我的成绩了,十五分的大题我只能拿三分。虽然我课间会去找老师请教,但是越来越多同学也跟风去问了,以后就问不到了。” 话罢,张若虚满眼请求得看着年小鲤,饱含两种暗示:一种,你要教我;另一种,也是你要教我。 年小鲤侧抬着头,看着张若虚认真思索,也认同这种困难。 “那好吧!”年小鲤声音软糯,点头同意,不见半点沮丧,本质并不反对。 “好耶!”张若虚则兴奋得要跳起来。 叮铃铃…… 午休结束的声音响起,校园广播开始放着英语听力,学生陆续从教室赶往教室。 第8章 我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一遍 两人四目相对,预知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匆匆赶下山去。 下山台阶格外陡峭,张若虚走在前面,让年小鲤跟在自己后面,生怕她摔倒。 抵达山脚后,两个不约而同地跑了起来,可是刚跑出几十步,年小鲤就捂着弯着腰腹部,实是累到筋疲力竭,走不动了。 爬座小山真的这么累? 张若虚溺爱一笑,她身体的底子太差了,跟长期营养不良相关。 走到她身前,蹲下身体,示意要背她走。 转过头,看见她犹豫的表情,只能宽慰道:“学校太大了,我背你出滨山,走到校道后再把你放下。” 看见她仍在犹豫,便接着道:“再不上来就要迟到了,周老师会生气的。” 年小鲤才没有再犹豫,轻轻趴到了背上,张若虚背着她,感觉很轻,没有肉感,心里想着‘这姑娘得是有多瘦啊’。 两人其实都知道,以现在的时间,抵达教室后已经迟到了。 从滨山的山道出来后,还要穿过荷塘路,荷塘上还盛开着晚荷,莲花洁净,不染尘埃,偶有几只鱼儿越过水面,激起水花。 如果可以,他真想这条路永远走不完。 抵达芒果林荫的校道后,年小鲤也恢复了一些体力,校园朗朗的午读声已然响起。 放下年小鲤后,两个人朝教室快步走去,一路很幸运,没有抓包的老师。 抵达教室后,也不见班主周清琳,简直不要太幸运。 唯一万幸中的不幸就是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时,被一众同学噫吁,还有一些男同学投来恶意的眼神,一些女同学也是夜深暗淡。 年小鲤低着头、红着脸,把头埋进书里,对她来说这种事太难面对了。张若虚则不然,依旧昂首淡定看书,天生的脸皮厚,胆子大。世事本就如此,你觉得简单的,别人觉得困难,你觉得困难的,别人觉得简单,所以要找到自己的发光之处。 顾一凡一只手拍在张若虚的肩膀上,挑着眉,咧嘴笑道:“可以啊,若虚兄,刚来三天就把我们校花拿下了,嘿嘿。” 张若虚面无表情,依旧认真看书,只是淡定回道:“没有的事,不要乱说,好好看书。” 眼见对方如此淡定默然,不由他不压下心中的猎奇之意‘难道是真的’,刚才来到教室的时候就听闻班长的流言,怎么能轻易相信他的话。 顾一凡贼心不死道:“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一遍。” 唉!张若虚不由心中感慨,怎么碰上一个活宝似的同桌。心中自是十分惶恐,虽然深知自己脸皮厚,但是关乎所爱之人的谎言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而且等会儿课间,自己还要向年小鲤请教数学问题呢?真说没什么,谁能信啊? “不要调皮了一凡兄,还看着你的眼睛说一遍,就算看着你的眼睛说一百遍,我也是说没有的事。” 张若虚自是不敢看着对方的眼睛,而是假装认真地看着题目,手上还动笔圈圈画画,不过语气却是十分平淡。 《红楼梦》里写“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假虚实的变换,这句话也常常用来做心理博弈,这种心理博弈分两种:一种是空城计,“以空造有”,第二种是木马计,“以有造空”。这两种计策都成就了历史上的着名战役,张若虚用的就是第二种。 顾一凡半信半疑,只得退去,心里疑想‘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没有什么?’ 不过这也足够了,张若虚就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些心理缓冲的过程,若是知道你们的女神约我考同一所大学,让我背过,给我做饭,你们不得急火攻心? 午读课后是文综课,老师带着过一遍知识点后就开始讲真题模拟,文综课程是张若虚的强项。前大学自己学的就是法学,需要大量的记忆,大脑中负责处理信息记忆的海马体要比一般人敏锐和强健。 掌握文综课程的逻辑,记住知识点,术语;凭着强大的理解能力,记忆能力,足以在两周后的月考获得不错的成绩。 最头疼的还是数学和外语两门课程,总算是知道当初系统内涵自己傻的原因了。 第二节课后的课间…… 张若虚被一道数学大题急得抓耳,右耳不经意间已被抓得通红,年小鲤恰好就在右边座位上。 看向年小鲤一眼,嘴角坏笑。 拿起试卷,站起身,斜靠在她旁边,将试卷和稿纸放在她桌子上,轻声道:“这道题卡了整整二十多分钟了,半节课都想不通。”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周围几个人却都听见。 年小鲤最初还有些不安,当看到试题,拿起笔在稿纸上讲解和演算后,仿若进入了自己的领域,一改往日的自卑内向,无比自信从容,此刻她就是主宰。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年小鲤竟然为他解答! 曾经很多同学,包括女同学都向她请教过,她全部拒绝,但是今天竟然为一个刚转来三天的男同学解答。 要说他们没什么,谁信?鬼都不信? 顾一凡和李雯雯则是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幕是真的。 顾一凡不同,他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跑‘张若虚,你不是兄弟,竟敢骗我!’ 这件事后,恐怕关于他们的流言已成定局。 少顷。 一道难住张若虚二十多分钟的数学题被年小鲤用五分钟轻松解开,而且还点出了张若虚知识盲区,讲了两种解法,此刻或许有一首改编诗能表达他的惊叹“仙人抚我顶,结发受慧灵”。 解惑之后,张若虚没有说谢谢,拿起稿纸和试卷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把刚才的演算重新温习一遍便豁然开朗。当然,并没有把她的帮助当做理所之事,会用其他方式感谢。 顾一凡则是打了张若虚肩膀一拳,故作生气,矫揉造作地模仿张若虚的声音道:“没有的事,不要乱说,好好看书。” 那副欠揍的娘娘腔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落日余晖映照在漓江之畔,这座山水之都的城市再披红霞,火红的晚霞和郊外即将成熟的稻田平分秋色,清爽的江风习习而来,沁人心脾。 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响起,晚上教室提供自习,住校生和一些走读生会自习到晚上十点。不过年小鲤从未参加过晚自习,这大概是天才学霸的自信,张若虚也不打算参加。 如同昨日一样,两人步骤相同收拾东西。 年小鲤在前,张若虚跟在后面,一同走出教室。 不少好事同学纷纷撺哄吃瓜。 年小鲤则加快了脚步,直到走到校道。 放学的时候没有抓包的校导主任,张若虚没有像昨天一样跟在年小鲤身后,而是和她并肩走。 年小鲤没有抗拒,只是低着头走路。 这一幕也被同班同学发现,今晚肯定要成为班级聊天群的大瓜。 不过,即便风雨再大,两人也都看不见。年小鲤是因为没有手机和聊天账号,张若虚则是尚未被邀请加入。 夕阳之下,清风拂人,少年少女,身穿校服,并排而走。 滨江路的香樟树随风而动,还在昨天一个人在前跑,一个人在后追,而就在今天你两个人肩并肩走到了一起。这既是冥冥中的缘分,也是实实在的努力。 两个人走过滨江路,走上漓江桥,都没有说话,但是脑海里都回放起了昨天在这条路、这座桥上发生过的事情。 第9章 买菜 桥上,江风清爽;桥尽,两人相视一笑。这是重生以来,张若虚第一次看到年小鲤笑,虽然只是片刻,但足以慰藉风雪红尘。 虽然她有些秘密,知道两人的一些渊源,但就像前世一样,她不想说,自己就不会问。 喜欢和爱,没那么复杂? 两人并排走着,张若虚看向年小鲤的侧脸笑道:“我们一起去买菜吧?你今晚想吃什么。” “不、不要!”年小鲤低着头,声音轻柔,带着三分怯懦:“昨晚买的还没吃完!” 两个人的性格竟然有些反差:一个乐观欢喜,有些跳脱;一个内向沉闷,有些抑郁。 渔江小区大门,张若虚微笑地把饭盒交给年小鲤,正要说些什么时,昨晚的门卫大爷打开保安室窗户呵呵道:“小伙子,这就是你的表妹啊?” 年小鲤像只受惊的小猫,迅速窜进小区里。张若虚热情道:“对呀大爷,她胆子比较小,以后可别吓着她了。” 闲聊了几句后,张若虚便在香樟树下的石椅上刷外语题。 片刻后,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听就知道是谁。少年抬起头,看见低头委屈的少女,眼角还残留一些泪痕。 张若虚赶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今晚…今晚能不能只吃米饭和青菜!”少女声音还带着少许哽咽和纠结。 “嗯?”张若虚一时不解。 少女声音有些恢复道“我给你加一个煎蛋!”,显然是心理从不知道该怎么说,转到该怎么做弥补的方法。人的心理变化就是如此,对于未知充满恐惧,但是一旦打破恐惧,直面未知,就多了一丝勇气。 虚惊一场,张若虚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到我了。肉都吃完了?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买!” 少女赶忙道:“不,不是!” “嗯?”一头雾水,张若虚本以为自己了解了,实际上还是没有了解,不过他对她从来不缺乏耐心。 “是,是坏了!……我、我没有冰箱,那些肉都变臭了。”少女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哈哈,呆瓜,我还以为什么事。我去买菜,二十分钟后你再下来。”张若虚边说着边把试题本放入书包。 少女声音果断干脆“不行!” “哟,说话不磕巴了。”显然,张若虚是不满意少女拒绝得那么干脆,才埋汰她一番。不过想来这得是多善良的一个女孩?别人对她好,她怕麻烦别人;给别人带来麻烦,她自己能委屈到哭。 少女声音软糯,低着头道:“你买的那些太贵也太多了,我带你去买。冰箱太贵,用电太多,也不能买。” 天啊,这是什么女孩,这都什么时代了。或者说,她是得多穷,才怕成这个样子,冰箱电费一天平均是一到两块钱。 不过张若虚并没有其他反应,只是觉得她很困难,不过让他开心的是两个人可以去买了,便笑道:“好,你带我去买菜。” 张若虚跟在她身侧,夕阳将尽。 年小鲤递过一张五十元的纸币,低声道:“一会儿,你结账!” 此刻的张若虚心情复杂,一个平时只吃青菜米饭,觉得冰箱太贵电费太高的女孩,竟然给自己拿了五十元。对于她,这应该是多大的一笔钱。 张若虚放慢脚步,他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心里涌起一股刺痛。前世那个爱笑,爱找自己贴贴抱抱,爱用连麦赖着自己的女孩,自己还一副高冷严肃的样子,前世记忆的一幕幕浮现,让他后悔到气血翻涌,胸口刺痛,下一刻,眼泪似要夺眶而出。同时,恨不得要穿越回去给自己两脚。 见张若虚放慢脚步,年小鲤转过头,眼睛眨眨好奇道“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张若虚接过钱,小心地放进口袋,又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一会儿扫码结账。 “还说我说话磕巴,你不也说话磕巴。” 少女没好气地低声。 跟着年小鲤穿过一条小街,又穿过一条小巷子,似乎在绕近路,来到了一个农贸菜市场。 晚上七点的菜市场格外热闹,下班后接了孩子就过来买菜,这里的菜价不仅比其他地方便宜,而且也更为新鲜。 身穿校服买菜的学生也不少,多半是被家里人叫出来跑腿的,两人在此也非另类。 刚走进菜市场,一个卖蔬菜的阿姨便热情呵呵道:“小鲤,你来了!” “是啊,王姨,我带我朋友来买菜。” “小鲤,我这里有刚进货的灌阳蜜枣,要不要带回家一点。” “不了,刘姨,我们再看一下。” …… 少女似乎对菜市场的人非常熟悉,那些人也非常关心少女,热情相待不言而喻。对于张若虚虽然是面带微笑,眼睛则是不断打量,少年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像是第一次上门的女婿,如坐针毡。 少女侧头问道:“你想吃什么?” 张若虚记得年小鲤的口味和喜好的食物,去王姨那里买了木耳菜、酸笋和秋葵,去熟食区的王叔买了盐焗鸡和烧鹅,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去肉区买了牛肉,又买了木耳、豌豆、西红柿、紫菜干这些可以补铁,对于营养不良的人来说是食补的好食材。 少女看见张若虚买菜的样子,像是搞批发,起手不断拉着道:“够了够了,吃不完又要坏掉了。” 不过对于少年来说,少女越是拉手拦着,少年就越是开心,因为这可是少有的肌肤接触。少女细软清凉的小手抓在手肘上,少年的心里可别提多欢喜。 最后买了莲藕和灌阳蜜枣,才作罢回家。 《本草纲目》上言:“男不离韭,女不离藕”,莲藕对于女性来说是绝佳的滋补,既是药材又是食材。灌阳蜜枣则是h市秋季的主要水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随着气节变化,当地的蔬果就是最合适当地的人。 少年拎着两大包东西心中还在窃喜之前的欢愉,而且一条奸计…妙计,已然浮现而出。 少女则紧皱眉头,不知想些什么。她之前想阻止,但是那些叔叔阿姨反倒是纷纷怂恿;她想帮拎货,少年死犟脾气,就是不愿。 如此,一人喜上眉梢,一人眉头紧皱,来到渔江小区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路灯昏黄。 张若虚故作可怜道:“我可以去你家看书吗?路灯不太亮。” 瞥看一眼路灯后,两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言,一个深思,一个扮可怜。 “唦”门卫大爷拉开保安室的窗户道:“老张家的小姑娘,你表哥对你们真好啊,又给你买好吃的!”门卫大爷并不准确知道少年是谁家的姑娘,只是校服相似,身形相似,记忆偏差便误以为是。 年小鲤瞬间尴尬低头,脸色羞红道:“快跟我走!” 张若虚心中大喜‘大爷,你真是最佳助攻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区。 “大爷,一会儿下来我给你带好吃的!”张若虚笑道,大爷则是看破不说破呵呵笑。 渔江小区是老式小区,多住着些中老年人,楼层不高,也没有安装电梯。 小区氛围很好,老人在晚间会在楼下的健身区健身,也会帮忙照看一些小孩,走道上随处可见嬉戏的小孩子。 第10章 孤儿 年小鲤住在6栋501。 有了今天爬山的经验,张若虚上楼的时候很注意呼吸的节奏,没有那么吃力,而且年小鲤帮拎一个袋子,更为轻松了些。 家门口,少女掏出钥匙后犹豫了些许。 那一刻,少年觉得她不想让家人知道,即便她似乎知道一些渊源,对于任何一个女孩来说,带一个刚认识三天的男同学回家,这太难,他也能理解,如果她要求让张若虚离去,张若虚也不会拒绝。 仅仅犹豫片刻,少女便打开了门。与楼道的气味不相同,房间里传来一阵桂花的清香。房间昏暗,没有开灯,难道是没有人?少女先走了进去,颤音道:“进、进来吧!” 张若虚跟上后将门关了起来,没有说话。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些忐忑道:“你,你等一下,我去开灯,再…给你拿一双拖鞋。” 房间的灯打开,年小鲤拿来了自己的另一双拖鞋,才发现张若虚穿着42码鞋,根本穿不进去。 此刻的张若虚看着房间,却陷入了深思。 这是一个小屋,布置得格外清新简雅。入门就是一个小厨房,左边是一个洗浴间,最后是一个大空间,大空间外还有一个小阳台,晾着一件校服和一件常服。阳台上还有一株桂花,正值清秋,想来刚才的桂花香味就是它散发的。大空间被一个书架隔离开来,分成了客厅和卧室,一眼看去就能看到卧室的小床和淡青色的被套,客厅只有一张书桌、一张饭桌。 给人的感觉是简单温馨,又有些雅致的可爱。 年小鲤从张若虚的手中接过了袋子,径直走进厨房,拿出蔬菜清洗。 “你、你一个人住吗?”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还以为会见到她的父母,看着厨房中的少女,张若虚犹豫问道。 年小鲤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久久沉默,最后一字一顿:“我在孤儿院长大!”每个字都艰难地从牙缝间挤出,十分卑微,手上紧紧捏着的菜叶已经碾烂,遗留着最后的倔强。 在孤儿院长大的人都知道,孤儿院的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依仗,从小就像大人一样生活,院里的管理人员不会给她们太多关爱,她们得到的每一分关爱也都是有限的。她们最敏感、最自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别人说她们是没人要、没有爸爸妈妈、被抛弃的孩子。年小鲤心情紧张,立刻补充道:“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是找不到爸爸妈妈?……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的。” 这个女孩谨慎地说着每一个字,每一个字又像针头一样刺痛张若虚‘前世你不和我说你的家庭就是这个原因?’ 看着忐忑不安的少女,他的心绪已经慌乱,低着头,说话有些磕巴“你、你以前,没有和我说过!” 此处的以前当然指的是前世,然而少女却误以为是这几天,低着头道了一句“对不起!”,仿佛这句话她的潜意识记忆。 张若虚意识到些什么,立刻道:“今天,我来做饭!” 不由少女拒绝,便将她拉到餐桌,摁着她坐在椅子上。 张若虚可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学过,大学时就在自己小屋尝试做各种美食,为是向当时的年小鲤炫耀,但也只是半吊子水平,许多厨艺的细节,他并不了解。 进入厨房,先是起锅做了个紫菜西红柿蛋花汤,又把盐焗鸡和烧鹅热了一半,最后烫煮木耳菜和秋葵后,做了蒜香油泼上,便是两道爽口的蔬菜。美味尚且不论,却能满足家常菜的标准。 因为年小鲤的厨房就只有一个电磁炉、一个炒菜锅,无法同时烹饪其他菜,同时也没有多余的碗,两人只能用饭盒盛着。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张若虚端上蒜香秋葵后道:“开吃喽!” 两人相对而坐,年小鲤端着碗吃着米饭,眼神躲闪,不敢看少年,仿佛要把头埋进碗里。 张若虚不由一笑,给她夹了一个硕大的烧鹅腿道:“小朋友,这个给你!” 瞥了一眼,少女糯糯的声音道:“不,我吃青菜就好!”说罢迅速夹了一根秋葵。 张若虚转变神情,严肃道:“你若不吃,我便把它扔了!”这声音和表情转换的能力,让小屋的氛围从活跃变成凝重,世界当真欠你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少女怯怯伸出饭碗接住烧鹅腿,小口啃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大概是觉得这是什么冤家啊,自己怎么拒绝不了他,仿佛被下了蛊。 张若虚满意笑道:“小朋友,你是斗不过我的。” 少女蹙眉,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一眼。 张若虚脸上光彩流溢,“厨房还有好多,我们必须将这些吃完,吃不完就可能坏掉,等会儿我去把牛肉炒了,明天你起来,把它们热一下、烫个青菜就可以吃…还有,明天分菜,你可别像今天一样厚此薄彼,要学‘陈平分肉’”,自打张若虚被系统奖励语文精通后,说话经常能冒出一些以前从未听过的成语。 少女点了点头,应允回应。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是张若虚和自己所爱之人吃的第一顿饭。他吃得很慢,时不时看一眼少女,有些‘霸王强扭瓜’之嫌,但是真解渴。 吃完饭后又炒了牛肉,不过两人已经吃撑,只能留着明天,这些熟食放一个晚上应该没有问题。‘年小鲤家里没有冰箱,长期这样必不可行,指不定哪一天食材变质两个人都得生病,得想个法子解决’。 张若虚收拾灶台,少女洗碗,两人的身影相得益彰,有了些宜室宜家的既视感。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班级聊天群里聊两个人的关系,好事者各种推理层出不穷,各执分说。 打扫即将结束时,张若虚问道:“你有没有手机?” 少女疑惑看了一眼,“没有!” 张若虚心里自嘲道:‘张若虚,你傻吗?她怎么可能有手机,要花钱买,要花费,她又没有亲友联系,你怎么傻到问出这种傻问题。’ 晚夜十点,张若虚收拾好书包,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少女,道:“我把手机留给你,还有充电器,不许拒绝!” 没等少女反应过来,便塞进了她手里:“解锁密码是1234,我家里有一个座机电话,号码已经存在上面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晚上一个人,要记得反锁门窗,有人敲门不要开,先打电话给我,我会很快过来。” 少女不知该说什么,想拒绝,又觉得拒绝无用,只能怯生生接过,糯糯地道了一句:“谢…谢谢!”一个人独居,她确实需要连接到外界的东西。 张若虚笑了笑道:“你可别玩手机到深夜就行,好好休息!”走出门后还不忘提醒道:“记得反锁!” 少女嗯了一声,轻轻关上门,拿着手机,看着书房里放着的两个饭盒,有些恍惚,仿若梦一场,‘但若是梦,希望这场梦不要醒’。 离开渔江小区的张若虚兴奋异常,美梦实现谁能不开心呢?暖阳色的路灯下,他有些幼稚地蹦蹦跳跳返回家中。 洗漱一番后,泡上了一壶普洱,又开始了挑灯夜战书。 直至凌晨一点半,躺在床上昏昏睡去的张若虚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一道少女的声音响起【系统】:“你最近过得不错啊!” 张若虚平静回道:“还好,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年小鲤的父母在哪里吗?” 【系统】:“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知道这件事情?” 张若虚思索了一下,迟疑问道:“为什么?” 【系统】:太危险!即便知道了,你也做不了什么。不如,你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能活过来吧? “这……”张若虚有些发怔,不知所措,他听出了少女声音里的不满。 【系统】:张若虚,我能量太低了,会休眠很长一段时间,你可别又死了,那可就真死了! “你……”张若虚有些恍惚,自从重生而来,系统每次出现就只说几句话,说完就进入休眠,自己却没有关心过她为什么这样? 在漆黑的空气中沉寂许久,张若虚喃喃道:“你、你还在吗?”在漫长的等待中,那道熟悉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也不知几时,他也沉睡了过去。 第11章 有内幕 江风抚弄清晨,吹动窗台的风铃。 街上偶有几辆早行的车辆,轮胎压过路面发出‘唦唦’的声音。楼下早餐店的老板每日准时开门,蒸屉冒着白白的蒸汽。张若虚洗漱完后,拿了一包牛奶,往嘴里塞了一片面包就直奔渔江小区。 等到年小鲤从小区出来,两人四目相对,皆是微微一笑。 少女递过饭盒,没有了昨日的紧张,声软糯道:“给…给你!” 张若虚接过饭盒问道:“你的呢?”其实他知道在女孩的书包里,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喜欢一个人大概如此,不在于说着平凡重复的话,在于平凡的话重复在每一天说多少次。拥有时,可能觉得枯燥无味,失去时才觉得异常珍贵。 “包里!” “走吧,去学校。” 少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朝学校走去。 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同校的走读生也会骑着自行车从旁边经过,张若虚则让少女走在马路里侧。这个习惯是在前世年小鲤教给他的道理——要让女生走马路内侧。 一路上,张若虚会讲许多幽默小故事,虽然少女没有笑,但是眼睛里闪着光亮。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校导主任如常抓包,两人很默契,少女加快脚步,少年放缓脚步,拉开距离,一前一后走进校门。 走进教室后,终于是不见林明浩拿着早餐来烦,不由心情大好。不过,那人却是在埋头苦读,之前看过林明浩高二年期末考试660分,年级第七。知道那一则信息的张若虚不由心慌。那时候既想给自己一点压力,更不想年小鲤被打扰,关键是系统赋予了语文精通,觉得以后系统还会有类似的奖励,诸多原因下就果断应约。如今看来,是大意了。 前世考试,最高分还是高考的时候走了大运,第一次突破610,如果重生而来还被人踩,那就太耻辱了。 早读课后,授课老师一边讲题,一边做知识点梳理。张若虚听得很认真,做题的速度也没有落下,课间还是会向年小鲤请教问题。年小鲤也是不厌其烦的指导,刚开始会有些紧张和羞涩,越讲就越自信从容。这个变化把周围让周围的同学惊愕连连,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每次请教后,张若虚总会被顾一凡等人质问:“还说你们没什么?为什么她愿意教你?不愿意教别人,快说有什么内幕。”张若虚只能无奈摇摇头苦笑一番,哪里敢告知这些人实情? 体育课在每个星期二和星期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第四节下课铃声响起,顾一凡和几个好友就拿着篮球跃跃欲试,邀请张若虚一起去找隔壁班的切磋。 张若虚好久没有摸篮球了,心痒难耐,看了一眼年小鲤,笑道:“下一次吧,我有其他安排。不过我们一起去超市,请你们喝瓶饮料。” 闻言,周围男生皆是欢喜连连,学校男生奉行着‘能白嫖绝不花一分冤枉钱’的准则,体育课上有三大稀罕物:运动器材,运动场地,多功能饮料。谁要是能在体育课上给男生提供任何一样东西,那你完全可以让男生叫自己一声‘义父’。 几个男生纷纷搂上肩膀,嬉笑道:“若虚,仗义,不愧是能把我们校花拿下的人。”这话却让远处听到的少女脸颊羞红。 “某不才,愿拜汝为义父。”顾一凡根本无下限,张口就直接‘义父’,其实张若虚的性子和他一样,闷骚又小坏。 …… 林明浩拍案起身,眼睛瞪得像铜铃,吓得周围人一颤,而后九分恼怒一分不屑道:“一群学渣,也就是只会吃喝的狐朋狗友”。 “哎,你……怎么说话呢!”顾一凡等人正要讨要说法,林明浩便转身离开,撒气都没有地方,只能强硬咽下。 顾一凡他深有感触,一个学霸和几个学渣的纠纷,就算闹到校导主任那里,也得不到公平的结果,老师总是偏袒成绩好的学生,甚至要把他们这些人批评一顿。 大男儿从不被些许纷扰所困,几个男生放下情绪后,便嬉笑直奔学校超市。 张若虚自是不会白便宜这几个人:一是他不知道体育课的集合点,带上这几个人一会好找到;二是他想请同学们喝瓶水,这是心意,也是一种示好。未来还要相处一年,要尽可能地处理好关系。 …… “什么?老张,你要请全班喝。”一个同学惊讶地对张若虚问道。 张若虚则是腼腆一笑:“是啊,我新来的,和大家的交流还是太少了,只能借此拉近一下关系了。” 顾一凡则笑道:“哎,你是我同桌,我罩着你,怕啥?!” 体育委员江炎武,也是顾一凡的好友,嘲讽道:“得了吧,就你那不正经的样子,若虚不反过来罩你就不错了。” 顾一凡则是没好气道:“江炎武,我有那么不堪吗?想当初你打球韧带断裂的时候,是谁天天扛着你从宿舍到教室的,没良心。”一路两人相互斗着嘴,听见他们斗嘴,众人倒是挺开心的。 在超市,张若虚买好了五箱多功能冰饮。还买了一副羽毛球拍,羽毛球拍是此行的重点。 五个人每人抱着一箱饮料,浩浩荡荡向着田径场走去,顾一凡嬉笑道:“这五箱饮料肯定分不完,到时候带回宿舍,下一周的饮料费又省了。” 江炎武调侃笑道:“得了吧,剩下的饮料带回宿舍,一晚上就会被群犊子整干净了。” 几人默认一笑。江炎武转过头对张若虚问道:“若虚,你应该还没有加入班级聊天群吧?” 张若虚点头嗯了一声,顾一凡便补充道:“都怪我,这几天都忙着吃他和校花的大瓜了,还有就是和林明浩的赌约,这几天我可是各种群聊里的八卦之王,忙着呢。若虚兄,把你的电话号码和聊天号谁给我听,我今晚就把你拉进去咱们班的聊天群。” 张若虚好奇问道:“就这么读吗?没有笔,你确定你能记得住?” 没等回复,江炎武替他回答道:“这家伙的大脑对数字极为敏锐,第一次看到圆周率π,他花看了两个小时就记得小数点后几千位,对其他数字基本过目不忘。” 顾一凡满脸得意,嘿嘿笑道:“小弟不才,仁兄过誉了、过誉了。”张若虚没有犹豫,便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聊天号报了出来。 片刻,五人便到了集合地点,江炎武热情地讲述张若虚请大家喝饮料的事情。初秋时节,体育课上依旧炎热,有送人送一瓶冰饮堪称沙漠里送冰块,同学们对张若虚的好感明显提升。 除了林明浩不接受外,其余都人手一瓶,还剩下半箱,顾一凡迅速抱走,乐得合不拢嘴。张若虚真是觉得顾一凡和自己是一个娘胎生的,两人的性情几乎一致,把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做了,只是因为他刚转学过来,比较矜持。 体育老师点过名,告知运动注意安全后,便让大家自由活动。同学们都聚在一起商量着要玩什么的时候,社恐的年小鲤正蹑手蹑脚离开队伍。 一直关注她的张若虚自然发现了,决定要把她‘架在火上烤’,心中奸笑,对着少女喊道:“年小鲤,你要跑去哪?过来!” 这一声音不止让年小鲤愣住,周围的同学也纷纷投来了目光,诧异地瞠目结舌。 此刻的年小鲤就像是被雷劈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从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喊她名字,这让社恐的她能用脚趾抠出一条东非大峡谷,然后立马钻进去。 看着痴痴愣在原地少女,张若虚会心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前道:“如果不想这么尴尬地愣在原地,就跟我去打球!”说罢把球拍递给了少女。她怯怯地接过球拍,那一刻,眼神想掐死张若虚。 前世,年小鲤不止一次向张若虚表示她喜欢打羽毛球,每次路过帝都大学的羽毛球场,她都会呆看许久,只因在她的心里,在孤儿院和院长阿姨打羽毛球是快乐的时光之一。聚精会神,把球拍出去可以忘却一切烦恼。 看见少女拿着球拍,抿着嘴没有拒绝,张若虚便笑道:“走吧,我们去羽毛球场!” 少女低着头跟在身侧,脸颊怒红。班级同学看着这不可置信的一幕,骇然失色,那个从未参加过体育活动的内向校花,竟然跟着一个男生去打羽毛球了? 李雯雯和顾一凡目光诧异齐道:“大瓜!一定有内幕!” 第12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室内的羽毛球场,已经有其他班级的学生早早抵达,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淘汰轮流赛,嬉笑声在场馆内回响。 空余场地很多,张若虚没有挑选偏僻的场地,而是挑在最热闹那群人旁边。 “砰、砰、砰…” 球拍的声音响起,毛球飞掠过球网之上,来回穿梭。少女从最初的沉闷转变为积极跑动和跳跃,就像讲解数学题一样进入自己的领域,也会因为几个差点接不住的球发出感叹。少女的球技十分娴熟,控球、预判、跑位都很精准,只是体力有些跟不上。张若虚则很迁就她,尽量控制好拍球的角度,适当的制造几个扣球增强娱乐性。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半个小时后,两人把球拍借给了隔壁的学弟学妹玩,休息片刻后返回教室。一路上少女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脸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情绪变得活跃许多。 少女捏着衣角,低着头怯生生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打羽毛球的?” 张若虚侧头看向少女,得意笑道:“这有什么的?我不是还知道你肩膀上有一颗红痣?山人自有占卜天机之术。” 少女嘟了嘟嘴:“骗子,我才不信!” 张若虚看着少女,认真的捕捉她面部的任一细微表情,神色有些凝重道:“你要是告诉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或者,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少女偷看了一眼少年,便又低着头走路,神色迟疑,却仍是默不作声…… 少年也不追问。我突然地闯进你的世界,突然地对你好,知道你很多事,这是因我重生归来,这是我的秘密。而你,愿意接受我,愿意让我走进你的世界,也有你的秘密。如果你不说,我不会强求,清风徐来,花自飘零,若不飘零,但愿芬芳。 高三五班教室。 少年少女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如影随形,又像是默契的好友。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认真地看书,两人静悄悄地走到座位,同步拿出饭盒,少女时不时地偷看少年,嘴角流溢出笑意。 少顷。 李雯雯和林悦走进教室,看见张若虚和年小鲤用着相同的饭盒、吃着相同的饭菜,不由都会心一笑,事情在她们的心里已然明了。虽然年小鲤因为性格的缘故,一直未能融入她们的群体,但是在两人的心里已然把她当做好友。 此刻,两人脑海里浮现的八卦故事是: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两人不得不分离,相隔千里,依然保持联系。而就在这一年,男孩舍弃一切来到女生的城市,以秋风秋雨的清爽吹进女孩内心死寂的沙漠…… 心理学定律之一:看见别人酸臭的恋爱总是特别快乐。 如常,两人一起吃饭,一起洗碗,张若虚洗碗时总是抓一点水洒向少女的脸颊,也免不了被一顿数落。 不远处的树后,一双眼睛忿怒地盯着,两手紧紧握拳。 洗碗后,张若虚总会去学校超市,买一瓶牛奶放进饭盒里。 明天就是周六,大后天是中秋,三天小长假。为此,下午三节课,许多同学情绪高昂,特别是住校生已是归心似箭,只待放学铃声响起,便跑出学校,呼吸自由的空气。 顾一凡甚至收拾了东西放进背包,课间一直在张若虚耳边叨唠小长假的计划,笑意盈盈“今晚我先去一趟新郭记,吃一份鸭脚煲和油茶,我可太想念他们家的鸭脚煲了。若虚兄,明天早上我约上炎武、陈宏、石涛,我们一起坐船去阳朔,乘舟泛歌,游览世外桃源,千年古镇,阅尽两岸秋色,最后我们住一晚上,看西街的夜景,小酌微醺,吟诗作赋,如何?” 张若虚刚来这个城市,第一印象即是山水相绕入眼,人与自然和谐相生,堪称世外桃源,与他居住十多年的城市相比,人造的高楼、闪烁的霓虹、喧闹的城区则是毫无神韵,唯有碎银几两的纷繁。 少年低着头,边刷着试题道:“不愧是人杰地灵,一凡兄的措辞极具高雅,一句话就用来好几个成语。” 顾一凡则摇晃着少年肩膀示意其做决定。 张若虚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面向年小鲤道:“小鲤鱼,你要去吗?” 少女身躯一颤,尴尬地低头,木讷道:“不,不去,谢谢!” 顾一凡则有些幼稚,没好气道:“好啊,重色轻友,兄弟约你不去,她说不去就不去,她说去就去,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哼!” 对面的李雯雯看了过来,嘲笑道:“顾一凡,你贵庚了啊?还跟上幼儿园时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还会尿裤子呢?” 顾一凡瞥了眼哼声道:“要你管,大姐头!” “嗨,你又皮痒了!”李雯雯卷起袖子,一副要收拾人的模样,吓得顾一凡身躯颤抖。 两人自小便认识,可谓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不过性情却不相合,三言两语就能打起来,却每次都是顾一凡被揍得抱头鼠窜。 眼见即将上课,李雯雯才作罢道:“姓顾的,明天可是教师节,学校为老师提供了一天的出游旅行,好像就是坐船去阳朔,跟你那个乘舟泛歌,小酌微醺同路。祝你玩得愉快。” 顾一凡神色嗔怒,不过真如李雯雯所说,他就需要调整一下计划了。 最后一节课,林明浩却罕见旷课了,老师点名发现时也未作批评登记,这或许就是成绩好的待遇,只觉得是中秋假期要到了,一些学生忍不住提前离开,实属正常。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 历史老师道:“祝同学们中秋节快乐!” 学生齐齐道:“朱老师教师节快乐!” 课桌凳子摩擦、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整栋教学楼热闹非凡,小长假的喜悦在每个人的脸上洋溢,连说话都带着笑意,教室氛围格外喜庆,所有学生涌在校道上赶往校门口,那里已有家长驱车而来等待已久。 唯独一位少女,依旧面色冷清,安静地收拾东西,刻意隔绝所有人的喜悦。 张若虚静静地陪在她身侧,一起走出教室、走在校道上、走出校门口,看着一对对父母接到自己的孩子,孩子扑进父母的怀抱里的场景。 他无法感同身受她此刻的心情,但若是见所爱之人这般模样,则自己则独有自己的悲怆,所有安慰的言语到嘴边后也只能咽去,只因太过苍白,如同无法安慰自己,更就无法安慰她人。唯有陪伴和祈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13章 无妄之灾 秋色晚霞略有些凄凉,今晚的江风也有些清冷,夕阳拉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漓江桥上。 张若虚看着沉闷的少女,有些心疼,不过依然嬉笑道:“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少女低头走路,沉默不答。 张若虚看向远山夕阳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明天早一点起床,五点,不,四点!我就在你家楼下等你。若是你外出,我就跟着;若是你在家,我则可以向你请教。” 少女停下脚步,江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声音软糯道:“我明天要去打工,你不许跟着!” “打工?”张若虚惊讶一声后,思绪便拉了现实‘对啊,他以前的经济来源是孤儿院,肯定不够,还有以后的经济来源呢?’ 重生归来,她更多知道年小鲤的未来,至于过去,年小鲤总是拒绝提及,故而,知之甚少。 张若虚灵机一动,看着少女笑道:“我想请你做家教!一个小时一百!” 少女皱起眉头,有些恼怒,不理少年,径直起步走去。 张若虚则跟在身后,着急问道:“怎么了嘛?” 少女加快步伐,不满地厉声道:“我不需要你可怜!” 张若虚茫然惊讶‘自己真没可怜她的意思’,正想要跟上解释,少女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只能喊道:“年老师,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 看着下了桥头的少女,张若虚只能快步走上‘今晚的菜还没买,晚饭还没有着落,你可不能抛下我啊?’ …… 下了桥后,漓江路上,日暮西山,天渐昏沉。 气喘之际,两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把张若虚拽到江边的林子里,两个粗壮的汉子,还有三个瘦弱、身体瘦黄佝偻的青年,一看就是经常网吧通宵打游戏的混仔,都蒙着面,手里还拿着把蝴蝶刀和几根伸缩棍,被围住的张若虚,背后就是漓江,江水颇深。 虽然前世练过自由搏击,有着不错的成绩,但是现在身体素质还是太弱了,肯定要吃亏。 张若虚不由自诽倒霉,呵呵笑道:“几位好汉,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命啊?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一个粗壮的汉子昂着头,鼻孔对着张若虚道:“小子,你要知道你碰了不该碰的女人,惹了不该惹的人物,今天我们就打断你一只胳膊一条腿,以后不许再靠近那个女人,事情就了了。你乖乖配合,免得伤得更重。” “他给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甚至三倍。出来混,都是为了钱,何必走上犯罪的道路……还有,你们说的那个大人物是谁?我都不知道是谁,怎么知道碰了那个女人。” 张若虚一边拖延时间,一边退到河边,他会游泳,但都是游泳馆里练的,这种野泳没有什么把握,如果被水草缠上则凶多吉少。 其中一个佝偻青年对着粗壮的汉子道:“大哥,要不然我们要他这三倍的钱吧,可以够我们潇洒很久了。” 张若虚则附和笑道:“对对对,我可以给你们现金,而且绝不追究。” 谁料,那粗壮的汉子扯开衣扣,怒喝佝偻青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关公!忠义为先!背叛雇主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别说三倍,十倍都不可能。” 眼见情势不可更改,张若虚找好最佳位置,脱下书包扔到柳树下,扭了几下脚腱,缓解紧张肌肉,淡然道:“我好久没打人了,但是你们要找麻烦。” 气定神闲,泰然自若,有一副武侠高手的气质,把对面无人都愣了一下,这样的人他们从来没见过。他们打过多少人,要么吓到尿裤子求饶的,要么四处乱窜逃命的,不过那些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另一个粗壮的汉子有些谨慎,对着拿蝴蝶刀的佝偻青年说道:“你上!” 佝偻青年没有犹豫,冲上来就是一脚正蹬,这是打架人常用的招式,既是试探,也有爆发力,进可攻,退可防。 可惜前世张若虚练过怎么对付这招,这招最大的弊病就是进攻时间太长,对付一般的普通人可以,而练过的人有很长的反应时间。 张若虚眼疾脚快,侧转猛踹佝偻青年的腹部,用了最大力气,就是为了减少一个敌人,那青年被踹飞数米后,直接倒地痛苦地捂着肚子。 “张若虚,快跑!”一个焦急、惊慌的声音从桥上传来,正是折返回来寻张若虚的年小鲤。 “你过别来,快去报警!”张若虚喊了一声后,自诽道‘我倒是想跑啊,可是被围住了’,少女没有带手机,只能急忙跑向路边,请求路人帮忙报警。 两个汉子齐齐赫声道:“一起上,今天一定要办了这小子。”显然,这是想要速战速决,然后跑路。 双拳难敌四棍四脚,一番混战,张若虚陆续被打了很多下,已经是多处淤青。 在抓住一个佝偻青年后,用拉扯佝偻青年身体当做盾牌,以抵挡的方式躲避另外三个人的攻击,佝偻青年也是成为了倒霉蛋,替张若虚抗下了多数伤害,痛苦的嗷嗷叫,悲惨不忍直视。 这个方式虽好,就是太费力,不一会儿张若虚便手脚酸软,逐渐虚脱。同时看得出来,在知道已经报警后,那几个人都不敢下死手,这要等下跑不掉又把人重伤,他们是要负刑的,做个样子给雇主看,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为此,张若虚却是越打越勇,体验了一把赵云低配版的“七进七出”,接连踹翻了一个汉子和一个青年,而且都是朝着腹部踹去的,一击命中对方就得倒地很久。 正当时,年小鲤扛着书包就冲了进来,边喊道“放开他!”,声音软糯,毫无杀伤力,像极了一个可爱的小孩。 周围也聚拢来一些群众围观。 看着跑过来的年小鲤,张若虚大喝道:“别过来!”迅速把佝偻青年甩进河里,然后挡在年小鲤身前,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使得张若虚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手脚却忍不住颤抖,肩膀更是酸软,这副身体的质量还是太弱。 转过头去正要喝退年小鲤,却被一个汉子当头一棒,额角瞬间鲜血直流,年小鲤也被吓在原地。 周围几个好心群众率先加入,桥上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两个汉子瞬间慌神准备逃跑。 原本是五个人围着张若虚,现在是被张若虚一个人围着。 最先被踹倒的佝偻青年终于艰难起身,愤怒已经让他失去理智,拿起掉在身边的刀具冲过来,两个汉子和一个青年赶忙推开疲弱的张若虚准备逃离,拿着刀具的青年则趁机划伤了少年的后背,鲜血瞬间浸染白蓝相间的校服。 沿着河岸树林逃窜的亡命之徒,群众不敢追上,只抓到一个汉子和一个佝偻青年,还有一个在漓江里游泳。 捕员迅速控制三人后,派出人员去追缉另外两个逃走的凶徒。 张若虚则被送往医院,一路上没有倒,只是脑袋昏沉不想说话,只听见年小鲤在后背哭泣,其实少女是用手捂住后背的伤口止血。 张若虚嘴角上扬,笑意腹诽‘这条臭鲤鱼真是抠门啊,都不给叫个救护车!’ 晚八点,医院。 打了麻药后,后背缝了十几针,额头上也缝了数针。 张若虚坐在床上,恢复了精神,自诽道‘张若虚,你真的虚啊!’ 因为刚缝针的缘故,张若虚还没来得及穿上衣。 这时端着药盘走进来一位护士,医生交代几句上药的事项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上药的护士嬉笑道:“哎哟,小帅哥身体素质挺好的嘛,一个打五个!”护士的声音很好听,很脆耳,戴着口罩,气质温婉。 张若虚则苦笑摇摇头:“你怎么知道的?” 护士嬉笑道:“送你过来的捕员是我哥,他跟我说的。” 张若虚连忙问道:“跟我过来的还有一个女生,和我一样穿着校服的,她有没有受伤?” 护士倾下头,盯着张若虚的眼睛道:“这么快就想你的小女友了,现在可是我给你上药喂,你这样说,姐姐我真的有点吃醋哦。” 张若虚无奈地微微摇头,闭上眼睛道:“你别开玩笑了!”说实话,被一个陌生异性这样盯着眼睛看,还是清纯白衣,有点扛不住。 护士嗔笑一声,她是觉得这个小家伙挺好玩的,正直身体继续上药,带着些嘲弄的笑意道:“她没事,在病房外面,跟我哥哥做笔录呢。她归我哥,你归我。” 第14章 背后之人 千里之外的n市,魔都。 一辆银羽-劳斯的豪车穿过一片密林,来到山腰的一处苏式院落,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头发泛着些银白发丝,脚步匆匆却仍身子笔挺,素有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气度。 院落的凉亭中,一个身穿灰色棉麻唐装的老者,头发须白,精神饱满,躺在太师椅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观察着手中富有历史痕迹的十二面体鲁班锁,时不时拨弄一下玄关。 中年男子缓缓走到凉亭外,微微欠身,轻声道:“先生,小若他进医院了。” 老者神情一震,停止了观察。 中年男子身体弯得更低,连忙道:“无生命危险…受了两处外伤,多处瘀伤,缝合了十六针,不是两界的人出手,背后主使是当地富商的公子。” 听罢,老者接着观察起鲁班锁,神色有些黯熵,叹声道:“如果是两界的人,他早就没命了。他自己选的路,福兮祸兮皆是他的命数……不过,他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张家就断了血脉了。人上了年纪对血脉传承看得越重了,都是讨债的不肖子孙,唉…他父亲是这样,他也这样。” 中年男子谨慎问道:“虽然不能派去影卫,要不要找一些安保公司派员保护!” 老者闭上眼睛,轻声道:“不用了,那个富商管教不严,给一些教训。再去转告那不孝孙一句话:没有能力,你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何谈保护所爱?” “是!” 中年男子恭敬道了一声,退出小院就告诉司机直奔机场,飞往h市。 h市,山水之都,医院。 病房内的气氛真是冰火两重天。 张若虚极度想要逃离这里,连忙起身道:“哦,对了,我还没有交医药费呢!我现在去交,你先去忙,等会儿我找其他人上药就好……” “嗤…” 话音未落,嗤的一声发出,一股刺痛感传来,额头、手脚、后背都有不同的灼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护士则连忙拦住安抚,答道:“你那小女友已经给你交过医药费了?” 张若虚则是满脸疑惑‘怎么可能?’ 护士看出对方的狐疑,便道:“手术时,那女孩跑回家,抱来了一个糕点铁盒,里面有从一百元纸币,到一毛钱硬币,一元十元二十元各色各样的,一共三千多块钱,我还是第一见用那么多零钱交医药费的。” 护士最后的声音有些嬉笑,像是在看年小鲤的笑话。 张若虚则皱起眉头,脸色铁青,即便知道护士不是故意的,但他的心里依旧有忍不住。 同时,对于年小鲤,心里的感动已经无以复加。一个平时只吃青菜米饭,周末还要去打工的女孩,三千块这个数字对她来有多重要,没有人能懂。 张若虚从旁边拿起那件沾染血渍的破烂校服,穿上便快步走出房间。 护士慌忙阻止,奈何却拦不住,有些嗔怒道:“哎,你……你必须配合治疗!” 张若虚不予采理,走出房间,沿着廊道的出口走到医院大厅休息区,管不得身上的刺痛。 年小鲤身穿校服,很容易就找到她的那个小身影,在她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员也正好做完了目击笔录。 看见少女,张若虚的情绪平静了些,脸色依旧严肃,缓慢走上前去,护士从身后也追了上来。 少女看见的瞬间便慌忙站起,快步走上前,小小的声音,软糯无比,又带着些怒火道:“你怎么出来了……要好好治疗。” 张若虚看着少女座位上的两个书包,还有一个粉色的糕点铁盒,情绪复杂。上次把手机给她,忘记告知支付软件的支付密码,才导致她今晚那么多年的储蓄付之一炬。 两人靠得很近,张若虚轻松就牵住了少女的小手,除了前世,这是今生两个人第一次有肢体接触,少女心中一震,并没有拒绝,反而握得更紧。今晚的她已经非常恐惧,此刻被抓住手的瞬间,竟有了一份安全感。其实,张若虚也不知为何就想牵住少女的手,心里想着她需要,便去做了,这或许即是心灵相通。 张若虚看着也起身而来的捕员,目光如炬,面色严肃问道:“逃走的那两个人抓住了?” 捕员看着少年的眼神,不自觉回道:“抓住了!” “他们供出指使他们的人了吗?” “供出了!” “是谁?” 捕员嘿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吃惊。他刚才的状态就像是在面对上级,问什么答什么。‘一个学生竟然能有这样的气场’,本应该是自己主导的调查,怎么变成他被人调查了。 身后护士扑哧一笑,她很少见到自己的哥哥如此吃瘪。 捕员没好气道:“臭小子,你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领导呢?”看着对方身上的血渍,又有些不忍,旋即道:“指使人正在被审讯,不过很快就会被保释,就是你同学,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少女疑惑不知,鼓足勇气连忙问道:“是谁?” “林明浩!”张若虚喃喃道,他早就知道是谁了,想再确认了一下。 年轻的捕员心中有些愧疚,惩治犯罪是他的理想,可是当下似乎无法实现了,微微低头,语重心长道:“臭小子,一个打五个,有我当年的风采。不过你这位同学是本地富商的公子,还请了本地最好的律师,而且……” 咔嗒、当当、当当…… 医院大厅传来一阵高跟鞋和皮鞋的声音,打断了捕员的声音,三个身穿西装的人走了进来,两男一女,带头的是一个短发女子,一身黑色职业装,身材玲珑有致,鹅蛋脸,虽然戴着墨镜,但也能知道长相绝佳,春风得意,满脸骄傲自信,正是富商委托的律师之一。 短发女子走近张若虚几人身前,对着捕员道:“而且什么?”显然刚才的谈话,他们都听见了。 捕员的话被打断,不悦地皱眉,没有说话。 张若虚看了一眼,泰然自若,对着女子道:“而且,雇凶伤人是教唆犯,行凶者并不是被控制支配的状态,可以选择拒绝行凶,所以雇凶者不是间接正犯,起作用较低,也不是主犯,对于教唆犯可以从轻减轻处罚。受害人只是轻伤,即便检控院审查起诉,最终也是判缓刑,更大的结果是检控院认为情节轻微,不予起诉。关键……还有这个富商聘请的律师团队从中作梗,如果伪造一份教唆者未满十八周岁的医院认定书,毕竟一个刚读高三的学生很大可能未成年,那么就应当从轻减轻处罚,根据相关条例,检控方很大概率不予起诉。” 一语道破,周围的人皆惊讶不已,久久无言。 捕员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呵呵笑道:“行啊,小子,你要是去读律政专业,以后你还真可能是我领导。” 身后的护士则噗嗤一笑,少女则望向张若虚的侧脸,有些欣喜和犹疑。 短发女子心中骇然,无比意外,一个高中生竟然把案件梳理和预判做到这种程度,完全不弱于她的水平。 这没什么,张若虚前世本就是律政系的法学生,案件的梳理、重点、争议点一思即明。 那五个打手的罪责已经板上钉钉,现在要让林明浩付出相应的代价,是得冷静想一想。 张若虚转身,完全不搭理这三个律师,恭敬的对着警员和护士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回家了。” 捕员笑意和煦道:“行,这几天有空,你去警署做个笔录就行,我叫杨一格,到了报我名字。” 护士摘去口罩,两手交叉于胸前,‘哼’了一声道:“医院不建议你出院,而且你的药还没上完。” 张若虚这才看到她那张精致的五官,尴尬笑道:“谢谢你刚才给我上药,是我鲁莽了,对不起,麻烦给我办理出院手续,药我会找人上。” 少女下意识握紧张若虚的手,带着些乞求:“听…听医生的!” 张若虚低头含情看着少女,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护士把头转向一边,傲娇道:“无关紧要,跟我走吧!” 年小鲤松开牵着的手,细声嘱咐道:“你、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跟医生去,很快回来。” 看着少女的背影,脚步细碎地跟在护士身后,张若虚心中五味杂陈,这傻丫头把护士叫成医生,性格内向社恐怕事端,不知道今天她被吓成什么样,也不知道她为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被无视已久的短发女子率先开口道:“同学,我们找个地方……” “不谈!”张若虚厌烦地打断了对方的声音。 短发女子不依饶道:“正如你刚才所说,这个案件,优势在于我们,你现在的最佳选择是怎么获得最大的赔偿,然后出具谅解书……” 张若虚看向年小鲤离开的方向,像个望妇石,不在意周围的任何人。 短发女子俏脸上怒意升腾,进入这个行业这么久,即便是她的前辈领导,无人敢这样无视她。 少顷。 失去耐心的短发女子,话语开始夹枪带棒,道:“你还太小,不知道事情的关键,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可以减轻你父母的经济压力,甚至我们可以让你父母进入本地着名的企业工作,待遇翻倍。这件事情你的认知太局限,我们开车带你回去,和你父母一起沟通,怎么样?” 杨一格在旁边看着吃瓜,了解当事人之间的沟通,也是案件的工作之一。 第15章 这家伙这么毒舌 年小鲤抱着一大包医药包出现在视野里小跑而来。 张若虚全程没有理会任何人,完全把那三个律师当成空气,自顾拿起座位上的两个书包和存钱盒,后背伤口的刺痛让他没办法背着书包,只能跨在单肩上。 年小鲤则快步上前,奶声奶气怒喝道:“张若虚,你莫乱动!医生已经交代过,你的伤口不能被挤压或碰撞。” 说话间就要抢走两个书包,张若虚则没让她全部得逞,只把她的书包还给了她。 张若虚看向杨一格:“杨哥,我们就先走了,这两天有空我就去找你。” 杨一格回道:“好,一起走,我也该下班了。” 三人正要朝大厅出口而去。 短发女子全程被无视,脸色已经紫红,强忍着怒火,拦住张若虚,喝声:“现在是你最佳的机会,过了今晚,你一分钱都得不到,带我们去见你的父母,他们可以为你做出最佳的选择!” 在来医院之前,案件主导律师,也就是她的师父已经交代过,必须拿到谅解书。她既是没有找到张若虚父母的联系方式,又找不到张若虚的家庭住址,现在又被人一直无视,脸丢大了。这要传出去,就是工作能力低的问题,骄傲的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被拦住的张若虚不悦地皱起眉头,冷漠:“从你进来到现在,我没有听到一句你委托人的致歉,反而夹枪带棒,还有一嘴铜臭,你的嘴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为了钱丧失基本的道德,那跟野狗为了争抢一块骨头有什么区别。别说要见我父母,若是被我母亲知道了,她一定给你们每人一巴掌。……哦,对了,你的职业道德不行,职业水平更差,谈判最忌讳在不知道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的底牌曝光了,我要是你的被委托人,一定也给你一巴掌。” ‘噗’短发女子心里已经在喷血,气息混乱,胸膛剧烈起伏,握紧的拳头,美甲已经抓破掌心溢出鲜血。从小到大她的何曾被这样说过,关键是说得那么准,简直句句诛心,字字见血,无力反驳,她确实是犯了行业大忌,在没有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暴露了己方的底牌。 杨一格和年小鲤不由推崇地看了一眼少年,心里暗叹‘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毒舌’,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张若虚三人没有理会愣在原地的短发女子,朝着大厅出口走去。在即将走出大厅时,短发女子大笑,赫道:“你说得没错,我大意了,我不如你。但是,在我们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你所有的花招都是无稽之谈,过了今晚你什么都得不到,最后也只是一个笑话。” 这短发女子已然疯魔,不顾场合和形象这么大声说话,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有护士也在联系保安人员进场维护秩序。 张若虚站住笑了笑,回头道:“你们很强大吗?在我看来,你们所谓的实力撑不过24小时,希望到时候你还能拿到尾款的律师费。” 说罢便转头而去,周围人皆是不知所以。 唯独短发女子气到发抖,愣在原地‘张若虚,我要看到你痛快后悔的时候!’ 杨一格心里却对张若虚涌起一股敬畏,年轻的高三学生,遇事不卑不亢,淡定从容,有些神秘,本身也足够强大,这种人前途无量,只能交好,不可结恶。 张若虚心里也发虚得很,嘴强王者图个爽罢了,自从上次吵架后,他真不确定糟老头子没有派人跟着自己,在知道自己住院缝了十几针后会不会无动于衷?即便老头子无动于衷,他也不惧,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藏锋养锐,亟待时机,总有一天也能打败任何对手。 出了医院,张若虚拒绝杨一格相送的好意,带着年小鲤上了一辆出租车,告知司机前往白玉兰小区。 出租车上。 两人坐在后排。 夜晚的霓虹在车窗前划过,年小鲤好奇地打探着夜晚的街景,小脸上十分好奇,她从没有看过这么晚的街景。 张若虚直着身体,端坐着不敢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瞥看一眼少女,心中奸计浮现。 刚才在医院,第一次牵着她小手,那种柔软感、欣喜感依旧萦绕在脑海,挠得心痒。 车上几番试图再牵手,结果都被无情躲开。 心中第二个奸计浮现。 少年故作正经问“你饿不饿?” 少女不知所以,但警惕回复“不饿!”她努力地压低声音,生怕打扰到司机开车,真是一个极度内向又善良的女孩。 少年死缠烂打,不依不饶道:“但是我饿,等会儿,你去我家,我们一起做点宵夜,而且还要上药呢?” 少女低着头靠在前车椅上,贝齿紧咬低声道:“不行!你莫要打扰司机师傅开车!” 少年却故意提高了音调:“那我去你家!” 少女低声:“你……过分!” 少年高声:“我就过分,你咬我啊。” 少女嗔怒闭上眼睛,似有些掩耳盗铃的可爱“你……”紧咬贝齿,气愤地挥动小拳拳朝着张若虚的肩头捶去,虽然很轻,但是打在淤青的位置还是很痛。 “呜呜呜……”惹得少年发出一阵哀嚎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打人了。” 少女没有打算放过这个混蛋,没有捶打,而是换作手掐。 “呜呜呜,痛痛痛,我错了我错了!” ‘这家伙怎么那么气人!’ 开车的司机,一脸笑意,谁都有白月光,看见别人的甜蜜幸福,也会联想到自己和所爱之人在一起的幸福。 晚十点,白玉兰小区。 月亮渐圆,高挂明空。几个臭屁孩在小区的广场上玩得不亦乐乎,旁边则是一些大人在玩着手机,计划着中秋小长假去哪里玩。 3栋1201室门口,张若虚掏出钥匙开门,两人进入,咔嚓房门关闭,背后的年小鲤紧紧捏着衣角,有点慌张。 深色胡桃木之家,120平米室内,因为打通了墙壁看起空间特别开阔,全屋通铺木地板,大部分家具是胡桃木,流溢着温润与舒适感。进门是一个玄关和落地镜,客厅是摆着白色的沙发、两对胡桃木书架,客厅外是阳台可以看到漓江江景,阳台上是一些植物和茶桌,餐厅和厨房相通,厨房很大,厨具一应俱全。只是从入住到现在,张若虚一次都没有用过,甚至都没怎么好好看过这个房子。 张若虚嬉皮笑道:“东西随便放,厨房在那边,你看一下冰箱和橱柜有什么就做什么?我很好养活的……我去洗澡。”他可管不得伤口能不能沾水,整个身体脏臭得不行,胸前和后背还有血渍。 年小鲤似乎意识到什么,从医药包里掏出一包物品,面色羞红道:“医生说,如果洗澡,用这个防水贴贴在伤口上。” 张若虚倾身注视“你脸那么红,不会是想帮我贴上吧?” “混蛋!”少女一把将袋子塞进张若虚怀里,径直走向厨房。 张若虚得逞而笑,看着少女在厨房淘米的背影“哎,一会你帮我上药就行。” 这丫头,胆小,但是有棱角,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第16章 班级聊天群的惊天大瓜 直奔浴室,一盏茶的时间。 张若虚穿着白色的纯棉睡衣从浴室中出来,半湿着头发,有些倦意。 厨房飘来米香味。 刚才少女在厨房翻找许久,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其实冰箱没有任何食材,只有一些面包片和牛奶。 ‘这家伙难道真的打算长期在我那里吃饭?’ 少年径直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碗,嘿嘿笑道:“我们今晚就吃点米粥、面包片和牛奶就好。” 面对毫无章法,口若悬河的这个男孩,女孩真是噎语,你家就这点东西,不吃这些吃什么?挑不出对方话里的毛病,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要脸、无赖、混蛋…,一切无耻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这个人,但是有时候确实可圈可点,让人觉得安心。 两个相对而坐,喝着白粥。 如常,一起吃饭时很平静,时不时互相偷看一眼。 胡桃木之家,有了第一缕烟火之气。 饭后。 银白色的月光穿过窗台,照射在白色的沙发上,染上了一片银灰色。 少女从包里拿出药品和无菌纱布和一些医药物品。 张若虚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脱下短袖睡衣,把后背面向阳台的一侧,没了先前的嬉闹,变得尤为严肃和端正。他知道此刻不能给少女增加心理压力,对方能来到这里上药已经鼓起巨大的勇气。 月光之下,张若虚身上十多处淤青,后背更是有一条缝合的伤口渗着血。 少女谨遵医嘱,很仔细地处理伤口、上药、贴上无菌纱布。 最后处理额头的伤口。 张若虚坐着背向月光,少女站着面向月光。 抬头看着少女仔细处理额头的伤口,月光还洒在她脸上,专注的人最具魅力。 这是真正的白月光少女。 “明天,做我家教吧!”声音恳切带着祈求。只是少女愣了一下,他怎么还想着今天的事情,没有回答,继续处理伤口。 “我没有可怜你。我之前查过了,我这个分数,要请的家教至少也是每小时两百,而且未必有你教的好。你很多科目都能考满分,那些老师未必能做得到。当时给你每小时一百,应该是还占了你便宜。而且,我现在走几步路,伤口就痛得很,中秋小长假,还指望你来我家做饭呢!”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言。 少女的心里已经动摇。如果自己真不做家教,这家伙还真可能早起跟着自己去打工。这是公平的交易,对他很公平。 少女声音软糯道:“每小时一百,太多了!”所以当时她觉得自己是被可怜了,才那般抵触。 “五十!不能再少了。不然明天我就跟你去打工。”张若虚面露欣喜。 少女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上完药后,趁年小鲤去洗手之际,张若虚偷偷往年小鲤的存钱盒里放了五千元,因为他从家里找到的现金就只有那么多。 又放了一张纸条道:“谢谢你帮我垫付医药费,手机支付软件的支付密码π小数点后六位数,买菜可以用它支付。” 夜已深。 年小鲤没有多做停歇就要回家,虽然渔江小区和白玉兰小区相隔很近,但是张若虚就是不放心,强硬要求送她回家。 几番拒绝,还是拗不过,年小鲤只能接受。自己好像没有争赢过,这个男孩出现才几天,半只脚就踏进了她的生活。 如桃树在等待春天般。我知道你会来,你知道你要来,一切仿若不可抗拒,还没来得及反应,寒枝已冒出翠叶与花苞。 张若虚把年小鲤送到家门口,返回途中,阵痛让他连吸冷气,扶着墙走走停停。来时,在少女面前强撑潇洒,走时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 少女刚从浴室中走出,手机电话铃声响起,她之前操作过智能机浏览器搜索过一些问题,几番下来就轻松掌握,除了没有使用过张若虚的交流软件和支付软件,她已经能轻松使用其他功能。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会是谁?之前也没有任何人打来过电话。 看着手机,显示三个未接电话,且都是同一个号码。对方是有什么急事,这样接通会不会不礼貌,但是如果不接会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最终,她尴尬地接通。 电话一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并自言自语起来。 “张若虚,好啊你,我打三个电话了你才接,我还以为记错了电话号码,一度质疑我的数字记忆天赋,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今天一回到家,我就加你好友了,你迟迟没有同意,赶紧、赶紧同意,我要把你拉进班级群,大家都等着你说明一下你和年大校花的关系呢……喂、喂、你说话啊……” 如果说张若虚的嘴是狙击枪,精准打击,顾一凡的嘴就是机关枪,让人没有插话的机会,特别碰上年小鲤这种内向的。 “嗯”久久,少女嗯了一声,电话那一头顾一凡犹如晴天霹雳,竟然是女声,而且还那么耳熟。 顾一凡冷静了许多,问道“你、你是年大校花吗?哦不,年同学?” 电话两端异常安静,少女语迟了三秒“他…他把手机放在我这了,我打电话问一下他的意见。” 挂断。 电话一头的顾一凡,呆若木鸡,一脸不可置信。 少女拨通了张若虚的座机,十分蹩脚又完整地转述了顾一凡的事情,“赔偿精神损失费”张若虚忍着坏笑,这个丫头是听不出来什么是玩笑话?什么是正经话吗?一笑身体就十分疼痛,不然他真想大笑一场。最后说道:“我对你没有隐私,所有软件,账号你都可以使用。你同意顾一凡的好友申请然后加入班级聊天群吧。” 少女登入聊天号,同意顾一凡的好友请求。 怯怯发送信息:“顾同学你好,他让我代为加入班级群。” 手机一头的顾一凡既是兴奋到慌乱,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信息告诉任何人。 对面可是平时都不跟人说话的女神,不行,朋友之妻不可欺,回道:“好的,年同学,我给你发邀请链接。” 【叮咚:顾一凡邀请张若虚加入聊群。点击欢迎。】 年小鲤看着屏幕,霎时间,聊天群内许多潜水玩家纷纷发送信息。 叮咚叮咚的声音响起。 “欢迎张若虚同学!” “欢迎张同学” “欢迎老张” …… “张若虚,快点说说你和年大校花是什么关系?” “是啊是啊,老张快说!” “你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班长李雯雯发送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若虚,你要对组织忠诚。” 顾一凡看着聊天群,大笑在床上翻滚,这惊天一幕被他预知,亢奋到了极致。如果把真相发出去,大家会是什么表情。 迟迟不见张若虚回复,群内逐渐平静下来,转向加张若虚个人好友,年小鲤全部都同意了。但是,还有一两个同学把自己的推理发到群里。 这时,顾一凡发送一条信息道:@张若虚 年同学,你不要紧张,大家只是好奇而已,没有恶意。 信息一出,群里再次沸腾。 一阵阵叮咚声响起。 “什么鬼?对面是年小鲤?顾一凡你挨千刀的,不早说。” “小鲤真的是你?” “你在用张若虚的账号?” “啊啊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惊天爆炸新闻。” …… 年小鲤看着群聊越来越离谱,只能怯怯回道:“张若虚把他手机借我,没有其他事,先下线了。”少女果断下线账号,尴尬的把头埋进被子里。 群里的信息只增不减,几分钟就是99+,年小鲤又在个人信息回复了李雯雯和几个同学,就退出了聊天软件。 和前世一样,在手机的一端,年小鲤变得不那么怯弱自卑和社恐,敢于尝试交流了。这也是当时张若虚借给她手机的原因之一。 今夜,几人欢喜几人愁,林明浩看着聊天群,脸色铁青,愤怒地摔掉了手机。 与此同时,一架自魔都而来的私人飞机在h市机场降落。 一场狂风骤雨即将来袭。 h市的本地几家龙头企业的企业主纷纷接收到一条信息:“请禁止和林伟名下企业、与林伟利益相关企业有往来。” 各钱庄的负责人则收到风险信息提示:高风险-对林伟名下企业贷款业务。 林伟是林明浩的父亲,本地数一数二的富商。 本条信息虽说只是一条请求信息,但是仅凭发信息的“人”和这个“请”字,就足以让他们重视和畏惧。这些企业主纷纷有同一个感慨:林伟大祸将至。虽然他们大多数人现在没有和林伟有合作的项目,即便有,也只能赶紧抽身脱离,生意场上没有交情,只有利益。 当下和林伟有业务往来的企业纷纷发出合作终止: “林先生,贵企业交付的货物存在严重质量瑕疵,我方要求解除合同,已查封该批货物,要求贵方退还货款,否则将在三日内起诉,并申请冻结贵企相应财产。” “林先生,因不可抗力,我方解除和你方的合作,并拒付货款。” “林先生,我行拒绝贵企的贷款申请。” “林总,技术部的项主管等一批技术骨干提交辞职申请。” …… 一整晚,类似的信息、电话涌入林伟的手机,他没有收到一条好信息、没接到过一个好电话。仅仅一晚上,头发白了一片。昔日风光无限的成功企业家,此刻慌了神,胆颤心惊。 他连夜叫醒妻女儿子,趁着手上还有一些现金,安排他们移民出国,否则过几天债主上门,这些钱都不够他还债。 妻子儿女安逸惯了,哪里意识到危机,谁能威胁到他们的地位,都没有同意。特别是林明浩,他现在更不愿出国,连打人他都被连夜保释了,谁能奈何他? 他想不清楚,具体问题出在哪里? 第17章 第一天家教 “月中有客曾分种,世上无花敢斗香。”——韩子苍【宋】 九月的山水之都,桂树成林,桂花香气飘满城市的每一角落,馥郁氤氲。 桂花糕,是当地家家皆有的美食,也是当地中秋节比月饼还重要的糕点。 早餐店做的桂花糕都有自己的配方和做法。 春夏秋天,年小鲤从不分假日与否,准时起床。在天空鱼肚白之际,去往了秝园,那是她认为最好吃的桂花糕店铺,买了两份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和一包桂花茶,又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然后前往白玉兰小区。 昨晚张若虚给了她一张门禁卡和1201的房间钥匙,一路通行无阻。 年小鲤先是在门外摁了两次门铃,没人回应,才怯怯地开门进去。 ‘约好的九点家教,可能是来早了。’ 把桂花糕放在餐桌上,把菜放进冰箱里,年小鲤走到客厅的书桌前坐下,学习古文化,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她从高二起自学古文化知识,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八点半。 张若虚姗姗起床,不是他懒,而是昨晚痛到睡不着,天快亮时才困到睡过去。 洗漱后来到客厅,便发现在自学的年小鲤。 早上的暖阳铺在阳台,秋日的风,桂花的香,清爽的暖,如梦如幻,这是张若虚心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张若虚含情脉脉,像是对待前世的那个她,很平常却很深情道:“早!” 年小鲤则羞怯地低着头,即便昨晚他在之前面前袒胸露背,自己也没有那么紧张和羞涩,现在是什么原因? 半晌,年小鲤抬起手怯怯地指了餐桌。 张若虚会意一笑,从冰箱拿出两包牛奶放到玻璃杯加热,他以前都是喝冰的,又泡了桂花茶道:“小年年,过来吃早餐!” 少女身体一颤,‘小年年’这个称呼让她毛发悚然。 看见呆在原位的少女,“你要是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山不过来,便往山去。” “来、来了!”少女踉跄起身,绊了一下,张若虚无奈笑道:“你慢点!” 又蹑手蹑脚地走到餐桌前,张若虚把牛奶递给她道:“早就久闻h市的桂花糕,今天托了你的福,总算吃上了。” “你这桂花糕从哪里买的?真相……你以后还是不要起那么早,我们可以一起买菜。根据相关研究报告,适当睡懒觉的人要比按点起床的人寿命更长。” 少女低着头,自顾自吃着,没有搭理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昨晚班级聊天群里的各种羞懆推理,同学纷纷询问的情况,即便注定眼前人就是未来人,她也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又何谈坦然面对。 心里塞着太多信息,脑子不看书就乱想。 “咳咳咳…”竟然被桂花糕噎住了。 “慢点,慢点!”张若虚忍着疼痛,慌忙地给倒了一杯凉白开递上。 喝过水后,又拍着她的后背,半晌才把气顺通。 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狼狈? 张若虚看着眼前的女孩,坏笑道:“唉,可惜了,我还以为有机会给你人工呼吸呢,早知道就不给你倒水、不给你拍背了。” 为什么他总是那么无耻? “你……”少女满脸潮红,捏起小拳头就朝张若虚手臂捶去。 “呜呜、痛痛……”手臂几乎都是瘀伤的少年只能投降道歉。 …… 桂花茶香气氤氲飘散。 吃过早餐,年小鲤开始主导张若虚的复习。 进入学习,年小鲤判若两人,像是进入自己的领域,自信游刃,得心应手。知识的大纲框架、章节的逻辑关系、知识逻辑关系、难点重点,她能讲得面面俱到,又通俗易懂,这样的教学水平堪称顶级,而且效率翻倍。 林伟集团。 半个公司的人已经纷纷跳槽,公司运行瘫痪,业务关系中断,现金流不断缩小。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曾经高傲的林伟低三下四打电话求人,无一帮助。 同城的百合律所,一间办公室内,一名短发女律师陆续接到林伟集团业务中断的各种信息,若有所思。 ‘你们的实力撑不过24小时!’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刹那,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扶着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林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驱车前往林伟集团想要进一步验证。 进入办公楼,就看到散落一地的a四纸,无人打理。工作人员也少了一半,很轻松地进入林伟办公室。平时要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排了一整天也未必见到,现在却进入,天差地别。 林伟依旧打着电话,见女子进来也不加理会。找他的人基本上都是来要钱的,一个上午他已经散去了80%现金流,变卖了诸多资产。 离破产负债也就在旦夕之间,他想拯救这辛辛苦苦壮大的企业。 “萧凝律师,请坐!”林伟声音有些疲累,闭上眼睛瘫坐在座位上,似是知道对方来要律师尾款的,但是儿子的案子现在还没有了结,依然要客气招待。 萧凝没有坐下,语气干净直接道:“我不是来要尾款的,我是来问一个关于案件的问题,也可能是让贵企陷入当前困境的问题。” 这让林伟猛的睁开眼睛,连忙问道“是什么?快说。”这是他一天一夜都找不到的原因。 “贵公子雇凶去伤害的那个人,你知道是什么身份吗?” “不是他同学吗?” “能在林伟集团一夜垮台,让其他企业坐观上壁,噤若寒蝉,绝非本地企业或者世家能做到。贵公子伤害的那个人是从魔都刚转学而来,这算不算一点关联。” 萧凝的态度很直接,但却有着合理的逻辑。林伟面色沉重地迷思,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一个新转来的学生能有这么大能量?这千万分的概率,自己儿子怎会碰上?不可能? 少顷,还未等二人回神。 “噔噔蹬……”一阵皮鞋踩踏瓷砖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穿职业裙子的女子,带着一群职场精英,足足有十几个人,在林伟的办公室门口停下。 女子二十多岁,刚大学毕业的样子,肤白貌美,身形苗条,气质温婉。虽然身着职业女装,但却没有戾气,像是大家闺秀在商战中温和长大的女子。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皆胜过萧凝许多。 “咚咚咚……”办公室开着门,女子还是礼貌地敲门。 林伟起身相迎,恭敬问道:“白总,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萧凝和林伟皆是被女子一震,来人正是瀚海集团在h市子公司的负责人,白雅。瀚海集团和林伟集团就是皓月和萤虫,瀚海集团旗下子公司无数,在h市的子公司就能压的林伟集团动弹不得。 这一切难道是瀚海集团布的局?林伟和萧凝纷纷凝目。 白雅温婉一笑道:“林叔叔,打扰了,你叫我小雅就行。” “嘿呀,那你可真是太给我面子了?快快请坐。”林伟笑着脸恭敬请人进来,又叫秘书泡上好茶。 “茶就不用了,这位是?”白雅连忙打断,她本就不是来喝茶交情谊的,看向萧凝疑惑问道。 “哦,这是我公司请的律师,萧凝律师。”林伟当起中间人介绍。 “百合律所、萧凝。你好,白总。”萧凝一如既往地傲气介绍自己,职业性地伸出手,想要握手。 白雅笑了笑,温婉里透出一抹轻蔑,忽视了对方的伸手,自顾转身坐在会客沙发上道:“既然是林叔叔的律师,那就留下来一起听一听吧,我也带了律师,好沟通。” “白总,你此番前来……?”林伟尴尬一笑,两人没有握手,又没有喝茶,自然是来者不善,如果这都察觉不出来,多年商海就白混了。 白雅嫣然一笑“林叔叔,我自然是来收购林叔叔的企业的?”用最礼貌、最柔弱的话说出商场中最具攻击性的话,白绫无锋,亦可杀人,这就是白雅。 “我今天的残局都是瀚海的手笔?”林伟问道。 “是,不全是!”白雅笑了笑“好了,直奔主题。我今天只在这里待半小时,半小时内你同意,那就签字,合约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 白雅性情平和,她今天其实没有什么事,无非是喝茶,逛街,追剧。可谈判,就要给对方压力。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 白雅的律师分别递给林伟和萧凝一份合同意向总纲。 林伟看后面色铁青,有被侮辱,但却忍住脾气。 萧凝却忍不住,不可思议道:“五百万收购林伟在集团的全部股份。”五百万收购市值十亿企业,这就是侮辱。 “不愧是律师,合同看得很快……对,就五百万!”白雅嫣然一笑“如果不签,过了今天,林叔叔怕连五百万都没有。企业的账目不干净,法人人格被刺破,失去有限责任的庇护,届时股东承担连带责任,恐怕林叔叔要负债累累了。还有,我提醒一下,您的其他股东也卖掉了他们的股份,您就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吃掉林伟集团?”林伟想不明白,瀚海的业务和他的业务相似,但是第一市场都是被瀚海占据,即便收购了,也只是多此一举,实在没有必要。 “哎呀,无可奉告!你若不签,拒绝便是,我还要赶去喝早茶呢?但若你签了,我倒是可以转述一句话。”白雅还真怕这老家伙不签,借着那位大人物的势,以五百万收购林伟的股份,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第18章 我承认我真是无耻 半晌,无言。 “我……签!”林伟艰难地从牙齿中挤出这两个字,用尽了全部力气。 白雅则是笑着看对方签完字后,兴奋站起,对着身后的众人道:“你们都去自己对应的部门接手工作,我要在今天下班前,看到企业正常运营,还有大门的字号换成瀚海的。”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约姐妹去吃早茶。 故人云:家业断代如丧子。 林伟此刻的痛心无人可知。“白总,你先可以告诉我了吧?”声音颤抖,带着乞求,死也求死的瞑目是一种执念。 “听老人说的,我可能说得不太准。”白雅模仿起家里老人的口音“那个林伟啊,教子无方,去给他一点教训。”而后又自顾看起手机的信息。 本想模仿苍老的声音,然而从她嘴里发出却有点幼稚,却不妨碍给萧凝和林伟当头一棒,特别是萧凝。 教子无方! 下一刻,林伟面露凶光,他现在只想赶回家把林明浩打到半死。 四个字在二人脑海爆炸,他们却始终不愿相信和张若虚相关,除非得到准确的信息。 萧凝顿了顿道:“请问白总和张若虚是什么关系?” 白雅秀眉微蹙,将手机锁屏,有些吃惊,正色看向萧凝道:“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萧凝眨眨眼,略有犹疑:“我接受林总的委托,在处理一件案子,几个歹徒声称受到林公子的指使,去伤害这位张若虚先生。其实,就是个误会,张若虚和林公子是同学,关系很好。”萧凝耐心讲述着,林伟这个客户已经断了,如果以后能连接上白雅这位金主,那么她的事业会更上一层。 “就是昨晚漓江桥发生的事件?”白雅面色沉重。 “是的。”萧凝回复。 白雅立刻打开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 发送后又在迷思,一条条信息浮现脑海……‘小若,高三;张伯亲自赶来h市处理;教子不严;律师;张若虚……’ 一番推理,她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叮。 手机回复一条信息,只有一张照片,正是昨晚漓江桥的高中生。 白雅抬头,面露凶光地看着林伟和萧凝,三人目光交汇的时刻,后者不寒而栗。之前温文尔雅的女子,转瞬间怎会变得凛冽如冰。 “林伟,请收拾你的东西,离开这栋大楼。萧凝,你不是瀚海聘请的律师,外来人员,恕不接待。”白雅一改温婉,变得异常冰冷。 林伟和萧凝走出大楼,惆怅回望。 几个工人已经拆下林伟集团的商标字号,换上瀚海的字号。 一夜之间,怎么变得如此? 林伟的很多资产都是以公司名义购买,如今,连开回家的车和司机都是别人,一会儿还要打车。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走到负债累累那一步,原本拥有的资产加上五百万的股权转让还可以让他安享晚年。林伟难掩疲累,喃喃道“教子不严,教子不严……”低着头离开,随意在城市晃荡。 萧凝则回想着那一夜少年说的话“你们所谓的实力撑不过24小时”,她此刻很迷茫,如果真的得罪了人,她以后的事业恐怕是左右碰壁。迈开腿走向停车坪的时刻,高跟鞋意外压断,摔了一跤。 仅仅一天一夜。 昔日的地头富商,如今也和常人无异,以后更别谈东山再起。 白玉兰小区,1201室。 张若虚接了个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若,先生让我转达一句话:没有能力,无法自保,更无法保护所爱。……林伟的集团已经被瀚海收购,你以后在当地有需要,可以去找白雅。” “我知道了,张伯……”张若虚很平静。 “……小若,你还是听先生的吧……唉……”中年人语重心长“好好照顾自己,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好……” 电话挂断。 中午的阳光明媚,片片白云游在碧空。张若虚嘴角上扬看向厨房的少女。 一荤两素一汤端上餐桌,本来半个小时能做完的事,被少年捣乱延误到一个小时。 盛好饭菜,两人相对而坐,离开自己擅长的领域,少女又变得格外谨慎和木讷。 张若虚笑着给年小鲤夹了好几片牛肉,他是真怕对面的女孩吃不饱。“年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像一只乌龟?” “嗯哼?”谁会跟你一样无耻。 “乌龟总是躲在自己的龟壳里,才感觉到安全。知识就是你的壳,你刚才给我讲课的时候非常自信,现在不讲课了你又非常怯懦。”张若虚顿了顿:“怎么?怕我会吃了你啊?” “不是。”少女低着头吃饭。“院长说…做事时候要认真勤快,做人要低调谨慎,才能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了无尽谦卑和坎坷,少女已然习以为常。张若虚久久看着低头吃饭的少女,似一场让人心脏钝痛的梦境浮现,鼻子涌起一阵酸楚,眼角竟毫无征兆地流出眼泪。 气氛安静。 年小鲤无意间地抬头看到淌泪的张若虚,四目相对间。少年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掩擦眼角“背后的伤口痛到我哭了!哈哈,我也太脆弱了。” “昨晚的包里有止痛药,我去给你拿。”少女起身。 张若虚连忙制止。“已经不痛了。……好好吃饭。” 少女蹙眉,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昨晚也未能入眠,一直低着头思索,好似碰上了人生以来最大的难题。 少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林明浩,以后会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 “不会。我刚才接了个电话,他们跟我说这件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张若虚笑着,一脸云淡风轻。“这就是让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困扰?” 少女偷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声音轻软道:“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丢下你。” 张若虚无奈,以这丫头的性格,一定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世界总是这样,越能干的人干得越多,越能忍气吞声的人越委屈。不过,也正因为年小鲤是这样的性格,她才会答应来照顾自己。 “年小鲤,你是个聪明人,你应当知道这件事情本不关于你。若是你总是这样揽责任,很多人会把这世界的种种悲剧压到你身上。”张若虚庄重说着,仿佛回到你前世的严肃状态,那时候的年小鲤总是说他严肃高冷。 少女有些吃惊,这还是平时那个不正经的少年吗?“你…你好严肃。像变了个人。” 唉,叹了一口气。后悔前世没有对你更多温柔一点,好一点,无赖一点,临死时后悔没能早点拥抱你,这一世才如此性情大变。这一世的原则就是,既然注定你是我未来女朋友,那就得早点占便宜。 “像不像人生的精神导师?要不你也唤我一声张老师?”少年坏笑。 “才不要!”少女蹙眉,故作嫌弃。 张若虚转移话题。笑道:“昨晚加入了班级聊天群有什么趣事吗?跟我说呗。” 闻言,年小鲤愣住了,似乎想到什么,面颊一阵泛红。没有说话,起身走向书包。她今天早上出门,就带着手机。昨晚有很多同学加他的聊天号,还有些人想让她代为转话。干脆,直接让他自己看。 “喏,你…你自己看。”少女递过手机后,坐在桌上认真吃起午饭,昨晚事情再次被回忆,脸颊持续泛红。 张若虚接过手机,心想你转述不就行了?还让我自己看?真费劲。 登入聊天号。 “99+信息未读”的聊天群排在前头。 张若虚先是查看了顾一凡的信息,大概就是邀请自己和几个同学明天泛舟去阳朔,避开了教师节老师的出游,还可以在阳朔过中秋。 其他同学都是一些中秋的问候,聚会邀请。 最后,才去看了群里的聊天记录。 从昨晚到现在的全部群信息,大多数都是关于自己和年小鲤的各种推理,不由让他嘴角上扬。那些信息本是非常好笑的,换做平常人怕是要捧腹大笑,特别是当时群里的同学不知道是年小鲤的情况。可惜,或许是前世法学生出身的缘故,严肃的本性深入骨髓,让他并没有失态大笑。 更大的原因是他一大笑,有大动作,伤口就会阵痛。 看着面前低头吃饭的年小鲤,不由再次奸计上头,一脸坏笑。 关掉相机的快门声,偷偷地拍了一张年小鲤吃饭,发送到群里。既然你们想要一个答案,那我就让这个答案板上钉钉。 附言: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秋桂飘香,共待月圆。 既然注定你是我未来的女朋友,那我为什么不提早行使男朋友的权利? 下一刻,群里叮咚叮咚地涌出各种消息。 “你们都同居了?” “你们看,我就说,你们还不信。” “好酸臭。” …… 看了看群里的信息,又看了看年小鲤。“我发现你说的没错,我真是太无耻了。” 少女抿了抿嘴,既不反驳…… 叮咚。手机发来一则好友申请,附言:我是林明浩。 张若虚嘴角轻笑,他这是来做什么? 林伟集团已经被收购,林伟也失去了一切商业资源。林明浩的案子还捏在自己手上,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坐牢,也有把握让他被判处缓刑,一辈子背着一个案底。如果他还不知收敛,大放厥词,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19章 拉钩 张若虚同意了好友请求。 林明浩没有发送文字信息,而是发语音。 “张若虚,对不起。我知道你和年小鲤在一块,年同学,我也向你道歉。年小鲤,你已经明确拒绝过我了,我还一直打扰你,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年小鲤抬头和张若虚相视,两人静静地听着手机传来的声音。 林明浩的声音似有无尽悔恨,还带着呜咽的哭泣声,悲伤至极,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张若虚,那些人是我雇买的,我等下就去自首认罪,坦白一切。该坐牢的坐牢,该赔偿的赔偿,我绝不喊冤,这本就是我罪有应得。可是……可是……我求求你,放过我爸爸,他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那家企业从我爷爷传到他手上,我们家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现在因为我,断代了,整个家就毁了。我的一切行为,跟我家、我爸爸没有关系。对不起。……我现在就去认罪,请你把公司还给我爸爸。” 听完。张若虚和年小鲤再次相视,确实有一定程度被对方的可怜所感染,但也仅仅一定程度。换做谁和凶徒生死搏斗,经历一场昨晚的凶险,谁都不会轻易放过这种凶手。如果张若虚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习过武、没有让人敬畏的背景,断手断脚后,歹徒逃走,谁又能替他出头报仇。 年小鲤目光迷思,似有愤怒。她昨晚捂着张若虚后背的伤口,鲜血浸满了指缝,恐惧和悲痛仍在萦绕心头。现在的张若虚面色苍白,虚脱伴随着时不时的阵痛。 两人都没有作声,一起安静地吃完午饭,一起洗碗,一起在阳台吹风,一起喝下午茶。桂花茶配桂花糕,真的很好喝,这或许是前世两个人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张若虚看着总是低头的年小鲤,柔声道:“你在家里看书吧,我去一趟警署,昨晚也答应了杨哥,去做笔录!” “我陪你一起去!”少女抬头,怔怔看着。 两人四目相对,张若虚笑出了声。这一刻,不知为何而笑,就是想笑,兴许是这个少女刚才说话不磕巴吧。下一刻,‘哧’倒吸一口气,一股刺痛传来。 今天的林明浩倒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没有继续激怒张若虚,而是自首认罪。 h市警署。 张若虚和年小鲤一起走入,报了杨一格的名字,便有人工作人员领着前往办公室,见面后是一番礼貌的寒暄,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侧目看了过来。一是他们想看看这位一打五的高中生;二是林伟集团一夜之间倾倒,让他们有着无数遐想,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杨一格把张若虚带到了询问室做笔录,年小鲤在室外坐着看书,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安静下来看书的人都不一般。 不到一个小时。 张若虚从询问室出来。 与此同时,林伟带着萧凝赶到了警署,她们才知道林明浩瞒家人,自作主张来自首的事情。 几个人在办公室附近碰见。 林伟见到张若虚的那一刻,二话没说“扑通”对着张若虚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都是我指使的,把我抓进去,放了我儿子。”又转向杨一格道“杨捕员,放了我儿子吧,多少钱我都赔。”说完又对张若虚的方向磕头。 哀嚎声,瞬间就吸引了周围几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纷纷出门观望。年小鲤最是社恐,不自觉地、怯怯地拽住张若虚的衣角。张若虚无法感同体会她的心情,但是却很开心她这样拽着自己。 杨一格扶着林伟苦口婆心道:“我们也只是依法办事,他现在关在拘留所,人证物证齐全,他自己也自首坦白了,要不要最后起诉判刑那是检控院和审判院的事情。我们只是办事的,你这样没用的,起来吧。” 关在拘留所……张若虚一番推理,就知道事情经过。林明浩显然是年满十八周岁了,关键是看检控方的审查起诉。现在唯一能影响检控方不予起诉的关键在于张若虚要不要给谅解书。 张若虚看了看萧凝,她不应该不知道这个案件的关键点,林伟也必然知道,那么林伟在自己面前哭诉,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不过萧凝已经没了昨晚的傲气。 林伟此刻的哭喊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猛烈,年小鲤不由的抓紧张若虚的手臂。张若虚回望,两人没有说话,但已经从年小鲤噙泪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意图,她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作为一个孤儿,看到一位父亲放下一切尊严,卑微地求着别人。她对父母没有印象,但是在想象中,她本应得到爱也应如此。故而,不忍心。 张若虚很平静拍了拍年小鲤冰凉的小手。“杨哥,能借一下笔和纸,我写一份谅解书吧。” 林伟也听到了这一句话停止了哭喊。“谢谢张先生,谢谢张先生,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你随意驱遣。” 杨一格叹了一声气,领进去办公室。 半晌。 谅解书写完。 林伟依旧在不停道谢和忏悔,萧凝从始至终没有敢直视张若虚一眼。毕竟眼前的人不是她可以得罪的。昨晚又留下如此糟糕的印象,若是他来找自己麻烦,自己会是第二个林伟。人总是如此,走投无路的时刻只能依赖着动物性的本能。 张若虚带着年小鲤在路边叫了一辆车,前往白玉兰小区。 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年小鲤总是恍神。 张若虚端坐着身体。“林明浩,大概在中秋后,检控院就会做出不予起诉的决定。到时候他应该能正常上下学。” 年小鲤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张若虚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后天就是中秋佳节,h市张灯结彩,更换着节日的庆贺牌,许多店铺在举办中秋节的主题活动。本是阖家团圆的时刻,刚才又因为林伟的事情所扰,她此刻应是在想着父母。 看着瘦瘦弱弱的女孩,自卑内向,一切生存的维续都依靠自己。她应该很累,很委屈,很想哭,却没有哭。 张若虚很想把肩膀借给这个女孩靠一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何作为? …… 16:00成功抵达胡桃木之家,1201室。 张若虚道:“我们下午就不学习了吧?我好困好累,想睡一会儿。我给你拿张空调被,你也去次卧睡一下。” 年小鲤本想拒绝,奈何挡不住张若虚的强推硬拽。张若虚很无赖,边推边喊“我疼,你配合点,我可是伤员。”调好空调后柔轻道:“晚上一起做饭,然后继续学习,之后我再送你回家。” 关上门便去了自己的房间。 年小鲤此刻也很累了,抱着空调被,轻轻地躺在床上。两个人都很累,渐渐的共入梦乡。 张若虚是因为伤重的疲累,年小鲤是身体底子差,这几天的折腾让她缓不上来,加上今天情绪低沉。在这样熬下去,两人怕是大病一场。 …… 直至夜幕降临。 咚咚咚。 张若虚被敲门声唤醒,看向减光帘外的窗户,已然是一片漆黑。 “张、张……”年小鲤的声音咽在嗓子里,始终没有叫出声。 “哐啷”张若虚打开卧室门,揉着眼睛“对不起,我起晚了,你饿了吧,我们去做饭!” “我…我做好了,去、去洗手吃饭!”年小鲤转身,蹑手蹑脚走向餐厅。 张若虚则感到非常疲倦,似被千斤重担压着,提不起精神,走路都费力,一步一停,扶着墙走路,伤口的剧痛不断传来。 “你,你怎么了?”年小鲤见状,上前搀扶,手臂接触的那一刻,惊恐十分,“你怎么那么烫?你发烧了!” “我先去吃点饭,再吃药。”张若虚笑了笑,很是倔强地走到餐桌前坐下。他是真喜欢这个胡桃木的餐桌。用白开水泡米饭,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但坚持着陪年小鲤吃完饭,才离开餐桌。 吃了消炎、镇痛等药物后,接下来就是换药和清洗伤口的血渍。脱去短袖睡衣,坐在沙发上,头脑昏沉。年小鲤皱着眉头,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本是惊恐却强忍着镇定,即便是第二次上药,她依旧很慢很仔细,先用棉签清理着流出来的血渍、再消毒、上药,最后贴上无菌棉纱。 “今晚,你就,就不要回去了,可以吗?我可能走不动路,送不了你。”张若虚声音很疲弱,虚脱了一般。 他们彼此都明白,如果年小鲤非要回家,张若虚必然相送,六七分钟的路程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病痛的患者,来回一趟无疑是刀山火海。 少女沉默,仔细处理伤口。 “而且,我今晚可能需要人照顾,我没有人可以找,就只有你一个了。” 少女依旧沉默。 “唉……”张若虚垂头长出一口气“……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我去送你。” 少女不再沉默:“我……答应你。” 张若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的嘴角,幼稚地伸出小拇指道:“拉钩!” 少女犹豫了五秒,这个人怎会如此幼稚?她伸出小拇指勾住,被张若虚轻轻的晃了晃,低声喃喃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少女笑了笑,多少年没有做过这么幼稚的行为了。 可惜,少女对他的第一抹微笑,张若虚只是看到了模糊的样子。 第20章 使坏 不知几时,昏昏沉沉,张若虚被一个瘦弱的少女扶着回房间,朦胧昏睡。 今夜,少女几次进出房间,每次都会摸一下他的额头,查看退烧情况,用毛巾蘸上冰水擦拭。 一夜过去。 火烧云的清晨,天际之东仿佛有一场大火在熊熊燃烧,可惜在这个城市,只有少数早起的人才能看到这一帘瑰霞。 张若虚在清晨醒来,床头有一杯水,一饮而尽,温度刚刚好,应该是时常更换,回想昨夜,依稀记得一个少女几次进出自己的房间,看了手里的玻璃杯,心里莫名温暖。 来到客厅,年小鲤的背包还在书桌上,她昨晚应该是累坏了。‘既然你昨晚做晚饭,那今天我做早餐。’ 洗漱过后,进入厨房,心里有些居家好男人的欢喜。熬粥、煮鸡蛋、热面包片、择菜。 早餐做好后泡上一壶桂花茶,等热水渐温时,放入蜂蜜。 前世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呆瓜,用热水冲泡蜂蜜将导致蜂蜜中的维生素和酶被破坏掉,从而造成蜂蜜的营养成分的流失,所以要用温水……” 张若虚想起前世的点滴,看着阳台外的早霞失神半晌,不自觉喃喃:‘年小鲤,我回来了!’ 昨天晚饭没吃好,肚子饿得不行,张若虚就先独自吃了早餐。吃到一半,眼神一蹙,想到了些什么?家里的洗漱用品只有一个人的,实在没能想到这么快就住到一起,就没有给年小鲤准备。 舀起白粥的勺子“叮”的一声掉在碗里,张若虚已经离开餐桌,拿起银行卡。他现在是没有一分现金,手机还在年小鲤书包里。非请勿动,与生俱来的道德感让他看了一眼年小鲤的书包就放弃了去掏的想法。 穿着拖鞋和睡衣,坐电梯下了楼,穿过清晨的马路,直奔附近的超市。早上的超市里都是一群大爷大妈在抢购新鲜的蔬菜,还有少见的肉类,简直比节日还热闹。 穿着拖鞋睡衣的张若虚和大爷大妈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群人在蔬菜生鲜区挤成堆,一个人在生活用品区孤零零。 挑选好洗漱用品,又买了一双可爱的小熊配饰的拖鞋,匆匆回家。 马路上已经车来车往,小区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出,低头赶路的张若虚到小区大门,拐弯处,像被一个小孩地撞进怀里,购物袋的东西掉落一地。 年小鲤! 她低着头,还未看见对面的人就开始慌乱地一连数个鞠躬、一连数声的“对不起”,慌乱中导致刘海遮住了脸,透着无尽的自卑和恐惧。 少年的心里一阵酸楚,看来我是回来还债的。前世他过于疏忽,甚至严肃的冷漠,未能真正地了解她。前世年小鲤总是认真准备很久的情绪,才鼓起勇气和张若虚撒娇,表现出落落大方,活泼可爱的一面。如今再次相见,没想到竟是这副模样。 张若虚右手拍住她的肩道:“别鞠了,是我!” 少女愣了愣,熟悉的声音,怯怯地抬头,头发都沾进了嘴巴里。 真迷人!张若虚用左手轻轻地捏出她嘴里的头发,顺便捋了捋两边的刘海,捧着她的小脑袋,无意识地说了句:“呆瓜!” 沉默横亘在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其余的动作,四目相对着,仿佛下一刻就能拥吻而上。年小鲤忍不住问:“能不能……先放开我!” “你要去哪?” “回家,洗漱!”年小鲤的声音轻柔软糯。 张若虚松开手,示意地上的购物袋,“我给你买回来了!” 年小鲤脸颊微红,似乎有句话难以启齿,低头看着地面:“没有……换洗的内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样。 张若虚的手感到一丝温热,连忙松开手蹲下拎起购物袋,转身看着年小鲤家的方向:“走吧,我陪你回去。一会儿回我们的家洗。” “嗯”少女点了点头,转身时才意识到什么?惊讶道:“我们……” 少年已经走出去数步,不回答她的惊讶。看着越走越远的他,年小鲤没能究问清楚,连忙上。羞涩尴尬的话题,最好的方式就是避免被重提,少女只是怯怯跟在身侧。 看着她迷惘的神色,张若虚清脆地叫了一声。 “年小鲤!” “嗯?”少女呆稚看了一眼。 “算了!”张若虚是想告诉她‘走路别总低着头,那样容易驼背。’ 只是让自卑社恐的人不要有自卑的行为,和让挨饿受冻的人不要发抖有什么区别?虚伪! 要改变,得一步一步来;就像自己成绩不好,也是她一步步耐心地教。换一种说法,两个人是一样的。万幸的是两个人相遇了,并且会帮助对方。 走到渔江小区,再次遇见了熟悉的门卫大爷,热情地打招呼。小区出现一些年轻夫妻的身影,大包小包地购买节日货品,是回来团聚过中秋的,平时都是老人和小孩多。 进入年小鲤的小屋子,还能听见楼道传来,热闹的声音,孩子尽情地向父母撒娇要玩玩具。 以前她就是这么过中秋的? 她有没有哭? 张若虚笃定了这几天让年小鲤住在自己家的想法。万家灯火时,她若是一个人,心病不加重才怪。 年小鲤在床边把换洗的内衣装进书包。 “多拿一些!”隔着书架,时不时瞥看一眼的张若虚强掩坏笑,奸计浮现。 “嗯?” “这几天你都得住我那!”张若虚声音故作平静,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今晚可能又要发烧了,需要你。” 年小鲤蹙眉,她虽然这几天不想一个人在家,但是也不能去住一个男生的家。 张若虚瞥了一眼,轻浮道:“你不用说,我明白!……既然你不愿意住我们的家,那我就住你的家。反正我是不会一个人过中秋的。”边说边绕过书架,往床边走去,二话不说就趴在床上,棉被的柔软感扑面而来。 “啊,舒服!” “你……”年小鲤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居然爬上了自己的床。 “你……起来!”少女吃力地拉着张若虚的手,奈何体量差距过大,对方纹丝不动。 “你家就一张床啊?唉!好吧,勉为其难,我今晚吃亏一下,和你同榻而眠。” “无赖!坏蛋!大坏蛋!”羞怒的年小鲤抡起枕头就朝少年后背捶去。 “呜呜呜呜……” 被打到伤口,少年一声长呜。 年小鲤如被电击,理智很快恢复,想起那道长长的伤,扔掉枕头,带着命令的语气道:“不许动!” 翻起宽松的睡衣,伤口赫然在目,鲜血溢出,少女怒道:“你怎么把纱布贴撕掉了?”这种愤怒并没有让少年有任何惧意。她的可爱,连生气都可爱。 “痒!”张若虚轻轻应了一声,生怕再惹这位可爱生气,“回家就贴!” 张若虚起身推着年小鲤装更多的衣服,又去阳台给桂花树浇水,用能让少女听到的声音道:“你的主人这几天就归我了,等我的伤好了,再来把你也搬回我们家。” 第21章 相互为师 胡桃木之家1201室的阳台上,多了一株桂花树,花苞盛开,花香袭人。 显而易见,张若虚没有等伤好就把小桂花树“搬”了回来,嘴上说是“借”几天,年小鲤却说是“抢”回来的。 他还美其名曰:过中秋怎能不赏桂花? 年小鲤在浴室里淋浴,流水哗啦啦的声音,张若虚没有生出半点邪意,安静地把早餐保温,然后喝起桂花茶。 半晌。 少女从浴室中出来,阳台上挂着少女刚洗过的衣服,洗了头发还吹干了。 张若虚低落地摇摇头‘可惜了’,没能亲自给她吹头发。 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后,开始新一天的学习,这一周都是自己回忆式的复习,量大但是质低。一碰到难点就捶胸顿足,根基不牢固的弊病逐渐暴露,无法触类旁通形成系统。 年小鲤就像是一种天才型学霸,记忆力、理解力、逻辑推理能力等综合素质极高,总是能举一反三,一道数学题她有好几种解题方式,仅仅凭看到的几个公式,就能面对全新知识时游刃有余。 现在的张若虚虽然能大幅度提升,若要达到巅峰时期,甚至超过林明浩,那根本不可能。不过有了之前那茬事,林明浩自是不敢再骚扰年小鲤。言归而之,输掉赌约总归不太好看。 “我是不是很笨?”张若虚有些自嘲而笑,“这类题你都教过,我还是没有解出来。” “也不是,这道题增加了一些变量,想不通是自然的。”年小鲤轻松写意在稿纸上书写,每次都能抓住这个笨学生的卡点。抓住了还不够,还得讲解,每一次知识点的讲解就像是一场高水平的授课,破解知识难点的频率逐渐加。 像是一个耐心又睿智的老师和一个好学又愚笨的学生。 嬉笑间、愁闷间、对话间……很快,书桌上的笔筒里就放入了第一根用完的笔芯。 下午六点,笔筒里已经放了三根空笔芯,两人同时伸懒腰,发出满足的呃呃声。 “年老师!”张若虚又多给她起了一个外号。 “嗯?”少女疑惑侧目,这是什么鬼神称谓? “我听古说木龙湖有一家素食自助馆,收拾一下,我们去那儿吃晚饭。”沉浸式学习,中午两个人只是随便吃了点。h市的很多美食口味偏辣,唯独素食馆偏淡。 年小鲤皱了皱眉“你去吧,我在家吃!”,她的潜意识总是觉得到外面吃饭太贵。 “嗯哼?”张若虚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盯着她,像极了每次使坏之前的气氛。 “好吧,我去。”年小鲤喃喃低语,万般不愿。 夕阳欲落,映红漫天云彩。 滨江路上的香樟树杆长满了槲蕨,毛茸茸的,像毛裤腿。夕阳从树间洒下,并排而行时,两个人影子合在了一起。 公交站。 “你有零钱吗?” “有。”年小鲤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递出去。 “给我一张。”张若虚从她手里接过一张,指腹划过她的手背。 肢体的接触两个人已经有很多次,除去在医院里年小鲤主动抓紧的那一次,其他每次她都会愣神失措,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别处。 “车来了!” 节日没有上下班高峰人群的影响,车上的空位置很多,两人在一排座位坐下。年小鲤靠着窗边,夕阳站在她侧脸,微风拂动秀发。 距离并不算太远,两站就能到木龙湖,都处在两江四湖风景区内,经常有游客环绕走一圈,只是张若虚受伤,疼痛让他不太能走。 木龙湖站,张若虚拉着少女的手下车,一下车又放开。 拿着手机开始订餐位。 年小鲤打量着周围,她深居简出,放在古代绝对满足待字闺中的良家少女的要求,学校、家、打工地,三点一线。 或许是路过几次,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紧紧地跟在张若虚身侧,她开始有点喜欢被牵着手的感觉了。 木龙湖素食馆。 出示订餐码后。 “两位里面请。”服务员热情带到餐桌前,递上了一些餐具后便离开。 正值餐点,馆内的食客很多。 年小鲤看着众多的菜品跃跃欲试,但不敢独自去取餐。 “走吧,我带你。” 少女重重地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嫩绿的艾草糯米糕、晶莹的马蹄糕、澄饺、煎豆腐、八宝粥、寿司、鲜蔬、荔浦芋头、做得像红烧肉的冬瓜、水果、饮料……应有尽有…… 张若虚再前给自己挑一样,就给年小鲤挑一样。自己不想吃的,就问年小鲤想不想吃,到后面年小鲤见到想吃的就指一指,她就端着自己的盘子跟在身后。 两人走到墙边的转弯处,小鲤有些纠结要不要吃米粉,两个阿姨端着要上架的新菜品路过,因为视野盲区,差点和小鲤碰到一起。 若虚赶忙上前查看,轻轻地把她搂了过来。 阿姨语重心长道:“小伙子,要看好你的女朋友哦,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嗯,好!”张若虚轻轻地回复,没有在意阿姨的用词,毕竟在他的思维定式里,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三年了。 年小鲤则是沉默愣了愣,脸颊微红。 这一周,她已经逐渐了解张若虚会带来各种让她尴尬和羞涩的事情,适应能力被迫提升。 不一会儿,两人的餐桌就放满了各色各样的菜品。小鲤的脸上难以掩饰喜悦之色,这她第一次见到可以同时吃那么多菜品。 “那个……”小鲤端起杂粮粥吃了一口,好奇地问道。“等会吃完了,还可以再去要吗?” “当然!”张若虚不假思索,也舀起一口黑米粥,“只要你能吃得完,可以吃到老板破产。吃不完也没关系,被他们罚一点款就好了。” 小鲤拿起晶莹的马蹄糕咬了一口,“我不会浪费粮食的,吃不完我们可以打包带走。” “自助餐不可以打包,这是自助餐厅的规则,不然老板真就要破产了。”张若虚耐心地回复。这一幕,就像自己碰上解不出大题时候的知识盲区,小鲤没有取笑他,也是耐心地解答。 “等我的伤好了,我们去吃海鲜自助,冬天的时候去吃火锅自助。”张若虚啃着一块玉米道。 小鲤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好的,张老师!” 相互为友,相互为师。 两人相视一笑。 年小鲤吃得很满足,也敢于自己拿着盘子,穿过人群独自去选菜。张若虚看着这一幕,有一种老父亲养小女儿的欣慰感。 自己是这种感觉,那她是不是……? 张若虚的脑子里浮现那些妈妈教还在上小学的孩子读书识字的画面。 第22章 一个电话得罪两个女人 夜幕降临。 沿着漓江畔向南而行,沿岸灯光的夜景熠熠生辉,散步的人悠闲自在。 年小鲤的心情很好,总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形形色色,和她以前想象黑夜的恐惧并不相同。 原始时代的茹毛饮血,祖先对黑夜产生了恐惧,在基因中留下编码,因此人类天生就对黑夜感到恐惧。 如今,喜欢夜晚散步的人越来越多,对黑夜的恐惧越来越低,体现了这座城市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文明。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张若虚感慨,“这可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月饼还没有买呢!” “我们,一起?”年小鲤低头呢喃,心里暗道‘真的是他吗?’ “张若虚!”年小鲤顿住脚步,有些胆怯,“你、你为何而来?” 你为什么来到h市?为什么来到高三五班?为什么又找到我?年小鲤回想两人第一次见面,这个无赖就想亲自己,最后又落荒而逃……回忆浮现,如今两个并排而走,有些不可思议的奇妙。 张若虚回头,微微一笑:“不妨小年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像对其他人一样对我?” 你对别人如此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为什么对我却是如故人重逢? 两人四目相对地迷思,不相信对方没有渊源,只是不能说。 一阵悠扬好听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视,年小鲤有些慌忙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递了出去,“给!”,意在打断刚才的尴尬。 张若虚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的归属地是大洋彼岸,再次忍住坏笑,平静而严肃地回道:“你接一下!” 少女蹙眉,犹疑地接通。 “臭小子,给你买的月饼收到没有?”手机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声音响亮悦耳。少女眉头蹙得更重,脚趾头尴尬地抠起。 “阿姨……您好!”少女声音迟滞,手机一端的妇女也微微愣住,“您是找张若虚吗?” 呆滞五秒。 张若虚在旁边捂着嘴憋笑。 “啊……对。你是?” “阿姨,你好!我、我是张若虚的同学,我叫年小鲤,张若虚就在我旁边,可是他不接电话。”声音软糯的年小鲤一边慌忙地解释,一边拽住张若虚的衣角,示意他拿手机。 看年小鲤着急忙慌快要哭的焦急样子,张若虚却捂着嘴憋笑,若不是怕伤口剧痛,他定是要出声大笑。 “小鲤啊,你声音真好听,一听就知道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通过几句话的推理,中年妇女对情况了然于胸。显然,自己的傻儿子对这姑娘有意思才让她接的电话。这姑娘也是较为胆小羞涩,所以语言慌乱,故而出言安抚,夸奖一番。 年小鲤眉头舒展了一些,拽着衣角的小手却依然紧紧抓着,“谢谢,阿姨。” 中年妇女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似有许多闲话想说,异国他乡,举目无亲,最在意的就是真挚的感情,即便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也觉得分外欢喜。特别是年小鲤这种柔弱乖巧的性格,和她经常面对的那些同龄人形成巨大的反差。 “小鲤,阿姨给你们买了一些中秋节用品,让小若分给你一些。” “如果小若欺负你了,就告诉阿姨。阿姨会替你收拾他的。” “寒假的时候可以跟小若一起来u国玩,光听声音就知道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阿姨到时候带你们玩一圈。” …… 年小鲤始终处于羞怯的状态,像是情侣间第一次上门见家长的紧张,只会不断地回复:“好、谢谢阿姨、嗯嗯!”三种回复。 “对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阿姨,我没有手机!”年小鲤糯糯的声音回复。 张若虚接过手机,打开免提道:“妈,找我什么事?”,声音透着一股子骄傲,仿佛在说我给你找的儿媳妇,不错吧! 两人沿着河岸走回家附近的超市,对面的妇女完全不知道此刻的手机处于免提状态,也就是说,不知道年小鲤也在听着。 “臭小子,你可以啊?竟然拐骗了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中年妇女的声音恢复成最初的状态,收起了长辈的温和慈爱,带着些玩味的放浪,那些年是既扮演爹又扮演娘,生怕张若虚单亲家庭成长的环境会造成性格缺陷。 张若虚嘴角上扬,趣味调侃道:“王之宜女士,请注意你的用词。”很是满意自己开免提的机制,此刻的年小鲤依旧脸色羞红地拽着衣角。 “嘿呦,你小子难道是第一天‘老奶奶吃稀饭’?——无齿(耻)下流的事情你可没少干,五岁那年你在大雨裸奔,六岁那年爬树上偷看你白姐洗澡,七岁那年……”王之宜一点点地扒出黑料,年小鲤在一旁捂嘴偷笑‘没错,这家伙就是无耻。’ “好了好了。”张若虚连忙打断,“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我现在是高冷型男。”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对人家小鲤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们还没有成年呢。”想来又想,他们也快成年,又道:“成年了也不行?你们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不能冲动,得结婚……” “王媒婆,我知道了,你放心,过几年我们就结婚。”张若虚轻松回复,可是身旁的少女却大脑短路。 “不过说回来,当年你那个死鬼老爹也是这个年纪追的我,亲亲嘴啊,抱一抱啊,这个还是允许的,不过要对人家负责啊。”王之宜的声音极具玩味,转而话锋一转得严肃道:“如果让老娘知道你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坐轮椅吧。” “妈,我开着免提呢!”张若虚的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同时坑倒婆媳,你们难道才第一天知道我‘老奶奶吃稀饭’? 电话那头,久久无声。 王之宜已然暴跳如雷,若是在场,定会作出一盘“竹笋炒肉”。 拽着衣角的年小鲤松开了手,进而掐着少年腰间的肉。 张若虚顿住脚,苦笑对着满脸嗔怒的少女,满脸哀求。 良久。 “呵嗨,小鲤,寒假让小若带你来王姨这儿玩啊!我想起还有点事情,就先挂电话了。”王之宜故作慈爱回复。 “好的,王姨,您先去忙。”少女声音软糯回复,掐着腰间肉的手却加大力道。 “呜呜呜,痛痛痛!”少年死命挣脱,反复揉搓。 少女嗔怒,皱眉恶狠狠凝视少年。 少年的眼中,却觉得少女奶凶奶凶的,特别可爱。 两人一同去了超市,买了月饼、桂花糕、桂花茶,又买了许多肉蛋蔬菜水果,两个人拎着两大包东西回到小区。 又从快递柜中取出王之宜寄过来的中秋礼包。 回到家中,张若虚直接洗了一盘灌阳蜜枣 农历八月十四,月亮已经很圆,月华璀璨而温润。 环境确实能够改变人的感情,这七日和年小鲤相处下来,两人的感情更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像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分开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再度相逢。既陌生,又熟悉,刻意地保留距离感,像是在询问,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 冷静中透着热烈。 第23章 独自下棋的老者 农历八月十五,清晨,桂香。 年小鲤轻轻地推开少年的房门,在床边蹲下,用冰凉的小手怯怯地戳了戳少年的脸颊。 凉意唤醒了睡梦中的少年,缓缓睁开眼,一张漂亮又羞怯的脸蛋映入眼帘,少年不自觉的嘴角轻扬,真像美梦。 “我要去买老月饼……”少女怯怯地说出口,迟滞片刻“你昨晚答应我的,陪我出去。” 少年眼睛眯起,忍住坏笑。 一把抓住她冰凉的小手,拉近被窝贴在胸前。 男孩子的身体都是那么暖热吗? 少女惊讶地蹙眉。 “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出去。”少年似在等待奖励的喜悦。 少女顿时嗔怒,握紧另一只手的拳头,举起准备捶打,最后停留在空中。 等你伤好了,我一定把你打回来。 二人最初在教室见面,张若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亲一下’。想到那一幕,不由羞怒,面色潮红。 “休想!登徒子,放开我!”少女吃力地抽出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揉了揉手腕。 若不是怕弄痛她,张若虚则会轻易让她抽身而去。 少年起身,摸了摸少女的头,嘲弄道:“等我洗漱,良家女!” 少女嘟着嘴生闷气。 街上。 两人并排而行,少女斜挎着一个布袋包,装着一些纸笔这是她出门的习惯。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小孩吃着月饼,唱童谣:“月亮光光,照四方方,照着衣裳白蓬蓬,打理哥姐进学堂……” 昨晚年小鲤一直找不到小时候吃的月饼,很是怀念。 蛋黄豆蓉馅饼最是诱人,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月饼是稀有物,每次中秋都被切开成小块,分给小朋友尝。那时候她就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吃到一个完整的蛋黄豆蓉月饼?但是,看到院长阿姨舍不得吃,都分给了小伙伴,她后来也就没再吃过月饼。 一路打听,两人凭着一点信息来到了秀峰区东西巷。 正阳街东巷、江南巷、兰井巷等传统老巷都属于东西巷的范围,整体建筑保留了明、清时期的古风建筑,这里以“市井街巷、名人府邸”为特色,现在分为传统文化街和时尚风情街两个部分,游走其中让人的思想在古代和现代来回穿梭,别有趣味。 走路的两人挨得很近,肩贴肩,有说有笑。 “年年,你再好好想想,那个月饼的包装盒上还有没有其他信息,比如生产厂家。”张若虚耐心询问,又此处张望,生怕错过些什么? “唔…具体是什么牌子不清楚,我只记得红色油纸包是蛋黄豆蓉,蓝色的是五仁叉烧,绿色的是素豆蓉,黑色是芝麻……油纸上印着的公仔画,画着嫦娥,兔子,还有祥云,其他就记不得了。”年小鲤努力地回忆缓缓答道。 两人从六点半走到八点半,几乎把东西巷逛了个遍,仍旧没有找到一家做专门做月饼的店铺。那些卖月饼的店铺都是从工厂直接进货,摆上货架,和年小鲤尝了几家都不是那个味道。 折返离开,张若虚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年小鲤,不知如何安慰? 途经状元廊亭,亭中石椅有一鹤发老人在独自对弈,眼神炯炯,仙风道骨,石椅上放着一把乌黑的折扇。 自己和自己下棋,得是多么孤独? 张若虚抓住年小鲤的手腕,来到廊亭道:“老人家,问你个事?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一种用油纸包着的月饼,什么牌子记不清了……额?就记得红色油纸包着蛋黄豆蓉,蓝色纸包五仁叉烧,绿色是素豆蓉。纸上画着公仔画,有嫦娥、兔子,还有一朵祥云…” 老人愣了愣神,抓着棋子的手停下空中,抬头看了眼前的少年少女道:“你们要做什么?”声音清亮饱满,不像老人该有的沙哑声。 “我们想买月饼?”张若虚道。 老者晃了晃手。张若虚疑思,这是示意没有,也可能示意不知道。没有,那就是可能知道? 老者接着自己下棋。 察觉出老人面色复杂,张若虚笃定对方一定知道什么,就凭这个年龄的本地人,不可能不知道当地的往事。 张若虚坐在棋桌的对面道:“老人家,我陪你下一局?” 老者面色露出新奇,自己和自己下棋那么久了,能有个小辈来陪自己,那也是有趣? “嘿,好啊!”老者微微笑道。 “那我们要添个彩头,如何?”张若虚忍住坏笑。 “你说说看!”老者饶有兴致,拿起折扇给自己扇了扇。 这少年有些自不量力,我下了一辈子的棋了,赢多输少。 “嗯……我要是赢了,你就告诉我那个月饼去哪里能买得到?你要是赢了,我送你一副梨花木象棋,可以当传家宝那种。”张若虚故作吃亏的样子,让老者知道,无论输赢,你都是赢家。 “什么梨花木象棋,不过是外形之物,我不要那些无用玩意……你要是输了,以后每天晚霞时分,来这里陪我下三局棋即可。”老者讪笑道。 年小鲤在一旁扯了扯张若虚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 张若虚则露出了一个微笑道:“放心吧!” 自然是有百分百的信心才敢如此。 五六岁就被爷爷拉过去陪练,当张若虚知道棋局的规则后,仿如这棋路因他而生,之后从无败绩。张玄那老头一生从无败绩,最后还不是输给自己。有些人是天才,加上刻苦,做到了一番别人做不到的成就。然而,有些人是天神,让天才做陪衬。 棋局重开。 “当头炮”老者先手。 “当头炮”少年后手。 仅仅这一手同势,虽说分先后攻势,老者先手占优是攻势方。 但是对面的少年却淡然笑对,只有两种可能:不是不会,就是高手。 老者谨慎,防守了一手,仅仅这一手,攻守就发生转换。 少年笑了笑,他最喜爱痛打落水狗了。 “中兵叠马,分马占象,出车占线,以炮为核,以马为枪,以俥为控杀,步步开将蚕食……” 少年的棋路独树一帜,九步之后,步步含着绝杀将军的风险。最初看着弱势,后期却纵横变化,势如破竹。就像是竹子,前面的四年,竹子仅仅破土三厘米。然而,从第五年开始,以每天三十厘米的速度疯狂生长,仅仅用了六周的时间,就能长到十五米高。 老者越来越浮躁,扇子扇风的力道和频率越来越大,最后,所剩无几棋子的老者不甘心地认输。 “你深得棋义精髓,蕴含自然之道!”老者感慨一声,思维陷在棋局中,若有所思。 年小鲤欣喜不已。 “老人家,该兑现彩头了。”张若虚两手交叉于胸前。 老者长叹一口气,耍起了无赖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老头,你为老不尊,老脸不要了?我可要喊人评理了!”张若虚两手抓着石桌,怒道。 老者一脸无所谓,反而嬉笑道:“你喊!老头子我最爱看热闹了,嘿嘿。” 无耻! 年小鲤捂嘴偷笑,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耍无赖胜过张若虚的,倒是帮了她出了口恶气,虽然吃不到那月饼了,但是现在倒是无所谓,更开心了些。 看了一眼少女,又看了一眼老头,张若虚冷静了下来道“你下了一辈子棋了,然而还是输给了我。”单手揉着下巴思索,“如果你想棋义更进一步,我可以每天过来和你下三局。但是,你得告诉我们哪里可以买到那种月饼?” 闻言,老者眼前一亮道:“一言为定!” 张若虚摊了摊手,淡然道:“千金不移!” 第24章 传人 老者拿起折扇,欣然起身,他这个年纪竟然不用拐杖,健步如飞,精神饱满。 少年和少女跟在其身后,走入东西巷,正是之前两个人之前走过的路。 老者边走边抚摸着东西巷的墙壁,感受上面的岁月道:“你们说的那个月饼是鸿庆隆的招牌货,鸿庆隆在民国元年开店,老板叫刘吉祥,人聪明又踏实本分。当时卖米酒、果酒、花酒、各色糕点,还有各种杂货。小城的男女老少很喜欢他们家酒食,要是闲暇无事会去店里点上一壶酒,一盘干果,闲谈下棋,好不悠哉。” 老者的语气变得沉重接着道:“后来战乱,也是像这个秋天!日寇的飞机疯狂轰炸小城,死了很多人,刘吉祥的儿女也是死在那场劫难里……没过多久,日寇的军队开始攻城,五十多岁的刘吉祥毅然地去参加了保卫队。既是去报仇,也是去保护,去得很决然。” 少年少女认真地听着,老者的声音时而轻快,时而沉重,代入感极强。 说到此处,老者笑了一声,脚步轻快笑道,“第二年的夏天,天气很热但是风也很大,日寇失败投降了。刘吉祥收养了几个孤儿,继续开着鸿庆隆。后来数十年,逢年过节那个热闹呀。比如中秋,基本要通宵吆喝着干活,搞得附近的邻里都睡不着,又不敢说,因为大家都等着他们把月饼做出来呢。五仁月饼要用到上千斤瓜子还有各种材料,老板就出钱雇周围的邻里帮忙,一整排街的妇孺们剥瓜子,汉子们就搬东西…回想如今,依旧热闹…” 老者看向前方,眼神仿若穿透时空。 “我们刚才走过这条街,并没有发现叫鸿庆隆的店铺。老头,你是不是记错了?”张若虚道。 “今非昨昔,跟来便是。”老者笑了笑。 老者在东西巷的大街尾停下。“就是这里了”,走到一座古宅前敲门。 半晌。 咿呀,大门自里打开。 开门是一位老者,约莫七十岁左右。 “荀先生?”开门的老人情绪激动,不可置信地道了一句。 “黄老弟,好久不见!”老者握住老人的手,似在安抚。 两人齐齐看向张若虚和年小鲤,老人眼神又变得平静了许多。 张若虚和年小鲤对视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鸿庆隆是刘吉祥开的,以前很热闹,为什么现在连个招牌都没有?而且还是一个姓黄的老人住在这里? “荀先生,两位,快进来吧!” 古宅内有个大院子,摆放着各种灶台和炊具,被打理得很干净,但也证明这些炊具已经很久不用。 几人在院子的石椅坐下,黄老头泡了一壶桂花茶,又想到今早做的月饼,赶忙回去端了一盘。 黄老头似乎对荀老头很恭敬! 少顷。 一盘月饼端了上来,还有余热。 “今天刚好得空,做了些月饼,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黄老头笑呵呵,像是接待许久不见的故人。 荀老头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露出满意的喜悦。 有那么夸张吗? 张若虚拿起一个递给年小鲤,少女欣喜接过咬了一口,咀嚼几下,表情却很凝重地盯着月饼。 “怎么了?不好吃吗?”张若虚问道。 少女的眼睛却闪过了晶莹的热泪,回想到了小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辛酸和快乐叠加浮现,以至于情绪起伏。 少女摇了摇头道“就是这个!” “我带这两个小友过来,是想买一些月饼。”荀老头道。 “既是荀先生带来的,又何必买,厨房里还有一些,我去包来。”黄老头依旧恭敬回复。 年小鲤疑惑,怯怯问道:“黄爷爷,我们听荀先生说这月饼以前是鸿庆隆的招牌之一,为什么现在不做了?以后想吃要去哪儿买?” 黄老头笑了笑:“丫头,真正的鸿庆隆已经关门不做生意了,以后若是老头子我还活着,中秋节你们只管来,管够你俩的份。” 年小鲤低头,神情黯然。 张若虚问道:“黄爷爷,为什么关门不做了?” 黄老头有些失落,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家店是刘爹传下来的,当年他收养了我们五个孩子,教我们生存的手艺,我排行老三。刘爹并没有让我们跟着她的姓,说该是谁家的香火就是谁家的。”如父、如师、如恩,刘吉祥这种品格世所罕见。 黄老头说到此处笑了笑:“十三年前,刘爹过世后,我们五个就分了家,其他四兄妹都很有出息,现在市面的米酒、糕点、月饼、酒楼都有他们的生意。只是…鸿庆隆的老牌子他们没有严格传下去。选材、步骤、工艺都不一样,大都是工业化的大批量产,所以你们吃到的也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味道。一两年前我还会出去摆摊,后来病倒了,就没再出摊。孩子们又嫌累,不赚钱,不肯学。唉!怕是这老鸿庆隆的手艺就断在我们五个人的手里了。” “我以前就说你傻,非要守着这老宅子,守到如今还是要断了线,要是你跟着他们几个一起出去,至少现在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荀老头说道。 “荀先生,我不苦。比起当年的很多人,我已经很好很好了。”黄老头很平静,尘封的记忆浮现:“有些事总是需要一些人去做的,至于结果怎么样,不重要,至少做过了,心里踏实。” 几个陷入沉默。 社会大分工,工业流水线量产,确实改变了许多,以前的人间烟火气越来越少,像黄老头这种踏实也越来越少。 一方水土,一方文化,养一方人,古人诚不欺。 少女怯怯问道:“黄爷爷,我可以跟你学做这个月饼吗?” 此言如惊雷。 三人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少女,目光闪烁。 “你…你想学?”黄老头声音颤抖,不可置信。 少女“嗯”的一声点点头,眼神坚定。 “哈哈,当然可以!我今早还买了很多材料没有做完,现在就可以教你。”黄老头喜出望外,到了这个年纪能找到一个传人,这种情感无法言喻。 张若虚无比意外,没想到年小鲤竟然能提出这样的请求?主动去和陌生人交流。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经常带她出来走走,对治愈她那孤僻内向的性格有好处。 荀老头也欣然一笑,几人纷纷走向厨房。 黄老头很耐心地教导,月饼的主体分为饼皮和馅料两种:饼皮的做法很多,有的用面粉、有的用白芸豆,淀粉是低筋或者中筋就可以,配上白糖、蜂蜜或者转化糖浆和碱水即可。鸿庆隆最重要的秘方是对面粉加入本地恭城的糯米粉,大约面粉总量的五分之一,可以改变口味软糯不粘;烤制方式是用特殊模具,炭火慢慢焖烤,香味凝而不散。整个过程中,讲究‘六不、两无’。六不:不摊底、不露馅、不跑糖、不青腰、不塌边、不破裂;两无:是无空洞、无焦污。外皮是用蛋黄液刷面,色泽金黄。馅料则更讲究…… 下午三点。 张若虚和荀老头坐在院子的石椅上下棋,少年却时不时看向厨房中走来走去的少女,思绪被牵引,故而输了几局。也时不时去帮忙烤制,顺便吃几个新鲜出炉的月饼,味道绝佳,今天的早饭午饭全被月饼包了。 年小鲤已经写了一整本心得笔记,烤了十几炉的月饼。 长时间的高温,让这个少女的刘海被汗水浸透,多了几分怜美。 黄老头满足欣慰道:“这丫头很聪明,一点就透,还做出更好吃的,哈哈哈,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的了。” “都是黄爷爷教的好……”年小鲤乖巧回道。 “你们可就不要自卖自夸了。”荀老头没个正经,又抓起一个月饼吃道。 几人又在院子闲谈休息了许久。 年小鲤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张若虚道:“我想送一些去给院长阿姨。”,希望他带自己去。 张若虚点了点头。 两人和荀、黄二老道别后,带着两大包月饼离开了东西巷,打车前往了孤儿院。 第25章 孤儿院 孤儿院的门卫认识年小鲤,打了一声招呼,竟然不用登记,两人便成功进入。 进入院内,张若虚看到许多小孩都在安静地待着,不吵不闹,有的在玩沙子,有的在看画本,有的做着小游戏…… 年小鲤像回到了家,卸下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了许多,没有了提防。 当几个小孩子看到年小鲤的出现,便兴奋地喊道“年姐姐、年姐姐……年姐姐回来了” 仅仅一声,越来越多的小孩跑了过来。 像是来见久别的亲人。 张若虚在年小鲤身边,也被很多小孩围住。头一次见到那么多小孩围住自己,声音嚷嚷地叫,完整的话没有多少句,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 下一刻! 他被震惊了、震撼了,准确的说是惊恐了! 他发现一些孩子的口齿不清,仅仅说一句话都会磕磕绊绊;几个孩子表情呆滞,面部扁平,张口伸舌,只会咿咿呀呀地叫;有些孩子四肢天生畸形;有的唇腭裂;有的面部有巨大的胎记……眼睛在每一个孩子身上扫过,心情逐渐复杂,发现正常健康的孩子没有几个。 原来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数是天生残缺,患有疾病,然后被亲生父母无情抛弃。 张若虚看向身旁的少女。那她会不会也是这样?不,应该不是。她的父母若是一般人,系统就不会说寻找她父母存在危险。 看着这些小孩,张若虚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原来世间的悲剧都在这里。 年小鲤很有耐心地回复每个小孩的每一句话,询问大家的情况,抚摸着每个孩子的脸。 “小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志,你又是不是偷跑出去了?莫再调皮了!” …… 年小鲤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对每个小孩的情况都很熟悉,每个小孩都很听她的话,激动的情绪也逐渐被安抚,安静了许多。 张若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既悲凉又温暖,阳光不及她明亮温暖,春风不及她温柔恬静,清泉不及她甘甜清爽……世界诸般美好皆不如她。 只是越是如此,他的心脏就更加疯狂地跳动,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她在这些悲剧中成长,把这些小孩当成亲人照顾,此间苦难,他无法感同身受,但一定是无数悲苦的叠加。所以,她总是低着头走路,总是吃着青菜配米饭,总是性格自卑不合群…… 看见张若虚手上提着的两大袋子,小孩纷纷问道。 “年姐姐,这是什么?” “年姐姐,你是不是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 年小鲤抚摸着一个小孩的脸,温柔道:“这是姐姐给你们做的月饼,今天是中秋节,每个人都要吃月饼的。” 孤儿院的两个管理员阿姨也过来打招呼叙旧,直夸小鲤又变漂亮了,还带回来一个小伙子。张若虚挤出一丝苦笑,此刻他只想抱着眼前的女孩大哭。 “李姐,院长呢?”年小鲤问道。 “院长出去募捐了,可能两三天后才回来。” 年小鲤眉眼低落,有些遗憾未能见到所念的亲人。 少顷。 两大包月饼很快被分完,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个。原来年小鲤最初打包月饼就是按人员计算的,还多出十个专门留给院长阿姨,交由李姐。 这些孩子大多数天生残缺,面对生人,性格像年小鲤一样孤僻内向,看见比自己好的人会不可避免地自卑,和年小鲤相处时,又很快乐。 小孩天生对陌生人感到不安,张若虚怕给这些小孩带来心理压力,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也会有一些勇敢的孩子来和他玩,小孩子的年纪最喜欢黏在大人身上撒娇寻求爱护的感觉。 夕阳西下。 张若虚跟着年小鲤去帮忙做晚饭,进出大厨房,这里还有几个比年小鲤小几岁的女孩子。 她们都很熟络,相互打着招呼、拥抱。 原来年小鲤在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给大家做饭、洗衣服? 年小鲤很体贴,知道张若虚有伤在身,没有让他搬重东西,而是直接抢了过去,态度坚决。 瘦瘦小小的身体搬起比自己大的箱子,坚韧向前,看着少女的背影,张若虚的情绪又汹涌了几分。 吃晚饭的时候,孩子们很安静,应当是被教导过,大家都没浪费粮食,不吵不闹地认真吃饭,然后把碗筷放进收集桶里。 一些不能自理的小孩是由工作人员喂食,年小鲤也跟着去帮忙。 最后,再一起洗碗。 张若虚搬起装碗筷的塑料箱去往厨房,箱子装了很多碗筷勺子,很重。 以前她就是搬着这些吗? 直到天色渐黑,月亮冒在东边的山腰。 张若虚带着年小鲤打车回到漓江畔,两人在江边散步,江风清拂。 年小鲤面带喜色,她今天很开心,眼睛含着光,步子变轻了许多,也会抬头看看前方。 张若虚则低着头,很沉默很平静,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征兆,山林里所有的生物全部逃离,只留下这片寂静。 从进入孤儿院开始,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手指颤抖,情绪汹涌从未平息。他的脑海在推演年小鲤的过去,不知道以前的她搬过多少次这样的大箱子;在深冬腊月用冷水洗过多少次衣服;在多少个节日一个人孤独地想念亲人;是不是也被其他小孩欺负过?…… 月上柳梢头。 张若虚顿住脚步,坐在河边的石阶上。 河水里映照着月亮和两岸的柳条。 “你怎么了?”年小鲤看着眼前奇怪的少年,没了平时的嬉闹活跃,好奇问道。 年小鲤走下一级台阶,和少年在同一个台阶上。 一个好奇站着,一个凝重坐着,咫尺之距。 少年抬头望向月光下少女,那熟悉的脸庞,所有前世的记忆、今生的记忆、推想少女小时候的记忆交互叠加…… 下一刻。 情绪汹涌到极点! 少年一把抱住少女的双腿,号啕痛哭,涕泪横流,顷刻间,打湿裤子的一片。 少女眼里满是惊愕,而后抗拒,又看到对方哭得如此惨烈,最后只能接受。 周围偶有散步的人路过,少女羞红着脸不知所措。 少年依旧哭个不停,年小鲤试着用手抚摸少年的脑袋,温柔安抚。 少女没有说什么,只是愣愣地抱着少年的头。 半晌。 张若虚情绪渐趋稳定,渐渐松开了手,转过头去,不让年小鲤看。 这也太丢脸了? 以后还怎么维持神秘的形象? 年小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道:“擦擦!” 真是太尴尬了? 手机铃声响起悠扬的音乐。 张若虚连忙接通打开免提,这电话简直是救命稻草好不好。 不管谁打过来的,就算是阎王爷打过来让他去报到,也比此刻要好上百倍,赶快转移我们两个之前的注意力。 “张若虚,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一直不上线,打电话也不接,信不信我关门放江炎武咬你。”顾一凡顽皮地对着手机大喊调侃,今天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张若虚因为开了静音,都没能接到。 “去你的,你才是狗!”一个较弱的声音传来,是江炎武。 “我今天太忙,现在去看信息。”张若虚道。 “看也没用,老子的船儿不给你留位置了,都是妹子,全都是我的。”顾一凡嘚瑟,没好气。 “什么都是你的?顾一凡你找死?”班长李雯雯的声音从手机传来,片刻,手机传来顾一凡的哀嚎。 片刻。 “张同学,我们班包了一条船,今晚游船赏月,带上小鲤一起过来呗!现在大家赶去南溪码头汇合。”班长李雯雯道。 张若虚看向年小鲤问,看见少女脸庞的那一刻,情绪仍然有些失控,还是努力地扯动嗓子问:“你想去吗?”可是这一句话说出口,却带着哽咽声。 手机一端的李雯雯没有发觉,暗笑这两个家伙果然在一块。毫无疑问,这则信息必定又要被加工后,以八卦新闻传播了。 少女目光静静看着少年五秒,摇了摇头:“今天好累,走不动路了!” 第26章 游江赏月 她哪里是走不动了,她是怕花钱。 “好的,我们马上到!”张若虚挂掉手机,抓起少女的手腕,打车而去。 少女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丈二和尚,之前明明还哭得伤心跟换了个人似的,现在又恢复了原样耍起了无赖。 八点时分,南溪码头。 月圆如盖,映照大地,如银泻地,一片苍茫,正当赏月。 码头的人很多,有许多小贩在卖孔明灯、花灯、兔子、饮料吃食之类的中秋节货。 有许多本地人聚集在此,准备游船。 数十好友包下一条游船,也有三五成群一起合租。码头还停放着十几艘船舶,坐满了人,原是都被人雇用。 不止顾一凡这一帮人雇船赏月。 乘船赏月是当地的传统,重要地位仅次于春节,在今夜很多人都不会睡觉。许多人,少年的、中年的带着吉他、风琴,音响,男男女女凑成一群相约游江赏月,谁还没有一个青春呢? 当张若虚和年小鲤出现时,大家不由侧目看向两人,瞬间觉得之前李雯雯讲的八卦故事不过如此。只因此刻张若虚是拉着年小鲤的手而来,毫不掩饰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在宣告。 少女低着头,满脸通红,任由少年带着她走向人群。 “我们没有迟到吧?”张若虚笑道。 “没有,还有好些同学没到呢。”李雯雯打趣道,“小鲤,你的小竹马一来,你就来游船,前两年我约你,你可都拒绝了,真是重色轻友喔。” “我…没有!”年小鲤羞怯低着头,不知作何解释,手腕还被张若虚抓着。 “好你个张若虚,你也重色轻友,我给你发那么多信息,你都不回。”顾一凡凑上来一顿埋怨。 “今天真的有事。”张若虚无奈解释。 “昨天呢?前天呢?”顾一凡率性追问,以真心相交的朋友大抵如此,不会太在意你的感受。 “好了,你真是没个眼力见儿。”李雯雯拉开顾一凡,对张若虚道“给我转账,一会儿我要给老板付款呢!” 给李雯雯转账,补了两个位置。 张若虚带着年小鲤在附近买了些饮用水。 两人走到河边广场,点燃孔明灯后在灯上写下祝福语。 “你写着什么?”张若虚笑问道。 “你莫要偷看。”年小鲤鼓足气,糯糯道了一句。 上船后找了船边的位置坐下休息,今天从早出门,此刻小腿发酸,都有些累,赏月看着两江秋色,不怎么参加同学间的小活动。 众人也都会心一笑,不打扰这对“小情侣”。 李雯雯交代着聚会流程和注意事项,同学们吵吵嚷嚷听了个大概。 码头的十几辆船只浩浩汤汤地出发,夜晚江风清凉,游人热情不减。 还能听到相隔十多米船只的欢闹声,明亮的月光照得江水如银河一般,泛舟江上,如在仙游。 两岸的河滩上还有年轻人点着篝火、聚会、烧烤,拿着吉他即兴弹唱。 “雷迪森and杰特们,欢迎你们参加国际巨星顾一凡的个人演唱会,接下来由我带来一首《水手》,送给大家……”顾一凡和江炎武等人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个音响,连接上背景音乐,便唱了起来,声音大到两岸皆能听见,周围几只船的欢闹全部压了下去。 顾一凡唱了不到两句,就被江炎武等几个男同学抢走了麦克风,变成了整个船员大合唱,男女声交混,皆不在意是否跑调,随性随情而唱。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不远处的一只船唱起了《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的歌曲,男生居多,明显冲着他们的船只而来,有些搬弄挑衅的意味。 “赵二狗,今年我带了音响,我就不信还压不过你。”顾一凡冲着对面的船只大喊。对面的船男生居多,导致去年他被压了一头,一直耿耿于怀。 “顾铁蛋,人不行,你怪路不平,带什么都没用,你今晚还是输。”对面的船儿传来声音。 两个应是好友,也是冤家对头,给对方起了绰号。在当地,中秋节不仅仅游湖赏月,也会斗歌,这或许得源于当地山歌的风俗,其实无论比什么歌,只要己方声音大,能压住对方,或者唱得比对方久,就算赢。 张若虚和年小鲤在一旁看着,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一脸好奇的笑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数十条船也开始唱了起来,张若虚带着年小鲤加入了大合唱,不同的船儿有不同的风格…… 《好汉歌》 《光辉岁月》 《大海》 《my love》 《让我们荡起双桨》 《明月几时有》 《我只在乎你》 …… 船儿顺着漓江往下,绕千波湖,过象山,穿桃花源,阅相公山…… 从大合唱到独唱;从老歌到新歌;儿歌到情歌;华语歌到外语歌,直到唱累为止。 少年不知倦为何? 游船一夜斗欢歌。 人生求遇此尽兴, 归程回时一梦得。 不知几时,船已返航。 年小鲤困得很,不知不觉地靠在张若虚的肩头,睡了过去。 她靠得很轻,头发柔顺,芳香袭人。 张若虚既享受,又紧张,生怕少女被吵醒,像是肩头放着一个美丽的玻璃球,一碰就会破碎。 美梦终究会醒,船只抵达南溪码头的时候,船笛声响起,惊起了酣睡的少女。 “到了哪儿了?”少女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问道。 “我背你回家,你继续睡。”张若虚柔声宠溺。 少女迟滞看着少年,糯糯道:“不行,你后背有伤。” 少年嘴角轻扬,如果我没有伤,那你就会让我背,是这个意思吗? 一行人下了船,李雯雯一直重复交代,回到家后在群里发送信息报平安。 南溪码头属于市区之内,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只是明天大家还要上学,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起得来? 张若虚带着年小鲤打了一辆车,回到白玉兰小区,在群里发送了一条信息:“两人已到家。” 参加夜游的人也陆续发送信息。 年小鲤实在困得不行,进房间就睡觉,连门都没有关紧,看来这丫头真是信任上他了,连门都不好好关。 张若虚给她调好了空调、盖好被子,直接坐在床边的底板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半晌,思索着今天发生过的种种,五味杂陈。 他捋顺少女脸上的刘海,指腹贴在她的上额,状态失神,最后只留下一句话“年小鲤,我回来了!” 声音轻轻地、深情款款。 离开房间,轻轻关门,洗了热水澡,姗姗回到自己房间睡去。 第27章 第一次给她吹头发 中秋的今夜,许多人泛舟游江赏月,不知几时而回,回来之时“不知东方之既白”。 只因第二日还要上学,张若虚那一船人回来算是早的,还能睡后半夜的觉。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张若虚早早起床、洗漱。 给桂花树浇水,细心地做早餐。 昨天去了孤儿院后,他仿佛被打了肾上腺素,身体极度亢奋,精神却时常萎靡,会经常发呆想着年小鲤的过往。 六点时,年小鲤像只受惊的小鸟,慌忙从卧室中跑出。 昨天太累了,今日上学,心里想着还没有准备好午饭。 张若虚从厨房中端出一大碗粥道:“不要急,去洗个澡,出来吃早餐。中午饭不做了,我们去学校食堂吃。” “嗯?”少女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陌生又熟悉。有时候他很正经成熟,有时候又很无赖幼稚,仿佛两个人。 她抗拒过对方的无理请求,最后却又无奈妥协,不知不觉间,心里已经默认了他对自己的安排,只是行为上仍然没有习惯,显得特别滑稽尴尬。 只要不过分,不违背做一个好人的原则,都听他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看着我干嘛?快去洗澡,你昨晚可没有洗澡。”少年看着愣在原地的年小鲤道。 少女羞怯地“哦”了一声,进入浴室,流水哗哗啦啦地流动。 少顷。 张若虚已经吃完了早餐,在把教材装进两人的背包。 少女从浴室中出来,换上了短袖校服,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张若虚平静道:“去吃早餐!” 少女低嗯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到餐桌前坐下,用毛巾扎着头发。 张若虚看着少女的背影,前世幻想了三年希望能给她吹头发,今日总算是碰上了。 嘴角轻扬,从浴室中拿出吹风机,用排插接到餐桌附近,站在少女的背后。 “你……你干嘛?”少女侧过身,怯怯问道。 “吃你的早餐!”张若虚站在身后,用不容置疑、不许拒绝的口气回复。 下一刻。 少女感觉头上的毛巾被拿开,头发即将散落的时刻被一只手扶住,这种触摸感竟然比牵手更加让人麻木,简直就是被闪电击中的树木,心里万分惊恐,却怎么都避不开,失去了所有行动力,却清晰地感知发生的事情。 没容她多想,吹风机“呼呼呼”的声音响起,头顶迎来一阵暖意。 他给我吹头发? 少女脸颊一片羞红,头发被抓住的那一刻,全身酥麻。 被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头发,贴着头皮,从头顶到耳鬓,从后脑到前额,像小猫被主人抚弄一般,欣喜,欲罢不能。 她的脸越来越红,端着勺子的手迟滞在空中许久。 这也太尴尬?太羞耻了?我怎会有些欢喜?年小鲤,你死啊? “好好吃。”张若虚看见少女的手迟滞在空中,平静道。 少女如梦初醒,羞怯的她把头埋进碗里喝粥,心里想着‘只是吹头发,应该没关系’。 少顷,两人一起背上书包,换掉拖鞋,一起出门下电梯。 这个家有了一些人气,两双拖鞋摆放在门口玄关处。 今天上学的时间,要比往日慢了十几分钟。 节日后的清晨,还留着昨夜热闹的氛围,暖日将升,两人肩并肩走过漓江桥,江风吹醒了困倦之意。 年小鲤低着头走路,脑子还停留在今天早晨被张若虚吹头发。 张若虚眼神离思,脑子还停留在昨天去孤儿院的种种。 “你们两个,哪个班的?”一道严厉的质问声传来。 两人同时被熟悉的声音拉回现实,‘是校导主任!糟糕,忘记分开距离走进校门了。’两个人发呆走路,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校门口,校导主任如常抓包。 年小鲤胆子小,又老实,此刻愣在原地,只会默认地接受所有,等待被审判。 张若虚最先反应过来,奇怪,年小鲤是年级学霸,成绩名列前茅,校导主任竟然不认识。嗯?也可能是年小鲤性情内向,不参加活动,过于低调导致存在感比较低的原因,所以校导主任才不认识。 此刻,撒谎或者逃跑都是最不理智的?校导主任虽然声音严厉,但是也只是怀疑两人早恋,所以只问是哪个班? “老师,我们都是高三五班的学生,我叫张若虚,她是我表妹,年小鲤。”张若虚义正辞严地撒谎,还不脸红,浩然气十足,还消去了对方一半的怀疑,近亲关系,不可能谈恋爱。 思忖片刻,校导主任眼冒金光,恍然道:“你就是年小鲤?那个轮流把每科考过满分的学生。” “老师好,我是年小鲤!”少女傻傻地鞠了躬道。 校导主任露出欣慰的表情“进去吧!”又不放心道,“高三了,学业为重,禁忌谈恋爱。”这可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考入帝都大学概率极高,明年名校升学业绩的重要指标之一。 两人点头嗯了一声回复,进入校门后,年小鲤脚步慌乱而急促,张若虚则坦然信步,两个人的性格得到最大互补。 看来以后两人可以肩并肩上下学了。 张若虚嬉笑地调侃道:“没想到你的大名这么好用,轻易就骗过校导主任了,以后还要靠年老师您多多照拂了。” 少女低头蹙眉:“休要胡诌!”脚步加快了几分。 张若虚好奇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轮流把每科考满分?这是什么原因。” 少女悄悄地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认真答道:“因为全科考满分会被招来麻烦,初中的时候就有过一次麻烦。后来院长和我说,人要学会中庸,不能太好,会遭人妒恨,也不能太坏,会被人贬损,和大家保持差不多的水平就好。” 张若虚好奇追问:“那不应该考年级的平均分吗?我看了成绩表,你每次都是年级前五。” 年小鲤继续压低声音,尴尬道:“那样会拿不到奖学金的?” 对于她来讲,房租、水电、吃饭,上大学的学杂费都需要很多钱。靖浦一中是公立高中,有奖学金,但是不多,只能算是对学生的一种生活补贴。不像一些民办高中那样财大气粗,记得前世有一所民办高中,为了建立学校名气,直接给高考前三名的学生送价值百万的房子。 听完年小鲤的话,张若虚心里震惊,最先开始想着,你知道未来有一个叫凡尔赛的词汇吗?不能全部考满分,只能轮流每科考满分,你简直就是凡尔赛之祖。 但又想着年小鲤的遭遇,这哪里是什么凡尔赛。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万幸她聪明,万幸她足够刻苦认真,万幸她自强不息凭着自己的能力上了大学,所以才让自己在前世遇见了她。 第28章 薅羊毛的快乐 高三五班教室,已经来了不少同学。 只是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昨晚中秋,按照当地传统很多人都会游街、放花灯…大多数人后半夜才睡,有些人甚至不睡。 第一组第四桌,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子笔挺地看着书,没有困意。 正是林明浩。 走进教室的时候,两人都微微一愣,年小鲤看了张若虚一眼,想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走吧!”张若虚很平静。那件事是在校外发生的,城市新闻上说的是‘街头混仔抢劫一中学生,被群众合力抓住。’事实上,学校老师并不知道林明浩雇凶伤人,因检控院作出不予起诉决定,也警署也未把案件移交给教育局,所以除了相关人,学校无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本以为即便给他们写了谅解书,林明浩至少要一周才能出来,没想到这么快。 林伟好歹在本地经营多年,即便是马儿瘦死,也会留下一点骨架,所以中秋当天,林明浩就从拘留所回了家。 看他这么努力地学习,应该是被林伟劝导了,知道事不可为之。给林家留下点资产,已经是手下留情。 张若虚刚和年小鲤坐下。 顾一凡、江炎武、李雯雯等人就嬉闹声就从楼道传来、而后是走廊,最后直接追进教室,几个气喘吁吁。 张若虚不由感叹,年轻人真好。玩一整夜,第二天还是生龙活虎。 顾一凡直接跑到第四组,从张若虚身后钻进座位。 “顾铁蛋,等放学我再收拾你!”李雯雯在门口气喘道,身后还跟着林悦等同学。 “对,放学你别跑!”江炎武也跟着附和。 顾一凡还在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张若虚看书的思绪被打断,遂问道“你们怎么了?” 顾一凡摇了摇手,吃力道“没事!”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顾一凡的性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越是说没事才越有事,而且还是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的。 朋友之间,既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又没有损害自己的事,便该不作多问,若是为一时好奇问清了,反倒徒增烦恼。 上午第一节课,教室睡倒一大片学生。 数学老师阎罗庚也是本地人,知道中秋节的传统,他也曾经历过那样的青葱岁月,故而没有叫醒大家,只是拿了一套难度很大的卷子在讲课。 挺着身子听课的人寥寥无几,自然包括年小鲤和张若虚。 上课期间阎罗庚再次叫张若虚上台解题,张若虚很流畅地解算,并且答案正确。这让阎罗庚大为震惊,一周前他是知道这个学生数学很差的,这道题比之前不知难上几许,叫他上台解答就是希望等会儿让他认真听讲,没承想他竟流畅解答。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张若虚你简直进步飞速啊。”阎罗庚不吝赞美道。 “侥幸,我的家教老师教过这类题的解题方式。”张若虚忍住坏笑,瞥看了一眼年小鲤。四目相对后,少女侧过头,脸颊微红,想起了这几天家教的事情。 “嗯…看来你请了个好家教,中秋假期也没有出去疯玩,好样的。”阎罗庚欣喜不已。之前校长还交代过,多多照拂一下你们班新转来的学生。现在这个学生很自觉,这倒省去自己不少事情。 上午的最后两节课是班主任周清琳的课。 今天早上她视察过班级几次,看见学生睡倒一片,念在昨天中秋就算了,让这些兔崽子睡两节课,最后两节课还敢再睡,她这个灭绝师太的名号就是白叫的。 周清琳刚走进课堂,就用力地拍了拍手,让大家站起来活动,没让任何人坐着。 “现在星期二,还有两天,星期四和星期五就是高三第一次月考,也是全市高三第一次统考,公子少爷们、千金小姐们,你们还有怎么睡得着?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连说话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们还睡觉?全部给我站起来,站着上课……来,拍拍手,让自己清醒一下,跺跺脚,让下面的班级也清醒一下。” 周清琳话毕,不仅高三五班的学生全醒了,楼下的班级也被一阵跺脚声震醒了。 不过一定是会被问候了十八代祖宗的,楼上的班级怎那么缺德?竟然跺脚震楼。 周清琳的语文课,张若虚完全不用听,全用来看文综知识。毕竟有系统赠送的语文精通,语文考满分都不是事儿,那可是传说中的语文满分,不知道到时候成绩出来会震惊多少人? 叮铃铃,中午放学铃声响起。 靖浦一中的食堂是公办自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所以要比其他学校便宜一点,学校的厨师都是老师傅,卫生也要比那些不良商家好上数倍,从原料采集,到清洗加工,每一个步骤都可以追溯卫生合格。前世,年小鲤不止一次与他说过,怀念高中母校的烧鸡,今日总算可以去尝尝了。 张若虚敲了敲年小鲤的桌“走吧,去食堂吃饭。” 年小鲤侧过头道:“你…你去吧,我…我昨天吃太多了,不饿。” 张若虚不由好笑:“你不知道你不会撒谎吗?”你每次撒谎眨眼睛的频率会提高,说话会磕巴,紧张,也就是这种吃饭怕花钱的事情你敢撒谎。 顾一凡从背后拍住张若虚的肩膀,不可置信道:“你们终于要去食堂吃饭了?走,一起一起。” 说罢起身,向外走去,叫上了江炎武等朋友。 李雯雯赫然怒道:“顾一凡,今天午饭你请客,昨晚游江的全部同学,你都得请他们吃饭,不然跟你没完。” 昨晚游江的同学纷纷侧目注意,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大姐,我真没赚多少钱。”顾一凡无奈道。 李雯雯两手叉腰,赫然道:“昨晚我们坐的那条船,是顾一凡他们家的,而且船票比平时贵了五十。前年、去年也是顾一凡他找的船,这小子,平时抠门吝啬得很,不知道从我们手里坑走了多少钱,不给打折就算了,还坑我们,说什么好不容找到唯一的一条船,跟老板谈拢的价格。我呸,顾一凡,今天我非把你打骨折。” 说罢,昨晚游江的同学纷纷起哄,誓要手撕顾一凡,林悦更是直接抓住顾一凡的衣领。但其实大家都清楚,只是希望从资本家身上薅点羊毛,出口恶气。毕竟中秋游江,船只确实不好找,贵一点就算了。 “打倒万恶地主老财主!” “好了好了,中午饭刷我饭卡!”顾一凡这个抠门怪,真是心疼不已。 张若虚看向年小鲤,两人笑了笑,‘喏,免费的午餐来了!’ 班里几十人,抓着顾一凡前往食堂,浩浩荡荡,像是抓着罪犯游街示众一般。 张若虚和年小鲤跟在众人身后排队,顾一凡排在最后。 失而复得的小钱钱,大家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平时舍不得吃菜一个接着一个点,当知道饭卡里有一千多,花起来就更兴奋了,基本上都点肉菜。前面的同学刷完了,就把饭卡给后面的同学。 顾一凡看着几十几十刷出去,似戴上了痛苦面具般。 李雯雯刷完后,只剩下年小鲤、张若虚顾一凡三人。 李雯雯把卡交给了年小鲤,轻声道:“多点一些,吃光他!”转身又恶狠狠地瞪了顾一凡一眼,似不够解气。当了三年班长,组织游江了三次,被骗三次,换成谁都不会轻易放过这种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跟你绝交就算不错了。 年小鲤看着窗口后满目琳琅的饭菜,不知道点什么,迟滞了许久。 “阿姨,给她要烧鸡、糖醋排骨、再来一份清炒丝瓜和腊肠炒豌豆。”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正是张若虚。 “够了够了,太多了!”年小鲤连忙阻止,可惜挡不住阿姨,这菜卖不完就得倒掉浪费,好不容易碰上这一群特别的学生,怎会轻易放过。 片刻间,餐盘上满满当当地递了出来。 年小鲤小手接过时,竟有些沉重。 刷卡。 “滴滴滴滴……”刷卡机响起,刷卡失败,年小鲤尴尬愣在原地,张若虚和顾一凡不知所以。 “你们的饭卡超过五百了,刷不了,每天的消费上限是五百。”窗口的阿姨自然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一群学生用一张饭卡狂刷。 年小鲤尴尬不已,她的饭卡还放在出租房那里呢? 张若虚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饭卡贴近刷卡机,喏了一声道:“年老师,这是你的家教费的一部分!” 第29章 靖浦食堂 少女眼中闪过欣喜,这家伙有时候让人讨厌,有时候也让人心安。 “阿姨,给我来一份和她一样的。”张若虚对着窗口道。 “若虚兄,若虚兄,救救我,救救我!”顾一凡黏在身侧,已和张若虚‘耳鬓厮磨’了。 “昨晚不是喊我名字吗?现在何故唤我若虚兄?”张若虚看着这个二货,不由坏笑调侃道。 不料下一刻,顾一凡语出惊人道:“义父,孩儿知错了!”故作呜咽地忏悔,惹得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注视。 “好了好了,给给给!”无比尴尬的张若虚立刻递过饭卡。 张若虚自是知道顾一凡所为何求,他的饭卡被刷到上限了,一起游江的好友都在气头之上,巴不得看到他饿一整天,怎么会把饭卡借给他吃饭。 张若虚接过餐盘,刷卡后递给顾一凡,便和年小鲤走向餐桌。 江炎武和李雯雯找了一张餐桌,招呼着两人过去。班里的人都在那里连说带笑坑一把顾一凡的事情,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不妨碍薅羊毛就是快乐的心理。 年小鲤坐在张若虚身侧,对面是李雯雯。 “你们是点了情侣套餐吗?一模一样。”李雯雯看了两人的餐盘,嘲笑道。 年小鲤羞怯地低着头,不作回答,只是好奇,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最想吃的菜?由此她对一些事情,也越发笃定。 顾一凡开开心心凑了上来,刚才被别人薅羊毛,最后他薅了同桌的羊毛,开心了许多,这真是奇怪的心理问题,即便自己是吃亏的一方。 “喂喂喂,你们知道若虚的饭卡里有多少钱吗?”顾一凡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喜悦,还没入座就兴冲冲道。 “你要是乱说话,我以后就不和你说话了,给你省点力气。”张若虚接过饭卡,不满道。 顾一凡瘪了瘪嘴角“好吧!” “你干嘛刷张若虚的饭卡?”李雯雯满脸不忿,赫然道。 “他饭卡到五百的上限了!”张若虚平静回复。 “你就不该借给他,让他饿一整天。”李雯雯和江炎武异口同声,对这个损友满是气愤不平。 张若虚吃惊地看着两人,不由嘲弄道:“你们也点了情侣套餐吗?一模一样。” 话音一落,惹得周围的同学纷纷大笑,刚才李雯雯嘲笑两人点情侣套餐的时候,可都被他们听到了。 靖浦一中的烧鸡确实一绝,鸡肉应该是本地山林放养的山鸡,鸡肉紧实,入口不柴,当地现杀,学校食堂有自己的炭火烤炉,最后一节课时,烧鸡的香味就飘到了教室。 年小鲤吃得很慢很安静,细嚼慢咽向来是她的习惯,只是让张若虚奇怪,她为什么只吃烧鸡和丝瓜?前世记得她最想吃高中的烧鸡,在帝都大学时最常吃糖醋排骨和豌豆炒腊肠,现在后两者她是一口没碰,难道她不喜欢后两者?不过这烧鸡真好吃,张若虚即便吃过很多鸡和不同的做法,但是这里的烧鸡绝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少顷。 年小鲤正要离开餐桌。 “你去哪儿?”张若虚好奇问道。 “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年小鲤声音软糯,犹疑细声,便径直前往了一个卖烤肠的窗口,愣愣地呆在那里好半晌。 张若虚看着她良久,甚是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靠近时,那呆瓜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窗口犹疑不已。 一只手轻轻地拍在少女的肩膀上道:“美女,想吃烤肠?” 少女惊惶,迅速移开两个身位才转身,看到张若虚后又羞怯低着头:“嗯…不是!” “那你待在这里半天?” “你…你能不能…”少女迟疑不决,“帮我借两个一次性塑料袋?”又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一个也行!” 张若虚看了看少女、烤肠、又侧头看了看餐桌上一口未动的糖醋排骨和豌豆,心中了然。这女孩节俭到这种程度吗?一份饭菜,分开留到今晚吃;今天午饭确实打得有点多,吃不完也正常,自己也还有许多没吃完。 张若虚还是确认问道:“你想把糖醋排骨打包回去当晚饭?” 少女嗯的一声,怯怯点头。 张若虚径直走向烤肠窗口,这个烤肠很受学生欢迎。老板以前只是在校门口的小摊贩,专门卖给学生。为人诚恳,用的食材都很健康,学校质检过后,为她提供了一个学校窗口。 “老板,来两根肉肠!” “好勒。” “老板,能多送我几个塑料袋吗?” “没问题啊,随便拿!” 总算是知道那呆瓜为什么愣在这半天了。如果不买东西,开口问拿东西,确实不好意思,终究是自我的道德感过高。 张若虚拿着两根烤肠转身,走向年小鲤,笑道:“拿一根!” “不,我吃饱了。”少女怯怯回答,拿了两个塑料袋。 “年小鲤!快拿!”张若虚故作蹙眉,鼻孔微张,“我要生气了!” 少女才接过一根肉肠,糯糯低声“谢谢!”她并没有吃,而是想着也打包回去。 两人走到座位,一起打包没有吃完的菜,惹得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注视。 打包完后,张若虚对着周围的同学道:“我们先回教室了,你们慢慢吃!” 目送两人离开,李雯雯、林悦等人恶狠狠地盯着顾一凡道:“小鲤平时都舍不得来食堂吃饭,他们吃不完还打包回去,他们条件本就不好,你昨晚怎么好意思坑他们?刚才又刷张若虚的卡,点那么多菜,顾一凡你钻钱眼里了,还有没有下限?” “我冤枉啊!”顾一凡想着张若虚饭卡的数字,又想到刚才他威胁自己的眼神,眼前又是凶神恶煞的好友,心里苦不堪言,万念俱灰。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饭卡,举过头顶,“明天继续!” 李雯雯嘴角上扬,满意地接过饭卡。 两人回到教室,张若虚却罕见地看见林明浩在教室吃饭,他竟然从家里带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现在还有宅有车,至少千万的资产,竟然从家里带饭。看来,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张若虚脑海里不禁浮现‘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电影桥段。不过,我可并不是吴王夫差。一个娇贵的公子,能在这么快的时间转变性格,也算是可造之才,对他来说总归是好事。 过几天,林伟集团的事情传开并被确认,想来他平日里的跟班学生也会踩他几脚,那些跟班本就是商业代表背后的商业关系而来示好,平日里谄媚低眉,忍气吞声,哪有什么情谊可言? 张若虚不禁感叹,年纪轻轻就大起大落,看到人生冷暖,若是挣扎而出,必定成就不凡,若是自甘堕落,那将万劫不复。 第30章 失约 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天际雷鸣作响,略显昏暗。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 不少学生纷纷感叹,h市的雨往往一下就是一整夜,住校的学生可以通过校园走廊直达食堂和宿舍,所以并不担心。 许多走读的男生依旧如常,淋着雨呜呜叫,骑着自行车离校,年少时不知雨为何物,总是不带伞,也不明白大人常说的不要淋雨,淋雨会生病的说法。只因为年少时淋雨没有生过一次病,反而觉得格外舒爽。 年小鲤依旧呆坐在座位上,看着不知名的古书,专注的侧脸显得灵韵十足,张若虚心里想着,‘这呆瓜的侧脸竟然如此好看,美人儿果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察觉被人注视,少女微微侧头,两人四目相对。 张若虚不慌不忙从容地自书包取出雨伞道:“呆瓜,该回家了?” 少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谨慎地看向四周,见周围无人都在阳台摸雨水,才背起书包。 两人一起下楼,张若虚打开雨伞,伞面很大,容下两人绰绰有余。两人很自然地走进雨中,紧挨着身体,又刻意保持距离,手臂的肌肤时不时地摩擦在一起,这种若即若离的奇妙感让少年愉悦不已。 三楼的走廊,高三五班的学生皆是看到这一幕。 “她们两个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行至漓江桥,年小鲤似想到了什么,拉住张若虚的手臂,顿住脚步道:“我们昨天答应了荀先生,每天晚霞时分去陪他下三盘棋。” 张若虚笑了笑,拉着年小鲤迈步走上桥:“那个老无耻,本就是他先输了棋局,还不守约定耍无赖。我以利相诱,他才答应告诉我们信息。是他先无赖,那就不要怪我也无赖。是非道理,都讲前后,以善制善,以恶制恶。也就是你这个小木头,道德感过高了,才记在心上,我早就忘记了。” 年小鲤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视角不同,张若虚以人的视角去看待这件事情,年小鲤则是以天的视角去看待。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如此而已。 到达渔江小区大门,年小鲤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向前走,本来还想拐这呆瓜自己和自己住,她性子犟起来时,好说歹说都不愿听。 “那好吧,你在大门那里避雨,我去对面的小超市买一双拖鞋。今晚还要在你家吃饭呢!”张若虚说罢,脱下书包交给年小鲤,“在这等我一下!” 年小鲤嗯嗯声,点了点头。 片刻间,横穿马路的张若虚折返而来,被年小鲤训斥了一番不守交规。 哄了片刻,两人才一起回到小宿舍,煮一点米饭,烫一些青菜,把今天从学校带回的菜热一下,晚餐即成。 东西巷,状元廊亭,一个黑衣老者独自在此踱步,迟迟等不到人显得格外焦急,日暮西山之时,他重重地叹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巴掌大的荷叶,抛向空中,那片荷叶竟浮空变大,遮蔽了方圆百米,又变得透明,隐在空中。若是有心之人在荷叶下凝望,会发现雨滴穿过荷叶时,会激出点点荧光,仿若荷叶之内蕴含着一片星河,物体穿过之时,才会显出本相。 黑衣老者手掐法诀,推演所算之事。 少顷。 老者蹙着眉头,喃喃道:“怪哉!怎会推算不出。莫非他的命格不在《人纪》之中?” 老者再次手掐法诀推演。 良久。 老者面露疑云,眼神复杂,抬手间空中的荷叶不断收缩,形成一把伞面的大小,悬挂于头顶之上。走入雨中之时,雨水竟落不到其身,仿若一把真正的雨伞。老者的身形隐入雨中,化作一缕烟光,逐渐消散。 张若虚巴不得赖在年小鲤的屋里过夜,自从上一次躺过一次年小鲤的床铺,他就爱上了那种柔软感,就像躺在云层之上,下一刻便能沉沉睡去。只是,年小鲤生拉硬拽把他推出门外,这才不愿铩羽而归。他也完全可以赖在门外不走,不出一个时辰,年小鲤就会让她进去,只是他没有那么做。 晚上的雨下得越发猛烈,刚开门进入房间,客厅和阳台相通的窗口就吹来猛烈的风。 换上拖鞋,张若虚正要去关窗,突然意识到不对,愣在原地——房间的灯竟然是开着的,刚才只想着被雨淋湿的事情,没有意识到灯开着。今早出门确实没有开灯,有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反应有点差,也不是太笨。”一道声音竟然凭空从其身后响起。 张若虚连忙转身,同时向后退了几步,才正视身后的人。 “荀先生!”张若虚看清人后,惊讶道。 “正是老夫!”荀老头摸了摸下巴,“小友,你失约了!” “哈,今日下大雨。”张若虚尴尬地挠了挠头,又疑问道:“你是怎么进入我家的?” 老头面露凝重,没有回复,而是走上前几步,微微靠近张若虚的脸,像是审问查验犯人一般,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时,张若虚不由尴尬后仰,这家伙难道是个gay,专门盯着我这种少年俊男?尾随、入室、然后伺机而动? “老头,你可别乱来啊,我练过的,像你这种老骨架,我能打十个。”张若虚又退了一步。 荀老头微微摇头,觉得不可思议,那天小荷叶再次浮现于手掌之中。 张若虚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吃惊,这老头是个魔术师啊? 荷叶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去,逐渐变大,像是一张巨大的绿色纱布,镌刻着奇怪的星图,贴在房间四壁,以两人为中心裹成一个茧房,风雨被隔绝在窗外。茧房是透明的,置身其中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风雨黑夜,灯火霓虹,但是在外面看来,这间房只是开着灯,无人居住的正常房子。 张若虚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仿佛和外面的天地隔绝,独立在另一个世界之中,如果不幸身故,应当无人知晓。 自从重生归来,又有像系统这样的精神存在,他早就笃定这个世界有着不可知之事,有着不可知之人。尽管惊讶,他依旧镇定,凝神看着眼前的荀老头,心里呼唤了千万遍系统。至少系统应当回应,来者是善是恶?张若虚心里涌起恐慌,和前世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前世觉得自己就是天命之子,如有神助;这一世觉得如果自己死了,那就真死了。 可是系统就像沉睡了一般,知道它的存在,就是无法唤醒它。 第31章 对弈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张若虚鼓足气,赫然道。 “老夫想读一读你的记忆。”荀老头语气冷冽,手指指向张若虚的眉心,略有犹疑。 “妄想!”张若虚斩钉截铁地怒喝道“若非我所愿,世界任何人都休想以武力逼我低头顺从。就算死,我也不会做被玩弄的羔羊。”说罢张若虚挥动拳头朝着荀老头猛砸而去。 正是看出这份犹疑,张若虚才敢如此豪言壮志,在不平等的谈判中,弱势方把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提得越高,才越能获得巨大利益。这一切都基于荀老头的犹疑,有犹疑才有谈判。若是没有谈判的可能性,目前的张若虚叫不醒系统,又没有保命底牌,那早就顺从荀老头了。苟一苟能活得久,待到吾登主宰日,定要尔等做条狗。同时,面前的人太过诡异恐怖,若是被读取记忆,自己就没有价值可言,就像一本书被拷贝复制,那它存在的价值将不是唯一。 只当拳头砸下之间,老者身形化作虚影,张若虚直接惯性移动,从其身体穿过,踉跄之间即将摔倒,恢复平衡再次朝老者身上打去。 张若虚是吃了秤砣,一定要打到那家伙,有一部漫画就讲过虚影人,只要速度够快,快到虚影人改变实体之前,就能打到。 可是,来来回回数次,每当触碰的时刻,总是碰到虚影,也把张若虚累得够呛。 只是意志顽强,虽然喘着粗气,却没有停止过挥动拳头。 “罢了!”荀老头低声叹了口气,抬手收起了荷叶,阳台的风雨再次飘了进来:“世间本就不可控、不可知,我又何必执念在这凡界的小辈身上。” 风雨再次飘向屋内,张若虚再次感受到那和世界相连的一丝气息,仿佛悬空落地后的踏实感。 他也意识到自己和这老头的第二次谈判即将开始。 张若虚没有再挥拳去打荀老头,绕路前往阳台,匆匆把桂花树搬进屋内。若是不搬进来,明日这花瓣就要被风雨吹掉一半,那丫头怕是要怪自己没照顾好。 关好阳台门窗后,走向厨房煮了热水,泡一壶桂花茶出来。 荀老头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张若虚给荀老头倒了一杯茶道:“荀先生这么晚来找小子,是有何事?” 荀老头端起一杯茶,心里暗惊,若是常人经过刚才那么一遭怕是已经吓跑了,这小子竟然那么平静地给我泡茶,果然有玄机,怪不得不让我读取他的记忆。 连重生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张若虚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妖魔鬼怪仙神佛,你要是敢说,他就敢信。 荀老头抿了一口茶道:“你今日失约了,老夫来找你下棋。” 张若虚腹诽,鬼才信你,你刚才可是说要读取我记忆。 张若虚也端起一杯茶,一口喝完道:“恐怕并不止如此吧?”还不忘看荀老头的表情。 荀老头笑了笑,抬手一挥间,茶桌上出现了一副棋盘两盒棋子。 “今晚我们下围棋。”荀老头笑意更浓,“今天老夫穿的衣服正好是黑色,你是白色,天意让我执黑棋。” 张若虚无奈坐到了对面,心里暗想,果然这家伙对下棋有执念,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能和他谈话的资本是‘陪他下棋’。 “老夫就不客气了,左下角,岳!”荀老头嘴角上扬,黑子落在金角。 “天元!”张若虚目光平静,白子直接落在天元。在围棋世界,第一手落子天元,有另一种说法,即,‘菜鸟,有种来打我啊!’ 荀老头怒目圆睁道:“你认真的?”你是觉得我不敢打死你是吗? 张若虚平静回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元正是宇宙的奇点,也是道之一。”其实他心里慌得一批,还真怕这老头不讲武德直接抡死自己。 “狗屁!”荀老头大骂一声,再次落子,今天就让你小子知道什么是宇宙,没有根基,什么花招都不是。 两人先后落子,速度时快慢,时而沉思,时而迅落。 “扳” “跳” “飞” …… “冲” “夹” “开花” …… 黑棋第一百二十七手,荀老头持子悬空,沉思着棋局,久久不动。若是以仙人天算之术,他自然能轻易获胜,然而此刻他不过也只是智慧略高一点的凡人之躯。若是以天人只算下棋,那就失去了来下棋的本质。 虽然输了,但是他并没有输棋后的愤怒,反而入定冥思,享受着棋局中的意境冲击着某种不可知的禁锢,张若虚并没有打破他的冥想。 良久。 “是怎么做到的?”荀老头沉吟道,似从冥想中复苏。然而,夜晚很安静,风雨声在窗外被隔绝了大部分,张若虚怎么会听不到他说的这一句话。 “不妨先谈荀先生因何事来找小子吧?”见时机成熟,张若虚给对方倒了一杯茶,“若是所问之事能告知于您,小子绝不相瞒。” 荀老头手指的棋子掉落,打乱了棋盘,端起茶杯喝了半盏。 “老夫在状元廊亭迟迟等不到你,便推演了一番,从《凡纪》中竟未发现你的命格,又以《灵纪》推演,结果还是未发现你的命格。对你甚是好奇,便循迹追踪来找你,本想探查一番你的识海,未曾想你如此抗拒,这犟性跟老夫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哈哈哈……”荀老头不作掩饰,和盘托出,“所以,你可以告诉老夫,你从何而来吗?” “什么《凡纪》《灵纪》?”张若虚一脸疑问,这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我从n市来啊?n市青浦区淀山湖畔”表情做得很真实,从潜意识上忘记自己重生而来,就是从n市而来。 荀老头也很认真地观察张若虚的表情,不放过一丝变化,对方真不像是在说谎。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老的一脸怀疑,小的一脸好奇。 “无关紧要了,老夫是来下棋的。”荀老头侧过头,释然道。 “我过两天还要考试呢?要去复习了,荀老先生你请便。”张若虚起身正欲离开。 “小子!你想耍赖,说好每日三局,现才一局。当真老夫不敢对你下杀手?”荀老头眼冒寒光,闪过一丝杀意,而后又端起茶杯,情绪恢复。 眨眼之间竟然能产生如此反常的情绪变化,就像平时和你和颜悦色的朋友,突然就对你冷眼相待,这样的人城府极深,必是经历过无数人情冷暖、背叛辜负才养成的性格。 “哼…”张若虚心里闪过寒意,依旧故作不屑老者威胁,道:“说到耍无赖,那是某人先输了棋局不认账。我才被迫答应和他下棋。况且,我们当时约的是象棋,几分钟就能结束一盘,你今晚下围棋,几十分钟都下不完,而且你刚才在那里想了半个钟,我都没有叫你醒。我今晚陪你的时间,都够陪你下一周的象棋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的时间就那么多,你要是不乐意,随时都可以把我杀了。请便。” 以死相对,他是笃定了自己对荀老头的利用价值,只要每天陪他下棋,他就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物以稀为贵,陪荀老头下棋多了,等到有一天他真的想透了一些问题,自己对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瞎子恢复光明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狡兔死走狗烹,老者敢在自己面前暴露超自然的能力,那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杀了自己,或者把自己变成神经病…… 所以,在自己的价值被荀老头利用光之前,一定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张若虚回到房间,狠狠地关上房门,故作姿态,手指却忍不住地颤抖。上一世,死在年小鲤的怀里是幸福的,还没来得及感受恐惧。现在,死亡的恐惧就弥漫在空气里。 荀老头望着少年的背影,嘿的一声惊叹,“臭小子,脾气真大,早晚把你砍了!”没有什么风清扬,更没有什么药尘。杀心已起,不要怀疑一个经历无数岁月的人说的一句玩笑话,他们对我们没有所谓的同类感情,就像你对地上的蚂蚁说,一会儿把它踩死一个道理,你只是欠缺一个理由,或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这就是现实。 或许这只蚂蚁给你表演了一场精彩的游戏,然而并不妨碍你看过精彩游戏后把它踩死,或许你会觉得惋惜,但是绝不会后悔,更不会有负罪感。 老者说罢,转身整理刚才被打乱的棋盘,视如珍宝。端起棋盘,那张荷叶再次浮现于头顶,老者身形化作一抹荧光,飞出阳台,消失于夜色中。 第32章 求索 回到房间,张若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拿着笔刷题,但所有注意力关注着客厅的风吹草动。 直到夜深人静,张若虚才悄悄地摸了出房间,小声试探道“荀先生、荀先生……你在吗?” 半晌。 张若虚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荀老头,才安心去洗澡。 后半夜他始终无法入眠,想了很多。一整夜几乎都在沉思,梳理各种逻辑关系,推演各种可能。 以前,系统一般都会在凌晨一两点出现一次,现在接连几天都没有出现。按照一般的推理,自己身为主人,被小混混围殴,存在重伤风险,它没有出手帮助;受伤后,也没有治疗。现在身份神秘的荀老头出现,来去自如,系统更是毫无反应。 自从复活后,系统发布的主要任务就两大类:第一,来到h市。第二,接近年小鲤,提升她对自己的好感。 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总是‘电量不足,即将休眠’,难道系统出了问题?连维持生命的力量都没有,只能休眠? 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必须想想如何自保了! 第二天,张若虚挣扎起床,浑身疲弱,感觉骨头被抽走了一般。 他只是一个凡人,这两天肉体上的折腾,精神上的轰击,昨晚更是一夜难眠,就算是一块生铁也被锤软了。 洗漱完毕,背上书包,往嘴里塞了一片面包,拿着两包牛奶就出了门。 六点半。 渔江小区外,张若虚准时在这里等年小鲤出门。久不见人出来,张若虚慌忙跑向6栋501室,一路上大脑各种推测,是昨晚淋雨生病了?还是荀老头来找她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房门打开,少女扎着马尾头,前额刘海有些凌乱,手里还拿着一个沾着米饭的勺子,眼睛呆萌。 见人少女,张若虚的心里才平静些许,虚惊一场,无奈道:“真是个呆瓜!”说罢,给少女递上另一包牛奶,从她手里抢过勺子,径直走入房间,一气呵成。 厨房里做了些许饭菜,年小鲤是刚做完饭,准备盛进饭盒里。 张若虚看到了许多新鲜的蔬菜,应该是她今早出去买的,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出门买菜的?” 少女已经咬破牛奶包,身体靠在厨房门口小口吸吮,糯糯道:“五点……半!”眼神犹疑。 张若虚无奈摇摇头:“你应该多睡一点,我们可以去食堂吃,那么早起床,天还没亮,你觉得安全吗?” 年小鲤则心中不然,以前兼职的时候她经常五点半醒来,去清晨的菜市场搬运东西。那些坏人晚上通宵熬夜打游戏,要么是混迹夜场,清晨四五六点的时候已经人困马乏在酣睡了。 雨夜过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甜,舒缓了两人的疲倦。 一路上,张若虚神思忧虑,一直在想着怎么处理荀老头的事情。因为没有了往日的唠叨,这让年小鲤大为好奇道:“你……有心事?” 这软糯的声音,让人甘之如饴。 张若虚如饮清泉,嘴角浅浅上扬:“没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少女自是不信,不禁低头蹙眉:“你可以说出来,如果我能帮……”话说半句,戛然而止,自己一个穷学生,又能帮他什么呢?面对自信有才的萧凝律师,他能轻松应对;林伟集团,虽然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企业,但那一定很强大,他也轻易处理。这样的人,如果有让他烦心的事情,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又能如何? 少女低头蹙眉,静静地走路。 “你确实能帮我!”张若虚见对方话说一半, “什么?”少女眼中闪过欣喜侧头道:“你说,我一定帮你!” “当真?”张若虚奸计浮现,忍住坏笑,故作庄重。 少女眼神真挚,嗯的一声重重点头。 “只要你亲我一下!”张若虚微微倾头,凑近少女,一副纨绔姿态。 少女顿住脚步,看着满脸喜意的少年,皱眉凝视,怒意渐渐浮涌。 下一刻。 小脚丫猛地一跺,狠狠地跺在张若虚的鞋面。 “呜……” “流氓、无耻!” 年小鲤大步迈出,向着校园大门走去,不管身后哀嚎的少年。好心好意,认真问他碰上什么心事?结果这家伙总是没个正形,还是那副无赖。 张若虚看着少女的背影,心中无奈。卖月饼的黄老头最了解荀老头的事情,你好歹也算是黄老头的小徒弟,去问问口风也很正常。张若虚虽然无赖,但是所爱之人就是他的下限,且是不逾越的下限,他不想让她卷进自己的事情,若是哪一天荀老头真要对自己下手,也希望不要牵连他人。 张若虚脑子浮出一句话‘没有能力,无法自保,更无法保护所爱。’ 今日上课,张若虚心不在焉,时常神游,比往日的学习效率降低了一半。 有时候就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年小鲤,他想在记忆里烙印这张可以让他无论何时都能喜笑开颜的脸,不过一直盯着看的行为,却让年小鲤羞红脸。 午餐时,拒绝了顾一凡的请客,两人在教室吃饭。 “张若虚……”年小鲤侧头看向少年,柔声轻道。 “嗯?”张若虚吃了一口酸竹笋侧头看向少女,“怎么了?” “我们吃完饭,能一起去爬山吗?”少女扭过头,不敢对视。前世她曾讲过,若是有烦心事时,她会去爬山,登高远眺,没有事物遮眼,总能宽慰心灵。 看来,她还是想宽慰自己。 “好啊!”少年平静回复,不想辜负对方一片心意。 午休时刻,再次来到滨山脚下,比上次早了许多。 两人一同样抬头仰望,古老的树木郁郁苍苍,蝉声已褪,虫鸣依旧,飞鸟起落,上山的石阶蜿蜒曲折。 “还记得我上次教你爬山的技巧吗?”少女看向少年轻声道。 少年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走吧!” 寂静的午间,两人攀登于山道石阶,循序渐进。山不峭,也有几分险意;路不长,亦费一番辛劳。 登上山顶,两人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任由山风吹拂。再睁开眼睛,远方是天际,还有一片片高山,近处却已然豁然开朗。 “张若虚……”少女低头看着山脚,柔声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困难了?你……你不和我说,我总是不安心……所以,能告诉我吗?” 若是心中有熊熊烈焰,听这个女孩说完了这番话,那团烈焰也灭去大半。 张若虚侧身看向眼前的柔弱少女,心中万千情绪,有万千句话想说却不能说,也已不必说。 只是静静的,默默的看着。 许久的沉默,少女叹了一口气,看向远山道:“我以前碰到自己无法把握的困境,都会来爬山,看向远方。然后充满勇气地去面对困境……等我战胜困境后发现,困境其实就是一扇大门。推开大门,就是另一个新世界;推不开大门,就会困死在原地”少女莞尔一笑,样子极其甜美,侧身看向少年,“张若虚,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我知道,你即将跨进新的世界,鼓起勇气去推开那扇大门吧。” 张若虚眼神清明,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在两种状态下最为迷人,一种是教自己解题的时候,一种是化身精神励志师的时候。 “谢…谢你,年小鲤!”少年说话的方式有些愣,像是被降维打击后的二傻子。 少女银铃声一般的笑声响起,没想到平时无赖又机灵的少年竟有如此憨态的一面。 “你笑起来真好看!”张若虚也不由欣喜。 两人一同下了山,这次没有再迟到。 张若虚的心中变得格外笃定与强大,他要去推开那扇大门,只是为了拥有自保和保护所爱之人的能力,他不想周围世界变化脱离自己的预知,他更不想做一只任人踩死的蚂蚁。 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那并不是他能做到的,但若是泰山崩于前,他会一定会是顽强的跳蚤拼命寻找活下去的生机。 他也不是一个莽夫,不会轻易地翻桌子。电影主角那种掉下悬崖必定不死,必定有奇遇,那只是电影,若是放在现实,坟头的草已经三丈高了。 现在的局势,卖乖、卖巧、谄媚的阿谀奉承;表忠心、有本色、显价值、略带价值胁迫的相处态度;见好就收,不妙则跑,这些才是他的生存之道。 谁都想有‘只手独战三千帝’的霸气,谁都想有‘莫欺少年穷’的傲气,然而现实不允许。家族背后那所谓的商业版图,在真正的仙人面前,不过就是大一点的蝼蚁而已。张若虚本性也并非宁折不弯之辈,埋在他骨子里的是善良和慈悲。 善良者懦弱,这是天理。 如今,这般遭遇,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话。万千凡人、家族、国家在仙人面前不过刍狗而已。 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响起,不知不觉,张若虚单手撑着下巴在桌子上想了整整一下午,沉思过度竟让他不知时间的飞逝。 年小鲤轻轻唤了他几声,才醒了过来。 张若虚忘掉一切,露出笑容,很轻快地背起书包道:“走,回家咯!” 第33章 置死 张若虚一路上又变成了话痨,但年小鲤知道,他还是有压力。 在通向农贸菜市场的小巷子前,张若虚顿住脚步,道:“年年,你回家淘米煮饭,我去买菜。” 少女嗯了一声,“不要买太多,吃不完会坏掉”。两人自此达成明确的分工,他负责买菜切菜,她负责煮饭炒菜,最后一起洗碗打扫卫生。 吃过晚饭,打扫厨房。 张若虚拿出稿纸,用双面胶糊成了一个信封,把自己的银行卡和密码都放了进去,交给年小鲤,这算是交代后事了。没有其他多余的话,只是很平常、很平静地交付。尽管知道自己死亡的概率极低,他还是想把一切都做好。 山间的天际,仍留有最后一抹嫣红的霞辉。 夜晚降临,街灯逐渐亮起。 张若虚返回家中,泡了一壶桂花茶,拿出几块月饼放在客厅的茶桌上,然后拿出数学真题刷了起来。奇怪的是,他分神了一天,无法入定看书,此刻真正面临不可知的危险时,却十分凝神。 少顷,天际完全昏沉,夜晚真正的来临。 “小友,你今日又失约了。”一道声音凭空在房间响起,一个身影逐渐显现在张若虚的身前。 “东西巷距离小子家太远,不如以后这个时辰,荀先生来我家下棋。”张若虚放下笔,起身相应。 “也可!”荀老头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自己倒起了一杯桂花茶,又尝了一口月饼,“还是小黄做的月饼好吃。” 张若虚腼腆一笑,从阳台搬了一把藤椅,坐到荀老头对面。 “荀先生,小子今年已经高三了,在我们凡人的世界,这是一个重要的年纪,要参加高考,考上好的大学才能出人头地。所以,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您下棋。”张若虚温和道。 “什么?”荀老头听到不能下棋,心里先是一惊,而后笑笑。说罢右手一挥,一堆金银珠宝出现在茶桌之上,“侍候好老夫,金银珠宝,豪宅权势,你想要的,应有尽有。” 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张若虚只是摇了摇头。 荀老头眼中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张若虚描述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先打起感情牌,道:“中秋节那天,荀先生给我讲鸿庆隆的故事,声情并茂,那时候我就觉得荀先生是不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现在看来答案是的。荀先生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所以即便是一些细节,也记得那么清楚。荀先生应该也是一个孤独的人……” “哎哎哎,打断。小子,有话你就直说,老夫不重感情,只是记忆好;老夫也不孤独,浩渺宇宙,老夫有无数好友。”荀老头有些不耐烦。 看来打感情牌没用,那就直说吧,反正如果他真的要鸟尽弓藏,自己也提早面对。 张若虚声音变得严正道:“那小子就直说了。说白了,我害怕您……” 荀老头目光微愣,闪过一丝好奇:“我看起来像魔兽吗?” “以前,小子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直到您突然出现在我家里,又突然消失。古人云,叫狡兔死走狗烹,现在小子对您的利益价值不过是陪您下棋,若是有一天您悟透了,不需要了,保不定会像碾死蚂蚁一样踩死我。所以,我需要看到能保证我安全的真诚,也需要拥有自保的手段。若不然,古人也有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张若虚故作严肃,目光坚定。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赖的,赖的怕不要命的。现在的张若虚就是做出不要命的样子,但是他的心里早已慌乱无比,大腿的肌肉忍不住颤抖,做好了随时跪下磕头求饶的准备。 但凡荀老头动用一丝法力透视眼前的少年,便看到他胆怯的真面目。 “年纪轻轻,心机深,这不是什么好事!”荀老头看着少年,有些叹息。 “他人以真心待我,我必真心待之;他人以邪心待我,我便邪心待之。”张若虚义正辞严,“荀先生可敢以灵魂起誓,永远不伤害小子?若是敢,小子每日可陪您下一局围棋或者三局象棋。” “你……”荀老头暴怒而起,前面的话还让他对少年敬佩几分,后面竟然敢让他起誓,胆大妄为。一只手抓住张若虚的脖子,那张荷叶再次浮现在周身。下一刻,两人便出现在城市上空,一股寒意迅速席卷张若虚的四肢,耳边皆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张若虚只知道这里很高,应该是五千米左右海拔。本就被掐着的脖子,窒息感更加迅速传来,呼吸困难。 “哼!不知所畏。”荀老头松开了手,张若虚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真正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边沿。 下落到距离地面两千米的时候,荀老头再次出现,抓着张若虚肩胛骨,在空中飞行,速度极快,他根本睁不开眼睛,耳畔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大量的空气从口鼻灌进他的身体,而且空气越来越冷。 不知许久。 两人来到一座雪山前停下,荀老头面色平静,张若虚则不断反呕反嗝,吐出了晚饭,不断嗝出空气。他现在真想求饶,可是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反呕。 两人落在山腰,荀老头一把将他扔在雪山上,张若虚趴在地上不断反呕,耳畔嗡嗡作响,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自然也听不到荀老头说的话。 “何时想通了,何时唤吾法名,老夫自然来救你,吾之法名:兰陵仙尊。”荀老头看着身前的少年,冷冷抛下一句话,便身化流光而去,下一刻,便出现在张若虚家中,喝着桂花茶。前后两种不同的飞行法门,一种流形,可以实体飞行,速度较慢;一种流光,可以身化流光,转瞬而至。 半晌。 张若虚才停止反呕,看清自己身处一座雪山,像世界第一高峰圣母峰,他也管不得自己身处何处。周围寒风凛凛,冷到张若虚两腿弯曲打颤,走起路来就像一个丧尸。也很幸运,他很快找到了一处石缝。石缝就是雪山求生中最好的庇护所,能避免冷风吹刮,就能延缓体温的下降,就有生存的可能。 张若虚用仅有的清醒梳理着周身的处境,夜晚太黑,没有路线,看不清山体的滑石,还有中空的冰层……下山风险太高,无异于自投死路。 他蜷缩着身体,两手交叉于胸前,不知过了许久,脑海浮现出一个白衣少女,表情冷漠地流泪,似乎在为自己的死亡而悲伤。 “年年…”张若虚心中唤了一声。 第34章 后生 白玉兰小区。 轰隆隆!一阵阵雷鸣响起,天空倾下瓢泼大雨,今晚的雷声很大,闪电频繁。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始终未听见少年唤自己法名的荀老头慌了神,难道这小子真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真有如此胆魄? “死了就死了吧!” 嘴上说着,荷叶浮现包裹着身化流光的荀老头,下一刻便出现在圣母峰,神魂搜寻后,在石缝间发现卷着身躯的少年,身上覆满白雪。 荀老头的眼神很平静,在他悠长生命里,出现过很多像张若虚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骨气傲气的年轻人。起初,他很敬佩那些人,后来时间久了,也见多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淹没了无数这样的不凡之人,任何豪言壮志、不世功勋最后都湮灭在时间长河中,之后面对这样的人,就没再让他的心里产生过任何波澜。 在凡界杀个凡人就杀了,这份因果他能承担。但是一个在凡纪和灵纪都没有命格记载的人,这份因果充满了不确定性。 仅仅迟疑片刻,荀老头指尖出现一粒红色的丹药,塞入张若虚的口中,只手拎着少年的身躯,飞行至山水之都。 一路上,张若虚从没有知觉,到隐隐感受流风拂面,然后是听觉、味觉逐渐恢复,意识从一片深海慢慢拉回现实,直到整具身体像包裹一样被扔到地板上,“咳咳咳……啊……”气息恢复,连续地咳嗽,身体产生独特的疼痛,仿佛骨骼、器官破裂般的疼痛。 半晌,才从地上挣扎起来,发现是在自己家,有了些许安全,但是意识中遗留的寒冷还是让他蜷缩着身体,蹲在椅子旁。 荀老头有些不耐烦道:“好了,老夫的时间不多了。该说清楚的我们都要说清楚。老夫可以答应你,永远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而且还会保护他们。但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老夫以灵魂起誓。能得到老夫这份承诺,便足够了。” “不够!”蜷缩着身体的少年低吟一声。 最初被带到上空自由落体时,他确实后悔了,大不了陪他下棋就是了,好歹先保住一条命,但是刚才听到荀老头妥协了,那自己可以再争取一点好处,谈判就是如此,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最终停留在谁都能接受的程度。 况且,不能白白在雪山挨冻。 荀老头眉头紧蹙,他是堂堂仙尊,世间能得到他承诺的人屈指可数,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 也念在他无知,故也未动怒。 至于下棋陪弈,自己虽然无赖,但还真是怕这个不要命的,总不能为了这小子就舍了仙尊的颜面,去抓他家人威胁吧? 空气宁静,双方胶着对峙之时,少年又道:“若是有一天你反悔又当如何?你需教我修行,我需要有自保和保护家人的能力。” “哈哈……”荀老头仰天大笑,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之一,“若是老夫真要碾死你,万千世界皆无人能拦住老夫。”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张若虚斩钉截铁,做好了再次被死亡威胁的准备,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反而没那么恐惧了,倒是对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上瘾,怪不得有那么多疯狂的探险爱好者。 “你……”荀老头怒气上涌,见对方一副咸鱼摆烂的样子,只能强忍怒意。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麻烦。”荀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沉思。许久,叹了口气道,“好,老夫应了。” 张若虚抬起头,两个四目相对,这回他还会不会耍赖? “小子,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老夫教你,你未必能做到,其间要吃多少苦头可说不清,说不定哪天你就老死了,还得求着老夫给你续命。”荀老头调侃道。 “不会,若是我家人自然老死而去,我也老死而去,这是我们的福分,也是你的命数,到时候,你可不要求着给我们续命。”两人针尖相对,斗起了嘴。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气人?被他气死的人一定不少! “哼!”荀老头紧捏咬牙关,他真怕忍不住一巴掌拍死这小子:“说好了,老夫每天只出现两个小时,一个小时陪我下棋,一个小时教你修行,很公平。月圆那日,老夫可以全天出现,带你出去认识一下真正的世界。” “真正的世界?”张若虚似有所思,什么是真正的世界? “你以为你所看到的星球、星系、宇宙,就是真正的世界?”老头不屑哼笑一声,总算能在见识上压住这小子了,“这当然也算世界,但只能算一方世界,就像是树上的一条分枝,这颗星球不过是叶子上的一点而已。” 老者转身看向阳台外的夜空,眼神幽暗深沉道:“目之所及,便是真正的世界,这个道理没错,但凡人的目光也太过狭隘,无法看到世界的全貌。或许,老夫也不能。我们都是盲人摸象,有的人摸得多,有的人摸得少而已。” “你讲道理,不耍无赖的时候,看起来挺像个好人的。”张若虚看着老者的后背,轻声道。 “好人?”荀老头听着这个词,忍不住好笑“哈哈,你若是想修行,就摒弃这些凡人社会的思想。好人,这个词,只是累赘的道德,是邪心之人和卑弱之人为了获利,绑在他人身上的枷锁。森林里万象丛生,生灵无数,它们可不会其他生灵叫‘好树好鸟、好鱼好虫’,因为它们都遵循了自然的道法。” 张若虚心里暗惊,果然,这个老头不能用常人的视角来审视,他既是神明,也是野兽,唯一能约束他的只有那冥冥之中的道法,七情六欲不适合形容他,喜怒无常只是他的表象。没有理由,他不会无缘故杀自己;有了理由,他杀起来不会留情,这就是仙人吗? “今日时辰已到,明日戌时,老夫来找你!”说罢,那枚荷叶萦绕周身,荀老头身化流光而去。 张若虚躺在沙发上,背后的柔软让他长舒一口气,感叹今夜的危险总算过去了。 此刻,他有些恍惚,在雪山时明明已经快冻死了,然而此刻却感受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和温暖,仿佛一根羽毛。他也有些疑虑,选择修行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洗过澡,躺在床上,混乱的心神已经让他无心看书刷题,只能努力地安抚自己浮躁的思绪,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初,是荀老头耍无赖,自己也跟着耍无赖,没想到荀老头追上了门。荀老头让自己意识到死亡的危机,这才寻求自保的手段,或许荀老头不会杀了自己,但是命运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怎能让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果没有遇上荀老头,也不知道真有这仙人神法,自己本愿就是做一个平凡人;即便现在遇上了,也不过是寻求自保的手段,做一个平凡人而已。 ‘一切都很正常,平常心,平常看,缘来既是,物来顺应。’ 良久,昏沉睡去。 第35章 入门 次日,清晨。 张若虚醒来,感觉身体充满活力,思维清晰,视觉嗅觉听觉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身体轻盈,感觉每个毛孔都可以被风穿过。是昨晚那枚红色丹药的缘故,把他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还改善了体质,但药效一过,这些神奇现象会不会也消失? 洗漱过后,照旧从冰箱中拿出两包牛奶,往嘴里塞了一片面包,到渔江小区的香樟树下等年小鲤。 六点半,年小鲤从小区出来,两人在很远处便看见对方。 一个递过饭盒,一个递给牛奶,眼神清亮有神。 年小鲤欣喜道:“你今天气色不错。” 张若虚嘴角上扬,没有回答,而淡淡问道:“今天是不是吃芹菜炒牛肉?” 看着远方的漓江桥,走路的时候会忍不住靠近年小鲤一些,这是喜悦的、安全的回应。 “今天是全市高三第一次统考,你准备得怎么样?”年小鲤歪着脑袋,笑道。 “你就等着喝庆功酒吧!”在张若虚心中,他已经不在意一两次考试的结果,这些都只是过程,关键是目标定在哪里?能否完成目标? “你愈爱开玩笑,我就愈是安心。”当然,她并不是担心他考试的结果,而是他不似昨天那般对生活和世界充满畏缩和惊惧。 上午是两个半小时的语文考试,下午两个半小时的数学考试,其余的时间,学生都在沟通交流自己的答案,有的学生为大意错选答案而懊恼后悔,有的学生满不在乎继续‘乐不思蜀’。 张若虚本应该是最关注分数的人,毕竟身上有赌约,然而他并没有过多在意答案,在考试的思维敏捷,脑路清晰,让他比平时更快完成试卷。 本就拥有系统奖励的语文精通,能拿到传说中的语文满分;其次是年小鲤最近辅导了很多数学作业,教授许多解题经验,数学130+并不是问题;外语课是他的强项;综合课考究知识量和经验,这段时间也恢复了不少记忆。 考试于他而言,并不担忧。 真正担忧的是今晚,他会听到、看到、知道、体验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考试日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放学铃声刚响起,张若虚就收拾起了书桌,连带年小鲤的材料一并收拾。单肩挎包,拉着年小鲤的小手腕就出了教室门,惹得班级里的学生纷纷起哄,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这两个人在校园外不遮掩就算了,在学校内也是敢如此明目张胆。 “太震撼了,搞得我都想谈恋爱了。”林悦抱着李雯雯的手臂,满脸娇嗔。 “去去去,去找顾一凡去。”李雯雯小手指头使劲推开黏上来的脑袋。 两人过了漓江桥。 老规矩,一个回家煮饭,一个去菜市场买菜。今天的张若虚买熟食偏多,烧鹅和酱牛肉,青菜也是烫过开水就能吃的菠菜和木耳菜。 ‘以往,他都是恨不得在这里待到九点十点才回去,今晚怎会回去那么快?’年小鲤看着跑步离开小区的背影,若有所思。 戌时,是晚上七点到晚上九点。 六点放学后,张若虚分秒必争,拉着年小鲤回家。吃过晚饭,刚好还剩下一点时间,连忙飞奔回家。 打开门,拖鞋也来不及换,书包随便一甩就扔在地上,冲进厨房煮了一壶热水以备泡茶之用,打开阳台的门窗,深呼吸,平心静气。 上次这么紧张的时刻,还是他上幼儿园大班的第一天,那是告别童年和幼稚的一天。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褪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阳台的小桂花树轻轻摇曳,似在迎接它的又一次花期。 所谓仙尊,不外如是,降临之时并不需要万物被迫臣服,而是万物由衷地倾赖,如小草倾赖春雨,干渴倾赖清泉,黑夜倾赖黎明。 “小友,老夫如时赴约来了。”未见其人,耳畔便传来其声,直至一片荷叶包裹着一抹流光降在阳台之上,显化出人形。 张若虚起身相应,‘这老怪物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没人知道他的原则和底线,敬而远之,方为上策。’ 俯首作揖道:“荀先生”。 荀老头没有客气,做出一副好友相处的模式。自顾坐在茶桌前,端起一杯桂花茶,一饮而尽。但谁知道他某一刻和颜悦色,下一刻便生死相见,天道无情诠释在一个人身上,大概如此。 “今日我们下围棋。”荀老头喜笑颜开,有些迫不及待,每次下完棋,无论是修行还是悟道都对他带来极大助益,这可比闭关苦修还是探索秘境强上百倍。 抬手之间一副翡翠棋出现在桌上。 张若虚很识趣自己身为一个棋侍的作用,利弊已经权衡清楚,生死有了一丝保障,那就尽最大力量获得最大报酬即可。 荀老头依旧执黑先行,落在星之位:“岳”。 张若虚执白,也落在星之位:“奏”。 黑白两子,各占一边,阴阳变化,相争起势。 “乱” “波” …… 棋局如胶如琢,一子、一势皆有无穷变化,荀老头越下越慢,越下越喜,有时候甚至停下来入定禅寂的冥想。 直至第一百二十一手,白子胜。 老者长出一口气,遗憾却又不遗憾,犹如登山,虽今日未能登顶,但是爬到了一定的高度,见过了以前没有见过的风景。 荀老头久久闭目养神,张若虚不明白,他到底想透悟透了什么?不就是一盘棋而已?直到若干年后,无数仙王仙尊拿出无上仙宝作为酬劳,只为请得与他对弈一局,他才知道今天到底有多便宜荀老头。 张若虚倒了一杯茶,茶水细流而下,在空中发出悦耳铃声,荀老头才恋恋不舍收起棋盘,有了几分为人师表的形象。 两人坐在阳台上藤椅上,喝着茶,望着夜色,吹着江风。 “小子,其实人类的修行一途,早有记载,只是那些人总是摸不到法门,摸到法门了,又无法持之以恒,所以大多数初修者都倒在了这一步上。所以,你要谨记:修行最忌讳半途而废,一曝十寒。” “是什么法门?”张若虚追问。 “你把这本书的第一章背一遍。”荀老头递过一本古籍,奇妙地微笑。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张若虚朗读着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句子,不解问道:“这不就是《道德经》吗?” “没错,正是流传在这方世界数万年的《道德经》,然而即便有这样的天书恩赐在前,你们能掌握,为己所用者寥寥无几。” “这里面有什么法门?” 荀老头瞥了一眼有些不满,却又意料之中,冷哼道:“我问你,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也就是说万事万物,还有规律、真理,它们既是相对稳定,也是相对紊乱的,是也不是?” “嗯……是!”张若虚低头思忖,最后点头同意。 “我再问你,是什么决定万事万物形状、性质、规律,甚至决定道的稳定或者紊乱?” “嗯……是自然?”张若虚毫不掩盖自己的愚蠢,只是当他把“自然”两个字说出口,迎面的却是荀老头的僵脸,明显就不对,只能讪讪道:“……不知!” “我再问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也就是说,万事万物从‘无’中而来;‘有’是它们的显像,那么,怎么才能从‘无’到‘有’?或者说,沟通有和无的桥梁,或者说媒介是什么?” “嗯……不知!” “哈哈,这就是你们为什么踏不上修行之路,只能去研究飞机炮弹各种武器,以物制物;还被各种欲望占据三魂七魄,以肉身行走于宇宙的原因,其实你们算不上有灵之物,还自称万物之灵长,哈哈哈哈。” 张若虚有些不满,此刻的荀老头就像邻居家调皮淘气的小孩子,想打他一顿,但是又不能打,只能忍着。也明白了在荀老头眼中,我们这些人不过就是脑瓜子好一点,建立起社会生存秩序的一群猴子而已,他想杀便杀,只需一个理由。 张若虚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气;灵气;天地元气;先天一炁;甚至还有更高的神,我们把它叫神源,比神源更高的或许也有。” 看着张若虚呆滞的眼神,荀老头不怒反笑,下棋下不过你,修行上还不给你碾压回来:“第一阶,气。凡人武夫,以练气强身健体,可纵跃数丈,力破金石,也算能改变物形了。但此谓炼体之术,莽汉而已,并不入道。” “第二阶,灵气。以灵魂识海沟通天地灵气,引导灵气蕴藏于体内筑基,凝炼成丹,再化元婴,为己所用,到这一步可谓修仙入门。” “第三阶,天地元气。高阶的仙人寻找天地元气,积累到足够的元气后,会建立一方小世界,成为世界命主,生命可与小世界一样长存长养,甚至复活重生。” “第四阶,先天一炁。这就不用与你讲了,你这辈子到不了这个境界。”荀老头有些冷嘲的鄙视,不耐烦道:“所以,知否?改变‘道和名’的媒介,从‘有到无’的桥梁,只要你掌握了这个媒介,点石成金,撒豆成兵并非传说。” 张若虚点头思索,然后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会像小说那样,扔给我一本功法,让我自己练呢。” “功法自然不错,它可以让你跳过许多步骤,直接引导灵气入体。但是,大道至简,大法无形。你们学校有很多学生,抄录着各种数学解题的技巧和方法,然而你有看到过你的小女友去刻意学习解题方法吗?一道破万法,何必徒添累赘。” “确实是这个道理。”张若虚感同身受,自己学了很多解题方式,还是不如年小鲤。 “那我怎么沟通到灵气,引入体内?” “方法很多,有意境通灵,有悟道通灵等等,但是初学者一般用自然通灵之法,分为七个步骤: 第一,制欲。克制欲望。 第二,养身。调养身体。 第三,调息。人息神息同调。 第四,离相。离开自己的本相,忘我非我亦是我。 第五,执持。心思定于一点。 第六,禅寂。灵魂识海可以自由穿梭灵气世界。 第七,入定。这是精神与灵的合一,个人存在的消解,你的本体就是一个容器,你可以和灵气相通,真正地把灵气引导进入你的身体。” 荀老头款款道来,仿若在重述着自己曾经的回忆。 不知几时,他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绿瓶,放在茶桌上淡淡道:“今日时辰要到了,这是一瓶灵气。昨天给你喂了离火丹,你的身体已经被调养极佳。今晚你试试用刚才的七步法,若是你能走到第五步,执持,心思定于这瓶中灵气,你的灵魂识海就能看到灵气,也算得你是个可造之才。” 话毕,那枚荷叶再次浮现周身,荀老头身化流光而去。 张若虚先拿起玉瓶,仔细端详,用手电筒照,放在月光下看都没察觉出什么变化,而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拧开瓶盖。 好奇心的驱使下,张若虚按照七步法尝试:制欲、养身、调息、离相、执持、禅寂、入定。 首先,在克制欲望上就有着层层阻碍,欲望是人之常情,没有谁能持续制欲,只要在吸纳灵气时,处于制欲状态即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自己的七情六欲制服,降到最低点,甚至忘却。 其次,昨天被喂了一颗离火丹,身体达到了最佳状态。怪不得一些修仙人经常服用各种天材地宝,只因被欲望消磨了身体,导致身体亏损,才以药补身。 再次,在调息时,几次差点昏睡过去,那种状态堪称给身体打了全麻,整个人像躺在云朵上。 直至凌晨,张若虚才进入离相之境,此间要点,张若虚走了捷径,就是学会庄子的梦蝶,给自己催眠“我是蝴蝶,蝴蝶是我”,而后蝴蝶又可以变成万事万物,耍了点小聪明,走到忘我之境。 而后就是很长时间的浮沉。 张若虚识海中,他走在茫茫大海里,水淹没到腰间,举步维艰,只能随波逐流。四方是一望无际的水域,无论他如何奔走,四周都没有什么变化,身体却越来越累。 “按照荀老头的说法,离相忘我之后,就是‘执持’,必须心念定于一点。对!定于一点。” 识海中,张若虚再次凝聚全部心念,努力地打破灵魂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枷锁,以找到那灵气瓶。在他识海世界中,那片水域变得越来越火热沸腾,灵魂饱受烫煮,这也是大多数修行之人中断在这里的缘故,这也是荀老头临走前感慨若能一夜走到“执持”的原因。 张若虚汇聚全部心念聚于那灵气瓶,这导致他没有意识到识海世界的变化,如果他意识到便是分心,定会被沸腾的海水吓退。 良久。 “哐啷……”灵魂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枷锁仿若玻璃一样破裂,灵魂世界和现实世界终于相通,张若虚清晰地看见那绿色的玉瓶,装满了金色、绿色、红色的……各色小颗粒的光点,这就是灵气吗?灵气也分颜色? “不仅看到了灵气,周围的环境也是一清二楚,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吧?” 躯体就是一间牢房,灵气进不来,灵魂也出不去,要么外力打破,要么内力打破。所有的蛋壳生物,几乎都是靠自己从里面敲破蛋壳出生的,人若要打破躯壳枷锁,最好的方式也是自己打破。 第36章 修行 灵魂出窍,他看见了自己的本体,又看着近在眼前的灵气,却不知该如何引灵入体。 最后两步是禅寂和入定,现在他是看见了灵气,并不能代表能自由穿梭。灵魂状态下再次凝心,摒弃一切念头。禅寂和入定有着高度的相似性,灵魂识海可以自由穿梭灵气世界后,精神与灵的合一,个人存在消解,本体就是一个容器,和灵气相通,真正地把灵气引导进入的身体。 张若虚盘腿而坐,时间一点点的流去。 这是一种奇妙的过程,引灵气入体。此刻的他就像是登山,之前你没有来过,不知道路径,也没有路,只能一点点摸索,有野草、树木挡住去路,要一点点克服,要么就绕路,要么就砍去挡路的草木。 世上本无路,只是人走多就有了路,万事开头难,只要成功一次,之后的每一次将会无比轻松。 直至。 东方的天空,一抹白光映照而出,背光区的山显得格外黑,山顶的天空是灰色。白、黑、灰三色相叠,勾勒出一幅水墨山水画。 张若虚禅坐冥思,他感受到了这一抹微光,也感受到了微风浮动江面,他能清晰地感知山水之都有了律动的脉搏。 最关键的是,他身前的玉瓶正在被意识缓缓打开瓶盖,瓶中各色灵气被引导汇入身躯,不同颜色灵气栖息于不同的器官、部位。 消除自我个体,与自然合一,灵气天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精神与灵合一之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微风拂面,张若虚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表面有些黏腻的油脂和分泌物,还有小颗粒的白色物,像‘伸腿瞪眼丸’的原材料。 张若虚起身前往浴室,脱下衣物,洗了一个冷水澡,身体格外透凉清爽,身体表面被冲下了许多垢物,应该是无法修复的细胞。还有,之前后背缝合的伤口、瘀青,已经完全愈合,缝合线自动脱落。 这既有离火丹的作用,也有吸纳灵气时,催动死亡细胞代谢的原因。 同时,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大幅度提升,即便身处浴室冲水,他也能听到清风吹动阳台桂花树时树枝的摆动声。 最后看着镜子中的人,有些不可置信,昨天还长着两颗青春痘,以及之前打架时额头留下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加俊逸、清亮的面庞。 引灵气入体的好处还有许多。 如旧,拿了两包牛奶,往嘴里塞了一片面包,他匆匆跑到渔江小区大门。 即便他一夜未睡,此刻依旧精神,活力十足。 六点半,年小鲤从小区出来,一个递过饭盒,一个递过牛奶,肩并肩而行。 不过今日的张若虚捕捉到了更多信息,年小鲤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眨眼睛时睫毛的开合,以及她说话的时候比不说话的时候心跳更快。 “张若虚,我觉你今天很不一样。”年小鲤声音软糯,怯怯道,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他今天让人格外亲近,多了几分魅力。 “哪里不一样?难道是我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张若虚语气有些轻佻,“不会吧?这都能被你发现,哈哈。” “你……休要插科打诨!”年小鲤嘟着嘴,气呼呼。下一刻直接上手掐住张若虚的肋部软肉,疼得他呜呜直叫,张若虚反握住她的手臂,避免她用力,也不时弹一下对方的脑瓜。两人的身体接触越来越多,一路嬉闹至学校大门附近,直到听到教导主任拿着大喇叭叫喊着学校的纪律,两人才败兴分开。 “看我放学怎么收拾你。”张若虚明显吃亏,不甘地细声道。 “哼!”年小鲤回头,昂首哼了一声,便往校门而去。 早读还没开始,大家就在紧急的临时抱佛脚,飞快地翻着书页,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嘴里似念经,读着往日的重点笔记。只有少数一些同学漫不经心,这些人要么就是成绩特别好的学神,要么就是摆烂到底的学渣。 班主任周清琳站在讲台上,一时无语,不知道是该骂他们‘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侥幸心理,还是夸他们‘临死之前还会努力挣扎几下’的勤奋。 上午的外语考试是张若虚的强项,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做完题目,然后静坐入定,看看学校周围有没有灵气。 制欲、养身、调息、离相、执持、禅寂、入定。 七步法循序渐进。 有了昨晚的经验,这一次他很快就达到禅寂的境界。 从教室到楼层、再到教学楼周围并未感知到任何灵气,正当要放弃之时,滨山上却隐隐有灵气波动的痕迹。 下一刻。 禅寂状态的灵魂出现在滨山之上,于古树石间,发现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灵气,但是昨晚荀老头给的灵气完全不一样。 荀老头给的灵气玉瓶是凝结成颗粒的,更为浓郁和精纯;这里的灵气则是散乱状态,质量也是一般。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苍蝇肉也是肉。 张若虚没有犹豫,即刻入定,引灵气入体。灵气的引动带来了缕缕清风,张若虚所在教室的同学浸染在一种舒适感中,考试的学生也犹如被仙人醍醐灌顶,个个精神一振,超常发挥。 清风拂来之时,监考老师不由的闭目养神,昨晚熬夜改试卷,白天还要监考属实疲倦。 仅仅十余分钟,滨山上的灵气就被搬运清空。 所谓练气期、筑基期具体要怎么做,荀老头并没有讲,不过大抵都是要引灵气入体的,至于怎么练?怎么筑?暂且不管,今晚再好好问他一番。 脱离入定,灵魂出窍的张若虚回到教室,找到年小鲤所在的考场。发现那丫头早就写完试卷,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勾起了张若虚的好奇心。 正当张若虚走近时,年小鲤忽然警觉起来,抬头凝目看向张若虚的方向,眉头紧蹙。 张若虚心中充满惊骇,她能感知到我的存在,说明她有很强的精神力,这个人,这么离谱吗? 不确信,也不确定。这丫头今早就感知出他的不一样,现在连灵魂体都能察觉,真是不可思议。 张若虚继续靠近,站在年小鲤身侧,对验英语答案。他想到一个主意,如果考试的时候,灵魂出窍来查看答案,那岂不是她考多少分,我就能考多少分?不过也有‘雷同卷子,共判零分’的说法,而且用这种方式破坏教育公平,实非道义所为。 年小鲤则是很谨慎地缩着身体、低着头,她能感应得到有人在身侧。 看见她紧张不安的样子,张若虚就十分得意,‘叫你掐我,吓死你。’ 少顷。 监考老师道:“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可以提前交卷。” 年小鲤迫不及待地起身交卷,离开考场,这地方让她过于不安。 张若虚满意地回归本体,也交卷离场。 第37章 灵根 山水之都,层峦叠翠,群山连绵。 出了考场的张若虚感受到连绵的远山充斥着缕缕灵气,会心一笑间,便计划好了晚上的修行计划。 人类对待新鲜事物总是非常好奇,因为新鲜,所以并不在意它的价值,直到有一天,你觉得它不再新鲜了,就过分关注它的价值。 感情亦是如此,愿世人皆不如此。 小时候,你拿到五毛钱,兴奋地去买几颗糖,那时候你觉得五毛钱格外珍贵;如今,你得到五毛钱,随手一放,心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失去好奇、欲望变大、喜悦重复等等此类情绪的出现,让人变得内敛,甚至麻木,少了本真。 下午是综合课考试,三门并考,张若虚奋笔疾书,直到最后几分钟才填写完毕,考完后不禁感慨,就这样紧张的时间还想灵魂出窍去看别人的答案,简直痴人说梦。 交完卷,从考场跑回教室,自不管其他同学的眼光,连带着年小鲤的材料一并收拾,掩盖不住的喜悦,嘴上叨嚷道:“回家了、回家了。” 收拾完毕,单肩挎包,拉起年小鲤的小手腕快速走出教室,后者只能被拽着走。吃瓜同学已没有昨日的震惊,只有一脸对恋爱臭味的嫌弃。 行至漓江桥,年小鲤声音小小地、轻轻地,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问道:“你最近……为什么这么早回家?” “早点回家吃饭不好吗?”张若虚问道。 “不…不是的,我是觉得你有其他事…我能帮你什么吗?”年小鲤有些迟滞,紧张,她本就不善于情感的表达,或者介入别人的世界。 “我买菜,你做饭;我洗碗,你洗菜。”张若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这两天两人的相处模式说了一遍。 久静无声。 年小鲤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道:“家里的米快不够了,我……” “行,我一会儿扛一袋回去。”张若虚声音爽朗,没有等少女把话讲完。其实她是想说“我去买菜买米,你回家做饭!” “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能扛重物。”年小鲤声音焦急,透着对眼前人的关切。 张若虚只是嘻嘻一笑,撩起一些后背的衣服道:“伤口早就好了,缝合线也已经拆了,放心吧。” 过了漓江桥,张若虚绕小道直奔菜市场,买了一条鲈鱼,请老板清理干净,回家清洗上锅直接做清蒸鲈鱼,做法便捷又好吃。又买一斤多的牛肉,一些青菜和水果,最后扛着一袋大米回家。 满满当当,卖菜的王姨和刘姨纷纷投来欣慰的目光,‘这姑爷真能干’。 厨房里两个人相互搭配,得心应手,最后由张若虚给蒸好的鲈鱼淋上一勺热香油,洒十八粒葱花,松软可口,肉质滑嫩,好吃到不得了,连干两大碗米饭。 整理完厨房后,张若虚拿起两个鸭梨跑回家中,煮好热水,准备泡茶。 桂花的氤氲茶香袅袅升起。 戌时一刻,一抹流光落于阳台,伴随着那张熟悉的荷叶,“小友,老夫如时赴约了”,依旧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张若虚再次起身相迎,以他的性情真是不想遵循这些礼节,但是又惧怕荀老头的喜怒无常。 “荀先生,静候多时了,请喝茶。”张若虚道。 荀老头瞥眼一看,一时惊呆:“你引灵气入体了?” “我按照您的方法,花了整整一夜工夫,今天清晨的时候侥幸引灵气入体。上午闲暇时,又引导滨山上的灵气,只是滨山上的灵气没有您给的精纯。”张若虚说得很平淡,没有一点骄傲自满,甚至觉得自己是个蠢才。 不过,荀老头的内心却如洪水横溢,咆哮汹涌。声音却是失了力气,麻木了一番。即便是他幼儿之时引灵气入体,也足足花费了七天的时间,在灵界可谓是天骄之资。如今眼前的少年,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能引灵气入体,如何不让人惊讶。 ‘这里毕竟道圣之乡,棋义又如此之高,有这般天才,不足为奇。’荀老头心中暗暗自忖,‘即便他是天纵之才,但是被环境的限制,注定他不会有太大修为。’ 荀老头故作平静道:“嗯……还不错,勉为其难是个可造之才。” “荀先生,您知道哪里有精纯的灵气吗?品质像您昨晚给我的一样。”张若虚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引灵气入体后,身体发生了许多良好的进化。如果能获得更多灵气,说不定很快就能像传说中的仙侠一样御风而行…… “等等,我昨晚给你的灵气瓶里,那可是有五种属性的灵气,滨山上的灵气是木属性灵气,你都能把它们引入体内?”荀老头问道,带着点讥笑的玩味。 “对啊。”张若虚很平静地回复。 言语间,荀老头已经以神识探索张若虚的体内。 片刻须臾道:“你是全属性灵根。” “全属性灵根!” 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了不起的灵根了,张若虚眼冒精光,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倒霉一辈子,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了。 荀老头一脸淡定不屑,失去了之前的惊讶,坐在茶几之前抿了一口桂花茶。而后淡淡道:“全属性灵根是伪灵根,而且是最差的伪灵根,只比没有灵根强上一根头发丝。”棋义、道义没有这小子高,修行天赋也被压一头,那他这堂堂兰陵仙尊可真失去傲气,还好这小子是废物灵根。 “啊?”张若虚惊愕大叫,失声愣在原地,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做出多余的动作。 荀老头喝完碗里的茶,又倒了一杯新的道:“全属性伪灵根修行难度高,极为鸡肋,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成功结丹。不过你也不必自暴自弃,你还拥有极为罕见的慧根。所以你能在一夜之间,引灵气入体。日后突破境界、研究阵法、修行功法,你都有不错的领悟能力,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罢这番话,张若虚才讪讪而动,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呵呵!” “全属性的伪灵根、有慧根、这方世界灵气又稀薄,我建议你修行阵法,以阵法入道,日后一定成为一名强大的阵法师,保护家人和自保,无臾了。老夫也保你能迈入元婴。”荀老头说得很认真,此刻的他像一位真正的老师。 “嘿嘿,我本就求自保、保护家人,能这样最好不过了。”张若虚欣喜而笑,如是如此,夫复何求,“不过荀先生你真能保我迈入所谓的元婴。” “说得好像老夫是不讲声誉之徒一般。”荀老头有些不悦,挥手间一副绿白象棋出现在茶几之上,嬉笑道:“我们今日下象棋。” 刹那间,张若虚仿若脚底踩空,心中暗忖:‘他是怎么做到片刻之间喜怒转换的,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必须防着这家伙。’ 荀老头非可用常人视角可以判断,他已经超脱出了这个世界,任何社会规律都不能在其身上验证,若是偶然验证正确,那一定是巧合无疑。 张若虚拿起棋子,正襟危坐,棋子摆入棋盘,心里也抛弃幻想,摆正了自己棋侍的身份。 第38章 练气 北宋晃补之在《广象戏格·序》说:“象戏兵戏也,黄帝之战,驱猛兽以为阵,象,兽之雄也。故戏兵以象戏名之。”由此推论,象棋的原身起源于黄帝时期。 且不论它的起源,说一说象棋和围棋,竟然是两种相反的规则:象棋是杀伐之道,棋子越下越少;围棋则是生息之道,棋子越下越多。 第一次见荀老头,是在东西巷的状元廊亭,他独自下棋,也不知这棋子里蕴藏着什么道理,让他如此沉迷。 “将军!” “开将吃俥!” “荀先生,承让了!”张若虚故作谦卑,生怕惹这位大佬生气。 一个小时,两人连续斗杀了三场,皆以张若虚胜而终局。他也想放水,让对方赢两局,且不说荀老头和自己下棋就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悟,自当要尽全力而行。若是荀老头真赢了,是不是自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时候他翻脸抹杀,谁能拦得住他。 每过一局,荀老头皆会用秘法保存棋谱,存入储物空间。若干年后,张若虚再一次见到这棋谱之时,是在灵界的拍卖场。 棋局刚结束,张若虚就给对方倒了一杯茶,示意今天的棋弈到此为止,到你教我修行了。 “荀先生,我接下来该怎么修行?”张若虚压低语气,谦卑求教。 荀老头抿了一口桂花茶,淡淡道:“你现在能引灵气入体,循环周天,改良自身,勉强迈入了炼气期。练气期分为九层,九层圆满时,即可有机会筑基,筑基失败则会境界下跌,只能再次练气,再次筑基。所以有些修士在筑基的时候会服用筑基丹,增加成功的概率。修行之路循环往复,苦海无涯啊。” 清茶一壶,两人坐于茶桌,望向黑夜。 “练气期的修士有三大要务:引灵入体、以灵强体、灵气外放。你还差灵气外放,这个其实很简单,七个字——‘以意念驱动灵气’,以你的悟性,想必很快就能掌握。在很多人看来练气期的等级以强化本体的等级相关,本体强化到多少层,就判定为练气期几层。那是片面的说法,练气期修士就是不断地重复、不断地修行上面的三个要务。引灵入体的质量、数量、方式;以灵强体的质量,滋养本身的灵根,强化不同的属性;以及灵气外放的方式和技巧。这三项要务的综合,才是判定练气层级的关键。” 张若虚听得很认真,努力地记住荀老头介绍的每一个信息。 “为什么有些低阶修士能越级挑战高阶修士?因为修行功法,修行方式都会改变一个人的强弱,不能单一用本体境界来判断一个人的境界。” 张若虚没有听懂,但是都记住了关键信息。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仙尊,但是实打实地享受仙尊级别的教学,因祸得福,还是因福得祸,谁说得清楚。 荀老头讲得很专业,教得很认真,仿佛变了一个人:“老夫与常人教学不同,暂时不授予你修行的功法,需要你自身去感悟和体验。被人喂饭和自己学会吃饭是两回事,这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再传你一飞行法器,只要注入少量灵气就能御风而行,助你外出吸纳灵气,还有一门隐形之法,飞行外出注意隐身,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都是低耗灵的法宝和功法,很合适你。” 话毕,两抹流光化为一本古籍,一片玉叶。 “这枚玉叶法器,名曰:浮萍。可随主人心意变大变小,不同状态所需的灵气也各不相同,御空而飞,日行万里;遇水化舟,亦可潜入海底。这本古籍,名曰:《匿灵功》。有三种境界:第一种是隐灵身,可以藏匿身形气息;第二种影灵步,刹那之间即可移形换影,是逃跑的最佳功法;第三种是通境门,结合阵法进行空间穿梭。书中也记录着‘以意驱灵’的窍门,可以多看看。” 荀老头说得很平静,以至于张若虚觉得这只是一般的功法秘籍。然而堂堂仙尊,岂会收藏糟粕功法,这是依据张若虚本身,还有这方世界的灵气含量选出的最佳功法。 张若虚也未曾多想,有总比没有好,正如知道自己是全属性伪灵根一样,总比没有灵根强,欣然接过玉叶和功法。 荀老头最后掏出红色的药瓶,放在桌子上道:“这是离火丹,救命用的,月圆之时服用一枚,药效最佳,可以保证你的身体处于最佳状态。但是……” 荀老头说到‘但是’二字后,犹疑不定,话到嘴边不说,看得张若虚都比他焦急,遂问道:“但是什么?” 荀老头咽了一口茶水,盯着张若虚的裤裆,眼神瞟了瞟示意。 张若虚只感觉到那部位有凉飕飕的,下意识两手捂裆,不安的心脏狂跳,满眼惶恐。若是服用离火丹对那玩意有副作用,那他宁可不吃,这可事关雄性的尊严。 看着眼前小子那没出息的样子,荀老头无奈白了一眼:“但是,你若和你那小女友发生行房之事,第二天要及时服下。” 根基不稳,灵气不定,欲望窜动,这些因素会导致体内灵气紊乱流失,服用离火丹可以制欲平息,还可以填补亏损。 “这真是好东西,不仅可以救命,还可以强身健体。”没有犹疑,张若虚立马收起,当做宝贝一般。 “真没出息。”荀老头起身,拿起一个鸭梨啃了一大口,道:“走,我给你演练一遍怎么使用浮萍和《匿灵功》,我只教你一次,等会儿你可要自己回家。” 没等张若虚反应,两人已经出现在城市上空,浮萍化作两人能站立的大小,周围形成一道气息屏障,只有清风拂面。 《匿灵功》的运用不仅可以隐藏本身,还可以隐形自己想要藏匿的事物。 下一刻,浮萍飞流,御风而行,没有掌握好平衡的张若虚摇摇晃晃了半晌。 山水之都,周围群山连绵,层峦叠翠,被当地人称为十万大山的山脉望不到尽头。 那些只在电视小说里见到的御风而行,如今实现在自己身上,怎叫人不震撼和喜悦,不过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在寻求自保而已,故而张若虚并没有得意忘形。 飞了一刻钟,荀老头在山脉深处的一块白色大石头降落,这里寥无人烟,漆黑一片。 不过引灵气入体的缘故,张若虚的视觉听觉都大幅度提升,借着月光,也能清晰视物。 荀老头嗤笑一声,不怀好意道:“莫说老夫耍赖于你。此处灵气充沛,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张若虚不明所以,用灵魂探查了一番,确实灵气充沛,觉得至少在教学上,荀老头这人还挺好的,感激道:“荀先生,谢谢你给我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是啊,这真是个风水宝地,埋在这里,肯定能福延子孙,哈哈哈。”荀老头强忍笑意道。 “是啊,我也觉得。”张若虚依旧憨憨,不明所以。 “哈哈哈……”荷叶浮现,荀老头身化流光而去。 少年满怀笑意,目送流光远去,四下张望一番,找了一块最大的石头盘腿而坐,准备吸纳这山间浓郁的灵气。 第39章 狼群 将将坐下,尚未闭目。 “嗷呜嗷呜呜……”一阵狼嚎声响起,透着阴森的警惕和肃杀的野性,这叫声的频率至少是三十头的狼群。 周围的环境蟋蟀作响,草丛之间一片漆黑,他是以前也去山里探险过,不过都是白天,跟现在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在黑夜笼罩下,刚才那凄厉的阵阵狼嚎,死亡的气息逼近,让他身体发凉、肢体微颤。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篇写实游记,五人的探险队误入狼群领地,两个同伴当场被咬断脖子,另外逃脱三人都留下了残疾。 四下黑暗,树木盘根错节,蛇虫蛰伏,还有周围的狼群虎视眈眈。轻举妄动的逃离这里,无异于自投死路。 “镇静、镇静,镇静……”少年大脑飞速运转,低声喃喃:“气味随风弥漫,应该是狼群闻到了陌生的气味,才引发的骚乱。所以,现在要避免站在高处,躲到石头的逆风面,可以延缓气味的弥漫。” 少年仓皇躲到石头夹缝之中,这里两石相连,刚好能容下人身,但是躲在这里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借着月光,拿出玉浮萍和《匿灵功》。 先试着灵气外放,激活玉浮萍。 他也没有过成功的经验,如今紧张更是导致灵气不定,几番尝试均未成功。 他总算是知道刚才荀老头说这里是‘风水宝地,福泽子孙’的原因了,若真能福泽子孙就算了,关键是还没有把年小鲤拐回家啊。 “呸,挨千刀的老东西,你就是故意的!”少年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不过刚吐完他就后悔了,这肯定会加快气息弥散,只能连忙挖了一捧土覆盖。 镇静。 任何不必要的情绪,在此刻都是多余的。 狼群的‘呜嗷’声正在逐渐逼近,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不断惊醒,飞往别处。 在尝试激活玉浮萍无果后,张若虚慌忙翻开《匿灵功》,他听得狼爪踩在石头、枯叶、树枝上的声音,更能听到狼王粗重的喘气声。 狼群就在周围十数米的地方。 第一境:隐灵身。 灵随意走,意随形走,非我非相,遁走虚空。 …… 此刻的少年就像是落水,拼命地念着功法,这就是救命的稻草。 声音越来越急促,气息也越来越急躁,根本没办法入定。 低吟的狼嚎不断围了过来,已经被锁定。 直至一双散发绿光的眼睛,出现石头夹缝前,死死地盯着夹缝中的张若虚,双方汗毛直立,气息已经凝结到冰点。 这是一头年轻健壮的公狼,粗壮的四肢,锋利的牙齿,雄厚的皮毛标志它有健硕的肌肉。 还是失败了吗? 他能看到狼的嘴巴里流出了长长的唾液,滴落在石头之上,身子压得很低就像在捕捉兔子之前的蓄势待发。 下一刻。 野狼飞扑闯入石缝,一人一狼在石缝之间相互搏杀,仅仅片刻张若虚的双臂已经被划破数道伤口,鲜血直流。 新鲜血液的气味从石缝间飘散而出,瞬间勾起了狼群野性和暴动,这是它们的盛宴。 越来越多的野狼朝着石缝奔去,瞬间挤满了夹缝,张若虚被压在最里头。 昏暗的月光下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周围的鸟儿已经尽数飞走。 生死已定。 站在远处的狼王淡淡地看了一眼越来越安静的石缝,转头走向溪边饮水。 在狼王转头之间。 “轰!” 一道白光自石缝之间爆射而出,挤在石缝之间的十数头野狼被尽数轰飞,七八头野狼瞬间倒地不起。 一些受伤的野狼开始悲鸣。 狼王缓缓转头,看着已经死去的同伴,它没有悲鸣,而是睚眦欲裂地盯着石缝,身体压得很低,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张若虚缓缓从石缝之间走出,面目狰狞,生死之间激发全部潜能,让他学会了灵气外放,才能从狼嘴下捡回一条小命。 他的脸上已经被划破了数道伤口,鲜血横溢,双臂、双腿、胸前更是伤口无数,衣服已然破烂不堪。 一人一狼,相互凝视,周围的野狼则是低鸣哀嚎。 剩下的,不是强者间的战斗,而是求生的战斗和复仇的战斗。 一只乌鸦飞来,落于不远处的枝头。 狼王几个纵跃之间,已奔至身前。一个飞扑,利嘴瞄准少年软嫩的脖颈,狼王就是狼王,一招就能决定生死。 只是。 “哧”的一声,少年剑指迎面而来的狼王,一道白光似利剑飞出,洞穿狼头。 下一刻。 狼王整个身体随着惯性,重重撞在少年身前的石头之上。 狼王已死,胜负已分,剩余的十数头野狼犹如一盘散沙,四处逃窜,进入密林之中,不见踪迹。 张若虚重重地跪倒,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离火丹,急忙服下。 少顷。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力和气息逐渐恢复如常,他才确认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该死的老家伙,不要以为你给了离火丹,我就感谢你。” 他只是想平平安安地生活,哪里想经历这种生死时刻,身体受得了,心理也受不了啊。 肾上腺素褪去,感官恢复,显示闻到一股弥漫的血腥味。 下一刻,张若虚便趴在石头上不断反呕。 半晌。 逐渐适应了环境的气味,耳畔传来“嘤嘤”狼鸣声。 张若虚不敢有丝毫松懈,循声检查而去,在一块巨石之后发现了两只狼崽一边发出低鸣,一边舔舐着一只母狼的伤口。 白色的耳毛,正是围攻自己的那只母狼。 在被灵气轰飞之后,近距离范围的野狼全部当场死亡,唯独这只母狼拖着重伤来到两只幼崽前,哺乳了最后一次奶水。 见母狼倒下没有反应,两只小狼崽才不断悲鸣。 两只小狼崽见到张若虚,便是奶凶奶凶地扑上来咬住鞋子,只是它们牙都没长全,跟小奶狗差不多,没有伤害,还挺可爱。 “……”张若虚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大腿一伸就把两只小狼崽踢到了一边,从玉瓶中倒出一枚离火丹,对着两只小狼崽道:“是你们先围攻我在先的,我为了自保才伤害了你们。虽然是我先闯入你们的领地,但是我是被人骗到这里的……” “哎……越说越乱。现在说好了,我救活你们的母亲,你们不许再为难我。” 自不管它们有没有听懂,但是如果不救活这只母狼,这两只小崽肯定活不下去。张若虚把离火丹塞进狼嘴,也不知道对它们有没有用。 他还是太人类化,太善良。 少顷。 母狼的腹腔开始起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片刻之后它睁开眼睛,还透露着惶恐和紧张。 两只小狼崽看见母亲醒了过来,喜悦地蹦蹦跳跳。 张若虚两手交叉于胸前,现在学会了灵气外放,一招秒杀狼王,可不惧这只母狼会不会反扑? 母狼起身嘤嘤低鸣,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夹着尾巴。 张若虚摆了摆手,母狼带着两只幼崽钻了密林之中。 看着离去的母狼,少年不禁感叹,看来动物世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第一法则,即便是横跨物种之间,也会对强者产生敬畏和倾赖。 犹如此刻,若是荀老头出手镇杀一群人,又救活并放过了一些人,还表示愿意友好相处,相信很多人会对他产生敬畏,也产生倾赖。 “唉!” 本身强大才是强大,自己制定规则才是规则。 第40章 周末 掩埋几只野狼后,张若虚来到小溪边,清洗身上的血渍和泥土。 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盘膝而坐,很快便入定,吸纳周围的灵气。这里的灵气质量依旧不如荀老头给的那瓶灵气,但是比滨山的灵气浓郁,有的已经凝结成点。 溪流潺潺,夜鸦栖复惊。 这里的灵气较为浓郁,需要数周才能吸纳完,所以并不着急于朝夕之间。后半夜时,张若虚就拿出玉浮萍,注入灵气随意控制大小,又尝试几次飞行,确认能灵活操控后才满意地收起来。虽然在生死之间感悟了灵气外放,但是他并不感谢那群野狼,正如不感谢命运的苦难,唯一感谢的是自己的坚持与抗争。 张若虚很随意,再次翻看《匿灵功》第一境研究起来:灵随意走,意随形走,非我非相,遁走虚空…… 之前他过分的追求离相状态、禅寂状态,甚至入定状态去运转功法,然而这次他以调息状态运转,却意外成功隐身。 调息状态,是调人息和灵息的同调平衡,隐身不仅是隐灵,也是隐身,所以一味地追求禅寂入定、灵魂出窍反而适得其反。 灵随意走,意随形走,那么要隐物就是要把灵气注入要隐藏的物体之中。 “隐灵境,隐灵境,隐藏的就是灵体,名字都说的那么清楚了,现在才想通,我真是太蠢了。” 一通百通,仿若被醍醐灌顶,张若虚很快就掌握了隐灵境的诀窍。若是能早点悟出来,就不会有和狼群搏杀一幕。 今天也是累坏了,虽然吸纳灵气可以保证大脑的代谢处于活跃状态,但是睡觉这件事是千百万年人类基因的规律,要改变还真是有点难。 后半夜,张若虚唤出玉浮萍,以隐身状态御空飞向山水之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才躺在床上睡去。 次日,清晨。 年小鲤又早早地去菜市场买菜,这是她很久之前的习惯,第一是新鲜,第二是便宜。两个人共用一个手机,支付软件的支付密码早就告知与她,家教的费用她可以随意支取。 有时候,她也会在群里回复大家的消息,用的是张若虚的号码,所以大家对两人的关系形成了默认。虽然年小鲤嘴上说,两个人没有什么?但是谁会信呢?她都不信。 其次,对于内向、社恐的人来说,先隔着手机屏幕和大家聊天,在慢慢融入现实群体是较好的改变方式。 “咔啷”,胡桃木之家,1201室的房门被打开。 年小鲤拎着一大袋东西进入,然后一件件放入空旷的冰箱,对她自己挑的菜,满意地长出一口气。 确实相比于张若虚买的菜,她的更为新鲜和整齐,死气和活气格外分明。 从冰箱里拿出一包牛奶,心里很是犹豫“不问自取是为盗!” 但是他每天都会给自己拿一包牛奶,当作做饭的辛苦费,现在提前拿来喝应该不过分吧?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放了回去,走向厨房熬起了粥,煎了两个鸡蛋,在鸡蛋上撒上葱花,烫煮了一点青菜。 做完这些,已经八点十分,张若虚还没有起床。 她起得早,走了那么多路去买菜,早就饿了。 鼓起勇气,走到张若虚的房间敲了起来,不过却先是轻轻地敲,见无人回应,才又逐渐加重。 “张若虚……起床!”少女仍是有些胆怯,模糊不清的声音是卡在嗓子里喊出来的。 “张若虚,起床!”第二次少女是带着点祈求语气。 听到房间里传来打哈欠的声音,少女立马跑到了阳台,低着头假装给桂花树浇水。 简单地洗漱,张若虚还穿着睡衣来到了客厅,见到少女时调侃道:“年老师,早上好!” 少女微红着脸,刻意用刘海遮掩,低声软软道:“吃…吃早餐!” 张若虚意犹未尽,还想着怎么调侃对方,但闻到饭香时,也已是饥肠辘辘。 张若虚从冰箱中拿出两包牛奶,递给少女一包道:“下次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饭,我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 少女接过牛奶,偷看了一眼少年,心中一顿。 清亮、俊逸的面容,和第一次相见时截然不同,此刻面前的人多了许多魅力,让人很想与他贴近,少女忽然埋低头羞红了脸。 “你怎么了?”张若虚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少女咬破牛奶包,小口吸吮。 “呆瓜!”词语脱口而出,是前世他对她无数次的称呼。 相对而坐,相敬如宾亦相睹,一起吃着早餐。 一起洗碗时,少女忽然正色问道:“张若虚,你感觉这是考试怎么样?” “语文150,数学120多,英语140多,综合课250多。”张若虚刷着碗,很平静地回复。 “语文能考150?”少女糯糯问道。 “哼,别以为就只有你能。”张若虚故作骄傲,前世的时候她可没少给自己的论文找病句,还说自己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可是……其他科目都是一个大概,语文却直接回答满分,有点不一样。”少女认真回复。 “嘿嘿,因为对语文自信,对其他科目不自信。”张若虚咧嘴而笑。 这次多亏离火丹和引灵入体,让他体质、思维、记忆大幅度提升,调用了前世的诸多记忆,才超常发挥。 “好,我等着下周一成绩的公布。”少女也笃定相信了眼前的少年。 “这么快?下周一就能出成绩。” “周末老师不休息改试卷,一般星期一就会出语文和数学的成绩了。” “哎呀,我这个数学还需要年老师你多多费心了,能考到120算是我走大运了。”张若虚说着,还不忘扭胯侧撞一下少女。 少女故作嫌弃,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 两人洗过碗后,泡了一壶桂花茶。 年小鲤当起了数学老师,继续辅导数学的功课,她在讲课时总能克服羞怯和自卑,进入忘我之境,每一种解题方法都趋近于自然,让人耳目一新。 直到午间,太阳高悬,两人又一起在厨房做饭。 张若虚调侃道:“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小两口过日子的感觉?哈哈……” “没……没有,你休要胡诌,菜都要糊了。” “我昨天去买菜,刘姨和王姨都夸我是一个好姑爷,真不知道小鲤从哪里找到那么好的男孩。” “你……”少女再也憋不住,羞红的脸直达耳根,脸部一阵阵热辣翻滚。 一边的少年还在大笑着调侃。 不知为何,简单地欺负她,总是感觉到愉悦。 第41章 金丹 下午的学习,张若虚时常分神。 如果荀老头突然流光化身,显形在年小鲤面前,会不会吓到她。虽然早就决定会在适当的时机和她坦白一切,但也不该是现在,也不该用这种突然间方式。 张若虚找了一张白纸,在白纸上写上三个毛笔大字:“走大门”,悬挂于阳台之上,也不知荀老头会不会看见,看见了会不会照做。 年小鲤非常好奇,即便练习毛笔书法也不应练这三个简单字,只是没有其他值得猜测的理由,便不再多问。 两人在休息的时候,张若虚试探问道:“小年年……” “嗯?”少女似乎习惯了少年对自己的各种奇怪称呼,低头翻看着古籍材料,好奇回问。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仙吗?”张若虚以平淡的语气询问,也是试探。 “那要看你对神仙的定义是什么?”少女没有点头,依旧低头看着古籍。 “嗯?…长生不老,御空飞行,行踪神出鬼没,情绪反复无常…”张若虚完全是按照荀老头的样子描述的。 少女侧过头,以一种打量‘异类’的眼神打量眼前的人。 “世界充满神奇。我们的所见所闻受限于我们感官的极限,不能用没有见过来否定不存在,也不能用见过来断定存在。我只能说,你刚才陈述的仙人我没有见过。”年小鲤说得很平静,不知几时她已经转过头去看书上的内容,不再与张若虚对视。 这一刻,年小鲤白月光的形象在张若虚心中无限拉满,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那若是你见到这样的仙人,会不会害怕?”张若虚继续追问。 直到这一刻,年小鲤察觉出了异样,合上了古籍。 几天之前张若虚心事重重,之后伤口突然愈合,这两天身上又散发出一股魅力,让人心旷神怡,应当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很平静地看着张若虚,眼神深邃,似乎洞穿了一切。 “额……?”张若虚有些发怵,眼神游离。 两个人隔着薄薄的窗户纸,始终没有去捅破。张若虚是没有做好准备,该如何去描述这件离谱却又真实发生的事情。 年小鲤则是出于另外的原因。 吃过晚饭,夕阳西下,晚霞映红。 张若虚带年小鲤去漓江畔散步,戌时一刻才回的家,目的就是避开荀老头的出现。 回到家中,不出所料的见到荀老头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拿着一把黑色的折扇给自己扇风,完全看不出像一个老年人的样子,他才是真正狂放不羁的年轻人。 张若虚和年小鲤对视一眼道:“我约好了荀先生,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陪他下棋和跟他学习。” 年小鲤只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一同上前同声道:“荀先生!” “坐!”荀老头有些不悦,翻身坐起,仿佛把这里当作了他的家,他们两人才是客人。 “不了,既然你们要下棋。我就先回家了。”年小鲤柔声道,便收拾起材料,背起书包。 “我送你回去!”天色已经昏暗,张若虚不放心,执意要送她回家,即便年小鲤再三拒绝。 “咳咳咳……”荀老头故作咳嗽,提示他别忘了正事。 “推到我的时间。”张若虚冷冷回复,便追上已经出门的年小鲤。 送到渔江小区门口,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慢去快回,又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即便身体得到了强化,从渔江小区急速跑回家,张若虚也有些粗气喘喘。 狼狈冲入家门的那一刻,云淡风轻的荀老头一脸讥笑:“年轻人,感情误事啊!” “老东西,要你管!”连带着昨夜的愤恨,张若虚不满地回复。 “我也不想管啊,哪天我不再需要你的棋义了,你爱死哪里死哪里。”荀老头抿了一口桂花茶,抬手间,一副玉棋出现在茶桌之上,“今晚下围棋,反正我的下棋时间不能少。” 张若虚扶着墙壁上前,按照时间推算,今晚还有半个小时的修行时间,在下棋的时候能多问几个问题就多问几个,把时间补回来。 荀老头执黑先行。 “曲” “栏” “苑” “蝶” …… 下到第二局棋后半段时,胜负已分,已成定局,再下也只是分割战场。 见没有多大意义,时间也快到了,荀老头忽然正色道:“你那个小女友不简单啊?” “是啊,我也觉得,她极其聪慧,每科都能考满分。”张若虚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以为荀老头在夸年小鲤。 恋爱人的真是无药可救,荀老头轻笑一声:“我说的不是她的聪慧。” “那是什么?”张若虚略显呆萌,尚未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淡定询问。 “你那小女友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不出所料,她和老夫来自同一个地方。”荀老头淡淡道。 “什么?”张若虚像是一座被点燃的火山,猛地站起,眼睛直勾勾盯着老头。 少顷。 张若虚嗤笑道:“不可能!”若她是金丹修士,就不会省吃俭用,拿不出五千块钱;也不会胆小懦弱,自卑内向;更不会在自己被几个混混围殴时,仓皇无措。 “老夫是堂堂仙尊,岂会看错。只不过连她或许也不知道自己是金丹期的修士,不然……嗤嗤。” “她不知道?”张若虚蒙了,对于修行世界,他只是入门。 “你那小女友是阴阳并存超灵根,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这方世界灵气如此稀薄,她仅用十七年就能达到金丹后期,若是放在灵界恐怕早就到达了炼虚期。日月超灵根,出生之日起即可自体修炼,若是无人指导,自然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结丹。正如老夫昨夜所讲,炼气期的修士有三大标志:引灵入体、强化本体、灵气外放。她应当是不会灵气外放,也不刻意强化本体,但本身的境界始终自然提升。” 荀老头说得很平淡,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惊奇,于他而言,千百万年来灵界有数不清的修炼奇才,他本身就是之一,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力量大一点的蚂蚁而已。 张若虚则陷入沉思,怪不得自己灵魂出窍的时候她能轻易察觉异样,原来有这层原因。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依旧是自己的白月光,依旧是自己临死之前想为她拭去眼泪的柔软少女。 下一刻,他就问出了一直以来最关心的问题:“那您知道她父母在哪里吗?”如果可能,他想尽快让她们团聚,即便当初系统提示过寻找年小鲤的父母存在风险。 那片熟悉的荷叶从手中浮现,以透明的状态,迅速包裹住房间。 一方正方形,如棋盘大小的法器出现在身前,荀老头开始推演。 半晌。 收起法器和荷叶,荀老头得意一笑道:“老夫若是告诉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张若虚蹙紧眉头,这家伙明明已经推演了,现在竟然坐地起价,果然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审视他。 “荀先生想要什么?小子若是有,一定满足您。” “老夫要增加两刻钟的下棋时间。” 张若虚蹙紧眉头,迟疑片刻,最后凝重回复:“好!” “哈哈,小子,感情误事啊。”荀老头像一个中奖的小孩捧腹大笑,“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能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本就是你的棋义。我和你下棋,迟早有一天我会获得你全部的棋义。现在增加下棋时间,就是在减少你的资本。到时你若还未有自保的能力,我想要杀你,可不会有丝毫可惜。” 张若虚淡定一笑:“不是还有一个承诺吗?” 两人四目相对,别说张若虚对这个口头承诺没有底气,荀老头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遵守承诺。 久久无言。 “呵,别后悔。”荀老头靠在沙发上,淡淡道:“十五年前,一道神源裹挟着至宝,打破了灵凡两界的时空壁垒,产生了一条裂缝。灵界无数的家族、宗门、强者循着裂缝来到凡界,寻找那缕神源和至宝。年丫头父母所在的家族就是其中之一,像她那种天骄之资,在灵界若是得不到保护,很容易在幼年之时被扼杀,而杀手可能是同门同族,也可能是敌对势力。所以,年幼的她被父母带来凡界。只是他们不知道,凡界有境界枷锁,无论你境界多高,到达凡界后都会被压制到化神期,所以在灵界所谓的境界实力在凡界根本不管用。那些人为了争夺至宝生死厮杀,年丫头的父母就把她留在这了这里。” “他们还活着吗?”张若虚打断信息,替年小鲤问出了疑惑。 荀老头瞥了一眼,抿了一口桂花茶道:“还活着,那缕神源似乎具备意识,仅仅停留在凡界片刻便折返回到了灵界,那些强者循着裂缝回去后,空间裂缝就缝合了。” “活着就好!”张若虚长出一口气,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可别高兴太早,就算他们还活着,年丫头也不可能和他们相见了。” “为什么?” “你以为灵凡两界是你家客厅和厨房吗?能轻易进出?”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哼!老夫堂堂仙尊,区区壁垒能奈我何?”荀老头眉飞色舞,眼神游离,小动作变多。 张若虚不禁感叹,原来神仙和凡人也差不了多少,撒谎时的肢体动作都是一致的,潜意识骗不了人。 第42章 阵法 “年年,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张若虚问。 “老夫是仙尊,不是蛔虫。谁能知道别人的心里事,除非读取记忆。”荀老头显得不耐烦,这家伙竟是问一些无聊的情情爱爱问题,可惜,老夫已经不在年轻了,“不过,照她的表现,应该不记得了,若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她应当是会潜心修炼到化神境,等待像神源划破时空壁垒这样的机遇,然后以从时空裂缝返回灵界。” “他父母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家族的?”张若虚问。 “父亲年客行、母亲兰芝。灵界、七彩仙域、青溟洲、年家。小子,她们家族势力挺大,是一洲霸主,你这个姑爷有福气了哈。”荀老头玩味调侃,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影响他自娱自乐,不管对面是谁。 对此张若虚也只能默默忍受,讨厌一个人又干不掉一个人真难受。 “你能不能带年年回家?”张若虚认真问道。 “不能。”荀老头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四仰八叉。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仙尊,区区壁垒奈何不了你?” “是奈何不了老夫啊,但是能拦住你们。” “那你就是一个冒牌仙尊。” “嘿,小子,老夫是不是给你好脸色,让你飘了。”荀老头忽然睁开眼睛,瞥了一眼。 “其实你骗人!”张若虚不假思索,准备掀桌子。这不是他愚蠢,而是他要趁自己有价值验证更多潜在的信息,那是荀老头可以避开,不愿意说出的信息,“十五年前发生事情,你还需要推演,说明你当时不在场,或者你对那缕神源不感兴趣。但是你也说了,凡界有境界枷锁,无论多高的境界都会被压制在化神境,所以现在你的境界就是化神境。你每次施法,都会调出那枚荷叶,那枚荷叶应该是保护你不被凡界枷锁制裁的法器。荀先生,我说得可对?” “你继续说。”荀老头不想在理会这恋爱脑,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月饼吃了起来。 “所以,那枚荷叶是穿梭灵凡两界的法宝。”这不是张若虚的唯一结论,那枚荷叶还有更多的作用,堂堂仙尊每次施法都会召唤那枚荷叶,要么就是用那枚荷叶挡住自己的信息,比如宇宙天道的探查,要么就是用那枚荷叶打破境界枷锁,发挥出化神境以上的实力,简直就是妥妥的作弊神器。 荀老头咽了咽月饼,淡淡道:“你猜对了又能如何?” “你要如何才能愿意带年年回到灵界?”张若虚企图再次交易,可他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筹码,但是知道目标在哪里,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恋爱脑,老夫跟你说白了。那枚荷叶只能承载一个人渡过弱水。如果你想要那枚荷叶,很简单,打赢老夫 就行。”荀老头不忘嗤笑一声,打赢老夫,给你修炼十辈子都伤不到老夫一根毫毛。 唉!张若虚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底板上,也拿起一个月饼啃了起来,化悲愤为食欲。 “时间快到了,今天也没能教你什么,还白嫖了两刻钟的下棋时间。给你一本《阵法卷宗》,再免费送你一本《凡灵年鉴》,就当做补偿了,上面记录了许多凡灵两界的规则和事件,有空可以多看看。里面还记录了老夫的一些事迹。”荀老头扔过两本奇怪的古书,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你确定这不是你的个人自传?”张若虚拿起年鉴调侃道。 “哼!要不是你小子还有点价值,老夫早把你扔到圣母峰上了。”说罢,荷叶浮现包裹周身,一抹流光遁空而去。 张若虚不忘大喊:“下次来,走大门。” 喝了一杯桂花茶,也伸了一个懒腰。 唤出玉浮萍,运行隐灵功,直奔十万大山深处。依旧是昨晚的地点,相同的时间,这次再来已经听不到野兽的声音, 丛林法则中,如果原来领地的霸主被杀死,那么意味这片领地来了一只更强大的野兽,再没有探查清楚之前,其他野兽都不敢靠近。所以,没有野兽再敢来骚他。当气味变得稀薄之后,就会有其他野兽尝试进入。 不过好在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的打算。 今夜只吸纳了两个小时的灵气便折返回家,一则是要看《凡灵年鉴》了解世界的规则,二是看看有没有辅助吸纳灵气的阵法。荀老头说自己适合研究阵法,以阵法入道,这倒不用怀疑那老头说话的真实性。 那老头除了耍赖不认账,还没有撒过谎,最多就是避开真相不谈。 回到家中,洗了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古籍。 荀老头给的古书很奇怪,明明只有两厘米厚度,但是怎么翻都翻不到最后一页,纸张是固定的,但是页数在不断更新,前面少一页,后面就会多出一页。 张若虚不禁欣喜,推断这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法制作而成,像电子书,可以不断更新内容。 《凡灵年鉴》像辞海字典,看起来特别枯燥乏味,但是却不能少。 《阵法卷宗》分为三部分:第一,阵法总则,讲原理性比较多,比如阵法的起源、概念、原理、作用,相关阵法大师等等;第二,阵法分则,讲典型阵法的设立、运用、改变、破阵等等。第三部分,阵法实例,记录了灵界八成以上的阵法,其中还记录不少宗门的护宗大阵及其破阵之法。 不愧是灵界仙尊,出手确实挺豪横的,没有什么杂牌功法,连这种书籍也能弄到。 但是伴君如伴虎,危险性也很高。 他依然残留昨夜被群狼围攻的死亡恐惧,老头子若是不高兴,可想各种办法折磨自己,扔到圣母雪山上算是好的了,一不留神真把自己玩死了,老头子也只是觉得可惜,不会忏悔。他只想娶妻生娃,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吃喝玩乐,做一个很简单的人而已。 张若虚不会把书从头读到尾巴,他更适合在错位中找到答案和经验。找到分则的聚灵阵,参考着总则和实例,立刻开始推演起来。 一般阵法要用灵石作为基点,可是这世界灵气都极度匮乏,更别说灵石了。灵石的特殊性就是因为其成分的单一性。 没有灵石的话,根据阵法总则篇:可以寻找成分较为单一的矿石,主要成分占60%以上即可,单一成分越高效果越好,在其身上篆刻聚灵阵纹,可代替灵石在聚灵阵法中的作用。 这可难不倒张若虚,明天就去办理。 凌晨一点半,张若虚昏沉睡去,照旧在睡前呼叫了几遍系统,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张若虚连忙起床,召出玉浮萍,运行隐灵功。 根据一个地址来到一个别墅区,这里保安严密,好在学会了隐身,一路畅通无阻。在一栋别墅痴痴忘了许久,暗暗道:‘要是学到影灵功就好了。’影灵功可以移形换影,穿墙入园。 不过这次只能爬窗户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爬她房间的窗户了。 张若虚爬到二楼,轻轻挪动窗户,翻入其内。 撤去隐形,看着床上张大嘴巴,摆着大字型的女子,张若虚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真是人前女神,人后女神经,这么大了一点都没变。 此女子,正是白雅。 作为瀚海集团在h市的负责人,也是被家里人委托在h市多加照顾张若虚。两人从小便认识,白雅比张若虚大五岁,是一个邻家大姐的形象。 张若虚蹲到床头,手指头点了点白雅的手臂,轻声道:“白姐姐,白姐姐……” 白雅缓缓苏醒,但是余光瞥见床头有一个男子时,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失色地抱住被子往后缩。 “是我,小若。”张若虚甜甜一笑,上门求人就得有上门姿态。 “哈……啊……”一瞬间,白雅从极度松弛到极度紧张,再从极度紧张到极度松弛,上下起伏的情绪换个心脏不好的八成要送进医院。 白雅不禁把头埋进枕头里道:“哎呀,你这小子,怎么又翻墙入园。” “白姐姐,我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张若虚细声道。 “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白雅用被子蒙住头,不理对方。 张若虚知道她已经醒了也不再刻意追求对方的状态,遂轻声道:“我需要一批金刚石,人工造的就可以,有个一两百块就好,并且在每块金刚石上面刻上这些纹路。” 张若虚拿出一张绘着奇怪图案的稿纸放在床头:“我把纹路的稿纸床头柜上了,这件事情只能拜托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很重要。” 之所以选择金刚石,是因为是硬度最高,成分单一,散热性好,作为灵气的运导载体再好不过,而且利用镭射激光在金刚石上篆刻纹路的技术已经成熟。 说罢,张若虚准备翻窗而出,他相信白雅一定能办到。 被窝里却传来一句话:“走大门!” 这句话似曾相识。 张若虚乖乖收起迈出去的大腿,蹑手蹑脚的打开卧室门,走下楼去。 时间还早,御空飞行回到白玉兰小区,还可以去买一点早餐,能赶在年小鲤去上家教前回去。 第43章 凡灵 拎着早点,哼着小曲,张若虚慢悠悠地走回家。 即便知道了年小鲤的身世,即便知道对方是金丹后期的强者,知道对方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自己没有什么修炼天赋,有一天会病老死去,而她则拥有悠长的寿元……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对她的喜爱没有改变,对生活的热爱也没有改变。 生而为人,对生命最好的态度是做好自己能做的,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 每天一同一日三餐,黄昏散步,再倾尽一生,最好在临死之时送她返回灵界与家人团聚,那就一生无憾了。 白玉兰小区大门。 两人相遇,目光对视之间跨越了无数时空长河。一个自灵界而来,一个自未来而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缔造了这般的缘分? “我去买菜了!”年小鲤眼神看着地面,右手抬起一袋新鲜蔬菜。 “我去买早餐了,今天吃烧麦和澄饺,还有豆浆!”张若虚笑嘻嘻地举起一袋早餐。 一起吃过早餐,两人便开始学习。 白天上课学习,晚上外出修行成为了张若虚的生活规律,不用再满足每天八小时的睡眠时间,只睡两三个小时,甚至不睡觉也能拥有充沛的活力。 年小鲤辅导的功课主要是数学,还有综合课的解答思路,基本上都是重点难点考点。 吃过晚饭,年小鲤知道荀先生会每天都会来下棋和教学,怕打扰到两人便决定回家。而且,周末每天六七个小时的家教也需要休息的时间。张若虚依旧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才返回家中。 戌时。 “小友,老夫准时赴约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抹流光自天空落到阳台,荷叶包裹周身,形成透明状,相同的时间和出场方式,还是那个让人讨厌、让人恐惧的老头。 即便荀老头几次陷自己于死地,几度感受过死亡的威胁,张若虚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心态,从厨房中端出一壶桂花茶,很有棋侍的觉悟。因为人有了软肋,忌讳的事情就多了,也因为有了软肋,所以容易获得幸福。 与这样神秘的强者相处,就像是走高空钢丝,一个不小心便是连累家人坠入万丈深渊。 虽然原定一小时增加到了一个半,但是下棋也是可以说说话的,在保证能赢棋的情况下,多和荀老头交谈,获得更多信息是最好的策略。 “仙尊,请坐!”张若虚改换了称呼,因为在《凡灵年鉴》中,记载了荀老头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无论何时吹捧、拍马屁的笑脸人总会让人喜悦。 荀老头脸色一变,绷着脸道:“唤老夫先生即可。”在他的生命里,但凡有人叫他仙尊准是要请他帮忙的。 “好,荀先生。”张若虚的心情随着荀老头的态度上下起伏,这老头真是难以把握,软硬不吃。 两人很快进入正题,开始棋局对弈。 在这凡俗世界,有着诸多规则枷锁,两人也有着共同的矛盾——时间。 于荀老头而言,除了每月农历十五那日,每天只能在人间呆一个时辰,需要更多的时间下棋,从中堪破大道,提升境界。 于张若虚而言,需要时间约会谈恋爱,需要学习,需要修行,所以两个人都不是磨磨蹭蹭的人,见面打招呼,打完招呼就直奔主题。 “将军” “困毙” “荀先生,别看不起能随意被碾杀的小卒,一旦越过楚河,他也能长枪直入,直逼将帅。卒之杀伐一道,在于其无畏生死,但举起屠刀之日,往往就是其灭亡之死。” “有意思。”荀老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时间过半,张若虚见对方心情不错,便开始问道:“荀先生,十五年前那缕神源来到凡界,您老怎么不去争,以您的实力出手,恐怕那些人连出手的胆子都没有。” 荀老头一边摆棋,一边嗤笑问道:“那缕神源能穿透灵凡两界的空间壁垒,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你觉得那是什么存在?” 见张若虚不回答,荀老头下了一步棋道:“空间壁垒分为很多种,已知最强大的空间壁垒就是灵凡两界的空间壁垒。老夫来到凡界尚且只能借助天道荷叶,耗费数年光阴渡过弱水河。而那缕神源却能撕裂两界的壁垒,这样的差距,岂是我能染手的?那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当然不排除有重宝遗落。” 天道荷叶、弱水河…张若虚暗暗记下关键的信息。 “《凡灵年鉴》最后一次关于您的记录是在四千年前,您和仙莲宗宗主春宵一夜,那荷叶是不是您从仙莲宗偷的?还是您卖身换来的?您是在四千年前来到凡界的吗?”张若虚问得很巧妙,知道荀老头是一个不在意名节的人,可以调侃,但是不能对他有太强的目的性。 同时,一个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喜欢说话,也是话痨。不问你来凡界干什么?而是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之前都干嘛了? 比起直接问,这种方式没有目的性,更加容易被对方接受。如果对方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视问题的重要性再决定是否追问。 “小子,其实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荀老头嘴角微微上扬,他也乐意有个人讲话解闷。 “其实,《凡灵年鉴》在四千年前被称为《灵凡年鉴》,而且关于凡界的记录甚少,只记载凡灵两界的天地初分、弱水河分开两界,以及凡界的宇宙法则和规则枷锁。在灵界修士眼中,凡界不过是不毛之地,人们几乎忘记了这片世界,直到那位的出现。” “那位?哪位?我怎么没在《年鉴》上看到。”张若虚下了一步棋,好奇问道。 “那位的名字不能记录在册。他自凡界而来,徒手撕裂空间壁垒,横跨两界。在灵界停留,传道三日,又撕裂灵界的空间壁垒,遁出天外。自此《年鉴》的名字把‘凡’字提到了‘灵’字之前,灵界亿万修士无一不服,只因为那位来自凡界,就是来自你所在的这个国家。” “所以,您是因为那位的影响来到凡界?”张若虚目光微怔,即便相隔千万年的时空,只是简单提及,依旧被这样一位强者所折服。 “是!”荀老头下了一步棋,没有掩饰,“我一点点地追溯那位的成长足迹,受益匪浅。两百年前,我又在月球上发现了那位留下的《悟道经》,以后你若到了境界,也可以去月球看看,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徒手撕裂空间壁垒的道圣。也不用求着我送你的小女友回家了。” 荀老头最后说的话带着调侃的味道。 第44章 地宫 “这么大的秘密您老都告诉我,不怕我真的能撕裂虚空。”张若虚试探询问,若是我能像那位一样撕裂虚空,那得是何等境界,以你现在几次置我死地的态度,不怕我有一天找你报仇。 荀老头活了几万岁,怎会听不出张若虚的话里话,摇着头冷笑道:“小子,别做梦了。你以为就你有慧根?老夫也有,比你还强。论灵根、天赋、资源、阅历、修行时间……你除了棋义比老夫好一点,哪项能比得过老夫?若真被你这废柴小辈超越,老夫自己跳进弱水河自溺而亡。” 一切都那么合理,一切都如此真实,就像是斗地主,对方拿了一手好牌,明牌和你打,还教你怎么下,你却没有半点赢面,看着对方打出‘春天’。 荀老头的话压得张若虚喘不过气,只能怔怔看着。 “呵呵,也是喔。”张若虚尴尬一笑,继续低头下棋。 荀老头抿了一口桂花茶继续道:“你到金丹期后就能在月球上短暂停留,《悟道经》刻在月球西侧的巨石之上,那里被老夫设下了阵法,常人无法靠近。你既然选择以阵法入道,如有将来有机会,那就去试试。还有,每个月农历十五经文就会消失不见,之后的每天会逐渐显像,而且无法被拓印或者记录,只能现场观看,老夫看了两百余年,也快看完了。” “呵呵,小子怕是没那个福分,就不想那么长远的事情了。”嘴上说着不想去,但是心里却想着办法登月破阵了,他可不会放过一丝能送年小鲤回家的机会。 “将军!小子,你输了。”荀老头目光微震,冷冷道。 “未必!回炮反将,抽俥。”张若虚嘴角上扬,“荀先生,承让。” 于张若虚而言,输棋等于输命,等于输掉一切可利用的价值,他怎会输。 荀老头收起棋盘冷冷道:“时间到了,走。老夫带你去一个地方修行。” 荷叶浮现,包裹着身化流光的两人,自南向北。 须臾之间,便达目的地。 “这是哪儿?”张若虚好奇问道。 荀老头嘴角上扬,邪笑道:“下去不就知道了?”说罢,只手抓住张若虚的后颈,以强大的力量俯冲而下,自由落体加速度,以这样的速度撞下去一定会是一滩肉泥。地面越来越近,肾上腺激素急剧飙升,恐惧越来越浓烈,即便知道荀老头不会让自己死,但是身体无法抗拒这种天然的恐惧。 “啊……”只听见张若虚的尖叫声夹杂在风声中。 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恐惧感来到了顶点,荀老头才以流光包裹住两人遁地而下。 张若虚在心中已经问候了对方十八代祖宗。 片刻,没有了泥土的阻力感,两人悬空而立。即便引灵入体,视力得到极大的提升,张若虚一眼望去依然是漆黑一片,就像是在深夜拉起窗帘,关掉全部电灯,躲进被窝里睁开眼睛能看到的漆黑。 唯一能感觉到的安全就是抓住自己后颈的手掌,虽然很讨厌,但此刻却是唯一的安全依赖。 “这……这是哪里?”漆黑中,张若虚颤颤道。 “以你的聪明,难道猜不出来?”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地……底下?”一股糜烂的腐味扑面而来。 “对,但不全对。”荀老头忍住笑意,“这里是一个皇帝的陵墓。这个皇帝生前收集了许多灵石,你研习阵法不是需要灵石吗?我就好心带你来取了。” 张若虚尴尬笑道:“那……那真是谢谢您了!” 呸,你有那么好心,心情不好一定会想办法玩弄我,早知道就下棋就不那么狠了。 荀老头笑意盈盈;“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何必说谢。只不过这个皇帝还请了一个散仙布置了一座迷杀阵,防止被盗墓贼盗掘,你应该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其实,我找到了灵石的替代品,我看《阵法卷宗》总则上说……”张若虚说到一半,即被打断。 “你应该还没学会‘影灵功’吧?可惜,我时间不多了,你等会儿自己挖个洞出去了吧。”荀老头笑意更盛,说罢松开了张若虚的后颈,身化流光而去。 张若虚下坠之间,匆忙唤出与浮萍,在落地之前接住自己。电视剧害人不浅,陵墓地宫一片漆黑,把手放在眼前都看不见,哪里有什么长明灯、夜明珠? 机关重重倒是真的? 因为看不见任何东西,张若虚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陵墓机关射了一个透心凉。所以,只能悬空待在原地。同时,努力回想着历史上那个皇帝最爱收集修仙之物?以判断这座陵墓的年份,从而得出机关是否老化? 明朝嘉靖帝朱厚熜,这家伙是个修仙迷。不过荀老头说,自己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嘉靖墓被盗过,所以排除。 唐宪宗李纯,这家伙供养了许多修仙术士…… 宋徽宗赵佶,自称道君皇帝,不务正业,痴迷修仙和书画…… 大量的信息在张若虚脑海中翻涌,但始终得不到准确的答案。 如果以灵气外放,向上轰击打通一道出口,大量的泥土肯定倾泻而下,以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到时候肯定被活埋。 张若虚缓缓下降,直至将将碰到地面,才敢两脚落地。又以灵气外放的方式尝试点亮玉浮萍,均以失败告终。 “《凡灵年鉴》上讲,一法通而万法通,这是许多天才的标志。如果年年在这里,她肯定能轻易点亮玉浮萍。就像数学题,自己怎么学都学不好,碰到新题型不会。同样碰上新题型,年年却有数种办法解开。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天才吧。唉……我可真没用。” 腐烂的臭味夹杂弥漫,有木头的腐味,有臭水沟的腐味…… 地宫的氧气不过,即便自己身体得到强化,但是终究只是一个练气入门的小修士,只比正常人强一点,在这种环境待久了也会晕死。 张若虚用手轻轻抚摸着陵墓的墙壁缓缓前进,手里还攥着一颗离火丹,如有不慎,就立刻服用。 “该死的老东西,你可别落在我手上,一定让你百倍奉还。” “年年,明天早上我一定赶回去,明天语文和数学的成绩就要公布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们还要一起考帝都大学……” 沿着陵墓的墙壁,张若虚缓缓探寻,因为恐惧黑暗,他只能自说自话,转移注意力。 “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踩断了骨头,也像是木头。 第45章 破阵 张若虚鼓起勇气,俯身摸索脚下的异物,即便是死人的骨头,也总比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强。若是没有被完全碳化,死人的腿骨也是非常坚硬的。 当他用手摸到脚下的东西时,不幸中的万幸,质感上判断,是木头,而且还很长,应该是长矛之类的武器。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若是用火属性灵气外放,能点燃木头吗?’ 以灵气点燃木头,这是很简单的方式。自己是全属性伪灵根,只需要以火属性外放灵气在易燃物上,就能点燃。 千年暗室,一火即明。 ‘成功了!’ 果然点燃了木头,木头散发出的火光也点亮了他的智商。既然以火属性能点燃木头,那以光属性不就能点亮玉浮萍。 千年驴木脑袋,一亮即通。 在以光属性注入灵气后,玉浮萍犹如巨大的白炽灯,将整个墓室照亮。 玉浮萍的光线照在墓顶之上的珠宝,散发出幽幽亮光,像是群星一般闪耀。 硕大的地宫呈现在眼前,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这应该就是主墓室,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墓室? 四周皆是石块垒起的墙壁,张若虚乘坐玉浮萍悬空而起,谨防触动机关。 居高临下俯视,完整的墓室轮廓映入眼帘。 最吸人眼球的分别有五座巨型青铜的棺椁,长五米高三米宽两米,镶嵌着无数宝石,散发着幽光。 五座巨型棺椁呈现五芒星排列,每座棺椁周围摆放着各类巨石雕像,像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灵兽。 这些神仙灵兽拱卫着自己身边的青铜棺椁,划分为五个阵营,个个横眉怒目,仿若一座的战场,一触即发。 五芒星中间是一座巨大的水银湖泊,地板上有五芒星沟壑相连的痕迹,不过年久破败,已经被尘土掩埋。 根据《阵法卷宗》记载:五芒星阵的五角可以代表不同的力量,常规是金木水火土、光暗风雷冰、灵电气时空等等,蕴含阴阳之力,五行之灵。 张若虚不禁感叹,没想到古时候还真有人能接触到修仙一途,可惜了,终究是掩盖在这泥土之下,不见光明。 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离开。文物不能动,但是灵石必须带走,落到那些人手上也只是当成舍利子一样,放在博物馆供人参观,未免暴殄天物。 张若虚入定,以神识探查墓室,寻找灵识的藏身之地。然而事出反常,除了五个棺椁之内,神识无法进入探查,其他地方竟然没有发现一丝灵石的痕迹。 ‘难道是荀老头骗我?……不会,荀老头固然讨厌,但他从未撒谎。唯一的解释,就是灵石在五个棺椁之内。’ 一个刚刚炼气初期的小修士,根本没办法探查比他强大的修士设下的神识结界,要想知道灵石放在哪个棺椁,只能打开棺盖。 但是一一打开棺椁,不仅会触发墓室的机关,阵法也可能被激活。 《阵法卷宗》记载:阵法最基础的三要素是圣痕、星阵、咒语。 圣痕,是布阵之人结合宇宙的不同法则,调用宇宙的不同力量,篆刻阵法的痕迹,因为其痕迹的神圣性,故称‘圣痕’。可以说圣痕的强弱是决定阵法强弱的原因之一,它相当于人体的心、神、脑。 星阵,是布阵之人连接元素的通道,是阵法之中不同元素、不同区域的联系,有杀伐、生息、调和、抵御等等。相当于人体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血管经脉。 灵语,是激活阵法的‘钥匙’,有主动激活、有被动激活。激活的方式多种多样,就是像回家开门,可以用钥匙,可以输入密码,可以强行撞破等等方式。相当于人的意念支配人的行为。 在灵界的原始时期,阵法以圣痕、星阵、灵语三要素为基础,后来经过千万年的发展,不断发展演变,阵法的运行方式已经发生改变,但是基础原理依旧不变。 像这种守墓型阵法,多为被动激活的灵语,一旦有人闯入促发机关,即刻被激活。 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若虚可是苟且发育之人,如果没有把握拿到灵识,他宁愿放弃也不会冒险,而且已经请白雅去定制一批金刚石作为替代品了,能顺手牵羊最好,不行也不能耽误明天给年小鲤送牛奶。 御空而行,张若虚仔细勘察五芒星阵的布置: 最上角是以托塔天王李靖和三太子为首的雕塑,在神界为帅,调兵遣将,作为召唤者一般代表灵元素。 左上角是多闻天王魔力红为首,魔力红执掌北方属水,水元素代表柔性和领悟。 右上角是增长天王魔礼青为首,魔礼青执掌南方属火,火元素代表破坏和毁灭。 张若虚很容易就认出了三个角的代表人物:“看来布阵之人,还是一个痴迷华夏神话的人,篆刻圣痕的时候还借助人们对神话人物的信仰之力。不过这也是破阵的关键。” 左下角是?张若虚则迟疑了许久。其雕塑相貌奇特,长着鹿一样的身体,布满了豹子一样的花纹,头好像孔雀的头,头上的角峥嵘古怪,有一条蛇一样的尾巴。 “风伯!”张若虚想了许久,才记起《山海经》中关于风神的记载,正是面前的雕塑,风元素代表法则改变。 右下角的雕塑之首,张若虚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自小丧父,爷爷带去父亲的坟墓祭奠后,会再去一趟后土娘娘庙祭拜。 后土娘娘掌管大地,右下角是土,一般代表防御和守护。 所以,五芒星阵的五个角分别代表:灵、水、火、风、土。 水火相克,风助火,土克水。 布阵之人用水银加固星阵,水银连接整个左上角的魔礼红,根本没办法切断。但是年久失修,水银之上覆盖满了尘土,星阵连接产生变质,也阻碍了机关的灵敏性。 如果无法破阵,那就先判断那位皇帝埋在哪个棺椁,他这么喜欢灵石,肯定也埋在了一块。 最上角,君王和将帅往往不同行,将帅主掌战场杀伐,君王讲究赏罚分明,治理天下,所以不可能在李靖的守护的棺椁。 水火无情,很容易损害棺椁,也不可能在另外两个。 风代表改变规则,帝王自是天命之子,改变一切规则,很可能在风神的棺椁。 但是,后土娘娘既掌管大地,也掌管生死轮回,自古以来,古人便讲究入土为安,那个皇帝埋在后土娘娘棺椁的概率也很大。 如果打开风神棺椁,触发机关,整个五芒星元素会因为风元素而改变,到时候就更难把握。 自小便祭拜后土娘娘,她肯定会保佑自己。土元素棺椁也只是代表守护和防御,五选一,这是概率最高的棺椁,也是最安全的棺椁。 没有犹豫,张若虚只手伸出,以灵力包裹住青铜棺椁的盖子,用力掀开,里面是一座漆黑的棺椁逐渐显露。 “咻咻、嗤嗤……” 在青铜棺盖移动间,陵墓墙壁接连射出暗箭,竟有万箭齐发之势,一瞬间棺椁周围就遍布箭矢。 “这是因为重量改变的缘故,导致的机关触发。” 张若虚操控着玉浮萍不断升高,接近墓室顶端,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陵墓的设计人一定想不到盗墓贼会飞。 那位参与陵墓设计的散仙也一定想不到自己在陵墓外围设计的三道迷阵,是被一位仙尊直接无视,流光遁形,直达主墓室。 因为没有打开错位的盖子,五芒星阵也没有被激活。这座墓室分为了两个设计者:散仙和陵墓师。 皇帝应当是怕散仙盗取自己的宝物,所以让陵墓师设计了这万箭齐发的机关。 散仙的机关和陵墓师的机关其实也并非完全相通,若是相通,激活另外四个阵角,张若虚怕是早就殒命。 “自古帝王多薄情,看来这散仙是看错人了。” 如果重量改变也能触发五芒星阵,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可惜他们并没有完全信任。 皇帝的棺椁一般都是三个棺椁,张若虚继续隔空移动青铜棺盖后,黑色棺椁完全显露。 继续隔空掀开黑色棺椁。 碧绿色的玉棺呈现而出,金边镶嵌,珠宝点缀,极具奢华。 透过玉盖,一位身穿金丝龙袍,头戴九龙戏珠冠的中年人躺在玉棺之中。皮肤甚至还萦绕着血丝,就像是一个活人入睡一般。 此刻,张若虚已经能用神识探查,此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周边摆放着五十多灵石,想必就是这灵石和玉棺形成了特殊的阵法,保护其尸体不腐。 移动玉棺盖,张若虚毫不留情,全部抽取灵石。随着灵石的抽出,那具尸体也逐渐腐烂成为尘土。 我们自尘土而来,也当回归尘土,留着这具肉身何用? 因为没有储物袋,张若虚只能从陪葬品中拿了一个陶罐装灵石,在文物中,陶罐是最不值钱的,研究价值不高的器物。那些瓷器、青铜器还是很有研究价值,就留给他们吧。 虽然这些灵石质量不高,但是吸收一颗灵石可比去山里吸收一天灵气强。 张若虚抱着陶罐,满意地笑了笑:“明天得问荀老头要一个储物袋!” 接着盖上了玉棺、黑色棺椁、青铜棺。 这是来也无痕,去也无痕。 第46章 流风 脚踏玉浮萍,身抱灵石罐,出了主墓室,绕了两座副墓室,才找到微弱的流通气息。 山间的野兽筑巢打通了副墓室和外界,虽然是小小的洞口,但是却是墓室和外界最近的路径。 以四十五度角,斜向施法,就能打出一个洞口。 “轰!” 一道流光直射迸出,打通出口。虽然层层迷雾和高耸茂盛的树木遮住了星空,但是新鲜的空气自洞口涌入,让张若虚体会到了自由的味道,不禁嘴角上扬,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刚刚踏出洞口,便看到一张黑熊的皮毛、穿山甲的鳞片,还有许多蛇鼠的尸骨,它们原是在这里挖洞穴栖息的动物,也是无意挖通副墓室和外界的主要操手。 怎么会都死了? 正好奇。 “嗡!” 张若虚的耳畔响起高分贝的声音,意识仿若被电击一般陷入停滞,眼前一片迷糊,张若虚面色痛苦地捂着头,灵识罐也掉在地,瞬间失去全部意识。 识海之中,一片茫茫白雾。 陷入幻境: 脚踩在清澈的湖面上,冰冰凉凉,让人格外舒爽。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仿佛不知人在云端,还是人在湖面。 湖面的中央,站着一位素衫白裙的少女,青丝如瀑至腰间,随风飘动。 只看背影,张若虚就知道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女,年小鲤。 “年年,年年……”张若虚飞快地在湖面奔跑,激起道道波纹。 直至靠近少女,才压抑激动的情绪。 少女转身,甜甜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眼眸似无尽的星河,眼角微微眯起,简简单单的表情已经让张若虚沦陷。 “若虚,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少女笑意依旧,如新婚小别,待夫归来的小娇妻。 张若虚挠了挠后脑袋,尬笑道:“嘿嘿,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呆瓜!”少女凑近张若虚,牵起了两只手轻轻摇摆,这套动作对他来说真是撒娇必杀技。 “嘿嘿,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张若虚尬笑问道。 “这不重要!”少女眼眸如银河荡漾,拥入了张若虚怀中,两只手扣住腰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了,永远不分开了。” 怀中的柔软触觉涌上脑海,神经酥酥麻麻。张若虚不禁也轻轻环抱住少女的后背,除了前世中倒在血泊中被她抱过一次,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拥。 “我是怕我们上学迟到!”张若虚轻轻眯眼,闻着少女身上的芳香,嘴上却说着不着正题的话。 “嘻嘻”少女痴痴一笑,轻轻推开一点距离,两手还抱在张若虚腰间,眼波春水:“我们有比上学更重要的事情?” “嗯?” 疑惑之间,少女已经踮起脚尖,两瓣柔唇微微贴住少年的嘴唇,气息在一瞬间交汇后突然中断,只有少女的气息在他的鼻尖微拂。 张若虚瞪大着眼睛,看着,也感受着不可思议的一幕。 下一刻,少女松开了嘴唇,退后三步,缓缓褪去身上的白裙…… 满园春色关不住,映入少年眼中来。 少女笑意盈盈,略显羞涩,伸出了细白如葱的手,等待着被少年抱起。 迟滞六秒。 张若虚面色平静,眼神空白,弯腰捡起湖面上的白裙,为少女披上。 少女的笑意消失,眼神微愣,不可置信地好奇。 张若虚冷冷道:“她若有十分,你,不及她半分,空有她的皮囊而已。” 说罢,御空而起,火属性灵气挥动,连带湖面陷入一片火海。 嗡。 这方世界逐渐坍塌,这火海的另一端,投影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影像。 那中年女子身着深蓝古装长袍,眼神凌厉地盯着张若虚:“竖子,你闯我陵墓,盗我重宝,能逃往何处?” 那双眼神是诛杀过无数人才能有的淡漠和凌厉。 想必这位就是为那位皇帝设置阵法的散修了。 张若虚没有反驳,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前辈,小子是被迫进入,并非有意盗宝。若是前辈宽容,小子便把灵石放回原位,封堵墓口,您看如何?” “竖子,不将你虐杀祭奠故人,难消我心头之恨。”中年女子依旧冷漠。 明明可以和谈善了,但是你好话不听,非要生死相见,那我也用不着跟你客客气气。我不是羔羊,你举起屠刀,我可不会任你宰割。 张若虚倒是松了松情绪,侃侃道:“既如此,小子告辞了。” 一道流光爆射虚影,幻境全部破裂。 再次睁开眼睛,是那熟悉的洞口,还有掉落在地上的灵石罐。 找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洞口,御空而起,自高空俯视而下,烟雾迷绕,若是凡人闯入那定九死一生。扫描了一眼地形地貌,张若虚才知此处竟然是神农架,有着众多未解之谜的神秘区域。 自北向南,御空而行,这个时间赶回家,还可以睡后半夜的觉。 然而在遥远东西伯利亚山脉,森林叠嶂之间,有被阵法幻境笼罩的一处宗门,流风宗。 流风宗山间,一位中年女子愤愤坐于山间亭阁,目光狠戾,不经意间徒手捏爆一个琉璃盏茶杯。 片刻,她的周围便出现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单膝下跪,无比恭敬道:“拜见风溟长老!” 风溟没有正眼看两人,只是扔出一张照片,淡淡道:“去把他抓来,本座就让你们进入内门修炼。” 这名弟子都是练气后期的修士,只要得到一些点拨、造化,或者上品丹药就能有机会迈入筑基期,修真界多少修士卡在练气和筑基之间,反反复复不断失败,就是因为没有名师的指点,没有好资源的辅助。 面前风溟长老,乃是金丹期长老,宗门七大长老之一,地位仅次于宗主和执法长老,且不说迈入内门就是保入筑基,内门丰富的资源也足以让他们有机会冲击那遥不可及的金丹境。 而这代价,仅仅是去抓一个人。 他们的家族也是人类社会中的大族,利用无数资源才将他们送入流风宗,如今仅仅是练气后期的修士,却已经成为家族的牌面,若是能进入内门,迈入筑基,那将让家族迈入何种辉煌? “我等必肝脑涂地,完成任务。”一男一女,两人掩盖不住欣喜,异口同声道。 两人御剑下山,离开宗门。 亭阁之外,一片黄叶随风飘动,一袭黄袍的中年男子随风出现。 “风溟师妹,你这是何苦来呢?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你还是没有放下。你迟迟卡在金丹中期,无法进境,就是执念太深。你天赋如此之好,是被师父寄予厚望能到达那个层次的人。” 提到那个‘层次’,中年男子眼中闪过无比向往之色。 “唉……如今我们都寿元所剩不多,若是无法再进境突破,恐怕也是黄土一捧罢了,又有什么区别?” 见中年女子没有回复,依旧背对不言,中年男子无奈摇了摇头,随风而去。 第47章 满分 位于沙皇国境内的西伯利亚地区,自乌拉尔山脉以东,分为西西伯利亚平原、中西伯利亚高原,以及东西伯利亚山地。因为北接北冰洋,常年低温寒冷,即便是夏季仍有冰雪覆盖,气候特殊,所以人迹罕至。那里树木繁多,自然景观秀丽,灵气也较为充沛,因此这里是修真者的栖居地。 东西伯利亚这里栖居着众多的修真门派,宗门以幻境阵法笼罩,自外界看去与山地无异。流风宗便坐落于此处。东面是浩瀚无际的大洋,鄂霍次克海。 那一男一女的流风宗弟子容貌要比普通男女俊美,两人在宗门内也常结伴而行,在凡间的家族更是合作伙伴。他们离开宗门之后,便让家族之人寻找照片的张若虚。 风溟也并不知道张若虚的名字,是谁?家住何方?若是知道,她或许已经直接出手。唯一照片也只是从阵法虚影中截留下来,所以他们要找到张若虚不费一番时间和功夫,怕是没那么容易。 一觉天明。 昨晚在墓室中吸入了大量的瘴气、腐气还有金属汞的气体。张若虚返回家后,自我摸索灵气运行轨迹,费了许久时间才排除毒气。还得继续讨好荀老头,多问一些上品功法。《凡灵年鉴》只记录功法的名字,完全没有功法的内容,偶尔记载残句,也是上下不接,修炼起来极为走火,导致经脉错乱,灵气暴动,无异于入魔。 …… 晨起竹轩外,逍遥清兴多。 早凉生户牖,孤月照关河。 旅食甘藜藿,归心忆薜萝。 一尊如有地,放意且狂歌。 如果你每天醒来,都知道一会儿能去见倾爱的女孩,那今天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更开心了。至于在昨夜经历了什么,如风而逝,如梦已醒,你的心有扎根的地方,你就是最逍遥自在的人儿。他的心扎根的地方,就是年小鲤。 张若虚每天都会在六点半之前赶到,然后看着年小鲤从小区内走出来,他记录每一天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年小鲤在与张若虚对视的时候,总是眼神游离,然后看向别处,像做错事的小孩,不敢与大人对视,这是许多性格内向的人的特征。 年小鲤出了大门,放慢脚步走到张若虚身前,递过饭盒糯糯道:“走吧!” 张若虚挠了挠耳朵,一只手讪讪接过饭盒,一只手递过牛奶,“嗯”了一声,两人像昨晚散步一样走却去学校。 一路上,张若虚尴尬不言,显得十分呆板,走起路来甚至同手同脚。只因想到昨夜幻境的经历,如今面对真人,心里实在复杂,大脑忍不住胡思乱想。虽然是幻象,但是那画面如此真实,依旧不断浮现在脑海。他可不是得道圣人可以断情绝欲,他是纯纯有七情六欲的人。但是,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他能抵御一切邪恶的幻想,是‘爱’强于‘性’。 察觉出异样的年小鲤侧转过头,声音软糯问道:“你怎么了?” 张若虚却是越来越紧张,咽口水时还呛到了嗓子:“咳咳…没,没什么?”反常的行为连自己也都意识到了,遂转移话题道:“你做的饭,真好吃?” 年小鲤有些不解,‘你都没吃,你怎么知道好吃?’不过她怯弱的性格始终没有问出口,对张若虚的话只能半信半疑。 两人以沉默而奇妙的氛围,走到学校,先后走进教室,相比以前,张若虚的话唠少了许多。 星期一,上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 班主任周清琳心情愉悦,兴冲冲地赶到教室。早在昨夜语文成绩在教师群公布后,她就成为全市语文教研室、学校教研室和校领导的重点讨论对象。 因为她所教科目的班级又出现了一个语文考满分的学生,而且还是全市高三第一次统考出现的成绩。自学校立校以来,只出现过两次语文考满分的情况。一次是年小鲤在高二期中考试的语文成绩,第二次则是张若虚。 如果出现一次是巧合,那出现第二次,谁敢说没有真材实料在里面了?周清琳也成功被邀请去参加周五全市高三第一次统考教学经验总结分享。 周清琳昂首阔步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面对灭绝师太的威压,台下的学生自动安静了下来。 周清琳把试卷放在讲台上,神情肃穆,透着一丝怒气道:“全市高三第一次统考的成绩出来了,我想你们都给自己估了一个分数,考得怎么样你们自己清楚?有些同学啊,我就不点名了,竟然连及格线都不到。语文考试不及格,这得丢多大的脸。” 台下的学生不由纷纷低头,那一瞬间浮现出一个念头:语文不及格,不会是我吧? 周清琳迟滞了一会儿,神情严肃观察学生的表情,看看谁没有底气,以后上课点名提问就重点照顾谁。 片刻后,表情释然道:“你们不给我面子,也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试卷。” “赵飞79” “林鹏鹏81” …… 不是说好的不点名吗?为什么还点名?不少学生内心遭受暴击。 “顾一凡107,不错啊,咸鱼翻身了。” “江炎武119” “林悦122” …… “李雯雯129,加油啊” …… “林明浩137,加油啊”周清琳越报到最后情绪就越愉悦,好学生在哪里都是受老师喜欢的,连念名字都和颜悦色。 “年小鲤145,继续保持!” 当年小鲤的成绩公布时候,大家纷纷“哇噢”了一声,即便是见识过她考过满分,但是每次都能把成绩保持在这样的高度,也是让吃惊不已,此外,这就是长相清纯的校花该拥有的待遇。 将试卷递给年小鲤时,周清琳的眼神尽是骄傲,从高一开始带这个学生,她就没让她失望过,成绩一直如此稳定。在她的心里认定这有着自己兢兢业业教学的功劳,面对丰收的果实,一般人都会欣喜和骄傲。 该演的戏已经演完,该生的气已经撒完,周清琳神情愉悦道:“好了,都看看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下次补足。” 台下的张若虚左顾右盼,顾一凡的试卷和年小鲤的试卷都发了,唯独不见自己的,却又不好意思询问。 年小鲤不搭理张若虚,脸上洋溢着一丝喜色,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事,了然于心,自顾翻起了古籍教材。 还是顾一凡仗义执言,举手道:“老师,我同桌没有拿到试卷。” 周清琳侧过头看向顾一凡和张若虚,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表情嬉笑玩味地点头。 笑是会传染的,这一举动,惹得周围的学生不由嬉笑。 周清琳打趣道:“顾一凡,你是想做班长吗?管那么多。”进而又看向张若虚,道,故作淡然道:“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吗?”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对方没有提明,明显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夸张,若是抽出来讲清楚,对谁都没有好处,很多事情都适合含糊不清。 张若虚自然知道自己考了几分,微微点头道:“知道!” 周清琳补充道:“知道就好,你的试卷被市教研室拿走了,大概率不会还回来,这两节课允许你不听课。” 周清琳心里明白,张若虚是新转来的学生,自己对他的教导不多,过于贪功会惹人争议,所以低调行事最好。 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看向张若虚,虽然不确定他考了多少分,但是一定比年小鲤高,而且市教研室也不是什么满分试卷都收,一般收取的是考试难度较高的满分试卷。像数学外语能经常考满分的试卷就不收,唯独语文,那是常年为没有满分成绩出现,所以显得珍贵。 顾一凡戳着张若虚的腰间,满脸坏笑道:“若虚兄,深藏不露啊,没想到你这么强。” 张若虚淡淡一笑道:“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罢了,做不得真。” 侥幸能考语文满分? 在接下来的语文试题讲解课中,因为张若虚没有试卷,满分也不用听课,所以找出了空白笔记本,回想起《阵法卷宗》的内容,开始给聚灵镇写圣痕笔记和星阵草稿。 作为一个低阶修士和阵法初学者,他没有像高阶修士那样能以意念篆刻圣痕,以意念篆刻阵纹的手段,掌握法则之力的修士还能自建法则加入阵法之中。阵法初学者的阵法更趋近于远古时期的阵法,简单质朴,几乎没有什么演变,以圣痕、星阵、灵语三者为核。 昨晚陵墓中的五芒星阵,就是风溟在初学阶段布置的阵法,若是以她现在金丹期中期的实力布阵,那张若虚绝对九死一生。 所幸,自己在荀老头那里还有点利用价值,所以老头才没有把他扔到更强大的阵法里。和实力差不多的对手较量,能让人快速进步,张若虚挨了教训,吃了苦头,荀老头也出了气,不是太完美的两全其美。 第48章 功法 今天陆续公布了考试成绩,张若虚的总成绩比自己之前预估的还高了许多,可能是改卷老师为了鼓励学生,改卷时虚高了分数,也可能是张若虚的卷面分,字迹娟秀工整,笔法有力,透露着一股壮志少年的味道。 无论什么原因,一定有那能让人濒死回生的离火丹,还有引灵入体提升大脑活力的原因。 下午放学时,全科成绩已经公布完毕,张若虚入榜年级第二,班级第一,甩开了林明浩整整40分。顾一凡仿佛是自己考到的成绩一般,比张若虚还高兴,中午的时候拿着张若虚的饭卡跑去超市买了许多零食饮料请同学们大吃。 张若虚无奈地看着这愣货,无奈地捂头:‘你请归你请,但你不要用我卡啊!’ 同时,高三紧张浓重的氛围在这一次考试,以及考试后老师的态度表现出来,同学们自觉地减少不必要的嬉闹和闲聊,纷纷低头做题看书,开始认真备考。 年小鲤依旧巧妙的控制分数,排在年级第五。张若虚很奇怪,难道老师们就没有察觉吗?前三名轮流占据年级第一,唯独第五名,常年不变,任他明月下西楼,还是上西楼。年小鲤不仅预估了自己的分数,还预估了别人的分数。 张若虚暗暗感叹:‘这就是金丹期的思维和精神力吗?’ “铃铃铃……” 夕阳西下,放学铃声响起,两人并肩回家。 年小鲤比以往开心,难得露出浅浅地微笑道:“张若虚,如果能继续保持这个分数,你真的能上帝都大学喂!” 张若虚第一次听到这个丫头用拟声词,感觉到她开心他会更开心,但还是谦虚道:“唉!侥幸罢了。我的数学才考了一百二,但却是我有生以来考过最高的分数了,这多亏年老师家教有方,以后还得多多仰仗年老师您呢。” 张若虚说着还不自觉地靠近年小鲤,企图制造一些身体接触。 “休要胡诌!”年小鲤故作严肃,嘟起的小嘴却把她显得更加可爱。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生气的时候更加可爱吗? 一起吃过晚饭,张若虚迅速折返回家,趁着荀老头没有到,翻看了几眼《凡灵年鉴》和《阵法卷宗》: 昨晚在幻境中碰到的散修显然不是灵界之人,灵界和凡界自远古时期就隔开了。 远古时期隔开凡灵两界后,凡界的修士就在逐渐衰亡,强大的修士接连陨落。 就如蓝星而言,有着盘古身体化作大地,眼睛化作日月,毛发化作树木的传说,想必盘古和蓝星的形成存在巨大的渊源。 至于人们怎么知道盘古的神话?应该是一些目睹的散修,讲述了蓝星世界的起源,一传十十传百,失去了本真之后,产生了误解。 ‘《凡灵年鉴》关于凡界的记载甚少,等会儿得好好询问荀老头。’张若虚正想着,一抹流光便落于窗台之上。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出场方式和话语。 “小友,老夫如时赴约了!”荀老头显现身形,一把黑扇子扇风驱热,便往里走,故作乖张道:“哎哟,老夫早就知道你能成功脱险,那座小小陵墓,怎么能困得住你。” 想着必须从这老头身上捞点补偿,张若虚冷着脸道:“下棋吧,今天没有茶!下完我还要去改试卷呢!” 荀老头虽说可以辟谷辟水,但是确实有嘴馋的毛病,不满道:“下棋不喝茶,棋味少一半!别那么小气,去泡壶桂花茶来,再弄两个饼吃。” 见到对方确实想吃想东西,张若虚抛砖引玉道:“我小气?我只答应陪你下棋,之前还给你泡那么多茶,你呢,凭一己私念,几番置我死地。你难道就不小气?” 堂堂仙尊,被人说小气,荀老头能承认,喝道:“老夫小气?老夫给你安排的试炼之地,哪一个不是能让你快速提升的,还有昨晚你拿没拿到灵石?” “那都是靠我聪慧。”张若虚两手交叉于胸前,向后一仰,摆出一副死不所谓的姿态道:“既然仙尊大人您不小气,送一些宝物功法,以作补偿,也做这茶水费咯。” 荀老头暗暗一笑,绕了那么多路,原来在这等老夫呢?好在他堂堂仙尊,最不缺宝物功法,随便扔一些换些茶水就算了,现在缺的是时间。 荀老头摆了摆手道:“去去去,泡茶来!”便坐在沙发之上。 到了这一步,话都挑明了,双方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达成合作。 我只管陪你下棋,不管茶水点心,你让我不高兴我就不给上茶,你可以抢,可以自己出去买,但是费你的时间。我现在就摆出死无所畏的姿态,你要是不想下棋了,也可以当场把我弄死,无所谓。 荀老头自然选出了利益最大的选项,之前靠一点信息便白嫖了这恋爱脑半个小时,现在给一些功法宝物换些茶水也不算什么,放着也是积灰。 张若虚听罢,迅速起身走进厨房,打开柜子,拿出早就煮好的茶水和点心。 在知道荀老头每次施法都要召唤荷叶遮蔽天机后,就料定他不会多此一举,以神识法力探查厨房。 其实,在不用荷叶遮蔽天机的情况下,荀老头跟凡人无异。 荀老头见状不由暗叹道:“臭小子,倒挺机灵!” 今晚两人下围棋,张若虚第一次执黑棋,黑棋和白棋虽然只分先手和后手,但仅仅这一手便分出两种棋义。 “枝”黑子落下。 张若虚开局没有下金角,而是下银边,这样的举动也让荀老头眼前一亮,难道自己以前执黑棋的下法是错误的? “天元”白子落下。 荀老头模仿张若虚的棋路,开局下了天元,惹得赵若虚咧嘴而笑道:“自明棋义和模仿棋义,是不一样的。” “老夫自有意图,无关棋义。”荀老头抿了一口茶,从容道:“你想要什么宝物和功法,说吧!” “我想要一个储物袋,功法多多益善,虽说我是全属性伪灵根,可以直接用属性调动灵气,但是这种方法损耗灵气过大,攻击效果也偏弱,每次施法之后,身体经络也极为疼痛。”张若虚道。 “老夫原以为你会在阵法一途上研究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想学功法了。”荀老头道。 “阵法和功法其实都差不多,有吸纳灵气、攻击、防御、召唤……,但是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走路强嘛!”张若虚道。 两人全神注视棋盘上的变化,嘴上说的话是机械性的交流,没有多浪费一些情感精力。 荀老头很随意地扔出一本古籍和一个储物袋,那本古籍的外形和《阵法卷宗》极为相似,只不过书目上写着《功法卷宗》,这两本卷宗放在灵凡两界的任何地方都会引发杀戮战争,如今却很随意地给了张若虚。 “老夫是仙尊,给你的资源也远非灵界那些宗门弟子可比,那些宗门弟子,费尽辛劳,才有可能获得你那本《功法卷宗》中记录的一种功法而已。” 张若虚神情微愣,尬笑道:“那以后您的茶水点心,我和我的子孙都包了!” 荀老头轻笑一声道:“你想当传家宝?别做梦了。给你东西,老夫都设下了禁制,非仙尊级别不可解除。等你死了,那些东西没有你的气息维护就会全部自毁。你想别想着抄录,或者借阅给他人看,老夫也设置了禁制,这种禁制多亏在月球上看《道圣经》得到的启发。” 先前对荀老头产生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果然不能把这老头子当人看,虽然皮肤弹嫩有光泽,看起来像小孩的皮肤,但是内心已经极度复杂且极度黑暗。 第49章 世界 荀老头下了一步棋,带着些许嘲讽意味道:“哦,顺便问一下,以你的垃圾灵根和天赋,能不能修到金丹期?” 听出荀老头的嘲讽之意,张若虚依旧面色平静没有回复,牙齿却已经紧紧咬合,论起气人的本事,身前的老头不比自己弱。 他可没有忘记今晚的目的,张若虚也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你知道布置昨晚那座陵墓阵法的修士是谁吗?” 不言自明其意,荀老头轻笑一声,惺惺作态道:“怎么了?” 张若虚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坦诚道:“昨晚出了陵墓,不小心掉进了幻境迷阵,在幻境迷阵中碰上了那修士的虚影,她发誓定将我虐杀,祭奠她的故人。” “哎哟,那你可要小心。我只承诺不杀你,没有承诺保护你。”荀老头耍起了小孩脾气,回应张若虚刚才那句‘我只答应和你下棋,没答应给你茶水。’ 两人在一定程度上真是臭味相投。 “我又没请你保护我,只不过我若是身死,不知道高兴的是她,还是你?”张若虚摆明了利害关系,我若是死了,你想通过棋义悟道也会夭折。正如你不敢杀我,你自然不会让别人杀我,这是相通的道理。 两人都是千年狐狸万年妖,心里都通透着呢,自然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荀老头下了一步棋,暗自寻思。自下棋以来,通过‘棋义悟道’加上《道圣经》感悟,两者相辅相成,境界已经连升两个小境界。在他这种级别,能在短时间内连升两个小境界已经世所罕见,有些仙尊级别的人物终其一生都很难再次进境,原地踏步。 如果张若虚真的身死,那他可就亏大了。而且就算要死,也需要和他下出全部棋义。 荀老头下了一步棋,荷叶忽然浮现周身遮蔽天机探查,抬手一挥间,一具手持长剑的傀儡便出现在两人身侧,又隔空摘取了张若虚的一根头发,施以秘法封入傀儡身中。 仅仅片刻,张若虚便感受到自己能与傀儡心意相通,仿若身外化身一般,关于元婴期修士的许多秘法和知识涌入脑海,他真正拥有了元婴期修为的实力。 荀老头淡淡一笑道:“这剑修傀儡采用灵界高阶材料打造而成,即便放在灵界也是珍宝。因为凡界规则,老夫给它设置了境界枷锁,这剑修傀儡只有元婴后期的境界。有合体和分体两种用法:合体是形成你自身的铠甲,分体是以神识操控它作战。而且你一生只能使用五次,每次的持续时间一个昼夜。第五次使用时,可以发挥出化神期的实力,同时,使用后你本身的境界将会遭到反噬,寿命也会大减甚至死亡,所以若非攸关性命,莫要使用,更莫要用它去施暴行凶。” 张若虚欣喜不已,收进了储物袋中,感叹终归有了保命的手段。这可是元婴期的保镖,虽然使用次数少了一点,但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也不需要灵石激活,完全是意念激活。生活的三大喜事:免费白嫖薅羊毛。 两个交流之间,完全没有停止下棋,棋子时快时慢在棋盘上落下,一个半小时已经下了两场写意的围棋。 关于功法和阵法的修行,两本《卷宗》上都有清晰的记载,仅仅关于炼气期的炼气法门就多达百余种,堪比道教的三千《道藏》,他也是一个自学之才,所以剩下的半小时,张若虚并没有请荀老头教导修行,这个低阶修行也不用一个仙尊级别的人倾力指导,而是询问凡界关于修真世界的事情。 然而今夜过后,他的世界观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认识到人类的眼界和认知竟然如此狭小。 荀老头缓缓道来:“其实灵界和凡界都在一个宇宙之中,你可以把我们的宇宙理解成一棵树,产生了两根树枝,一枝是灵界,一枝是凡界。灵气自宇宙的树根上升,供给两根树枝。是,自远古时期,灵凡初分,两个世界被弱水隔开,弱水也阻隔了灵气对凡界的供给,两个世界的人不能相通往来。 凡界爆裂,划分为一个个星体,根据物体质量形成的引力法则,又分为星系。然而,灵界依旧是一整个浩瀚无垠的整体,就像一根完整的树枝。凡界被大量虚空割据,星体之间不再相连。高温烈焰、真空环境、强大引力等等因素,几乎抹杀了凡界所有的生灵,我们当时称之为“灵灭浩劫”。 在弱水隔开两界之前,有许多强大的修士本可以飞向灵界,他们却都不愿,倾尽全力只想为故乡保留一丝生机。然而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虚空之力和灵灭浩劫。弱水完全阻隔的瞬间,凡界失去灵气源泉,就像是树枝失去了根部营养的供给,仅仅在顷刻之间枯死叶落,凡界之体瞬间爆裂,即便那些已经触摸到神际的修士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生灵涂炭,万域哀嚎。一些强大的修士被迫将家乡分割出一小块,藏入体内保存,然后在无尽的虚空中游荡。 他们也有后悔的,尝试渡过弱水,却都淹没在弱水之中。没有了灵气的供给,那些强大的修士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到了濒死期,只能找到一处相对稳定区域,把那一小块家乡安置,然后将自身掌握的法则与家乡相融,维持正常的运转,就如同你所在的这颗星球。还有你们神话故事里流传的盘古开天辟,身体化作大地的传说。 根据预测,整个凡界大概拥有2万亿个星系,其中90%的星系还是你们观测不到的,迄今为止使用最强的望远镜,人类也只能看到极少数星系,如此恶劣的环境,每个星系又能有多少生命呢?也不知道远古时期有多少修士,保留下来了多少生命?” 浩瀚的历史从耳旁呼啸而过,望着窗外无垠的星空,荀老头眼睛第一次流露出黯然神伤,久久无言道:“可悲可敬!” 张若虚听得出神,半晌才道:“那弱水为什么要分开两个世界?” 荀老头轻笑一声道:“谁知道呢?道圣老人家撕开灵界壁垒就是要去寻找原因的,几千年了,杳无音讯。” 张若虚也轻笑一声道:“你比道圣大几万岁,你叫他老人家?” 荀老头黑扇敲了一下张若虚脑袋:“臭小子,闻道有先后,我叫他一声老人家怎么了?” “好,棋道有先后,你也叫我一声老人家。”张若虚侃侃道。 “嘿,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荀老头怒目圆睁,气息横溢道。 “不敢不敢。”张若虚逞了嘴强,连忙转移话题道:“那现在凡界的修士是什么情况?” “远古时期的强者已经全部陨落,在陨落之前都会传下道法,毕竟家可毁、人可死、道不可灭。但是修行一道,凡界已经没有灵气供给,只有在凡灵初分之前残留的灵气,还有那些强者陨落时体内留下的灵气,太过于稀薄,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气也产生了变化,没有以前纯质。比如,灵界的金丹期修士寿命可达一千五百年,凡界的金丹修士寿命只有五百年,辅以灵药滋养,最多六七百年光景,即便天赋再好,没有足够的时间冲击元婴,也都将陨落。所以,在凡界,元婴期的修士是极为少见的,我给你那具元婴傀儡,足以让你在蓝星修真界称王称霸了。” 荀老头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蓝星的修真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修真界,自称秉承传统,号称正派修真。一派是修能界,跟灵界的妖族差不多,崇拜通过各种方式增强力量。其实大家都没有多大区别,都是修真,都在追求与自然合一。” 荀老头长出一口气,起身甩了甩衣袖道:“好了小子,今日时辰到了,老夫也要走了!” 张若虚起身恭敬道:“荀先生,您今日是一位好先生!” 荷叶浮现,包裹周身,一道流光飞出阳台,直奔月星,空中传来一句只有张若虚能听见的话:“老夫何日不是一位好先生,即便明日将你扔到圣母峰冻死,老夫依旧是一位好先生,是这灵凡两界最伟大的修士。” 不见其人,仍闻其声。 今夜的张若虚由衷敬佩荀老头,只因他对那些奋不顾身留在凡界保护自己家乡的修士充满敬佩,对那段黑暗的历史保持敬畏,对真相不加掩饰,对修行追求自然合一…… 如果要说一个具体的理由,就是为了追寻道圣的步伐,不辞长远和危险,一个人横渡弱水来到凡界,被凡界枷锁压制数千年,这般强者有这般追求大道的心态,怎叫人不敬畏。 第50章 布阵 晚上九点,刚送走荀老,张若虚把灵石进储物袋,飞往了十万大山。 白天学习加约会,前半夜修行,后半夜睡觉已经成为他的生活规律。 在相同的地方落下,这里下过了大雨,之前击杀野狼留下的血迹和腥味已经被冲散。 张若虚看着周围的环境,潺潺声的小溪从白色巨石群流过,周围是繁盛的树木,时不时能听到夜鸦呜叫,蟋蟀虫鸣作响,这里真是一个宝地。 作为第一个聚灵阵的选址地,必须给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灵溪山。 参考《阵法卷宗》最简单的聚灵阵,阵法以灵溪山作为阵眼,其他七块灵石分别置于周围的七座山上,用自然形成的山沟纹路作为基础星阵纹路,再略加雕琢,张若虚仅用八块灵石和半个时辰篆刻圣痕和星阵就布置出了相同的聚灵阵。 只是没有配套的守护阵功能,阵法也很容易被破坏,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野兽调走灵识。不过真的要像那些修士一样在神农架布置出诡异的守护阵,残害路过的生灵并非他所愿。区区几块灵石,大不了重新安装就是了,虽然身上的灵石不多。 立于灵溪山石上,张若虚看着已经运行的聚灵阵感叹道:“荀老头子诚不欺我!” 盘腿坐于白色的花岗岩石上,从《功法卷宗》找出一门吸纳灵气的功法,阵法叠加功法吸纳灵气,已经赶上一些大宗门弟子修行的待遇。 吸纳了两个小时,张若虚还是炼气一期。他也不着急,好事多磨,而且当初荀老头也说了,自己是全属性伪灵根,修行进阶最为缓慢。 十一点半,看着《功法卷宗》浩如烟海的功法类型,从金木水火土风雪冰雷电等等等属性,还有各种功能功法,张若虚看着都头晕。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三十六法,跑为上法。 凭这鸡肋的天赋和垃圾的灵根,无论何时得先学逃跑,有命活才有来日方长。 利用玉浮萍飞行太慢,当做正常的出行工具尚可。战场逃跑,只能学习功法。 就逃跑的功法而言,目前只学会了《匿灵功》的第一层:隐灵境。就算学会第二层影灵境,也只是短距离的瞬移之法,第三层的同境门,施法时间过长,还要结合阵法,适合大部队、长距离使用。所以,在逃跑的功法上,张若虚选择继续学习影灵境,又学了一门灵界琉璃族的琉璃裂和瀚海宗的飞星诀。 琉璃裂是琉璃族研究出的保命法门,可以在瞬间化成八具相同的琉璃身,无视多数结界,瞬间向不同方位飞去,还会在原地留下琉璃爆,形成无数的琉璃碎片攻击敌人,虽然杀伤性不大,但是却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八具琉璃身中只有一具真身。 若斗法之中,遇上不敌的强者,立刻用影灵境拉开距离,再以琉璃裂逃出战场,最后以飞星诀逃命。 最后,攻击类的功法上选择了一门火攻之术:焚天诀。 在功法学习上,以他的天赋,同时学那么多门功法已经是极限。 ‘可惜,资质太差,如果像年年那样聪慧,就一口气把《卷宗》上的功法学完。’ 没有浪费时间,张若虚利用每分每秒在灵溪山学习,这里夜深人静,只有溪流潺潺、树木葱茏、花鸟鸣鸣做陪,就算大喊大叫,作出一些尴尬的动作也不会惹人嗤笑,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练习。 直至后半夜,在冰凉的溪水中泡澡后,才返回家中睡觉。躺在床上,依惯喊了几声系统,见依旧没有回复,道了晚安,安然睡去。 次日清晨,正要开门去学校。 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两百块金刚石,刻着聚灵阵的阵纹,没想到白雅那么快就金刚石搞定了。张若虚欣喜不已,拿出储物袋收入其中,今晚就可以去布置更多聚灵阵。 灵气就像牧场的草一样,需要滋养。大量吸收过一次后,就得换一块地方吸收,原来的地方,慢慢滋养。两百块金刚石可以布置二十五座聚灵阵,在十万大山里也只占冰山一角,但却可以进入一个良性循环中。 赶到渔江小区门口,看见年小鲤的那一刻,所有疲惫和烦恼一扫而空。 年小鲤匆匆跑出小区,生怕错过什么大事一样。见面的第一刻,就慌忙道:“昨晚有一个叫白雅的姐姐打电话来,她说把东西放在你家口了。我打你座机,一直打不通。” 张若虚满脸溺爱,笑道:“我已经收到她的东西了,昨晚有事出了一趟门,以后晚上打不通我电话不用着急,又不会错过大事。” “那……那就好!”说完事,年小鲤又变得怯懦了许多,眼睛看向别处,不敢与张若虚有更多的眼神交流。 上学路上,张若虚依旧发挥着一贯的话痨风格,讲着各种幽默笑话和趣事,不过少女的笑点有些高,偶尔才会被逗笑一次。但仅仅一次,便让张若虚感到无比满足,投入终于得到了回报的满足。 课间休息,张若虚一直练习着各种数学题,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无论白天学习还是晚上修行,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这股精神不仅影响着同桌顾一凡,还有班级的其他同学,大家的学习热情提高了不少。 顾一凡的下巴拉得很长,像是神经麻木了一般不受控制,颤颤道:“年级第二,班级第一,成绩刚出来第二天就那么拼命学习,若虚兄,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张若虚微微看了一眼年小鲤,转头对顾一凡道:“我只是不想失约,100%的把握是1,那是一成把握,1000%才是十成把握。” 顾一凡不自觉拍拍张若虚的肩膀,吃惊道:“牛,你够变态。” “你就不能换个形容词吗?”张若虚白了对方一眼。 隔壁桌的李雯雯,带着八卦之好奇问道:“张若虚,你都考了全班第一了,为什么课间还向我们小鲤请教?” 年小鲤本脸皮薄,听到别人提起自己和张若虚,瞬间耳根发红,又把头埋进书里。 张若虚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丫头还是欠历练,干脆把她架在火上烤得了,遂道:“因为我请了年年做家教,我不懂的问题她都得负责。而且她确实比我强。” 大家仿佛没有听到最后一句真话,而是笑脸吃瓜,面面相看的异口同声:“年年、家教,家教,年年……” “喔嚯,酸得我牙都掉了” “哈哈哈” 面对大家的起哄,年小鲤干脆把头埋起来,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第51章 知你何来 放学回家后,两人相处一起做饭时,仍然不忘继续调侃年小鲤。 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在私下年小鲤对张若虚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然而本质里的怯懦仍然占据主导,这是对事物聚合离散极度恐惧的表象,正如太宰治在《人间失格》写的那样:“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所以,只能胆怯地,却也温柔而真诚地去接触这个世界。 张若虚也不着急改变什么,只要找到了她,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慢慢变好,一切都将变好,即便在这段时间里他的三观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妨碍他对世界有真实的认知。 年小鲤或许还记得小时候父母离他而去的画面,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被抛弃,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她只有两岁,醒来之时,是被关在一个蛋壳之中,费尽气力才敲破蛋壳,走出山洞,发现身处十万大山里的一个山洞。 在崎岖的山路里不知走了多久,碰到了多少只野兽,哭了多少次,步履蹒跚来到了山水之都,然后被人发现,送到了孤儿院。 没有父母,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生存,被迫地养成了现在的性格,如今只能凭借依稀的记忆,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寻找自己真正的家。 年小鲤没有经过修行的引导,本体自我修行,即便突破到金丹期,也不得而知,只是有时候觉得身体格外疼痛,气海翻涌,同时她也拥有了与金丹期的精神强度和感官强度,能感知周围的灵魂体。 吃过晚饭,年小鲤执意要送张若虚下楼,两人在渔江小区的绿化林散步。 她总是低着头走路,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迟迟才道:“张若虚……” 看着远处的张若虚侧过头,满心好奇她会说什么:“嗯?” “你那天…不是问我为什么对别人和对你的态度为什么不一样吗?”少女低着头,语气有些不安,兴许只是临时起意,为了找个话题聊聊,并没有做好准备。 张若虚心里有些奇怪,过了那么久,为什么这丫头还一直记得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很期待道:“你决定要告诉我了吗?” 两人走了五步。 少女攥紧手指,忐忑道:“我……我在梦里见过你?而且,第一次见你之时觉得很熟悉,像认识很久的人……那种感觉,很真实。” 这种浮夸的理由,她可太担心被眼前的少年嘲笑了,甚至把她当成神经病,或者认为她是一个跳脱、不正经的人。 张若虚却并没有嘲笑,反而认真问道:“梦里?是什么样的梦?” “就是在你转学来的前一周,我梦见你倒在血泊里,我抱着你哭了很久……很痛苦的感觉。醒来后,那种感觉一直存在,直到…你的出现。” 在说这句话时,她也回想起两人尴尬的初见,不觉间已是耳根潮红。 张若虚却是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了前世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她能梦到未来发生的事情?这是金丹期拥有的精神力?还是他们青溟洲年家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凡灵年鉴》中记载,有一些宗门和家族确实拥有看破时空长河的能力,拥有时空灵根属性的修行者也能看破未来和过去,不过这种能力极为稀有,最后是全属性伪灵根者也有时空灵根属性,但想要修到看破时空的境界,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张若虚,张若虚……”少女轻唤了两声,他才从恍惚中醒来。 张若虚尴尬转移话题,笑道:“年年,我在想这会不会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少女没有再说话,眼神里尽是复杂,只是陪着少年走到了小区门口。 张若虚并没有沉浸在那些已经逝去或未曾发生的幻想中,他清晰地明白什么是真实,即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想做什么?这就是真实。 刚离开渔江小区,张若虚便察觉在有人在暗中尾随自己,还不止一人,那就不是街头混混。这让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察觉不出来,经过修炼后体质和精神力的提升让他可以察觉周围数十米的细微变化。 在漓江路上,察觉前后都有人潜伏,立刻窜入下一个巷口,同时使用隐灵境隐身,利用玉浮萍上升立刻逃脱。 那些尾随的人快速追到巷口,却只发现一条空巷…… 张若虚先是飞到了渔江小区,在年小鲤家门附近以神识探查,见没有异常才折返回到家中,没有走大门,没有坐电梯,而是乘着玉浮萍在阳台附近停留,先以神识探查房间是安全后才轻轻进入。 只是在神识探查的过程中发现,在12层的另外三个房间都住进了新人,在这之前那三套房子可都是一直无人居住的。 张若虚不确定是陵墓修士的人,还是自己家安排的人,正要打电话询问张伯。 戌时已到。 “小友,老夫如时赴约了!”阳台响起一道声音,荀老头轻车熟路从阳台大步走进客厅,这老家伙不用荷叶遮蔽天机的时候跟凡人差不多,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房间的变化。 见桌上无茶,荀老头正要生气,张若虚急忙作出‘嘘声’的手势,示意周围有人,荀老头这才心领神会,荷叶浮现萦绕在房间周围,房间的墙壁顷刻间变成透明玻璃,只能从里看到外,外不能看到里,同时隔绝房间的一切声音。 周围的三个房间,每个房间五人,还有三个人用窃听器靠着墙壁偷听,荀老头仅仅看了一眼便道:“这些人没有什么恶意,是来保护你的。” “这你都能知道?”张若虚惊愕询问。 荀老头淡淡道:“蠢货,杀戮的眼神和保护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而后坐在沙发上,像地主老财指挥丫鬟般道:“去,泡壶桂花茶来。” 张若虚无奈地看了一眼,走向厨房,端上茶水糕点后,拿起家里的座机电话拨号。 电话一端先响起声音道:“小若,你找我有事?” 张若虚带着一丝怒意道:“张伯,把你们的人撤走,都用上窃听器了,我还有没有隐私?” 迟滞六秒。 电话一端在此响起声音道:“小若,我们在黑市信息场上看到了你的照片,有人在找你,同时我们也阻断了许多人的寻找。” “你们这样做,反而会暴露我,你们确定自己手底下的人手脚干净吗?你们这么大的势力,对方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稍加了解,我就暴露了。无招胜有招,无视即无存,懂不懂。”张若虚有点怄火,没有等对方回复,就挂掉了电话。 荀老头嘴里吃着坚果零食,嚷嚷道:“好了,快过来下棋,别浪费时间。” 张若虚做了一次深呼吸调整回了心态去下棋。 第52章 道未灭道在传 千里之外的n市,密林中苏式院落的凉亭。 中年男子手里电话的听筒传来呜呜声,望向了身旁的张玄,恭敬轻声道:“先生?” 身着灰色唐装的张玄,面色沉重道:“把你的人都撤了吧?” 中年男子继续问道:“那黑市信息场,还要不要派人盯着?” 张玄闭上眼睛思索,没有回答。 中年男子低头,轻声道:“我觉得小若变得不一样了,我这个年纪了竟然没想到‘无招胜有招,无视即无存’这样的道理。但是我们已经出手,肯定留下了痕迹,他们早晚会查到这里。我们过于担心小若了,在没有了解对方的底细之前就仓皇出手了,如果是实力差一点还好,灭杀就是,就怕……” 张玄睁开眼睛缓缓道:“两界之人竟然悬赏找小若,是奔着我来的?还是奔着小若?” 中年男子提示道:“小若没有出生之前,您就退隐了。今天派去的暗影卫传来消息,小若是在转进巷口之后,突然消失不见,这样的手段,恐怕……” 张玄轻笑一声,笑得越来越大,最后情绪激动的朝天大笑,既悲又喜,悲的是这条大道之路的探寻者皆是九死一生,喜的是道在传、道未灭。 最后张玄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冷厉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双方都出手了,那谁都没有回头的机会,盯着两界的信息不要断,去查,查清楚是谁的眼睛、谁的黑手?” 中年男子似乎也被激起了热血,恭敬道:“是!” “你派去保护小若的暗影卫全部撤回吧,我会重新派人去的。”张玄的声音变得平静了许多,背着手离开凉亭。 “是!”中年男子依旧恭敬地朝张玄身后道。 张玄做了一个让自己再次卷入生死的决定,他本可以安享晚年,然而此刻他决定倾尽一切成为自己孙子的护道人。 下过棋后,1201室周围的暗影卫已经全部撤离,张若虚无奈摇摇头,还真怕他们天天在这偷听,那样还得耗费金刚石布置一座能隔绝声音的阵法。 剩下的半小时,张若虚向荀老头请教功法修炼的事宜,只不过堂堂仙尊指导练气期的修士修行简单易懂的功法,对方资质还极差,着实让这老家伙头疼不已,像是教对方1+1=2,然而对方却始终学不会1+1=2。 “啊,崩溃,杀了我吧!”荀老头仰天哀嚎,时间还没有到,便仓皇逃离返回月星。 张若虚无奈摇摇头,并没有苛责,毕竟深知自己资质差这回事。隐身乘着玉浮萍飞往了十万大山,花费了三个小时,才在灵溪山的几块区域布置了四座聚灵阵。昨日他只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布置了一座聚灵阵,而且还是第一次布置。 如今耗时增多,只因金刚石不是灵石,即便篆刻了阵法密纹代替,但是本质上的差别依旧巨大,只能耗费时间加强阵法‘圣痕’和‘星阵’的布置。 张若虚没有浪费任何碎片性的时间,加紧着功法的练习,黑市上已经出现了自己的信息,张伯伯又露出了马脚,想必那位修士很快就会找到自己。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那座陵墓有着至少五百年的历史,能活那么长,定然是一位金丹期的修士。 凡界灵气匮乏且质量偏低,金丹期的修士只有五百年寿元,但是靠草药灵宝滋养,也能活到六七百岁,那座陵墓的修士至少是中期或者后期的强者,再凭借几百年的资源累积,一旦出手,一般国家的军事力量都拦不住,更莫要说他的商业家族。 剩余的时间,一半用于吸纳灵气,一半用于研习功法,最后在冰冷的溪水中泡澡,才折返回家睡两个时辰的觉。 不知何时起,他总是在睡前呼叫一遍系统,又跟系统说晚安,即便那个总是喊着‘电量不足,即将休眠’的声音已经石沉大海。救命之恩,只相处过两周时间,不知道你过得如何,是否安好? 次日醒来,在洗漱时,张若虚又察觉到旁边的1202室有一道气息,恼怒至极,没顾得上吃面包,拿起两包牛奶,背上书包就去疯狂敲门。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张若虚大喊道:“不是让你们都走吗?” “咔擦”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木屐拖鞋,蓝色牛仔短裤,显露出雪白且肌肉紧致的一双大长直腿,白色t恤,染着淡蓝色短发,长相清丽脱俗的女子,眼睛直直地盯着张若虚。 看见和自己齐高的女子,张若虚木讷站在原地,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存在,痴痴道:“欧、欧、欧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女子目光冷冽,不耐烦地淡淡道:“刚进门不到半小时,你要去上学?” “嗯”张若虚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问即所答。面对这个从小支配自己恐惧的殴如妙,张若虚不敢有任何多余的语言表情和肢体动作。 女子看见张若虚拿着两包牛奶,立刻全部抢走,张嘴咬破喝了起来,又瞬间反手关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啪”只留下巨大的关门声和呆若木鸡的张若虚。 殴如妙,二十一岁,练气七期,自小被张玄收养,是张玄的四位传人之一,和两位师兄一位师姐还有张若虚一起长大。不过张若虚白天正常上学,他们白天修行,即便同住屋檐下也不知四位师兄师姐在修行。 在张家,张若虚是被宠大的,唯独殴如妙敢打他骂他,张玄还故意视而不见,自己下不了手就让徒弟下手。 以张若虚不要脸,爱气人,流氓无耻的性格,十七年来,可没少挨吃‘竹条炒肉’和‘木棍炖骨汤’,被打多了甚至总结出了一条经验:竹条伤肉不伤骨,木棍伤骨不伤肉,伤肉之痛有声嚎,伤骨之痛哀无声。由此可知,此女子对张若虚是何种支配的恐怖。 张若虚骂骂咧咧地跑向渔江小区,嘴上还吐槽自己张玄老匹夫的心狠手辣,派了一只夜叉娘娘过来,此刻,他甚至有了搬家的想法。 在路边24小时超市买了两盒酸奶和一盒面包,还未赶到渔江小区,便看到年小鲤寻路找了过来。 “年年!”张若虚一甩刚才的颓势,兴奋跑了向少女。 在街上被男子叫叠词称呼,年小鲤羞怯地低头,愣在原地。 “给你,草莓味的酸奶!”张若虚递过酸奶欣喜道。 “我怕你睡懒觉,起不来,所以……。”年小鲤递过饭盒,接过牛奶。 “我知道,你担心我!”张若虚一语道破。 每天都很准时的出现,即便是受伤后,今天却迟到了,肯定事出有因,以年小鲤的聪慧怎会猜不到? 年小鲤试探性问道:“今天的牛奶和昨天不一样。” 张若虚立刻大吐苦水,指桑骂槐道:“唉,别提了,我今天早上出门碰到一只恶犬,被她抢走了牛奶,去买酸奶的路上耽搁了时间。” 年小鲤低头浅笑,看出了张若虚的谎言,轻声道:“平安就好!” 第53章 明修栈道 在十米外的墙壁后,殴如妙攥紧拳头,从牙齿间恶狠狠地挤出两个字“恶犬”,若放在以前,张若虚敢这样骂她,肯定领取一顿竹条炒肉片。 不过她被派来山水之都,主要负责在暗处盯梢保护,不能太过张扬暴露底牌,所以只能记下账等日后讨还。 n市魔都。 流风宗的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在高楼之上俯瞰整个城市,他们已经脱去了宗门弟子服,换上了都市时尚的衣服,手上却还持着宗门的灵剑,男子名叫慕容合道,女子名叫司空雪儿,两人迎风而立。 司空雪儿略显无奈道:“慕容师兄,已经查出那个男孩的信息,只是恐怕有些棘手。” 慕容合道依旧紧闭着双眼道:“说说看。” “那男孩叫张若虚,十七岁,在山水之都读高三,他爷爷叫张玄,筑基后期修士,曾经是稷下学宫的执事,如今退隐,就在魔都隐居,这个任务我们接不了,回宗门禀报风溟长老吧?”司空雪儿打起了退堂鼓,因为他们两个只是炼气期的修士,面对筑基修士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双方的家族势力都不对等。 慕容合道沉默不语,本以为是一个小角色,没想到踢到了铁板桶,他们在黑市上悬赏筑基期强者家人的信息,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一定察觉,甚至已经派人在找自己,猫抓老鼠的游戏,自己竟成为那只老鼠。但若是把这件事情报给风溟长老,自己确实可以保全,但也失去进入内门,迈入筑基的机会。 慕容合道闭着眼睛沉思许久,最后猛地睁开眼睛,眼睛充斥着疯狂对司空雪道:“雪儿师妹,我们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你甘愿放弃这个机会,然后任由被别人一辈子踩在脚下?若是简单的任务,风溟长老岂会那般许诺?张玄是个老东西了,他还能活几年,没有了稷下学宫的庇护,谁又能真心保他?” “可是…”司空雪仍然不愿,欲言相止。 慕容合道咄咄紧逼,继续道:“雪儿师妹,我们要抓的是张若虚,不是张玄,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难道我们抓不了吗?而且你也说了,他们两人并不在一个,两人相隔千里,谁能挡得住我们。抓到人我们就返回宗门,张玄又能奈何?过几年成功筑基,我们两家联手瓜分张家。” 一番分析,司空雪被慕容合道说服,坚定情绪道:“师兄,那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双方已经全部暴露,挑明了开战,那张玄一定让他们死得很惨,虽说有宗门撑腰,会给讨个公道,但也是表面功夫,给些抚恤赔偿,便是草草了事,利益至上的关系,任何一个宗门都不会给外门弟子大动干戈。 慕容合道露出狠戾的眼神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中午时分。 魔都,密林中的苏式院落。 张伯带着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来到院中的凉亭,张玄负手而立,起身相迎。 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一脸和善,像是走亲戚一般,对着张玄作揖,恭敬道:“流风宗慕容合道,流风宗司空雪儿,见过张前辈!” 张玄自然知道对方就是散布信息的人,只是不明白对方真正的动机和目的,客气回复道:“流风宗真是人才济济,你们如此年轻已然达到练气后期,前途不可限量。” 慕容合道笑意盈盈道:“哪敢?我们徒赖宗门培养,怎敌张前辈当年的半分风华。” 初次见面,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敌意,毕竟那个敌人在动手之前还会笑意盈盈地上门拜访,尽管如此,张玄仍不敢大意,请两人入座喝茶,要询问一番。 一番推杯之后。 张玄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找我那孙儿所为何事啊?” 慕容合道依旧一脸正派,恭敬道:“张前辈,我宗风溟长老想请张公子到宗门一叙,特意派我俩下山相请。” “我那孙儿未曾修行,十七年来也未曾远离过家门,不知风溟是如何得知我孙,又找我孙何事?”张玄没有掩饰,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蓝星两界,他听说过风溟宗,也算是个正派宗门,然而无缘无故找一个未曾修行的少年,着实让人猜疑。 慕容合道依旧装作不知,一脸和善道:“这个小辈不得而知,下山之前长老只吩咐要请张公子赴约,却没说何事。兴起是长老下山游历时与张公子相识,两人有约定吧?不如请张公子出来,问他便知。” 张玄略作沉:对方难道不知道小若在何处?没有敌意相请,难道是我多虑了?现在小若在上课,打电话肯定打不通。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能让小若跟不能掌控的人走。 张玄起身道:“小孙不在家,也不会去风溟宗,若是你宗长老有意找他,便来此处吧。” “啊…这…”慕容合道故作为难:“前辈能否让张公子出来道明,若是真不想去,小辈也好有个交代。” 张玄负手,正色道:“我的话,便是他的话。” “既如此,小辈便返还宗门了,告辞!”慕容合道表现出了一面难堪,心底却暗悻完成表面的遮掩,和司空雪儿离开了院落。 现在张玄一方的主要焦点都集中这座苏式院落,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这两个小练气修士还没实力和他交手,就算风溟前来,也是来到魔都,所以认为在山水之都的张若虚是安全的,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 然而他们所想的,就是慕容合道让他们知道的。 刚离开魔都,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就跳出私人飞机,折返前往山水之都。他们没有飞行法器、外门弟子又没有隐身之类的功法,练气期修士又无法长时间飞行。同时,为保持战斗状态,他们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驱车赶往山水之都。 放学回家,张若虚让年小鲤去买菜,自己则拿着钥匙返回年小鲤的家,用了二十块灵石布置了一个防御型阵法,篆刻最好的圣痕和星阵,一般的筑基期修士根本打不破,可以抵挡金丹期修士的三次全力一击。 张若虚累得满头大汗,即便今日他在草稿纸上模拟过许多次,但是真正布置时,还是用了许多时间和气力,这是同资源条件下最好的阵法,又设计了主动灵语激活和被动灵语激活两种方式。 年小鲤买菜赶回家后,见张若虚没有做饭在瞎鼓捣,也不恼怒,而是自己走向厨房洗菜做饭。 临近戌时。 张若虚拿出一枚灵石交到年小鲤手中道:“如果有坏人来骚扰,你就用力抓着这颗宝石,也可以轻声念王维的《江上赠李龟年》诗。” 虽然不明白张若虚的意思,她还是牢牢记住,自相见以来,他一直记得张若虚询问的每一个问题,交代的每一件事。 戌时将至,张若虚背起书包道:“年年,做好饭了你乖乖吃饭,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罢,未等对方回复,便跑出房门,直奔家中,这该死的棋侍觉悟。 第54章 守株待兔 匆匆赶回家门,在戌时之前准备了茶水和点心,还布置了一座简易隔音阵,因为旁边的1202室住着一只得罪不起,还神经极度敏感的恶犬。 荀老头昨晚教张若虚学习功法教到崩溃,最后时间没到就仓皇逃离,今晚害怕张若虚又问功法的事情,所以在下棋的时候故作沉默。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在灵界,要么你功法、阵法、炼丹、炼器样样精通,那你是天纵之才,大多数是一门精通,其他门就算再不会,也不至于像张若虚这般愚蠢。张若虚是阵法天才,功法蠢才,阵法根本不需要教,拿起《卷宗》就能自己出去布阵,甚至做出更好的阵法,但是一到学习功法,那简直就是猪八戒听天书,一窍不通。 张若虚尴尬笑道:“荀先生,您用不着这么拘谨吧,大不了我不问你功法的事情就好了。” 荀老头无奈摇摇头有些怒其不争,正色回道:“张若虚,我就没见过像你这种在阵法上那么聪明,又在功法那么愚蠢的人,翻遍整个灵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你。万法相通,你就没在阵法上找到和功法相通的道理。” 张若虚看向天花板,认真沉思半晌后回道:“没有!” 想了半天你就得出“没有”这个结论,气得荀老头喝茶都被呛到了。 晚上八点。 “咔嚓!” 房门被打开,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年小鲤拿着一把雨伞,拎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鞋子还都被淋湿了。 年小鲤低着头,有些羞怯道:“你没吃晚饭,我给你打了一份饭过来。” 荀老头呵呵笑道:“你是怕这小子饿吗?他饿一两顿死不了,还能变聪明些。” 张若虚没有理会荀老头的调侃,这段时间不太平,年小鲤这种冒失的举动很容易成为破绽,他现在都有点想直接找到陵墓修士决一死战,可是既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和信息,也不知对方几时会来。 张若虚拿出了年小鲤之前的拖鞋给她换上,带到房间,让她自己吹干湿透的裤脚,才出来应付荀老头。 荀老头缓缓起身道:“和弱者交易,老夫最怕不公平。今日下棋就先到这吧,就当弥补昨日的时间。” 荀老头前脚刚走,年小鲤就从房间出来,好奇问道:“荀先生呢?” 张若虚有些惊愕,不知道年小鲤有没有听到两个人之前的谈话,不用荷叶的荀老头就是个凡人,都不会察觉周围的变化,理论上讲,以年小鲤的精神力和金丹期体质足以让她听到客厅的声音。 “额…他、他回家看书了。”张若虚撒谎时肢体动作变多,不敢直视年小鲤,会不自觉地看向别处。 “哦,那你快吃饭吧,我还要把饭盒带回去!”少女看出对方异样,并没有多问,也不会去质疑。 “一起吃吧!”张若虚笑道。 “我…我吃过了!”少女声音软糯。 张若虚把年小鲤的鞋子放进烘干机后才去吃饭,此前他就知年小鲤就只有一双鞋,还打上了防崩线,衣服也很少。 自从来到h市,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没听过,一直没能找时间去给她买新鞋和衣服,一种惭愧的心绪上浮,又想立好人设,又没有那个能力,这还真是让人身心疲惫。 外面的雷雨依旧个不停,越下越大,山水之都的雨往往一下就是一整夜,张若虚想留年小鲤过夜未果,只能把烘干的鞋子装进塑料袋,背着年小鲤返回渔江小区,纵然遭到对方的拒绝,但是当面临‘留下来过夜’或者让‘我背你回去’的两个选项,年小鲤最终妥协接受后者。 若是没有陵墓修士那遭事,张若虚定是强行留对方过夜的,如今回去也好,那里有布置好的阵法,遭到轰击他也能察觉并且及时赶过去。 少女撑着伞,装着鞋子的袋子被张若虚挂在胸前,背上的她很轻,紧贴着他的后背,很柔软,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一直走下去。 送年小鲤返回家中,又再三交代安全事宜才折回白玉兰小区到了1202室,他知道殴如妙是来保护自己的,但是也仅仅知道殴如妙是练过武术,实力很强,十几名壮汉保镖都赢不了她。 根本不知道对方炼气期修士,也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筑基修士,即便知道他也不会让家人冒险,对方可是活了五百年的金丹修士,实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苦口婆心,好言相劝,愣是没有半句话能被殴如妙听进耳朵里,最后还把张若虚赶出了大门。 张若虚极为无奈,又以隐灵境潜入1202室,用掉最后十多颗灵石给殴如妙布置了一座被动激活的防御守护阵。 他现在拥有剑修傀儡,合体状态下是攻防兼备的元婴期修士,完全可以诛杀金丹期修士。 当初在陵墓中留下了大量气息,修士能以气息追踪,所以张若虚没有住在家里,这几天晚上他都到漓江附近的园林酒店居住,还故意散露浓郁的气息,一旦那位修士降临,直接沿着江道逃离,可以远离人群,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平静的过完了星期四,张玄集中力量搜寻着关于流风宗和风溟的信息,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慕容合道和司空雪返回了宗门禀报,毕竟两个练气修士怎敢和他这位筑基后期修士对敌,张家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想着可能还得过一段时间才会开战,连殴如妙也放松了警惕。 然而,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已经在星期四中午到达了山水之都,并且暗中观察张若虚的生活规律,得到的信息是张若虚在漓江附近的园林酒店长租,每天晚上九点后就到酒店休息。 轻敌是一切失败的原因。 张玄和殴如妙轻敌,所以没有预料到慕容合道和司空雪找到了张若虚,并且敢跟他这位筑基期修士暗中开战,要掳走张若虚。 慕容合道和司空雪轻敌,所以没有预料到张若虚住在园林酒店,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这里的酒店呈小院分布,一般用于贵客接待,鲜有人来常住,很适合下黑手,其实不是为了方便他们下黑手,而是方便张若虚下黑手。 星期五晚上,和荀老头下完棋后,张若虚便离开白玉兰小区,前往园林酒店,一路上还在感叹,若是那位疯女修一直不来,也总不能每天晚上不修行住酒店吧? 这种头顶上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日子真难受,如果今晚再不来,那他打算明天就飞往张家界的陵墓探寻对方可能留下的信息。 明明有着能调动元婴期的力量,奈何却不知道自己对手是谁,就像是老虎长蛀牙虫,看不到,掏不了,只能被对方在精神上慢慢撕咬,真是太过于窝囊。 在暗处,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与张若虚保持五十米的距离,虽然他们没有像隐灵境这种顶级功法,但是宗门也有一些能收敛气息的功法,应对只有练气一期的张若虚绰绰有余。 今夜守株待兔,不知谁是兔? 第55章 地图上的修真与修能 夜半时分,酒店的监控摄像线路被剪断,站岗的保安打着盹,毫无察觉一场杀机即将降临,张若虚一直打坐冥想,分出一缕神识监察着园林小屋的四周,同时修炼着那始终无法掌握的功法。 夜鸦呜鸣。 忽然在某一刻,张若虚猛地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乘坐玉浮萍从房间的窗户逃到小屋之外,弦月清风,凌空而立。 园林小屋大门出口被一位手持灵剑的蒙面女子把持,张若虚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那位金丹修士,只能抱着谨慎。与此同时,房间的房门已经被踹毁,一名男子拿着一张缚灵网闯入,可惜扑了个空。 “在这里!”蒙面女子大喊一声,持剑驭空,杀向张若虚,男子也从窗户跃出,紧跟其后。 少年心中第一次涌起如此强烈的战斗气息,这种紧张感远非普通人间的打斗能比,还没开打就让他的肢体微微发颤,甚至没有去探查对方的实力,本能意识想要逃离,之前设计的计划也是先逃离园林酒店,两股意识的融合让他下一刻便循着漓江逆流的方向,逃往十万大山深处。 紧跟在后的慕容合道愤愤道:“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飞行法器,我们境界比他高竟然追不上。” 司空雪儿却笑道:“他只有炼气一期,一会儿就没气力了,到时候更容易被抓,我们保持这样的距离就好。” 两人都相视一笑,看出了张若虚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猎人围捕猎物的愉悦感让两人格外舒爽,甚至在想着等下如何瓜分张若虚的宝物,两人都对那件玉浮萍飞行法器格外眼馋,筑基后期修士的孙子,其他傍身宝物也必然不少,最重要风溟长老对他们的许诺。 张若虚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更不知道金丹期强者的实力,所以,他笃定后面的蒙面女子就是那位金丹期修士。之前就听荀老头讲过,凡界的金丹期修士比灵界弱,但也没想到弱到这种地步,连玉浮萍的速度都追不上,如果凡界的金丹期修士都是这个飞行水平,他真没必要练习浩然宗的飞星诀了。 半晌之余,张若虚绕了一圈把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引到了灵溪山,这里已经是他的道场,甚至必要时候可以更改那几座聚灵阵的圣痕,变为攻击阵或者防御阵。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埋着野狼的深坑再埋两具尸体没有什么问题。 见张若虚悬空而立,慕容、司空两人会心一笑,认为对方已经没有力气再飞,只能被迫束手就擒,追上来的慕容嘲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相隔十余米,张若虚作揖恭敬道:“前辈,我并非有意擅闯陵墓,若是前辈能不计前嫌,放过小子,小子定然厚谢相待。” 张若虚的示弱却让慕容、司空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他们就更不会放过这条到嘴边的肥鱼?没有多余的废话,慕容合道再次拿出了缚灵网抛向空中,犹如一张巨大的渔网从天而降遮蔽了周围的几座山头,这可是他们慕容家的至宝之一,同等级别以下的炼气期修士一旦被捆住休想挣脱,只能被迫就范。 张若虚学习的功法都是逃命的,外放灵气攻击针对一般野兽和普通人还可以,针对修士那就太慢,而且力量不能均匀集中,还耗力巨大。好在他也不是磨磨蹭蹭之人,一旦确认目标就会以最强大的手段出击。 下一刻。 青光一闪,犹如虚空之电劈碎了缚灵网,那张网裂成小段飘落,像是在下雪一般。剑修傀儡出现在三人中间,面具背后一双青色眼睛散发无尽寒芒,仅仅一个眼神扫视,便让慕容、司空两人神魂激荡,唯一顿出的想法是逃跑,然而他们没有能有下一个举动,巨大的重力便压在他们二人身上。 “嘭!” 两具身体自高空急速下坠,砸在溪流之中,巨大的重力让水花都未能溅出,强大的重力把他们两人周围的水都挤到了旁边,一眼看去,两人匍匐跪在溪底,表情极度扭曲和痛苦,连声音都传不出来。未有任何动作,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人神魂激荡,又未用任何灵气的情况下压得他们跪地匍匐,闪光之间凭空出现的标志,这只有传说中的元婴修士才能做到,他们宗主也才只是金丹巅峰,半步元婴修士,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已经产生了死亡的绝望感。 周围的石块渐渐被压碎,同时被压碎的还有他们两人的骨头,张若虚只要再稍微用力,这两人就是一团肉泥,但是除恶务尽,必须盘问出他们背后还有什么势力,若不能和谈,则斩草除根。 此刻心里万分悔恨的不只是慕容和司空,还有张若虚,刚刚剑修傀儡扫过两人之时,才发现慕容和司空仅仅是炼气期的修士,当司空雪儿的面纱脱落,看清对方的真容,张若虚万分悔恨,白白用掉一次剑修傀儡,若是知道对方是筑基修士,他布置几座阵法就能擒住这两人,太可惜了,杀鸡焉用牛刀。 落在溪边的石头上,张若虚恭敬作揖,对负手而立的剑修傀儡道:“师叔,容我询问他们一番。”这般行为,是想告诉这一男一女,我有强大的宗门背景,元婴期的师父师叔,是你们得罪不起的。 “嗯!”剑修傀儡轻声应答。 撤掉了重力,两人大口喘气,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让他们体验了片刻的舒畅,片刻之后,溪水就浸染到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身上,骨头的裂痛和冰冷的溪水让他们意识到死亡仍在、死神仍在的恐惧。 “前辈,前辈,放过我吧,我也只是听命行事,绝无意冒犯。”慕容合道艰难的喊道,旁边的司空雪儿状态就更差了,根本说不出话,只有绝望的眼神,捂着胸口不断吐血。 张若虚问道:“谁怕你们来的?” 司空合道未敢有任何隐瞒道:“风溟长老,不,是风溟!” 张若虚有些无奈,问什么对方还真答什么,只能再次问道:“谁是风溟?把事情交待清楚。” 司空合道捂着胸口,艰难回道:“我们是流风宗外门弟子,数日前,风溟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张您的照片,让我们来抓你回流风宗,前辈,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啊。” 张若虚操控剑修傀儡问道:“流风宗有多少弟子,可有元婴期修士?” 见剑修傀儡问话,慕容合道努力露出谄媚之色,恭敬道:“回前辈,流风宗有三千弟子,最强者是宗主风山霜,金丹巅峰,半步元婴,另外还有六名长老都是金丹期修士,三长老风溟是金丹中期,外门长老、门主约有三百名,都是筑基修士,他们大多数也是内门弟子,他们所有人与前辈相比犹如就是荧虫对皓月,皆不如前辈之光,合道愿追随前辈,效犬马之劳。” “流风宗在何处?”剑修傀儡淡淡问道,声音透着一股肃穆威严。 慕容合道慌忙寻找储物袋,刚刚掏出,张若虚就见财起意了,操控剑修傀儡对着司空雪儿道:“还有你的储物袋!” 操控剑修傀儡隔空夺过两人的储物袋,检查了一番,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拿了地图和灵石,便把储物袋扔还给他们,正色道:“回去告诉风溟小辈,小若乃是掌门师兄唯一的亲传弟子,师兄正在闭关突破化神,他不方便出手,老夫的可闲得慌。若是再敢对小若打歪主意,流风宗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座墓,是老夫让小若去盗的,若是风溟不服,他们流风七子尽管来此地找老夫便是。滚吧!” 说罢,张若虚便操控剑修傀儡自带的空间传送阵将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传送到数百里之外,这种空间阵法即便是灵界的元婴修士都不会用,或者用不好,但是张若虚仅仅看了一眼圣痕便完全掌握,甚至用出更好的效果。唯一的缺点就是准备时间略长,从两个人谈话开始,张若虚就准备圣痕了,有这工夫,飞星诀都飞出两段距离了,不太适合战场逃跑。 半晌之后,慕容和司空出现在数百里之外的城市中,面面相觑,既庆幸能活下来,又感叹元婴期修士的鬼神手段,数百里的距离随意传送,这种强大的实力差距彻底断绝了慕容合道的内门美梦,传说中的元婴修士,金丹在其面前犹如蝼蚁,别说张若虚还有一位即将化神的师父,仅凭这位师叔就可能摧毁流风宗。他是有谋略,有心机,有手段,也有志向,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都是花架子。 “走吧!”慕容合道对身旁的司空雪儿淡淡道,两人相互搀扶,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此刻,灵溪山的张若虚,匍匐跪地懊悔不已,白白浪费掉一次剑修傀儡的使用机会,如今只剩下四次,以后必须谨慎使用,先探明对方境界,无论强弱,先讲道理,能用道理和利益解决的,绝对不要使用武力,他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 如果知道风溟没有依附任何宗门,或者流风宗只有两三位金丹期,那他肯定连夜去找风溟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流风宗竟然有七位金丹期修士,宗主还是半步元婴,虽然等级差距还很大,关键是张若虚不擅长斗法,对剑修傀儡的操作也不太熟练,对傀儡自带的功法更是一知半解,若是贸然赶到流风宗,风险极大,没有1000%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冒失去做。 之所以用传送阵将慕容和司空传走,就是展现强大的手段,让风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风溟若是真的敢来灵溪山,难道还要再次使用剑修傀儡,白白浪费保命次数吗? 今夜,张若虚没有返回家中,而是在灵溪山修行,从慕容合道手里拿到的地图和信息册,他第一次看到了蓝星修真界和修能界的宗门势力分布图。 这世界‘凡人以国家为势力划分,国家以修真修能为势力划分’。 华国有传统修真界发源地之称,如今主要修真代表势力是稷下学宫,培养出的强者以中原地区为核心,向外辐射,沙皇国境内的西伯利亚地区及以北地区遍布着传统修真宗门,流风宗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沙皇国与华国世代交好,原因只是修真势力的统一。 两千多年前,修能界在西欧大陆崛起,后来又在北联国强盛,成为了能和传统修真界一较高下的群体,所以西欧诸国和北联国以修能界为利益划分,合作密切。 其余散落的大小国家,势力盘根错节,权柄更迭是随着修真修能两股势力的变化而变化,故而常有大小战乱的出现。 在荀老头的论述中:修能界如同灵界的妖族一类,以追求力量为目标,但无论修真修妖,只是方式不同,本质都相同,都在追求与自然合一,人们无法抛下偏见和利己主义,‘战争’就成为了解决纷争的方式,这似乎成了世界发展的规律,无法改变。 张若虚看着这些信息,他并不关心国家大事或者世界变化,他只关心身边的所爱之人是否安然无恙?生活是否开心?这是他认为的真实生活,并深为笃定。 从慕容合道和司空雪缴获得来一百多枚灵石,张若虚先是花费七十枚灵石在灵溪山附近布置了一座攻防兼备的阵法,名曰:幻灵七杀阵,这座阵法是参考灵界幻灵宗的护宗大阵做出的缩小版,阵法的圣痕、星阵完全相同,只是所用灵石和材料欠佳,但是同等资源下面对同等敌人绰绰有余。 灵溪山毕竟已经做为了修行道场,那就好好维护经营。 如同名字,攻击端上,阵法分为幻七杀和灵七杀,总共十四次攻击,幻七杀为精神攻击,灵七杀为能量攻击。每次攻击如同金丹后期修士全力一击,若是侥幸,一击就能重伤金丹修士,对于筑基修士,那将一击诛杀。 防御端上,是单一性的‘精神激荡’叠加‘重力迟钝’,不仅时时刻刻精神疼痛,还被重力压制行动以及灵力卡顿,敢入阵中就让对方体验一番间世界间歇卡断。 阵法师的好处就是利用阵法以弱胜强,以不变应万变,站在山顶的石头上,感慨一番,如今,也有了能金丹修士叫板的底气。 “灵石是个好东西,看来得多收集一些!” 第56章 灵溪山道场 布阵修行,忙活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跳进溪水中洗了个凉水澡,便急速折返回山水之都。 想到秝园的桂花糕是年小鲤最喜欢吃的糕点,来到这个城市后也常听到秝园的盛名,张若虚便打算去秝园买一些早点回家。 秋雨酥酥、秋雾蒙蒙。 凌晨四五点,街上道人迹罕至,东方的天际只有一抹鱼肚白,整个城市仍为黑暗,让山水之都多了几分清冷。日光灯中的秝园。伙计们已经开门蒸糕,白色的雾气蒸腾而上,掌柜是一位姓王的中年女子,在柜台飞快地打着算盘记录今日购买原料的数量和费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用算盘而不是计算机,必然是传承许久的老店。 张若虚走进店门,王掌柜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一般都是六点之后才有人来,现在刚刚五点,又见张若虚仪态不凡,透着灵秀之气,颇有几分天人之姿,便来了兴趣,嬉笑一声道:“我这秝园竟然能引得仙人驻足啊,小仙人,你要吃点什么?” 张若虚并没有察觉这是对方的戏谑,却是警惕地看着对方,不禁用神识探查了一番:‘普通人!’ 迟疑片刻,才知对方是戏谑之意。 自从白白浪费一次剑修傀儡的使用机会,他现在可谨慎了许多,不管修士还是凡人,如有异样先探查一番对方的境界, 张若虚淡淡笑道:“掌柜说笑了,打包三份豆腐脑,六块桂花糕,三盒桂花茶,再多装一些能够长期保存的坚果和糕点。” 王掌柜笑着走出柜台,目光仍没有离开少年道:“好嘞,我亲自去给你准备,我们秝园昨天酿了第一批秋月花酿,仙人要不要来一坛?” 张若虚想到荀老头可能会喜欢,便点了点头同意。 王掌柜离开后,张若虚在靠窗边的桌子坐下,这家店依然保留着古风木制的装饰,墙壁支柱是钢筋混凝土,古风装饰与现代建筑的融合,让这家店别具一格。店外是滨江路,滨江路的另一边就是两江四湖的水,此处望去还能隐约看见象山的身影。 半晌。 王掌柜拎着两大包东西从后院出来,笑道:“入秋了,城外老家的伯伯刚刚收完第一批糯米稻,味道极佳,我拿了一些回来做烧麦,送你一份。” 张若虚没有拒绝,道了谢,付了除去烧麦的钱便潜入夜色,匆匆离开。 “下次再来啊!”王掌柜望着门外的夜色不禁好奇,期待这个俊俏的公子会何时再来。 离开秝园后,便隐身乘坐玉浮萍赶往家中,现在可明白荀老头每次来为什么都走阳台不走大门了,能飞进家里,谁还会多余一步去坐电梯闻那奇怪的味道? 在1202室门口放了一份豆腐脑和早点,便轻轻返回家中,虽然惧怕殴如妙,但却是把她当姐姐一样对待,一起长大的。 回到家中躺在沙发上呼呼睡去,直到两个小时后年小鲤开门进来,两人一起吃了早餐,便开始今日的学习计划,主要以数学为主,综合课为辅。 上午十点左右,殴如妙上门,张若虚给双方都介绍了一下,毕竟以后要把年小鲤拐进家门,晚认识不如早认识,一位是自己的姐姐,来山水之都散心小住一段时间;一位是自己的同学,特殊的同学。 殴如妙心知肚明,这小子离开魔都,来到这千里之外山水之都,为的就是眼前的少女。见对方长得精致脱俗,容貌极佳,又透着一股灵韵,殴如妙以神识探查一番,却没能发现任何异样,更没有发现拥有金丹修为的年小鲤。 但是这一举动却引起了年小鲤的不适,感觉到自己被另一双眼睛盯着,闲聊片刻后,殴如妙便返回家中。 吃过中午饭,张若虚没有再继续复习,而是拉起年小鲤的小手出了家门,直奔商场,两人就像那些小情侣一样,在商场买奶茶,在游戏厅打游戏机,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张若虚要给年小鲤买一双新鞋子,这是他计划很久却没能做的一件事。 张若虚在一家女装店门口驻足,正要举步迈入,年小鲤就意识到对方要给自己买东西,今天他已经路过这家店许多次了,像是在反复挑选店铺,周末的人流多,她又不好意思说话,只能立在原地,低着头,死死拽住张若虚的衣角,表达自己的抗拒。 张若虚侧头看着少女,一脸笑意道:“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了,你拦不住我!” 年小鲤紧咬牙关,拽住衣角,充耳不闻,然而耳根子又潮红了。 少年反手拉住少女的手腕,轻轻一拉,就把她整个人拽进了店内,一个服务员疾步走过来道:“先生,您想要买些什么?” 看着紧紧站在身旁紧张的少女,张若虚道:“我们自己看,不需要引荐。” 正当这时,刚刚松开年小鲤的手。她就跑出了店外,张若虚无奈地看了一眼,摇摇头。好在记得前世年小鲤的鞋码,衣码,很快她便在店铺里挑选完成,买了一双鞋和一套秋装。 出了门,看见年小鲤在不远处的角落站着,无奈一笑,上前带她去吃了晚饭,便送回家中,至于礼物,张若虚有一千种办法让他收下。 黄昏的漓江畔,一男一女并肩而行,金风玉露,灵秀溢彩,让行人不觉多看几眼。 递过两个袋子,张若虚侃侃道:“你要是不收,那我就把它扔掉了,反正我已经把发票扔了,退不掉,你是相信我能做出来的,因为我对你够无赖。” 少女蹙眉沉默了一会,接过袋子,怯怯道:“从家教费扣,下不为例…” 张若虚斜眼笑道:“好的,年老师!” 对付年小鲤这种自尊心极强的性格,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具备稳定的关系上耍无赖,在没有具备稳定关系前就耍突击,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年小鲤没好气道:“张若虚,你可莫要再做让我为难的事情了?院长阿姨说,为难他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张若虚道:“你这位院长,一定是一位大慧之人,也是一位大善良之人。我很赞同她的说法,然而却不赞同你的说法。” 年小鲤抱紧身前的袋子道:“院长确实很善良,她总是把最好的给我们,自己身上还穿着补丁的衣服,她的鞋和衣服有七年多没有买过新的了。所以,我很不喜欢你给我买新衣服,我那些衣服已经很新了。” 张若虚有些尴尬,确实没想到这丫头承受那么多心理压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可告诉你,你不许把这鞋子衣服寄给院里的其他人,否则我会很生气,还会再给你买。大不了,下周末我们给他们寄一些秋冬的衣物。” 见少女沉默不语,少年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你们院长的说法,却不同意你的说法吗?” 少女瞥了一眼,没有回复。 张若虚平静道:“因为于我而言,你不是‘他人’!” 于年小鲤而言,张若虚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她早有预感,也尝试以不同心态和感情去面对身侧之人。 沿着滨江路,走到漓江桥,进入漓江路,送少女返回渔江小区,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言语,这一路是男女情爱的问心路,他们的遇见太过于特殊,不同于常人的日久生情或是一见钟情。 夜幕降临,戌时将至,张若虚快步赶回家中,荀老头有时候看似和蔼可敬,但是翻脸的时候比翻书还快。这样的人物连天气都能决定,更能决定人情关系的亲疏远近,仙人不重情而重因果,仙人更不分善恶只论大道冥冥、 之前布置了隔音阵法,荀老头降临的时候,隔壁的殴如妙并未察觉,两人下棋时可以随意的交谈,张若虚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陈述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把审问慕容和司空两人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讲明打败二人后便将他们放走,并警告了风溟。 荀老头也不在意,只要事情不影响到他,下一刻蓝星毁灭也与他无关,除了;六十多年前山水之都的保卫战,唯一出手过一次。 棋局收尾之时,张若虚淡淡道:“荀先生,我打算建立一个自己的道场。” 荀老头不以为意,喝了口茶点头“嗯”了一声。 张若虚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放学了,我就会直接去自己的道场修行,我们下棋地方也需要换一下。” 荀老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不满道:“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换?你可以设置一个传送阵法,下完棋直接传送到道场不是很方便吗?这种阵法对你来讲又不难。” 看出了荀老头的担忧,张若虚道:“我这里经常被朋友打搅,我就是怕他们冒失打扰到您下棋的雅兴。您放心,我们下棋的地方山清水秀,方圆数百里鸟无人烟,比这里还太多了,我还会在那里建一栋小房子,沙发,空调,热水,桂花茶一样都不少你的。” 荀老头思忖片刻,道:“好吧,环境别太差就行,你道场在何处?” “灵溪山”看着荀老头一脸疑惑,张若虚笑意道:“就是您把我送进狼窝的那个地方,您不是说那里是块风水宝地吗?我也这么认为,在那里布置了好几座聚灵阵,并取名灵溪山。” 荀老头无奈摇摇头,收起下完的棋盘,并扔下一百枚灵石道:“时间到了,老夫也要回去了,剩下半小时不能教你功法,给你一些灵石补偿,也当恭喜你乔迁新居了。” “多谢荀先生!”张若虚起身相送,看着手中的极品灵石不禁感叹,自古道:伴君如伴虎,那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挤破脑袋去当官?只因风险越高,回报越高。 张若虚引荀老头去灵溪山下棋是有原因的,若是流风宗和风溟老婆子真的不服,敢上门挑衅,那就约定在戌时和荀老头下棋的时候见面,到时候借助荀老头的力量抹杀或者镇压他们即可,这可是一出狐假虎威的好算盘。 ‘设置一个传送阵!’张若虚被荀老头刚才的话点醒,开始在家里布置一座双向传送阵,可以从家里传送到灵溪山,也可以从灵溪山传送到家里,唯一的缺点就是灵溪山的传送阵被人掌控,对方即可顺藤摸瓜,传送家中,这需要在阵法灵语上设置强大的防火墙。 来到灵溪山,张若虚愁绪翻飞,该怎么在这建一幢房子? 这里是自然保护区,要建一座房子,需要开路,让混凝土车,拉货车进来,没有几个月根本完不成,张若虚想到了移花接木,那就用一座大阵把房子直接传送到灵溪山,但是有得去那里找这种房子? 明天荀老头就过来下棋,这一天之间让他去哪里找房子,还有通电装修等等问题,崩溃感爆发,张若虚懊恼不已。 最后决定:有还是没有,好还是差,这是两回事,先把态度摆出来,那就从这山上砍几棵树,先建立一座小木屋,之后再慢慢填补吧。 沙皇国境内,东西伯利亚,流风宗。 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已经赶回流风宗,跪在凉亭之外,把遭遇尽数陈述,他们并没有服用什么疗伤药物,苦肉计卖惨才能从这位长老身上获得好处,即便入不了内门,至少能获得一些机遇。 风溟的眼中尽是复杂,她着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盗墓修士,背后竟然有元婴修士的师叔,还有即将突破化神的师父。没有人能比金丹期修士更懂元婴期修士的强大和恐怖,幸好对方没有杀上宗门,若是杀伤宗门,即便他们流风七子扛下来,整个宗门也将遭到巨大的破坏,他们七子更是旦夕祸福,生死难知。 “本座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风溟扔给了两人一瓶疗伤丹药,没有再理会两人,慕容和司空更不敢有更多的要求,宗门弟子杂多,若是惹得长老不高兴,被诛杀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个结果已经是他们能接受。 第57章 木屐染血 阁亭之外,一片黄叶飘来,中年黄袍修士再次出现,来人正是流风宗执法长老风无叶,一身木系功法在金丹期中难遇对手,对风溟如兄如友,更有不敢言说的情愫。慕容和司空两人的陈述,刚才他已尽数听见,当得知对方是一位元婴大能的弟子时,更是心生恐惧。 风无叶道:“师妹,如今宗主闭关,我们不能去惹怒这样一位大能。” 风溟眼中透着一丝淡漠道:“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元婴大能你我都见过,他们何曾把我等放在眼里。元婴从南洲到雪洲不过须臾之间,他们竟然不登门问罪,还收缴了他们两人的灵石,元婴强者少则有五百年以上,千余年的寿元,竟然会缺灵石?……” 风无叶见风溟越想越偏激,知道她仍在执着,无奈叹息道:“师妹,收手吧,你难道要为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搭上整个宗门吗?” 两人相视无言,迟滞许久,最终风溟缓缓道:“好吧,我答应你。” 风无叶眉头舒展,递出一片瓶灵药,宽慰道:“你我都到了金丹寿元的后期,这是我从五彩丹阁换来的丹药,能够滋养金丹,延年益寿,以你的天赋在这一两百年突破元婴大有胜券。” 风无叶作为执法长老,也掌管着宗门大量资源分配,延寿金丹延寿的丹药更是千金难求。他自知以自己的天赋晋境无望,便期待自己所爱之人能够步入元婴。 风溟手中拿着丹瓶,看着黄叶飘去的背景,眼神愈加淡漠和迷惘,这百余年就是因为情欲缠身,让她进境缓慢,她想用这件事突破自己的心劫,杀掉张若虚祭奠那位故人,也祭奠执念,正好能够为她证道,若是寥寥结束,那么她必定无法沉心修行,又何谈突破进境元婴。 自夜之后,风溟对外宣称闭关修炼,不理宗门事物,不指导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的修行,风无叶也以为她已经放下执着,所以接管了本应属于风溟管理的事项。 然而,风溟的闭关只是在凝聚一具化身,用于掩人耳目而已。 灵溪山。 一夜之间,张若虚搭建了一个小木屋,还弄了一张小桌子和两张小椅子,粗糙是粗糙了点,但是“母不嫌子丑”,自己建的小屋怎看就怎么喜欢,一股骄傲感悠然浮现。 站在小屋的旁,望着灵溪山周围数以万计的碧绿群峰,江河清溪如同碧绿裙带,蜿蜒其中,山水相绕,如翡翠灵秀,清风拂过之时,好不快哉。 只是…… 当晚戌时。 荀老头如时来到灵溪山,望着那一座破烂不堪的小木屋,他第一次被刷新关于房子的三观,如果这都能算房子,那:“这就是你说的房子?” 张若虚满脸骄傲道:“是啊,时间仓促了点,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完善。” 荀老头道:“你确定不是给看门狗住的窝?” 张若虚还有点不开心道:“荀先生,这可是我亲手建起的房子……”虽然我地位卑微,但是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 荀老头问道:“空调、热水呢?” 张若虚拍拍手掌道:“嘿嘿,阵法降温”,一股凉风自山间袭来,他走到一个铁吊炉子前,点燃了木头,烧火煮开水:“这个炉子还是今天年年带我买到的,水是山泉水,木是山里木,下次我在山里采一些桂花茶自己晒,煮出来的茶必是自然合一。” 荀老无奈摇摇头,叹息道:“这样也行?” 最终,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幕,荷叶浮现,以透明形状绵延数里,笼罩了整座灵溪山,遮蔽天机。 只见荀老头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座精致琉璃屋抛向空中,那琉璃自上而下落下,刚开始只是一团小小的东西,随着不断落下却在不断变大,张若虚看着那落下的琉璃屋,赶忙抱起铁炉子跑到一旁,也不管炉子里还烧着火,因为他还要回来抢回那座小木屋。当他回头看时,那座小木屋已经被琉璃屋压成地基,看着两百多平方,自带院落、凉亭,三层高的琉璃屋,张若虚没有丝毫喜悦,却陷入在悲痛中,因为他那座亲手搭建、让他骄傲了一整天的小木屋被碾成碎屑,压在琉璃屋下了。 荀老头收起天空中的荷叶,看着琉璃屋一脸得意对张若虚道:“呵呵,跟老夫来吧!” 两人在琉璃亭中下棋,张若虚时不时观察四周,半晌才道:“荀先生,这座琉璃楼自带阵法啊?” 荀老头点点头道:“这座琉璃屋由阵法控制,可大可小,冰雪风霜、五雷法火皆不能侵蚀其身。这可不是送给你的,勉强借你暂住,我来下棋也方便。” 张若虚轻哼一声回道:“才不稀罕,等我弄明白这套阵法,也给自己弄一座琉璃屋,比你这更大更高,到时候送您一座。” 荀老头蓦然一愣,似乎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自己年少时也曾像家族这般许诺,只不过当时许诺要完成的事情,可比这难上太多了,直至如今依旧未能实现。 张若虚看着发愣的荀老头提示道:“荀先生,荀先生该你下了。”示意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格子又继续道:“荀先生,你可莫要把刚才的话当真了,我的本事,这辈子能到金丹期就算是走大运了,一块灵界的琉璃我都弄不了,更莫提这一整座琉璃楼了。” 荀老头呵呵笑道:“宁欺白发翁,莫欺少年穷。少年时,志气凌云,心比天高,老来时,却是不堪回首往事,但是一个人的失败又怎能断定另一个人也会失败,世界的许多事,需要少年去承诺,需要少年去改变,这是世界进步的关键,若是连一份承诺都不敢做出,往往是根本不想去做事,老夫相信你一定能做出比这琉璃楼更好的。” 张若虚苦涩一笑,自己画的大饼,自己吃下去。 平静地过了五天,直至农历九月初四,星期五,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国庆节,七天的黄金假日,已经让许多同学摩拳擦掌,计划着未来一周的长途旅行。 宾山之上,一袭黑袍遮发,蒙着面纱的女子以神识探查着靖浦一中,最后集中在高三五班,年小鲤最先警觉到被强大的神识探查,被这种恶意凝视,让她最后一节课坐立难安。此女子正是风溟,自她离开流风宗后,并没有直接去找张若虚,而是到了魔都排查了张玄的关系网,确定张玄没有和稷下学宫再有来往后才来到山水之都,她已经暗中观察张若虚和年小鲤两天,只是忌惮那位元婴师叔,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张若虚每天回到家后,都会利用阵法传送到灵溪山,后半夜才返回家中,风也发现了这个生活规律,只是不知道对方传送到了何处?传送型阵法往往是一个大宗门的底蕴之一,这不是张玄一个执事能接触到的秘法,所以肯定和那位元婴大能相关。 放学后,风溟依旧以神识盯着。 行至漓江桥,年小鲤突然停下,因为这里是附近的视野开阔区之一,她在看一看那个方向究竟有着什么东西。 张若虚好奇问道:“年年,怎么了?” 年小鲤看向江边的一棵树,低声道:“这两天我一直感觉被人盯着,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持续一会儿就没有了,但是这回持续了两天,张若虚,我觉得那棵大树后面有……” 没等年小鲤说完话,张若虚就捂住对方的嘴,用凝重的目光点了点头,拉起年小鲤就回到渔江小区。 然而风溟却是越来越近,越盯越紧,直到两人进了501室,风溟察觉出有阵法加持,才离开。 张若虚拿出二十颗极品灵石,快速加固了阵法,又布置了一座对接灵溪山的传送阵,对年小鲤再叮嘱道:“年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你今夜不要出门,也不能给任何人开门,包括你院长也不可以开,直到明天早晨我来接你。如果明天早晨我没有来接你,你在晚上七点捏紧这枚宝石,默念李贺的《将进酒·琉璃钟》,记下来吗?” 年小鲤的眼中已经溢满了恐惧,噙着眼泪,不知所措。 张若虚立刻冲出了501室,现在晚上六点二十分,他完全可以等到戌时,荀老头在灵溪山等不到自己的时候,肯定会回来,到时借荀老头的手除去风溟即可,这是对他最安全的选择。 然而,被风溟观察了两天,欧如妙肯定也已经暴露,两人虽无血缘关系,然而十几年的相伴已经胜过血缘。 刚出大楼,张若虚就看到芒果树站着一袭黑袍,黑袍扔出了一双沾满血渍的木屐拖鞋,张若虚再熟悉不过,那双鞋就是欧如妙的。 张若虚走过去,捡起木屐,这一刻高下立判。 黑袍下的女子露出得逞一笑道:“如果不想那位死,就不要惊动任何人,跟我走。” 张若虚攥紧木屐,恨意汹涌道:“如果她死了,我会让你整个宗门陪葬。” 风溟不屑轻笑,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白玉兰小区的方向,那黑袍竟有隐身的功能,张若虚紧跟其后。 1202室,风溟坐在沙发上,脚下踩着欧如妙的头,眼神透露着无尽的凶戾气,这是她修行初期,以杀证道的功法相关,仿佛下一刻就能连同神识,踩爆脑袋。 欧如妙白色t恤已经褴褛不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躺着,似乎在十分钟前遭受了恐怖的伤害,家里却很整齐,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金丹期对练气期,完全的碾压,她没有任何能反抗的资本。 来到1202室,这一幕是风溟故意做出给张若虚看的。 风溟一脸得意,淡淡道:“你可以唤出你的师叔师父,但是在他们赶到之前,我一定先踩爆这个人的神魂。” 这打消了张若虚召唤剑修傀儡的想法。 欧如妙看着张若虚的身影,用这最后一丝气力,却喊出只有附耳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快跑…快跑…” 作为修行者的风溟和张若虚都听到了,张若虚安慰道:“欧姐,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转而厉声说道:“风溟,用我的命换我姐姐的命,你可以随意处置我,不然死的就是你。” 欧如妙却没有欣慰,而是露出了一脸绝望和愧疚。自进入张家起,她就被张玄定位为张若虚的死侍,以命相护是她的宿命,然而,此刻却相反了过来,现在,这个弟弟却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风溟淡淡道:“告诉我你联系你师叔、师父的方法?” 原来她是忌惮被剑修傀儡和传闻中的师父报复,你也有害怕的地方那就好控制。 张若虚平静道:“师父在闭关,只有我命牌暗淡或者熄灭时,他才会出关,而且是瞬息到达我身边。师叔去游历了,我联系不上他,自上次警告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后,他就认为你肯定不敢再来,毕竟元婴大能的威胁,一个宗门都要有三分忌惮。” 命牌一说是张若虚看《凡灵年鉴》,许多灵界宗门会给自己的亲传弟子设置名牌,一旦弟子遭受伤害,命牌就会变暗淡,宗门长老会利用空间传送,立刻来到弟子身前护法。 如果真的有命牌,那就真不好办了,即便风溟一击瞬杀,自己也跑不掉。 风溟问道:“命牌在何处,如何切断与命牌的联系?”话还没说完,就加重了脚下的力量。 张若虚连忙喊道:“别别别,我都告诉你,我说了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就一定换…命牌在隔壁房间,切断命牌需要时间准备。” “走!”风溟极度冷血,徒手抓住欧如妙的后颈,拖出门去,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张若虚泪光闪烁,牙齿紧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风溟,伤害他亲人的人,无论是谁,都绝不放过。 风溟直接轰开了1201的房门,这一层楼已经被她隔绝,就算整层楼被拆走,也不会被察觉。 到了1201室,风溟便察觉出这里有阵法隐藏,刻意避开了阵法区,站在墙边道:“别耍花样,去把命牌拿出来。” 张若虚缓缓走到厨房,假装翻找东西,最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荀老头给的第一本功法《匿灵功》,这好歹是灵界之物,被荀老头施下秘法,只能自己能打开,如果随便那个东西忽悠,还真骗不了。 片刻,张若虚拿出《匿灵功》放在茶桌上道:“命牌就在这本功法之中,我一个人打不开,我只看到我师叔和师父打开过,我想这需要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打开,只要打开这本功法,我念出法诀,就能唤出命牌。” 风溟显然不满,也有些不信,举起欧如妙相威胁。 张若虚故作坚定道:“我答应了换我姐姐的命就不会骗你,若是不信,你试试隔空操控。” 风溟犹疑了片刻,还是伸出一只手隔空操控,在接触的一刻就断定是不凡之物,那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感觉甚为神妙。 张若虚凝神观察着环境每一刻的变化,如今,只要把她和欧如妙骗入阵法内,就悄悄用阵法隔空传送走欧如妙,再召唤出剑修傀儡击杀风溟。 第58章 生同巢死同穴 金丹期修士只手操控的力量不可估计,然而却翻不开一本书,这让风溟有些烦恼,毕竟时间拖得越长对她就越不利。 风溟看向张若虚道:“把书拿过来给本座?” 张若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底气,只能听话行事。 风溟一只手接过《匿灵功》,一只手仍然抓着殴如妙,这让她无法仔细察看这本功法的奥妙。 张若虚面色如水,接下来发生的每分每秒每个动作都是能决定他和殴如妙的生死,但无论如何,他必须救下殴如妙。 看着生命气息越来越低的殴如妙,张若虚紧张道:“我需要为了姐姐疗伤,如果我姐姐死了,我绝对不会帮你切断命牌的联系,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你放心,我们都在这间屋子里,我跑不掉。” 风溟淡淡道:“如果本座没有预料错,你这房间里应当有一座传送阵法,让你每天戌时开开,寅时回来。” 张若虚坦然承认道:“是,传送阵法在厨房,我每天戌时离开,去宗门修炼,寅时回来。” 张若虚甚至撤去了阵法隐形罩,让风溟看到了阵法的星阵和圣痕,然而以他的阵法天赋,只需要把风溟带入隔息阵法中,完全能使隔息阵和传送阵相通。 风溟完全不知这个阵法是张若虚自己布置的,如此高明的手段在这蓝星之中,也唯独那种元婴大能有这种实力,看着了传送阵的星阵范围,风溟只手把殴如妙扔给了张若虚,研究起手中的《匿灵功》。 张若虚立刻抱着殴如妙放到客厅的沙发上,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离火丹和几块灵石放在殴如妙身边,他现在可没办法在风溟面前继续隐藏储物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风溟看到储物袋之时,张若虚已经喂完了离火丹。 风溟只手隔空取物拿走储物袋,张若虚却丝毫没有在意,默念着传送阵的口诀,下一刻,一抹青光围绕在殴如妙身边。 “传送星阵!”惊愕的风溟怒喝道:“你敢骗我?” 风溟出手须臾之间,殴如妙已经被传送到琉璃屋,可惜这座阵法当时只设计了一个人的通道。在琉璃屋中,年小鲤已经早早传送到这里,她没有等到第二天戌时,因为她觉得来到这里肯定能找到接应的人去救张若虚。可是她把琉璃屋的三层楼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人,直到殴如妙被传送到院子的草坪之上。 风溟隔空抓取两人,只抓到了张若虚,不由恼怒用力摁住张若虚的脖子,在山上待久了,人情世故的气量也变小了,尊贵的金丹长老容不得宵小之辈的诈骗,怒火几乎让她失去最后一丝理智。 张若虚抓着风溟的手腕,窒息感让他哽咽道:“你可以杀了我,不过你也跑不掉!” 这是欺诈性的事实和威胁,然而很多时候,没有的东西也能吓到人,只要你拥有这种可能性的背景。 风溟眼中透过一抹杀机,若放在平时,这般冒犯她的人已经毙命,此刻的她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为了防止张若虚再耍什么阵法花样,风溟抓着张若虚的脖子飞出阳台,以隐身之法飞向神农架。 在风溟看来,殴如妙已经被传送到张若虚的宗门,宗门之人肯定意识到问题,所以白玉兰小区并不安全。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即便是身死,也要用张若虚的人头祭奠自己的‘故人’,一个爱而未得的故人。 一路上张若虚可没少被折磨,但是比起荀老头当初的折磨手段,风溟还是差了些,只会在低空区飞行,连平流层都不敢上去。 筑基一期的小修士一旦被金丹压制灵脉,跟个凡人也无区别,一路上被倒灌入大量的空气,让他难受不已。 两刻钟后,两人飞到神农架。 张若虚第一次看到那座陵墓外围设置的神只和墓碑,十几根雕龙画凤的石柱立于陵墓走道的两侧,沿着走道到山体上,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由“紫极仙翁”四个大字和一片小字组成,篆刻着那位皇帝的平生伟业。周围是三层阵法加持,飞鸟难入,更莫要说人能进来,怪不得数百年未曾被发现。 张若虚被高空扔下,身体和花岗岩石板碰撞之间发出“咔嚓”骨断之声,张若虚的小腿瞬间骨折,传来的阵痛让他捂着腿部,面色痛苦发黄,冷汗直流。 风溟落于地面,面色冷厉,只手拖着张若虚来到墓碑的祭鼎前,她点燃了祭鼎的火,摆放了一些祭品,踌躇追思,难得露出一股温柔,和此前的狠厉之色判若两人,深情柔和道:“熜哥哥,我把盗你陵墓的小贼抓来了,一会儿我就把他斩杀,然后…就去陪你。” 风溟向后恭敬地拜了三拜,转身对张若虚冷厉道:“跪下,磕头!” ‘呲呲…’张若虚只是冷笑一声。紫极仙翁,熜哥哥,五百年前,金丹期,他知道陵墓中的皇帝是谁了,五百年前眼前的风溟和那位皇帝也才十几岁,正是青春期,爱情萌发。 风溟冷冷道:“你笑什么?” 张若虚道:“呵呵,我笑你一厢情愿,爱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 听到此话,风溟瞬间暴怒,她和他的感情,她深信不疑,愧疚不已,岂容被人挑唆抹黑。 “放肆!”下一刻就打断了张若虚的另一条腿道:“我说过,要将你在故人面前虐杀!” 风溟让张若虚以跪姿面向墓碑,手中幻化出一根倒刺鞭,纯以肉体力量狠狠地向张若虚身上挥去,发泄着她五百年的爱而不得,几鞭挥出,张若虚已经是皮开肉绽。 张若虚最后倒在地上,仍旧呲呲嘲笑,因为越笑,风溟就越不会马上下死手,就会慢慢折磨他,就能拖延时间等到戌时,两人明面上看似张若虚挨打被折磨,其实在两人的精神高地攻坚战,张若虚一直占据着上风。 风溟得意笑道:“我这陵墓有三层阵法,即便元婴期修士进来,我也能在一瞬间捏爆你的神识。”之所以说明,是在告诉张若虚一个残酷的真相,今天他必死无疑,一点点掐灭别人希望的感觉,让她的变态心理得以满足。 张若虚却话不在此,用虚弱的声音嘲弄道:“明朝嘉靖帝,三十年不上朝,痴迷修仙炼丹,最后服用铅汞炼制含有剧毒的丹药而亡,朱厚熜拼命吃丹药、求长生真的是为了你吗?” 风溟眼中闪过愧疚之意,而后轻笑一声道:“你竟然知道这是谁的墓?” 果然,明十三陵的永陵是假的,只是埋葬了嘉靖的替身,安陆州(湖北,神农架位于湖北)是他的出生地,他果然回到这里安葬了。 张若虚继续道:“陵墓之内分为两个机关,一个是你设置的五芒星阵,嘉靖帝也设置了一个弓箭阵,只要有人打开他的棺椁,棺体重量减轻就会触发万箭齐发。如果是我,就设置同步触发五芒星阵。然而,你们却分别设置了两种不相通的阵法,成为陵墓最大的漏洞。是嘉靖皇帝不信任你?还是她想让你来看他的时候,为他殉葬?” 朱厚熜单独设置了万箭齐发的开关,却没有和风溟的五芒星阵相融合,显然那个万箭齐发阵是为了风溟而准备的。 然而,即便知道朱厚熜要杀死自己陪葬,风溟也没有半点愤恨。神情痴痴地流出两行泪水,陷入了过往的记忆,风溟曾经御气飞行,带朱厚熜回到过安陆州,游玩了神农架,两人那时候共同约定了‘生同巢,死同穴,永不相离’的誓言,就埋在这神农架中,并在当时建造了这座陵墓。如今,自己独活了五百年,辜负了这誓言,因为消失三十年的愧疚,更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风溟把这股愤恨全部发泄在了张若虚身上,巧妙的控制力道,一点点的鞭打张若虚,此刻张若虚的后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张若虚现场吃瓜,本以为嘉靖帝和那位修士各怀鬼胎,感叹帝王心思难测,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痴情种,为了寻找一个消失多年的人,不惜服用大量毒丹,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因为服用汞丹出现不适,但是还是坚持服用,直至最后毒发身亡,这得需要大多的勇气,怪不得风溟知道嘉靖帝服用几十年丹药后,几百年修为进境缓慢,只因情深根种,难以静心入道。 直至戌时,张若虚露出一抹苦笑,总算是熬过来了。 灵溪山,琉璃楼。 屋内的殴如妙在服用离火丹后,身体已经逐渐恢复,意识仍在昏迷,年小鲤在照顾着她。 一抹流光落至凉亭见四下无人便大喊道:“臭小子,给老夫滚出来!” 没等到张若虚,却等到了从琉璃楼中跑出来的年小鲤。 年小鲤听到声音后跑出来看到荀先生。 她很聪明,知道张若虚是让自己次日来找荀先生避难求助,只是她却提前来了,没有犹疑上前快速把经历的声音说了一遍。 荀老头唤出荷叶围绕周身,随着年小鲤道:“你们在此等候,老夫去去便回。” 年小鲤忽然道:“荀先生,我跟你一起去!”虽然她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去了总比不去安心。 荀老头微微一思,点了点头,带上年小鲤化作两缕流光向北掠去。 风溟依旧在鞭打着张若虚,直到一枚荷叶携带两缕流光落在陵墓长道之上,周围的三道阵法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此刻她才知道为时晚矣,想做最后一搏,出手灭杀张若虚的神魂,刚刚抬手,便被荀老头一挥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墓碑之上,紫极先翁的墓碑瞬间断裂。 年小鲤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一时间不知所厝发生了何事?自己身在何处? 荀老头缓缓道:“小辈,适可而止!” 风溟嘴角溢血,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相必这就那位闭关突破化神的师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样的强者手上诛杀张若虚,然而执念深重的她却不会束以待毙,毫无作为。 年小鲤看着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身影,虽然看不出那是张若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张若虚。 年小鲤飞快地跑了上去,临近看时,才验证了那份直觉的正确,她跪在张若虚身边,手足无措,根本不敢碰眼前的人,害怕一碰就坏。 荀老头缓步跟上,从风溟的怀中抽出了送给张若虚的储物袋,拿出一枚离火丹给年小鲤道:“给他服下!” 年小鲤的手儿颤颤抖抖地接过丹药,放入张若虚的口中。 三人相对无言,直至片刻后张若虚醒来,断骨重铸,恢复神魂花费了大量药性,虽然醒来过来,但是身上的伤口依旧恢复缓慢,疼痛感让他难以站立。 荀老头看着张若虚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他就希望这小子被折磨地死去活来的,毕竟自己下棋的时候,没少被这个人气,当初也没少被威胁。 张若虚看着风溟缓缓道:“你伤我姐姐,又重伤于我,我本决定将你诛杀报仇,然而事出有因,是我先闯你们的陵墓在前。现在,你身受重伤,我也道歉赔罪,这件事情就彻底两清。若是你再敢伤我家人,上泉碧落下黄泉,我必杀你。” 张若虚缓缓转身,对荀老头和年小鲤道:“我们走吧!” 荀老头自是不在意发生了何事,何事也没有他下棋的事情重要,他只想快点离开,回去下棋。 三人转身正要离开,风溟的声音缓缓响起道:“明武十六年秋,我们共同出生在这安陆州,每年秋天,银杏黄叶遍布山林,我们一起秋猎,一起长大,早已情定终生。十四岁那年,宗族和大臣把他从我身边抢走,被带去顺天府,继承了皇位,他说很快就会来接我,立我为后,我等了两年没有任何信息,我独自北上顺天寻他,半路碰上了劫匪,好在碰上了师父,把我带回了流风宗并收我为弟子。第一年学会御气飞行,我就偷偷跑下山去找他了。我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好地时光,就像小时候一样。我并不想修行什么大道,他也并不想当皇帝,可惜没有灵根,师父怎么都不愿意收他为徒。为了帮他稳定边疆和朝局,我修炼杀伐之道,以杀证道。我们本是天生一对恋人,我们本可在这安陆州成家立业,执手白头,共埋在这神农架。后来,师父把我带回流风宗关进了修心门,一关就是三十年,我出关后便得知他死了,他为了等我,为了同我长生,听信妖道服用大量毒丹而亡。” 第59章 痴情难负 世间唯有痴情不可辜负。 风溟的神情一波三折,似在因为回忆曾经的美好而喜悦,又在忏悔曾经的遗憾,她认为,在埋葬朱厚熜的时候,就本就该自裁了结,共埋陵墓,这么多年来苟活于世,是她辜负了她们的约定。许多时候,她确实痴迷大道,断情绝欲,直到嘉靖为她不惜服用大量毒丹,明知是毒,仍要一意孤行,只想和你在一起;明知爱是成全,看你无恙,仍想把你和我埋在一起。 嘉靖对风溟的爱,超越了癫狂。 当风溟说出‘明武十六年秋’的时候,荀老头出乎意外地停下脚步,听起了风溟的述说。 这老家伙怎么突然停下了,张若虚感到十分意外,这老家伙生活里就两件事:下棋和看悟道经。偶然出游,还是因为农历十五月圆之日没法看到悟道经,才勉强来地面走走。相处以来,张若虚始终不清楚到底什么东西能够牵动这老头子的情绪,仿若一切冥冥中注定的因果都被他掌握一般,他只是遵循不该逆的因果行事。 荀老头似乎知道了要发生什么事情,却漠不关心;年小鲤满腹疑团,却缄默不语。 张若虚对着淡淡回道:“你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风溟眼神色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决绝,而后疯狂喝道:“你们体验过和所爱之人天人永隔的滋味吗?五百年,整整五百年,我受够了!” 荀老头看着逐渐疯魔的风溟淡淡道:“小辈,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与此同时,三位金丹期强者自北而来,穿透了陵墓的第一层结界,带头正是风无叶。 风溟单掌击地,以其为核,四散出道道阵法之光,将自身神魂、精血、境界等全部修为和陵墓的阵法相融合,风无叶三人被拦在第二层阵法外围。 一时之间风云蔽日,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风溟缓缓升空,一枚金丹自体内丹田慢慢向上,分别要走气、心、神三关,而后从天灵穴浮出,这需要一些时间。 张若虚连忙问道:“荀先生,她是在做什么?” 荀老摇了摇头道:“她要自爆金丹,炸死我们。” 张若虚问道:“那您不能拦住她吗?” 荀老无奈道:“能,但是没必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遵循的内在法则。她命有此劫,又一心求死,天道人道尽加其身,强行改变的话,会承担不确定的因果。” 张若虚才不管什么因果,上前大喊道:“你炸不死我们的,收手吧!” 阵法外的风无叶情绪激动,不断大喝阻止,此刻的阵法和风溟血脉相连,若是他强硬打破阵法屏障阻止,无异于轰击风溟本体,然而风无叶所有声音仿若石沉大海,风溟一心决绝赴死。 一个喜欢你的人,你说不经意的话,她都记得。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的肺腑之言,不过只是她的耳旁之风。 大地晃动之中,山后的陵墓破裂,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片刻之后,五芒星阵的守护神像化为山岳之高大,破土而出,站在风溟身后。 荀老头笑道:“呵呵,小子,磨砺你的机会来了,加油哦”说罢,便带着年小鲤遁出阵外。 金丹期强者以全部精血修为融合的阵法,他来去自如,这不仅让风无叶等人大为惊诧,更让决绝的风溟备受震惊,本以为那位强者至少会出手击杀自己,没想到他却留下了自己的弟子,难道真的杀不死张若虚吗? 留在原地的张若虚一脸愕然,好在不是第一次了,他早有心理准备。 阵法之中,风溟也不在意逃跑的两人,她本就只想杀死张若虚,操控着五座巨石神像攻击而来。 五尊石像分别为:执灵者,托塔天王李靖;执火者,魔礼青;执水者,魔力红;执风者,风神;执土者,后土娘娘。 风溟站在李靖的宝塔之上,操控着其余四具神像。 离火,巽风,坎水,艮土,一时之间,五种不同的元素攻击对着阵法中的张若虚狂轰乱炸,魔礼青神像喷着火焰,风神助火,火焰变成一把把锋利的火刀,击中树木的瞬间,整棵大树瞬间化为灰烬。大地在不断刺出尖锐的巨石,阻挡张若虚的逃跑,水在地秒疯狂席卷冲刷。 空中有风火,地面有水土,张若虚驾驭着玉浮萍四处逃窜,修行了半个月,他还只是个筑基一期的小修士,斗法的功法更是一窍不通,面对金丹期强者的出力出手,他第一动作只能是逃跑。 阵法之外的一座高山,荀老头带着年小鲤立于山顶,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 风无叶带着另外两名长老迅速赶了过去,荀老头的境界与实力让他无法看清,现在只有这般强者能够救风溟。 风无叶赶到山头二话不说便下跪作揖道:“前辈,我师妹独居多年,性格偏执,冒犯了前辈和爱徒,风无叶愿为师妹赎罪,求前辈出手阻止,风无叶愿为前辈献上此命。” 说罢向着碎石重重磕头,身后的两名金丹修士虽然没有下跪,但也作揖道:“求前辈出手搭救!” 荀老头不屑一瞥道:“非老夫不愿相救,只是求死之人,救回也只是一具躯壳,下次她还是会选择赴死。” 风无叶等人沉默不语,他们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荀老头又缓缓:“若要救人,先救其心!” 阵法之中,张若虚只是一个练气修士,没有办法拥有同等的力量对矿,况且这座阵法本就是风溟布置,天时地利她皆占尽。 且不说这种被追杀的条件下,没有时间去布置一座阵法相抗衡,就算能布置下来,他又阵道精通,但是练气和金丹的巨大差距,也会让他处于劣势。 阵法的圣痕和星阵都是布阵者亲自篆刻,风溟又在场操控,想要改变圣痕的含义或者星阵的轨迹,也显然行不通。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阵法的破绽,以其本身破其本身。 几番逃命般的游走,又让张若虚受了几处伤,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召唤剑修傀儡。 不过很快,张若虚找到了阵法的缺陷,水火相成,攻势凌厉掌控空域;水石相合,形成干扰,掌控地面。但是水可灭火,石可阻风。 也就是说,后土娘娘克制风神、魔力红克制魔礼青。 知道这一点关系,张若虚就形成了一个策略。 ‘后土娘娘,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张若虚心中暗叹,驾驭着玉浮萍,几个急速翻腾避开攻击,落在后土娘娘石像肩头,向着石像本身打入了五颗极品灵石,暂时切断了星阵的联系。 后土娘娘神像和其余四座神像不再相互配合无间,而是出现了出错。 风溟怒道:“没想到你的阵法造诣如此厉害,竟然轻松找到星阵并切断。” 张若虚累喘成狗,根本没有力气回复对方的话,其实风溟只是看到了第一层,以为张若虚找到了阵法中的安全之地;处在第二层的张若虚,则是看到了破阵之地。 被切断星阵的后土神像,攻击目标变得不再精准,巨石四处冒出,反而干扰了其他神像的攻击。 若是不唤出金丹,风溟完全可以凭金丹期的境界和功法,直接碾杀张若虚,如今要唤出金丹,她唯一能够使用攻击和控制防御的便是这座阵法,以神、气、意之类的灵语控制阵法不需要调用灵气,这就是为什么阵法师稀有,常常被作为宗门供奉的原因之一。一场大战,拥有一名比对方强大的阵法师便赢了一半。 后土神像的干扰极为有效,不仅能阻隔绝风火水的伤害,还让张若虚拥有了立足之地,风溟干脆放弃了对后土神像的操控,利用其他三座神像攻击。放弃圣痕操控,这就意味着你不坐在一辆汽车的驾驶座上。 如果能就如此轻易杀死张若虚倒好了,她的金丹自爆就留给荀老头,她并非无情之人,若是杀死张若虚,他不相信那位强大的修士不去找流风宗的麻烦,宗门师父于她而言有救命之恩,教导之恩。 望着另一座山顶上的荀老头,风溟暗暗忧虑,难道他真的不出手让自己杀死张若虚?还是他自信自己杀不死对方? 正当她忧虑之时,张若虚已经在后土神像上篆刻了一道圣痕,而后抽出之前阻挡星阵的灵石。 一瞬间,星阵再次连通,力量源泉相通,张若虚拥有了可以调动金丹期修士操作阵法的力量,土元素的攻击开始变得有针对性。 风溟也尝试着争回后土神像的操控权,几次尝试,均未成功,然而她却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篆刻的圣痕还在,为什么却操控不了? 张若虚笑道:“没用的,我的圣痕刻在你的圣痕之上,圣痕轨迹和圣韵相合,如果你想要掌控这道圣痕,必须明白我的圣痕之意,但是以你的天赋,至少要花上一两天才能明白我的圣痕之意。多谢你的力量了。” 张若虚所操作的阵法力量相比风溟要强大数倍,仿若天地之别,这是对阵法圣痕的精通程度相关,同样的条件下,张若虚展示出的力量要比风溟强大十数倍。 “以土克水”张若虚轻捏法诀手势,后土娘娘法身凌空飞起,大地颤动不止,下一刻,阵法之内的大地仿若被一双巨手翻开,犹如翻天覆地,浩荡的山石向着风溟所在的方向拍打而去。 紧急关头,风溟调用其余四座石像法身拦阻,然而体量上的巨大差距已经注定了这场较量的结果,四座石像法身在席卷而来的山石面前,就像狮子和兔子的区别。 “轰!” 仅仅一击过后,四座石像法身和风溟被埋在地下,张若虚立于后土娘娘石像的肩头,缓缓落地。 然而,他没有敢放松警惕,因为泥土之下,咕咕声音作响,隐藏着一股暗含死亡的危机。 直至一道金光破土而出,风溟头顶一颗金色圆珠,悬空而立,身上不染尘泥,眼神决绝,那种眼神是一种死寂的平静。 山顶的风无叶大喊相阻,然而并当他刚喊出“师妹”二字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从来没有人能拦住风溟要做的事情,即便自己已经逝去的师父。 风溟淡淡念道:“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这是嘉靖皇帝生前凭栏远望流风宗方向时,最喜欢念叨的诗句,生死之间,她如今才懂了他的相思之意,懂了他的爱而不得。 金丹向外推出,逐渐膨胀,犹如一枚爆炸的核弹,张若虚操控着后土娘娘石像,双掌推出,无数的灵气聚集,企图抵挡那毁灭一切的爆炸伤害。 两股力量交汇之间,强弱易判,石像之身顷刻化为齑粉。 山顶的荀老头无奈地摇摇头,荷叶浮现,抬手一挥,张若虚和风溟被抽出阵法结界,化为流光,带着众人来到了一片草原,神农架则留下了巨声爆炸和满山流火。 风溟金丹离体,寿命将尽,虽然没有被爆炸余波冲击当场死亡,但也活不久了。头发全部花白,皮肤松弛褶皱,像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了无生机,凭着最后一点神识残留于世间。 草地之上,风无叶抱着风溟,即便他活了五百多岁,此刻生离死别之感还是让他极为失态,泪眼婆娑,脑海浮现二人的回忆:那一年,师父外出游历,带回了一个小师妹,小师妹可爱聪明,活泼开朗,那股自信的气息一下子让自卑的他瞬间害羞,小师妹也因为顶级的修炼天赋,一时间成为师门众人倾赖的道侣。他总是站在一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告诉她遵守宗门的宗规,教她修行,修炼功法,识别丹药,不过很快,风溟的境界就超过了风无叶,对师妹的帮助越来少,他陷入了低谷,总是在暗处默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替她闯祸背锅。即便得知她有所爱之人,风无叶依旧爱意不变,做着一个卑微爱人所能做的一切,平静内敛,深藏爱意。 第60章 换金丹 情之悲哀,莫过于心死。 数百年来,即便风溟知道这位师兄对自己的情谊,她依旧把风无叶当作师兄,两个人保持着朋友的距离,礼貌尊敬,也刻意疏远,害怕捅破窗户纸,最后连见面闲谈烹茶的机会都没有。 出生在封建时代的两人,性格极为相似,对感情过分执拗,一旦认定便至死不渝。 风无叶很平静,这种平静让张若虚似曾见过,正是风溟引爆金丹那一刻的平静,充斥着决绝赴死的气息。 荀老头走上前几步,淡淡道:“小辈,你决定要这般做了吗?”荀老头做事的风格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看见的世界、看见的因果和常人不一样,所以用常人的视角去审视他,往往得到不可思议的结果,他在张若虚心中也留下了特立独行的印象。 风无叶看向荀老头的时刻,平静的眼神多了一丝坚定道:“请前辈助我!” 早在风溟和张若虚斗阵时,风无叶就已经向荀老头求助,荀老头回复‘心死难救,若要救人,先救其心’的话,风无叶看着一心赴死的风溟,似有所思,便没有再阻止其引爆金丹。几百年来,风溟是借酒醉卧,浑浑噩噩,无心恋道,这些风无叶都看在心中,她那种状态何尝不是一种死态。既然要救,那就连她那颗心一起救回来。所以,风无叶只求在最后生死关头,荀先生能救下风溟,他要以自己的金丹替换风溟的金丹,让风溟能够活下去。 荀老头看了眼前的风无叶,愣了愣神,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允诺。 夜晚的草原,西风阵阵,天上的群星格外明亮。 少顷。 风无叶天灵穴位,浮出一枚金色圆珠,他以祈求的眼神看向荀老头,他知道元婴修士有能换金丹的手段,他也知道金丹对于修士而言的诱惑,如果荀老头要抢夺金丹,那没人能拦得住他,但是风无叶对荀老却格外信任,或许是那种处事泰然,即便境界高深,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荀老唤出荷叶,巨大的透明荷叶遮蔽了天空,荷叶之外和荷叶之外就是两个世界一般。 荀老手掐法诀,拇指摁住中指和无名指,风无叶和风溟周身浮现出一道白色的圆形法阵,两人呈现盘膝而坐的坐姿,金丹离开风无叶的头顶落在风溟天灵之穴,贯通神、气、精三窍,仅仅须臾之间,便金丹便完美融合入风溟体内。 金丹易主,风无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仅仅片刻他从一个中人变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满头白发和褶皱的皮肤,暗淡的眼神,然而他却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换完金丹后,荀老头平静问风无叶道:“她虽活下来了,心也非原来之心,是因为你才活于世,甚至这种活法背负着负罪感,这样做,确实对吗?” 风无叶用苍老的声音,语气艰难道:“活着就好,她会找到出路的!”负罪感的人生,就像深处巨大的迷宫之中,视野、情绪、氛围极度压抑,让人痛苦和窒息,然而,只要活着一直走,总会找到出口。当走出负罪感后,天地之间的壮阔将向你奔赴而来,你不会忘记一切的经历,它在你心中依然沉重,依然难以释怀,然而你已经变得更加强大,能够承载一切。迈入元婴期后,形成的元婴也会消解之前人生的情感,你仍然记得,但是情绪不会那般浓烈,像是看过一场电影般。 风溟的气息逐渐恢复,但因为之前精血透支让她至少睡一夜才能醒过来,风无叶或许还能活几天,让另外两位师弟在周围护法,他想和自己喜欢了大半辈子的女子一起等一回日出,之后再返回宗门料理后事。他也会让风溟做出正确的选择,在余生潜心修行,去冲击那令人向往的元婴大道。 风无叶回望着自己的一生:在边境的小村庄出生,时常被战乱侵扰,父母早故后,便被师父带到山上,流风宗就是他完整的家。他一生在做三件事:第一,修行。渴望突破大道,那是师父毕生都在做的事情,这是世代的传承。第二,打理宗门。无疑他是千百年来流风宗最好的执法长老,执法公正不偏私。第三,保护所爱之人。他用了一切去保护自己的所爱之人,为师妹的祸被锅,为师妹的错开脱,为师妹的道护法,即便自己寿元只剩百余年,他也依然把从五彩丹阁求换来的丹药全部送给风溟。如果总结下来,他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 如今又以换金丹的手段,把自己逼入死地,只为让风溟活下去,即便这种活法是负罪感的活法,没有尊重过风溟的意见。 说重了,这种爱,是自私的。他深知这一点,然而却仍旧偏执自私地一回,他要尊重自己的内心活一回,不再忍受那似近似远的朋友之情、师门之谊。 完成金丹换体,荀老头带着张若虚和年小鲤化为流光,飞回了山水之都。 渔江小区之外,年小鲤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却缄默不语,没有问出口。她经历了今晚发生的事情,除了担心张若虚的安危,对其他发生的事情,她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心态。 这种平静,让张若虚觉得好奇,难道她恢复了以往的记忆,知道自己来自灵界,看修行斗法不过寻常之事?但是她始终不知道自己体内有金丹,也不知使用法门,否则她不会用传送阵传去灵溪山。 送年小鲤回到家中后,张若虚要返回家中陪荀老头下棋,他可没忘记自己棋侍的卑微身份,即便荀老头出手搭救风溟,也不见得他有慈悲之心。凡人以喜怒好恶而作,高人以利弊得失而作,圣人以仁义道德而作,仙人以因果规律而作,凡人无法看透因果规律,所以无法明白仙人的所作所为,荀老头的作为绝对不是大慈大悲,只是避免或者遵循规律而已,这一点张若虚笃定不已。 正要返回往家的方向走,荀老头却阻止道:“今晚就不下棋了,一起去江边走走吧!” 张若虚迟疑地看了一眼荀老,他早有预感,却还是很吃惊。 夜色江边,清风习习,江水颤颤作响。 最后,两人在一处平静江面旁的草坪盘腿而坐,这里是一块平地,水面很平静,偶尔会有几条鱼跃出水面。 荀老一直没有说话,张若虚也没有说话,两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今夜,张若虚被风溟的故事所牵动,也被风无叶的抉择所感动。 半晌。 张若虚最先开口,他情绪低落,声音低沉问道:“荀先生,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我导致的?他们本该都活着,欧姐姐也不会平白无故被牵扯。” 荀老头缓缓睁开眼睛,从地面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江水里,“咚”,江面瞬间出现道道水波纹,水底的鱼儿也游向了石沉之处。 荀老头又闭上了眼睛,仿佛给出了答案。 张若虚一脸疑惑,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江面,又看了荀老道:“什么意思?”若换作一般修行天赋高的修士,比如年小鲤,恐怕已经看破玄机,可是面对是修行榆木的张若虚,拥有顶级功法和阵法加持,一般的修士都能在十天之内迈入练气二三重。他倒好,半个月了还在原地踏步走,《功法卷宗》万千顶级功法,他是一个没学会。 荀老头无奈缓缓道:“江面的波纹是怎么产生的?” 这和今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张若虚迟疑答道:“是因为石头砸进了水面,产生的冲击力导致了水纹的出现。” “错!是扔石头的人,导致江面产生了波纹。”荀老头心情格外平静道:“这件事情是我把你带进了墓室,才导致后来的局面,风溟就像这敏感的水面,你就是这块石头,而老夫是扔石头的人,你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因果的源头是老夫。” 这么一说,让张若虚明白了些许,但仍是觉得有不通之处,便问道:“可是,偷盗灵石,导致嘉靖帝尸骨化为尘埃的人是我,我没有经得住诱惑。如果我悄悄地离开陵墓,就不会发生这些。” “蠢货!”荀老头立马打断了张若虚的话语道:“凡人断定世界的规律是昼夜交替,四季循环,生老病死……人之情欲也是规律的一种,水底的鱼会为了饵料上钩,人为了生存而杀戮竞争,你为了修行自保而获取灵石,这是规律。当然,鱼儿也可以不吃饵,人类也可以不竞争,你也可以不用盗取灵石,有很多原因影响着你们的决定,然而这并非最本质的规律,这是你们所谓利弊得失,道德仁义所影响的结果。人类竞争是本质,不竞争是例外。你不是圣人,更不是仙人,老夫依然把你带进陵墓,还怂恿你盗取灵石,这就如同把一块石头扔进水里一般。”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只是我很后悔,为什么要盗取灵石?后悔自己是一块石头,如果我是一片叶子,被你扔进水里也不会激起水花了。”张若虚看着江面自责道。 “如果你是一片叶子,那你已经成为陵墓中的一具腐烂的尸体,怎会和老夫在此闲谈。”荀老头看着张若虚,眼神闪过一丝不屑道:“张若虚,你须记住,大道无情并不是真正的无情,而是有情似无情,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至情无情,就是这个道理。堪破一切虚妄之念和伪规之形,就是大道本体。你太过执着于表象,以至于你修为难以存进。” “荀先生教训的是,是我太笨了!”张若虚无奈低头,承认了这一事实。 “张若虚,你太过于柔弱了!意志不坚定,性情柔弱,被所谓仁义、情爱所绑,迷失了真知,你须知那并非规律和事物本质。若你出生在灵界,像你这样的修士绝对会被人反复利用,直至吸干为止。”荀老头有些不满,接着道:“重情义,并不是坏事,然而你忘记了自己的立足之点和退路,把自己的筹码全部压在一个人身上,一旦那个人抽走你的立足点,你将万劫不复,这样情义的变数太多了。最好的结果,是像风无叶那样。” 这件事,张若虚完全可以在年小鲤发现风溟躲在树后时,直接唤出剑修傀儡对阵,他却害怕伤到年小鲤,选择带年小鲤回到阵法之中,在确认无后顾之忧后,才出去找风溟,然而他又忘记了殴如妙的存在。 抉择,是一个强者的必修课之一。张若虚过于柔弱,他选择先保护一个,然而他和另一人都面临着死亡,最先保护的那个也面临着威胁。真正的强者是直接亮出刀剑与敌人对阵,要么同死,要么同生,这样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式,往往能让他们全部幸存。 张若虚没有回复荀老的话,他也无法领悟这些话,如果他真的有这种悟性,早就不是炼气一期了。 荀老头看向天空,缓缓起身道:“好了,今夜的时间也要到了,老夫先回去了!” 一片荷叶包裹着一抹流光直奔月星。 张若虚一个头两个大,慢悠悠地返回家,想了很多,殴如妙被伤得遍体鳞伤时,他想把风溟挫骨扬灰的心都有,当风溟被荀老重伤之时,他又翻起了是非对错的账本,选择扯平两件事,此刻,他真心认识到自己的柔弱和怯懦。修行大道,本就要和命运相争,与自然相合,亦与自然相争。或许,真如荀老所言,要是在灵界,他怕是要被活不长久。 张若虚打开家门,第一眼看见的是爷爷张玄,张伯、殴如妙也在此地,他们气息紊乱,神色慌张,从千里之外在两个小时内到达山水之都,唯一的解释就是利用灵气急促赶路。 灵溪山周围三百多里都是大山和原始森林,杳无人烟,殴如妙醒来后只能跑回白玉兰小区。 在h市隐藏的影卫定期上门和殴如妙接头时,发现一地血渍,迅速向张玄报告,他们才从千里之外赶来。 第61章 陈情 张若虚第一次看到几人身上浮涌的灵气,特别是张玄的气息最为强盛已经达到筑基后期,张伯是练气八期,殴如妙是练气七期。在以前,张若虚以为自己的爷爷和师兄师姐只是喜欢习武,传承武道文化,没想到他们是传承修真文化。相视之间,各自身上蕴含的灵气,已经解释了过往的一切。 只是,生死之危后再度相见,几人的情绪皆不相同。 张玄本以为自己将要断子绝孙,送走了唯一的儿子,又要再送走唯一的孙子,他无法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愿意倾尽一切来换回张若虚。他一生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从不胆怯害怕,可这一次他真的怕了,爷孙再见的一刻,他已然掩不住汹涌的情绪,用力地抱住张若虚,没有悲泣之声,只有眼角的热泪。 殴如妙从灵溪山的琉璃楼而来,虽不知道那琉璃楼的真正面目,但也知其来历非凡,远非一般宗门底蕴可比,加上伤口全部愈合,又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便猜测得出张若虚有着巨大秘密,能用三百多里传送阵,返回来的路上她的担忧减小了许多。 四人围茶相谈。 张若虚把来到山水之都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玄等人,但是对于荀老头和灵溪山的事情隐瞒了起来。 “我来到h市之后,有缘遇见了荀先生,并拜其为师,每日放学后,在戌时跟随师父或者师叔修行。之前因为外出历练,误闯了流风宗长老风溟的陵墓,所以遭到流风宗的追杀,上次流风宗外门弟子慕容合道和司空雪来过一次,被师叔打跑了。这次风溟亲自前来,幸得师父出手,化解了和流风宗的矛盾。”张若虚并非有意隐瞒真相,只是无法确定荀老头的态度,正如其所言,他遵循因果行事而非感情或者道义,凡界的仁义道德对他而言太多轻飘,若是有一日自己对他产生不利的因果,他也会毫不犹豫杀死自己。 张伯率先问道:“小若,你的师父是什么境界?”张伯伯从小看着张若虚长大,在张家从来不是管家仆人,而是一个长辈,如果张若虚真要踏上修行之路,他们会提供最好的资源,修行之中,师门背景就是最大的资源之一。 张玄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能化解金丹期强者的敌意,至少也应该是一位金丹修士,所以他并没有询问,能拜入金丹修士门下修行,已经是蓝星修真界泼天的机遇与福气,即便是张玄利用一切资源也未必能让自己的孙儿拜入金丹修士门下,并非他没有人脉和资源,而是在张若虚出生之时,他自己探测也请人探测过张若虚的灵根资质,庞杂属性的灵根和低劣的资质注定与凡人无异,若是踏入修行一途,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到达练气五期,哪个金丹修士会收这样的人为弟子?张玄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与其终生做一个废物修士,还不如让他活得自由自在些。故而这十多年来,他也不告诉张若虚关于修行世界的事情,张若虚也不愿意学习武道,所以即便日日相见,也不知真面目。 殴如妙是从琉璃楼来的,那个地方给她的感觉过于神秘莫测,是蓝星修真界任何宗门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张若虚初入修行,也不知道给荀老编一个什么境界合适,毕竟如果境界太低了也不好,要是直接报来自灵界的兰陵仙尊,估计他们怕是吓掉,依稀记得荀老头说过,凡界修真界的元婴修士极为少见,最后挠了挠头干脆道:“我也不知道师父具体的境界,只知道师叔的境界是元婴期,师父他应该也是元婴修士。” “什么?”张玄、张伯面露惊愕,异口同声道。殴如妙没有那般惊讶,但却是深信不疑。元婴修士在蓝星修真界屈指可数,一般都是幽闭深居的宗门最高供奉长老,不收徒,不理事,既是一个宗门的门面,也是一个宗门的底蕴,所以当听到元婴修士的适合,几个皆是神情麻木。 即便出身稷下学宫,张玄也只是学宫的外门执事,能拜入元婴修士门下,对于张家来说是什么境遇,只要对外一个声明,在修真界就无人敢置喙张家。 沉思片刻,张玄谦逊道:“小若,你师父师叔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宗门的?能否让我们去拜见一下你师父和师叔?只是聊表一下他收你为徒的谢意。” “爷爷,师叔他外出游历了,师父每天都在闭关,这次也是感知到我有危险才不得已出关的。我只是他们外出时收的弟子,还没有正式拜过师,他们也不曾告知我哪个宗门,兴起他们并无宗门。”张若虚不擅长扯谎,是硬着头皮说完了这些话的,若是张玄再追问,怕是要露馅了。 张玄叹息一声道:“你修行重要,还是不要为这些细枝末节去打扰你师父闭关了。”他何曾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的灵根资质,或许就是这样低劣的资质才没有让孙子正式拜师,元婴大能看得上一两点,收为记名弟子已经是大幸。 张玄思忖复道:“若是见到你师父师叔,代爷爷转告,张家愿倾全力为前辈效劳。” 张若虚应允了下来,四人又闲谈了片刻,直至夜深,张若虚才去洗漱睡觉。 殴如妙则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完整地说了一遍,虽然没有在琉璃楼遇到任何人,但是那个地方透着神秘气息的感觉也说了出来,还有离火丹的药效,让她的损伤在半个时辰内恢复,如今又隐隐要突破到练气八期的迹象。这些事项让张玄震惊不已,他又复查了1201室内的阵法:一座隔息阵法和一座传送阵法,即便自己身处1202室也无法探查到1201室的任何迹象。 能传几百里的传送阵、精妙的隔息阵法,还有那一整座琉璃楼、神妙的离火丹,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宗门能拥有的,张玄不禁感叹张若虚拜入了一个好师门,也懊悔自己派殴如妙来保护张若虚是多余之举,最后换成张若虚保护殴如妙,这座隔息阵法也是为他们准备的,自己的善意举动反而给张若虚造成了负担。 张玄留下一封书信,连夜带着殴如妙和张伯返回了魔都,在飞机上,回到魔都的次日,殴如妙入定修行,突破到了练气八期顶峰,不出一月之余便可突破到练气九期,一枚丹药竟让她省去了一两年的苦修,让其他师兄师姐羡慕不已。可惜张若虚就没有那么的资质,那就算他拿离火丹当药吃,他那朽木般的灵根资质也发不出芽,开不出花来。 张若虚第二日醒来,没有发现张玄的踪迹,只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封信,不禁吐槽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有事打电话视频不就好了?老年人就是脸皮薄。” 信中是一些教导勤加修行,大道传承不可断,孝敬师长,勿念家中的话,读完信后,张若虚嘴角上扬喃喃道:“难得这老家伙正经一回!” 张若虚洗漱过后,正要出门找年小鲤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 “咔嚓!”房门自外打开,门是半开着的,一个小小的身体钻了进来,来人正是年小鲤。 看着这奇怪的进门方式,张若虚神色愕然道:“年年,你可以把门全部打开的!” 少女略显踟蹰,声音糯软道:“我、我、我买了早餐,还有今天的菜!” 这回换作张若虚犹疑了,她似乎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影响,那这该怎么提起昨晚的事情。 少女没有等回复,如往常一样走进厨房,把早餐放在桌上,把菜放进冰箱里。 张若虚缓缓走上前,靠在厨房冰箱旁,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少女瞥了一眼,低声道:“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少年眉目低垂道:“你、你不害怕吗?” 少女摇了摇头,眼神不自觉变得坚定,把最后一把蔬菜放进冰箱。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豆腐脑配酥脆的花卷。 少年的脑子闪过无数种猜测,时不时地瞥看眼前的少女,纵然前世看过无数次照片,重生后也天天见面,但是此刻他对她竟然生出了巨大的陌生感,生怕错过一眼,眼前的少女就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少女停下勺子,正色道:“张若虚,你莫要偷看!” 张若虚就像做坏事被抓住的样子,眼睛故作看向了别处,而后又转回来,讷讷道:“没,没有啊,我没有偷看!” 看着昨日还顽劣无赖,今天却是唯唯否否的少年,少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少女继续低头吃豆腐脑,思忖片刻后,低声道:“张若虚…其实,我并不害怕昨晚发生的事情,唯一害怕的是怕你真死了,直到我看见荀先生很平静地和他们聊天,我才逐渐放心。我们安全回来后,我挺开心的……”无人知道,昨晚送年小鲤回渔江小区后,她哭了一夜,不是悲痛,而是欣喜,也更加坚定自己心中所想。 张若虚不解其意,疑惑地等待着年小鲤的解释。 少女却不知几时,眼角又冒出泪光,抹去泪角后道:“张若虚,我对我父母最后的印象就是像你昨晚一样,操控着神秘的力量,巨大的飞剑和飞舟,闪瞬即逝地攻击,我们刚开始是在抢东西,后来就被人追杀,他们带我飞到了一处山洞,把我关了起来,又离开了。” 当少女说到‘离开’二字时,少女是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父母独自逃生而去。 平静片刻,少女复道:“那时候,我还很小,以至于后来,我觉得那是我幻想出来的梦境,虽然感觉很真实,但是太过于离奇,所以只能是假的。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证明的信息,唯一能证明的就是电视剧上的情节,然而那是假的,后来我也就认为那段记忆也是假的……直到昨晚,我凭空穿到琉璃楼,又被荀先生带到神农架,相同的经历再次出现,这次,我确定是真实的,所以,让我再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两个人就是我父母。至于他们为什么离开,一定有他们的苦衷。这些年来,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到他们。” 张若虚无法感同身受少女的痛苦,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感同身受另一个人,他只是伸出左手,轻轻搭在少女的手背,迟疑许久后道:“年年,我会帮你找到你父母的,我一定能。”张若虚是一个不喜欢承诺的人,第一,是承诺无用,不如做一件事。第二,承诺未必能实现,甚至违诺,那是一种失约。然而,此刻他却要承诺,而且必定要去做的事情。 两人四目相对,少女看出了少年眼神中的坚决,从书包中拿出一套红色的童龄古装道:“这是我被捡到时穿的衣服,院长一直留着,衣服上绣着一个‘年’字和一只红鲤鱼,所以院长给我起名年小鲤。” 张若虚接过衣服的那一刻,立刻被惊到,衣服上有阵法铭文,主要以防御性的阵法为主,还有方位牵引功能,布阵之人可以随时定位到衣服所在的位置。 少女看着出神的少年,微微低下了头,用很轻的声音,说着断断续续的话,仿佛很为难,却又很坚定:“张若虚,我…我把这件衣服带来给你,你…你是修行人,能见到我见不到的世界和人,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打听一下,十五年前,有哪些修士来过十万大山,遗留下了一个孩子。” “如果…如果,你能帮我找到父母,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任何要求都可以!”少女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仿佛卡在嗓子里,用力挤才挤了出来。 张若虚不禁心里嗤笑,有些失落,明明自己都承诺帮她找到父母了,这丫头还多此一举,显然是信不过自己会真心帮她,既然如此必须调戏她一番。快速把衣服收进储物袋,毕竟唯一相认之物都在自己手上了,容不得拿回去再反悔。 张若虚故作不怀好意的神色,疑惑道:“任何…任何要求都可以?” 少女低头沉思,最后“嗯”了一声,迅速起身,拿起塑料盒放进垃圾桶里,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面色潮红到了耳根,少女又走进厨房故意淘米做饭不愿出来,少年心里爽笑至极。 张若虚低头吃豆腐脑,想了很多,他心里是不愿意把年小鲤送走的,但是又意识到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以自己的灵根和资质说不定这辈子都无法筑基,练气修士最多活到百余岁,然而年小鲤已经凝出金丹,寿命可达五百年以上,不能让她在未来的日子没有亲人,她性格又太过怯懦和内向,然而通向灵界过于艰难,目前所知,只有荀老头的荷叶可以渡过弱水。必须做两手准备:第一,寻找前往灵界的方式。第二,教会她生存、交际、处理矛盾的手段,更要改变她的内向自卑心理。 此刻,张若虚仿佛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在为子女的未来铺设道路。 第62章 约法3章 上午,年小鲤继续辅导着张若虚的数学课和综合课。 直至,正午时分,张若虚伸着懒腰道:“今天是国庆假期第一天,我竟然在上辅导课,我也太勤奋了!”此言不虚,若是放在以前,张若虚已经离家千里,在陌生的城市吃喝玩乐了。 进行了一上午的解题指导,年小鲤也有些疲倦,长出一口气后仍然道:“我去做饭。” “不用,今天我们出去吃!”张若虚连忙制止,“而且今天是假期第一天,你不会要呆在家一整天吧。” 年小鲤神色微愣,待在家一整天不好吗?以前假期她可是要出去工作的,她知道一些有钱的同学会怎么过假期,但是她从未羡慕,也从不奢想。 张若虚起身,召出飞行法器-浮萍,一枚叶子大小的玉浮萍逐渐变大到足够两人乘坐。 张若虚先踩了上去,伸出左手相扶,示意少女也上来。 少女一愣,迟疑道:“你、要这样带我出去?” 少年嘴角浅笑,“你先上来!” 少女思绪飞转,带着一些忐忑和新奇轻轻地抓住了少年的手,白色的拖鞋踩到了玉浮萍上。 张若虚以隐灵之法将二人隐身,驾驭着玉浮萍飞向窗外,向东南飞去。 国庆假期,晴朗的蓝天之下,平日宽松的高速公路上多出了无数私家车,有的地方甚至堵出几公里,喧闹之声为假期增添了几分火热。 张若虚带着年小鲤在几百米的高空飞行,少女没有一丝惊讶或者惧怕,或是她有金丹期精神强度的原因,或是她早就经历过。 少女捏着少年的衣角,好奇问道:“张若虚,我们要去哪儿?” 少年轻笑道:“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旁边!”前世他总会编一些土味情话逗她,时常把这脸皮薄的女孩逗得面红耳赤。 山水之都的东南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天气如此之好,海面与天成一线,是湛蓝一片。 飞行了一个时辰左右,海风扑面而来,这是年小鲤第一次看到大海,从高空望去是茫茫水域。 银沙碧海——珠城。 在一片银白色的沙滩落下,张若虚牵起少女的手腕走向一处海边餐厅,这里是度假旅游区,因为是假期第一天,所以人流量还比较少。 两人在窗边的位置坐下,窗外就是银滩碧海,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又要了两颗椰子,海风阵阵,须臾之间就拂去了两人午间的困倦之意。 少女不太喜欢花钱,她体验过贫苦的日子,知道一分一毫的来之不易,所以也不喜欢张若虚无所顾忌地给她点餐,她并不反对别人的奢靡,却抵触自己的靡费。 看着一桌子的菜,又看了一脸耷拉着脸的少女,张若虚微微一笑,无奈道:“好了,我是不知节俭,但是我并没有铺张浪费啊,吃不完我们打包回家,今晚继续吃,行不行?” 年小鲤才迟疑不定地动筷。 少年心里欢喜,打包是不可能打包的,自己点的餐,一定能吃完。昨晚一场大战后,没有吃晚饭,早餐的豆腐脑又容易饿,此刻他已是饥肠辘辘。张若虚不仅疯狂炫饭,还给年小鲤碗里夹了一堆小山,最后还加点了两盘下饭菜,连刷三碗米饭。 那疯狂的炫饭场面,不仅把年小鲤惊得木若呆鸡,上菜的服务员也是头一回见。这是全属性灵根者修行的弊病,不仅需要大量灵气,大量运行周天,修行的量比多人多,也会影响身体需要大量能量补充,特别是在斗法过后,那种饥饿的需求感就会增强。 虽然可以调动灵气,以灵养身,或者冥想,以神养身,但是一旦放开禁欲,就会特别能吃。 半晌过后。 年小鲤以犹疑的眼神,弱弱问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张若虚取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看着一桌子光盘道:“我就说吧,我虽然不知节俭,但绝不浪费,嘿嘿!” 少年起身结账,大步走向着海边道:“走,我们去玩水!” 沿着海岸线,两人在沙滩上散步,清凉的海水冲在脚上,海风吹拂,阳光下是并肩而行的两道影子。 即便美景在前,少女的思绪也会时常低落,以前她对自己父母的存在并不坚定,如梦一场,如今坚定了,又不知从何处着手寻找? 她自强独立,意志坚定,却又无处着力。 张若虚知其所想,也知其所惑,然而他不能一股脑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因为要到灵界的方式,他还没有找到。穿梭弱水,连荀老头这种仙尊级别的人物尚要借助那枚荷叶,远古时期那修想要渡过弱水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湮灭其中,他可不想年小鲤去冒险。 张若虚侧头看着少女,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脸蛋都要塌拉变成老太婆了。” 少女斜眼一瞥:“没,没想什么。” “是在想你父母吧?…年年,我一定把你送到他们身边,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听我的话,变得足够强大,足够优秀,就算有一天到了你父母身边,你也可以帮到他们,他们可是修行之人呢?” 少女低着头看着海浪冲在脚上,没有回复。 张若虚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的!”少女连忙回复,却掩饰不住她慌乱的本质。 “既然这样,我们做个约定吧?三年之内,我会找到你父母的下落。但是我们必须约法三章:第一,在三年后,你必须改变怯懦自卑的性格,变得果敢开朗,沉稳睿智。第二,你必须要和我一样:问道、修行、练法,有保护自己能力,以后你也能帮助到你家人。第三,在回到你父母之前,凡事,你要以我的意见为主,听我安排,总之,听我的话就行了。如何?” 少女痴痴地望着神情坚定的少年,他说得很认真,严肃,在约法中,除了最后一条,其他都是在帮助自己。 少女轻轻地咬住下唇“嗯”地一声,微微点头。 张若虚嘴角微扬道:“明天开始,晚上戌时过后,你就用传送阵法到琉璃楼,我会在那里等你。” “每晚戌时,你和荀先生在下棋吗?” “嗯,你也可以早点到,自己去山上的聚灵阵修行,只要不打扰荀先生下棋就可以。” “好!”少女点了点头应声回复。 两人又去海边游乐城片刻,坐船去小岛上捡贝壳,在海豚湾看粉色海豚,买了许多当地的吃食特产。直到临近戌时,才飞回山水之都,年小鲤怀里抱着许多色彩斑斓的贝壳,这是她第一次去海边,也找到了寻找父母的着手点。 送年小鲤返回家中,利用其房间的传送阵法直接到达了灵溪山琉璃楼。 戌时。 荀老头如约而至,他今夜喜见于颜:“小虚虚,老夫来了!”他似乎又顿悟了《道圣经》的内容,每次他下棋有感或者观经有感都是这副表情和这个称呼。 “荀先生,您今日可有喜事啊?”张若虚为其倒了一杯茶,在琉璃碗中摆上了在珠城买的小吃道:“小子今天去了珠城,年年给您老带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说是谢你昨晚的搭救之情。” “哦,让老夫尝尝!”荀老头嬉笑于面道:“还是小年懂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到她做的月饼?” “我回去后,给您老转达。”张若虚欣喜,前景铺垫得不错,看来今晚可以薅这老头子一笔,但是荀老的性情是讨厌被人设计,以坦诚相告最佳。 没有再多言,两人开始下棋,其间张若虚没有问任何问题,而是认真的下棋,下出最佳的棋义状态。 一时四刻后,对弈结尾。 张若虚端正身姿,缓缓问道:“荀先生,不知,我身上能有什么东西能入您眼,与您交换的。” “交换?……小子,你想换什么?”荀老一愣,直觉没有好事。 “百年之后,换您带年年回灵界,带她去七彩仙域青冥洲年家,把她送到她父母身边。”张若虚语气恳切,似愿付出任何代价。 荀老沉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半晌,默不作声。最后无奈叹息道:“你确实不适合修行,太柔弱,太感情用事,以你的灵根资质和你的性情,也就只能活百余年,怪不得要把那丫头送走,你是怕你死了,她被人欺负?” 荀老再次无奈摇了摇头道:“小子,老夫坦白与你讲,莫说你身上没有能入老夫法眼之物,就算有,老夫也没办法带年丫头回灵界,只因荷叶的承载力只能容纳一人,就算老夫返回了灵界,也难从青莲宗再多得一片荷叶,青莲宗耗费数万年才养育出一片成熟荷叶,是其宗门至宝,老夫还是以下流之作方得此叶,就算侥幸再多得一叶,你觉得要用多少时间?年丫头在这凡界又能活多久?” 看着神色不断黯淡的少年,荀老头宽慰道:“你不如好好修行,与她多度过一些岁月。” “荀先生,小子还有一事相求,请荀先生教年年修行,希望未来她在这凡界,不用看人脸色而活,自由自在,小子愿用最后半个时辰与您交换。” “呵~”荀老头嗤笑一声,他似乎在很久以前见过像张若虚这样的人,只觉得那人懦弱无刚,为情欲而活,离大道,远修行,甚为可笑,如今竟然再次见到,不免再次嗤笑。 “行吧,本来就是有半个时辰教你修行的,以后这半个时辰就用来教年丫头吧,以她的灵根和天资,老夫可以教出一个称霸凡界的强者,可比教你这榆木疙瘩有趣多了,明日此时见。” 荀老头只是略微思忖,便答应了下来,或许是见眼前的少年过于让之可笑,不想耗费气力与之相谈。 望着荀老离去的光影,张若虚不由长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执行就可以,一边研究弱水的性质,一边研究灵凡两个的壁垒,当年有疑虑神源能打穿壁垒,从灵界之外来到凡界,年小鲤的父母就是这裂缝来到凡界,又从裂缝返回灵界的,那肯定就有其他方式能打穿壁垒。 灵界万亿生灵百万年都没有找到的办法,张若虚却想着能够打破虚空,不是只要是神源就能打通灵凡壁垒,荀老头说过那缕神源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连他作为仙尊都不敢染指。相比要那缕神源,还不如想办法渡过弱水。 明天年小鲤就要来修行,张若虚有些兴奋,连夜在灵溪山附近布置了许多聚灵阵。 年小鲤可是金丹期修士,一旦激活金丹,自主修行,需要灵气量肯定很高与此还有相应的资源,至于功法就不用担心,荀老那里会给出最好的功法。 最后张若虚以阵连阵,几十座小型聚灵阵汇入几个巨大的星阵中,形成浩大的聚灵阵,核心区域铺盖方圆数十里,引流区域覆盖方圆百里,琉璃楼就是灵气的交汇点。 如此巨阵,以灵界常规布置而言,需要数十位阵法师,耗费数日才有可能完成,张若虚仅在一夜之间布置完毕,其阵法天赋已是灵界同级的顶尖水平。 以前他从不关心蓝星的两界(传统的修真界和新起的新能界),现在开始看起了从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身上缴获的信息和地图,也开始计划收集起了两界的资料,若是无法在百年之内把年小鲤送回灵界,那么蓝星上所有不安全的隐患就要全部拔除,至少要标注清楚。 明知自己资质天赋差,只是一个修行菜鸟而已,便有仙尊级别的指点,修着这个世界顶级的功法,将近一月了,还是练气一期的小修士,换作那些天命之子怕是要筑基了,但是他就有这样的雄心,或者是因所谓情爱而不知所畏,可笑、可悲亦可敬。 天际一抹鱼白,张若虚跳入溪水之中洗漱一番,然而花费片刻,把两座单向传送阵,变成了双向传送阵,以后自己和年小鲤回家就不用御空飞行了,省时省力。 回到家后,给张伯打了一个电话,委托其将蓝星两界的势力分布以及宗门资料、修行天骄给自己一份,虽然爷爷张玄只是一个筑基修士,但是在稷下学宫做过执事,信息储量要比一般筑基修士多。 第63章 天才少女 进行了一上午的教导,吃过午饭,张若虚和年小鲤躺在沙发小憩,电视里播放荒野求生节目。 张若虚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看着这个星球修真界和修能界的材料。 修真界: 修真界分为“一宫五系”:一宫是稷下学宫,稷下学宫是修真界的圣地,稷下学宫内有上古时期遗留的众多传承,每年会招收修士入宫学习,三年一届,名额甚少,也不是名额少,是通过招收考核的人少,但是从这里走出的修士无一不成为修真界的佼佼者。 五系分为:功法系、丹药系、阵法系、炼器系、灵兽系。万年前,五系以一宫为源,五系并不是特定的宗门,而是一种独立的修行理念。五系内的宗门会各选一位共主,称之为‘圣人’,共有五位圣人,并组成‘宗系长老院’,长老院由系内强大的宗主担任,但是圣人和长老院对系内的门派并无管理权和实权,只是会定期论道、传道、集会、纳员、除名等‘有名无实’的管理工作,也会清除系内败类的工作,其影响力的大小源于自身实力和背后宗门的实力。一个宗门的实际性权力仍然在本宗宗主和长老的手中,一个宗门也不单单修一种系,也会修其他系,但分为主次,比如流风宗主修功法系,但是也兼修阵法系,但是挂名在功法系内,如果宗门内有败类出现,危害凡间人类,宗主又徇私庇护,则由功法系圣人和共法系长老院出手清除。 修能界: 修能界主要分为“一殿八教”:一教是教皇殿,至于其他八教和零散宗教,张玄并未给出信息。 早期,修能界亦来源于稷下学宫,只是修行理念不同,不被学宫认可,并被五系驱除追杀,导致了其独立为教,教皇殿的初代教皇则参考了稷下学宫的传道方式,在西欧大陆创立修能界。其不择手段,嗜杀无度,以杀戮传教,有教则无类等教义让其在千余年间,以最快的速度兴起,成为能和稷下学宫分庭抗礼的传教圣地。 修真界和修能界的对立,也造就了凡人帝国的势力划分。 张若虚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想起了荀老头的话,‘这里的修真和修能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追求不同,理念不同,所展现的修行也不同,蓝星上的修能界其实和灵界的妖族很相似。’ 不愧是仙尊,站得高,看得远,能够平视众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概就这个境界了。于凡人而言,只是想如何安稳地度过这百年一生而已,可不想平白无故被嗜杀无度的修能人士杀戮。 “张若虚!”年小鲤手里捧着一本书,轻轻地喊了一声,两人头是相对的方向,距离很近,张若虚清晰地听到了话里的迟疑和不安。 “嗯,我在!”张若虚只是很平静地回复。 “荀先生,他真会教我修行吗?” “嗯,我和荀先生昨晚说好了,他每天会教你半个时辰,其他时间你就和我在灵溪山上修行。荀先生还说,以你的天赋,以后会成为很强大的修士。” “那我是不是可以像你一样,可以御空飞行。” “嗯,可能比我还厉害!” “那我今天什么时候过去?” “晚上吃完晚饭,和我一起过去,然后你先等一个半小时,等我和荀先生下完棋,他再教你,你可以在灵溪山附近转转,那里景色挺好的。” 年小鲤欣喜一笑,她在想,如果能够御空飞行,那么以后寻找父母就会方便许多,以前出行,她受限于没有路费,未来她就可以跟着记忆去寻找,任意去一个地方。 自从知道张若虚饭量增大后,每次年小鲤淘米都会多加两个人的量,买早餐也会买一些粗粮馒头能扛饿的食物,张若虚也总能够吃完。 只因凡界灵气稀薄,所产出的食物没有灵质含量,若是灵界的灵米灵兽肉,则会缓解一些,不需要如此大量进食。但是即便在灵界,随着境界等级的提升,张若虚的需求量也只会随之增加。 吃过晚饭,张若虚带年小鲤进出厨房的传送通道,自从上次知道只能传送一个人的弊端后,张若虚就改良了阵法,把传送阵的传送量增加到了五人,唯一的弊端就是,现在灵石见底了,昨晚布阵耗费的灵石太多了。 用金刚石做传送阵的星阵,每次传送后都会头晕目眩,像是坐了一场急速过山车,用来做聚灵会存在杂质,攻击阵和防御阵的功效也会降低,那百余枚金刚石也只能用来做些忽悠人的小阵法了。 戌时准点。 一起见过荀老头后,年小鲤有时候在琉璃楼里看书,有时候会去灵溪山附近游玩,因为灵气聚集的缘故,让她的神魂和精神力自然提升,就像呼吸新鲜空气一样愉悦,年小鲤甚至不由自主坐在溪边冥想。 荀老头在凉亭中下棋,一边观察着年小鲤,满意道:“不愧是日月并存的超灵根,主宰阴阳之道。” 张若虚嘴角上扬明白其意,浅浅一笑道:“荀先生要不收年年为徒?” 荀老头微微蹙眉道:“灵界无数天骄,比年丫头好的天骄也曾求拜入老夫门下,可都被老夫一脚踢飞,老夫最烦收徒了,平白无故担上一副因果。” 张若虚也不恼,依旧浅笑,只要荀老头不反感教年年修行即可。 弈棋收尾。 张若虚正色道:“荀先生,请您暂时不要把年年的身世告知她,我怕她看不到回家希望而放弃修行,放弃生活的乐观。”这两天年小鲤的变化,张若虚全部看在眼里,她的眼神多了光亮,对生活、对未来多了期待和欣喜,这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如果知道回不了灵界,张若虚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时四刻后。 荀老头开始教导年小鲤修行,修行方式和张若虚截然不同。 荀老头没有像传授张若虚一样先传授本质的纳灵原理和纳灵七步法(制欲、养身、调息、离相、执持、禅寂、入定),而是直接传授功法,只因为年小鲤天资聪颖,根本不需要讲述原理概念,直接给出一本绝顶功法,并告知重点,她就能反推原理,融会贯通。 荀老头给的功法,也不是《功法卷宗》,而是对应年小鲤日月双超灵根的系统功法,荀老头甚至量身编制了不同阶段对应的不同功法,避免其修行不专,导致周天紊乱,灵根对抗,遭到反噬。张若虚则不同,他是全属性灵根,资质差,修炼慢,没人知道这种修行废材适合什么功法,所以之前荀老头干脆扔出《功法卷宗》,让他自己看着学,能学会什么就算什么。 虽说张若虚是全属性灵根,也有日、月灵根,但是资质却年小鲤相差百倍,就如同星星的光和月亮的光,虽同属光明,然而亮度却是云泥之别,作用在修士身上的资质也自然不同。 灵溪山的白石群上。 荀老头又传给了年小鲤两柄灵剑:一柄呈渐变青色,作为常用剑,唤名:青渊。是荀老头在青溟洲断山天渊获得的至宝,年小鲤本就来自青溟洲,便将此剑赠送与她,而且此剑与月灵根功法相合。一柄呈渐变红色,作为养剑,唤名:素意。剑合起名,作为养剑,最忌讳经常使用,‘素意’解释为少欲节情,纯真质朴。一旦使用,即是自然生吾意,无极生太极,剑之所指,即为必杀。 荀老头道:“年丫头,两柄灵剑可化为青红两只手镯,佩戴于身,素意之剑还能隐藏你的日月双超灵根,变为普通的水火双灵根。”在灵界,年小鲤就是因为日月双超灵根被人追杀,凡界的修行虽然没有灵界残酷,但是遵循潜龙勿用,韬光养晦的道理,避免站在焦点处总会得益。 年小鲤欣喜问道:“荀先生,张若虚有灵剑吗?”其实她本意是想说,若是张若虚没有,她想分一把给他。 荀老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另一个圆白石上的张若虚道:“呵~他用不着,再好的灵剑到他手上都是木棍。” 张若虚也不恼,呵呵一笑,尴尬挠了挠脖子,只觉得身体发痒。 荀老头转头看向年小鲤,笑道:“时间到了,老夫先走了,年丫头,你好好修炼。” 看着化为流光飞去的荀老头,张若虚和年小鲤相视,张若虚不自觉尴尬一笑,现在的年小鲤已经知道修行的等级和境界,甚至能调用自己的金丹,是名副其实的金丹期强者,自然也能看出张若虚的境界只是练气一期。 年小鲤撇了撇嘴笑道:“看来,你以后还需要我继续教导呢!” 张若虚也不掩饰道:“辛苦年老师了!” 两人笑意相视。 年小鲤召出青渊剑,御剑其上,对张若虚伸出右手笑道:“上来,我也带你也飞一圈!” 张若虚莞尔一笑,踩上剑身,这家伙才半个小时就能御剑飞行,自己还是用的特殊飞行法器,她是直接御物。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年小鲤很欣喜这种体验这种感觉,本质上说,她是喜欢这种熟悉感,因为在这十几年中,她对关于小时飞行记忆的感觉很陌生,觉得不真实,如梦一场。如今,重新体验到这种感觉,就如同更靠近父母,或许只有孤儿才能体会这种感觉。 年小鲤带着张若虚在十万大山山脉飞行,速度要比玉浮萍快上一些,一则是青渊剑是灵界的至宝名剑,二则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女驾驭。 两人都面露欣喜,直到年小鲤突然停了下来,呆滞地悬于空中。 张若虚疑惑问道:“年年,你怎么了?” 年小鲤转过身微微蹙眉,指着一个方向道:“张若虚,刚才我们飞过那条河,河边的那座山是不是有一个三角形的洞口。” 张若虚知道那座山,依稀记得有个山洞道:“嗯,不确定。我们过去再靠近看看不就知道了。” 没有迟疑,年小鲤带着张若虚折返而回,两人落于洞口之处,张若虚拿出一枚灵石刻上荧光圣痕,照亮了周围。 年小鲤则有些激动,因为这里很像当初父母离他而去的地方。 “年年,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张若虚道。 年小鲤没有回复,而是快步走进了山洞,直到走到山洞的石壁之前,没有了路,两人同时停下,也都同时发现了异常。 “这里应该是设置了隔绝阵法。”张若虚接着道,“让我来吧”,若是不知灵语开启打开阵法,便以灵石变更阵法原本阵法的星阵,这也是需要天赋和慧根的,因为这要结合阵法的圣痕,圣痕与大道相合。不过这些在张若虚面前都不值一提,仅仅片刻,张若虚重念灵语“开”,石壁之上就开出了一条通道。 两人径直往里走,是一处洞天,细微的月光可以照入,有清泉流动经过,而在洞穴中间是一棵桃树,桃树灵气云绕显然非凡间之物,灵树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蛋壳。 年小鲤看着熟悉的场景,走到蛋壳之前,有些微颤,这里就她当时离开的地方,眼泪已经忍不住从眼角溢出。 “父亲、母亲…”年小鲤跪在蛋壳之前,轻声呜咽。 让她单独哭了片刻,张若虚才上前安抚,也庆幸这里没有留下其他信息,只有一桃树和一个蛋壳,若是让年小鲤知道回家无望,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年小鲤抱住张若虚,贴在胸前哭了许久才得以缓和。 张若虚把蛋壳收进储物袋中,正欲要离开,年小鲤轻轻地抚摸了那棵桃树,那棵桃树竟然演化成一把弓箭。 两人惊愕相视。 年小鲤拿起弓箭,轻拉弓弦,并凝出一支灵箭。 “带走吧,以后这也是认亲之物!”张若虚缓缓道。 年小鲤点点头,以青渊剑化为手镯之法,将弓箭变为了一只发簪。 少年暗叹,果然是能一法通,即能万法通的天才。 返回灵溪山,年小鲤的一直情绪不定。 张若虚道:“年年,我已经在给你那里通了双向传送阵,你到琉璃楼,默念我给你的灵语就能返回。” 年小鲤眉目低垂,显得为难,柔声道:“张若虚……我……我今晚能和你在一起吗?……我怕这又是梦,醒来又不见了。” 迟疑片刻,张若虚眼神柔情,缓缓道:“好,我们回家!” 返回胡桃木之家,以及像以前一样,分开洗浴,两人在沙发躺,闲聊到了后半夜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直到次日清晨,年小鲤如时醒来,打开张若虚的房间,看着四仰八叉睡姿的少年,才欣喜而笑,去做早餐。 假期。 白天,还是一直看书复习,这已经成为两人的常态。 晚上,吃过晚饭后,便前往灵溪山修行。 自此灵溪山上,晚上多了一个人修行,一个练剑练法,一个学阵创阵。 年小鲤学什么都很快,不过本身的性情还是比较怯懦,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荀老头每日都来下棋,指导年小鲤修行也成了他的乐趣,一个顶级的老师和一个聪明的学生,教学起来,那简直悠然自得,学什么都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荀老头却没有着急让年小鲤突破金丹境界,因为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年小鲤都是身体自主修行凝结出的金丹,根基不稳,有许多缺漏,还有自我神识以及精神力,这些都需要一一补全。一个强大的修士也不能只懂得功法和功法战技,还需要懂得丹药、阵法、器物之理。 有时,年小鲤也会来向张若虚请教阵法一途。 第64章 失约戌时 三个月后,初入隆冬时节,清晨总能见到浓浓白雾笼罩整座城市。 h市地处东南,即便入冬,降雪也是少有的事情,然而阴冷之感却不输北方雪域,凉风一吹便是刺骨之寒。 渔江小区大门,张若虚裹穿着羽绒服,还是不断地跺脚哈手,鼻尖被冻得通红,只要是上学的日子,每日清晨,他总会早早到渔江小区外等待。 虽然已经修行了三个多月,他依然是炼气一期,体质跟凡人无多大差别,依旧会感受到冷热变化。 片刻,少女小跑下楼,两人相隔数十米皆是眉眼含笑。 年小鲤身着单薄,只是穿着一件外套,然而她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凉意。经过三个月的修行,如今她是一位真正的金丹后期修士,寒来暑往,水火不侵。 两人并肩走向学校,看着冻到鼻尖发红的少年,少女递过饭盒关心问道:“冷不冷?” “还好!”少年擤了擤鼻子,接过饭盒,“年年,以后就不要做饭了,我们去食堂吃,用做饭的时间,你自己多睡一会儿。”入冬后,张若虚不止一次和年小鲤说过这件事,一到中午饭菜早已凉透,而且每晚两人都修行到很晚才回家,虽然修行可以达到神满少睡的效果,但是身体长时间活动也会感到乏累。 “好!”年小鲤轻声回复,伸出右手道:“把手给我!” 张若虚欣喜迟疑,少女却已经抓住了他的手,一股温暖的热气自手心传遍整个身体,顿时,寒气被尽数驱散。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牵手上学,张若虚既激动又紧张,行人路过时还带着点羞怯,他明明是男生,平时又没少不正经地捉弄年小鲤,如今真到了关键时刻,心情却又慌乱了起来。 直到走到校门口,听到教导主任拿着喇叭叫喊的声音,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刚刚入座,顾一凡怀里抱着一大袋热腾腾的包子跑了进来,靖浦一中的包子可谓本地一绝,外地来游玩的游客想吃都吃不到。自从饭量增大后,张若虚就把自己的饭卡给了顾一凡,托其每天早上给自己带四份早餐,而代价是承包他的一日三餐。 “小猪仔,快叫爹,不然小爷不给你投喂了!”顾一凡站在讲台边上,对着张若虚目指气使,惹得台下的同学哈哈大笑。国庆结束后,班级的同学得知张若虚饭量巨大这件事情后,没少调侃他,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猪仔”,外表柔弱清秀,吃起饭来却是狼吞虎咽。 “我看你今天是不想上课了,等会让你站在走道一整天吧?”张若虚也不恼调侃回复。 “别啊,我站在走道,也妨碍你跟年大校花沟通不是?”顾一凡立刻顺着台阶下坡,他可不怀疑张若虚真会堵住他,直到老师来上课。 顾一凡把怀里的一大袋包子放在了两人的桌上,张若虚拿出一份给身旁的年年,然后和顾一凡进行了吃包子比赛。三十多个包子,两大杯豆浆,在半个小时内,被两人吃完,当然,多数是进入了张若虚的肚子。 顾一凡最后捧着撑起的肚子,仰头喘气道:“天啊,你这胃口简直不是人啊,吃了至少比我多一半,跟没事人似的。” 张若虚轻声一笑:“还好,吃了半饱!” 周围的同学初次见到时也是目瞪口呆,如今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张若虚,你要参加寒假的培训班吗?”李雯雯拿着一张表统计问道。寒假培训班是学校专门为高三学生开设的补习班,除了过年那几天放假外,大年初五就得来学校上课。 “不上,寒假我有其他安排了。”张若虚收拾着桌面的垃圾边回复。 “也是,你已经是年级第一,能考700分的学霸,参加这些没有多大意义。”李雯雯说道。这两个月以来,无论大考小考,年级分数榜上都是张若虚稳居第一。 “唉……看来寒假补习班,小爷又得一个人坐了,就是可惜,不能比赛吃包子了。”顾一凡像靠在沙发一样,看着天花板。 “说得那么伤感,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还有年级第一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张若虚扎起垃圾袋。 “谁啊?” ……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学纷纷好奇,侧目倾听。 “你们平时看见我都是向谁请教?”张若虚摊了摊肩膀,拉起垃圾走向垃圾桶。 “……?” 周围同学的目光纷纷注视向年小鲤,各自分析平日里零散的信息,推理出事情的本质。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年小鲤则是低下头,假装翻着书本。 李雯雯忽然掐了掐她的侧腹,坏意嗤笑道:“坦白从宽,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你、你们休要听他胡诌,没有的事。”话刚说出口,她已是面色潮红。 张若虚则是无奈摇摇头,三个月来,给她制造了许多次尴尬之事,没想到这丫头还是那么容易脸红害羞,虽然自卑的性格缓和了些,但是仍旧怯弱内向,缺乏信心。不过也不着急改变,两人还有大把的时间。 今天,期末考试的成绩也陆续公布,张若虚依旧发挥稳定,每次都能进步几分。语文一直保持着满分的状态,其间还被市教研室约谈过,并被聘请任为出题组顾问。 下午最后一节课。 张若虚和年小鲤被班主任带到了办公室约谈、 周清琳面色冷沉,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参加寒假补习班,这是学校多少年的传统,学校、老师免费为你们高三学生讲课,全班,甚至全年级的同学都参加了,唯独你们两个。这是最后的假期,二月中旬开学后就是百日冲刺。老师知道你们成绩优秀,但是知道关羽怎么丢荆州吗?” 张若虚不紧不慢道:“关羽擅攻,刘备却以其为守,此为用将之错。诸葛亮指挥不明,失管荆州,此为用策之错。用人不明,糜芳、傅士仁叛变,此为制度之错。然而,本质上还是三足鼎立,相互制衡的社会根因,一方独强,则会导致两方相合,荆州遭到了魏吴的合击……” “错,是大意失荆州!”周清琳连忙制止道。然而此话方出,她却若有所思,迟滞了片刻,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教授眼前的两个学生了,年小鲤每次控分的事情,她早有猜到,而且张若虚课间经常询问年小鲤问题,显然眼前这位一言不发,又固执己见的女生,才是真正第一。 周清琳无奈地看了一眼两人道:“唉……行吧,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就随你们去吧,不过你们要明白,放假不放学,假期依然要好好学习,我会定期家访,如果你们荒废学业,我会和你们家人沟通,把你们带回学校。” 回到教室后,张若虚和年小鲤开始收拾东西,两人都有些欣喜假期的生活。已经结束了期末考试,在未来的日子都属于补习课,可以等到二月中旬开学再返回学校。 顾一凡凑过来道:“若虚兄,你真的决定不参加寒假辅导班了吗?” 张若虚嗯地一声,点了点头道:“期末考试的其他科目成绩,就麻烦你发我手机了。” “一想到明天就见不到你,我就有点难过。”顾一凡拉着脸,有些故作矫情。 “你是想到明天就不能白嫖我的饭卡而难过吧!”张若虚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 “嘿嘿,怎么会。”被戳穿的顾一凡也不尴尬,但凡年小鲤有这家伙一半心态,张若虚就算放心了。 张若虚递过饭卡道:“留给你用吧,省着点,下个学期我和年年还要吃饭呢!” 顾一凡迅速接过饭卡,颤声道:“义父……孩儿舍不得你啊!”便上手扒拉,摇晃着张若虚的肩膀。 “好了好了,再闹就不给你了!” 顾一凡在当地也算是富裕家庭,但是出奇地抠门,喜欢白嫖赚钱。 冬季的天色晚得极快,未到六点,天色已经昏沉了起来,加上浓雾缭绕,街上已经亮起了霓虹灯。 没有了每天上学的困扰,张若虚和年小鲤有了更多调配的时间,放学的路上,两人都在计划着假期的计划。 行过漓江桥,张若虚望向身侧的少女道:“年年,今天是假期第一晚,所以必须要大吃一顿,以示庆祝,你有什么推荐吗?” 少女微微低头思忖,想了半天,最后道:“嗯…你决定吧!”只因少女以前的生活过于单调,所以无法给出恰当的回答。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想起了之前从秝园买的秋月花酒还没喝,如今隆冬时节,当以火锅为最佳,便道:“那就,今晚,在灵溪山吃火锅。” 张若虚拉起了少女的手,直奔菜市场,购买了许多食材,又买了一个当地的一个木炭火锅,返回家中带上秋叶花酒,便传送到了灵溪山。 年小鲤借着山泉水清洗蔬菜果肉,张若虚则准备炭火木材,琉璃楼迎来了第一次人间烟火味,也不知荀老头今晚会不会被这人间美食留下,在张若虚看来,这些可比那什么《道圣经》更有味道,更抚凡人心。 “年年,你说今晚荀先生会不会留下来吃晚饭?”张若虚无聊问道。 “他每天都是和你下棋,下完棋后教我半小时就走了,从来没有多留一刻,我想今晚也不会例外。”年小鲤道。 “今晚我可是准备了秋叶花酒,温了起来,好茶者必好酒,我不信他闻到这酒香,能丝毫不恋。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嗯,若是我赢了,你明后天跟我去见我家人。” 闻言,少女忽然脸颊潮热,即便未食人间烟火,但也知以异性身份上门见家人意味着什么。 “谁要和你赌!”少女端起菜篮子,走进了琉璃楼。她并不是不敢赌,而是有一丝怕张若虚输的感觉。 人间万物,最不可赌之物,便是姻缘感情。若是遇见了姻缘,当紧紧握在手上,除非断臂,非不可松也。 戌时将至,灵溪山下起了大雨,冷冽的寒风吹得凉亭中的张若虚有些微颤,年小鲤在楼中翻看着手机聊天。 然而,今夜的风雨格外猛烈,雷霆霹雳。 戌时一刻,却未见到荀老头的身影,往常可不见他有迟到过一次,张若虚甚至以为时间出了错,特意询问了几番年小鲤。 或许是有急事耽搁,张若虚并不担心他的安全,这凡间宇宙的两万亿个星系,还没有哪个修士能伤到他半分。 戌时二刻,未见。 戌时三刻,未见。 张若虚思考了许多,据他所知,能让荀老驻足的目前只有两个东西:一是自己的棋义。二是月星上的《道圣经》,荀老头每天花费二十二个小时看经文,想来应当是到了关键时刻,不然不会失约。 戌时四刻,依旧未见其人,张若虚走向了琉璃楼,给火锅加了木炭。 少女轻声问道:“不等荀先生了吗?” 张若虚给火锅炉里放牛肉片道:“如果不出所料,荀先生应该是到了悟经的关键时期,应该不会来了,我们吃晚饭吧。” 张若虚不太喜欢稳定的环境发生变化,除非那种变化是他可控的。荀老头发现道圣经已经有两百余年,如今应该也快要看完了,看完之后,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打算。 两人也没再多想,开开心心地涮起了火锅,最后温酒小酌,年小鲤第一次喝酒,刚饮两杯便醉倒了。 把年小鲤抱起,传送到了胡桃木之家,张若虚神色复杂,在床头痴痴地看着沉睡的少女,两人都是脸颊泛红。 直到后半夜,张若虚在书桌翻动着《凡灵年鉴》,寻找着有关仙尊的字眼,重点是寻找能够‘制衡仙尊’的方法,然而无论是阵法,还是功法都需要足够高的境界才能发挥出来,以他练气一期,即便是年小鲤的金丹期,都无法发挥出半分。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若是荀老头想要抹杀他,那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凡人以喜怒好恶而作为,高人以利弊得失而作为,圣人以道德仁义而作为,仙人以因果规律而作为。荀老头不止一次和他讲过这一点,张若虚就是无法看到荀老眼中的因果规律而终日惶惶不安。 第六感告知张若虚,荀老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仙尊,只缺一个因果理由而已。 第65章 魔都 第三日戌时,仍不见荀老头到来,望着灵溪山连绵不断的阴雨,张若虚的心中惶惶不安。 自从开始修行后,年小鲤无论刮风下雨,每日都会定时定量地完成修行计划,天才的真正底蕴并非天生的天赋,而是天生的自律,年小鲤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亥时一刻,练完剑的年小鲤走进琉璃楼内喝水,见到在窗边发呆的张若虚,柔声道:“今天荀先生又没来?” “嗯!”张若虚看着年小鲤点了点头道:“不管他了,明天我们去魔都吧,我带你去见见我家人。” 年小鲤嗯的一声,点了点头,用传送阵返回了家中,往日她可是和张若虚修炼到后半夜才会回家的。 张若虚则在凉亭中留了一封书信,告知荀老自己的去处,若是他回来,只需按照地址去寻人便是。 冬季昼短夜长,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早餐没吃,年小鲤就带着张若虚御剑向北而去。此前得知张若虚的爷爷和师兄师姐也都是修行之人,年小鲤连夜准备了一些礼物,都是她近几个月研究功法、丹药、炼器制作的宝物,虽说因材料限制,比不得灵界的珍品,但是放在凡界,那也是少有的宝物。 一个半时辰后,两人抵达魔都郊外密林中的一座苏式院落,直接落于亭中,此时天气也刚刚微微蒙亮。 张若虚撤去身上的隐灵境,和年小鲤的气息瞬间显露,院落周围却升起了一道道阵纹,须臾之间,数十支堕灵箭凭空出现,向二人爆射而来。这堕灵箭是‘一宫五系’中炼器系和丹药系研究的武器,一旦命中,修士在半小时内无法通畅地调用体内灵气,强行调用会遭到反噬。 正当张若虚以为要死在自己家中的时候,年小鲤只是念头一动,周身三米凝出了一道青色气墙,堕灵箭仿佛撞上了铁墙,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掉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院落的大门打开,张玄等人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自风溟之事后,他就请了半吊子的阵法师在院中布置了堕灵箭阵,一旦有陌生气息闯入即被触发,既浪费,又容易误伤,还不管用。 当看清是张若虚后,张玄快步走下台阶,欣喜道:“小若,你怎么回来了!” 张若虚走上前调侃道:“难得回家一趟,差点就让你们吃席了,没吃成席,是不是很失望啊?” “小若……”几道响亮的声音传来,正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殴如妙等师兄师姐。 久别重逢,几人围在一起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直到半晌后,张若虚才想起今天的重要任务,推开众人,走到年小鲤身前,拉起少女的手走到众人身前,满脸骄傲地道:“爷爷,师兄师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年年。” 灰蒙蒙的清晨,张玄等人见清灵脱俗的少女站在眼前,纷纷凝神注目,不料仅仅片刻后,张玄立马拱手作揖,恭敬道:“不知前辈莅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身后的师兄师姐更是同声恭敬道:“见过前辈!”他们能清晰地感知,眼前的少女散发着金丹后期修士的灵气波动。 特别是殴如妙,数月之前她还见过年小鲤,看不出此人身上有任何修行者的痕迹,如今再见,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士,显然是一位极为擅长伪装的高手。众人也都明白,金丹后期的修士,即便是天骄,也至少是百岁起步了。也听说过,有些修行异法的金丹修士会变装成少年少女的模样,勾食少男少女的精元,或者豢养男宠女宠,张若虚气色充盈,没有被勾食精元的迹象,难道是成为了对方男宠?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同时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然而这一动作,却让张若虚和年小鲤惊愕不已,无所适从。 张若虚最先打破了尴尬道:“哈哈哈哈,老头子,师兄师姐,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年年,比我还小两个月呢,只是修行境界比较高而已,也是荀先生……也是师父的弟子。”张若虚说到荀先生的时候,连忙转变了称呼。 众人才半信半疑地回过神来。 张若虚则开始了介绍道:“年年,这是我爷爷。” 年小鲤也跟着学起了作揖的手势,声音软糯柔声道:“见过张爷爷!” “大兄,陈定。” “大兄好!” “二姐,林月溪。” “月溪姐姐好!” “三兄,刘北辰” “三兄好。” “四姐,嘿嘿,你们上次之前见过的。” “如妙姐姐,好久不见!” 殴如妙和林月溪挽住了年小鲤的手,有些激动,开始了唠嗑,年小鲤的思维完全被她们带着走。尽是问一些修行的问题,毕竟是金丹期的修士,她们虽然见过几次金丹修士,然而却未能有过交流。然而,修行界里‘强者为尊’是修士们公认的道理,几人也不敢聊得太过冒失,努力地克制情绪。 年小鲤也没有了以前的自卑羞怯,礼貌地一一回应。张若虚把这种变化看在眼里,看来以后应该让她多见见陌生人,学会和生人沟通交流,有助于改善她的社恐。 人类的恐惧源于位置,社恐是对社交未知的恐惧,一旦接触多了,了解社交的前因后果,也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张玄打断众人的聊天道:“月溪,如妙,别问了。她们两个这么早来,应该没早饭,萧姨应该做好了早餐,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离家数月,我真是怀念箫姨的早餐了,快走吧,我要吃五份!”说到吃,张若虚便忍不住。 张若虚带头,几人走向了后院的一间小屋,那是厨房也是餐厅,还没走进厨房,少年便大喊道:“箫姨,早餐好了没有,我饿了!” 厨房中忙碌的中年妇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以为又是幻听,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少年走进小屋道:“箫姨,我回来了!” “小若!”中年妇女走上前,握住少年的手,神色欣喜。 张若虚还未出生,箫姨便在张家做饭,至于原因,那是上几代人的过往。家中的师兄师姐,都是吃着箫姨做的饭长大。张若虚尚在襁褓时,父亲便过世,六岁时,母亲去了海外再没回来。箫姨未婚无子女,几个人的感情,没有家人的血缘,却胜似家人。 后面的张玄等人走了进来,把年小鲤恭敬地介绍了一番,唯独箫姨没有修行,看不出少女的境界,便脱口而出道:“这个女孩看起来很水灵,很适合做媳妇啊,小若你从哪里拐来的?” “咳!”张玄等人瞬间慌乱,自顾走开去搬包子蒸屉的、打豆浆的、榨果汁的。 年小鲤心中浮出无数个设想,脸颊顿时羞红。 “箫姨,还早着呢!”张若虚连忙转移话题,众人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不一会儿餐桌上已是满满当当一片。 撤销灵气遮蔽食欲之感,张若虚开始疯狂炫饭,第一次在家人面前这般狼吞虎咽,惹得众人纷纷注目凝视,唯独坐在旁边的年小鲤已经见怪不怪,还给张若虚夹了几个澄饺。 年小鲤看着众人奇异的目光,解释道:“他因为灵根缺陷,修行过程需要大量能量补充,吃东西也是一种能量补充,除了吃得有点多,其他毛病都没有,以后大家就习惯了。” 殴如妙疑色问道:“他每餐都吃那么多吗?” 年小鲤嗯的一声点了点头:“快三个月了,基本每餐都那么多,主动克制的话会好一点。” 箫姨突然起身道:“没事,家里不缺饭菜。”说罢,走向厨房又揉起了面团。 得知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众人从最初惊愕骇然,转变成了看现场吃播,甚至有些投喂的欣喜。 正当小院内的众人嬉笑和睦之时,一支车队正向着密林的院落驶来。 年小鲤眉头冷蹙,她境界最高,最先察觉到了异常,不过对这里并不熟悉,不知是友是敌。 仅仅片刻之后。 “轰!”一声巨响打破了苏式院落的大门,欢笑声戛然而止,纷纷侧头看向爆炸声的方向。 张玄率先起身,陈定林月溪等人也纷纷起身,走出后院,向大院走去。 张若虚眉头冷沉,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和年小鲤放下了碗筷,跟在众人身后。 “张玄,滚出来!”一个肥胖的彪形大汉,手持瓮金锤,在大门外叫唤,大门被他的另一把瓮金锤砸毁。 刚走到大院之前,那肥汉就隔空取物,吸走了瓮金锤,手持双锤展开,这种动作显然是来挑衅示威的,凝神注视,竟是一位筑基期初期修士。 大门外是一片草地,四面环林,肥汉的身后有一排黑色的车队,想来背后还有高手。 张玄踩过地上的木门碎屑,强压着胸中的怒火道:“金唤,老夫今日不想大动干戈,请你们离开!” “可以,只要你乖乖交出四海航运的全部产业!”金唤昂首露出鼻孔,挑衅道。四海航运是张玄经营的海上航运公司,拥有诸多大型货轮,这些人看上货轮运输,怕是要用四海航运搬运一些东西。 “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叫唤,找死!”张玄怒喝之间,身形已经闪出数个身位,怒火的拳头直奔肥汉的面门,灵气包裹的拳头在速度的加持下犹如一枚炮弹。 “轰!” 在最后时刻,肥汉以双锤格挡,脸上的肥肉被劲风刮到飘起,身形也被击退了数步,金锤上留下了一道拳印。肥汉的脸上冒着冷汗,如果刚才稍微慢一点格挡,那此刻脑袋怕是已经开花,不死也瘫了。 “好拳,不愧是曾经稷下学宫的执事,但也仅此而已了。”肥汉抡起双锤,灵气包裹全身,直奔张玄而来,脚步踩地的时候留下深浅不一的坑,周围十数米的距离也感受到了震动。瓮金锤在空中挥动时发出呼呼的声音,虽然身形肥胖,但是摆动起来的时候极为灵敏,普通的武者都没有肥汉的速度快。 张玄凭借灵活的身法闪动躲避,在躲避间还攻击着肥汉的身躯,然而那身躯像是练过某种特别的功法,犹如铠甲一样,可以卸掉攻击,肥肉成为护罩,唯独头部是其命门,可肥汉却把头部看管得十分严密。 眼见打不到张玄,肥汉立刻将双锤的手柄相连合成一把武器,双手握住中间,如同螺旋桨一样摆动,周围形成了巨大的风刀气刃。 肥汉大喝道:“风锤刃!”说罢,以灵气控锤,双锤如同装上了导航,直奔张玄而去,张玄闪避到周围的树林之间,企图利用树木的阻力让双锤停下,然而事与愿违,当飞锤砸向树木之间,双锤犹入无人之境,轻松地把树木拦腰砸断。 即便双锤以功法增加了速度和攻击力,依然追不上张玄的身影。见此,肥汉怒火渐涌,冒出了一个邪念,操控锤子朝张若虚的方向砸来。 陈定、月溪等人没有闪避,他们本可以逃开,然而他们也深知只有练气一期的张若虚躲不掉,所以调动灵气形成周身护罩挡在前方。 肥汉操控着飞锤即将得手之际,呵呵大笑,打不死你,那就打死你徒弟和孙子。 千钧一发之间,张玄调用全部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挡在陈定身前,凝结出白色的护罩。 “嗡!” 飞锤与护罩相撞发出沉重的闷响,将周围的尘土吹到了一边,张玄依旧沉静地面不改色,仅仅僵持片刻,他便徒手抓住锤柄,飞锤停止了转动,肥汉见此瞳孔放大,心里泛起一股惧意。 张玄把铁锤掷向一边,愤怒道:“敢对老夫家人出手,就要有受死的觉悟。” 张玄缓缓升高,凌空而立喝道:“拳意、崩山!” 拳头的摆动之间,无数道灵气化形的刚猛拳头朝着肥汉的头顶砸去,发出阵阵轰鸣。 肥汉以双臂凝出护罩向上格挡,然而每一道拳印的落下都是千钧巨力,硬生生的把他的双腿压进了地面,直至整个半身都陷进土里 筑基后期打筑基初期,在修为、功法、底蕴都全面碾压,金唤还有诸多手段没有使出来,就被完全压制。 第66章 不速之客 金唤紧咬牙关,发出低吟的闷哼声,调动全部灵气凝成护罩抵抗,然而,巨大的境界差距还是让他处于被动挨打的劣势。 仅仅数十息,金唤嘴角就溢出了鲜血,张玄趁势强攻,凝结灵气,欲要发出最强一击之时。 金唤身后的黑色车队传出了一道厉喝:“住手!”黑色的车门被缓缓打开,躲在背后的几个幕手,纷纷走出了车门。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白发稀疏秃顶的老者,身形佝偻,手持一柄红木龙头杖,身旁还跟着三位年轻一些修士,一位筑基初期,两位练气九期,他们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被绑着的人质正是张伯。 张玄目色冷沉,撤去了攻势,只是隔空一拳将金唤击飞出去。若是不然,金唤今日必当殒命。 带头的黑衣老者笑里藏刀道:“张玄老弟,好久不见啊,呵呵呵……” 张玄徐徐落地,背着双手只是凛声道:“金坤,凡界的生意应当按凡界规矩,你强行夺货,以武伤人,就不怕理事会的制裁吗?”如今张伯作为人质在对方的手里,张玄也不敢太过冒失。 “张老弟,你可不要冤枉老夫,我可听说你那三艘货船是被海盗夺走的,可不关我的事。”金坤皮笑肉不笑。 “我有说是那三艘货船的事情吗?”张玄冷冷道,对方完全不打自招。 早在数月之前,金氏国际集团就看上了张玄手里的四海航运,在海上扮演强盗夺船扣货,还残杀了航运公司的水手。四海航运是张玄经营多年的企业,从一家国内河运公司发展成为如今的国际海运集团,除了时代赋予的红利,还有张玄本身的格局谋略。 金坤低头诡笑,他专于修行一途,确实不知道这些交际话术的套路,他也不想继续装扮好人,这世界本就强者为尊,人们所看到的一切和平不过是尸山血海堆砌而成。 “张玄,老夫用绝对的武力与你谈判,把四海航运的全部资源以市场半价全部卖给金氏国际,以后四海航运改姓金了。”金坤不再遮掩,用最平静语气说话。在他看来,今日并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通知的。 张若虚和年小鲤站在众人身后,他们已经看出金坤的境界:筑基圆满。筑基期分为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筑基大成、筑基圆满五个境界,如今金坤离金丹期也仅是一步之遥。在以前,金坤每日沉醉于修行,基本上不管理家族的生意,如今出关,想必是‘四海航运’和他‘突破金丹’有一定关系。 “我若说不呢?”张玄正声拒绝。 闻言,金坤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露出极为诡异的微笑,下一刻出乎众人预料,龙头拐杖便朝着张伯的腹部猛击而去,张伯顷时口喷鲜血。 张玄、陈定等人纷纷怒目圆睁,恨意浮涌。 缓过气息,张伯依然怒骂道:“金坤,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本事杀了我。” 年小鲤正欲出手,却被张若虚拦住,只见张若虚手掐法诀,默念道:“周身阵!”一道阵痕自其脚下向四周扩展。 周身阵,是张若虚结合荀老头移形换位的功法悟出的法阵,阵法师须持阵眼石,在阵眼石上篆刻移形换位的‘圣痕’,以自身灵力为‘星阵’,星阵的大小长度和阵法师的境界相关,目前只是炼器一期的张若虚只能把星阵扩展到三十米。在周身阵内,阵法师可以调换阵法中任何物体的位置。唯一的缺陷是,如非自愿,所调换物体的灵力强度比阵法师的灵力高,则无法完成换位。 张伯是炼气九期的修士,灵力强度要比张若虚高,如果在移形换位施展时,张伯有不愿意调换位置的念头,则无法移位成功。面对这种阵法,张若虚需要给张伯先暗示清楚。 张若虚推开身前的师兄师姐,走到了张玄身侧道:“张伯,不要抗拒!” 众人闻言,以为是张若虚让张伯冷静不要反抗。 金坤闻言,奸嘴上扬道:“呵呵,张家还是有人识时务的,想必你就是张玄的孙子张若虚吧……这个年纪了还是筑基一期,我孙子比你大两岁,如今已是练气七期的修士。你也倒是聪明,若是张玄哪一天死了,你也守不住这些家业,不如趁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全部卖给老夫,哈哈……” 张若虚也不恼怒,学着金坤来了一个皮笑肉不笑,顿时手掐法诀轻声道:“周身阵、换位。” “嗡”空气中仅仅留下一丝声音,张伯便出现在张若虚身后,陈定等人连忙搀扶松绑。除了张伯被移位过来,还有金坤的龙头杖。 张若虚手里摆弄着龙头杖,嬉笑道:“金秃驴,哦,不,金爷爷,下次你要看好自己的东西啊,不然怎么弄丢的都不知道,小时候我弄丢东西,总免不了被我四姐打一顿屁股,你嘛,屁股肉太薄,我就不打了,不过脸皮倒是挺厚的……嘿嘻嘻……” 金坤等人闻言面露凶光,张若虚气死人的本事可是一点儿没减,兰陵仙尊都被他气过,更何况尔等。 “庶子找死,竟敢辱我师父!”金唤手持瓮金锤和另一名筑基修士,双双掩杀奔来。 “堕灵箭阵!”张若虚手掐法诀,周身阵的第二个功能,勾连周身三十米的阵法为己所用,这个灵感来源于wifi万能钥匙,使用前提:第一是攻破对方设置的灵语;第二是阵法主人没有操控阵法或者干扰阵法。若是碰上阵法主人干扰,那需要修改阵法的圣痕,成为阵法之主。 数十只堕灵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以刁钻的角度射向了金唤和金横两位筑基修士,由于距离太近,两人旋转周身后撤,堪堪躲过致命箭矢,然而还是被堕灵箭射中了四肢,只能撤下。 最后一只堕灵箭直射金坤的面门,“嗡”,箭羽颤颤摆动,不愧是筑基圆满修士,金坤徒手抓住了飞来的箭矢,也源于射向他的箭矢太少,让他能集中抓住。 见罢,张若虚继续发挥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炮:“哎呀,果然是金秃驴你脸皮太厚了,射不进。” 金唤和金横拔出脚上的堕灵箭,身上的灵力受阻,只能走到金坤身前,一脸无奈。 金坤看了一眼局势,眉目阴冷,即便他是筑基圆满,也不敢轻易冒险打这场没有必胜的仗,况且对方还有一个阵法师,虽是炼气一期,但足以改变局势。即便破釜沉舟,那也会重伤惨胜。 笑脸是不会消失的,他们已经从金坤一方转移到张玄一方,两位师兄师姐纷纷嬉笑展颜。 张若虚笑道:“怎么样?金爷爷,您还有绝对的实力来通知我们吗?” 金坤沉重蹙眉,不甘地对着身边的人吐出了一个字:“走!”一行人纷纷上车。 看着车队启动,张若虚继续嘴炮道:“金爷爷你的拐杖还要不要了?要不要我今晚给你送过去?” 黑色的车队钻入密林后,张若虚瞬间拉沉了脸色,目光闪过杀机,暗暗自忖‘金坤,金氏国际!’ 回顾张玄等众人也长出一口气,但大家也深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张伯坐在地上冥想,梳理灵脉,调理损伤。张若虚走上前半蹲查看,拿出了一枚离火丹给其服下。 殴如妙看见那枚红色丹药,惊诧问道:“这是不是上次你喂我吃的那枚丹药。” 张若虚起身,笑道:“是啊,都分给师兄师姐们一枚,可惜所剩不多了,下次回宗门,我再多拿一些回来。”张若虚嘴上说得很轻巧,说是再拿一些回来,可是他根本没有底气跟荀老头开口,这些可都是来自灵界的丹药,荀老头不会拿一些劣丹在身上。 张玄、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也都各得了一枚。 张若虚道:“陈哥,刘哥,月溪姐,欧姐,如今你们都到了炼气九期,这些丹药可以当做筑基丹使用,服用后对筑基晋升有帮助。爷爷,您就把丹药留着,这离火丹本就是疗伤丹药。”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少顷。 张伯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身上更是散发出红白相间的灵光,周围的气流顿然间汹涌乱窜。 见此,张玄惊愕道:“筑基灵像!”连忙吩咐陈定等人,在周围搭设雨棚,警惕周围护法。整个上午,众人都在忙活着搭建雨棚,张伯则是入定冥想。 筑基分为两方面:第一方面是灵气与性,心性,精神,意念,神灵的第一次融合;第二方面是灵气与基因,筋骨,肉身,脏腑,气血,经络的第一次贯通,筑基是灵与完整本体的相合相生。筑基是修士从练气借助外力,进入内外平衡,自己与自然平衡的状态,区分修士和凡人的标志。可以说是入门修行后的第一个台阶,因为练气修士本身仍然是凡人,寿命与凡人无异,只是要比凡人更为长寿而已。 常规的筑基一般要花费数日的时间,从中午开始,张玄就封闭山林里的路,谢绝一切外客,在张伯周身,围起来一道布幕。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等分成两组轮班护法,张玄更是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大院附近。平日里严肃,以高深晦人的张玄,在关键时刻总会挡在大家的前头,这就是他能把生意做大的原因。 张若虚则是带年小鲤则回到了厨房,继续疯狂炫饭。 只不过张若虚的眼神里透着浓浓思索,他在想怎么干翻金坤和金氏国际,金氏国际根本不足为虑,以张玄和张伯的商业手段,轻易能收拾。金氏的最大底蕴和倚仗是金坤,这个老头子不死,张家人就会时刻存在危险。 年小鲤看着疯狂吃饭,眼神凝重,一言不发的张若虚,她顷刻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直到夜深,众人还在为张伯护法,轮流吃饭。 张若虚吃完晚饭后,带上储物袋,来到了后院菜园道:“浮萍!”一枚玉制飞行法器召唤而出。 “你要去哪儿?”柔柔糯糯的声音响起。 刚刚唤出玉浮萍,背后就响起了一道声音,正是年小鲤。 张若虚转过头,尬笑道:“吃太饱了,出去转悠转悠,客厅里有游戏机,负一楼有电影室,你可以去那里玩。” “我跟你一起去!”年小鲤低着头,走上前直接踩上了玉浮萍。 张若虚面露为难,他是出去杀人,可不想年小鲤这么小就经历这种事。想到此处,心里只能决定取消计划,踩上了玉浮萍,带年小鲤去魔都转转,他还没有见过这个城市的样子。 魔都外滩,两人沿着江畔而行,看着城市的夜景,张若虚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难看,都是混凝土堆砌,远不及山水之都的山峰神韵,自然造化。 走了半晌。 年小鲤看着情绪低落的张若虚,轻声道:“张若虚,你其实不是想出来散步,是不是?” 张若虚目光斜瞥,惊疑思忖,难道她猜出了我的目的?面对一个朝夕相处三个月,又聪明绝顶的女孩,张若虚这个榆木疙瘩可没有把握知道这个女孩真正的想法,故而诈道:“这你都知道,我还想去喝一点海崖中学附近的奶茶和烧烤。” “说正经话!”少女背负双手,糯糯气愤。 两人沉浸半晌。 少女复道:“其实,你想去找今天的那个老头?” “嘿嘿…”张若虚尴尬笑了笑,沉默应答。 少女有些不满,复问:“那为什么我跟着你,你就不想去了?我可是金丹期的修士,以我的天赋和功法,打一打元婴更不在话下。” 沉思片刻,张若虚依旧难以开口“我……”他希望年小鲤在未来能杀伐果断,在这修行世界,没有一颗强大的心是很难生存的。他又不希望年小鲤变得太过冷厉,像风溟那般性情乖张。 没等张若虚说出,少女打断话道:“其实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你不用再跟我解释。” 少女停下了脚步,正色道:“我今天在他们身上留了追踪的痕迹,你去不去?” 张若虚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柔柔弱弱,自己开调戏腔就羞怯的少女吗? 少女有些不耐烦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罢,以隐身法隐去身形,召唤出青渊飞剑。 张若虚拦住少女,连忙道:“去!” 第67章 夜宴 金坤居住在魔都的崇明岛,年小鲤带着张若虚御剑从外滩出发,追踪之前留下的定位痕迹,不多时,两人就到了金坤的驻地。这里是一座独栋的十八层商业楼,外面挂着四个霓虹大字灯:金氏国际。 上午的黑色车队就停留在楼下,大楼周围站着诸多黑衣保镖,张若虚和年小鲤施展隐灵功法,隐藏全部身形和气息后才潜入大楼。大楼里都是一些低阶修士,完全察觉不到两人,这可是兰陵仙尊传授的功法,相比于凡界已经断代亿万年的修行传承,两人来自灵界的修行功法不知高出多少倍。 年小鲤以神识探知,金坤和另外几位筑基修士都在金石国际大楼的顶层,跟着送餐的服务人员进入电梯,直抵顶层,发现金坤正在这里宴请宾客,有其他势力的筑基修士在场,张若虚和年小鲤并没有贸然出手,避免节外生枝。 张若虚来到戈壁大会议室,布置了一座透明的窃听阵法,这也是模仿荀老头的施法手段。两人在戈壁的会议室,就能看到墙壁一端的金坤以及金氏家族的成员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宴请宾客。 那些宾客中,境界最高的一位是筑基圆满的白发老者,其余四位都是中年人模样的筑基中期修士,身后都跟着一些稍微年轻一些的炼气期弟子。 张若虚和年小鲤来得正是时候,宴会刚刚开始。 金坤起身,举起红酒杯笑道:“金家能有幸请得白虎门莅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我夫敬余门主,敬诸位长老一杯。”说罢,便举杯一饮而尽。 为首的筑基圆满修士,正是白虎门门主:余震山。 同是筑基圆满修士,余震山也不敢失礼,声音浑厚举杯道:“多谢金家主,本次白虎门来到魔道招募弟子,扩展财源,还需仰仗金家主指路。余某再敬金家主一杯!”说罢,余震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给足了对方面子,最后两个相笑落座。 张若虚和年小鲤则在旁边的会议厅,不耐烦地看着这些无聊的酒场客套话。 半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客套话几番。 金坤斜眼瞥了一眼余震山,邪思道:“余门主,以白虎门的威名,招募弟子只需振臂一呼,便能一呼百应,何劳金家相助。至于扩展财源,老夫眼下正有一份大买卖,不知余门主是否有兴趣?” 余震山沉声道:“哦,愿闻其详?” 金坤呵呵笑道:“不知余门主可听过四海航运?” 余震山眉目低垂,面色冷沉道:“那是稷下学宫执事张玄的产业吧?” 金坤呵呵笑道:“张玄早就退出了稷下学宫,当年更是金盆洗手,自称退出修真界,如今只是一个凡界商人而已。若是余门主愿意助我金家,只需助老夫除掉张玄,事成之后,老夫愿意把四海航运一半的资产分与白虎门,如何?” 宴会厅一边的会议厅,张若虚已经拧紧拳头,数个随身阵法四散而去,除年小鲤之外,无人察觉。 犹豫片刻,余震山正色道:“恐怕不妥吧,张玄虽说退出稷下学宫,然而其人脉尚在。其次,白虎门来到魔都并非要做伤人夺财之事,这件事老夫恐怕不能答应金家主。” 余震山可能不知道,他的这句话,让他和白虎门避免了今晚的血光之灾,若是他坚持不住诱惑,答应了金坤,那张若虚必定连白虎门都铲除,即便调动剑修傀儡,他也不惜一战。 “嗡!”的一声,张若虚用周身阵,直接把自己传送到了隔壁的宴会厅,独留下年小鲤。少女也知道他的意思,没有撤去隐灵功法,而是注视着隔壁发生的事情。 “啪啪啪!”张若虚拍拍手,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讥笑道:“好好好,金秃驴,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面对突然出现的张若虚,白虎门众人顿然惊惧,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下意识以为是一个金丹期强者,纷纷注神查探张若虚。 ‘炼气一期!’白虎门众人消去了恐惧,只留下了惊讶,仅凭炼气一期就能凭空出现,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张若虚,你来做什么?”金唤和金横猛然起身喝道。 “堕灵箭的药效这么快就过了吗?也是,风停了,雨停了,你们又觉得你们行了!”张若虚继续发挥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本应是让人笑话的句子,从压制着怒火的张若虚嘴里发出来,却带着浓浓杀意。 金唤、金横瞬间怒气暴跳,一人手持瓮金锤,一个手持金刚锏,纵身一跃同时向张若虚猛砸而来。 只在近身三米处,张若虚手掐法诀,默念道:“周身阵,艮位!”瞬间把自己移到了五米之外。 “轰隆~”金唤和金横砸到地板的瞬间,陷出了两个大坑,直接洞穿到十七楼。他们的反应也很快,立刻转身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然而减轻了力道,没有第一轮那样猛烈,无法收力,毕竟此处是金氏国际的大楼,使出全力无法控制,砸坏了还得自己修。 张若虚仅仅用周身阵就能应对两个人,用今天缴获的龙头杖出手反击,也不是致命伤,不过却充满嘲讽,每次不是朝着屁股打,就是朝着脸打。你防脸,我就打屁股,防屁股,我就打脸。他完全压制着木火,没有使用大招,因为要留着应付金坤。 金坤眼见两个筑基期弟子都拿不下一个炼气一期的修士,怒火中烧。今日就被张若虚戏耍过,现在又登门,在白虎门面前戏耍他的弟子,堂堂筑基期圆满修士,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咝!”身形一闪,金坤出现在了三人中间,只手抓住朝着金横面门砸去的龙头杖。既然抓不住人,那就抓住张若虚出手那一刻的龙头杖。选择在对方出手的时候出手,足以证明了这位筑基大圆满修士的睿智。 金坤抓住龙头杖用力一抽一闪,瞬间将龙头杖扯走,又以虎掌向张若虚抓来。 身形摇晃的张若虚瞬间以位移退避十米外,两人怒目直视,今晚不是你死即是我亡。 一边,宴会桌上的余震山和端起茶杯细品,丝毫不在意,也不想掺和眼前发生的事情。 金坤沉眉怒喝:“竖子,明日老夫就让张玄看见你的人头!”金坤打得一手好算盘,今晚白虎门也在场,只要杀了张若虚,再散布谣言是白虎门和金氏联手,那白虎门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如今,白虎门也只是需要一个加入的理由而已。 “金秃驴,可惜,你活不过今晚了?”张若虚闪过了浓浓的杀意。他知道,他和年小鲤早晚会迎来这一天,就给年小鲤先做表率吧。今晚既是除恶,也是明心。 金坤活了一百多岁,战斗经验自然远胜张若虚,立刻先下手为强,手持龙头杖,如同炮弹射出。同时,又扔出数张封阵符箓法器贴在墙壁四周,这是对限制阵法师的法器,意图把张若虚封锁在这间大厅里。 张若虚看见那些符箓,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去击破符箓,默念道:“离位、丙。”这是八卦阵中离位的丙区。目前,张若虚能移动8个大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每个大方位有3个中区位,共有24个中区位,对应24时和24节气,一共32个位置,随意转换。 在周身阵内比速度,他可不虚。刹那间,张若虚便出现在金坤身后,喝道:“焚天、流火!”正是修行了三个月的火攻之术《焚天诀》,同等级的功法,年小鲤看三刻钟就能完全掌握,他修行了三个月才练会第一重:流火。优点就是比直接用火灵根直接释放火灵气化为火焰的力量强数倍,也更节省灵力而已。 站在隔壁观望的年小鲤不禁无奈抚头,练了三个月,就练到了这程度,他的资质到底有多差劲。张若虚确实拥有罕见的慧根,但是慧根不等于悟性、灵根、资质、悟性等等,也只有在晋级突破时,或者篆刻圣痕、理解操控阵法之类的才展现出优势。凡人到练气一期只有一个屏障,所以他一夜就从凡人到达练气一期,然而,资质太差,如今三个月了,还是练气一期。 一道猛烈的火焰朝着金坤身后爆射而去,近在咫尺,避无可避,金坤转身凝结出灵气护罩抵挡,火焰延展到周围的木质地板、植物瞬息之间都被点燃。 仅仅片刻,金坤便感觉到了异常,“你一个炼气一期的修士,怎么能使出这么猛烈的气焰?”普通功法当然不能,但这是兰陵仙尊收藏在《功法卷宗》的功法。虽然张若虚只有炼气一期,但是施展的流火已经让你这个筑基大圆满修士感到不安,放在灵界,也能匹敌炼气后期的修士了。 余震山等白虎门修士也看到了这奇异的一幕,纷纷诧异,自然猜到了是功法的原因,甚至有了杀人夺宝的心思,一门能够越级挑战的功法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多么宝贵,不言而喻。 金坤深深皱眉,不再大意,凝结全部灵力震开流火,在间隙刹那,以闪身功法向张若虚袭来,张若虚也以周身阵移开。 短时间内速度提升的金坤,就像打地鼠一样,四处位移,甚至产生了一道影子出去,人却能闪到过三个方向。想借此压制对方的空间,一旦张若虚出错,就是两个人瞬间相撞的画面。 面对有周身阵的张若虚,金坤就像是进入了一间黑屋子,完全看不到,猜不到,更抓不到对方的身影。然而,只要他跑起来,只要速度够快,频率够多就能抓到对方。 随着次数的提升,张若虚也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有那么几次,他差点就被抓到。 “师父,我们来助你!”金唤突然大喝,带着金横等众多修士加入战斗。 “你们站在不同方位,搂草抓兔子,抓住他!”金坤指挥众人占据位置围栏,他则负责搂草打兔子。 在大厅内,张若虚的空间一下子被大量压缩,危险的氛围也随之而来。 “流火”张若虚在移位的空档,以流火的冲击力撞破了大楼的落地玻璃窗。 金坤笑意浓浓道:“呵呵,你跑不掉的,有封阵符箓在。” 把张若虚逼到角落压制空间,不断加快速度金坤眼见冒出喜光,恶狠狠道:“抓住你了!” “哦,是吗?”张若虚只是轻轻一笑,便闪退到了大楼之外,正是刚才击破玻璃的地方。 众人纷纷注目疑惑,怎么会?阵法符箓怎么没有拦住他? 此刻,张若虚在大楼之外,乘坐着玉浮萍,笑道:“金秃驴,如果你的封阵符箓有用,我会放任你贴符吗?可惜啊,告诉你一件事,能压制我阵法圣痕的符箓,还没人能画出来。” “缚灵山阵!”张若虚手掐法诀道。 顿时之间,金坤、金唤、金横等刚在加入周身阵围捕张若虚修士,被巨大的重力压住无法动弹,更是完全无法流畅的调动灵力。 缚灵山阵:一则束缚灵力,限制一般修士;二则增加物理重力,限制凡人,还有一些体修。张若虚目前还无法调动出一座山体的重量,但是每个人身上压千来斤重量绰绰有余,阵法的束缚能量也主要集中在金坤、金唤、金横身上。 这时候,众人才意识过来,刚才张若虚在周身阵内频繁闪身并不是逃跑,而是在布阵。用阵法师的视角看,张若虚并不是在逃跑,而是在篆刻圣痕和勾勒星阵轨迹。 在阵法中,状态还比较好的是金坤,境界越低则面色越痛苦,有些练气三四期的修士已经被压到吐血,整个人被压进木地板里,不知死活。 本以来的搂草打兔子,如今搂草人成为了瓮中之鳖。这种丢脸若是传说出去,金坤在修行界那永远抬不起头了。不过,他也不用在意这些俗世眼光了,他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幕了。 “流火!”张若虚眼神冰冷,下定了必杀之心,凝结灵力,再次施展出焚天诀第一重:流火。猛烈的火焰对着玻璃巨洞,朝着金坤等人爆焚而去。 “余门主,救我!” 看着奔袭而来的流火,金坤神情绝望地看向余震山。 第68章 不杀 刹那之间。 “嗡!” 猛烈的流火撞击在白色的灵气护罩上,发出嗡声作响,站在玻璃巨洞前的正是余震山,他微微蹙眉,单掌凝出护罩。预料之中,本作旁观的余震山终于出手了。 金坤在背后得逞奸笑,一旦余震山出手,金氏和白虎门就绑在一条船上了,任凭张若虚再能跑,今晚也逃脱不掉两位筑基大圆满修士的围攻,他已经看到吞并张家产业,集中资源突破金丹之日的成就。 “小友,老夫白虎门门主余震山,望给几分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余震山虽然两鬓斑白,但是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在以前,白虎门高层只顾着修行晋级,疏于经营管理宗门,如今宗门弟子凋敝,扶持新弟子的资源跟不上,只能来到魔都扩展财源。经营之道,他们并不擅长,只能借助金家的渠道。这好不容易对接上的渠道,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看张若虚灭杀金坤。 门主既已出手,白虎门其余四位筑基修士也不闲着,纷纷用绳索法器把缚灵山阵之内的人拉了出来。 被救出来的金坤仅仅运行了片刻灵力,身上被缚灵山阵干扰经脉和神魂便被打通,对着张若虚露出了凶恶的阴光。 “余震山,你是死了心要跟金家绑在一块了?”张若虚冷喝道。 未等余震山发声,金坤便阴狠道:“你们张家,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今晚,金唤金横去召集全部人手,老夫要让全部张家人活不到明天。” 闻言,余震山深深皱眉,出手的本意是想阻止金张两家的纠纷,然而,金家却要赶尽杀绝。等于说,他刚才的出手,是把白虎门和金家绑在一块,今晚无论张家是何种结局,白虎门都是帮凶,他有些后悔,却无可奈何。 “是,师父!”金唤、金横快步而行,欲望要离开大厅下楼去召集人手。 两人走到大厅门口之时,“嗵”,两人面色痛苦地同时跪下,身上被巨大的重力碾压,只能匍匐在地。 “嘭”宴会厅的大门被轰开,众人转身侧头而视,纷纷惊愕失色。一个身着黑袍、黑纱蒙面的倩影从金唤和金横的中间,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宴会厅。张若虚轻易就感知出了倩影的气息,没想到这丫头还懂得隐藏自己,蒙上了面纱。 金坤和余震山心底生出了恐惧,因为他们同时感受到来自一位金丹后期强者的神魂震慑。虽然他们是筑基大圆满修士,距离凝结金丹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诸多筑基大圆满修士都倒在了这一步,这一步让修士分出了天差地别。 “前…前辈!”金坤两腿剧烈颤抖,面对倩影发出的威压,本能地向后退去。 余震山等白虎门众人则冷汗溢出,恐惧的威压让他唇干舌燥,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年小鲤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手伸出,巨大的灵气压制便将金坤压制到匍匐跪地,面容扭曲,金坤连出手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余震山在一边毛骨悚然、战战兢兢,想从金丹期强者手上逃跑,没有至宝很难办到,而且他若是强行逃脱,在场的白虎门弟子恐怕也是难逃一死,作为一门之主,余震山还有几分担当和骨气。 张若虚立刻以周身阵移位来到年小鲤身边,阻止道:“不要杀!”在此之前,他确实想以流火烧死金氏众人,但是他却不想年小鲤过早沾染上杀孽,相对和平的环境下生长,这种心理并不是她目前所能承受的。 张若虚紧锁深眉道:“把金氏的人都扔进缚灵山阵,我来处理就好!” 年小鲤看了一眼余震山等人,正声道:“白虎门的人呢?” 闻言余震山等人冷汗直冒,纷纷不寒而栗,若是对方真要赶尽杀绝,也只能拼死相搏了,只不过此刻非常后悔来到金家,掺和进了一场不清不楚的斗争中。 张若虚看向余震山,冷声道:“余门主,我张家和金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还要介入吗?” 余震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道:“不敢不敢!” 年小鲤虽然疑惑不解,还是照做了。意念驱动,巨大的灵力拉扯把金氏众人再次拉回缚灵山阵内,白虎门一行人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言,只待此间事了,就迅速返回宗门。 重新被缚灵山阵压制的金氏众人面色扭曲,感受到了死亡的再次威胁,金坤在阵法中慌忙道:“前辈,张家给了什么条件让您出手,我金家愿出双倍,不,五倍。” 见年小鲤没有回复。 金坤又急切道:“前辈,我儿子是上思宗的执事,孙子是上思宗明江真人的弟子,明江真人也是金丹修士啊,求前辈放我一马,来日我金家必定报答前辈的大恩……” 聒噪的声音,让张若虚觉得头疼。自年小鲤出手后,生死复仇的性质就变了,张若虚此刻杀了金氏等人,年小鲤就是帮凶。以前荀老头总是讲因果规律,他不知道意思,此刻他却不想年小鲤沾上这份杀孽的因果。 “镇魂、断脉!”张若虚操控缚灵山阵,凝结力量震碎了阵法内修士的灵柩和神魂之海,从此这些人将和凡人无异。阵法之内,连同金坤等人,纷纷吐出一大口鲜血,晕厥过去。废人而不杀人,这是他最低期待。 余震山见此不由心惊暗叹:‘练气一期,此子竟有此手段,还有金丹后期强者,想必来历非凡!’也庆幸自己持身正派,没有答应和金坤一起同流对付张家,否则此刻被废去修为的还有白虎门一行。 年小鲤眼神微微低垂,明白了张若虚这样做的原因,如果自己不出手,他真的会杀了金坤等人。 张若虚看向了余震山,冷声道:“余门主!” 余震山顿时一颤,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其脑海,唇亡齿寒,分而击之,金家被废,接下来他是要收拾我白虎门了,若是如此,刚才就应该和金坤联手,好歹还能逃出几个。 看见余震山愣神,迟迟没有回复,不知其意,但是此人品性还算正派,之前听其来魔都是扩展财源的,但是可以合作,能用生意解决的事情,何必斗得你死我活。张若虚便正声道:“余门主,之前听你说来魔都是为了给宗门招募弟子和扩展财源,不知道进展如何?” 余震山回过神来,连忙道:“今日刚到魔都,白虎门没有任何举动,明日我们便离开。” 听说了余震山的惧意,张若虚轻声一笑道:“魔都是一个开放的城市,欢迎每一位合法经营者,招募弟子的事情我并不太懂,但若是余门主想要扩展财源,可以去张家找我爷爷张玄,他擅长此道。” 说罢,张若虚隔空抽取了金坤的储物袋,唤出玉浮萍,带着年小鲤从玻璃巨洞离开了大楼。 余震山还愣在原地,思索着张若虚刚才的意思。这时白虎门的几位长老靠近提示道:“刚才张若虚的意思,是想找我们合作吗?” 金坤的储物袋没有什么宝物,只有一百来枚极差的灵石、延寿丹药、手机、书信,还有低阶武器,除了灵石,其他张若虚完全看不上,不过这些灵石勉强补充了今晚布阵消耗的灵石,凡界灵气匮乏,灵石稀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不过,从手机中的聊天信息发现金坤之前假扮海盗劫持四海航运三条货船的藏身地点,张若虚和年小鲤离开崇明岛后直奔海上,在公海岛屿发现了船只,船长和水手都被关押在一座圆形露天监牢里,百余名荷枪实弹的金氏人员分散在四周警惕看守。 在一棵古树之上,年小鲤微微蹙眉,柔声道:“他们的看守人员太分散了,如果出手,难保那些遗漏的持枪人员不会开枪伤害水手。”年小鲤自是没有把这百余人放在眼里,她只是害怕她出手后,有些枪手会开枪击伤船员。 见此,张若虚却微微一笑,调侃道:“小年年,你披黑袍戴面纱,可好看。” 年小鲤深深蹙眉,抬手肘击张若虚的腹部,气恼道:“都什么时候,还不正经!” “噢!”被击中的张若虚,轻嚎一声,又得意笑道:“金丹强者做不到的事情,我却能做到,看来我也不是菜鸟嘛?” 露天的圆形监牢正好把人群分成了两拨,监牢之内是船员和水手,监牢之外是看守人员,只要布置一座迷神阵,迷倒看守人员即可。 说罢使出隐灵境,乘坐着玉浮萍在附近埋灵石,篆刻迷魂阵的圣痕和星阵,不到一刻钟,他便大摇大摆出现在圆形监牢内,面对突然出现的张若虚,船长和水手纷纷惊讶。 他只是做了一个嘘声手势示意众人安静,打了一个响指,“吡”,周围百余名的持枪人员无任何预兆地纷纷晕倒。 张若虚正声道:“大家不要怕,我是张若虚,我伯伯是张正海,你们都认识他吧?”张正海即是张伯的本名。 在海上海运多年,异能者、修真人,还有神秘现象他们早就见过,只不过达成了默契不对外说,毕竟说了也没人信,看见凭空出现的张若虚,几个船长和水手认识了救命机会,更何况张正海就是四海航运的法人,纷纷道:“认识、认识!” 张若虚继续道:“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顿时,现场人声鼎沸。 张若虚用流火轰开了监牢大门,水手走出了监牢,见到晕倒的持枪人员还踹了几脚。最后看见岛屿不远处的船只,众人纷纷喜笑颜开,跳进大海里游向船只。水手拥有了船就拥有了自由,世界没有他们到不了的地方。故而张若虚没有再管他们,跟几位船长交代事项后,就和年小鲤返回了魔都。 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张伯还在大门处冥想晋级,张玄搭了一个帐篷,搬了一张太师椅坐在附近。 张若虚和年小鲤洗漱过后,就回房间睡觉,两人的房间都是紧邻的,对于修士来说,墙壁有些多余,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气息声,也都很默契地没有隔绝。 次日中午,张伯身后的灵像逐渐褪去,慢慢从冥想中醒来,成功迈入筑基。他在练气期停滞多年,曾经数次尝试筑基均以失败告终,反而导致境界跌落,本以为今生筑基无望,如今借助离火丹成功筑基,对张若虚充满了感激。 一起吃过午饭,张伯便收到被劫持的三艘船只返回了码头的信息,无人员伤亡,他便兴冲冲地赶去码头了解情况。 目前,金家封锁了消息,大家暂时不得知昨晚真正的情况,所以大家都认为,多一位筑基修士,在和金家的斗争中就多一分胜率,即便不能胜,也有逃命生存的底蕴。下午茶后,张玄便安排林月溪和刘北辰去山里的秘密基地筑基,陈定和殴如妙负责护法,两组人员轮流护法,他甚至把自己的离火丹交给了陈定,若是有人筑基失败,便用他那枚再次尝试。 这几天,张若虚一直带着年小鲤在魔都的大街小巷,打卡圣地转悠。 张伯接触几位船长,了解信息后,才得知是张若虚救了他们。同时,派入金氏国际打探消息的人也传回那一夜的信息,金坤、金唤、金横等一众修士全部被废去灵枢和神魂之海。那一刻,张玄和张伯知道张若虚已不是那个小时候顽皮任性,四处闯祸惹事的小孩,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 五日后,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等人从山里赶回了苏式院落,他们都已经成功筑基。 几人恭敬地要给张玄拜了谢师礼,陈定率先道:“今日弟子们成功筑基,特来叩谢师恩,一谢恩师十数年扶养之恩,二谢恩师引入仙门授法之恩,三谢……” 陈定尚未说完,张玄坐在凉亭里,立刻不耐烦道:“滋,谢什么谢?师什么师?陈定,你总是这副讨厌的板正样,谢我做什么?这些都是你们的造化,唉……你们要么是故人之子,要么是我们有缘相遇,这些年在家里,我都是把你们当孙子孙女一样养的。同在屋檐下,一点儿也没有小辰和小若那两无赖脸皮厚。” 刘北辰立刻上前道:“师父,他们可以不谢,但是我必须要谢,这次筑基我把您那枚离火丹用了。” 张玄欣慰一笑,道:“好在筑基成功了,要谢就谢小若吧,是他给的丹药!” 刘北辰转向张若虚的方向,破天荒地端正态度,恭敬道:“谢谢你,小若!” 张若虚一下子有些不适应,这个从小和自己掏鸟窝的师兄,突然变成熟了,他可不喜欢这种情感债务,遂调侃道:“哎,小辰哥,我可不接受口头道谢,要用行动表示。” “行,你说,只要哥能给你办的,都给你办了。”刘北辰拍着胸脯爽朗道。 “前几天大门被金胖子砸坏了,这几天我定制了门板刚送到,老头子安排我去装,现在交给你了。”张若虚侃侃道:“还有小时候,那只会飞的木头鸟,你得送给我。” “装门可以,木头鸟没门!”刘北辰也侃侃回复。 小院的众人纷纷大笑,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69章 外客来访 吃过午饭,每个人都忙着各自活计去了,刘北辰在安装着大门,张若虚带着年小鲤进了山,欲要寻得一块良木,用来在大门牌匾,并取好了名字,曰:九叶斋。张玄、张伯、箫姨、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还有张若虚和年小鲤,正好是九人。名字由张若虚起的,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院落的牌匾空置多年,也没有起个名字,大家也纷纷默认。 下午茶歇,院落外来了一行人,正是白虎门的余震山带头。 刘北辰今日才出关,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看见众多筑基修士,以为是金家请来的高手,不由警惕了起来,一个人站在大门正中,双手交叉于胸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余震山等人。 朋友来了有酒肉,豺狼来了有棍棒。张家人从小知道不要挑事,但也不要怕事的道理,如果连家都守不住,还能去何处?刘北辰散发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舍我其谁的气势,把白虎门等人震了一震。 虽然感受出刘北辰只是一个刚筑基不久的修士,实力远不及自己,余震山也不敢有丝毫放肆,他在魔都五天有余,弟子招募进展顺利,但是财源拓展却毫无进展,最后想起张若虚临走时的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找张玄。 就凭对方能请来金丹修士助阵,张若虚还是一个精通阵法的修士,就应该恭敬一些,更何况此次来谈生意是求人办事,余震山上前恭敬道:“请问小友,此处可是张玄道友的居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刘北辰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冷漠且毫无客气地回复。 白虎门随行修士却忍不了,在余震山身旁道:“张家似乎没有看不起我等,或许他们并没有合作之意,不如走吧!” 余震山眉头一皱,略显不悦道:“告辞!” 一行人正要转身离去,感知到气息的张玄正巧走了出来,道:“道友,请留步!” 张玄把刘北辰训斥了几句,怪其不懂待客之道,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作业,才把余震山等人请进了院内,一起喝下午茶。 余震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张玄和盘托出,张玄心中顿时了然,知晓张若虚是想收编白虎门保护自己,然而凭借张玄的人脉,怎么会找不到几个筑基期的修士?当初毅然决然离开稷下学宫,就是不想再和修行界发生任何关系。在过去十几年,即便修真界、修能界再动荡,影响自己的商业版图,他也没有任何要招募修士的想法。但是,本次金家带来的危机似乎改变了他的想法,商业版图较少,钱少挣一点都没关系,但是家人却是一点也不能受伤害。 张玄迅速招来了张伯,为白虎门列了几个商业合作计划,主要有作为股东入股海外生产的企业、海外生产基地保护工作,还有四海航运的保航合作。每年四海航运在海上都会遭到修能者或者海盗的劫持,造成巨大损失,就让白虎门参与航运的保航工作,一个下午谈下来,余震山等人从最初的愁容僵脸变得喜笑颜开。 夜幕将临,张若虚和年小鲤从山里返回,良木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块良石,石头外观天然形成,无雕琢痕迹,两面平整光滑,最适合做牌匾,在山里也已经雕刻好了‘九叶斋’三个字。 此时,张玄也正好送余震山出来,两行人在大门相遇,余震山察觉到年小鲤的气息就是那夜金丹修士的身份,不由惊愕,竟然有如此年轻的金丹期修士,当为谪仙人。 看见张玄和余震山喜笑开颜,料来双方谈得不错,张若虚客套道:“余门主,我爷爷没有让您失望吧?” “幸得小友指路,我与张道友聊得甚佳。”余震山呵呵笑道。 “既如此,不如留下一起吃一顿晚宴吧,正好我有许多事,想向余门主请教。”张若虚道。 “这……”余震山迟疑地看向张玄,毕竟此处他才是正主。 强忍着不悦,张玄呵呵笑道:“晚饭应该也做好了,余兄若是不嫌,留下共进晚餐吧,修行乏味,今日尝尝人间饭菜的滋味。”张玄最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余震山往里走。 “多谢款待,那就打扰了!”余震山道谢后,尴尬地愣在原地,时不时地瞥向年小鲤方向,金丹期强者一言不发,丝毫未动,他怎么敢先进餐厅。 愣在原地片刻后,张若虚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冰冷的年小鲤后对众人道:“哦,诸位先请,我和年……我和师姐还有一点小事,马上到。” 余震山朝着年小鲤的方向恭敬作揖,才和张玄走向后院。 众人离去后,年小鲤斜眼一瞥侃侃:“我、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姐了?” “逢场作戏嘛?”张若虚,叫师妹可不太合适,年小鲤境界那么高。 张若虚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九叶斋的石匾,定于大门之上,有空还得在家里布置几座护斋阵法才行。 晚宴上,众人也是等到年小鲤入座后才开始动餐,往日几个师兄师姐可不会这般,只因今晚来了外人。年小鲤全程冷若冰霜,仿佛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其实也只有张若虚知道她此刻心中的尴尬不安,坐在他身边给她夹菜。 菜酒一半。 张若虚问道:“余门主,我和师姐常年跟随师父在山中闭关,不知道修真界发生的事情,我爷爷已经退隐多年,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少。您知道修真界近段时间有什么大事吗?” 闻言,张玄面色有些不悦,他之前不想留余震山在家中就是不希望张若虚过早了解太多修真界的事情, 余震山思索片刻,坦言道:“今年一月中旬,在西亚地区修真者和修能者为了一条灵石矿脉发生暴动,同时也导致了当地战争的爆发,西亚地区的局势可谓一片火海;二月,西欧的修能者因为修炼资源短缺,也隐隐有祸乱的征兆;今年三月在鄂霍次克海有秘境出世,还引发了当地九级的地震,只是众多修士研究至今,仍无法进入秘境。四月,在阿非利加洲之角的乌国,晋级了一位元婴大能,听说其所修之术为上古时期的《旱魃功》,周围百余里的水域被尽数蒸干,千里之内都有不同影响,实力极强……” 张若虚连忙道:“鄂霍次克海?”鄂霍次克海以西就是东西伯利亚,流风宗就在那里,出现了秘境,风溟还有空来杀自己,最后风无叶陨落,如今风溟承担起了流风宗执法长老的工作,想必她也在打探。 见到张若虚感兴趣,余震山停下了陈述,着重讲秘境之事:“正是。此处秘境在两界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修真界的圣人和修能界的教主都到该海域联手查探过,都无法进入。为此,修真界五系每年的试炼大赛和稷下学宫的弟子招募工作都耽搁了,修能界的千年庆典也没有举行,可见大能们对此处秘境的重视。” 张玄、陈定等人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张玄虽然退出修真界,信息收集可一点没落下,但是都不约而同地对张若虚屏蔽,现在他们有些坐立不安,真害怕张若虚一下子心血来潮要去秘境附近看看,那里已经发生过许多斗法之事,还导致了一些修士的陨落。 张若虚叹了一口气道:“唉……秘境对我来说,暂时还不能去,我现在只想找个能获得灵石的地方。”闻言,张家众人,纷纷长出一口气, 余震山思忖片刻道:“若虚小友,你精通阵法,你不妨去参加五系试炼。五系试炼本来定于今年八月初,但是因为秘境一事,拖延到了今年一月份。五系试炼主要以试炼为主,危险性不高,获胜者可获得优厚报酬,足以让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用到筑基后期的资源。” 张若虚好奇追问:“五系试炼?能给我讲讲吗?” 余震山看了周围一眼,呵呵笑道:“若虚小友,你爷爷曾是稷下学宫的执事,他可比我了解多了!”端起一杯酒,抿了抿。 张若虚则好奇地看向心虚的张玄、陈定、林月溪等人一圈,自己平日里没少打电话过来询问修真界的事情,个个都装作一问三不知,若是没有外人在场,他怕是已经发飙上房揭瓦,闹得鸡飞狗跳了。 最后张若虚只留下一个“等会儿有你们好看”的眼神。 宴会渐尾,张玄之前有多不希望余震山留下来吃饭,现在就有多不希望余震山离开,一个劲地给他倒酒夹菜。 直至夜深,余震山才醉醺醺地被随行长老扶着离开。 陈定、林月溪等人纷纷找借口离开,有的说是洗碗,有的说是看星星看月亮…… “站住!”张若虚厉声喝道,“你们都瞒着我,信不信今晚闹得你们睡不着。” 殴如妙掰了一个橘子吃,傲娇道:“你又没问具体是哪一件?” 林月溪则比较柔和,上前柔声道:“小若,不是我们不告诉你,五系试炼每年都有人受重伤,甚至也有死亡。” 木头人陈定则罕见发言:“小若,你不能去参加五系试炼。” 张若虚看着眼前的人,感受到了他们的关心,然而这种关爱却是溺爱,让他很是气恼,正要发怒。 张玄背负着手走了进来,沉声道:“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对修行一时热血,冒失的去想去了解这个世界惹下祸端,流风宗之事就是教训,我们不怀疑你师父能解决纷争,但是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一旦失手,有个意外……” 张玄戛然而止,眉头深皱。相比于去探索什么危险秘境,他更能接受张若虚等人去五系试炼看一看,初步了解修行世界。 张玄走向凉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小若,之前给你发送的材料已经介绍过五系的基本情况,修真界五系分为功法系、阵法系、丹药系、炼器系、灵兽系,他们每年八月份会举办试炼。五系是分别试炼,你想去功法系试炼就报名功法系,想去阵发系就去阵发系。前期试炼都是比较安全的,因为试炼本来就是筛选出天资卓越的弟子。” “五系试炼,每一系会选出前二十名弟子,共一百名弟子,获得稷下学宫试炼的机会,到这一步基本上就可以获得五系的奖励,这一百名弟子要去参加稷下学宫试炼,通过了才能进入稷下学宫学习,更有机会获得学宫的传承。” 张玄仿佛在回忆过往一样,深沉地讲述着每一个字,提醒道:“今年,你也可以跟着你的兄姐去看看,不过,宗门内弟子要参加试炼,一般都要获得宗门师父允许,毕竟通过后,要去稷下学宫学习三年。” 张若虚连忙回复:“放心吧,师父都同意我们外出历练!” 张玄微笑点了点头道:“还有五日,就是报名截止日,也是试炼开始日,你们回去休息吧,这几天都好好准备,到时候我送你们去试炼地。”说罢,张玄和众人都各自回到房间。 张若虚则带着年小鲤在凉亭泡茶。 年小鲤情绪有些低沉和伤感。 张若虚轻声问道:“年年,你怎么了?” 少女眉头低垂,安然神伤,迟疑许久,才缓缓道:“有些羡慕你,有那么多家人,有那么多人关心?” …… 张若虚的耳畔传来一阵耳鸣,自己刚才确实表现的有些恃宠而骄,犯了大错,不应该在年小鲤面前过于表现家庭关系,更应该带她参与每一件家庭关系。 思索许久,愧疚的张若虚提起精神,缓缓开口道:“年年,你看外面的牌匾,写着什么?九叶斋,这也是你的家呀,爷爷张伯箫姨,兄姐们,还有我,都会是你的家人。” 年小鲤抬头看着张若虚,挤出了一抹苦笑,她很欣慰这个回答,转移话题道:“我们真要去五系试炼吗?如果荀先生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张若虚则笑道:“只要我们不进入稷下学宫学习就行,五系试炼花不了多长时间的,就算荀先生回来,他也能找到我们。” 第70章 赶赴五道城 话说金家遭遇突变,金坤之子金蔡、孙子金破天接到消息后,匆忙从上思宗赶回了魔都,都欲要找张若虚报仇,但都被金坤强行拦下。在告知两人当夜是有金丹后期强者参与后,金蔡和金破天皆是一愣,对于他们来讲,上思宗宗主也仅是金丹后期强者,金破天的师尊也仅仅是金丹初期,而且宗门未必会为了他一个弟子得罪一个同等级的强者,金蔡就更不必说,只是上思宗的筑基后期执事。 金坤强忍怒火,苦口婆心劝慰金破天:“你十八岁就到达了练气九期,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是我们金家的希望,爷爷尚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又何必白白牺牲?爷爷相信你总有一天能问鼎巅峰,到时再一雪我金家的耻辱。跟你父亲返回宗门吧,去参加五系试炼,进入学宫早日筑基,获得传承。” 之后金家便忍下了这口气,金破天虽然返回了宗门,但是他热血年轻却没打算就此隐忍,在得知张家每年都以散修的身份参加试炼后,便想着在试炼中报复张家。 年关将至,张玄、张伯、箫姨这几天都在准备春节事宜,张伯参加各个公司的年会、颁发年终奖,一天到头不见人回来吃饭;箫姨则去采购各种年货,张家小子小女们只能亲自下厨料理这几日的饭菜;张玄则去拜访各个商业好友,走动拉近关系,说好的带张若虚等人去试炼地也失约了。 陈定正声道:“小若、小年,你们别担心,往年我们四个都去试炼地,早就轻车熟路了,师父不去也没关系的,我们能照顾好你们。” 殴如妙侃侃道:“我记得我第一次去参加试炼,你也是这么说会照顾好我,结果把我弄丢了,最后我连名都没报上。” 陈定尴尬地笑了笑,林月溪则没好气道:“看你?可需要十几个大师兄才能看得住你,你当时看什么都好奇,刚进入五道城的时候,人就跑没影了。” 刘北辰也侃侃道:“对,没错,看猴子都比看她容易。” “你……哼”殴如妙气得冒火,只能挑身旁最好下手的刘北辰,狠狠掐住对方的手臂赘肉,刘北辰痛得发出了“喔噢”猴叫,逗笑了众人。 笑过之后,张若虚问道:“五道城是试炼的地方?” 陈定点了点头:“嗯,是的。五道城,位居在泰山山脉深处,是每年五系试炼的举办地,也是五系管理会的驻地,周围都被障眼阵法笼盖,居住着众多修士,也只有修士才能进入。” 张若虚又询问:“我该以什么身份参加?是不是要以宗门弟子的身份?” 林月溪接替了回答:“小若,如果你的宗门在五系有备案,只需要拿着宗门赴赛帖,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和报名信息,就能参加试炼。我们没有加入宗门,每年都是以散修的身份参加的,散修只需去五道城外的驻地获得修士认定令牌,就能获得参赛帖。对了,小若,小年,你们到底是加入了哪个宗门,师父是谁?” “这……!”张若虚和年小鲤尴尬地相互对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难道如实说来我们无门无派,跟着一位整日就知道闭关看经的师父修行?想想要是如实说来,那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与其如此,还不如再编个瞎话。 张若虚连忙道:“我们宗门人少,都是在闭关修行,极少和外界联系,我和年年到时候也和你们一样,以散修的身份参加。” 众人也不再追问,殴如妙爽朗道:“好,我去订机票,明天就出发、” 年小鲤一听到要花钱,连忙道:“妙姐姐,不用订机票,省一点钱,我们可以飞过去的,泰山也不远。” 年小鲤是金丹期,从魔都御剑飞到泰山当然不在话下,但是陈定等人只是筑基初期,飞行速度慢,更无法长途飞行,灵气耗竭中间肯定要走走停停,飞两天也不一定能到泰山,就算到了也肯定累昏,无法参赛。 当听到年小鲤这句话时,陈定等人纷纷尴尬相视,让谁来回答这个凡尔赛的问题比较好。 林月溪无奈地看了一眼陈定,尴尬道:“小年,我跟你师兄刚刚筑基,我们没有办法长途飞行。” 张若虚咬了一口苹果,跟着凡尔赛道:“这个简单,我带两个人,年年带两个人,年年如果全速飞行,一个小时就能带你们到泰山。” 陈定等人面露惊讶道:“你也能飞?”他们可是知道张若虚只有炼气一期,低空飞几公里还行,长途飞行不可能。 “我有师父给的飞行法器:浮萍。”身在凡尔赛而不知凡尔赛,张若虚本就不知道修行世界,立刻唤出了玉浮萍给大家观看。 刘北辰盯着空中的玉浮萍,咽了咽嗓子道:“小若,你老师还要弟子吗?” 飞行法器,在凡界几乎已经绝迹,只有少数宗门和一些大能拥有。只因飞行法器要篆刻类同阵法一样的圣痕,还要需要特殊的炼器材料,最后,再由炼器师经过一定的炼器步骤炼制而成了,圣痕+炼器材料+炼器师+炼器之法,四个一个都不能少。 凡界的传承几乎断代,主流修士关心的是力量和长生,没人愿意花时间去研究这些法器。张若虚确实能篆刻出飞行法器的飞行圣痕,但是才没有材料,更没有炼器师打造。所以,当大家得知张若虚有飞行法器时,才纷纷惊讶艳羡。 次日,清晨。 吃过早饭后,六人在小院集合,张玄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试炼安全为第一,不要逞能,特别是报名功法系的……我还要去和老友见面,就不陪你们去了,早去早回,回来过年。” 张若虚召唤出了玉浮萍,变大了数倍,足以能让三人坐着,年小鲤亦是,召唤了青渊剑。 三个男生一组,三个女生一组,御空而起,朝着泰山的方向出发,在隐灵境的遮蔽下,一路畅通无阻,张若虚真是怕凭空出现一架战斗机把自己拦截了。初次体验到法器御空飞行的殴如妙等人,好奇地脚下的大地。陈定感叹道,若是有一日也能这样御空千里就好了。 本次出行,张若虚是为了获得五系前二十名的奖励,最好全都是灵石,如果有其他奖励,那就拿去五道城卖掉,他更不想惹出什么意外事件,节外生枝。 思忖片刻,张若虚看着一旁飞行的年小鲤道:“年年,你有隐藏境界等级的功法吗?” 年小鲤侧头道:“有,你是要学吗?” 闻言,张若虚自笑道:“哈哈,我现在就学会了两门功法,一个是匿灵功的隐灵境和影灵步,还有一个是焚天诀的流火,功法太难了。我是想让你隐藏一下境界,十七岁的金丹后期修士怕是会引起麻烦。” 年小鲤点了点头,她也不想招惹麻烦,修行界的修士倾慕强者,大抵如同学校的学生喜欢校草校花一般,她可不想再招惹那种烦恼。 少女思索了一下,不知道隐藏到什么境界合适,又看旁边道:“张若虚……” “嗯?”张若虚侧头看向少女。 “我该隐藏到什么境界?”少女投来认真的目光。 张若虚也犯了难,看向身后。 陈定等人却是有些不解,好奇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隐藏境界?如果稷下学宫知道小年是十七岁的金丹修士,说不定会直接召入稷下学宫获得传承呢。” 殴如妙在一旁道:“对啊,小年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为什么要隐藏境界,我已经能想到她的信息在五道城传开后,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八成跟演唱会那样热闹。” 刘北辰吃瓜不怕事大,煽风点火道:“小若,你是不是想金屋藏娇,不让别人知道小年的实力,是怕她被别人抢走吧?哈哈” “臭虫,信不信我把你摔下去。”张若虚故意颠簸玉浮萍,吓唬身后的刘北辰。 “今年的青英榜榜首是那个很帅气的周显宗。”林月溪带着些调侃意味道。 殴如妙连忙加入调侃大军,急道:“周显宗怎么配得上我们家小年,他也就比我们早一点筑基而已,而且他都二十好几了,要说配得上我们家小年的,应该是稷下学宫的上官剑,不过他也二十好几了,最多也就筑基初期,我们小年可是金丹后期修士。结丹,是筑基修士终其一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年小鲤在前头听着众人的话,脸颊是越来越红。 “你们过分了!”张若虚喝声打断道:“你们这些人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年年是我拐回家,还在那里当媒人,小心把你们都扔下去。” “哈哈哈哈……”除陈定比较矜持外,其他三人都笑出了声。 片刻,陈定才把话题转正道:“小若、小年,以你们这个年纪,如果要隐藏境界,筑基初期是最合适的,近百年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两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参加试炼,一位还是四十多岁的筑基修士,现在他们一个在稷下学宫做老师,一个是某宗门的长老。我们比你们大几岁,如今筑基,却已经是非常少见,一旦信息公布出来,我和你师兄师姐都能进青英榜前五十名。” 张若虚侧头看向少女,征求意见道:“年年,你觉得呢?” “我…我听你的!”少女眼神闪烁,还没有从刚才的羞涩中走出来,但是此话一出,背后的殴如妙等人纷纷偷笑两人的亲昵。 虽知道刚才众人说的是笑话,张若虚还是不想落得个金屋藏娇的名头,既然百年间出现两位筑基中期,那就选在这个层次。 “年年,隐藏到筑基中期吧!”张若虚自信的看向前方,如果回不了灵界,自己百年之后,也要给年小鲤找一个去处,成为某一个宗门的太上长老最为合适,此次暴露筑基中期的境界,肯定会招来许多宗门的橄榄枝,就当提前筛选,看哪个宗门合适吧。 就算出了什么事,凭借年小鲤的金丹后期和自己元婴期的剑修傀儡,足以震慑那些邪念者。 少女对少年很是信任,没有问为什么隐藏境界,也没有问为什么隐藏到筑基后期?这种信任,仿佛就是第一次相见时的安心。 身后陈定等人就没有这般信任了,纷纷瞠目结舌,千年来也没有出现过二十岁以下的筑基中期,不过相比于十七岁的金丹后期,这已经好上太多了。想起第一次见年小鲤时,众人的不可思议,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一位如此年轻的金丹修士,如果不是张若虚带回来,他们已经行跪拜之礼了,现在换成筑基期,众人肯定会觉得自己努力不够、资源不够、天赋不好……至少能找出理由来解释。 众人闲谈片刻之间,便来到了泰山山脉,延绵百里的山脉巍然屹立,似有万岳独尊的霸气,让人肃然起敬,不过张若虚还是更喜欢十万大山的山水灵秀之气,各有各的好。 隔着数十里,张若虚就感受到了五道城特殊的隔绝阵法气息。 五道城之东有两座山,两山中间的密林处,有一座道观,此处是陈定此前所说的散修验证地。 四周皆是密林,只有蜿蜒曲折、错综复杂的山路能通向此观,路过的游人无意进入,都被其间复杂的山路引导走到别处。密林就像一座迷宫,入口有百个,但仅有一条正确的山路能通向道观,只有修士的感知能找到那条正确的山路,这也算是筛选方式,避免闲人打扰。 陈定等人已经拥有了验证令牌,此次跟来,只是陪同张若虚和年小鲤。 不过,张若虚可不想下去走密林,便问道:“大兄,我们必须要下去走密林吗?” 陈定思忖片刻,拿不定主意:“以前师父带我们来,就是走下面的山路,那也是修士的验证之路。” 张若虚道:“能御空而行直入道观,就是修士资格的最佳验证方式。” 第71章 迷踪林劫匪 在本性上,张若虚谦逊低调,喜欢苟且发育,一鸣惊人。此次,让年小鲤把境界只隐藏到筑基中期,本就不打算谦逊,以飞行法器直飞入观,就是想引起他人的目光。 沉默的年小鲤忽然开口:“张若虚……我看到密林中有一些修士,我也想下去走走。” 难得她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张若虚并没有感到麻烦和嫌弃,反而欣喜少女能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经常带她出来走走看看,见不同的事、不同的人对其的心理成长确有助益。 张若虚很爽朗地答应:“好,我们下去走走!”本就不反对走路上山的陈定等人欣然接受,这是张玄当初带他们走过的路,如今再走一遍,即是难得的故地重游。 自道观为中心,向东七公里都是密林山路的范围,密林之外就是一条人迹罕至的二级公路,张若虚带着众人在公路上降落。向西看去,此处密林和一般的山林确实不相同,单论古树而言,都是数百年以上,树下是一些喜阴的植物,落叶堆叠,山林中间有溪水流淌而过,蟒蛇、昆虫等动物隐现其中,堪比亚马逊的原始森林,呈现半径七公里的半圆形森林,名曰:迷踪林。 一行六人,陈定开路,张若虚断后钻入迷踪林之中。不多时,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些散修的身影,但也仅仅是能看见,并不能当面对话,因为身处在不同的山路之上。 山路的迷阵设计得颇为巧妙,在迷踪林的最外端,你可以随意进入,但是步行一两公里后,就举步维艰,上山的道路仅有一条。 山中密林,能阻碍的也只有练气初期的修士,他们的体质跟凡人无多大差别,若是神识娇弱一些,又没有长辈带路,很可能无法上山。对已经筑基的陈定当然没有难度,他总是找最平整和安全的路径,带着众人前行。 步行二十多分钟,除了张若虚,众人隐约听到前方的必经之路传来打斗的声音,因为被厚厚的灌木丛遮挡,无法看清是什么情况,却能依稀判断事情的大概。 六个练气七期到九期的宗门弟子,蒙着面纱,围攻着三个散修。散修是一个白发老者为首,带着一个少年,一个少女。等级最高的白发老者是练气九期,以一敌六,已经被那些宗门弟子打到吐血,晕了过去。他身边的少年只有十六七岁,练气三四期,和凡人无异。 家族长辈初次带后辈来试炼,就被宗门弟子打劫了。 陈定不由加快了脚步,他本就是正直善良之人,见不得弱小者被欺凌,看不得人间悲惨之事,张玄一直说他是腐儒,但心里却在欣慰他的君子正风。 散修少年手持一把炼灵一层的龙泉剑,愤怒地指着劫匪喝道:“你们作为宗门弟子,竟然在五道城外行伤人劫掠之事,就不怕五道理事会的制裁吗?” “哈哈哈,谁告诉你我们是宗门弟子了?”宗门弟子们不予承认,纷纷嘲笑以对,喝道:“一把炼灵一层的剑,爷爷们看不上,识趣地把你们的灵石和功法交出来,不然今日,你们走不出这迷踪林。” 散修少年自然不愿,灵石有价无市,功法更是一个家族的传承根基,怎能交与他人。 正当热血之年,少年散修再喝道:“一群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胆小鼠贼,就算毁了家族功法,你们也休想得到。” “好好好,骂得好,本不想杀人,但是你成功激怒我了,等会儿先杀了你,我们再好好对待你身后的小妞。”宗门弟子的为首之人狞笑道:“兄弟们,赶紧结束,我们还要去打劫下一波呢?” 少年散修眼睛充血,愤怒至极,手持炼灵龙泉剑,毫无章法地向为首之人冲去。匹夫一怒,勇气值得赞赏,方式不值得学习。 “抨”宗门为首之人,仅仅一个前移侧踢,便将散修少年踢飞,重重向后数米倒去,艰难起身,口吐鲜血。但是散修少年在被踢飞之际,凭着坚韧之志,却也用剑划伤了宗门弟子的手臂。 大意了,竟被一个初修伤到,宗门弟子意识到这就是奇耻大辱,愤然之间,拔剑就要结果少年的性命。 陈定及时赶到,从灌木丛中钻出,一道灵气化形的拳印迅速击出,猛烈的拳印奔涌而来,宗门弟子纷纷连忙调集灵气以剑格挡在前。“嗡”,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们六人震飞数米,胸中阵痛。 众人纷纷看向陈定的方向,惊疑:‘筑基期修士?’然而,让他们更加吃惊的是陈定的身后,陆续出现的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年小鲤。 “五个筑基修士?”还这么年轻? 宗门弟子见状,惊讶和恐惧让他们没有丝毫留恋,立刻道:“走!”迅速钻入灌木丛中逃跑。 陈定和殴如妙正要去追,身后的林月溪连忙道:“定哥,妙妙,不要追。”这些人都是宗门弟子,若是抓住送到五道理事会,必定会和某个宗门撕破了脸,对师父必定带来影响。 “爷爷,爷爷,你醒醒…”散修少女抱着倒在地上的白发老者,哭声吸引了周围的人,散修少年焦急地靠到白发老者身侧查看伤情。 哭声也将陈定等人吸引了过去,林月溪俯身查看伤情,无奈地摇头道:“伤势太重,我们的丹药恐怕救不了。” 听到这些前辈有意相救,散修少年和少女眼中闪过喜色,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散修少年连忙跪地祈求道:“诸位前辈,请救救我爷爷,我愿意献出家传功法和身上的灵石,求诸位前辈。” 散修少年抓住林月溪的手臂,一番纠缠不肯撒手,刘北辰上前阻拦,无奈道:“你听好了,我师姐已经说了,不是不愿意救,是我们救不了,赶紧松手。” 陈定等人纷纷无奈摇头,林月溪是他们中最擅长药理的,如果她都没有办法,那他们也别无他法。 “用我的丹药吧!”身后,一个清凉柔软的少女声响起,正是年小鲤。 年小鲤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瓶丹药,这是她在灵溪山的时候,研究灵界丹药之理炼制的疗伤丹,以她的天赋和荀老头的教导,即便炼丹所用之药材是凡间之物,那也是凡界珍品。而且,她早就用神识查看过受伤的老者,是经脉断裂,气血和灵气混乱,只要丹药能凝结经脉就无大碍。 “谢谢前辈!”散修少年感激地看着年小鲤,接过丹药给老者服下。 片刻,老者便睁开了双眼,他虽然倒地不醒,但神识清晰,完全感知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者起身,看着众多年轻的筑基修士,不由心头一震,也不顾年龄大小,就恭敬拜身道:“谢谢诸位前辈相救,请受老夫一拜。” 陈定连忙搀扶,回敬道:“老师傅不必如此,我等路见不平,理当相助。” 老者感激涕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书册和一袋灵石,走到年小鲤身前,躬身道:“前辈,刚才劣孙所言,我皆已听到,这是我们家族的功法和随身灵石,全部奉予前辈。” 年小鲤第一次见到别人如此恭敬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后退,迟声道:“不、不用!” 殴如妙这几日总和年小鲤待在一起,了解年小鲤的性格,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慌张,靠在她身侧道:“老爷爷,我们不要你的功法和灵石,收起来吧!” 迟疑地环看片刻,白发老者收起功法,叫来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一起拜谢。有陈定在,那种儒家的礼仪就少不了,又是一番回礼寒暄。 白发老者道:“老朽复姓公孙,名江潮,高阳人士,这是老朽的孙儿和孙女,嘉铭和嘉意,此番来五道城,是要让孙儿孙女参加试炼,不承想在这迷踪林遭遇此劫。诸位前辈,是要去道观吗?”少年一身白袍,阳光俊朗;少女一身绿衫,温婉可人,小家碧玉。 五个筑基期,一般都是宗门的关门弟子,不应该来到这道观获取试炼令牌,所以,公孙江潮好奇地询问。 陈定明白其意,笑道:“我们是带家中小弟小妹来获取试炼令牌的,小若……?” 当名字被提起,众人似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张若虚,不见了。 “小若呢?”众人错愕地面面相觑。 张若虚只有炼气一期的境界,神识最多散发十几米远,完全无法跟筑基期相比。刚才陈定等五人都听到这边的打斗声,就都加快了步伐,负责断后的张若虚一下子就被甩在了身后,他的神识就比凡人强一点,陷在迷踪林里摸索。 “小若……” “张若虚……” 呼唤声此起彼伏,平日里张若虚展现出独当一面的气场,众人还以为他又顽皮躲了起来,可不知,他是真陷在这迷踪林里了,找不着路,四处撞墙。刚才陈定又是一番恭敬交流,又错过了最佳寻找时间,如今还真不知道张若虚身在何处? 公孙江潮过来问道:“你们可是有人落在迷踪林里了?” 陈定道:“正是,老师傅,我家小弟落在林子里了,他只有炼气一期。都怪我,刚才走太快了。” 公孙江潮连忙道:“如今迷踪林不安全,怕是他会遇到那些拦路劫掠的宗门弟子。”公孙三人纷纷担忧起来,只有炼气一期,那跟凡人无异,若是碰上劫匪,定会凶多吉少。 年小鲤飞上一棵大树之上,使用金丹期修士的神识覆盖了整片迷踪林,却始终没有发现张若虚的气息。 回到地面,殴如妙连忙询问道:“怎么样?找到他在哪儿了吗?” 年小鲤有些黯然道:“他有一门隐灵的功法,他应该是隐身了,我也找不到了。” 金丹后期修士都找不到,陈定四人纷纷蹙眉冷沉,既然隐身了,就说明碰上麻烦了。 殴如妙自责道:“都怪我,他就跟在我身后的,是我把他弄丢的。” 公孙江潮急忙道:“既然如此,我们分头去找,想必他就在不远处。” 年小鲤却很冷静,甚至带点笑意地看向迷踪林北方道:“我虽然不能找到他的气息,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在这个方向三千米的地方。”少女伸出手指,指向了迷踪林北面。 一旦找错方向,那就要浪费很多时间,林月溪最为稳重道:“小年,你是怎么确定的?” 年小鲤嘴角微扬道:“林子里现在有三个小战场,分别在东南北三个方向,东面和南面都是好几个修士被围住,唯独北面,有十几个修士一直待在原地转圈。” “什么?” 不理众人的疑惑,年小鲤已经带头走向了北面。 公孙三人不知其意,不敢置信六个修士和一个炼气一期的修士有什么关系?奈何大家都往北边走,自己也只能跟上,毕竟是救命之恩,又不图回报,怎么能抛下。况且他们也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步行十分钟左右,走在前头的年小鲤示意众人停了下来。躲在灌木丛中,能清晰地看到树林下坡一片空地,十几名修士被困在一座阵法内,这些修士还有之前劫持公孙江潮的人,服装不一致,显然不是同一个宗门的人。 “说,你们是哪个宗门的人?为什么要拦路抢劫?”一道粗老的声音响起,音调变了音色却没有变,年小鲤一下子就认出了声音,不过却无法定位到张若虚的位置,勉强知道他在一棵树上。 缚灵山阵的重力碾压下,这些人面色痛苦,自然不敢拒绝回答,艰难回道: “前辈,我们是离山宗的!” “前辈,我们是傀阴宗的!” “拦路劫掠是得到五道理事会的长老默许的,因为每年参加的试炼太多,很多都是一些低阶修士,浪费试炼资源,所以,长老就默许宗门子弟可以在迷踪林设伏,只要不伤人性命,可劫掠一些宝物,算是清退一些低阶修士的门槛。” “休要糊弄老夫,五系选才向来公平,怎会给你等宗门弟子开捷径,又限制散修?”张若虚不慌不忙,决定诈一诈对方。 然而阵法内的宗门弟子却是面色痛苦,有的流出鼻血,艰难道:“我们没有骗前辈您啊,若非如此,我们怎敢在五道城外干起这抢劫之事?” “前辈,我们没有骗你……”顿时,哀嚎之声此起彼伏,陈定等人看在眼里,怒火中烧,忍不住捶了一拳身旁的松树。 张若虚也不再犹疑,确认了对方的话,喝道:“荒唐!把尔等身上的灵石全部交出来,老夫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躲在一边的陈定等人,纷纷嗤笑不已,感叹张若虚这家伙,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吃亏。 阵法内的宗门弟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这位隐藏在暗处的高人,反而自己抓住的散修,全部被他救走,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搭上灵石还不说,还被打了一顿。 第72章 试炼令牌 阵法之下宗门弟子,灵力阻塞和重力碾压带来的痛苦,让他们头脑嗡嗡直响,七窍溢血,如今保命为重,可不管什么石灵,宗门弟子的尊严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纷纷掏出身上的灵石扔了出去。 张若虚满意地看着大大小小的灵石袋,嘴角上扬。这可是他安身保命的倚仗,练气一期的境界,体内能蕴藏的灵气太少,这些天来主要靠着灵石催动阵法,没有灵石傍身,就算懂再多阵法,他也和凡人没有多大差异。 “传出去,以后谁敢来迷踪林劫掠散修,老夫见一个废一个,滚吧!”张若虚以愤怒情绪模仿着荀老头的语调。 撤去阵法后,那些宗门弟子如释重负,狼狈地四处逃跑。 等待片刻,张若虚撤去隐灵,跳下树去捡灵石袋。只因他的神识探测距离太短,没有发现在几十米外注视发生一切的年小鲤、陈定等人。 正在专心地捡着灵石袋,背后传来木枝踩断声,张若虚连忙起身喝道:“谁?出来?”他隐约感觉到是年小鲤等人的气息,只是人数多出了三人,所以痴疑发问。 “小若,是我们!”陈定回道,然后从拥挤的灌木丛中钻出。 “大兄,年年…”张若虚眼中闪过欣喜,而后埋怨道:“你们干嘛走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们?”继续拾捡灵石,还有之前用于布置星阵,隐藏在树木体内的半废灵石,他也没有落下。虽说星阵可以用万事万物的元素布置,如山体、流水、树木、草丛,甚至大地的起伏都可以成为阵法的星阵,但是有些特殊地形并不能满足,这就需要阵法师用灵气或者灵石填补。 “我们去救这位老前辈还有他家人了!”陈定看了身旁公孙江潮,尴尬道。 张若虚转头看一眼公孙家人,继续蹲着捡灵石,阴阳怪气不满道:“合着自己家人不管不顾,倒先管起别人的了,怪不得爷爷夸你有大儒之风啊。” 空气顿时陷入尴尬,年小鲤这几天也才知道这一家子的性情和关系忒幼稚,对张若虚这副嘴脸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反正他本就是不要脸的无赖之徒。 殴如妙两手叉腰,怒喝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又皮痒,你这不是没事吗?还劫了别人那么多灵石。” 见殴如妙发怒,张若虚立刻加速捡完灵石,憨憨笑道:“呵呵,没事没事,你们要是不甩下我,我还捡不到那么多灵石呢,得感谢你们,嘿嘿…”这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支配者,那可吃罪不起。 少年的那份憨憨求生欲让身后的众人纷纷捂嘴扑哧而笑,公孙家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痞赖之人。 公孙江潮走上前,从怀里掏出灵石道:“老朽见张公子格外灵石,今日若非诸位相救,我公孙家在劫难逃,这些灵石送与张公子,以表敬谢。” 这感情好,自己还不知道再上哪里去找灵石呢?这就有白送上门,张若虚立刻笑道:“不客气,不客气!” 正欲伸手拿灵石,陈定忽然一喝,声音极为不满:“小若…”这个大哥从小就爱讲‘子曰仁义’那一套道德模范,你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他能像唐僧一样在你耳边念叨一整天,直到你说自己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在张家,对于张若虚而言,陈定就是精神攻击,殴如妙就是物理攻击,刘北辰就是损党,唯独林月溪是个温柔稳重正常一点的人。 张若虚看了一眼深深皱纹、板着脸的陈定,立刻明白了意思,苦笑道:“行侠仗义,是吾辈之责,当不求回报,老爷爷收回吧!” 张若虚那话说得要多假有多假,说完连忙走开走向灌木丛边寻找出来,这一幕也被公孙嘉意记下来了。 众人再次介绍了一番,得知事情的起末,才往道观的方向走去,这回换成了殴如妙断后,张若虚跟在年小鲤身后,身后是公孙嘉铭和公孙嘉意。 步行了二十分钟,来到了一处石板铺成的小广场,广场中间立着一块石碑,刻着四个大字:万径归一。示意迷踪林的万条小径最终都会汇集来到此处,设计者也在告诉散修们一个道理,无论你来自何方,所练何法,何种身份,最终都是万法归一。 石碑后面就是一条笔直的千层台阶,台阶尽头是一座古老道观,红色门板,两边石墙上长满绿色苔藓,坐落在两山中间,与山体相融。观门之上有一块黑色木匾,做工极其粗糙,完全是两块木板合在一起,然后用墨水在上面写了三个字:灵仪观,字体是繁体,书法却毫无美感。 一行人来的不算早,台阶上已经有诸多散修在登山,若不是陪年小鲤体验,张若虚完全不想爬山,直接飞入即可,他最是厌恶世俗的条条框框和繁文缛节。 陈定带头走上了台阶,五个筑基修士,还有一个筑基中期的少女,散修家族多是像公孙家这样的练气九期修士,偶尔有筑基修士带头。像陈定一行人,如此年轻的筑基修士,甚为少见,自然吸引了周围人纷纷注目,特别是年小鲤,长相自不必说,天女下凡都不能完全形容,本就是金丹修士,自然散发的吸引力已经看呆了一些年轻男修。 那些散修男性多是年轻人,正值青春热血,慕强好美之心正盛,自然跟着年小鲤,家中长辈看见也不阻挠,毕竟没有什么逾越之举,如果能与这般天才强者搭建关系,自然欣喜有幸。还有一些家族则是敬而远之,未知之人,则应保持自己的隐秘。 台阶上有重力阵法加持,专门拦截一些低阶修士,像张若虚这样的练气一期修士光凭借体力一般登不上去,走到一半路程就已经累趴在台阶上,他又不想调用灵石给自己加持或者去破坏阵法,所以只能死命苦撑。公孙嘉铭和嘉意是炼气四期修士,虽然感觉到乏累,但还能坚持。 年小鲤一直跟在他身边,台阶的阵法对她这种筑基修士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少女伸出了手道:“张若虚…” 不言知其意,张若虚自然明白她是想共享灵力。两人之前在灵溪山的时候就研究过共享灵力、共享境界的秘法。因为有些阵法,即便篆刻出了圣痕和星阵,张若虚的炼气境界根本无法操控;年小鲤又不懂其中的圣痕,最终两人才想出合体之法,共享灵力和境界,由张若虚施展阵法圣痕。 看着伸出手的年小鲤,满头大汗的张若虚有些迟疑,直到少女果断地牵过他的手,一股凉意席卷全身,之前的疲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筑基中期的轻盈之感,那种感觉令人难以忘怀。 不过令张若虚难以忘怀的是柔软的小手,他已经牵过许多次,但是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 张若虚和年小鲤是牵着手走完最后五百级台阶,两人有说有笑,还腻歪地交耳私语,让周围跟着的男散修们纷纷咬牙切齿,自己盯着的好好一棵白菜,就这样被猪拱了。 登顶道观,就听见观中传来吵闹之声,是散修家族骂道观安排人在迷踪林里劫掠伤人之事,要拉上道观的修士去五道理事会寻个说法,散修众人纷纷起哄大喝“要个说法、要个说法!” 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又何处能寻得个‘说法’? 宗门弟子和散修家族在历史上就如同一个皇朝的新晋贵族和传统世家门阀一样,时强时弱。 在数千年前,世家门阀还是修真界的主要群体,以血脉为纽带传承功法,经常刁难来五道城和稷下学宫试炼的门派弟子和弱势散修,最后弱势宗门和散修结合,逐渐形成了强大的宗门,世家门阀以血缘为纽带的传承,远不如宗门开放传承方式发展得快,故而经过十几代的发展,世家门阀逐渐衰弱。 此起彼伏之下,势力已经产生了变化,然而‘强大自己,打压别人’的病态心理却没有产生一点变化,这就是人性。说不上这种心理现象是一种客观规律,但它就刻在基因里,一直存在。如果你觉得自己就不是那种人,说明你还不够强大,还是一个弱者,或许你觉得有些名人一直做慈善,救助别人,他们就不是这种人,那是因为他做慈善的对象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一直以见不得光的手段在打压能威胁到他们的人。 这种心理,或许是弱水断绝凡界的灵气,凡界土崩瓦解化为碎土星辰,万族想尽各种办法生存下来的时候开始的。 道观的正厅,有三位主持试验的青衫修士,正中之人喝道:“你们若是不服,尽可以去五道城理事会举报我等,请不要挡住后面的散修道友领取试炼令牌。” “哼,走我们去五道城理事会!”为首筑基中期散修喝道,带着自己的家族子弟和一众散修走向了道观后门,那是前往五道城的下山之路。 张若虚无奈地摇摇头,终究是只知道每日修炼的修士,这人情世故是一点儿也不精通。 剩下的散修排起了队伍,领取试炼令牌。试炼牌只写名字和年龄标志,不写出身和修炼等级和修炼派系。凡界灵气衰竭,修士也是越来越少,考核标准也只能越来越低。 迷踪林和千层阶就已经是考验修士资格和实力,最后只需要测试参赛者的年龄不超过五十岁即可。而测试年龄很简单,只需要把手放在一块乌木木鱼之上,引动神念,木鱼则会发出不同声音,以神念判断年龄。 木鱼有五声音阶,分别为“宫、商、角、徵、羽”五音,五音对应五十岁以下的五个阶段,五十岁以上则不发出声音。 在领取试炼令牌的修士,不乏有一些十岁以下的天才,已经是炼气初期的修士,发出“宫”音,即便不进入宗门修行,家族也会给他们提供最好的资源,而且还少了宗门修行派发任务的危险。 忽然,青衫修士大喝道:“道友,你难道不知道规矩吗?超过五十岁就不能参加试炼,请离开。” 那位中年修士冷汗直冒,慌忙道:“让我再试试,一定能发出声音的、一定能发出声音的。” 青衫修士大喝:“你已经试了不下三次!速速离开!” 中年修士顿时涕泪交下:“我以前不知道来参加试炼,这是我第一次,请各位前辈给一个机会。” 青衫修士板着脸,蹙眉冷冷道:“规矩就是规矩,你可以去五道城走走看看,或许能加入某个宗门,也能获得不错的修炼资源。” 中年修士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大厅,走向后门。 很快就轮到了公孙嘉铭和公孙嘉意,两家人都在旁边看着。 “公孙嘉铭,商音七段。公孙嘉意,商音六段。”宫音是0-10岁,商音是10-20岁,商音六段即是十六岁。青衫修士,递给了两人两枚玉牌,上面只写了测试年度、名字和年龄,以后就可以凭着玉牌直接去五道城报名参赛。 并没有什么异象发生,不过负责测验的三位修士,还有在场的散修,眼睛时不时地注视着年小鲤,因为他们都以神识感知到,这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士。 不少人在台下纷纷打赌。 “你猜那位筑基中期的前辈多少岁?” 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各种猜测的声音在周围窃窃私语,连张若虚的神识都能听到,作为校花,年小鲤从初中开始就习惯了被别人议论,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当做没有听到。 “百年来只有两位五十岁以下的筑基中期修士,问世之时,一个年方二十二,一个已近知命之年,我赌这位前辈是而立之年。” “五块灵石,我赌她四十岁。” …… “别看她少女的模样,说不定是服用了定颜丹之类丹药,实际上是个老阿姨!” “嘘!不想活了,对方可是筑基修士。” 张若虚虽然厌恶那些人的议论,但是他忍着也不制止,若是他能和年小鲤活得一样长,那他会毫不犹豫地给那些说贱话的人一巴掌。本来带年小鲤出来,就是让她知道人、人性、人际关系是什么样子的?也不至于自己百年死后,还担心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懵懂无知。 很快也到了年小鲤和张若虚。 当“商音七段”的声音响起,无论是三位青衫修士,还是台下厅外的散修家族纷纷愕然出声:“十七岁的筑基中期?” 除了陈定等人和公孙家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73章 巍巍五道城 灵气枯竭的凡界,十七岁能触摸到练气门槛已经是万里挑一,能达到练气三四期更是十万人中出一人,像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四人,能在二十几岁达到练气九期,已算是十分罕见。如今,又凭借着灵界丹药跨入筑基,当是百万中出一。 至于,十七岁就筑基中期的年小鲤,这则消息很快会散布在五道城大街小巷,并传到稷下学宫,成为修真界的热议新闻。 张若虚知道,从今天开始就要警惕了,不仅让年小鲤隐藏境界,更要隐藏好日月双超灵根,这一点,三个月之前荀老头就讲过,并给了素意剑用于隐藏,只要不使用素意剑,就不会暴露双超灵根。好在陈定等人也足够惹眼,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从灵仪观后门出去,是一条笔直的千层台阶,循阶往下走到尽头,是一条青石大道,名曰:通灵大道。大道两边是一望无垠的草地,大道尽头即是:五道城。 五道城是一座五边形的城池,青石方砖铺设而成的围墙延绵数十里,每个城角有一个大门,对接城市的五条主街,主街的尽头是城市中心,那里坐落着一座巍峨的五角大楼,是五道理事会驻地和试炼的报名地点。相当于人类社会的小型城市,万千修士聚居于此,是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中最讲规则、最有法度之地,城内禁止斗法伤人,拥有五道城居住资格者也禁止去凡间世界伤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五道城的街区跟凡人街区无异,唯一区别的是这里的建筑是中西式结合的产物,墙体是钢筋混凝土,楼顶和门面装修是随处可见的中式装修风格。沿街都是商铺地摊、酒楼饭馆,伙计们在街上吆喝着,用于交易的东西不是灵石,和人类社会差不多,使用何种纸币,除非碰上连纸币都无法衡量价值的至宝,才会使用以物换物和灵石兑换。这也打消了张若虚之前想‘炼丹卖药换灵石’的想法。 街道地摊贩卖的都是一些低阶功法、丹药、灵兽、灵器,也有一些至宝被误认为一般物品放在地摊里。 此时正是腊月十五,五道城内也下起了雪,一行人中却只有张若虚身穿长衫羽绒服,头戴针织帽,鼻子被冻到发红,其他人都只穿着轻便的外套,依靠自身就能抵御严寒。张若虚跟他们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公孙嘉铭和公孙嘉意第一次来到五道城,很是兴奋,四处张望,总是向摊主询价,他们在修行界虽然是没落贵族,但是在人界却是富家豪门,自然不缺钱。 张若虚和年小鲤则淡定许多,因为即便稷下学宫的传承放在眼前让他们挑选,他们也未必看得上眼,功法卷宗记载的功法比整个稷下学宫的传承功法还要多,那可是灵界传承亿万年,未曾断代,由一名仙尊强者收集汇总的功法。唯一可惜的是,张若虚百年死后,这功法卷宗也会自动销毁。至于丹药,现在年小鲤自己炼制的丹药都比五道城的丹圣差多少。 张若虚这个吃货的眼睛在各种饭馆上停留,忙活了一上午,他早就饿疯了,走路都慢了几分,和年小鲤走在众人身后。 直到走到一家名为‘秋月楼’的酒店,带头的陈定停了下来,略带笑意道:“公孙家主,现在是正午,我们先吃个饭休息一下,再一同去五道理事会吧?” 他旁边的公孙江潮也附和道:“此刻五道理事会也应是到了午歇时间,那就听陈前辈安排。” 秋月楼,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大厅内,一个身着旗袍内衬,外面套着一个白绒大衣,身穿高跟鞋的年轻女子在跟服务员交代着事情,她的气质由内自然散发,宛如一朵盛开的白梅花,让人目视之际,即能心旷神怡。 她就是秋月楼的老板,齐雪,二十六岁,炼气五期,只比陈定小一岁。 齐雪的父亲加入宗门后,在执行任务中被杀身亡,由爷爷抚养长大。齐雪爷爷是秋月楼的前老板,和张玄是故交,只不过在八年前就过世了,那一年张玄第一次带陈定来参加试炼,就住在秋月楼,后来每年,陈定总会找时间来到秋月楼帮齐雪打理酒楼。 当见到陈定走进大厅,齐雪快速跟身旁的服务员轻声道:“人来了,你快去上菜!”之后便跑向陈定,眼神清亮欢喜,眉梢上扬,难以掩饰她的喜悦道:“陈定大哥…你、你们来了!”话语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展现出温柔平和的一面。 陈定那张木头脸难得露出喜色,笑道:“齐姑娘,好久不见!”这一幕被张若虚完全捕捉,好你个陈定,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君子之风,没想到早就插柳成荫,情根深种了。 “齐姐姐……”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纷纷打招呼,他们显然是认识的,还是熟人,年轻女子也喜笑回应众人。 陈定又把公孙家介绍给了齐雪道:“这是高阳的公孙家主,还有他的孙儿孙女。” 公孙江潮又是客气介绍:“老朽公孙江潮,这是我的孙儿嘉铭和嘉意!” 齐雪温婉回复:“小女齐雪,见过公孙家主!” 这一幕繁文缛节客套交际,看得张若虚头脑炸裂,但凡有陈定这根木头在,总少不了这些礼貌的介绍,还有条条框框的礼节。张若虚自进入秋月楼开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此刻他只想大快朵颐地填饱肚子,奈何被挡在大厅闲聊,他都疯麻了。 陈定正要再介绍张若虚和年小鲤。 张若虚立马抓住陈定的胳膊快速道:“不要再介绍了,我是张若虚,陈定是我大哥,我在家排行老五,你可以叫我小五,也可像大哥一样叫我小若,这位是年小鲤,是我拐进门的未来媳妇,我爷爷去见他朋友了,今年不来了。” 这七十二个字,张若虚是在四秒钟内讲完的,本来是轻声细语的介绍,如今变得如此唐突和滑稽,众人纷纷咋舌,以至于没听全他说的话。 还没结束,最后张若虚看着齐雪,以祈求的神情道:“大嫂,可以先吃饭了吗?我要饿死了!” 额? 其他人皆是纷纷笑出声,陈年小鲤却是眉头深皱,掐张若虚的腰间肥肉,谁是你拐进门的媳妇? 陈定和齐雪是尴尬得面色潮红,还有些窃喜之色。 陈定正色道:“小若,不许胡说,恐误了齐姑娘的清白!” 齐雪却连忙阻止,笑道:“无妨无妨,那我就跟你大哥一样叫你小若了,我带你们去吃饭。”齐雪领着众人坐电梯上楼,一路上齐雪还一直忍不住转头,有些窃喜。 进入厢房,已经摆上了诸多美食菜肴,冒着蒸腾热气,显然是齐雪控制着时间,才让厨房的服务人员端上餐桌的,为的就是让陈定在这腊月深冬吃上一口热饭菜,足见她的真心。张若虚虽然饿弯了腰,却注意着身边每一个事物的变化,这或许就是他天生阵法师自带的思维,从这方方面面也得知了齐雪的真心,对陈定的选择也放心了下来。 他这一家子,以后都是能活得长寿之人,唯独他,百年即是高寿,他也曾经想过努力修行追求长生,却毫无寸进。荀老头,一个仙尊级别的人物,当初还自信满满,说有把握帮助张若虚迈入元婴期,但是当指导修行功法过后,他就后悔了,一个灵界的仙尊尚且无能为力,更莫谈他这个几十年的凡人见识。所以,能在百年死前知道家人都过得很好,就是他的大愿。 张若虚入座后,没有和其他人聊天,直接端起饭碗开炫,最后不够,直接端起饭盆,这一幕,张家人已经见多不怪,坐在旁边的年小鲤还给他夹菜、递馒头包子。见此,公孙家和齐雪却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修士这么能吃。 陈定看着齐雪,尴尬道:“齐姑娘,抱歉啊,小若他比较能吃!” 齐雪笑了笑:“没事,不够我让厨房再做!”这点饭量算什么,千金难买嫂子二字。 午饭过后,齐雪又给众人每人安排了一间房间休息。 午间,张若虚可没有闲着,一直从窗户打看着五道城,他自进入城中以来,就发现城中布置着一座护城阵。对于他来讲,当发现一座阵法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获得阵法圣痕和灵语,从而获得阵法的操控权。就如同外出旅游,看到一个免费wifi一样,岂有不蹭之理。 召唤浮萍,开启隐灵境,凭着《匿灵功》,凡界修士想要发现他,几乎不可能。打开窗户正要飞出,就感知到隔壁年小鲤的房间也打开了窗户。 两人四目相对,氛围略显尴尬,年小鲤蹙着眉道:“你去哪儿?” 张若虚没有隐瞒,直接坦言道:“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张若虚没有阻止年小鲤,因为他知道,年小鲤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父母,如今来了五道城,岂有不出去看看之理,就算张若虚此刻不让她出门,她也会偷偷出门,与其如此,不如带在身边安全一些。 年小鲤嘴角微扬“好!”也飞出了房间,两人以隐灵境在城市上空飞跃,即便横穿许多阵法都没有引发任何阵法自卫,张若虚飞了十几分钟,看到的都是阵法的残缺,凡界的阵法果然是太没落了,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 年小鲤也是深有同感。不过她的眼神却有些黯然,她用金丹期的神识探查了整座城市,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气息。十七年前父母的气息虽然几乎淡却,但是只要让她再见一次,她一定能感知出来。 这座五道城根据五条主街划分为五个片区,小巷纵横交错,楼层普遍不是很高,唯独城市中心的五道理事会五角大楼,是全城的最高点,即便作为城市最高点,也仅仅只有十五层。 凌空而立,张若虚看向五角大楼,眼睛凝视道:“这座护城阵太残破了,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那你还要去获取阵法圣痕吗?”年小鲤有些迟疑,她完全看不上这座阵法,或许能够克制凡界的同级别修士,然而完全对她没用。 张若虚笑了笑道:“有总比没有好,先去获取阵法圣痕,有空我再填补一下阵法的残缺。”还有后半句他没有说,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凭着阵眼石也能操控这座阵法。 没有犹疑,年小鲤向来不会问张若虚为什么做那样的决定?因为当初约法三章,她一直牢记于心,凡是不确定之事,对她又没有伤害,就听张若虚的。 来到五角大楼,十五层都是外玻璃构造,很有现代化气息,浓郁的阵法圣痕在这里交汇。 年小鲤却警惕了起来,轻声道:“这里有五位金丹期修士,我用神识探查的时候避开了他们,没有被发现,其中有一位金丹期阵法师,要不要合体共享境界,我怕你篆刻圣痕的时候,他会有所警觉。” 不愧是五道城,驻地中心就有五位金丹修士看护,还不算散落在城市各个主街的金丹修士,真不知他们还隐藏着什么底蕴。 张若虚轻声道:“没事,你护法即可。”他自没有把这位阵法师放在眼里,如果对方有察觉到他篡改阵法圣痕的能力,那对方早就填补五道城各处的阵法漏洞了。而且五道城的阵法历史似乎在很久远之前就篆刻的,后面的阵法师只是掌控者,并不是创造者。 两人降落在五角大楼顶层,浓郁的阵法气息交汇在脚下,张若虚凝神注视,查看着圣痕的纹理脉络。 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黑色的石头,名曰阵眼石,是张若虚从荀老头手上用一个农历十五全天下棋的条件换来的宝物,堪称万能wifi,当然得要配合上张若虚这颗能够高精度计算的大脑。 阵眼石浮空,张若虚以灵气开始勾勒初始圣痕,把最初的阵法圣痕全部记录在阵眼石中,在将阵眼石打入阵法圣痕交汇之处,拥有相同的圣痕,阵眼石侵入阵法则不会引起阵法的被动抵抗,最后,在阵眼石上篆刻新的圣痕,修改新的灵语。 自此,原阵法拥有两套体系,一是原体系;二是拥有阵眼石的体系,阵眼石的体系能够发挥出新的圣痕力量,持有阵眼石和灵语,张若虚即可操控。 这种窃阵之法,之前在张家,张若虚就夺取过堕灵箭阵的控制权。 第74章 报名 “嗡”巨大的响声。 张若虚篆刻出完整的新圣痕后,整座阵法发出一声异响,就像是昏迷之人,被电击后苏醒过来,颤动一下身体,恢复了生命气息。 城市的所有修士不约而同地望向五角高楼,与此同时,张年二人迅速逃离了此地。 五角大楼内的五位金丹修士站在五角大楼之上,他们是五系圣人的代令者,代为行使五系圣人对五道的管理工作,以及试炼工作,本月试炼,所以他们来到五道城主持工作。 他们分别是功法系代令者,王无涯;丹药系代令者,公丕秦越;炼器系代令者,欧剑湖;灵兽系代令领者, 李冰君;阵法系代令者,曹均;五人中只有李冰君一位女子。五位代令者和五圣人都是有着亲近的关系,要么是家族后辈,要么是宗门传人。 金丹后期的王无涯资历最高,年龄最大,实力也最强,白首皓髯,有一股王者傲气,即便五人同处于金丹期,他也毫不客气地质问作为护城阵执掌者的曹均。 “曹均,阵法发生异动,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调用的阵法?” 曹均刚刚进入金丹初期,作为阵法系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在一百七十岁成功结丹,也被誉为阵法系未来的圣人,外貌仅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他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刻凝神,用神识观看,发现阵法中的许多圣痕、星阵、以及残缺部分竟然在自动愈合。 公丕秦越的资历和年龄都排在第二,金丹中期,一副和事佬、和稀泥的姿态:“王真人,稍安毋躁,先让曹贤侄查看一遍阵法吧!” 在五人中,只有曹均是金丹初期,除王无涯外,其他都是金丹中期。 片刻。 曹均收回神识,对四人作揖,不卑不亢:“四位前辈,晚辈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之前阵法的破损部分在自动愈合,曹某推断,应该是创阵者最初设立了某种愈合之术,一旦阵法破损到某种程度,就会触发这愈合之能……” 其余四人虽然不懂阵法,但也有涉猎,也能感知到城内阵法的变化,故而认同了曹均的说法。 曹均依旧保持作揖的姿态,眉目低垂,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只是阵法的圣痕并不能使用那些被修复的功能,需要篆刻对应的圣痕才能使用。” 当然不能用,因为新圣痕在张若虚的阵眼石中,就算篆刻了新圣痕,也无法使用新阵法的威力,除非刻出和张若虚一样的大道圣痕,再修改对接的灵语。 李冰君欣然笑道:“这是好事,只是如今五系试炼在即,修能界每年都来破坏试炼,杀伤天才一辈,不如在试炼结束后再重新篆刻吧,避免修改阵法中途不能使用。” 王无涯怒哼一声:“修能界那帮下水道的老鼠,今年再敢来破坏试炼,老夫见一个灭一个。” 说罢便返回大楼内,众人都陆续散去,唯独曹均仍在原地,只有他明白,阵法是被人动了手脚,但是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修复阵法的残缺部分?曹均一一去查看了阵法修复的部分,有调集隐藏在城市角落的监控系统,还有阵法本身的检测功能。 张若虚和年小鲤全程都用了灵界的隐身功法,灵界修士想要捕捉到痕迹都很难,所以曹均并没有其他发现。 返回秋月楼的年小鲤有些失落,五道城是修真人士的聚集地,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父母的蛛丝马迹,然而却没有任何气息。 “张若虚,你说她们是不是真不要我了?”年小鲤曾经向张若虚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如果年家人还要她,为什么十五年间没有人返回那个山洞过?那株桃树,那枚蛋壳待在原地纹丝未动。 张若虚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年年,不要多想。十五年过去了,或许他们的气息发生了变化,或许他们很久没有来过五道城,所以你才没有查探到。” 年小鲤从头上摘下了那棵桃树化成的簪子思索,犹豫片刻道:“张若虚,我觉得可以从这件法器入手查找。”年小鲤将簪子演化成了桃木灵弓,用手机拍摄了一张照片。 张若虚一头雾水,好奇问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年小鲤柳眉舒展,带着些得意道:“以弓为媒,昭告天下。”说罢,年小鲤拉着张若虚到了酒店大厅的前台,打印了数百张遗失物悬赏启事表。 “遗失物悬赏启事:附图。本人张年,十五年前在十万山脉遗失一把桃木弓,如上图。本人悬赏一千枚灵石,寻找此弓。联系聊天号:571xxxxx。”两人共用一个手机,所以留的是张若虚的聊天号。 张若虚读完简短的悬赏启事,惊讶道:“一千枚灵石!”把他卖了也凑不齐,当初去盗风溟的墓,也才弄了五六十枚灵石而已。 年小鲤嘟囔着嘴,没好气道:“莫怕,弓箭在我手上呢,我们只是要把这则消息散布出去,悬赏灵石当然是越高越好。但凡加我说找到弓箭的,都是骗子。” 张若虚知道,这则消息发布出去,招来的一定都是骗子,骗子还好,最怕的是觊觎灵石,要杀人多宝的强盗。他知道年家人的信息,却不能说,更不能阻止年小鲤的这份热情。但是,他更不是坐以待毙之徒,既然同意年小鲤这样做,他就有承担起这份风险的能力。他向来不许愿,有几分力气干几分活,有多大肚子吃多少的饭。 基于年小鲤社恐的缘故,两人计划晚上再出去贴告。把悬赏启事收入储物袋后,就在大厅喝起了茶,有了几分前世情人关系的甜蜜。 不多时,陈定带着众人来到了大厅汇合,一行人赶去五角大楼报名,齐雪在大厅处相送。 五角大楼处,已经聚集了众多散修,群情激奋地讨要一个说法,人群中高喊着:“五道理事会试炼不公,安排宗门弟子在迷踪林劫掠散修?” “让五圣人出来给个说法!”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这也就是在五道城,这个修真界里最讲规矩、最讲法度的地方,才能让他们借着人势多了几分胆气,冒犯五道圣人,那可都是元婴修士,大陆的强者。 若是人在五道城外,面对元婴修士,他们就算放无声屁,也得憋着。 五位代令者就在五角大楼中,他们对此事置若罔闻,只要不违反城中规矩,任由他们争闹。因为五道试炼每年都要花费很多资源,如今资源紧缺,每个散修进入秘境后都会获得一些宝物。最后选出的可造之才,还会被稷下学宫挑走最好的一半,从学宫毕业后的修士就拥有了更多的底气,宗门想要招揽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有些修士甚至会被稷下学宫招揽。 陈定绕开人群,带着张若虚等人从另一个大门进入。迷踪林中,公孙家最后也没有遭到什么损失,张若虚还劫掠了宗门弟子的灵石。陈定虽然对五道理事会的安排愤慨,但还是尽量避免麻烦,出来试炼,不管名次如何,安全第一,避免纷争。 进入五角大楼,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到达了四楼报名处,出示参赛令牌后,获取报名表,填写报名信息。 林月溪报了丹药系、殴如妙报了炼器系、公孙嘉意报了灵兽系,其余人都是报名功法系,五系报名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只要你是修士,可以选择任何一系报名,没有谁生来就懂一种修行,但是大家都会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 对于殴如妙的报名,张若虚感到非常好奇,平日里都是见大家在练功,也没见过她有过炼器,但当从陈定口中得知殴如妙五年来都是选择炼器系的,他也就没再继续询问,天才永远都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用功,他平日里不也是在偷偷练习功法和数学吗? 张若虚看着年小鲤轻声道:“年年,功法系报名的人很多,你要不换去丹药系?”以她的丹药经验,足以碾压凡间金丹期的丹药师。 “人多比较好寻人!”少女只是浅浅一笑,毅然选择了功法试炼。 本已经填写了阵法系的张若虚,也偷偷改成了功法系。如今,他凭借《匿灵功》的隐灵身和影灵步,还有《焚天诀》的流火,再加上阵法配合,如果打架斗法,足以应对筑基圆满的修士。 提交报名表后,工作人员礼貌提示道:“诸位修士,你们可以使用手机扫描二维码下载五道城试炼app,五系的报名人员信息、试炼成绩以及排名会实时公布,此外试炼地点、时间、试炼方式也会在app上公布。请你们注意查看。” 张若虚腹诽不已,没想到修真界也离不开智能手机这玩意啊。 由于今天是最后的报名期限,明日即将开展试炼,报完名后,陈定就带着众人返回了秋月楼休息,准备明天的试炼。 功法试炼有四场:理论考试、功法试炼、秘境生存试炼、擂台比拼试炼,每一场都是淘汰赛,只有经过了考试,前场的考试才能进入下一场。 明天上午,在五角楼进行理论考试,下午去城外的天烛峰玉鼎阁进行功法试炼。 理论考试,主要考试修士对功法基础知识的理解和掌握,这是张若虚的短板。 功法试炼,是要验证修士所练功法在速度、力量、神识、控灵四个方面的体现。 腊月十五,晚上下着鹅毛大雪,吃过晚饭后,张若虚又套上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和年小鲤偷偷出门去了。 这一次,两人没有再用隐灵功法,本就是出去张贴悬赏启示,所以有些人看到也没有关系。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脚印,一个身着简单外套依然感觉温度舒适,一个套在羽绒服大衣,里三层外层的包裹像个粽子,却被冻得打寒颤,鼻尖发红。 少女于心不忍道:“张若虚,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贴就好了!” 少年轻松地微笑:“你不懂,我这是故意磨砺耐力,我们从小在南方长大,几乎不见雪,你不觉得这鹅毛大雪很好看吗?机会难得,我得好好体验一回,等会儿我们打雪仗,堆雪人。” 少女脸上笑了笑道:“把手给我!”少年得逞一笑,没有拒绝,这也是他的奸计,当牵住那柔软的小手时,身体涌起一股暖意。 两人循着五条主街,在每个十字路口,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告示,还有雪上的脚印。 少女略有沉思道:“也不知道荀先生怎么样了?往日这个时候,你都是跟他下棋。” “他肯定在闭关突破,如果回到灵溪山,肯定知道我们在这里,以他的境界,眨眼之间就能来到五道城。”少年可不想见那个老家伙,巴不得那老家伙闭关几千年,他也得个自由。 少女叹了一口气:“我曾经问荀先生过许多关于我父母的事……他总是显得很木讷,说不知道。他这么强大的仙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张若虚,你说他会不会在骗我。” 少年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如何回答,敷衍道:“不会吧,荀先生不是那种人,或许……你父母太过强大了,不在他的卜算范围之内。宇宙那么大,他们可能去很远的地方,修士的寿命都是千百年起步。” 没想到这敷衍地一句,少女眼中却闪过了欣喜道:“嗯,也有可能,那等我有一天足够强大了,我要去流浪宇宙寻找他们!” 张若虚内向却涌起了愧疚,直到如今,他瞒着年小鲤,没有告诉她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灵界的世界。 “好,到时候你可要带上我啊!”两人相视而笑。 直到深夜,两人贴完了悬赏告示。 张若虚却没有一点困意,抡起一个雪团就朝少女砸去,相处三个月,她早就对他不再自卑,抡起一个雪团立刻反击,两人朝着秋月楼的方向边跑边打雪仗,笑声在街道中响起。 第75章 暗藏危机 曹均在五道城中检查了一整天,面对阵法自动愈合之事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将此事禀告给了五道圣人中的阵法系圣人:白楚生。白楚生是元婴初期修士,主修阵法一途,也是曹均的师尊。 一座山洞之内,星宿陈列映照其中,四周看不到石壁,而是一片银河,洞穴中央有一座悬空坐台,白楚生每日就在此地观星悟道。 曹均依旧保持一副作揖姿态,谦逊道:“师尊,此次五道城护城阵法自动愈合,您真的不出去看看吗?徒儿怀疑,这可能和修能界有关。……每年试炼,修能界都会派出刺客刺杀五系天才,如今破损数百年的阵法自动愈合,可能是修能界的手段。徒儿试着篆刻圣痕对接,但是没对接上任何一条。这就意味着,那些恢复的阵法,操控权并不在我们手上。” 对于曹均而言,他没出身没背景,完全靠着天赋和努力走到如今‘代令者’的地位,任何烫手的山芋他都不想接,能抛出去就抛出去,如今来找白楚生也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我把问题跟你说了,方法也给你了,不管你做不做,不管最后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这是下位者制衡上位者的常用伎俩。 白楚生依旧禅坐冥思,平静道:“无妨!……均儿,当初为师是力排众议让你坐上代令者的位置,有很多境界比你高、实力比你强的阵法师都不满此举。你要好好发挥,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 闻言,曹均背后一阵冷汗,立刻躬身正声。“徒儿一定竭尽全力,保护此次五道试炼的正常举行。”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师徒都是一个性情。徒儿刚打出一个制上之法,师父反手就打出了制下手段,你要是不想干,有人能干。 腊月十六,清晨。 居住在城市内的修士纷纷赶往五角大楼,雪白的大街上被踩出一道道脚印,修士们也都看到了桃木弓的失物悬赏启事,仅仅一个时辰,年小鲤拿着手机就加了数十个好友,无一例外,都是骗子。 五系试炼的第一场考核都是理论考试,吃过早饭,一行人都赶往五角大楼,齐雪每次都会把人送到大门,站在雪地里看着陈定的身影走远。 张若虚一脸玩味:“大哥,你都二十七了,你什么时候跟齐姐姐结婚啊?” “休、休得无言!”陈定瞬间面红耳赤。 林月溪嬉笑道:“大哥当初立誓,不考进稷下学宫,绝不成家。哎,一语误终生啊……” 殴如妙继续补刀:“还误了齐姐姐!” 刘北辰则是一脸自信:“不把大师兄卖给齐姐姐,我都不好意思让小若吃那么多饭。不管今年怎么样?回家后都让师父来提亲。”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啼笑。 公孙嘉意声音清脆,犹如铃铛。“你们快看,这里有寻物启事,悬赏一千灵石。” 年小鲤和张若虚立刻异口同声道:“假的!”他们昨晚可是偷偷跑出来贴的,自然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这件事。 张若虚迅速撕下传单,转移话题道:“试炼快要开始了,我们赶紧去五角大楼。”然后拉着年小鲤,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迅速跑开。 少顷。 众人赶到五角大楼,大楼的最顶层,王无涯等五位代令者在此地坐镇。 公孙江潮预祝大家取得好成绩,他接近百岁,跟着众多陪同而来的家族老修士一样,在广场等待。这一幕很像人间的考试,家族长辈在寒冬腊月为子女送考,站在雪中等待考试结果,在很久以前,他们的先辈也是如此。 灵气枯竭的凡界,道法传承艰难,然而还是有一代接着一代人薪火相传,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此刻大楼中考试的晚辈,大楼外雪中等待的宗门长老、家族长辈,都证明了一个道理:大道不绝,道法不灭。 参加试炼的修士有五千余人,从七八岁的孩童,到近天命的中年人,五到五十岁各个年龄段都有,以青年人为主,孩童主要是来长点见识,他们在人间无一不是勋贵家族。但是,在这五千余人之中,占据多数的是宗门选出杰出弟子,散修家族不足一千人。 在五角楼广场,随处可见穿着宗门弟子服的人群,他们眼中洋溢着作为宗门弟子的骄傲,看见散修家族,脸上尽是不屑之色,甚至有些宗门弟子还想着再劫掠散修的宝物功法,若不是张若虚此前散布迷踪林里有散修高手劫掠宗门弟子的消息,还不知道有多少散修遭殃。 五系之中,报名最多的是功法系,有近三千人,占据修士一半多;其次是丹药系,约有近千人;炼器和灵兽均等约有五百人;阵法系报名的人最少,仅有两百余人。 虽然每个系选20人,阵法系的选录比高达10:1,但是仍没有人敢去阵法系,毕竟仅仅是理论考试,就有很多人过不了,往往四轮筛选下来,阵法系都剩不下二十人,这也被称为魔鬼系。 在排队进入考场时,张若虚都有点后悔,为什么没去阵法系,以他这天赋,绝对稳,不过如今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十三层的考区,每层有五个考场,每个考场一百个座位,监考官都是筑基期修士,整栋大楼被覆盖了防作弊的阵法,一旦有人使用神识查看别人的答案作弊,就会触发阵法警报,神识离体将会遭到阵法的轰击。 辰时末刻,监考官拿着试卷走入张若虚所在的考场,极为严肃地冷声道:“诸位考生,欢迎你们来到五道城参加试炼,这里是功法系考场,有没有人走错考场的。” 本以为是一个玩笑话,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少年慌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了!”狼狈地跑出了教室。 “哈哈……”顿时,考场之内响起一阵笑声。 “肃静!”监考官厉声打断了众人笑意,喝声道:“考试时间至午时两刻,考试禁止作弊,禁止左顾右盼,禁止使用神识查看别人的答案,或者使用千里目之类的功法,一旦有灵力调动或者神识出体迹象,都会被护城阵法捕捉,并且遭到阵法轰击。坐镇阵法的是修真界阵法双子星之一的曹均真人,所以诸位不要想着作弊。” 听到曹均的名字,考场中一些宗门弟子嘘声不屑,一些散修弟子充满敬畏。 ‘阵法双子星,曹均,还有一个是谁?’张若虚坐在考场角落暗思,他只是好奇双子星的另一位是谁?即便修真了,还摆脱不了凡人的虚荣心,称什么双子星。 巳时,试卷准时分发下来。 第一题:功法的要素?第二题,功法的形式分类?……第七题,功法本质?在这七题之前,张若虚都是一脸笑意,如果都是这个难度,那他稳过了。直到第八题,如何通过经脉的运行使得功法发挥出最大作用? “嗡”大脑瞬间短片,第九题,神识与功法的运行关系?第十题,土灵根者如何发挥水系功法的最大力量? ‘先易后难’。 张若虚强忍悲伤,翻动了试卷检查,然而一百道试题,后面的九十三道,他是一题不会。此刻的悲伤并不是因为无法通过试炼,而是没想到荀老头说得没错他真是个功法废材,之前偷偷背诵了很多参考答案,皆是无用。功法一道,千变万化,历年都是不同题,还是换汤即换药,根本找不到规律。 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暗暗思忖‘曹均真人,阵法双子星之一,是吧?’ 启动b计划,张若虚看着题目,他没有任何灵力,也没有用任何神识波动,默念护城阵的阵法灵语,仅是念头微动,口袋里的阵眼石发出了淡淡荧光。 “哧”一声异响响彻整座五道城。 整座护城阵瞬间被激活,星阵聆听着阵眼石的指令,阵眼石聆听着张若虚的指令,如今他可以随意神识离体,或者调用灵力,但是依然用《匿灵功》隐藏自己的神识,躲避监考官的探察。 顶楼的一个会议室中,曹均也瞬间遭到原阵法反噬,神魂激荡,头痛欲裂,周围的其他四位代令者纷纷惊疑。 王无涯冷眼厉喝:“曹均,怎么回事?” 作为丹药系代令者的公丕秦越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封住曹均的神魂三窍,切断他和原阵法的联系,并喂下安神丸。 须臾,曹均状态平复,眼中残留着重重血丝,艰难道:“整座阵法被激活了?” 依旧一副冷血无情,王无涯厉喝:“阵法不是由你一直掌控吗?怎么被激活了?” 李冰君柔声道:“王师兄,你先别急,先听听曹贤侄怎么说?” 曹均扶着桌子坐下,作为修真界新一代天骄的双子星之一,他不能说他不知道,如今阵法脱离掌控,也不能毫无交代。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出现了一道新的阵法圣痕,掌控了整座阵法。之前阵法残缺部分就主动愈合过,我猜这新圣痕也应该是自主愈合的。” 最后,曹均瞎编了一个理由,恰好也能解释为什么出现新圣痕。一切全靠自愈。 王无涯有些暴怒喝道:“如今正是试炼阶段,阵法不能无人掌管,如果有修士用神识或者功法作弊,我们将颜面扫地,本座就问你,你现在能不能立刻接管阵法?” 曹均却是犯了难,刚才他突然间被夺取阵法操控权,本质上是新圣痕战胜旧圣痕。如今要夺回阵法操控权,要么用旧圣痕战胜新圣痕?要么成为新圣痕之主?前者尚且让他头痛欲裂,后者更是难上青天。 见曹均一直沉默,向来少言寡语的欧剑湖突然笑道:“哈~诸位莫急,曹贤侄要接管阵法肯定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的,难以解决燃眉之急,如今,要防止修士作弊也只是本场理论考试而已,不如召集城中的金丹期道友来监考,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金丹期修士,能够敏锐地捕捉低阶修士的神识离体和使用灵力的痕迹。 众人相视之间,纷纷点头,这也是百年来头一回。 王无涯立刻道:“事不宜迟,本座去召集!” 仅仅一刻钟,五十余位金丹修士就赶到五角大楼,每个考场都多出了一位金丹修士,考生纷纷愕然,要知道金丹修士都是驻守在城中某一区域,或者巡查五道城城墙周边,避免敌人潜入。如今却来监考,考生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作弊之事,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不愧是五道城,能在一刻钟聚集这么多金丹修士!’张若虚心中暗叹。 即便有金丹修士在场,有荀老头给的《匿灵功》,张若虚丝毫不惧,四处抄写答案,避免试卷雷同,还把答案融合或者删减。 年小鲤仅仅三刻钟,她就做完了所有题目,张若虚的神识照到她的时候,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但没有声张。 四刻钟的时间,张若虚也答完了所有题目,正当要撤去对阵法的掌控之时,从阵法的感知星阵上传来影像,几十伙人从五个方向潜入城中,偷偷摸摸地挨家入户,他们身上散发的灵气非常浑浊,和一般修士的清灵之气形成巨大反差。 张若虚本来没有特别注意,只是当他们某一个伙人,把一个黑色的箱子藏在秋月楼时,才引起他的好奇。也不只是秋月楼,但凡是散修家族居住的酒楼,宗门的驻地,都藏了一个箱子。 此刻,五道城中的大多数金丹强者都在五角楼附近,所以这群人的行动畅通无阻,仅仅一刻钟,他们就全部聚集到了一栋大楼内,不再外出。异常的举动,张若虚只能把那些地点记下来,事后再去查看。 因为禁止提前交卷,撤去阵法后,张若虚倒头便睡,曹均也获得了原阵法的操控权,但是王无涯依然没有请那些金丹修士离开,毕竟已经付了价钱,这些金丹修士可不是免费来监考,虽然报酬不是很多,但是看在五道理事会的面子上,他们也没有拒绝。 午时两刻。 监考官正声喝道:“考试时间到,请修士停笔答题。考试成绩将会在两个小时后的大楼广场公布,请修士不要离远,通过的修士请及时赶往城外的天烛山参加第二轮试炼。” 第76章 天烛山试炼(一) 走出阵法大楼,有人欢喜有人愁,修士不是断绝七情六欲的机器,野性和神性交织融合,是人性的本质。在心神上,追求能与自然合一,修真者选择压制野性,接近神性;修能者选择压制神性,接近野性,大家都在追求那个大道的‘一’。 张若虚和年小鲤都彼此先找到了对方,再去和陈定等人汇合,五千多人站在大楼广场等待着成绩公布,乌泱泱的一片,鹅毛大雪一直下,广场上有着百余个摊点,贩卖着饭食、丹药、灵器、珍稀灵矿,甚至灵兽幼崽等等宝物。 齐雪掐着时间点,带着秋月楼的伙计送来了饭食,知道张若虚饭量大,今年送饭比往年多了一倍。张若虚则是没有让对方失望,当着众人的面道:“谢谢大嫂!”陈定这个木讷的儒家子瞬间羞红了脸,齐雪则是一脸窃喜,这就她希望看到的。 殴如妙看着张若虚,轻佻道:“哎哟嚯,你小子挺有眼力劲的嘛?” 张若虚笑了笑道:“欧姐,你们炼器系的考试难不难?下午考什么内容?” 殴如妙说得很平静:“一般吧,我每年都能进第三,四轮。下午考炼器,去天烛山打造一件灵器。炼器系的第二轮考核是打造一把灵器,质量越高越好,达到考核标准即试炼成功,如果没有在第三轮的秘境中获得灵器宝物,第四轮的擂台斗法比拼,就只能使用自己炼制的灵器。” “小若,你呢?刚才的理论考试怎么样?”殴如妙反问,又安慰道:“功法理论试炼可不同于擂台斗法。你刚修行不久,平日里又忙着学习,考不过很正常,这一次就当过来玩玩,一会儿就跟齐姐姐回去吧!” 众人也都是纷纷点头,本以为张若虚会报考阵法系理论试炼,没想到这家伙总是给人惊奇。 “放心,稳过!”张若虚自信回复。 “你的理论考试真没问题吗?”身侧的年小鲤有些担忧,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张若虚的缺点,对功法的理解那简直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张若虚靠近少女的耳畔,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少女却是恍然大悟:“果然是你!” “嘘!”张若虚立即示意噤声,尴尬一笑。作为一个在和谐社会长大的青年,公平正义的价值观刻在本性里,如今破坏了公平的规则,他深深感到惭愧,这是他柔弱的本性,他没有那种与天地相争的强者性格,也不是一个狠绝之人。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五角大楼广场屏幕公布了各系的考试成绩,功法系榜首第一名:年小鲤,百分满分。以前,她考试总是控分,避免成为人群焦点,如今这般反常,张若虚知道她是想成为焦点人物,寻找自己的父母。这也是年小鲤的想法,既然不知道父母在哪里,那她就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高处。 “满分!”名次从高到低,大家自然都知道了年小鲤这个名字,纷纷惊呼,这可是数百年未曾见过的成绩,人群中也开始传出一个消息:年小鲤,就是那位十七岁的筑基中期修士,信息传播更加汹涌。 大楼顶层,五位代令者也都拿到了年小鲤的试卷,王无涯惊叹道:“老夫,坐镇五道城试炼数百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妙绝伦的答卷,其中诸多答案,大道至简,比以前的修行之法更加精妙,当为我辈修士学习的典范。” “是啊,竟有这般天才,可惜是功法系的,若是灵兽系的,我必收入门中细心教导!”李冰君惋惜道。 好家伙,一个金丹中期想收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为弟子,如果她知道真相,会不会因此羞愧。 王无涯蹙着眉,既喜又愁道:“即便她报了功法系,老夫也未必能收入门中,唉~还有学宫等着呢!” 众人相视一眼,都明白了意思。稷下学宫才是修真界的修行圣地,没有人不想去的,这般天才想来最后也会选择这个地方。 几家欢喜几家愁,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广场之上,有惊叹欢喜、有唉声叹气,仅仅第一轮考试,五千多修士就刷掉了一半,这还是批卷官放水的情况下,可见人界修士的衰弱。 陈定等人名列前茅,公孙家嘉铭和嘉意虽然第一次考试,但家教严格,也踩线过关。 殴如妙看着张若虚,一脸不可置信道:“没想到啊,你一个炼气一期的修士,分数竟然比我考得还高。” “嘿嘿!”张若虚挠了挠头,掩饰尴尬。 修士们开始分为两批,一批返回住所,一些宗门也在招募落榜的散修;一批赶去城外的天烛山。 临行分别之前,张若虚特意嘱咐齐雪返回秋月楼后,去二楼的储物室看看,有没有一个黑色的箱子,里面装着什么? 在公布成绩后,第二轮试炼已经开始,就是要修士们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天烛山。城中可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境界高一点的修士直接御空飞行,境界低一点的修士则跑步前往,但是无疑都会消耗体力和灵力,影响第二轮试炼。 张若虚和年小鲤召出飞行法器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注视。 张若虚笑道:“老规矩,大哥和三哥跟着我,公孙家主和嘉铭,你们也坐我法器;嘉意你跟着年姐姐她们。” 公孙江潮道:“这怎么可以,张公子愿意带上我孙儿孙女已经感激不尽了,老头子我又不参加试炼,走过去即可,你也好省一些灵气。” “不要客气,费不了多大力气。”张若虚一把拉起公孙江潮上了浮萍,飞往天烛山。 从荀老头手上得来的宝物,想低调都难啊?这次来试炼,也没打算低调。 赶往天烛山的修士都是独自飞行居多,有一些宗门的长老会像张若虚一样,一个人带着几个人飞行,这些参赛的弟子都是想加入稷下学宫才来试炼的,无论未来如何,宗门长老还愿意出来送一程,这可谓是好宗门、好师长了。 仅仅片刻,张若虚等人率先抵达天烛山,半个小时后,其他参赛者也陆续抵达,不过都是气喘吁吁。张若虚也感到了天烛山的异样,周围的山林里隐藏着诸多筑基期以上的修士,还有一些金丹修士。 天烛山间有一座阁楼,阁楼之下是一座圆形广场,划分出了五片区域对应五系试炼地,四周是高墙堆砌的观赛台,顶上还盖了遮雨棚,就像是一个足球比赛场地。功法区里摆着一块高五米,宽两米,厚五十公分的黑色合金;丹药区放着几百个丹炉;炼器区则摆放着几百座火炉;灵兽区有一块黑色合金,还有一笼受伤的兔子;阵法区则有一些篆刻圣痕的法器。 王无涯和其他四位代令者已经等候多时,他站在阁楼之上,厉声道:“本座乃是功法系圣人代令者:王无涯。恭喜你们来到第二轮试炼,试炼分有五区:功法区、丹药区、灵兽区、练器区、阵法区,每一区的总考官是五位圣人代令者。功法区考试规则很简单,你们有三次出手的机会,无论是通过速度、力量、神识、控灵的加持,只要不借助武器,能在黑色合金上留下五厘米深的痕迹,即可过关。” 公孙秦越正色道:“丹药区需要炼制出一枚,黄阶上品成形丹药,即可过关。”凡界丹药从高到低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分为上、中、下三品。 欧剑湖正色道:“练器区需要出一把练灵一层以上的灵器,即可过关。”凡界灵器从低到高分一层到九层,层级越高品质越好。当欧剑湖的声音响起时,殴如妙紧握着拳头,眼中流溢着浓浓的愤恨。 李冰君正色道:“灵兽区的攻击性灵兽,需要在黑色合金上留下三厘米深的痕迹;疗伤性灵兽需要治愈好笼中受伤的兔子,即可过关。” 曹均正色道:“阵法区需要布置出完整性质的聚灵阵和攻击阵,即可过关。” 听完五位代令者的话,张若虚不禁感慨,凡界的修行真要断代了?按照荀老头的话来讲,这些考核方式,放在灵界就是六七岁的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 “试炼开始!” 功法区的试炼,参赛名单被打乱了先后次序,报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去。 然而第一个名字就把张若虚震到,因为监考官喊了四个字:“慕容合道!” 听说风溟返回流风宗后,就接手了风无叶的管理工作,不知道这风溟有没有来五道城,要说风溟对张若虚没有记恨,那是不能的,只是当初忌惮荀老头的实力,又受了风无叶的临终嘱托,所以才没有找张若虚报仇。 今天人太多,所以他没有留意到流风宗也来人了。 测试的人员先后进行,五花八门的功法名字在广场响起,炼气修士最低能留下一厘米的深度,最高能留下九厘米的深度,筑基修士则能留下十几厘米的深度。 用于测试的黑色合金换了好几块,负责搬运四位筑基修士刚换上一块新,正说:“这一块能用好久,我们找个地方去喝口茶。” 另外的三位修士纷纷允声答应,“行”! “年小鲤!”监考官喊道,当名字的声音响起,不由吸引了周围的修士,这可是满分榜首,传说中十七岁筑基中期,正要去喝茶的几个修士也留在周围观看。天才就是如此,在灵界被当作家族之宝;在学校是学霸和校花;在修真界照样能引起轩然。珠宝,所在何处,皆是珠宝。 年小鲤走上台,很平静地看着眼前平整光滑的黑色黑金。 第77章 天烛山试炼(二) 搬运黑色合金的筑基修士在一旁打起了小赌:“你猜她能留下多深的痕迹?” “赌什么?” “就赌一会儿的灵茶费,谁差距最大,谁请客,怎么样?” “好,我猜十五厘米。” “我二十厘米。” …… 少女的长发微扬,柳眉轻凝,以指为剑,没有使用任何功法,隔空挥出一道青色剑气,而后轻松转身走出两步。 “哧!”黑色合金发出割裂的声音,应声横断为两截,“嘭”上体部分重重跌落地面,砸破了底板的花岗岩。 观看的修士无不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同为筑基中期的修士瞠目结舌地询问了旁边的同伴道:“你能做到吗?”旁边的修士没有从惊讶中走出,无力地摇着头。 台下的修士纷纷惊愕私语:“这还是人吗!太强了!”“她是哪个门派,还是哪个家族的?”“天啊,比我们宗门的长老还强。” 阁楼上的王无涯也是瞬间惊疑,即便身为金丹后期的他,也不敢轻言,能如此轻易地斩断这黑色合金,那可是两米宽,五十公分厚,经过炼气修士炼灵加强的合金。 年小鲤就是要如此做,她要把自己的名气传播在整个修真界,要让年家人看见。 本刚搬来一块新合金,正要去喝茶的筑基修士只能又苦命地搬来一块黑色合金,谁还都没有猜对。 强者,无论身在何地,从来被人敬畏。年小鲤走下台的时候,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更何况是一位如此绝色的佳人。 当两人并肩而立,张若虚也体验了一把被人注视的感觉,说实在话,那感觉不是很好,而年小鲤从出生到现在被注视了十七年。 直到张若虚登台的时,众人纷纷好奇,这位站在天少女身旁的修士怎会只有炼气一期? 不少人也发出了嘲讽,声音交杂。 “炼气一期,恐怕连一厘米的深度都留不下。” “炼气一期,他凭什么能和年师妹在一起,拿什么保护年师妹,强者就该和强者共处。” “怎么,难道你能保护年师妹,她不保护你就算好了。” …… 少年微蹙愁眉,焚天诀-流火,以掌击出,火焰凝聚成一把火枪迸射而出,将铁板洞穿出一个直径十厘米的窟窿,洞中边沿是烧透的火红色。 功法修行薄弱的少年,自知不能一招斩断铁板,将自己唯一会的攻击类功法凝聚在一点之上爆发,才展示出了强大一击。 周围的修士更是惊愕失色,炼气一期怎么会这般强横?之前嘲讽的修士也都纷纷噤声,生怕张若虚过来找自己算账。 张若虚没有走向年小鲤,而是走向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笑道:“慕容兄,司空师妹,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慕容和司空是跟着宗门队伍来的,自然不想把自己的糗事曝光,又听说风无叶和风溟亲自去找张若虚,最后一死一伤回来,对于此事只口不言,那就证明了一个道理,流风宗吃罪不起张若虚。 见张若虚客气有加,慕容恭敬回复:“一切都好,实在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张师兄,久违了。” 司空雪儿也笑着回复:“是啊,刚才我看背有些熟悉,一时间没认出来。不过有般强大的功法,也只有张师兄了。” 两人虽然礼貌回复,但是心里却是如坐针毡,头皮发麻,他们可不想显示出很熟络的关系。 张若虚也不是来叙旧增进感情的,而是来打探消息的,看看流风宗一行,恭敬道:“不知风溟前辈是否来了五道城?” 流风宗的带队长老走了过来,喝道:“风长老的行踪不是你这种小辈能打听的,不要以为有些小手段,就能目空一切,练气一期终究是练气一期。”十七岁的炼气一期,在修真界就是废物而已。 “刘长老!”被夹在中间的,慕容合道和司空雪儿极为为难,两头都吃罪不起。 张若虚从容回复:“刘长老,也不是我要来打听,是我师叔要问的,既然不便相告,那我就告辞了。” “你师叔是那根杂碎,让他自己来问。”作为大宗门里的长老,平日跋扈惯了,见到的人都是比自己弱小的,就本性里就自然以为自己高高在上。 慕容和司空闻言,皆是心神一颤,纷纷扯了对方的衣角,慕容合道更是靠近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元婴!” 顿时,这位刘长老目瞪如珠,屏住了呼吸。 张若虚则是讪讪一笑道:“刘长老,既如此,我便回如实禀师叔了!” 正要转身离开,就被刘长老拦住道:“呵呵,小兄弟误会误会。”说罢间还掏出两袋灵石递到了张若虚手中,极其谄媚道:“风溟长老在五道城中休息,一般到第四轮擂台赛她才会出面,如果尊师叔要见风长老,我立马安排。” 真惊奇,一个带队长老,能安排起执法长老的行程,为了求生真是不择手段了。这就是豪门普遍规律的大病,总是看不起弱小,然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试一个准。 看着对方一脸谄媚之笑,和刚才的目空一切的对比,张若虚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人作呕不适的地方。“不用安排了,他们会自己见面的,不过你这杂碎是说谁?” “是说我,是说我!”对方毫不犹豫地拍了自己的嘴巴。 “下不为例!”张若虚拿着两袋灵石大摇大摆地走开,既然做戏就做全套。 狐假虎威,除了刺激之外,一点都不好玩,没有任何安全感,直冒冷汗的不止流风宗,还有张若虚,但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因为,假作真时,假亦真。 周围的人群看着流风宗这种二流的顶级宗门都对张若虚如此客气,也纷纷忌惮了起来。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软弱之人想要安逸,那就得先冒一次险,立一个强大人格的标杆。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免得那些人背后口舌的险值得冒。 日暮西山,试炼也接近了尾声。 除了公孙嘉铭没有通过第二轮试炼,张若虚一行人全部过关,两千多的修士也只剩下一千多人。 阁楼上,试炼官厉声喝道:“通过第二轮试炼的参赛者不要离开,天烛山秘境即将开启,第三轮试炼是在天烛山秘境度过一夜,请到秘境入口领取逃生符,如在秘境中遭遇危险,可以撕破符咒传送出秘境,同时,等于第三轮试炼失败。”天烛山秘境的入口竟然在阁楼之中,建一栋阁楼,只是为了掩盖入口。 陈定走到众人身前道:“天烛山秘境是宝物最多,凶兽、毒瘴也最多的秘境,根据试炼规则,获取的宝物属于修士个人所有,但是宗门弟子可能会组队劫掠。同时,传送的地点是不确定的,小若,小年,嘉意,你们是初次参赛,要带好逃生符,如果有什么危险,不要犹疑,立刻使用。我会第一时间赶往秘境中心的两湖山,你们到那里找我,我们就能守到天亮。” 众人纷纷点头。 公孙江潮又再三嘱托公孙嘉意不要逞能,他们会一直在秘境出口等待,又很委婉地拜托陈定多加照顾公孙嘉意,心善的陈定也都一一应允。人的帮忙,好像就是如此,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能等到回馈的日子遥遥无期,向来也只有强者帮助弱者,若是有哪一天弱者反过来帮强者,那肯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当听到宗门弟子组队劫掠,张若虚立刻嘴角上扬,他自不会去招惹那些宗门弟子,如果遇见了不平之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唯一和陈定不同的是,他总是用不光明的手段,第一,不暴露自己,无论做好事还是做坏事,要知道这世界的好坏是不能确定的。第二,不牵扯家人。他不是追求无情大道之人,如果有一天亲人全部死去,他也不会独活。所以,这样的人,往往很胆小,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小活。 年小鲤看着张若虚,轻声道:“你刚才在笑什么?” 张若虚轻声回道:“嘿嘿,我在想多弄一些宝物,到外面换灵石,你就及时赶往两湖山,和大家汇合。” 年小鲤斜了一眼,没好气道:“凭什么?我、我也要去寻宝!” 知道拦不住她,那就带上她,张若虚轻声道:“那你一切听我安排,第一时间找我汇合。” “好!”年小鲤微微浅笑应声。 陈定在前头道:“小年,小若,你们在聊什么呢?去排队进入秘境了。” “好,来了!” 一千多修士排着队伍领取逃生符咒,然后进入天烛山秘境。 第78章 雌雄双盗 穿过天烛秘境入口,一片光芒遮住了视线,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张若虚已经身处秘境中。 “咕咕咕”猫头鹰的鸣叫声响起。 今晚是腊月十六,明月正圆,月光洒在秘境森林上,只有些许光芒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射在森林之中。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下雪,气温适宜,张若虚也脱掉了羽绒外套收入储物袋中。 在上古时期,这片森林是一个修真家族的栖居之地,大道相争,这里被另一个家族入侵,森林变成两方交战的战场。故而,秘境森林之中,既有生活修行的住所,也有生死相斗的战场,走十几步就能看见各种残垣断片。强者争相陨落后,所幸者屈指可数,传承中断,这里便成了荒废的秘境。同时,在这片原始森林里,上古时期的各种野兽暗中蛰伏,等待它们的狩猎,也有一些荧光飞虫飞舞在树林之中。 按照试炼规则,需要在秘境中度过一个晚上,也就是十二时辰,在此之前利用逃生符离开秘境都是试炼失败。逃生符也并不是什么法器,而是传送阵的灵语,赛参者撕破符咒便能引动秘境的传送阵离开。 张若虚站在一片断崖之上,看了一眼逃生符,便知道了灵语和阵法圣痕的勾连,随手将之随风扔去,因为即便不用逃生符,他也能离开秘境,这座秘境有着大大小小数十座阵法,最大的一座是覆盖整座秘境的传送阵,张若虚却没想夺取传送阵的控制权,避免有些人逃生的时候出现阻碍,恐误了别人的生命。 看向秘境中心若隐若现的两湖山,确定了大概的方位,他便钻入密林之中寻找一些能够换取灵石的宝物,一路之上随处可见的毒瘴和凶兽,都避免与之交接,用浮萍迅速逃开。 其实,张若虚刚入门修真界不久,他也不知道哪些宝物能换取灵石,于是索性遵循人类的本性,凡是能在夜间发光发亮的宝物,全部装进储物袋里,完全就是一个拾荒者,好在荀老头给的储物袋是灵界至宝,容量巨大。 因为每个人被传送的位置都不相同,众人照着约定赶往两湖山。张若虚则是慢悠悠在树林里走动,最后在一处人类遗迹中停留,等着年小鲤来找自己。 拾来了一些干柴,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吊炉,借着月光,准备烧火做饭。这个吊炉还是之前年小鲤带自己去买的,本来要在灵溪山烧水煮茶用,结果荀老觉着寒酸,直接召出了琉璃楼。因为舍不得扔,就一直随身带着。 张若虚去河边抓了两条鱼,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后,回来煮鱼汤,他从小就跟箫姨学做饭,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入口饱餐绝对没问题。 正当鱼汤熬得浓白如奶,再放一些调料,香气四溢之际。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背后大树上,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正是年小鲤。她是金丹后期,即便隐藏境界到筑基中期,神识覆盖的范围也比张若虚大数百倍,所以两人之前约定,进入秘境后张若虚原地不动,让年小鲤来找他汇合。 少年坐在一块石头上,转身招手:“年年,快来!” 少女撇了撇嘴,嘟囔了两个字:“吃货!”一个跳跃便来到身侧坐下。 张若虚很娴熟地递给她一个碗,少女看着锅里的白汤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鱼?” “两条打架的大鲫鱼,本来还抓了一条草鱼,想着清蒸,但是那条草鱼正在产卵就给放了。”月光之下,少年把汤勺子递给少女:“喏,你先尝一尝!” 少女没有嘴角浅笑,接过汤勺舀了一碗,沿着碗边吹气放凉,月光之下尽显温婉,最后抿了一口。少年有些小期待地等着品尝回馈。 “嗯…”少女柳眉时展时蹙,迟滞许久,一言难尽。 “怎么样?”少年好奇询问。 “张若虚…”少年看着少女,毫不客气道:“你的手艺一点长进都没有!煎鱼之后,要用沸水倒下去煮汤,你肯定用了凉水;倒水之前,先放生姜跟鱼煎一下,你是倒水之后才放生姜。” 少年不可置信道:“这你都尝得出来!” 在山水之都三个月,两人都是一起做饭一起吃,早就没了什么拘束和警惕,只是张若虚不仅在功法上没什么天赋,连做菜也没有。年小鲤做的饭菜,张若虚都觉得无可挑剔,张若虚做的饭菜,却是有一堆缺点。 “给你,我来的路上捡到一些宝物,看起来挺值钱的,拿去换灵石吧。”少女递过了一些法器道。 “来的路上没有遇上危险吧?”张若虚关心询问。 “没有,就是碰到了两伙宗门弟子又在劫掠获得宝物的散修。”年小鲤道。进入秘境,大多数宗门弟子会去一些危险之地寻找宝物,这也是来试炼之前,宗门长老交代的任务。还是有一些恶性入骨的人,就像年小鲤所说一样,以劫掠别人宝物为乐。 两人正喝着鱼汤,商量下一步计划,从密林之中便传出声音:“那里有火光,往那里跑。” “师兄、师姐,救救我们!”陌生的声音传来,慌乱而急促,一群散修从树林中跑出,后面还追着一群宗门弟子,在树林之间跳跃。 “是年师姐和张师兄。” “年师姐,张师兄,救救我们。” 跑近的散修看到两人,纷纷脸上顿喜,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 年小鲤在理论试炼中获得满分榜首,在第二轮试炼中又是斩断黑色合金,两人总是并肩而立,所以连带着张若虚的大名早就在人群中传开。不过被一群二三十岁的修士喊着‘师姐师兄’,两人心中皆是窘味杂陈。 尚未容得他们思量。 霎时间,七八个散修已经围在两人身前求救,有的人已经累倒在地,完全是凭借着一口气跑到这里的,树林之中数十人队伍的宗门弟子走了出来。 宗门弟子的带头人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大多数都是炼气七八期,可谓凡间修士的顶尖奇才,在这如今灵气匮乏的世界,还能有幸觉醒,哪一个不是天才呢? 宗门弟子看见张年二人时候,皆是心中一蹙。 带头的筑基修士走过来道:“在下,白刹宗,秦纲,年师妹和张师弟这是要保护这些散修,和我们这些宗门弟子为敌吗?” 来试炼,第一是要获取灵石。第二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能立威就立威,能结交就结交。第三条道路就是做一件事,既能立威又不得罪人还能结交一些修士。如果有这种好事,最适合张若虚这种追求安逸、与世无争的人。 张若虚却是走到众人身前,语气冷冽道:“给你们十秒,立刻消失。” “师兄,年小鲤和张若虚再强也只有两个人,她们身后的散修不足为惧,我们那么多人,不如夺了她的功法。”一个宗门弟子对着秦纲议道,眼中透着一丝贪婪的欣喜,在进入秘境之前,他们的宗门早就得到五道理事会的允许可以掠夺散修的宝物,以增加试炼难度。 这两天张、年两人所展示的实力都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认为他们肯定有一些强大的功法,才能达到这般境界和实力。 “上!”秦纲蹙眉微思,立刻挥手示意。 数十个炼气修士便举刀剑,向张若虚杀来。见此,之前倒地的散修起身便要逃跑,丝毫不顾张、年两人能否应敌?还真是救了一群贪利忘义之人。 “咻!”一道灵箭飞出,直射带头冲杀的宗门弟子,那名弟子即刻被射退,倒飞出去。正是年小鲤那般桃木弓,而且她还只是用了三分力道,一个炼气七期的修士便被打到倒地不起。 少女又连射数箭,命中数人,其中一支灵箭直逼秦纲,秦纲只能御灵相抗,却也倒飞而出,艰难起身。张若虚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那些修士便恐惧尽数退下,不敢再冲。 秦纲捂着胸口,感受着身体混乱的气血,暗道:“那是什么灵器?竟然这么强大。”又看着身边倒地的宗门弟子,如果有个闪失,影响了后面的比赛,他难以跟宗门长老交代,只得无奈道:“我们认输,这就离开。”说罢,架起受伤的弟子正要离开。 然而,张若虚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冷冷道:“站住,让你们走了吗?当我好欺负是吗?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把你们身上的灵石交出来,或者,我亲自把你们送出秘境。” “你……”秦纲愤然而视,胶着片刻,只能无奈扔出了一袋灵石,其他弟子见状也是纷纷扔出灵石,保命离开。 “走好啊,欢迎下次再来!”张若虚笑着相送,捡起地上的灵石,他知道,这些灵石并不是他们身上全部灵石,但是围师必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来个屁!”但凡跟张若虚碰面的宗门弟子,无一不被他搜刮的。 年小鲤看着咧嘴而笑的张若虚,嘟囔了一句:“财迷!” 收拾完毕,张若虚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件黑袍,一件递给年小鲤,一件自己穿上。 少女看着手上的黑袍,好奇问道:“张若虚,为什么要穿这个?” “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哪些宗门弟子劫掠散修的?锄强扶弱,穿着黑袍显得神秘,比较酷。”张若虚淡淡笑道。 少女却有些痴疑道:“可是,被救的散修他们可不会感激你帮助你,刚才的那些散修,直接就跑了,毫不顾忌你的安危。” 张若虚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回答。他很欣喜少女能提出这样的疑虑,她虽然聪慧过人,天资卓越,但是对于人性知之甚少,重生一世的张若虚却格外清楚。所以,他要带她看看,什么是人性? 明月之下,秘境之内,密林之中,两袭黑袍穿梭其间,专门找到那些大宗门劫掠小宗门和散修的战场介入,凭借着一弓一阵,三个多小时阻止了九场劫掠之事。然而,被帮助的散修和小宗门,没有任何人留下来帮助他们,尽数逃跑。好在,张若虚每次也都威胁那些宗门弟子交出一些灵石,一晚之间,那些宗门弟子就送给了他们一个绰号:雌雄双盗。 第79章 金血人面白蝠王 两人坐在一处湖边,月光倒映在湖面,张若虚满面笑意地清点着缴获的战利品。 折腾了三个多小时,两个人早就有些乏累了。 年小鲤浅笑地看着身旁的财迷鬼,尽管在帮助那些散修的时候,那些散修和小宗门弟子全部逃跑,但是内心纯真的她,并没有半点的失落,然而,没有哪一颗纯真的心能经得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无力感。 谁不曾没有过一颗童真之心,有过几次毫无条件地信任一些人,然而他们最后为什么又变了?变得忧心忡忡,变得草木皆兵,变得龟缩不前。 张若虚侧头,看见月光下浅笑的少女,两人四目相对之间,被发现的少女脸颊泛起一股潮热。 张若虚转回头,看向湖面道:“那些被救的散修,没有留下来帮我们,你有没有感觉到失落?” “有一点,但是跟你在一起,忽略了那种感受,而且我也没期待那些散修能留下帮我们吗?”少女回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被一个强大的人追杀,你来救我。只要我们联手,就能战胜敌人,我却抛下你,独自逃生了。你会不会怨恨我?”张若虚又问道。 少女思忖片刻,而后道:“会,但是我能理解你,并尝试谅解你,但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是的,你的选择没有错,前提你得活下来。世界上这样的人很多,当受到一次接一次的背叛、欺骗后,他们不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们的亲人。不能说他们的变化是对还是错,但是他们一定不真,从一开始,他们就误解了人性。自古以来,无数先圣大哲都在争议一个话题: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如果人性本善,那么世界上所有的纯真都不该被辜负;如果人性本恶,那我们帮助别人之后,别人弃我们而去,也不用感到悲伤。那么,你觉得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呢?” 一改无赖不正经形象的张若虚,突然变得深刻和严肃,让年小鲤觉得她有点看不清眼前的少年,思忖片刻,她还是回答道:“我觉得都有吧?善恶并立。” 张若虚看着湖面,眼神深邃:“年年,我要告诉你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真相。人性既非善,又非恶。一切行为的背后,只有两因素决定:第一是生存。生存是万物生灵的第一要务,那些散修是为了生存而逃,所以我们没必要失望。” 张若虚看着湖面很平静,但是这些问题却引起了年小鲤的好奇:“我不觉得,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她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们。我认为是,善恶大小的问题,有些人善大于恶,有些人恶大于善。” “这就是第二个因素:悲悯。 善良是假象之物。悲悯才是本质规律。你去市场买菜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当路过一排排冰鲜死海鱼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它们可怜;当路过水缸里活蹦乱跳的鱼儿时,你想把它们买来吃掉。如果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心理变化,下次买菜的时候,你可以留意一下。” “好像是有这种感觉!”年小鲤低头思忖,又问道:“那什么是悲悯?” “悲悯,是在不威胁到生存的前提下才产生的行为,它也是客观的。但是,悲悯之上的爱和大慈大悲,除外。佛教讲,菩萨有大慈大悲之心,你的院长就是一位菩萨。生死存亡之际,父母选择保护孩子,这也是爱。” 两人看着湖面,沉思许久,他们看到了一个真相,善和恶太过于主观,主观之物缥缈不定,只有客观存在的生存和怜悯才是可定的,还有那世所罕见的大慈大悲与爱。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消除对善恶的奢望与厌恨,看到事物的真相和规律,才可能回头。 张若虚就是要把年小鲤的思维从水里拉到岸上,当她在岸上的时候,未来自己百年之后,她才不会卷入凡尘的旋涡之中。或许,她现在还不明白这些话,有一天,她终究会明白。 皓月当空,升到了最高之处,时间也过去了一半,两人并肩围着湖边散步。 少女浅笑看着少年道:“张若虚,你正经起来的时候,还蛮有吸引力的?” 少年则是有些得意:“胡说,我什么时候不正经,安不是你没有发现美的眼睛。” 凌晨十二点,秘境山脉发出“轰隆”巨响间,大地都晃动几分,山脉中飞出乌泱泱的一群人面蝙蝠,极为狰狞,每只都有一米长,眼睛散发着红光,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遮天蔽月,让秘境森林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些蝙蝠,见人就咬,秘境中的野兽也不放过,仿若是饥饿已久,本就嗜血的它们开展了疯狂的攻击。探宝的宗门弟子纷纷惊愕不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蝙蝠?这一路上遇见的凶兽已经很多了,如今,还遭遇如此大规模的蝙蝠兽潮,这次试炼简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许多修士,纷纷撕破逃生符,离开秘境。家族、宗门培养他们几十年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而是来通过试炼进入稷下学宫获得传承的。 在天烛山阁楼的王无涯、公丕秦越、李冰君等人也感知到了秘境内发生的事情,看着越来越多的修士被传送出来。 询问被传送出来的修士,了解情况后,王无涯怒喝道:“肯定是哪个宗门的弟子,为了寻宝打开了血窟崖的封印,一座阵法加一道封印,都能打开,他们真是有本事。” 李冰君急忙道:“当务之急,是让秘境内试炼弟子的安全,不如宣布中断试炼,先让修士们逃生。” 公丕秦越则是反对道:“这恐怕会坏了规矩!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试炼中断的情况。” 曹均则是满脸狐疑道:“我担心这是修能者为之!” 欧剑湖道:“修能者身上散发的灵气是浑浊的,别说城门的守卫能发现,来到天烛山的两千多人,我们可都没有发现有修能者的气息。”仅仅迟滞片刻,复又道:“你是说,有修士被修能者收买,进入秘境之内。” 李冰君道:“我不认为。秘境之内,修能者想要获得的,也就是那颗金血人面白蝠王的妖丹了,白蝠王是金丹中期妖兽,低阶散修根本对它造不成威胁。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曹均急切反驳道:“破坏试炼,惨杀修士,这都是理由!” “哼!”王无涯怒哼一声道:“真要有这般下作的修士听命修能者那帮老鼠,本座若是能进入秘境连带白蝠王一同镇杀。”此话一出,欧剑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 王无涯气得跺脚,巴不得杀入秘境大开杀戒,然而进入试炼秘境的规则和试炼规则一致,超过五十岁的修士无法进入秘境,故而十分忧恼,面对金丹期中期的妖兽,秘境内没有人是对手。这是试炼的结果,不是众多修士殒命,就是试炼中断。 王无涯无奈地看向曹均道:“曹均,你有办法能让我们看到秘境之内发生的事情吗?” “两湖山附近有一尊观影石人,但是也仅能看到两湖山附近的影像。”曹均说罢,立刻双手结印,召唤出秘境的影像。 两湖山,本是秘境中最安全的地方,根据历年的情况,只要能来到这里的修士都能平安度过试炼,如今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因为集结了大量人类,人面蝙蝠闻着气味也跟了过来,把众修士全部围住,空中传来蝙蝠盘旋的飞行破空声和刺耳的尖叫,那嘴里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陈定、林月溪带着一众散修和宗门弟子在这里抵抗那些人面蝙蝠,形成了一道防卫屏障,不断有修士受伤,也不断有蝙蝠落下,形成了一片人妖相争的战场。 王无涯等人看见这一幕,纷纷打消了中断试炼的想法,这就是他们想看见的一幕,人界的后辈修士就该这般敢于争斗,遇见一点困难就贪生畏死的不配通过试炼。 第80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在湖面散步的张若虚和年小鲤也斩杀了一些人面蝙蝠,但是当他们看见蝙蝠大军都朝着两湖山方向飞去的时候,不由暗暗担心,陈定约好的汇集地点也成了人面蝙蝠的汇集地点。 张若虚立刻召唤浮萍,带着年小鲤飞往两湖山,一路上还遭到不少人面蝙蝠的袭击,不过都陨落在少女的桃木弓箭之下,人面蝙蝠也有着一些智商,对两人只围不攻,等着更多同伴汇集时,在发起进攻。 两湖山以前是陨落修士家族的祭天圣地,东西各有两座湖泊,山峰笔直挺立,有祭天的广场,也有年久失修的阵法。 当张若虚赶到两湖山的时候,看见的是十万数只人面蝙蝠组成一团旋转的黑幕,犹如一个半球形的盖子,把山体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不由面露焦虑,他担心四个哥哥姐姐的情况。 年小鲤道:“让我来!”少女站在浮萍前头,手持桃木弓,汇聚强大的灵力注入弓箭之内,形成了一只璀璨夺目的灵箭。“嗡!”灵箭爆射而出,带着桃色羽光,直射蝙蝠黑幕,灵界天才筑基中期的强大一击,顿时,东西两端各出现两个洞口,灵箭直到落在远处的山口才停下。 两湖山下的陈定等众位散修,以及天烛山阁楼的王无涯等人面露惊愕,究竟是谁有这般实力能一箭洞穿蝙蝠帷幕? 张若虚见状,立刻驾驭浮萍从就近的蝙蝠洞口进入两湖山下。 当看见张若虚和年小鲤,陈定、王无涯皆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想一想这秘境之中能有这般实力洞穿蝙蝠帷幕的也就是这两人了。 原本进入秘境的一千多位修士,如今只剩下三四百多人,勉强地对抗人面蝙蝠大军。他们刚才以为看到了得救的机会,没想到进来的是张、年两人,暗暗失望,来的只是两人强一点的修士而已,最多能增加一点对抗,依旧改变不了被淘汰出局,或者被人面蝙蝠吃掉的命运。 “大哥、二姐!”张若虚看到陈定和林月溪的方向,立马降落,周围还有刘北辰、殴如妙和公孙嘉意,殴如妙的手中还多了一把炼灵四阶的锤子,每个人都有收获。 “小若、小年,你们怎么进来了?”陈定带着些怒意急忙道,要知道以前最安全的两湖山,如今成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初,陈定还有些生气张若虚又去贪玩了,后面蝙蝠大军围过来时,他又庆幸张若虚不在此地。 “都一样的,外面也是有很多蝙蝠,想着大家都在两湖山,安全一点。”张若虚没说我担心你们的话,而是反向说两湖山更安全。 “好吧,你们到后面去!”陈定道。说话间又有一小股蝙蝠偷袭而来,年小鲤举弓拉弦,刹那间,几支灵箭爆射而出,皆是一箭双蝠。她固然强大,但是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蝙蝠群,以筑基中期的境界恐怕难以应付,只能以桃木弓尽力对抗。 三四百的修士围在祭坛附近,利用祭坛的阵法,形成了一个保护光圈,但时强时弱,残缺不全。蝙蝠大军的战术是围而不攻,时不时地派一些蝙蝠冲击阵法消耗能量。同时,面对阵法的破损部分,一旦有机会就会发起偷袭。 张若虚立刻飞到祭坛最高处,查看阵法圣痕,只是一座简单的山水阵,也叫潜龙山水阵,是修士家族用来看护家族祠堂、祭坛的阵法之一,传闻能增强家族子孙的气运。能不能增加气运不懂,毕竟家族都陨灭了,难以考证。 利用一山两湖产生的灵气汇集成阵法,有一些防护的功能,阵法最初的目的本就只是防止野兽闯入破坏祭坛。 张若虚双手结印,篆刻新防护型的圣痕,又游走周围各处,改善阵法的星阵。 周围的宗门弟子和散修看着张若虚不明所以,一个炼气一期的修士,能做什么? 只有一些阵法系散修惊愕道:“这位道友是在修改阵法的圣痕和星阵?” “改换圣痕和星阵?不可能。原圣痕只有最初的阵法师知道纹路,强行修改只会导致阵法损坏,他以为他是谁,阵法大能吗?”一个年轻的阵法修士不屑道。 “对啊,他可别弄坏了,我们还靠着阵法撑到天亮呢!” …… 嘴长在别人身上,只要不来干扰他,张若虚就不去搭理这些人的非议,自顾修改阵法。 片刻之后,原本暗淡残缺的阵法护罩突然增强数倍强度,星阵纹路重新焕发,圣痕纹理若隐若现,原本还在非议的修士皆是惊愕失色,黯然自愧。 张若虚又把两个祭鼎搬到阵法的东西两侧,对着众修士道:“如果你们想通过试炼,坚持到天亮,就把身上的灵石放进东西两侧的祭鼎里作为阵法能量源。”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如今阵法已经被加固加强数倍,灵石又极其宝贵,人都是自私,在不看到绝望之前,他们不会轻易贡献自己的资源。在陈定带头的情况下,最后只有少数修士放入了一些灵石。 在阵法的加持下,修士们得以有了喘息之机,开始治疗受伤的同门, 当阵法被加固,四面没有破损区域可以进攻的时候,人面蝙蝠飞走了一部分,继续残杀森林中的野兽。吸饱血之后,就朝着秘境山脉的血窟崖飞去,如同蚂蚁大军一样搬运食物。 天烛山阁楼,王无涯等五位代令者看见这一幕,皆是惊讶不已。 王无涯好奇道:“这个张若虚阵法如此了得,为什么报了功法系?” 李冰君轻笑道:“王师兄,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修士都掌握其他手段。” 曹均在一旁却暗自沉色,即便是他,也没有把握在如此短的时间,掌握原阵法的圣痕。这‘阵法系双子星之一’的名头看来有些不保了。 “张若虚、年小鲤、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这几人都是一起的,五个筑基修士,一个阵法奇才。真不知道是哪个散修家族培养出来的弟子。特别是这个年小鲤,十七岁的筑基中期,五百年难得一见。从秘境出来后,恐怕各大宗门和大能都要把她的居住门槛踏破了。”公孙秦越捋了捋自己的白须笑道。 欧剑湖微蹙着眉,一言不发地盯着影像。 王无涯叹了一口气道:“唉,踏破门槛也没用,这般天才,有哪一年留下我等五系宗门里,都是进了稷下学宫。看看三年后,他们有谁离开学宫吧。” 秘境之内,人面蝠大军残杀了秘境的大多数生灵。天空之上,人面蝠形成一条长长的运输线,把自己吸的血浆运送回血窟崖,同时也传递着秘境的信息。 “吱”巨大且尖锐的叫声从血窟崖中发出,传遍半个秘境。那是金血人面白蝠王下达的命令,叫声中带着浓浓的愤怒。 霎时间,秘境中的所有人面蝠朝着两湖山聚集而来,个个凶恶异常,阵法中的修士皆是惶恐不安。 “人面蝙蝠是要发起总攻了吗?”一个修士恐惧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不安,纷纷抬头看向天空,月光只能透过蝙蝠翅膀的缝隙中照进祭坛,空气中腥臭弥漫着暗黑死亡之气。 “咚咚咚……” 阵法西北角,一群人面蝠不计生死,以最快的飞行速度朝着阵法屏障猛烈撞击,在全速冲击撞到屏障的那一刻,瞬间化为一摊血肉泥,只留下一道血迹和一道声音,仿若死亡的钟声。 然后是阵法的四面八方,无数的人面蝠以死破阵,大量的血气和死气干扰着阵法的圣痕和星阵,屏障若隐若现。 胆小的修士已经颤颤巍巍,如此遮天蔽月的人面蝠足以在顷刻间,不少人已经拿出逃生符,准备逃跑,有些修士则更为果断,直接就撕破符咒逃出了秘境。 “吱!”远方又传来金血人面白蝠王尖锐的叫声,血窟崖内,它听着远方人面蝠撞击着屏障发出的死亡之声格外兴奋:“美妙的声音,狂欢吧,我的子民!” 张若虚听着那刺耳的声音,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人群中,有一个筑基期的宗门女弟子道:“张师弟,那是金血人面白蝠王的叫声,相传它是金丹中期的妖兽,很久以前被封印在血窟崖里,这些蝙蝠大军都是听了它的命令。” 陈定看着周围的张若虚几人道:“小若,别问了,拿出逃生符,准备离开!” 张若虚蹙了蹙眉,在不动用剑修傀儡的情况下,他可没有底气应付金丹中期的妖兽。这时,年小鲤走到了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人有着天然的默契,皆是心知肚明。 张若虚召出浮萍,带着年小鲤腾空而起。少女举弓拉弦,强大的灵力注入形成一支夺目光彩的灵箭,少年操控阵法,露出一个缺口,灵箭爆射而出,洞穿了蝙蝠大军的屏障。 少年急速离开阵法屏障,朝着洞口飞出,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他们这是干嘛?他们这是干嘛?他们这是要干嘛…”人群中,早已经纷杂地吵嚷质问,更多地是好奇看着。 “他们这是要去找蝠王吗?”一个修士喃喃道。 众人也都猜到了这个想法,但是都不敢相信,一个炼气一期、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不可能去挑战一个金丹中期的妖兽,怎么敢的?太可笑了? 天烛山阁楼,看着影像的王无涯等人皆是惊愕失色,鲜少失态的李冰君大喝道:“他们这是要干嘛?疯了吗?” 秘境中,直到张若虚和年小鲤飞出蝙蝠洞口,陈定才反应过来,大喝道:“小若,小年,回来!” 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围了过来,看着暴怒砸东西的陈定,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陈定这般失态,还是林月溪率先安慰道:“大哥,别生气!” 陈定怒喝:“早知道,不该带他们两出来,如果有什么闪失,我……”陈定一时语塞,他是想说怎么跟张玄交代。“等他们两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俩。” 回来?一旁的公孙嘉意和听到这句话的修士纷纷呆目惊疑,这?这还怎么回来? 陈定等人没有半点悲伤和失落,只有愤怒和无奈,因为他们知道年小鲤有着金丹后期的实力,张若虚更能凭借阵法碾压筑基修士,这是他们不愿意看见这两人去冒险。 第81章 万蝠血祭 离开两湖山的张年两人,还引走了一股人面蝠的追杀,少女举弓数箭连发震慑蝠群。 飞行片刻,便来到了血窟崖,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周围寸草不生,皆是裸露的石块,还残留着人类的白骸。 来到血窟崖的洞口,两人皆是一惊,差点产生了错觉,金血人面白蝠王就在洞口等待,它全身呈白色,有着人类的躯体和头颅,也有着蝙蝠的翅膀,翅膀的关节有倒钩,翅膀末端的骨刺生出利刃,是妖骨形成的利刃,如同灵器。金丹期的妖骨利刃,不弱于炼灵五层的灵器。 白蝠王有些意外,竟然有修士敢主动上门,不禁以妖神查看了两人的境界,当发现只是练气一期和筑基中期后,更多的是对猎物自动上门的欣喜,但也有着微微忌惮。 白蝠王口吐人言,欣喜道:“金童女玉,人类修士,美味的精血和神识,可比那些野兽强太多了,呵哈呵哈……”声音有些雌雄难辨,年鉴上记载,有一些妖兽会自动转换性别繁衍,看来就是这种了。 张若虚看着白蝠王的身体,有些尴尬,不止声音雌雄难辨,身体也是,上女下男,“嘿,姑娘,还是兄弟,别笑了,咱能穿上衣服再打吗?” “放肆!”白蝠王似乎被戳到了痛处,翅刃挥出,便是一股罡风。少女身形前跃,剑指挥出,两股能量瞬间抵消。 白蝠王面露惊色,眼前的少女只有筑基中期的境界,为什么能轻易斩断自己的罡风? 没有迟疑。 “咊!”白蝠王纵身一跃,灵气附体,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少女,同时翅刃连挥数道罡风。 趁着两人交手,张若虚则驾驭着浮萍,迅速飞上山崖最高处。 山崖下,少女仅凭一把桃木弓,加上灵活跳动的身形,就挡住了白蝠王的第一轮攻击,同时连射支箭羽。白蝠王看出了少女攻击方式的缺陷,弓箭擅长远攻,不适合近身作战。白蝠王加快速度,一连闪躲,避开灵箭,近身逼近少女。 近身几番交手,两人猛烈的招式余波震碎这周围山崖的石壁,少女皆是落入下风,只能闪避。 山崖之顶,须臾之间,张若虚篆刻出了阵法圣痕,名曰:化龙地载阵。因为血窟崖周围只有裸露的石块,地载阵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周围环境的作用。 “地阵十二时,其形在正方,云龙生四角,冲敌难可当,其体莫能测,其动用无穷,独立不可破,配之于吾阳,地载阵!” 念毕之时,顿时大地晃动,无数石块朝着山崖上空汇聚,顷刻之间就组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 张若虚看着成形的巨龙,面色痛苦,惋惜道:“可废了我不少灵石,至少得把他重伤才能回本!”为了这化龙地载阵,他可把今晚缴获的九成灵石都用出去了,平日里吝啬抠门的小气鬼,如今这般豪掷灵石,鬼知道他有多难受。 “年年!”山顶之上,少年喊了一声,少女便心领神会。 硕大的石龙从少女后背的方向,附身冲击而下,少女凌空连翻两个跟斗,站在石龙头顶,和白蝠王来了一个对视,而后飞身达到山崖之顶,离开战场。 巨龙冲击而来,白蝠王连挥数道攻击,试图斩碎巨龙,碎裂的石块又重新黏合在一起。 到达山顶,年小鲤有些气喘连忙道:“小心,它至少是金丹后期的妖兽!”说罢,伸出手和少年相握,共享筑基中期的境界和实力,顿时,石龙的力量、速度全面提升,紧紧地追击着白蝠王。 张若虚身前,又飞来数百块的尖锐的巨石,居高临下,随时将巨石爆射而出,命中白蝠王。一龙一蝠,从地面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面,各有损伤,但是白蝠王的损伤却是实实在在的,其间又被张若虚连番偷袭。 灵气覆盖的尖锐飞石,早就划伤了他的身体,大腿、后背、手臂、脸颊数道伤口,留下金色的血液,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对付。 年小鲤柳眉轻沉道:“张若虚,几百年前这家伙就金丹中期了,如今更是拥有了金丹后期的实力,我隐藏境界的话,赢不了它,让我撤去隐藏吧,十招之内就能结束。” 少年则是淡定道:“不着急,它还没出全力,我试到它的全力,等会你轻松一些。” “天血妖蝠!”两人分神交流之际,那白蝠王竟是以精血为引,用出了一门诡异的功法,空中出现一团血雾,越变越大,白蝠王也隐匿在血雾之中。 须臾之间,血雾之中出现两颗金光,血雾逐渐淡去,一只体态和石龙不相上下的红色蝙蝠显出身形。那两颗金光,竟是它的眼睛。 白蝠王站在红蝠头顶操控,石龙和血蝠四目相对,将以死相搏,发出刺耳叫声,没有过多的动作,两方在空中猛烈地相撞。 “嘭!”发出巨大响声,空中只留下血色的雾气和纷纷坠落的石头。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张若虚松开少女的手,双手叠手诀于眉心,汇集身上全部的精神力和灵气,以神魂入阵,本应纷纷下坠的巨石,忽然悬空,迅速汇聚成一条石龙,朝着受伤的白蝠王再追咬而去。 “暗影分身!”被追击的白蝠王用出分身功法,化作一黑一白两具分身,向南北方向逃窜。 “别以为只有你会分身!”张若虚操控石龙,也分出两条较小的石龙,追上黑白两具分身。 少女迟疑片刻,却道:“追南边那个黑的!” 张若虚没有问为什么,他完全信任她的判断。北边的石龙迅速折返而后,南边的石龙则竭尽全力追堵,把白蝠王拦截了回来,张若虚此刻眼睛大量充血,他还是首次尝试神魂入阵,稍有不慎就会精神崩溃陷入昏迷,却能数倍提升阵法之威。 向北飞去的黑色体的白蝠王看到迎面飞来的石龙,顿时一惊,南北相击,分身后的他实力衰弱了三成,如今对方的攻势近在眼前,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对策,迅速下意识的凝结屏障,硬抗攻击。 南北石龙交汇,撞在白蝠王凝结的近身屏障之上,“锵锵锵”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出来。 白蝠王在强大的冲击力挤压下,嘴角溢血,面目狰狞。强大的求生意志激发了它潜藏的能量,“吱!”昂首尖叫出蝠王的声音,周身屏障犹如一枚炸弹爆发而出,巨大能量让残破的龙躯四分五裂,化为细碎的石头纷纷落下。 张若虚的精神力也用到了尽头,自动切断了和阵法的联系,整个人虚弱地跪下,一阵眩晕翻涌,让他差点晕倒。 “呵呵哈哈……”白蝠王疯狂大笑,似有什么惊喜,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再度响起,“生死之间,竟然让本王触摸到了那元婴的一丝痕迹,哈哈…这要感谢你们两个,本王今日就要破出这秘境,重获自由,哈哈…” 元婴?张若虚和年小鲤瞬间蹙眉。白蝠王就算突破血窟崖的封印,还有秘境困住它,若是突破了秘境,以它被人类修士封印数百年的仇恨,怕是要残杀人类泄愤,况且他又以人类精血为修行,非出现一样腥风血雨不可。 白蝠王并没有继续和两人纠缠,难得让他触摸到一丝元婴的痕迹,若不尽快使用,这丝痕迹怕就要消失。 “万蝠血祭!”白蝠王发出刺耳的尖叫,“吱……!”它的脸上尽是疯狂之色。 本应在两湖山围攻修士的人面蝠大军,骤然停止攻击,纷纷朝着血窟崖方向飞来。数百修士心中皆是暗松一口气,之前他们不愿意把灵石扔进祭鼎中,在人面蝠即将攻破山水阵的时候,纷纷把灵石扔了出去。 “总算是走了,可惜我存了好久的灵石,全搭在这里了!”一个修士瘫坐在地,情绪沮丧道。 第82章 青渊剑阵 血窟崖,月光之下,狂风呼啸。 白蝠王用了血祭秘法,脚下出现一个诡异的血圈,其纹理如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秘境内的人面蝠大军朝着他尽数飞来,把他包裹成了一个球形。球形内部,在进入血圈之后,全部被血圈绞杀成精血汇入白蝠王的身体。 “就这种感觉!”白蝠王的脸上既痛苦又享受,身体的能量在呈几何倍数提升。 年小鲤举弓拉弦连发数箭,欲要打断血祭仪式,但是全部被人面蝠抵挡下来。 两人没有再打断白蝠王的血祭仪式,最强状态下的白蝠王,获得其妖丹和骨刃品质也会最好。少女把桃木弓插在土地里,木弓遇土生根,化为一株古老的桃树,清风灵气徐之而来。 少顷,十万数只蝙蝠全部化为精血,血祭中心的白蝠王形态也发生了改变,头上长出了犄角,躯体覆盖上一层血鳞,实力也到达了最佳状态,半境元婴,在妖兽之中,可谓是元婴之下无敌手。 封印开始出现裂痕,秘境之内大地晃动,白蝠王大笑道:“本王自由了!”正欲要施法打破封印。 山崖之上,却传来清脆的少女之声:“世间樊笼,大道如锁,你还没有自由!”年小鲤自从跟荀老头修行后,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学了不少,灵界天骄本有的潜意识也在被激活,内在的性情逐渐发生改变。 少女朝着断裂的山崖踏空走去,一步一台阶,一步一解封,白蝠王惊怔地看着这一幕,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筑基圆满、结丹期、金丹初期、金丹中期直至金丹后期,攀岩直上的气息比白蝠王更加精纯和强大。 少女纤肢一抖,一柄青色渐变的灵剑现于手中,正是灵界至宝,青渊剑。 白蝠王看着眼前突破境界神秘的少女,不寒而栗,心中涌起一股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惧意,即便自己的境界比她高。只是眼前青裙飘动的少女,身上和手中长剑散发出的力量过于神秘,让他畏惧,也对自己的胜算产生了一丝动摇,若是全力破开秘境,虚脱之际必被少女斩杀,若是先斩杀少女,这半境元婴的境界怕是维持不了太久。 “人类修士,本王被你们困了三百年了,若非被困在这秘境中,本王早就铸成元婴,为何要与我为敌?”白蝠王喝道。 少女紧握长剑没有回答,心里已然明了,这血窟崖周围的皑皑白骨就是理由,若是让你破出秘境,指不定要有多少人遭难。 看着敌意浓烈的少女,白蝠王面目狰狞,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锋芒道:“那本王就先斩杀你,吸干你的精血再突破秘境。”如今他退无可退,只能破釜沉舟,也将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十招,若你不败,我便放你离开!”少女柳眉微扬,想起荀老头平日里的教导:生死相争之际,只能保留两个念头,以绝对的冷静和绝对的气势碾压对方,无论对方多么强大,在拔出剑的那一刻,你只需要相信自己是天下第一。 白蝠王身上泛起红光,两翅的骨刃如同长刀,弹射纵身直指少女。少女竖剑于眉,淡定从容,犹如禅定,在白蝠王接近的那一刻,长剑斩出。 “嘭!”刀剑相撞的时刻,发出剧烈波纹,传遍整个秘境。 白蝠王率先被强大的力量震开数十米,而后大喝:“血蝠分身!”顿时,十数只筑基期的巨型蝙蝠出现在其周身,又以迅雷之势朝着年小鲤飞去,再接近的时刻就像炮弹一样立刻爆炸,发出强大的能量。 少女先是一剑格挡,最后闪身跳开,连挥数剑击落血蝠分手。同时,轻喝道:“灵身”,身体瞬间一分为四,皆是实体,有瞬移之能。霎时间出现在白蝠王前后左右,长剑裹挟着威灵劈砍而至。 闪躲不及的白蝠王身后被命中一剑,两翅挥动发出血色罡气,震退两边的少女分身,最后使用秘法,化为一团血雾避开正面的攻击。 此时,少女的上空,白蝠王已经双手结印出发强大一击,一团红色血球朝下袭来,血球越变越大,犹如山岳压顶,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颤动,血光更是笼罩方圆数里。 “去死吧!”血球背后是紧随而至的白蝠王。 强大一击,让山崖之上的张若虚都产生了惧色,迅速拿出储物袋,准备召唤剑修傀儡。 少女只是抬头,眼神透着一丝轻蔑,四具分身瞬间合体,落于山崖地面。青渊剑脱手而去,在汇入强大的灵气之后,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神秘圆形符文。 “九渊之下,青渊剑体!”圆形符文之内,一把巨大的灵剑自地面浮出,少女双手作出剑指,巨大的灵剑朝着上空血球直射而去。 “嘭!”灵剑洞穿血山岳血球,并从白蝠王的身体穿过,灵力的冲撞之下,痛苦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直至灵剑完全消失。 此刻,仅仅四个回合,白蝠王已经重伤。他有些自嘲,已然拥有半境元婴的实力,竟然还不是这少女的对手。但如果他能活着出去,足够他在妖兽的世界吹嘘千万年了,对面的少女可是灵界天骄,兰陵仙尊的‘弟子’。 白蝠王斜眼一瞥,纵身扑向山崖之巅受伤的张若虚,想要以他为人质。已经恢复一丝灵气的张若虚只是浅浅一笑道:“影灵步!”论起逃命的功法,他可不输任何人。 在账若虚瞬移出数十米之后,白蝠王才扑到,一道蓝色的圆形符文也出现在了它前面,青渊剑灵体从圆形符文内爆射而出,紧跟而后的是年小鲤。白蝠王瞬间倒飞躲去,又被划伤了身体。 “青渊剑阵!”少女眼神中闪过怒意,直接祭出最强杀招之一。血窟崖四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蓝色圆形符文,将白蝠王困在中心。青渊剑阵源于青渊剑的剑意,以及灵界顶级剑阵的融合,被困剑阵之中,神魂将会遭受青渊枷锁,难以逃脱。 “嗡!”每个圆形符文之中迅速飞出数百柄灵剑,朝着白蝠王追击而去,面对一层接一层围攻而来的磅礴灵剑,白蝠王嘴唇不禁发抖,只能结成圆形屏障硬抗攻击。 “锵锵锵……”万剑如雨下,持续击打着血色屏障,两方都在较量着各自的能量,但是显然年小鲤凭借功法上的优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蝠王的恐惧越来越浓,原本还能看到血丝的嘴唇已经发白,甚至发出痛苦的“吱吱”声。 在年小鲤持续发力下,灵剑的力量再次提升,“砰!”白蝠王的血色屏障顷刻之间破裂,万道灵剑瞬间穿透其身躯,此刻,任他还有其他功法也难以使出。青渊灵剑不断消磨着它的力量,连同神魂也被泯灭。 剑阵之中发出白蝠王“吱啊吱啊”的哀嚎,他在半人和蝙蝠形态中转换,直至最后变成一只巨大的白色蝙蝠,金色的血液如雨洒下,当掉在血窟崖周围的碎石上时,竟让这片荒芜区域长出了嫩绿的野草,原是白蝠王掠夺走生灵的生命力,尘归尘,土归土,如今让它还回世界。 “嘭!”一声巨响,白蝠王的身躯化为湮尘,两柄白色翅骨刃掉落地面,烟尘之中,漂浮着一枚乳白色的妖丹,散发着莹白幻光。 少女柳眉舒缓,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收起了青渊剑阵。 第一次斩妖,她的心理上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这本就镌刻在她血脉中的基因。且不说灵界,万兽丛生,各大种群相争死斗是常态,单单七彩仙域的青溟洲,妖物横行肆虐,年家能在那里立足,并成一跃成为一流势力,千百万年来,基因深处早就免疫了杀妖的心理负担。 年小鲤单掌伸出,吸走了妖丹,张若虚驾驭着浮萍,飞到血窟崖底,取走了两柄白蝠翅刃。等到张若虚飞回崖顶,原本荒芜的血窟崖已经绿意横生,长满了各种野草和野花,没想到那白蝠王的金色血液有这般功效。 少女伸出手掌,掌心之上是乳白色的珠子,带着些调皮道:“张若虚,给你个礼物!” 少年道:“这东西你留着,虽然这白蝠王没有到达元婴期,但也有了一丝元婴的痕迹,说不定对你以后有帮助。”此刻年小鲤已经到达金丹后期,确实该为迈入元婴准备了。 “不卖灵石了?”少女眼神天真,好奇问道。 “有这两柄翅刃就行了!” 少年话音方落,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匆匆赶来,在这秘境之中,也只有他们敢冒险离开阵法,来到血窟崖帮助张年两人,其他人都是躲在潜龙山水阵,一旦情况不妙,就会立刻离开。 看到张、年二人,陈定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张若虚看了一下时间道:“距离试炼结束还有两个小时,秘境里应该没有危险了,你们知道哪里有宝物吗?我们一起去找。” …… 秘境之中,还残留着一些小妖兽,不过皆是躲在洞穴之中,瑟瑟发抖,让张若虚一行人寻找宝物变得轻而易举。躲在潜龙山水阵的修士也不确定外面是否安全?人面蝠大军和白蝠王给他们带来了巨大恐惧,所以都躲在两湖山祭坛,等待时间过去,只要保住性命,通过试炼,什么东西没有呢? 没有人来争夺宝藏,张若虚六人去了许多隐秘之地,所获珍宝不计其数。 第83章 致富之道 直到次日清晨,太阳升起,试炼结束。 修士陆陆续续从秘境中出来,原本进去了一千多修士,如今只剩下两百多人,是历年中第三轮试炼人数最少的,张若虚一行却还在陷在探险寻宝的快感中,迟迟不愿意离开秘境。 天烛山阁楼的广场,王无涯、公丕秦越、李冰君、欧剑湖、曹均等待着本系试炼修士的人数统计,同时也在询问秘境里发生的事情。 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推断出了最后的主流结论:张若虚和年小鲤冒险去刺杀白蝠王,在血战中引走了人面蝠大军,众修士得以活了下来,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去帮忙,最后都死在秘境里了。 通过第三轮试炼的公孙嘉意也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靠在公孙江潮的怀里啜泣,噬血的人面蝠大军对他们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公孙江潮无奈长叹,当真是天妒英才,六位恩人就这般陨落了。 当得到这个结论,王无涯和李冰君心中产生无尽钦佩和敬意,作为代令者,秘境中发生这种事情他们难辞其咎。 清点完人数后,王无涯准备关上天烛山传送通道的时刻,通道中传来数道声音,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你捡的那个东西断成两截了,不值钱,扔了!” “你的那个才不值钱呢,你那个都生锈了,我回去接一下就能用!” “我这个是丹炉,就是这个铁锈色,回去过火就亮了!” “小若,你刚才捡到那么多,分我一点!” “你怎么动手抢啊!不给!” “哈哈……” 沉寂的广场,众多修士盯着秘境出口张望,无人出声,好奇这是人还是鬼魂发出的声音。 直到张若虚六人抱着一堆灵药宝物走出秘境的那一刻,他们还以为看花了眼。不是死在白蝠王的手下了吗?几个筑基期能打败金丹中期的白蝠王?不可能?眼见为实,完好无损的张若虚等人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大家又都纷纷猜测出了另一个结论:“一定是白蝠王身受重伤,才让张若虚和年小鲤得手的?”,“早知道我也去刺杀白蝠王了,这得获得多少宝物了?”……人类有一条根深蒂固的思维,那就是看低别人,高估自己,无论在任何一个年龄段,有过多少学习经历,人类都无法摆脱这点‘自信’! 张若虚一行人看着广场上一千多双怪异的目光,身上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肢体动作都失调了。 “呵呵……”张若虚尬笑地离开阁楼,走向广场。 广场上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第三轮试炼通过者,加年小鲤、张若虚、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第四轮擂台比拼试炼,三天后举行。”众人循声望去,正是一脸喜色的王无涯,其实这些信息也会在五道城app上公布。他这是故意说给张若虚等人听的,说罢便一脸笑意的带着其他代令者返回五道城。 张若虚六人正要离开,修士人群中走来一队宗门修士,带头是名女子,正是此前告诉张若虚白蝠王信息的女修士。 “年师妹、张师弟,请等等!”一袭黄衫的筑基女修快步走来,容貌清秀,一双笔直雪白的大长腿堪称世所罕见。 “有事吗?”张年二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修士。 “在下,昆仑圣宗,鹤汐。”鹤汐张若虚一行作揖道:“请问年师妹,张师弟,你们是杀死了金血人面白蝠王吗?” 年小鲤正要回答,张若虚立刻拦住警觉道:“鹤汐师姐,有什么事吗?” “哦,不用紧张。若是能斩杀了那白蝠王,对于我等修士倒是好事一桩。”看出了对方的警惕,鹤汐婉转解释,又接着对张若虚六人说道:“诸位天资卓绝,年纪轻轻便达筑基,我想向宗门长老举荐收为诸位亲传弟子,不知意下如何?” 年小鲤正欲要说自己有师父了,又被张若虚拦住,快速道:“你们宗门灵石多吗?每个月弟子能领取多少灵石和宝物?宗规戒律严不严格?长老是什么境界?宗门任务危不危险?”这些问题,把身后的陈定、林月溪等人给逗笑了,这家伙办事放心细致,从来不吃亏。 一连串的问题也把鹤汐给问懵了,一时间亚麻呆住,但她知道,对方能问出这些问题,那肯定就是有意向加入宗门。立刻把宗门的信息介绍了一番:“我们宗主是元婴修士,在西域是一流宗门。宗规相对宽松自由,但禁止无端伤民。弟子分为外门、内门和亲传弟子,给的资源也各不相同。加上宗门任务,最高的时候,亲传弟子每月能拿到三十多块灵石。”鹤汐一脸自信地介绍自己的宗门。 “嗯……比流风宗强,灵石资源也挺多,我们考虑一下!”张若虚若有所思,故作认真回答。 闻言,鹤汐更是一脸喜悦,流风宗那宗门怎么能和我们比?昆仑圣宗引荐优秀弟子加入宗门有奖励,引荐筑基期弟子加入,每位奖励一百灵石,若是能把陈定五人带回去,那她可赚了。 “哎,鹤汐师姐,你买灵器和法宝吗?两块灵石一件,随便挑。”有一成语,叫大奸似忠,正是适合形容此刻的张若虚。故作一副想要加入昆仑圣宗的感觉,有谁想要邀约的,至少也得先展示自己宗门的底气。请人办事,空着手来的就免谈了。 鹤汐神色犹疑,之前在秘境中为了加固潜龙山水阵,她可是费了不少灵石。好在张若虚开价不高,一两件灵器还是能买得起的,也不太亏,故而语气轻松道:“那我挑两件吧?”鹤汐挑两件后,几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已经有不少宗门开始招揽,张若虚干脆拉着年小鲤、陈定等人在天烛山广场摆起了地摊,把储物袋里捡到乱七八糟的灵器倒了出来,乱糟糟堆在一起。 大雪天里,他站上高台,直接大喊:“两块灵石一件,两块灵石一件,两块灵石你练不到金丹,练不到元婴,两块灵石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赶紧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喂……”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致富经》,可比加入宗门做人弟子强。 陈定等人不由抚头尴尬,这家伙简直没有下线啊。 在这一堆灵器宝物中,还是有不少宝物的,比如能加速植物生长瓶子、内部篆刻有功法的灵器、品相不错的丹炉……,两块灵石简直就是白菜价,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出去了一大半。最后张若虚又降价,以一块灵石一件卖出,又卖出一百来件。一个上午,净赚三百多灵石,都比得上昆仑圣宗关门弟子一年的资源了。 张若虚一脸窃喜,给人当弟子端茶倒水,那是不可能的?侍候一个荀老头就把他憋疯了,再来一个老头,那直接不活得了。况且,谁能像荀老那般阔绰? 直到中午,剩下的灵器降到一块灵石两件都卖不出去。陈定才拉得动张若虚拉回到五道城,回程途中,年小鲤把之前收藏的两把灵剑送给了公孙嘉铭和公孙嘉意,灵剑中还各自有一套功法。因为在上午卖灵器中,这两人帮了不少忙。 张若虚卖出的东西都经过了年小鲤审核,需要留下来自己用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袋。 抵达秋月楼的时候,齐雪激动地跑了出来,自昨晚逃出秘境的修士告知人面蝠兽潮之后,消息就传遍了五道城。齐雪听到此事后,也是担惊受怕了一整晚,没有好好休息。当陈定走进秋月楼,她才难掩情绪的慌乱。 张若虚等人都很识趣地走去包间吃饭,留下他们两人独处。吃过午饭,返回房间洗了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才醒来,窗外是鹅毛大雪。作为修士,睡眠时间要比普通人少,昨晚的劳累,休息几个小时就能完全恢复。 张若虚醒来的时候,房门被敲响,能这么清晰感知自己作息的只有隔壁的年小鲤。 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张、张若虚,齐雪姐姐让你去一趟茶室,说是在二楼的储物间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箱子。” “哦!年年,你等一下,跟我一起去!”张若虚才想起昨日嘱咐齐雪的事情,那群潜入五道城的人过于诡异,又偷偷在秋月楼放了一个黑箱子,不知是何居心? 事出蹊跷,必有危险。张若虚连忙穿上羽绒外套,打开门是身着青色长裙的年小鲤,真是羡慕,筑基修士能无视零下七八度的寒冷。 来到茶室,齐雪、陈定、林月溪都在这里。 “大嫂……”张若虚依旧自然喊道,好在他的这个称呼大家都习惯,唯独陈定和齐雪都有些羞涩。 “小若,你来看一下,我回来后在储物室找到了这个箱子。”齐雪面露欣喜道。 张若虚看着茶桌上黑色手提箱问道:“你们没有打开吗?” 陈定微蹙浓眉道:“打不开,加了一道封印!我们还用探查过,神识竟然无法穿过这箱子。” 第84章 修能者 林月溪问道:“小若,这是什么?” 张若虚和年小鲤座在茶桌前,他神识扫过箱子,把昨天看到的场景跟众人说了出来:“不知道,昨天上午理论试炼,我掌控了五道城的护城阵法,在阵法影像中看到一群行踪诡异的人把这个黑色的箱子放到了储藏室。不仅秋月楼,还有其他地方。” “行踪诡异?!”陈定疑问。 “对,那群人蒙着面,身上的灵气很浑浊。”张若虚抿了一口茶平静道。 “是修能者!”陈定蹙眉冷沉,“只有那些人身上散发的灵气是浑浊的。” 张若虚看着年小鲤问道:“年年,你能看透这里面藏着什么吗?”之前也听过凡界的修士划分为修真者和修能者,如今第一次遇见,没有什么应对经验。 少女摇了摇头道:“但是我可以强行把它打开!”箱子材质一般,只是有了一些隔绝神识的材料和一道加固封印,连金丹后期修士都看不穿,有如此手段,背后策划这一行动的人必不简单。 张若虚仔细观察着桌上的箱子,如果强行破坏打开,怕是会破坏里面的东西。再注入灵力后,还能看见封印的纹路,这些纹路倒是跟阵法圣痕有些暗合。少年立刻拿出几块灵石,摆放在箱子四周,又在阵眼石上勾勒出一道圣痕纹路,再把阵眼石打入箱子中。 如预想的一样,若虚欣喜地打开箱子,然而在看清箱子装的东西,茶室众人皆是一愣。 “定时炸弹?”众人皆是惊怔道,一枚暗灰色的炸弹就躺在箱子里,尾部的引动装置还安装着一个遥控器,一般热武器可伤不了筑基修士。 在惊奇声中,张若虚却是眉头紧蹙,因为他在炮弹尾部看到w54的字号,外观也一致,是世界上最小的核弹,也被称为最失败的武器,w54核弹,如今却被当成遥控炸弹用了。 没有犹疑,张若虚立刻找到核弹和遥控器的连接线,好在不是很复杂,在确认安全后,剪断了连接线,才瘫坐在椅子上。 殴如妙削一个苹果,看着张若虚道:“没想到你这半吊子军迷还挺管用,这么快就把炸弹处理好了。”作为炼器师,她本来还想亲自出手的。 张若虚瘫坐着,语速很慢,无力道:“这不是炸弹,这是核弹。七十年前,北联国为了对抗沙皇国研制的武器,但是因为存在巨大缺陷被销毁了。它的爆炸范围五公里,爆炸威力相当于20吨tnt炸药,虽然辐射对修士起不了作用,但是近身爆炸,恐怕这栋楼,除了年年外,我们无一幸存。” “呃!”茶室内众人皆是惊怔,不自觉地看向箱子中的炸弹。 “这帮修能者,简直可恶,每年都搞暗杀!”殴如妙怒道。 “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报给五道理事会,这不是我们一家之事。”陈定冷静道。 “大哥,我们不能暴露,那帮修能者已经进城了,显然是要有所举动。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第四轮试炼结束后,得出前一百位修士的排行,修能者就会展开猎杀活动。如果我们去五道理事会举报,我们一定成为他们重点猎杀的名单。”张若虚分析着事情的细节。 “如今这枚核弹已经解除了危险,不如就把它放回储物室。我去把藏有核弹的地点还有修能者的藏身地都标记出来,暗中送给五道理事会的代令者。我们都装作不知道,等他们来搜查带走就可以了。”张若虚沉声道后,众人皆是认可,无论何时都要让自己身处暗中,才能看清光明。 少年就是这般人,平日里最不正经,有事的时候也最为正经。 “让我去送信吧!”年小鲤举手道,这里确实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暗中送信的了。 张若虚找来了一张五道城地图标记,又刻意改变书写笔记,写明了核弹和修能者的藏身之地。 年小鲤带着地图,用出隐灵身之法,御剑飞到五角大楼外,锁定王无涯的位置。年小鲤在对方不能察觉的距离,先是以一枚石头击破王无涯办公室的玻璃,而后一张地图和一封信飞入办公室内。 “谁!”王无涯先是惊惧,迅速起身察觉,少女早已飞走不留任何信息。同为金丹后期,修炼不同功法,实力却判若云泥。 横眉冷目的王无涯拿起地上的地图打开查看,顿时一脸怒气,年年都有修能者来破坏试炼,没想到今年竟然在五道城中安放核弹。他原本有一个女儿,天赋异禀,奉为明珠,却被修能者暗杀,他对修能者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召集其他四位代令者和十几位金丹修士,还有五道城的护城修士。 再过一刻钟,一位金丹修士就带着人闯入了秋月楼,齐雪应付式的去接待,那众修士没有理会,径直前往二楼储物室拿出了黑箱子,齐雪聪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全城也不只秋月楼一家酒店和宗门公馆被放了黑箱子,所以金丹修士也并没有过多审问,或者交代原因,带着箱子立刻赶往城外销毁。 待所有黑箱子被清理后,王无涯立刻带人包围了一座大厦,原本藏在大厦内的修能者犹如受惊的老鼠,为了保证计划的严密性,这些人参与行动的修能者几天都是吃喝拉撒住在一起,怎么会被发现呢? 带头的金丹修能者一身黑袍,戴着半张犀牛形状的面具,面具嵌入皮肤中和整张脸融合。他拿出遥控装置摁压,企图引爆核弹提前开始行动,然而在摁压几次都无反应后,他狠狠地把遥控摔下地面,如今四面被围,只能背水一战。 一群修士把大楼团团围住,王无涯怒喝道:“下作鼠贼,还不出来束手就擒!”王无涯在修士数量上远胜对方,五道城作为修真圣城,他作为实际第一管理者,被人打进家里了,自然怒不可遏。 “王会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脾气还是这么火爆,活该没人给你送终。”犀牛面具的修能者嘲讽道,两人的年龄差别不大,境界相似,都是金丹后期。 “嗡”王无涯只被情绪激到耳鸣,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立刻认出了对方是谁,瞬间血管暴涨,失控地悲愤怒吼:“泰米尔,你这畜生!”昼思夜想,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仇人相见,王无涯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扔下修士队伍的指挥权。身体覆盖金光,在怒吼声中,直接扑向泰米尔,大楼瞬间被炸出一个巨洞。 作为杀女仇人,泰米尔太了解王无涯,他就是故意激怒王无涯,打乱对方的布置,这样修能者队伍,或许还有人能逃出五道城。 王无涯完全失控暴动,两位金丹后期的强者,变成了近身作战,拳拳到肉,力量却极为强悍,整座大楼瞬间打穿数层,摇摇欲坠。 几百人的修能者队伍,个个都是精英强者,还有不少金丹强者,对上了数量庞大的修真者,迅速就混战在了一起,但是修真者没有明确的指挥,并没有发挥出一边倒的碾压之势,其他四位代令者,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组织小规模的对抗,曹均操控着阵法封堵着想要逃跑的修士。 城中建筑被大量破坏,不少旁观修士也加入战斗之中。然而,修能者并不恋战,而是四处逃窜,能跑就跑,他们并不是低智的妖兽,也是人,面对这种不公平的对抗,自知‘三十六计走为上’的道理。 大楼之中,面对暴怒的王无涯,泰米尔中了数十拳圈,但是心里却十分高兴,对抗之中依旧嘲讽地激怒对方:“王会长,你就这么点力气吗?…是不是怒火不够?…要不要我帮忙重温一下你女儿死前的样子?…她说:父亲救我!…可惜啊,你没能看到她最后一面!哈哈…” 极度的仇恨、愧疚、愤怒让王无涯失控咆哮,怒目血丝暴涨,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朝着泰米尔打去的每一拳所疑散的灵气都能洞穿大厦,这种交战方式完全就是以血换血,以伤换伤的不要命打法。 整座大楼的主体结构和支撑墙被严重破坏,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许多住在五道城的宗门修士纷纷赶来助战,其中包括流风宗的风溟,在绝对的人数、力量面前,修能者很快就落败,金丹期的修能者纷纷引丹自爆,一道金光直冲天际,城市一角落尽是残墟。但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从密道逃出了五道城。 “嘭!”大楼之中,爆发出一声巨响,整栋大楼瞬间坍塌。两道身影从废墟中冲出,凌空对立。 “咳、咳…”王无涯和泰米尔已是身受重伤,各自摁着胸口澎湃的心脏,曹均立刻激活操控附近的阵法形成一道光幕,避免泰米尔逃跑。 第85章 收集金丹能量 泰米尔看着周围数千修士,高手如云,自知难逃一死,轻松地笑了笑,似乎早有觉悟。 公孙秦越、李冰君等人看见王无涯受伤,想要上前帮助。王无涯只是轻轻抬起左手冷冷说了一句:“杀女之仇,本座要自己了结,你们谁都不许介入,否则如同与我为敌。” 王无涯看向泰米尔,压抑着胸中翻滚的气血道:“我今日,就算殒命当场,也把你挫骨扬灰。”那锋利的眼神让任何人见了,都产生畏惧。 “哼哈哈……”泰米尔仰头大笑,眼中透过一丝决然:“就凭你,想要本座的命报仇,你还不配!”话语刚落,体内金丹已经完全引动,一股灰色的光芒透过躯体溢出。那道光芒本应是白色的,但是过于浑浊,所以看起来就是灰色的光感。 王无涯看着眼前的一幕,冲上前去想要阻止,他可不想仇人这么轻松的死去,不亲自斩杀难以泄愤。然而就在近身十几米处,泰米尔已经爆炸,强大 的冲击波覆盖了周围几千米,周围的修士皆是凝起护身屏障后退。 金丹爆炸的时刻,王无涯若不是及时凝结屏障,李冰君和公孙秦越又上前帮助,怕也会殒命,最后三人皆被震伤,王无涯则重伤昏迷过去。 在秋月楼顶楼观战的张若虚和年小鲤目睹了整个过程,爆炸波掀起的风浪也吹到了他们这里。 第一次看到人类如此大规模的死亡,张若虚感到有些不适,年小鲤则是好一些,她们刚进入修行界不久,不知道其中的竞争和残酷。只是听人说修能界的人嗜血残杀,以追求力量为修行目的,也不知修能和修真到底争些什么?人类的世界也是如此,同生为人,战争也从未停止,理念不一致,战争就一触即发。 张若虚闻到空气中带着一丝血腥味,叹息道:“有些可惜,这么多金丹都爆了。”年小鲤后期进阶元婴,如果有大量的金丹和妖丹辅助,会容易一些。 晚间,齐雪在秋月楼举办了一场宴会,庆祝陈定等人通过第三轮试炼,也在为第四轮试炼的擂台赛办誓师宴,公孙一家也被邀请参加了宴会。 齐雪举杯道:“来!预祝你们都能顺利通过第四轮试炼!” 众人举杯道:“谢谢齐雪姐姐!” 陈定给大家做了战前分析:“第四轮试炼将在后天举行,五系会选出本系的前二十名,共计一百名修士去参加稷下学宫试炼。学宫限招各系十名,共五十名,但是必须完成学宫的试炼要求,往年也有招不满的情况。至于没有被学宫录取的修士会获得五系理事会的奖励,他们一般也都会被五系的一流宗门招募。如果返回本宗门,也会得到宗门对应的奖励,今年参加第四轮试炼的人数是最少的,大家都有很大的希望进入学宫学习。” 张若虚和年小鲤本就是奔着奖励来的,只对灵石感兴趣,其他功法、宝物、灵器概不入眼,试炼结束后还得返回山水之都上学,指不定什么时候那荀老头又回来了。 林月溪补充道:“嗯!是的,目前五系中,属功法系的人最多,其次是丹药系。公孙姑娘,你们灵兽系第四轮参赛者比较少,你是有很大机会进入学宫的。” “月溪姐姐,我能参加第四轮试炼已经非常幸运了,在天烛秘境中若不是你们照顾,我早就淘汰了,进入学宫不敢奢想。”公孙嘉意委婉道。 公孙江潮第一次带孙儿孙女来参加试炼,没想到公孙嘉意第一次参赛就获得如此成绩,无论是侥幸还是凭实力,他都感到非常高兴,举杯便敬谢陈定等人。 直到夜深,众人才返回房间各自修炼或睡去。张若虚则是没有睡,返回房间后打开窗,准备去今天的战场看看。 刚乘坐浮萍飞出窗户,住在隔壁的年小鲤立刻打开了窗户道:“你去哪?”如果用普通人的视角,一定看到她在对着空气说话,因为此刻的张若虚是隐形状态。《匿灵功》的隐灵身,即便灵界修士都很难发现。 张若虚现出身形看着少女,好奇问道:“我明明隐灵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少女指了指窗户道:“你开窗户的时候有声音!”仅凭声音就能判断隔壁的人在做什么,这并不是因为聪慧,而是两个人朝夕相处三个多月的默契。 “一起走吧!”少年无奈妥协,少女嘴角浅笑,纵身一跃跳到浮萍之上。 两人朝着今日修能者的战场出发。《凡灵年鉴》中记载,无论修仙者还是修妖、修魔者,在金丹爆炸之后,其能量和精粹会在周围的虚空之中,需要很久才能散去,灵界人一般会收集这些能量,虽然能量远不如爆炸前金丹的一半,但也是绝佳的修炼资源。 深夜的城市一角,是修士激战过后留下的残垣断壁,需要花费许久才能修复。原本居住在此地的修士领取了五道城支付的赔付款,搬他其他地方,所以,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为防意外,张若虚还是在周围布置了一座‘幻影阵’隔绝影响和气息,然后又布置了一座‘虚空聚灵阵’抽取虚空中的能量。年小鲤拿着一个玉瓶,走到阵法中央,再配合虚空纳灵之法收取金丹能量。 两个人的配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收集完了六个金丹强者的能量,少女拿着瓶子晃了晃,好奇地观察。少年则收起阵法,把没用完能量的灵石收进储物袋,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节省是最好的存钱。 少女呆萌地看着瓶子,一脸疑惑:“张若虚,这能量好稀薄,好像跟荀先生讲的浓度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荀老头说的是灵界修士的浓度,少年则暗暗思忖道:“可能他们最近营养不良吧!” “好吧,可能他们修炼不用功!”少女觉得是有什么原因。 …… 两人正要返回秋月楼,刚走了几步,少女的柳眉忽然紧蹙道:“有人来了!好像是五系代令者,曹均!” “糟糕,我忘记先掌控护城阵法了!”少年懊悔,虽然布置了幻灵阵,可以隔绝五道城内其他修士的神识,但是忘记了,护城阵法是有感知能力的。好在幻灵阵能够隔绝护城阵的影像,曹均也只能感知这里有人活动的轨迹。 说话间,曹均已经飞到身后数十米,以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傲慢道:“你们是何人,来此地有何图谋?” 两人转过身,张若虚作揖恭敬道:“晚辈张若虚,这位是年小鲤,我们是来参加试炼的修士。得知今日此处有前辈们和修能者战斗,所以过来冠冕痕迹,以作学习。” 身旁的年小鲤不禁暗笑,这无赖家伙的嘴还真能扯谎。 曹均自然认得两人,虽然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斩杀白蝠王的,但是就凭十七岁筑基中期和精通阵法,还有在修士中广为流传的知名度,他就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曹均看着张若虚质问道:“刚才就是你布置了阵法?” “是!”张若虚坦率承认。 “我看过你在秘境中布置的潜龙山水阵,能在片刻间掌握阵法圣痕,很有天赋,有没有兴趣拜入本座门下,跟随本座学习。”曹均嘴角微扬,要篆刻护城阵新圣痕的工作还没有进展,这个张若虚对阵法圣痕的掌握极强,正好找他去干活,作为阵法系的代令者和阵法系双子星之一,没有哪个阵法师能拒绝自己的邀请。 张若虚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但是显然没安好心。 “啊,前辈误会了,晚辈并没有什么天赋。只是这个阵法之前家师教过类似的,想着试一下,没想成竟然成功了。若是晚辈有阵法天赋必然去参加阵法系试炼,就不至于去功法系了。”张若虚语气平缓,显得极为自然。 这让曹均脸上顿时不悦,本以为找到个能干活的驴,没想到是一根臭萝卜。 “哼!”曹均冷哼一声,张若虚和年小鲤皆是眉头一皱,摸向储物袋。 曹均冷声道:“五道城内禁止私自布置阵法,你们违反成功,理应受罚,不过念在你们还要参加第四轮试炼,每人缴纳一百枚灵石,即可免除处罚。”他可是听说张若虚在天烛山广场贩卖灵器的事情。 年小鲤瞬间不悦,准备拔弓和解除隐藏,张若虚及时挡在身前道掩盖,笑道:“多谢曹前辈,我们这就缴纳罚款!”说罢取出两袋灵石。 曹均都不正眼一看,伸出一只手吸收灵石便御风离开。 “张若虚,你为什么怕他,这家伙五招之内,我把他打倒!”少女声音软糯,带着愤怒。有一句话足以形容:用世界上最天真的声音,说着世界上最威胁的话。 少年看着眼前嘟嘴愤愤不平的少女,不由嗤笑一声,拉着少女返回秋月楼,边走边道:“这种小人,不能明面上得罪,只能暗地了重拳出拳。古语说错了一句,不是‘望而生畏,敬而远之’,是‘望而生畏,敬而暗损之’,如果你没有绝对的实力解决他和他背后的人,那你就躲在暗处搞游击,让他找不到伤害他的人。这种人疑心重且草木皆兵,他就会四处攻击别人,这时候就不用你出手了,被他攻击的人就会团结起来把他除掉。” 第86章 妖族少女 大道有损,静而不争。 重生而来,张若虚见过人性相争的本质,这也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根基之一。他自知自己无法年岁过百,而年小鲤即将进阶元婴,她至少能活千岁之上,修真修能也是人类的世界,即便有一天她能返回灵界,也不能避免人性相争。她这十五年的成长经历过于闭塞,虽然天赋聪慧,但心思稚嫩,凭感觉行事,所以在相处过程中,张若虚有意识无意识地会教她许多自防道理。 …… 万里之外,西欧大陆中南部的阿尔卑斯雪山,一座宫殿坐落在山脉深处,方圆十里皆是禁区。此时正值冬季,树木萧条盖上厚厚的积雪,整片山脉呈现一片白色。 宫殿中央,放着一口水晶棺,一个少女从中醒来,淡紫色的眸子宛若宇宙星云,身上一丝不挂,只有银白色的长发覆盖在身体上。少女沉睡了很久,她在慢慢恢复自己的记忆,眼神极其淡漠,和她稚嫩青春的俏脸形成反差,仿若是一个垂死老人的意识住进了一个少女的身体。准确的说,是鱼儿掉进沙漠,游人离开故乡的无尽落寞。她在阿尔卑斯山的雪地里行走,时而出现在山顶,时而出现在山谷,丝毫没有被寒冷影响。 少女独立雪山之巅,遥望着天空,流下热泪。 同时,两道流光急速而至,有着化神期修士的实力,本质却不止于化神,是受到了凡界禁止规则的束缚,凡界无人能突破化神期。 “少主!”两道流光落于少女身后,显形一男一女,虽是中年,却极为俊逸,皆是单膝跪地,对少女无比恭敬,甚至带点恐惧。 银发少女缓缓睁开双眸,淡淡道:“这一次,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两人却怔愣片刻,自知无法满足少女的要求。中年男修率先开口,低声愧道:“少主,左护法与我已经收服了教皇殿。教皇殿收录的上古传承中,没有记录通往灵界的方法……” 中年修士尚未说完,“嗡…”少女周身传出一阵能量波动,将他们两人震飞数米,少女的眼神却是更为悲伤,“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竟然吐出了鲜血。 “少主息怒,切莫触动旧伤。”被震退的两人并没有在意自己是否受伤,而是满脸急切地关心了身前的少女。 想要安慰对方,中年女修急切道:“少主,这颗星球上古时期的传承主要被稷下学宫收录,我们已经让教皇殿组织修能者大军,不日即刻入侵稷下学宫。”眼下稷下学宫的传承成了这三人的希望,人能活着,最大的支撑就是希望。 “雀姨,虺叔,我不想再沉睡了!已经十五年了,如果无法返回灵界治伤,我应该也活不久了,就算死,我也想死在回家的路上。”神情落寞的少女眼里闪出一抹期待,在说起‘回家’两字时饱含柔情,玉手抚着心口一道伤疤,而背后的心脏已然破损难以愈合。心、意、神、精、灵五行元素无法连通,修士则命不久矣。 两名化神修士没有说话,他们本想借沉睡秘法延长少女的寿命,如今恐难如愿。中年女修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袭银裙,为少女披上,三人便下山返回宫殿之中。 银发少女乃是灵界妖族妖帝之女,由于生来一头银发,又被妖帝视为如璃明珠,以表珍爱,故名:银璃。化神女护法是玄雀,右护法是幽虺。 他们和年小鲤的父母一样,在十五年前为追逐和争夺神源,从时空壁垒裂缝中来到凡界。在争夺神源大战中,银璃遭到玄皇魔族高手的致命一击,洞穿了心脏,虽然他们把玄皇魔族尽数斩杀,但是心脏之中的魔咒无法驱除,导致银璃的伤口在凡界无法愈合,只能返回灵界的妖族圣池才能恢复。只因当时大战,他们被玄皇魔族拖住,无法及时从壁垒裂缝返回灵界,故而被困在了凡界。 大战结束后,他们来到距离最近的蓝星,十几年间玄雀和幽虺一直在蓝星寻找能够稳定银璃伤势的灵药,可惜都毫无所获。银璃就以秘法睡在水晶棺中延长寿命,三年醒来一次。最初,玄雀和幽虺也身受重伤,又被凡界禁制压制,只能发挥出元婴修士实力,所以收服修能界的教皇殿费了不少时间。 上古时期,凡界的许多修士就在寻找通往灵界的办法,可能一些办法就存在这些传承中。他们可是知道,几千年前一位来自凡界的道圣就从凡界横渡时空壁垒去到了灵界,还在灵界传道,引起轩然大波。所以,银璃把希望放在了这些传承之中。 离开阿尔卑斯山,之后三人前往了教皇殿。 在西欧大陆南端的多姆山上,一座白墙红瓦的小城面朝大海而建,在城市中心,有一座白色的宫殿,全部用白色的象牙装饰。 宫殿中央的教皇宝座上,并没有教皇,化神初期的教皇正带着八教元婴期的教主,还有数十位元婴期高手在宝座下恭敬的等待,这位教皇是借助幽虺的帮助勉强进入了化神期,境界根据并不扎实。 远方,一只白色的独角麒麟,拖着一辆银色的马车飞来,身旁还跟着两位化神期修士,直接落在教皇殿门口。玄雀扶着银发少女下车,一皇八教主第一次看到少女,竟都觉得惊艳,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仙逸的女子。 在玄雀的搀扶下,少女缓缓走上高台的教皇宝座,玄雀站在她旁边,一股与生俱来的皇族之气自然流溢,让一皇八教顿生怯意。让这人间强者从倾赖到畏惧,仅仅在这半盏茶的时间里。 “拜见主上!”教皇带着八教主齐齐参拜。 “起来吧!”少女迟滞了片刻,才轻轻出声。 玄虺在台下,站在教皇身旁恭敬作揖道:“少主,这位是修能界教皇殿的教皇,伊兰塔…” 少女眼芒如冰,厌倦地俯视脚下的强者,淡淡道:“伊兰塔,大军准备得如何?” “十日内必能完成集结七万修能者,兵发稷下学宫!”伊兰塔对自己集结修能者的速度极为得意,觉得主上一定会满意。 少女星目微敛,极为不满,以不容反抗语气命令道:“三日!”而后她缓缓站起,走下台阶,似眼前无人般道:“三日内大军不到稷下学宫,一皇八教就换人吧!虺叔,你留下。”对于时间急迫的银璃,她等不了太长的时间,若是学宫内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会立马寻找其他地方。 少女和玄雀护法坐上了麒麟宝俥,朝着东方飞去。教皇殿内的众人大气不敢出,流着一身冷汗。 麒麟宝俥内,少女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流云,任流风浮动银发。稚嫩的脸上透着对死亡、对家乡、对故人的忧郁,她以前的性格本非如此,而是轻佻活泼,恃宠而骄的跋扈任性,所以才敢冒险追着神源来到凡界。如今这股忧郁,却让她多了几分柔情。 活泼的本性不变,少女看着窗外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玄雀感到一丝熟悉,以前少女也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记得少女以前很喜欢吃,她嘴角轻扬道:“澳沙洲有一种紫色的水果很好吃,哪里还有一只元婴期的兽王特别憨,少主要不要去看看?” 少女没有回答。 少女以前还喜欢扮猪吃虎除暴安良,玄雀又道:“鄂霍次克海出现了一个秘境,不过现在还进不去,周围却有很多喜欢打劫的修士。” 少女依旧没有回答。 玄雀想着她如今更想知道关于稷下学宫的事情,便道:“稷下学宫每年都会通过试炼招收新弟子,如今正在五道城参加比赛,教皇殿之前派了一些人去搞破坏,呵呵,结果不知道怎么泄密的,几百个修能者被对方围杀了……” 少女嘴角上扬,说道:“去五道城看看吧!” 玄雀眼波喜悦,调转麒麟宝俥往东南方飞去,她的年龄比少女大几千岁,在她修行的岁月里,曾经见过无数人想横渡弱水来凡界看看,最终都是失败告知。深知返回灵界的机会渺茫,如果少女不喜欢沉睡,她更加希望少女能够开心过完每一天。如果到了死期,她作为护法也会紧跟其后。 …… 秋月楼。 张若虚、陈定等人得到了充足的时间休息,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修行,在大雪纷飞之际还去楼下打雪仗,年小鲤第一次见到雪,特别开心。在试练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张若虚把白蝠王的两柄翅刀送给了陈定和刘北辰,因为在张家四人中只有他们两人参加功法系考核,炼灵五层的灵器已经算得是珍品。 林月溪参加丹药系,年小鲤送了一个荀老头给的丹炉,又把自己的丹药心得笔记送给了林月溪,殴如妙参加炼器系,她在秘境中找到了一把炼器锤。 第87章 第四轮试炼开始 腊月二十日。 天烛山试炼广场,通过试炼的两百名修士在此聚集,还有众多宗门的长老弟子前来观战,居住在五道城的修士亦可以入场观战,一时间,天烛山试炼场人满为患。 经过大战后,受伤的王无涯伤势尚未痊愈,依然强撑着来主持试炼比赛。他站在天烛阁楼上喊道:“第四轮试炼分为积分赛和淘汰赛。在积分赛中,所有选手随机匹配对手,进行三场擂台比拼,胜出两场者,即可晋级淘汰赛。淘汰赛是一场定输赢,直至进入决赛,如果奇数参赛者,则抽签进行轮空。” 如功法系,有两百余名参赛者,经每天上午、下午、晚上三轮积分赛后,还剩下101人。接下来就随机匹配的两两对决赛,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有其中1人轮空,以抽签决定轮空名额,经过两场比试后,第三场会剩26人,26人随机匹配两两对决,选出13名胜利者,目前就剩下7个参加稷下学宫试炼的名额,从另外13位淘汰者,抽签轮空1人,12人中再进行两两对接,选出6人胜利者,20个名额中最后剩下1个名额。 这最后1个名额也是每年试炼中最有趣的名额,因为要在6人淘汰者和1人轮空者选出,不再是两两对决赛,而是一人率先登台,后来者上前挑战,前赴后继,谁最后站在擂台上,谁就是胜者,第一名上台和最后一名上台将有着极大的优势区别,故而名曰:霸王擂。从流程上来讲就是4场两两对决,1场霸王擂。 大雪天烛山,高台斗正酣。 灵剑寒芒至,气高九丈三。 在腊月二十日的积分赛中,张若虚和年小鲤没有遇上陈定和刘北辰,参加比赛的修士有三分之一的筑基修士,其他都是练气修士,总体来说,比赛较为轻松。张若虚连阵法都没用,凭着《匿灵功》的‘影灵步’和《焚天决》的‘流火’就把对手一一击败,一个十合之敌都没有,来了个三场三胜。 台下的众人皆是纷纷惊疑,一个练气一期的修士竟然这般强大。阁楼之上的曹均却是目光嫉妒,后悔了那一夜只收取张若虚的灵石,应该比他们交出功法。 作为筑基期的陈定和刘北辰也都是三战三捷,在遇到实力不相上下的级筑基期修士时,他们使用了白蝠王的翅刃刀,凭借着灵气上的强大胜出。 年小鲤则是更为惊艳,一把桃木灵弓射败三位筑基修士,强大的实力立刻登上的青英榜首名,年小鲤就是要用这把桃木弓打出名气,让自己成为举世瞩目的存在,让年家父母能看到自己。 “那把弓箭不就是城里《遗失物启事》的宝物吗?” “对方悬赏了一千灵石寻找的,是不是年小鲤这把?” “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而且什么灵器能值一千灵石,肯定是像年小鲤这把?” ……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神秘功法、白蝠王翅刃刀、桃木灵弓、一千灵石……让张若虚一行人成为了心怀叵测修士的打劫对象。在五道城内,尚且有五道理事会和稷下学宫的规矩压着,一旦离开五道城,恐怕他们难以平顺返回九叶斋。 第一日的擂台比拼结束,张若虚一行人返回秋月楼已经是深夜,大家都很开心,因为今日都通过了试炼,包括公孙嘉意。 大雪飘摇之际,一主一仆戴着轻纱斗笠,撑着伞也走进了五道城城门,她们用秘法隐去了身上特殊灵气,只展示出凡界普通练气修士的境界,她们沿着主街走了很久,深冬季节很少有人开门加班做生意。 直到秋月楼,听到喧闹之声,齐雪带着大家刷自助火锅晚宴,一楼大厅散发着热闹的氛围,顿时就吸引了少女的目光,少女轻声道:“就这吧!” 两人走进酒店大厅,齐雪好奇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吃饭?”要知道,在陈定来的前一天,她就清空了酒店的住客,为得就是让陈定有一个安静的住所。酒店这几天也只做饭菜,不办入住,晚上八点之后概不接客。 齐雪走上前道:“两位不好意思,我们酒店已经歇业了,请明天再来!” 玄雀位于前方,正声道:“我们住宿,再给我们房间送些本地美食!” 齐雪尽显委婉,温柔笑道:“酒店最近不接待住客,请您们去其他地方吧,城中还有不少酒店。” 玄雀蹙眉,有些不悦,质问道:“开门营业,既有房间,为何不接客?我们自不会少你灵石。”说罢,扔了两袋灵石在柜台之上,大厅离柜台不远,连张若虚都能听见,其他人也能听见,真没想到能用金银纸币就能交易的五道城,竟然有人用灵石,而且出手阔绰、 齐雪很是无奈,她开门做生意本就不是为了钱,再多灵石也买不了她想给陈定等人安静的住所。 “真的非常抱歉……”齐雪鞠躬婉拒。 玄雀背后的银发少女轻声道:“算了,去其他地方!”少主醒来后交代的第一件事情她就没办成,玄雀极为愤怒,若不是怕暴露,她真想毁了这酒楼。 正当她要取走灵石的时候,张若虚一边跑来,一边高声大喊道:“等一下、等一下……”生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毫不顾忌形象,立马飞扑到柜台抓住两袋灵石,没有打开查看,只是掂量了一下,感知出两个微型储物袋装了两百枚灵石,瞬间咧嘴而笑,嘴角抖音翘到天上了。 年小鲤坐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夹了一片牛肉,嘟囔着嘴道:“财迷!”其他人也都是嗤笑不已。 “小若?!”齐雪看着张若虚无奈皱眉,示意他不要接客,陈定也起身离开餐桌走向了柜台。 张若虚拉起齐雪的手,一脸撒娇道:“大嫂,求你了!” 齐雪蹙着眉,左右为难,却也很坚定:“叫大嫂也没用,会影响你们比赛的。” 张若虚立马说道:“我和年年不在乎比赛结果,让她们住我们那一层!” “齐姑娘,让他们住下吧!”齐雪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正是走来的陈定。每年试炼期间,齐雪总会关门不做生意,他也深感愧疚。 齐雪看了一眼陈定,又看着眼前的张若虚无奈劝说道:“可是厨师已经下班了,没人给这两位客人做饭!”玄雀却是皱眉不悦,不打算入住,少主可是个好吃的主。 张若虚见有戏,立马双眼放光,看向戴着斗笠的两人,笑道.:“你们介意和我们一起吃自助火锅吗?饭菜酒水管够!”如果这两人说不愿意,张若虚能给她们俩被火锅。 玄雀看着一桌子的人,老头小孩少年少女,一脸发愁,少主怎么能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吃饭?正想说着给换一桌。 背后的少女却是轻声道:“可以!” 齐雪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张若虚,气恼道:“你啊!”陈定笑着挽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回了餐桌,坐在自己旁边,留下张若虚自己招呼客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五星级店小二附身的张若虚招呼着玄雀和银璃入座,给来两人搬运了两张椅子,添了两幅餐具,极致地谄媚之色。 银璃和玄雀摘去斗笠,众人这才看清她们的样貌,虽然修真界有人修行导致毛发变色的人不少,但是银白色头发的还是头一回见。 第88章 夜袭曹真人 张若虚谄媚笑道:“两位贵客怎么称呼?” 见过了太多阿谀奉承的奴仆,玄雀怒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休要多嘴!”炼气期的两位女修,面对一桌筑基修士,竟然敢这么放肆,陈定等人皆是一愣,唯独年小鲤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玄雀和银璃也感知到了这些人的境界,在灵界算是一般,但是在灵气匮乏的凡界则当属天才。 “好勒、好勒!”开门做生意,张若虚面色不改的谄媚,但也料定这肯定哪个宗门大佬的后辈,一定要服务好,说不定能弄点灵石小费。笑呵呵道:“你们看一下,想吃什么,自己涮火锅,不要客气!”大宴会桌上,目前只有十二人,相对宽松。中间摆着一口大火锅,分为外圈内圈,内圈牛油香辣味,外圈牛骨清汤味。桌上羊牛鸡鸭鱼肉,丸子鲜蔬干货一应俱全,十足丰盛。 银璃之前就是被这香辣味吸引,第一次吃火锅,看着旁边年小鲤的动作学习,就分别掌握了烫肉片和青菜的时间长短,当第一次尝到鲜香麻辣的火锅,新奇的味道在味蕾上爆炸直冲大脑神经,瞬间就让这位妖族少主爱不释手,从最初的矜持冷漠逐渐放开性子大快朵颐。 饭桌上是泾渭分明,张若虚和陈定等人有说有笑,银璃却也不理会众人,食指大动。不多时,她身前的蔬菜肉类被一扫而空,玄雀也甚感欣喜,道:“喂,小子,我少主……我们这边的菜要吃完了,还不速去取来。” “好勒,马上马上!”张若虚径直跑向后厨,用送餐推车搬来食材。 餐桌上陆续有人吃完饭,告辞返回房间修炼,最后陈定对着银璃和玄雀,礼敬道:“两位贵客,请尽兴用餐,我等就先去休息了,等会儿由小若带你们去房间。”银璃和玄雀没有任何回答,陈定也知这两人的性格,给张若虚抛了个眼神,便带着齐雪离开,张若虚则打出一个ok的手势。 桌上就只剩下张若虚、年小鲤、银璃、玄雀四人。因为激活了金属性灵根,张若虚本就食量巨大,银璃则是因为妖族体质,两人在吃上可谓不相上下,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看得桌上的年小鲤和玄雀惊愕失色。 直到两人的筷子挣到最后一块牛肉,空气瞬间凝固,两人先是盯着牛肉,最后蹙眉对视之间,张若虚才故作谄媚道:“姑娘,你吃!”财神爷和服务员的身份他还是拎得清的。银璃也满意地夹走最后一片牛肉。 张若虚立刻道:“已至深夜,要休息了吗?我带你们去房间。”话锋一转,又故意为难道:“如果姑娘没吃饱了吗?要不我去厨房再搬点食材来?!”心里却想着,“这家伙可千万别吃了,小爷我还是要事办呢!”看张若虚这副嘴脸,身旁的年小鲤又好笑又气恼,因为她知道,自从灵根激活后,张若虚就没吃饱过一顿饭,刚才的食量算一般。这明显是想把赶人走,好自己吃独食。 少女抿了抿嘴,意犹未尽,但还是微微点了头。玄雀立刻对张若虚道:“带我们去房间吧!” 张若虚顿时咧嘴而笑,做出请的手势送银璃和玄雀去坐电梯,临走还给年小鲤抛了一个眼神,让她去厨房帮取一些食物。 电梯上张若阿谀奉承之态道:“两位,我们酒店特别安静,环境特别卫生,我跟您说,你要是去其他酒店肯定找不到如此安静的环境,因为我们为了准备试炼,把所有住客都清走了。就为了图个安静。我们去的一层十间房,就只有两个人,我还有刚才的女孩。” 电梯抵达七楼,张若虚伸手挡住电梯门道:“到了,请!”把两人引向了走廊尽头的行政套房710,套房内两室一厅带阳台,古风装饰神韵简约,银璃看着玄雀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地方满意。 玄雀正色道:“就这里了!”板着脸,示意张若虚离开。 少年装作不知,谄媚笑道:“在国外,顾客就是神明,两位仙子就是我的神明,在国外啊,神明通常会给服务员打赏小费,以作鼓励……” 尚未说完话,玄雀就不耐烦地扔出一袋灵石,冷冷道:“滚!” 张若虚隔空接住袋子,笑意盈盈道:“好勒好勒,祝神明好梦!”说罢,倒着走出门去,轻轻关上房门。内心却是忍不住地激动,又是一百枚灵石入账,一晚上净收三百灵石。心想:“这是哪家大能的小姐出门历练啊,出手真阔绰!”张若虚回大厅,继续涮火锅,把赚来的灵石又跟年小鲤炫耀了一番。 710房间内,银璃坐在沙发上,把玩着电视机遥控,玄雀笑道:“这小子挺精明的,懂得分寸占便宜!” 银璃面无表情,道:“谄媚之士,皆是无傲骨之人,首鼠两端之凡夫,只知图蝇头小利,终究是蝼蚁,给些灵石便能使其卑躬屈膝,怎能和大道相争?”话尽,她也打开了电视机,她们对于蓝星的科技文明并不感到惊奇,认为奇淫巧技之术而已。 玄雀无奈道:“要是人人都能用灵石操控,那事情倒是好办了!”她刚才可是被齐雪拒绝过的。 一楼大厅,吃完饭的张若虚跟年小鲤收拾了餐桌后走上街道。 大雪之下,少年撑着一把油纸伞,故意穿着单薄,发出呵呵寒颤声。少女早就知其深意,脸颊晕红地伸出玉手,轻声道:“来!”少年得意一笑,牵住少女的手。 少女好奇问道:“我们去哪个?” 张若虚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隔夜犹长。”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阵眼石,瞬间夺取了护城大阵的操控权,全城阵法覆盖之处,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同时也锁定到了曹均的位置。少女见此,无奈摇头一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件披风斗篷,两人披上后同时隐藏身形和灵息。 五道城内,一座湖边别墅,失去阵法操控权的曹均很是恼怒,摔砸着家中的器物,匍匐在两侧的美人皆是战战兢兢。 此时的湖边别墅大门外,一斗篷少年手握阵眼石,意控护城阵,在篆刻着一道道圣痕和星阵,片刻之后他,喝道:“荡魂阵!”说话间五道城护城阵的能量汇聚在湖心别墅,一道蓝色光柱从地底冲天而起,别墅之内的曹均顿时头疼欲裂,翻滚在地,神魂失去控制,无法引动身体的灵力,她身旁的两名美人更是昏厥过去。 一个金丹初期的阵法师,在失去阵法的帮助,神魂又无法使用,就像加满油的汽车,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下,又没办法点火发动。 因为荡魂阵的效果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张若虚和年小鲤立刻冲进别墅,看到曹均那骄奢淫逸的生活也不由咂舌,少女又对曹均使用了能攻击精神力的幻术,金丹后期的少女轻松压制被阵法削弱后金丹初期的曹均。 神魂激动的曹均尚未看清斗篷之下是谁?刚才调用神识感知,就又头痛目眩,在地上翻滚哀叫。 少年变声浑浊,道:“曹均,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老夫不打算让你活下去了,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曹均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立刻想到几个有能力杀他,又想他让他保命的人,但都不确定,如今成了砧板鱼肉,也只能艰难求饶,道:“别杀我,我可以、守口如~(瓶),可以给你,一切…啊啊…” 斗篷之下,声音浑浊道:“噢?是吗?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 忍着痛苦,曹均从身上摘下一枚戒指。本以为是储物袋,没想到是储物戒指,还挺高级,少年隔空抽取,而后用出了隐灵境,和少女离开了别墅大院。 半晌后。 曹均才艰难从地板上挣扎起身,此刻的他七窍流血,眼中充斥着阴狠之色,虽然不确定是谁袭击了他,但是一颗求生之心,已经让他草木皆兵,开始清除那些不想让他保守秘密的人。 最后的结局,无论是猫杀狗,还是狗杀猫,这一丘之貉的恶人,会杀得两败俱伤,这就是张若虚的黑暗。 小心驶得万年船。离开别墅后,张若虚依然掌控着护城阵,他先是清理储物戒指,查看有没有定位器之类的灵器,至于其中的功法、灵器没有他一个看得上的,灵石只有七百多枚,少得可怜。一个金丹期修士,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家当,显然,曹均还有其他储物袋。 最后抹去戒指上的神识,扔进五道城的深湖,才悠哉游哉地和年小鲤返回秋月楼。 第二日,天还未亮大家就早早起床吃早餐,酒店很安静,但是也惊醒了银璃和玄雀。她们来到大厅,正巧和正在搬运一大笼包子的张若虚碰面。 张若虚呵呵笑道:“两位起那么早吗?”两人皆是不答,张若虚只能给自己找台阶下,道:“既然醒了,一起入座吃早餐吧!”两人没有拒绝,跟着张若虚走向餐桌入座。 张若虚刚把一笼包子放在桌子上,殴如妙就问道:“臭小子,昨晚你带小年去哪里了,后半夜才回来!” “没有啊,我吃完饭就回去睡了!”张若虚撒谎完全不脸红,年小鲤却是坐立不安。 殴如妙立刻喝道:“撒谎,我昨晚是亲眼看见你们两个撑着一把伞回来的,夜不归宿,拐骗少女。” “咳咳!”张若虚连续咳嗽,脑子胀热,粗陋地转移话题道:“我去给你们拿豆浆!” “我、我也去帮忙!”年小鲤木讷出声,跟在身后。 陈定看着狼狈离开的两人道:“妙妙,难得有情人,你别管太严了,他们也不小了。” 身旁的刘北辰立刻嘲讽道:“单身狗见不得你们成双入对的,能拆散一对是一对!哈哈……” “哈哈……” 众人皆是啼笑,殴如妙立刻摁住刘北辰头,怒喝:“信不信我把你神魂拿去炼器?” 更是把众人逗得啼笑皆非,除了银璃和玄雀外。银璃拿了一个包子,看着厨房方向的张若虚腹讽道:“鼠辈!” 少顷。 张若虚拿着一大壶豆浆从后院的厨房中出来,给每人倒上了一杯,玄雀接过豆浆的时候,问道:“小子,你们起那么早,是要去参加稷下学宫的试炼吗?” 张若虚不暇掩饰,道:“不是,稷下学宫的试炼还没开始,现在是五道试炼的第四轮淘汰赛,淘汰赛胜出的修士才能参加学宫试炼。” 玄雀又问道:“你起那么早,是过去观赛的吧!能否带上我们?我们初来五道城,不太懂得这边的规矩,请你做一下向导!”说罢,又扔出一袋百枚灵石。 张若虚隔空接住,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还是参赛者,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可以问我。”心里乐呵呵的想着:“这真是我财神爷啊!” 一阵犹如银铃的声音响起,忍不住嘲讽道:“就你?炼气一期,全属性伪灵根,也能进第四轮,你们修真者是没人了吗?” 说话者正是银璃,她是真忍不了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才忍不住吐槽。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银璃又安静了下来,当作没发生一样。 “嘿,英雄所见略同,在下也觉得甚为侥幸!” 第89章 淘汰赛 张若虚嘿嘿笑道,装作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众人愣是没听说她话里‘修真者’三个的缺漏,只有修能者才会用这种称呼,而是被其质疑所惊讶,在他们意识里,张若虚可是完全碾压筑基修士的存在。 吃过早餐,年小鲤去换上了一件青色长裙,那是张若虚送给她的第一件裙子,她以前不怎么爱穿裙子,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些,更有一些知名度,让年家人早些看到。 在酒店门口集合,众人便启程,张若虚召唤出浮萍,年小鲤召唤出青渊剑的时候,银璃心中微怔:‘没想到这两人竟有如此灵器!’这可是兰陵仙尊收藏的法器,在灵界算不上至宝,但也是一等一的灵器了。 天际微亮,即便参赛人员只有百余人,赶去天烛山试炼场的修士不减反增,足足有数万之众,比第一轮试炼人数还多,都是冲着观赛去的,这可是修真界一年一度的热闹事。 其中一些宗门则是冲着招募人才而去,提前和试炼者达成约定,犹如赌注一般,提前签订协议,无论试炼者能否通关,宗门都会招其为亲传弟子,在赛事尚不明朗的情况下,许多试炼者就签订了协议。历史上,有些宗门甚至会挖别人宗门的弟子,因此引发宗门大战。 天空之上,雪地之上,密密麻麻的修士,犹如江中逆流而上的鱼群,甚是壮观。 到达天烛山试炼广场后,张若虚给银璃和玄雀买了两张门票,把她们带到了看台之上。今日的天烛山广场,在五个试炼区中多出了一块黑色大屏幕,周围还出现了一家名为“十里杨花”的赌铺,供大家下注取乐;还有一家青英榜的店铺,贩卖各个参赛修士的信息、实力、功法、灵根等信息一目了然,至于准不准就不得而知了。作为财迷,张若虚看见这两家赚灵石的商铺,眼睛嫉妒到发红,想着利用这个机会,也要做一些生意。 辰时六刻,五大代令者在各自区域主持展开擂台大赛,大家心情都不错,即便是伤势未愈的王无涯也是眉开眼笑,唯独曹均冷板着脸,眼中尽是阴狠的复仇之色。 功法区擂台,王无涯高声道:“功法区试炼不分出先后排名,只筛选出最优秀的20名修士去参加学宫试炼。擂台试炼分为五轮,第一轮共101人,通过大屏幕随机匹配对手,配到第五十一组者,轮空。” “抽签开始!”王无涯说罢,试炼区的大屏幕出现了全部参赛者的名字,在打乱后随机匹配,片刻一张对手表格便出现在屏幕之上。 第1组:年小鲤vs周显宗。周显宗是灵隐宗宗主的大弟子,26岁,筑基初期,天才修士,在年小鲤没有出现之前,位居青英榜榜首。即使在发生天烛秘境之变后,他如今也只是位居榜二。灵隐宗号称长江以南第一修仙宗门,实力和底蕴深不可测,周显宗长相俊秀,貌如潘安,有着“仙门第一郎君”的美称,个人背景、实力、条件都是顶尖水平,是众多女修士倾慕的对象。 …… 第7组:刘北辰vs林安。林安是之前在迷踪林劫掠散修的傀阴宗弟子,练气九期,自然不是刘北辰的对手。 …… 第28组:陈定vs霍元成。霍元成是练气九期的散修家族弟子,在往年就和陈定结识过了。 …… 第51组:张若虚。当张若虚看见自己轮空的时候,顿时毫不遮掩的哈哈大笑,高喊道:“我轮空,我轮空,哈哈……”周围之人尽是投来鄙夷的目光,一家欢喜百家仇,轮空本就有些占便宜的味道,还这般声张,真是不知羞耻。 名单公布后,观赛台上,玄雀欣喜一笑,道:“少主,这小子还蛮幸运的!” 高冷的银璃双手环胸,不屑地扭过头,低声道:“鼠辈!” 高台周边的赌铺开始立刻标出第一轮周显宗的胜赔率是:1:3,年小鲤。筑基中期打筑基初期,这是实力上的压制。 人群中不断传来声音道:“没想到第一场就是这么劲爆,青英榜榜一对阵榜二,仙门第一仙子对阵第一郎君。” “我押我女神,一定要控制资本!”几个男修刚下注,后面就奔来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修士,吵吵闹闹地要押注定周显宗赢,即便胜率只有30%,她们也毫不吝啬灵石,论消费水平还得是女修士。站在旁边的张若虚目睹一切,顿时觉得前几天卖灵器的价格太低了,应该十枚灵石一件。 张若虚不赌博,无论胜负多么明显,不赌就是原则,原则不可因利而破,但是不妨碍他做生意。看到观赛台上的银璃和玄雀,屁颠屁颠儿地跑上去,见张若虚走来,银璃一脸厌恶,玄雀却挺喜欢。 张若虚谄媚笑道:“两位仙子,你们要不要下注,我可代为跑腿和分析,嘿嘿,只要您们能给些小费就可以。” 银璃没有正视一眼,直接冷冷道:“滚!” 今早好歹是坐着张若虚的浮萍过来的,玄雀则没有那么决绝,反而挺喜欢张若虚这个性格,张若虚正要转头离开,她便笑道:“小子,你觉得谁会赢?” 张若虚不假思索,一脸骄傲道:“当然是年年,她可是筑基中期,对方才筑基初期。”年小鲤使用荀兰陵给的隐藏功法,玄雀和银璃也无法看出她真正的实力。 “行,去压周显宗输!赢了分你一半,输了这三日你不能再向我们要取分文,如何?”玄雀笑意盈盈,眼中尽是算计之色,她就喜欢和张若虚这种人玩。 张若虚笑道:“嘿嘿,仙子姐姐,我不赌。一码归一码,若是你信得过我,我给你做参谋和跑腿,用你的灵石下注,但是无论输赢,我都要抽取一成。” “行!”玄雀笑了笑,扔出一袋灵石,张若虚隔空接住,跑下台去十里杨花铺喊道:“周显宗,输,压一百灵石!” 下注之间,巳时已至。 功法区擂台,一身长白素衫的周显宗一个纵身翻阅,便登上石台,气宇轩昂,容貌俊秀,翩翩公子仿若书中而来,一看就是故事中的主角,台下万千女修皆是呼叫连连,表达真情。 “显耀世间,伴宗远航,周师兄,我爱你……” “周师兄,你太帅了,我要给你生猴……” “啊啊啊……” 在尖叫的女声中,年小鲤手持一把桃木灵弓,缓步登台,台下女修却是恶语相向,污秽之词纷涌。 “年小鲤,xx……” “年小鲤,你下台去,你不配做周师兄的对手……” “下台,下台……” 一时间女修强大气势,镇得男修士不敢吱声,好在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很快就屏蔽了那些诽语之声。 然而此际,滑稽搞笑的事情发生了,张若虚立刻跑到了观众席女修士最多、诽语声最多、声音最大的地方,对着那些女修大喊大叫道:“咳呸呸呸,周显宗垃圾必败,年小鲤无敌必胜……”少女没有去鼓励少女,告诉少女她能行,而是跑向了这些腌臜之地,与之拼斗。 千名女修哪能忍得了被人吐口水,若不是被安保修士挡着不能进入场内,张若虚已经被她们群殴了。也愤怒地朝着张若虚吐口大喊道:“呸呸呸,年小鲤必败,周显宗必胜……” 顿时间张若虚的声音被压了下去,但是他丝毫不怯,继续扯着嗓子大叫。即便是一人对千人,他丝毫不怂,犹如疯狗一般对着这千名女修大嚎大叫。 声音此起彼伏,但凡女修的声音稍微弱一些或者出现一丝空隙就会听到张若虚的声音。 台下观战的陈定和刘北辰不由捂脸抚头,面红耳热,这声音还传到了丹药区和炼器区,林月溪和殴如妙差点失神。 观众台上已经笑声一片,玄雀拍掌捧腹哈哈大笑,道:“少主,这小子太有趣了,哈哈……”银璃板着的脸突然忍不住,嗤笑一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贪财,爱占小便宜,贼精,懦弱无刚,却恪守原则,还特别护内。 王无涯等人见状也不加以制止,毕竟交了灵石进来,就要给他们一些乐趣之事。 “咚”一阵鼓声,擂台比赛开始。 周显宗气定神闲,拿着一把扇子作揖道:“年师妹,很抱歉,在下的爱慕者较多,给你带来了一些影响。不才,让你三招,以作赔礼。”筑基初期打筑基中期,还让三招,并不是周显宗愚蠢,而是借此探清年小鲤的实力,尽管关于击杀白蝠王的事情众说纷纭,但是年小鲤剑指切断黑色合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敢大意。同时,对方的武器只是一把弓箭,作为剑客打射手,最好的方式就是近身以速度取胜。 “不用,十招之内,你必败,请你用全力!”年小鲤自然听到了观众席附近张若虚和女修士骂架的声音。说罢,她迅速举弓拉弦,一支灵箭迸射而出,直抵周显宗面门。 周显宗手握折扇,运起灵力横劈而下,同时折扇变成一把灵剑,周显宗用了七分力道才将灵箭震碎。 年小鲤又连射四箭,周显宗丝毫不敢大意,调用灵力附在灵剑之上劈砍抵挡,同时闪转躲避。 周显宗道:“三招已过!”心里却想着:‘你说十招的,现在过了五招了!’说话间,他使用秘法以迅雷之势瞬移至年小鲤身后,灵剑覆盖白色之气自下上撩斩。 年小鲤蹙眉感知到危险,桃木弓翻转一圈向后格挡而去,“戗”,灵剑和桃木弓发出碰撞的声音,年小鲤借住灵剑上撩的力道,整个人向空中翻转一圈,而后凌空而立。 周显宗蹙眉,感知到对手有灵敏的速度,不再隐藏实力,直接施展功法:青莲剑道,整个人犹如一朵莲花,化为八瓣残影,以剑为引朝空中的年小鲤扑杀而去。 这青莲剑道竟让年小鲤分不出真身是哪一道? 第90章 十招之内 少女蹙眉冷沉,不断朝着上空飞去,同时举弓拉弦,灵气箭尾凝聚成一团奇怪的光圈,待到八道残影近身之际她才松开弓弦。一支灵箭朝着周显宗爆射而出,尾部拖着长长的光线,犹如一颗彗星带着尾巴。 面对飞来的灵箭,青莲残影没有躲避,而是挥剑相击,“砰”,不费一番吹灰之力,青莲剑在碰到灵箭的那一刻,灵箭就像玻璃一样碎裂成无数小块,这让周显宗的心里感到诧异:‘之前用了七分力道才斩碎的灵箭,此刻怎会如此脆弱?’ 尚未让他想完,碎裂无数小块灵箭就朝地面爆射而去,那些灵气尾巴也分裂成无数根细丝,中心点聚在年小鲤手上的桃木弓中,形成一张巨大的灵气渔网自上而下将飞扑而来的八道青莲残影团团困住。鱼儿再多,也逃不出一张渔网。 “妙哉!”坐在阁楼上的王无涯忍不住拍手叫好。 “啊!”观众席上观战的女修士无力和张若虚舌战,纷纷担忧喊道:“周师兄,小心啊!” 空中的年小鲤将桃木弓迅速旋转数十圈,连接在桃木弓上的灵气丝线把周显宗的八道残影拧成一团,残影被困,周显宗只能将残影的力量收回本体,真身暴露的那一刻,年小鲤飞身一踹,将周显宗踹回了擂台之上。如果不是用脚踹,而是换作灵箭再爆射一击,周显宗必废无疑。 见此,张若虚更加有恃无恐,他最喜欢干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使劲地朝着那群女修士嘲讽做鬼脸。 年小鲤缓缓落于擂台上,道:“你输了!” 被击中掉落的张显宗,却艰难起身没有丝毫认输的意思,嘴角溢血道:“年师妹,这‘箭网’加这‘一踹’已经七招了。” 年小鲤却是心想:‘这人怎么这不知好歹,非要你死我活才认输?’ 周显宗缓缓起身,擦去嘴角鲜血,台上的女修士皆是心疼不已。 周显宗道:“如果你认为这么容易就赢的话,你也太小看我,太小看灵隐宗的底蕴了。”瞬间体内血脉暴障,身体几乎承受不住灵力的沸腾,不断有灵光自体内溢散, 周显宗突然疯狂大喝道:“醒来!” 众人都不知所以,好奇他在做什么?唯独观众台上的银璃和玄雀看出真相,银璃投去一丝欣赏的目光,轻声道:“有点意思,以精血温养灵体!”说话间,周显宗的背后忽然出现一尊巨大的白虎人身灵体,其实力接近金丹初期,散发的威势就足以让一般炼气修士畏惧。 年小鲤只是柳眉微蹙,快速后退三步,立刻举弓拉弦,凝聚强大能量的一支灵箭,朝周显宗爆射而去,同样的能量在上次洞穿了人面蝙蝠的大军。 “嗡!”灵箭爆射而出,周显宗却是莞尔一笑,和白虎灵身合体,达到了人灵合一的境界,其实力足以和凡界的金丹初期修士一战,只是以两只虎爪挡在在身前,便是靠着灵体,就能完完全全挡下桃木弓的强大一击。 张若虚见此不由担心,他是知道年小鲤必是要争得第一的名头,遂大喊道:“年年,不用隐藏。” 可是还等年小鲤衡量思索,那白虎便以迅雷之势冲向她,其速度不亚于周显宗第一次以秘法闪身的速度,仅仅是这普通的起步就如此强大,不愧是长江以南第一的宗门。 下一刻,虎爪急速朝年小鲤左侧拍去,巨大的力量卷起飓风,让年小鲤来不及躲闪,只能举起弓箭格挡在身前。“嘭!”犹如千斤巨力砸向普通凡人,年小鲤被震到擂台的一角,耳道嗡嗡直响。 白虎没有给她片刻喘息之机,立刻飞扑过去再接一记虎爪。 年小鲤立刻,道:“影灵步”,正是张若虚学了三个月才学会的《匿灵功》第二层,她只学两个小时就学会了,而且还不止这种逃跑功法。擂台之上,一白一青两道虚影你追我赶,有合金打造还被阵法加固的擂台已经出现破损,灵体之下的周显宗让年小鲤难以招架,一般攻击都是没用的,所以她只逃跑躲避,等待喘气之际。 参赛者都在惊惧这榜一和榜二的实力,料定自己遇上的话,必定不是对手。周围旁观的长老更是暗叹,若是自己年轻时遇上他们俩,也不过是一合之敌而已,更羡慕灵隐宗宗主有这样大弟子。 只在这片刻之间,那些之前沮丧的女修又重燃激情,纷纷加油助威。 无奈之下,年小鲤逃跑至高空,悬空而立,蹙眉冷沉。 见此,白虎瞬间生出一对双翅,周显宗虎口吐人言,道:“年师妹,你自己认输吧,给自己留一些体面!” 年小鲤无奈想着:‘本想用母亲留下的桃木弓赢得所有比赛,但是显然没那么容易,既如此,就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少女收起桃木弓,右腕一动,一柄渐变青色的长剑现于手中,随之不见的是她腕上的青色手镯,少女横眉冷对,缓缓道:“九渊之下,青渊剑体!”顿时,擂台周围出现圆形符文,一时间擂台颤动不止。 王无涯等众宗门长老纷纷站起身观看。 圆形符文内,自大地之下急速窜出一把巨大的灵剑,犹如蛟龙出海之势,白虎闪躲不及被青渊剑体击中胸口,倒飞直上,巨大的剑体带着白虎飞上天空。少女以剑为指引,青渊剑体立刻出现在背后的方向,“嘭”猛烈的撞击,让白虎坠落在擂台之上。 白虎艰难起身,胸中和后背都出现一个洞口,身上的灵体出现道道裂纹。 年小鲤手持青渊剑,喝道:“青渊剑阵!”顿时,以擂台为中心在四周出现密密麻麻的蓝色圆形符文,圆圈之中飞出数十柄灵剑体,周围的一群修士,包括金丹修士皆是一惊,能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凝结出一座剑阵,这个少女简直恐怖。 少女缓缓道:“我不喜欢伤人或者杀人,你,认输!”见周显宗不说话,少女没有犹疑,长剑一指,灵剑便向周显宗的灵体爆射而去。因为她以筑基中期修为引动青渊剑阵维持不了多久,之前能在每个符文中引出数百把灵剑,如今只有六七十把。 灵剑如龙,密密麻麻地撞击白虎灵体,发出“锵锵锵”的声音,周显宗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片刻,擂台之上传来一道脆弱的声音:“我认输!”年小鲤才收起剑阵,青渊剑也化作手镯戴在手腕之上,她迅速拿出桃木灵弓,缓缓落于擂台。周显宗的白虎灵体已经被捅得支离破碎,要想温养如初,又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王无涯等人惊魂未定,也还未从年小鲤惊才绝艳中走出来。 直到年小鲤对着阁楼,声音糯软道:“他已经认输了,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吗?” “哦哦……”王无涯才被提醒,道:“第一组,年小鲤胜!” 这时观众席上有男修士惊讶道:“真的是十招之内啊,年小鲤也太强了!” 张若虚没有继续嘲讽那些女修士,跑到高台附近接年小鲤,拿出一枚离火丹,道:“小朋友,张嘴,奖励你一颗糖果!”年小鲤扑哧一笑,想起了张若虚刚才跟女修士斗嘴的滑稽一幕,道:“你才小朋友,你刚才特别幼稚!” 张若虚笑道:“我们的约法三章是什么?张嘴!” 年小鲤嘟了嘟嘴,为难地张开口,张若虚直接强行投喂,把离火丹扔进嘴里,并递上一瓶水,道:“喝!”年小鲤本身是金丹期后期,又是双超灵根,离火丹并不能帮助她晋级,只能用于疗伤。 观众看台上,银璃看着年小鲤,饶有兴致道:“这凡界的修士也不算太差,竟然有如此功法,竟然连我都没有发现她引动了剑阵,有意思!” 其他比赛陆续进行着,不过比赛时间进展逐渐加快,第七场刘北辰碰上林安的时候,特意把对方揍了一顿,愣是不让林安投降,算是给公孙江潮报仇。张若虚去‘十里杨花’领取了赔金,送去给玄雀,玄雀让他自己看着下注,输赢不论,比赛结束后再全部送过来。 第91章 三场轮空 五道试炼,功法系人数最多,比赛进程缓慢,其他系的比赛都结束了,功法系才堪堪完成第一轮的比赛。其他四个系则完成了第四轮试炼,但是只有丹药系是筛选出了前二十名修士;炼器系只有十四名,殴如妙稳居榜首;灵兽系只有九名,嘉意很幸运地通过了考核;阵法系只有六名,其他参赛者皆没有通过第四轮试炼。别看炼器、阵法、灵兽系报名人数少,但是通关难度一点也不比功法系弱。 午间休息半个时辰,王无涯带着一众修士把其他四个试炼区都改成了功法系擂台试炼场,五个场地同时进行就能在日落之前,全部完成第四轮的试炼。 参加完比赛的修士都没有离开,在观众席上看起了热闹,十里杨花铺更是人满为患,张若虚拿着玄雀给的灵石赚翻了七八倍,别人都是亏到痛哭流涕,他却屡屡得手,羡煞道友。 完成场地布置后,王无涯站在阁楼之上,喊道:“功法系擂台试炼即将开始,第二轮共51人,通过大屏幕随机匹配对手,配到第26组者,轮空。” “抽签开始!”无涯说罢,试炼区的大屏幕出现了全部参赛者的名字,在打乱后随机匹配,公示在屏幕之上。 年小鲤和刘北辰都遇上了筑基九期的修士,对手在得知碰上筑基修士后瞬间沮丧。陈定则遇上了青英榜第四名,蒋道荣,一支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是一个强悍的对手。 第26组:张若虚、轮空。 当众人又看见张若虚轮空的时候,惊讶无比,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猜测这小子是不是王无涯的私生子?一个练气一期,两轮轮空,下一轮对决就要出前十三名了,这无疑是保送进入决赛。 “黑幕!黑幕!黑幕!” “张若虚这王八蛋一定贿赂了王无涯,无耻下流!” “重新比赛!惩治无耻张若虚!” “对,重新比赛,我的显宗哥哥怎么会输!重新比赛!” 观众席上骂声震天,特别是之前与张若虚斗嘴的女修士,已经气到爆炸,指着王无涯和张若虚就破口大骂,她们其中可不乏宗门大佬的女儿孙女,周显宗输掉比赛,她们愤怒的情绪还没有消散,如今抓住了蛛丝马迹,就得把张若虚踩死,最好让周显宗重新比赛,根本不惧怕王无涯五道理事会。 王无涯怒喝:“放肆!”那声音响彻云霄,在灵力加持下让观者振聋发聩。 “在修真界,不管哪个大能也要给我王家三分薄面,本座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子孙,如果觉得试炼有失公允,尽可以去五道理事会或者稷下学宫举告本座,在本座被裁去理事会代令者的身份前,比赛继续进行。若是有人再敢扰乱试炼,等同扰乱五道城秩序,依法惩处。” 王无涯也是个暴脾气,哪里忍得了被一群低阶修士蹬鼻子上脸的污蔑,也就是在五道城里,放在外面以他的性子早就一掌轰杀过去。 张若虚也不惯着这帮女修士,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是他喜欢干的事,随即大摇大摆地在那群女修面前晃悠,也不说任何话,就是在那群女修面前走来走去,把那群女修气得直打哆嗦。 “张若虚,有种试炼结束你别走!” “张若虚,我一定要把你这副嘴脸撕烂!” “姐妹们,等会儿一起围殴他,给显宗哥哥报仇!” 阁楼上王无涯时不时地瞥看张若虚,心里直发毛:‘这小子可别惹出什么事来!’ 刚有些改观的银璃也是一脸鄙夷,玄雀倒是看得哈哈大笑,张若虚真是完全太对她脾气了。 试炼台上,分为五个比赛区域,二十五场比赛在两个小时内全部结束,年小鲤只凭借桃木灵弓就将对手吓退,刘北辰根本没有用到翅刃刀,就将对手踢下擂台。 唯独陈定和蒋道荣的比赛,陈定在可以乘胜追击的时刻,固守自己心中的道义,没有痛下重手,反而被蒋道荣找到了间隙反击受伤。最后,陈定竭尽全力,以重伤的代价方得以获胜,下台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张若虚连忙又喂其吃了一颗离火丹,伤势才慢慢恢复。 如今,功法系还剩下26人,没有让参赛者休息片刻,王无涯就公布了第三轮的比赛名单。 第一组:张若虚vs陈定。 观众台上,在得知张若虚和陈定关系匪浅后,女修士皆是幸灾乐祸,无论是谁淘汰谁,都能让她们兴奋解气,兄弟朋友相争的狗血剧情,还是自己厌恶的张若虚,简直爽爆。 “哈哈,张若虚,你的运气用完了吧!” “臭不要脸的张若虚,你也有今天!” 在众女修的嘲笑声中,两人登上台阶,陈定在之前得知张若虚一人就打败金家三位筑基修士,并且废掉金坤后,此刻他深知自己不是对手,心想道:‘也不知何时才能迎娶齐雪,早知道以前就不乱发誓了!’ 等上台后,陈定平静地看着张若虚,欣慰道:“小若,大哥也想看看你的全部实力,尽全力展示出来,让那些质疑你的人闭嘴。”众人也都在等待,看这个轮空两场,参与击杀白蝠王的练气一期修士有什么底蕴。 张若虚低头一笑,转身对王无涯道:“王真人,我认输!” 陈定深蹙冷眉,没想到张若虚会来这一出,观众席上,大家不可置信地以为自己听说了,这还没有开始打,那可是万千修士追求的二十个名额,且不说能不能进入稷下学宫,光是五系理事会给的资源奖励,就能让一般练气修士用到筑基期。 王无涯没有犹疑,立刻喊道:“第一轮,陈定、胜!” 而后兴致勃勃地跑去十里杨花铺,因为刚才花了六百灵石买自己输,赔率是1:2,简直赚翻了,不,是玄雀和银璃赚翻了。 观众台上,女修士看着张若虚从十里杨花铺抱了一堆灵石袋,才意识到这家伙是买了自己输,气得牙根痒痒,巴不得冲进场内咬死张若虚。 张若虚抱着一堆灵石,朝着银璃和玄雀抛了个得意的眼神,示意道:“老板,信我没错吧,让你赚大发了!” 五个擂台,26人13组比试很快就结束,产生了第一批成功修士,13人中有年小鲤、陈定、刘北辰三人。 接着是13人争7个名额,除了张若虚外,都是筑基修士,实力都极其强大。 王无涯站在阁楼上喊道:“第四轮功法系擂台试炼即将开始,第四轮共13人,依制通过大屏幕随机匹配对手,配到第7组者,轮空。轮空者进入最后名额的霸王擂。但是,今年有些例外,介于前第一第二场轮空者都是一人,为考虑到赛事公平性,经过本座和理事会长老商议,决定把张若虚定为轮空名额,进入最后的霸王擂。” “哈哈哈……”顿时,观众席上就是铺天盖地的笑声,那些女修士纷纷叫好。 “活该!” “报应来得太快了,让他骂我们显宗哥哥!” 张若虚没要表达任何不满,还拦住正要抱打不平的陈定等人,在安抚众人情绪后,她不慌不忙询问道:“大哥,什么是霸王擂?” 陈定皱了皱眉道:“等会儿霸王赛,你不要第一个上场。” 殴如妙道:“霸王赛不是两两对决赛,而是一人率先登台,后来者上前挑战,前赴后继,谁最后站在擂台上,谁就是胜者,第一名上台和最后一名上台将有着极大的优势区别,故而名曰:霸王擂。” 张若虚问道:“如果,大家都拖着不上台挑战,只想最后一个上,那比赛岂不是无法进行?” 林月溪道:“小若,不是的。在两个人决出胜负后,一分钟内如果无人上台挑战,台上之人就是获胜者,如果你不想对方赢,那就得掌握好时间登台挑战。” 张若虚若有所思,这五道试炼的规则,竟然这般复杂。想想这几天的试炼下来,许多天才遗憾失败,许多修士幸运晋级,然而仔细去观察那些幸运者,他们成功因素从来都不是单一的,努力、实力、背景、谋略、幸运、天赋一样都没有缺少,他们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暗中磨砺和隐藏着自己。 半晌,六场试炼结束,产生了六个晋升名额,王无涯站在阁楼上,道:“五系试炼最后一场比试,霸王擂开始,请刚才淘汰的六名修士和张若虚入场。” 七个人走到擂台边,王无涯道:“你们谁先上擂台?”话音刚落,张若虚就走上了擂台,陈定等人皆是一愣,以为自己刚才没有讲明白规则。 陈定看着林月溪道:“我刚才是不是没有交代明白?小若怎么第一个上台了,我是说让他不要第一个上台,还是第一个上台?糟糕,我是不是没有跟他说清楚。” 台下的女修又发出嘲讽声:“嘘,张若虚,早点回家喝奶吧,这里不适合你!” 张若虚只是轻笑而过,没有理会那些声音,而是对着台下的六位筑基修士微微一笑道:“六位师兄都是刚比完赛,想来有些乏累,我倒是闲得慌,今天就往十里杨花里跑了,那就第一个登台了,给师兄们多一点休息时间。” “你倒是个知礼仪,不像那些女修说得那般不堪,虽然只是练气一期,但是传闻你参与击杀白蝠王,想必有些本事傍身,敝姓余,那就先和你过两招。”姓余的修士一个跟斗,便翻上擂台,亮出了自己的法器:招魂幡,道:“张师弟,还不用出你的法器吗?”姓余的以为张若虚应该是有某种强大法器,所以才能击杀白蝠王。 “余师兄有所不知,我是个修行废材,使用灵器施展的功法还要耗费大量灵力,所以并没有什么灵器。”张若虚委婉说道。 余姓好奇道:“没有灵器,你们怎么赢的白蝠王?认输吧!”说罢招魂幡一挥,数十道灵魂残影朝张若虚扑来。 张若虚随即施展出影灵步躲避,同时在空中篆刻阵法圣痕,一连躲避数次,惹得余姓修士苦恼道:“张师弟,你是只懂得逃跑?”围观的众修士也都有些不悦,不知道张若虚在搞什么,如果这般只懂得逃跑的比赛,那就没有比试的必要性了。 唯独观众台上的银璃和玄雀看出了端倪,心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个阵法师,竟然能如此轻松篆刻大道圣痕。”银离似乎想到了什么计划,嘴角露出一抹诡笑。 片刻,阁楼上的曹均也看出了端倪,感觉到被骗了的耻辱:‘这小子明明懂得阵法,竟然骗我!’ 张若虚对着余姓修士道:“余师兄,莫要着急啊,你不是想看我怎么打败白蝠王的吗?”话音刚落,擂台周围的石板隐隐颤动,似有地震之感。 石板迅速朝天空汇聚,张若虚则踩在一块石板上跟着升空,众人都在惊疑这是发生了何事,直到那些石块石板在空中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石龙。张若虚手掐法诀,站在龙角之间道:“余师兄,我就是这样打伤白蝠王的!” “吼!”石龙朝着余姓修士发出剧烈的龙吟之声,无数尖锐的石块,密密麻麻地朝着余姓修士爆射而去,招魂幡的灵魂残影皆是被附灵的石块打穿消散。 余姓修士不甘问道:“你,你竟然是个阵法师,干嘛来参加我们功法系的试炼!” 张若虚嘿嘿笑道:“我报名表填错了!” 余姓修士奋力抵挡飞来的巨石,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第一个挑战了!” 张若虚平静说道:“其实都一样!”说罢驾驭着石龙朝着地面飞掠而去,卷起一阵灰尘,同时手上还在空中篆刻一些圣痕,道:“六位师兄,不如你们一起上吧,打败我才有可能争夺最后一个名额。不然,我可就要在这广场刻满阵法圣痕了。” 六位修士想看一眼,想想这会不会坏了霸王擂的规矩,又齐齐看向王无涯。 王无涯蹙眉,思索两秒,道:“霸王擂没有具体规则,谁最后一个站在擂台上,就是胜者。” 第92章 霸王擂 擂台之上,沙石飞卷。擂台周围的石砖已经被张若虚抽走,变得坑坑洼洼,只要他愿意,还能抽来天烛山上的石头,无非是多用一些灵石罢了。 其他五位修士都被张若虚的实力所震惊,如是他们单人对战,绝无胜算。五位修士相看一眼便达成合意,一人率先喝道:“先打败张若虚,我们六人再决一胜负。” “好!”其余四位修士纷纷允应,毫不犹豫地调用灵气覆盖在身体上,用出至强法器,朝张若虚飞扑而去,余姓修士在其他五位修士加入后,放弃了本想要投降的打算,狼狈起身也朝张若虚石龙飞扑而去。 天空之上是‘一龙戏六珠’的大战,赛场周围的观众皆是怔愕地看着。他们着实没想到,本是无耻下流,靠着轮空走运到决赛的张若虚,竟有这般强大的实力,真是太匪夷所思。 一个十七岁炼气少年,凭借一手大道阵法,就能和六位筑基修士战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天空之上,六位筑基修士用尽浑身解数,轮番攻击,张若虚依靠化龙地载阵攻击、防御、躲避、移动,应对地轻松自如,同时在空中篆刻各种阵法圣痕。 台下观赛的女修更加气愤。 “没想到张若虚这么强,独战六人!” “这个无耻之徒,他故意隐藏,心怀叵测!” “看见他这嘴脸,我就念头不通畅!” 与之相反的是宗门长老,阵法师和炼丹师在每个宗门内都是核心资源,面对阵法造诣如此高的少年,已经有不少宗门心生招揽之意。 所有人都在震惊中,唯独流风宗的风溟平淡地看着一切,六个筑基算什么?三个月前,她就和张若虚打过一场,知道张若虚的阵法造诣,还有他背后那个神秘的大能。 银璃轻笑一声道:“雀姨,改变计划!去通知虺叔,让他带人在五道城五十里外设伏,所有离开五道城的修士全部用八极软灵香抓起来。” 玄雀没有迟疑,立刻道:“是!”即便昨日上午银璃刚下过要三日内集结大军强攻稷下学宫的命令,玄雀也没有任何质疑。抓修士比围攻稷下学宫的风险更低,在银璃的所有命令中,只要不是危害到银璃自身的安全,玄雀和幽虺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从不过问原因。即便知道永远无法返回灵界,她们对银璃的忠诚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在灵界,妖族比人族更加忠诚。 银璃跷着二郎腿,手托着腮帮子撑在膝盖上,高冷中带着一丝兴致看着张若虚,心想:“得好好利用这个人?” 擂台之上,六位筑基修士联手之下和张若虚战了个五五开,不相上下,谁都奈何谁,但是六修士的手段秘法皆已用尽,张若虚操控着石龙阵法、影灵步和焚天决流火两门功法应对自如。 余姓修士喘着粗气,心想道:“这家伙简直强大到离谱,根本触摸不到他的底线,在近身十八米内,明明都快要得手了,又被他挡下来攻击。”这种感觉他一个人,其他修士皆是有同感。这主要是张若虚只有筑基一期,神识范围只有十八米,十八米范围之内的攻击他才能感受得到,这些修士就知道近身攻击,若是把距离拉开到十八米外,轮番消耗张若虚,自然能将他击败。 如今,张若虚却不打算给他们机会了,见六位修士的手段已经耗尽,他也积累了相应的战斗经验和其他体系修士斗法风格。随即道:“六位师兄皆是人中之龙,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今日让小弟获胜,皆是承蒙师兄们高抬贵手。”张若虚就是如此,狡诈的虚伪,既要利又要名,虚伪归虚伪,但是作为败者,谁不想听战胜自己的对手奉承自己几句,说是侥幸,人活脸,树活皮,这些人还要返回宗门家族混资源呢。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张若虚太了解这一点。 李姓修士道:“张师弟,胜负还未分呢,我们现在可是不相上下,谁都奈何不下谁!” 张若虚嘴角浅笑,剑指苍穹喝道:“缚灵山阵!”顿时,整个广场出现一个黄色的圆形符文,大地之下涌起无数根灵气触手,迅速绑住了六位筑基修士的灵脉和神魂,他们皆是直直地朝下坠去。 “怎么回事,我调用灵力怎么感觉到如此剧痛。” “我也一样,感觉到灵脉和神魂有东西堵在里面。” “不要废话,赶紧调息,扯断那个奇怪的气团。” 说罢,两位修士皆是在擂台上盘膝而坐,张若虚驾驭着石龙降落而至,道:“六位师兄,承让了!” 李姓修士道:“张师弟,有本事你等我们挣脱这团气再交手。” 张若虚却是奉承道:“六位师兄,实在不抱歉,若是让你们挣脱这口气,我就赢不了你们任何人了。”说罢,一个神龙摆尾,将那六人全部甩出场外。缚灵山阵只是仅仅用了一个缚灵,头顶之上,一座若隐若现的灵体大山随之散去。 面对这六个筑基修士和那群骂人的女修士,张若虚完全是两种态度,你怎么说我欺我打我都可以,但是我早晚有一天会还回去;但是你若敢伤我家人半分,我当场就杀过去。 张若虚对着六修士拱手一礼道:“险胜一招,多谢师兄们承让!”低阶修士真的以为张若虚靠阵法拖住了六位修士,若是换在真正的战斗中,稍微出现一个变化因素,张若虚必败无疑,所以只是侥幸胜利。但是只有场中的筑基和金丹期修士看出了真相,这六位修士都不是对手,他们也在自问,若是换作他们自己,他们是否有胜算? 王无涯长出了一口气,总归张若虚不是一个软柿子,要不然真是不好跟理事会和稷下学宫交代。 王无涯站在阁楼上,喊道:“本座宣布,霸王赛胜出者,张若虚。” “吁!”观赛台上一众女修纷纷不屑地吁声嘲讽。 王无涯没有理会这些人,生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立刻宣布道:“本座宣布庚子年五道试炼结束!请通过第四轮的63名参赛者,于明日辰时在五角大楼广场集合,会有稷下学宫的老师带你们去学宫秘境进行最后的试炼。” 试炼结束,万余修士陆续离开场地,有遗憾的、高兴的、悲伤的,人间的悲喜似乎也遵循着二八定律,悲愁者众,欢庆者缺。 一些宗门开始了招募弟子的工作,拦住那修表现优异的散修弟子,邀请加入宗门,陈定、林月溪等人则首当其冲,被人团团围住,费了许久才挣脱包围。还有一些宗门则是心怀叵测,盯着那些手持重宝的修士,企图在离开五道城的路上打劫。 张若虚高高兴兴地去十里杨花兑换了赌注,1200块灵石押注,一赔三的胜率,总共3600枚灵石,按照每次下注一成的佣金,张若虚抽取了五百枚灵石,剩下3100枚灵石都是玄雀的。 陈定、年小鲤、林月溪、殴如妙、刘北辰和公孙家三人,在十里杨花铺外找到了张若虚,那时候的他还陷在喜悦之中咧嘴大笑,毫不知情自己被围住了。 殴如妙脾气最为火爆,上来便道:“傻小子,别笑了!自己偷偷下注,怎么不叫我们?赚了那么多灵石,都分给我们一点。” 张若虚抬头,便看见自己气势汹汹的殴如妙,立马把灵石收进储物袋,急忙解释道:“欧姐,爷爷不让我们赌博,这是家训之一!” 殴如妙气愤道:“那你储物袋里装的什么,是石头吗?今天看你不止一次往十里杨花跑,还撒谎。” 张若虚道:“我这是帮别人下注的,做的是参谋和跑腿的伙计,不算赌,赌主是昨晚的两位客人。”面对众人的一脸不可置信,复又道:“真的,我发誓!不信你们去问那两位客人。”说话间张若虚用手指了观众台上的方向,玄雀和银璃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刚才还在那里的!奇怪!”张若虚正当好奇,殴如妙已经准备上手揍人,喝道:“赌博,又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招揽的宗门又围了过来,陈定连忙拦住道:“妙妙,好了,先离开这个地方,找我们的人太多了!” 说罢,张若虚和年小鲤御器而起,带着一行人返回五道城,众人先是去五绝大楼领取五道试炼获胜者的奖励。每人共一千灵石、一本统一的修炼功法、两件炼灵三层的灵器、数十种丹药。 张若虚只对灵石感兴趣,这一天共赚了1500灵石,加上之前的灵石储备,他共有2500灵石,堪比一些筑基初期修士的灵石储量,若是去宗门当弟子,按照宗门分发资源,这要七八年才能赚到,还要被条条框框的宗规束缚。 羊群才会成群,猛虎总是独行,给再多灵石也不可能比自己赚得多,背靠大树的确好乘凉,但是永远不会成为大树。 第93章 猪蹄 返回秋月楼,已经是傍晚,齐雪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庆功宴等待,在得知众人都通过第四轮试炼后,她更是在店门口放起了鞭炮。 张若虚问道:“嫂子,昨晚那两位客人有回到酒店吗?” 齐雪回道:“我没有见到她们回来,先去吃晚饭,你们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张若虚心想,难不成这两位女子也是周显宗的粉丝,今天那群女修士可是恨不得扒了自己,如今不告而别,八成就是了,可惜这两千多灵石,还是得找个机会送还人家。不取不义之财,也是原则之一。 正当众人坐下来吃晚饭,举杯庆祝的时候,一个纤瘦银发的少女戴着斗笠,撑着伞在酒店门口停下,她收起了油纸伞对着门槛轻轻敲,抖去伞面的积雪。轻轻摘下斗笠,正是银璃,但只有她一人,玄雀还是不知所踪。 她要返回房间,必须要经过大厅,正巧碰见了举杯庆祝的众人,微微一愣。 公孙嘉意道:“那位姐姐回来了!” 张若虚转身,看着银璃,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周显宗的粉丝,有些尴尬道:“姑娘,一起吃晚餐吗?” 银璃极为高冷,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她有些馋,动物的本能之一就是进食,只是玄雀不在她身边,皇族的尊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默不作答,径直走向了电梯口。 “哎,姑娘……”张若虚正想问那些灵石交给谁,银璃便走进了电梯。 “说不定她也是周显宗的粉丝,你今天可是和数千名女修士互吐口水,得罪了不少人。”林月溪道。 “小若,月溪姐也是周显宗的粉丝哦,你今天好像说周显宗是什么‘鸡’来着的。”殴如妙吃瓜不怕事大,在旁边煽风点火。 “还有这回事,我听说修真界半数女修士都是周显宗的粉丝,那些女修还给他在东海的岛屿上建立一个宗门,只有女弟子,虽然他本人一直不予承认,不过其在修真界的影响力不弱于二流势力的宗主。哎呀,我们家小若得罪的人可不小喔。”齐雪调侃道。 虽然大家的语气都在调侃,增添饭桌的气味,但是张若虚却极为严肃,掷地有声道:“无论是谁,都不能欺负年年,就算是一流势力的元婴强者,我也不怕。”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吃了一嘴狗粮憋笑,年小鲤撑着头掩饰已经羞红的脸,有些欣喜地感动。对待自己人,张若虚是有多少实力说多少话,干多少活,既然说了不怕元婴强者,就肯定不怕。 因为明天还要去参加稷下学宫的试炼,吃过晚饭,大家就返回了各自的房间修炼。张若虚却是有些心烦,无论如何还是要把灵石归还给玄雀和银璃的,同时也不想因为周显宗的事情和她们结仇。 为此,张若虚去厨房打包了一些猪蹄、酱牛肉和包子,去敲响了710的房间,一是送还灵石;二是送饭,毕竟这两人是给了钱的;三是别因为周显宗的事情而结怨。 …… 张若虚在房间外敲了三次门,房内都无人回应,正当要走,房间自动打开了,这是以灵力控制门锁开关。 推门而入,银璃盘膝而坐在沙发之上冥想,一副高冷姿态拒人千里之外。然而在此前,她正慵懒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是用神识感知到张若虚带着饭菜上来,才打开了门。 张若虚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姑娘,你们今晚应该没有吃晚饭吧,我给你带来一些饭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银璃默不作答。 张若虚拿出灵石储物袋,道:“这是今天下注所赢的灵石,我收取了一成的佣金,剩下3100枚灵石,都在这里了,你清点一下。” 银璃依旧默不作答,心里却想着谁在意你这点灵石?赶紧滚,本姑娘要吃猪蹄。 见银璃一直板着脸,张若虚断定了是因为周显宗的事情,要不然有哪个二货这般高冷,故而心念一转,违心说道:“姑娘,我今天说的话侮辱到了周显宗公子,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心情,但那是对事不对人,绝无冒犯之意。我也认为周公子是当代翘楚,所以,如果你是因为对这件事怀恨在心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 银璃端坐在沙发上,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周显宗的事情干嘛跟我道歉?莫不是他把我当成周显宗那帮狂热追求者了? 想到此处,银璃顿时恼怒,睁开眼睛怒视张若虚,冷哼道:“滚!”好男不跟女斗,看着对方怒气暴涨,张若虚百分百断定银璃就是周显宗的脑残粉,不敢再起争执,迅速离开房间,他可是见过社会上那些无理粉丝能做离谱夸张事。 离开房间后,张若虚抚了抚自己的胸,道:“这眼神,母老虎一只!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房间内银璃自然听到了张若虚的嘀咕,并她并不予理会,而是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十五年都是躺在水晶棺里沉睡,没有吃过一顿饭,口腹之欲早就被吊到极点。刚才在张若虚面前有多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就有多饥不择食,狼餐虎食。 半晌后,玄雀开门进入房间,看见银璃吃着猪蹄,便问道:“少主,你这是哪里买来的?” “那小子送来的,还有三千枚灵石,说是给你的,在桌上。”银璃道。 玄雀拿起灵石储物袋,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笑:“我真是喜欢上这小子,有眼光、有原则,精明,够无赖也够无耻……” “目光狭隘,安分于自己的世界,终究还是鼠辈,不过却可以利用一下这个人,如果稷下学宫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倒是可以利用他的阵法去其他地方看看,周围十几光年内正好有几个修真世界,到时候去看看。”银璃一边吃着大猪蹄子,一边想着怎么利用张若虚。 有传送阵法,就能打破流光速度的极限,玄雀点了点头,转而禀告了今天的任务进展,道:“幽虺已经在布置第一道包围圈,那些修士跑不掉,不过现在人手还没有完全集中起来。” “让他们抓人的时候,手脚干净一点,别留下痕迹被人发现了!”银璃道。 “好,我今晚就亲自部署!”玄雀拿起桌上的灵石离开了房间,这简直没有什么难度,凭借八极软灵香的作用,金丹修士也得倒下。 第94章 八极软灵香 稷下学宫的试炼并不对外开放参观,故而就在今夜,许多中门陆续离开五道城,返回宗门,然而在归途上等待他们的是修能者大军的埋伏。 修能者以五道城为中心点,在五十里外构筑了一个包围圈,把天上地下,山间林道围得水泄不通。玄雀幽虺,一皇八教和数万修能强者躬亲执行,在两三日之间弄出如此大手笔的埋伏,也就这位妖族少主了。 当夜,傀阴宗两名金丹长老带着百名宗门弟子乘坐飞舟返程,千米高空之上,飞舟在穿过一片云后,飞舟上的宗门弟子皆是瘫软在地,感觉体内本应轻盈的灵力变得如水银泻地,整个身躯被那股水银灵力瞬间压垮,虚脱到提不起半天力气。神识也在被层层消耗,陷入昏迷状态。 灵力越高者,效果越是明显,两位金丹长老完全凭着强悍的体魄和精神力强撑,体内金丹更是如同被千百条粗重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我的灵力不受控制?”两位金丹长老软瘫在飞舟甲板之上,转身查看其他弟子,也都是相同的情况,才意识到这是集体中毒了。但究竟是什么毒,能在金丹修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传播在整个飞舟之上。能迷倒这些修士的正是灵界妖族秘传毒香:八极软灵香。用灵界的五毒草、胡蔓藤、番木鳖子、半年红、封喉树、甘遂草、金钟花、一品红,共八种极品毒药,以特殊炼药手法炼制而成,无色无味,神感如灵,导致许多修士在感知到这股能量和灵气一样后,就将其纳入灵脉神海之中,以至于顷刻中毒,虽无生命危险,但是无法调用灵力,身体疲软,站立起来都很困难。 三分钟后,傀阴宗飞舟上的修士都昏迷了过去,两位金丹长老就像是上岸的鱼儿毫无反抗之力。一群蒙着面纱的黑衣修能者跳进了傀阴宗的飞舟,将傀阴宗的修士带到了一处秘境。秘境之内,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镇妖塔,这座塔原本是东灵道宗用来关押妖兽和修能者的监狱,如今已经被幽虺和一皇八教用来关押修真人士,连同整个东灵道宗的全部修士,都被关押在镇妖塔内。 今晚离开五道城的全部宗门,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下走的,统统中了八极软灵香之毒。 次日。 他和年小鲤并没有去稷下学宫学习的打算,寒假结束后还要返回学校上学,但是要护送陈定等人稳妥通关,故而也跟着去了五角大楼。 七人到达五角大楼的时候已经算是比较晚了,但是一直没有见到稷下学宫的老师,一共63位试炼者,有的试炼者为怕错过时辰,在辰时之前就到了广场。根据十二时辰表,辰时是早上的七点到早上九点。可事到如今,已经日上三竿,早就过了九点钟,不仅没见到稷下学宫的老师,五道试炼的引导工作人员也一个都没有见到。 “是不是稷下学宫的老师忘记来接我们了?” “是不是王真人告知了错误的地址?” “是不是通知错了时间?” 一时间人群中众说纷纭,张若虚却很淡定,因为往日都大门敞开的五角大楼,今日却是大门紧闭,显然就是防备着他们去询问问题,好在今天阳光明媚,天空一片湛蓝色。 本就对稷下学宫不感兴趣,张若虚拉着年小鲤就去堆雪人儿,南方人第一次在北方过腊月,怎么都看不够这些雪花,酥酥绵绵的冰粒儿。 五角大楼上,五系代令者的旁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位金丹中期的修士,男的叫诸葛彦,精通功法,不修边幅,一脸大胡子的粗汉;女的是修真界‘阵法双子星之一’的李星柔,也是曹均的爱慕对象。当年他们两人在五道试炼中以阵法一道震惊众人,同时在当年一同进入稷下学宫学习,三年期满后,李星柔成为稷下学宫阵法课的老师,曹均则来到五道城,拜入阵法系圣人的门下,并成为阵法系的代令者。两人的身世也不相同,曹均出身寒门;李星柔虽不是那个宗门长老的后裔,却是大名鼎鼎浔阳李氏修真家族的千金,那是一个相当于顶尖二流修真势力的家族。 本来稷下学宫拟定,让诸葛彦一人来迎接新生队伍去试炼。但是在五道城理事会把大会试炼视频资料发到稷下学宫,学宫老师看到张若虚的阵法天赋后,皆是震惊不已,一个炼气一期的小修士能操控如此威力的阵法,简直妖孽。故而,李星柔提出申请来迎接新生试炼队伍,只是为了早点接近张若虚,并了解他的心性。 五角大楼十五层,七位金丹修士注视着广场的状况,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唯独张若虚带着年小鲤在嬉戏玩着雪人。张若虚与他人不同的是他穿着羽绒服大衣,因为境界太低无法对抗寒冷。 曹均逢迎笑道:“李师妹,那个穿羽绒服的男生就是张若虚,不过他只有炼气一期,学宫可没有招过境界这么低的修士。” “学宫招什么修士,有学宫的标准,就不劳曹师兄费心了。”李星柔高冷回复,当年一起读书,曹均可没少骚扰过她,当年打响阵法双子星名头,李星柔对曹均还有些好感。后来知道此人心术不正,流连烟花之地,李星柔就转变了态度。 感知到氛围凝重,诸葛彦捋了捋大胡子,笑道:“我看这个张若虚和年小鲤心性倒是不错,别人都在焦急等待,他俩直接玩起了雪人。” 王无涯笑道:“这两人在天烛秘境还联手击杀了白蝠王。特别是年小鲤,年仅十七岁就练到了筑基中期,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几日在五道城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好几个宗门想把收为亲传弟子,举宗扶持。”王无涯眼光流露,看着年小鲤的惊才绝艳,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当初也是一流天骄。 诸葛彦道:“王兄,我看了你发过去的影像资料,这年小鲤的确惊世骇俗,周显宗温养了五年的灵体,实力堪比金丹初期,竟被他两招打败,她那功法也堪称极品。我在学宫翻看了所有图书资料,竟然没有找到关于她功法的记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去接试炼新生,该启程了!”李星柔有些迫不及待,想和张若虚聊一聊阵法的修行,如果可以她想做张若虚的亲传老师。 七人一同来到了广场,王无涯给大家介绍了诸葛彦和李星柔的身份,63位试炼也都纷纷作揖致礼、 诸葛青立即召来了一座飞舟,道:“上飞舟,出发!”稷下学宫位于五道城东北方的二十里,处在银璃设伏的范围之内。 在张若虚登上飞舟离开五道城时,银璃早就在东灵道宗的镇妖塔内,看着一批又一批抓来的修士,银璃笑了笑,这凡界的修士还真是好抓。在很久以前,八极软灵香在灵界也是盛行一时,不过后来有修士悟出了解毒之法,只需要通过特殊的灵脉运行之法,就能排除体内灵气的杂质,这解毒之法甚至成为了净化体内灵气的功法。 银璃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镇妖塔内关押的修士,道:“诸位莫怕,请诸位来这镇妖塔……”银璃心想,“妖,不对啊,我不就是妖吗?这塔得改名字。”随即指着八教主的其中一个人道:“你,去把外面的牌匾换了,换成震仙塔!” “是!”被指中的教主一脸懵逼去执行任务,自家的主上还挺奇葩的,临时占用的塔还要改名字。 银璃继续高冷地说道:“诸位莫怕,请诸位来到这镇仙塔,是想让你们帮本座三个忙,只要为本座执行过三次以上的任务,本座即刻放他离开。你们可以想一想,不着急。” 人群中,一个青年修士大骂道:“妖女,休想。我等就算是横死当场,也不会与尔等同流合污。”在平日的学习中,无论是家族长辈还是宗门师父都告知他们要与修能界势不两立,作为年轻修士,他们有热情有激情,所以做到了,然而他们的长辈师父却并不会去做。 话音刚落,幽虺只是看向青年修士,便用精神力将其从人群中提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迅速震碎对方的神识魂海,青年修士,瞬间殒命。幽虺冷冽道:“还有谁?” 顿时,人群之中鸦雀无声。 银璃满意地继续说道:“本座知道,你们之中,有的是宗门长老,手握权势;有的是家族子弟,被寄予厚望。你们每日辛苦修炼,难道是为了像他一样成为一具尸体,死得毫无价值吗?” 银璃只是说了几句话,塔中半数修士皆是低头沉思,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人最怕的死法之一就是死得没有任何价值,有一些人已经同意了为银璃办事。仍有少数硬骨头企图闹事,那也无关紧要,幽虺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们抹杀。大多数人是中立观望,他们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如果以修真的身份答应为银璃办事,那么未来两界将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没有那个宗门愿意招揽叛徒。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同意为本座办事的举手,本座给你们一枚丹药,服下它,办完三件事后,本座就给你们解药、还你们自由,在此之间,你们每个月都要到本座这领取缓解丹药,否则将爆体而亡。”银璃狡黠地笑了笑,让幽虺把丹药分给那些举手的修士后,继续道:“那些还没有考虑清楚的,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但是本座每天都会来砍你们一根手指头,直到你们的手脚趾头都砍光,直到你们全部死完。” 修真者皆是惊讶,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弱文静的少女,竟然这般心思深处,手段狠辣。 银离端坐上位,正声问道:“本次试炼大会中,有一名修士叫张若虚,你们中有谁知道此人的身世?” 一片寂静中响起一道声音:“我知道!”说话之人,正是上思宗的金破天,在天烛秘境中,他为了躲避人面蝠的围攻,撕破了逃生符,也失去了晋级资格,在第四场的擂台战中看到张若虚的表现,他愤恨无比。 金破天把张若虚的家底详细描述了一遍,银离嘴角微扬,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找到了控制张若的办法。 …… 在前往稷下学宫的飞舟上,李星柔刻意接近张若虚,沟通交流对阵法圣痕的理解,张若虚却是缄口不言,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个人的经历。一个人觉得兴意盎然,一个人觉得无聊至极。 找到间歇之际,张若虚立刻转移话题道:“李老师,能给我们讲讲稷下学宫的试炼内容吗?” 正在讲述兴致上的李星柔也没有意识到偏移,道:“稷下学宫的试炼,每年每人都不一样,但是在做同一件事,登山!” “登山?”众人痴疑。 “对,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登上学宫内的东蒙之山,并且敲响山顶的钟声,就算完成试炼,成为学宫一员。”李星柔若有所思,似乎想到自己攀登东蒙山的经历。 数千年来,每个要进入稷下学宫的修士都要攀登东蒙之山,整座山被幻境阵法笼罩,每个人都会陷入自己的幻境,修士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战胜幻境里的敌人,从阵法中苏醒过来,并及时敲响山顶的钟声,才算过关。 至于在幻境之中遇见什么,往往是自己内心最恐惧、最难忘、最难以释怀的事情,既是心魔。 稷下学宫招收学生的标准,是考察学生的心性,因为在此前,五道理事会已经替他们考察过学生的理论知识和实践能力。 张若虚本来还想帮一下陈定等人,没想到是和自己的心魔战斗。即便张若虚有能力去掌控东蒙山的阵法,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夺取阵法的控制权,如今,要想登上东蒙山,只能靠陈定他们自己了。 第95章 东蒙之山 飞舟向着东北方向飞行一刻钟,便到了学宫秘境的边沿。诸葛彦手持一个罗盘,对着罗盘注入灵光,就像手电筒照出一个光圈,秘境边沿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入口。飞舟穿过入口,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片鸟语花香的春天景色,和外面腊月寒冬仿若两个世界。 诸葛彦转身对众人说道:“这圆盘名叫方天鉴,是打开学宫秘境的钥匙,你们通过试炼后,会统一发放。” 张若虚脱去了羽绒外套,在飞舟甲板上俯视学宫秘境,秘境四周是连绵群山,中心是一块盆地,数条大江和几个湖泊交汇,流水迂折回环,把盆地划分出了无数岛屿,白鹤、野鸭栖息其中,岛屿之上是一座座古雅阁楼,学宫学子都能拥有独立的一栋、 秘境中心,自北向南坐落三座大山,分别是天碑山、遗山、东蒙之山,东西两侧各有六座古代宫殿,是每日上学听课的地方,灵气更是比外界浓郁数十倍。 如此美景和修行圣地,已经让飞舟上的诸多修士赞叹流连。 东蒙山脚,今日聚集了百余位穿着学员服的修士,东蒙山问心阵试炼是内心世界的显化,外人只能看到试炼者登山的过程,并不能看到试炼者内心的世界。但是作为师兄师姐,他们依照学院传统,必须来参观。 张若虚看着身旁的李星柔问道:“李老师,学宫只有这么些学员吗?” 李星柔无奈地笑了笑,每年都有学员会问这个问题,以至于让她有些烦恼?学宫学员少就一定代表什么吗?虽然她也不知道学宫为什么每年只招收一百人,或许是害怕修行者太多对人类社会带来不稳定的危险,以至于每年招收学员,心性不纯良之人都很难通过东蒙之山的问心阵。 如今,这位老师不想只是回答‘是的’这两个简单的字,而是很认真地告诉张若虚:“小子,别看学宫的学员人少,几百年来,从学宫毕业的学员至少有几万人,他们大多数人都成为了宗门长老,为学宫传教。学宫内的老师是一千多名,老师和学生是十比一,你在修行上有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去问任何一个老师。当然,前提你得要登山东蒙山顶。”说到最后,李星柔嘴角微扬,眼里透着一股骄傲。 飞舟在东蒙山脚的草地降落,周围站着两排学员,齐声朗道:“预祝师弟师妹通过问心试炼!”那声音极为真挚,让人心神敬仰,只有心向光明的人才有这般气场,像曹均那样心思不纯的学员是少数的。 “太阳落山之前,敲响山顶铜钟者,即为庚子年稷下学宫的学子。”诸葛彦的声音传彻山间,试炼开始。 “登山!” 东蒙山没有石阶山道,就是一座野山。试炼者早就听闻过稷下学宫的东蒙之山,有些人甚至是第二第三次登山,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的铜钟,规划大概的登山路线,没有犹疑就朝山上走去。 “我们走吧,注意别伤到山上的小动物。”陈定脸上故作轻松,眼神却有些犹疑不定,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登上山顶。他第一次登山是在五年前,被困在问心阵中整整一昼夜,最后是比赛时间结束后,试炼老师把他从山上背下来的,之后又抑郁了很长的时间。 陈定走在最前头,张若虚断后。 刚爬上山脚就离奇地发现,自己和队友分开很长的距离,明明之前还跟在殴如妙身后的张若虚,此刻已经离殴如妙数十米远,而且身处不同的登山路径。 正当他想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年小鲤时,山间飘来了浓雾,晴朗的天气变得湿漉漉的,浓雾之中,所有人都断开了联系,谁都看不见谁,只能看到山顶的铜钟。 张若虚以为东蒙之山有移形换位的阵法,立马用神识查探,他甚至想要掌控阵法的变化,让大家登山变得容易些,反正浓雾之中,谁都看不见谁的小动作。 奇异的是神识竟然无法察看到周围的环境,整座东蒙之山上就只有他一人。张若虚立马就意识到已经陷入了阵法幻境中,破除幻境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强大的能量打破幻境阵法的能量极限。正当他想用‘焚天流火’烧山时,却感知到周围的花草树木,蛇虫鸟兽的生命极为真实,这根本不是幻境,就是真实的世界。 既然是真实的世界,那为什么看不到年小鲤他们? 张若虚立刻盘膝而坐,进入神识禅定的状态,查看东蒙山的阵法圣痕。这是?什么?这根本不是什么阵法,整座东蒙之山体内是一道巨大的金色圣痕,形成了一方独立的天地,导致登山的人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就像把人放进一口井里。 在山里看的世界是真实的,在山外看的世界也是真实的,只是角度不同。 在山里看,犹如坐井观天,说天是蓝色的,有风、雨、雷、云,这是真实和正确,但不能说天只有井口的大小,这是假想和错误。 张若虚立刻以神识查看大道圣痕的纹路:“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是大道圣痕,我就有自信去掌控它?”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片刻后,他嘴角浅笑,发现了圣痕的残缺和薄弱之处,拿出储物袋的灵石,以神识提取灵气,意图在东蒙之山圣痕上留下新的‘符文印记’。 圣痕之内,一道清灵的少女声响起:“大胆,竟敢想篆刻契约烙印,让本灵认你为主!” 这道声音正是东蒙之山大道圣痕孕育出的圣痕灵体,她已经拥有了自主独立的意识。圣痕之中,少女极为恼怒,甚至有些恐惧,若是张若虚用其他手段强行篆刻契约烙印,那她将不得不认其为主,失去自由。自她成形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威胁和恐惧。 ‘嗡’张若虚只感到耳畔传来巨响,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山下的草坪中,周围的人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这个人是怎么到这里的?他刚才不是在登山吗?…… 张若虚的凭空出现,让周围人一阵好奇,千百年来参加东蒙之山试炼,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李星柔急忙跑过来问道:“张若虚,你怎么在这?”她既好奇张若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更害怕他无法通关,即便对方只有炼气一期,但阵法天赋极高,是个不得多的传人。 张若虚这才睁开眼睛,他也不确定为何出现在山下,是在最后篆刻符文印记的时候被传送到这里,说明引动圣痕的防护。 张若虚也不会跟如实讲述,撒谎道:“李老师,我也不知道!”此时,他再向山上看去,天气依旧晴朗明媚,没有任何潮湿的浓雾。 参加试炼的修士却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陷入在圣痕的幻境之中。 张若虚没有犹疑,再次登山,这一次却极为轻松,没有浓雾,没有移形换位,更没有陷入幻境,所过之处,如履平地。 他走到陈定、林月溪、年小鲤身前,试图唤醒他们,结果却是无济于事,无论怎么呼喊摆动,这些人都像木头一样,陷在自己的幻境中。 张若虚再次用神识察看那道金色圣痕时,却是空空如也,神识和肉眼看到的环境都是眼前的东蒙之山。 “看来,需要陷入幻境,才能看见那道圣痕。身处两个世界,如果那道圣痕不把自己拉进幻境,想要看见它怕是有些难。”张若虚心想着,叹息一声,遥望山顶的铜钟道:“还是先登山吧!” 说罢,他朝着山顶走去,速度极快,山脚之下,观看登山的学子和老师纷纷愕然,竟有人登山的速度这么快?在学宫的传说中,心魔重欲望强的人登山就越是缓慢,心思纯良单纯者,登山就越快。东蒙之山就像有意识一样,张若虚所过之处,都会自动形成一条道路,让他轻松走到山顶。 登上山顶的张若虚打开双臂,任由阵阵清风吹拂,“真是太舒服了!” “你可莫要觉得是本姑娘怕了你,让你轻松登山,是给你一点面子,你要懂得礼尚往来,以后可莫要来打本姑娘的主意。”山体内金色圣痕中的少女看着张若虚,恼怒地自言自语。 “咚咚!”歇息了片刻,张若虚这才敲响铜钟,山脚下,李星柔抬头看着山顶,笑意盈盈道:“我得收这家伙做弟子。” 能这么快登山,这无疑证明了张若虚是心思纯良之人?然而鬼才知道,这家伙装了一肚子坏心眼,要论卑鄙无耻不要脸,也就同桌顾一凡略胜一筹。 第96章 要取天下第一好的名字 张若虚在山顶发呆了好一会儿,依旧无人上山,他有些无聊地在山间游走,采摘野果充饥。 在之前已经听李星柔讲过,登山其实就是一个问心的过程,问心阵会呈现出每个人从小到大经历的磨难,把心魔和人生问题无限放大,阵中之人,如蚁入热锅,极为煎熬,如果无法克制心魔,幻境内的问题一直存在,就无法从幻境中醒来,时间越长,登山之人的心境就越是遭受打击。 张若虚知道,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是被遗弃的孤儿,虽然张玄都视如己出不分彼此,但是他们的心境要比别人脆弱,心魔也比他人强大,五年前陈定就是卡在这一关。 此刻,张若虚很想知道和亲自最为亲近的这些人,他们的心魔究竟是什么?但是又该如何观看别人的心境?这可是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 一个人闲着过于无聊,张若虚在山顶盘膝入定,冥思再次找到那金色圣痕。 这东蒙之山的圣痕已经成为凝出自主意识,能够独立构建一方世界,如果不是她主动拉人进入她的世界,那么想要找到这个世界,其难度犹如登天。好在也不是无迹可寻,圣痕依照大道规律而生,每道圣痕都有自己独特的纹路和性质,以对应不同的规律,产生不同的效果。 这东蒙之山圣痕,外部为幻阵,内部为控神。引人进入幻境,陷入自己的心魔,心不澄明者不得出。故而,此圣痕以生灵的心、神、意三者为根基而生,以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为养料而长。让修士陷入幻阵,其实也是在吸食这些修士心、神、意和欲望,欲望、心魔越是强大越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张若虚沉思片刻,便了解了圣痕的基本构成。篡改圣痕,也需要知道圣痕在哪里?更何况是拥有了自主意识的圣痕,这更加不容易找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奸计浮现,嘴角上扬,对着空气正声说道:“既然这圣痕是寄存在东蒙之山中,我若是放火烧山,把山上的树木全部烧死,把这山上的动物全部赶跑,只留下一座空山,那应该能把她逼出来。” 张若虚正是说给东蒙山圣痕灵体听的,而此时,山体之内,圣痕纹路之中,听到此言的少女蹙眉恼怒。 张若虚见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便接着说道:“实在不行,就把东蒙山挖空,把山底的灵石矿脉全部开采。以我的天赋,在一两天内掌控学宫内的阵法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就用阵法偷偷把东蒙山移出学宫秘境,扔进深不见底的海沟里,让她见不到一个人。嘿嘿,这山底的灵石矿脉都是我的……” “你想怎样?”耳畔传来愤怒的质疑声,张若虚随之被拉入幻境之中。 被拉入幻境后,张若虚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的环境,与第一次的浓雾幻境相同,身在浓雾之中,看不像周围两米的世界。唯一的区别是此刻身处山顶,旁边有一口黄铜钟。 “你问我想要怎么样,至少露个面吧?莫非你是想让我入定,再去篆刻圣痕印记?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被你传送走了。”张若虚有些得意的笑道,这圣痕形成的自我意识还比较稚嫩,不明白人心险恶,没想到自己恐吓几句,就把她给吓出来了。 “可恶!”圣痕之内,少女咒骂一句。 沉寂五秒。 一道金黄的光芒出现,显形出一个凌空而立的少女。少女身穿金黄色的衣裳,和周围白雾黑山的幻境形成鲜明对比,梳着俏皮可爱的丝带双马尾发辫,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圆澄澄的双目却是恶狠狠地盯着张若虚。这种生气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倒是把张若虚逗笑了。 张若虚忍住笑意,道:“你能不能把周围雾茫茫的幻境撤去,我看得太压抑了,不如之前的阳光明媚、秋风阵阵来得舒爽。” 少女气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当我是神吗?这幻境是你内心的显化,只有你的心境发生改变,幻境才会改变。你觉得压抑,我还觉得难受呢?哼!” “啊?这?”张若虚尴尬地挠了挠头,垂头低喃:“没想到这是我的内心世界,我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么雾茫茫的。” “哼!”少女双手环胸,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张若虚好奇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要告诉你?”少女没好气地回复,旋即又道:“但是,我的名字绝对是这世间第一好的名字,让人读起来都不自觉地心生敬仰,既要有江南的灵秀,又要有塞北的狂野,要有强者的威严,更要有圣人的睿智……” 实则,她拥有独立意识的时间也不久,尚未来得及给自己起名字,半夜时常去学宫的图书楼看书,立志要给自己起个天下第一好的名字。 张若虚把手举过头顶,打断道:“所以你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少女斜眼看了一下张若虚,心虚却又高傲地回道:“我暂时没有找到,但是我总有一天会找到的,等我把图书馆的书都看完了,就一定能找到……” “唉!”张若虚叹了一口气,白听了这少女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愣是没有个可以称呼的名字,随即道:“既然这样,那我给你临时起个称呼吧,我总不能叫你,喂!那个谁!姑娘!之类的吧?” 少女思索片刻,道:“行!你倒是说说看!” 张若虚却是没有任何犹疑,立刻道:“这座山叫东蒙之山,那就叫你小蒙。” “什么?!你这么马虎。”少女本以为他至少会思索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自己思考了十几年、看了十几年书没得到的名字,竟然这样起了。 “临时用的,等你找到天下第一好的名字再与我说,我到时候再改口。”张若虚笑道。 如今,他想的是让陈定等人脱离幻境,时间越久,对他们的伤害就越大。 第97章 达成协议 少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若不是受制于张若虚的威胁,她也不会虚与委蛇。 张若虚嘿嘿笑道:“之所以威胁姑娘出来商谈,是想请姑娘解除对我家人朋友的幻境。” 小蒙拉着脸极为不悦,道:“不行。这回打破试炼的公平。” 张若虚嘿嘿笑道:“公不公平不就在姑娘一念之间吗?!……”不然,我怎么会不陷入幻境,还这般轻易登山,不就是你怕我篆刻符文印记? 小蒙蹙眉冷声道:“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们其中一个参赛者,在试练中出现了这样的不公平,你是何种感受?” 张若虚一脸无所谓:“我会听天由命呗!世界本就不公,所谓公平是强者为弱者编织的美梦,公与不公,平与不平,不就是强者的一个念头而已。” 少女怒声道:“亏我以为你是知天理、讲道法的人,才有这般圣痕天赋,没想到你如此无耻下流,当真是天道无眼。” 张若虚玩味地看着少女,“姑娘从何处得知我是无耻下流之人?” 少女只是冷哼一声,不再作答。像是一个认死理的小孩,即便拥有了自主意识也还是恪守圣痕的使命,如同她的圣痕形成之初,像一串代码执行自己的任务。 张若虚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道:“天不私覆,故能成其广;地不私载,故能成其厚;海不私纳,故能成其渊。此皆是天理道法者,若是姑娘觉得我想让家人朋友脱困是徇私损公,那不妨请姑娘让所有人都脱离幻境,这样就符合天理道法,不损害公平了,姑娘觉得如何?” “你!”少女怒愕地伸出食指,忍不住指着张若虚的下巴,却又无话反驳。 “哟哟哟,姑娘为何生气?”张若虚明知故问,继续贱兮兮道,“唉,之前也不知道是谁?不对我进行幻境测试,让我如履平地的登山,实在太有损公平了,如今还让我换位思考,为那些修士着想,滋滋滋…唉,没脸看喔、没脸看…” 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本领,少女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听完了嘲讽,此刻她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抽筋剥皮,再挫骨扬灰。 “好、好、好!”这三个‘好’字是从少女牙缝间硬生生地挤出,怒气值逐渐飙升,她强忍怒火道:“本姑娘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在落日之前,从你的幻境中苏醒,本姑娘就让你的家人朋友从幻境中醒来,若是不能。你,还有你的家人朋友全部离开稷下学宫,再不能踏入学宫一步。” 张若虚不屑听之建议,道:“这明显是赌博,我的人生原则之一就是远离‘赌毒’,而且你这种条件也不公平。有可能我的家人朋友一会儿就自己醒了。关键是我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就是……”说到此处张若虚一脸得意,甚至有些猥琐的笑意,“就是,直接在你的圣痕里篆刻我的印记,让你听命于我,认我为主。当然了,你现在也可以把我移出幻境,但是我敢保证,三天内,我就能把你扔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好在这小蒙丫头还比较稚嫩,不知道人情世故,甚至有些蠢得可爱,若是再让她成长几十年,成了人精还就不好忽悠了。张若虚不可能顶着学宫的追责放火烧山,把东蒙之山扔进海里。现在,既然这丫头开出了条件,那就是有谈判的余地,买东西常要在‘砍价’和‘提价’之间来回,不怕难商量,就怕没商量。 正当张若虚这般幻想,尚未来得及再说第二句话时,意外的事情就发生了! “呜呜呜……”一阵啼哭声响起,尚未成熟的少女坐在石头上,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心智单纯,受到委屈、看到绝望就会不自觉哭泣,珍珠大的泪花从眼角滚滚滑落,加上那张清纯稚嫩的俏脸,神见犹怜,不自觉间,让少年多了几分罪恶感。 啼哭声把张若虚搞得手忙脚乱,连声安慰,不自感慨,这还没商量,就变成单方安慰了? 僵持了整整半盏茶的时间,已经身心疲惫,张若虚无奈道:“行、行、行,我不篡改你的圣痕,不放火烧山,不把你扔进海沟,求你别哭了?”他此刻真是想逃出自己的幻境。 少女见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继续啼哭着,张若虚故作愤怒喝道:“你再哭,我现在就篡改圣痕……” 话刚一半,“呜啊呜啊……”少女仰着头,哭得更加大声了,整个山头都是哭声。 “啊啊…”张若虚咬着牙齿,崩溃地跪趴在地上,屈辱道:“行,我也不让你徇私舞弊,破坏试炼公平,只要你保证不为难他们。” “你发誓!”少女在啼哭声中说出三个字。 “我发誓!”少年则跪趴在地,闭着眼睛,从牙齿中也挤出三个字。 张若虚屈辱心想:‘我真恨自己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少女从石头上站起来道,蹦跶蹦跶,居高临下道:“你是一个好人,我就先回去吃饭了,我也发誓不为难你的家人朋友,嘿嘿。” 话音方落,少女便消失不见。少女的圣痕以人的心、神、意和七情为养料,此刻东蒙山试炼的修士在环境中,心魔已经被放大数倍,提供了丰富的养料,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去收取了。 张若虚也被赶出了自己的心魔幻境,再次睁眼,山顶之上,自己所认识的人中,仅有公孙嘉意一人。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年小鲤全被困在心魔幻境之中。若不是经历了常人不曾经历的痛苦,有过常人未曾思考过的难题,又何至于心有千结,不得释怀。 张若虚缓缓起身,朝着山腰看去,烈日之下,众人已经是满头大汗,面部消沉,在心魔幻境中承受的痛苦要比平常大数十倍。说是巧,亦是缘,这五人都以遗子孤儿的身份出现在了张若虚的世界。 正当张若虚焦急等待的时刻,身旁出现了小蒙的身影,她完全是凭空出现,可以在真实的世界、她的世界、别人的幻境世界自由穿梭。然而,周围的人却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张若虚不由好奇地打量身边人的反应,皆是视若无睹。 小蒙对着张若虚笑道:“他们看不到我的,我设置了空间结界。” 张若虚张口问道:“你要干嘛?” 然而这声音却被旁边的人听见,公孙嘉意好奇问道:“小若哥哥,怎么了?” “啊,没事,想起了一件事没办完。”张若虚有些尴尬地回复。 张若虚这才意识到小蒙虽然来到现实世界,但是又隔开了空间,别人看不到她的存在,自己说话就像对着空气说话,有些疯子自言自语的样子。 小蒙嗤笑道:“伸出手来!” 张若虚伸出手,摊出掌心,这个动作在周围的看来很是奇怪。 小蒙一边用食指在手心篆刻了一道符文,一边说道:“你想跟我说话的时候,用神念运行符文,在你神识的覆盖范围之内,我都能听得见你的神念。” 张若虚看着神念,莞尔一笑,回头也把这符文给年小鲤安排上。 画完符文后,小蒙笑道:“我看你对那几人挺担心,应该很在意他们能不能通过‘问心试炼’吧?” “嗯,你能带我看看他们的心魔幻境吗?”张若虚运行符文,神念道。 小蒙笑眼迷离,道:“我不仅可以带你看他们的心魔幻境,甚至可以让你帮助他们,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你之前不是说不能违反试炼公平吗?”张若虚神念道。 小蒙有些心虚,旋即自信道:“心魔,是修士心路历程最大的业障。问心圣痕不仅是幻境世界,也是修行世界。能从自己心魔中苏醒的修士,其在修行速度上会提高,阻力也会减少。稷下学宫内的学子和老师就经常登山进行心魔历练,有时候也有一些人被困在心魔幻境中,需要其他人帮忙抬下山的。” 张若虚频频点头,原来东蒙之山的问心阵不仅是要考察修士的品性,也要考察修士能否使用问心阵提升修行速度。 小蒙继续说道:“一个人的心魔又如何能轻易消解?我让你帮助他们也只是通过言语,除非你是道圣爷爷,能够一言释理,让人解脱心魔。可是哪有这般简单?” “道圣?他是谁?”张若虚神念道。他此刻很好奇,小蒙口中的道圣爷爷是不是荀老头说的那位横渡灵凡空间壁垒的道圣?如果能找到道圣穿过凡灵壁垒的蛛丝马迹,那么送年小鲤返回灵界就多了一些机会。 小蒙有些惊奇地看着张若虚,道:“你竟然不知道圣爷爷?道圣,那可是修真界的至圣先师,像我这种灵体都有他的记忆,作为修士,你竟然不知道,唉,人心不古啊。……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总之,我可要先声明,你的帮助对他们作用微乎其微,别到时候没有唤醒而迁怒与我,考虑得如何?” 无论小蒙的为何要来合作?至少能确定,这丫头很有诚意,把风险和概率都讲清了,因为她也很清楚,惹恼了张若虚,注定得不偿失。 “把你的条件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办得到!”张若虚神念道。 小蒙兴奋地拍着张若虚的肩头,很有把握地说道:“以你的圣痕天赋,一定能。” 小蒙一句一顿,生怕自己讲得不清楚:“当年,我是道圣爷爷在东蒙之山篆刻的问心圣痕,是为了稷下学宫的修士能够明心见性,克制心魔。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意识,但始终无法离开东蒙之山太远,世界那么大,我真想去看看。” “所以,你需要我为你篆刻新的问心圣痕?”张若虚神念道。 小蒙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道:“你真聪明,我的新躯体都准备好了,就只需要你在新躯体上篆刻圣痕。” “躯体?你该不会是抢了别人的身躯吧?”张若虚神念道,其实他有些惊恐,如果是这丫头心肠狠辣,他一定不会为她篆刻圣痕,免得她以后离开学宫后行凶作恶。 小蒙没好气道:“你说什么呢?东蒙之山下有一块晶石,我把它雕成了人身,就放在洞穴之中。况且,什么修士的身体,能配得上本姑娘?” “那你得向我保证,离开稷下学宫后不得害人。”张若虚神念道。 少女开心答应:“没问题!” 第98章 陈定篇:君子不为,为,则可私也 陈定,他是张玄第一个带回九叶斋的异姓人,出生在西南边陲偏僻的村庄,村庄三面环山。 十七年前的夏季,数天的暴雨导致了山体滑坡的自然灾害,巨大的泥石流将村庄淹没,唯独他一人幸存。 当时张玄去西南山林寻找药材,因缘相会,便将他领养,带回了张家,同时依旧保持着他的原名。在陈定到来后不久,张若虚也随之出生,故而两人的感情胜似亲人。然而,陈定当时已经十岁,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和家世,每年清明也会回乡祭祖,对张家人始终怀着感恩之情,同时又保持着距离。 张玄为他寻找了诸多名师,陈定也得以博览群书,以儒学最为亲近,平日里也坚守自己心中的道德规则去为人处世,在张家兄妹心中始终是仁义博爱,忠信孝勇的模样,若是遇上不公之事,众人必当寻他做裁决。 …… 东蒙之山上,小蒙把张若虚带到了陈定的心魔幻境。幻境中,张若虚能看见陈定经历的一切,陈定却无法看见张若虚的存在。 此时,陈定身着列车驾驶员的制服,愉悦地驾驶着一辆列车赶往终点站,张若虚也不自觉地看向了列车之外的美景,山川湖泊,枫林尽染的秋季,让人心情愉悦。 “这能有什么心魔?” 正当张若虚这般说时,身旁的小蒙笑道:“他从进入幻境开始,已经重复驾驶这辆列车十多次了。” “难不成大哥喜欢当一名列车员?”张若虚笑着看向驾驶列车的陈定。 小蒙坐在椅子上,笑道:“非也非也。等一下,铁轨上会出现绑着的五个人。然而,在五个人前面的分岔铁轨上,也绑着一个人。他可以改变列车行驶的方向,选择杀死一个人,救下五个人。” “我去,这不是历史上经典的哲学难题,电车难题吗?”张若虚有些惊疑,问道“没有刹车吗?”正当说着之际,他就想去寻找刹车,又想着提前赶到下一站,把绑扎铁轨上的人救走。 小蒙看着张若虚,笑道:“没用的,这世界乃是他的心境所化,你我都无法改变,唯有改变他的心境,世界才会改变。但是,这也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一个人的心境岂是那么容易改变?除非是道圣爷爷,能够一言释理。” 张若虚紧蹙眉头看向陈定不禁埋汰,这个腐儒,读书把自己脑子都读坏了? 既然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什么偏偏想着要去解决?这或许当是每个人的执念,生为凡人,皆会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分君子小人,更不分圣人佛祖。自己也不是知道无法送年小鲤返回灵界,还是想尽办法去尝试吗? “呜呜……”正当此时,列车尖锐的鸣笛之声响起。 张若虚连忙起身走向车头查看情况,陈定启动了紧急装置,并且拼命的刹车,欲图阻止高速行驶的列车停下,可是却无济于事,刺耳的鸣笛依旧在尖叫。 铁轨之上,绑着五个人,如果被高速行驶的列车碾压而过,必死无疑。 然而,在五个人前面有一条分岔的铁轨,上面只绑着一个妇人。 面临‘死五人’和‘杀一人救五人’的选择,此刻的陈定已经汗如雨下,焦急,慌乱,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像是在等待奇迹的出现,比自己被绑在铁轨之上还要绝望。 张若虚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然明知是幻境、是假想,但是铁轨上被绑着的人,极度真实,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传入耳朵,也让他失去了分寸。 尚未容他给陈定建议,刹那之间,列车已经疾驶而过,驾驶室玻璃挡板上,溅上了一抹的血液。 陈定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最后时刻,他选择了调转方向,选择‘救五人而杀一人’,这五人代表着五个不同的家庭,这般选择,对世界的伤害或许小一点。 然而,痛哭声中,是陈定却无法原谅自己选择。 …… 心魔幻境发生了变化,列车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山川湖泊,枫林尽染的秋季,陈定愉悦地驾驶列车赶往终点站。 小蒙吸食着空气中淡紫色的气体,笑道:“痛苦懊悔的情绪,味道还不错,很浓烈。” “他每次都选择杀一人救五人吗?”张若虚看着小蒙问道。 小蒙立刻回道:“是的,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偏执狂……你是改变不了他的!要不要我带你去看下一位?”说到最后,少女还带着些挑衅的味道。 “不用!”张若虚自信回复,两人较上了劲。 “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道者自然,非人力所能及也,故而人心之动,此非道也。”张若虚走到车头道。 陈定并不能看见张若虚,只听到空中传来这般话,便好奇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杀一人能救五人,你杀不杀?”张若虚问道。 陈定低着头,迟疑了许久,不作回复,这个问题确实让他难以选择。 “如果你选择‘杀一人救五人’,你是觉得生命是能用数量多寡来衡量价值大小吗?‘杀一救五’这并非‘两害相权取其轻’,价值轻重因人、因时、因事而异,人无法定其轻重,唯道可定其轻重。”张若虚道。 正当此际,列车已经驶近,陈定看见远处铁轨上绑着五个人,五人前面的分岔铁轨上绑着一个妇人,他焦急地启动应急装置,脚踩刹车,手握方向盘,汗如雨下。 “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不救五人’还是‘杀一人’,绑在主道铁轨上的五人,要杀他们的人是绑他们的人,不是你。如果你改变列车的方向,确实能救下他们,然而,分岔铁轨上的妇人,则是你杀死的。起心动念,则生因果。”张若虚道。 陈定紧握着方向盘,手在剧烈颤抖,犹豫要不要改变方向。 “君子不为,为必有道。道者自然,道者无为。”张若虚正声念道。 “哧!”刹那之间,列车疾驶而过,驾驶室玻璃挡板上,溅上了一片的血液。 看似死了五个人,陈定虽然在惶恐和震惊之中,心却没有之前那般痛苦了,‘不救’和‘杀’,因果关系已经发生了改变。 小蒙走了上来,惊叹欣喜道:“行啊,小看你了,竟然能以言语改变别人的心境。”她并没有因输掉较劲而烦恼,相比之下,如果张若虚开心地点,篆刻新的身躯圣痕,她离开稷下学宫后会有更多的自由和快乐。她的声音,也只有张若虚能听到。 …… 列车幻境正在逐渐消解,张若虚也欣喜浅笑。 本以为心魔幻境已经被消除,列车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山川湖泊,枫林尽染的秋季,陈定又驾驶列车赶往终点站。 “怎么回事?”张若虚惊疑。不应该?大哥已经没有第一次的痛苦了?虽是震惊,但并不懊悔。实在想不通哪里出错了? 小蒙急忙撇清关系,道:“我可没有放大心魔幻境的能量,初次登山的修士,圣痕的能量都是五成而已,每个人都一样的。” 疑惑之间,列车又到了分岔路口。 小蒙看清了前方铁轨上的人物,手指向前方,意张若虚道:“你看!” 前方的铁轨之上,主道铁轨上绑着一对夫妻,分岔铁轨上绑着的人正是张若虚。 “爹娘,小若!”陈定惊疑出声,那对夫妻正是当年淹没在泥石流之下的父母,泥石流来临之际,陈定的父母把他装进一个塑料桶中,然后推下陡坡,他才得以生还。陈定的眼睛已经充血染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焦躁,愤怒,痛苦之色充斥大脑,空气中是深紫色的气体。 张若虚头脑一片空白,之前他告诉陈定‘君子不为,自然无为,不生杀孽因果’,又告诉他‘生命的价值无法用数量多寡来衡量’。 如今,如果他对自己的父母见死不救,那必定无法从心魔中苏醒。 如果是让他杀了自己,则产生杀孽的因果,也无法从心魔中苏醒。 “调转方向,杀死张若虚!”万难之际,张若虚隔空喊道:“调转、调转、调转…” 刹那之间,列车疾驶而过,驾驶室玻璃挡板上,溅上了一抹的血液。 张若虚让陈定杀死了自己。 陈定的脸色瞬间煞白,之前涨红的脸色,此刻冷得像一块白蜡,手脚冰凉,双眼无神地盯着玻璃挡板上的血液。 空气之中,久久无言,列车在枫林山间疾驰。 张若虚缓缓把手放在陈定的肩膀上道: “若是张若虚在你这个位置,他也会选择救下自己的父母,撞向你,想必,你也不会怪他。亲人之间,向来是为彼此牺牲,故而为亲。并不是你杀死张若虚,而是张若虚请你救下你的亲人。他不会怪你,为亲人而死,当庆幸死得其所。” 话音方落,陈定无神的双目产生了一丝悸动,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无论撞向谁,他都不会这般苦痛,要重来一次,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多救一人。 “君子不为,为,则可私也。”张若虚看着面容触动的陈定道。 心魔幻境逐渐褪去,陈定在现实世界中苏醒,看着天空中的太阳,一时之间,仿佛分不清哪个是真实世界,但却没有半分惶恐,如今的他,已经有直面真假、直面抉择的强大之心。 缓缓深呼吸,朝着山顶的铜钟走去。 小蒙看着张若虚多了几分敬佩,捏着自己下巴,道:“君子不为,为,则可私也。张若虚,你这副模样,有几分道圣爷爷的感觉呢!” “去你的,下一个!”张若虚误以为她是嘲讽自己,遂没好气斥声道。 第99章 林月溪篇:君子不执,是为真勇 林月溪,出身于修真家族,家族以炼制丹药为业,在修真界颇负盛名。然而在如今的修真界中,宗门势大,家族势弱,宗门兼并家族的事情常有发生。 十六年前,林家遭到五彩丹阁攻击而覆灭。 林家家主带着林月溪一路逃亡,最终找到好友张玄,并将林月溪托付。当时,林月溪只有九岁,目睹家族覆灭的经历,就是她最大的梦魇,复仇也成了她最大的心魔,光复林家也成了她的夙愿。 然而,本就是柔弱女子,既无依靠,也无手段,何以言复仇? …… 小蒙把张若虚带到了林月溪的心魔幻境内: 林月溪组建了丹林宗,并任宗主,宗门以炼药为主,高手众多,与五彩丹阁在丹药市场上竞争。同时林月溪组建庞大的势力,培植死侍,等待时机,将进攻五彩丹阁。心魔幻境中,林月溪每日都沉醉于炼丹、修炼、组织势力。每逢能攻击五彩丹阁的机遇,她都全力出手,即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遗余力。 人,最大的美好就是在绝望中看到希望,并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就能成功,常常为之深陷不已。如同在黑洞中看到一扇光门,然后拼命往那里奔跑而去。 此刻,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林月溪身着一袭黑袍,在一个巨大的丹炉前盘膝而坐,炼制一枚天阶丹药。势以利聚,只要寻找到天阶丹药的炼制秘法,丹林宗将会超越五彩丹阁。届时依附于五彩丹阁的势力必然追随于丹林阁。 但是,天阶丹药岂是那么容易炼制,能炼制出天阶丹药的宗门无一不是一流势力。所以,林月溪在炼药途中,精神力遭到反噬,让她七窍流血,她也不忍放弃,苦苦支撑。 她低声喃喃:“只要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目睹了全部经过,小蒙双手环胸道:“张若虚,心魔万种,她的心魔看似贪恋权势地位。然而,真正的心魔是复仇的执念。” 张若虚看着幻境中的林月溪,莫名有些心疼,平日里温文尔雅,善良柔和的二姐,竟然有这样悲惨的经历。除了张玄,她从未和张家的任何人提及。她始终认为,复仇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能将九叶斋拖入自己复仇的漩涡之中。 张若虚不禁攥紧拳头,心想:“要帮二姐脱离心魔幻境,难道要让她放弃复仇吗?不!我可不是讲究‘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人,如今知道了深仇大恨,就不可能放过五彩丹阁。” 当务之急是如何通过言语启示,让林月溪脱离幻境。 张若虚当即念起了《心经》:“……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心经》既有洞穿幻象,也有看破虚妄的作用。经文的声音在炼丹房中回响,打断了并缓解了林月溪的精神力。 林月溪望着四周,斥声怒责:“谁,是谁?” “你躲在幻境里,是知道现实中无法完成复仇吗?”张若虚平静道。 如今的林月溪并不能区分真实和幻境,隧道:“什么幻境,什么现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若虚深知,光凭《心经》箴言,无法唤醒林月溪,必须唤醒她内心深处的勇敢,才能刺破幻境,隧道:“恐惧是心魔的养料,你无法正视自己,你的恐惧只会让你的心魔越来越大。” 林月溪深蹙横眉,斥声道:“胡说,我没有恐惧,更没有心魔,我只有愤怒和仇恨。你是五彩丹阁的细作吧,不要藏头露尾了,出来一战。” “离开幻境,并不是让你放下仇恨,而是让你真正面对复仇。”张若虚道。 林月溪愤恨道:“我快要完成复仇了,只要炼成天阶丹药,丹林宗一定能铲除五彩丹阁。” “那你为什么迟迟无法炼成天阶丹药?……是你内心深处仍然畏惧五彩丹阁,你没有一丝勇气,连直面仇人的勇气都没有,别说是现实世界,即便在幻境中,你连复仇的希望都没有。”张若虚言语激烈,斥责道。 林月溪怒喝道:“不,我快要完成复仇了……我快要成功了……你是五彩丹阁的细作,来乱我心神。”话刚说完,她便头疼欲裂,是精神冲击导致的神魂震荡,疯狂地朝着炼丹师轰击。 张若虚有些欣喜,因为林月溪有了情绪上的变化,尽管是愤怒,但那是她思索问题后的表现。 “君子不执,不执是不离不弃,是中庸而行,不离开自己要走的路,也不放弃自己的目标。君子不执,是不怯懦。没有什么好害怕和恐惧的,你往自己的目标走一小步,也比在幻想中把仇人斩杀千次万次更有意义,更接近目标……”张若虚道。 炼丹室已经被发狂的林月溪破坏殆尽,林月溪的发狂是痛恨自己的怯懦,因为怯弱才执着于幻境之中,又因为心中的孔雀,贪恋于幻境中。 张若虚明白,此刻的林月溪需要一份勇敢,只有杀死曾经怯弱的自己,她才可能走上新的路途。能填满这房间的,从来不是珠宝皇冠,而是光芒。林月溪的心房,就是一间尘封十六年的暗室,而这份勇敢,就是那缕烛光。 “行所当行,止所不可不止,是为勇也。林月溪,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去做一件事,就知道你会输,可你依然还要去做,不遗余力的坚持到底。即便你很大概率不会赢,但你有赢的机会。醒过来吧。”张若虚激动道。 话音方落,头痛欲裂发狂的林月溪,身上产生了另一具分身。那缕分身,身着素白长衫,恬淡平静,眼神柔和,和发狂的黑袍分身判若两人。 两缕分身相见,便展开战斗。 若是白衣者杀死黑袍者,将脱离幻境;若是黑袍者杀死白衣者,则继续陷入幻境。 身旁的小蒙笑道:“可以啊,张若虚,你竟激醒了她的本相之心。” “还没结束呢,胜负难分,结果难料啊!”张若虚蹙眉冷沉,看着两具分身的战斗,皆是不相上下。 当所有手段,招式都相同的情况下,谁的力量强大,谁将获胜。 黑袍林月溪怒声道:“醒来有什么好?你还是会输。……既然是输,为何不选择这方世界?……你可以看到我陨灭五彩丹阁,为家族复仇,难道你不想复仇了吗?” 黑袍的连续发问,是想衰减白衫的力量。 白衫林月溪平静道:“之所以要复仇,所以才要醒过来。清醒地面对仇人,才能为家族复仇。” 黑袍怒声道:“你还是会输,这一点不会改变。” 白衫蹙眉,没有回复,她有勇敢,却没有必胜的心,相比之下,在这幻境中,不会让自己那么痛苦。 看见白衫逐渐落入下风,张若虚急忙道:“你可能会输,但是有赢的机会,如果一直在这方幻境,那你只有输的结果。” 黑袍怒声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境?你分得清吗?” “春去秋来之景,风动雨落之声,一呼一吸之气,所遇所见之人,什么能让你的心灵满溢出不懊悔、不惭愧的平和与喜悦,什么就是你的真知,真知照见真实。”张若虚道。 话音方落,林月溪的脑海回想起了过往种种的经历:在林家炼丹问药、在张家修行悟道、在五道城试炼擂比、在秋月楼共祝成功…… 过往种种浮现出脑海,让她感受到了曾经未能察觉的知行一体。知行一体,是道法根源之一,林月溪瞬间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白光照耀其身,整个炼丹房的幻境逐渐被刺破,露出东蒙之山的真实世界。 黑袍林月溪却没有愤怒,她眼角噙泪,带着一丝欣喜低声喃道:“望你能如愿以偿!”最后,湮灭在白光之中。 东蒙之山上,林月溪睁开眼睛,旭日之光照在脸上,眼角残留着眼泪,望向山顶的铜钟,陈定在那里欣喜地等待。 林月溪缓缓呼吸,朝着山顶走去。感受世界的真实,自身的境界更是提升了一小层,来到筑基初期中阶。 敲响铜钟后,林月溪和陈定对视一眼,看向一旁入定修炼的张若虚,有些错觉,刚才幻境中的声音和张若虚很像……是他吗?……应该不是! 小蒙笑道:“原先,你帮陈定脱困,我以为你是侥幸。如今看来,你倒是有些本事,比稷下学宫的道法老师强多了。” “心魔都是执念起,消灭心魔,并不是要消除执念,相反是要正视执念,解开执念。”张若虚嘴角浅笑,他笑,并不是化解了林月溪的执念,而是知道了林月溪的身世和所思所想。五彩丹阁,必灭。 小蒙双手环胸,高傲地抬头,道:“哼!我倒是期待,你能自己从自己心魔幻境中走出了!”小瞧心魔,就是小瞧问心圣痕,那跟小瞧她无异。 “以后再说吧,下一个!”张若虚浅笑,看向刘北辰。 第100章 刘北辰篇:内省不疚,君子不忧 十五年前的夜晚,张若虚的父亲张戍华将刘北辰带到了张家。那个夜晚,是张若虚第一次见到刘北辰,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张戍华与刘北辰的父亲刘固疆是异能特种部队的战友。 在一次秘密的边境战争中,张戍华与刘固疆率队追击闯入境内的异能雇佣兵时,刘固疆不幸牺牲,张戍华领养刘北辰后不久,也牺牲在了边境异能冲突战争中。 刘固疆牺牲的时候,刘北辰已经8岁,在2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那时就成为了真正的孤儿。 小蒙带着张若虚到了刘北辰的幻境之内: 在一处边境丛林中,炮弹轰鸣,枪林弹雨,一队华夏战士在和雇佣兵队伍交战,两方划分出两条战线,中间是片开阔地,相互扫射,经过几轮苦战,华夏队伍才隐约占据上风。 张若虚在丛林战壕中找到了刘北辰,此时的刘北辰脸上涂抹着迷彩,硝烟染黑了他的脸,眼中是生死厮杀的冷冽,既狂热,又冷冽,子弹在耳边穿过是家常便饭,以至于他并未躲闪。 周围的战士几乎与他无异,勇气赋予他们对战争的冷冽。 经过几轮子弹扫射过后,各有损伤,雇佣兵队伍能幸存下来的都是异能者,这些人都有顶级炼气期的修为,甚至有匹敌筑基修士的实力,光靠子弹和炮弹很难对他们构成伤害。 张若虚正想要说话,刘北辰迅速跑向了战线的另一端,那里有几名带队长官,都是校级军衔,报告道:“队长,剩下的都是顶级的异能雇佣兵!” 刘北辰总是满怀尊敬地看着眼前的队长,而那个队长,正是他的父亲,刘固疆。即便是父子,在军中,刘北辰还是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没有称呼刘固疆是父亲,而是队长。亦或者是记忆中的幻境,刘北辰扮演着这场战争中一个普通的士兵,和刘固疆没有任何关系。 刘固疆应声道:“肉搏吧!”肉搏,就是抛弃热武器,近身搏斗,都是拥有异能的人,爆发的速度和力量,远非炮弹能力。 刘固疆留着一脸胡楂,对着身边另一位年轻的军官说道:“戍华,我们分兵两路,左右包抄。” 戍华!?父亲!?张若虚愣怔在当场。 张若虚的脑海里闪过父亲的照片,和眼前年轻军官完全相似,没有僵硬冰冷的照片,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让张若虚神情有些恍惚,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张戍华,本是激动过了头,以至于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没想到是这样的鲜艳,以至于让张若虚忘记来到幻境的目的是为了唤醒刘北辰。 …… 看着前方的战场,张戍华对刘固疆犹疑道:“大哥,我觉得有些异常,对面好像强者潜伏。” 张戍华满脸担忧,他的精神力隐隐感知,自交战开始,在我方饱和式的轰炸和射击下,对面有一些强者的气息丝毫不受影响,死的也都只是普通雇佣兵。 刘固疆凝重地看着前方,自张戍华担任作战参谋以来,他的判断准确无误,从未出错,他相信张戍华,但是他有不得不去肉搏灭敌的理由,因为这里是华夏境内,雇佣兵从境内带着神秘东西离开,他不能放走。若是放过,以后这些雇佣兵将会更加有恃无恐,即便明知对方是强者,自己的结果是死,也要亮剑。 刘固疆眼神中闪过一丝生死离别的豁然,每个上战场的士兵在写下遗书后都会用的神情,不知道在他的脸上流转过了无数次,沉声道:“戍华,我们不得不迎敌。” 张戍华似知道些什么,没有多说,换作是他作为队长,也会这般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这些人安然离开。 为防万一,向指挥部发出请援信息后,两人才分兵两队,南北包抄而去。 这里虽然是幻境,但却是刘北辰看过自己父亲最后一战相关信息资料的推演。 …… 小蒙看着愣怔中的张若虚,连声道:“张若虚、张若虚、张若虚……”连喊三声,才将愣中的张若虚唤醒。 啊!张若虚缓过精神,看着身旁的小蒙。 小蒙疑问道:“张若虚,我们现在跟哪一队伍?” 张若虚看着刘北辰跟着刘固疆往南跑去,又看着向北跑去的张戍华的背影,无奈道:“走南边!”两人快速地追上刘北辰,张若虚也费了好些时间才把自己对张戍华的思绪中拉出来。 片刻,两支队伍同时抵达南北两端,先是一轮榴弹轰炸,又同时发起进攻,南北两支队伍配合默契。近身交战,原本躲在树上的雇佣兵纷纷跳下,一时间枪弹声、爆炸声、嘶喊声此起彼伏。 顿时之间,两支队伍混战在一起,双方的人数不相上下,厮杀连天,异能量的威力堪比激光武器,实力较弱的战士难堪一合之敌,被击中后顷刻倒地不起。 在华夏队伍中,实力最强的是刘固疆,他有着堪比筑基中期的异能量,其次是张戍华在内的几名军官,有着等同于筑基初期的异能量。 然而,在战场的中心,一名黑人的雇佣兵守,气息上隐隐有筑基后期实力的异能量,两米多的身高和魁梧的肌肉,身上遍布漆黑的鳞甲,散发着恐怖狂暴的异能量,肆虐地挥舞手中的巨斧,收割着一条条战士的生命。 刘固疆见状没有迟疑,手持炼灵二阶的伏魔锏,立刻冲向了那名黑人的雇佣兵,展开近身交战,斧锏交碰之声,铛铛作响,周围水桶粗的松树被他们轻易斩断。 刘固疆实力比黑人雇佣兵低了一阶,力量和防御也不如对方,只能凭借着速度上的优势,灵活走位对抗,几轮交战之下,竟也不落下风,甚至伤到了对方。 正当华夏战士占据上风,乘胜包围之际,松树之上忽然现出两股强大的气息,缓缓降落,一时之间,将刘固疆、张戍华等人震慑在当场。 在双方交战之前,这两人就隐匿松树之上,一男一女。男子身着凤翅羽白袍,白袍遮头,一副阿拉伯人打扮;女子身着赤练红袍,肩头还盘绕着一只红色的鸡冠赤练蛇,一头弯卷金发,地中海区域人的打扮。 这一男一女本不打算出手,他们的任务只是暗中护送东西离开华夏境内,并没有伤人杀人的打算,但若是遭遇阻击,无法完成任务的情况,他们也不得不出手。 眼前的情景,正是这般情况。 望着凌空落下的两人,战场之上,无人再敢妄动,瞬息陷入安静之中,张戍华喉结颤动,喃喃道:“金丹期的修能者!” 刘固疆作为第一指挥官,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凛冽地看着眼前的强者,道:“入我华夏,窃我国宝,虽远必诛,虽强必灭。” 听着刘固疆的话,赤练女子并不在意,只是对着带头的黑人雇佣兵说道:“塔克,你们带着东西先离开!” 黑人雇佣兵收起斧子,得意地看了一眼刘固疆,指挥着剩余的雇佣兵抬起十余个大木箱,欲向西面的边境线离开。 眼见对方完全蔑视自己的话语,刘固疆岂又会放着这些人离开,大喝道:“不要走!”径直提起伏魔锏冲向雇佣兵,身后的华夏战士紧跟其后,北面带队的张戍华欲要阻止刘固疆,两人相隔太远,却只能晚一步。 看着冲锋而来的战士,赤练女子眼神淡漠,盘在其肩头的赤练鸡冠蛇张嘴喷出红色的毒气,女子右手挥出劲风,带着毒气横扑华夏战士,只是眨眼之间,战士纷纷倒在冲锋的路上。 大多数人已经生死不明,刘固疆和几个小队长勉强撑起身体,他们四肢无力,鼻腔溢血,刘北辰也跪倒在地。 张戍华及时阻止了自己的队伍,他知道,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没有丝毫胜算,没有强大的援助,只会让战士白白送死。 看着越走越远的雇佣兵队伍,刘固疆艰难起身,他已经拿不起沉重的伏魔锏,只能以意志力撑着身体,紧咬牙关发出闷重的声音追了上去,尽管大量的血液从他的鼻孔流出,他也丝毫不在意。 “不要走!” 刘北辰跪倒在地,极其悲痛地看着父亲的背影,这是他见到刘固疆的最后时刻。 白袍的阿拉伯男子,听着声音不耐烦地转过头,右手挥出一道龙卷罡风,罡风中夹杂着无数白色的羽毛,像一个高速旋转的绞肉机,直扑刘固疆而来。 “大哥,快闪开!” 张戍华见此,瞬间瞳孔大张,飞奔而去,欲要阻止刘固疆。 “哧!” 刘固疆被卷入罡风之中,白色的羽毛瞬间变成红色,空气是一片血雾。 跪倒在原地的刘北辰悲痛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无力感和悲痛感涌遍全身,仿若每一寸肌肤都皴裂而开。父亲的死亡是他这十五年来的心魔,谁能知道,平日朝夕相处,在白天还跟你说笑的亲人,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和煎熬。 张若虚愣怔地看着刘北辰,不知所措。 …… 随着刘北辰悲痛到极致,心魔幻境重新开始。 刘北辰对刘固疆的记忆,游乐场的过山车;海边的捡贝壳;在家里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再到最后的边境丛林战争,刘固疆惨死。 张若虚在心魔幻境中看到张戍华都有一些恍惚,更别说是心魔被放大数十倍的刘北辰,那种感知也会被放大数十倍,在脑海中,比真实还真实。 小蒙难得沉郁道:“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一直在记忆中重复,直到被人抬下东蒙之山,因为他的心魔幻境始终在重演,没有一丝变化,也就是他没有任何察觉,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境?” 自古以来,从亲人逝去的悲痛中走出来的良药,只有一种,那就是时间,足够长久的时间。 而如今,恰恰是时间最为紧急。 张若虚无奈地垂着头,想着用什么话语来激醒刘北辰,什么圣人之言,都是‘假大空’,毫无作用。 ‘如今,也就只能试一试了!’张若虚眼神深蹙,决定冒险一试,虽然方法可能有些无耻。 “刘北辰,你不想报仇了吗?你要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吗?”张若虚道。 刘北辰听着声音,疑惑问道:“你是谁?” “东蒙之山试炼就是一场骗局,陈定,林月溪,殴如妙,张若虚都需要你去救,你再不醒过来,他们就要死了。”张若虚赫然道。 听着张若虚离谱的话,身旁的小蒙瞪大着眼睛,用只有张若虚能听见的声音,怒道:“你才是骗局,你这是欺骗!” 刘北辰为了让自己陷在幻境中,潜意识故意隔绝了一些记忆,以至于他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既熟悉又陌生,低声喃喃道:“妙妙、小若、大哥、月溪姐……” “张若虚已经被杀死了,你再不醒来,其他人也都会跟着死。”张若虚继续言辞义正道。 身旁的小蒙无语地翻白眼,道:“呵!张若虚,你够无耻。狠起来,连自己也诅咒,你就不怕真应验啊。” 张若虚斜眼一瞥小蒙,邪笑不语。 这种陷在亲人离世的痛苦,怀念过往的记忆,说什么‘假大空的之乎者也’都是放屁。这种心病,时间是主药,亲人是辅药。激起刘北辰对其他亲人的情感,才有可能把他唤醒。 当听到‘张若虚已经被杀死’后,刘北辰已经脑海中的记忆翻涌而起,无数关于张若虚等人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痛苦之色显露于色。 这,果然是一剂猛药! 啊! 随着一声尖叫,刘北辰从对父亲的不舍中苏醒,苏醒的那一刹那,头痛地跪倒在地,但同时像一只野狼,警惕地看着四周。 直到看到山顶之上的陈定和林月溪安然无恙,他才反应过来,那并非骗局,说话之人才是骗子,悲痛的跪在原地痛哭。 小蒙则是一脸不屑地看着张若虚,“投机取巧,玩弄骗术之徒,无耻!” 张若虚长出一口气,尬笑地看向身旁的小蒙,“内省不疚,君子不忧!” 一语双关。 一方面,这句话说的其实是刘北辰对刘固疆并没有内疚之情,对亲人没有内疚,只有怀念之情,所以他的心魔才不那般顽固,最后能在与父亲的抉择中,选择回来救陈定等人,亲人之间,最怕的就是有内疚之情的存在,那是一辈子都无法治愈的伤口。 另一方面,张若虚是说自己,用欺骗唤醒刘北辰,他心中却产生了一些内疚,即便那是幻境,也是刘北辰的选择。在封藏对陈定、林月溪等人的潜意识的时候,刘北辰就决定,即便无法进入稷下学宫学习,他也要和父亲待久一些,而张若虚打断了这种选择。 谁又能去决定其中的价值? 至少,刘北辰决定封藏潜意识的时候,他就对结果不后悔了。 如今,张若虚的内疚,或许表示,他后悔了,没有尊重刘北辰的选择。 第101章 殴如妙篇:君子可欺之以方 殴如妙,与之前的三人皆不相同。 陈定、林月溪、殴如妙这三人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血缘亲人,殴如妙则不同,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也知道自己并非孤儿,而是弃子,是真正门阀家族的弃子。 父亲是五道城代令者欧剑湖,爷爷是五系圣人之一的欧清子,殴如妙正是大名鼎鼎炼器世家欧家的弃子。欧家是修真家族,以炼器为主,但是却和大多数修真家族不同,他们没有没落,而是一直兴盛。 只因殴如妙是欧剑湖和卑贱侍女所生之女,自生下来就得不到欧家的器重,向来只被冷落和孤立,是欧家的边缘人。当同龄的兄弟姐妹在炼气修行的时候、在服用丹药的时候、在学习炼器知识的时候,她只是被欧剑湖冷落在一边。 她无法理解母亲为何能低三下四地接受家族人的奚落和刁难,六岁那年,即便她离家出走三天三夜,家族之人,甚至自己的母亲,也当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更是无人去寻她。 自那时候起,殴如妙认识到,在欧家有她或者没有她都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大海之中多一滴水或者少一滴水的区别。 也是十三年前的腊月寒冬,殴如妙离开了欧家,这一次,她遇见了从五道城返回魔都的张玄和陈定,表明孤儿身份后,张玄把她带回了张家。 然而在张家中,她却是张若虚最畏惧之人,十三年前她被张玄带回张家,那时的张若虚刚满四岁,这个年龄的男孩就是一个熊孩子,各种离谱捣乱的事情层出不穷,向来被宠惯了,无人敢教训。 唯独初来乍到的殴如妙,见到张若虚这种恃宠而骄、毫无顾忌的男孩子敢下手教训,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欧家的其他孩子都能恃宠而骄?凭什么他们能修炼?凭什么他们能享有家族的修炼资源?……只怪张若虚的骄纵让殴如妙想起了欧家的其他同龄孩子,殴如妙完全把对家族孩子的恨意撒在了张若虚身上,但凡张若虚做了什么出格的坏事,总少不了一顿痛打。 张玄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有人替他下手。 在五道城试炼中,主管炼器系的欧剑湖也认出了殴如妙,然而他没有相认的打算,把殴如妙当做了陌生人一般。 殴如妙则是胸中怀怒,誓要以进入稷下学宫,成为炼器系中最优秀的学子,狠狠地打脸欧剑湖,须知道,即便是欧家子弟,能进入学宫的也是寥寥无几。 ‘没有你欧家的资源,我也能成为炼器界第一修士!’ 进入学宫只是她的第一步,只是她报复欧家的手段,打造一个比欧家更加强大的炼器势力,把欧家碾在脚下才是她的目的。 小蒙把张若虚带进了殴如妙的心魔幻境后,张若虚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这个姐姐有这般的身世和经历。或是旁观者清,张若虚看觉得她并不是为了复仇,更是像一个向父母证明自己价值的孩子,虽然,这其中夹杂着难以原谅的恨意。 那种恨意,不比复仇的情绪更容易化解,以至于她才如此深陷幻境。 …… 幻境之中,殴如妙成功进入了稷下学宫,经过多年修炼和学习,成为学宫第一炼器的半步元婴修士,在修真界组建了一个强大的炼器势力,妙器阁,其实力能与传承了上千年的欧家炼器分庭抗礼。 在修真界,但凡有欧家炼器分店,对面一定有妙器门分店,在五道城的两家炼器总部隔街对望,殴如妙成为炼器系圣人之下的第一炼器修士,妙器阁阁主。 同等品质的灵器,妙器门一定比欧家更加便宜? 同等价格的灵器,妙器门一定比欧家更加精炼? 欧家刚谈下和一个宗门谈下一桩灵器订单,下一刻妙器门就以更多的灵器、更低的价格抢走生意。 但凡能让欧家万劫不复的事,殴如妙都不遗余力的去做,她就是要颠覆欧家千年的炼器垄断地位。 殴如妙以一种自杀式的商业对攻,把欧家逼到了墙角边。 五道城内,所有人都知道妙器门的门主和欧家的关系,一时间众说纷纭。幻境中,欧剑湖几次登门妙器阁请求和解,都被殴如妙拒之门外,只是传出了妙器门和欧家不死不休的豪言。 …… 五道城妙器门总部,张若虚看着端坐在高位宝座的欧如妙,不禁感叹:“这当真是一个美梦,梦中女王,打脸曾经看起你的人,要是把你叫醒了,我怕不是会被打一顿。” 之所以说殴如妙与前三人不同,是因为她没有陈定的求知痛苦梦;没有林月溪的复仇执念梦;也没有刘北辰的留恋悲痛梦,而是一种报复和证明自己的美梦,甚至说,做完这个梦了,她就会自己醒过来,但是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绝对已经落山,届时试炼失败,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生而为人,不是谁都是圣人。遭遇不公,退让和妥协从来不是正确的办法。以直报怨,正视自己的报复行为是最佳态度。如果不能正视自己,将会陷入无限报复情绪中,焦虑和屈辱的情绪得不到化解,会导致自己变成了与对方一样的人。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把梦和现实结合,打断别人的美梦,本就毒舌的张若虚最是拿手。 身旁的小蒙挑衅道:“怎么样,张若虚,你可有办法唤醒她吗?” 张若虚挑了挑眉道:“唤醒她是所有人中最容易的,三个问题就可以了,但是,如果让她知道我唤醒的,我的结果一定很悲惨。” 张若虚可是记得,自己小时候贪玩,吵醒了殴如妙,可没少被她揍,如今的情形也是差不过一个情况。 小蒙却是一脸呆萌不解,在她看来,唤醒殴如妙不比前一个人容易,前三人的情绪都有着痛苦之色,所以有被唤醒的可能,现在的殴如妙却是一脸喜色,得意至极。 怕被认出来的张若虚压低了音色,变换了音调对殴如妙道:“你很开心吗?” 幻境中,面对凭空出现的声音,殴如妙瞬间警觉,道:“是谁?”同时她的心里出现了几种猜测,可能是欧家派来的刺客,也可能是前来加盟的强者。 “我是谁你自不用管,我自问你:报复欧家,你很开心吧?”张若虚道。 察觉周围没有任何气息,殴如妙并没有传唤护卫,而是先冷冽的质问道:“这么关心欧家,你是欧家派来的刺客吧?” “你错了,我并不关心欧家,而是关心你。”张若虚道。 殴如妙嘴角嗤笑一声,“呵,关心我?”……“不如你先现身出来一谈,说说你是怎么关心我的?躲在暗处的关心,可是有些龌龊。” 张若虚差些笑出声音,想起小时候偷看白雅洗澡,被殴如妙边打边骂龌龊,如今她这般说应该也是怕人偷窥。 张若虚忍住笑意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听完你的回答,我就走。” 殴如妙冷冷道:“倾耳恭听!”尽管殴如妙不喜欢这种对话方式,面对不可掌控的人物,能送走最好,所以他只能沉下心绪听。 张若虚问道:“第一问: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报复欧家,是为了让他们看清自己的有眼无珠吗?” 殴如妙不暇思索,直接道:“当然,但是还不够,我还要让传承千年的欧氏炼器倾家荡产,沦为笑柄,最后消失在修真界;让欧家所有人匍匐跪地向我求饶;我还要成为整个修真界最强的炼器修士。” 张若虚嘴角得意一笑,这个问题就是个鱼饵,让殴如妙正视自己幻境中的目标,她不仅回答了,而且回答得更加全面和完美。 张若虚道:“很好。第二问:以你的实力确实能够办得到,有一天欧氏家族一定会破落,以他们传承了上千年的时间,得罪的势力一定不少,你的妙器门也有着欧氏家族的仇人,甚至你的妙器门得到了许多欧氏家族敌对势力的支持。欧氏破落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像一般修真家族那样能够偏安一隅,而是注定被无数饿狼蜂拥而上,这个家族十人之中,必定九死一生,这也是你想要的吗?你想要的是他们破落,但是他们破落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殴如妙横眉冷眼,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个强大且悠久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仇敌?利益牵扯之处,就必定会有敌人的存在。如今妙器门内组织而来的势力,其中多多少少都和欧氏有着仇怨,还有那些暗中支持的势力,他们盯着的不仅是欧氏家族的产业,还有让欧氏家族传承千年不败的炼器法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欧氏破落,只有死路一条。殴如妙并不想杀死欧家人,但是欧家人一定会因为她而死,或许她不会痛苦,但那并非她想要的,张若虚只是帮她理清了前因后果。 见殴如妙沉默思索,张若虚嘴角浅笑,没有要求她回答,而是继续问道:“第三问:完成你的复仇计划后,你想做什么?你会去做什么来完善自己的人生?究其根本,做什么事情能让你欣喜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殴如妙尚未从第二个问题中走出来,张若虚的第三个问题已经说话。 并且潇洒转身离开,留着殴如妙愣在当场。 这三个问题的背后的逻辑是:你想做的吗?这样做可能会导致另外的结果,那是你想要的吗?你的人生除了做这件事情,还可以做什么事情让你快乐?这其实也是一种高明的骗术,不过这种骗术合乎自然之理及其规律。 支撑心魔幻境世界的能量在不断衰减,同时也都环境世界从外到内在不断崩塌,小蒙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奇叹道:“这家伙也太离谱,简直不是人!” …… 小蒙匆忙追上了张若虚,问道:“张若虚,你确定不再等等了吗?虽然她的幻境能量逐渐衰弱了,但是她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呢!” “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她一定醒过来。”张若虚自信笑道。 小蒙低头若有所思,看幻境能量衰减的速度,时间大概也不差多少,只不过,她不知道张若虚为何如此自信? 张若虚行走在幻境五道城中,这片世界在逐渐变得透明。 小蒙好奇看向张若虚,问道:“我真是好奇,你的大脑和思维是怎么构成?能连续解开四个人的心魔幻境,就说这稷下学宫之内,也只有王玄明院长和几位副院长有这般本事,关键他们年龄最小的也活了数百年,修行悟道多年。怎么看也不像你这种十七岁的少年能做到的。” “怎么,你想反悔了?”张若虚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 小蒙双手环胸,昂首道:“谁反悔了?本姑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你都解开四个人的环境了,还差最后一个吗?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而已。” “唉!君子可欺之以方而已。”张若虚叹息了一声低头,然而心中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若换作他是殴如妙,他一定不会苏醒,更不会收手。 之所以转移话题,是张若虚不想小蒙知道自己太多事情?难道要告诉所有人自己重生而来的,根本不是十七岁的思维吗?虽然重生回来后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但是有一些东西没有变,比如思维。 自己似乎天生近道,能轻易掌握很多玄妙难懂的经文,甚至举一反三,或者更得深意;展示的棋义也近道,以至于荀老头一个仙尊能屈尊相谈。 张若虚在五六岁的时候,还会像一些孩童一样顽皮和嬉闹,但自从七八岁时候起,他变得越来越沉稳,仿若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不会哭,也很少笑,能轻易地满足周围一切人的期求,也能了解大人眼中的七情六欲,更能明白世事变化的前因后果…… 但是,自己的灵魂却越来越空洞,仿若大脑被掏空后的一具躯壳。 这种情况严重的时候,会觉得眼前所见的事物和人,如同那草木沙尘一般,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以至于,他常常问一个问题:我是谁? 如果你的身边出现这样的朋友,你往往会觉得这个人得了抑郁症或者精神病。 后来,张若虚总是连续高烧不退,意识仿若陷入灰色的海洋中,最后抓住了一只漂浮的小船,才得以离开那种环境,清醒后的张若虚把只船称“情舟”,他开始有意识地模仿周围的同龄人,变得幼稚、变得浮夸、变得荒糜、变得不经世事又满嘴离愁,包括后来和年小鲤的恋爱也只是原因之一……,这才让他的意识没有再陷入那片灰海中。 第102章 年曦篇:幻境中,年小鲤得知身世 半盏茶后,殴如妙从幻境中苏醒,是大梦一场后的恍惚不已,遥看东蒙山顶,日落渐垂。看见殴如妙苏醒,山顶之上等待中的陈定、林月溪露出欣喜之色。 这一关,她们总算过了。 …… 东蒙之山上,张若虚看向年小鲤,对着小蒙嬉笑道:“最后一个了!” 刚嬉笑说完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怔愕地愣在当场。只因年小鲤的面部表情并不像其他试炼者那样痛苦和煎熬,而是很平静。 曾经,荀老头为了磨砺年小鲤对破除幻境的精神力,亲自给她布置了九重维度的幻境世界,那可是仙尊级别布置九维幻境,比东蒙之山问心幻境更加困难百倍。然而,当时的年小鲤只花费了半天就从幻境中醒了过来,精神力更是大幅度提升。 “不好!”张若虚惊叫一声。 “怎么了?”小蒙好奇问道。 “快把我带进她的幻境里!”张若虚心如蚁焚,焦急说道。 如果推断没有错,这个问心幻境根本困不了年小鲤那么久,她是何等的天赋异禀,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主动陷在幻境之中。 而问心幻境不仅放大了入境者的心魔执念,也放大了入境者的记忆,正如刘北辰那般被放大了记忆。那些平日想不起来的记忆统统浮现在脑海之中。 年小鲤在两岁之前是在灵界的年家长大,那可是整整两三的记忆,若是让她知道她无法再返回灵界, 人在三岁之前的记忆,虽然记不起来,但是并不表示那段时间的记忆不存在,婴儿的所见所闻其实都储存在脑海的最深处。 如今,问心幻境放大了年小鲤的执念和记忆,她必然会查看那段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找到家的位置。 小蒙将张若虚带到了年小鲤的心魔幻境: 灵界、七彩仙域、青溟洲、长生年家。 重重叠叠的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仙鹤灵兽盘旋飞云之上,灵气灵脉缠绕山峰之间,山脉之巅坐落着千万座宫殿,家族弟子势力修炼其中,更是隐藏着众多至尊强者。 在一座种满桃花的山峰之上坐落着一座宫殿,宫殿广场飘满桃花花瓣,年家长子年客行和夫人兰芝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坐在桃花树下,那女婴出生就有着日月双超灵根,最是喜欢光亮和鲜艳的地方,被年家奉为‘光明之女’,取名年曦,不出百年必将是一代强者,年家的地位也将在青溟洲独占鳌头,傲视七彩仙域。 为此,这位光明之女经常遭到家族之人,甚至敌对势力的暗杀,以至于后来,年客行和兰芝为去争夺那缕神源和至宝,要带着女婴来到凡界,故事源头即此开始。 年客行和兰芝为了女童的安全,用灵兽蛋壳把她独自封在了蓝星十万大山脉深处,最后灵凡两界的空间壁垒关闭,年客行和兰芝没能来得及带走女婴,便被家族长老带回了灵界。 直到那名女婴打破蛋壳,走出十万大山,被孤儿院收养,才有了如今的年小鲤。 此刻,年小鲤站在桃花树旁,看着桃花树下年客行和兰芝恩爱地抱着年曦。 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背景,知道了灵凡两界,知道凡界和灵界不可能相通的事实…… 她把记忆重复看了许多遍,此刻呆呆地望着那个再也无法回去的家,沉默不言。 张若虚对身旁的小蒙沉声征询道:“她早就看破了幻境,能够随时苏醒。任何言语都没有了意义,可以让我显形,去跟她说说话吗?” 小蒙看了看两人的状态,此刻已经无关于比赛的公平与否,年小鲤可以随时离开幻境,便点了点头,双手掐诀施法,张若虚显出身形,她也离开了幻境,去搜取其他试炼者的能量。 张若虚站在年小鲤身后,之前不告诉关于她的身世,就是害怕出现这一幕,让她失去了所有奋斗的意义。 “年年!”张若虚欲言又止,沉寂许久,方踟蹰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很细碎的温柔。 这一方幻境都由年小鲤的心神构成,她怎会听不到?少女很倔强,没有转身,而是低下头,侧发遮住了她悲伤,眼泪在眼眶打转,顷刻便滴落在地。 张若虚缓步走上前,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搂到怀里。 年小鲤在张若虚的怀里,呜咽的哭泣,忍不住地颤抖,情绪并不能感同身受,但相爱之人却能设身处地为另一人着想。 许久,年小鲤在张若虚的怀里悲哭出声:“我回不去了,我回不了家了!”每说一句,她的身体都忍不住地颤抖。 张若虚没有说话,胸有波涛,面色平湖,只是轻轻地拍着年小鲤的后背。 人到伤心时,慰言万句空。 唯有长陪伴,直消腹愁中。 时至今日,除了从荀老头手里抢来那片大道荷叶的计划,他没有找出任何能送年小鲤返回灵界的办法。唯一的可能就是荀老头返回灵界后,嘱咐他去青溟洲年家告知年小鲤的情况,若是年家能借到两片大道荷叶,来到凡界,则才有可能送年小鲤回到灵界。 然而,堂堂仙尊都是用床榻之计,才从青莲宗偷来一片荷叶,年家又怎能得到两片荷叶? 年小鲤不知在张若虚的怀中哭了多久,她那方幻境才逐渐消散,等到她睁开眼时候,已是一片晚霞。 试炼者都在山顶等待,有的等待落日,有的等待同伴苏醒。 张若虚从山顶走到山腰,牵住少女的手,道:“年年!?” 年小鲤低着头,踟蹰道:“我不想参加试炼了,我们回去吧!” 其实张若虚大可带着年小鲤离开,不敲响铜钟,他们本就对稷下学宫不感兴趣,但是此刻,张若虚要激起年小鲤的积极性,做一天和尚念一天经,无论何时不能放弃对生活的积极性。善因生善果,恶因生恶果。若不充分准备,机会来临的那一天,或许连看见机会的缘分都没有。 张若虚深深叹息一气,道:“在幻境里,有许多事情都没能和你说,其实,我比你更早知道你的身世。一直没告诉你的原因,一是我也没有找到回到灵界的办法;二是怕你知道回家无望后一蹶不振……如今,我想请你相信我,我们一起找回到灵界的办法,好吗?”张若虚的声音诚恳,少女微微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人。 张若虚知道,需要说一点具有说服力的事实来佐证,遂又道:“荀先生就是来自灵界,他渡过弱水的办法是用青莲宗的大道荷叶。其次,《凡灵年鉴》记载上古时期灵凡初分后,凡界的许多强者都在寻找通往灵界的方法,可能就存在他们的传承中,我们需要寻找这些传承。最后,就是十五年前那缕打破凡灵两界空间壁垒的神源和至宝,我们需要找到它们的遗迹。” 听完张若虚的话,年小鲤的眼神闪过一丝希望,她的声音依旧哽咽道:“我,该怎么做?” “荀先生那里我已经谈过了,只是那枚荷叶只能容载一人渡过弱水,他不愿相让,但是,若有一天他返回灵界,我们还可以请他帮忙。如今,我们尽量寻找到关于穿过灵凡空间壁垒的信息,寻找寻找上古时期的传承,还有那缕神源。” 说完后,张若虚看向山顶的铜钟,道:“现在,我们先去敲响钟声,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完,之后,我们一起去找返回灵界的办法。” 年小鲤循着张若虚的目光望去,她有些恐惧,不自觉地握紧了张若虚的手,这种恐惧,是要去做一件注定失败的事。 然而,万幸之事,是张若虚在这条失败之路上给了她勇气。 第103章 疯了!你们不想加入学宫? 赶在日落之前,年小鲤作为最后一个通关者敲响铜钟。 冬季太阳落山比较早,尽管在稷下学宫内,气候如春,但是也无法改变‘冬日短夏日长’的太阳运行轨迹。 参加稷下学宫问心试炼的学子共63人,共有45人通过,还有18人在日落之前也没有苏醒,直到被同行的伙伴抬下东蒙之山,才恍惚苏醒过来,当得知试炼失败后,在山脚痛哭。 天色渐暗,众人又回到了山脚之下的草坪,今天中午乘坐而来的飞舟还在此地等待。 只是如今众人的心情已都各不相同。 来试炼之前,有人焦虑,有人紧张。 试炼结束后,有人落寞,有人喜悦。 诸葛彦和李星柔以及一众学宫执事,记录通关试炼者名单后,诸葛彦站在草坪之上,用粗犷的声音喝道:“通过试炼的学子,到左边等待领取学员徽章、学员服和方天鉴、并以掌心血点燃你们的学宫命灯。” 学员徽章是学员身份的象征,那是用遗山地下的黑玉石雕刻而成,黑玉石本身的价值就胜过灵石百倍。 学宫命灯是每个学宫之人都要点燃的灵器,它可以判断学宫之人是否还存活于世,若是后期拜入学宫老师的门下,老师还可以根据命灯明亮判断学子的安危,并及时赶去搭救。 此时,学宫的工作人员带着定制好的学员服、学员徽章和进入稷下学宫秘境的钥匙方天鉴来到草坪之上。 学员服都是量身定制的,袖口还绣着学员的名字,显然,学宫工作人员时刻关注试炼的情况,不仅测量好了衣服的尺寸,当通过试炼后,及时绣上学员名字。那套衣服更是价值不菲,材料是有天山雪蝉孕育,缝合的针脚回路复杂是失传蚕氏回针法,即便常人穿着,也能深冬不寒,酷夏不热,保持常温,还有避尘的功能。 学宫命灯则是由一位白发长髯,拄着拐杖的老者,带着五位学宫执事携带而来。他们是命灯殿堂的守卫者,除此之外,还负责记录学员的档案,每年新生入学都会前来登记记录。 诸葛彦和李星柔共同走上前去,迎接那位白发长髯的老者,并恭敬道:“秋白老师,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学宫地位的等级划分是长老议阁会、院长、副院长、老师、执事、部门工作人员。诸葛彦和李星柔之所以称呼那位老者为老师,是因为学院之内,禁止称呼长老,统一称老师。 院长,统领学宫全局。 五位副院长,负责五种修行体系的教学并掌管学宫其他事务。 老师,虽然不分层级,但是却分辈分,年纪越大,往往辈分越高,并且长老议阁会多数都由老师组成。故而,别小看河边钓鱼、大路扫地、图书馆打扫卫生、秘境站岗的老翁老妪,他们虽然不教学,看似没有什么地位,但却是真正的‘扫地僧’,他们曾经也是学宫内的老师,教授的学生在整个修真界都是闻名的大能。这位秋白老师,曾经可是一位副院长。 执事,负责管理、推动学宫的一些事情。 部门工作人员,是学宫管理和工作的最底层工作者。 那位秋白老者并没有任何架子,而是笑呵呵道:“小彦、小柔,你们辛苦了。老头子我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命灯殿的执事过来走一走,希望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诸葛彦和李星柔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你老能来监督,我们求之不得呢!” 秋白老翁呵呵笑道:“呵呵,今年有多少个学子通关?” 诸葛彦和李星柔齐声道:“45位!” 秋白老翁转身后面的五位年轻执事道:“你们去收取新学员登记的信息档案,并配合其他老师帮助新学员点燃命灯。” “是!”五位执事齐声道。 秋白老翁拄着拐杖,叹息道:“唉……才45位,学员越来越少了!” 诸葛彦和李星柔在一旁唯唯诺,迟疑许久,李星柔才出声道:“今年五系试炼,在天烛山秘境中遭遇了兽潮,白蝠王又闯出了封印,导致大量试炼者被迫退出试炼。不过,今年倒是有几位天资卓越的学员,其中有一个十七岁就筑基中期了,一个则是阵法天才,练气一期就能凭借阵法在霸王擂中打败六位筑基初期修士。” 老者顿时眼前一亮,惊叹道“噢,真有此等学员,老夫倒是想见见这两人!” 李星柔看向人群中等待领取学员服的张若虚和年小鲤,道:“张若虚,年小鲤,你们过来一下。” 其实,此刻的张年二人并不是想等待学员服,所以排在了队伍最后,张若虚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只想如何宽慰年小鲤?同时提出离开学宫的申请。 正好碰上李星柔叫自己,跟陈定等人示意过后,拉着情绪低落的年小鲤走向了李星柔。 年小鲤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 张若虚率先开口问好道:“李前辈、诸葛前辈!” 李星柔面带笑意,积极地向秋白介绍道:“秋白老师,这就是那两位学员。”李星柔没有过多介绍,秋白老者以神识查探就能知道两人的境界,对号入座。不过他只能看到年小鲤只是筑基中期的境界。 诸葛彦也面带笑意介绍道:“秋白老师,他们俩还亲自击杀了白蝠王!” 李星柔本就有意收张若虚作为自己的学生,也希望他能在老一辈们面前留下好印象,旋即提醒道:“张若虚,年小鲤,这是秋白老师,曾担任过学院的副院长,是元婴中期的前辈,快向他问好!” 年小鲤情绪低落,自是没有理会。 张若虚则是先很客气拱手作揖,道:“小子见过秋白前辈。”然后看向依旧提不起任何兴趣的年小鲤,拱手作揖解释道:“实在抱歉,年年从问心幻境出来后,情绪一直低落。” 秋白老翁和煦一笑,道:“无妨,无妨,这是常事。经常有学员从东蒙之山下来后,情绪低落,包括老夫,也时常陷入幻境中。渡过去了,自会进境。……不过,你可不该叫我等前辈,而是该称为老师,呵呵…”看得出来,秋白老翁对两人很是看好。 张若虚潸然一笑,道:“确实该称前辈的!只因此事来参加五道试炼,主要是出来见识一下世面,着实没有想到最后能通过学宫的试炼,但是家师还在宗内等我们回去,故而,来向前辈们辞行了!” 诸葛彦还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以为张若虚想要放假回家,故而朗声道:“着什么急?学宫三月份才开学授课,你们还有一个多月的假期呢,一会儿就送你们返回五道城。” 稷下学宫的讲学授课时间也分为春季学期和秋季学期,每个学期三个月,其他时间,让学员去实践和研究,可以住在学宫内,也可以去修真界游历。 然而,李星柔和秋白却听出了张若虚话里的意思,沉下了脸。 李星柔不可置信地问道:“张若虚,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进入稷下学宫?” “什么?”诸葛彦后知后觉,惊喝出声:“你竟然不想进入稷下学宫?你知道这一个名额,那些宗门弟子,家族子弟要奋斗多少年吗?”粗犷的嗓门叫出声后,周围的人纷纷不可置信地循声望来。 这是傻子吧!竟然不想进入稷下学宫!疯了,疯了!一时众说纷纭。 唯独陈定等人面不改色,他们知道张若虚和年小鲤的‘宗门’和‘师尊’可能要胜过稷下学宫数倍。 闻此,张若虚也只能尬在原地,我不想进入,你们总不得强迫我吧?堂堂学宫,这点体面不要了? 沉思片刻,秋白老翁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叫张若虚?张玄的孙子?” “正是!”张若虚微微蹙眉,有些紧张,难不成真伤了这些人的自尊心,他要开始报复?但是,毕竟爷爷曾经在稷下学宫做过执事,这些人一定能查到信息,撒谎没有意义。 秋白老翁而是回忆感慨道:“张玄曾在我手下任过执事,如今他也算有福了,有了四个了不起的弟子,更有你这样的孙子。” 好在,秋白老翁并没有报复的意思,而是又道:“老夫且问你,你不想加入学宫,是因为对学宫不满,还是其他原因?” “小子岂敢对学宫不满,学宫是我辈修士心中的修行圣地。只是家师为小子和年年设置了修炼路径,不能中断,如若进入学宫,那必将辜负他老人家栽培的一片苦心,故而申请离开。若是将来有幸,还能来参加试炼进入学宫,小子必当虔心求学。”张若虚道。 秋白淡然一笑,道:“既如此,你就更不用离开学宫了。” 看着张若虚一脸不解,秋白旋即解释道:“你们照常点燃命灯,填好档案资料。算是挂名在学宫之内学习,然后申请外出历练,只要学期末回来参加考试即可。毕业之前,你们还可以去接受学宫积累的传承;可以借阅学宫收集的图书。但凡学宫学子所能享有的资源,你们都可以享有。其中好处,自不用老夫多说了,这岂不美哉。” 身旁的诸葛彦立即问道:“秋白老师,这能行吗?” 秋白笑了笑,道:“我们的院长,当年就是用这种方式学习的,自学宫建立以来,有一些学子也是用这种方式,只是可惜,几百年来,能这样独自历练的学习少之又少了。总归是外界的资源变少了。” 掌管学生档案和命灯的秋白,自是知道学院的历史和这种教学的可行性,只是如今修真界独是稷下学宫的资源、传承、教学最为优质,所以许多学子都希望能在学宫学习,即便寒暑假也不愿离开学宫。 张若虚看向年小鲤,征求她的意见。 年小鲤很平静地回复:“你做主就好!”此刻她的思绪混乱,不想思考,只想放空自己。 张若虚拱手一拜,道:“多谢老师指点!”这一声老师表达了自己同意加入学宫,秋白、诸葛彦、李星柔才露出欣喜之色,好在最后留下了这两个学生。 通过试炼后,还有人拒绝加入学宫,这并不是头一回,只不过上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诸葛彦笑呵呵道:“你小子,真够幸运的,遇上了我们秋白老师。换作是我,直接把你赶出学宫去。” 张若虚拱手再拜,再道谢,然后才带着年小鲤去领取学员服、点燃命灯。 第104章 庆祝 寒冬腊月,已经是学宫的寒假。老师和学生都不上课,一些学生跟着老师外出历练,大多数学生和老师都是住在自己的居所修行,所以学宫之内,并不热闹,因为每年都有新生入学,老生入学离开事情发生。 待到命灯殿的执事收完新学员的档案,并完成登记造册,工作人员点燃了45支巨型烟花,这是学宫的传统,每年有多少新学员入学就点燃多少支烟花。 许多修士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学员服,戴上学员徽章。张若虚则把学员服、方天鉴等物放入了储物袋。年小鲤一直情绪低落,在远离人群的石头上独坐。 对于新生入学,稷下学宫并没有举办什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低调谦逊一直是学宫的特色。然而,命灯殿完成新学员登记造册后,就把录取新学员的名单发了一份给五道城,并向修真界公布。 五角大楼广场,建了一座喜庆的公示牌,吃过晚饭后,已经围了一群人在此等待成绩的公示。街市上的各色修士纷纷赶来,聚拢一堆,踮着脚尖昂着头,兴奋观望有没有自家宗门弟子的名字,有没有自家家族子弟的名字。还一边小声议论着打听消息,十里杨花赌铺更是在广场边上支起了摊子,公示了每个学员进入学宫的赔率。这场面,不亚于古时进士皇榜的热闹程度。 戌时,王无涯示意工作人员张贴榜单,稷下学宫录取的45人名单赫然公布,好在欢闹喜庆之色多于叹息怨愤之情。 此刻的五道城,五道理事会负责举办欢庆仪式,城中灯火通明,四处张灯结彩,本宗弟子进入稷下学宫的宗门,更是燃放烟花,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哪家家族子弟、哪家宗门弟子进入了学宫,更是有人贩卖起了45人的个人信息,哪些修士尚未婚配、哪些修士尚未加入宗门。 一些寒门修士甚至会被一些豪门长老强行绑婚,与自己的家族势力联姻。 何解? 只凭这45人是从五千多名精英修士中选出,放眼修真界,那是万里挑一的奇才。况且进入学宫学习,获得学宫传承,他们的成绩就是注定胜过一流宗门的亲传弟子,此等佳婿贤媳,不抢?等着被你的死对头抢吗? “上了,上了,师姐进入学宫了!” “大哥,进入学宫了!” “吾儿进入学宫了,哈哈……” 一时间,五道城大街小巷热议非凡,喧哗无比,高声者难掩喜色之情,比自己进入学宫还激动。更有诸多修士家族在筹备彩礼,准备上门提亲。 秋月楼。 一个秋月楼伙计从五角大楼广场奔跑而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红纸,上面是庚子年稷下学宫学员名单。伙计发着闷重的喘气声,疾速的脚步在雪地上压出一个个脚印。 直到那名伙计冲进秋月楼大厅,难掩激动喜色大声道:“中了,中了,全部都中榜了!老板,姑爷中榜了!” 正在后院准备晚餐的齐雪闻言,瞬间一怔,急忙小跑来到大厅,只见自己派出去等待消息的伙计满脸喜色,不断重复说道:“中了中了,姑爷上榜了!”又把那红色名单递给了齐雪。 齐雪摊开红纸一看,大悦道:“赏!全员放假一月!”说罢给每个伙计支付了一个月的工钱。 一位女伙计更是兴奋跺脚,道:“我们老板终于要成亲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江潮和公孙嘉铭得知公孙嘉意也上了榜,老爷子难掩激动,喜极而泣道:“我公孙家有望了!”他着实没有想到,第一次带孙儿孙女来参加试炼,孙女就通过了试炼,尽管灵兽系的难度较弱,但是能进入学宫的学子,放在修真界哪个不是万里挑一。 齐雪让伙计从二楼仓库搬来烟花,在门口燃放,整个秋月楼张灯结彩,甚为热闹。 这一幕,恰好被返回酒楼的银璃和幽虺看到。 银璃站在街上,撑着油纸伞,戴着面纱斗笠,一袭银衫把她显得格外灵秀,只不过性情很是孤傲,不屑地低声喃道:“不就进入一个学宫?至于这么兴奋吗?”一路而来,她可见过太多人庆祝了,无论是不是本家的子弟,但凡沾亲带故的,都欢喜庆祝。这让这位刁蛮少主有些烦恼,毕竟,自己落魄时,最见不得别人欢喜,心里想着‘过几天就让什么学宫鸡犬不宁!’ 玄雀倒是能理解这些人的情绪,道:“小国寡安,小民寡乐。大多人自出生起就承受着苦难,碰上一些开心事就会兴奋庆祝,就算没有碰上值得庆祝的事情,也会苦中作乐,设置一些节日庆祝。这蓝星的人好像快要过春节了。” 银璃若有所思,问道:“春节?是什么节日?”银璃在蓝星的十五年中,都是在水晶棺中沉睡,期间只醒来三次,对蓝星的文化并不知晓。 玄雀平静中透着感慨,道:“春节啊,那是万物复苏,家人团聚的节日!”她这十五年去过蓝星很多地方,体验过许多节日,唯独喜欢华夏的春节。万籁复苏之际,家人团聚安康,她也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返回灵界与亲人团聚。 ‘团聚!’银离思索,想起了灵界的亲人,垂头走进了秋月楼。 齐雪正好在大厅布置今晚的宴席,见到银璃和玄雀进来,欣喜道:“两位贵客回来了,今晚宴席可要下来共同庆祝呀!” 银离不自觉地望着桌上的菜式,虽然不是灵兽灵材烹饪,但却香味勾魂,让人……让妖垂涎,甚是美味。 然而,她还是要维持自己所谓的尊严和高傲的形象,即便咽了口水,还是一言不发。 玄雀看出了银璃的心思,旋即回道:“谢谢老板娘,我们今晚必下来赴宴!” 齐雪欣喜应声“好”,便忙着自己的活计去了,让人从酒窖搬出了珍藏的好酒。 返回房间后的银璃却,宴桌上香味流溢的美食让她坐立不安,一直用神识查探,张若虚等人什么时候回来,可不能耽误她干饭。 第105章 再约法1章 稷下学宫内。 配合命灯殿完成登记造册后,诸葛彦和李星柔等一众工作人员带着通过试炼的45名新学员是选择住所,未通过的18名参赛者也允许跟着去参观,难得来一趟学宫,他们本就是半只脚踏进学宫的参赛者,所以并没有太多约束。 稷下学宫给修士安排的住所都是独栋的小别墅,一片水泽之上,有着众多小岛,小岛之上建着小别墅,岛与岛之间有木桥互通勾连,岛上栽植着各种灵植,具有安定修士心神的作用。 今年的学员最少,房间空出了许多,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房子。 诸葛彦朗声道:“用你们的学员徽章,放在房子大门的匙扣之上,就完成了居所认领。一旦认领,不能更换,直到毕业为止。学员徽章也成为开门的钥匙。所以,慎重选择好你们的修炼之所,别到时候又来找我的麻烦。”那声音毫不客气,似乎往年有学员申请改换住所,给他惹出过麻烦一般。 陈定、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公孙嘉意、张若虚和年小鲤抱团选择在同一个区域,岛屿紧挨相连,各自前往了自己的岛屿。 张若虚就住在年小鲤隔壁,两层的小别墅,里面放着一些公共图书和丹炉,二楼用来休息,一楼用来修炼和会客。张若虚没有太在意房子如何,反正不会在此居住,用学员徽章完成认定后就去帮助年小鲤认定。 现在的年小鲤除了返回灵界的方法,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果然,张若虚赶到隔壁岛屿的时候,年小鲤还坐在门前的石椅子上发呆。 张若虚缓步走了过去,从少女的手中接过了学员徽章帮她确认房间,少女的心中始终没有任何波澜。是做任何事情都失去了意义的无力感,是抑郁症的前兆,张若虚再明白不过,希望给她找到希望。 年小鲤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个人扛过了十五年的艰难,在张若虚重生而来找到她的时候,她纤瘦得可怕。尽管如此艰难的生活,她依然咬牙挺了过来,背后是寻找到父母回家的希望在支撑着它。 如今,这根精神支柱被生生抽走,那她心中该有的绝望。好不容易知道了亲生父母的信息,可以化解这十五年的孤独和苦痛,却没想到是凡灵两隔,再不相见。 在前世张若虚也曾经遇见过一个被抛弃的男孩,历经千帆找到了生父母,又被生父母再度抛弃后,抑郁自杀的事情。 其中辛酸,唯经历之人方知其味。 张若虚坐在了年小鲤旁边,安静地陪伴没说话,少女不知觉地靠在少年的肩膀,痴痴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那声音,很是消沉。 张若虚不知如何回答,他如今已经把自己能和荀兰陵交换的时间都换了,最多为年小鲤换来了修行的指导,根本换不来那片荷叶。 “荀先生的荷叶,是如今知道返回灵界的唯一方式。但是他绝不会借给我,荀先生也不知几时会返回灵界。你可以准备一些东西和书信,等他返回灵界的时候,托他带回去。”张若虚迟疑很久才说道。 年小鲤低沉着声音道:“我若是变成一具尸体,没有神魂,没有生命,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带回去了!” “我不许你有这种想法!”这话把张若虚吓出一身冷汗,立刻抓住少年的双肩,焦急道。 说不清,年小鲤真有自杀的想法。 张若虚深深蹙眉,正声旋道:“就算凡灵两隔,你父母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你想想,你父母是怎么来到灵界的?若是有一天那道神源再次打破的空间壁垒,你没有化神期的修为,你也飞不过去。荀先生既然能借到大道荷叶,难道年家就借不到大道荷叶吗?说不定你的父母在弱水一畔寻找着带你回家的方法,你却想着寻短见,她们若是看到你这副面目,又该多痛苦?” 好家伙!人生导师上线,不仅给分析利弊得失,还给你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胁之以威,授之以渔,还明之以希望之光。 年小鲤看着眼前义正辞严的少年,嘴角忍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嘲讽道:“张若虚,原来你不止毒舌伤人,还会利嘴愈人。” 看见年小鲤的情绪恢复了一些,张若虚才松开少女的肩膀,尬笑道:“总之,我在寻找办法,你父母也在寻找办法,你不能放弃,也要一起寻找办法。” 少女深呼吸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花,笑道:“我知道了!” 张若虚知道,这并不能完全消除年小鲤的抑郁,面对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心里的大山就会一直压着人喘不过气。 “你有听荀先生讲过道圣的事情吗?”张若虚问道。 年小鲤抬头思索了过往三个月,确实没有听过荀先生讲过道圣的事情,旋即摇了摇头道:“没有!” “荀先生冒险来到凡界是为了追寻道圣的足迹,道圣正是华人,并在月星之上留下了道圣经。荀先生每日只来灵溪山两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在月星之上看经悟道。如今,想来他是到了紧要关头。” 张若虚抬头看向天空的弦月,继续正声道:“四千多年前,道圣能够穿过凡灵两界的空间壁垒,从凡界去往了灵界,在灵界传道,后来又遁出灵界。才有了荀先生来到凡界的起源。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既然有人能够做到横渡灵凡的空间壁垒,你也就有可能。等你修到元婴,我们也去月星看看道圣经写了什么?” 闻此,年小鲤也抬头看向天空,却话锋一转,埋怨道:“张若虚,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这么多事情?”可是她的心底却是泛起一阵暖意,没想到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想了她要遇见的所有难题。 这?!少年像是被噶走了一个腰子,整个人瞬间虚了,尴尬解释道:“之前,就是怕你胡思乱想。”这不,你知道真相后,不就抑郁了。 年小鲤似讨债般,怨愤道:“不行!” “什么?不行?”张若虚疑问。 少女转头看着少年,严肃道:“我们的约法三章不行,这三个月,我那么听你的话,你说往东,我就不往西的,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那么多事情。” 少年挠了挠头,木讷道:“那个,那个,对不起!” 少女显然没有原谅的意思,鼓着腮帮子,故作气恼道:“我们还需要约法一章。” 少年犹疑,讷讷问道:“哪一章?” 少女站起身,俯视少年,弯腰俯身顶着少年往后仰去,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和强硬的语气道:“你,张若虚,不能瞒着我任何事,更不能对我撒谎!” 那架势,简直是女皇一般,让人无法抗拒。 少年咽了咽口水,动作极其僵硬:“这、这……”又看到少女气盛凌云的姿态,只得道:“好吧……” 他不可能做到不隐瞒任何事,比如,那个神秘消失不见的系统声。但是,他只能尽量不隐瞒、不撒谎。 第106章 拜师李星柔 待到所有学员认领住所后,诸葛彦带着李星柔将所有人集中在学宫的中心广场,他站在高台,以粗犷的声音道:“稷下学宫的入学仪式要等到三月份才会举行,到时才会给你们分配指导老师,你们若是有意向的老师也可以提前联系。未通过今年试炼的修士也莫要气馁,明年七月就会展开新一轮的五道试炼。届时再接再厉。” 话音方落,一艘飞舟落在了广场之上。 诸葛彦继续道:“未通过学宫试炼的修士,请乘坐飞舟离开吧,飞舟会把你们送回五道城。至于,通过试炼的新学员,你们可以自行选择留在学宫修行,或者跟着返回五道城和宗门家族庆祝。你们可以凭借方天鉴自由出入学宫。学宫每天都有两班飞舟,从学宫中心广场飞往五道城的五角大楼广场。” 虽然学宫之内的灵气浓郁,在藏经殿中,还有众多书籍笔记资源,甚至可以向闲散在学宫内的退休大能请教。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返回五道城,把消息告知家人或宗门。 陈定等人也是这般想法,张若虚就算想探宝寻迹,也会选择在人稀时静的机会。 和众人商议之后,正要去乘坐飞舟,李星柔疾步走了过来,道:“张若虚,等一下!” “李老师?!您有事吗?”张若虚转身,恭敬拜了一礼。 李星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张若虚,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学生,认我做指导老师?” 无论新学员如何天赋卓绝,即便如年小鲤这般的天纵之才。稷下学宫的老师都不会主动来找学生,认领师生关系,这关乎师道尊严。往年都是学生去找老师,如今,却是老师找上门, 而且,三年后毕业,还不知学生会去哪个势力?说不定是替人栽花插柳。 所以,即便再怎样欣赏,那些老师都只会暗中记下天赋卓绝的学生。 最抢手的学员,并非天赋卓绝之人,而是那些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势力的修士,这些人往往认领师生关系后,都能召入自己的势力。 面对李星柔的邀请,张若虚感到十分意外,并未想好措辞,所有人中,就只有自己有老师来招揽,而且自己还是一个炼气一期的修士,当真破天荒头一回。 见张若虚怔愕,李星柔继续道:“我出生于阵法修行世家,陇西李氏。我也是百年来修真界阵法双星之一,学宫之内最年轻的阵法系老师。或许我没有许多前辈有经验,但是你若在修行上有任何问题,无论什么方面,我都能拉来顶尖修士为你指导。” 阵法世家、陇西李氏。在稷下学宫建立的时候,陇西李氏就在修真界有一定的名气了,几千传承,这个陇西李氏并没有像大多数家族那样衰弱,反而屹立修真。能对抗‘世家没落’大势,不是有先进的管理模式,就是有顶尖的修炼功法。陇西李氏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张若虚本想拜入另一个普通老师的名下,混混三年就完事了,没想到会碰上李星柔。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种原因?不过大抵是跟阵法界招募顶尖的阵法修士有关。 张若虚旋即道:“李老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您能成为我的指导老师,我万分庆幸。不过,您之前也知道了我的想法,我并不打算在学院之内长留,而是外出历练。从学院的管理层面来讲,可能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 李星柔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当是什么麻烦,小事一桩,你若不在学院,该是你办的事。我都替你办了。” 张若虚拱手,接着道:“既如此,我希望能和年小鲤成为您的指导学生。”两人本就是一起,李星柔愿意帮办理一些事情,省去了不少麻烦,自然要带上年小鲤。 李星柔却是一惊,这一惊却不是惊惧,而是惊喜。 从家族利益角度出发,她的本意是想招揽更多阵法修士,为家族的阵法研修提供人才和经验。从实力角度上来说,对方联手杀死了白蝠王,实力堪比金丹修士。所以才屈尊来找张若虚,没想到,竟然多招揽了数百年来最年轻的筑基修士。 当真是意外之喜,这次屈尊来得值。 不过出生于世家,如今已是金丹中期,近百年的历练已经让她心思沉稳至极。并没有喜见于色,而是平静道:“没问题,我们添加联系方式,你们在修行之上有任何困惑,都可以联系老师。” 此刻,李星柔已经以老师自称。 拿出手机添加联系方式后,李星柔道:“把你们的学员徽章给我!” 张若虚不解,为何要拿学员徽章? 李星柔见其疑惑,解释道:“认定指导老师后,学员和指导老师需要完成契定,从此挂钩,学生的成绩和老师的评级相关。至于契定方式,跟你们去认定住所一样。” 张若虚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人的学员徽章,递了过去。 李星柔接过后,也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一枚学宫教师徽章,那枚徽章呈现渐变的七彩之色,也是由稀有灵玉炼器而成,和学员的黑色徽章大不相同。 李星柔将徽章的背面重叠在一起,然后打入一道灵气,勾连了徽章中的符文,便完成了学员和老师的契定。 交还学员徽章后,李星柔又递过两枚昆仑灵玉,玉质浅白透明,纹理细腻,雕工精美,其中又篆刻有灵纹,似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是陇西李氏家族的客卿令牌,持此令牌,可受我李氏的庇护,在李氏产业的范围内,都可以五折价购买灵材。” 张若虚犹疑在当场,他可不想卷入任何势力,帮忙做事,听命调遣,至尊、地位、财富都不是他追求的价值。 “李老师,这我们不能收,我们自在惯了……” 张若虚的话尚未说完,李星柔便打断道:“放心,持令牌者不受李家的约束,是独立之身。先祖创设这客卿令牌之初,也只是为了召开‘问阵大会’,结识天下阵法名士而已。” “那就多谢老师了!”刚认了老师,张若虚可不想驳了对方的面子。 李星柔很满意对方的谦逊和恭敬,笑道:“既然叫了老师,又何必说谢!” 谈话此间,所有学员都登上了方舟,准备返回五道城,唯独在等待张若虚和年小鲤两人。 看着飞舟将行,张若虚恭敬道:“老师,那我们就先返回五道城了!”带着年小鲤拜了一礼。 李星柔依旧面带笑意,怎么看这两人怎么舒服,不像往年收的学生,“放心回去过节吧,其他事交给老师就好!” 向李星柔提前拜年后,张若虚才登上了飞舟,平日里,他最讨厌陈定繁文缛节,礼仪多。但是,面对于自己不易掌控的局面,他也是如此,这并非是他有陈定那般一视同仁的君子之风,而是他的处世之道。君子有形,而道无形,群山有势,而水无势,水利万物而不争,遇洼成泽,遇崖成瀑,遇渊成海,张若虚所见之人,都会对应成为这个人的良人,不与你争锋,掩盖你的缺漏。 第107章 要强的银璃 张若虚刚登上飞舟,一个黄裳少女凭空出现在身前,稚嫩的脸蛋上是气鼓鼓的腮帮子,怒道:“好你个张若虚,竟然不守信用,说好为我的新躯篆刻圣痕!你现在要去哪儿?” 说罢,黄裳少女立刻上手拽住张若虚,手臂之上传来柔弱的触感。 出现之人,正是东蒙山圣痕之灵,小蒙。 这一刻,张若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身旁的年小鲤有所误会,但是当他谨慎地看向周围时,众人皆是毫无反应。 这才意识到只有自己能看见小蒙的灵躯。 张若虚立刻以神念运行手心符文,心念沟通道:“人多眼杂,明天我偷偷来给你篆刻圣痕!” 好在小蒙的灵躯无法离开东蒙之山太远,飞舟飞行片刻,尚未离开稷下学宫,她就被一股力量拽在原地,只能气鼓鼓地望着远去的张若虚,怒道:“骗子,无赖,欺骗我的信任!” 张若虚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怕这家伙突然撤去结界,显形骂自己,那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 在返回五道城的飞舟之上,通过试炼的修士要比没通过的多一倍多,本是喜庆之气胜于哀叹之声,如今却没有任何庆祝,以至于哀叹之声胜于喜庆之色。 一些通过试炼的同门也不敢有欢喜之感,反而拉着脸在安慰每天通过试炼的修士。 从问心幻境中走出来,他们绝大多数人都经历了一遍思想的洗礼,至于还有两三个人沉浸在幻境中,分不清哪个是现实? 直到巳时一刻,飞舟抵达五道城上空,无数璀璨绽放的烟花似在迎接荣耀归来,那些通过试炼的修士脸上才露笑容。 五角大楼广场已经人满为患,围着无数人,大雪寒冬的天气也无法阻挡这些人激动。 有一些宗门准备了丰富的资源,准备提前招募散修家族的子弟。当然,他们不敢以动武强迫。稷下学宫学员的身份,三年的保护期,只要在稷下学宫构建的秩序网内,若不是亡命之徒,谁也不敢他们造成威胁。毕竟,学宫院长和五位副院长,还有那些隐藏在学宫内不起眼的老家伙,任何一人出山,都能让他们这些二三流宗门万劫不复。宗门更不是傻子,没必要去得罪一个未来强者,能招募就招募,不能招募就结个善缘。 甚至有一些家族准备了聘礼,准备当场提亲,颇有雪地盟约的史诗感。 刚下飞舟的修士,就被众人围住,费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围观,找到自己的亲人,而后便是仓皇逃跑。 陈定、张若虚等七人即是如此,在广场上挣扎了许久才和齐雪、公孙江潮碰面,年小鲤以隐灵功隐匿了众人的身形和气息后,才逃回秋月楼。 一些潜藏在城中,准备尾随张若虚出城后打劫灵石和功法的人也不敢再擅动,着实没有想到他们全部通过了稷下学宫的考核,成为了学宫学子。 此刻的秋月楼,710室的行政套房内,一个银衫少女坐卧烦乱,已经多次询问了玄雀:“他们还没有来吗?” 少女身上有伤,压制着神识,自然不知道张若虚等人正在跑回秋月楼。 玄雀自然知道少女的意图,她并不是关心张若虚等人的行程安全,而是等不及下去吃饭。 等到张若虚等人接近秋月楼的时候,玄雀才回复道:“他们到楼下了!” “走!”银衫少女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齐雪等人跑了一路,也被追了一路,气喘吁吁,回到秋月楼后干脆紧闭大门,挂出了“歇业三十日,回老家省亲”的招牌。 在秋叶楼大厅,几个伙计打响了礼炮枪,一时间,七色的彩带漫天飞 ,欢呼声不断,仅仅只有几句恭喜通过学宫试炼的话语,剩下的都是催婚提示。 “恭喜姑爷通过学宫试炼!” “姑爷我们要吃喜糖!” “姑爷什么时候办婚礼!” 全都是奔着陈定来的,众人也都很识趣地把陈定推到中心,这几个伙计自然受到老板的唆使,张若虚几人这是白吃白喝白住了好几天,不好意思,既然陈定已经进入学宫,自然要完成当初的承诺,必须把这个大哥卖出去。 “成亲!” “成亲,成亲,成亲!” 张若虚带头叫起来后,众人随声附和,把陈定和齐雪推在了中间。张若虚更是拿出礼花炮朝齐雪身上放,就是逼着陈定用身体抱着、护着齐雪。 一连串礼炮枪发射之下,陈定无奈地抱住齐雪,齐雪则是很乖巧、让人怜惜的样子躲在陈定怀中,不过她嘴角的笑意是在说‘小若,干得好样的!’ 对待这种腐儒的木疙瘩,就得当众撕破他的下限,不然他什么时候有进一步行动还不知道。 这爱情,就要熬成另一个查令十字街爱情故事了。 正当此际,银璃和玄雀从电梯走出来,众人也都停止了庆祝。 陈定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松开了齐雪,当众抱住心爱的女子,虽然让人激动欣喜,但礼不可废,他思维也较难接受。 银璃却是走向了大门,她本意是下来吃饭,骄傲让不想表现出来蹭饭的样子,故而向大门走去。心里却是默念,‘这家伙怎么还不邀请我入座,快点、快点……’越走却是越绝望。 走在其身后的玄雀面对微笑,默默地看着自己少主这一生的要强。 看到大门紧闭,银璃才停了下来,心里闪过一丝欣喜。 张若虚见状,走上前问道:“两位贵客,这是要出去吗?” 玄雀微笑转过身,道:“我们还没吃晚饭,想出去找一些吃的,你们知道哪家酒店还开着门吗?”银璃却是紧咬玉齿,这家伙让本少主等了那么久,早晚把他剐了。 齐雪笑也走上前,笑道:“这是蔽店的不周,今日就邀请了两位共进晚宴,不承想让两位等了那么久,一定让两位饿坏了。正好现在晚宴开始了,一同入座吧!” 银璃背着身,平静道:“不用,我们出去吃就行!”玄雀却是心里苦笑,我的少主,你可别再要强了。 “此刻已经巳时,两位怕是找不到酒店了,我们刚回来,还未吃晚餐,不如一起吧。”张若虚道。 这句话也成了银璃的下台阶,玄雀也装样子看向了餐桌,道:“是呀,小主,我看本店菜色一绝,值得再尝。” 沉寂五秒,银璃转过身,道:“那好吧,就在这里!” 齐雪将众人,引入了餐桌。先是举起红酒杯,庆祝陈定等七人通过学宫试炼,银璃也是迎合地举杯,当她第一次喝到葡萄酒时候,便被那烈甜的味道吸引,心想返回灵界的时候,多弄一些回去。 众人私下又相互举杯庆祝后,才开始吃饭。 银璃刚开始夹菜还端着架子,温文尔雅。 张若虚放开肚皮禁忌后就是大快朵颐,反正众人也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这为身旁的银璃开了一个兆头,她最后也不装了,一手拿着羊肋排、一手拿些鸡翅、嘴里的大虾还没有咽下去。 两人皆是狼吞虎咽,如同饕餮附身,惊呆了餐桌上的众人。 第108章 为自由,帮助小蒙刻圣痕 晚宴上,众人都喝了点酒,有些醉态,陆续离桌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最先返回房间的是林月溪、刘北辰和殴如妙,他们三人今日经历了难以忘怀的心魔幻境,虽然最后从幻境中走了出来,那种感觉也变淡了十几倍,但是心里混乱的思绪仍然需要整理,故而提前返回房间,但是他们都搬了一箱子酒回到房间。 喝到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了张若虚、年小鲤、银璃、玄雀四人在举杯痛饮,从葡萄酒,换成果酒,再换到啤酒,最后直接喝起白酒,有意的借酒消愁,所以都没有用灵力驱散酒精,整个人醉晕晕的。 张若虚教起了这三个灵界的人玩起了‘行酒令’,从一到十的猜拳,到七字一句诗押韵玩了一遍,一直到后半夜。 借着酒劲,年小鲤托着腮喃喃道:“我想回家,真的想回家!”眼角带着泪花,似一只折断了翅膀,飞不过沧海雪山的候鸟,无法南徙。 听到此话,张若虚的酒醒了一半。 红着脸颊,两眼迷离的银离听到‘回家’二字,也跟着大声道:“本少主也要回家,这破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什么时候才能登临大道。”最后还打了一声酒嗝。 张若虚低头,没有听出银璃话里意思,无奈道:“回家,回家,你们都会回家的!” 直到后半夜,张若虚和玄雀各扶着一个人才折返回到房间,好在同住在七楼,没有打扰任何人。 回到自己房间,张若虚却是酒醒了一半,用灵力驱散了酒精,整个人恢复了精神,开始冥想修炼。 冬季,早上六七点半,天还是漆黑一片,鹅毛大雪还在一直飘下。 张若虚穿着羽绒服,又披上了黑斗笠披风,早早来到五角大楼的广场等待学宫的飞舟,这座城市庆祝了一整夜,所有人都还在沉睡之中。 根据学宫飞舟行程表,分别是早上辰时一刻一班,晚上戌时一刻一班 说实话,在经过这样一夜的庆祝后,不知道还有没有飞舟。 若是没有飞舟,张若虚也计划好了乘坐浮舟飞往学宫秘境。 只待辰时一刻,一艘飞舟降落在五道城广场,张若虚凭着学员徽章登上了飞舟,掌控飞舟的是一位驼背的老者,一头白发,只有练气期的修为。 在赶去学宫秘境的路途上,老者从驾驶舱走了出来,和张若虚站在甲板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老者率先开口道:“小伙子,你是学宫的新学员吧!” “前辈是如何得知的?”张若虚道。 老者看着前方,仰头笑道:“呵呵,这还看不出来吗?你只有炼气一期。” 张若虚低头浅笑,按理来说,确实如这位老者所以。 不料老者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你身上还有一股子清气。老生进入学宫后,都是忙着课业、修炼、获得宝物、资源,以及传承,身上多了一股子躁气。你却不同,你登舟之后,泰然而立,若不是有心事,就是胸中清净。老夫观你性情柔和,面色清明,没有烦心事,那必定就是新生。” “或许吧!”对待老者的说辞,张若虚不认同,也不反对,知道其的合理性,也知道其不足之处。 三个字的淡然回复,却让老者更加笃定了什么似的,道:“你倒是与众不同!”直觉,是修行之人笃定的道理。 两人泰然立甲板之上,吹着清风,望着前方,没有任何言语,似又说了全部。人,贵难在一个‘静’字,能扼住自己的好奇,静下来的人就非一般之人。 进入稷下学宫后,张若虚从学宫广场直奔东蒙之山,为小蒙篆刻圣痕,那时太阳刚刚升起,张若虚被小蒙拉进了它的问心世界,问心世界不是幻境,而是不同的真实世界。 在问心世界中央,矗立着一个灵玉‘雕刻’而成的少女身躯,和小蒙有九分相似,‘雕刻’的手法有些拙劣,却神韵充裕。 张若虚见到的那一刻,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你雕刻的?” 小蒙一脸骄傲道:“是也不是。玉有灵,人为的雕刻会毁坏其灵性,这是养成的,按照我的模样温养而成,若是人为雕刻,岂不是有十分相似。” 温养而成?养成的,张若虚还是头一回知道灵玉可以用养的。 观看东蒙之山圣痕片刻,记下其大道圣痕的痕迹后,张若虚开始篆刻。小蒙则在一旁期待,幻想着游历世界。 东蒙之山圣痕、圣痕之灵、张若虚篆刻的圣痕,这三者相互关联,且又是独立关系,小蒙作为圣痕之灵无法离开学宫秘境,就是东蒙之山的本体被限制在秘境中,如今张若虚为她篆刻更加轻便的圣痕肢体,小蒙就拥有了两具本体。 即便离开东蒙之山,他也可以依靠新圣痕,吸食别人的心魔能量进行修炼。 第109章 大量修士诡异失踪 五道城内。 经过一夜的庆祝,次日醒来后,大批量的宗门和家族开始返回,然而他们却都诡异的消失在了五道城五十里外。 与此同时,大量的宗门和家族本应等待自家弟子返回来,可是时间过去,却迟迟等不到,又联系不上带队长老,虽然他们在五道试炼中失败了,但长老和弟子依旧是宗门的核心。故此,大量宗门和家族也派人到五道城查看情况。 无论是出城的,还是要进城的,全部消失在城外五十里。 在昨天,五道城也刚收到这一信息,以为是带队的宗门长老因试炼失败,所以带着弟子去其他地方历练。 但是在今天,传来试炼修士队伍失踪的信息越来越多,五道城理事会才警惕了起来,他们安逸惯了,每年都以为修能界会派人过来捣乱一下,捣完乱了也就结束了,没想到今年的修能界竟然还有后手。 王无涯先是下令:封闭五道城,所有修士只许进不许出,待查明修士消失的原因后才能开门。 然而,他下令的时间有些晚,今天上午又已经有数十支队伍离开的五道城,无一例外,全部和所属宗门失联。 这事又不知如何泄露了信息? 一时间,城内沸沸扬扬,都在骂五道理事会废物,坐拥那么多修炼资源,有那么多修士高手,连个修士失踪的原因都查不到。 五角大楼外,围着一众修士,他们本是驻守在五道城内的宗门或家族长老,境界不低,有金丹后期,也有筑基后期,都在找王无涯讨要说法,甚至扬言让五圣人出来解释,五个代令者根本没有资格。 如今本宗参加试炼的修士失踪,他们难辞其咎,有失踪的修士更是他们的后裔嫡系。他们本想自己出城寻找,却被驻守城门的修士挡住了去路。 无奈之下,只能来找王无涯。 此刻的王无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派人统计失踪的修士,尚未完全统计,失踪修士的数量就达到了万余人,堪称修真史上的浩劫;一边又召集了护城修士,以五道城为中心向外搜索。 经过一上午试探,最后他们得到了一个数字:“五十里!”所有消失的修士,包括出城搜寻的修士都消失在五道城外五十里的地方。 王无涯又组织了修士外出搜索,同时将这一信息禀报了五圣人和稷下学宫。与此同时,诸多宗门的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消失了万余人,而且都是宗门长老和核心弟子,那些宗门怎会坐视不理。 稷下学宫和五道城相隔二十里,都被包围在圈内,能有这般手笔的,除了修能界的‘一殿八教’,这蓝星之上无人能做到。 直到中午。 张若虚才返回五道城,他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为小蒙篆刻好了圣痕,只是后来去图书楼借阅了许多修真界史料,故而晚回来了些。 不过,现在他的身边却跟了一个麻花双马尾的少女,正是小蒙。 小蒙本要打算去游历世界,但是暂时没有完整的计划,所以就先跟着张若虚。 在接近五道城的时候,便看到一道巨大护城屏障被激活,所有修士只进不出,城内的巡逻卫队也增加了数倍,城墙周围有阵法修士在布阵。 刚进入城内,就听到许多流言信息。 “修能界要攻打五道城!” “教皇已经亲临东洲!” “出城的所有修士都死在了城外五十里,死相极其残忍!” …… 信息之中,有真有假,流言蜚语之中,物议沸腾之下,所有人忧心忡忡。有人甚至借机行劫掠之事,战争来临之前,城内既是如此,总是有宵小之徒行暴乱之事。 甚至有人说:“五道城理事会把我辈修士都困在城内,就是把我们绑在一起对抗修能界,我们都会成为炮灰。出城是死,守城也是死,不如逃跑,说不定还有逃生的机会。” “对、对、对,去找理事会抗议!” 混乱预兆之下,一群人很快很轻松就能凝成了一股力量,无论是对是错,都会给整个大局带来突变不定的因素。殊不知,是五道城为他们挡住了灾难。 小蒙第一次离开学宫,看什么都好奇,在城内四处逛。张若虚只是停下来听人议论片刻,再转身,小蒙便消失不见。 如今也顾不上她,张若虚径直返回了秋月楼,先和大家知会暂时不要出城。 秋月楼内,正值午饭时间,大家都在吃午饭。即便知道了修士失踪的信息,张若虚消失了一上午,众人也没有任何担忧,直到见张若虚推门进来,陈定等人却又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刚知道修士失踪的消息,心底惶恐不安。 他们知道,张若虚的实力和智慧都远胜他们,担忧无用,却也担忧。 陈定等人正欲开口,年小鲤率先起身问道:“你去哪儿了?” 张若虚粲然一笑道:“去了一趟学院!”说罢带着年小鲤入座吃饭。 陈定放下筷子,正声关切道:“你长大了,本事也大了,我们不应该处处限制你。但是,城内城外都不太平。你以后无论做什么,至少让我们知道你平安。” “知道了,大哥!”张若虚道。 银离自顾着吃饭,心想着:‘不来倒好,省得和我抢羊排。不论是谁,都离不开这五道城外五十里,张若虚,你终究是本尊掌上的一条鱼罢了,早晚让你卑躬屈膝。’ “大哥,你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张若虚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来五道城参加试炼的修士都失踪在城外五十里,无一人返回所属宗门。五道城理事会从今天早到现在,派出去了三批探查小队,也下落不明。” 陈定有些不高兴,本应计划这两天带齐雪回去拜见张玄,过完春节后,两人就举办婚礼,如今却被困在城中。 被陈定再次提起,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林月溪客观评述道:“往年试炼,修能界的一皇八教也都派人来破坏过,如今却是围城,万余修士失踪,如此大手笔。恐怕,修真界免不了一场浩劫。” “大哥,你和爷爷保持联系吧,消息很快就传遍修真界了,别让他太担心,他若是来五道城,恐怕也会失踪的。”张若虚道。 陈定点了点头,“嗯,放心吧,我每天都和他老人家保持联系的!” 殴如妙道:“也不知道一皇八教是傻了?还是疯了?近万名修士消失,势必会激起修真界的集结,届时两界开战,他们必然遭到修真修士的疯狂反扑,明知必败,还要冒险开战,注定弊大于利的结果,他们还有冒险,真是不可思议。” 新兴的修能界确实不如实力强大的修能界,殴如妙的话,银离全部听进去了,但是这与她何关? 只要没有天道因果的惩罚,就算毁了整个蓝星,她也丝毫不会感到惋惜。 她只是借助修能界,完成一些他要做的事情罢了。 银璃手里抓着羊排,边吃边说道:“一皇八教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修真界的一宫五系是真的傻。” 闻此惊世骇俗之言,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少女。 见众人看向自己,银璃瞟了一眼,继续道:“连你们都知道,在这颗星球上,除了一皇八教,没有人有这样的手笔。结果一宫五系的人,还一直派人去做无意义的探查,这不是傻吗?从第一批修士消失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五道城才开始警戒。换在……(灵界),其他地方,一宫五系早就被灭了十次了。结果倒好,也不派当家强者出去跟人家谈一谈?对方什么动机?不懂。什么目的?不懂。多少人马?不懂。消失的修士都在哪儿?也不懂。你们说,谁傻吧?” 她是真烦一宫五系人的愚蠢,这么久了,竟然人过去找他们谈判,如不是今天早上,她命令手下放炮几个修士回五道城,还不知几时,这一宫五系才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 张若虚看着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平时惜字如金,一副高冷模样,没想到说起话来竟如此妙语连珠。 众人怔愕地看着少女的见识。 银璃却是不慌不忙地给羊排撒上一圈孜然粉,继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第110章 王无涯冒险探查 五角大楼的集会大厅,王无涯聚集了五道城内的一些金丹修士。 他们将作为先头部队去探明情况。 因为在此前得知,有金丹后期的修士到达城外五十里,也突然消失的缘故。 五十里圆圈之内,元婴修士迟迟不来;五十里圆圈之外,赶来的宗门元婴修士不敢冒险进入,就是这个原因。 两边的元婴修士都在徘徊,等待一个明确的信息——那些修士是怎么突然了无痕迹的失踪? 所以,此刻就需要一支悍不畏死、又颇有实力的队伍去探明情况。王无涯集结了十四位甘愿赴死的金丹修士,就是最强探索队。 活了数百年的王无涯,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修士大能的心思,个个惜命,不愿冒险,好不容易修炼到元婴,一旦陨落,不但几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整个家族也会没落,甚至遭到报复。 但修能者逼近,自家长老和子弟又失踪,不知死活,所以不得不来寻找。或许,有些人甚至觉得,即便一宫五系灭了,只要自己家族不灭,能为教皇殿效力,做牛马也不是不可。 王无涯准备灵境投影设备,每个修士都佩戴一个小型录影灵器,在五角大楼内放置着一个观影母灵器,类似科技文明社会的直播投影,供人实时观看,并记录经过。此外,稷下学宫和五圣人,还有一些元婴修士,可凭借手上观影子灵境同时观看。 唯一的不同是,科技社会的信号是波,有延迟性,在电子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可以被篡改,显示的画面也会因为接收器屏幕的不同显示不同的画面。 灵境投影却是灵粒子,录影灵器和投影灵器都是灵石,并篆刻对应的符文,无延迟,画面实时播放。 不多时,王无涯等人带着另外十四位金丹修士,驾驶着飞舟急速朝着五十里圆圈飞去,无论因为报酬奖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能在危急存亡之际站出来的修士,都值得修真界名字。 五角大楼内,独留下其他两位代令者和一众修士,观看着灵境投影。曹均被派去检修护城阵,欧剑湖则不知所踪。 炼药系代令者公丕秦越成为了理事会的第一长老,接替王无涯的位置,此刻的他倍感焦急,因为稷下学宫和五圣人都无一人回复,只能靠他们独自摸索,“稷下学宫和五圣人还没有人回复吗?” 负责信息网的李冰君摇了摇头,无奈道:“没有,不仅学宫和五圣人,还有宗门的元婴期宗主,都没有任何一人有信息回复。事态不明,他们不会回复的,如今只能靠我们摸索。” 公丕秦越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希望老王会没事!”共事了半辈子,往年试炼,一皇八教最多是派一些修能者来破坏,几个杂碎,处理一下就结束了,没想到今年竟然这般大动静。这么多年,他和王无涯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作为万年老二,他过得无比轻松,既不用得罪人,扮白脸做和事佬,还可以收割不少势力的好处。 若是王无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唇亡齿寒了。 不一会儿,飞舟抵达五十里附近,王无涯示意放慢了速度,缓缓飞行。 稷下学宫、五圣人、元婴期宗主、五角大楼内,静静地观看着灵境上的投影。 飞舟之上,王无涯等人纷纷召唤出了自己的灵器,警惕地用神识查探四周,即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失踪在这里的金丹修士也有几百人了。 飞舟缓慢地飞过,在飞过一座山头的时候,一只老鹰好奇地盘旋在飞舟附近。 在飞过一座山头后,所有人都同一时刻虚脱倒在甲板之上,连握紧灵器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身体和手上的灵器仿若千钧重担,压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砰砰砰”的摔倒声散发着诡异的氛围,也把盘旋的老鹰给吓跑。 王无涯就像被打了全身麻醉一样,整个人趴在甲板上,望着全部倒下的十四名金丹修士,他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的结果,没有经过任何战斗就倒下,他独自一人前来了,何必连累那么多人。 王无涯凭借最后一丝精神力向外界报告一些信息,艰难开口道:“我感觉像中毒了。体内的灵力变得无比沉重,把整个人拖垮了,灵力还在,却无法调动分毫。那些消失的修士怕也是这个原因,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体内的灵穴灵力,甚至整个灵根,仿若被巨大的铁链锁住,把人往……(水里拖)” 可惜,王无涯尚未把话说完,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中毒? 什么毒能把金丹期修士给毒倒?是怎么下毒的? 并且毫无征兆,又如此快速? 作为丹药系的公丕秦越的脑子在快速转动,眼睛仍旧不可置信地盯着投影灵境,问药炼丹这么多年,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毒药,金丹期修士毫无察觉,就突然中毒。 结合王无涯的反馈和症状,公丕秦越恍惚地陷入自己的记忆世界中,脸上是惶恐和冷汗。 身旁的李冰君叫了他几次,都没有任何反应。 “公丕师兄、公丕师兄……” 在李冰君的晃动之下,公孙秦越才从恍惚中醒来,怔怔地看着。 别说他一个金丹期修士想不出来,丹药系圣人药雀佗,此刻看着投影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毒。以王无涯症状来看,即便是元婴修士,也难保不会中毒。 不多时,一群黑衣蒙面的修能者跳入了飞舟上,看着倒地的金丹修士忍不住感慨。 “好家伙,这是一窝金丹修士,十五个,全部毒倒!” “真没见过世面,天上地下,我们这几天毒倒的金丹修士还少吗?” “可惜,教主给的药有点少,若是能得一些防身,以后我见了谁都不怕。” 正当一个修能者收缴灵器和储物袋的时候,发现金丹修士身上带着录影灵器,赶忙对带队的修能者大声道:“主教,他们身上有录影灵器!” “蠢货!”那位带头主教愤怒骂道,随即走了过来查看,此刻他没有在意录影灵器,而是携带录影灵器的人,“王无涯,呵呵……” 当认清带队之人是王无涯的时候,那名主教忍不住放声大笑,似乎抓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拿起录影灵器对着自己,道:“你们这群老家伙是蠢糊涂了,竟让修真界的王家嫡子带队探查。”随即捏爆了录影灵境,又对其他修能者命令道:“把他们身上的录影灵境全部捏爆,再检查一下有没有定位灵器。” …… 五角大楼内,观影灵器被打断,围观的修士攥紧拳头恶狠狠道:“果然是这帮杂碎修能者,我们去和他们拼了!” “对、拼了!”带头喊话的人不多,都是琅琊王家的修士,不仅是一个超级家族,也建立了一个强大一流宗门:琅琊仙宗,位处琅琊山脉深处。当代宗主便是当今的功法系五圣人,王安澜。 王家修士的喊话并没有激起众人的激情,反而招来了厌烦。 怎么拼? 对方怎么下毒的都不知道? 去了也是送人头。 公丕秦越在毒药记录史和王无涯中毒症状之间,来回穿梭,不断地验证校对,听到王家修士的喊叫声,更是烦恼,闭着眼睛,满脸痛苦。 不过,他再也忍不住,怒喝道:“好了,安静一些!” 这个和事佬,百年来第一次发脾气,或许是很久没有发过脾气,他怒喝时还有些温和感。 好在让大厅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然而,正在一遍遍回放录像的李冰君发现了那个八极软灵香的破绽,尽管她有些不确定,却是涌起了一股欣喜。 “你们快看,这只老鹰,它似乎没有中毒!” 李冰君把画面定格在王无涯飞跃山头之前,老鹰在飞舟周围盘旋,又快进到王无涯等人中毒摔倒后,老鹰惊恐飞走的画面。 公丕秦越瞠目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灵气、灵穴、灵根、铁链……”,结合那只老鹰,以及凡人在经过五十里外的毒圈时,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 沉思片刻。 公丕秦越惊呼道:“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那毒专门针对修士,以灵力为引,锁住修士的灵力灵根,甚至让灵力运行阻塞,导致修士昏迷。毒药融入灵气,以灵力为引,那么屏蔽自身跟周围环境的灵力接触,就能避免中毒。” 观看到投影修士不止五角楼大厅的修士,还有稷下学宫,宗门的元婴修士,他们的智慧更不比公孙秦越低。 公孙秦越正想派人去再去试探,道:“你们谁愿再去探查试验!” 正当话音一落。 大厅的大门被推开,并传来一道声音:“试验就不必了,灵隐宗弟子已经试过了!” “周长老!”公丕秦越惊愕失色。 来人正是江南第一宗,灵隐宗第二长老,周晏夫,元婴初期修士,周显宗的爷爷。他其实早就抵达了五十里外的毒圈区,只是不知情况,不敢冒进。直到看到王无涯的探查影像,才推断出毒气以灵气为引入体。 其实,早在之前,灵隐宗折返回宗的修士就有过失联,周帝夫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之所以匆匆赶来,是因为今年通过学宫试炼的灵隐宗弟子有两人,就在今早最后一支队伍,乘坐飞舟离开五道城后不久,便和本宗失去联系,恰巧的是,周显宗也在这艘飞舟之上。 周显宗没有通过第三轮擂台试炼,败给了年小鲤,但是他没有离开五道城,而是等待今天的最后队伍。 周晏夫比公丕秦越还大五百岁,样子却比满头花白的公丕秦越年轻,这是元婴期赋予的寿命。 “本座今天才知道修士失踪的消息,匆匆赶来,本以为你们五道城理事会掌握的信息比本座多。没想到,连修士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药雀佗呢?白楚生呢?他们倒是会偷闲,把所有事扔给你们这帮小孩,不管不顾。”周晏夫强忍着怒火质问。 第111章 欧家秘辛 周晏夫和白楚生、药雀佗同是元婴初期,所以直呼姓名,并无不妥。 公丕秦越却没有这个胆子,即便作为代令者,面对强者的压迫,他也不得不低声下气,道:“周老,他们两位都在闭关,想必得知消息后,很快就出关了。” “这可是一万多名修士消失在了五道城外,时间过了那么久,他们一点信息都不知道。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还想不想坐在圣人位置上,不想就让贤吧,自有人替他们做。”周晏夫怒喝,开口便是要五圣人退位,不愧是江南第一宗。 让人圣人位是多方势力相互较劲权衡推举出的结果,绝非灵隐一宗能够动摇。 公丕秦越和李冰君唯唯诺诺地听训,不敢驳斥,毕竟,如今只有一位元婴修士出现,还指望他能扛事呢。 “稷下学宫呢?失踪的修士里,也有学宫的新学员,难道学宫也不管吗?”周晏夫再次质问消息,提及稷下学宫,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公丕秦越道:“学宫得知了消息,不过并没有回复我等,学宫行事,向来保持独立,不会和五道城联系。若是他们去和一皇八教商谈了,也不是不可能。” 话音刚落,大厅之外就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呵呵,我大老远就听到骂声了,想着谁会在这骂理事会,原来是周前辈,呵呵…” 所来之人正是诸葛彦,公丕秦越和诸葛彦同是金丹期中期的修士,但是对待周晏夫的姿态却截然不同,前者唯唯诺诺,后者却是平等相待。决定这种反差的是两人的地位,一个是五圣人的代令者,说白了就是五圣人作为老板,找了一个掌柜替自己工作,其实质还是金丹中期的修士,行使五圣人的职权。 但是诸葛彦却是稷下学宫的老师,仅凭老师的身份,就足以让他和元婴修士平等对谈,所以,此事前来,就是受到学宫的委托来通知五道城。 “小诸葛!”周晏夫微眯着眼睛,看向大厅大门。 诸葛彦招了招手,完全没有行礼的意思,以粗犷的声音道:“周前辈,好久不见啊,近来如何?”完全把对方当作了一般朋友的身份对待。 周晏夫冷冷道:“闲话就不说了,直接说学宫对失踪修士的决定吧,是救?还是不救?” “当然救!学宫派我来五道城,就是组织修真界的修士一起对抗的修能界的。目前,院长大人不在,五位副院长约了一皇八教,在雪野湖会谈。只是我们有数万修士在被对方挟持,生死不明,所以较为被动。只能以和谈救人为主,若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在我们的接受范围之内,我们便欣然接受。同时,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如果一皇八教坚定要和我们开战,那学宫的态度就是:抹杀一皇八教。” 当说到‘抹杀一皇八教’时,诸葛彦放大了声音,声音极其狂傲且充满底气。 一直以来,学宫对待修能界的修行方式,不反对,也不鼓励,认为万法归宗,每一种修行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因为修能法正是从学宫传承出去的,如今的教皇伊兰塔就是从学宫毕业的学员,数千年前,他曾经也在学宫担任过老师,因为修行理念的不同,并未让他能在学宫之内有所建树,甚至遭到了一部分传统修真者的抵触和针对,无奈之下,只能远走西欧大陆,开创修能界的教皇殿。 自此蓝星展开了数千年的两方斗争:传统修真界vs新兴修能界。 “好!一皇八教这帮杂碎,早就该被铲除了!”周晏夫道。 “铲除一皇八教!” “铲除一皇八教!” 顿时,大厅内的诸多修士纷纷高喊。 然而看似团结的场面,却各怀私心,就比如琅琊仙宗王家的修士,当前主要是想救出王无涯,其他修士可能打着铲除一皇八教的名义掠夺宝物…… 乱世之下,对于家族世家来说,就是浑水摸鱼,是敛财发家的好机会。乱世之中,对于普通人却是致命的,不止安生无望,恐也性命难保。战乱之下,既得利益者群体,谁又比谁正义?不过是满嘴鲜血的食人魔而已。 诸葛彦示意众人安静,复道:“当务之急是寻找到失踪修士的关押地点,我们不能依赖修能界会轻松放人,而是要去寻找,然后救人。我受命学宫来五道城,就是组建数支搜寻队伍。既然知道了对方设下的毒气是通过灵气进入体内,在搜寻的过程中只要隔绝自身灵力和外界接触即可避免中毒。彦某请问在场诸位,谁愿意去搜寻?” 王家修士率先站出来表示同意。 “既如此,本座就带领灵隐宗弟子组成一支小队,前去搜寻了。”周晏夫说道,便带着灵隐宗弟子出了大厅。之前在责问理事会和学宫不作为,他是不知道修能界的底细,学宫的五位副院长约了一皇八教去雪野湖会谈,那么监押修士的地方防守也会松一些,他若是能找到,说不清能先救出周显宗。 元婴修士带队的灵隐宗队伍,谁也拦不住他们,只希望他们找到关押地点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通知一下理事会和学宫。 公丕秦越看着周晏夫离开,对诸葛彦拱手一礼道:“本座这就组建搜索队!” 诸葛彦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孙师兄了!” 他和公丕秦越自然不会离开五角大楼,他们作为中心联络人,要组织并推进整个局势的发展,而且已经知道中毒的原因,就不必再派高手去探查,以重金悬赏善于潜行伪造的筑基修士组成探索队,由一名金丹修士带队即可。 一炷香的时间,公丕秦越就派出了五支十人一组的小队带着搜寻法器,出城搜寻。 修士消失的地点统一在城外五十里,所以搜寻队以五道城为中心,向外百里搜寻。 秋月楼。 吃过午饭后,陈定、张若虚、年小鲤等几人闲散地在后院花园喝下午茶。 银璃和玄雀返回了房间,西边的窗户刚好可以看见花园,银璃就在窗户边,饶有兴致的谋划,怎么利用张若虚展开下一步? 给房间设置了隔绝屏障,玄雀禀报道:“少主,稷下学宫已经邀请教皇殿,在雪野湖会谈。” 银璃望着窗户浅笑,“告诉虺叔和伊兰塔,除了让我们进入稷下学宫的传承秘境,还要提出更多的条件。对方越难接受越好?” 玄雀有些犹疑:“只是如此,稷下学宫不会同意。如果以绑架的一万名修士作为筹码,稷下学宫让我们进入传承秘境,那完全有可能。如果提出更多的要求,恐怕对方会不惜一战。” 银离靠在窗边的墙壁上,盯着花园里的张若虚,冷笑道:“但求一战。妖族流传一句话:别人给你的东西都不是你,自己得到的才是。如果需要靠稷下学宫同意,才能去他们的传承秘境,那所得之物,也不是我们的。让他们战吧,大战之时,我们再潜入学宫。” 于她而言,派修能界围攻稷下学宫,查探稷下学宫的传承,这一步棋已经走完,并且板上钉钉。无论学宫同意与否?她都有办法进入传承秘境,与其如此,学宫的态度就不那么重要了。 “另外,能派人监视学宫吗?”银离是想派人监视学宫高手的一举一动,一旦大战开启,学宫高手离开后,她便潜入学宫秘境,寻找传承。 尽管玄雀有着化神期的实力,但是久闻学宫潜藏高手众多,扫个地的老妪可能都是元婴修士,说不定,还有化神修士潜藏其中,如今她有伤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不提防。 玄雀仔细思索后道:“修真界的炼器世家欧家,他们和一皇八教合作多年,应该有在稷下学宫内的弟子,我这就去安排。” 稷下学宫招募弟子太过于严格,玄雀也不敢保证有修士能监视学宫内的一举一动,也只是想到了欧家这一条线。毕竟,欧家和一皇八教的合作是私下的,明面上还是势不两立的两方。 欧家如今的家主是欧剑湖,也就是殴如妙的父亲。欧清子作为炼器系圣人,元婴中期,也是欧家的上一代家主,自从传位给儿子欧剑湖后,一直在闭关修炼,不理世事,欧剑湖三五年都见不上一面。 欧剑湖作为家主也是尽心尽职,为了获得更多的灵石和修炼资源,不惜和一皇八教达成交易。欧家每年都为一皇八教提供大量的灵器,一皇八教也为欧家提供灵石和修炼资源。私下交易短短十余年,欧家的财富就足以媲美顶级宗门,只是弟子却是青黄不接。 欧剑湖费尽心力培养弟子进入过稷下学宫,当下,就有两名子弟在学宫内修行。 只是,即便他不愿让子弟为一皇八教办事,然而交易的把柄握在对方手上,一旦反抗不从,信息也就会暴露。 一直以来,欧剑湖都在寻找着一种平衡。 如果一皇八教散布欧家为他们提供灵器,修能界以后还想得到物美价廉的灵器就难了,为此,多年来,欧剑湖一直拿捏着巧妙分寸,保证各方嘴里都有‘肉’,不要叫喊。 如今,这种平衡将被银离打破,她可不在乎你能提供多少灵器?而是能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如果不能,玄雀反手就会暴露欧家和修能界苟且之事。 届时,不用修能界出手,修真界的万家宗门就会对欧家群起而攻。白袍点墨,终不可湔,欧家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怪欧剑湖没有经得住诱惑?他是为了欧家的繁荣。 怪银璃的出现打破了平衡?也是欧家的行事触碰了一些人的禁忌。 …… 一种结果的出现,哪有绝对的一种原因,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才导致了结果,人们通常称之为,命运。 第112章 银璃的谋划 秋月楼的花园之中,大家正在讨论的五道城被围,修士失踪的事情,无可置疑,大家都知道背后势力是修能界。这是张若虚第二次面对修能界,上一次还是王无涯和泰米尔在城中的混战。 一个中午的时间,公丕秦越又派出了数十支队伍寻找失踪修士的藏身地点。除此之外,公丕秦越把修士中毒的原因公布在了整个修真界,许多宗门也得以毫无顾忌的组织搜索队探查。 大量的修士翻山入林,钻洞掘墓,几乎是挖地三尺地寻找,以这种速度,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找到东灵道宗。 同时,仅仅过去一个时辰,玄雀就在五道城的一座湖边别墅找到了欧剑湖。 这一小片别墅区,是欧家在五道城的驻地,许多欧家之人都居于此处。玄雀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也隐藏了自己的境界,而是出示了教皇令,教皇令位同教皇,持有者的身份一定是教主之上,教皇之下。 欧剑湖看不清对方的境界,加上面对教皇令,自不敢轻视。如果让他知道连教皇都要听命于玄雀,那该是有多惊讶? 玄雀也很懂得控制人心,掌握了适当的分寸,既威胁,又奖赏,打一棒槌给一甜枣,一番言说之下,就将利弊分明的现实讲得明明白白,欧剑湖只能无奈地接受。 欧家从原本的私下交易是基于双方公平的地位,如今变成听命教皇殿去监视稷下学宫,终究是欧剑湖心中藏着太多负担。 别墅大厅内,欧剑湖找来了在稷下学宫修行的家族子弟,而玄雀就隐藏在大厅后。 家族子弟躬身行礼:“拜见家主!”来人是欧剑湖的侄子,欧如礼,三十六岁,筑基初期,也算是当代翘楚。更加可贵的是,他前年通过了稷下学宫的试炼,成为了学宫弟子,是未来家主的有力竞争者。 欧剑湖慈祥而笑,赶忙上前扶着殴如礼,道:“如礼啊,不必这么客气,叫我二叔即可。” 殴如礼神色也放松了许多,若不是这些年欧剑湖提供了大量珍贵的修炼资源,他也不会有如此成就。 迟疑片刻,他轻声问道:“二叔,您找我有事吗?”话音方落,一道诡秘的灵纹从大厅后飞来,注入了他的神识,连金丹期的欧剑湖也没有发现。 此刻的欧剑湖迟疑了一会,似在做最后的良心挣扎,结果还是说道:“大哥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二叔就有义务把你照顾好。你也知道,修能者围住了五道城。前些日子,修能者还带着热武器进入城中,幸得及时发现,王长老带队歼灭。如今,城内很快也会不安全,你是学宫的学员,也是家族的希望,二叔希望你返回稷下学宫,那里更加安全一些。” 欧剑湖说得很是认真,仿佛是真关心殴如礼一般。 “根据学宫的规定,即便假期,学员也可以住在学宫内修行。你就早些回去吧!等五道城渡过这次危机后,我们再举办年节。” “二叔,我能留下来帮你!”听到欧剑湖的关心,殴如礼感动到哽咽,泪水瞬间在眼眶打转。殊不知,自己将要被卖了利用。 “呵,男子汉,哭什么?”欧剑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笑道:“就算你回学宫了,也是要帮家族做事的。我们家族一向以稷下学宫和五道理事会为中心,你到了学宫要随时跟二叔报告稷下学宫的情况,我们家族也好提前做好安排。” 殴如礼完全没有意识到欧剑湖已经把欧家拉上了一条不归路,毫无提防地就答应了下来。 “别哭了,去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城。”欧剑湖道。 修行之人,每日闭关修行,经历的人生情感太少,加之家族强大,更不会让他们吃什么人间疾苦。修行之人活三天,也不如普通人活一天的感情丰富。 殴如礼离开大厅后,玄雀满意地走了出来,随便给欧剑湖扔了一本灵界的炼器秘技书。在灵界,这就是一本地摊货,但是在凡界,却是让人耳目一新,能够开宗立派的珍宝。 “干得不错,欧家主,安心为教皇殿办事吧,这个世界很快就重铸格局了。” 玄雀笑了笑,他自然是不会相信欧剑湖,他只需要有人能正常进入稷下学宫即可。所以,早在殴如礼进入大厅的那一刻,玄雀就以秘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连接了殴如礼的神识。也就是说,此刻殴如礼能够感知到什么,玄雀和银璃就通过秘法就能感受。 欧剑湖只是看了一眼秘技书,眼神就发亮,他是炼器大师,这些炼器秘技会让整个欧家再上一个台阶。 雪野湖上,稷下学宫和一皇八教的谈判陷入了僵局,教皇殿提出释放人质的条件极为苛刻,除了每年要让十名修能者免试进入传承秘境获得传承,还要让一宫五系每年为一皇八教提供一亿灵石,还有灵丹、仙草、宝器各种珍稀的修炼资源。 “欺师灭祖的败类!”听到修能界提出的谈判条件,学宫方面立刻大骂。 这也气得稷下学宫和八教斗法了几轮,好在化神修士没有出手,只是元婴后期的修士简单过招,不过只是这简单过招,雪野湖附近的山也被拦腰削断了几十座,地面陷出了几个大坑,碎石飞沙更是满天飞。 稷下学宫方面,如今的五位当家副院长都是元婴后期的强者,还有五位前副院长,其中就有命灯殿的秋白前辈,属他的境界最低,只有元婴中期。他们平日隐藏在学宫之中,低调做事,极少露面,如今面对修真大劫,才不得不出世应对。 稷下学宫清一色的元婴强者,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化神修士,而是化神修士在学宫之内,若非学宫大劫,他们不会轻易出手。 修能界的八教主也是元婴后期强者,教皇伊兰塔和幽虺作为化神修士也不露面而是躲在背后操作谈判。 谈判之中,双方都有鹰派和鸽派,既要亮肌肉,又要保持和谈的空间。终归来说,修能界并不想挑起这场战争,奈何被银离控制驱使。在离心之下奉命行事,自然不会真和稷下学宫掀桌,而且他们其中有些教主还出身于稷下学宫,给银离这个大老板做做样子就好了。 最好是学宫能够妥协退让一些,也能让他们从中获得一点好处。 所以一整个下午,双方鹰派打完架,鸽派就再商谈。 打打谈谈之间,稷下学宫的目的是为搜寻队拖延时间,找到一万多名修士关押的地点,然后,请动学宫内的化神前辈出手相助。 待到解救了人质,他们必然会清洗一皇八教。 如此大张旗鼓地围城抓人,要挟学宫,若是不立威,以后修士就不知道这蓝星谁做主?你一皇八教能够安然存在那么多年,那是因为我学宫认为你们的修行理念有被认可的地方,但是你们的修行方式太过极端,甚至对学宫蹬鼻子上脸,那就是你们的取死之道。 秋月楼。 银离也观看了一下午欧如礼的神识投映,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稷下学宫内的化神修士还真是不少。 整个修能界,也只有教皇伊兰塔刚进阶化神期,玄雀和幽虺受到凡界宇宙规则的压制,加上受伤,也只能发挥出化神中期的实力,即便凭借灵界功法,能够以一第三,人数上的差距仍然不可避免。 加之,还有那些赶来的宗门修士,无论是高手数量,还是修士大军的数量,修能界远不如修真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远离本土作战的缘故,没能让伊兰塔有更多的时间调集修能者大军。 不过,聪慧的银璃怎么会想不到方法?只要一皇八教能够吸引绝大多数修士即可,她今晚就要潜入学宫,寻找关于穿梭两界的传承。给她一些时间,确实能把八个教主培养成化神修士,只是如今,对于她来说,时间所剩不多了。每一个能够返回灵界的可能,都要分秒必争地去寻找。 夜幕降临之际,晚餐的餐桌之上,银璃一边啃着羊排,一边喜意地看着张若虚。那眼神似闺中的二八姑娘看见高中探花郎的如意郎君,秋波连连,却不知,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垂涎三尺。 第113章 招揽 银璃的神色让周围众人皆是如芒在背,那笑意看似纯真却透出一股子邪魅。 年小鲤就在旁边,那感觉更为浓烈,不禁设想,难道她是喜欢上张若虚了? 氛围很是安静,大家都在偷看银璃的表情,设想着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张若虚如坐针毡,忍不禁对着银璃问道:“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好看啊!”银璃的嘴里还啃着羊排,满嘴肉香的喜笑,却是说出了让人鸡皮疙瘩起一身的话。 “咳咳咳~”我这是被撩了?张若虚一连阵的咳嗽,气血把脖子涌得通红。 大家都在等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张若虚却是冷不丁地回了一句;“你眼光真差!” 要论起耍赖不要脸,他还没输过谁,刚才咳嗽只是银璃的回答太出乎意外,即便他这个社交场人精也感到惊讶。谁能想到,一个干干净净,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高冷恬淡的少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过昨晚的醉酒失态,银璃也不再端着形象,而是反问张若虚道:“这么说,你承认你长得丑咯?” “嗤!”张若虚嗤笑一声,“如果能用我的丑,来证明你的审美差,我倒是乐见其成。” 听到张若虚的话,银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一直以来张若虚给他的印象太过于懦弱,有时候有原则,有时候又没有原则。如今从一件小事上看,他竟宁愿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细节是骗不了人的。银璃出身帝族,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和妖,像张若虚这样琢磨不透的还是头一回。 “你倒是个狠角色,和你以往的作风不太相同。”银璃道。 以往的作风?张若虚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自七八岁以来,所展示的人格形象都是因人而异,银离知道才是有鬼。 “你才认识我几天,还有更多作风你不知道呢。” 银离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而后说道:“张若虚,做我的手下吧。稷下学宫能给你的资源,我十倍给你。” 嗡。 不止张若虚脑袋发蒙,陈定、林月溪,饭桌上的人都有被震慑到。这不是疯子,就是狂傲,在整个蓝星,会这样不把稷下学宫放在眼里的也只有那群修能界的疯子。 众人都在痴疑猜测的时刻,张若虚拿着羊肋排的手却停止在空中,无数信息的交汇让他有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第一,两个炼气期的女子。第二,玄雀对银璃特别恭敬,像是随从。第三,出手阔绰,随手就是一小袋灵石。 最初,张若虚得知这些信息的时候,也就是猜测对方来自某个大势力的宗门或者家族的千金小姐。 如今,却多了另两个信息:一是银离敢藐视稷下学宫;二是修能界大军围城,城内人人自危的情况下,银离还很高兴地想收她做手下。 这些信息汇总,让张若虚得到一个信息,对方是修能界的人,而且身份还不低。 猜测以及猜测后的相关行动,不需要证据或者对方承认,那样只会浪费时间。 张若虚不想打草惊蛇,啃了一口羊肋排,转移话题道:“别开玩笑了。对了,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字呢?” 银璃知晓张若虚转移话题的意思,浅笑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后道:“没关系,本尊给你时间,慢慢想。”银离当然不会给张若虚时间,她最缺的就是时间,而且,下一步计划还要依靠张若虚的阵法天赋。 本尊? 一个少女敢称尊?在这蓝星之上,还没有人敢称尊呢。 众人皆是愕然,看着银璃坦然自若的样子,显然对方不是口误,就是明面说给张若虚听的,有人觉得她在夸大。 张若虚却是很冷静,自认识银璃以来,对方鲜少说话,没必要骗自己,如今对方敢称尊,其地位自然不低,只是不知道修能界的一皇八教的教主、主教、长老是否会称自己为尊。眼下是要确定少女的身份,面对不可知、不可控的因素,张若虚的心中时时感受到危险。 正当此时。 在一旁的玄雀拿起手机,查看了一条短信,而后光明正大地道:“稷下学宫的搜寻队已经发现那些修士的关押地点。” 银离嘴角浅笑。 正当此时,稷下学宫的搜寻队潜伏在东灵道宗之外,修能者扮装成东灵道宗的弟子在站岗巡逻,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能发现藏身之地的原因,本是稷下学宫的搜寻队中,有一名出身东灵道宗的执事,在搜寻时路过东灵道宗,本想路过了就来见见昔日的师兄弟,没想到,宗内的站岗、巡逻全部都是陌生面孔,还没有进入宗门,他便感受到浓郁的杀机,赶忙逃离。在禀报学宫后,一位善于隐身的金丹修士潜入宗门内,果然在镇妖塔发现了关押的万余修士。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银离设计的圈套而已。在东灵道宗坐镇的可是幽虺,当当灵界大能,即便只有化神期,难道还察觉不出一个金丹修士潜入宗门之内吗。 秋月楼,餐桌上,空气冷寂无声,所有人望着银离那诡笑的神情,带着不安和疑惑,这两位到底是谁?似乎下一秒,有无数种危机发生,最坏的结果就是打起来。 “是吗!那太好了!”张若虚故作欣喜笑道,打破了冷寂的空气。你既然把当傻子,那我就装傻给你看,你越是要表露身份,我越不想知道你的身份。 张若虚的声音,把大家拉回了现实,知道了维护平衡气氛。 公孙江潮端起酒杯,道:“呵呵,那我们庆祝一下,想来很快就能离开五道城了,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众人见此,也端起酒杯。 只有银离面带笑意地起身、离开餐桌,在众人的欢庆声中走向了大门,玄雀缓缓地跟在其身后。 张若虚再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第一次是荀老头闯入自己家里,掐住自己脖子;第二次是风溟追到了山水之都,想要杀自己;这一次,银离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说了。 明明只是两个炼气期的修士,张若虚却感到浓烈的压迫感。 第114章 不做手下,那就只能做奴隶了 看着银璃离开的背影,张若虚放下酒杯走向了后厨,众人都以为张若虚去找吃的,所以没有留意,可不知他进入厨房后就隐藏了气息,从厨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之所以这样做,是年小鲤的智慧可不弱于她,一旦说返回房间或者去洗手间的话一定会引起她们的怀疑和担忧。 在不明知银离的背景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从厨房的窗户翻出去后,张若虚立刻夺取了整个五道城护城阵的掌控权,寻找到了银璃和玄雀的位置,用乘坐浮萍追了上去。此刻,在城墙边布置阵法的曹均又一次被强行夺取了阵法的控制权,捂着剧痛的脑袋,胸中更是一股愤恨。 银璃和玄雀被五道城的阵法监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身在五道城里,这是合理的事情。 一直来到五道城的城墙边沿,她们停了下来。张若虚则仍旧以隐灵境覆盖周身隐去气息,在百米之外监视着银离的一举一动,也得益于《匿灵功》功法的强大,直到目前,即便拥有化神期神识的玄雀暂时还未察觉到被跟踪。 如今,五道城所有出口都被限制,只能从城墙周围出去,然而五道城被护城阵包裹,就宛如一个半圆形的盖子罩在整个城市之上,要从城墙边沿出去,就要突破阵法的阻挡。 只见玄雀双手结印,一道符文覆盖在护城阵之上,此刻的张若虚掌控着护城阵,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阵法被轻松撕开了一个口子,玄雀是拖着银璃飞了出去。 ‘果然,她们这是要出城!’ 张若虚见此,立刻跟了上去。 在城外,一只白色的独角麒麟,拖着一辆银色的车辇在此等待,银离自从受伤后,加上凡界枷锁限制,她如今只有炼气期的修为,而且还是空壳的炼气期,灵气涌动就会牵扯伤势,所以,战力也不过炼气四五期。 所以,才有了这麒麟辇代做脚力。 麒麟辇腾空而起,张若虚乘坐浮萍跟在身后,但是速度却远不如麒麟辇,无奈只能注入更多灵力在浮萍之上。 也就是这个灵力失衡的瞬间,隐灵境出现了短暂的迟滞,张若虚的行踪立刻被玄雀捕捉到。 “那小子,竟然跟踪我们!”玄雀有着一些担忧,张若虚使用的功法过于诡异,不弱于灵界大宗的顶绝功法,自己全盛之时感知起来都有些困难。 银离望向车后,多了一丝笑意,似惊喜又有趣:“让他跟着吧!”她巴不得张若虚跟过来,以后倒是可以省很多事。 然而紧随身后的张若虚却感觉到了异常,因为麒麟辇去的方向竟然是稷下学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麒麟辇坐落在一处山间,此处正是稷下学宫秘境的边缘地带,同时,另一名化神修士,幽虺,带着五名元婴期的修能者在此等待多时,这五名元婴期修士并非八教教主,而是教皇殿供奉的长老。除了这五名元婴修士还有已经投靠了银离的修士,有金丹修士也有筑基修士,加起来有五六十人,其中就有周显宗和金破天两人。 整个稷下学宫还想着营救他们,他们却为了保命,投靠了敌人。对于投靠者,当时银璃给了他们八极软灵香的解药,又让他们服下了另一种毒药,办够三件事就还他们自由,所以这些人即便被救,返回了自己的宗门后,也只能听命于银璃。 麒麟辇落地的时刻,幽虺带着五名元婴长老还有一众修士拜礼:“恭迎主上!” 张若虚见此情景不由一惊,立刻躲到了一棵大树后,两名化神修士,五名元婴修士,十几位金丹修士,自己就算有剑修傀儡,那也不是对手啊。 银离下了麒麟辇,看向张若虚躲藏的方向,笑道:“把他抓过来!” 玄雀不知道张若虚还有没有什么绝世的功法,下手那一刻就是全力,立刻使用妖族封锁空间的秘法,封锁住了张若虚躲藏的大树,一根紫色灵鞭挥出捆绑,连人带树把张若虚抽了过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有炼气一期神识的张若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五花大绑地捆到了银璃身前。 不过此刻,他还以隐灵境覆盖周身。那些金丹筑基修士,只能看到玄雀捆了一根树段过来而已,所以,不知其意。 银璃捋了捋头发,笑着看向树段:“你是自己显形呢?还是我打到你现形!” 张若虚无奈地显出身形,尴尬地笑对银璃。 “张若虚!”除了幽虺和五位元婴修士,在场的人都认出了这位霸王擂以一敌七的天才阵法师,此刻的他们仿若嗓子咔了一只苍蝇,讨厌至极,又无奈至极,自己做了修能界的走狗被人发现了。 特别是金破天,已经攥紧拳头,如果银离想杀死张若虚,他一定会请求亲自动手。 张若虚看着众人那激动的神情,尴尬笑道:“哈,你们好啊,显宗兄,好久不见!” 周显宗尴尬地低下头,他可是江南第一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之前所有人都是投靠了教皇殿,谁也别说谁比谁干净,都是一样的脏。如今,张若虚出现了,这种感觉就像是遮羞布被人扯掉了一般。 银璃背着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张若虚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哈,两位仙子,最近修能大军围城,我怕你们外出不安全,所以跟了过来。没想到你们有那么多高手,那我就先回去。”张若虚带着祈求看向玄雀,希望她能松绑,放自己离开。 玄雀自然知道银璃的意思,面对张若虚只能笑而不语。 银璃压制着自己的兴意:“滋滋滋,我刚才还以为是哪个变态呢?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一个弱女子,真是提心吊胆了一路,生怕他追上来就把本尊掠了去,没想到是你呀,这么说来,是误会咯?” “哈,误会,误会,肯定是!”张若虚赔着笑脸,心里却骂道,你才变态弱女子。 “可是,你把我吓了一路,这该怎么赔偿?”银璃笑吟吟道。 “这样,我把我所有灵石都给你。”张若虚道。 银璃冰凉的手指抵在张若虚胸口,笑道:“你觉得我会缺你那点灵石吗?” “那你想要什么,但凡我有的,必然双手奉上。”张若虚连忙道,当下,还是报命离开要紧,就算召出了剑修傀儡,也是九死一生,在没有挑破之前,只能阳奉阴违了。 “之前我让你做我手下,你犹豫再三。”银离捋了捋银发,“既然你那么为难,我也不要你做我手下了。” 嗯?你有这么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人间第一定律。张若虚预感到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但是好歹要垂死挣扎一下,一缕神识正要勾连了储物袋里的剑修傀儡。 “我要你做我的奴隶!”银离笑吟吟道,双手环胸。 这?张若虚第一次感到自己命运的悲哀。进入修真界以来,给荀兰陵做棋侍端茶倒水陪下棋,没有自由;被曹均要求去做苦工;现在一个女的,让自己做她手下还不成,还要给她做奴隶。 做奴隶,的确悲惨。好在还不是死路。对方实力强大,不宜冲突,只要等到荀老头回来,自己还可以摆脱这个妖女的控制。 一番权衡利弊,正当张若虚想要开口答应下来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张若虚,能做主上的奴隶是你张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赶紧同意!”竟是金破天手指怒指张若虚喊道,他可真是有胆子,这么多大能在场,他一个半步筑基的修士也敢叫嚷。 “竖子,还不赶紧同意!”人群中一个金丹修士也喊了一句。 “赶紧同意!”其他修士纷纷喊道,似要给银璃表忠诚一样。其实是他们要找心理的平衡,他们投靠了修能界,认为自己脏了、玷污了宗门和自己的荣光,见不得其他人比自己干净,见到谁就拉谁下水,特别是稷下学宫的学子。 “呵,我辈修士,宁死不受辱。”张若虚傲娇喝道,把头扭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行,雀姨,给他挂上锁灵奴链。”银离也不急于一时。锁灵奴链是灵界特有的法器,是用来驯服强者屈服的灵器,被锁的修士无法施展灵力,配以特殊秘法才能解开。 “小子,自讨苦吃!”玄雀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根链条,锁在了张若虚的脖子上,那链条的牵引绳交给了银璃,又解开了绑住张若虚的紫灵鞭和空间锁。 银璃满意地接过绳子,仅仅是念头微动,锁灵奴链就发出刺痛的电流,把张若虚扎得全身颤抖,痛苦异常,差点内扩肌失衡。 银璃却忍着笑意,故作歉意:“呀,不好意思,很久没用过这锁灵奴链,所以你要乖乖听话,不要惹本尊生气,不然不小心会用错了。” 张若虚一脸苦笑点头,却又无可奈何。 银璃转身,对着底下的那帮修士道:“你们都是愿意为本尊效力的当代天骄,带尔等来稷下学宫,就是让尔等获得学宫的传承,在修行大道更进一层。” 底下的修士一脸不可思议,他们一些宗门子弟,比如周显宗,本就不缺修行资源,缺的只是一种至高的传承,如今传承在前,怎能不激动。 纷纷道:“谢主上!” 说罢间,仅幽虺一人就以秘法撕开了稷下学宫秘境的一个入口。 他们选择这时候来稷下学宫,就是因为学宫的大多数老师,其中还有两位化神期强者已经赶去东灵道宗救援被困修士了。 一皇八教得到的指令则是‘带着七万修能者,以人质为筹码,拖住稷下学宫强者六个小时。’ 一皇八教中不乏有从稷下学宫毕业的修士,五位元婴期教皇殿供奉就有三位出自稷下学宫,故地重游,他们心情复杂,复杂的心情中却没有半点对稷下学宫的怀念和维护,而是怨恨和不理解,甚至有毁灭这里,把学宫传承公布世间的冲动。 在供奉长老的带领下,他们一路上绕开了人群聚集区,但是他们的气息也已经被学宫内强者捕捉到。 从云桥、道宗亭、观龙池、学宫中心广场、千贤林,每个地方都遇见了一个元婴期强者拦路,五位供奉也都挑了对应的对手斗法。张若虚每次想喊救命,就被银离电击一次,最后只能无奈妥协。 学宫中心,有三座山,分别是东蒙之山、遗山和天碑山。 遗山就是学宫传承的收藏地,来到遗山脚下,一位白发老者站在了上山的台阶上,拦住了大家的去路。 那位手持行山拄杖,一身化神后期修为,即便面对幽虺玄雀两人,仍然淡然一笑,只因当年道圣在学宫内篆刻东蒙之山问心圣痕的时候,他就拜在道圣门下修行,之后也成为三山中遗山的守护者。 竹杖老者抚须微笑:“孩子们,遗山传承每年凤凰花开的时候才会开启,回去吧,花开的时候再来。”老者以竹杖指了山脚的一株千年凤凰树,那树每年六月份才会开花。 “呵!”幽虺一掌烈焰攻向凤凰树:“毁了它,它永远不开花,我们就不上山了吗?” 可就在烈焰碰到凤凰花之前,一道白色的屏障拦在了烈焰之前,并且熄灭了所有烈焰。 “小伙子,火气很大,多喝菊花茶!”竹杖老者道。 “我是你爷爷!”幽虺旋即飞身而起,和竹杖老者缠斗在一起。 全力之下攻击之下,竹杖老者才看清对方的强悍实力,惊讶道:“你不是化神期的修士!” “你受困凡界,竟能修出化神之上的境界,今日我当好好领教一番。”幽虺道。 竹杖老者可是在道圣身边学习过的,真实的境界早已经远在化神之上。可是,两人都受困于凡界的枷锁压制,只能施展出化神期的实力。两人的斗法不瘟不火,却步步杀机,撕裂虚空。 第115章 神塔 看着竹杖老者被幽虺缠住,难以分身之际。 银璃淡淡道:“走!上山,获取传承。” 竹杖老者本想来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修士上山,对着天碑山只呼道:“老家伙,一千五百年份的白兰秋月酿一坛,快来帮忙。” 只是声音喊出去,丝毫没有动静,看来是报酬不够,只能再喊道:“再加一坛一千年份的红梅白雪酿,不来拉倒。” 话落间,一道金光自天碑山急速而来,金光之中是一位玄衫老者,身上的气势爆发在两山之间,又是一名化神强者,只是轻轻在天碑山一蹬脚,他整个人就如炮弹中飞来。 眨眼间,已至幽虺身边,以一敌二的混战,幽虺立刻落了下风,中了两记暴击。 没想到,这稷下学宫内高手如此众多,玄雀深深皱眉,她的职责是寸步不离地保护银璃,可是若不出手,幽虺生死难料。 “你去吧!”银璃看着混战,平淡道:“放心!” 幽虺还在被围攻,玄雀没有再犹疑,飞身而起加入战场,二对二,双方立刻陷入了胶着之中。因为在稷下学宫内,两位守山老者都不敢太过肆意,恐毁了学宫。出手的招式很温和,却也很致命。 银离带着张若虚,还有一众修士上了山。 山腰间,有一口十米高的山洞,山洞口有着荧光覆盖,遮住了洞内的世界,荧光没有任何遮挡功能,众人顺利地走了进去。 “糟糕!”竹杖老者被幽虺死死缠住,只能无奈看着银璃带着众修士进了山洞。 山洞内,是另一片昏暗的世界,仰头便是漫天星辰,一条青石道通往的前方则是金字塔神庙,神庙塔共有八十一阶,每一阶上都立着神道碑,神道碑高约三米,间隔两米,碑首是两条相互缠绕的螭龙,碑下是一只驮碑赑屃,碑文是鸟兽篆书。 神道碑随着金字塔的升高,数量层层递减,第一阶金字塔有千余块神道碑,而顶层金字塔只有一块神碑矗立,那巍然而立的神道碑,记录了蓝星修真文明的记载,让来到此地的人,望而生畏。 神碑耸立,除了银璃和张若虚之外,其他修士皆是震颤不已,这种恐惧是来自血脉之内的畏惧。他们面对的万道神碑是蓝星文明史上,无数先贤留下的传承,神碑面前,仿若先贤在前。 “去寻找你们的传承吧!”银离冷冷道。 数十名修士先是面面相觑,沉思片刻后又迈开腿,跑向金字塔。他们背着世人唾弃的骂名闯入稷下学宫,不就是为传承吗?即便其中的三位金丹修士,他们在很多年前在遗山获得过了传承,但是间隔多年,他们还想再获得一个传承,人的贪欲永远无法满足,便是如此。 金字塔的台阶越高,代表的传承就越是强大,但是,能登上第几阶,要看自己的机缘。所谓机缘,无外乎天分、根基、境界、实力、气运等等因素的综合。就算登上了最高阶,无法和神道碑产生神识共鸣,也无法获得传承。 数十位修士,从第一层台阶开始搜寻,以神识散发,寻找能和自己共鸣的神道碑,数十人中却无人能登上第四十阶之上。 银璃手里攥着锁灵奴链,不紧不慢地牵着张若虚往神塔上走,她以化神期的神识覆盖在周围的神碑之上,搜寻关于上古时期穿越两界,或者关于空间传送的痕迹。以她的天赋,可以随意接受任何一座神碑的传承,然而她看不起,正如张若虚和年小鲤也不想获得学宫的传承一样,他们本就拥有这个世界最好的传承功法。 跟在身后,张若虚见银璃没有寻找传承的意思,便问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获得传承吗?为什么走的那么急?” 银璃并没有打算隐瞒张若虚,因为后期还要利用他,冷冷道:“本尊来到此处,只有一个目的,寻找上古时期凡界的旧仙去往灵界的办法。四千多年前,你们凡界还有一位道圣强者去往了灵界。” “你为什么要去灵界?凡界不好吗?”张若虚问道。 “我本就来自灵界,若不能返回……”银离神色有些哀伤,话半而止,她若是不能返回,必死无疑。 她竟然来自灵界?张若虚震惊得有些无以复加。但是灵光闪过,两人竟然不谋而合。既然对方也来自灵界,那么就跟着寻找返回灵界的办法,到时候也能送年小鲤回去。 原先他被玄雀抓的时候,还有些懊悔跟踪银离,如今,却是得知真相,却激动到无以复加。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凡界的?”张若虚故作问道,但他已经有了大概的推定,银璃也是十五年前追逐神源和至宝来到凡界的,跟年小鲤的父母一样。 “十五年前!”银璃很平静地回复,带着张若虚一步步地登上台阶。 “你刚才说,若是不能返回灵界,就会怎样?”张若虚却是一脸庆幸之色,果然,和自己推断的一样。 “休要多言,以后就跟着本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银离道。 张若虚心里暗道:“你若是能找到返回灵界的办法,我都是乐意跟着你,但是荀兰陵不一定乐意。” 随着不断登上神塔至高处,银离就越是欣喜,神碑的传承大多数是上古之后的修士留下,但随着不断登顶,神碑的历史也在不断往前递增,逼近了上古之前的历史。 没有犹豫,她加快了脚步,张若虚则像只不情愿的驴,被她生拉硬拽登上了神塔顶端。 蓦然间,在神塔的最后三阶,银离停下了脚步。 第七十九阶:共有十八座神碑,银离在三块神碑上找到了灵凡两界空间隔绝的记载,无数修士曾经尝试渡过弱水,均以失败告终,同时记载了一个地名:武仙之地。 在第八十阶,共有五座神道碑,他们都是上古时期的修士,是那个时代的最强者,那时候灵凡两界尚未被弱水隔断,整个世界仍是一个整体,他们五人见证了弱水的出现,灵凡两界的分离,见证了凡界湮灭,却又无能为力。 银璃并没有获取传承的想法,所以并未和神道碑内残留的神魂对话,是登顶了,神塔的最顶层。 最顶层的神道碑用一整块黑灵玉雕刻而成,其材质像稷下学宫学员徽章的材料。 当银璃的神识与神碑内的残魂勾连,便引动神碑的共鸣,她的天赋在灵界妖族都是最顶尖,所以即便是凡界上古之前的强者,也想将传承送与她继承。 神识勾连,神道碑前浮出一个残影,残影是一个俊逸的男子,一头苍白的头发,但是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成熟模样,却有着高绝古今的霸道之感,然而他的眼神里也弥漫着浓烈的沧桑,仿若见证了无数个时代的斗转星移,在岁月长河中独孤而立。 像寻找传承之人一般,俊逸男子眸子平淡,俯瞰银璃,道:“道基稳固,天资卓绝……”他很欣慰这个新传人的天赋。 然而,在她审视银璃中似乎发现了什么神迹一般,话锋一转,惊讶道:“你竟来自灵界?”而后好奇追问:“你是怎么来到凡界的?弱水通了?” 银璃平静中期待,或许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信息:“十五年前,追逐一缕至强神源,那缕神源撕破了灵凡两界的空间壁垒,我从裂缝中而来。” “裂缝呢?还在吗?”俊逸男子急问。 “重合了!”银璃道。 俊逸男子大失所望,而后神情落寞,喃喃道:“终究是不可能了!” “你们有找到去往灵界的方法吗?”银璃问道。 俊逸男子眼神深邃,凝视一点,似乎回想起了久远的过往。 第116章 传承 弱水隔开灵凡界之前,众仙王带着本部诸仙前往了灵界,当时被称为‘荒古大迁徙’,正如草原之上的兽群迁徙一样,水草贫瘠之地的动物会迁往水草丰美的地方,这是生灵常情。然而,遥遥迁徙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一路上强大的势力会劫掠小部族的资源,就像河里的鳄鱼猎杀斑马一样。然而,有很多部族,并不相信真有东西会隔开两界,就算隔开了,也不一定不能修行。我们都以为预料错了,弱水隔开灵凡两界的时候,整个世界瞬间崩裂,就像是一个树上,被切断了水分的供给,瞬间枯黄。整个世界瞬间崩裂,陷入虚空和火海之中,九成九的生灵被尽数湮灭。 男子对着银璃和张若虚讲述着遥远的过往,道:“本尊保下了一点故土和部族后裔藏在体内,在宇宙虚空中流浪,当时遇见了许多残仙,他们聚集在武仙之地,建设了一个能够洞穿灵凡壁垒的传送阵。本尊也在武仙之地居住了一段时间,正想把故土和后裔安置在武仙之地的时候,却发现了残酷的事实,那里就是一个魔域,强大势力会掠夺弱小势力的资源,用来建造传送阵,供给本部族修行。我逃离了那个地方,但是带着故土和后裔流浪,没有灵气的供给,我很快就陷入了濒死状态。” 仙王强者可以把一整块星球放在自己体内的气海之中。 张若虚望着眼前的俊逸男子,心中涌起崇敬之情,若不是他当年保下了故土和后裔,也就没有如今的自己。 “后来呢?”张若虚好奇问道。 俊逸男子嘴角浅笑,道:“后来,自知必死的结果,本尊决定以道法尽消的代价,填补了故土的残缺,形成了灵磁场,围绕在烈焰星周围,好在成功了,故土和后裔保存了下来,他们都称本尊为开天辟地之神,可惜若是神,定把他们带去了灵界。后来,失去灵气的滋养,出生的婴儿天赋越来越弱小,有的甚至沦为了普通人。当时的几位天骄后辈,还和其他残土诸仙有来往,他们寻找着去往灵界的办法,去往了武仙之地,结局如何,本尊就不得而知了。” “武仙之地在哪里?”银离问道。 “武仙之地是凡界宇宙最大的星体,它就在弱水边沿。”俊逸男子道。 “我需要获得你的传承!”银离道。 她知道,这男子只是留下一缕残魂而已,相当于个意识投影,并不能准确描述出武仙之地的位置。只有获得传承,在传承记忆中找到武仙之地的准确方位和距离才行。 “纵然你天资卓绝,道基稳固,然而并非吾族后裔,故而不能赐你传承。”俊逸男子道:“这并非是本尊对灵界妖族有偏见,而是传承第一原则是以血脉为准。” 银璃紧蹙柳眉,没想到还有这茬事。望向神塔之下,随从修士皆是无法登上第四十层台阶,更莫要来这八十一阶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攥着的锁奴灵链,道:“那他呢?” 银离手指张若虚,俊逸男子也看了过去,心中闪过一丝不解,一个全属性伪灵根的炼气一期修士是怎么到这里的。 正当男子犹豫之际,银璃道:“他虽然天资拙劣,但是机缘极佳,能够来到这八十一级台阶之上,就说明他有一般人没有的机缘。而且,我们是要去寻找通往灵界的方法,他既是你的后裔,届时或许能为你族寻得一线生机。”银离说得没有错,蓝星在这个宇宙太过于脆弱,早晚会虚空风暴。届时,蓝星之人将死路一条。 他当初设下传承神塔,就是为集中资源培养后辈天骄。如今数千年过去了,上一次来获取他传承的人还是四千多年前,是时候再传承给一个新人了。 正当男子思索之际,银离再次火上浇油道:“老前辈,不是后辈非要威胁你一缕残魂,若是晚辈无法获得武仙之地的位置,晚辈不介意毁了这神塔,断了你的传承。我退了一步,不取你传承,也希望你能进一步,助我去往武仙之地。” 银离并非开玩笑,男子只是一缕残魂,当初又是以身合界,经过了长久岁月的洗礼,早就脆弱不堪。银离完全有秘法强行获取传承,这是她们彼此清楚的事情。 看着银璃手上攥着锁灵奴链,男子问道:“他不是你奴隶吗?”若是妖族奴隶,他也不会赐予传承。 银璃见此,才知不妥,撤去锁灵奴鞭,不忿道:“谁能让他做奴隶啊?前辈不知,他是今年稷下学宫的新弟子,试炼上以练气一期独战六个筑基期修士,可谓惊人。只因我想招其入麾下,他不从,又恐其误事,才用锁灵奴链带到了此处。” 银璃旋即撤去了锁灵奴链,对张若虚道:“还不把你的学员证明拿出来!” 奴链撤去,仿若命运的咽喉松开了一般,灵脉畅通,自由吐纳,张若虚绝不愿意再在先祖面前受辱。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获得传承,若是离开此处,稷下学宫未必会违例再放他进来。 张若虚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学员徽章,同时又勾连剑修傀儡。 见到学员徽章,男子欣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小子,你可愿受吾之传承。”男子道。 “拜谢先祖!”张若虚当即屈膝下跪,俯首一拜,满怀敬意地看着这位先祖,是对他不抛弃故土的崇敬,是对他以身合界挽救故土后裔的崇敬,是对他缔造这方天地的崇敬。 神道碑上,文字散发着金光,字符灵纹的金光交汇向着张若虚扑来,涌入神识之中,连带着男子的相关记忆信息,也一并储存在神识之内。记忆犹如投影一般,张若虚见证了上古时期的修仙繁荣、见证了弱水横绝两界、见证了凡界失去灵源瞬间破裂瓦解陷入毁灭、见证了浮黎等旧仙于虚空混沌中为故土开天辟地…… 传承功法是一门《九转玄元功》,练到九转玄元可至仙王之境。对于功法,张若虚是一窍不通,即便记忆在脑子里了,他也是学不会,好在这门功法与荀兰陵给的不同,是可以传承给下一代的。 完成传承的那一刻,大道气运奔涌而来,汇集在张若虚身上,他境界进阶,堪堪达到炼气二期。如此大道气运,只让他提升了一小境界,可见其灵根劣性之深。 “拜谢浮黎先祖!”张若虚再次俯首拜谢。 “受吾传承,传吾道名,吾族不灭,哈哈……”浮黎仰头而笑,而后残影潜入神道碑中,等待下一个传承之人。 此刻。 银离攥紧了锁灵奴链,朝着张若虚再次套去。然而,奴链尚未近身一尺,就被强大的灵力弹开。 银璃不可置信地看向张若虚:“元婴期?!”她感受到了元婴期才有的恐怖灵力,她如今也有炼气五六期的实力,操控锁灵奴链可以轻易控制住张若虚,可是张若虚急速攀升的境界,出乎她的预料。 张若虚站起,与剑修傀儡合体,转瞬间,换上了剑修傀儡的风羽玄虞袍,身上也遍布剑修符文。 “原来如此!”银离看着眼前景象,想到了灵界独有的剑修傀儡。 “此一时彼一时,姑娘你应该清楚局势。”张若虚道。 “你能把我怎么样?”银璃依旧有恃无恐,帝族的傲气不会让她轻易低头,“你这剑修傀儡绝非凡界之物,想来是十五年前来到凡界的灵界修士送予你的吧,我早该想到。” 此前,张若虚展现出了隐灵境,年小鲤的青渊剑阵就引起了银璃的怀疑,不过她一直不确定,如今见到剑修傀儡,一切合得上了。 “很简单,我不受任何人控制,我们可以合作寻找通往灵界的办法。如今,只有我知道武仙之地的方位。”张若虚道。 他可不会告诉银璃兰陵仙尊的事情,全当自己的师父就是十五年前灵界来的修士,也能免去许多口舌解释。 “行!”银璃干脆利落的答应。 这让张若虚感到十分意外,本以为她会提出什么条件。之所以提出合作,是因为元婴傀儡不能长久维持,而且银璃手下高手众多,到时候随时又可以抓自己去做奴隶,既然对方不可阻挡,那为什么不利用一番? “你以道心起誓,永不加害我与我的家人朋友。”张若虚道。 银璃深蹙柳眉,立即回道:“休想!”态度坚决,似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可是以道心起誓,荀兰陵都不敢的事情,一旦违背誓言,修士将再难寸进,大道气运尽数散去。况且,她本就打算派人去抓张玄来威胁张若虚。 “那我就只有把你杀了!学宫高手众多,你以为你的两个手下能活着离开吗?”张若虚横眉冷对,步步逼近银璃,直到整个身体贴近对方,把银璃向后推去。 此刻的银璃既愤怒,又有恐惧,看张若虚那冰冷的眼神,似乎并非玩笑,只怪大意松开了锁灵奴链。 “你、你不要过来,冷静一些……我、我若死了,玄雀和幽虺会不惜余力找你报仇。”银璃一边说,那张绝美的俏脸却露出了恐惧,一边后退。 张若虚一把摁住了银璃的肩膀,阻止其往后退,从其手中夺过了锁灵奴链:“你不是要我做你奴隶吗?不如,你也体会一下这锁灵奴链的电击。” “你!”银璃怒目圆睁。不可置信,这凡界小子怎么敢这样对自己? 张若虚拿着奴链晃在眼前道:“你说,我若是把这玩意套在你脖子上,拉着你出去,你的那些手下会怎么看你?” “我宁死不受辱,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武仙之地能不能返回灵界还不得而知呢。”银璃忽然神色一变。 这倒让张若虚犯了难,若是对方这样软硬不吃,那又该如何?第一,最好能和银璃合作?第二,绝不能让她威胁到自己家人。 她之前奸诈毒辣,逼自己为奴时,自己可是没那么强的抵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张若虚虽无其他杂念,但是逼人起誓实属自保。 如今,见银璃俏脸决绝,那细长的脖子还颤抖地嚅动着喉体,可见她心中的不安。 “得罪了!”张若虚。 随即以锁灵奴链背身绑住银璃的双手,将其推倒在地,又以灵力灌入封住了她的灵脉运行,此刻银璃就如一凡人般,毫无反抗之力,动惮不得。 见对方如狼似虎,似那采花大盗,银璃顷刻惶恐:“你要干嘛?小子,你要干嘛?” 张若虚似没有听见叫喊,看着眼前的娇俏美人,得意一笑,自顾抱住其双腿,脱去其绣鞋,露出娇嫩玉足。灵力注于指尖,轻轻划过少女足底,一股绵柔灵力在足心处反复撩拨。 第117章 道心起誓 一股酥麻之感涌遍全身,瘙痒之感更甚百倍,银璃俏脸瞬间通红,不由‘格格格’的笑了起来。 “哈哈,张若虚,哈哈,你个无赖,哈哈……张若虚……无耻,哈哈……我早晚砍了你,哈哈,呜呜,哈哈……” 儿时嬉笑玩闹,会挠玩伴脚心,如今,张若虚以绵柔灵力撩拨,酥麻瘙痒之感更甚。银璃难受大笑,眼角流转着莹莹泪花,却要维护高傲形象,欲要强忍,可愈是要强忍,就越是难受。 俏脸之上是既哭又笑,好不让人怜惜。 银璃纤纤玉腿拼命挣扎踹蹬,却无济于事。张若虚一手挽住其两胫,死死摁在肋间,他也不看银璃的模样,望向足底指向的方向,如此狼狈时刻,银璃这般高傲,她一定并不想被人看见。尽力不结仇,留着些体面,日后好相见。 《凡灵年鉴》上记载,修行之人第一大忌便是以道心起誓,若是起誓违约,或者无法完成,则导致道基破碎如流沙,实力不仅衰退,而死期在即。若非有大仇大难之事,灵界之人不会轻易起誓。正是知道这一点,张若虚才让银璃起誓,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句誓言足以保证自家的安全。 “哈哈,我……早晚杀了……你,哈哈,张若虚,快停下,哈哈……”银璃眼角冒着莹莹泪花,一句话要间断数次才能讲完。 “既然早晚要死,那我也就毫无顾忌了。再问你一遍,起誓,还是不起誓?”张若虚放轻了动作,问道。 “休……休想!”疲累的银璃紧咬贝齿道。 “嗤……!”张若虚嘴角撇笑:“那你就不要怪我毒手了!”其实还有一个区域,那就是肋骨侧腹。 张若虚转过身,看着满眼泪花的银璃,丝毫没有怜惜之情。 “你要干嘛?”银璃警惕问道。 张若虚右手捆住银璃的小腿,左手伸向银璃的腹肋,然后闭上眼睛。 “坏胚子,你要做甚?”银璃愕然。 当张若虚的手指覆盖酥柔灵力,在银璃的左右腹肋胡乱挠动,银璃起初并没有反应,当觉察张若虚的举动没有危险的时候,腹肋立即传来了酥麻瘙痒之感,直抵天灵,那种酥痒不止于皮肉表面,在灵力的加成下,直达肺腑。 这种酷刑比千刀万剐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个人的汗毛倒立而起,神经触感之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比脚底的酥麻瘙痒更胜百倍。银璃不由咯咯娇笑,她奋力扭动身躯,想要挣扎摆脱张若虚的毒手,奈何灵脉被封住,此刻的她就是一个凡人弱女子,哪能抗衡得了一个元婴修士。 银璃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张若虚紧闭双眼,不看其狼狈模样,只是严肃问道:“你发不发?” “哈哈,我要杀了你,哈哈,呜呜,我……发!你…停下…哈哈,呜呜!”被折磨得泪花四溢的银璃,在哭笑声中答应了下来。 张若虚这才住手,松开了她的两只玉腿,起身转向了一边,看向神塔之下,好在金字塔的每一阶都有隔音,每一层都听不到其他层的声音,而且,距离对顶层最近的修士四十层,两者相隔四十一阶的距离,他们也看不到顶层发生的事情。 银璃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俏脸之上,泪眼婆娑,还有啜泣之声传来。 张若虚最是听不得泣声,厉声喝道:“快点,不然还有你难受的!”张若虚可当真是不解风情,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或许他有,只是针对一人。 “松开!”银璃冷骂一声。 张若虚转过头,才知道她的双手还被锁灵奴链捆着,玉足赤裸,两只白鞋被扔在一边,素雅银衫更被搓得杂沓。刚才张若虚完全想着生死求全,并没有冒犯之意,而且全程也没有看她的狼狈模样,如今,高冷的少女被折磨得凌乱不堪,他倒产生了一丝怜惜之情。 张若虚解开了锁灵奴链,把两只白鞋捡了回来,又厉声喝道:“快些!” 银璃揉了揉被绑红的手腕,穿上了鞋子,整理了一下银杉,两腮气鼓道:“银璃以道心起誓,张若虚的亲属不伤我害我损我,我便不伤之害之损之。” “银璃,她的名字怪好听的!”张若虚心想。 虽然起誓略有不足,以张若虚的家人不伤害其为前提,这跟没起誓无什么差别,但是好在有了一道保障。总不能别人伤她,不允许她反抗吧,约束好自己的家人即可。 张若虚躬身一揖:“得罪了,想要我与你合作,我必须见到安全的诚意。你放心,我也以道心起誓,在与你的合作中,精诚相待,绝不欺瞒,今日之事,绝不泄语,若违誓言,天地不容。” 银璃只是双手抱膝,把头埋住,蹲在原地,张若虚也不知其意如何?要不要合作?倘若不合作,也没有关系,反正已经得到武仙之地的方位,凡界之中所有人的境界都被压制在化神期,他有元婴期剑修傀儡,还有一身精绝阵法,可以自己去探查。 当务之急,是解除稷下学宫的混乱,先把闯入遗山神塔的人赶出去。 张如需以与元婴之姿,飞下神塔,把闯入的修士一个个扔出山洞,周显宗和金破天见到元婴期的张若虚时,还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张若虚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只是扔出了山洞,众人也只是受了一点伤。 山洞之外,见到闯入的修士被一个个扔出来,两位守山老者心里一喜,自是不用分神担忧,而是专心和玄雀幽虺二妖斗了起来,难得有罕见的灵界大能来此人间,若不讨教一番,岂不是遗憾。 稷下学宫回乡探亲的老师得知学宫遭到修能者闯入,纷纷赶来,当场将周显宗金破天等人擒住。 神塔内,张若虚返回顶层,银璃依旧埋头抱膝而坐,露出洁白纤长的后颈。 张若虚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如今,外面正在混战,你的手下落入下风,既然得到了武仙之地的方位坐标,你撤兵吧,我们从长计议。” 银璃醒了醒鼻子:“解开我的灵脉!” 张若虚解开了灵脉封印符文,银璃又去收集了第八十阶和七十九阶神道碑关于武仙之地的信息记载,随后,两人一起走下神塔,银璃走在前面,满脸怄火。 两人出了山洞,玄雀和幽虺还有五位教皇殿长老守在山洞之前,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们即便落了下风,凭借来自灵界的七玄星阵,亦能挡住千军万马,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第118章 撒谎 直到,玄雀见到银璃出来,又看见张若虚一袭风羽玄虞袍,元婴之气充盈无比,不由大惊,看来之前把周显宗、金破天等人扔出来的人就是他了,少主如今只有炼气修为,在山洞待了那么久,恐怕…… 玄雀见此立马跑上台阶,关切问道:“少主,你没事吧!” 见到银璃出来,山下的竹杖老者怒喝道:“擅闯传承秘境,你们觉得今天还能安然离开吗?识趣的,自封灵脉,老夫愿给投降者一条生路。” 闻言,银璃眸色冰冷,对着张若虚道:“让你的人走开,我要带我的人走。” 张若虚心中暗想:“哼,你可真高看我了,稷下学宫谁能是我的人?” 但若是不让稷下学宫的人让开路,恐怕免不了一场血战,届时幽虺玄雀等人受伤,两人探武仙之地又少了帮手。故而,银璃才敢这般不客气地驱使张若虚。 “我试试!”张若虚看着山下两位守山老者和赶来的学宫老师,其中就有诸葛彦和李星柔。双方顶端战力的两位化神修士对两位化神修士,稷下学宫的元婴强者和金丹强者更多,实力一眼看去即能高下立判。 说罢,飞下山脚。众学宫老师见到张若虚和这些修能者在一起,自然觉得他和周显宗、金破天等人一样投靠了修能界。 张若虚尚未来得及拜礼诸师,诸葛彦也不管其身上的元婴之气,立即大骂道:“我说阁下怎会以炼气一期击败六位筑基修士,没想到竟是隐藏的元婴大能。魔道贼子,居心叵测,潜入学宫,就是为了今日闯入传承秘境吧?” 李星柔也深蹙柳眉,没有任何解释比诸葛彦的说法更加符合逻辑,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张若虚不想在学宫内修行。 张若虚没有慌张,躬身一揖道:“诸葛老师,您误会了!” 诸葛彦厉声喝道:“哼,误会?现在你们被围,无非就是想求得一条生路,无论你怎么说,终究是死路一条。” 张若虚神色放松,道:“诸葛老师确实误会学生了,两位守山师祖可以为学生证明,之前学生是被这些人以锁灵奴链擒住,强行带入传承秘境的。” 诸葛彦和李星柔看向两位守山长老,两人皆是点头承认,诸葛彦和李星柔众人才神色缓解了一些。 但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李星柔问道:“张若虚,无缘无故,修能者擒你作甚?你又怎会有着元婴境的修为?” 张若虚看向众人,解释道:“此前,五道城禁止外出,学生在城内闲逛,遇见了两位形迹可疑的修士,便一路跟踪,来到了稷下学宫秘境外。无奈学生功力欠佳,被其化神修士发现并擒住,他们逼迫学生为教皇殿效力,学生不肯,便被套上了锁灵奴链,带进了学宫秘境,又进了神塔。诸位老师可以提取周显宗金破天等人的神识记忆查验。至于,这一身元婴修为,是学生的宗门师父赐予学生的保命秘法,在山洞内,学生挣脱锁灵奴链后,施展秘法,把闯入神塔的修士都扔了出来。” 被擒住的周显宗和金破天纷纷低下头,不敢置辩。 ‘元婴修为的秘法!’众人皆是一惊,张若虚所属什么宗门,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师父。 “那你怎么和那妖女一起走了出来?”李星柔的问题都是在为张若虚洗白,她笃定了自己的学生能够回答才会这般询问,利益挂钩之下,没人比她更希望自己的学生清清白白。 张若虚躬身一揖,决定撒谎,对他来说撒谎本就是家常便饭:“因她登上了神塔最顶层,并获得了浮黎先祖的传承。” “什么?什么?……”一时之间,台下众人物议沸然,如沸鼎之势,这该天杀的修能界,这天煞的妖女,竟然获得了那至高无上的传承。 竹杖老者更是身形不稳,差点踉跄晕倒,被天碑山老者扶住后,痛哭道:“哎哟喂,老夫不活了,守了几千年的至宝,竟然这样被盗走了,啊啊……”那痛心疾首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和之前的老顽童逗人欢笑的形象,判若天地。能知道浮黎先祖这个名字的人,在世上不超过十人,如今张若虚知道了,那他的话可信无疑。 山洞前,银璃看着撒谎的张若虚暗暗骂了一句:“无耻贼子,明明是你拿了传承,竟然推到我头上。” 众人沸腾议论,暂时没有空出脑子想其他问题,张若虚连忙趁热打铁道:“浮黎先祖有几句话托我转达诸位:莫要为难今日闯入秘境的修能者,放他们离开,修真修能本无不同,万道归一。” 稷下学宫本就不反对修能的理念,只是不赞同修能界为了快速发展强取豪夺、四处杀戮的手段。 张若虚向着两位守山老者躬身一揖,请示答复。 竹杖老者情绪激动到头晕:“走,让他们赶紧滚,老夫再也不想见到他们,哎呀嗷嗷…” 竹杖老者作为学宫最强、辈分、地位最高的老师之一,连学宫院长都要对他礼敬七分,他既然发话,学宫诸修自然不再阻拦,让开了一条道路。 银璃带着两化神五元婴,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 张若虚心里一直嘀咕着,可别闹出什么事来,赶紧走。可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越害怕的事情,它就越是会发生。 “主上,带我们一起走啊!” 此时,被擒拿的周显宗、金破天等众修士连哭带喊,他们可是服用了银璃的毒丹,需要每个月领取缓解毒发的丹药才能存活。 银璃闻言,停下了脚步,刚好就站在张若虚旁边。她只是直勾勾地看来,那气势就把张若虚压了下去,两人没有说话,却已经说明了一切——银璃要把这些人带走。 张若虚又看向竹杖老者和天碑山老者,恳求问道:“师祖,能否放了这些人?” “不能!”竹杖老者厉声怒喝:“他们欺师灭祖,助贼为虐闯入遗山,老夫绝不放过这些人。”手中那根竹杖重重地敲击在石板之上,打出当当之声,把那群修士吓出了一身寒颤。 天碑山老者拍了拍竹杖老者的后背:“好了好了,多少岁了,还跟这些小孩子计较。浮黎先祖既然认定了这位姑娘为传人,那必定有先祖的考量。” “哼!”竹杖老者肩膀一抖甩开身形,恼怒地看了天碑山老者一眼:“要你多事。老夫都不为难那姑娘了,还不许老夫抓些欺师灭祖的小辈撒撒气。” 堂堂大能修士,问世间无敌手,没曾想,守护了数千年的宝贝传承,竟然被一小贼偷了,这要传出去,他脸可丢大了。竹杖老者并不是介于银璃是修能者的身份,而是介意她贼偷的方式获得传承。 “不放就不放,反正也是一群两面三刀的人!”银璃道。 第119章 真相 听到被银离抛弃,叛修之中有人已经感受到绝望,想要做最后一番挣扎逃跑,其中一名金丹修士就用出了压箱底的逃跑秘术,只是金丹终究是金丹,稷下学宫的一位元婴修士轻松就将其擒了回来,还打成了重伤。闯入秘境的修士皆是一脸懊悔和惧怕,他们获取等不到银璃的解药,迟早会毒发,要么,就被其他修士杀死。传统修真界中,可是有一群鹰派反修能者的势力,比如琅琊仙宗,就是反修能者鹰派中的第一宗门。即便他们保下性命,恐怕也将沦为废人。 银璃见此竟有些不忍,转头对着竹杖老者道:“老家伙,本尊要以一个秘密与你交换这些人。” “哼!什么秘密也无法发泄老夫的怒火。这些叛徒逆子必当付出代价。”其中,一位王姓的稷下学宫元婴长老怒喝。 “也罢,那关于浮黎传承的秘密,恐怕就要失传咯!”银璃有些讨价还价的奸商模样,抬高自己交换物的价值。 “等等!”竹杖老者当听到‘浮黎’二字的时候,有些震颤,这可是他守护千余年的传承,自从四千多年前有人获得浮黎传承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走上第八十一阶神塔,无论是什么信息,他都要收集。 “你是说浮黎传承的秘密。”竹杖老者有些不可置信。 “正是!”银璃嘴角上扬,看来有戏。 “你且说说是关于什么秘密!”竹杖老者怕这小贼有诈,谨慎询问。 “关于浮黎传承去向的秘密,保证信息物超所值,如何?换不换?!”银璃笑道,她眼光瞥向了张若虚,决定临走之前,要戏耍一番这个少年,以报神塔之仇。 浮黎传承不是给了银璃吗?去了哪儿?学宫众师皆是疑怔。 “可以!只要你所说属实,老夫能做主放了这些人,但若是你欺瞒老夫,可知道后果。”竹杖老者掷地有声。 此刻的张若虚额角冒汗,不知道这妖女要说什么?但是似乎和自己相关,第六感感受到了不安。 “浮黎并没有将传承给本尊!”银璃笑道:“区区三品仙王的传承,本尊还看不上。” “什么?什么?”在场的学宫众师皆是惊愕不已,传承没有给?三品仙王?看不上?这么狂?传承在哪儿? 众人没有追问银璃,却是集体把目光投向了张若虚,被无数双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张若虚感到了一股又一股的精神威压碾向自己的神海。 “张若虚,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浮黎先祖把传承给了她吗?到底谁在撒谎?”诸葛彦率先怒喝。当你犯错的时候,率先出来骂你,又给你解释机会的人,不是你的敌人,而是恩人。 “这?这?”张若虚慧根悟性不差,但是神识孱弱,被那么多精神力压着,一时哑语不知所云。 银璃得意笑道:“本尊若是拿了传承,就会承认,但是本尊若是没拿,无耻宵小休想嫁祸。浮黎的传承就在这小子身上。” 银璃手指向张若虚。 张若虚的脚趾头都要抠出了一条东非大峡谷了,在心里问候了银璃的祖宗十八代。 稷下学宫众师皆是惊愕不已地看着张若虚,场面极其安静。 银璃道:“老家伙,现在可以放他们离开了吧?” 竹杖老者没有回答,看向张若虚厉声喝道:“小家伙,这是真的吗?” 张若虚点了点头,尬笑后退了几步,心里是又惭愧又恐惧,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逃命。 “放他们离开,终生不得进入学宫,其所在宗门的修士,三年不得参加五道试炼。”竹杖老者对看押叛修的老师做了一个放人的手势。 叛修从阎罗殿中捡回了一条性命,窃喜不已,这要感谢银璃为他们换了一条性命,如今修真界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对银璃也会更加忠诚。 银璃临走之时,还直视了张若虚一眼,张若虚也知晓其意,两人或早或晚都会坐下来商谈合作之宜。两人目前还未商定该如何去往武仙之地,在神庙内,张若虚能获得了浮黎先祖的传承,全凭银璃以神识唤醒了浮黎,后来,银璃又陆续以秘法获取其他神道碑的信息。 总的来说,银璃获取的信息并不比张若虚少多少,只是关键的方位信息掌握在张若虚手中。 银璃走后,学宫众师最关心的是浮黎传承。 “小家伙,快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竹杖老者连忙问道。 张若虚看了一眼银璃,心中已有一说辞,说辞半真半假,便道:“浮黎先祖本来是要把传承给那位姑娘的,只是她不接受。浮黎先祖就把传承给了学生。那位姑娘只是问先祖一个问题而已。”这样既能保全银璃离开,也能让学宫众师欣慰。 “哈哈……”竹杖老者畅怀大笑,守护的至宝传承终归给了学宫的学生。 天碑山老者问道:“小家伙,你登上神塔第八十一层了。” 张若虚点了点头。 竹杖老者、诸葛彦、李星柔,学宫众师大喜,脸上笑意不断。几千年来,还未有人登上过神塔顶层,既然能登上神塔顶层,就有九成的概率获得传承。 张若虚又道:“诸位老师,擅入遗山并非学生本意,学生也无意获取传承,学生可以把浮黎先祖的传承交还学宫!” “不可!”听到此话,最焦急的不是别人,而是李星柔,她立即喝止了张若虚。 竹杖老者厉声道:“先祖传承,岂可轻易传人,无论出于什么情况获取了先祖传承,第一,你是学宫的学子。第二,你并非擅自闯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得到了先祖的认可。以后,你好好继承并守护这份传承。” 竹杖老者转身对学宫众师下令道:“浮黎先祖传承之事,大家务必保密,无论外界怎么传说传承,都要闭口不认。” “是!”学宫众师躬身一揖。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保护张若虚,不同势力的天才获得了人类蓝星最高的传承,迎来的不仅仅是荣光,更是杀机。 第120章 道圣 推脱不掉,又得到了学宫众师的保护,张若虚心怀感激,更是生出一丝愧疚。按照荀兰陵的话来说,他这一生筑基都难,就算有大气运让他成功筑基,也不可能结丹。 当初荀兰陵也满怀自信,觉得在自己的帮助下,至少能够让张若虚达到元婴,因为在灵界之中也有一些全属性伪灵根修士,通过上等资源和功夫,以及宗门的扶持,不少人甚至炼到了大乘期。可惜,在荀兰陵多次尝试和推演后,皆是无任何把握,才有了‘难以筑基’的定论。 张若虚的愧疚也是因此,自己的寿命最多百余年,即便在凡界修真,这个年龄极限,就是夭折年限。哪有获取至高传承的修士只有百年寿命的? 不过眼下,还要借着传承修士的名头,得到修真各界的方便,也能借着名头,保护家人。张若虚在心中计划,若是以后见到天赋过人,又具良好品性的修士,便将传承转赠与他,在自己死前办好这件事即可,便也应承下了。 张若虚对竹杖老者和天碑山老者躬身一揖,问道:“学生还有一事相问,不知两位师祖能否告知?” 竹杖老者满脸欣慰,笑道:“何事,问吧!” 张若虚正色道:“道圣,或者说,《道圣经》!” 两位老者皆是惊愕相视,因为这个名字,至少有两千多年未曾提及过了,或许只有他们这些老古董和史书中略有记载。 竹杖老者转身对学宫众师道:“你们都去东灵道宗帮忙吧?多点人手,早点把被困的宗门修士救出来。” “是!”学宫众师对着两位守山老者躬敬一揖,便各自离去。 在众人离去后,两位守山老者带着张若虚去往了山间的一座溪水亭,煮茶。 弯月,繁星,夜色,溪水潺潺,溪水亭中,有明珠照亮。 竹杖老者问道:“小家伙,你是从何处得知道圣和《道圣经》的?” 张若虚当然不可能把荀兰陵供出来,又不能欺瞒杜撰,便把小蒙的事情说一遍:“此前参加东蒙之山问心试炼,在幻境中,遇见了问心圣痕之灵,是她告诉我的。” “圣痕修出了独立的灵体。” 两位守山人皆是惊怔了一下。他们也知道,张若虚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说。他们也知道,获得浮黎先祖传承,自然有他的使命,所以两位守山人也不多询问,能告之事,当会尽数告知。 “道圣,是我们的先生,我们曾在先生门下学习。那时候我们还很小,也不知先生的真正姓名,外人皆称之外道圣,他却让我们称他为‘先生’。先生总是能语出惊人,无论修行、悟道、器术、阵法都是冠绝古今。当时稷下学宫的建立就是他发起的,但是,他却并不是学宫的初代院长,组建学宫后,他四处游走,每隔几个月就回来一趟,每次都带回许多神道碑,建起了遗山内的神塔,留给有缘修士传承。”竹杖老者眼神深邃悠远,似在回忆久远的过往,敬畏又爱戴,深情而有感怀。 见到好友停下,天碑山老者继续道:“后来,学宫内许多修士产生了戾气,修行停滞不前,先生又在东蒙之山上篆刻了问心圣痕,消除修士的心魔。再后来,师父离开了很久,大概有十多年,我们都以为他出事了,直到在一个大雨之夜,他回来了,还有二十块奇怪的石碑,就在这溪水亭中,连看了十天石碑,便写出了《道圣经》,然而,奇怪的是,先生明明把道圣经写在了纸上,我们却无法看到,似乎有大道阻拦,而且不出片刻,那纸张便自燃了。后来,先生与我们说,他要再次远游。我们以为他还会像从前一样,过几个月,或者几年就会回来,甚至几十年都没有关系,可到如今,四千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是半截身子入土,大限将至,他还是没有回来。” 说到此处,两人皆是有些感怀,即便活了几千年,然而心中那份最真挚的情感和记忆依旧未曾衰退和半点遗忘,回想曾经,依然感怀深沉。 张若虚也不追问,让两位老者将心中的情绪尽数释放。 半盏茶后,竹杖老者率先开口道:“差点忘了,先生当年说,谁若是能获得神塔四十层以上的传承,便让其在学宫内做老师。若是有人获得最后三层的传承,则培养其成为学宫院长。不瞒你说,即便如今的学宫院长也只是获得了第七十九阶的传承。等她回来,我们三人便培养你作为学宫的下一任院长。” “不可,不可!”张若虚连忙起身,之前受领传承就已经惭愧至极了。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全属性伪灵根,那么他们一定会大失所望,甚至绝望。还是尽量把美好和希望留下,那是最好。 “不满师祖,学生还有重要之事去办理,此前加入学宫,也是选择以记名,然后外出历练的方式。”张若虚恭敬道。 两位老者闻言,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但是想想,获得浮黎先祖传承应是有使命,便不多问是何等‘重要之事’。 “既如此,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可以到稷下学宫,学宫上下,必当全力相助。”竹杖老者道。 “多谢师祖!”张若虚躬身一揖又道:“师祖,眼下学生就有一件事,想请师祖帮忙。” “尽管说,何事!”竹杖老者道。 “道圣先师带回来的那二十块石碑可还在稷下学宫,学生想去看看。”张若虚道。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对于他们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当初先生离开,也没有告知他们这二十块石碑不能与人看,且每年新生的入学仪式和老生的毕业仪式,都会组织学生去观览一遍石碑。 “当然可以,知道这些往事的人已经不超过一双手的指头了,如今告知与你,也算是有所传承。”天碑山老者道。 而后,两位老者把张若虚带到了天碑山脚下,稷下学宫的中心三山之一,位于最北的天碑山。 余东蒙之山不同,天碑之山有一条青石铺盖的山路,从山脚蜿蜒而上,直升山顶。天碑山种植的树木都是竹子,学宫之内,四季如春,所以这些竹子总是郁郁葱葱,而且异样坚硬。 天碑山老者道:“沿着山路往上,直达山顶的广场,石碑就立在广场之上,守宝不窃宝,老夫就不陪你上去了,你自己上去吧。” 张若虚有些疑惑,难道他们不和自己去吗?说实在的,他一个人走夜路登山有些怕。 两位老人皆是一笑,当初,先生曾经把从石碑上领悟的道圣经写在纸上给他们看,他们都无法看到,而且纸自燃,说明天道并不想让他们知道石碑上的内容,所以,这几千年来,他们也不会去看石碑。如今,张若虚作为四千多年来第一个获得浮黎传承的人,自当有一番气运,他们也不会去打扰张若虚的观碑经历,想看多久都可以。 张若虚也不会表现出害怕之色,如今他还有和剑修傀儡合体,这学宫之内,若非这两位守山师祖出手,他堪称无敌。故而,拜别了两位师祖。 看着张若虚独自上山,天碑山老者对着竹杖老者道:“走,咱们喝酒去,你还欠我两坛子酒,一坛一千五百年的白兰秋月酿,一坛一千年的红梅白雪酿,不要赖账啊。” “谁赖账?喝喝喝,喝死你。”竹杖老者则是一脸怨愤,今天可谓大出血,珍藏多年的美酒要被掀了。 第121章 返回秋月楼 天碑山,青石路台阶,此刻已经深夜,繁星之下,张若虚抵达山顶。天碑山山尖已经削平,青石板铺成一座圆形广场,天碑以圆形分布,组列排成一个圆,四周是石栏杆围立,可以凭栏远眺稷下学宫。 借着稀薄的月光,张若虚勉强能够看清石碑上奇怪的纹路,那既不是文字,也不是灵纹或者圣痕,像是一块石头经历风霜后自然开裂的样子,这种石头的纹路再普通不过,在其他山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道圣是怎么从上面领悟了《道圣经》? 张若虚尝试以神魂勾连石碑,就像遗山的神道碑一样,以神魂才能唤醒。 可是,在将二十块天碑一一尝试过后,却都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唯一的解释,天碑的神秘所在,就是碑上的奇怪纹路。 今日疲累了一天,张若虚此刻并没有心思安静地坐下来领悟这些纹路有什么含义,并且,现在已经深夜,年小鲤见自己没有回去,一定会担心。 由于和年小鲤共用一个手机,他此刻也没有能录影的灵器,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32开’的白纸拓印下来,而后匆匆下山。 走到学宫中心广场的时候,前往东灵道宗解救修士的老师也返回,张若虚走在广场边沿,尽量把自己隐藏得没有存在感。两位化神修士去东灵道宗,两位化神修士守在学宫,还有一位一直未曾露面的院长,稷下学宫竟然有五名化神修士,元婴修士更是有十数名,还在他们不理世事,若是这样庞大的势力想要主宰这个世界,岂不是轻而易举。 今日,在东灵道宗,发生了近千年来规模最大的修士冲突。共有三名化神修士,十七名元婴修士加入战场,金丹、筑基修士数不胜数,双方参战人数达到十二万人。其中,修能界准备充足而来,虽然是异地作战,但是共有七万名修士,而修真界仓皇准备,加之此前听闻有八极软灵香可致修士昏厥,所以,即便在本土之上,也有许多宗门不愿加入战争,所以只有五万多名修士。 可见,传统修真界并不团结,而是各自为战。 修能界中,虽然只有伊兰塔是化神修士,但是元婴修士和参战修士的数量要比修真界多,加上都听命于教主,团结一致,又以镇妖塔中的修士为人质,即便弱了下风,也能步步为营,打得有来有回。 若非银璃带着玄雀和幽虺离开学宫后,下令修能界撤退,东灵道宗之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东灵道宗之战,是传统修真界和新兴修能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冲突,史称‘庚子浩劫’,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双方一共陨落了一万多名修士,双方更是各有两名元婴修士陨落。 此前被俘虏的修士,有一半人都投靠了修能界,在修能界撤兵后,他们也加入了修能八大教。 修能界在战争中陨落的修士得到了补充,然而总计下来,修真界损失了一万多名修士,所以,在稷下学宫的授意之下,修真五系开展了‘清扫行动’,即严查严惩隐藏在修真界各宗门中的修能者卧底,同时清查和修能界有利益往来的宗门家族,严惩不贷。 离开稷下学宫后,张若虚马不停蹄地赶回五道城,以元婴期的修为赶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抵达了五道城附近。 此刻的五道城严查进出,不过张若虚也没打算从大门进入,夺取了五道城的护城阵法操控权,然后翻墙进入。 倒霉的却是曹均了,再一次被张若虚强行从神识中剥离阵法操控权,此刻的曹均在五绝大楼内头疼欲裂,在地上翻滚。 这就是得罪张若虚这个无耻贱人的下场,大仇,他立刻生死相见,小仇,他折磨你一辈子。 入城后,张若虚撤去阵法掌控权,优哉游哉的返回秋月楼,此刻,城内很是热闹,因为东灵道宗之战,许多修士顺道来一趟五道城养伤和购买灵材。 此刻的秋月楼,也很热闹。 一个梳着麻花双马尾的少女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悠哉悠哉,正是小蒙。 齐雪则是焦急地在大厅内转来转去,一直接着电话,又拨打着电话,指挥人四处寻找。 “北辰、妙妙,你们从炼器街往灵兽街找。” “嘉铭、嘉意公孙家主,你们从丹药街往功法街找。” “月溪,小年,你们从五道城广场往秋月楼方向找。” “大家都注意,从东灵道宗回来的受伤修士,都被分在各个宗门驻地,大家路过宗门驻地的时候,注意查看一下,小若可能处在受伤昏迷中。” 齐雪和小蒙形成鲜明对比,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更何况还是一个灵体。 张若虚走到秋月楼门口,灯火通明,大门虚掩盖,便推门而入,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小蒙猛地站起,激动地笑道:“张若虚,你可算回来了!”径直跑向大门,一把抱住了张若虚。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张若虚整个人都麻了。这是哪家姑娘,这般豪放不羁,待低头看清拥抱之人后,预料之中。 “小蒙,你来多久了?” “也没多久,个把小时吧,我晚上没地方去,就来投靠你了。”小蒙松开手,有些俏皮。 与此同时,齐雪焦急地走了上来,问道:“小若你去哪儿了?连个信息都不留,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 见大厅无人,后院更是寂静,张若虚便想到是大家出去寻人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回了一趟学宫,走得着急,让大家担心了。” “以后去哪里,至少都要和我们说一声。”齐雪道。 “好!下不为例。”张若虚露出一个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 齐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问,而是给陈定、年小鲤、公孙江潮等人打电话,告知他们张若虚已经回来,让他们返回了秋月楼。 张若虚看着小蒙问道:“你就这样进的秋月楼?我大嫂竟然没有把你赶出?” “嗐,这有何难的?你大哥大嫂都是好人,我只跟他们说我是你的朋友,也太晚没地方去,他们便收留我了。”小蒙道。 “他们这么容易就相信你了?”张若虚有些不可置信,大哥大嫂也太没有防人之心了。 小蒙一脸得意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张若虚好奇问道:“什么话?” 小蒙昂着头,似在炫耀自己的资本一般,道:“美人之言,即为真理。”说完,还得意地瞥看了一眼张若虚。 张若虚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 说罢走向了后厨,外面还下着大雪,张若虚决定去厨房做点汤圆,等会儿大家回来,一起吃夜宵,当做致歉。 小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这是她来到凡俗世界的第一天,见什么都十分好奇,在厨房,东问西问,像个三四岁的小孩,爱问大人问题一般。张若虚觉得烦,就把她赶回了大厅,给了一个游戏机让他自己玩,小蒙也很快被游戏吸引。 不到一炷香。 陈定等众人都回到了秋月楼,众人都在门口抖落伞上的积雪时,年小鲤却是先感知张若虚的气息,然后急速地跑向后厨,一把抱住了张若虚,贪恋地感受少年的温度和气息。 此刻少年的手上拿着汤勺,锅里煮着汤圆,心想怎么又被抱了?不过,和小蒙的并不相同,此刻的张若虚很是喜欢怀中的少女,不过手上还沾着面粉,不忍抱住年小鲤。 半晌。 厨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锅里的汤圆要煮破了?” 年小鲤这才松开张若虚,转向了一边,压制自己通红的脸蛋。 来人正是殴如妙和林月溪,她们可真是不解风情,喜欢看人羞涩。 林月溪调侃道:“听说某人在煮汤圆给我们赔罪?” 殴如妙也跟着调侃:“光靠汤圆就想让我们不生气,你当我们是小年呢?” 闻此,年小鲤更是羞涩,抱住张若虚被当场抓不说,她本就社恐,怕被人议论,对待感情更是传统至极,如今被人拿来调侃,无异于被架在火上烤。 张若虚得意道:“年年不需要用汤圆,就能不生气,不像某些人,小肚鸡肠。” “我没有!”年小鲤转过身立即道。 殴如妙和林月溪听到‘小肚鸡肠’四字,本想生气一番,然而,年小鲤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张若虚,她俩得意一笑,战线都多了一个盟友。 殴如妙调侃道:“看见没有,连对象都在生气呢,你已是孤家寡人,割地赔款吧。” 林月溪跟着道:“今晚我们出动了九人,寻了你两小时,每小时一百灵石,两小时两百,二九十八,四舍五入,你就给两千灵石就好了。” 说罢殴如妙伸出了手。 “两千灵石,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张若虚道。 她们本就压着怒火,听到‘要命’二字,殴如妙厉声怒喝:“你也知道会要命啊?现在什么时候不清楚吗?修真界和修能界在开战,城中人人自危,你倒好,去一趟厨房就不见人了,我们还以为你被修能者抓走了。” 说到此处,殴如妙情绪激动,眼泪打转,以往,逢此情景,张若虚免不了被打一顿。 张若虚也是清楚,这两位姐姐来讨债,是为了让自己长一点记性,出门要跟家里人说清楚,然而,事情哪会这般简单? 不知不觉,他已经成长为庇护张家众人的存在,独担张家人不可知的危险,只是张家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依旧把张若虚当成自己要保护的小弟。 张若虚长出一口气,道:“二姐,四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道声音:“汤圆还没好吗?”是陈定,所谓君子坦荡荡,不听隔墙音,然而君子陈定已经躲在厨房外,听了许久墙根,见张若虚承认错误,也出言解围。 秋月楼大厅,众人吃完了汤圆宵夜后,便返回房间休息,张若虚向大家又做了一次保证。然而,尽管他不喜欢这样,但是对于家人和喜欢的人,就是如此,即便不喜欢的事也要去做。 第122章 回程 千里之外,阿尔卑斯山脉中的一座城堡,这是银璃第一次醒来的地方。 此刻的银璃,正在宽衣解带,准备沐浴。巨大的浴缸之中,灵植花瓣撒落在水面,温热的灵泉之水让她的俏脸微红了几分。然而,此刻少女的脑海中,尽是回忆起这几日的张若虚。 在秋月楼中初见,张若虚贪财爱占小便宜,对她谄媚阿谀奉承,一副奸诈懦弱的模样。 在天烛山试炼场,张若虚以一人对喷千名女修,毫无畏惧,贪财有度,恪守原则,所赚到的灵石,他分文不差,还给玄雀,又给她送了猪蹄。 在餐桌上,她和张若虚大块朵颐,食量惊人,又借酒消愁,互吐烦忧。回想起自己招揽他,回想起张若虚跟踪她,回想起自己绑他做奴隶…… 直到回想起在神塔之顶,他以无耻下流手段逼迫自己,一切的回想,只是归结于此事让她心神涤荡。 少女先是脸颊滚烫,而后突然恼怒地用手拍打水面,扬起道道水花。 “无耻,无赖,我一定砍了你。” 不知觉间突出这样一句话,堂堂灵界妖族的少尊主,竟被这样羞辱,下定决心,一定要砍了张若虚这个贱人,只是,又回想起自己以道心起誓不能伤她,不由又是一番仰天懊悔。 “啊……” 欣喜,羞红,恼怒,再到懊悔,此刻,银离心绪百感交织,若她是一包炸药,已然自爆而亡。 …… 农历,腊月二十七。 经过稷下学宫和五道理事会对华夏腹地的层层排查,确保了腹地安全后,五道理事会发出通告:即日起,五道城解除封禁,自由出入。 此刻,最欣喜的,当是陈定和齐雪,因为两人将一同去往魔都,过完春节后,两人将在张玄的主持下,完成婚礼。 上午,大家都在收拾行李。 小蒙这几天成为游戏网瘾者,不吃不喝地玩着排位5v5,账号被限时了,又去玩吃鸡伏地魔,整成了一个游戏狂魔,网络段子随口而来。 小蒙此刻在玩5v5排位,开着麦大喊道:“本大小姐驾到,全部闪开,控住他,我来出输。” 张若虚看着抱着手机玩游戏的小蒙,无奈问道:“大小姐,秋月楼要关门,我们要回家过春节,你要去哪?” 小蒙正眼都没看张若虚,便道:“手机是谁的?”小蒙问的是她玩的手机和游戏账号是谁的? 几天相处,张若虚早就清楚了这个女孩的脑回路,道:“手机和账号都是我大嫂的。” 小蒙毫不思考,盯着屏幕道:“齐雪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罢又喊麦道:“上啊,收割残血。” 张若虚整了个大无语?堂堂问心圣痕之灵,成了一个网瘾少女? 不过,自己给她篆刻了新躯体,她又出自道圣之手,稷下学宫始终是她的家,学宫众师待自己不薄,总不能丢下她。 况且,这家伙还能营造问心幻境助人修行,带上就带上吧,多一双筷子和一个房间而已,九叶斋住得下。 中午,公孙江潮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公孙嘉意嘉铭下了楼,和众人道别。 公孙江潮道:“此次来五道城,幸得诸位相助,公孙家必将诸位姓名录于族谱,告知后人铭记恩情,若来日有需要效力之处,公孙家必定倾力相助。” 说罢,带着嘉铭嘉意两人,躬身一揖。 陈定连忙扶住老者,道:“公孙前辈不必如此,我们都是朋友,好友相助,情理之内,何有恩情。” 林月溪附和道:“大哥所言,当是如此。” 殴如妙笑道:“嘉意,三月份初一入学仪式,不要迟到了。” 公孙嘉意微笑回复:“好的,妙妙姐!” 刘北辰道:“嘉铭,明年试炼,再接再厉。” 公孙嘉铭诚恳点头:“我会的,来年,我必进入学宫。” 陈定抱拳拱礼:“江湖路远,必有重逢之期,一路平安,来日再会。” 众人皆是拱手抱礼道:“一路平安,来日再会。” 说罢,公孙江潮带着嘉意嘉铭两人朝着城门走去,腊月的雪铺满了整个街道,天地之间,是极致的雪白之色,公孙江潮的身影越走越远。 他们在凡俗社会,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家族,能决定一方的崛起与没落。如今,公孙嘉意又有了学宫学子的身份,一路上,没人再敢打他们的主意。 腊月寒冬,雪白天地,唯独张若虚一个感到寒冷,早早地便跑回秋月楼内,在二楼的烤火。 只是没有过多久,众人便收拾完了行李,在一楼大厅集合,准备返回魔都。 陈定道:“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就可以回到魔都,还可帮箫姨做晚饭。小若,收拾东西,快一点。” “来了来了!” 张若虚打开窗户,从窗台上捧了一摊雪浇在火炉之上,便将其熄灭,跑了楼。 “炭火灭了吗?” “灭了!” 由于五道城内不允许御空飞行,所以众人走出了城门,张若虚和年小鲤才召出了飞行法器。 来时六人,如今回去,竟有八人,那九叶斋的牌匾或许又该换了。 当张若虚等人御器飞行前往魔都的时候,五道城内,一银衫少女,戴着斗笠,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秋月楼外,她像以前一样,在门口用伞尖轻轻敲击门槛,抖落伞面的积雪。 只是当她敲门时,秋月楼内却无人回应。 跟在一旁的玄雀,以神识查探了屋内的气息,道:“他们刚离开不久,秋月楼内,还有残留的气息。” 少女有些怅然,来晚了一些。 第123章 除夕晚宴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张若虚一行人回到了九叶斋,齐雪并不是第一次来到魔都,只是她来寻陈定的时候,张若虚都在上学,两人并未谋面。 九叶斋,大门。 陈定在雪上看向北方,望眼欲穿,他在得知陈定、张若虚六人都进入稷下学宫后,几乎一整夜未睡,花了好几天才整理好激动的情绪,又跟好友四处炫耀。在修能界围城之时,他也是担心一整夜,计划带着白虎门去五道城,若不是陈定和他保持着电话联系,实时报告信息,张玄怕是已经去了五道城。 陈定等弟子皆是对张玄躬身一拜:“弟子们不负所愿,已经成为稷下学宫弟子,今日回斋,拜谢师父多年养育之恩。” “拜谢师父!”林月溪其他三人也都是躬身一揖。 张若虚、年小鲤、齐雪站在一边,看着这幅雪中拜师的画面,甚是唯美。努力和运气,是分不清哪个更加重要的,但是,成功的背后,一定有这两个因素,缺一不可。 大雪寒天,压不住张玄的热泪盈眶,他没有料到弟子们能这么快进入稷下学宫,连忙将陈定等人扶起:“快起来!” 张玄扶起陈定等人后。 齐雪走上前几步,作揖笑道:“张爷爷……!”只此三个字,但是却说明了她的来意,眼神不禁暗示了即便张玄。齐雪爷爷当年过世后,张玄曾经几度想把齐雪接过来照顾,只是齐雪不忍心百年老店的秋月楼关门,一直坚持在五道城中经营。 张玄一有空就会去五道城看望齐雪,他俩的关系不是爷孙女,胜过爷孙女。 张玄眼角眯成了一条缝,双手捂住齐雪的手,笑道:“小雪儿,你放心,过完春节,咱们就把婚事给办了,爷爷给你做主,陈定他要是再推脱,爷爷就把他绑上拜礼堂。” “哈哈哈……”众人皆是一阵嘲笑。 齐雪虽然当了多年掌柜,见多了世面和人物,但是在众亲友这般嘲笑之下,也忍不住面色羞红,眼底含笑。然而,她和陈定皆没有出言反对,她这次来魔都,就是来办婚礼的。 张若虚又将小蒙介绍了一番,当张玄得知小蒙是东蒙之山问心圣痕的灵体后,纵然小蒙看起来像个稚嫩顽童,张玄也不敢对她轻视,而是理应有加,把她迎进了九叶斋。毕竟,无论对方实力如何?稷下学宫中心的三座山,都是每一个学宫之人的圣地。 小蒙则是一脸无所谓,毫不担心张若虚等人会把自己拐跑,自始至终抱着手机玩游戏,凑集铭文碎片,进了九叶斋,她就找了一个书法的沙发坐着,也不搭理张玄等人。不过,却和齐雪走得格外亲近,两人像极了姐妹,可能是在场所有年轻人中,只有齐雪没有进入过问心幻境,所以,两人的交往没有那么透明,反而巩固了关系。其次,就是小蒙玩的手机和游戏账号都是齐雪的另一部小号手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蒙也就格外讨好齐雪。 张家的商业在白虎门加入后,如虎添翼,白虎门也得到了想要的资源。在修真界中,一般宗门极少进入凡界经商,除非发现灵石矿脉,修真势力就会指令凡界的傀儡势力包揽下来。 次日,张若虚向张玄告知要回一趟师门,便带着年小鲤回过一趟山水之都的灵溪山。有近一个月没有来,附近生长了许多杂草,山脉里的野兽也经常在此地出没,他也不去理会,终究是自己占了这些野兽的地盘。其他人也都各忙各自的事情,陈定有时候还会带着齐雪去试婚纱。 直到除夕那天,清晨还有晚上残留的积雪,但是近日却格外热闹,从早到晚都在忙着除夕晚宴。 张若虚带着年小鲤在屋前屋后张灯结彩贴对联,两人正在大门处挂灯笼的时候,远处山林的小路里走来了两位女子,走在前头的女子穿着一身广袖银衫裙,两人都撑着油纸伞戴着斗笠面纱。 张若虚只有炼气二期的境界,神识覆盖只有三十米,年小鲤即便隐藏了境界,却有金丹后期的神识,率先察觉,不过,那两股气息却有些熟悉。年小鲤看向远处,打量走来的两个身影,警觉了起来,因为其中一人的实力极高。 年小鲤心底低喃:‘化神修士!’ 那名化神修士正是银璃的随从,玄雀。银璃因为重伤,加之凡界枷锁压制,只有炼气期的境界。 张若虚背着身,并没有发现年小鲤的警觉,而是认真的帖对联:“年年,你看一下,有没有歪!” 见年小鲤没有回复,张若虚转过身,也看见了远处走来的两个身影,关心问道:“年年!” 年小鲤感到了一丝不安,侧头对张若虚提醒道:“是化神修士!” 张若虚看见来人穿着银衫,戴着斗笠,那缕熟悉的气息,他便知道对方是谁:“没事的,她们来找我谈合作的。” “合作?”年小鲤不解地看着张若虚,期待身旁的少年给出解释,然而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不多时,竟然飘起了雪絮。 银衫少女走近,站在两人身前,斗笠下的声音冷冷道:“张若虚,我们该谈一谈了!” 张若虚微微蹙眉,有些为难,今天可是除夕,他若是和银璃出去谈,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便道:“今天是我们凡俗世界的除夕夜,是一年中最盛大最重要的节日,我们能否改天再谈?” 斗笠之下,声音依旧冰冷:“不能!” 年小鲤从声音中听出了威胁,不由以神魂勾连了手腕上的青渊剑手镯。这威胁,是来自银璃身后的玄雀,化神修士的精神压迫,让人从脑海深处产生不可抗拒的念头,特别是张若虚这种炼气期的修士,和凡人没有两样。 见张若虚神魂激荡,面色痛苦,银璃抬起了左手,示意玄雀停止。 九叶斋内,感受到有强大气息逼近,张玄、陈定连忙来到了大门,这是张玄第一次见到银璃,但是他也能感受银璃身后玄雀的强大实力,能有这般势力的宗门,在整个修真界,不会超过三个。 张若虚转身对张玄解释,避免引起其他麻烦:“爷爷,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而后又对银璃抱拳一揖道:“银璃姑娘,你们远到魔都,应该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住在我家吧,我们一边过节,一边谈如何?” 银璃嘴角露出难以让人察觉的浅笑,她本就不着急和张若虚商谈,早谈几天和晚谈几天都一样。 自从离开稷下学宫后,他就让教皇殿去搜集灵石和一些宝物,用于建造空间传送阵,由幽虺督促,这空间传送阵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完成。所以,近来一段时间,她都闲着无事,在这蓝星着实无聊,便来找张若虚。 张玄走下台阶拱手抱拳道:“前辈,不如就在寒舍落脚吧!”张玄虽然看起来要比玄雀老,但是他知道,化神修士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至少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和自己的祖奶奶一个年代的人物了。 吾辈修真人士,不拘小节,当是如此。 “那就打扰了!”银璃态度稍微缓和,淡淡说道。不过却是个自来熟, 说罢,由张若虚和年小鲤将银璃和玄雀领进了九叶斋,张玄和其他人则是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九叶斋依山而建,有十几个房间。张若虚本想给她们俩收拾两间客房,可银璃却没打算住下,寄人篱下并非她这种妖族少主能够接受的,修能界势力广泛,在魔都有不少驻地,她此次前来,只是心情郁闷,来找张若虚聊一聊,顺便蹭个饭。进入九叶斋,银璃在大厅看到了沙发上的少女,小蒙正在拿着手机在指挥对手作战,天塌下来都影响不到她,可以说在这个凡界,化神修士就是顶峰,作为圣痕灵体,化神修士对小蒙是造不成任何威胁。 银璃有些诧异道:“圣痕灵体!” 张若虚道:“正是!银璃姑娘能看出小蒙的真身,果真不凡。” 银璃好奇问道:“你篆刻的?” 张若虚摆了摆手:“不,只能说是一半一半,小蒙的本体圣痕是由道圣篆刻的,我只是帮助她篆刻了一具分身圣痕,让她得以离开东蒙之山。” 银璃听得出这话里的含义,张若虚能够篆刻和道圣一样的大道圣痕。心思瞬间笃定道:“果然,当初要和你合作的想法是对的。虽然没能收你做手下,也没能让你做本尊的奴隶,但是好在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张若虚听着这话,有些不解道:“何以见的与我合作就是对的?” 银璃嘴角浅笑,解释道:“要去往数万光年外的武仙之地,需要虚空传送阵避开时间的洪流,你能完美复刻出道圣的问心圣痕,区区虚空传送阵的圣痕,还不是顺手拈来?” 虚空传送阵?张若虚一听到传送阵就想到了自己的胡桃木之家和灵溪山的传送阵,当时在《阵法卷宗》中随便找了一个传送阵,能用就行,所以并没有研究太多相关内容。 在继承了浮黎先祖的传承后,他得到了武仙之地的坐标,也想过用同样的传送阵传去武仙之地,现在,银璃给了准确的传送阵之名。 张若虚道:“虚空传送阵,我是头回听说,但是我有信心能够篆刻出它的圣痕,然而,姑娘你也该清楚,阵法传送需要大量能量,如今,我身上的灵石不多。” 银璃笑了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能免去许多口舌。只是你还是不够聪明,我希望以后的合作中,不要让本尊再听到这么蠢的话了。”说罢,走向了茶几旁坐下,自己泡起了茶。 “这!?”张若虚有些疑惑,这话有什么愚蠢的吗?然后思索一番,便就清楚了,自银璃出现起,她对于灵石就没有什么概念,几千几百灵石随意打发当时一穷二白的张若虚。 张若虚心想:“她可是掌握一整个修能界,一皇八教俯首听命的人物,弄一些灵石,还不是随手的事。我可真蠢。” 年小鲤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所云,问道:“你们要合作什么事情?”那张美丽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张若虚只是道:“年年,晚些我再跟你说。”今晚送走银璃后,再跟年小鲤解释清楚。 年小鲤总是信任张若虚,便没再多问。 张若虚从茶架上找了一罐红茶,又给银璃泡了一壶。泡茶中有些感慨,自己还真是摆脱不了给人泡茶的命运,荀老头走了,又来了个银璃。 “这茶,本来是要送给我师父的,只是他外出游历,归期未知,就送给姑娘尝一尝。” 说罢,张若虚把泡好的新茶给银璃倒了一杯。 品过茶,银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的满意,不是满意茶,而是满意张若虚道歉的态度和聪明的做法,这里的道歉当然也不是神塔之上欺负她,而是刚才不够聪明地问了银璃‘灵石不够’的话。 银璃抿了一口茶水后道:“我已经安排人修建了传送阵,到时候你去篆刻圣痕即可。”银璃很喜欢此刻拿捏张若虚的感觉,总觉得,张若虚要低她一头,甚至做她的手下,才感觉懂啊安心,最好是能做她奴隶。 “银璃姑娘,辛苦了!”张若虚只是浅笑,他知道这时候要摆低位置,伺候好这位大小姐。 现在的他,手里有两个资源:一是篆刻圣痕的天赋。二是武仙之地的空间坐标。 银璃则不同,她也有武仙之地的信息;有修能界大量的人手建设传送阵;坐拥整个修能界的财富,大量灵石随意调集。这正是张若虚不足之处,所以在合作中,两人缺一不可。 真正掌握大势趋向的人,都会把自己的位置放低,正如历史的趋势,是位置最低的人民所掌控一般。 除夕晚宴。 有玄雀这一位化神修士在场,大家都很拘禁,虽然几人在此前就在秋叶楼见过面了,但是那时候玄雀隐藏了境界,也只有练气期,而且是以住客的身份住进秋月楼的,如今却是以神秘的身份来到九叶斋。如今,玄雀和银璃自称是张若虚的朋友,张玄只以为是张若虚在宗门结交认识的修行前辈,然而,其他人却很清楚,张若虚认识银璃和玄雀不比他们早,一定是在某一时刻和阶段,他们的关系进一步升华了。 然而,随着张若虚和银璃两人不顾吃相的大快朵颐后,众人也都放松了担忧的思绪,除夕晚宴变得正常了起来。 陈定、齐雪等人吃完便离开了后院的厨房,去大门的草地放烟花,见不过瘾,又组队去外滩看烟花表演,又去了豫院看表演,每年除夕初一两天,整个魔都中,豫园是最具年味的地方。 餐桌上,只有张若虚和银璃还在互拼食量,年小鲤和玄雀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二人。 菜过五味,酒醉微醺,银璃擦了擦嘴,瞥看了一眼张若虚,调侃道:“张公子,你和我所见过的修行天骄,格外不一样。” 此时的张若虚吃相狼狈,手里拿着鸡腿,嘴角还有一段虾尾,含糊其词道:“当然不一样了,我是又不是天骄。” 银璃蹙眉冷沉,张若虚你到底会不会聊天?一句话把我的话给堵死了,纯纯的话题终结者。 “且不论你是不是天骄吧,你和其他人的修行态度好像不一样。”银璃道。 “哪里不一样?”张若虚看向银璃。 “无论凡界还是灵界,修士们的修行都是分秒必争,许多人为了免去俗世牵绊,更是闭关修炼,在遇见更好的资源时,就去争取。你倒是不一样?自我认识你以来,你晚上该睡觉,白天吃喝玩乐,没有一点修行的焦虑。要知道,以你全属性伪灵根的资质,寿命也不过百年,很快就过完了。”银璃道。 “唉!”张若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初入修行门槛,荀老头还给自己画饼说‘保你修到元婴化神’,自己每天晚上都修炼到后半夜,辛辛苦苦两个多月,境界丝毫未变。起初,张若虚也愤怒、质疑、不解……后来,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也就释然放开了。 “让姑娘见笑了,我本就不恋长生之乐,至尊之位,修行不过是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爱一人,护一家,百年安然,无疾而终,便是上上签。”张若虚道。 “好一个‘爱一人、护一家,百年安然,无疾而终,便是上上签’,我与张公子倒是不谋而合,只是我的情况与你有些不同,我的一家是一整个种族的长存久安,我则需要长生久视,眺望千古,经历千古。”银璃一句一顿,说得有些像酒桌上的客套话,不知真假。 这一晚,张若虚、年小鲤、银璃、玄雀四人坐在一起,喝着酒,聊了很多,就像在秋月楼的那一晚,借酒消愁。 银璃是酒后撒泼的主,借着酒劲上头,完全没了平时矜矜的淑女形象,挽衣袖,撩裙脚,脱靴子,喊着:“我受够了凡界的生活,平日躺着冰冷的棺椁里,出门一趟,还处处受限制,想当年,在灵界,飞纵远端,遨游万里,与天骄同台竞技,秘境中寻觅至宝传承,好不快哉。如今在这凡界,只有练气修为,两个筑基期小修士都打不过。憋屈啊。” 最后迷迷糊糊,又说了一句:“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 这一夜聊天,年小鲤也知道了银璃来自了灵界,也在寻找办法回家,仿若他乡遇乡音,只是,她没有银璃那般爽朗豁达,把心事都藏在心底,她在凡界长大,十五年的孤儿生活,早让她的性情发生改变,她也有过感慨:“若是在灵界长大,想必自己的性情也和银璃差不多,是个豪爽之人。” 银璃醉倒后,玄雀便抱起了她,离开了九叶斋,往魔都驻地飞去。 张若虚带着年小鲤,去魔都外滩看了烟花表演,又去豫园和陈定等人汇合,至晚方归。 第124章 鄂霍次克海秘境 大年初一,这是年小鲤第一次来到魔都,张若虚带着她在各个地方游玩,两人就像情侣一样牵着手,在冬季吃冰激凌,去游乐园坐过山车,看电影。冬季牵手,和秋季在山水之都牵手不一样,牵再久也没有汗水,只会越来越温热。 当他们从电影院出来,年小鲤刚打开手机,排头看到了五道城推送的信息——“鄂霍次克海秘境入口被打开,两界各大势力正在组建探险小队,进入秘境探查。” 当张若虚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有些错愕。 鄂霍茨克海秘境出现时伴随了九级地震,秘境的出现也是导致稷下学宫和五道理事会延迟五道试炼的原因,经过长达半年的摸索,在各大势力千辛万苦的摸索之下,终于启动了秘境入口。在浮黎传承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鄂霍次克秘境的信息,张若虚把信息转发给了银璃,并询问她获取的第八十阶和七十九阶的信息记载中,是否有关鄂霍次克海秘境的信息? 此前,她刚苏醒时候,玄雀曾经向她推荐过鄂霍次克海秘境和五道城试炼,她选择来了五道城。 半晌。 银璃回复信:“没有,或许只是一个低阶修士留下打造的秘境,没有必要去,如果你想继续我们的合作,就听我的,不要去探查这个秘境。” 冰冷的文字后面,是另一个谜语。张若虚的第一感觉是银离不希望自己去探索这个秘境。还说是低阶修士留下的,没有必要去。 这个妖女,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若虚能感觉得出来,银璃是在撒谎,目的是不让自己去秘境,什么修士打造的秘境能引发九级的大地震?修真修能两界探查半年之久,才找到入口? 很明显的谎言。 但是近来的相处,却让他违背了自己的理性,愿意相信银璃这句话。 银璃说出这句话,是有其他原因的,她也想去探索鄂霍次克海秘境。 只是,此刻,只是远在阿尔卑斯山的城堡中,在水晶棺附近洒着一滩血液。 在除夕晚宴中,银璃思乡过甚,导致血不归经,灵气混乱,再一次引发了心脏中魔咒,整个心脏皲裂,让她醒来后吐了一大口血,此刻,灵脉错乱,必须再以秘法沉睡。 幽虺和玄雀在一旁焦急地准备沉睡前秘法的工作,银璃气息孱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在她沉睡前,想给张若虚发信息暂时告别,却收到了张若虚询问‘鄂霍次克海’的信息,她回想了遗山神塔第七十九和八十阶的有关记忆?一无所获。 此前,玄雀又说那地方是上古大能留下的,玄雀都没有办法进入,由此推论,那至少是真仙境修士留下的秘境。此中,必然万分凶险,张若虚是她返回灵界重要的一颗棋子,绝对不能有事,故而告知张若虚不要去探险。 幽虺一把夺过手机,将银璃放入阵法中央,玄雀催动全力施展秘术,顿时之间阿尔卑斯山附近天地变色,无数道诡异的元气汇入阵法之中。 银璃气息孱弱,对着身旁的玄雀说了一句话:“张若虚要去霍尔茨克海秘境,不要让他去,不要让他出事。” 一旁的幽虺却是满脸担忧银璃能不能撑过这道鬼门关?哪还有心情担忧张若虚在作甚么? “嗡嗡、轰隆……” 阿尔卑斯山,天地变色,雷鸣作响,玄雀在窃夺天机封住银璃的命魂,以此等待魔咒发作的时间过去。城堡之外,是飞雪伴着沙石,城堡之内,是寂静无声,生怕一丝细微的变化就导致玄雀失手,银璃也将就此殒命。 经过一段时间,直至天际昏暗,命魂封印之法得以施展完毕,玄雀也虚脱累倒,银璃则再次陷入了沉睡,这一睡又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以前都是三年醒来一次,这取决于魔咒的发作时间段有多长,以及银璃生命力和求生欲的强弱有关。 幽虺将银璃放入水晶棺椁后,给玄雀服下了聚灵丹,并以自身施展自身功力,帮助玄雀激活体内灵脉。 即便自己疲弱不堪,玄雀还是想完成银璃的命令,对着幽虺说道:“你别管我了,刚才少主说不要让张若虚去霍尔茨克海秘境,不能让张若虚有事,你去拦住张若虚。” 幽虺没有说话,自顾以自身功力帮助玄雀疗伤。 玄雀十分疲弱,艰难说道:“幽虺。难道你要违抗少主的命令吗?”玄雀知道其心意,他这是想帮助自己尽快恢复,便道:“你去吧?我很快就能恢复。”说话间又调动体内灵脉,抵抗幽虺的治疗。 见玄雀抗拒,幽虺道:“命魂封印之法是以神元为代价施展,你若不及时疗伤,一定会留下隐患,如果你也倒下了,我们就没有机会返回灵界了。以往我们都是轮流施展秘法,然后平摊代价。” 若是银璃身边只有一位信得过的化神修士,那么恐怕再难以统治这修能界了,她便不再反抗接受治疗。 玄雀无奈道:“我们平摊秘法代价后,虽然有着化神之境,却孱弱无比,比元婴初期修士强不了多少。若是一皇八教察觉我们无法震慑修能界,少主就危险了,我们身上的传承和秘密太多,这些都是他们杀我们的理由……唉,还是不要外出了,闭关恢复实力吧。” 修能界以一皇八教为首,玄雀幽虺只是外来者,他们以功法、境界、宝物以及威胁的手段控制了教皇和教主,终究是外物,并非由心约束,也没有得到修能界的修士拥护,缺乏根基,更没有忠诚的手下,一旦无法震慑教皇教主,那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幽虺感慨道:“说到此处,还真是怀念灵界妖族的时候,那里有我们的根基,即便从战场上回来,身体孱弱,也有着亿万同族的并肩守护,哪里需要震慑和担忧?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流浪凡界,远离故土,万分感慨,两人都闭上了眼睛调息养伤,减少和一皇八教主的见面,避免别有用心之人发觉,生出歹念。 …… 在魔都,张若虚又发了几条询问信息,却迟迟没有收到银璃的回复。 然而,五道城app又推来信息:“修能界大量修士涌入鄂霍次克海,两界修士在秘境中发生大战。” 这些信息,只会给张若虚心中营造出一个结论:银璃不让他去秘境,是为了修能界独吞秘境里的宝物,能让她一个来自灵界的人觊觎,那也就只有回到灵界的办法了。 由此,张若虚断定,秘境之中有返回灵界的宝物。 之前,在去‘探寻鄂霍次克海秘境’和‘参加五道城试炼’的两个选择中,他选择了后者,就是知道以自己的境界实力去探寻秘境,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如今,面对‘可能’存在去往灵界方法的秘境,他是非去不可。 张若虚不是冲动之人,能吃多少饭就干多少活,也不是拖累家人的人,他掩藏了自己要去往鄂霍次克海秘境的想法,没有在年小鲤面前表露出来,带着年小鲤在魔都转悠了一整天,直到夜深才返回九叶斋中。 三天后,大年初四,很平常的一天,家里所有人已经在准备陈定和齐雪的婚礼了,挑选场地、试婚纱、写请柬、订酒店……连年小鲤也很兴奋,加入了装扮新娘和布置场地的活动中…… 张若虚只在房间里留下一封书信,字迹工整写道:“我去给几位朋友拜年,事发突然,不能和你们细说,过几天就回来,勿念!” 往年,张若虚在春节期间并没有外出拜年的习惯,作为张家的小少爷,商业版图巨大,都是别人来找张伯和爷爷张玄拜年,自己顺手捞一点红利。 如今,事出反常必有妖,众人意识到了他又独自外出冒险。 九叶斋,大厅,众人齐聚。 殴如妙拿着书信,气不打一处来:“说过多少次,让他出门办事跟我们说一声,他在秋月楼,满嘴答应,好,现在确实是跟我们说一声了,留下一封书信,几十个字,先斩后奏,就算跟我们说一声了。” 众人皆是蹙眉不言,年小鲤更是担忧,回想起这几日的相处,罗列了许多信息,也无法确定张若虚会去哪里? 张玄手里盘着两颗核桃,面色淡定,突然呵呵大笑:“哈哈,你们几个怎么还把他当成四五岁离家出走的小孩,哈哈……小若终究是要长大的,你们不要一直把他当小孩看,人各前程,不要限制他,让他自己去吧。婚礼流程,如期照常,老家伙我已经压不住要喝喜酒的心了……” 张玄说得很轻松,可只有他心里明白心中的沉重,只是再沉重也无济于事,张若虚是翱翔天际的龙,困不住的,家人的束缚和担忧只会是他的负担,所以,张玄学会了第一个放手。 这时一直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小蒙开了口:“张若虚是天纵之才,身上有大气运,没有人能伤得了他,你们过于担心了。” 林月溪道:“小蒙前辈是如何得知小若身上有大气运的?” “感觉!”小蒙只是平淡说了一句。 作为大道圣痕的灵体,天生与大道相近,她的感觉,就是大道感觉的缩影之一。 在众人眼中,小蒙虽然是东蒙之山的圣痕灵体,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网瘾少女,没有人相信她的话,更不会相信她的感觉。 反而更加喜欢张玄的说法,张若虚不应该处处受他们的限制。 闲聊许久,众人也都平复了心情。 陈定和齐雪的婚礼,流程较为繁琐,由于双方的亲人都已经过世,在举办婚礼之前,陈定要带着齐雪回乡祭祖,告知亡魂。同时,齐雪也要带着陈定去拜祭自己的亲人。双方一南一北,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间。 张若虚并不是不想告诉他们的去向,即便告知了,他们也不会赞同自己去鄂霍次克海秘境。 即便强如年小鲤,有着金丹后期的实力,但是在秘境之内,高手如云,更有元婴修士,她去了也会存在危险。既然如此,张若虚还不如一个人上路,凭借隐灵境和影灵步,遇到危险,他也能及时逃跑。 张若虚乘坐着浮萍法器,一路向北,路上走走停停,见到灵气充裕的山脉就停下来休息片刻再出发。 在此深冬寒月之际,越往北边,就越是寒冷,大地一片苍茫,可谓领略到了什么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张若虚只有炼气二期,所以他穿上了厚重的羽绒服和雪地衣,储物袋里还带着一些暖身贴。 这没办法,灵力得省着用,况且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着实在不耐寒。 一路上,在山间灵气充裕的地方,他也遇见过一些修士,那些修士多是结伴而行,往往是一个筑基带着几个练气期在山中修行,一身单薄的儒衫汉服,无惧风雪之寒,让张若虚羡慕不已。 不过,也没有人敢瞧不起张若虚,他虽然只有炼气二重,但是能拥有飞行法器,谈吐大气,修士们都以为他是某个大宗子弟,无人敢对他心生劫掠的歹念。 在修真界,人们都奉行一个道理,那就是‘苟且发育’,如非必要,不要冒险。 鄂霍次克海,位于东西伯利亚的东面,东西伯利亚山脉,人迹罕至,灵气充沛,那里坐落着许多修真宗门,其中就有顶层二流势力的流风宗。 鄂霍次克海秘境就在他们家门口,就不信他们能忍住不去探查,所以,张若虚的战略是飞往东西伯利亚,看看他们有没有组织探险队,然后尾随他们出海。 跟随探险队的好处很多,首先,探险队有五道城颁发的探险令牌,可以免去沿路学宫和五道城设立的拦路关卡,其次,张若虚对秘境的信息知之甚少,远不如附近的一些宗门和势力了解得多。 最后,有探险队开路,保驾护航,可以免去被人窥觎的风险。 第125章 百叶方心 经过半日的飞行,天色渐暗,张若虚已经抵达东西伯利亚山脉,因为四周人迹罕至,就随便找了一个山洞,凑合过了一夜,决定第二天再出发。 第二天。 东西伯利亚有一座修真之城,名叫:诺基城。 诺基城位于诺基山峡谷中间,自古以来,峡谷就是隔离风雪的宝地,而且,此地地脉下有一条稷下学宫圈禁的灵矿脉,禁止开采,所以灵气充沛,便有许多修士在此聚集。 经过数千年的发展,成为修真圣地,方圆五百里的修士都会来此地交易珍宝、购买灵材,而且还有一个拍卖场,最关键的是,此处有一个五道理事会的分会,在此地管理秩序。 自诺基城往西五十里的山脉,就是流风宗的驻地,那里还坐落着众多的宗门,经常有山上的弟子来城中交易灵材。 初来乍到,不懂世事。张若虚诺基城,四处向人询问鄂霍次克海秘境的信息,但是没有人理会他,无利不起早是人类的共性。 张若虚慨道:“抠门想白嫖是不可能的,必须得破费一下!” 张若虚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猎物,单纯、懵懂、无知地在街上询问,就是希望有个坏人来骗自己,然后,再被自己反劫。奈何,此处的修士太‘善良’’,都不搭理他。 可能是张若虚自己的行头太多格格不入,炼气二期,穿着羽绒服,一看就是寒酸修士,身上能有什么宝物? 然而,再看看诺基城中的人,虽然都是练气修士,但是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灵纹法器的儒衫汉服,能够避寒避暑,阔气一点的修士,还手持灵剑。关键他们留着长发,一身古人打扮,这是因为有玉肌散,一种服用后能够保持肌肤清洁如玉的药物。 张若虚和这些比起来,就像是一个乞丐。 “工欲善其事,从头起做人。” 张若虚决定先破费一番,找个成衣店,换一身行头。 经过四处寻找,他在城市中心,找到了一家名叫‘百叶方心’修真器材杂货铺。 这种店铺,不像欧氏家族或者五彩丹阁分店那样,只卖法器,或者只卖丹药,而是什么都卖,有符文的衣服,灵纹的武器,丹药,藏宝图,灵草,灵兽……无一不有,就是杂而不专。 张若虚就是想找这样的店铺,因为这样的店铺,也意味着老板的信息来源很多,每一个生意伙伴,都会给他带来不同的独家信息。 店铺内,还有几位客户在挑选武器,几个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的炼气二三期女修在为几个炼气五六期的修士介绍着产品,态度极其妩媚。 她们不仅是要卖法器,也在卖自己。 能成为高阶修士的道侣,其中的彩礼可不少。 若是能找到契合的灵根道侣,两人双修,境界更是会突飞猛进。 在普通的修真世界,练气二期和练气五期的差距真的很大,可以说是一期一世界,一境一天地。比如公孙江潮,高阳城的修真大家族,一族之长也才练气九期,公孙嘉意和公孙嘉铭,十几岁就修到了练气四五期,在当地,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骄。 张若虚走进店铺,一位练气三期窈窕女修士向着张若虚走来,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当她用神识扫了一眼张若虚,得知他才练气二期,比自己还低了一期,而且张若虚一身羽绒服,在修真界,这就是极致的寒酸穷鬼。 女修士顿时一脸不悦,高傲着下巴,道:“嘿,你要买什么?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不买东西就赶紧出去。” 呵?好大的架势,这世界,无论哪个地方都有狗眼看人低的角色。这女修士虽然在店中境界最高,却是年龄最老的,姿色不如其他女修,开店了一上午,来店的客户都不想让她接待。可她不知道,张若虚身上可是有几千块灵石,在凡界能拥有这般资产的,只有大宗门的筑基修士。 张若虚蹙着眉:“你怎么知道我这不是我来的地方?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本来想改一改抠门的毛病破费一回,没承想竟然碰上这种服务员,他今天就铁了心,把白嫖宗旨贯穿到底。 女修服务员双手环胸,依旧高傲着下巴:“你一个炼气二期的修士,比我还低一阶,能买什么?本店出售灵器法宝只能用灵石购买,你能消费得起吗?赶紧离开。” 张若虚笑了笑,道:“嗯,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一个炼气二期修士,确实没有灵石能消费得起。” 闻言,女修士更加恼火了,没有灵石还敢来戏弄我。她放在凡人世界,也是小有地位和身份的人,来到此店工作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本店的员工报酬都是灵石,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工作,不像宗门任务那般存在危险,只是陪客人购物,做好导购工作,还能拿灵石提升。二,是希望能碰上一个豪气的大佬,把自己‘收了’做道侣。 现在,两者都没遇上,却遇上一个来捣乱的臭小子。女修服务员攥紧拳头,若是在店铺外,高低给张若虚来两拳。 女修士强忍着怒火,“我看你就是来闹事的,赶紧滚出去!” 张若虚这个贱人,就是要激怒对方,把事情闹大。可是,这个女修士忍住了,大概是要保住自己的工作。 哎!只能再加把火了。 张若虚故作一脸遗憾,哀叹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开门做生意,客户是上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唉,当然了,也有‘店铺大三圈,欺客到没边’的说法,显然,这百叶芳心店是后者。” 随后,又是话锋一转,坏笑道:“不过,我既然走进了这店,就没打算空手离开” 女修服务员明白了,对方确实是来闹事的,正好让自己撒气撒气,怒喝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气氛就是一个被点燃引线的火药桶。 张若虚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贱兮兮地想着:“好样的,我就是要这种感觉。” 可正当一切都按照自己预想的一样发展时,柜台后休息室,疾步走出来一个蓝衫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比张若虚矮了两个头,却有了炼气二期的境界。 蓝衫少女先是安抚了女修服务员:“佐菲姐,不要生气,我来为这位公子服务。”蓝衫少女也是百叶方心的服务员,只不过,她只是兼职,此刻,脸色焦急,慌张地差点流出眼泪,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多少事。 店员服务客户也是有顺序的,本来张若虚这位客户应该由蓝衫少女服务,只是刚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佐菲便替了她的位置,若是闹出事情,老板追责,她必然首当其冲。 所以,蓝衫少女极力劝解两人。 只是佐菲并不领情,左手一摆推开了蓝衫少女,大喝道:“有人来闹事,快来人啊!”说罢,二楼侧间,跑来了三个护店男修,健步如飞,踩在楼梯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见事情不可挽回,蓝衫少女眼角已经冒出了泪花,不知所措。 三个护店修士都是炼气三期,手持刻有灵纹的铁棍。周围也来了不少顾客观看。 带头的男子趾高气扬,歪着嘴道:“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闹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今日就让你横着出去。” 说罢,三名男子手持灵纹棍高高跃起,企图一击重伤张若虚。 “周身阵,艮位!”张若虚手持周身阵的阵眼石,迅速撤离原来的位置,避开三人的攻击。 “空间瞬移!” 只此一技之威能,便让在场几人怔愕当场。这是什么修士,竟然有这般神技。三名男子只是短暂地审视了一下张若虚,一身羽绒服,身上没有灵石的气息,也没有其他法器的痕迹。看来只是一个普通修士,可以随意打杀。 三人没有迟疑,位列三角,把张若虚包围在中间。 张若虚贱兮兮道:“说好了啊,等下打起来,打碎的东西算你们的,我可不赔钱。” 感觉到丢脸的三人,只想把张若虚打杀,然后扔出百叶方心。刚才是一起上,现在是三人采用车轮战,一人先持棍跃击过去后,张若虚用周身阵瞬移,一人再持棍跃击,反复如此,就是希望抓住张若虚的时间空当,一击而中。 他们倒是聪明,不过,他们唯一的错误就是小看了对手。当初,张若虚凭借周身阵就把金家三个筑基、几十个修士戏弄得团团转,金家众人要速度有速度,要人手占据周身阵位置有人手。 现在,只有三个人,别说能打到张若虚,能碰到影子都难。 张若虚也没闲着,用老操作,一边以周身阵位移躲避攻击,一边篆刻缚灵山阵的圣痕。 十个呼吸后。 空中传来四个字:“缚灵、山阵!” 三个男修士像被抽走了气力,整个人虚脱至极,手中的灵纹棍‘嘡啷’脱手掉落在地上,然后整个人趴在地板上,身上承受着十几倍的重力,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喔!滋滋!”围观的客户惊讶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张若虚则是潇洒靠在一边,对着佐菲调训道:“怎么样?你们还有人吗?一起来吧!” 一个炼气二期的修士,有这般神技,不用说,一定是出身大宗。只不过,闹出这档子事,她肯定在百叶方心干不下去了,不如破釜沉舟,死咬到底。 佐菲手指张若虚,威胁道:“你竟敢在此伤人害命,你知道这是谁的店铺吗?” “谁的呀?”张若虚倒是想知道背后大佬是谁,想来一定是一位交友广泛,信息丰富的老板。 佐菲翘着下巴:“哼,说出来,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这是阵法世家,陇西李氏在诺基城的分店。” “啊,什么?”张若虚不由惊呼一声。 听到张若虚的惊呼,佐菲嘴角上扬。 正当这时,从二楼上走下来一位中年男子,留着两撇胡子,佐菲、蓝衫少女、几位服务员见到他皆是恭敬作揖:“拜见执事!”那位执事,是这家百叶方心店的店主,炼气八期的修士。 中年男子看着张若虚,道:“怎么?怕了?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在刚才,他在二楼目睹了整个过程,那三位护店修士就是他示意派下来的,所以不由分说,便要将人打杀。 中年男子背着手,极其骄傲地炫耀:“陇西李氏,是传承千年的阵法世家,顶级的一流势力,前任五道阵法系的圣人,就是李家家主。如今少族孙,李星柔,更是稷下学宫的老师,阵法双子星之一。小子,你恐怕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势力?” “我得罪了什么,不就是诺基城中的一个分店执事吗?怎么?难道你能代表整个李家?”张若虚讥讽道。说到此处,他可是有些大失所望,本以为能开这样一家杂货铺,一定是一位信息渠道广泛的老板,没想到是一个连锁店,店主还是一个只会狐假虎威的人,怕是得不到什么信息了。 闻言,中年男子怒喝道:“猖狂!”手长献出一把弯刀,凌空劈下,一道灵气刀罡直扑张若虚的面门而来。 若是被击中,以张若虚如今的境界怕是一刀两半。 张若虚没有使用周身阵,因为此刻的中年男子在阵法之外,他就是预判了张若虚的阵法范围,所以站在阵法边沿。 “影灵步!” 一道墨色的影子一晃而过,顿时出现在中年男子身后,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若虚已经蓄力,一个飞踹就把对方踢进阵法的范围之内。 “缚灵,山阵!”顿时,中年男子的灵力被困缚住,身上十几倍的重力碾压而来。 “哎!同阶无敌真是太过寂寞。”张若虚洒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影灵步还是少用比较好,速度太快,衣服都错位了。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执事可是练气八期的修士,就这样被一个练气二期的修士制服了。 阵法之中,四个人面色痛苦,张若虚还是减轻了一半的重力碾压,否则这些人已经七窍流血。他是图财,但是不害命,他是贱贼,但不是傻子,闹出人命事情就大了。 第126章 人威言真,扮猪吃虎 不知几时,店门口已经来了一些修士围观。 这时,一队修士匆匆赶来:“城中斗殴闹事,五道理事会执法,速速让开。” 这队修士的带头人,是一个半步筑基的老者。 老者走进大厅,看见趴在地上,面色痛苦的四个修士,也是一惊,这是什么阵法? 中年执事艰难开口道:“王老,救救我!” 显然,这两人是老相识,同处一城之内,自然沾亲带故。 老者看向张若虚道:“老夫乃是诺基城五道理事会的分会长,在城中,禁止斗殴,违者,按律惩戒,速速解开阵法。”虽然他现在不明事由,也不知道张若虚是谁?但是能先解救熟人,自然最好。 张若虚不慌不忙,淡定道:“老先生,你是可不要欺负我不懂五道律法。小子可没有斗殴,是他们打我,我是正当防卫,现在违律者正在接受惩戒。” 老者白眉冷沉,心想看来对方是个刺头:“事情真相,本会长自会详查,违律者,也当交由本会惩处,现在,先放了这四人。” 张若虚欣然一笑道:“好吧!我相信王会长你会秉公执法的。”说罢,解开了缚灵山阵的困束,却没有撤去阵法,留作意外的后手。 趴在地上的人如释重负,大口地喘着气,中年执事适应得比较快,率先起身,怒指张若虚:“小子,你今天必死无疑?” “你怎么知道我必死无疑,你做过类似的事吗?”张若虚故意笑着讥讽对方。 “你!”中年执事正想要再动手。 “放肆!”背后的王会长怒喝:“在老夫面前,还敢动手,还把五道法则放在眼里吗?”这话明面上是在呵斥中年执事,实则是在维护,若是当着他的面动手,那事情就不用查了。 两人众人是熟人故友,能帮一把是一把了。 …… 中年执事见色知义,装扮起了受害者,示弱道:“王会长,此獠来我百叶方心闹事,还出手行凶伤人,请务必诛杀此獠,给我等申雪。” 那名叫佐菲的女修士也趁机道:“对呀,王会长,此人闯入店内行凶,出手伤人,围观修士都可以作证,你看,趴在地上的三位护店修士还伤势未愈。请为我申冤。” 贼喊捉贼,恶喊除恶,张若虚真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头上:“王会长,我此前可是跟你说清楚了,我是正当防卫,是他们先动的手。” 老者见此,看向四周围观的人群问道:“你们看清是谁先动的手吗?” 店外围观的修士是后来者,所以并不知情。 店内的客户多半都和中年执事有交情,他们虽然不会违心作证,但都沉默不言,两不相帮。 店内的服务员和护店男修都是中年的属下,纷纷喊道:“是这小子先动的手!” 佐菲更是一脸得意,看来是保住了这份饭碗,今天的事总算能平稳渡过去了。 众口铄金,张若虚真是有舌难辩,直到看见躲在一边,红着脸、低着头的蓝衫少女,看到了转机。 她沉默不语,说明是个坚守内心原则的人。 张若虚自信道:“王会长,这些人都是这家店的服务员,为保住自己的职位,自然要向着自己人说话,所以不能作为证据。” 老者冷笑一声:“呵!那什么能作为证据,这里可没有录影灵器,所有人都说你先动的手,有什么能证明你正当防卫?” 张若虚得意一笑:“有一个人见证了整个过程,而且敢说真话,关键是这个人的话,完全可信。” “谁?”老者问道。 众人也皆是疑惑。 张若虚指向墙边,孤零零站着的蓝衫少女道:“她!” 众人皆是朝着张若虚的手指望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颤巍巍地站在一边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苦命的人儿,命运的齿轮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那少女,来这里兼职快一个月了,一件东西都没有卖出去,这个月不仅连工钱也没有,还白白干了一个月,如今又碰上这茬事。 中年执事看见张若虚指向的是店铺内的服务员,顿时乐开了花。 一个月前,这丫头为了找一份灵石支付工资的工作,才来这里兼职,自己本来没有打算收下,只因她愿意只收取一半工资,销售提成也愿意分给自己一半,中年执事才将她收下,而且,说不定就有一些修士喜欢这样的少女为自己导购。 不过,一段时间过去了,这丫头没有卖出去一件商品。 如今,这丫头为了保住职位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便自信笑道:“好,只要是她说的,本执事便承认。” 既然双方都同意接受证人,老者也是欣然同意:“好,既然你们都接受她作证。证人作证后,本会长就要依法裁决了。” 说罢,看向蓝衫少女道:“你说,究竟是谁先动的手?”那声音发自丹田,义正辞严。 可正当时,少女却是犹豫了,中年执事和王会长皆是一怔,莫不是有变故? 中年执事捋了捋两撇胡子:“小唐,你可说清楚了,本执事可计划在下月,让你成为正式员工,领取同等工钱呢!” 张若虚笑了笑:“喂喂喂,你这是威胁加利诱啊,你是怕这位姑娘说出事实吗?” “你!”中年执事强忍怒火。 老者则是恫吓道:“不要犹疑,速速说来!”夜长梦多,时间越拖,往往就让人更加坚定内心。 蓝衫少女手指捏着裙边,低着头,紧咬的贝齿艰难道:“是…店铺…先动的手!”那一字一句,仿若要了她半条命,说话的那一刻眼角便难掩泪水,汹涌流出,只是她很坚强,没有哭出声。 这一切,张若虚尽收眼底。 中年执事闻言,立即怒喝:“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那凶狠的架势,仿佛要动手打人一般,蓝衫少女却低着头,眼角的泪水没有减少半分。 张若虚道:“喂喂喂,怎么?你是要逼人说假话、作伪证吗?” 中年执事看向老者道:“王会长,此獠和此女一定是串通一气,来此闹事的,他一个练气二期,一身寒酸,怎么会有灵石本店购买灵器?此獠贼心,理应当诛。” 老者有意偏袒,便随势点了点头:“来啊,先把这两人控制住!”老者话音刚落,便有人员先抓住了蓝衫少女。 到此,众人便知道这王会长是有意偏袒中年执事了,纷纷低语议论:“恐怕这小子今天要倒大霉了!” 看着向自己走近的两个修士,张若虚不慌不忙道:“王会长,刚才我们已经说清楚了,让这位女孩作证,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作证了,你们又不认。你这不是徇私偏袒吗?” 四周,议论声更甚,有人在低声说道:“这王会长和这中年执事有着姻亲关系。” 老者心底一阵羞怒,他还要在这担任会长,如果不能服众,他以后恐怕举步维艰,因此,即便羁押张若虚,也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小子,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炼气二期,一身寒酸,无权无势,怎会来到此地?若不是心存贼心,还能作何解释?” “啪啪啪!”现场响起一道鼓掌之声,正是张若虚在拍手笑道:“好好好!” 围观的顾客见张若虚还笑,皆是疑惑。 这家伙怕不是疯了吧,能跑就赶紧快跑吧? 张若虚当然不会跑,且不说自己不怕在场任何人,退一万步说,自己也不能抛下仗义执言帮助自己的蓝衫少女。 “王会长,你知道吗?五道城里,也有一位姓王的会长。不过他与你不同,他脾气很大,但是却总会秉公无私。”张若虚道。 “哼!老夫当然知道,那是王无涯,是功法系圣人的代令者,五道理事会第一长老。”老者说完,转而对那名手下道:“把他拿下!” 看着要动手的两名分会修士,张若虚没有犹疑,立刻引动阵法:“缚灵山阵!”瞬间,把两名分会修士压下,两人露出了重力碾压的痛苦之色。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撤去阵法吧,早就听闻小城里,沾亲带故的废物多,没想到今天也碰上了。”张若虚赫然道。 他不想扮猪吃虎,更不喜欢那套戏弄人的低级乐趣。但是,依照这个地方的风格,他不装x一把,是没办法了结此事了。 张若虚拉开羽绒服,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昆仑白灵玉牌,那是李星柔给自己的陇西李家客卿令牌,扔给了中年执事:“你可认得此物?” 中年执事拿着灵玉在手中端详,一脸不可置信道:“客卿令牌?” 然而,他却不信这是张若虚一个炼气二期能有的东西,李家的客卿令牌至少是筑基后期才能拥有的宝物,持有此宝,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中年执事道:“你从何处偷来的令牌?” “呵!偷来的?”张若虚浅笑,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黑玉徽章,扔给了分会老者,道:“你可又认得此物?” 老者端详着手中的黑玉,其中蕴含的灵气要比灵石浓郁百倍,看着徽章的模样,他难以掩饰激动,手在哆嗦着,口中喃喃道:“稷下学宫的学员徽章?” 站在他旁边的中年执事当然听到了声音,一脸错愕。 两人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现在该如何处理此事,他们知道这两枚令牌背后的含义代表着什么? 在诺基山,这个偏远小城,确实偶尔能见到修士大能,但是稷下学宫学员却是很少见。在一般大城中,宗门林立,看到这两枚令牌,虽然不会太过震惊,但是绝对会肃然起敬。 现在,这两人更不必说心中的惊颤。他们年轻时,也曾参加过五道试炼,知道那个进入稷下学宫的难度,可谓万里挑一。 张若虚双手环胸道:“怎么样?我能在这里买得起灵器吗?” 老者这才回过神来,怔愕问道:“敢问公子,是稷下学宫的学子?” 张若虚摆出了副乡绅土豪上街欺辱民女的贱模样:“哼,正是!小爷,张若虚!”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似乎见到了什么怪物一般,之前嚣张女修佐菲,更是一脸难堪,既懊悔,又惊恐。 “张若虚!张若虚!他就是张若虚!” “我要回家,跟我二姐说,张若虚来诺基城了!” …… 顿时,四处人声鼎沸,皆是传来自己的名字。 张若虚一脸愕然,这是怎么了?自己有那么出名吗? 尚未让老者出声,之前在店内购物的顾客,便走上前来,仗义执言道:“王会长,我看见了此事的整个过程,张公子在走进店后,那名女修就百般刁难张公子,还叫来了护店修士,妄图将张公子打杀,却反被镇压。” “对!” “对,就是如此!我也看见整个过程了。” 这时身后的众修士皆是‘仗义执言’,让张若虚‘感激莫名’。 在众人的作证下,老人几乎下不来台。 即便没有周围顾客的维护,老者也不敢再维护中年执事,连忙走上前,鞠躬双手奉上学员徽章:“公子莫怪,小老一时糊涂,未能明察,望公子能给小老一个机会,重新审理此事,惩罚不法之徒。” 张若虚似那土豪劣绅般对良家女子不依不饶,道:“我记得,五道法则中说,伤害稷下学宫学子要怎么惩处来着?” 这? 老者一脸难堪道:“轻伤者,废去修为;重伤者,死罪无赦。”中年执事更是满头大汗。不用五道法则,稷下学宫学子愿意和某一势力交换代价,他们俩都得吃一兜。 若是细论起来,这中年执事也并不知他的身份,所以不能采用此条。 好在,张若虚并不打算在此事纠结,他本就是来买东西:“算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也不为难你们,依照一般五道法则,修士在城中伤人未遂处理即可。” 这才从老者手中接过学员徽章。 老者则是点头道:“小老必定严惩违法者!” 得了吧,你们沾亲带故的,还不是走一个过程。 闻言,中年男子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缓步走上前来,也是恭敬地双手奉上李家客卿令牌:“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第126章 唐心 土豪劣绅岂会轻易作罢,看着低着头把客卿灵举过头顶的中年执事,张若虚并没有接过令牌,嘴角含笑道:“这枚令牌是李星柔老师给我的,当时我是推辞再三,不愿成为李家客卿,只因李老师说,持有此令牌可以在李家的势力范围内得到帮助,呵呵,如今这一试,就试出了真相,你在看到客卿令牌后,还说我是偷来的…呵呵…责罚你,就不用了,我没有这个权力,如今,令牌在你手中,由你还给李家即可。” 闻言,中年执事身体颤抖了起来,原本刚擦干净的冷汗又冒出了更多,让他把令牌还给李家,这不是要他的小命吗?这还不如把他杀了干脆,也免受恐惧笼罩。 贱人杀人不用刀,毒舌三句让魂飘。 张若虚的嘴那是字字暴击,一个小城执事,赶走了自家客卿,还把令牌还给自家宗门,要面对什么惩罚,不得而知?不过一定很惨。 想到此,中年执事立刻跪了下来,连哭带喊:“大人,小人知错了,请收回令牌吧。” “让我收回令牌,可没有那么容易,犯错,总要付出代价的,我今天是来买东西的,一会我挑的东西,全部由你买单。”张若虚决定要让此人付出一些代价。 从他进这个门起,就能察觉到楼上中年执事的气息,目睹了一切,又装作不知道,如果他是一般的炼气二期修士,这三个手持灵纹棍的三期修士岂不是把人当场打杀,偏居一方,仗势欺人,这些人就是土皇帝和贵族。 “请凭大人发落!”中年执事似看到了一线生机。 张若虚这才拿过客卿令牌,满意笑道:“去把你们店的成衣都拿出来,要有避寒避暑防尘灵纹的,我来此处,本来就是想来换一身衣服的。” “好好!”听到张若虚要买衣服,中年执事喜极而泣,这店中珍贵之物许多,唯独衣服是最廉价的,瞬间跑上楼去,要把整个衣架区搬下来。 见事情了结,周围的环境变得吵闹起来,之前买灵器的修士得知张若虚要买衣服,拿着衣服就过来当起了导购员,为张若虚引荐。 “张公子,你看这件蓝衫束袖服怎么样?有防尘避暑避寒灵纹。” “张公子,你看我这件,素白流仙服,更加适合你的气质。” 顿时之间,张若虚的周围围满了人,店铺外,更是挤了一群人,乌泱泱的一片,人声嘈杂,原本安静的店铺,变成菜市场。 若不是五道分会的修士拦着不让进,怕是立刻蜂拥而至。 什么时候,张若虚的名气变得这么大了? 殊不知,在五道试炼的时候,张若虚以一敌六,以练气二期在霸王擂上战胜六名筑基修士,他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成为稷下学宫学子后,又得到了一批人的支持。 在周显宗投靠修能界后,张若虚因为在五道试炼‘以一敌千’辱骂周显宗的事情,更是让他的人气到达了顶峰,周显宗的大半粉丝转而拥护起了他。 店门外,涌来了更多的人群,以女修士居多,五道修士已经拦不住了。 店内,有修士包围推荐衣服,店外,有人慕名而来。 一时之间,人流涌动。 这么大的阵仗自己还是头一回见,没想到成了修真界的明星。 逢此内外交困之际,人声嘈杂,已经没办法在这挑选衣服了,而且这衣服的款式和自己的审美差距很大,偏老气。修士的年龄,普遍偏大,天才少年极少,所以款式设计也偏老气,实在不符合青春少年。 张若虚一边奉承着周围的人,一边走向蓝衫少女。 蓝衫少女见对方向自己走,不由一怔。 张若虚低头,看着个头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女:“跟我来!” “啊?我吗?”少女有些犹疑要不要跟他去,不容拒绝,张若虚已经拉起她的手,跑向了二楼,临上楼时,还对那名老者道:“王会长,烦请你帮我拦住门外的修士。” “哎哎,张公子,小老还有公事呢!”那名老者带的人手,根本拦不住门外蜂拥而至,想要一睹张若虚风采的修士。 门店外,声音嘈杂。 “二姐,张若虚就在里面!” “撞开这道门,所有损失我来赔!” 五道修士奋力顶着门。 二楼,那名中年执事正在仓库挪动衣架,见张若虚上来,赶忙躬身一揖:“张公子,你看这些衣服怎么样?都是有防寒避暑的灵纹。” 张若虚看向摆在一边的衣架,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和时间挑选衣服,得赶忙询问自己想要的信息:“我且问你,你可知道鄂霍次克海秘境的信息?” 中年执事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一个有用的词:“这?这?小人不知!” 唉!果然,问等于白问。 正当张若虚失望之际,那中年执事又道:“小人也是在五道城公布的信息才知道鄂霍次克海秘境的,还听说,这诺基的城东路,有散修在组队去探寻秘境。但是张公子,你也知道,散修没有宗门约束,经常会发生内斗。” 中年执事说完内斗后,就有些后悔了,若是张若虚去参加散修队伍,死在秘境中,那今天这件事就不会传到李家那里去。 张若虚对着蓝衫少女说道:“小丫头,在这店中,你有什么想买的吗?随便挑,哥哥送你,算是奖励你之前坚守自己的内心,仗义执言。” 以这位中年执事的行事风格,一旦张若虚离开诺基城,蓝衫少女必然会遭到中年执事的报复。 许多人总是明面一套,背后一套,既然这少女这么年轻就出来兼职,必然是缺钱,张若虚是想让她挑几样店内珍贵的东西,然后转手卖掉,也够她两三年的工资了。 “我,我……”蓝衫少女欲言又止,复杂的情绪中却是有苦难言的悲伤:“我想要这个月的工钱。” “工钱?你确定不换一下吗?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挑!”张若虚有些不可置信,少女既然提出要工钱,那说明她并不傻,知道在这家店干不下去了。 “不用,父亲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女孩甚至乖巧,让张若虚想起了初见年小鲤的时刻。 张若虚转身看向中年执事:“他这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中年执事又支支吾吾了起来:“半块灵石!” 按照五道法则,一块灵石的重量是五十克,灵石交易以块为计量单位。 中年执事似乎要掩盖自己苛刻工钱的事实,连忙道:“这样,小人给这位姑娘补全另外半块,给一块灵石。”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灵石,递到了少女的手中。 少女却是满怀泪水地接过那一块灵石,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 在这家店,员工每个月的报酬只有一块灵石,销售的货物可以抽取百分之五的提成,然而,少女在这里一个月,嘴笨、生疏、怯懦……一个月来,愣是一件东西都卖不出去,她早有觉悟,在此地干不下去了。 十一二岁就有练气二期,在凡界已经堪称天才,当年公孙嘉铭和嘉意也是十二岁练气二期。 张若虚看着少女:“你现在得了灵石了,下一步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又怕少女误会自己是坏人,接着道:“你别误会,楼下挤满了人,你出不去,我送你。” 少女犹疑片刻才开口:“城东的丹药店。” “正好顺路,我也要去城东!”张若虚从储物袋中召出玉浮萍,变成能站立两个人的大小。 “飞行法器!”中年执事立刻认出灵器的用途,飞行法器在凡界可是稀有之物。 张若虚以灵力推开了窗户:“上来吧!我们出发!”扶着颤颤巍巍的少女站稳,在中年执事面前,用出了隐灵境,才飞出了百叶方心。 之所以隐身,是怕被人尾随,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办不了,比如此刻,众多女修已经砸开了百叶方心的店铺,闯了进去。 飞行中,浮萍上,少女还第一次飞那么高,俯瞰整个诺基城,恐高导致有些腿软。 张若虚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对着身后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唐、唐心!”少女声音轻柔。 看着眼前的少女,张若虚想起了初次见到年小鲤,她也是那般惶恐不安。 “唐心,很好的名字。你要去丹药店应该是买固气散或者培元散吧?”张若虚问道。 这两类丹粉是炼气修士常用的药物,可以稳固境界和改善体质。两个月前,张若虚感觉到修为难以寸进,也想过服用大量丹药辅助修行,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还白白花费大量灵石。 “不是,是愈伤丹!”身后的少女轻声道。 她的神情一直被某种事情牵绊,修士练气铸魂,看起来本就神采奕奕,她这年龄又无过重的嗔痴之欲,本该灵秀充盈,此刻却是郁郁寡欢,毫无光彩。 张若虚问道:“你受伤了?” “不是,是我爷爷受伤了!”少女轻声道。 张若虚问道:“你现在有多少灵石?” “两颗灵石,刚好可以买一颗玄阶中品的愈伤丹。”少女轻声道。 说话间。 两人就到了城东街区,张若虚没有去找结队探险的散修,先是带着唐心去了药店,这家店是五彩丹阁在诺基城开设的分店。 唐心走向柜台,她小小的个子刚好能把头探在柜台上,两只小手攥紧灵石对着柜台店员道:“要一颗玄阶中品的疗伤丹。” 那柜员也是女子,倒也没有为难她,取来了一个装有玄阶中品愈伤丹的小瓷瓶,递给了唐心。 唐心这才松开抓住灵石的小手,接过瓷瓶,走出了店门口。 张若虚走上前去道:“把你丹药给我看看!” 平日里,年小鲤也会炼丹,甚至指导林月溪,张若虚出门之前就偷了几瓶年小鲤炼制的丹药,其中就有愈伤丹,他是想对比一下两种丹药的差距。 唐心犹疑,攥紧瓷瓶,并没有把丹药递给张若虚。在她眼中就是爷爷的救命丹药,她好不容易工作一个月,凑够了灵石买丹药,若是被人夺走,那爷爷就没命了。 “那就算了,你在这里等我!”张若虚说罢,走进了店内,递上了两块灵石,对着柜员道:“给我来一枚玄阶中品的愈伤丹。” 那名女修并没有认出张若虚,照常拿了一枚愈伤丹。 张若虚接过丹药,打开瓷瓶闻了闻,又以神识探查丹中的能量后,他蹙紧了眉头低喃:“这丹药的能量,还不如年年炼制的废丹。” 若是在丹炉中,成批炼制丹药,就会有个别丹药因为材料、火候、操控不均,一点丝毫的变化,就会导致出现废丹。至于怎么定义是好丹,还是废丹,要看炼药师本人以及丹药市场的定义,在如今的丹药市场,年小鲤的废丹比凡界的玄阶中品丹药蕴含的能量更浓郁。 张若虚走出店门口,把手中的愈伤丹递给了唐心:“你确定这丹药能救你爷爷?” 唐心低着头,没有说话,她其实也不知道,只是这是她目前为止能够买到最好的丹药。 张若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算了,帮人帮到底,谁叫你在百叶方心也帮了我。带我回家吧,让我去看看你爷爷。” 唐心惊喜地抬起头,眼中出现了光亮,只此一点变化,就点亮了她那张郁郁寡欢的脸,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也曾听闻过稷下学宫是修真圣地,虽然不知道张若虚在五道试炼的历史,但是仅仅一个学宫学子的身份,她就多出一丝希望。 张若虚召出玉浮萍,两人站了上去,有过第一次,唐心已经没有那么恐惧。 热情地给张若虚指的方向,向东飞行二十里,会有一个沿海的小村庄,那就是唐心的家。 按照唐心所说,那个村庄自古以来,村民就一直修行,既是修士,也是渔民,人不多,有二三十户,村庄建在沿海的山脉处,是灵气聚集之地。 第127章 海边小村 一路上,接近中午时分,阳光照射下天气也暖和了几分,地面上是不断融化的冰雪。 唐心一直捂着怀里的两瓶愈伤丹,生怕它会不翼而飞,即高兴又紧张。两颗丹药,救活爷爷,又多了一成希望。 看着沿途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张若虚为了打发沿途聊赖,和唐心攀谈了起来:“你是每天都从村里去往诺基城的吗?” “嗯!”唐心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二十里山路莫说常人无法行走,就算是修士,走起来也会很累,可是在唐心的眼中好像却是很平常。 “不怕迷路吗?”张若虚调侃问道。 “之前,爷爷带我走过这条路很多次,我记得。”唐心却是很骄傲说着,提起和爷爷的回忆时,她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说起唐心的爷爷,张若虚好奇问道:“你爷爷是怎么受伤的?” “我也不清楚?爷爷一个多月前出海,是带着伤回来的,之后就经常吐血,在诺基城里请过丹药修士去看诊治,说是伤到了灵脉,吃过很多丹药了,可是灵脉却一直无法愈合。”唐心心绪由喜转悲,眼中又黯淡了几分。 一看到这丫头,张若虚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年小鲤的影子,这两人的神态真的很像。 “不用担,那些修士都是庸医,有我在,保你爷爷无事。”张若虚不忍她这般郁郁寡欢,便承诺道,一则,是他手里有年小鲤炼制的疗伤丹,那品质堪称天阶上品丹药。二则,他还有荀老头给的离火丹,活死人,肉白骨,让炼气九期的修士迈入筑基。只是他身上的离火丹也不多了,只剩下四颗,若非紧急关头,他不会轻易使用。 “那你爷爷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张若虚问道。 “五天前,他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我才发现爷爷受了伤。”唐心道。 五天前受伤,然而唐心已经在百叶方心兼职了一个月,说明这老头在健全的时候就让唐心自己去诺基城了,真是太不负责。不过,五天前,刚好对应得上发现鄂霍次克海秘境的时间。 “那你爷爷是什么境界的修士?”张若虚又问道。 “炼气八期。”唐心道。 张若虚却产生了疑惑,他本以为对方最多炼气五期,没想到是八期。 在炼气期有一个分水岭,那就是炼气五期,炼气五期的修士和四期的修士有着巨大的灵力差距。公孙江潮练气九期是高阳城中的一代强者;百叶方心的中年执事练气八期,就能成为一个一流势力在小城中的执事。 如今,唐心的爷爷也是炼气八期,他本可以去加入一个一流势力,在偏远小城担任执事,为何却苦守在沿海的一个小村庄? 张若虚理不清心中的疑惑,或许这个小村庄的人在守着什么宝藏,让他们不愿离开。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看到了海岸线,现在是午饭时间,山间的小村落升起了浓白的炊烟,海上吹来凛冽的寒风。 两人在村南边的一座木屋前停下,这个位置最处南端,相对僻静,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木屋呈现四合院格式,房屋中间有一个小院,具有防风聚暖的作用,不过较为简陋。 二三十户人家都升起了炊烟,唯有唐心一家例外。 张若虚撤去了隐灵境,显露出了两人的身形。 浮萍尚未停稳,唐心便跳朝着小院跳了下去,往木屋方向跑去,在雪地上踩出一道道脚印:“爷爷,我回来了!” 唐心跑进了主屋,便难过地哭了起来。张若虚跟着走了进去,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老者,神识弥留,气息孱弱。 唐心边哭边问道:“怎么会这样?爷爷今天早上还好好地送我出门了。” “你别哭了,再哭你爷爷就真没了,先给他服用丹药。”张若虚道。 “对对,我有丹药!”唐心慌忙从怀中取出瓷瓶,可是她越害怕就是越紧张,手不断地发抖,老是抓不到瓶盖。 人总是如此,越是重要的东西就越是忽略,越是难以抓住。 经过一番折腾,唐心才将两颗丹药尽数给老者服下,用手覆在胸前,以灵力化解丹药进入灵脉。 老者吃完丹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唐心的手一直覆盖在老者胸前引导丹药能量尽数化入灵脉,可那能量不断片刻就被尽数消耗,杯水车薪,对治疗伤势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唐心哗啦一声便难忍悲伤哭了起来。 张若虚走上前坐在床边,以神识查看老者的伤势,这灵脉的损伤程度和当初在迷踪林遇见公孙江潮的差不多,皆是与人斗法,被强大的对手震断了灵脉。 神识查探的下一刻,张若虚怔愕当场,这老者的丹田位置有发光的莲子形物体发育,八条灵脉周围也有一道破碎的气墙……这根本不是炼气八期,而是筑基后期。不过,这些痕迹都用秘法隐藏起来了,若非细心探查,加上老者昏迷不醒灵力错乱,怕是难以被发现。 唐心看着发愣的张若虚,问道:“怎么样?” 张若虚缓过神色,看着稚嫩天真的唐心,显然她也并不知情,便道:“还好,八根灵脉被震断了六根,剩余的太阴灵脉引导体内灵力的运行,太溪灵脉给他吊着一口气,还能救回来。” 和之前来诊断的丹药师一样的结论,唐心抓住了张若虚的手臂,没有过多的语言,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情意:“救救我爷爷!” 张若虚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年小鲤炼制的疗伤丹:“给他服下一颗丹药!” 唐心接过瓷瓶,打开盖子,其中有十颗丹药,但是每一颗丹药的能量元素比之前的愈伤丹多出百倍,给老者服下了一枚,帮助其化解丹药能量。 张若虚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别再哭了,等一会,他就能醒了。” 唐心自然也能感受到爷爷的气息在恢复,体内灵脉的运行犹如流淌的溪水,生机勃勃。 半晌。 老者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小心,你会回来了?” “嗯,爷爷我回来了!”唐心抹去眼角的泪水道。 而后,老者感受了体内灵脉的恢复,正想运灵调息之时,坐在一边的张若虚道:“三个月内不要使用灵脉运行灵力,刚愈合的灵脉很脆弱,容易崩断。” 老者向着声音望去,看见一边懒散坐着的张若虚,问道:“小心,这是谁?” “爷爷,这是张公子,是我在诺基城遇见的,他是稷下学宫的学子,我就请他来给您治伤。”唐心道。 张公子?诺基城?稷下学宫?他一个月前,确实让唐心去诺基城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但是,孙女怎么会恰好遇上稷下学宫的学子?这就罕见了。 “老夫唐胄,多张公子救命之恩。”唐胄已经从床上站起,躬身一揖算是救命之恩的答谢。不过他依旧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身体的伤势早已恢复,灵脉连接后,他便拥有了一般修士的身体状态,只是暂时不能调用灵力。 “小事一桩,不用谢。”张若虚站起身,带着调侃的意味笑道:“不过之前,作为救你的条件,你孙女把她自己卖给我,人我就带走了。” “啊,这!”唐胄闻言,瞬间惊愕失色:“不可不可!” “胡说,不要吓唬我爷爷!”唐心涨红着脸道:“爷爷,不是的,张公子他跟您开玩笑的,他是好人。” 唐胄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问道:“真的吗?” 唐心重重地点头:“小心不会离开爷爷的!” “小丫头片子,耍赖了。不卖就不卖吧。现在都正午了,别人家都在吃饭,我来救你爷爷,这么久一口热水都没有,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张若虚道,其实他在故意支开唐心。 唐心噘着嘴,蹙着眉,这家伙怎么变得那么讨厌起来了? 有事的时候认真高效,无事的时候嬉闹搞笑,这或许就是张若虚。 “老夫这就去给公子备餐!”唐胄闻言,就要去给张若虚做饭。 “不可,岂有前辈为晚辈备餐的道理,正好我有问题想请教前辈,不如让小心去随便做点吃的即可。”张若虚道。 唐胄这才后知后觉道:“小心,那你去给张公子准备一些饭菜吧。” “好”唐心欣然同意,走出了主屋。 唐心离开后,张若虚收起了嬉笑的面孔,警惕看着唐胄——奸计浮现,嘴角上扬,狩猎时刻开启。 唐胄神态转变,因为他也感受到张若虚身上散发着冰冷的危险,被拉进了张若虚操控的情绪世界。 修士世界,从来就是丛林世界;五道法则,也需要宗门势力去执行具体的落实。 唐胄有些惶恐不安,试探问道:“张,张公子,你这是何意?”张若虚明面上只有练气二期,唐胄筑基后期,两人实力相差巨大,然而此刻的唐胄有伤在身,调动灵力,无疑自寻死路。 张若虚缓缓道:“之前听唐心说,她和爷爷相依为命。我本以为她父母过世得早,来到此地后,却并没有发现有她父母生活的痕迹。前辈,晚辈如未料错,唐心并不是你亲孙女,是吧?” 唐胄有些激动,捂着心口道:“张公子慧眼过人,不愧是稷下学宫的学子。但是唐心就是我亲孙女,谁说亲人必须要有血缘关系?十二年来,老朽将他当成亲孙女一样,胜过了血缘之亲。” 张若虚质问道:“既然把他当成亲孙女,那为什么还要让她一个人去诺基城工作?她只有十二岁,每天来回要走四十里的山路。不就是让她赚灵石,买丹药给你养伤吗?你不会说你一直昏迷,不知道他去了诺基城吧?刚才唐心可是说你昨天好好地送她出门了。” 唐胄无奈道:“张公子,老朽知道自己的伤势严重,若不是今天得到您的帮助,老夫或许活不过今天。让小心去诺基城,实属无奈,在这冰冷残酷的修真世界,她必须懂得如何活下去,给自己找到修炼资源。大道修行,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很难再回头去做一个凡人了。” 张若虚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他就是要激起唐胄的无奈、愧疚心理,在得知这个村子的位置就是靠近鄂霍次克海附近,在得知这个村子二三十多户人家都是修士,练气八期的修士竟然甘愿平凡居于此地…… 这些信息汇总在一起,张若虚这个贱人就猜测,这个地方肯定有秘密,要挖出这个秘密,这爷孙就是突破口。 但是,如果这个秘密不是鄂霍次克海秘境的信息,他转身就走,毕竟能有什么珍宝或者传承,能比得上这蓝星顶尖的浮黎传承,张若虚还不是一样放在神识里当杂物。 张若虚装作认可的样子道:“原来如此,确实良苦用心,但是方式过于冒险,您明明有更好的方式保护唐心,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唐胄微怔不言,似有难言之隐:“什么是更好的方式?张公子贵为学宫学子,或许会有许多方式,但是老朽只是海边小村的老头子,见此短浅,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张若虚决定不再绕弯子,而是直接询问自己想问的问题:“前辈已经是筑基后期修士,完全可以去诺基城担任一方势力在城中的执事,为何苦守在这小村中?” 闻言。 唐胄眼瞳微缩,瞬间警觉,难怪这位稷下学宫的学子要救自己,原来是想知道自己守护的秘密。 唐胄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冷笑道:“呵呵,过慧易夭啊,你不远万里来到这小村落救活老朽,就是为了这个秘密吧?” 空气中变得寂静。 果然,这村子有问题。 感受到威胁,张若虚依旧淡然道:“一半一半吧,就算没有这秘密,我也会看在唐心的份上来救你一命。我从来不愿强人所难,休息片刻我便离开。只是临走前,想提醒你一件事。” 世界上真有那么好心的人?须知,凡事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唐胄并没有完全相信张若虚,杀意却弱了几分:“何事?” 张若虚收起桌子疗伤丹放进储物袋,不紧不慢道:“如果没有猜错,你的大限将至了。即便治好了伤,时日也无多。这是天命,除非你迈入金丹提升寿元。但是这不可能的,在此之前,希望你能给唐心找到一个可以安稳修炼的地方。不要再为一己之私,去做无谓的冒险。” 第128章 青昊圣地 主屋之内,两人对立直视。 张若虚所言皆是自己心中所想,他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唐心,帮她救爷爷,给她未来找一个安居之所。 唐胄则有些莫名悸动,眼前之人似乎没有那么功利,并且在关照唐心。 “爷爷、张公子,我给你们泡了一壶茶,一会儿就能吃饭!”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声音,唐心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饭就不吃了,小丫头,我还有事,先走了。”张若虚道,抬腿便往屋外走去。 “张公子,请你等一下!”唐心放下茶壶急道。 “还有什么事吗?”张若虚扭头问道。 唐心没有说话,只是跑向了西屋,片刻后,她抱着一个包裹出来,身上的灵纹蓝衫也褪去,换成了一套普通常服,没有了灵纹蓝衫避寒,她顷刻便冻到颤抖,鼻尖发红。 “给你!”唐心把包裹双手递给了张若虚。 “这是什么?”张若虚问。 “这是我之前穿的灵纹蓝衫,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你给我这么好的丹药救回了爷爷,我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的,便把这件裙子送你,把它卖了或许能给你换回一些药草。”仅仅片刻,唐心脸蛋冻得通红,神态却依旧诚恳。 “不用,我不缺灵石,也不缺丹药,我只是有个问题,要你回答,回答好了,便是作谢礼了。”张若虚道。 有这种好事?只是回答一个问题。 “张公子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唐心道。 “小心!”然而,身后的唐胄却是厉声喝止。只是他话刚出口,面对看向自己的两人,便察觉有些不对。好像自己并没有把村子守护的秘密告诉唐心,唐心也不会知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在百叶方心时,那名执事对你利诱,只要顺着他的话,说是我先动的手,那你必然会有许多好处。说实话,只会有不可知的风险。这种情况,但凡是一般人都会选择顺从。你为什么敢顶着压力,说出了实情?”张若虚问出了自己更想知道的问题。 须知,那时候,唐心面临的是讨要工钱,买药救命的困境,在这种情况下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顺从,从老板那里拿灵石,然后买药救人,即便她撒谎了,谁都能原谅她。如果换作张若虚在那个位置,他会毫不犹豫地撒谎,然后拿到灵石买药救爷爷。 可是,唐心却做出了违反常规的选择。从选择的过程来看,她错得离谱,把命运之线放了出去。从选择的结果上看,堪称最优解,他不仅获得了灵石,还得到了张若虚的帮助,若不是疗伤丹,即便唐心拿到玄阶中品的愈伤丹,唐胄也必死无疑。 “我也不知道,当时在心里纠结许久,作出选择后也后悔过。但是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般说,因为那是心里说的声音,不是脑海里的那团线。”唐心仰诚挚地、认真地回答张若虚的问题。 “遵从内心而不是大脑!”张若虚低声喃喃,他似乎知道那位圣人所说的话,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凡事遵循本心,做任何事情先问自己的心,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答案,而不是大脑里错乱思想。 “好,我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了。”张若虚笑道,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装有两百枚灵石的小袋子放在了包裹之上:“这个给你,小丫头你以后修行的路途还很长,省着点用,过几年大一些了,可以去参加五道试炼,进入稷下学宫,我在那里等你。最后,希望你能始终保持这份初心。” 张若虚这个铁公鸡给那么多灵石,是因为知道唐胄活不长久了,希望到时这丫头口袋里有点灵石,也不至于过得太难,告知她去参加稷下学宫的五道试炼,是给她寻个出路。其次,还有私心,因为唐心是一个天才,说不定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福报。 “嗯嗯。”唐心看向唐胄,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 说完,张若虚从储物袋中召出浮萍,既然来到鄂霍次克海边了,岂有回头之理,心中已定,便要去探索一番秘境周围。 飞行法器? 唐胄看到浮萍的那一刻,瞬间眼前一亮,知道张若虚来历非凡。 张若虚正要登上浮萍,唐胄在身后连忙道:“公子,等等!敢问公子姓名?” “张若虚,怎么了?前辈还有事吗?”张若虚扭过头问道。 “你就是张若虚,五道试炼上以炼气一期,敌对六位筑基初期的张若虚?”唐胄听闻名字之时,掩盖不住内心的惊愕。 “正是!”张若虚也有些不理解,难道现在自己的名气在修真界传送这么广吗? “老夫,还有一事相问,听闻你在稷下学宫中获得了浮黎传承,可是真的?”唐胄问道。 我去?这也传开了?当时稷下学宫下令封锁了信息,只是封不住修能界的嘴,所以,现在两界之内在疯传,张若虚获得浮黎传承。 修能界的一些人看来是不受银璃约束,要借刀杀人,否则信息不会这么快传开?利益捆绑之下,张若虚和银璃都知道彼此之间的重要程度,不轻易让对方涉险。 “哼!唐前辈是想打我的主意吗?莫说是现在的你,就算你的巅峰期,加上这个村子的所有修士,也不是我的对手。”张若虚道。 “啊,不不不,张公子不要误会,老朽没有这个意思。若是张公子想知道这个村子守护的秘密,老朽愿意尽数告知。”唐胄道。 搞什么鬼?刚才我费尽心机,拐弯抹角,想套一点信息,还差点引发冲突,现在你知道‘张若虚’这个名字,就愿意告诉了,我的身份这么有魅力吗? ………… 张若虚收起浮萍法器,唐胄则转对唐心道:“小心,去做饭!” 唐心点头,喜笑颜开地跑向厨房。 唐胄躬身一揖:“张公子,请恕刚才老朽的失礼,也再次多谢张公子救命之恩,更为小孙谋求出路。” “无事。请问唐前辈,贵村守护的秘密是不是和鄂霍次克海秘境有关?”张若虚问道,若不是和鄂霍次克海秘境有关,他可以转身就走,也免得给别人增添负担。 唐胄眼神一亮:“正是。自第一代先祖以来,我们一直在鄂霍次克海周围守护,有机会便潜入海中探查。这其实并非老朽一村一家之秘,鄂霍次克海周围的许多修士村落,都有关于秘境中传承和灵宝的传说。” 遵循中毒之处,十步之内必有解药的原则,鄂霍茨克海秘境,周围的修士也必然了解,张若虚继续听着老者的讲述。 “鄂霍茨克海很久以前,并不是海,是一片山脉。山中有诸多修仙门派,其中有一个神秘的圣地,世代口口相传其为:青昊圣地,它来自上古时代。老朽就是受到祖训:守在此处,寻找青昊圣地的传承。只是传说中,还是陆地时期,青昊圣地就神秘难寻,非有缘者不可遇,被海水淹没后,就更难见了。直到去年,天地巨震,秘境出世,才发现青昊圣地的位置,但也引来了修真界诸多势力的觊觎,经过一年多的探查,他们终于发现了入口,老夫也带着村中强者随去探查,不料刚进入秘境就发生冲突,老朽被强者震断经脉,进入秘境后,所有修士的境界都被压制到了筑基初期,若不是对方人多势众,老朽未必会输……” 张若虚问道:“那在秘境没有现世之前,你们是通过什么方法寻找秘境的?” “通过寻找黑龙的足迹。”唐胄道。 “黑龙?”张若虚有些惊讶,是自己所想的那种生物吗? “这海中有一条黑龙,每一代人的传说都不一样,这黑龙时大时小,大时到数百丈长,小则只有几十丈。以前只有黑龙才知道进入秘境的入口,也只有黑龙认可,才能获得秘境中的青昊传承。老朽追踪黑龙的踪迹近百余年,见过几次,那黑龙有二十余丈,通体玄甲鳞。不过现在,圣地的屏障被这些修士打开一个缺口,进入秘境并不困难。但是老朽认为,这些人即便进入秘境,他们也无法获得传承,最多得到一些宝物而已……” 唐胄说了很多,从青昊秘境,黑龙,圣地,说到周边的地势、部落,以及各种传说,但是张若虚感觉远非如此,有许多信息的逻辑对不上,应该是唐胄故意绕开了,不过也无所谓,张若虚已经得到了重要的信息。 半晌,屋外唐心走了进来道:“爷爷、张公子,可以吃饭了!” 张若虚站起身,笑道:“小丫头,吃饭就不用了。”其实张若虚太能吃,一旦开口便要吃到满足才能停下,几次吃饭都吃到下巴酸软脱臼。 对着唐胄抱拳一礼:“唐前辈,后会有期!” 又把那还剩下九粒疗伤丹的瓷瓶送给了唐心宠溺笑道:“小丫头,听你爷爷的话,好好修行,我会再来看你的。”说是再来看望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但是偏远村子的人,地广人稀,有人惦记着自己,就是一件欢喜的事情。 张若虚来到院子召出浮萍,飞向了海边,此时正值中午,阳光正暖之际,想趁着天气好的情况下去探寻一番。 鄂霍次克海,海浪极为汹涌,露出海面的礁石很多的,应该就是以前的山脉之顶,沧海巨变,让人震撼。同时,许多地方也结成冰块,航行条件艰难,又处于半内海的状态,海面并没有什么来往船只。 若是有船只经过,不用猜测,那一定是修真势力组织探寻秘境的队伍。 ‘中午天气好,适合出发探险’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张若虚一人。 飞出数十海里后,张若虚看到几支船队向着深海的方向驶去,不过他可不敢撤去隐灵境,只是降低了飞行高度,悄悄降落在船上,潜伏在这些人身边。 张若虚潜伏的队伍有三位金丹修士带头,两男一女,他们在船室内冥想调息,保持最佳战斗状态,另外还有十四名筑基修士,而几十名练气期修士,男女各半,皆是手持长剑。剑鞘上镶嵌七颗红宝石,船头灵旗帆更镶有七颗明星,他们是来自天山的七星宗。 张若虚对自己现在的知名度有了一定了解,此前本来想去诺基城寻找探寻队随行,只是不知道已经名声在外,直到众多修士包围了百叶方心斋,他才有打消结伴探险队同行的想法。 如今,张若虚在修真界和修能界的几个热议点:拥有神秘师门、强大功法、阵法天才、稷下学宫学子、浮黎传承继承者,还有珍宝无数。 所以,他既是某些势力保护的对象,也是某些势力暗杀的对象。正是深知这一点,张若虚才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最后的方式就是隐藏在暗处。 与此同时,在魔都,消失了一天一夜,负责监视并保护张若虚的稷下学宫老师才得知人已经不在魔都。 张若虚来到诺基城的信息也传到了五道城和稷下学宫,作为指导老师的李星柔,现在压力巨大,着急地跳脚,因为此刻来到鄂霍次克海周围的修士,都只有一个目的,探索秘境。 “这个小子,哪里危险往哪里跑,还真是不让人安生。”在张若虚得到浮黎传承后,李星柔作为张若虚的指导老师,不仅被学宫长老会委派担任辅导修行的任务,还要负责保护安全。 不过她知道张若虚有着元婴修为的保命秘法,也就没有太担心。有这样底蕴深厚的弟子,而且还邀请他成为了李家的客卿,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既然任务在身,也是要做做样子,便也跟随稷下学宫探寻秘境的队伍出发北上,而且她们李家也派遣了探险队伍去往鄂霍次克海,也能相互照拂。 一路上,当得知张若虚曾经去过百叶方心买衣服,还遭到了店铺执事的刁难,张若虚差点退回客卿令一事,又气得她想宰了那名执事。 第129章 尾随七星宗 经过两刻钟的航行时间,张若虚潜伏的船队抵达了秘境周围。 前方看见了连绵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尽头,山脉从海面拔地而起,似乎是地震导致的地壳运动,把整个山脉抬出海面。 高耸入云的山体,寸草不生,遍布海藻和珊瑚,山脉的许多地方已经有了积雪。 周围是强大的隔离屏障,无论是从水下,还是空中,都无法进入,唯一的入口是在东南角的一座小山。 那座小山正好处在屏障边沿上,修士斗法之时,无意击穿了山体,意外之幸,成了秘境的入口。 入口之处,无人把守,各界修士皆可随意进出,这是一宫五系和一皇八教磋商谈判后的结果,秘境之宝,各凭本事获取。 实际上,秘境开启后,进入过不少修士,但是能在秘境中带出宝贝的极少,大都在秘境内自相残杀。 为此,一些聪明的邪修学会了‘坐山观虎斗,坐等渔翁利’他们就守在秘境出口,但凡有修士从中出来,皆是要被搜刮一番,否则就只有生死相见。 众人把船只停靠在某一处岸边,这里已经停泊了大大小小百余艘船,船上也都有各自宗门看管的修士。 七星宗停靠在岸边的时候,不少修士开始议论。 “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二流势力,他们七星宗竟然敢来参与争夺?” “唉,你不知道,这七星宗怕是要釜底抽薪了。” “怎么说?” “两百年前,这七星宗也算是一流末势力,不过宗门内的三个元婴修士和一个顶级一流势力发生冲突,一场大战之后,那三名修士皆是陨落,才降成了二流势力。如今,只有七八位金丹修士在撑着门面,近五十年来,又没有弟子进入稷下学宫,宗门人才断代,青黄不接。况且,整个宗门坐拥着三条天山灵石矿脉,又有着可以温养天雪灵莲,此等天阶草药的山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再不崛起,恐怕就要被周边的势力吞并了。” “怪不得要冒险来这个鄂霍次秘境,怕是为了秘境中的那神秘传承。” “嘘,他们出来了!” 一个炼气修士急忙提醒同门噤声,他们只是炼气修士,背后可以随意嘲讽碎语,但是绝不能当金丹修士的面说,练气到金丹,这是一条难以跨越的天堑。 船室内,两男一女金丹修士从船室走了出来,三人都是当今天山七星宗的长老,分别是:韩空、吴二十三剑、江依依。 二长老,韩空,道号玄空子,金丹后期修士,留着白发长须,看来寿元将尽,不过精神却很饱满。 六长老,吴二十三剑,金丹中期修士,青年模样,长相俊逸。他的凡俗名字早已经忘却,给自己起名二十三剑是有原因的,和所练的‘御灵剑诀’有关,要求他收集天下名剑,并将名剑对应的‘剑诀’融入‘御灵剑诀’,如今,他已经能操控二十三把灵剑和对应剑诀,实力恐怖,金丹初期,便能剑斩金丹后期,在玄英榜上,是位列‘金丹前十’的高手,玄英榜是三十岁到一百岁的修士的排名榜。他本可以在宗门修炼,迈入元婴,只是他所练功法特殊,很难再有进境,二十四剑似乎是他不可以逾越的鸿沟,所以向宗门请求来探索鄂霍次克海秘境,希望能寻找到适合自己的传承修炼之法。 七长老,江依依,刚刚迈入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是青年模样,长相灵秀动人,有几分稚气的可爱,在金丹修士中很难见到这种修士。除此之外,其低头不见脚尖,又出生在天山冰雪之地,性情透着一股自然的冷落,反差极大,堪称人间绝色。因为新入金丹,并无战绩,所以在玄英榜上并没有她的名字。 青英榜是三十岁以下修士的排行榜,玄英榜是三十岁以上一百岁以下修士的排行榜。 韩空、吴二十三剑、江依依走出船室,站在甲板之上,看着眼前山脉,他们的眼中是期待,期待中潜藏着一丝决然赴死的意味。 为了宗门的崛起,他们来到此地,就是希望能够获得传承,最好能让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有冲击元婴的资本,还有一些筑基弟子能够迈入金丹,他们都是宗门挑选出来的天骄,崛起与否?只看今朝?若不然,七星宗覆灭之期不远矣。 凭他们三人的神识,自然听见了其他宗门修士的闲言碎语,不过他们并不在乎,也不想在此地引发冲突,强者从来不会在意弱者的态度。 这时,同时靠岸的另一队船只,也走出三位金丹修士,也是两男一女,他们也是天山区域的一个二流势力宗门:神雪宗。带头也是一位寿元将近的金丹后期修士,道号:虚间子。还有一男一女两位金丹修士,不过年纪看起来较大。 神雪宗带头长老咧着嘴,看着韩空道:“玄空子,好久不见啊!”尚未等韩空回复,他便看向一旁的江依依道:“什么时候贵宗出了这么精致可人的后辈? 不知道是何灵根啊?”修士见面问对方灵根,一般有三种想法:收徒、对战、双修。 显然,虚间子的那副模样,是最后者的想法。 玄空子笑着捋了捋胡须笑道:“我倒是想见你啊,可是虚间兄闭关数十年不出,想见都见不着,跟个王八似的,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虚脱到兵解归天了,为此给你烧了一些纸钱,还给你写了几张‘清净明诲经’,怕你再误入歧途啊。” “嗤嗤……”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偷笑之声。 只因,给活人烧纸钱,本就是忌讳之事。且这‘清净明诲经’乃是《楞严经》中劝人戒除邪淫,清除以邪淫走歪路的经文。 而且这话,是当着周围数百修士的面说出来,那虚间子顿时无地自容。 玄空子当真是毒舌无疑。 “你!”虚间子顿时暴怒,可他那蜡得虚白又干瘪的脸上竟然一丝红晕都见不着,胸口却是灵脉暴动,借着暴动之气,怒喝一声:“谁敢笑?” 音波激荡之气,顿时传遍周围海域,扬起道道波浪。所幸,这船舶之处都是炼气和筑基修士居多,并没有金丹或者元婴大能,才让她威风了一把。 其他修士见此且都忍住笑意,噤了声。 “哼!”虚间子冷哼一声:“玄空子,那纸钱,你就当给你提前烧的吧,你总会比老夫先用上的。” ……………… “走,进入秘境!”虚间子知道自己的在外名称不好,便也不想在此地跟韩空等人饶舌,带着门下修士离开港口,飞往秘境入口。 在数百年前,神雪宗一直被七星宗压制,七星宗遭到变故后,实力和地位一直下滑,虎落平阳被犬欺,昔日被压制的势力都要反过要他们一口,以证明他们的实力,图个名声。 这是一种奇怪且病态的心理,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没落了,人上去踩踏两脚,仿佛能证明自己比这个人曾经的地位更高。 玄空子看了看码头停泊的船队帆旗,对着身旁的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道:“南天斋、冰金蝉宗、神雪宗……整个天山区域的各大宗门都来了,这是大战的前兆,如果我们能在秘境中获得至宝或者传承,就能避免宗门在未来中卷入浩劫中。若是,我们失败了,宗门或许要迁离天山了。” “二长老,请放心,我等必定夺下传承。”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同声道,他们深知这场秘境探险的重要性, 不仅仅是整个天山区域的修士,两界各大宗门已经齐至。 从港口码头登上岸,往陆地内飞行片刻,便到达了秘境入口。这里已经看不到海水,也听不到浪声,冰冷的海风吹拂着,张若虚裹着羽绒服,戴着帽子,隐身尾随在七星宗队伍的身后。 陆地之上,岩石裸露,遍布着海藻和珊瑚,还有海底动物的尸体散发着恶臭。 秘境入口周围,无人把守,但是神识扫描而过,却有着一些修士在附近的石头后面潜伏,他们对他进入秘境的修士并不拦截,而是打劫从秘境内出来的修士,但若是实力超强的势力从秘境内出来,他们也不敢妄动。 这些潜伏打劫的修士终究是一群小角色,十分苟且惜命,畏强凌弱,连进入秘境的勇气都没有,但凡碰到一些硬角色,他们也只能退避。 穿过秘境入口的光幕,七星宗登修士成功进入。整个秘境方圆数十里,经过无数年海水的浸泡,海底的群山连绵别具风格,海藻、珊瑚、礁石,甚至是沉船无一不有。 然而,让众人瞩目的是远处那各大宗门的遗迹,残破的楼宇坐立于山间。 只因,此处并不只有青昊圣地。 在远古时期,青昊圣地周围聚居了众多的修真宗门,所以秘境之内,也有其他宗门的遗迹。 山间依稀可见在探寻秘宝的宗门,时而有为一件灵器大打出手的战斗。 见此,玄空子对着身后的众修士道:“进入秘境,不要单独行动,更不可与其他宗门的修士发生冲突,我等自是来寻找机缘的,所得灵器、法宝、秘籍,各归己身。如遭到其他宗门修士攻击,立刻用传音法器通知本座。 ” “是!”身后弟子齐声。 玄空子又对着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道:“你们两个可以自行去探寻秘境,一切安全为重,秘境中央可能就是青昊圣地。” 这一安排就体现出了玄空子的聪明之处 七星宗来探寻鄂霍次克海秘境,是有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然而,为将者,在战略上可以藐视一切,但是在行动上稳扎稳打。 玄空子统帅全局,带着筑基和炼气修士在相对安全的外围搜寻遗宝;又走出两步险棋,让江依依和吴二十三剑自行探查,却又告知他们青昊圣地在秘境中央。可以说‘保稳投资’和‘冒险投资’同步进行,这也是大多数宗门的做法。 “是!”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恭敬齐声道。 两人这般恭敬也是有原因的!他们虽然都是七星宗的长老,但是,两人是在十年才坐上了长老之位,玄空子则不同,七星宗还有三位元婴修士的时候,他就已经宗门长老,这辈分和资历要比两人高出许多倍。 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两人结伴而行,往着秘境深处飞去,张若虚立刻召唤浮萍跟在身后。 一路上,随处可见的残楼断宇,或许,这其中的一处残垣就是曾经辉煌的宗门,这种感触让吴二十三剑依感怀颇多,这让他们想到,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七星宗也会如此,不由地加快速度。 见到吴二十三剑加快速度,江依依好奇道:“吴师兄,我们不到下面的宗门去探寻一番吗?” 江依依自出生就以修炼为主,已是耄耋之年,在凡界可以当张若虚奶奶了,可却是心思单纯,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听出玄空子话里的意思。 这师妹也太笨了?二长老不是暗示清楚了吗? 吴二十三剑游走江湖惯,自然听出玄空子的潜台词,还有他并不想身边跟着一个队友,持剑者,最忌讳有情牵绊,那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故而,他冷着脸道:“江师妹,这些宗门或许曾经也是一个超级强大的势力,说不定有重宝,你可以自行去探查一番。” 江依依不解问道:“那你的?” 吴二十三剑依旧冷着脸:“我来此地,是寻找那至强的青昊圣地传承,此前,有密信称,在这秘境的中央发现了一个神秘玉宫,只是无法进入,是秘境中的秘境,我觉得那就是青昊圣地。” 吴二十三剑,少年天才,高傲冷漠是他的代名词,至尊无敌是他追求,看不上残破宗门的遗宝,若没有这世间至强的传承,不可能让他放弃‘御灵剑诀’的修行。 江依依却没有什么计划,她虽然想去探查这些残留的宗门遗迹,但是也想去看看那传说的青昊圣地。 第130章 玉山 自五日之前秘境入口被发现,就陆续两界的修士进入。 不过在前三日,众修士都未能好好探寻遗迹,各大势力都在斗法,其中导致诸多修士陨落,重伤更是不计其数。唐胄作为筑基修士在第一天进入了秘境,自然被卷入了混战之中,若是他晚来几天,倒有可能寻得秘宝。 故而,能在昨天和今天来探寻秘境的修士,都是幸运的,时机恰到好处,可以获取‘秘宝’。 至于‘传承’,那不是谁先来谁就能获得。 获取传承,讲究机缘,若机缘不够,就算近在咫尺,你也认不得它,它也不会选择你。若是缘分注定,你来再晚,那也是你的造化。 所以在飞行中,张若虚发现有很多宗门遗迹都无人去探查,江依依也动摇过几次要不要去青昊圣地。 不过,吴二十三剑目标明确坚定,未曾停下。 不到一刻钟的飞行,三人便到了遗迹中央。 尚在远处,三人便被遗迹中央的那座玉山给深深吸引,越是靠近就越是震惊。 那是一整座小型山脉,由无数的小玉山围绕着中央最大的玉峰,中央玉峰的山腰往上,则是一座浑然天成的玉宫,这里便是‘青昊圣地’。 这般鬼斧神工之术,非天仙大能不可造化也。 玉的形成是通过高温岩浆的冷却、沉积、变质这三步形成,要炼制出方圆三里的玉山,修士就必须有强大的手段,把周围至少三里的石块溶解成高温,再迅速冷却、压缩、沉积,然后再把温度、湿度、压强控制在微妙的范围之内,才能形成这样一整座玉山。 不用怀疑,金丹修士确实有炼石成玉的手段,但最多能炼制出百十来斤的石头。 然而这样一整座天然而成的小山脉,方圆三公里都炼成玉石,浑然一体,这该是什么样境界的修士才能做到? 不可思议惊叹的同时,来到玉山周围的修士也都更加兴奋,这一定是远古大能才有拥有的实力,若是得到他的秘宝和传承,必将无敌于世间。 几乎所有的宗门都是相同的战略,由一位金丹强者带着筑基和炼气修士在外围搜寻遗迹,有金丹强者坐镇,没有邪修敢打他们的主意。然后,再派出金丹强者来探寻青昊圣地,双向行动,均摊风险。 这其中的好处就是外围的修士危险较低,既可以寻宝,也可负责接应,如果探寻青昊圣地的金丹修士夺得秘宝或者传承,也必然身受重伤,外围的筑基修士可以策应保护,免得离开秘境时,被那些邪修夺宝。 在青昊圣地周围,有三十多位金丹修士,最低是金丹初期,最高是金丹圆满。 除了几人在调息养伤外,其他人都在研究怎么进入青昊圣地。 整座玉山被一个巨大的阵法屏障包裹,此前众多金丹修士曾经合力发出最强一击,企图打破屏障,可却这屏障却没有丝毫变化,还导致诸多修士被反噬。 他们便不敢再强攻,而是研究这屏障的阵法。 …………………… 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落在玉山山脚,其他金丹修士看见他们两人来,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搭理这两人,如今对于他们来讲,来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打开玉山屏障? 所以,人越多越好,最好能来一个打开玉山屏障的修士。 吴二十三剑落地,毫无迟疑,径直走向屏障周围,单手起剑势,喝道:“剑十一:破山重剑。” 剑指天穹,随之,一把巨大的玄铁灵剑自他身后凭空出现,剑体周围更是围绕着黑色的灵力。 “冬……”巨剑径直朝着屏障迸射而去,发出木撞铜钟之声,然而这声音却不是玉山屏障发出的声音,而是巨剑震颤发出的声音。 吴二十三剑皱起了眉头,这‘剑十一’是他单体攻击力最强的灵剑剑诀,这也只是他的试剑。曾经,他凭借剑十一破了,一力降十会,破了不知多少阵法和招式。如果这都没有让屏障产生丝毫变化,那他就算倾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江依依也尝试了自己的办法。 张若虚在远处,围着玉山转了两几圈,却没有发现银璃的踪迹,心想:“奇怪,银璃怎么没有来?她身边的那两位化神修士也不见。难道是我预判错误了,这里根本没有去往灵界的法宝?” 想不通,他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修士,玉山周围也都是金丹修能者,一皇八教再不济,他们也至少要派元婴修士来吧?他们可不缺元婴强者。 要知道,青昊圣地这样的肥肉,只有那些元婴和化神修士才能分食,金丹修士能闻个香味,喝口汤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他们怎么会把秘境交出来,放任各界修士随意进出? 只有一个解释,元婴强者早就来过了此地,甚至两天前的混战就是他们掀起的。 他们打不开青昊圣地的屏障,所以撤离了秘境,散布消息,吸引两界修士来此地探查,人多了,方法就多了,一旦打开秘境,元婴强者便顷刻而至。 所以,他们肯定在这里安排了人手监视,或者设置了录影监视灵器。 想到此处,张若虚瞬间明悟,察看周围的山体,就在不远处的山体上篆刻过录影监视的灵纹。还有一些金丹修士,就静静地坐在玉山周围,监视着周围修士的一举一动,想必他们就是元婴强者安排的眼线。 顿时,明了一切的张若虚心中骂道:“好你个妖女,自己打不开,就躲在远处,坐等渔翁利。” 可不知,他只是猜对了一半。 确实有诸多元婴强者在监视这里的风吹草动,一旦打开玉山屏障,他们顷刻之间,便至身前。错误的一半是银璃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此刻的银璃躺在水晶棺中,命悬一线,玄雀幽虺二人则在城堡中闭关恢复修为。 张若虚还是笃定,玉山之山的玉宫,一定有去往灵界的法宝。 既然有这样的法宝,他就不会让别人取走。 经过几圈的观察,玉山的屏障能量来自山中的灵玉,那能量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果要强攻破障,那破阵者的实力和境界至少要和设阵者同一个水平。 且不说这玉山是远古大能留下的遗迹,能将方圆三里的石块都炼制成玉石的大能,就凭凡界这些元婴、金丹修士如何与之比肩? 他们要进入玉山,简直天方夜谭。 张若虚也明白了临行之前唐胄的话,没有黑龙,那些人就算进入了秘境,也得不到传承,只有黑龙知道进入玉山的方法。 只是张若虚并不是唐胄口中的‘那些人’,但凡涉及阵法之术,圣痕之道,他都能够轻易掌握,并反客为主,成为阵法新主。 只是要如何提防那些监视这里的元婴强者?这才是要点。 玉山周围的三十多位修士还在尝试打破屏障,从灵气攻击、符箓攻击、阵法牵引……全都试了一遍,皆是劳而无功。 “诸位前辈,不如让我试试吧?”张若虚现出身形,语气中带着些自傲,驾驭在空中,炼气二期俯瞰一群金丹大能,好不威风。 只是他那身厚重的羽绒服与此景格格不入。 众修士皆是循声望来,强大的神识威压立刻让张若虚感觉震栗,这是修真强者天然对弱者的威压,并不是他们有意为之。 “张若虚!”玉山周围一位金丹修士惊讶地压低声音,他是稷下学宫的一位老师,被几位副院长安排在这里监视玉山的一举一动。 听过张若虚名字的人很多,但知道他样貌的人却是极少。学宫为了保护他,下令限制了他照片的流传,在五道试炼中有关张若虚的照片和影像全部被封禁。 稷下学宫的五位副院长皆是坐不住了,功法院副院长嚷嚷道:“张若虚怎么去了玉山?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阵法院的副院长道:“负责监视他的老师是干什么吃的?一个炼气二期的修士都看不住?老夫这就去把他带回来。” 一名化神修士拦住了副院长道:“先等等,看这小子想做什么,若是有变故,老夫亲自去把他带回来。”他便是稷下学宫最擅长空间位移的修士,千里之间,转瞬而至,但也仅仅限于千里之内。 同时,秘境之外,通过影像观看玉山情况的元婴大能皆是挺直了后背。 他们饶有兴致道,有着相似的想法:“有趣!传言张若虚身负浮黎传承,阵法天才,身藏秘宝,他的价值不比这座玉山低,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学宫。却能躲开稷下学宫的监视,到达玉山,那就想让本座看看,你这个阵法天才能不能打开这玉山屏障?” 稷下学宫那位金丹老师,立刻飞到张若虚身旁,为其护法,又厉喝道:“你来此地做甚?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张若虚对其躬身一揖:“拜见老师”,这是学宫的礼仪,尊师重道。不可废。 那名修士态度转和:“等会儿会有老师来接你,立刻离开此地。” 张若虚不予置否:“多谢老师,这是师门给学生的历练,学生不能离开。” 那名修士怔愕,气不打一处来:“你!真不知道你的师门是不是脑子有病?回头让副院长大人拜山,让你脱离宗门,以后就在稷下学宫待着。” 我倒是想啊?可是怕你打不过荀老头?若是能打得过,我还想抢走他那片荷叶呢。 玉山山脚也有修士认出了张若虚,许多人却不知,腹诽嘲弄:“哪里来的炼气小毛头,不知所畏。” 负责监视的修能界修士则是露出一脸贪婪:“若是能从这小子神识中剥离浮黎传承,那我必定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在远处监视这一切的一皇八教主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他们刚刚经历了东灵道宗和鄂霍次克海秘境两场大战,实力尚未恢复,冒险出击并不把握。 也正是了解这一点,张若虚才敢露头;而他也需要借助在场金丹修士,才能打开玉山屏障。 张若虚对着周围抱拳一礼:“晚辈知道,此刻有诸多前辈盯着这里,一旦有人开启玉山屏障,你们便蜂拥而至。然而,举世之下,也唯独小子能打开这屏障。若要小子打开屏障,便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可否?” 张若虚说这句话,其实是在和银璃谈判,他并没有把其他元婴修列在其中。 玉山脚下一个不知情况的金丹修士,厉声喝道:“一个炼气二期的小毛头,太自傲了吧,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稷下学宫的老师护着你,就可以恣意妄为,若不想丧命于此,就赶紧滚开。” 张若虚听见了那位金丹修士说的话,然而,压根没有给他回复,甚至没瞧上一眼。 “诸位前辈,意下如何?”张若虚继续对着周围抱拳问道。 沉寂五秒。 在一座山上,响出一道声音,是录影监视阵法的传音,并非隔空传音。 “好小子,不愧是获得浮黎传承的人,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这声音,一看便是元婴大能。 张若虚嘴角上扬笑道:“很简单,这玉山上的宝贝,我只选一件,而且无论何时,你们不能与我抢。” 忽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你知道这玉山之上有什么宝物?” 又是一位元婴大能,玉山脚下的金丹修士纷纷震栗,他们此刻才知道,自己不过只是这些元婴强者的棋子而已。 张若虚笑道:“晚辈不知道,但是晚辈知道有位姑娘想获得里面的某件宝物,晚辈是想取来送予她的?” 此话一出,你们以为我是痴情种?还是为情所困,不堪大用的废柴? 错错错! 天下为棋,我为执棋。 银璃啊银璃,我就是要得到你想要的宝物。 如果真是返回灵界的宝物,能顺带给你搭个顺风车的话,小爷不会介意把你放在后备箱。 张若虚这般美好地想着,忍不住地笑意盈盈。 第131章 偷香窃阵 玉山周围,又一道元婴强者通过录影灵器传音:“你倒是个痴情子,有老夫当年几分风采。好,老夫答应你了。” 张若虚不知其是谁,但是其他元婴修士知道,甚至一些金丹修士也认得那是自己老祖的声音。 稷下学宫的几位副院长和老师,看着这一幕,纷纷郁闷到无语,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瘪,浮黎先祖怎么就会选择这傻小子? 空气中沉寂数十息,元婴大能都发话了,玉山脚下的金丹修士自不敢再多言。 “既然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晚辈就全当各位晚辈同意了,若是到时候谁反悔向小子出手,那他在‘真能’两界,人人得而诛之,天道不容。” 得寸进尺,得杆子上爬,这是张若虚的强项。 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煽动对立?他是真笨,还是假笨?这让众人思疑这个问题。 不让众人有思疑的时间,张若虚降落到玉山山脚,又道:“我现在需要九位神识敏锐的金丹修士协助,不知哪位前辈愿意助我?” 众人面面相觑,沉寂五秒,既担心有诈,又害怕错失良机,不过冒险主义还是强过保守主义,修仙一途,与大道相争,这点危险都不敢冒,那还能做作甚? “本座愿!” “本座也愿!” “再算上本座!” …… 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受到宗门老祖的命令,在此地监视,自家老祖没有出言反对,自然是同意张若虚的计划。况且,参与协助破除玉山屏障,可以第一时间了解玉山,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个香饽饽。 顿时,玉山周围的三十多名金丹修士全都同意参与协助。 现在,供大于求,供求失衡之下,张若虚嘴角浅笑,那就该我挑人了。 张若虚用神识扫过众修,判断他们神识的强度,从中挑选了九位金丹修士,其中两位是修能界的修士,共三女六男。 然而,选中的一位女修,却让其他人极为不解,为何要选择她? 那人神识不是那般强大,境界也只是金丹初期,更没有元婴老祖在背后撑腰,那就是七星宗的江依依。 张若虚之所以挑选她,是因为在众修士中,她的实力最弱,也是张若虚最有把握打赢的修士。 有一位修士没被选上,便厉声威胁张若虚:“小子,你最好能打开秘境屏障,否则,本座必不会放过你。” 棋子,也能反杀我这个下棋的人?我能理解你这种人的心理和目的,然而,你们却猜不到的计划和心思。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那件能‘去往灵界’的宝物,其他都不感兴趣,只要我能拿到那件宝物,其他的,你们自便。 张若虚嘴角浅笑道:“前辈放心,必不会让你们失望!” 张若虚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稿纸,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没有带年小鲤一起来。 稿纸上,是他和年小鲤研究出的‘境界共享之法’,分为三篇:神魂篇、境界篇、灵力篇。之前在夺取试炼令牌、篆刻五道城护城阵圣痕,以及诛杀金血人面白蝠王中都用过此法。 张若虚有些不舍得将‘神识篇’交给了九位修士阅览,年小鲤不在此地,他无法覆盖整个玉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接过纸张,九位修士神识强大,一眼便能记下其中内容。 …… 一位男修士预览后感叹道:“共享神魂之术,竟有如此巧妙之法。” 一位女修则是不屑道:“只是旁门左道而已,自身强大,才是真强,借助他人,算何强者?” 张若虚嘴角浅笑道:“前辈所言极是,正是因为晚辈只有炼气二期,神识覆盖只有三十多米,然而这玉山方圆数里,只有借助前辈。”我要是金丹期,神识覆盖数里,这里哪里还有你们的事情,我早就进入秘境了。 张若虚又道:“我刚才转了几圈,发现这玉山之内的阵法圣痕,共有八道主圣痕,分占八个方位……” 一修士打断问道:“八个,那你为什么选出九人?” “还有一人,需要辅助我。”张若虚转身面向江依依道:“江前辈,由您来辅助我!” “我?!”江依依被选入九人名单时,就有些疑惑,如今被选作辅助之人,让她那张俏嫩的脸上生出了狐疑。 但是,想进入秘境就要听张若虚的,她压制好奇,没有多问。 张若虚继续道:“另外八位前辈,分属八个圣痕区,诸位只需要将神识对圣痕的映照共享给江前辈即可,我再从江前辈的神识中观看阵法整体。” 一位金丹后期的老者,松形鹤骨,仙风道气说道:“不用八人,老夫一人就可将神识覆盖完整个玉山。” 唉,总有自作聪明的人。 张若虚心中苦笑,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前辈怎么称呼?” “神巽仙宗,朴元子。”老者道。 张若虚把架子拉得很低,拱手一揖:“流元真人,或许您来得仓促,未曾看过玉山内的圣痕,玉山内的八道圣痕,每一道圣痕有三层圣纹。” “三层圣纹,不是只有一层吗?” 众人闻言,皆是怔愕失色,他们此前观看过圣痕,明明只有一层。 张若虚打断纷纭之声道:“诸位前辈只需要把神识集中,增强神识的穿透强度就能看到三层圣纹,我之前算过了,八位金丹修士感刚刚好。” 一些没有入选八人名单的修士纷纷再去观察,果然确实有三层圣纹,而是大道纹路巧妙复杂,若不集中神识,怕无法得见。 验证过后,这些人对张若虚多了三分敬佩,新一代的阵法天才确实名不虚传,竟然发现了一众金丹强者发现不了的圣纹。 这种‘多重圣纹’组成的圣痕,在凡界中稀有,灵界却是常见,《阵法卷宗》中俗称之为:‘暗纹’。 一位金丹修士对张若虚问道:“后辈,即便你掌握了玉山圣痕,你就能破阵吗?这圣痕强度,连元婴大能都无可奈何,你又有何本事?” 这明显是套话,现在全天下的修士都在猜测张若虚师出哪个宗门?有什么宝物藏身?为何精通阵法? 张若虚依旧谦卑有礼:“晚辈自有破阵之法,请前辈少顷细看。” 张若虚不想再浪费时间回答这些人的问题,立刻抱拳拱手:“八位前辈,请各自挑选自己要映照的圣痕吧!”不让众人再问。 八位金丹修士见此,也不再多言,飞往玉山的八个方位,朴元子临行前还对张若虚拱手回礼,一个金丹后期的强者,竟向一个炼气二期修士回礼,这是对其实力的肯定。 张若虚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境界共享之法’的灵力篇,一会儿篆刻完圣痕后,还需要借助江依依的灵力催动圣痕。 “江前辈,这是灵力共享的秘法,少顷我要借助你的灵力,催动圣痕。” 江依依接过纸张细看,不自觉脸颊羞红,只因这‘灵力共享之法’和‘神识共享之法’不同,需要有牵手的肢体接触才能完成。她虽是耄耋之年,但还是处子之身,终日修行悟道,与异性未有过肌肤之心。 没办法?谁叫众多修士中,你的实力最差?要是年年在就好了。 江依依把纸张交还张若虚,俏红着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若虚召唤出浮萍,变大数倍后,说道:“请江前辈随我前往阵眼。” 江依依蹙眉,看向吴二十三剑道:“吴师兄,我去去就回!” 吴二十三,剑冷无情之面,平静道:“辛苦师妹破阵。” 张若虚驾驭着浮萍,带着江依依飞向玉山之顶,也是阵法中心位置,高空之上,浮云流过,脚下就是那座玉宫。 江依依盘膝入定,坐在浮萍之上,运行神魂和灵力路径,感受神识的映照。 “诸位前辈,可以神识映照圣痕,勾连江前辈的神识了。”他只是提高了声音,并没有用灵力传音,若是这都听不到,那金丹修士也不用做了,去炼气期小朋友那里玩吧。 顿时,玉山八个区位的金丹修士皆是入定,催动神魂共享之法后,把神识的圣痕映照传给江依依,八道灵力汇集在玉山之巅。 江依依的神识之中,瞬间出现八张图画,组成完整的玉山圣痕。 美人坐我膝怀下,谁能不动凡俗心? 有,我张若虚就是! 看了一眼,这人间绝色,他心中没有任何涟漪,站着牵起江依依的纤纤玉手,刻意保持着距离。 肌肤接触的那一刻,江依依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虽然入定观神识,但是能看到周围的一景一画,触感也增强数倍,不需片刻,她的脸蛋火辣辣的厉害,心想:“若是张若虚有任何逾矩之处,我必然醒来劈了这登徒子。” 山中修士就是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般保守和传统。 张若虚催动‘境界共享之法’,神识中立刻出现整个玉山圣痕图,又从储物袋中取出‘阵眼石’。 这天下,或许有许多阵法大能,天才之人如江中之鲫,必是有人能看得透玉山圣痕的三层圣纹,可是那又如何,张若虚圣痕之道天下无双,有阵法奇宝‘阵眼石’。 阵眼石,本身是灵宝,蕴含灵力,张若虚就把周身阵设置在其中,用于战斗时的位移闪躲。若不是这块阵眼石的能量太低,容纳周身阵已经是极限,张若虚还想把整个五道城大阵搬进去。 一花一世界,一石一婆娑,虽然不能把阵法搬进去,但是却能把不需要载物的阵法圣痕搬进去,石中蕴含着一个空间小世界,足以容纳时间所有圣痕。 然而,拥有随身阵法,这并非阵眼石的主要作用。 阵眼石,乃是解阵、破阵、掌阵之物,只要能掌握某一套阵法的圣痕,将圣痕刻入阵眼石中,并修改阵法‘灵语’,最后将阵眼石打入阵眼篡改掌控权,张若虚就可掌控任何阵法。 阵眼石浮空,张若虚握着江依依的手,感知神识的映照,将玉山的阵法圣痕篆刻于阵眼石上。 在远处,稷下学宫、一皇八教、各大宗门以及散修的元婴老祖通过录影灵像观看张若虚的一举一动,皆是一怔。 “他这是做什么?” “他似乎在那块石头上篆刻圣痕?是破解玉山屏障的圣痕吗?” “那块石头是何法器,老夫怎么没见过?” …… 无数的疑问在这些元婴大能心中浮出,他们是凡土末法时代的修士,自是不知道灵界的道法秘术。 张若虚将整个玉山的圣痕复刻在‘阵眼石’上,这种手法,堪称将一个城市的结构画在一张书纸之上。 如果按照一般阵法师的方法,照搬照抄的一点点复刻,猴年马月也未必能完成。张若虚则是用‘一气化三圣,一念化三法,一道化三灵’的方法,万物有灵,自有其生长之意,使用自然演变之法,刻出圣道,任由其分裂、生长、演变,再分裂……如此灵性反复,演变成圣痕,但是,需要篆刻圣痕者有极高的天赋,能够预演圣痕的变化,才能复刻完成。 一刻钟过去。 终于完成圣痕的复刻,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依旧装模作样地篆刻圣痕。 接下只需要把阵眼石打入圣痕交汇之处,完成第一次催动,张若虚便可掌控玉山。 第一次催动需要大量灵力,所以需要借助江依依。 携带相同圣痕的阵眼石,犹如系统病毒入侵,轻易穿过了玉山屏障,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张若虚抽取江依依的灵力,隔空操控阵眼石悬于阵眼交界处,江依依几乎被掏空,大量的灵力汇入石中,就像开门时,扭动钥匙一样。 “嗡”一声,玉山震颤,张若虚完全掌控了阵法,并且修改了阵法灵语。 “成了!”观看此地的元婴大能异口同声,而后纷纷赶来秘境,他们有的是空间位移,有的是阵法传送,有的是速度极快,能转瞬而至。 现在,留给张若虚的只有十数息的时间。 第132章 爱慕 他本就不相信这些元婴大能会遵守承诺,与其让他们同意自己先挑选宝物,还不如自己先进去挑选。 任何时候,把命运的主动权交给别人,都是愚蠢的决定。 强者,不在于境界、实力、背景……在于任何时候,都要掌控命运行进的方向,这才是强者。 “张若虚,打开玉山秘境!”悠远的威压之声传来。 有元婴大能,人未到,声先至,强大的威压,让张若虚感受到了一点恐惧。 休想? 张若虚根本没有撤去玉山屏障,而是在自己的下方打开了一个小入口,江依依也瞬间反应过来,两人离入口最近。 张若虚要进入秘境,江依依也必定能进,所以,这就是之前选择实力最弱的江依依进入九人名单的原因? 没有犹疑,张若虚立刻跳进入口。 江依依不知情况,第一潜意识是进入秘境,她反应速度也很快,紧跟在后,也跳进了入口。 其他强者急速赶来,但终究是慢了拍,江依依跳入后,屏障的入口瞬间关闭。 此刻,玉山周围,已经出现了一百多位修士,还有两名化神修士,分别是稷下学宫的易行机和教皇殿玄枢主教的伯塞纳。 玄枢院是教皇殿的中枢执法机构,代理教皇掌管修能界的政务,每一代玄枢院长,被称为玄枢主教,仅仅位在教皇之下。塞纳是新晋级化神修士,刚进境几天,境界虽然达到了,但是实力最多半步化神。在玄雀和幽虺的帮助下,一皇八教的强者是与日俱增。 易行机擅长空间位移,‘庚子浩劫’那日,他去东灵道宗参与救援,所以张若虚并未和他见过面,但他却认得张若虚。 ‘真能’两界的修士,北南一边分立,相互对峙。 一百多人中,有五十余人皆是元婴强者,其余的都是顶级的金丹修士,还有修士陆续赶来。 …… 然而,‘真能’两界并没有开战的想法,反而在目光炯炯地盯着张若虚。 屏障内外,隔空对望,修士们皆是火气爆发,他们隐隐有一种被张若虚戏耍的耻辱感,努力地压制着耻辱的愤怒。 “张若虚,你什么意思?” “张若虚,速速打开玉山屏障!” “张若虚,打开……” 一道道声音,皆是怒喝的威胁。 除了稷下学宫的三位副院长和一位化神境老师,其他人都在叫骂。 好家伙,盯着暗处的人还真不少。此前玉山周围只有三十多位修士,十息之间,便出去了百余位强者。 张若虚看着这一幕,心中奸笑,却做出一脸迷惑不解的神色,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怎么被吸进来了?” 江依依在旁边,一脸鄙夷地看着张若虚,心想:“若不是我进来得快,怕也被他甩在身后了。现在,这家伙还假装不知?无耻。” 但是,她的灵力已经被张若虚榨干,贸然出手,她虽自信能赢,却没有这个必要。然而,她最幸运的不是进入了玉山的青昊秘境,最幸运的是没有向张若虚出手。 一脸不解,无可奈何。 “张若虚,打开玉山秘境,否则,本座即刻去诛杀你家人。”修真界的一位元婴大能呵斥道。 “咳咳……”稷下学宫那名化神期的老师只是轻咳了一声嗓音,那名威胁张若虚的元婴大能竟是在神魂中感受到一股威压的凝视,瞬间冒出冷汗,不敢叫嚣。 张若虚贱兮兮的模样,作出一脸疑惑,诚恳道:“诸位前辈,晚辈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就被吸进来了,刚才,晚辈确实感受到掌控了玉山阵法,只是可能有些许差错或遗漏,诸位前辈能否等一等?让晚辈去探查一番。” 稷下学宫的那位化神期老师道:“张若虚,你自可以前去探查,打不开玉山也无事,不用在意其他事情,稷下学宫会保护你家人的安全。” 稷下学宫的化神大能已经发话,修真界的其他元婴大能不敢再做威胁,而是静待旁观,只是后悔之前为什么不来早一点,那样肯定能跟在张若虚身后进入。或许,从始至终,他们都不相信张若虚能够打开玉山屏障。 张若虚向着那位化神修士拜了一个学生礼,问道:“学生拜见老师,敢问老师名号?” 易行机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和笑看着张若虚,他身旁是稷下学宫功法院的副院长:王之洞,介绍道:“张若虚,这是易行机,易老师。” 除了易行机和王之洞,还有丹药院副院长孙景时和灵兽院女副院长李卿君。 张若虚对四人俯首拜礼,以示敬重。 随后环顾四周,他在寻找银璃的身影,只是一圈下来,却没有发现银璃,连玄雀和幽虺也没有发现。 “怎么会?这个时候,她还能沉住气?难道这青昊秘境真没有去往灵界的宝物?” 张若虚犹疑,觉得自己一开始的猜想就是错的,银璃说得对,这青昊秘境根本没有必要来。 他自信所做的一切没有露出破绽,决定再试探一番,遂对伯塞纳问道:“伯塞纳前辈,不知道贵教的银璃和玄雀前辈想要这秘境中的什么宝物?如果,晚辈有幸离开玉山屏障,便随身带出来,送给银璃前辈。” 伯塞纳诧异至极,王之洞等修士更是不解,张若虚是修真界之人,不先问问学宫想要什么宝物,反而去教皇殿想要什么? 难道,之前张若虚说‘有位姑娘想得到这玉山上的一件宝贝,他要取来送予对方’,那姑娘,就是传说中一皇八教新主的银发少女? 顿时,物议纷然。 “张若虚喜欢修能界的新主?” “真是稷下学宫的败类!修真界的败类!”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他怎么会喜欢那妖女?” ……流言蜚语,最擅流传,或许不过三日,张若虚喜欢银璃的流言就会散播‘真能’两界。 这一言一语的猜测,伯塞纳尽收耳畔,心想:“主上并没有说过想要里面的任何宝物,教皇在闭关养伤,也没有指示要什么。况且,主上连浮黎传承都不在意,怎么会在意这玉山秘境?” 也不知道这小子和主上是什么关系? 伯塞纳自带一股王者之气,傲然道:“主上对玉山并不感兴趣,打开秘境也有修能界修士的功劳,小子,速速打开秘境。” 银璃真的不感兴趣?难道这里真的没有去往灵界的宝物? 张若虚之前还面带喜色,现在整个脸瞬间冰冷,像是换了一个人,气场也随之改变,周围的修士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张若虚还是抱拳作揖道:“诸位前辈稍候,晚辈这就去查探玉山,尽早打开屏障。” 江依依趁着张若虚和众修士交谈的期间,入定调息恢复了些许灵力,此刻睁开眼睛看向吴二十三剑道:“师兄?……”(我该怎么办?) 吴二十三剑也知道其意思,便道:“你去搜索秘境,寻找传承。如果发现打开秘境的方法,就为我们打开秘境。” 吴二十三剑毫无遮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稷下学宫的前辈在此地,那就不用担心被其他修士劫掠的可能。 他的话,也引得周围元婴修士的不满。 只是,易行机始终面带微笑道:“先辈传承,机缘者得之。” 自此,无人再敢饶舌。 易行机和伯塞纳倒是相互对视了起来。 千年前,伯塞纳曾是稷下学宫的一名学员,天资卓越。 那时候,易行机还是他的指导老师。 伯塞纳的修行,最初可谓畅通无阻,三十岁筑基,八十岁结丹,然而,结丹之后,境界提升缓慢,一直到金丹期寿元将近,他才结丹大圆满。 数百年的修行却始终无法让他再有突破,本以为是厚积薄发,没承想是黄粱一梦空。为了迈入元婴期延长寿元,他尝试各种办法,均是失败告终,最后,走上了修能一途。 他叛逃宗门,斩杀多名同门,夺走他们的金丹,远赴教皇殿,并以修能之术,成功迈入元婴,近些年更是成为了新一代的玄枢主教,在修能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风光无限,权柄滔天。 只是,如今师徒再见,却是相互对峙,了无言语,思绪万千。 ……………… 话说张若虚和江依依进入青昊秘境后,直接飞向玉山的最高峰。 玉山的最高峰,也是最大峰,即便拦腰切断,在上面雕出一座玉宫,它也比周围的其他玉山高出三分之一。 一条笔直的玉阶从山脚,直达山腰。 张若虚没有走台阶,而是御气飞行而上,屏障外,所有修士能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是心怀鬼胎。 江依依跟在张若虚身后,一个加速挡在台阶前,将他拦下,厉声问道:“小辈,你知道这秘境的传承和宝物吗?”话中带着一点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胁。 一路尾随,他早就知道江依依的底细,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但是被挡住去路后,还是礼貌回复道:“晚辈初次来到此地,并不知此地信息,烦请前辈让开去路,我们各自探索,所得之物,各凭本事。” 江依依双手环胸,将她那份波涛挤得更加汹涌,傲慢之气也更加凌厉:“各凭本事,若没有我们九位金丹修士,你能打开这秘境?你有什么本事?等下登上玉宫,你要听我的,我让你拿的东西,你才能拿,听清楚了吗?” 张若虚有稷下学宫护持,江依依自然不敢伤他,但是秘境夺宝,她一个金丹修士必须压制这个炼气二期的小子,才能将获利最大化。 闻言,张若虚不骄不躁:“江前辈,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选入九人名单吗?” 没有等江依依的回答,张若虚驾驭浮萍升起,气场也随之攀升,和江依依对视,生出了一股震慑:“因为你是所有金丹修士中,实力最弱的,也是最没有背景的。如果,单论家族背景,我确实不如你,但是,我加上宗门和稷下学宫呢?江前辈,请问贵宗门有元婴修士吗?” 江依依稚嫩的脸蛋露出一抹惧色,张若虚则是步步紧逼:“江前辈,外面那么多元婴强者盯着这里,你确定你拿到的东西,属于你?你能平安离开鄂霍次克海吗?能平安抵达宗门吗?你确定你能守住那些宝物?” 张若虚眼神炯炯,带着傲视,凑近江依依面门,还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体香,江依依却是有些震栗,一个炼气二期的修士,怎么敢?这般威胁我?而且我还感觉到害怕? “江前辈,你听说过五道试炼的霸王擂吗?我以一敌六,击败六位筑基修士,而且毫发无损,那只是我的手段中的冰山一角。你是否听说过,我斩杀金丹后期,半步元婴的人面白蝠王?你是否还听说过?我有着元婴期修为的保命秘法,把数十位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扔出遗山?” 说到此处,张若虚凑着江依依的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江前辈,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选择你进入九人名单,并且跟我在一起。那就是,你根本无法对我造成危险,而且,我可以随意拿捏你。就算在此地,把你杀了,你们七星宗,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你敢?!”江依依越听越恐惧,神魂震荡,面色愕怔,最后无力吐出这两个字——这是金丹强者最后倔强的威胁,又或是祈求怜悯的疑问。 她之前的灵力被张若虚抽空,若是传言不虚,张若虚以一敌六击败六位筑基修士,她恐怕不是其对手,况且对方还是一名阵法师。 “江前辈,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了?”张若虚嘴角邪魅一笑:“顺便问一下,我也很好奇江前辈是什么灵根?” 修行界,问人灵根,一般有三个目的:收徒、对战,还有……?显然,张若虚这话的意思是最后一种。 江依依紧咬贝齿,攥紧拳头,她的脸颊能感受到张若虚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一双带着四分无助三分恐惧两分憎恨一分祈求的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张若虚。 然而,在心中却是默喃:“登徒子,无耻之徒,来日,我必杀你,报今日之耻。” 张若虚绕开江依依,继续飞升而上,笑意却更加浓烈了起来。 屏障之外的众修看着两人疑惑问道:“他们两个在做什么呢?” “不知,屏障削弱了神识,太远了,已经听不到了。” 第134章 玉宫朝圣 玉山之上,江依依回过神了,转身追上张若虚。 两人在即将登顶的时候,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震开,双双倒飞而出,直接从千米之上跌落山脚,口中吐出一抹嫣红。 屏障外的修士听不见屏障内的惨叫,只看到两人倒飞而出。 “怎么回事?他们触发机关了吗?” 玉山之上,传来一道威严之声:“后继朝圣者,需心怀虔诚,颂青昊金仙,一阶一叩首,觐登玉鼎宫,得圣道传承。” 仅仅那声音,就压得张若虚和江依依神魂剧荡,捂头颤抖,也让他们听清了登山获取传承的方式。 声音散后,神魂威压也随之消失。 两人立刻端坐,入定调息。 片刻后,张若虚率先睁眼,他的境界低,修复神识的损伤也比较快。 望着玉山之上的玉鼎宫思索,刚才把他震下来的力量,明显不是玉山阵法,而是玉鼎宫中的那尊金仙雕塑,里面蕴含了青昊金仙的残留能量。 随后,江依依也苏醒。她听清了那句话,这个玉鼎宫是一名青昊金仙设立的朝圣地,只要一步一叩,念诵‘青昊金仙’之名,就能获得传承。 不知从何时起?凡界就再无人修到化神境之后,以至于化神之上的境界只是传说,传本上记载的修炼境界是: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真仙、金仙、玄仙、仙王……后面便是未知。 如今,她听到了‘金仙’的召唤,这是来自远古仙者的召唤,她没有理由不去叩拜,区区一千多道台阶而已,就算一万道,她也要叩拜登顶。 江依依走向山脚的台阶时,张若虚在其身后道:“江前辈,你当真要一阶一叩首吗?” 江依依没有背着身:“传言没有错,这里曾经是远古时期的传承圣地,还是一位金仙留下的,你难道不拜吗?” …… 江依依停顿了一会,又道:“也是,你何必叩拜?你早已得到浮黎先祖的传承,那是仙王的传承。可是我不一样,你说得没错,我没有任何依靠,实力低微,宗门孱弱,连你一个练气士也能欺我,外面又是元婴大能虎视眈眈,在这里得到的任何宝物都会被他们夺去。只有传承,本座有把守住。这也是七星宗来此地的目的。” 张若虚又道:“就算你得到了金仙的传承,你也修炼不到金仙境,我们这个世界被天道枷锁束缚,只能修到化神境。” 江依依转过头,露出一抹苦笑:“呵呵,笨蛋,谁要修到金仙了?修到元婴、化神,本座便满足了。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幸运的。” 稷下学宫的遗山,许多神道碑也记录着仙境大能的传承。 江依依曾经也是天资卓绝,也曾经上过青英榜,连续十年被‘银河飞星’誉为最有可能进入稷下学宫的修士。 然而,每次都缺少一点幸运,从二十岁到四十岁,她每年都见过境界比她低的人进入稷下学宫,别人有多幸运?她就有多不幸。 江依依因此也生出了心魔,年近不惑的最后三年,她每年的试炼全部卡在东蒙之山问心阵上。后来,得到稷下学宫一位老师的指导,才走出心魔,实力也突飞猛进,只是,她再也没有参加过五道试炼。 世间上,那些没能进入稷下学宫的天才修士,如果宗门没有适合的传承,他们便冒险去秘境中寻找遗落传承,只为有强大的功法,才能抵抗凡界枷锁的压制,在修行上更进一步。 江依依一阶一叩首,每当叩首之时便低声念道:“后辈江依依,觐登玉鼎宫,拜叩青昊金仙,怜祈圣道传承。” 弱水横绝,凡灵分界。 凡界之人,天赋难道就比灵界之人差吗?难道没有灵界人刻苦努力吗?都不是,恰恰相反,凡界之中,但凡能踏上修行之人,其天赋和刻苦程度都比灵界人高。 只是,凡界的灵气稀薄,加上厚重的天道枷锁,让这里的修士越来越少,修行也越来越难。 屏障之外,无数赶来的修士看着江依依一步一叩首,便知道这是获取传承之前的朝圣之路。 同时也在议论: “张若虚怎么愣在原地?他不去获取朝圣吗?” “看来那件事是真的!” “什么事?” “张若虚获得了稷下学宫的最高传承,怕是看不上此地传承的境界。” “唉,炼气二期,就有如此泼天福气,比不过啊。” “我等还是在此地静待事变,看看能否获得传承吧。” …… 看着江依依一步一叩首,张若虚自知做不到的,他来此地,只是为了寻找‘去往灵界’的法宝。 “后辈张若虚,来到此地并非为获取传承,只是有一事相问,不知仙长能否告知?”张若虚朝着玉鼎宫躬身一揖。 江依依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是不予理会,专心朝圣跪拜。 半晌,无人回复。 张若虚又道:“后辈张若虚,浮黎先祖传承者,求见仙长,有一事相问。” 这次,不需多时,山上便传来声音:“你是浮黎仙王的传承者?如何证明?” 张若虚从神识中,取出浮黎传承的一缕残息。 见到那缕残息,山上又传来声音,不过这次却有些激动地颤音:“没想到,不知道多少万年了,还能再见到这缕气息……小子,你上来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果然啊,还是搬出老祖靠谱。 张若虚收起浮黎先祖的残息,召出浮萍飞上玉宫。 屏障之外,修士又是惊疑:“张若虚怎么不跪拜朝圣?直接飞上去了?” 稷下学宫的老师见此,会心一笑。 须臾。 张若虚登顶山巅,一片平坦的广场尽收眼底,广场中央有一块巨大的五彩灵碑,灵碑悬于空中,光彩交叠变幻,流溢神圣之韵。 五彩石之后,就是玉宫。 玉宫之内,有一尊雕像,丰神俊逸之姿,俯临众生之态。 那正是青昊金仙的玉塑之身,玉之内供养一缕残魂栖息,抵御时间的侵蚀。 第135章 圣典传承 张若虚缓步走向玉宫,同时,好奇地查看悬空的五彩灵碑。 刚才在屏障之外,并没有见到广场之上有这块灵碑,真是奇怪宝物。 “那是传承灵碑,只要心怀虔诚朝圣,觐登玉山,触摸灵碑,即可获得一份传承。在玉山屏障之外,无法知它的存在。你既是浮黎仙王的传承者,本座可免去你的朝圣礼节,让你触摸灵碑,再获得一份传承。”玉山似乎看出张若虚的心思,传来一道声音,声音凛冽,却不知这是真诚的恩赐,还是一种狡诈的试探? 闻言,张若虚只是感觉到一股威压。 仿若对方一个吐息,就能将自己抹杀。 不敢再放肆,抱拳拱礼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的灵根特殊,乃是全性伪灵根,即便得了再强的传承,修为也难有进境。所以,传承于我而言,实属鸡肋。” “全性伪灵根?!浮黎仙王怎么会选你做继承人?!”青昊的声音冷冽,似乎穿透千古,一句话,既是问题,又是答案。 “或许是晚辈颇具阵道慧根吧,无论什么样的圣痕,晚辈都能洞悉掌控。”张若虚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 要不然,你猜我怎么进入了这青昊圣地的?你布置的阵法,还不是被我破了? 小子,你是在跟我炫耀你破了我的玉山八元阵吗? 两人都有意识地避开破阵闯入的事情,一个金仙布置的阵法被一个炼气士破了,太丢脸。 “进来吧!你有何事要问?” 雕塑压制了自己的威压,声音也变得和煦了几分。 张若虚则是信步朝玉宫走去。 “前辈,晚辈张若虚,来到此地,是想问您是否有去往灵界的宝物,或者方法吗?” “灵界!?” 青昊残魂听到这两个字,陌生而熟悉,惊喜而悲殇。 空气中,陷入一片寂静,仿如他沉思回想到了许久以前,张若虚则是恭敬地在一旁等待。 “灵界,已经不知道多少个纪元,本座没有再听见过这两个字。凡灵初分的时代,本座曾经寻找过无数方法去往灵界,但皆是无功而返。直到大限将至的那一刻,才恍然觉悟,回不去,真的回不去了,黄粱一梦罢了。” 青昊残魂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伤感,提及过往的每一个画面都无比凝重。青昊说的‘回不去’,并非是回到灵界,而是故土无法再复原,流浪虚空宇宙,再也回不到从前。 怎么会?难道银璃没有撒谎,这里真的没有去往灵界的法宝? 张若虚后知后觉,银璃根本没有欺骗他,又有些白跑一趟的失落。 …… 半晌。 看着张若虚发呆,青昊残魂又问道:“张若虚,你为何要去往灵界?” “为了追求大道,为了长生久世,为了独钓万古,为了至尊无敌。”张若虚豪气干云,大声朗诵,声音响彻整个玉宫。这家伙,撒谎简直随口就来,丝毫不会因之感到羞耻。 “哈哈哈……不愧是浮黎仙王认定的传承者,凭你这份胆魄,或许还真能找到去往灵界之法,实现吾之夙愿。”青昊残魂激动大笑,根本没意识到对方在撒谎。真经上讲,修士要‘常清常静,清净通玄’,然而却不知,修士更要‘热血冲云霄,与天道争锋,与天地争运’。 “既然浮黎仙王选你作为传承,那本座也相信你,只要你答应帮本座寻回玉山的守护灵兽:黑龙,本座愿意赐予你一番造化和宝物。” “黑龙?” 张若虚想着,是唐胄口中的那只黑龙吗?怎么是丢了? “不知前辈能否讲讲这玉山的由来?” 见张若虚疑问,青昊残魂倒也不厌其烦,继续讲述事情的起末。 “凡灵初分,故土崩裂后,我们这方世界被浮黎仙王藏在其体内,流浪虚空宇宙。只是后来,我们都陨落得太快……本座执掌故土的功法《圣典》,担负故土大道传承之责,在大限将至时,开创这青昊圣地,丈量天下修士,因材施教,根据灵根、体质、天赋、秉性为修士选择适合的圣典传承。” “获取青昊圣地的传承,需要完成两件事:第一,获得黑龙的认可。第二,颂吾真名,觐登玉山。” “黑龙,是灵性之兽,可分辨修士是善是恶、是正是邪?故土圣典,不传邪性修士。其二,当初,为了避免《圣典》被岁月侵蚀,本座将全身境界融入《圣典》。本座在,圣典在,本座亡,圣典亡。所以,来获取传承者,需要‘颂吾真名,叩首登山’,是为了残魂可以吸取修士的信仰神念,供养维续《圣典》。” 青昊残魂像一个孤独已久的老人,说起话来总是不厌其烦,仔细地讲述过往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件事情对人族修士而言,也都至关重要。 “可是,若是一直找不到黑龙呢?您的残魂总不可能一直没有供养吧?”张若虚问道。 这时,雕塑之上传来一缕灵光,光团之中包裹着一个铃铛,两条玉龙交盘着铜精镂空球形,球内是一颗黑色的小圆珠。 “龙有九魂。这是镇魂铃,铃中藏有一缕黑龙之魂,你摇响铃声,百里之内,黑龙便魂魄阵痛,前来找……你……”青昊残魂说着,停滞了许久,复又道:“如果那孽畜不愿回来,那便算了,你把铃中龙魂交还于它。告知它,莫要行恶即可。” 青昊残魂说着,想起曾经,每一代老黑龙都从幼龙身上剥离出一缕残魂,制成镇魂铃交给自己,已经不知多少代了。他早该还给它们自由。 张若虚笑了笑:“哈哈,看来前辈是知道这黑龙在这秘境枯燥无聊,才跑出去游山玩水了。” “龙性好光亮之物,喜喧闹之声。况且,那黑龙也并非第一代了,每一代黑龙都是以龙珠单体孕育后代。本座早知它待在这秘境乏味抑郁,且随它去吧,无碍。这玉山的登山阶梯也能问人心境,邪心之人有邪气,本座亦能感知,只不过要费些灵力罢了。不过,若是黑龙不愿回来,还是要劳烦你做些事。” 张若虚收过镇魂铃,问道:“前辈请说!” 第136章 练气三期 青昊残魂道:“《圣典》传承固然珍贵,但是若是人人得之,恐遭天道惩罚,在远古时代,本座每三年会让黑龙选取一人带回来,赋予传承。” “自古人心难测。一时之善恶,无法决定未来之善恶。今日修士或许是善,来日可能就是恶,若是太多人得到,增加不确定的恶业因果,确实会遭到天道惩罚。”张若虚回道。 “你倒是颇具慧根,确实如此。远古时代,本座也曾广授传承,可不到十年,恶性业果循环往复,数十道天雷,便将本座的残魂轰得奄奄一息,实力更是十不存一……故而……若是黑龙不愿回来,则由你代替黑龙之职,作为本座的圣使,每三年寻找十名至善修士来获取传承。”青昊残魂道。 你这是两边不亏啊,找不到黑龙就让我做你的‘黑龙’,果然,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可是青昊残魂口中的那条黑龙,再也回不来了。 无数个纪元来,每一代黑龙一脉相传,守护青昊圣地。 直到上一代黑龙,渴望自由的心到达了极点,它不忍自己的后代出生,就剥离龙魂,更不忍,终其一生,困守一方。 龙,本应翱翔天地之间,无拘无束。 看着张若虚犹疑,青昊残魂又动之以情道:“难道你就忍心看我族《圣典》就此遗失吗?” 无故,又多了一份责任。 张若虚可不想那黑龙一样,把自己的后代困在这鄂霍次克海中,遂道:“前辈,晚辈只是全性伪灵根,寿元最多百余年,百年之后,又该把这份责任传给谁?” “届时再论!”青昊残魂的声音忽然变得凛冽。 “不如这样可好?如今的修真界,有一修真圣地,名曰稷下学宫,有丈量天下修士之才,肩负因材施教之责。晚辈也是稷下学宫的学生。浮黎先祖的传承,亦是在学宫之内。如今,稷下学宫的几位院长就在玉山屏障之外等候。在晚辈尚未寻回黑龙之前,不如交由他们负责寻找至善修士,如何?” 张若虚给出了一个完美的选项,有组织负责,总好过一个人负责。一个人负责,无聊又枯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谁来管你的残魂能不能维系? …… “既如此,也好。你也可以安心去寻找黑龙,寻找去往灵界之法。”青昊残魂道。 这时,雕塑之上飘来数缕光芒,裹挟着神秘的异宝,其中一缕光芒飞入张若虚的神庭穴,直抵神识之海。 “莫要抗拒,这是本座的传承《太昊真诀》,赐予你,望你找到去往灵界之法,为我族后人寻得一条生路。” 在感知没有夺舍的危险后,张若虚才没有抵抗那缕光芒,一部《太昊真诀》的功法浮现于脑海,不过于他而言,没什么用。 值得庆幸的是,传承中有部分修为,张若虚的境界从炼气二期,迈入炼气三期。 当真是,境界不靠修,全从祖先偷。 此刻张若虚的前面还摆放着三样东西:一块玉佩、一个瓷瓶,以及一块八卦盘。 青昊残魂一一介绍道:“这三件东西分别是通境玉碟、神凰泪,以及问道盘。通境玉牒是进入玉山屏障的法器,你可以交予可信之人。神凰泪,是灵界凤凰一族的眼泪。问道盘是我曾经的法器,可以增长你神识范围,也可以助你掌控空间之术。” “老祖,我看这通境玉碟怎么像是刚刻上符文似的?”张若虚拿着那枚玉碟揣摩其中的纹路,和玉山八道圣痕的解阵之法,十分暗合。 殊不知,这话却是问到了青昊残魂的痛点。 经过无数个纪元,他收藏的宝贝早已经化为被时间侵蚀损坏,就只剩下这灵界至宝的神凰泪,和用自己残魂维系的问道盘。 赐你宝物,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 这玉碟确实是他从玉山上随意取一块,临时篆刻上通境符文。 问道盘则是跟随了他多年法器,不希望埋没这件法器,始料不及竟然被张若虚看了出来。 张若虚将三件法器一一收好,躬身一揖:“多谢老祖赐宝!” 青昊残魂感怀道:“本座已经许多年没有授予传承了,你出去后,打开玉山屏障十二时辰,让来此地寻觅传承的人都登山朝圣,本座自会挑选至善修士,授予他们机缘。” “好!”张若虚再次躬身一揖,走出玉宫大殿。 他在想,这样一座玉山作为一个种族的传承圣地,在凡灵两界未分之前,该是什么样的修行盛景? 来到广场之时,恰好看见江依依登上最后一道台阶,她有些气喘吁吁,胸前起伏不定,额前更是磕出了瘀青的伤口。 金丹修士,体力早就异于常人,更是肉身成圣,堪比金石,就算有一千多级阶梯,她也累得那么厉害。 不用想,这玉阶之上,肯定有被设置了什么奇怪的阵法。 既然江依依没有被弹飞出去,那就说明是至善之人,可以获得传承。 “恭喜啊!”张若虚道。 江依依露出一抹笑意,成功登顶的那一刻,如释重负,也有几分担忧,自己的朝圣是否足够真诚?在登山途中,身体越来越疲累,她几次想放弃,最终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江依依,朝圣觐见者,虔诚而至善,触摸彩灵碑,可获得传承。”玉宫之中,传来一道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冰冷,让人震栗。 青昊圣地,真正的朝圣,并非朝圣青昊真仙,而是朝圣自己获得的那一份传承,那是曾经先祖留下的遗宝。 江依依有些激动,信步朝着广场中央的五彩灵碑走去,伸出手触摸灵碑的那一刻,神识便陷入传承星海,暗空之中,有着无数星光,她四处眺望,直到发现一颗绯红之星。 她拼命朝着那束星光飞去,最终一缕传承出现在脑海中。 那是一位真仙修士留下的传承——《上清紫虚真经》。 她睁开眼睛,难以掩饰激动之情。 传承的功法,完全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和灵根、资质、秉性甚至修行习惯高度契合。 在这灵力枯竭和天道枷锁制约的凡界,足以让她有机会问鼎化神。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一时之间,让她梦实难分。 第137章 鄂海杀机 张若虚取出通境玉碟,驾驭浮萍飞出玉山屏障,他是朝着易行机和学宫院长的方向飞,若是打起来,自己也有人保护。 此刻,围在玉山周围的修士已经有两百多人,除了最初的五十多位元婴修士,人群中比例最多的是金丹修士,也有不少筑基修士。 “出来了,出来了!” 围观的众修看着张若虚飞出来,纷纷热议。 “张若虚,速速打开玉山屏障。” “本座都见到那七星宗的那女子登顶了,再不开启屏障,怕是我等将无缘秘宝。” 张若虚很谨慎,驾驭着浮萍,站在易行机旁边,同时神识勾储物袋的剑修傀儡,和众人对望:“诸位前辈,稍安勿躁,请听晚辈讲几句话。” “有何好讲?打开屏障,让我等进去。”一个元婴修士怒喝,其他修士纷纷附和。之前张若虚欺骗说,说不知道打开玉山屏障,他们还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如今张若虚堂而皇之地飞出屏障。 “行吧!丑话说在前头。既然大家都不想听,那等一下你们得不到传承,别怪我没有传达清楚。”张若虚侃侃道。 “咚”,易行机一只脚轻轻地跺了跺虚空,便发出巨声,瞬间将周围的修士震慑。 易行机最为稳重,他不在意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此间修士,修真界修士最多,修真界以学宫为首,大势在握,稳重为首:“张若虚,青昊先祖有话交代,你且一一说来,不用理会其他人。” 张若虚对易行机躬身一揖,感谢其出手震慑众人,转身对众修道:“这青昊圣地,本就是丈量天下修士,因材施教的传承圣地。但是,获得传承需要具备两个条件:第一,至善之心。第二,叩首登山,诵念青昊真名。” 叩首登山?围观的修士,在屏障之外,早就见江依依一步一叩首登山,他们知道。只是不知还需要至善之心,不由揣测自己是否满足? 张若虚举起通境玉碟道:“这是通境玉碟,受青昊先祖之令,等下我会打开玉山秘境十二个时辰,想要获得传承者,可叩首登山,青昊先祖会挑选至善修士,授予传承。” “张若虚,那你还不速速开启?勿要误了传承。”屏障之外,顿时如饿狼饥虎,嚷着要开启秘境。 “十二个时辰后,秘境关闭。之后,玉山青昊圣地,每三年开启一次,由稷下学宫,挑选至善修士登山,青昊先祖,每三年只会选择十人授予传承。”张若虚道。 “凭什么是由稷下学宫挑选至善修士?修能界不服?”玄枢主教,伯塞纳顿时不满,若是稷下学宫挑选修士,那么他修能界修士恐怕将没有任何机会。 修能之法,本就是杀戮证道,如何在杀戮中保持至善之心? 这不是为难人吗? 天道因果的制约,若是青昊没有陨落,他确实可能让修能者获得传承,只不过,如今他一缕残魂,必须保证‘传承圣典’不沾染恶业因果,否则恐被天雷轰击,届时魂灭道消。 屏障之外,物议沸然。 凭什么?都是同族后裔,却要厚此薄彼,难道就因为我们是修能者? 易行机捋了捋胡须,淡淡笑道:“稷下学宫一定会面向‘真能’两界,选取至善修士进入玉山。当然,你们中有任何势力不服的,尽可以来夺取通境玉碟。” “哼!”伯塞纳闷声怒喝,紧蹙眉头,压制着怒火。 天下传承一石,七斗尽归稷下学宫,两斗归一皇八教,剩下一斗天下共分。 如今,青昊秘境出世,又被稷下学宫夺去,是可忍孰难忍。 伯塞纳对着身后的教皇殿修士道:“召集教皇殿和八大主教的金丹修士,赶来鄂霍次克海,觐登玉山秘境,获取传承。” 易行机听到了伯塞纳的话,蹙紧眉头。 近些年来,修能界修士都皆是以杀戮正道,至善修士极少,伯塞纳召集那么多修士来到此地,只有一个解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掠夺那些获取传承的修士。 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是一皇八教在一贯秘境至宝争夺的作风。 功法院副院长王之洞也深感不安:“一旦有修真界的修士获得传承,怕是很难离开鄂霍茨克海。” 丹药院副院长孙景时因炼药出身,思维较为开阔,能分清轻重缓急,一语点明:“我觉得并非如此,这鄂霍次克海秘境,虽说青昊圣地是最大的宝物,但是青昊圣地周围有着诸多宗门遗迹,这些宗门虽不及青昊圣地那般悠久,但也有诸多遗宝,也会成为被掠杀的对象,而得到青昊传承的修士,必被首当其冲。而我最担心的事,是修能者会借机破坏青昊圣地。‘真能’两界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灵兽院副院长李卿君,虽是女流之辈,但更具果敢勇锐之气:“那就打,他们这些修能者,是不会罢休。” “近些年来,修能界实力倍增,有了四名化神修士,养虎已成患。眼下难免一场厮杀,不可不打,也不可冲动行事。以保护青昊圣地和护送传承修士离开秘境为主。”易行机做出了最后的决策。 张若虚看着剑拔弩张的气势,火药味十足的氛围,不由退了一退,他可不想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天下大乱,跟我这小家小乐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保护自己的小家小乐,也需要实力。 张若虚一改谦卑有礼的模样,冷厉喝道:“容我再提醒诸位一件事,这青昊圣地经历了无数纪元,早就没有灵器宝物了,只有青昊先祖的残魂和传承灵碑。连这块通境玉碟,也是青昊先祖临时用玉山之石篆刻的灵纹。若是进入玉山秘境,得不到传承,又找不到宝物,莫要来找张某的麻烦。张某别的本事没有,斩杀一两位元婴修士的本领是有的?逼人太甚,与化神修士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 一个炼气三期,威胁一众元婴强者。 张若虚硬气了一回,也是人生中少有的几次强硬姿态。 第138章 练气三期,威胁元婴修士 这并非是他喝了八二年的二锅头,愚蠢上脑,而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佳策略,如果不是稷下学宫的老师在场,如果不是自己拿着浮黎传承…… 就算他的剑修傀儡可以无限使用,他也不敢说这句话,对青昊秘境更是没有半点兴趣,只会躲在远处,静静看着,在人未察觉的时刻,捞点便宜。 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若是你明白这个残酷的道理,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展示自己强大的姿态。 人,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角色。一味谦卑退让,反而会招来祸端,若是有勇气破釜沉舟,有不畏死的同归于尽,敌人反而会畏惧你。 在场两百多位修士,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者,更是占据蓝星七层以上的元婴修士,很快这则消息就会传遍‘真能’两界。 张若虚进入玉山秘境后,流风宗的风溟随后而至,她此刻看着张若虚,没有丝毫怀疑那些话的真实性,她和张若虚已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因为神农架陵墓的事,解除了执念。 但如果能杀死张若虚,她一定会动手。 只是那一夜对阵,那一夜荀兰陵出手后,她就明白,她和张若虚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自认自己是天才。 可是和张若虚相比,她总是感到无力。 玉山屏障外,只有稷下学宫的老师和风溟相信张若虚警告的真实性,其他修士则是蹙紧眉头,被一个炼气修士威胁,纷纷蹙紧眉头,虽然心中不爽,却也感觉到张若虚产生的一丝威胁,生出了忌惮之心。 神秘的宗门、诡异的至宝、浮黎的传承、青昊的使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都是张若虚的取死之道,他现在想低调也无法低调,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强硬一回。 想打我张若虚的主意,那你先要有不怕死的胆气。 易行机和几位副院长倒是欣喜地看着张若虚,这小子,倒是懂得什么时候卖乖。他们也不反对张若虚的嚣张之举,反而带着赞赏的神色。 浮黎传承在身,被太多人觊觎,就该这样展示强大的姿态,震退那些无知宵小。 易行机呵呵笑道:“好,不愧是我获得浮黎传承的学子,此前听闻你柔弱谦卑,老夫还担心你被人欺辱,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 张若虚惭愧地拜了拜,心中却是不断嘀咕:“狐假虎威而已,狐假虎威而已。” 副院长李卿君笑道:“你不用怕,只要你不堕入邪道,行恶造业,就算三年后毕业了,稷下学宫也会护你周全的。” 在场之人都是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他们能看到张若虚的心思,更也能明白张若虚并非说说而已。 伯塞纳心中暗想:“此子似乎又和主上关系密切,城府极深,日后为我所用,也万不可结怨,若是能一击必杀,则要果断下手,否则日后必是我教皇殿大敌。” 此时,江依依也飞到了屏障边沿。 吴二十三剑急切问道:“江师妹,你是不是获得传承了?” 江依依重重点头‘嗯’的一声,可是心中却十分恐惧,因为此刻屏障之外,无数强者都向她望来,强大又密集的神识威压,让她不自觉地震颤。 易行机平静道:“张若虚,打开玉山屏障吧!” 张若虚躬身一揖,举起通境玉碟,注入灵力,一束光芒射在屏障之上,玉山屏障随之褪去。 须臾,所有强者朝着山脚飞去。 在山脚之下,众人整理衣冠,然后诵念真名,一步一叩首,朝圣登山。 伯塞纳更是带头先行,也不是他要带头,而是人群中,属他境界最高,即便修真界的修士,也不敢走在他前面。 然而,却有例外。 易行机和其他三位副院长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去朝圣登山,而稷下学宫的其他老师却都去朝圣。 张若虚好奇,问道:“老师,您们不去登山获取传承吗?” 易行机捋了捋胡须,笑道:“呵呵,我们本就在遗山上获得过至强传承,而且非常适合我们。传承不是越多越好,我们都是单一灵根,如果得到品质相同的传承,同修两种功法,反而会适得其反。你本就得了浮黎传承,如今又得到了青昊传承,要懂得区分主修和辅修,切莫冲突了。” “谢老师指点!”张若虚躬身一揖,突然又察觉不对,急忙道:“老师,您是怎么知道我获得青昊传承的,我可没有说过我在里面得到宝物的话。” 易行机和其他三位副院长皆一笑。 王之洞副院长调侃笑道:“小子,你那些小心思能瞒得过谁?在场百余位修士都知道你在里面得到了宝贝。不过,你刚才威胁的气势做得不错,虽然很拙劣,但是很有用。” 我靠? 我的演技有这么拙劣吗?他们怎么都看出来了,那也太丢脸了,像是一只小猫对着一群老虎嗷嗷乱叫。 看着张若虚一脸疑惑,李卿君副院长笑道:“小子,屏障削弱神识,让我们听不到你在玉山脚下叽里咕噜说了啥?可当我们看见,你不用叩首朝圣,就能直接飞上玉宫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此地的最强传承非你莫属。而且,你从秘境出来后,境界提升了一期,这能瞒得过谁啊?” 孙时景副院长道:“你小子,是老夫生平见过最匪夷所思之人。明明是全性伪灵根,按理来说,你根本无法踏入修行,可是你不仅踏入了,还有一身阵法天赋,又获得浮黎先祖和青昊先祖的传承,堪称大气运之人。” 此刻,张若虚十分汗颜。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思想的老练。 可是自己在这些老怪物面前,就像是个没有隐私的透明人,终究还是人生阅历太少,交际技术太缺乏。 张若虚低头,有些自嘲,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神凰泪和问道盘:“青昊圣地经历了无数纪元,里面的灵宝却是都被侵蚀了,只剩下这神凰泪和问道盘,神凰泪不受岁月侵蚀,故能长存。问道盘是青昊先祖的法器,先祖残留一直供养着,所以才没有被侵蚀糜坏。学生愿意将两件法器交给学宫,求学宫庇护学生家人。” 几位老师相视一笑。 易行机淡淡道:“稷下学宫若是以利为目的,庇护你家人,你会放心吗?既然是青昊先祖赐予你的,那你就收起来吧。” 张若虚尴尬一笑,收起了神凰泪和问道盘,同时通境玉碟递给了易行机。 易行机接过玉碟道:“此次,稷下学宫和天下修士最大的收获,当是这青昊圣地。史书传言:青昊圣地乃是远古时期授予修士功法的圣地。果然没有错!” 第139章 逃离鄂海 稷下学宫和天下修士倒是收获颇丰,张若虚却是有些无奈的疲累。本以为这秘境有去往灵界的法宝,却没承想,一无所获,得罪了一众元婴修士不说,还要帮助青昊找回黑龙。 这时,在远处的江依依飞了过来,对着李君卿副院长躬身行礼:“拜见李老师!” 张若虚转身,江依依为什么独独朝拜李卿君?她们认识?更好奇对方身怀传承,为什么还不赶紧撤离?若是登山朝圣的修能者无法获得传承,一定会对她出手,抢夺传承。 “这好像不是稷下学宫的学生吧?”易行机和其他两位副院长也看向李卿君,他们能记住学宫的每一届学生,对江依依并没有任何印象。 李卿君解释道:“这位江姑娘曾经参加过五道试炼,曾经连续三年都卡在东蒙之山的问心阵上,我见她颇有天资,却困于凡俗囚笼,着实可惜,便将她留在稷下学宫住了几天,助她消解心劫,也算有半师之谊。” “原来如此!”易行机捋了捋胡须。 李卿君满意地看着江依依:“昔日一别,声消迹灭,如今再见,你竟结了金丹,可喜可贺呀。” 江依依仍旧保持着躬身抱拳的姿势:“昔日不辞而别,未能向老师答谢解惑之恩,依依万分惭愧。” 李卿君颇有些欣慰:“你不辞而别,是家族生出祸事,你本可以求本座相助,却悄悄离去,是本座该惭愧。你又这般自强,入了金丹,如今又得到了青昊圣地的传承,未来前途必是光明之景。” 江依依眼角不觉含泪,没想到老师竟然知道自己家族之事。 张若虚在一旁听着,对江依依生出了敬佩之情,‘没想到她这么自强!’ 李卿君又道:“这里恐怕有一场大战,你得了传承,必定是修能者重点截杀的对象,早些离开吧,勿要误了良机。” 江依依看向正在朝圣登山的吴二十三剑,神色有些黯然:“多谢老师关心,只是吴师兄还在朝圣,秘境里也有许多宗门弟子探索遗迹,我已是宗门长老,理应相助同门,扶持后辈。” “唉!”易行机叹了一口气,无奈摇着头。 此时张若虚却是道:“老师,我走我走,我可不想卷入这场战争,我就炼气三期,开战就是白送!听说易老师擅长空间位移之法,不知道能否送我一程?嘿嘿……” 王之洞翻了翻那白眼,调侃道:“你不是阵法天才吗?自己做个传送阵离开。” “嘿嘿,这不是布置传送阵需要时间吗,而且,还费灵石,学生是特困生,还想着开学的时候,向学宫申请补贴呢。”张若虚贱兮兮地模样道。 “你!”气得王之洞蹩嘴喝道:“你看看人家,一个弱女子,尚且能自立自强,不给李老师添麻烦,还能照顾同门。你呢?借着老师之名狐假虎威,张口就是要这要那,哪里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我本来就没打算顶天立地,傻子才顶天立地。”张若虚说出了另一种价值观。 “你……”王之洞直接怔愕到哑口无言,实在没想到张若虚的下限竟然会这么低? “好了好了,别吵了。老夫这就送你离开。不过,老夫的空间移位之法,每次极限移动是一百五十里。秘境周围方圆千里都是海水,剩下的路,还需要你自己走。”易行机道。 “一百多里,够了够了,能剩下我百十颗灵石呢!”张若虚道。 几十颗灵石?几位副院长都是见过了灵石,被张若虚的抠门怔得无言以对。早就知道他是个财迷,没想到这么迷。 易行机看向江依依问道:“小辈,你确定不跟着一起走吗?” 江依依抱拳拱礼:“晚辈,要留下来,和宗门弟子共进退。” 易行机点了点头,不再劝阻,双手并立做出一个三角形手诀,运行功法,身前便出现一道空间之门。 “黑洞啊?”张若虚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三角形空间之门,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张若虚,出发吧,早些回到稷下学宫。”易行机语重心长。 “易老师,十二个时辰后关闭玉山屏障,三年后找到十位至善修士,再开启。”张若虚交代最后一句,便没有犹疑,走进了三角空间之门。 因为他正看到无数修士朝着玉山奔来,多是筑基期,还有一些炼气修士,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同时,一些正在登山朝圣的元婴修士被青昊残魂打落山脚。 穿过空间之门。 张若虚脚下踩空,从高空上坠落,底下是冰冷的海水。 “哎啊……”惊叫之余,在即将落水前的那一刻,慌忙召出浮萍,飞升而起。这就是张若虚如今的实力,他确实有和元婴修士一战的实力,但是武学道法的基本跟极差。 海面吹来阵阵冷风,他回首望向东面的鄂霍次克海秘境,身后是日落余晖,从储物袋中取出手机查看日期,竟已是次日的黄昏。 寒雪飞絮,月下海上,今晚的鄂霍次克海秘境,一定会有很多人倒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长生至尊’如此着迷? 好像,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去探索秘境的人,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长生至尊’,还是为了家族的‘繁荣兴衰’。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这才是真理。 众乐乐不过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营造出虚空的价值观,让别人来取乐自己,服务自己的阳谋,扯掉那些人的遮羞布,只会看到满眼的蛆虫。 可惜,江依依不懂得这一点,要维护一个腐朽的家族,要在宗门内立足,一旦有一天她成为宗门第一强者,又要带着宗门崛起……肩上的责任和身上的压力不会减少,只会与日俱增。 青昊圣地会开启十二时辰,当消息传开后,许多宗门、家族都抱有侥幸心理,带着子弟前去尝试一番,天空中有飞舟,海面有水舟,明亮的灯火点燃鄂霍次克海的伤口。 不过他们此行,福兮祸兮,结局难料。 张若虚看了一眼青昊圣地的方向,没有留恋,潇洒地朝着岸边飞去。 第140章 君子不救 将近千里的海域,飞到岸边的时候,他已经冻到冻到嘴唇发紫,羽绒服上都是冰霜。他很是好奇,如今已经是炼气三期,他尝试运气御寒了,可为何没有多大作用? 张若虚也来不及想这些问题,而是着急寻个地方,躲避寒风暴雪。 沿着海岸线往南飞行片刻,张若虚到达了唐胄所在的小山村。 “咚咚!”张若虚敲了两下大门,等了片刻,无人回应,又敲了两下。 唐胄是筑基后期,他不可能感应不到。 “谁呀!”院内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颤。 “小心,是我!”张若虚道。 “张大哥!”唐心由恐惧变成欢喜,院子传来脚步跑动的声音。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张大哥,快进来!” 张若虚走进院内,先是问道:“怎么是你来开门?你爷爷呢?” 唐心不慌不忙,把张若虚引向主屋,点燃屋内的炭盆:“爷爷和同村的几位叔伯出去了,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明亮的火盆,让张若虚的温度恢复了些许。 张若虚好奇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唐心思索片刻:“可能、可能出海了,因为他们说要开船。” “出海?!”张若虚惊呼出声,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唐胄的先祖只是青昊圣地周边的一个宗门,宗门被大海淹没后,他们便世代守在海边,希望有一日还能够再获取的传承。如今,青昊秘境开启,唐胄一定是去往了秘境,他执念太深了。 唐胄是状态良好的时候,尚且自身难保,如今伤势未愈,冒险出海,必然死无声。 张若虚看着唐心,并没有将心中的推断讲出,只希望唐胄能够大难不死吧。 唐心问道:“张大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宵夜。” 张若虚看着眼前纯真的唐心,有些自愧,笑道:“不饿,我在辟谷。”他确定自己不可能白吃唐心的饭菜。 唐胄九死一生,张若虚不会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救对方,就算去了,也不确定能救得了。君子不救,但是保持着怜悯之心,也不会平白无故领人恩情。 张若虚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袋灵石:“小心,我还要在这住几天,这就是我的住宿费了。” 张若虚拿出储物袋的时候,唐心似是感觉到袋中存在什么物品,怔愕了片刻,才笑道:“张大哥,你忘了,你上次给过我灵石,我和爷爷还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今晚你就睡在爷爷床上吧。” 唐心越是热情,就越是让张若虚心中惭愧,他本想在这住几日,寻找那条黑龙的足迹,可是,这里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决定明天早上就返回魔都。 他自知不是救世主,如果天塌下来,他一定会带着家人躲得远远的,躲到死不了的地方。 “唐心,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张若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叹息声,唐心道:“张大哥,你应该是累了,那我回房间休息了,有事就喊我。” “嗯!”张若虚点了点头。 这一夜,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烤火,闭目调息。 不知几时,张若虚从入定状态进入了梦中,梦中被一条黑龙把盘绕困住,冷峻黝黑的龙眸直视自己的那一刻,仿若被洞穿了灵魂,轻轻的龙息就是一团诡异的热气,能焚烧一切,包括灵魂…… 那感觉真实无比,张若虚身上的寒意也被尽数化去。 猛然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东方的天际残留一片. 这一夜,鄂霍次克海秘境之战成为第二次‘庚子浩劫’,‘真能’两界参战修士达到数万之众,陨落修士达到三千余人。 张若虚打开房门,走到院子,厨房升起了袅袅炊烟。 唐心拿着锅勺,在厨房煮粥,见到张若虚的那一刻,满脸笑意:“张大哥,你醒了,我给你熬粥,昨晚睡得好吗?” 只是这笑意,有些刻意。 张若虚感觉到强烈的陌生感:“挺、挺好的!”不仅仅是陌生感,还有恐惧感。 张若虚有些不敢置信,故作伸懒腰的时候,又偷偷观察了唐心,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为什么给我这么强烈的恐惧?她身上有奇怪的气息,让张若虚很想逃离此地。 “小心,我今天就要离开了。”张若虚道。 “哐啷!”唐心手中锅勺掉落在地,原本笑意的脸顿时僵硬:“不是说,住几天吗?” “我想起还有些事,我会再来看你的。”张若虚的第六感告诉他,快点离开此地——有危险。那种浓烈的气息,比在青昊圣地时还要浓烈。 唐心蹲下身,捡起锅勺,眼底闪过杀意。 那眼神,张若虚再熟悉不过:风溟、荀兰陵都对他有过这种杀意。 张若虚想不通,为什么唐心会对自己有这种想法?不由以神识勾连阵眼石,调动了周身阵。 一旦有任何危险,他立刻瞬移离开。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唐心要杀他,那昨晚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第二天早上,还给自己熬粥。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张若虚这般想着,却有意识地和唐心拉开距离。 唐心放下锅勺,走到院落,冷冷道:“张大哥,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交出一件东西。” “要杀,你昨晚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到今天,还给我煮粥。我很好奇,你想要什么?”此刻的张若虚神情淡然,只因为确认唐心不会杀自己,那就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太阳升起,阳光洒落雪地之上,在这腊月寒冬,冰雪却没有融化半分。像极了张若虚遇见唐心的时候,给她丹药、送她回家、救她爷爷、给她灵石谋出路……却也没有融化唐心这颗冰心,好在她没有对自己下手。 如果知道这般危险,昨晚风雪再大,他也连夜跑回魔都。 唐心站在原地,不说话,似乎要隐藏什么秘密?但又有不得不说的为难。 张若虚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宝物道:“灵石?神凰泪?问道盘?阵眼石?……” “那颗铃铛!”唐心声音冰冷,情感交叠涌起。 第141章 黑龙 “铃铛?”张若虚身上只有那枚黑龙的镇魂铃,而且尚未从储物袋中取出,唐心如何得知‘镇魂铃’的存在? 张若虚取出镇魂铃,拿在手中晃了晃:“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这枚铃铛?” 唐心伸出雪白小手掌:“给我!”稚嫩的声音,态度却十分坚决,好似她是一个成熟的人。 判若两人的态度,让张若虚一怔,难道她跟黑龙有关系,或者知道黑龙在哪儿? “小丫头,这玩意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解释清楚,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当神识和周身阵结合的那一刻,周围三十米就是他的世界。虽然唐心的气场恐怖,但是张若虚丝毫不惧。 唐心蹙眉冷沉:“我再说一遍,给我!” 太过离奇。 之前还单纯可爱的少女,如何变成这副面孔? 张若虚剑眉微蹙,晃晃铃铛,青昊残魂说,如果黑龙在一百里范围内,摇响镇魂铃,黑龙便会龙魂阵痛,赶来寻他。 从第一次晃动到此刻,周围没有任何异样,难道黑龙不在此地? “小心,这枚铃铛不能给你,这不是属于哥哥的东西。” 唐心闻言,不由恼怒。 立刻飞身扑来,欲要夺取那枚铃铛,两人顿时陷入混战。 虽然境界上,都是炼气期,张若虚该高过他一期,但是气势和调动灵力,以及招法上,唐心却一直占据上风,斗法的熟练度根本不像一个练气修士,而更像筑基修士。 张若虚一直被动躲避,在周身阵的加持之下,让他应付起来,轻而易举。一贯的战斗方式,借助‘周身阵’闪避的空档,在院中篆刻‘缚灵山阵’的圣痕和星阵。 同时,张若虚也在试图跟唐心沟通,他不相信唐心这么善良的女孩会杀他害他,肯定是有其他缘由,让她不得不夺取这镇魂铃。 “小心,你要这镇魂铃有何用?” “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和我说,我一定帮你。” …… 不一会儿,小院的雪地就踩出一道道脚印。 待到缚灵山阵的圣痕和星阵篆刻完毕,随着张若虚一喝“缚灵山阵”,立刻调用阵法之能,控制住唐心。 唐心的灵力顿时被完全束缚。 但是,在重力上,张若虚起初只是用五倍重力,想着限制唐心的行动就可以,不必要对她造成伤害。然而,五倍的重力对唐心的行动没有丝毫影响,依旧凭借体力在追打张若虚。 “低估这小丫头了,没有灵力了,还能有这样的体力和速度。” 张若虚不断投入灵石,加大重力。 十倍。 二十倍。 四十倍…… 随着灵力不断投入阵法,重力的不断增加,张若虚也是更加震惊。 “一百五十倍。” 直到一百四十倍重力,张若虚投入了一百多克灵石,才勉强限制住了唐心的心动。须知,在百叶方心张若虚只是用了十多倍的重力,便把那三个护店修士压得站不起身。在金家,只用了三十倍重力,就把金家的炼气士压得骨头崩裂,七窍流血。 对唐心用了一百十四倍重力,才勉强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怎么可能?”张若虚震惊得无以复加。 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敢一个去诺基城兼职直工作了?寻常炼气期修士根本拿她没办法。 唐心站在雪地中,重力压得她的双腿有些弯曲,但是她仍在咬着牙齿,企图移动步子走向张若虚。 张若虚站在门檐下,从容的神情掩盖自己的恐惧。若是他掌控之内的事情,他反而会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勾引敌人上钩。 “小心,你不是我对手?告诉我你要这颗镇魂铃的理由,我可以考虑给你。” 唐心不予理会,艰难地挪动步子,在地面发出沙沙声。实际上她的脚已经陷入了小院的底板,白雪覆盖,只能看见她的小脚以上。 “小心,你忘记了我曾经救过你爷爷吗?”张若虚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唐心闷声不言,小小的身躯有些颤抖,死死地盯着镇魂铃,眼角含泪。 “如果你不说,我就把这只铃铛毁掉,我们谁都得不到。”张若虚威胁道。 “不,不要。”唐心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跪在雪地上匍匐着,颤抖啜泣。 总算能让这小丫头低头了。 知道她倔强,也不知道这么犟啊。 “你放心,这世界能吸引我的宝物不多,不会跟你抢的。”张若虚道,把一个小姑娘欺负哭,让他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唐心匍匐在雪地之上,不断啜泣哽咽,只说了一句“对不起”,还是特别小的声音。 “什么?”张若虚蹲下身倾听。实在不理解,唐心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从那句话的态度上看,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 唐心满脸泪花,艰难抬起头,两人对视五秒。 “那是我母亲大人的?”唐心缓缓吐出几个字。 张若虚笑了笑:“呵呵,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了。唐胄说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婴儿,你怎会母亲是谁?臭丫头,这是镇魂铃,青昊圣地金仙给我的,知道这铃铛里面是什么吗?” “龙魂!”唐心眼角含泪。 “你?你怎么知道?”张若虚一怔。 “那是我母亲大人的第九缕龙魂!”唐心说道后,头上冒出两只犄角,额头也冒出一片片玄色鳞片。 张若虚撤去了她身上的重力:“怪不得,你一个炼气二期的体质,比一般筑基修士还多能承受五倍的重力。” 撤去重力后,唐心如释重负,开始大口呼吸,刚才它是凭着龙元体质和一股意志硬抗的。 “你母亲呢?”张若虚问道。 “不在了。”小丫头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张若虚知道其中意思,没有安慰小丫头,只是陪着她,让她继续哭,也在梳理事情的起末。 好半晌。 厨房的柴火灭了,雪也不下了,而是天空变得蔚蓝明媚。 小丫头也不哭了,抬起头看着张若虚:“你把我抓回去吧,只要你把母亲大人的龙魂给我?” 嗯?张若虚笑了:“死丫头,我为什么把你抓回去?” “你不是来抓母亲大人吗?”小丫头睁大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问道,抓不到母亲,那不得抓我。 “不抓!”张若虚把手中的镇魂铃放到小丫头的小手掌中,顺手摸了摸她那凸起的犄角,调侃道:“东西给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讲得好,我就不抓了。” 第142章 谈心 海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两人面朝大海,晒着太阳。 黑龙,自凡灵初分之前,就是传承《圣典》的守护神兽,凡灵初分的时候,留在了凡界。凡界的黑龙只有一只,因为没有雄性交染,雌性只能以龙珠为载体的方式孕育后代,但是,这种方式只能产下雌性黑龙。 经过无数纪元,每一代黑龙都守护在青昊圣地之中,每一代黑龙也都会遵循原定契约,把自己孕育的幼龙抽出一缕残魂,放入镇魂铃中交给青昊残魂控制。 这种传承的枷锁一直延续到唐心母亲,她的性格活泼,喜好热闹,不忍心再让自己女儿继续孤独地守在青昊圣地,所以,把数个纪元的修为全部注入尚且是胚胎的唐心体内,让唐心自出生起,就能够化形为人,有着人龙双体两种形态。 刚才战斗,若是唐心完全显出龙形,张若虚完全不是对手,龙是空间之主,在传承的记忆中就有至高的空间秘法,周身阵在唐心眼中就是过家家的阵法。 唐心手里捧着镇魂铃,望着大海,眼角的泪痕早已被吹干:“数个纪元之前,大海席卷了鄂霍茨克山脉,青昊圣地和周围的宗门全部被淹没在海底。那时候,母亲大人刚刚出生不久,鄂霍次克山脉没有了以前的热闹,她孤独地守在海底秘境。在孕育我的时候,母亲大人不希望我继续守在那里,像他一样孤独一生,不惜以折损寿元为代价,把半数修为留给了我。我出世那天,便是人龙双体,母亲便带我逃离了青昊圣地,我们在附近的海域,快乐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 说到‘可是’二字,唐心眼角又涌出泪水,边哭边说道:“可是,为了得到遗迹传承,许多修士在四处寻找我们,母亲大人不愿回到圣地,我们一边逃跑一边躲避追杀。直到那一夜,无数修士把我们围困,经过数天的大战,才得以逃脱。” “母亲大人孕育我时,本就折损了寿元,修为所剩不多,那一夜又受了伤,很快他就陨落了。临终前,母亲大人告诉我不要暴露龙的身份,让我化为婴儿模样,在海边等待,之后……。” 之后,唐胄把她带回了家,只因她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发现‘心’的发音和意思跟龙语一模一样,唐胄便给她起名:唐心。 许是母亲的影响,让唐心格外坚强。 唐心也有自己的记忆传承,也有至强的龙身修行功法,但是并没有强大的人身修行功法,以至于她八岁觉醒人体灵脉后,修炼四年,还是只是练气二期。 张若虚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他知道唐心的痛苦,可越是如此悲怆的时刻,他越是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抬头看着云朵,调侃道:“哎呀呀,那你得要感谢我了,青昊那老家伙确实要让我抓黑龙回去的。我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说服那老家伙,让稷下学宫代为掌管至善修士的挑选。怎么样?想好怎么感谢我了吗?” 唐心转过头,一脸嫌弃的模样。 张若虚埋汰道:“哎呀,果然,你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帮你救了爷爷,又把镇魂铃给你了,你就这么对我的……青昊那老家伙说你们黑龙能分辨出好人和坏人?我真的怀疑你能不能分辨,怕是条残龙。” 唐心转过头傲娇道:“能!” 张若虚一脸不解:“那你还打我?” 唐心注视着张若虚,迟疑了五秒,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还是说道:“张大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你的底线很低,几乎没有好和坏界限的原则,你可以做出这个世界最善良的事,也可以做出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事。” “扑哧,哈哈哈……”张若虚有些呛气,还第一次有人这样点评自己。 唐心看着张若虚,不知这是他的意思,她从第一次见到张若虚起,有时候感到信赖,有时候又感觉到危险。 “嘭、嘭、嘭!” 连续三声空气音爆在海上的天空中响起,数道身形从海上飞来,似乎在逃避追杀。 张若虚对着唐心厉声呵斥:“你回家,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否则我把你抓回青昊圣地。” 唐心不满地蹩嘴了蹩嘴,幽怨地返回家中,还踢了一下门板。她并不是不开心回家,她本就不愿卷入人类的纷争暴露从身份,而是不开心张若虚对她的态度,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凶人? 张若虚之所以呵斥,也是有原因的?唐胄出海去青昊圣地,那地方九死一生,但是唐心似乎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所以始终没有任何担心,一旦让她知道,人族正在青昊圣地大战,她怕是不惜显形,也会去救唐胄。 十二年爷孙相处的情感,张若虚不知唐心的是什么感情和态度,但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砰!” 一个修士被击中,坠入海中。 张若虚躲在岩石后,探出头,观察海上的动静。 “三名筑基修士?!两名金丹修士?青昊圣地的战场竟然延展到了这里。” 从气势上看,在海上斗法的是两个金丹修士在追逐三位筑基修士。一夜过去,最惨烈的厮杀早已结束,接下来就是无法避免的追杀、暗杀、掠夺宝物。 获得青昊圣地的传承概率很低,但是秘境之中有许多宗门,它们也都是数个纪元之前的大宗门,其中传承大多来自青昊圣地,虽然有些残缺,或者不适合自己本身,但是功法的质量不会太低。 因此,探寻秘境的宗门,大有机会获得传承。 那三人边战边退,逐渐朝着海岸逃来,张若虚也慢慢看清逃跑修行的样子。 “七星宗!” 逃跑的三名修士都是七星宗的弟子,两男一女,他们在宗门遗迹获得了至宝和传承,但是却被金丹期的修能者盯上。 “嘭!”那名女修士奋力抵挡金丹修能者的攻击,还是被重重地击退,整个人倒撞在沙滩之上,拖出长长的一条线。 第143章 再见江依依 一男一女,两位金丹修能者御空而立,以绝对碾压的气势喝道:“交出宝物和传承,本座放你们一条生路。”这两位金丹修能者是教皇殿的两位护法使,在教皇殿中属于中上地位,男修能者法号:血魂,女修能者法号:血雾。 七星宗的三个筑基修士相互搀扶,冷哼不屑道:“别做梦了,你们修能界嗜杀成性,何时会放人一条生路?七星宗弟子没有怕死之徒。” 血魂和血雾迟迟不敢下杀手,就是担心这三个筑基修士自爆神魂,那么神识海中的传承功法也会湮灭。 他们千里追击,就是要营造恐怖的氛围,让筑基修士害怕,自动交出传承。若是走到最后一步,他们也会动手杀人,以修能之法吸取修士的根基强化自身,精纯修士的血脉和境界根基,一向是修能者精进功力的宝物。 所以,七星宗的弟子不交出传承,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一旦交出,只会被吃干抹净。 追击了两个小时,猎物还这般顽固,血魂和血雾已经耗尽耐心,喝道:“顽固不化,那只有死路一条。” 血雾则是对着血魂分析道:“在秘境中获得传承的修士不少,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杀了他们,抽取根基,再去寻找其他传承者。” 说罢,血雾结印起术,周围百米霎时出现四堵血雾之墙,形成一个囚笼,将三人围困其中:“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血魂亦是狡黠笑道:“算了,得不了传承,拿个宝物也是不虚此行。” 话音未落,囚笼之上便出现一片血云,血云凝结,形成无数血红色的冰锥,带着破空之声,朝着那三名筑基修士爆射而去。整个球笼之内已经被血云笼罩,形成的冰锥也是密密麻麻,根本无处可躲,三人只能合力在头顶凝结出一道灵盾,奋力抵抗。 在修真界,若非真正能够越级作战的天才,三个普通的筑基修士打一个金丹修士,正面硬接是下下之策,却也是无奈之举。 血雾妖媚一笑:“呵呵,三个筑基初期,也妄想抵抗本座的血魔囚笼大法。”这血魔囚笼大法,即便同等级的金丹修士也是极难应对,用出此法就是防止突发变故,又让这三人逃跑。七星宗曾经也是一流势力,给弟子们的逃跑之术也是顶级功法。 四面囚笼,重伤加身,七星宗弟子只能背水一战,三人合力凝结出一道灵遁,艰难血炼锥的攻击。 只是,不到十个呼吸,那灵遁便是产生了皲裂。 …… “嘭!”不出意外,一声巨响,灵遁四分五裂,三人同时被血炼锥击中,其中一个修士更是直接倒地不起,其他两个修士则是四处躲避袭来的血锥。 “真是顽强,本座这就送你们往生!”血魂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本以为血炼锥已是必杀技,没想到这七星宗的弟子倒是有些身法的底蕴。 血魂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镇魔杵,凝结灵力于杵上,投掷而出。 血魂的技法简单,但重在那噬血炼成的魔杵之上,那是一枚五阶灵器,上面覆盖着血毒,那是修真修士的克星,一旦命中,筑基修士无异于中毒惨死。 张若虚以隐灵境隐身,在一旁篆刻着阵法圣痕,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出手,因为他的阵法还没有准备完毕。 思索之间,那镇魔杵已经爆射而出,朝着一名筑基修士飞去。 “哎,真烦!”张若虚无奈一声,正要出手之际。 “嘀……”远处传来一声鸣镝,一把飞剑带着破空之势,洞穿血雾之墙,直直和那镇魔杵相撞。 “嘭”发出一道猛烈的爆炸之声,巨大的反震将两柄灵器同时震飞。 “是江长老的霁风剑!”一名筑基修士看见那柄灵剑,眼中闪过得救的欣喜。 同时,一道身影自血雾洞中飞了进来,霁风剑也回到她手中。 江依依气息并不稳定,一眼便看出他有伤在身。 江依依是根据定位灵石,赶来搭救七星宗的弟子,她也没有把握能战胜这两名修士,而且对方两人都高出自己一个小境界。 境界巨大,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身上依然散发着让人垂慕的气质,当真是我见犹怜的人间绝色。 那七星宗弟子见到江依依,犹如见到救世主,激动道:“江长老!” 江依依手握长剑,柳眉冷沉道:“一会儿打起来,我拖住他们,你们找机会逃走,不用去找二长老了,直接回宗门。” “什么?”筑基修士皆是一怔,江依依的意思是二长老已经陨落了。七星宗的队伍此处分散逃跑,江依依则是四处解救被困的弟子。 血魂舔舐了一下唇角,垂涎道:“这位道友当真是仙子下凡啊?不知是何种灵根?” 灵根合适,那就抓你回去当鼎炉,灵根不合适,那也抓你回去当鼎炉,这是所有绝大多数修士见到江依依的第一个想法。 无形之中,印证了一个说法,美人俊男有天道护持,大多数对手都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血雾见此有些高兴,他们本就是双修道侣共进金丹,如今自己的道侣看上别人,无论是大道修行,还是吃风争醋,都要必杀对方。 血雾二话不说,一根血灵鞭现于手中,长鞭在灵力的注入下犹如一把利剑刺向江依依。 “快走!”江依依对身后的筑基修士喝道,便飞身而起,先是躲过长鞭的攻击,然后向两名修能者杀去,近身缠斗拖住对方。 那名血魂并不下死手,甚至是化解血雾对江依依的杀招。 三名筑基修士都已经重伤,其中一人更是濒死状态,留下根本无法帮助,便想着逃跑。正往着血雾墙的空洞飞去,血魂轻松就脱身,江依依根本无法将其阻拦。 血魂一个飞跃便挡在了血雾洞前,随之一掌轰击,轻松将三名筑基修士打了回来。血魂只是普通的一个招式,这三名修士便无招架之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实属弹尽粮绝,能独自逃跑便是大幸、 第144章 出手相助 刚看到一点希望,又重回绝望的谷底,七星宗的弟子心底一片黯淡。 “小猎物们,本座愿意陪你们玩,是因为本座能够掌控一切,今天你们谁也逃不了。”血魂道。 没有了干扰,血雾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一连数鞭打在江依依的身上,那袭桃红灵纹衫立刻出现两道血影。 “鬼锥!”血雾的鞭子划入虚空,随之出现的是一把血色锥,锥上蕴含诡异的毒气。 “鬼锥灭魂杀!”强大的血色锥便朝着江依依暴击而去,那血魂想拦都拦不住。 “寒月冰镜!”江依依仓皇起势,长剑蕴含寒冰的灵力在身前形成一个圆形的冰镜,犹如圆月。 “轰!”两股巨大的能量碰撞后,两人陷入僵持状态,不断发力比拼灵力和境界修为。 江依依身上有伤、又低了一个小境界,很快就感觉到灵力乱窜,若是被击中,鬼锥之上的毒气恐怕会让她殒命。 …… “地阵十二时,其形在正方,云龙生四角,冲敌难可当,其体莫能测,其动用无穷,独立不可破,配之于吾阳——化龙地载阵!”张若虚终于出手。君子不救,那是确定自己即便出手也救不了对方为前提,但是,他和江依依联手,一定能救下七星宗的三个弟子,没必要袖手旁观。 随着阵法灵语完,海滩周围的礁石剧烈颤动,纷纷悬空,无数礁石在空中汇聚,顷刻之间就组成一条灵力充盈的巨龙。如今的张若虚富有灵石,形成的石龙比当初在天烛山秘境中的更加强大。 在江依依尚未赶来之前,张若虚就有了出手的打算,一直躲在沙滩石后篆刻数道阵法圣痕。 石龙立刻朝着距离最近的血雾冲撞而去,龙头蕴含强大的能量,血雾及时避闪,龙身却是紧随其后,步步紧逼。撞、冲、咬、抓、缠、抽……犹如一条真龙一般,将血雾压制。 那柄鬼锥失去灵力的注入,也被江依依轻易震开。 见到石龙的出现,血魂厉声喝道:“哪位道友在此鬼鬼祟祟,为何不敢现身?” 江依依和七星宗弟子见到石龙是在帮助自己,原本绝望的神情又看到了希望。 江依依看着不断追击着血雾的石龙,不自觉地发自内心地赞叹:“好强大的阵法,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相助?” 至于张若虚如此之久才肯出手,是因为他还篆刻了另外两道圣痕:玄水蛇蟠阵和九元风扬阵。之所以没有使用缚灵山阵是因为,金丹修士远非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可比,缚灵山阵有范围限制,金丹修士体内有金丹,体质也寻常修士可比,灵气被束缚住后,仍然可以凭借强悍的体力逃脱阵法,届时缚灵山阵就无用武之地。 海滩周围涌起强大的神圣能力,一道道绚烂的圣痕浮现在空中,又隐入空中。 “玄水为幽蟠,附天成蛇形,绞势自成绕,杀性能屈伸,阵道四之奇,首尾吞天宇——玄水蛇蛇蟠阵。” 霎时之间,周围的海水凌空飞起,化为一条水蛇,扑向血魂,两者相互陷入绞杀之中,可是无论血魂如何使用‘血炼锥’打在那个水蛇身上,都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只能溅出水花,水蛇之形很快又凝结完成,根本无法打破水蛇的灵身。反观水蛇打血魂身上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并不致命,可伤势累积,谁也无法长久支撑。 “幽风无正形,磅礴天上来,变化而鸷鸟,神意渐通玄,所拂净万物,莫有不散遣——九元风扬阵。”张若虚又念道。 顿时,周围凌乱分散的海风汇聚而来,形成九只风鸟,所过之处,断林折木,破石扬沙,朝着血雾布置的血魔囚笼吹去,刹那一刻,犹如清风吹散浮尘,这座血魔囚笼被罡风吹散。 九元风扬阵具有净化万物能力,是所有血雾毒烟的克星,专门克制血雾的血魔囚笼大法。 张若虚之所以用这两套阵法是周围是海域,海水和海风就是最佳的阵法原材料。 “可恶,我的血魔囚笼。”血雾看着囚笼被九只风鸟击破吹散,不由怒气暴涨,该功法练到大成以来,还未被人破过,更没有人从中逃离,今天若是被三个筑基修士逃走,那她以后在教皇殿会抬不起头。 自化龙地载阵的出现,到九元风扬阵吹散血魔囚笼,这一切只在十数个呼吸中同时发生,血魂和血雾还未来得及判断,就陷入了两道阵法之中。 …… ‘这是阵法,攻击阵法成形的灵体没有用,必须找到布置人所在的位置。’血魂和血雾都知道这一点,立刻用神识扫视周围。 张若虚却是有些烦躁,囚笼已经被风鸟吹散,江依依和七星宗弟子怎么还不赶紧逃走? 如果他单单使出《匿灵功》的隐灵境,在这凡界,化神以下修士要找到他的踪迹根本不可能。可是如今,他以神识勾连三座大阵,为其注入灵力的状态,血魂和血雾可以凭着神识和灵力轨迹找到张若虚的位置。 “我们不走吗?”一名七星宗弟子问道。 “抛下救命恩人,独自逃跑,不是宗门的作风,你们快走,本座留下来协助前辈。”江依依急道。 三名弟子皆是面面相觑,既然有翻盘的可能,七长老不走,他们自然也没有抛下一切,独自逃命的理由。 这把一旁的张若虚气得不由爆粗口。 “找到了!”血雾发现周围礁石几乎都被操控,唯独一个区域的石头,纹丝未动,还传出神识之力和灵力。 手中血锥转变成灵鞭,挥舞而出,携带巨大的破空能量朝着张若虚奔去。 “影灵步!”赶在血灵鞭劈到之前,张若虚一连数个位移拉开距离,他只是练气三期,也并不是精通功法的灵界天骄,同时操控三个阵法,要保持影灵步和隐灵身两种状态根本不可能。 体内灵脉错乱倒行,很快他便失去隐灵境的状态,显出了真身。 回看原地,之前藏身的巨石瞬间被血灵鞭轰成了一堆碎石,若是慢一点,被其击中,张若虚这练气三期,且没有修为根基的人,估计跟那块巨石差不多,甚至更惨,直接成为一团血肉。 拥有修为根基,就能强化肉体,这一步需要达到筑基期,整个身体才会有质的跃升。 显出身形,也意味显出修为和身份。 在场中,只有江依依认得张若虚。 不过,此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张若虚能够操作三座巨型阵法,无疑是一大助力,但是对方也只有炼气三期,她不怀疑张若虚之前以一敌六战胜六名筑基修士的传闻,但是如今面对的是两名金丹修士,两者根本不能相比。本以为是阵法前辈,没想到是个十七岁的后辈少年,刚看到一点希望的她又陷入了焦虑之中。 “炼器三期!”血雾血魂和三名七星宗弟子都看出了张若虚的境界。 前者不屑,后者担忧。 “九元风扬阵,聚!”张若虚立刻将九只风鸟聚拢到自己身前,形成一道风墙。石龙和水蛇和血雾和血魂对峙。 “小辈,你倒是有几分阵法天赋,加入我教皇殿,本座可以为你谋个前程。”血魂居高临下的呵斥道。 “江前辈,让贵宗弟子先走!”张若虚大喝道。这三个七星宗弟子太过愚昧,分不清局势,这跟一个宗门的风气有很大关系,若非迂腐至极,几百年前宗门内的三大元婴老祖也不会与人斗法全部陨落,根本没有把宗门的发展与安危放在眼里。这是一个宗门数千年形成的风气,难以改变,不是说这种板正的风气不好,而是过于太好,物极必反,就成为一种弊端。 “快回宗门,不要在这拖累我们。”江依依怒斥,若是张若虚也是一位金丹强者,她自己不会怒斥弟子,只是此刻,他们生死难料,既然张若虚有意保护七星宗弟子,那就能活几个算几个了。 三名筑基修士才悻悻离开。 “想走?”血魂和血雾怒喝一声,在绝对境界的优势他们不会放任何人离开。 张若虚旋即操控石龙和水蛇,左右开弓,朝着两人扑杀而去。 水蛇被血魂震散又重新凝聚,两者不相上下,石龙则一直将血雾死死压制的,甚至几度重伤对方。相比于在天烛山秘境中的石龙,如今的石龙更强横上了许多。 不过同时操控水、陆、空三种阵法,要维持阵法的最佳状态,就需要耗费大量的神识和灵力来激活阵法圣痕,虽然阵法灵力只需要靠灵石填补,可是张若虚也不是地主老财,身上就几千块灵石,战斗维持不了多久。 他也可直接逃走,留下阵法的剩余能量,自动攻击血魂和血雾,不过,阵法的威力会直接降低一半,很轻易就会被这两人破除。就算要逃走,也要重伤对方,不然这两人像狗皮膏药一样追上来,又是麻烦。 血魂几次想要对张若虚出手,企图伤人破阵,却被水蛇死死缠住干扰,水蛇速度稍慢的时候,江依依则持剑挡下血魂的攻击,连触碰到风鸟墙的机会都没有。 气得血魂大喝道:“小子,本座就不信你这阵法能一直维持下去?”血魂和血雾的想法过于简单,只待张若虚的灵力消耗完,他们就能凭借境界修为优势将这两人擒杀。 只是他话刚说出口,一边的血雾就被石龙重伤,整个身体被龙嘴咬住,强大的灵力洞穿了她的身体,并且巨龙自百米高空向下俯冲撞击地面,这威力,相当于金丹中期修士的最强一击。 “救我!”只见血雾痛苦大喊。 一边的血魂见此情景,立刻倾尽全力,强大的灵力爆发而出,震碎了缠绕自己的水蛇。然后借助片刻的空当,向张若虚袭杀而来,只是他未接近风墙,就被江依依持剑抵挡。无奈之下,又只得朝着下坠的石龙飞去,妄图救出血雾。 一蛇两头,心意不专,左右不能兼顾,这是斗法的大忌。 “嘭!”巨大的暴击声响彻整个海滩,礁石碎块四处飞溅。 血魂终究是晚了一步,在即将接近石龙的时候,石龙已经撞击地面礁石,发出剧烈的爆炸声。若是他全意来救血雾,或许能赶得上,只是没有如果。 “怎么会?”血雾嘴角溢出阵阵嫣红,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的伤势,她们本以为和这石龙水蛇僵持片刻,等待引动阵法的灵力消耗完毕,她们不用出全力就能够将这两人斩杀。 江依依见到此景,不自暗叹:“原来他在玉山威胁她的话是真的,仅仅炼气期就能重创金丹中期,这是何等的本领。”惊叹之余,又多了一丝庆幸,幸亏当初在玉山之下没有得罪这小子。 血魂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疗伤丹,送入血雾的口中,又以极快的速度助其疗伤。 张若虚可不会给敌人喘息之机,立刻凝结出水蛇石龙,朝着两人扑杀而去。 “风湮罡!”江依依亦是持剑使出绝技风湮罡,一道灵光在龙蛇之间,三股力量同时暴击血魂血雾。 如此强大迅猛的爆发,堪比金丹修士的至强一击,仅仅是金丹中期又重伤在身的血魂血雾,没有选择躲避,他们明知无法躲避,两人竟是掌心相扣,十指连心,这一幕颇有些痴情鸳鸯的戏码。 随着两人十指相扣,周身亦是凝结出一道浓郁的血色墙。 “轰!”一声巨响。 石龙水蛇风湮罡,轰击血色合技墙,双方灵力皆是震碎,化入虚空之中,留下一团灰尘在原地。 张若虚和江依依皆是蹙眉凝神,察看烟雾。 须臾,烟雾之上,缓缓升起一道身影。血魂血雾融合而成了一具身躯——血魂雾,身披血甲,气势暴涨,脸部却是极其怪异,一边是男脸,一边是女脸,说话之时还时而雄声,时而雌声。 “融合秘法!”江依依最先反应过来,有些震惊。这融合秘法,天赋灵根互补,并且品质相近,自小时候起,两人就要修行《融合功》和对应的互补功法,成年后更是日月双修,才能完美融合。 第145章 斩杀血魂雾 张若虚之前和年小鲤探讨过融合秘法,但是他的融合秘法只是共享境界。血雾和血魂的融合秘法,产生的新躯体,却是提升了修为,到达了半步元婴的实力。 看着眼前的半步元婴强者,他有些恐惧,若是年小鲤在,他根本不怕,以年小鲤如今的实力打败半步元婴期修士根本毫无压力。 江依依只有金丹初期,九十来岁筑基也算是顶级天才,一个人,凡有所长,必有所短,江依依境界提升很快,只是与人斗法的本领却是弱了几分。张若虚就算重伤了血魂雾,加上一个重伤的江依依,也不可能将其打死。 现在最佳的两条策略:一是找机会逃跑,二是使用剑修傀儡。 张若虚完全可以建立一个简易传送阵,带着江依依逃跑。但是会留下一个恶果,此地靠近唐心所在的村子,血魂雾追不上两人,必定会屠村泄气,且这融合秘技耗费不少血力和灵力,只有屠村噬血,吞噬村子修士的修为,才能让他们得到最快补充。 虽说这祸根并不是张若虚引起,但是这大火却是他助燃,早知道就不该出手帮助七星宗,别人的生生死死与自己何干呢? 所以,眼下只有使用剑修傀儡一个选择,为江依依和七星宗几个弟子而动用,张若虚一万个不舍、一万个不值得,剑修傀儡只能用五次,此前已经用了两次,这保命技能用一次少一次,真是痛心。 “本座要杀你们!”血魂雾的口气很平淡,却让张若虚感到十分震颤。人,若是能不威自怒,那便是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 张若虚立刻操纵石龙水蛇朝着血魂雾飞扑而去,他没有再使用任何灵石投入,失去灵石的注入,水蛇巨龙的能量在逐渐衰减,大量的碎石和海水从空中落下。 张若虚则是立刻以神识勾连储物袋中的剑修傀儡。 …… 石龙水蛇消耗到尽头,张若虚准备启动剑修傀儡。 正当此际,一把灵剑自海上飞来,带着破空嘀鸣叫,海水被那剑的威能震出道道涟漪。 “剑七:飞鸿!”这飞鸿剑乃是速度之剑,御风而行,速度更甚。 跟在飞鸿剑后的,是一位断臂的金丹修士,那人正是吴二十三剑。 须臾之间,便至身前,飞鸿长剑直抵血魂雾的面门,与之僵持。 吴二十三剑,号称天山第一金丹剑修,杀伐横戾,战力惊人,虽断一臂,却不失第一金丹剑修的威名。 “吴师兄,你没死?”江依依激动道。 在昨晚的‘真能’两界大战中,吴二十三剑对战修能界的四位金丹修士,在以一敌四的情况,虽然最后落败,但却是斩杀两人,重伤两人,他则是断去一臂沉入大海,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包括江依依,然而他却活了过来。只因在青昊圣地上,他也获得了一份传承,名曰:《长生剑经》,本是必死之局,那功法运行一遍,却将之救活。 三打一,即便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有伤在身,只要能发挥出半数实力,也有八成把握将血魂雾斩杀,况且对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吴二十三剑与江依依则不同,他自练剑起就喜欢与人对战斗法,这百余年积攒的战斗经验,在年轻一辈的金丹修士中,无人能出其右。 看到希望,张若虚打消了召唤剑修傀儡的想法,立刻阵法投入灵石,重新凝聚出水蛇石龙,朝着血魂雾攻击而去。 天空之上,大战正酣,江依依亦是持剑飞身而起,加入战斗。 在远处的村子,村民早已被打斗爆炸之声吸引,经知晓此地有金丹修士在斗法,他们多是练气期,隐居在海边小村,几乎一生见不到此种场景,纷纷躲在树间石后观看。 唐心则是从院墙探出脑袋观看了整个过程,一边看还一边喃喃道:“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或许是张若虚把镇魂铃还给她的缘故,那是她母亲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缕魂魄,她可以借助龙族秘法见一面母亲。正是这一份恩情,让唐心有了不惜暴露身份,保住张若虚的想法,她的心本就活得自在,不想亏欠任何人,正如为唐胄挣钱治病一样,是要偿还养育之恩。 断去一臂的吴二十三剑,面色发白,力量没有以前那般惊人,但是灵动之气却增强了数倍,犹如游龙飞仙,在《长生剑经》的加持之下,普通撩劈一剑,却有白光绽放,破空雷鸣,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身法和剑法。看似孱弱无比,实力下降,血魂雾却占据不到对方一点上风。若是他把《长生剑经》炼透,若是他没有断去一臂,该是何等风姿的剑修。 江依依虽是重伤,斗法经验不足,但是天赋极佳,懂得借势而为,巧妙地借助水蛇和石龙的进攻路线,发起致命一击,张若虚在操控石龙水蛇进攻的时候,也会配合江依依的攻势和守势。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便有了一些默契。 反观血魂雾,虽是半步元婴,实力强大,但是被三方灵活围攻,却是有力无处使,每当进攻之际,就有张若虚的阵法干扰,掩护另外两人撤退,简直无比憋屈。 “剑十一:破山重剑!” “剑十八:灭魂!” “剑二十:诛邪!” 吴二十三剑三剑齐,破山重剑,是单体物理攻击最强之剑。 灭魂,是神识精神攻击之间。 诛邪,是专门克制修能者诡异功法之剑。 天空之中,张若虚立即操控水蛇石龙配合缠住血魂雾本体。破山重剑的全部力量完完整整地打在血魂雾上,依稀可以听到体内根基玄骨被震断的声音,血魂雾整个身躯倒飞而出,撞击在礁石之上。 还没结束,张若虚旋即操控石龙全力冲向血魂雾,两记强大的重击,让血魂雾吐出一口一口嫣红。水蛇消失倾洒落地,化成五道水灵枷锁,锁住血魂雾的四肢,钉在礁石之上。 灭魂之剑,裹挟灭世雷霆,以迅雷之势飞袭而来,直直钉在血魂雾面门之上,将其整个精神识海震碎一片。 随后,诛邪一剑自天空飞瀑而下,犹如银河落地,无法看见完整剑身,只能看见一抹涤荡凡尘的白银之光下落。 “嘭!”礁石之上,掀起一团血雾。 一道血影从血雾中逃出,急速向海上飞去,在最后时刻,血魂散尽修为分离了融合之体,用尽全部灵力施展血灵遁,独自逃走,只留下了血雾和大部分本体在原地迎接死亡,不过抽离本体,必然失去金丹,血魂的境界一定从金丹中期,降到了筑基期。 江依依正要去追,吴二十三剑声音低沉道:“不要追,海上不太平。”他面色苍白,体力虚脱,体内的灵力虽然孱弱,但运行有序,犹如春之风雨,绵绵不绝地滋养他破碎又干枯的灵脉。 张若虚吹散礁石之上的血雾,那里有两具破碎的遗体,一具是血雾的,看起来还相对饱满;另一具是血魂的,精血、五脏六腑等器官已经被尽数抽走,只留下一个干瘪的空壳。 张若虚嘴角浅笑:“不错,总算没有白忙活一样,金丹还在。” 随后抽取了这两人的金丹,挖人金丹,犹如盗人陵墓,是违背人道之礼,为正道所不容之举,张若虚看起来更像是修能界那些魔修。 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从空中落下,三人不算熟识,也不陌生,都知道对方的来历。 江依依躬身揖礼道:“多谢张公子出手相助,救我宗门弟子。” 且不说江依依比张若虚大七十多岁。且说修真界,强者为尊,金丹修士给一个炼气三期的修士躬身揖礼就已经是天大敬重,破天荒见不到一回。 不过在吴二十三剑和张若虚看来,这并不算什么,张若虚刚才所展现的实力已经达到一个金丹修士拥有的水平,完全是一个不弱于江依依的修真强者。 吴二十三剑也跟着低头揖礼道:“多谢张公子!”他匆匆赶来,并不知道事情原委,得知张若虚是为了救自己宗门弟子才卷入这场战斗,也跟着道谢。 张若虚连忙摆手道:“哎哎哎,我不接受道谢啊,我们是买卖关系,你们接受了我的阵法服务,就要付费。我用了三个阵法,总共花费一千八百颗灵石,外加一百灵石的圣痕篆刻费和一百灵石的阵法操纵费,一共两千灵石,概不接受分期。两位是现付,还是票付?” 所谓票付,是修真界通行的一种灵石兑票,背后由稷下学宫、五道理事会和各大宗门作为股东,灵石兑票本身没有价值,却能够在五道灵钱庄兑换灵石,免除修士大批量转移灵石的烦恼。 “这?”江依依和吴二十三剑尴尬地相看一眼,两人都是相同的原因,本次来鄂霍次克海就是为了夺取秘境传承的,出门没有带灵石,却是带了许多丹药法器。 好在这两人出身名门正派,并没有赖账的打算,况且张若虚确实救了他们。 吴二十三剑道:“张公子,能否用丹药或者法器兑付?” “呵呵!”张若虚苦笑一声,调侃道:“你们去打听打听,当初我在天烛山秘境缴获的灵器是以多少灵石卖出的?两颗灵石一柄三阶灵器,我像是缺灵器和丹药的主吗?我告诉你们俩,别想赖账啊。” 江依依眉色低垂,感觉为难,若不是张若虚出手,她和那三名筑基修士早就死了,根本等不到吴二十三剑赶到,就算赶到了,没有张若虚的帮助,她们也不可能轻易打赢血魂雾。 江依依的为难之情,让她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美感。 世间美人垂眉际,堪称红尘第一流,当如是也。 正当此际,吴二十三剑身形颤颤巍巍,脚步虚软,晕倒了过去,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许多。原先是靠着一口念力支撑《长生剑经》的运行,才没有让他晕倒,现在安全了,放松了念力,体内灵脉立刻反噬灵力,如同沙漠吸收水分,眨眼之间,绿洲变成荒漠,没有数个月,他别想调理过来。 张若虚见此,急忙扶住道:“哎,赖账也不能这么赖啊?大不了我给你打八折,可别死了。”虽然嘴臭,还是替吴二十三剑喂了疗伤丹,见其吊着一口气,体以内灵脉虽然干涸,金丹暗淡,但也算健全,才放下心。 无奈又给江依依递了一颗疗伤道:“你也吃药吧,别全都死了,到时没人还我的账?” 说罢张若虚背起吴二十三剑,朝着村子走去,那些躲在树间石后的村民,见三人面善,没有危险,纷纷出来打招呼。同为修真界,而且难得见到金丹修士的大战,大家都想打秋风、攀关系。 张若虚皆是笑对回应,毕竟还要在村子住几天,有实力为前提,与人为善可以免去诸多麻烦。 走向唐家门口,唐心并没有拒绝,开门热情地请了进去,人龙两身的她只要不主动暴露,大乘期之下,没有人能发现她的真身,如今在这凡间,更是无人能达到此境。 “张大哥,进来吧!”唐心打开院门,帮忙搀扶着吴二十三剑走进院落。 “谢谢小心。”张若虚则是礼貌道谢,昨晚他来的时候可没有道谢,如今带着陌生人打扰唐心的宁静修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用谢,如果爷爷在的话,他也会请你们进来休息的。”唐心说道。 江依依见到唐心的那一刻,只觉得此人有一股灵脱之气,与一般的练气修士不一样,又和练气修士处处相似。 将吴二十三剑安置好,张若虚又喂他服下一枚聚灵丹,才开始询问江依依青昊秘境里的情况:“江前辈,你们怎么那么快就撤离了?” 江依依长出一口气一口气,捋顺了气息,才缓缓道:“修能界大军进入秘境后,他们只有一人得到了玉山传承,反观我们修真界,陆续有人获得传承。伯塞纳便起了毁灭玉山的心思,联合其他教主结下幽冥地煞阵轰击玉山,稷下学宫只能提前关闭玉山秘境。” 第146章 去他的君子不救,人当遵从内心而行 “提前关闭?”张若虚有些不敢相信,青昊圣地怎么会提前关闭,难道青昊残魂没有出手吗? “对,据说是青昊先祖的法令。”江依依道,虽说她是从稷下学宫的金丹老师那里听到的消息,可信度却是极高。 张若虚想着以青昊残魂的实力,他根本不畏惧伯塞纳这个小小的化神期,是什么让他如此畏惧,下令提前关闭玉山秘境。莫非是那名得到传承的修能界修士,触发了恶业因果? 正如张若虚所想,那名获得真仙传承的修能界修士,修行‘幻魔两仪功’,一面至善,一面至恶,在玉山朝圣的时候显现至善的一面,骗过了青昊残魂。获取传承后,青昊残魂遭到了天雷警示,告知易行机关闭青昊圣地,追击那位修能者。 王之洞去追击了那位修能者,易行机和其他稷下学宫修士则在遣散修士离开玉山,可是自千里之外来此地朝圣的修士怎会轻易离开?拼了命地登山去触摸五彩灵碑。 正当此际,修能界大军展开了大屠杀,无论是在玉山,还是在宗门遗迹的修士都遭到了攻击,特别是那些获得传承的弟子,更是成为重点截杀的对象。 一边是秩序混乱的修真界,一边是蓄谋已久的修魔界,开战那一刻就像是狼群遇见了羊群。 江依依继续道:“当时修能界大军蜂拥而至,见人就杀,可是无数修士还是涌上玉山,稷下学宫的老师只能分神去遣散修士,又要抵抗幽冥地煞阵毁灭玉山。这些修士反倒成了修能界的帮凶。我们七星宗有许多弟子都得到了传承,二长老便下令撤离秘境,返回宗门,许多宗门也和我们一个想法,共同组织队伍突出了重围。突出重围时,二长老为了掩护我们撤离,独自拖住元婴修士,陨落了。宗门弟子亦是死伤过半。” “原来如此。江前辈节哀。”张若虚真心不懂这些人的苦难和悲痛,反而觉得他们十分愚蠢,还是刻意做出了理解和同情,安慰江依依。 去往秘境探索的宗门大多数和七星宗一样,宗门长老弟子均有陨落,这也看出了修真界的另一面,整体看似团结,但却是各有心思,稷下学宫不管修真界之事情,任由其自由生长。五道理事会想管,可却没有强大的实力背景。远不如修能界的一皇八教,只要一道教皇令,即可召集众多修士参战。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真能’大战,修真界无论强者数量都占据上风,但始终占不到便宜的原因。 “张大哥,吃午饭了!”唐心从院子外走进主屋轻声道。唐心未叫江依依,是因为通过进食补充体力,是练气修士和尚未辟谷的筑基修士采用,金丹修士偶尔也会进食,但比较少,当前的江依依和吴二十三剑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自探寻鄂霍次克海秘境以来,张若虚滴水未进,早就忍不住了,只是他若在这儿吃饭,唐心怕是什么都吃不着。 “小心,让这大姐姐去你房间休息可以吗?”张若虚摸了摸唐心的小脑袋。 唐心却是蹙眉,有些厌烦,龙头岂是你能摸的?不过,她并未作出反抗的举动,一则是要表现出这个年纪人类孩子应有的样子,二则是这个世界只有张若虚知道自己的身份,能不拒绝这家伙,就不拒绝得好。 “可以!”唐心立刻移出一个身位,对江依依道:“姐姐,你跟我来吧!” 张若虚走到了厨房,看了唐心准备的饭菜,多是当地的特色海鲜,螃蟹蛤蜊,香气诱人,色泽鲜美,不过量实在有点少,还不够他塞牙缝的,遂打消了想法。 走回院子,刚好看见唐心从自己房间出来,两人四目相对,唐心有些厌烦之色。 张若虚却是调侃道:“小心心,哥哥要进城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唐心白了一眼,冷哼道:“不去!” “我进城是要吃大餐的,你真不去?”张若虚继续道。 唐心已经走进厨房,只听见声音道:“不去,我要等爷爷回来。” 张若虚心头一梗,酥麻的感觉涌上心头,海上修能者正在追杀各界修士,这丫头还不知道唐胄怕已经是九死一生。 唐胄大限将至,约莫剩余三两年光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延寿丹药都无济于事,只有获得至强传承机遇,才有可能在两年之内,从筑基后期突破到筑基大圆满,再结丹进入金丹期,这无疑是难登青天。所以,他才不顾伤势,冒险前往海外的青昊圣地,唐胄明白自己死期在即,青昊圣地就是他的最后机会,所以何不拼一把? 只是有些自私,没有为唐心寻得一个好去处。 张若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门走出院子,召出浮萍,朝着大海飞去,他决定去救唐胄,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已经陨落,但是无论死活,总要确认一遍。张若虚知道自己不是那种烂好人,也不能做那种人,在这没有规则的世界,多管闲事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故而一路上,张若虚见到许多修能者在追杀落单的修士,他都没有出手相助,简单修真者围杀修能者,他也不会同情。 全程使用隐灵境隐去身形,贴着海面,散开神识搜索唐胄的气息,朝着玉山飞去。飞行的轨迹s形,那样可以把搜索范围最大化,飞行的速度也很慢,一直到太阳落山,抵达鄂霍次克海秘境的时候,还是没有发现唐胄的气息。 鄂霍次克海秘境的入口,此刻被稷下学宫的老师看管,足足七位金丹修士,还有一些筑基执事,堪称一个二流顶级势力。修能界大军早已经撤离,双方各有损失,最终稷下学宫还是凭借强大的实力占据了秘境。 张若虚显出身形,走上前去。 看观入口的金丹修士并不认得张若虚,见有人靠近,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辈,还不速速退去。”顿时一股恐怖的威压传来,让人身形震颤。 张若虚取出学员徽章,躬身揖礼道:“拜见老师,学生张若虚,来此地寻找一人。” 第147章 埋葬唐胄 “张若虚?!”这个名字在近来一段时间,可是震惊‘真能’两界。 周围之人皆是一怔,斩杀白蝠王、对骂女修士、霸王擂上败六筑基、一手精绝天下的阵法造诣、浮黎传承者、开启玉山秘境、青昊传承者……大量的信息浮现在七人脑海中,不由俯身细看起张若虚的身形和样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一位白发灰袍的金丹老者急忙从山间飞落而下,那动作神清气轻,没有使用任何灵力辅助,全靠体内磁场,堪称仙人之姿。他从张若虚手中接过学员徽章查看,里面还有李星柔的道痕:“确是此人,没错。” 其余六个金丹修士皆是飞落而下,他们虽是金丹修士,在张若虚面前却不摆架子,像看游客观看动物园的熊猫一样,欣喜察看张若虚。 灰袍老者递回学员徽章,问道:“就你一个人来此地?” 张若虚把徽章放入储物袋,点了点头:“学生来此,是为一位朋友寻她亲人?” “胡闹!你老师就是让你这般恣意妄为的?!”灰袍老者厉声喝道,把张若虚也吓了一跳。 只因张若虚关系甚大,若是被修能界擒住,以秘法抽取神魂识海,夺取传承,不仅传承流失,连这位不世出的阵法天才也会陨落。 张若虚怔了怔,连忙拱手揖礼:“学生自有保命之法,请老师放心。若是没有危险,反而无法让修士历练,况且人多则眼杂,学生单独行动,反而不会引人注目。” “话虽如此,只怕你江湖经验不够,冲动行事,还是跟着老师为好,须知一失足而千古恨之理。”另一名青衫老师道,他们已有数百年修行,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鹤唳风声,早就司空见惯,这江湖,既杀人,也炼人。 张若虚低头,紧抿嘴唇。 他也不想冒险来海上,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只是违心行事之人,终生将被困于心魔。他昨晚明明决定了‘君子不救’,今天还是忍不住来寻找唐胄。只是希望,以后见到唐心,能够问心无愧于这位朋友。 见张若虚不说话,灰袍老者继续问道:“你来找谁?” “诸位老师不认得他,他只是一个筑基修士,学生一路从海上寻来,未发现他的踪迹,料想此人怕是进入了秘境,还望老师允准,学生进入秘境一查。”张若虚恭敬道。 几位金丹修士皆是面面相觑,如果放张若虚进去,找到那人尚且还好,若是找不到,怕这张若虚又在海上乱寻。 一番权衡过后,灰袍老者沉声道:“昨夜大战,无数修士陨落,筑基修士居多。此刻秘境之内,只有学宫老师和五道长老在探寻宗门遗迹,不过他们都是金丹修士,你若是进去找到那人,亦是一具残躯而已。” 大战过后,秘境已经禁止无关人员进入,但是灰袍老者还是许可,可见张若虚在其众人心中的地位。况且这玉山之山的青昊残魂选张若虚为传承使者,就算没有事,张若虚亦可以正常进出。 张若虚礼貌道谢:“多谢老师!” 众人皆是点头,为张若虚让开一条道路,为此刻他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拔高了一筹,是重情重义之士。 “为朋友冒险寻亲,是情义之子。” “情深不寿,就怕此子以后太过重情,不惜冒险,早早折落了。” “没那么轻易,我倒是觉得此子聪慧过人,进退有度,颇为老练。” …… 稷下学宫的老师看着张若虚的背影,一言一语地议论,张若虚自是听不见这声音,自顾朝着秘境内走去。 张若虚进入秘境中为免去麻烦,还是开启了隐灵境,在秘境内四处搜寻。 宗门遗迹、矿脉神山、大能墓葬皆是寻了个遍,其间还遇见过五道理事会的长老和稷下学宫的老师在搜索遗迹,他们多数来自宗门,除了代表一宫一会,还代表着各自的宗门势力。 同时,也发现了无数筑基修士的遗体,愣是没有发现唐胄。 忽然想起初见当晚,唐胄曾说过,即便那些修士进入秘境,最多也只是得到宗门遗迹的遗宝和传承,得不到真正的青昊传承,那时他自傲无比,对青昊传承充满向往,若是他进入秘境,一定是冲着玉山去的。 张若虚想到此处,立刻向玉山飞去。 一般的筑基修士对那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觊觎之心,都是在宗门遗迹探索,这也是张若虚进入秘境后,在宗门遗迹寻找的原因。 这唐胄,真敢想?金丹修士去玉山尚且忌惮三分,他身受重伤,与凡人无异,强行运行灵脉只会身死道消。张若虚越接近玉山,他就愈是感觉到不安。古人言,越害怕一件事情的发生,那件事情就必然发生。 筑基修士无一存,残躯遍布玉山下。 玉山周围,随处可见的尸体,张若虚尚未看见唐胄的身躯,就感知到了他的气息。 循着残息寻去,在众多遗体中,张若虚看见了令他悲怆的身影——唐胄趴在地上,双手在前,向着玉山爬行,死不瞑目,望着山顶,身后是一道长长的血痕…… 张若虚现出身形,蹲下身观察唐胄,即便给他喂下离火丹也无济于事,他的神魂识海已经湮灭消散。胸前被洞穿三个孔,灵脉震断,看来他是强行运行了灵脉,导致愈合的灵脉又重新震断。 让张若虚不解的是,明明唐胄身受重伤,一定极为痛苦才对,他却是面色欣喜、眼神崇敬地看向玉山,比那些朝圣登山的修士更加虔诚。 他是死都要爬向玉山,张若虚不理解,真的不理解这修行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当初他遇见荀兰陵,只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才选择修行,后来他修行是为了送年小鲤回灵界,大道长生于他而言,无足轻重。如果他是唐胄,一定会珍惜最后的两年时光,为唐心寻一个去处。 可是张若虚不知道,这才是唐胄的归宿,他明知是死还是选择来到玉山朝圣,这是祖训留下的遗言。 第148章 诺基城难买一醉 唐胄一生两百余年,不婚不娶,即便修到筑基后期,依然固守在海边小村,以他的实力和地位,完全可以进入一个二流势力担任要职,一生荣华,完全不需要为修炼资源担忧,如果他选择这条路或许早已结丹。可是他甘愿贫苦守在海边小村,只是为遵从‘寻找黑龙,朝圣玉山,获得传承’的祖训,他自小时候起,就严格执行祖辈的法令,以至于让他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唐胄明知来到秘境,只有死路,在生命尽头,他还是来了,为了完成先祖遗训。无法评价他是愚蠢,还是光荣。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那一刻的你,并不后悔。” 张若虚摘下唐胄的一个储物戒,给他合上了眼,在附近的一棵树下,挖了个坑,想把人埋了进去,既然唐胄死也要死在玉山,那就把他埋在此处,想必会遂了他的愿望。 刨坑的动静很小,但还是引来了易行机等一众修士,密密麻麻地在天空中看着。 “这是谁啊?”一个宗门长老问道。 “张若虚!”一个修士回答。 只是这简单两句话,不知情的其他人便不再多言,这张若虚的身份和未来的地位,着实可期可待,若不是易行机等稷下学宫的老师在此,他们这些宗门长老,已经下去结识一番了。 好一会儿,张若虚才感觉不对劲,转身抬头一看,有些尴尬,自己这副模样着实狼狈。 “拜见老师!”张若虚扔掉锄头,行了一个弟子礼。 “张若虚,你在此处做什么?”易行机呵呵笑道。 “学生……学生在安葬……故人之亲。”张若虚有些迟疑,并不是难以启齿,只是不想横生事端。 易行机自上空落到地面,看见一旁有一块石头刻着“唐胄遗墓”四个大字,旁边还有四行墓志铭道:浮生寻龙探玉山,一期一载叩险关。今朝得见青昊地,笑问星海请君观。 易行机看一眼遗容端整的唐胄,又看了一眼墓志铭,倒觉得此人有趣。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分心,鄂霍次克海危险未除,张若虚留在此地就是以身犯险,便呵呵笑道:“张若虚,和老师回学宫吧!” 许多人都喜欢把珍贵的东西藏起来,正如那‘金丝鸟、笼中雀’。张若虚听出了易行机笑声里的怪味,他可不想做那种笼中雀,无论对方是何种目的,先逃离这里再说。 张若虚面色如湖,平静应允道:“那老师等我片刻,容我把故人之亲安葬。” “好,好!”易行机笑着点头。奈何他纵横世间这么多年,却没看出张若虚这只狐狸的狡猾。若是张若虚同意回学宫,那他当时怎么会选择‘挂名学习,外出历练’这条路。 学宫是不可能,打死都不回学宫。 张若虚埋葬唐胄后,依旧平静道:“老师,我去水潭边洗个手!”还故意露出一手泥巴,这是在安葬唐胄的时候故意沾上的泥巴。 演戏,演到自然而然,才不会让人察觉。易行机很自然点了点头,在想着把张若虚带回学宫后,怎么培养这位不世出的阵法天才,以及功法蠢材。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荀兰陵深有体会,因为他宁愿教一条狗读书识字,也不愿意教张若虚学习功法。 张若虚蹦蹦跳跳地走向水潭边,只是他手都没洗,立刻先使出隐灵境,隐藏踪迹,又一连用出数十个影灵步,瞬移逃走,而后驾驭浮萍,以极速朝着洞口飞去。 等易行机察觉不对的时候,张若虚已经逃出秘境,看守入口的七位金丹老师只察觉到自然清风拂过,那是张若虚为了提升速度,没能掩盖掉的气流。 玉山附近。 站在高空的李君卿副院长最先发现张若虚的消失,急忙道:“易老师,张若虚不见了?” 易行机立刻闪移到高空,神识完整地映照在秘境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张若虚的任何气息。 李君卿立刻以通言灵器告知守在洞口的七位金丹老师:“七位老师,给入口结封印,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七位老师不明其意,还是立即执行,封印了洞口,只是张若虚已经跑出数十海里。 李君卿又道:“易老,我去追!” “算了!”易行机摇了摇头:“既然他能从我们手下逃脱,一定就能从一皇八教手下逃脱,随他去吧,不用追了。” “组织人手,把这些遗体运回岸边。五道城发布信息,告知其宗门、家族前来认领。若是无人认领,便就地掩埋吧。”易行机看着秘境之内的数千遗体,说罢穿空离去。 “是!”身后的稷下学宫老师、五道城理事会长老以及宗门长老同声允诺。 张若虚一直跑到数百海里外的小岛上,才敢停下来清洗,然后连夜飞往诺基城。 来到诺基城时,不算太晚,城中处于峡谷地区,又有灵脉护持,气温并没有像城外那般寒冷,所以诺基城也有夜市的习惯。 张若虚找了一处名为‘浮生一梦’的酒楼,点了一桌子饭菜然后疯狂炫饭,他已经饿了数天,是有史以来忍耐最久的一次。 诺基城前有鄂霍次克海,后有西伯利亚群山,最不缺的就是山珍海味。张若虚从晚上八点开始吃,后厨一直给他上菜,从未停止。 一开始,还未有人关注这个身穿羽绒服的少年,直到他吃了三只帝王蟹、三只烧鸡、三只烧鹅、牛羊肉各十斤、其他面点十屉,以及蔬菜鲜果、酒水若干瓶,也不管其中肉食相忌之法,他是百无禁忌。 来酒楼吃饭的多是炼气修士和筑基修士,但是头一回见到食量如此巨大的炼气三期修士还是头一次,这顿时就引起了周围食客的注目。 张若虚不知道的是,在诺基城的五道理事分会大楼中,稷下学宫的老师和五道各宗长老也在此设宴,庆祝鄂霍次克海之行收获颇丰,其中就有张若虚的指导老师李星柔。 在城中的各大宗门的耳目、五道理事的巡逻人员、各大宗门赏玩游乐的弟子要比以往多出数倍。 当听说浮生一梦斋来了一个巨能吃的食客后,一些宗门弟子觉得有趣,便赶了过去观看,其中不乏当日五道试炼,参加试炼的宗门子弟,他们可是张若虚的老熟人了,在本次鄂霍次克海之行中,他们得知是张若虚打开玉山秘境,又得了青昊传承,既敬佩,又艳羡不已。 ……… 说曹操,曹操到。 浮生一梦斋,顿时门庭若市,涌来的人群让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这家店平日客流量一般,勉强经营,还是头一回见那么多顾客,给了老板极大的挑战,下令后厨,极限供应。 “张若虚!”来看热闹的修士中有人认出了张若虚,她只是看了一眼侧面,便知道是张若虚。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他就是张若虚?” “快去禀报宗主。” “我要回家跟我二姐说,张若虚又来诺基城了!” …… 顿时之间,人群之中,物议沸然。 张若虚抓着蟹腿,转过头,嘴里还塞着蟹肉,把腮帮子挤得鼓鼓的,有些意外道:“鹤汐师姐!” 鹤汐,昆仑圣宗弟子,当日在天烛山秘境,张若虚和年小鲤合力斩杀了后,鹤汐是第一个要招揽两人的宗门代表。鹤汐,有一惊艳之处,那便是她那双白长直的大腿,可惜,如今寒冬白雪,无法一睹为快。与鹤汐同行的,还有昆仑圣宗的几名弟子,他们都是筑基修士,想来是去探寻鄂霍次克海秘境的。 “果然是你!”见到张若虚回应自己,鹤汐兴奋地走上前去。不过这一次,她可没了招揽张若虚的打算,对方何许人也,三年之后,稷下学宫未必会放此人离开,这种角色已经不是地位、灵石能招揽得到的,只能结交。 “好久不见,鹤汐师姐,坐下一起吃饭吧!”张若虚没有放下螃蟹腿,招呼着昆仑圣宗的几名弟子入座。 “在下,陆滨,见过张师弟。” “白谨!” “你我五百年前是一家,张至方,有礼了。” ……随行三个,两男两女,倒像是情侣出游,来着戏耍张若虚这只落单狗的。 “见过师兄师姐!”张若虚放下螃蟹腿,拱手回礼。心里却是想着:唉,真烦,想好好吃顿饭都难。他本计划今晚在诺基城醉宿的,结果,低估了自己近来的名气,买醉是不可能了,说不定醉了,还被人绑回家去。 入座之后,鹤汐兴奋道:“张师弟,我们都听说了,你带领九位金丹修士打开玉山屏障,并第一人登山,获得了青昊传承。” “张师弟果然是阵法大家,能打开青昊圣地屏障,此前就听闻,那屏障连化神修士都无法动摇其半分。”陆滨也是兴奋道。 “张师弟,未来必是大道无量,白师姐在此先预祝道友了。”白谨变得客气了几分。 “张师弟,你我五百年前可是一家,不如约个时间一起‘煮酒论道’,切磋一番,也多指点一二。”张至方激动道。 “来,我们敬张师弟大道无量。”鹤汐带头举起酒杯祝贺道。 这四人,堪称人情世故之无敌。先讲事实,定说话恶基调,再抬高,吹捧,预祝,最后邀请切磋。整套话术,行云流水,井然有序,想让人拒绝都难。若非世故深沉之人,绝对听不出话中的逻辑。 在常人看来,必定是回复‘哪里哪里,侥幸侥幸。’张若虚若是今天心情好,他必然这般回复:‘哈哈哈哈,那是,我张若虚何许人也,是天上明月,众人如星,见我者必然暗淡无光,以后切磋恐怕没时间了,你努力努力进入稷下学宫吧,倒是我做你老师,亲自指导你。’ 自是,他今天心情不好,霍次克海执行,没有找到去往灵界的方法,又死了很多人,今天他亲自埋葬了唐胄,丧失礼仪,有一种天然的共情之感,能够共情丧命修士,他们亲人的悲怆。 张若虚举起酒杯道:“那里那里,张某只是一介练气士,今生恐怕难以筑基,四位师兄师姐出身圣宗,有名师指点,未来必定登顶化神,张某敬师兄师姐大道无量。” 一场客套话,一杯葡萄酒,让张若虚的醉意醒了几分。 “张公子,老朽虚云宗,钱均,敬张公子一杯。”隔壁餐桌的一位老者带着一杯酒走过来道。 张若虚见其年事已高,虽是下品人道筑基初期,但却有一番仙骨之风,便起身相敬。 这一个开头了,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 “罗灵宗,金可换,敬道友一杯。” “飘摇仙宗,林可儿,敬张道友。” ……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十几杯酒便已经下肚。真是十年苦学无人问,一朝得势天下知。前辈、同辈、佳人美女皆是以敬重的目光看着你,常人若是卷入这灯红酒绿的烟火场,怕是陶醉于其中,志得意满了。这浮生一梦斋的氛围比此刻诺基城的五道理事会大楼还要热闹。 可是张若虚感到恐慌,他想逃离这里,找了个借口去一趟洗手间,众人皆是没有在意。 张若虚却是走向了后厨,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十颗灵石给了老板,故作醉醺醺道:“老板,借你洗手间一用。” “张公子,你怎么给这么多灵石?洗手间免费用的,出了后厨,左拐就是了。”老板笑呵呵地接过灵石,一般客人结账都不用灵石,而是使用五道纸币,这些灵石换成五道纸币,够包下浮生一梦一整天经营了。 张若虚先走向酒柜,拿了几瓶葡萄酒放进储物袋后才走向洗手间。 众人把这浮生一梦当做了名利场,之前还互不认识,此刻却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了起来。 张若虚进入洗手间后,隐去气息,从窗户飞了出去,他没有在城中停留,径直飞向了海边小村唐心家。 浮生一梦店内。 诸多修士纷纷赶来,其中不乏女修粉丝,声音嘈杂。 “二姐,张若虚就在里面!” “撞开这扇门,所有损失我来赔!” …… 第149章 何去何从? 不过这些炼气修士过了一会儿,就不敢叫嚣砸门了。 因为来了数位金丹修士,其中就有李星柔。 这诺基城中,鲜少见到金丹修士,城中居民皆是满怀敬意。 李星柔走进店内,浮生一梦的老板小跑上前道:“拜见真人,不知真人要吃些什么?” 李星柔问道:“张若虚呢?” 老板笑嘻嘻地回复:“张公子去洗手间了!” 李星柔厉声喝道:“胡说,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气息。” 李星柔此话一出,周围修士才运行神识探查酒楼,刚才张若虚去洗手间的说辞、动作和神态过于自然,他们都没有特别留意,这一查探之后,才知道这是不辞而别。 那酒楼老板还不信,跑去了洗手间亲自查看,张若虚可是他的摇钱树,这么多客户都是这位公子招来的,就算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他也愿意。 “唉!”那老板跺脚拍手,才知道错过了一场机缘,刚才只知道在后厨忙活,还占了张若虚的便宜。应该让张若虚欠下个人情,以后他这店也好借此打响名声。 李星柔没有发现张若虚的踪迹,便带着随行修士离开了浮生一梦。她来到此地,只想带张若虚去五道理事会的大楼一起聚会,庆祝鄂霍次克海之行的收获。顺便送他几件衣裳,当日张若虚来到诺基城,首先是去了百叶方心买衣服,却被自家执事刁难,还要退回客卿令,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张若虚如今在稷下学宫的地位不同,不少老师都觉得当初张若虚选择李星柔指导老师过于草率。明面上看,张若虚是全性伪灵根修士,一生结丹困难,但是谁的眼光又能胜过浮黎先祖和青昊先祖,这两位凡界大能定下的传人,拥有精绝天下的阵法之才,谁又能说他不是千年来第一阵法天才? 所以,李星柔才这般急切地想要绑定张若虚。 鹤汐和几位昆仑圣宗的弟子,见此也离开了酒楼,知道打扰到了张若虚的清静,不过还在攀上了一点交情,交换了名字。 张若虚出了城后,气温骤降,冷得他直哆嗦,驾驭着浮萍在空中,暴雪寒风吹袭,几度因为灵脉错乱掉落地面。 不过,即便这般寒冷,他还是在海边待了许久,直到后半夜很不住了,才去敲唐心的家门,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那小丫头说唐胄的事情。 …… “咚咚!” 等了片刻,院门打开,唐心探出脑袋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张若虚面色凝重,最终说道:“要跟你说些事,去海滩走走吧。” 唐心犹疑了一会,对于她的体质来说,根本不知何为寒冷,何为炙热,风雪寒夜无关紧要。只是,张若虚面色的沉重,让她生出了几分冷意。 两人沿着海岸走了许久,最后在一块石头前停下,张若虚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唐胄储物戒:“你爷爷,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这个给你,留个念想吧。” 唐心见到储物戒指的那一刻,心头一怔,这种感觉就像告别母亲那的那一日,如今虽然没有那般浓烈,但是心中还是涌起一阵酸楚。 她没有流泪,离开母亲的那一天,她就没有流泪。 唐心以龙身活了一百多年,又以人身修行了十二年,有时候她很成熟,有时候她又像那些小孩一样幼稚。 唐心接过储物戒指,低着头,努力保持自己情绪的平静问道:“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张若虚低头,沉思了五秒,他的第一反应是想编个谎话,比如说‘让你好好生活,保持希望’之类的,撒谎对他来说不难,而且擅长,不过此刻,他选择说了真话。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魂归星海。他面色欣喜,眼中充满虔诚地望着那座山。他的最后一口气,是朝那座山爬去,好似没有遗憾,他完成了他心中的朝圣。我把他葬在山下的一棵树旁,立了碑。” 张若虚说得很直接,没有任何停顿,这种痛苦,最好直截了当地见证,然后快速地走过。 唐心低着头,小小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山——青昊圣地。 上一代黑龙,用生命为代价帮助唐心,逃离那个地方。 唐胄一族,世世代代也是以生命为代价,寻找那个地方。 这两方,一方终其一生逃离,一方终其一生寻找,最后成为了一家人,共同度过了十二年,多么讽刺和戏剧。 两人沉默了许久,漆黑的海面,只有海浪拍打着岸边。 张若虚不知道唐心的想法,便道:“小心,如果你要去看看你爷爷,我可以带你去,也可以带你离开那个地方。” 唐心抬起头,眼角含泪,嘴角却是上扬苦笑:“不去,那是母亲想要逃离的地方,母亲临走前告诉我,不能再回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我们都要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也要祝愿对方找到了自己的终点。” 张若虚有些震撼,唐心小小年纪,心思却这般通透,只是这命运为何让人这般苦痛? …… 这世界,有人追求归宿,有人追求自由,又有谁能确定自己看到的理念是绝对的真理? 唐心收起戒指,朝着漆黑的海面跪拜,她没有说话,每一拜却无比沉重。张若虚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静静地坐在唐心旁边,共同聆听海浪之声。 直到天际鱼白之时,两人才回到小屋,张若虚随便找了个地方,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阳光明媚的一天。 张若虚在小院中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看见江依依在厨房煮粥,便上前调侃道:“江前辈,你这身体恢复得挺快啊,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灵石啊?” 江依依眉色冷沉,那股佳人为难之色又让她美了几分,努力维护自己的骄傲:“等本座回宗门,自会还你。” 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息,又有张若虚给的疗伤丹,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张若虚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以土豪劣绅的口吻道:“那我是要计利息的我,每天四分利,两千块灵石,每天就是八十灵石。” 江依依攥紧手中的锅勺怒斥:“每天四分利?你怎么不去抢?五道灵钱庄一年才四分利。” 每天八十块灵石,那就宗门四个核心弟子一个月的灵石月奉,这个张若虚简直无耻至极,卑鄙小人。江依依心里骂得没错,张若虚就是卑鄙无耻至极。 张若虚可喜欢为难正道美人了,他才不管抢,还是不抢,总之有理有据地让江依依难堪,那就是一种乐趣:“呵呵,你不服,那你现在就还我灵石。” 江依依强忍怒火喝道:“好,八十就八十。”此刻江依依恨不得痛扁张若虚一顿,能让她强忍怒火,只是因她还有求于张若虚。 张若虚满意笑道:“江前辈,真是痛快!我去拿纸笔,写字据,免得到时候有些耍赖。” 张若虚转身之际,江依依连忙道:“等等……能不能,把昨天你给的疗伤丹再给本座几粒?” 张若虚转过头,浑身痞气调侃道:“求人办事,还这么理直气壮?你家族师门就是这么叫你礼节的?还本座本座……” 江依依微微低着头,面色为难道:“你给我丹药,我就写字据。” 许是昨天压抑太重,让张若虚玩心大起,傲娇侃侃道:“那你求药至少要说几句好听的吧?” 江依依面色从为难,变成了扭曲,手中的无锈钢锅勺被他捏扁了,最终还是强忍着不适,拱手作揖道:“江依依恳求张公子赐药!” “哈哈……”张若虚大笑跳起:“我去拿纸笔!”顺手扔给了江依依一瓶疗伤丹药和聚灵丹。 江依依求取疗伤丹,是因为发现这丹药要比自己宗门的疗伤丹好上百倍,今早她试着给吴二十三剑服用宗门的丹药,没有任何见效。 吴二十三剑依旧昏睡,气息微弱,但是昨天服用了张若虚的疗伤丹,伤势好了一点,只要有那丹药护持,他的灵脉就能得到源源不断地滋养。要回宗门,不知道多少万里,一路上不仅要提防修能者,还要提防敌对的修真势力袭击,她至少要全部恢复,才能出发。 江依依进厨房熬粥,其实是给张若虚熬的,她已经辟谷,根本不吃凡俗五谷。为的是想‘以粥换药’,没曾想,被张若虚戏弄了一番,气得她盖上锅盖走出了厨房。 在江依依眼中,金丹修士,为一个炼气修士下厨熬粥,这该是多大的福分,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 可惜,她若是知道年小鲤一个金丹后期,天天和张若虚一起做饭,她就不会有这般骄傲。 吴二十三剑的伤势极为严重,虽然性命无忧,要想恢复,却要耗费许久时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旱千里非一日无雨,这种透支灵脉的方式,得让他自己慢慢恢复,如果幸运,今年春天,天山七星宗将会出现一位剑道天才,玄英榜的排名又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动了。 也不知道张若虚哪根弦坏了,敢捉弄一个金丹修士,而且还是在青昊圣地上获得传承的金丹修士,那可是未来的元婴大能,可以问鼎化神的存在。 还逼着江依依写了借条,签了字,画了押。 唐心一直在房间待着,没有出门,张若虚每次路过唐心房间的窗户前,总会小心翼翼,那种沉重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他自知人生最大的缺点就是共情能力太强。 以至于每次见到江依依的时候,他就发癫,各种调侃江依依,巴不得把事情搞大,捅破天,或者和江依依打一场架。 “江前辈,你有没有谈过恋爱?你不会活了九十年,还没有和男生牵过手吧?厨房里有猪蹄,你可以去试一下。” “江前辈,有些人的脸,丑得像一桩冤案,而我觉得你的脸,美得像一场悲剧。就不像人家唐心,是美丽的童话。” “江前辈,你活了九十年,横跨两个世界,正巧验证了一句话,这张脸,就像二十世纪没有卖出去,二十一世纪有砸在手里的赔钱货,哈哈……” …… 张若虚毒舌了一整天,唐心依旧抑郁寡欢,江依依则是怒气升腾,后槽牙都磨平了,就不敢打张若虚,因为还需要靠他提供丹药。 只能在心中却暗骂:“张若虚,我早晚杀了你!” 太阳西陲之际,张若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今天又是失败的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尽量控制骂人,他去诺基城买了一根鱼竿,天天去海边钓鱼,回来见到江依依的时候,必定会调侃几句。 基本上也是他下厨做饭,把饭菜做好后,端到唐心的房间,唐心每次也都会把饭菜吃完,每次见到空碗,张若虚会心一笑,这丫头没有自甘堕落就好。 无论是人还是龙,世间万物生灵,都要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有抓力才能有幸福感。 不过,两人基本不说话,不过唐心却和江依依偶有闲聊几句,毕竟她们两人同住一个房间。 第四天早上,江依依的伤势全部恢复,决定出发前往七星宗,一大早便在收拾东西。 唐心问道:“江姐姐,你要走了吗?” 江依依微笑道:“嗯,我在这里已经有一些时日了,该回宗门复命了。” 唐心又问道:“张大哥,跟你一起走吗?” 江依依提起张若虚便是一脸怒气:“他爱去不去,他要不去,我还省去几千灵石呢?” 正巧这时,张若虚端着早餐走到了门前,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朗声道:“呵,江前辈还真打算赖账啊,幸亏我当初让你写了借条。” 江依依打开门,一脸怒意,张若虚则是一脸得意,两人对视,反差鲜明。 张若虚把早餐端进房间道:“小心,吃早餐,吃完早餐,大哥带你去天山吃哈密瓜。” 又转身对江依依调侃道:“江前辈,你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的哦,是吧?” 张若虚从来不是无厘头之人,他这句话别有深意——唐胄死了,唐心该何去何从? 第一,继续在村子里生活,仅仅她‘人身’的实力,金丹以下无敌手。第二,跟着张若虚……。黑龙的寿命很长,年小鲤天赋极佳,化神以上,并非不可能,两人可以相互扶持陪伴。 张若虚之所以说,要带唐心去天山吃哈密瓜,其实就是让唐心作出选择?选择留在村子,还是跟着自己。 张若虚没有明确地给出这个选项,只是营造了共处一段时间的机会,让彼此都有缓冲的地带和时间。 第150章 赶赴天山七星宗(一) 唐心只是看着张若虚一笑,没有明确的回答,她安静地吃完早饭,然后起床打扫卫生,封锁门窗,把家里能带上的东西都放进了储物戒指中。 鄂霍次克海、海边小村,永远是她的家,她只是出一趟远门而已。 …… 吴二十三剑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江依依收拾完行李后,找到张若虚,拱手作揖道:“张公子,能否借我一百灵石,我去诺基城买一艘飞舟?” 张若虚这几日没偷偷去诺基城,他本意是想去买一身抗寒灵纹服,可是衣服没有买到,对城中各行各业的灵气法宝、丹药灵草却悉数了解。 “诺基城的飞舟,最便宜的也要两百灵石,你怎么凭一百灵石买?卖身呀?”张若虚调侃道。 “你!”这几日,江依依早已习惯张若虚的毒舌羞辱,漠视不记,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是如今听见,还是让她心头一怒。 美人为难,人间绝色。 张若虚知道江依依的打算,大概是进城,把她那些一直用不上的丹药和法器卖掉,凑够一百灵石,再买飞舟。 “江前辈,你就不要把那些废丹拿去祸害他人了,小子可也没时间等你卖够一百灵石,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张若虚早就有买一艘飞舟的打算,虽然浮萍拥有飞舟的全部功能,但是浮萍这等飞行法器太过强大和招摇,平时自己带着年小鲤游山玩水还可以,以后在人前,尽量少用。 张若虚快去快回,没有在城中过多停留,也做了简便的遗容,谨防被人认出。 不到两刻钟,他便驾驶着一艘飞舟而来,落在院门之外。这艘飞舟,能容纳二十名左右的修士,不大不小,有舟舱可以休息。张若虚耗费了三百多灵石买下的,想着以后跟年小鲤游山玩水。 如今身上只剩下一百灵石,得赶去七星宗,兑现江依依的欠条。七星宗曾经是一流势力,宗门下辖三条灵石矿脉,可谓富甲一方,普通筑基弟子就有万余灵石,没必要欠着张若虚这三两千块。 这几日张若虚和周围邻里相处得不错,得知他们要离开,都赶来相送,还帮忙把吴二十三剑抬上了飞舟。 唐心一一和这些相送的村民告别,也说明了自己只是出门一趟,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的想法,相处了十余年,早已有了感情基础,一些邻里皆有不舍。 他们隐居于此地,看似过着凡人的田园生活,也是涉足修真世界,知道世事无常,万物变迁之理,知道生离死别是无可奈何之举,然真正看得开,把情字放下的,世间无二三人。 “诸位前辈,感谢相送,来日再会。”张若虚、江依依抱拳拱礼。 “一路平安!”村民挥手送别。 飞舟升入高空,在天际留下一点烟白。 张若虚给飞舟开启隐身灵纹后,设置了前进方向,便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飞行法器和飞舟的最大区别就是飞舟要耗费灵石,不过相比于传送阵,耗费的灵石比较少,同等距离不到其十分之一。飞行法器有飞行圣痕,有灵气注入便能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若非缺少灵石,张若虚会篆刻单向传送阵的圣痕,从鄂霍茨克海到天山,每个单向传送阵极限传送五百里,只要重复篆刻二十来道圣痕即可。速度快,又省事。 唐心十二年来第一次离开鄂霍次克海周围,以前修行龙身的时候,黑龙带她去过许多地方,不过都是海上和人迹罕至之地,很少深入人类腹地。因此,总是趴在甲板的围栏上,好奇且欣喜地眺望远处。 按照飞舟的行驶速度,需要三日之后才能抵达天山附近。沿途上,张若虚在雪老城、枫城、关阳城停留夜宿,这三座城市都是修士之城,为凡人所不知。 一路上,没有遇到修能界劫掠,毕竟已经进入修真界腹地,一皇八教没有耗费资源和认真谋划,不可能在这些城市行凶,而且也没有必要。 唐心的心情变好了许多,晚上喜欢去逛夜市,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凑。张若虚还是想买几件抗寒灵纹衫,便带她一起上街,江依依则想去夜市寻找一些能够帮助吴二十三剑恢复的灵草,三人便组成了搜街小队。只是三人三夜三座城,除了唐心买了一串糖葫芦和一个龙形面具,张若虚和江依依一个东西都没有买到。 …… 第四日早上,三人早起在关阳城吃早餐,江依依已经辟谷,她可以不吃饭的。 只是近朱者赤,这几天受到张若虚这个吃货的影响,她也喜欢上了凡俗的食物。张若虚每到一个城市,总会带着唐心去这个城市最大的酒楼大吃一顿,也都拉上了江依依,受此影响,她也就开了荤腥食欲。 三人正在喝着豆浆和灌汤包,却听见隔间包厢新来的几个炼气修士在讨论。 “哎,你听说没有,天山爆发了宗门之战!” “喔,快说说,是哪个宗门和哪个宗门?” 听到‘天山二字’,江依依不由一怔,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这包厢是设有隔音阵法的,只是老板抠唆,即便一年一颗灵石的消耗也不愿支付,故而让他三人得以隔墙听声了。 “是神雪宗和冰金蝉宗联手,围攻七星宗。” “在鄂霍次克海秘境开启后,天山区域各大宗都有获得秘境遗迹的传承,其中七星宗最多,现在,已经足足有十三名获得传承修士安全地返回了宗门,我还听闻七星宗的第七长老江依依还登上了玉山,获得了大能传承。” “日后,七星宗必定能重登天山第一宗的地位。” 七星宗获得传承的筑基修士多数是在秘境的宗门遗迹,只有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在玉山之上获得传承。然而,即便是宗门遗迹传承,天山各宗获得的人数仅有两三名,只因在撤退的时候,带队的宗门长老只顾自身安危,逃离了秘境,冷眼旁观宗门后辈弟子被修能者残杀。 七星宗的玄空子则是亲自掩护,不惜身死为代价,帮助一批弟子逃出鄂霍茨克海。 “小弟也听说,神雪宗和冰金蝉宗百余年来一直打压七星宗,若是将来七星宗势大,岂会轻易放过这两宗吗?” “所以呀,现在这两宗紧急联手,要把七星宗彻底铲除,免除后患。” 第151章 赶赴天山七星宗(二) …… “当啷”一声瓷碗摔碎。江依依站起身,愤然离开了早餐铺,径直往酒店而去。张若虚和唐心全程不发一言,看着江依依面色从紧张、到怨恨,再到愤怒,最后摔掉汤碗,愤然离去。 张若虚和唐心随手把早餐放进了储物空间,追上了江依依。 “哎,你等等我们啊!” 两人全速疾跑才追上江依依的步伐,回到酒店之后,收拾东西三个半人便朝着天山进发,说三个半,是因为吴二十三剑半死不活,这几天吃了张若虚不少丹药,愣是没有任何反应,恢复极慢,天山之战,这家伙肯定帮不上忙了。 张若虚也不想卷入这场宗门之战,在五道法则之中,是允许宗门之间相互挑战的,只要不残杀投降的修士、不残杀低阶修士,五道城便不会介入,败者一方一般会交出宗门资源和迁移。 这种宗门血战,百十来年便会出现一两次,在修真界并不新鲜,其传播性还不如出现一位新的元婴大能、出现新秘境之类的新闻。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也是天道法则,强者为尊的世界,每个修士都知道这个道理。现实的环境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你的实力降低,或者实力变强,以及存在风险隐患,打破了这种平衡,便会引发宗门之间的血战。唯一的区别是,你是血战的受益方还是受害方。 飞舟在天空疾驶,江依依在闭目调息保持自己的最佳状态,研习自己的新传承,不过临阵磨枪根本无法让她安静修习。 反而脾气火暴了几分,对张若虚喝道:“你能不能快一点!” “已经最快了!”张若虚亦是不敢再惹火。 按照这个速度,只要一路上没有遇上大风大雪,能在下午申时抵达天山。 天山山脉,周围是千里的戈壁荒漠。 一路上,没有遇见大雪,因为越往西,空气就越是干燥,而形成雪的条件,仅仅超低温还不行,还需要水汽。 荒漠的戈壁虽无大雪,却有大风,狂啸西风,让飞舟摇摆不定,速度也因此降低了不少。风中还夹杂着细微的沙石尘土,练气修士就可以在身体表面凝成气盾,抵挡这些尘土,这是一个简单的功法技巧,可是张若虚就学不会,一路上都在吃土,咳嗽不停。 江依依几度想飞往天山,可是千里之遥,自己赶过去怕是会灵力衰减,而且她的速度就比非洲快了一点。 酉时三刻,终于抵达天山周围,这里有大量水汽,见到了飞雪,空气变得湿润了数十倍。张若虚大口大口地喘气,犹如重获自由一般。 只是刚进入天山周围,便有宗门修士拦住了去路,几座高山之上飞出数十道身影,三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带着十多名练气修士,将飞舟团团包围,这些修士头戴冠,身着儒衫,一副书生打扮,比寻常修士多了一份雅气。 三人都没有轻举妄动,张若虚先对江依依和唐心说道:“别轻举妄动,听我行事!” 这十几个低阶修士根本不是三人的对手,这些修士也不可能没有感知出飞舟之上有金丹修士,能够让他们这么大胆拦住飞舟的原因,只能是周围有金丹修士在坐镇。如果江依依动手和对方打起来,反而被那名暗处的金丹修士拖在此地。 “前辈,天山十二宗,三十六门近来有论道大会,不迎外客,还请前辈返回。”带头的筑基修士抱拳道。 张若虚没有回答,而是先看着江依依,轻声问道:“这些宗门修士是神雪宗和冰金蝉宗吗?” 江依依摇了摇头道:“这是天南斋的修士!天南斋看似中立,没有围攻七星宗,可他们拦山的行为,却做出了表态。如今他们守在天山周围,就是不希望有外来修士进入,增加变数。” “我倒是喜欢这天南斋,作风很像我嘛?”张若虚笑了笑,天南斋的作风是:有事有害,与我不相干,有利可图,我要掺和一脚,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会真的与人相斗,给对方一个有力的理由就能进入天山。 张若虚亮出稷下学宫的学员徽章道:“道友,我乃是稷下学宫的学子,接受学宫历练任务,来天山寻找冰灵仙莲,任务紧急,请道友行个方便。” 稷下学宫,百无禁忌,修真之地,皆可通行。 那名带头的筑基修士看向山间的一处山洞,等待山洞之人做出决策。 沉浸五秒。 山洞之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飞舟之上,那位蕊色灵纹衫的道友很面熟,莫不是七星宗的第七长老?” 江依依听到此声便也认出了对方是谁:“这是天南斋第三长老,镜虚子,金丹后期。” 金丹后期来看门?看来是不想让天南斋卷入纷争,亲自把关。 张若虚笑道:“前辈误会了,七星宗七长老在鄂霍次克海失踪,如今下落不明。两人只是长得相似而已,这世间相似的东西太多了,不仅是人,还有宗门,或许有一天,这天山也会出现一个超一流宗门,前辈是希望这个宗门能够恪守规则,和睦共处,还是希望这个宗门,四处征伐,吞并他人?” 这些年来,七星宗门风端正,与人为善。反观神雪宗和冰灵蝉宗,两宗狼狈为奸,四处劫掠散修和弱势宗门。天南斋只想修行问道,不喜杀伐之道。 昔日,七星宗是天山第一宗的时候,与周围势力和睦相处,才有了如今的十二宗三十六门,天南斋自然希望七星宗能够稳固局势。 山洞之中又传来声音:“稷下学宫的学子,果然思维通透。只是冰灵仙莲有金丹妖兽看护,你只有炼气三期,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张若虚笑了笑道:“晚辈无能,颇有些保命手段,请前辈不必担忧。” 山洞之中,又沉默片刻,才传来声音道:“既如此,采摘仙莲之时,务必注意安全。”天南斋位于天山最东南端,拦截天山东线的任务,是拒绝神雪宗邀请围攻七星宗后的退一步选择,也是无奈之举。 天南斋的修士让开的道路,张若虚微微抱拳自然道:“晚辈张若虚,多谢前辈让路!” 张若虚?!李若曦?张曦若?周围修士皆是一怔,人在放松的时候总是无法专注精神去倾听别人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谐音,都没有在意。 毕竟,那人怎么会来这天山? 半晌之后。 山洞之中,镜虚子已经不在原地,而是出现在了天南斋众弟子身前,独留茶杯倾倒,洒在了一本书上,茶香升腾而起。 镜虚子急忙开口询问弟子:“刚才那人说他叫什么名字?” 周围修士思索片刻,有些不确定的缓缓开口:“好像叫什么李若曦!” “胡说,我明明听到了张曦若。”有修士反驳。 ……数十名弟子你一言我一语,愣是没人能喊出正确的名字。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这些书呆子,快追上去问清楚!”镜虚子有些懊悔,刚才就不应该分心看书,没有认真看那人的身形,听那人的声音。 第152章 围攻玉衡山 天山之内没有大风大雪,反而日照明媚,不愧是西域之地盛产瓜果的风水宝地。飞舟速度不慢,已经远远甩了天南斋等人一段距离。 在江依依的指引之下,飞舟径直飞向七星宗所在的玉衡山,自进入七星宗势力范围之内,就发现烧杀抢掠之事,矿脉区、灵草养殖区、灵兽圈养区……附属的沿途驿站都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随处可见宗门弟子的遗体。 一路上,更是没有发现七星宗弟子,这让江依依心急如焚,纤指紧紧握住长剑,身形有些微颤,她最担心的是七星宗已经被灭门,宗门已经被遣散。若是七星宗投降,带领残余弟子迁移天山,是她目前最奢望的想法。 江依依的家族本是天山中的一个散修家族,在五百余年前,受邀加入七星宗,负责管理七星宗的冰灵仙莲和一条冰灵矿脉,是七星宗内五大势力之一。虽说,江家的名义仍在,可以分立出去,然而经过五百年的发展,和宗门内各势力早已经是沾亲带故,血脉相连,若非走到最后一步,江家不会抛弃七星宗。 江依依明白,今天早上,关阳城市传出七星宗被围困的信息,那么按照以往的宗门大战时间的推算,七星宗被围攻应该是在两天之前。 两天的大战,七星宗应该是可以支撑得住的,只是为何一路而来,遍地都是宗门弟子的尸体,防线为何沦陷得如此之快。 在距离玉衡山只有十多里的时候,江依依眼瞳紧缩,露出惊恐之色,突然大喝:“停下!” 张若虚一脸不解,不是着急七星宗吗?为何停下?但还是把飞舟停了下来。 江依依疾步跳到一座山头之上,气息紊乱,让她身形有些不稳。山头上,只剩下一棵歪脖子树,上面悬挂着一具尸体。周围是大战之后的残垣断壁,荒山之上,烧着野火。 张若虚不解,一路上这么多尸体,江依依为什么要去看这具遗体? 只见江依依落在山头之上,悲怆地看着那具尸体,努力地压制内心深处卷起的波涛,只因这具遗体的身份乃是七星宗的四宗老:玄白子。 张若虚和唐心也跳下飞舟,走到江依依身后,问道:“怎么不走了?你认识这人?” 江依依转过身,带着绝望的神情看了一眼张若虚,而后双膝下跪决绝道:“若是宗门被毁,我必定与宗门共存亡,请张公子带着吴师兄离开天山,救她性命,若有来生,江依依必报此恩。”话音刚落,便给张若虚重重地磕了一个,这山顶可都是碎石。 “咚!”一声闷哼。 江依依没有过多解释,提起剑就飞向玉衡山,只因事情比她预料的还要更加糟糕。她本以为神雪宗和冰金蝉宗最多是谋取七星宗的矿脉,分割一些药田而已,大不了割让出去即可,换取一段平静的时间,百余年后,七星宗必定取回自己的东西。 可是一路上看见的都是宗门弟子的遗体,不断打消了这个天真的想法,直到看到玄白子的遗体,她才知道,神雪宗和冰金蝉宗这是要赶尽杀绝。 江依依回首看了一眼张若虚的方向,心中赴死的悲绝:“对不起了,欠你的,只能来世再还!” 让张若虚一脸懵,整个人似被雷击——我来七星宗是讨要灵石的,灵石没有拿到手,怎么还让我照顾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当我是河马吗?这么爱管闲事? “呵呵!”站在山头之上傻笑了一声,崩溃,无奈,被自己气笑了。 唐心有些怜悯地看着这傻子,摇了摇他手臂:“张,张大哥,接下来去哪?” …… 七星宗原本有一位宗主,七位长老。二长老玄空子死在鄂霍次克海,葬身海底。四长老玄白子死在十里之外,金丹破碎,神识湮灭。六长老吴二十三剑断去一臂,昏迷不醒,跟死了没有两样。七长老江依依初入金丹,外貌堪称天山第一美女,实力堪称天山最弱金丹。 玉衡山上,宗门建筑破败不堪,宗门所有执事和弟子皆是被围困于大殿内。 “轰!”随着一声滔天巨响,七星宗的护宗大阵被毁灭,那是七星宗鼎盛时期,三位元婴修士设下的护宗大阵,宗门长老弟子皆是怔愕当场,大阵怎么可能被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元婴布阵,常规之下,只有元婴能破。如今阵破,必是元婴强者介入,正是神雪宗新入元婴期的宗主:左立,道号:虚慎子。 不过,七星宗可没有细想这一点。 只因,护宗大阵是宗门弟子的最后屏障,阵法被毁,等待他们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战死不降,奋战到底。第二,退出七星宗,沦为散修,丧家之犬,必是惶惶不可终日,不仅肯定要被敌对宗门欺凌,还可能被追杀。 宗主玄渊子带着大长老玄善子,三长老玄信子,五长老玄时子,四道灵光飞出大殿,来到玉衡山上空。 七星宗只有玄渊子和玄善子是金丹后期,其他两人是金丹中期。反观一方,神雪宗虚慎子是元婴初期,还有两名金丹后期,分别是大长老莫声河,二长老虚间子,以及三名金丹中期的长老。冰金蝉宗宗主在闭关,并未来到玉衡山,带队的乃是宗门大长老金东云,以及四位金丹期长老。不过,虚慎子并没有暴露自己元婴期的境界,只是在破阵的时候,用了一点元婴修为。 不过即便入戏,七星宗弟子看着对手十个金丹期的阵容,皆是沮丧哀叹,有人做了投降的打算,有人则紧握长剑,做了赴死的准备。 “玄渊子,交出宗门的传承和灵宝,筑基修士,自废根基,炼气修士,降者不杀,本座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虚慎子幽幽道。他那阴寒的气质让人恐惧,犹如毒蛇一般,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他没有选择收编七星宗,收编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能压得住未来七星宗势力可能叛变的一天,不然就是另一个卧薪尝胆的故事。面对不稳定的因素,灭除对方比利用对方更加实惠,得到七星宗的灵宝和传承,他一样可以培养出一股新力量。 第153章 元婴修士 玄渊子已是寿元末期,破镜无望,生不生路对他已经没有意义,只希望为宗门寻得一条后路,只是神雪宗会给他们一条生路吗? “哼,别做梦了,我等就算自爆神魂,你等邪逆之辈也休想得到我宗传承。”大长老玄善子大喝一声。 “对,战死不降,与宗门共存亡。” 玄渊子的身后,传来一阵阵‘战死不降,与宗门共存亡’的声音,躲在大殿内的弟子皆是手持灵剑,冲了出来。 他们给玄渊子做了决断。 玄渊子是得道脱俗之人,平日总是云淡风轻,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动容的事物,然而看到宗门弟子纷然赴死之景,让他心中热血沸腾,涟漪不断。 虚间子听到此景,有些不耐烦地恼怒,只是抬指轻弹,一道寒芒瞬息向玄善子飞去。 “小心!”玄渊子顿时闪身到玄善子身旁,两人双手结成一道金色灵盾,共同抵抗。 “咚!”两人用尽全力抵挡,还是被震退了数十米,身形踉跄,差点从空中跌下。 “元婴?你竟然进入了元婴!”两人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虚慎子。 “哈哈哈……为了灭除七星宗,本座刻意隐瞒,没想到今日还是要暴露的。”虚慎子呵呵一笑,一道白光自他脚下升腾而起,整个人换一副新面孔,迈入元婴,寿元大增后,变得十分年轻,俊逸的外貌透着一股妖邪之气。 神雪宗长老面带喜色,带着弟子齐齐参拜,朗声道:“祝贺宗主,元婴大成!”其实神雪宗各长老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刻意隐瞒了下来。 “怪不得你能破除护宗大阵!”玄渊子看着被破除的护宗大阵,后知后觉:“我真蠢,前宗主早就说过,元婴之下,无人能破除护宗大阵。” “一位元婴,九位金丹,看来上天真要灭我七星宗,今日在劫难逃了。”人群中物议沸腾,听着神雪宗弟子的欢呼声,七星宗弟子感受深深的绝望,许多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死亡距离他们是如此之近,近在瞬息之间。 一旁的冰金蝉宗长老弟子,没有拜贺,莫生河的脸色十分苦绿,像吃了苍蝇一样。他们之所以答应围攻七星宗,就是怕未来七星宗崛起,可是如今神雪宗已经崛起,下一个七星宗会是谁? 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联合。围攻七星宗时候,冰灵禅宗的弟子被安排在艰难之地,冲在前头,死伤最多。 虚慎子满意地看着脚下恐惧七星宗弟子,见到一旁未曾祝贺的冰金蝉宗,他笑了笑,幽幽道:“金东云长老,本座并非有意隐瞒境界,只是境界未稳,恐是假婴,故而一直隐藏,可莫要怪罪。” 金东云额头漫出了冷汗,之前还平辈相待的他,此刻躬身作揖道:“岂敢岂敢,老夫代表冰金蝉宗祝贺左宗主元婴大成,道法永昌。” 虚慎子很满意这种强者对他的恭维,不由呵呵大笑。 “七星宗,玄渊,向左宗主请死!” “七星宗,玄善,向左宗主请死!” “七星宗,玄信,向左宗主请死!” 在虚慎子陶醉于强者的荣耀之时,忽然之间,玉衡山上,连续三道声音郎朗出现,似有震颤这天地的浩然之气,让人敬畏。 玄渊、玄善、玄信三人凌空而起,身体散发着玄光,力量也在陡然攀升。他们激发了自己的潜能,明知是死亦是赴死。 在虚慎子还陶醉于自己的强者荣光之时,他们四人便做好了计划——神雪宗实力大升,冰金蝉宗肯定不会全力截杀七星宗弟子,而且他们之前已经死伤惨重。由玄渊、玄善、玄信正面向神雪宗发起进攻,玄时带着宗门弟子从西面逃跑,西面是冰金蝉宗看管的方向。 “好好好,既然你们三个找死,本座就送你们一程。”虚慎子幽狠道。 “宗主,不如先由我等打这第一轮。”神雪宗的大长老急忙道。敌方动向未明,我方大将即出,这是大忌,神雪宗的大长老并不傻,只是拦不住愤怒的虚慎子。 “本座要亲手了结!”被打断美梦的虚慎子恼怒,并没有答应,他不容许天山之内,有任何打破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他要所有人以后听到自己的名字,都要心神震颤。 顿时,气势全开,一个身形闪动,便出现在玄渊三人身后,长袖挥动,一道十余丈的半月白芒斩脱手而出,直冲三人后颈而来。若是寻常的金丹修士反应不及,未做应对,便是人头落地。 “后面!”玄渊子反应迅速,立刻转身,因为担心玄善和玄信闪避不及,便凝结金色灵盾抵挡。两人转过身后也是共同凝结金色灵盾。 “砰!”天空之中出现惊涛之声,三人合力之下,竟也能抵挡下元婴修士的一击。不过并没有大意,因为他们深知这只是普通一击。 三人向后退了十余步,皆是召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长剑、法杖、匕首,而后从三个方向发起进攻,企图让虚慎子分神。 元婴修士并非不可伤,只要抓住其分神空挡,便可伤之。 “来得好!”虚慎子有数十种灵活的方式应对这种进攻,最好的方式就是闪避,然后凭借境界的优势各个击破。 然而,他太想证明自己的地位,偏偏选择了最坏的方式:硬接,但是也向天山各个势力证明自己的强大。 “轰隆!”一道金白交织的光芒向四周散开,让周围的修士皆是身形震颤,玉衡山下巨石滚落,树木被拦腰折断。 玄渊、玄善、玄信三个与本命法器合二为一,发挥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只见虚慎子双臂打开,身前一丈形成一道白色的圆形灵盾,挡住了玄渊三人的攻击。 三人拼尽全力,却是无论如何都破不开这灵盾。渊三人面色沉重,反观虚慎子则是一脸平淡,仿佛享受着一场极乐之宴,这场宴会在慢慢走向本属于它的高潮。 玄渊子对着广场喝道:“玄信,带着弟子们走,逃出去!” “全体七星宗弟子,跟本座走!”广场之上,玄信振臂高呼,带着众弟子冲向了西边,那是冰金蝉宗拦截的方向。 冰金蝉宗有意放走,并未强力阻挡,神雪宗的大长老却看出了端倪,无奈带着两位宗门长老过去抵挡,他们虽是金丹修士,可是七星宗有大量筑基修士,应付起来,亦是棘手。 第154章 两宗交战(一) 这几日的大战,其实双方都损失惨重,剩下的修士,不过原来的半数,却是精英中的精英。 一边,玄渊玄善玄信不断激发潜力,燃烧精血,不断攀升的力量让虚慎子的灵盾屏障出现破裂。 虚慎子微微一怔,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为自己可以比肩那些老牌元婴修士,实质上他初入元婴,尚未能发挥出同等境界的全部力量,面对三个潜力全开的金丹修士,想凭借一力降十会,并不现实。 “砰!”犹如脆玉碎裂之声,虚慎子的灵遁四分五裂,不过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担忧之色,只是从喜悦变成了平静,这也是他要认真出手的开始。 玄渊三人借着灵盾破碎朝着虚慎子冲杀而去,然而,元婴和金丹的天差地别,不是一招之优势就能弥补的,还剩下一丈的距离足以让虚慎子做出许多事。 虚慎子闪身移位,下一刻便出现在玄信上方,咫尺距离,旋即一掌拍下,带着白光的掌势,重重打在玄信后背。 一声惨叫。 玄信直直地坠落在广场地面,玄武岩铺设的地面被尽数碾碎,扬起一团白雾,白雾中还透着一抹嫣红。 玄信是金丹中期,是三人中实力最弱的,柿子先挑软的捏,他无疑成为了第一对象。身躯把玄武岩砸出了一个巨坑,他本人的功力则是尽数崩散,重伤之下,毫无任何抵抗之力。 虚慎子隐入空中,危机感在弥漫,失去目标的玄渊和玄善作出背靠背的姿势,警惕四周,谨防虚慎子背后偷袭。 天空四周,幽幽传来一道阴寒之声。 “你们二人能见到本座这一招,足慰平生数百年的修行。” 话音方落,便有数道黑影之圈向玄渊玄善二人捆来,速度之快,让人躲闪不及,这光圈只有困缚之效,并无伤人之能。 两人奋力挣脱之际,头顶之上又出现一片黑色圆形光幕,弥漫着冲天煞气,似有东西从中挣脱而出。 “寒煞幽魅杀!”一只十余丈高的黑影鬼魅自黑色光幕中挣脱而出,而后手持罗刹双剑向着玄渊玄善两人俯冲而下,寒煞幽魅杀乃是神雪宗的秘技之一,筑基以上修士皆会此技,只不过境界不同,所展示的实力也不相当。虚慎子用出此招,就是要为神雪宗打出名声,好在日后扩展宗门弟子,身为一宗之主,他可非愚昧之人。 “七星盾!”玄渊玄善共同使出七星宗的当家绝技七星盾抵挡,头顶之上亦是出现十丈宽的灵遁,金光灵盾之中,分布七颗相连的星点,能够吸收日月星三光加持。 两宗看家秘技较量,这是定成败输赢的一招,也是昭告天下,谁才是真正的天山第一宗。 “砰!”随着鬼魅的两柄罗刹之剑交叉挥下,七星盾顷刻四分五裂,玄渊玄善被反噬的同时,还被罗刹双剑击中,两人向南倒飞坠去,砸落在宗门大殿之上。两者的功法威能品质相同,只是施展的境界不同,元婴对金丹,绝对实力的碾压,毫无可胜之机。 虚慎子并没有停止,而是飞向了西边,单掌横推,便尽数把要逃跑的七星宗弟子打回大殿广场。 玉衡山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神雪宗和冰金蝉宗禅宗的飞舟和队伍,甚至结下的阵法,即便冲出了大殿广场的包围圈,玉衡山周边,至少还有两道包围圈。 神雪宗的长老和弟子纷纷高呼:“宗主神威……”诛灭七星宗,神雪宗每个长老弟子的财富至少增加一倍,未来的修行资源也会更多,他们是为自己而战,大胜在即,怎叫人不欣喜若狂。 另一边的七星宗。 七星盾的破碎金光在天空散落、宗主长老落败重伤、宗门大殿被毁、唯一的逃生之路被挡了回来,七星宗弟子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七星宗,完了,真的完了!” “修行百年,今日却死在这里,真心不甘!” “投降吧,交出宝物,沦为散修,还能有一条活路?” 人群之中,皆是哀叹沮丧之声,也有投降缴械之声。 生死面前,坚定的心怀大义固然值得钦佩,选择苟且偷生也可以理解,但若是有人临阵倒戈,帮助敌人欺辱本家,则是罪不可恕。 “我等愿意叛出宗门,加入神雪宗,为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七星宗有数十人朝着虚慎子下跪,临阵倒戈,这数十人多数都是筑基修士,最低的也有炼气五期。他们最初就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广场一边等待大战的结果,谁赢就选择加入哪个宗门。 七星宗弟子见到此景,皆是愤慨不已,昔日同窗修行之谊,宗门培养之恩,他们尽数抛却。 虚慎子只是在空中俯首而立,邪魅一笑道:“呵呵,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把玄渊、玄善这两个老东西的头砍下,本宗接受尔等的请求。” 虚慎子并不是傻子,这些人今天能够临阵倒戈生活了数十年的宗门,若是有一天神雪宗遭难,他们也会临阵倒戈。但是,对于这种人,也有其利用之法,榨干其价值之后,斩杀了即可。 现下,最佳的利用方法就是让他们砍下自己宗主和长老,震慑其他修士。 “是,谨遵宗主法令!”一名中年筑基修士带头喝道,旋即取出灵剑,朝着大殿方向走去。 玄渊和玄善已经身受重伤,此刻跟一个凡人无异,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不屑弟子,朱友三,竟敢弑师逆乱,就不怕天道惩罚吗?”被团团困住的七星宗弟子认出了那名带头的筑基修士,对其破口大骂。 “哼,天道!天道是狗屎!枉费你修行这么多年,不知道强者为尊的道理。”朱友三丝毫不屑,提着破灵大刀大摇大摆地向玄渊玄善走去,七星宗弟子欲要上前阻止,却挡住无法动弹。 玄渊和玄善半躺在地上,体内灵脉震断,灵力乱窜,根本无法调息,一旦调息便是加重伤势,只能看着叛修走上前来。 朱友三喝道:“老匹夫,念在你们曾经对我等照顾有加的份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说罢,举起长刀就要砍下。 “嘀!”蓦然之间,空中传来鸣镝的破风声,一把灵剑自山间飞来,以迅雷之势划破了朱友三的脖颈,鲜血流溢而出,朱友三捂着脖颈直直倒下,那一剑不仅斩断了他的血管,还斩断了他的神经和灵脉。 那把灵剑犹如旋风游龙,将围在玄渊玄善身边的修士全部震退,将玄渊和玄善护在身前。 第155章 两宗交战(二) “霁风剑!” “是七长老,七长老回来了!” 不少修士认出了那柄灵剑,只不过那柄灵剑只是带来了片刻的信息,七星宗必死的局面仍在,江依依来了,也不过是多了片刻挣扎。 须臾,江依依飞入玉衡山,来到玄渊玄善面前:“爷爷,大长老!”江依依慌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两枚疗伤丹,欲要给两人服下。玄渊子,本名江渊,乃是江依依的爷爷。 玄渊和玄善见到江依依的到来,不喜反怒,推开丹药斥责道:“依依,你不该回来,快跑!” 面对爷爷和长老的斥责,江依依没有跑,反而握紧了霁风剑,决然道:“我与宗门,同生共死!” 御空而立的虚慎子微微邪笑,自那柄长剑进入玉衡山,他就有所察觉,抬手之间就能挡下,之所以没有阻挡,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真的钓来了七星宗最肥美的一条鱼儿。 七星宗的另一名长老,虚间子,立马上前奉承道:“宗主,此人就是江依依,她在青昊玉山上获得了至强传承。”虚间子是神雪宗去鄂霍次克海探险的带队长老,初次见到江依依,便垂涎她的美色,如今再见到此人,更是心花怒放。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虚慎子极力压制自己的喜悦,幽幽道:“不愧是天山第一美人,本座在闭关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三入稷下学宫试炼,不到九十岁结丹,堪称天山同辈第一人。” 当一个人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便没有什么可畏惧,江依依手握长剑,斥声道:“我听闻,左宗主当年还是练气期的时候,得罪了筑基修士,逃到天山,无人庇护。是我江家收容了你,给你修行资源,为你上神雪宗引荐铺路。如今,攻我七星宗,论起忘恩负义,左宗主也堪称天山同辈第一人。” “放肆!”神雪宗大长老怒喝,手中法杖挥出一道青芒,直攻江依依而来。 江依依正要持剑回击,一道白芒急速挡在了她前面,斩裂了那道青芒。 “宗主?!”神雪宗大长老看向虚慎子,那道白芒正是虚慎子发出的,不解他为何这样做? 虚慎子当然不是念着江家当年的恩情,而是为了江依依的传承,若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对玄渊下死手,又让朱友三去斩杀玄渊玄善二人。 “呵呵……你倒是提醒本座了,江家的恩情必然是要还的,本座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交出自己获得的传承,本座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虚慎子幽幽道。 “依依别交,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快走!”只见身后玄渊子和玄善子站起身,刚才的时间给他们凝出了一口灵气,现在便是要以这口气拖住虚慎子,掩护江依依逃走。 只是他们俩刚走到江依依身前,虚慎子只是抬手之间,就把两人给压制,强大的重力碾压在身上,骨头都发出了脆裂的声音。 “多嘴!”虚慎子讨厌这种宁死不屈的样子,更准确地说,他恐惧对手宁死不屈的精神,这种人如果消除,始终会是一个麻烦。 反手一吸,便将玄渊玄善两人抽到广场之上,强大的灵力镇压,让此二人面色扭曲至极,这两人在虚间子受伤,就如同一个 虚间子看向江依依,冷冷道:“本座问你?交还是不交!”说话间,又加大了力道,让玄渊玄善发出痛苦的惨叫。 “我交!”江依依来之前,本以为宗门尚且有一战之力,可是对方的宗主竟然迈入了元婴,七星宗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如今,也只能希望虚慎子能够信守承诺,得到传承之后,放过七星宗。 虚慎子嘴角微扬,很满意这样江依依的选择。 江依依以指点于神庭穴,勾连神魂识海,将她得到的传承牵引而出,那缕传承离开江依依后,自凝成一块紫色的宝石,石头之上篆刻六个字:上清紫虚真经。 那缕传承与神识相连许久,早就合二为一,如今强行抽出,不亚于神识遭到伤害。 这便是江依依所获的修行法功,按照凡间的环境,即便是普通的修士,也有望能够在两百年内练到元婴期,江依依如今已经是金丹初期,只要再给她五十余年,七星宗必然会出现元婴强者。 “哈哈……果然是绝世功法!”虚慎子满意地握紧那块紫色宝石,他的神识之中映照出了这部功法的内容,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让他神思开明,想明白了元婴期的诸多修炼问题。 “这一趟来得值!” 神雪宗弟子皆是个个欢喜,神雪宗未来可期,当初真是选对了宗门加入。 “你已经得到传承,带着你的人离开七星宗!”江依依见虚慎子仍然控制着玄渊玄善二人,紧张斥责。 在交出功法前,他就预想到最坏的结果——那就是虚慎子会不守信用。 “离开!?本座何曾答应要离开七星宗,本座只是答应放你们江家人一条路。所有江家人,自废根基者,便可下山,但有拒降反抗者,杀无赦。”虚间子幽幽说道,有了这上清紫虚真经,他不仅能成为天山第一强者,还能成为整个西疆第一强者。 此刻,七星宗所有人全部的希望都已湮灭。 “你!”江依依细眉冷沉,她已经没有怒火,只有和宗门战死的决绝,握紧霁风剑便朝着虚慎子杀去,连斩出数道半月光斩。 “找死!”虚慎子向着自己扑杀而来的江依依,便要下死手。 “宗主,让我来!”神雪宗长老虚间子垂涎江依依的美貌许久,若是让虚慎子出手,江依依怕是会惨死,自己出手,既可以向虚慎子这位师兄表达忠心,也可以保下江依依一条命,掳回洞府…… 江依依奔袭而来,仅是金丹初期又岂会敌得过金丹后期的虚间子,两人斗杀在一起几轮,江依依便落了下风,肩头中了一击,倒飞而出。 一群男子,却要一个女子保护,七星宗弟子愤然大喝:“跟他们拼了!” 在七星宗男修士眼中,江依依就是那山顶的仙莲,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其神圣程度,不亚于大道长生。 霎时之间,七星宗弟子和神雪宗弟子卷斗在了一起,冰金蝉宗则有意后退,美其名曰:“阵线整合!”此前冰金蝉宗弟子死伤太多,现在要整合一下队伍。 不过,胜负已定,七星宗不过是死前反扑而已,没有丝毫意义。 …… 在玉衡山远处的一座山头,张若虚带着唐心把飞舟停泊在了一棵古树前,他们没有放弃江依依。 江依依走后不久,张若虚就带着唐心驾驶飞舟追了上来,此前,刚好看见神雪宗的无耻之举、 唐心拽了拽张若虚的胳膊,弱弱道:“我们不去帮一下江姐姐吗?” 第156章 做人要讲道理 张若虚敲了敲唐心的脑瓜子,没好气道:“咱们是来讨要灵石的,不是来送死的?你看对面,元婴大能,数千修士,我拿什么帮?”无端卷入一场斗争的漩涡,绝非明智之举。况且,他身上现在只剩下一百多块灵石,依赖灵石催动阵法的前提,让他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被敲了脑壳的唐心,明显不满,“哼,我自己去!”说罢,便跳下飞舟,径直飞向玉衡山。 七八日共处一室,她和江依依有了一些感情,让她坐视不理看着江依依送死,决计不能。 唐心的身法和力量本就胜于张若虚,根本就拦不住。 “哎呀,早知道刚才就不跟过来了,现在搭进去更多。”张若虚懊悔地跺脚,整个脸十分扭曲。 包围玉衡山外围的多是炼气修士,唐心毫无阻力,冲开了防线。 张若虚则从储物袋中拿出最后一百多块灵石,篆刻了化龙地载阵,顿时周围灵力聚集,天地之气压缩,周围山体的岩石迅速聚合成一条石龙。 一声龙鸣。 石龙带着张若虚冲开玉衡山外围的包围圈,冲进来到大殿广场,张若虚驾驭于龙头,贴地俯冲飞行,分开了七星宗和神雪宗的战线,将两方弟子分割在两边。 “好精妙的阵法操控!”虚慎子看见石龙的那一刻,并没有着急出手,如同看见霁风剑入场一般,觉得又是有利可图的买卖。 阵法师是稀罕修士,每个宗门有一个强大的阵法师可以让宗门实力上一个台阶,如今神雪宗正是最缺这样的角色。 神雪宗的一位去过青昊圣地的长老急忙上前禀告:“宗主,此人乃是张若虚,稷下学宫的学子,传闻他获得了浮黎和青昊两大传承。” “哦!有些意思了!”虚慎子嘴角邪魅而笑,稷下学宫,获得传承,可以宗门长老之位邀请其加入。 江依依看见唐心和张若虚两人竟然跟了过来,只觉得心中十分悲痛,今日不仅自己要死在这里,怕是还要害死这两人:“你们……” 七星宗弟子长老皆是疑惑,此人是敌是友? “小子张若虚,拜见左宗主!”张若虚抱拳一揖,站于石龙头顶,与虚慎子等神雪宗长老相对而视,张若虚展示了足够的对话实力,也表达了对左立足够的尊重。 “张若虚?!” 这个名字最近在修真界备受热议,只要关注五道城信息的修士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小辈,你来此地做何事!?”虚慎子质问道,那声音幽寒中带着震慑之意,没有给张若虚丝毫尊重,若是寻常炼气修士听见,怕是会神魂俱颤。虽然你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备受稷下学宫和五道关注,但是在实力面前,你只是炼气三期,而我是元婴初期,什么身份地位都不管用。 “左宗主,晚辈是来向七星宗讨债的,能否先放开七星宗这两位前辈?”张若虚指向跪在广场之上的玄渊玄善两人,他们皆被虚慎子以道法控制,动弹不得。 “讨债?!” “讨债!?” 七星宗弟子和神雪宗弟子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皆是不同的神情。 神雪宗一方是欣喜,七星宗惹了张若虚,墙倒众人推,也好冰金蝉宗正要拖后腿呢,来了个阵法师可以免去许多事情。 一个是疑惑,自己宗门什么时候欠了这位修真新贵的债了? “好,本座给稷下学宫个面子!”虚慎子得意一笑,松开了对玄渊玄善的控制,两人得以喘息,江依依和玄信将两人扶起。 听到讨债二字,江依依才打消张若虚是来救她的想法,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做无谓的牺牲,只是心中多了一丝落寞。 “大长老,您身上带有灵石吗?”江依依看向玄善问道,玄善乃是掌管宗门资源分配的大长老。 “有!”玄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灵石储物袋,足足有五千颗灵石,不仅能偿还这一路所欠的费用,还能托付其照顾吴二十三剑。 “张公子,这是欠你的灵石,感谢一路相送,请你离开吧。”江依依把灵石袋抛给了张若虚,不禁悄然落泪。 张若虚接过查验,储物袋里面的空间极大,灵石更是超出预先的欠款,这是真想让自己照顾吴二十三剑了。 “小辈,讨完你的债了吗?讨完就可以走了。”神雪宗大长老虚微子喝道,他很明智,看出了江依依和张若虚的关系匪浅,同时也不想横生枝节,把稷下学宫给卷进来。 “尚未讨完!”张若虚不慌不忙,以神识勾连储物袋的灵石,加固了化龙地载阵的灵力。 江依依急忙道:“张公子,我已经把所欠灵石还清了,至于那件事,只需要你照顾一段时间即可。”至于她说的那件事,就是让张若虚照顾吴二十三剑一段时间。 张若虚只是瞥了一眼江依依,没有理会,看向虚慎子讲起了道理:“左宗主,早就听闻神雪宗和七星宗乃是天山修真的标杆,两宗并无世仇,今日又何必要对七星宗赶尽杀绝?贵宗已经掠夺了大量资材,又获得了江前辈的传承,不如下山,止戈为武,可免去宗门弟子的无谓死伤?如何?” “小子,区区炼气三期,你有何实力教本座行事?”虚慎子瞬间暴怒,一道威压自张若虚头顶压下,那威压并不致命只是想要给张若虚一个教训,修行世界强者为尊,你再有什么,没有实力也只是空谈。 顿时,张若虚便感觉到强大的压力挤在自己身上,体内气血翻涌,极度痛苦,叫不出声,却没有丝毫受伤。只因虚慎子觊觎张若虚的身份,并不敢下死手,只是给了一个小教训,便撤去了威压。 “元婴修士,好强!”张若虚连忙往嘴里塞了几颗疗培元丹,他本想驱动周身阵躲避的,可是慢了一拍。 张若虚第一次感觉到内脏挤在一起,骨头皴裂的痛苦,以前他缚灵山阵威压别人,从未感受过其中的痛苦,现在体会了一番,不禁感慨,灵界《阵法卷宗》的阵法还真名副其实。 第157章 天降道侣 张若虚以前只用缚灵山阵克制过筑基以下修士,要想克制金丹以上,甚至元婴修士,就必须完成另外两点:第一,控制住其体内的金丹和元婴,这只是需要多克制一道缚婴灵纹,再加大灵石的投入即可,这倒是好说。第二,在阵法用上冰灵石,冰灵石驱动的冰封灵纹具有封锁空间的作用,无论体修的力量,还是法修的秘法都无法挣脱。 只是,张若虚身上并没有冰灵石。 如果有,他一定让虚慎子尝一尝被重力挤压在一起的滋味。 “这小子不简单,被镇压之时,阵法依旧稳定如初。”虚慎子以及略懂阵法的修士都看出了其中的不简单。 此刻,只见张若虚缓缓扶着龙角站起,朗声道:“所有围攻七星宗的修士,即刻起撤离玉衡山,我可以免其一死。” 玉衡山上尽数沉默十余息,三宗长老弟子皆是怔愕在当场。 “哈哈……” “哈哈……” 而后,神雪宗和冰金蝉宗的人群中,有大笑之声响起。 “哈哈,他在说什么?哈哈,我受不了,他是来搞笑的吗?” 即便见惯了世面的神雪宗长老,亦是捂嘴而笑,你张若虚是稷下学宫弟子没错,按照五道法则,我们不会杀死,但是把你赶出天山,绰绰有余。 所有人都陷入了笑话之中,你一个炼气三期的修士,怎么敢说出这么狂的话? 七星宗弟子长老皆是无奈摇头,初生牛犊,蠢而不畏虎。 玄渊看向江依依问道:“依依,你和这位张公子是什么关系?” “这是依依的救命恩人,他在鄂霍次克海救了依依和几名宗门弟子,还有吴师兄。”江依依没有隐瞒,说出了实情,他知道张若虚的阵法冠绝天下,就连化神修士都无可奈何的玉山屏障,他都能打开,这样的天才,未来一定是修真世界的顶尖人物。只是,就算他未来再强,也是未来的事情了,今日七星宗在劫难逃。 “噢?”玄渊子和玄善子若有所思,鄂霍次克海‘真能’大战,遭难的宗门这么多,这位张公子为什么要救七星宗?还把依依送回了宗门?现在又劝退神雪宗? 为什么? 再回头看看自己这个天山第一美人的孙女,七星宗两大元老想明白了一切,敢情是为了自己这个孙女? 他们嘴角露出了一丝欣喜,因为七星宗有救了。 当神雪宗和冰金蝉宗都在笑话张若虚的时候,虚慎子并没有笑,反而觉得张若虚还真有这个能力。他虽然刚出关不久,但也听闻过张若虚的传说,浮黎和青昊两大传承,天才阵法师,想必稷下学宫给了他什么护身法宝,也不无可能? 只是他多想了,稷下学宫不仅什么法宝都没给,派来监视张若虚的修士也被甩了不知多少万里。 “小子,本座凭什么要撤出玉衡山?”虚慎子缓缓问道,之前他还不屑跟张若虚讲道理,反手便是实力镇压,面对张若虚的威胁,他却谨慎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若虚的理由也很简单——凭实力。剑修傀儡虽然是元婴期,但是可和凡间的元婴期不同,无论道法秘术、力量速度,再加上张若虚一手辅助阵法,屠杀这几千修士并非问题。 他正要回答之时,广场之上却传来声音。 “凭五道法则!”众人皆是循声望向广场,说出这话的乃是玄渊。 “五道法则?!”跟七星宗有什么关系?众人皆是疑惑。 玄渊继续朗声道:“根据五道法则第七条:修真界内的任何宗门势力,皆不得伤害稷下学宫的在籍学子,不得入侵学宫学子所属宗门和其道侣所在宗门,若违此律,等同向稷下学宫宣战,自绝于五道。……左宗主,张若虚现在是稷下学宫学子,是浮黎和青昊两大传承之子,他已和我孙女江依依结成了道侣,你入侵我七星宗,是想向稷下学宫宣战,自绝于五道吗?……就算你想灭除我七星宗,也要等三年之后。” 神雪宗你就算今日灭除我七星宗,你们也活不过三日。玄渊几乎是面带欣喜地念出五道法则,退转一步,又对虚慎子道:“今日之冲突,本宗可以不予追究,若是你来喝喜酒的,七星宗亦可给你一杯。” “什么!” 在场之人皆是惊愕,张若虚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自己什么时候和江依依结成道侣了,那家伙都九十多岁了,我都该叫她奶奶了,虽然长得娉婷玉立,遗世明珠,但这不是重点呀…… 七星宗弟子亦是惊愕,既欣喜七星宗有了一线生机,又不甘本宗女神就这样结了道侣。 于江依依而言,她听见这些话时,心情万千交织不可名状,惊愕自己的婚姻怎么被定了?但若是以此能挽救七星宗,即便是三年之期,她也甘之如饴。 “小子,江依依是你的道侣吗?”虚慎子看向张若虚,若是情况属实如此,消息传出去,那神雪宗怕也遭到稷下学宫灭除。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可发生过不止一起,因为入侵学宫在籍学子所牵涉的宗门或家族,一共被稷下学宫灭除过八十九个宗门,神雪宗可不想成为第九十个。 倒是,到嘴的烤鸭怎么可能放过?只要张若虚没有承认,而且他们又没有举行结成道侣大典,谁能知道? 此间,虚慎子的眼瞳突然从黑色变成了暗红色,直视着张若虚,这是控魂之法,能够左右被控者的思想。 张若虚只觉得耳畔一直有一道声音,让他开口说:“不是,江依依不是我道侣?” “放肆!”张若虚的神魂之中,出现一道清灵的少女声。 那控魂之法便戛然而止,张若虚瞬间清醒,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方的虚慎子身形连续晃动,似乎遭到了强烈的反噬,整个人神魂震荡,流出鼻血,嘴里喃喃:“怎么会?……” 张若虚看向神雪宗的步步紧逼,又看向身后七星宗弟子的死伤惨重,江依依更是向自己投来乞怜的目光。 如果承认,那能让神雪宗退兵,自己免用一次剑修傀儡那也是好事,反正又没有实际关系,就当诈一诈这虚慎子也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头,都是虚的,实实在在的剑修傀儡使用次数,才是保命手段,能少用一次就少用一次。 第158章 不讲道理讲武力 虚慎子的控魂之法,无人能察觉,遭到反噬之后,神雪宗的几位长老连忙搀扶住他,避免被旁人发觉。 神识清醒的张若虚当即便朗声道:“是!江依依乃是晚辈的道侣,请神雪宗众弟子长老退兵下山,不要做无谓牺牲。” 七星宗弟子,闻言皆是欣喜。 江依依亦是看向张若虚,心中感激,“张公子,谢谢你!” 虚慎子则露出阴狠之色,他怎会善罢甘休,自己称霸天山的第一步岂会这样潦草停止,只是抬手之间,一道强大的力量就将张若虚抓住,扯出了龙头。 张若虚眼疾手快,操控石龙向着虚慎子方向冲去,只不过尚未近身,虚慎子身旁的四位长老即刻共同合力一击,将石龙打成齑粉。 被控住的张若虚无法为化龙地载阵输送灵力,石龙根本无法重组。 虚慎子只手操控,一道半球形的屏障将张若虚扣向了一座大山,引起巨大的烟雾。 “七星宗为祸天山,残杀修士,绑架稷下学宫学子,今我神雪宗联合冰金蝉宗共伐七星宗,所有宗门弟子长老听令,凡有拒降反抗者,杀无赦。” “是!”玉衡山上神雪宗弟子齐声道。 虚慎子并非傻子,即便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宗门行事亦是要谋其利,得其名。天山之人,都知道江依依闭关修炼,张若虚只是个少年,两人未举行道侣婚典,谁能作证?连他们作为对手都不知道这样重大的消息,谁又会相信? 至于张若虚,也就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虚慎子怕走漏风声。若是在隐秘之处,一旦确认张若虚身上没有监视秘法,他完全敢诛杀张若虚,以秘法剥取那两份传承。当他知道张若虚身怀两份绝世传承起,他就起了杀心,不可能放张若虚离开天山, 刚看到一点希望的七星宗弟子再次陷落绝境,与神雪宗弟子厮杀了起来,玄渊和玄善亦是怒不可遏,没想到虚慎子竟然这般大胆。 被困在一边的张若虚无奈至极,唐心那死丫头就转在江依依身边,每分钟都有无辜弟子惨死,七星宗弟子一直在往大殿的方向撤退,死亡的味道在七星宗每一个长老弟子的心头蔓延。 虚慎子极度厌恶这种宁死不降的敌人,擒贼先擒王,他当即抬手,将玄渊、玄善、玄信、江依依四人从人群中抽出,若是这四人死了,七星宗弟子则失去主心骨,必然溃散,神雪宗也可以避免夜长梦多,避免弟子无谓死伤。 这四人被抽出,浮于空中,皆是被强大的灵力摁住,只要虚慎子一个念头就能将四人灰飞烟灭,所有弟子都在注视天空中的七人,七星宗真的要陨灭了。 正当虚慎子要下杀手之际,一边山脉发出剧烈的共鸣之声。 “轰!”原本困住张若虚半球形屏障被震碎,烟雾中飞来一道身影。此刻,他与剑修傀儡合体,到达了灵界至强元婴后期,可斩人间化神的实力。 张若虚的速度极快,人未至,青色的剑气已经一连数道挥向神雪宗众修士,将他们尽数击退。 刹那之间,瞬移至虚慎子的身边,其速度之快,堪比骤光。 虚慎子有些不可置信,双瞳微缩,正要出手应对的之际,便被张若虚一脚砸落地面,这只是纯粹力量的攻击,地面广场扬起一片尘埃。 张若虚身后的玄渊、江依依等四人得以挣脱,他们以及玉衡山上的所有修士皆是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原本站在虚慎子周围的神雪宗四位长老一时无措,他们只是感受到张若虚身上散发着强大的力量,至于境界几何?他们判断不清。 张若虚也没有给他们动手的机会,一个抬手,便将那四位长老统统镇压。强大的灵力自上压下,神雪宗两名金丹后期,两位金丹中期的长老垂直坠落地面,扬起巨大的尘埃,两位金丹中期的长老甚至吐出一抹嫣红。 神雪宗、冰金蝉宗、七星宗所有长老弟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仿若梦中,他们见到了他们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画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强大的修士,能够轻易镇压一位元婴四位金丹修士。 冰金蝉宗的长老在一边独自庆幸,幸亏刚才站的远,否则趴在广场之下的人,也有他们。 张若虚以灵力驱动道法压住神雪宗的四名长老,而虚慎子则并没有被控制,他只是遭到强大力量的攻击,那一腿力量极强,甚至震动了体内的元婴,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神雪宗弟子见此,皆是后退了数步。 七星宗弟子今天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绝望,此刻只想服用几颗速效救心丸。 江依依则是讷讷地看着眼前张若虚,既熟悉,又陌生:“这还是他吗?” 张若虚缓缓降低高度,落到地面。 虚慎子则是调理好了体内的元婴,在他看来,刚才只是大意,如果让他重新面对,不一定会输。 张若虚背手持剑,有些不高兴,只因为又用了一次剑修傀儡:“左宗主,讲道理你不听,讲利弊你也不听,讲法则你更是不听,非得把人逼到和你动武,无法挽回的时候,你才觉悟吗?” “元婴后期!没想到稷下学宫给你的保命手段还真是骇人。”虚慎子缓缓站起,此刻他才开始正视起眼前的张若虚。 “自毁元婴,我可以放你下山!”张若虚面色冷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有他知道,这并非稷下学宫给他的保命手段。 “啊!?”神雪宗众弟子皆是一颤,宗门失去一位元婴修士,未来的局面有多糟糕他们能够预想。 但是七星宗、冰金蝉宗,以及躲在远处山顶的天南斋修士皆是面色欣喜,只要虚慎子自毁元婴,天山各宗门的势力就会趋于平衡,天山和平修行的环境就会到来。 “哈哈……”听到张若虚的警告,虚慎子没有沮丧,反而大笑了起来。 “张若虚,你未免太可笑了。什么道理、什么利弊、什么法则,都是虚的,都是强者对弱者的谎言,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只有像绵羊一样的弱者才会讲规则,只有绵羊才会被几根围栏困在一起,被几只牧羊犬驱赶。它们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当一只羊被屠杀,羊群中的其他羊还自觉幸运,因为今天死的不是自己。本座不是羊,本座要做这天地的主宰。”虚慎子放声大喝。 第159章 元婴之战 张若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听着,甚至有些钦佩,则虚慎子可谓一代枭雄,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把他打服。 “你觉得你有那个实力?”张若虚笑问。 “呵呵,你只是用秘法提升了修为!而本座,乃是实打实的金丹化元婴,得天道之法。虽然你的境界比本座高,但是你的秘法能坚持多久?”虚慎子也笑问。 都是千年的狐狸,没有再费口舌,因为谁都改变不了谁的选择。 其实,张若虚完全可以直接以灵界功法,像镇压那神雪宗四位长老一样镇压虚慎子。但是他没有,难得有机会跟元婴修士过招,他要看看,凡界的元婴修士到底有多厉害? 两人周身灵气升腾,原本形容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仅几个呼吸,天空中黑云笼罩,两股气流交汇,雷鸣电闪。 仅仅一个起手式,就引得天象变化,天山颤动,在场修士皆是怔愕呆住。 张若虚和虚慎子脚踏广场引得山岳震荡,同时飞入空中,乌云遮住了两人的身形,神识差的修士只能看见天空之上的电闪雷鸣和黑云交汇。 “这就是元婴之战吗?”躲在远处的天南斋长老和弟子没有卷入这场战争,他们带着学习观摩的态度,更为轻松。 处在这场战争漩涡中心的七星宗和神雪宗则是无比焦虑,心中不禁祈祷能够获胜,因为大战的结果会决定本宗门的是崛起还是灭亡? 天空之上,风云四窜涌动,雷鸣作响,有流火、寒冰、罡风、雷电携带着大量灵气纷纷坠落地面,那些火冰风电……只是两人斗法的余威,却堪比金丹修士的至强一击。 天空时而黑色、时而红色变幻,时而金色…… 半晌,张若虚和虚慎子已经就元婴修士的基本技法斗了一个遍。 “哈哈……张若虚本座要感谢你,这场战斗激发了本座了潜能,加固了本座的元婴。”虚慎子笑得极为放肆,通过战斗稳固境界,是许多修士为采取的方式,但是这种战必须以没有死亡风险为前提,可以让修士尽全力发挥。 这场战斗,张若虚本就是为了积累斗法经验,所以没有使用权力,甚至是在配合对方的施法,所以虚慎子如鱼得水。 在玉衡山上,听到自己宗主传来的声音,神雪宗众弟子皆是惊呼:“宗主万岁,道法大成。” 一边的七星宗则是蹙紧了眉头,他们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此起彼伏。 “用出你的全部实力吧,不然你赢不了!”张若虚只是平静道。 这句话,又给七星宗带来了底气。 “雪神七刀!”虚慎子大喝一声,开始使用功法,这雪神七刀并非武器,乃是凝聚天地寒气凝结出七把巨大的冰刀,刀面附冰灵之气。 此时乃是冬季,又处于天山,冰灵之气更盛,天空之上,顿时凝聚出七把巨大的冰刀,朝着张若虚飞砍而去。 一把冰刀因为速度太快,虚慎子未能及时控制,劈落在了一座雪山之上,直接将那直径数十丈的山尖削断。 这冰刀力量强大,但是速度并不快,张若虚在冰刀近身之前,都能够及时闪避。 然而,虚慎子还是没有打消的想法,冰刀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冰灵之气,天空之上,仿若一张盛开的蜘蛛网。 直到,张若虚在闪避时,跳到了其中一道冰灵之气上,整个身躯突然一僵硬,才知道这冰灵之气具有冰冻的效果。若是金丹修士,必是会被这冰灵之气冻住,好在剑修傀儡的盔甲乃是灵界天材地宝,张若虚只是感觉到了片刻的僵硬。 但仅仅是这片刻的僵硬,就是虚慎子的斩敌天机,七柄雪神飞刀以不同刁钻的角度向张若虚飞来。 虚慎子嘴角上扬,以为这是必杀之技,因为张若虚的周围已经遍布冰灵之气,堪称一张完美的蛛网,这是他有史以来使出过最完美的雪神七刀,张若虚无处可逃。 “焚天剑诀,燎原灭世!” 张若虚确实无路可逃,他本也不想逃,手持灵界使出剑修傀儡自带的焚天剑诀。 以其为中心,一股强大火焰能量向四面爆发,犹如一颗爆炸的星球,急速膨胀。 雪神七刀只是抵挡了片刻,便尽数融化,那些冰灵之气也尽数吹散。 天空之上,火团四散而开,周围的水汽被尽数蒸发,天空之上是一团白色雾气。 张若虚叹了一口气,他只是想见识元婴修士的基本技能有哪些,如今已经全部得见。虚慎子一直未能占据上风,用出功法技能,这便没有打下去的必要。 因为要论起功法战技,张若虚学不会,《功法卷宗》的战斗技法浩如烟海,比起这雪神七刀强上太多。 让张若虚不想在打,徒耗费时间,在刚才的雪神七刀中,他发现了冰灵之气。 有冰灵之气的存在,周围一定有冰灵石的矿脉,他只想抓紧去寻找,以后就能用缚灵山阵压制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了。 “左宗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毁元婴,你还可以多留一下境界。若是我下手,你估计连金丹都保不住。”张若虚看着虚慎子,面色严肃的正告。 “小子,你还是想想能不能活过今天吧!”虚慎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并非对手,只是觉得张若虚用出了如此强大的功法,一定灵力大损,油尽灯枯。说什么‘给机会’,不过是虚张声势。 “雪神降世!”虚慎子直接用出神雪宗的最强功法,和‘寒煞幽魅杀’颇为相似,天空之上出现一道数十丈的圆形光幕,在虚慎子和周围冰雪灵力向光幕汇聚下,一位冰雪神女自光幕中缓缓降世,神女手持寒冰之剑,犹如天外飞仙,冰剑挥动之间,即能斩山摧岳。 气温顿时骤降,连山间的清溪都冻成了冰块,不过最怕冷的张若虚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因为在剑修傀儡看来,眼前的冰雪神女只是个头大一点的雪人而已,一剑就能破之。 “宗主竟然练成了本宗最强功法,雪神降世!天佑我神雪宗。”神雪宗的大长老仰天高呼。这雪神降世,乃是一门极难的功法,神雪宗修士可以靠一百倍的努力练成寒煞幽魅杀,可是要再加,一百倍的天赋和毅力才能练成这雪神降世。 这是一门足以越级斩杀对手的功法,其来源乃是神雪宗开派之祖,也曾是稷下学宫之子,自遗山上获得《雪神冰魂经》传承,这是其中记载的最难也是最强功法。 “天佑神雪宗……” “天佑神雪宗……” 神雪宗弟子也是跟着激动地高呼,仿若大胜在前一般。 第160章 败局 气温骤降之下,七星宗、天南斋、冰金蝉宗都感觉到强大的冰灵力,他们自知无人是虚慎子对手,自己的悲观,也带入了战场的悲观,觉得张若虚的胜算渺茫,毕竟他是以‘秘法’提升的境界,和真正的元婴差距太大。 “竖子,受死吧!”虚慎子喝道。 冰雪女神以雷电之速冲向张若虚,冰剑挥舞,其速度更是在雷电之上,而且空中还一直弥漫着冰灵之气,一旦触及必定被冻住,只要片刻的迟滞,就是可以让虚慎子使出必杀一击。 张若虚知道,这并非虚慎子的全部能力,只是他并非好强斗勇之人,不喜欢打打杀杀,今日得见元婴修士至强一击便足够。 当冰雪女神袭来之际,张若虚以剑指天,顿时铺天盖地的雷电之力被长剑吸引。 “御雷剑诀!”以长剑为引,雷电之力覆盖周围,百厄莫能靠近周身十米。 张若虚整个人犹如一颗流星,携带天地剑的雷电之力,向着冰雪女神冲去。天空之上金黄雷电和青蓝冰雪相互碰撞,两股能量交汇,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原本天空之上阴云密布,此刻强大的能量波将乌云四处吹去,天空之上,露出了湛蓝的晴天,玉衡山众长老弟子又得见阳光照进了玉衡山。 之前还昏天黑地的世界,现在变成无比明亮。 本以为是势均力敌的战斗,可是张若虚的攻势绵绵不绝,金黄色的雷电洞穿了整个冰雪女神,化成无数块碎冰,纷纷飘落,阳光透过冰块形成了无数虹光。 “封仙剑阵!”随着张若虚长剑挥动,八道青色剑影自虚慎子的头上落下,将他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囚笼,隔绝了周围,虚慎子以各种秘法都无法从中逃脱。 强者压人,自有更强者压之。 虚慎子心中开始涌起恐惧,他不明白,之前本还是势均力敌的状态,怎么转眼之间,张若虚轻松一招便让他无法逃离。 封仙剑阵本是能够限制大乘期以上,玄仙以下的功法。但是剑修傀儡被荀兰陵设置了境界禁制,根本无法发挥出封仙剑阵的威力,不过也能够限制同等级别的修士,对化神修士也具有一定作用。 玉衡山上,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剑阵,他们其中不乏阅览古籍的修士,自古以来,能够限制住元婴修士的阵法功法,无一不是精绝天下的。 “左宗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废元婴,我可以放你下山。”张若虚朗声道,他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想卷入世俗的因果,这件事因左立引起,也希望由左立终结。 “竖子,妄想,凭着稷下学宫的一点本领,就想压制本座,你也太天真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奈我何?”左立被困于剑阵之中,依然没有察觉危机,反而依旧自傲。迈入元婴期,对于很多修士来说,都是美梦一般,在这凡界意味着自己接近了无敌状态,怎么会因为一时失利而清醒。 张若虚很平静,手中长剑飞出,变幻成一把巨灵之剑,足以能毁灭一切灵像。长剑对着虚慎子,自天上急速下坠,穿过封仙剑阵,洞穿虚慎子的身躯。 “啊……”虚慎子惨叫一声,只觉得体内无比阵痛,这种痛出于骨髓,深入灵魂,只感觉体内的一部分被抽出,犹如抽筋拔骨。 片刻之后。 所有人看见虚慎子的下方,有一婴胎之体,像是成精的灵参一般。 “元婴!?”不少修士认出了这一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张若虚竟然有本事抽出元婴,而不伤虚慎子的姓名。 灵剑无伤,却能毁灭灵体。 “轰!”一声巨响,元婴被硬生生抽出之后,张若虚操控灵剑携带强大的威能,将之击破。 “快,入定调息,吸收灵气和道韵!”元婴爆炸的那一刻散发出了无数浓郁的灵气和道韵,天南斋、七星宗、冰金蝉宗弟子皆是惊喜不已,急忙入定感悟。 修行就如同盲人摸象,如果要修炼到元婴,修士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把元婴之相摸清,然而,现在虚慎子的元婴被毁,道韵四散。周围修士只要入定感知其中的道韵,就如同盲人在某一刻内,拥有了视力,站在远处目睹元婴之相,对于他们未来迈入元婴会有巨大的帮助。 或许因为诸多限制,他们无法走到那一步,但是感知这道韵,会给他们的修行带来诸多启发。 在七星、天南、冰金三宗修士吸收灵气和感悟道韵的时候,神雪宗的长老弟子,脸上尽是绝望之色,他们心中的天塌了。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攻打的七星宗?就算没有掠夺七星宗的资源,神雪宗有一位元婴修士,也能傲立天山。 不到片刻,那些道韵和灵气便回归天地,有些修士因为感知到了元婴道韵而窃喜不已,这其中就有天南斋的三长老镜虚子。 “我七星宗有救了!”玉衡山上玄渊玄善皆是激动到热泪夺眶而出,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庆幸之事。 张若虚撤去封仙剑阵,将虚慎子扔到了玉衡山广场之上。 “宗主、宗主!”神雪宗的大长老连忙接住,众弟子长老皆是微微颤颤,心中蔓延着恐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纷纷祈祷自己能够平安离开玉衡山。 “看来,未来的天山势力要以七星宗为首了!”远方天南斋修士道,不过他们并不担忧,反而有些欣喜。一则是七星宗只不过有名无实,明面上还是摆着六个金丹长老而已。二则七星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就未曾入侵过任何宗门,这和其仁厚的宗法道义有关。 冰金蝉宗的长老亦是欣喜,只是如今这局面该如何收尾,只希望张若虚不要赶尽杀绝。 张若虚自天空落下,看向虚慎子,有些无奈。虚慎子则是微微颤颤,面色发白,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中捞出一般,魂不附体。 强者为尊,执掌天下。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张若虚的态度和选择,他会怎么做?是放神雪宗下山?还是对赶尽杀绝,免除后患? 第161章 大义和大奸 张若虚刚落入广场,神雪宗的大长老莫声河把虚慎子放到一边,高声朗道:“我神雪宗第一长老莫声河,即刻起退出神雪宗,与神雪宗再无半分瓜葛,我所言所行,皆属个人意志,与神雪宗无关。”莫声河的声音震彻玉衡山山顶,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虚慎子虽然说不了话,却是狠狠地瞪向莫声河,宗门有难,你作为第一长老,竟然第一个人逃跑? 周围的所有修士皆是同样的想法:“宗门第一元老,一点气节都没有,无耻!” “你!大长老,为何要这样做?”神雪宗一位女长老发问。众弟子也在猜测缘由,怕是神雪宗今日浩劫,大难临头各自飞。 面对众人的不解,莫声河没有丝毫解释。 可是,都在神雪宗众弟子为自己前途悲哀的这一刻,莫声河却催动全力,激发潜能,激活了本命法器,并与之融合,周围卷起了强大的灵力,以最强一击向张若虚扑杀而去。 “咚!”张若虚的周围形成一道强大的灵气屏障,将莫声河挡在一丈之外,强大的能量波动,将周围众修士震得身形晃动。 这一击,有了元婴修士的力量,只不过,众修心中却比这一击更加震颤。 “这!”众修士不明所以,他脱离神雪宗不是要偷生吗?为何要杀张若虚? 莫声河的本命法器乃是一把执法权杖,他以金丹后期的全部力量和本命法器融合,却无法靠近张若虚身前一丈。 “莫长老的大义,晚辈佩服!”张若虚悻悻说道,心中却是无比惊惧,幸亏刚才没有收起剑修傀儡,要不然今日必死无疑。 此刻,神雪宗弟子皆是反应过来,莫声河自断宗门关系,是想避免自己斩杀张若虚后,稷下学宫来找神雪宗的麻烦,这是再给神雪宗弟子谋一条生路。 “你若不死,我神雪宗大劫难逃!”莫声河手持法杖,仍在催动体内灵力,同时,他的身体也被那些不受控的灵力疯狂碾压,让他整个面色和肢体出现了扭曲。 “生死有命,福祸自求,我就算活着,神雪宗也未必在劫难逃,看你们如何选择而已。”张若虚微微运起灵力,只是一击,便将莫声河震退倒飞而去,倒在了虚慎子身旁,吐出一口嫣红,连同他那件本命法器都被震断。 张若虚仍旧气定神闲,击退金丹后期大能,对他来说,像是做了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好强!”神雪宗的长老再也不敢妄动。 …… 张若虚缓缓开口道:“左宗主,我给过你两次机会:第一次,我给你讲道理、讲法则,可是你不听,你本可以安然下山,你依然是这天山唯一的元婴之士。第二次,只要你主动剥离元婴,你还是金丹巅峰修士,神雪宗还是这天山的最强宗门之一。可是,你都没有接受。” 说这些,只是想告诉虚慎子,如今和未来神雪宗遭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虽然你够无耻卑鄙,但我依然不杀你,只是因为你的某些话,让我敬重。 虚慎子看着张若虚,嘴唇颤抖不停,整个身体仿若抽空,不受控制。 不过,张若虚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虚慎子阴狠至极,往往不见棺材不落泪,对自己的选择更不会后悔,正如他所说的,这世界的人分为羊和狼,丛林法则,强者为尊,什么规则法度都是虚的。 周围顿时陷入了沉寂,开始思考。 正当这时。 神雪宗的二长老虚间子,走到张若虚身前,一脸谄媚道:“呵呵,张公子,老朽之前就曾极力反对入侵七星宗,还和左立和莫声河这两个家伙说了,张公子与江长老关系匪浅,要不然,您怎么会独自带着江长老进入青昊圣地,获取传承,他们就是不听。……张公子请您放心,这左立和莫声河死有余辜,以后老朽带领神雪宗,必定以张公子马首是瞻。” “虚间子,你无耻!”莫声河捂着胸口,压制体内灵脉的翻涌怒喝,不过片刻又无奈沉默。 张若虚忍住了笑意,他记得这个虚间子,当日在鄂霍次克海,自己尾随七星宗前往秘境,这虚间子见到江依依的第一眼,便垂涎问其灵根。青昊圣地‘真能’两界大战,这虚间子又抛下宗门弟子独自逃跑。可谓是,好色胆小,无情无义之徒。 如今,冒出来对自己如此谄媚,溜须拍马,不过是看见左立毁了元婴,成了金丹初期,莫声河又重伤在身,本命法器损毁,他作为宗门境界最高,资历最老的长老之一,想要篡位,自己当宗主而已。 果然是势奸狡诈之徒。 不过,并不用怀疑他那句带领神雪宗以张若虚马首是瞻的话,放在一般修士,有一个二流势力宗门追随,坐享一个宗门的修炼资源,谁会拒绝。 神雪宗一众长老弟子皆是沉默不语,若是以此能够保住神雪宗和自己的资源,也好过宗门被毁,无家可归的地步。 “张公子,您神武无双,阵法精绝,难住一众元婴修士的玉山秘境,在您手里不过是探囊取物,怎会把天山放在眼里?这左立就是有眼无珠,才敢挑战你。老朽回到宗门继任宗主之位后,必定集宗门全部资源,为您和江长老送来修炼资源,助您登顶天下至尊。”虚间子依旧一脸谄媚的溜须拍马,不过他所谓的集合全宗资源,大概就是借自己的名义,统一宗门各大势力。 张若虚笑了笑,觉得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不过也是这般幼稚,说话也不懂得藏一下自己的小心机,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还陶醉其中。 本来不想杀他,只是这人太烦,太无耻,自寻死路。 “你看看你头上!”张若虚对着虚间子说道,用手指了指天空。 众人也循着方向望去,只见天空之上,一把数十米上的灵剑俯冲而来,对准的正是虚间子。 虚间子感受到了危险想逃,却发现整个身体无法动弹。 “嗤!”灵剑自虚间子的神庭刺下,连同神识之海皆被贯穿,长剑没入地面,灵剑也逐渐消失。 虚间子甚至来不及叫出声音,神识之海就已经破碎,一命归西。 直到数十米的长剑尽数落下,虚间子也被灵剑烧成了齑粉,空中只剩下一颗金丹。 第162章 归还 张若虚把那颗金丹收入储物袋中,好不容易来一趟天山,岂有空手而归之理。抽取了左立的储物袋,从中取出了江依依的传承宝石,又将储物袋还给了左立。 这《上清紫虚真经》本就是青昊残魂赐给江依依的传承宝物,理应物归原主。 玉衡山上,人山人海,却十分安静,大家都在等待张若虚的处理结果。 张若虚看了一眼周围,眼下的神雪宗,宗主魂不附体,神识游离,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能够带领神雪宗重归秩序的,也就只有莫声河了。 “莫长老,带着神雪宗的弟子离开玉衡山吧,以后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修行,专心求道,不要入侵其他宗门!”张若虚看着莫声河,让修真界的各宗门好好修行问道,这太难了。修行要想变强,就得需要许多资源,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获取资源的最快方法就是入侵其他宗门。 莫声河捂着胸口站起身:“就这样放我们走?” 张若虚笑了笑,问道:“不然呢?……哦,如果莫长老想赔付七星宗的损失,赔偿遇难修士,晚辈倒是乐见其成。” 莫声河对着张若虚和玄渊子抱拳作揖,正声道:“本次宗门之战,对于七星宗遇难弟子安抚费用,三日之后,本宗会送至玉衡山。” 玄渊玄善则是一脸不屑,他们折损了近千修士,四长老也殒命在这场大战之中。 莫声河扶起左立,转身对身后的神雪宗弟子朗声道:“神雪宗众长老、执事、弟子全部离开玉衡山,返回宗门。” 这道声音,意味着神雪宗在这场宗门大战中落败,不过,他们并没有感觉到哀伤,反而有些窃喜,因为张若虚没有恃强凌弱,乘胜追击,他们得以保下一条命,总之,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冰金禅宗的长老和弟子本就是打辅助来的,这次大战,除了七星宗折损最严重外,冰金蝉宗弟子的折损排在了第二,他们看见神雪宗撤退,也跟着撤离了,不过那撤退的模样,跟着老鼠过街一般,有些仓皇逃窜,生怕张若虚会中途反悔。 这场宗门大战,神雪宗和冰金蝉宗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搭进去不少弟子,可以说,两宗的恩怨就此结下了,至于在未来,谁会去打谁,张若虚不知道,也不会管。 七星宗弟子劫后余生,看着撤退的敌人,纷纷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我们赢了……” “七星宗赢了……” 玄渊玄善带着一众长老弟子,走到张若虚身后并排鞠躬道:“多谢张公子搭救七星宗,若非张公子今日相救,七星宗今日必定宗门被毁,道法中断,不知还会有弟子死伤,张公子,请受老夫一拜!” 张若虚抬手一挥,一股清风将这一众长老扶起:“我本就是来讨债的,只是家中小妹非要卷入这场战争,我出实属无奈。” 张若虚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一边的唐心,唐心则是吐了吐舌头。 尽管张若虚把自己出手相助的原意跟玄渊几人讲了清楚,但是他们还是认为张若虚是奔着江依依来的,没有点明,心里也十分通透。 正巧在这时,张若虚走到江依依身前,把传承宝石递了过去道:“别再弄丢了!” “啊!”江依依有些愕然,她没想过传承会重新回到她手上,伸出手想要接回,却迟滞在半空,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救了七星宗,第二次救了我,我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的,这《上清紫虚真经》就当是我送你的谢礼。” “我要这个没用。这《上清紫虚真经》是青昊那老家伙专门为你选取的功法,每个人因为资质不同,都有对应的功法,这世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门功法了。”张若虚耐心解释。 “依依,你就收下吧,这是张公子的心意,而且张公子有浮黎和青昊两大传承,是不许修炼其他功法的。”一边的玄渊急忙上前劝解,有了这传承,江依依未来必能迈入元婴,那是宗门未来的顶梁柱,江家在天山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谢……谢谢你!”江依依犹疑了片刻,才缓缓伸出手接过,手指尖不经意划过张若虚的手掌,传来的温热感,让她心中产生了些许涟漪。 自小就入定修行,不经世事,也不知道人间七情六欲的她,此刻面色微微发红,这一切被一旁的玄渊玄善等人尽收眼底。 …… “张公子,哈哈,果然是你来了天山啊!” 一串爽朗地笑声打破了宁静的氛围,玉衡山外飞来一队修士,他们正是一路追来的天南斋修士,带头的是之前拦路的天南斋三长老,境墟。 “前辈,现在才来拦路是不是有些迟了!”张若虚收起长剑调侃笑道。 “哈哈,哪有哪有,说笑了说笑了!”境墟连忙否认,之前在天山外拦着张若虚和江依依,这件事挑明了是参与进攻七星宗的帮手之一。 好在最后他没有出手拦阻,天南斋也没有参与进攻,事情就有缓和的余地,而且现在七星宗大难刚过,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定是不会和天南斋计交,所以他才敢登门拜访。 “见过江宗主。”境墟对着玄渊子躬身作揖。 “境墟道友许久不见,今日来我玉衡山,所为何事?”玄渊子问道,此前他就听闻天南斋暗地里和神雪宗有过合作,只是如今各方的势态不明,他也不好翻脸,说不定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江宗主,在下是来邀请张公子去天南斋参加十天后的围炉煮雪大会。”境墟道。 “围炉煮雪!”张若虚好奇道。 “正是,围炉煮雪乃是天南斋一年一度的论道大会,会邀请西域各修士,一起煮茶论道。这茶乃是天南斋培育的雪茶,具有培元固本,滋养神魂,感悟道韵的作用。往年参会的修士有各宗长老和天骄,这论道对于后辈修士的修炼深有助益。”境墟放低了姿态,堂堂金丹后期做起了讲解,只为邀请张若虚参加围炉煮雪。 第163章 邀约围炉煮雪 不过,他心中却十分乐意,只因张若虚所展示的能力已经十分强大,若是能结交,留下一点名声,对于自己和天南斋来说,是一种机缘。 “多谢前辈邀请,晚辈届时有空闲,一定去参加,”张若虚实在不想参加这没有活动,所以客气婉拒,既没说我要去,也没说我不去。 “好,届时老夫一定早早恭候张公子的大驾,这是一份雪茶,是今年的头一茬,送给张公子。”境墟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小盒雪茶,送给了张若虚。 境墟也是个老油条,听出了其中真意,没有再继续强求,只是给了一份茶叶,一小份茶早晚会喝完,如果张若虚还想喝这个茶,那他早晚会去天南斋。 “多谢前辈馈赠!”张若虚接过茶盒,心中却想到荀老头爱不爱喝这茶,给荀老头泡了三个多月的茶,茶奉棋侍的思维一时,还真改不掉。 “好,今日七星宗想必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老夫就不多打扰了。江宗主,张公子,十日后见。”境墟抱拳拱手,便带着天南斋修士离开了玉衡山。 …… 天南修士离开后,玄渊连忙对江依依说道:“依依,你带张公子去后山,为张公子找一个客房歇息!” 张若虚尚未来得及出声,玄渊又道:“张公子,今日辛苦你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就在七星宗住下吧。” 今日宗门之战,七星宗的后山住所未有一处损毁,平日里,宗门长老弟子都住在后山,七星宗看似狼藉,但是建制系统仍然完整。 玄善安排人手修复大阵,玄信则联系修缮人员入山修建大殿,玄时则带领一些弟子值岗巡逻,避免有散修或其他势力,趁乱入宗行窃。 “那就打扰了,贵宗的吴长老还在我的飞舟之上,他重伤未醒,烦请江宗主安排人手去照看。”张若虚没有拒绝,他本就有意在这里寻找冰灵石,巴不得现在就去挖山开矿。 “何来打扰,若是没有张公子出手相救,七星宗已经不复存在。若是张公子不嫌弃,七星宗愿意奉您为太上长老。”玄渊子拱手作揖,态度诚恳。 对于七星宗来说,能让张若虚作为太上长老,何尝不是自保的谋略? “不行不行!”张若虚连忙喝止,众人便不再议此话题,并不是玄渊子不愿意,只是他们觉得张若虚是要和江依依结成道侣的,如果又担任太上长老,就会有奇怪的辈分。在平日,玄善玄信等一众长老见了自己这个侄孙女婿还要朝拜。 既是太上长老,又是侄孙女婿,那就太突兀了。 “张公子,我带你去后山休息吧!”江依依声音很轻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带路!” 张若虚和唐心跟着江依依等人去往了后山,一路上见到了许多宗门弟子和执事,他们见到三人,皆是毕恭毕敬地躬身作揖。 张若虚也都一一回复。 说实话,张若虚很讨厌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要做什么事情,还会被盯着,真浑身不自在。 七星宗的后山居所,一片山脉上坐落着大大小小各种别院,江依依为张若虚和唐心寻找了两个相邻的院落,还安排了几个侍女,才离开别院。 不过那些侍女,张若虚都拒绝了,唐心倒是没有拒绝,做起了富家大小姐的模样,指挥那几个侍女去取了诸多美食,自己在院中大快朵颐。 张若虚建起了一座隔息阵,屏蔽了自己的院落,免受外人探查。然后极速入定,以神识探索周围的山脉,寻找冰灵石的地点。 剑修傀儡拥有元婴期的神识范围,不多时,张若虚便确定了几条山脉,等待入夜时分,便用隐灵境去挖取这些冰灵石。 其实,凭着救宗之恩,他完全可以请七星宗帮忙挖取,玄渊也不会拒绝,七星宗名下有三条巨型灵石矿脉,擅长挖掘的灵石的修士数不胜数,帮张若虚挖一些冰灵石,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张若虚实在不想被过分关注的样子。 江依依离开后,便被玄渊玄善派人传唤到了玉衡山大殿。 经过一场大战,大殿早已经破损不堪,随处可见的建筑残骸。大殿广场上,躺着牺牲遇难弟子的尸体,等待安葬,每个路过广场的七星宗修士,心情皆是沉重无比,昔日同窗修炼的道友,如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对神雪宗充满了仇恨,却也自责自己不够强大,无法守护宗门。 宗门大殿内,月光透着屋顶的破洞照进殿内,玄渊、玄善、玄信、玄时四人在大殿内并排站立,等待着江依依。 虽然同是宗门长老,但是辈分却不相同,江依依见到这四人还是要行晚辈之礼。 “依依拜见宗主,拜见三位长老!” “依依,我们四人叫你来,是想问问鄂霍次克海之行的经过。”玄渊作为江依依的爷爷,开口道。尽管他们已经从逃回宗门的弟子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但并不全面,如今能为他们解惑,只有江依依。 “是!”江依依抱拳作揖,把去鄂霍次克海的启程、到达秘境入口、遇到神雪宗的虚间子、进入秘境后前往玉山,以及被张若虚带进玉山获得传承、‘真能’两界大战、最后二长老战死、自己逃出秘境后,为救宗门弟子被血魂血雾围攻、最后又被张若虚所救,以及返回宗门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玄空长老可以瞑目了,这次鄂霍次克海之行,天山一众宗门中,是我宗弟子获得传承最多。” 了解事情起末后,众人为玄空默哀悼念片刻,才平复心情。 “依依,你觉得张公子如何?”玄渊忽然开口问道。 “张……他人挺好的,是依依的救命恩人,也是宗门的恩人。”江依依迟滞了片刻,在刹那间脑海里涌出关于张若虚的点点滴滴。 玄渊玄善等人闻言,皆是面带喜色,笑意盈盈地看着江依依。 第164章 结成道侣? 今日在玉衡山广场之上,张若虚当着神雪宗的面,承认江依依是自己的道侣,张若虚的本意是为了保全七星宗免受入侵,江依依的默认也是为了保全七星宗,两人当事人的谎言,如今却被一群吃瓜群众当真了。 江依依心中生出一丝不安,这四位爷叔可从未对她露出过这等喜色,心中忐忑问道:“爷爷,叔伯,你们是何意!?” 玄善捋了捋长须,笑道:“依依,你可愿意和张公子结为道侣?” “谁?张若虚?”江依依心中早有猜测,玄渊会问这个问题,但心中还是为之一振:“爷爷,叔伯,事情不是这样的,我跟张公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今日在广场之上的所言所语只是为了保全七星宗而已。” 江依依的澄清,却被玄渊等人误认为她不愿意,几人的面色倏然从喜悦变得凝重。 细细说来,若是抛去张若虚一些响亮的名头,看一看他的本质,不过也只是一个全属性伪灵根和炼气三期的废材而已,这一生能不能筑基结丹还是个问题,就算有两大传承又能如何?还不是百年之后断结,这样的废材,在修真界遍地都是。反观江依依,年仅九十,便已是金丹初期,打破了天山十二宗三十六门的最快结丹记录,加上天山第一美人的称号,谁能配得上她? 不过玄渊等人可不是只看一时、一人之得失,他们坐在宗门领袖的位置之上,就得为全宗的发展考虑、 玄渊面色冷沉,严肃道:“依依,现在天山的十二宗三十六门皆是认为,张公子是为了与你结成道侣,才出手击退神雪宗。尽管左立被废去了元婴,然而我七星宗仍旧是内忧外患。其一,七星宗在此次危机中,损失惨重,我和你叔伯消耗了诸多寿元,我们的大限之日不远了。其二,我宗弟子在鄂霍次克海秘境获得传承最多,如果给弟子们安稳修行的时间,一定能让我宗重回天山第一宗的地位。但是,如果让其他宗门知道,张公子并未与你结成道侣,只怕我们会再面临一场宗门之战。” 闻言,江依依也冷静下来了思考,确实如玄渊所说,七星宗在天山众宗门眼中始终是一颗眼中钉,也是一块大肥肉,不只是被神雪宗一家觊觎。 若是再面临一次宗门之战,张若虚还会出手相助吗?七星宗能挺过去吗? 玄善跟着劝说:“依依,就算你不喜欢张公子,爷爷叔伯们还是想请求你和他结为道侣,为宗门未来的考虑,只能牺牲你了,目前也只有你能给七星宗带来一段安稳的时间。” 江依依心中仍是抵触,一路结伴而来,张若虚还让她恐惧、讨厌、期待、敬佩也有欢喜……各种纷繁复杂的感情第一次在她心中出现,她第一次体味到凡人七情六欲的烦恼和欢喜,以前她闭关修道,修的只是避世,而张若虚的出现,为她带来了完整的世界。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张若虚,但是至少不讨厌,更从张若虚那里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世界和完整的自己。 见江依依沉默不语,玄渊带着一众长老跪地请求:“依依,就算爷爷叔伯们求你了!” “爷爷,大长老……你们快起来!”江依依慌忙前去搀扶,可是玄渊等人就是拧着,江依依不同意,他们便不起,这是几人今晚商量好的对策。 一边是宗门的安全和爷爷的跪求,一边是自己的未来和幸福,江依依实在为难。 双方僵持了许久,江依依不知是迫于无奈才妥协,还是内心的认可,开口道:“爷爷,我答应,我答应你们!” 玄渊等人闻言,顿时喜不自胜:“真的?” 江依依又解释道:“光我答应也不行啊,张公子他必是不会愿意的!”此刻,她心中有些复杂,既希望张若虚不要同意,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她,又希望张若虚能够同意,让七星宗得以稳定。 “呵呵……”玄渊等人喜笑颜开,纷纷站起。 就张若虚是否同意这一点,他们倒是不担心,凭什么不同意呢?江依依乃是天山第一美人,想求她结为道侣的人数不胜数,张若虚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抗拒。 况且,你张若虚不想和江依依结为道侣,你为什么带她进入玉山秘境?为什么从修能者手中救她?为什么护送她回天山,又帮她打退神雪宗和冰金蝉宗? “依依,你放心,为弥补你,我们会推举你担任下一任宗主。”玄善却是说了另一番宽慰江依依的话,在他们看来,这桩姻缘的难点在于江依依是否同意? “我这就准备,明日安葬好遇难弟子后,就向天山十二宗三十六门发喜帖,三日之后,我们举行结侣道典!”玄信说完,便走出了大殿,生怕江依依会反悔。 江依依微微低头,掩饰她微红的面颊:“爷爷,我想你们还是先问一下张公子的意见吧!” 玄渊自信道:“你放心,交给爷爷来处理,你就静等闺中,等三日后的婚礼即可。” 七星宗已是迫不及待需要张若虚这个靠山,来稳定他们在天山的地位,只要有十几二十年的发展空间,尽心培养几十名核心筑基弟子迈入金丹,七星宗就有不畏惧整个天山的实力。 …… 第165章 挖矿 入夜时分,张若虚隐去身形,飞出后山别院,独自冰灵石的山脉飞去,因为今天已经确定好了地点了,所以轻车熟路,很快便到达了地点。 冰灵石的矿脉距离玉衡山只有四五里,仍在金丹修士监视的范围之内,张若虚还是花费了一些灵石在此地布置了一座幻灵阵,隔绝视听。 此地矿脉隶属于七星宗,即便被发现自己在这偷灵石,也无关紧要,总不至于为了一点灵石,跟他这个大恩人翻脸吧?! 树要皮,人要脸。张若虚还是想维护一下自己伟岸的形象。至于不要脸的时候,自然是欺负年小鲤的时候。 灵石也分为诸多种类,按照性质而定,划分为有性灵石和无性灵石。 有性灵石分为金木水火土,风冰电光暗等等属性,有特定作用,并没有普用价值,只有修炼特定功法,以及拥有特殊体质才能用于辅助修行。 无性灵石乃是混沌属性,无属性,它是日常使用的灵石,可以用以购买,也可以用于日常的辅助修炼,是价值最为稳定,数量最多,最为普遍的灵石。 ‘供求’是确定灵石价值的唯一元素,无性灵石的需求量大,所以无论灵凡两界,它的价值总是十分稳定。有性灵石具有特殊作用,只有少数修士用得到,即便数量少,也不遵循物以稀为贵的规律。在天山一众宗门看来,冰灵石唯一的价值就是孕育冰灵雪莲。 不过在张若虚手中,这冰灵石就是宝物。以大量的灵石作为力量基础,配合缚灵山阵,加上冰封灵纹和冰灵石为引,形成的缚灵山阵,就能限制元婴和金丹修士,以后但凡碰上像左立这种不讲道理的元婴修士,直接动手镇压。 人类社会,有两样东西不可缺失,一是道理,二是武力。 道理引人向善,心平气和地解决矛盾,武力也是引人向善,雷厉风行地解决矛盾。 月光之下,一个少年做着自己压倒元婴修士的清醒梦,一边挖着挖矿,拥有剑修傀儡的加持,凿山如挖豆腐,轻而易举。 蓝星最强的元婴修士,成了一个挖矿工人,而且挖得还不亦乐乎,也不知是他傻,还是真的聪明,他完全可以请七星宗帮忙,让他们免费为自己挖冰灵石,然而却没有。 或许,只有荀兰陵能明白他的行为吧,他们都在躲避一种因果。 剑修傀儡每次使用的时间有二十四小时,张若虚从晚上挖到第二天的傍晚,也挖空了周围数十座大山,还破坏了一处冰灵仙莲的孕养地,收集到了五万多颗冰灵石,按照限制元婴修士需要耗费五十颗冰灵石维持冰灵圣纹,他可以使用一千多次,足够这一生的用量了。 另一边,七星宗上下安葬完遇难修士后,都在寻找张若虚的踪迹。 因为消失了一整天,玄渊等人担心张若虚不辞而别,他们已经在准备三日后的婚礼大典。 唐心倒是没有忧愁,跟着江依依,照常吃吃喝喝,因为她知道,张若虚一定会来接她的。 日落时分,张若虚才回到七星宗,刚步入后山,便有修士大喊:“张公子回来了……”他们寻找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却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见到张若虚后,又如释重负。 玄渊玄善等人立刻飞到后山居所,七星宗的诸多修士也围了过来,此刻的张若虚已经没有了昨日和剑修傀儡合体时的灵姿,而是一位完完全全炼气三期的小修士,却无人敢轻视于他。 “张公子,你回来了!”玄渊笑道。 “江宗主,你们这是在找我?”张若虚不解询问。 “他们怕你不辞而别,找你半天了……”张若虚的身后,唐心带着江依依缓缓走来,唐心的语气有些调侃,出去也不跟人家说一声。 “没有没有,我等是怕张公子在这天山不熟悉,如果有想去玩的地方,可以让依依带你,她最懂天山玩乐之地”玄渊笑道,转身又对江依依暗示:“依依,这个时节最适合泡灵泉,你可以带张公子去尝试一下。” “灵泉?!”江依依顿时脸色潮红,咽了咽嗓子,只因她想到的泡灵泉要褪去衣物,那野灵泉可没有凡俗社会那些山泉遮挡,这可如何是好? “好啊,我吃过晚饭就去吧!”张若虚欣喜笑道,他挖了一天一夜的灵矿,浑身疲惫,早就想泡个澡了。不过他脑海中想象的灵泉和凡俗社会的温泉没有差别,有围栏,有监管。 江依依意迷神乱,体内的灵力四处奔腾,再也压不住翻乱的气血,面色潮红更甚,连忙道:“我去后厨看看晚餐!”急忙跑开。 唐心跟着道:“我也去!”她早就想吃晚餐了。 玄渊玄善不解,他们本已辟谷多年,宗门内只有炼气弟子和一些筑基弟子会进食,江依依怎想着去看晚餐?难不成是张若虚刚才说想吃晚饭,她便去准备?想到此,不禁露出一脸姨母之笑。 正当这时,有宗门弟子急忙向玄渊跑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皆是一惊,这几日的大战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难道又有宗门来攻打七星宗了? 玄渊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那名弟子喘了几口气,连忙道:“开阳山的冰灵仙莲孕育地的冰灵石被挖空了,仙莲都枯萎了!” 众人闻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唉……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可不是,我还以为又有宗门来攻打七星宗……” 玄渊的神色则平静许多,缓缓出了一口气道:“这种小事,去跟看管仙莲地的执事说一声就可以了!宗门巨变,肯定有宵小之徒要占一些小便宜的。”七星宗有近百座冰灵仙莲孕育地,玄渊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位弟子接着说道:“可是周围出现了数十座矿坑,是一天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 众人顿时好奇,玄渊亦是如此,他的神识完全可以覆盖到开阳山,却没有发觉这一天一夜有任何动静,有些离奇,不过为了维护师道尊严,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平静道:“本座知道了,晚些过去查看,你下去吧!” “是!”那名弟子告退后。 后山广场的修士开始讨论起这桩趣事,谁竟然能在宗主的眼皮底下挖矿,虽说损失了一处冰灵仙莲,然而他们更加吸引他们的是谁的手笔? 张若虚有些尴尬,他可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为防止自己露出马脚,恭敬道:“江宗主,您先忙,晚辈先去告退了!” 左立笑道:“好,玄善长老已经吩咐过后厨,特意为你准备了晚膳!” 有了逃跑理由,张若虚自不肯放过,朝着玄渊玄善躬身一揖:“多谢江宗主,多谢玄善长老!”而后急忙逃离。 第166章 晚餐 玄渊和玄善也没有放松警惕,玉衡山周围突然出现的矿洞,让他们心生危机,纷纷前去探查。 张若虚也落得一个空闲,去了后山居所的食堂吃晚饭。 七星宗有三千多弟子,八成都是炼气修士,建有完善的餐食供应食堂,所用食材也都是在灵地养殖,皆是珍品。 一路上,张若虚只是向一位路过的修士询问了食堂方向,那修士便一路领着,带到了食堂。 七星宗人对张若虚的崇敬和热情都是真心的,并非做作的表面形式。 来到后山食堂,一座典雅的大殿映入眼中,内部装饰静雅古朴,可以透过大玻璃窗看山间夜色。 只不过太受关注的原因,况且此时正值用餐时间点,张若虚实在不想进去,免得打扰别人自己也用餐不自在,就在大殿外停留了片刻。 恰巧此时,一位女侍径直走了过来,礼貌问道:“是张若虚公子吗?” “是我!”张若虚回道,对方不认识自己,却猜测是自己,倒也是个聪明人。 女侍笑道:“江长老让我在此地等你,若是你来了,便引你去后厨用膳,那里安静一些。” 江依依?正好,自己正好想寻个安静的地方用膳。 “有劳带路!”张若虚也是礼貌回复,所谓名人不搞特殊是无法正常生活的,如果进入大堂,不仅自己吃好饭,别人也不得安生。 女侍带着张若虚,绕过了食堂大殿,走了一条山间小道,去往了更为僻静的后厨。 一路上,张若虚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 女侍笑了笑道:“江长老说张公子穿着羽绒服,留短发,很好认!” 张若虚有些尴尬自嘲,自从踏入修真界以来,他就知道修士一般都穿灵纹服,具有避寒避暑,防尘防火的作用,他早就想买,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后厨建在食堂大殿的后山,同处一座山,一处在东,一处在西,乃是七星宗宗门长老和亲传弟子用膳的地方,不过多数人已经辟谷,很少进食,位置相对僻静,用膳的人也较少。 女侍把张若虚引到了后厨小殿,便离开了。 张若虚独自走了进去,除了比较小外,布局和装饰风格跟食堂大殿大相径庭。 “张大哥,快过来!”唐心唤道,她和江依依正坐在窗边的一排座位。 这声音也引起了其他修士的注意,虽然人不多,但是他们还是朝着门口望了过来。见到是张若虚,纷纷起身作揖行礼。张若虚也作揖回礼,心中却是吐槽,真是太麻烦了,他是真想赶紧离开七星宗。 张若虚走到餐桌前,被满桌的美食吸引,很自然地坐在江依依的旁边:“这么多好吃的呢?” 说罢,没有理会江依依的紧张,食指大动了起来,从海边小村到七星宗,一路上两人早已经习惯同桌共食。 “张大哥,你消失了一天一夜,去哪儿了?”唐心好奇问道。 “去挖矿了,玉衡山周围的那些矿洞,是我挖的!”张若虚啃着鸡腿,没有掩饰,当着江依依的面说了出来,也有意通过江依依,间接跟玄渊他们说明,免得人心惶惶。 江依依却是一怔,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把自己当外人,明明是躲着人偷偷挖矿,现在又跟自己说,这是何意? “挖什么矿?”唐心好奇问道。 “冰灵石!”张若虚直言。 “张公子,你是要修炼冰属性的功法吗?”江依依问道。 “不是,我有一套阵法,如果以冰灵石激活冰灵圣纹,就能压制元婴修士!”张若虚自信满满,这是他天上一行最大的收获。 “压制元婴修士!?”江依依愕然,看着张若虚的神色多了几分崇敬,心中更是起了请张若虚修复完善护宗大阵的想法。 “吹牛!”唐心有些不信,那日在海边,张若虚对阵血魂雾,差点不是对手,如果真能压制元婴修士,他早就用了。 “张公子,我能否请你为七星宗修复护宗大阵?”江依依还是想尝试一下。 “这?”张若虚却显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张公子,是有什么顾虑吗?七星宗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宗内有什么宝物法器,你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奉上。”江依依诚恳道。 “倒不是这个,昨日我就看过你们的护宗大阵了。阵法以玉衡山内的灵玉为能量,能量取之不竭,这倒是一大妙笔。阵法的圣痕过于简陋,只有防护一端,而且星阵勾连存在错漏,只要是同级别的元婴修士就能轻易破阵,还不如重新改换护宗大阵。当然,如果你们想要恢复原来的阵法也可以。”张若虚娓娓道来,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及时了解当地阵法,为己所用。 “真的?张公子愿意为我宗布置新阵法?”江依依没想到张若虚会这样轻易答应自己,对这个一路而来让她讨厌,又在最后关头,唯一能够寄托的男人又多了些崇敬。 “举手之劳,不过得明日再去布阵,我挖了一天一夜的矿,累死了,现在只想去泡灵泉。”张若虚不假思索。 灵泉?江依依闻言,脸颊顿时绯红,脑子尽是些迷乱的画面,“好,明日再去,一会儿……” 半晌。 吃饱喝足的唐心站起身,傲娇道:“你们自己去泡灵泉吧?我这几天感觉要突破到炼气三期了,先回去修炼了。”说罢,哼着小曲离开。 张若虚心中抑郁,为什么别人修炼晋级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己苦心修炼,用尽各种方法,却没有半点作用? 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想到此处,纵有满桌美食在前,也胃口全无,想着去泡个灵泉,然后赶紧回去修炼。 “江前辈,如果你还有其他事的话,你且去忙,告知我灵泉的位置,我自己去即可!”张若虚站起恭敬身道。 “啊……啊,我带你去吧!”江依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当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应付这些七情六欲的姿态,极为笨拙。 无欲则智慧生,有欲则堕沉沦,大抵如此。 第167章 灵泉夜谈 离开后山,在江依依的带领下,两人向西飞行,一路所见是厚厚的白雪覆盖在白桦树上,一派银树蜡山之象。天空之上,是星河璀璨,明月高悬。 经过数十里地跋涉,两人到达了一处山谷,有温热的山泉流淌而过,形成一汪汪青蓝的水池,水面有热气升腾,周围是积雪覆盖的山林,极富诗意。 不过张若虚却是一脸疑惑! 这和自己想象的温泉不一样啊,这不是‘野温泉’吗?那怎么泡? “你说的灵泉就是这?”为免错漏,张若虚试探问道。 “嗯!”江依依点了点头:“这是七星宗势力范围内最好的灵泉,这山谷下有一条地火脉络,汇聚灵气,让这泉水富含灵力,可以化解修士灵脉的疲劳,神效颇多,刚才进来,我已经激活护山大阵,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哦,好吧!”张若虚说着,便去寻找合适的泉池,刚发现一座完美情池,再回头看向江依依的方向,却不见了她人影。 张若虚以神识探查周围四十五米,皆不见气息。 “奇怪,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不过正好。” 若是江依依在此地,他还不好意思泡这野灵池呢!反正记得回去的路,无关紧要。 在周围找了一块石头,把衣服和随身物品都放在上面后,张若虚赤条条地跳进了灵池。 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光是跳入这温暖的池水,便让身心愉悦。 何况灵泉中的灵力汇入身体,疏通灵脉,化解疲劳的那一刻,张若虚舒服得差点昏了过去,若是可以他真想睡在这儿一整夜。 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这舒适的须臾,他再次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自己的神识范围内。 张若虚不敢置信,猛地睁开眼睛,一道曼妙柔美的倩影映入眼帘,略带着娇羞的模样,那是绝代风华之色,倾国倾城之姿。 那倩影低头不见脚尖,光着小脚踩在雪地之上,早已褪去身上的蕊色长裙,只有两片白纱包裹着隐秘之处,雪白的肌肤透着些血气之色,与这周围雪白山色相合益彰,如此绝色,不愧是天山第一美。 她美得不可方物,圆润柔美的脸蛋,蕊瞳大眼如西湖秋波,长发垂腰,刘海不经意挡住了脸颊的红晕。 那倩影走到张若虚所在的泉池边,用脚尖点了点水面,而后整个人缓缓进入水中。 同处一个泉池,仅仅相隔两米,两人的心脏皆是砰砰地狂跳。 “你……”张若虚向后退了一小步,只是这一小步,他却发现有些痉挛发痛,低头一看,惊讶到无法言语,顿时口干舌燥,不断吞咽口水。 “美吗?”泉池一边,江依依轻佻问道。她本也是十分紧张,可是不知为何?就想问这个问题。越不自信的人,往往越是故作轻佻无所谓。 只是这一问,让对面的少年顷刻流出了鼻血。 “啊……”张若虚急忙擦拭,同时运行灵脉,调理体内澎湃的气血。只是,他无法移步转身,不看这人间绝色,只因脚步一动,那里便痉挛发痛,似火山爆发。 “嗤……”江依依捂嘴扑哧笑出声,似在嘲弄张若虚,却在得意于自己的绝色。 须臾,张若虚止住了鼻血。 两人皆是把脖子以下的身体埋在了泉水里,相视一笑,对于那方面本就无比幼稚,却都在故作自己是成熟老道。 只是,两人绯红的脸颊都无情地出卖了自己。 半晌。 江依依率先开口,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她既希望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也希望这答案‘不是’,所以才有了今晚和张若虚共浴一池的想法。 “张公子,你……你……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停顿了好久,才说了出来,似有千钧巨力阻挡在嘴前。 张若虚实在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喜欢?还是不喜欢?身体是诚实喜欢的,但是心里不是,心里始终被一个人占据。 “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或许会喜欢上你。但是一想到那个人,就会觉得对别的女子动心,即便是欣赏,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现在的我,就觉得自己可耻。”张若虚正声说着,克制心中的欲望,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平复身体的疼痛,然后离开这里。 他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但是只要还喜欢她的一天,就不允许自己喜欢上别人。 “我很喜欢你的回答!” 一边的江依依不知是失落,还是欣喜,她刚初尝人间七情六欲的滋味,并不确定自己对张若虚的感情,她既担心错付终身,也担心错过今生。 “你有喜欢的人了?”沉默许久,江依依开口问道,平静的神色有几分好奇。 张若虚轻嗯一声。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喜欢上她的?能跟我说说吗?”江依依问道。 “怎么喜欢上她?”张若虚迟滞了许久,他好像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仿若相遇都是命中注定,迷迷糊糊间已爱得深沉。 …… 在江依依期待的神色中,张若虚决定从最初的相识讲起,他要捋一捋‘她’是什么样的人呢?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我们最初是在一个古文物论坛认识的,而后成为好友,分享彼此对文物起源的经验,也会分享生活的趣事,不知不觉间生出了感情,当友谊的感情变得不再纯粹,占有欲的出现,就是爱情的开始。爱好相投,性格相补,再加上一个时间,让心生出占有欲,那种占有欲,是非她不可的决定。一切太过奇妙,冥冥中自有注定,等到自己意识喜欢上对方的时候,已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她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很聪明,是一个天才。”江依依像个小书迷,听得认真,把每句话记在了心里,若是未来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大概也会经历同样的过程。 “她确实是个天才,有时很聪明,有时又很笨,笨得离谱那种。”张若虚脑海中浮现年小鲤,嘴角不禁上扬。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脚可以动了,那种疼痛感也消失殆尽。 “我该走了!”张若虚说着,连忙向着池边走去,他不敢再看江依依,生怕又出变故。用衣服套住自己后才飞出水面,像是落荒而逃,径直飞回居所。 山谷的灵泉池中,少女看着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非他不可,情根深种!”脑海却浮现出了鄂霍次克海到天山与张若虚的种种画面,刚淡下去的脸颊,又发烫了起来。 第168章 七星阵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古人的这句话不只是一种倡导,它还反映了一种客观的情景,即人在独居之时,亦是最容易逾越心中原则,作出违心乱礼之事。 星月璀璨,一夜辗转。 天际微亮,张若虚便想着提早帮七星宗布置一座阵法,然后及时离开天山,每天进进出出都被人注视,实在是不舒服。 况且,算算时间,也快要开学了。 来到玉衡山,查探了周围的地脉灵力和山势布局,得出了基本的布阵思路。 同时,在《阵法卷宗》找到了一种攻防一体的阵法,关键是此阵法和七星宗颇为有缘,因为阵法名字便叫七星大阵,以凡界的资源布局,完全能够应对元婴期的来犯。 阵法以玉衡山为中心,勾连附近的七座大山,山体走势就是最佳的星阵纹路,大山也都各有独特资源,利用这些天然的条件,可以大幅缩短布阵的时间。 整个上午,张若虚在玉衡山周围篆刻圣痕,吸引了不少七星宗修士前来观看,其中有阵法修士更是看得出张若虚在布置一座大阵。 与此同时,在后山议事殿,江依依也找到了玄渊和玄善,说明了张若虚对她名没有想法,当日在玉衡山上承认道侣,不过是为了劝退神雪宗的权宜之计。 得知真相的玄渊玄善却眉头紧锁,如果失去张若虚的助益,七星宗又将会被其他宗门觊觎。 “依依,你确定吗?”玄渊再次确认。 “昨晚我已问过张公子,他其实已经有心上人了,并不愿与我结为道侣。”江依依作揖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玄渊眉色低沉,周围的几位长老亦是如此。 …… 正当这时,殿外有弟子正疾步匆匆来报。 “宗主,张公子他在玉衡山布置阵法!” 玄渊等几位长老闻言,皆是一怔,自己可没请过他布置阵法。 虽说张若虚以阵法闻名,但是自己的护宗大阵乃是前代元婴宗主留下的,岂是任何人阵法比拟。 “是我请的张公子布阵!”江依依欣喜道,脚步翩翩便走出议事殿,赶去玉衡山。她心中欣喜,没想到张若虚这么快就开始布阵了。 议事殿内,留下江渊等几位长老。 “我看这依依是喜欢上张若虚了!” 江依依每当提起张若虚,眼神发亮,喜色于眉间流转,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他们作为长辈,自然看在眼里。 “唉……那又能如何,我连喜帖都准备好了,就想着今天发出去。终究有缘无份罢了!” “我就不信姓张的对咱们依依没有感觉,每年有多少金丹修士来七星宗求娶依依,他一个练气的,竟然敢拒绝。” “慎言!”玄渊见几位长老的语气偏激立刻警示厉喝,这都忘记了七星宗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仅是张若虚击败元婴期的左立,就足以让他的声望在天山到达顶峰。 且不论其他资源,仅仅是玉衡山一战,十个金丹修士也比不上半个张若虚。 七星宗遇难的时候,他们曾经向其他宗门求救,可是无人应援。平日里称兄道弟,私交密切,一到关键之时,皆无音讯。只要有利弊和情欲,修仙的方外之人也无法避免人情世故。 …… 众长老沉默许久。 忽然玄信子开头道:“哎,不如把这生米煮成熟饭!”他这几天在准备请帖,私下里,早就和一些散修好友说了江依依要和稷下学宫张若虚结为道侣的事,牛批都吹出去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回。 这?能行吗?众人心中皆是疑虑。 “就这么办,结侣道典照常举行,不过只邀请天山范围内的势力参加。”玄渊开口道,只要借着张若虚的名声压住天山十二宗三十六门,为七星宗在天山谋得百年的稳定发展期即可。 “现在的问题是张公子不愿 这该如何?”玄善问道。 “老三,用你的迷魂香……”玄渊看向了玄信,几人打着一手好算盘,不禁相视一笑。这迷魂香,乃是一种毒药,中毒者失去意识,下毒者再配合控魂之术,便能操控中毒者。 不过,这种毒药对高阶修士无效,对于张若虚这种炼气期的小修士却是效果显着。 几人在议事殿商定好计划后,便赶去了观看张若虚布置的阵法。 玉衡山上。 经过一个上午布置星阵,篆刻圣痕,张若虚才把七星宗布置完毕。有些阵法十分繁琐,并不适合突发情况下的斗法对战,这就是张若虚平时喜欢用周身阵和缚灵山阵的原因。 只因周身阵是篆刻在阵眼石的阵法,携带方便。缚灵山阵篆刻简单,高效快捷。 乘坐浮萍,降落到广场之上。 七星宗的长老弟子已经在此地观摩多时。 张若虚对着玄渊恭敬道:“江宗主,昨日受到江前辈所托,为七星宗布置一座护宗阵法,现已布置完毕,我来给你演用一次。” 说罢,张若虚驾驶浮萍升空数十米,以灵语启动阵法,神识勾连圣痕,启动阵法。 瞬时,以玉衡山为中心,立刻形成一个金色的半球护盾。 “这是防护盾!江宗主,你们所有人可以全力攻击试一试,即便元婴期后期的修士也未必能打破!”张若虚道。 众人舍不得轰击,但看得出来,这护盾远非之前的护宗大阵可比,能量高出了数十倍,范围增大了数倍。 “这是攻击阵!”张若虚说罢,立刻引动阵法攻击端。 玉衡山周围的六座大山,星阵顿时将他们勾连在一起。 顿时,强大的灵力肆虐在天地之间,乌云凝聚,狂风呼啸。 “御冰!” “御雷!” “御风!” “御灵!” 张若虚犹如天神降世一般,言出法随。 玉衡山周围的皑皑白雪,顿时变成冰块,冰冻数十里,无数冰锥倒刺出地面,看似乎伤害力不大,可是这阵法加了冰封圣纹,吸收了附近山体的冰灵石,可以限制修士的移动速度,元婴修士也不例外,御冰只算是辅助效果。 随着御雷阵法使用,无数道密密麻麻的闪电从乌云中劈落,就算元婴修士挨上一击也会重伤,而且还是如此大范围的攻击,想想如果修士被御冰限制住速度,能逃得脱如此大范围的攻击吗? 同时御风阵法出现,数十道龙卷风突然出现周边,那风皆是罡风,其中夹杂着坚硬的冰块,所过之地,寸草不生,树木石头皆被绞成碎片,这完全就是战场收割机。 还没完,随着御灵阵法的启动,周围七座大山的灵力在天空中凝聚出一支弓箭,以玉衡山为中心,弓箭缓缓拉开,一支巨大的灵箭瞄准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头,爆射而出。 “轰!”那座山头瞬间被轰碎夷平。 第169章 迷魂香 最后的御灵阵,乃是能够轰杀元婴修士的存在,有了这套阵法,七星宗无忧矣。 七星宗广场之上,所有弟子看着这天翻地覆的场面,心头震颤不已,不少修士皆是腿脚颤抖,无法掩饰心中的恐惧。一些弟子更是喜极而泣,以后再也不怕被其他宗门欺凌。 玄渊等七星宗高层更是明白,这座阵法的价值,这只有那些一流顶级势力才能够拥有的护宗大阵,一般都是耗费珍宝,无法阵法大能耗尽无数个日月才能做出来的阵法,张若虚仅仅花了一个上午,就能完成。 这该是什么样的天才? 此刻,他们对张若虚敬畏亦是敬佩,之前还有一些人瞧不起他,只不过是得到了一些机遇,让他一跃成龙而已。 根本上,终究还是一个炼气三期的废物,寿命能否超过百年还是个问题。 演示完毕后,张若虚撤去收起阵法,天地气象也逐渐平息,驾驭浮萍重回地面。 “江宗主,基本的阵法已经演示完毕了!”张若虚说着,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张稿纸道:“这是阵法图纸,我在图纸上划定了一些地方,还写明了一些材料,你们筹集阵法所需材料,埋进特定区域,即可发挥出阵法的全部威能。” 玄渊接过图纸感激道:“张公子大恩,请受江某一拜!”说罢,身后的长老弟子皆是朝着张若虚深深一拜。 “不必如此,就当是各取所需吧,前日我挖了你们一些冰灵石,这座阵法算以工换酬,换取贵宗一些冰灵石。”张若虚扶起玄渊子,说了前两天自己挖冰灵矿脉的事。 “不可不可,张公子本就对我等有救命之恩,若是七星宗有何物能入得了法眼的,尽管来取便是。”玄渊子此话,出自真心,并非虚言。他甚至计划好,张若虚和江依依完婚后,把宗主之位传给张若虚,虽说是为了保全宗门,但也是两全其美之策。 因为在他看来,张若虚不可能筑基,最多百年光景。百年后,七星宗必定重回天山第一宗,宗主之位,七星宗大权,也会重回江家手中。 “张公子,这座阵法可有名字?”一边的江依依好奇问道。 “说来也巧合,阵法名为:七星阵!”张若虚笑道。 “看来真是缘分注定!”江依依嘴角微扬,很欣喜这座阵法。 “对了,你们谁阵法造诣高一些,我把阵法灵语和控阵之法传授于你,你们再互相学习。”张若虚问道,心中却是想着来个聪明一点的人学习,我好赶紧传授完,然后回去干饭,等唐心突破完成,便离开天山。 玄渊等人皆是对视,神色有些微妙,自己想第一个学,可惜阵法造诣并不高,也不至于之前的护宗大阵破损多年都未能发现。 见几位长老沉默对视,江依依笑道:“我来吧,改日我再教给爷爷和叔伯!” “好!江前辈,请跟我来。”张若虚召出玉浮萍,带着江依依去周围的几座大山查看阵法星阵。 玉衡山作为阵法的中心点,其他六座大山分居左右两边,七座大山形成一张弓箭,每座大山形成的星阵、地脉灵力、扮演的角色各不相同,形成总体的阵法。 攻击点有四个:御冰、御雷、御风、御灵。防御点有三个:玉衡山周围的金灵盾、方圆三十里的监视区,以及一个阵法迷阵,避免有阵法师破坏七星之位。 张若虚介绍得很仔细,也很认真,还告知了所缺少的材料,最后又教了几遍激活圣痕和操控阵法之法。 这一两个小时,江依依是甜蜜的,不过,张若虚却是惭愧的,因为他把这座阵法的圣痕也刻进了阵眼石,他拥有最高的操控权限,如是七星宗想要对他不利,他完全可反控阵法。 做人做事留一手,绝境之时多一路。不要相信任何会无缘故地帮助你,势以利聚,亦以利散。 …… 就在张若虚教导江依依的时候,有人正蒙着面潜入了张若虚的居所,在一盏香炉中倒入了一些绿色的粉末。 唐心就住在隔壁小院,距离很近,可知她正值突破关口,并未能察觉。 张若虚教授完江依依后,两人并没有回居所,而是直接去了后厨吃晚餐。 “我发现,你不毒舌的时候,人还是挺不错的!”餐桌对面,江依依饶有兴致道。不知几时,或许连她也没有发现,她对张若虚的态度,从忌惮、害怕、讨厌变成了欣赏、共处、欢喜。 张若虚笑了笑,想起当日在海边小村,自己疯狂吐槽江依依的画面:“当日在海边小村,对前辈多唐突,实在惭愧,向前辈致歉。” “扑哧!”江依依笑出声:“怎么,在七星宗怕我找你报仇?”这家伙是怕自己欺负他吗,变得这么老实。 张若虚尴尬一笑,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 “道歉就该有个道歉的模样,你以后不许叫我前辈,我有名字,叫我依依!”江依依侃侃道,看着张若虚难堪的表情,她就想笑。 “啊,这,不好吧!”张若虚心中吐槽,这女的九十岁了吧,怎么还如此幼稚? “唉,那行,不叫也可以,今晚陪我去泡温泉,就当是赔礼了。”江依依嘴角上扬,玩味调侃。她知道张若虚会如何选择,而且也摸清了张若虚的脉搏,拿捏起来,十分舒心。 张若虚如遭雷击,脑海又浮现昨晚的画面,他可不想再失眠一整夜。 “依……依依!”真是耻辱,我堂堂八尺男儿,竟然被这女子如此戏谑。 “咯咯……”江依依咯咯笑出了声音。 …… 吃过晚饭,江依依则被江渊传唤去往议事殿。 张若虚则回到居所别院,在大院时候,感知了隔壁的唐心仍在突破关头。 “黑龙境界突破都慢吗?”张若虚不禁感慨,这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天山? 走进房间,躺在床上,正要昏昏睡去。 一股香气飘入鼻中,张若虚整个人顿时失去意识,神魂却十分清醒,只是无法控制肢体的动作。 第170章 好久不见 居所的香炉,飘起袅袅轻烟,直到半刻钟后,熏香燃烧殆尽。 玄渊、玄善、玄信三人出现在张若虚的房间内。 “张公子,张公子……”玄渊试探问道。 “别叫了,没用的,他已经失去意识了。”一旁玄信一脸得意,迷魂香可是他的看家秘技之一。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稷下学宫也是大意,这样的天才竟然没有给他养出解毒之体。” 所谓解毒之体,乃是大宗门为自己的核心弟子,服用毒药练功,激发身体对毒药的抗性,到达身体极限,再服用解药。 以此之法,循环往复,尝试凡界大约三百六十余种毒药后,便可练成解毒之体,对毒药和迷药皆有免疫作用。 “老三,你操控张公子!” 随着玄信子的操控,张若虚像一只提线木偶,站了起来,只是眼瞳之中少了些许光芒。 几个相视一笑,如今只需要等到后天的结侣大典。 …… 张若虚失去意识之后,神魂一直在虚空中游走,没有声音,没有色彩,一片漆黑之色。 好像过了无数的纪元,张若虚终于在漆黑世界,发现一点白光。 他努力地朝那点白光跑去,随着接近,光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眼。 冲过光幕,张若虚来到另一个世界。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花海,在花海的中央有一棵参天古树,随着不断接近,张若虚也逐渐看清了那棵树的样子。 一边枝繁叶茂,花开似锦;一边枯枝落叶,腐朽生尘。这是生命和死亡的相互对抗,也是相互牵扯。 让张若虚更为惊讶的,不是这棵树,而是树下的人。 一张秋千自树上悬挂垂落,秋千上,坐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女。 ‘年年……不,不是!’ 那少女长得和年小鲤颇有几分相似,但是神态却和年小鲤大相径庭,特别是她那双眼睛,似澹泊处的一汪秋水,浅显易懂,犹如繁星银河的深邃浩渺,让人畏惧。 “人心死,道心生,人欲绝,神意出。”少女摇晃着秋千,白裙也随之摆动。 “你是……?”张若虚努力思索着曾经的记忆,自己是否见过这个人:“你是圣母雪山上的那个女子?” 张若虚猛然忆起,当初荀兰陵逼着自己陪他下棋,自己不从,便被他带到了圣母峰雪山遭受酷刑,在将被冻死之际,神识之中,忽然出现一个白衣少女,那少女和现在的女子,简直一模一样。 当时自己还误认其为年小鲤。 “张若虚,我们又见面了!”少女一颦一笑,皆是极美,犹如神人。 “你……系统?你是系统?”张若虚如遭雷击,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音色如此相同的声音。 那声音轻灵,如雪山上的溪流之声。 “是我!”少女点了点头。 “天啊,狗系统,你跑哪去了?消失了这么久,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张若虚喜极而泣,想起当初被荀老头威胁,天天如坐针毡,生怕那老家伙翻脸就杀人,当真是痛苦。 “注意你说话的用词!”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射而来。 不过并没有让张若虚感到害怕,真正有杀意的是像荀兰陵那样的眼神,他早就见识过。 “好好好,你不苟,你不苟,你是我的神仙姐姐!”张若虚嬉皮笑脸,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他可还有求于系统呢,必须处理好关系,也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清楚。 “对了,这里是哪里?”张若虚四处张望,此地风景极美。 “这里是你的神海,不过我稍加改造了一番。”少女并非执拗之人,既过不恋,并不执拗于张若虚之前的出言不逊。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中了玄信子的迷魂香,意识和神识被切断。人心死,道心生,人欲绝,神意出。只有你摒除了人心之欲,才会来到这里。张若虚,你是个聪慧之人,知道这我在说什么?”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少来几次,比较好。”张若虚低头沉思。 少女所说的并非七星宗忘恩负义,给张若虚下药这件事,而是那句:人心死,道心生,人欲绝,神意出。 那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状态,自己的人生经历过许多次,每次都陷入无尽的虚空和消沉,整个人看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概念,犹如身处混沌。 “说起来,我们应该是今生第三次见面了,你变化了许多。”少女眼中含笑,打破了宁静。 “今生?第三次?”张若虚不解,眼中尽是求知的渴望。 “第一次,是未来三年后,你濒死之际,我耗尽神力让你重生。第二次是在圣母雪山之上,你差点被荀兰陵杀死,那时我神力尚未恢复,一直在休眠,无能为力去救你。加上现在这一次,一共三次。” “我……?”张若虚的脑中有好多问题想问,一下子分不清轻重,顿时哑口无言。 少女嘴角微扬,她犹如神明,张若虚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张若虚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的世界?为什么让你重生?何为前世?何为今生?以及你最想知道的,送年小鲤去往灵界的办法?……张若虚,不要着急,我一直在陪着你,慢慢来,你总会知道真相的,现在,你该醒了。” 随着少女的话音结束,张若虚眼前昏沉,离开了神海世界。 …… 眼睛迷迷糊糊睁开,尽是刺眼的光芒,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张若虚,醒醒……” “张大哥,快醒醒……” 江依依和唐心一直在身旁呼唤,张若虚已经昏沉了整整两天两夜。 此刻,七星宗山前山后,张灯结彩,礼炮齐鸣,一片喜庆之色,玉衡山大殿,摆放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宾客带着喜帖纷至沓来,天山十二宗三十六门皆有来客,玄渊带着一众长老在广场之上迎客。 “江姐姐,再给这死猪喂一点解药!” “没有了,我就偷到了一小瓶,全喂完了!” 第171章 送君千里(一) 别院之内,张贴着大红喜字,龙凤呈祥的贴纸,连床上用品也换成了大红喜物,张若虚穿着红袍婚服躺在床上,意识游离,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件灵纹服竟然是婚服。 江依依身着凤冠霞帔,画着喜色红妆,原本清纯柔美的脸蛋添上了几分知性韵味。 不过,此刻她却有些狼狈之色。 “我这是在哪呢?”张若虚微微睁眼,艰难说出一句话。 江依依惊喜不已:“你醒了?” “江前辈,你要结婚了吗?真美!”张若虚艰难出声,他根本无法控制四肢,连睁开眼皮说两句话都难。 “扑哧”江依依正是焦急之时,却被这一句话斗得扑哧而笑,你夸人能不能挑个好时候? “新郎是你,今晚你们就洞房花烛了!”一边的唐心没好气道。 “什么……”张若虚轻吐两字又闭上了眼睛,他只能听得见周围的声音。这迷魂香服用解药后,还需要数个时辰才能把体内的毒香排除。 “张若虚,对不起。我也是刚知道三长老他们给你下了迷魂香,现在我就带你离开七星宗。”江依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悲喜交加,背起张若虚就离开了别院。 与此同时,玉衡山广场上,失去对张若虚控制的玄信子立刻警觉,带着人赶到了后山居所。玄渊子则启动了七星阵,所有人员,只能进不能出。 江依依背起张若虚,和唐心掩盖了气息,往后山跑去。 玄信子则带着一群弟子在追踪搜寻。 …… 两天前的晚上,失去意识的张若虚找到了江依依,说愿意与她结为道侣。 当时的江依依心中不解,张若虚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尽管不解,但是那一刻,她的心里却涌起了甜蜜的喜悦,那一份喜悦战胜了理智,让她没有继续追问。 直到今天,玄渊等人才告诉她真相,张若虚其实是被控魂术控制。 那一刻,她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本以为是情投意合的天作道侣,却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她也想过占有张若虚,把生米煮成熟饭,然而回想着一路而来,从玉山到天山,两人的感情如此纯粹。 张若虚七星宗而言,对她而论,是有再造之恩……怎么能背信弃义,做这种事情。 江依依的理性战胜了自己,她决定要以纯净的灵魂,去面对自己这一生为数不多最美好的光阴,不想未来的某一段时光中懊悔惭愧。 “你把我带进了玉山,又从鄂霍次克海把我带回了天山,又帮我打退了神雪宗,今天我一定送你离开天山。” 江依依背着张若虚,在玉衡山周围躲避搜寻队的追踪,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离开七星大阵的屏障? 这两天江依依已经把七星宗的控阵之法教给了江渊,江渊是第一持阵人,如果要从江渊手中夺取阵法的控制权,那必定两败俱伤。 此刻七星宗的玉衡山大殿,坐满了来自天山各大宗门势力的宾客。如此关头,如果这些宾客见到江渊受伤,再加上这场结侣道典是一场闹剧,必定会把七星宗推向更加危险的境地。 “这个险,我必须冒,爷爷,叔伯,这是我们欠张若虚的,如果你们心存良知,便不要和依依争夺阵法控制。” 江依依说着便催动自身灵力,以神识勾连阵法,要夺取阵法的控制权。 身在玉衡山大殿迎客的玄渊子,顿时遭到了强烈的反噬,神识遭到了创伤,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宗主,怎么了?”一旁的玄善关切问道。 “依依,这孩子太不懂事了,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这般胡闹。”玄渊子立刻稳住身形,引动灵力和神识控制阵法。 看着越来越多的宾客到来,自宗门三位元婴老祖陨落后,宗门再无此繁荣,环顾四周,皆是虎视狼眈之子,若是七星宗今日过不了这一关,恐怕会遭打劫。 一边,江依依仍旧在发力争夺阵法的控制权,在人所不见之处,两道神识汇入阵法七星大阵的圣痕,相互争执。 可是双方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明显玄渊子占据着上风,金丹后期加上数百年修为,岂是江依依这个金丹初期可比。 不过,江依依并未退怯,即便吐了好几口鲜血,仍旧铁了心不断发力,要以死夺阵。 玉衡山大殿上,玄渊子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江依依必定神识破碎而亡。 在胶着之际,他心软了一刹那。 仅仅这片刻的刹那,江依依便掌控了七星大阵,在玄信子的搜寻队赶到之前,飞出了玉衡山。 不过,她也受了重伤,体内灵脉震裂,嘴角不断溢血。 玉衡山上,玄渊懊悔不已,私下派出了亲传弟子前去追击,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把这两人带回来,就怕这些弟子也念及恩情,不敢下手。 一边,唐心开着飞舟,带着重伤的江依依和昏迷不醒的张若虚向东逃跑。 即便重伤在身,江依依也不坐下调理错乱的灵脉,而是给张若虚疏解体内的毒香。 “这飞舟怎么这么慢!” 唐心吐槽道,但是从鄂霍次克海到天山,她可是一直嫌弃飞舟慢,刚到了一个新地方,没能玩几天,就又起航了。 …… 大雪倾压,天地苍白一片。 这飞舟,再快也快不过金丹修士。 尚未飞出天山山脉,便被玄信子追上,挡在了前方。 重伤的江依依根本不是玄信子的对手,却仍旧唤出了本命法器霁风剑,两方四目相对。 半空上,玄信子负手而立。 “依依,带着张公子,跟我回去!” “信伯,让开!”江依依长剑相指,一袭凤霞帔的婚服,把她衬得格外美艳动人。 两方谁也不肯相让。 “信伯,张若虚救了依依的性命,救了七星宗,又为宗门设下护宗大阵,为何要这般对他?” 张若虚虽然不能动弹,却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依依,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今日,天山十二宗三十六门齐到玉衡山,我们已经没有收手的可能,若是今日这关过不去,七星宗必遭劫难。” 第172章 送君千里(二) 山顶之上,两方对峙,互不退让。 玄信子所说不假,若是在三天之前,七星宗及时收手也不会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如今大婚,新郎新娘皆不在,不仅让七星宗让人看笑话,而且一定遭到其他宗门的猜疑,得知真相后,就是疯狂的打压。 “信伯,宗门有七星阵,我们可以击退天山的任何势力,放他走!” “你以为有七星阵就能高枕无忧吗?难道宗门弟子要一直守在玉衡山上?出了玉衡山,我们依然会遭到其他宗门的攻击。” 此话不假,七星阵的三条灵石矿脉,均不在七星阵的范围之内,还有药田、兽园子,以及遍布天山的各种产业,还有宗门弟子外出历练,其他势力为了减弱七星宗的实力,一定是暗地里出手,围困而不攻,只要不过十余年,便能让七星宗只剩下一具空壳。 “昨日之恶因,今日之恶果。我们自己造成的恶果,就由我们自己承担。” “依依,我们并不会伤害张公子,你们结成道侣有何不好?天山第一金丹天才,稷下学宫第一阵法天才,你们本就是天作之合,这是一桩美事。” “依依只知道,张若虚他不愿。只要他不愿,就算是天道所定,依依也和他站在一起。” 张若虚听见这话莫名有些感动,没想到这江依依不仅人长得好看,品格也一样端正。 “看来,今日得把你们俩人全都控魂了!” 玄信子说话间,七星宗的五长老玄时子带着数十名核心弟子匆忙赶到,把飞舟为围住。 “可恶……”唐心有些恼怒,发现上了当,如果刚才她和江依依联手,必定能打赢玄信子。 不过,也无关紧要。她若是现出龙形,这人都不是一合之敌,而且她对江依依深有好感,大不了就让他们把张若虚绑回去拜个堂。 “老五,制住依依,我来下迷魂香!” “依依,跟叔伯们回去!”玄时子还想争取一下,希望江依依能够回心转意。 “动手吧!”江依依态度明确,她已经做了以死明志,送张若虚离开的准备。 唉!玄时子叹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立刻召唤出本命法器之一的玄武螣蛇锁。 玄武螣蛇锁是乃是六阶灵器,一只玄武神龟的躯壳,从四肢和头尾两部,飞出六根金色如蛇的锁链。 没有任何预兆,铁链迅速朝着江依依飞去,铁链如蛇一般灵活游动,形成一张巨网,将江依依围困其中。 “呃……”江依依带着重伤运起灵力,手中霁风剑,不断与金蛇相击,防止其将自己围住。 不过,仅仅是这起手式,江依依便落入了下风,应付起来极为艰难,只能避免金蛇锁链将自己困住。 唐心见此,立刻启动飞舟的迷雾幻阵,一道蓝色的阵法圣痕自飞舟向四周铺开,顿时百米之内,皆是浓雾滚滚。这阵法乃是张若虚从鄂霍次克海到天山一路布置的,竟有极强的精神攻击。一路上,三人凭着迷雾幻阵,躲避了许多邪修的追杀。 “小心这迷雾……”玄信子立刻提醒七星宗的修士,但是还有七成修士遭受了精神攻击,他们只感受到神识之中涌入一股暖意,便陷入幻境,剩余三成以全力遁逃才离开迷雾范围。 玄信和玄时则以金丹灵力,在体表形成一道灵障,护住神识免受阵法侵袭。 唐心立刻飞跳出飞舟,借着幻雾,朝着玄时子飞踢而去。 “唐小友,你只有炼气三期,就别费力气了。”玄时丝毫不在意,想着用手格挡就能把这小丫头抓住。 只是玄时子不知道的是,唐心乃是法体双修,人身之体也拥有龙元龙精,远非凡人之体可比。还是炼气二期之时,张若虚就用了‘一百五十倍’的重力,才勉强将她压住,要知道,筑基后期的修士被束缚灵力后,张若虚只用了三十倍灵力便能镇压。 如今唐心迈入了练气三期,单单论其爆发的力量可比肩金丹体修,玄信子选择斗法可以轻松取胜,但是他偏偏选了最下乘,想以力擒人。 唐心借助全身的力量,蓄力甩腿,朝着玄时的面门踢去。 玄时面色轻松只是伸起左手格挡,预想着抓住唐心的小偷便把她锁住。 “金丹修士的金身灵罩岂是炼气修士能够打破的?” 一般金丹修士,就算站着让普通炼气修士拳打脚踢,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只是,他的预想破碎了。 “轰!”一声巨响。 唐心的脚重重地砸在玄时的手臂之上,发出‘咔嚓’的骨折之声,而后连贯地撞在头部。 玄时的金身罩顿时破碎,像一个炮弹倒飞出去。 “怎么会?炼气三期,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玄时一脸不解,被一个炼气三期修士打飞,这脸可丢大了! 失去操控的玄武螣蛇锁在胡乱的摆动,漏洞百出,江依依手中的霁风剑飞出,犹如长虹贯日将其击落,坠入地面。 “一起上,把他们俩困住!”玄信子对着身边的弟子下令,而后立刻和江依依近身缠斗,其余十几名弟子也和唐心缠斗在了一起。 当知道唐心力量强大后,众人皆是不敢与其近身搏斗,而是用放风筝的方式,远程法术攻击。众人亦是不下死手,只是用法术和法器牵制,将唐心困住。 “你们这帮人,简直忘恩负义,忘了我是怎么帮你们的了吗?”唐心被一顿法术攻击,吃了一鼻子灰,暴躁怒骂。 “唐前辈,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七星宗弟子一脸无奈,哀求道。他们多数是筑基期,却喊唐心为前辈,是由心敬重。 一边江依依也陷入下风,就算她全盛之时亦不是玄信子的对手,何况现在身受重伤。 就在两人陷入被动之际,六条金蛇链链向两人飞扑而来。 玄时子刚才差点被唐心踢晕,此刻脸上都是淤青。 召回本命法器后立刻加入了战斗,被压制的唐心和江依依根本无法反抗。 眨眼之间,便被金蛇锁链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你们这帮无耻的这家伙!”唐心一边怒骂,一边奋力挣扎,那金蛇锁链在她的发力下发生了皲裂。 “啊……”众人皆是凝目怔愕。 “好强的肉身!” “赶紧用迷魂香,我坚持不了多久!”玄时子感受到来自唐心的力量,立马让玄信子用迷魂香。 第173章 送君千里(三) 半空中,玄信立刻从储物袋取出装迷魂香的小绿瓶。 “霁风剑,去!” 只当此间,江依依手中灵剑脱手飞出,朝着玄信子手中的小绿瓶飞去。 灵剑蕴含了江依依全部的力量,速度极快,正准备下药的玄信子一时不慎,整个绿瓶顿时被灵剑击破。 “你……”玄信子有些怒其不争的无奈,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迷药,交给身旁的弟子:“去把他们迷晕!” “老家伙,你就知道用药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里会用药。”唐心怒骂。 “唐小友,得罪了!今日过后,我宗上下必定倾尽全力,求得你和张公子的谅解。” 玄信说话之间,七星宗弟子已经打开迷药瓶,迷晕了唐心。 “不好,张公子不见了!” 正当此时,一个弟子登入飞舟关掉迷雾幻阵的修士,发现原本躺在甲板上的张若虚已经不见了身影。 “什么?” 玄信玄时两人皆是一惊,张若虚的手段他们是见过,能打败元婴期的左立,对付他们这些人简直轻而易举。 就在唐心启动迷雾幻阵的时候,张若虚也清除了体内的毒烟。 获得行动能力后,张若虚第一时间用出了隐灵境,借着迷雾潜行在周围,布置缚灵山阵。 这是他第一次加入冰灵符文和冰灵石,所以格外谨慎。 就在所有人警惕地望着四周之时。 一道声音响起。 “缚灵、山阵!” 以飞舟为中心,方圆四十五米范围内,所有修士的灵脉和灵力皆遭到了束缚。 而后,是强大的重力碾压而下,把玄信玄时等七星宗弟子均是无力的下坠,撞击到山顶,好在距离不高,众人皆只是受了轻伤。 玄信玄时想借着体内金丹的能量奋力一搏,跳出缚灵山阵的范围,只是当他们使力之时,却发现周围的空间被凝固一般,让他们两人动弹不得。 一切如同张若虚的预想一般,缚灵山阵加上冰灵石和冰封圣纹,确实能限制金丹元婴修士的行动。 看见玄信和玄时这两兄弟还有力气折腾,张若虚把对两人的重力增加到了八十倍。 重力感的增加,顿时让其面色痛苦,连说话都困难,身体承受达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晕厥,有可能也会因为内脏的挤压而吐血。 “你们两人先在这里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等会儿我来问,若是回答不满意,你们就不用回七星宗了。” 张若虚现在不想理会这两人,先让他们先吃点苦头,竟然把自己迷晕了整整两天两夜。 张若虚给江依依和唐心松了绑,顺便把那玄武螣蛇锁收进了储物袋,刚才布置缚灵山阵之时,便见这玄武螣蛇锁不凡,就是锁链有点少,强度也不行。稷下学宫有不少炼器老师,请他们给升级强化,又是一件不错傍身的灵器。 “张若虚,对不起!”江依依微微低头,心中十分愧疚七星宗竟然这般对他。 “没事,我要谢谢你才是!”张若虚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感激。 “我说新郎新娘,我们这是回七星宗拜堂,还是离开天山,浪迹天涯呀?”一旁唐心调侃道。 两人才注意到氛围有些低沉,靠得距离也有些近,连忙退后了两步。同穿着婚服,凤冠霞帔和状元服与这天地雪白太过突兀。 江依依看着山顶上被阵法压着的七星宗弟子,有些不忍。 “张若虚,这些弟子只是听令行事,放他们离开吧!” 嗯!张若虚点了点头,撤去了对数十名弟子的镇压。 江依依喝道:“你们回去复命吧!” 她仍旧是七星宗的长老,有自身的威严,众弟子只能悻悻离去。 张若虚跳到山头之上,语气平静问道:“两位前辈,你们两人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被压得喘不过气的玄信玄时艰难点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面色扭曲透着血红,是血液不流通,挤压一起的特点。 张若虚撤去了一半的重力,两人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地喘气,但仍然无法起身。 “说说看,错哪了?” “错在给您下药。” “错在乱搭姻缘。” 两人一人一句。 “错!”张若虚大喝,又加到了八十倍的重力,刚吸了几口气的两人,又进入了窒息的状态。 “错在你们想借助外力保护宗门,还不如江前辈有觉悟。她可是女子,尚且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守护宗门,你们身为男子,知道何为自强不息吗?竟然想着用下药联姻这种手段保护宗门,无耻。” 人在经历一些岁月后,就会在心中认定,所谓自强不息、天道酬勤不过只是一个笑话,一个谎言,真正的本质乃是利弊权衡,七星宗的几位老家伙便是这般认为……这世界还有许多人皆是如此。 这家伙,训起人来怎么跟一个老头子一样?飞舟上的江依依不禁暗嘲。 张若虚站起身,不想跟这两人废话,直接跳上飞舟,世界上有两大蠢事:改变别人和被别人改变。 …… 飞舟上,张若虚对着江依依抱拳作揖:“半个小时后,镇压玄信玄时两位长老的阵法会自动撤去,江前辈就先回七星宗,我们在此告别。” “呵……”江依依苦笑一声,有些乞求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我再送你一程吧!” 江依依的苦笑是因为那声‘前辈’,两天前,明明已经让他改口,但是七星宗如此对他,自己又有何面目要求他改口呢? 张若虚看着江依依有些为难,但也没有拒绝,开着飞舟缓缓驶出天山山脉,一路向东南而行。 穿过大雪纷飞的雪山,狂风呼啸的戈壁,江依依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张若虚,心中却是想着,这飞舟慢一些,再慢一些。 当日从鄂霍次克海到天山,她总是嫌飞舟慢,嫌张若虚抠门买了一艘破飞舟,飞起来还不如乌龟爬。 如今,却是嫌这飞舟快,快到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他。 …… 从西域之地向东南飞行,会经过黑海。黑海并非海,乃是一座内陆湖,却有大海的深蓝色,北部是皑皑雪山,是人间胜景。 第174章 送君千里(四) 黑海湖距离天山已有千里之距,一路而来,没有了去时的欢闹,张若虚把飞舟停在湖边。 “江前辈,就送到这儿吧!”张若虚率先开口。 “好!”江依依点了点头,抹去了眼角泪光。 现在的七星宗宾客尽至,今天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劫难,她也得早点返回宗门,稳住局面。 “从鄂霍次克海到天山,你一直想买几件灵纹服,可是都没有买到。回到宗门后,我就让宗门的尚衣堂做了两件灵纹服,有防寒避暑之效,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风格。”江依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包裹,眼角之处尚且有未干的泪痕。 张若虚以往最喜欢看见江依依这儿美人娇羞为难,如今心里却是忐忑不已,这衣服该不该收? 江依依没有给张若虚反悔的机会,立刻把包裹塞进了他的怀中。 “不许拒绝!不然我就把你抓回去拜堂,你现在穿的可是婚服,差点儿就成了我的小娇夫了。”江依依破涕为笑,给两人开了个笑话。 “好!”张若虚抱过包裹。 …… “张若虚,我们还会再见吗?”江依依问道。 “世界又不是很大,想见总能见到的。” “呵,我在天山有几个朋友,明明很近,却十几年都见不上一面。” “今年八月,你会带年轻的宗门弟子去参加五道试炼吧?到时候我应该在稷下学宫,我们应该能碰上面。” “好,那就今年八月!”江依依嘴角微扬,眼神清亮,透着期待。 但这只是张若虚随便瞎扯的谎话,他根本不会去稷下学宫学习,更不可能去参加五道试炼。 “你,还可以叫一下我的名字吗?” 沉寂了五秒。 张若虚脑海里回想到第一次叫她名字的时候。 “算了,宗门还有许多事,我先回去了!” 江依依期待张若虚能够答应,又担心他会拒绝,便打断了自己的希望。 50%是答应,50%是拒绝的两个选项中,江依依选出了第三条路,不想知道但。 心中想着,还是留一些念想,留一些不确定比较好。 没有再说任何话,她果断地跳出飞舟,向着天山飞去。 一袭红妆凤霞帔,逐渐从张若虚和唐心的视野中消失。 “看来江姐姐是喜欢上你了!”身旁的唐心有些不舍,一路而来,江依依陪她的时间最多。 “不要胡说!”张若虚觉得有些迷乱。 “让我看看她送给你什么衣服?”唐心说话间,便动手要抢走张若虚的包袱。 “小鬼头。”张若虚迅速转身,让唐心扑了个空,顺便捶了一下她的脑袋。 “哼!”唐心蹙紧眉头,生气地直跺脚。 “给给给,别把我的飞舟给跺坏了!”张若虚急忙把包裹扔给了唐心。 自从跟了张若虚,唐心多了一些孩童的稚气,时常会发小孩子脾气,一旦张若虚没有满足她的要求,他便会刻意闹事,而且每次都能抓到张若虚的软肋。张若虚宝贝的飞舟,她便刻意拆东补西,乱拆飞舟装饰。张若虚喜欢安静,她便刻意制造声响噪音……简直是一个活脱脱的混世魔王,当初跟着唐胄生活,这丫头那叫一个乖,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张若虚无奈地摇了摇头,然从飞舟上取了个水壶,然后去雪山溪流接了点水喝,昏迷了两天两夜,渴得不行。 …… 与此同时,玉衡山,七星宗。 天山一众势力的宾客尽数到齐,他们大多数人是奔着张若虚来的,要结识一二。 “我说江宗主,你这是打算把新郎新娘当宝贝一样藏起来了吗?” “是啊,我们来了一上午了,连张公子的面都没见上。” “结侣大典的时辰快要到,你们七星宗该不会是忽悠我等来喝一杯酒水而已吧!” …… 玉衡山大殿内,各大宗门在私下议论纷纷,殿内人声鼎沸,他们有些宗门参加过今年初的五道试炼,见过几次张若虚,也知道张若虚为了年小鲤和一众女修吵架的名场面。 三日前收到喜帖邀请的时候,他们就十分好奇,七星宗和张若虚是怎么结下这段姻缘的? “呵呵,诸位道友莫要着急,时辰不是还没有到吗?新婚大礼,他们二人自然是要准备妥当的。” 江渊面不改色给众人解释,心中却是十分忧虑,又催了身旁的弟子前去查探。 “江宗主,老朽听说张公子给七星宗布置了一座七星阵,既然两位新人尚未到来,不知能否给老朽和天山诸位道友见识一二?”一位坐在上座席位的金丹圆满老翁问道。 此人,乃是鸿音宗的太上长老科亚迪,有着西域血统,宗门和修能界走得非常近。此人更是擅长阵法,乃是天山阵道第一人。他本不想来参加结侣道典,是听闻张若虚布置了七星阵,才来跟着来到玉衡山。 江渊心中暗想,这哪里是来参加婚礼的,明显是来刺探敌情的,脸上瞬间拉沉。 坐在科亚迪身旁的乃是鸿音宗的宗主,莫斯夫,中年模样,见两人氛围尴尬,便解围道:“江宗主莫要见怪!科亚迪长老是喜好阵法之人,听闻张公子乃是阵法天骄,又布置了七星阵,今日才想着过来观瞻学习,并无别意。” 其他宗门的修士也看向了江渊,期待能够看到此阵法,不过他们心中都明白,护宗大阵,乃是宗门的保命手段,不会轻易示人。 江渊平静笑道:“张公子确实布置了一座阵法,只不过是闲暇之余随意篆刻的圣痕,练练手而已,没什么好观赏的,远不如鸿音宗的万道雷音阵。” 实质上,鸿音宗的万道雷音阵还不如七星阵中的御雷阵。 正当此时,玄信和玄时两人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大厅,被缚灵山阵压制半个小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内息灵脉却雄浑了几分。两人意外发现,在缚灵山阵中,竟然有助于修炼。当体内灵力金丹皆被束缚,数十倍的重力之下,如果能运行一遍灵脉,就胜过平时半月的修炼。然而,在那种情况下,他们半个时辰也才运行一遍灵脉而已。 江渊顿时坐起,和两人对视。 从低垂失落的神色便知道,他们两人失败了,没能带回江依依和张若虚。 那今日,七星宗可该如何渡劫? “玄信,玄时,两位道友何故如此狼狈?”天南斋的镜虚子问道。 第175章 结侣道典(一) “境墟道友,多日不见。只是今日练功,我与玄时师弟切磋了一番。”玄信解释道。 今日结侣道典,你们二人还练功切磋,骗谁呢?今天早上,有不少人还见过这两人玉衡山广场迎客。 参加婚礼的各大宗门,顿时察觉到七星宗是出事了,只是还不确定是何事?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各怀鬼胎,也都有同一个想法:压制七星宗。 正当此时,鸿音宗、天南斋、冰金蝉宗、灵泉宗等各大宗门的暗探传来消息,张若虚已经离开了天山,这场结侣道典本就是一场闹剧,张若虚根本没有想和江依依结成道侣。 至于消失是如何走漏的?正是其他宗门潜伏在七星宗的暗探,他们有还是亲传弟子,参与了今天早上的围捕行动。 各大宗门的宗主长老得知后,先是惊疑,而后是幸灾乐祸,没想到七星宗竟然敢在刀尖上玩火?整出这么一出自寻死路的戏码。 “哈哈哈……”大殿之上,鸿音宗太上长老忍不住大笑出声,神雪宗没落后,如今这天山第一宗当属于他们鸿音宗。 许多宗门长老更是用通信玉碟向宗门发出信息,让宗门群修士集合,准备侵占七星宗所拥有的药田、矿脉和产业。 现在大家都在等待一个信号,那就是婚礼吉时。 一旦婚礼吉时不见张若虚和江依依,那么七星宗的闹剧也将不攻自破,各大宗门就会像恶犬一般,扑咬七星宗的资源。 如果你和大家一样普通,保持着一种平衡的关系,那么大家不会攻击你。如果你有变强的机遇,那么大家就会拼命拉你下台,这就是人性。 古人常言,人要藏拙,便是这个道理。 “江宗主,我听说贵宗有十六名弟子在鄂霍次克海秘境的宗门遗迹中得到了传承,贵宗的两位长老更是在玉山上获得青昊先祖的传承,贵宗以后一定会重登天山第一宗的地位。老朽就在此提前预祝了。”科亚迪率先开口。 “是啊,不知道这十六名弟子是哪几个后天才后辈,既然见不得七星大阵,能否见见这十六位后辈,好让我宗弟子膜拜学习。”灵泉宗长老张之能也跟着附和。 “枯坐了一上午,见不到张公子这等天骄,着实无趣。江宗主不如把这些传承弟子叫出来,与我等宗弟子斗法切磋,共同论道如何?” …… 大殿之内声音此起彼伏,明面上看似和睦相处,笑脸相对。私下里已经调兵遣将,包围七星宗。今天的七星宗注定是一块大蛋糕。 玄渊玄善等人怎会听不出这些人的意思,叫出那些传承弟子,那些弟子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杀夺取传承,要么被他们收编而去。 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宁可过得苦一点、难一点,也绝不乱点鸳鸯,弄得今天骑虎难下的局面。 正当此时,玉衡山外,一袭红妆凤霞帔飞来。 “诸位宗门长老要切磋道法,何必请门下弟子,晚辈陪诸位道友切磋如何?” 江依依知道,今日没有一场厮杀,无法了结,干脆躬身入局,和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拼一场。 正如她所说的那句话,昨日之恶因,今日之恶果,由他们自己承担。 一介女子,却有着男子的自强自立之气,当真世所罕见。 众人朝着大殿外看去,一袭红妆正在缓缓走来,而后站于大殿中央。 “今日怎么只见新娘,不见新郎啊,该不会新郎跑了吧?!” “这天山第一美人看来名不符实,哈哈……” 灵泉宗大长老张之能率先嘲讽出声,引得周围的修士呵呵大笑。 七星宗的把戏早已被人知晓,众人笑起来也毫无顾忌,现在就等着撕破这窗户纸而已。 唯独天南斋的镜虚子,一脸担忧:“看来,这天山又要不安生了?”天南斋修士以读书入道,门下资源少,亦是不争不抢,以勤学苦修问境,求得不过是一个安稳和不入世的环境。 江依依唤出霁风剑,厉声道:“既然大家都想切磋道法,不知道灵泉宗长老,可敢与晚辈一战?” 七星宗等人皆没有干涉,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谁要像疯狗一样咬着七星宗,也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如今的局面,请他们离开是不可能的,只能打退这些修士。 “小丫头,斗法亦可。不过要添个彩头,你若是输了,贵宗在西凉山的灵石矿脉归我灵泉宗所有,如何?”张之能道。 江依依细眉冷沉,这件事她可做不了主,就算做得了主,也不可能同意。 “好,既然灵泉宗想要斗法切磋,那本宗便用西凉山灵矿脉作为彩头,不过斗法之人,并非依依,而是我宗长老大长老玄善。”江渊站起身朗声道。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同意。准确地说,不只是他同意了,七星宗的高层也都默许。 七星宗今日难逃一劫,不如来一场豪赌,既然矿脉注定要被夺走,不来以斗法解决输赢,这样亦可以重伤这些强者,也免得他们得寸进尺。 张之能连忙摆手道:“非也非也,并非是本座要斗法,今日乃是晚辈们的舞台。我宗有一位年轻的长老,和江侄女一样,都属金丹初期,他们二人斗法正合适。” 这张只能不愧是一宗大长老,真是一只老狐狸,不亲自上台,让手底下的人打擂台,死伤都是别人的,好处却都是自己的。不过这对宗门而言,是稳妥的方法,最强者稳定大局,让年轻人去拼杀。 “贵宗也有金丹初期的后辈来参加婚宴吗?方才迎客,本宗怎么没有见到?”江渊疑惑问道,今日迎客,他只见张之能带来了三位筑基弟子。 “自然是有的!”张之能笑了笑,而后与灵力传音,一道声音自大殿传出,直达数里之外:“余贤侄,该你登场了!” 玉衡山外,一道白色的身影御剑而来。 “余问秋!” “此人闭关多年,没想到也结丹了!” 第176章 结侣道典(二) 大殿之内,不少人认了出来。 江依依更是细眉冷沉,她不仅认出了此人,还十分厌恶。 只因这余问秋一直在追求江依依,追求的方法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跟踪、骚扰、散播谣言……江依依一直过不了东蒙之山的问心幻境,跟此人大有关系。 此人私下里更是风流成性,随处留情,天山人人皆知。 余问秋径直走入大殿,站在江依依身边,丝毫不掩盖内心的喜悦,嘴角笑意浓烈。 “问秋,拜见诸位前辈,见过各位道友。”余问秋抱拳拱礼,文质彬彬的外貌,透着一股虚寒的妖魅之气。 拜见大厅里的众人后,余问秋又转身看向江依依,嘴角邪笑:“江师妹,多年不见。你穿这凤霞婚服,更美了。” 江依依转过身,心中一股恶心,看向张之能道:“我七星宗输了,割让西梁山灵石矿脉,你灵泉宗输,又当如何?” 张之能嘴角微扬,心中十分自信,只因这余问秋所炼功法是专门克制江依依,而江依依修炼《上清紫虚真经》尚未入门,只能以前的功法应敌。 “若是余师弟输了,我宗便撤出玉衡山,永不进犯七星宗。” “你……”江依依怒愕。 “哈哈哈……”周围众宗门弟子皆是仰天大笑。 这赌注极不公平,七星宗输了就要割让灵石矿脉,他们输了却是退出七星宗而已,只值得轻描淡写的承诺。 “好,就这样!”玄渊站起身应声答应。 七星宗如今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而已,所求不过自保而已,既然守不住那些矿脉药田,那就不守了。 大殿的修士皆是眉开眼笑,今日看来没有白来,有利可图。 …… 众人移出大殿,来到了玉衡山广场。 在数日之前,张若虚在这里废掉神雪宗的元婴宗主,斩杀金丹长老,为七星宗解围。 不过数日之间,便时过境迁,七星宗今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依依和余问秋持剑对立。 两人法器皆是剑,所练道法不同,江依依所修的乃是《长青风月功》,剑道主生息之道,犹如春雨柔绵。余问秋所修乃是《黄龙十二诀》,剑道主杀伐之道,萧瑟肃杀。 “江师妹,不如你嫁给我做道侣,我可以不用剑。”余问秋嘴角邪魅而笑。 “七星宗宁死,也绝不受辱!” 江依依朗声道。 她这句话并非在对余问秋说,而是在唤醒七星宗所有修士的血性。 伴随着江依依运行灵力,她的身体和霁风剑覆盖着一层淡紫色荧光。江依依知道,单用原本的功法无法击败余问秋,所以要使用《上清紫虚真经》中的剑诀。 余问秋微微蹙眉,情报好像跟预想的不太一样,神雪宗进犯七星宗时,江依依从未展示过《上清紫虚真经》,不过数日过去,她已经修炼到了能运用的程度。 手中的霁风剑光芒大放,江依依连挥数剑,数道紫色的半月光斩向着余问秋掠去,无比浓郁的灵力在空中流溢。同时,她持剑飞身,向着余问秋刺去。 “起手就用全力,想速战速决!”周围观战的修士皆是一怔。 余问秋顿时唤出长剑,运行金丹,同样浓郁的灵力覆盖在周身上下,硬生生地劈碎了两道半月斩,而后利用身法,开始翻转的躲避。 因为他发现,这半月斩灵力极强。 余问秋也是宗门翘楚,修行天才,化解一波攻势之后,面对袭来的江依依,亦是不慌,迅速长剑横挡。 “砰!”两剑碰撞的那一刻,发出巨响,灵力向四周散去。 余问秋心中惊骇,不愧是青昊传承,江依依只是触摸到门槛,便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们虽都是金丹初期,可是以前,余问秋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打赢江依依。 如今看来,不用出全力,根本没有胜算。 对抗中,余问秋身后,突然飞出两小团白色的光芒,迅速向着江依依面门扑来。 江依依迅速向后跳出,躲避这两团白色的光芒。 长剑挥击,发出“锵锵”两声,两团白光被霁风剑倒飞后退。 “什么东西,这么坚硬?” 随着光芒褪去,那两团白光显出身形,竟是两只五阶妖兽,白玉灵峰。每一只都有着筑基后期的实力,孕养这种灵峰更是需要耗费许多资材。余问秋乃是宗门长老之子,自然不缺这些天材地宝的供给。 余问秋也不自暗笑,你虽然进阶金丹,却只知道修炼,哪里懂得斗法,加上这两只白玉灵峰,我看你拿什么赢?七星宗早晚毁灭,而你也终究是我的。 “黄龙肃灭杀!”余问秋蓄起剑势,使出了强大的剑招,周身出现宏大光幕。 半空中,江依依没有躲避的意思,她本就是要速战速决,因为七星宗还不知要面临多少恶战。 “紫虚御雷诀!”江依依长剑指天,顿时天象周边,天空之上雷鸣作响,而且还都是紫色雷电。紫色雷电被霁风剑吸引,汇入剑中。 观战之人愕然不已:“老夫从未见过紫电!” “啊!”连同余问秋,也是怔愕,江依依引动的紫雷要比他的黄龙肃灭杀强上不止数倍。 他本意是以黄龙肃灭杀的剑招和江依依陷入僵持状态,然后让白玉灵蜂发起突击,只要江依依分神片刻,他便能轻松取胜。 可没想到,江依依竟然引动了这么强大的紫雷。 不过,眼下已经避无可避,若是撤去剑势逃跑,只会死得更惨,箭在弦上,只能拼一把,只希望那两只白玉灵峰能管用。 “去!”伴随着余问秋催动金丹,灵力外溢于剑上,一条黄龙自地面腾空而起,向着江依依扑杀而去。 “紫雷成剑!”江依依长剑挥下,一道强大的紫雷自上空劈落,隐约显出剑形,向黄龙刺去。 轰! 在碰撞的刹那,发出巨响。 黄龙和紫剑仅仅僵持片刻,黄龙便四分五裂,紫色雷剑则顺势而下,急速向余问秋刺去。 “白玉灵峰,去!”在余问秋的指令,两只灵蜂犹如两根灵针向江依依扑去。 第177章 结侣道典(三) 电光石火之间,江依依并没有收手,她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无畏生死的决心,强大的灵力继续汇入紫色雷剑,狠狠地贯穿了余问秋的胸膛,留下一个窟窿洞,同时体内金丹破裂。 余问秋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窟窿:“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力量,最强的力量才是道理,花里胡哨的心机和手段只是陪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作用不大。 同时,江依依也遭到了两只白玉灵蜂的全力一击,吐出一口鲜血。 半空中,身形不稳,向下掉落。 鲜血染在她的凤冠霞帔上,融成了一色,未能明显看出。 余问秋所受的伤,更为严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怕金丹会承受不住灵力流溢,破碎而亡。 江依依扶着长剑,艰难地站起身道:“你输了!” 众人没有想到,两个金丹修士的战斗能这么快地结束。 “上清紫虚真经,可惜不是我宗所有!”鸿音宗宗主眼中妒红,江依依只是触摸到了这一份传承的门槛,尚未入门,就能迅速斩落同境界的余问秋,日后谁还能挡得住她。 众人惊讶江依依传承强大的同时,心中要覆灭七星宗的决心又多了一分。 灵泉宗长老张之能,急忙飞身上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灵丹给余问秋喂下。 “张长老,按照约定,你该离开我七星宗了!”江依依艰难喝道。 看着余问秋入定调息,张之能站起身,冷眉低沉看向江依依:“宗门后辈切磋,你竟然下此毒手,险些害死我宗门天骄,妖女,今日必杀你。” 张之能说罢,便唤出本命法器——蛟龙印。 一块四四方方,上方有五条蛟龙盘绕的印玺,越变越大,朝着江依依击打而去,速度之快,灵力之强,让江依依闪躲不及,只能长剑格挡。 “依依……”玄渊大喊,张之能出手之快,让他也来不及去抵挡。 “张之能,你无耻!”玄善玄信等人怒不可遏。 砰! 一声巨响,江依依重重地挨了一印,就如同普通人被一辆卡车撞飞。 江依依连同霁风剑向后方倒飞而出,半空中,又吐出一口嫣红,嘴角溢血,体内灵力乱窜,翻涌不止,不受控制。 整个人顺着惯性不受控制地被撞出了广场,飞出了玉衡山。 她本以为会撞到石山之上,然后重重地摔落,却听得“噗”的一声,撞上了个柔软的东西。 艰难睁开眼睛,却又看见了熟悉,让她欢喜又惭愧的侧颜。 “张……张若虚,你?!”这一刻,江依依眼角泪光流转。 与此同时,玉衡山广场之上,众人见一袭红衣抱住了江依依,皆是错愕的表情。 只有天南斋的镜虚子一脸笑意:“看来天山稳了,天南斋修士又可以安安心心读书了。” 身后,唐心一脸傲娇开着飞舟紧随而至:“这家伙,总是喜欢等到逼不得已才上!” 张若虚抱着江依依,脚踏浮萍,飞进玉衡山,落在了广场之上。 把江依依放在一根石柱旁,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疗伤丹给其喂下,轻声道:“你先调息养伤,我来解决!” “小心!”江依依接过丹药,细眉冷沉,不过还是听话的服下丹药。 张若虚缓缓走向广场中央,脸色沉重,眼中充满了杀意:“是谁?伤了她?”区区炼气三期,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一众修士心中生出了寒意。 大家都捉摸不透张若虚怎么想的?不知七星宗使了阴诡手段逼婚,张若虚逃婚了吗?都逃出天山了,怎么还回来了? 广场之上,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思索,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什么原因让张若虚去而复返?却无人回答他的话。 张若虚看向场中的张之能和余问秋,厉喝:“我再问一遍,谁伤了她?” 即便不问,也知道是谁动的手?因为从整个广场上看,只有这两人在短时间内调用了灵力。 张之能不慌不忙,带着一点骄傲和不屑道:“阁下就是张若虚?”他心里清楚,不管张若虚是否是来帮助江依依的,自己都要先稳住阵脚。 “是你伤了她?”张若虚淡淡道。 “正是老夫!”张之能坦然回复,丝毫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一个炼气三期而已,我就不信他真像传闻中的那样,打败了元婴期的左立。 “好,今日你们二人便不用离开玉衡山了。”张若虚态度依旧冷淡,神识已经勾连了阵眼石,引动了七星阵。 强大的灵力在玉衡山周围汇聚,天地变色,乌云压顶,雷声阵阵,让人胆战心惊。 张之能急忙道:“张若虚,难道你就不问我二人为何伤她吗?”他本意是想说,七星宗对于使用秘法,逼你就范结成道侣,我是替你讨要公道的。不过,这也只是他的借口,始终掩盖不了要抢夺七星宗资源的盗匪行径。 “我管你是什么理由?御雷!”张若虚立即启动了御雷阵,数道天雷朝着张之能攻击而去。 熟知七星阵的宗门弟子都知道,七星阵通常是先御冰,封锁空间限制对手的行动,再通过御雷精准打击。 如今张若虚起手就是御雷,作为阵法布阵者的他难道不知道吗?显然是知道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卖了一个破绽。 张之能身形闪动,接连躲避了七八道天雷的轰击。 在半空中,他投掷出了蛟龙印,那枚印玺和之前击打江依依的大不一样,此刻它化成一条数十丈的蛟龙,向张若虚扑杀而去。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张若虚的计谋。他给你还手的机会,就是让你还手,他不给你还手的机会,那你只是一具尸体。如果他有做一件事,他必定拥有了200%的把握才会去做,没有把握就找机会创造。 “隐灵境,周身阵!”在蛟龙被撞击的前一刻,张若运行隐灵境,隐去气息,又调用周身阵接连位移,躲避蛟龙印的攻击。 即便使用了隐灵境,但是他的神识依然连接着七星阵,只要勾连阵法,就会有灵力外溢,张之能就能从这些外泄的灵力,捕捉到张若虚的位置。 第178章 结侣道典(四) 张之能是金丹后期,神识敏锐,很快便能捕捉到张若虚的位置,蛟龙印,镇魂幡,雪火珠三件顶级至宝同时用出,加上他本人,占据在广场的四个方位,一旦捕捉到气息,便操控法器轰击而去。 不过,张若虚有着周身阵大范围的快速位移,张之能根本碰不到他一根毫毛。 反而,被张若虚戏耍得团团转,堪称猫抓老鼠反被戏耍的经典画面。 五团虚影在大殿之上相互追赶,时不时有雷电劈落,阻挡张之能的追捕路线。 每次都只会慢一拍,而且张若虚劈落的雷电十分粗劣,根本没有意识向张之能劈去。 “宗主,张公子怎么好像不太会用七星阵?”大殿屋檐下,玄善问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其实,不止他有这个疑惑,一旁的江依依亦是疑惑不解。 江渊也是一脸疑惑,张若虚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布置阵法的人,难道不懂得使用阵法吗?只不过是杀鸡焉用牛刀而已,张若虚喜欢用周身阵和缚灵山阵只有一个原因,高效便捷省灵石。 同比全力操控七星阵的御冰阵和御雷阵达成的效果,是缚灵山阵的三倍灵石消耗。等于全力操控一次七星阵的御冰阵和御雷阵,是耗费缚灵山阵灵石能量的三倍。 尽管现在阵法的能量来源是玉衡山内的灵玉石,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可是穷惯了的张若虚可不会杀鸡用牛刀。 “你是一只老鼠吗?就只会逃跑吗?稷下学宫的阵法天才,也不过如此。”张之能厉喝,数十次的追击都抓住一个炼气三期,让他这个金丹后期丢尽了颜面。 他其实也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是耗尽大量灵力,以空间封锁秘法整个玉衡山,然后不断压缩空间,逼到张若虚没有位移的空间,自然就能抓到。 不过,此法根本没办法实现。 且不说这是牛鼎烹小鸡的愚蠢之法,仅仅是他停下来不动片刻,便有着天雷朝他轰击而来。 “你错了,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你们才是真正的老鼠。” 玉衡山上空,传来一道空灵之声。 “缚灵,山阵!” 张若虚剑指张之能。 一道硕大的阵纹自天上压来,覆盖整座玉衡山。 一道纹路诡秘的阵纹,自玉衡山底升起。 两道阵纹以急速相互奔赴,交汇在玉衡山顶。 “镇压!” 张若虚言出法随,张之能和余问秋体内的灵力顿时犹如被束缚,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瘫软在地,随之而来的是八十倍的重力,压在二人身上。 余问秋被打断入定状态,痛苦的“嗷”叫一声,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胸中的伤口,就像决堤的河坝,血液涓涓流出。 此刻,他就是一个凡人,承受着八十倍的重力,若是不是平日里有天材地宝强化躯体,稳固道基,恐怕已经挤成一摊肉泥。 另一边的张之能,在被缚灵山阵压制的一刹那,想凭借着体内金丹的能量,瞬移离开玉衡山的阵法范围,可是当他发力跳跃之时,却撞在了一堵冰墙之上,连同躯体都被冻住。 扑通! 痛苦地嗷叫一声,然后重重地跪倒下来,趴在地上,八十倍的重力亦是压得喘不过气。 灵泉宗的几个弟子,宗门长老被镇压,便持剑向张若虚扑杀而来。可是,这几个飞扑到半空,便被重重地砸落地面。 “咚咚咚……”一连数声惨叫。 “你们宗门没有教过该怎么应付阵法师吗?击杀阵法师,要等其阵势,未成形之时,先下手为强。”张若虚淡淡道。 灵泉宗皆是无奈叹息,当然教过,可谁知道你布置的诡异阵法如此之快?本以为要领教七星阵,没想到是这诡异的缚灵山阵。 周围之人,无不为张若虚的珍岛天赋感到惊叹,七星阵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遇上张若虚这个的天才。 趴在地上的张之能艰难喊道:“张公子……息怒。我……灵泉宗做这一切,全是为了张公子出气啊。” 灵力被束,张之能完全凭借着身体极限叫出了声音,所以有些断断续续。 “我灵泉宗和鸿音宗、冰金蝉宗、神雪宗等……各大宗门得知张公子被七星宗的玄信子控制了神魂,欲要强行联姻。这玄信子凭此手段,在年轻之时,祸害了不少美艳女修,我等皆为之深感不耻,才共同讨伐七星宗,为你正名啊。既然张公子并没被控魂术操控,便是误会一场,我灵泉宗也是为了张公子和稷下学宫的名声考虑啊。” 张之能此话一出,是一种帮腔话术,又把其他宗门拉上了自己的贼船。 既然大家都是来讨要共同的说法,维护你的名誉。 你怎么只针对我灵泉宗?其他宗门的?我就不信,张若虚你能把整个玉衡山上的修士全部镇压。 未等其他宗门解释,玄信子先是怒不可遏赫道:“狗东西,竟然污蔑本座,我何曾以控魂之法,祸害女修。” “张公子,我等皆未有冒犯七星宗的意思,今日前来,纯粹是参加婚姻,解释张公子。”鸿音宗、冰金蝉宗等当家修士急忙解释,把皮球踢给了张之能。 大殿之上,皆是议论纷纷。 …… 张若虚看着天山这些相互推诿的宗门,松散毫无联盟的局势,便知道天山乃是无规则之地。其一,距离五道城远,来到天山要穿过隔壁,常年冰封,受到五道城的辖制微弱。虽有其名,让各宗维持基本的体面,却无其质。所以即便有五道法则在,他们依然敢刺杀张若虚。其二,利益追逐,强者为尊,才是这修真世界的本质。 天山各大修士皆知道这两点。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替江依依立一次威。 张若虚朗声道。 “呵呵,可笑。神雪宗入侵七星宗当日,我便说过,江依依乃是我的道侣,谁若是欺她,便是欺我。我也不知道你们从何处听来的控魂之说,简直无稽之谈!难道是你们觉得我对神雪宗的手段太仁慈了,让你们产生了我张若虚不敢灭门屠宗的幻想。” 第179章 结侣道典(五) 此言一出,如雷贯耳。 “这?……”天山各大宗门长老皆是面色怔愕,现在他们相信控魂之说确实是谣言,就是诱骗她们对七星宗出手的导火索。 可是,到底是谁散布的谣言,找出来,一定宰了这种心机之鬼。同时,他们又很幸运,刚才的举动没有太过分,还有回旋余地,不像灵泉宗那般按捺不住动了手。 “我以五道法则盟誓,今日起,由我暂领山区域五道理事会的执事人,哪个宗门若是敢公然违背五道法则,我张若虚必定登门问罪。公文,三日后到。”稷下学宫的毕业生离开后,如果不想加入任何势力,可以向五道城申请,成为某一个地区的执事人。张若虚尚未毕业,他不确定能否担任,但是凭借打开青昊圣地的人情,应该能让王无涯退一步,而且于王无涯而言,天山拥有一位执事人,有助于地区稳定,避免修能者从西面入侵。 张若虚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张之能和余问秋,眼中生出了杀意。 “今日乃是我的结侣道典,你们两个竟然伤我道侣,该死!” 随着张若虚话音落下,天上凝结了数道天雷,朝着余问秋和张之能落下。 “张若虚,我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啊!”张之能的临终遗言。 却没能动摇张若虚半分,谁跟你是一家?心中毫无神道执行,皆被凡欲驱使之徒。 天雷精准地避开了金丹,朝着张之能和余问秋的道基轰击,最后留下的两颗金丹,虽然一颗略有残缺,却还能使用。 张若虚尽收入储物袋。又劫掠了两人的储物袋,得到了七千多枚灵石。 其他法器资料,张若虚一概不要扔给七星宗的弟子:“回去告诉你们宗主长老,没修到化神,就别出山,你们没有赢的机会,滚!” “化神!”这张若虚难道能匹敌化神修士吗? 灵泉宗的几个弟子不敢停留,拿起储物袋,狼狈地逃离玉衡山。 观望玉衡山四周,各大宗门弟子皆是畏畏缩缩的宗门。 众人都不知道,张若虚是否还要再杀下去? “还有谁伤了晚辈的道侣,自己站出来,还是连累宗门一起受罪。” 这句话一出,不仅各大修士慌张,连同七星宗的长老弟子皆是一怔,若是再打下去,一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张若虚的底牌他们无法看清,那日镇杀元婴修士的惨重,仍然历历在目。 玄渊子不知道张若虚的底牌,更不敢带着宗门冒这个险,急忙站出来道:“孙婿,没有了,没有了,各大宗门都是听信了谗言,本意都是来参加你的结侣道典,为你庆贺的。” “是啊,是啊,我等皆未与江长老有过冲突。”众人急忙道。 你们确实都未伤过她,却都嘲笑过她,羞辱过她。 这笔债,张若虚自然要讨回来,他从来不是嗜杀之人,但是人若欺他、欺他之亲,他必定讨回来。 “既然大家都是来参加结侣道典的,那这礼金可不能少,谁要是少了,晚辈就要登门去取了!”张若虚淡淡道。 “我们这就加,我们这就加!”冰金蝉宗的长老急忙说道,和神雪宗联手攻打七星宗的时候,他们可是目睹过张若虚的元婴之能,让天地惧色的一幕犹在眼前。 其他宗门的长老,也增加了礼金,这点礼金对他们来讲并不算什么,只是被迫于张若虚的淫威交出,他们心中不免芥蒂,佐证了他们认输的事实。 玄渊玄善等人怕砸再引起冲突,失去这期待已久的局面,急忙对门下弟子道:“你们愣在干嘛,新人到场了,吉时已到,快去燃放烟花爆竹。” 七星宗弟子心领神会,连忙点燃礼花爆竹,这可是千年不遇的良缘,宗门准备地很充分,玉衡山顿时一片红彩 “诸位道友,请入座!”玄善则引着其他宗门宾客入座。 张若虚慢慢走向的江依依,扶着她站起来。 “好一点了吗?” “好,好多了!”江依依难得露出女人的娇羞,和此前自强不息的坚毅之风判若两人。 但是,她心中忧虑,张若虚来救她,是真的喜欢她吗? …… 张若虚牵着江依依的手,立刻运行神识共享之术道:“若是再打下去,我也没有胜算。为了七星宗能在天山立足,你我便完成今日的结侣道典,你我有名无实,全当做戏,算是晚辈答谢江前辈一路护送之恩,送衣之情。” 你为了护我自由心愿,送我离开天山,我也会护你安全,让你立足天山。 张若虚在黑海湖畔,看着江依依送的衣服,心中忧虑。若是不返回七星宗搭救,江依依必定凶多吉少,回来搭救只是出于友谊之情,所谓道侣名分,不过虚幻之名。 然而此刻,江依依却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她刚才还在幻想,是不是张若虚回心转意了,要和自己结成道侣,不过最终只是空欢喜一场。 江依依扬起了嘴角,内心却是无比失落:“我知道的,你不用解释,是我该谢你。” 她努力地凝结神识,想要抹去刚才的记忆,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仿若刻入心骨。 这时大殿内主持道典的证礼人扯着嗓子传来声音:“吉时到,新人入殿。” 两人缓步走进大殿,江依依努力地克制内心的波澜,忘却了张若虚刚才的话,把这场戏当成真的,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她嘴角微扬,面带喜色,眼中透着光,犹如那些女子嫁给自己挚爱之人一般幸福。 大殿之内,众人皆是心思各异。 玄渊玄善等人想着,这场道典结束后,如何该向张若虚请罪?但是无论如何,七星宗总算是保下了,这就是大幸。 鸿音宗、冰金蝉宗这些激进势力却是有些失落,看来天山是卷不起大浪了。 天南斋修士则是一脸悦色,于他们而言,安稳的环境,就是最大的机缘,因为天山的暴乱,他们几次想迁移宗门离开天山,如今张若虚入主天山执事人,他们再欢喜不过。 随着张若虚和江依依走入大殿,喧闹的大殿也安静了下来。 白发苍苍的两位证礼人,他们二人同是恩爱的道侣,扯着嗓子喊道: “新人入殿,行结侣道。” “一拜天地日月,乾坤作合,道法永昌!” “二拜高堂宗亲,良缘永结,传承绵盛!” “三拜道侣伉俪,阴阳交汇,永结同心!” “礼成!” …… 第180章 离别 随着婚礼庆典的完成,天山众修士举杯前来庆贺和奉承,张若虚亦是做戏全套,礼貌回敬,可是他的内心却格外平静,毫无波澜。 这一切,只不过看在江依依的份上,保住七星宗的一场戏罢了。 他一个炼气三期的小修士,即便有一身惊世的名头,又如何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够阻止天山的混战?唯有借助五道法则和稷下学宫的名头,为七星宗争得几年光阴而已。 即便是迈入元婴期的左立,也是通过兼并其他宗门,不断壮大宗门实力的路线,来壮大神雪宗。 或许,张若虚无形之中,犯了一个错误,他有些天真。 天山的混乱必须要通过统一,才能实现和平,他不应该阻挠左立兼并其他宗门。 神雪宗走的是武力统一的道路,以前的七星宗走的是礼法统一的道路,未来或许亦是如此,只不过历史已经证明过一次七星宗的失败。 这一次,张若虚以身入局,成为暂时稳定局面的棋子。 至于未来,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他这枚棋子的影响力也会逐渐衰退。 不过,到那个时候,七星宗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吴二十三剑和江依依都在青昊圣地上获得的传承,还有十数名在宗门遗迹宗获得传承的弟子,只要足够的时间,他们一定能带领天山重回三百年前的和平时代。 结侣道典一直办了夜半,不过参加婚典的其他宗门修士在落日之后,便尽数离去了,只有七星宗修士在欢庆,烟花一直在天空绽放,礼炮之声,合欢之乐不绝于耳。 …… 次日,天边鱼白。 热闹了一夜的七星宗弟子均是倒头酣睡,张若虚则是在收拾行李,将红袍礼服叠好放在床上,换上了江依依送的灵纹服。 今日,他便要离开天山返回魔都。 玉衡山上,一夜的大雪把整座山染得雪白。 张若虚和江依依站在广场之上道别,唐心站在飞舟之上等待。 “非得今日要走吗?”江依依问道,语气中有些幽怨地挽留。 “我已经耽搁了多日,家人该等着急了!”张若虚面色平静,却在间接说明一件事,七星宗和你并非我家人,我们只是朋友。 江依依听说话里的意思,只是怯懦地低眉,她又能有什么理由来挽留?急忙寻找其他话题:“这灵纹服,你穿起来还蛮合身的,之前太仓促,知道了你的颜色喜好,又怕尺寸不合。” “嗯,我挺喜欢这衣服的,从鄂霍次克海到天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灵纹服,倒是被你做出来了。”张若虚稍有喜意,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纸,语气平静:“江前辈,这个给你!” 江依依看着白纸,不知其中内容,接过时问道:“这是什么?” “和离书!”张若虚的语气很平静。 但是,听到这三个字的江依依心头冷颤,她有一瞬间的脑海空白。 张若虚并未察觉出她的异常,自顾解释道:“按照修真界的规矩,我已经在和离书上留下了神魂印记。将来,七星宗有了自保之力,江前辈你自可在和离书上留下神魂印记,便可达成和离,然后向世人公布,则可获得自由身,去寻求自己挚爱。” 日出之前,是一天最为寒冷的。 冷风一吹,不断有雪花飘落。 空气中十分宁静。 张若虚等了许久,他本以为江依依会对他说一声谢谢,可是迟迟无声。 然而他岂会知道,此刻的江依依心中所想。 “江前辈,今日还有许多路程要赶,晚辈告辞了!”张若虚抱拳作揖。 江依依蹙眉忧沉,想挽留而不能,只能痴痴道:“一路平安,万望珍重!” 张若虚点头嗯了一声,便登上了飞舟。 “张若虚……”江依依心中有许多话,一直未能说,又不敢说。 飞舟之上,张若虚回头问道:“江前辈,怎么了?” “今年八月,我去稷下学宫,能见到你吗?”江依依犹疑了许久,却问出了一句。 张若虚最擅撒谎,笑道:“应该能吧!”说罢,便引动飞舟,渐行渐远。 江依依愣在原地,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飞舟,心中的千言万语,尽数化作怅然若失之感。 她有意识地撤去灵气对周身的护持,让雪絮落在头发之上,染白了青丝:“今朝幸得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 大殿之内,玄渊和玄善等七星宗长老走出,他们从昨天开始,因为心中惭愧,不敢和张若虚说话,一直有意识地避开,即便今日送行,几人也是躲得远远的。 他们几人看着江依依落寞的背影,作为过来人,他们自是知道其中滋味。 “我们不去宽慰一下依依吗?” “让她自己走出来吧!” …… 飞舟一路向东,唐心站在张若虚身后,问道:“张若虚,难道你不知道江姐姐喜欢你?” “有吗?没看出来?你一个小屁孩,关心这个做什么?” 张若虚有些调侃意味,实则转移话题,喜欢我怎么?喜欢我,我都和她结为道侣了,还不行?这还不够朋友? “你才是小屁孩,本龙活了几百岁了,只是人身比较小而已。” 被嘲讽的唐心有些气恼,一路而来,她对张若虚毫不客气。有些人的性格即是如此,亲人离世后,和新的人一起生活,总会耍些小孩子脾气,从中寻找到被关心呵护的证明,若是遭到了冷漠,便会迅速逃离。 现在的唐心既是如此,若是张若虚对她冷漠,她便会感觉不到亲情,而后逃离。 正因知道这一点,张若虚会有意识地调侃唐心,时不时地表达出关心,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冷漠,表达出唐心是累赘的意思。 “人身小,那还不是小?做龙和做人是不一样的,做人呢,你还嫩着呢?跟着我这种老油条,有你学的。” “哼,学你的冷漠无情?刚才道别,你对江姐姐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道别,又不是生死不再相见。给人希望,又不给人实现,才是真正的冷漠无情。况且今早吃早餐,你都和她说了那么多话,还不够我们表达的?” “哼,我要去睡觉了,今早起那么早,完全没睡够,一会吃饭叫我。” 唐心打着哈欠,走进了飞舟船舱。 第181章 婚宴 一路而来,张若虚和唐心走走停停。 说来也是奇怪,在未曾踏入修真界之前,作为凡人,张若虚十几年也见不到修真之人,进入炼气期后,无论去哪儿,都能见到修真人士。 黄昏,两人来到了魔都,未曾停留,直接飞往了九叶斋。 “张若虚,你家有多少人?” “到了你就知道。 ” 九叶斋大门,张贴着大红喜字,一条数十米的红色地毯,从大门铺设到马路上,氛围格外喜庆。 然而,九叶斋内,毫无一人的气息,十分安静。 唐心看见门上的牌匾有个“九”字,便猜测张若虚的家人有九人。 说来也没错,只不过后来又来了齐雪和小蒙,如今又来了唐心,这九叶斋的人是越来越多。 “糟糕,我们赶紧去婚礼现场!” 张若虚急拍大腿,一路耽搁,差点赶不上陈定和齐雪的婚宴。 “哎,去婚礼?” 唐心不解,是玉衡山上的婚礼现场?又回七星宗? 尚未问清缘由,就被张若虚拉上了飞舟。 因为全性伪灵根,张若虚从小就不适合修行,张玄一直将他按照产业继承接班人来培养,他跟着张伯去过各个公司会面了解,对魔都的各大产业如数家珍。 张家产业适合举办婚宴的倒是有几家五星酒店,但是最适合的地方当属于滨海地区的天鹅湾婚礼艺术中心,这是专门用来举办婚宴的地方,是魔都唯一有海景的婚礼艺术中心。 春节前,陈定和齐雪计划举办婚礼的地方也正是此地。 虽然同在一座城市,但是从九叶斋到天鹅湾距离也不短。 为了赶时间,张若虚中途召唤出了浮萍,带着唐心全速前进。 一路上,两人也见到许多车辆朝着天鹅湾的方向而去,其中有不少修士,想必都是参加婚礼的。 天鹅湾,绚烂地七彩灯照亮海湾,远处的海面是橙红色的夕阳,落日如圆橙。 亲友宾客齐至,张玄的朋友还不少,海湾格外热闹。 多久未见面的好友,也因为这场婚礼得以再会。 在一间炫亮的房间内,落地窗外是浩渺的大海。 齐雪穿着洁白的婚纱,林月溪、殴如妙、年小鲤、小蒙穿着伴娘服在为其梳妆。 “小若跑出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齐雪低眉,有些担忧。 最先喊齐雪是大嫂的人是张若虚,可是如今婚礼,却不见他,齐雪有些小失望。 “我的好姐姐,今天可是你婚礼,可不要这么苦闷。”林月溪道。 “他爱来不来,一出门就不知道家在哪里了?出去那么久,手机不带,音讯全无。对我们这样就算了,连小年也是不管不问。他回来,我先打她一顿,给小年出气。”殴如妙有些生气,说话眉飞色舞,脾气火爆。 目前,年小鲤等人了解关于张若虚的信息,是他在鄂霍次克海打开了青昊秘境并获得了青昊传承,暂时不知道他在天山救了七星宗,有和江依依结成了道侣。 这件事早晚会在修真界传开。 一旁的年小鲤有些难为情,她智商极高,情商却差强人意,并不了解殴如妙话里的意思,纠结许久,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别,别打!” 齐雪等人齐齐看向年小鲤,忍不禁地笑出声,怎么会有这么傻气的姑娘? 整个房间充斥着笑声。 坐在一边,拿着手机玩游戏的小蒙忍不住道:“小年,她们三个耍你呢?” 情商虽低,智商却不弱,年小鲤反应过来时,脸庞已是绯红。 论起关系,所有人中是自己与张若虚关系最为密切,最该担心的人应是自己,其他人不过是声援,为自己打抱不平,自己倒和帮自己的人唱反调,怎叫人不觉得可爱? …… “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去了!” 在几人的闲聊间,便到达了婚礼时间。 林月溪四人陪着齐雪走出房间,走向婚礼现场。 另一边,陈定也在伴郎的陪同下,来到了礼台中央,让人惊喜的是,伴郎除了原定的刘北辰,还有陈定的两位好友之外,还多了一人,那就是张若虚。 就在陈定和伴郎走出化妆室的前一刻,张若虚及时赶到,换上了伴郎服,和陈定等人走了出来。 齐雪等人看见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年小鲤更是眼中放光,只要见到张若虚,她的内心就会安稳下来。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有错过他大哥的婚礼。” 坐在台下的张玄轻声道,箫姨和张伯等人也是一乐,虽然张若虚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他从不会让他们失望。 齐雪在伴娘的陪同下,缓步走向礼台中央的陈定。 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爱意流连。 张若虚和年小鲤小别重逢,内心亦是别样的欢喜。 在司仪的主持之下,婚礼晚宴有序进行,来参会的人员多是商业人士。 其中的修士,境界最高也只是筑基期,也十分给面子,要知道,如今的张家,除了张若虚,那是全员筑基,这种实力,在如今的修真界家族中,也算是一流家族了。 不过,在宗门势力中,依旧不够看的。 婚礼持续到夜半,大家才陆续散去,附近的酒店则为远来的客人安居。 婚礼仪式完毕后,张若虚和年小鲤走向了海边沙滩。 冬日的海风虽冷,却远不如鄂霍茨克海,张若虚内存穿着灵纹服,年小鲤是金丹期,根本感觉不到这份凛冽,不过海风拂来,也让二人更加冷静了几分。 两人紧挨着坐在沙滩上,没有言语,只听得到海浪的声音和远方传来宴会的热闹声。 其实,张若虚的心有些发怵,因为该如何跟年小鲤说清七星宗的事情? 和江依依结成道侣,他当做是一场假戏,没有放在心上,可年小鲤不一定会如此。 这种担忧是对于年小鲤的不确定而生。 …… 看着海面许久,张若虚看着年小鲤的侧脸,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 “年年……” 年小鲤并未察觉到张若虚的异常,仍然如以前两人相处的状态。 “嗯?怎么了……” 看着年小鲤那张稚气纯粹的脸,张若虚的心底愈加不安,就像无意之间,在一张白纸上,染上一滴墨水,心底产生地不安和悔恨。 “你难道……不问问……我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吗?” 年小鲤嘴角浅笑,眼中闪过光亮,她是如此聪明,从张若虚的紧张,看出了有不好的信息要出现,不过她依然笑对张若虚。 “张若虚,你以前总嘲笑我说话磕巴,你现在怎么磕巴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问,你平安回来就好。” 第182章 坦诚 人的恐惧源自‘在意’和‘未知’,因为恐惧所以紧张,就会无措。 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张若虚这种状态,年小鲤只见过两次:一是张若虚见到荀兰陵,要不要修行的时候。 第二次,就是此刻。 张若虚将视线从年小鲤的侧脸转到沙滩之上,微微低着头。 “我和人结成道侣了!” 初闻道侣二字,年小鲤还没有概念,而是转想才知道这道侣二字的意思。 “呃……” 从迷惑到愕然的转变,仿若一根鱼刺卡在嗓子里,只能提着一口气,不敢动弹。 张若虚转头看去,只见年小鲤瞪大着眼睛,眼神慌乱,就像命悬一线的小兔子,等人来救。 “假的,假结道侣……” 年小鲤缓缓吐出一口气,即便是假的,她依然心存芥蒂,就像鱼刺吐了出来,那种芥蒂犹存。 “既然是假的,那你为何这般紧张?除非是你喜欢上她了!” 年小鲤的语气七分冰冷、两分幽怨、一分期许。 “没有,我是怕你生气,所以紧张!” 张若虚赶忙解释,这种情况,换作哪对情侣可以不生气呢? 年小鲤就算谅解了,也会心存芥蒂。 “那你把这一路的经过都和我说说……” 月上穹顶,海漫金沙。 张若虚没有任何隐瞒,把这一路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和年小鲤讲完,包括去青昊秘境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去往灵界的方法。 只是,张若虚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预想。 他本以为年小鲤最多只是心存芥蒂,可以谅解自己,却没承想,年小鲤听完后,虽然面色平静,却是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恼怒。 “张若虚,天山离九叶斋的路程不远,你只要给我发一条信息,半天内我就能到,哪个宗门敢挑事,我一定登门,打到他们出不了门。可是这么久,你是一条信息没有,还和别人结成了道侣。就算是假的,那也是你动了私心。” 在年小鲤看来,张若虚有一百种解决这件事的方法,而他却挑了一个最伤害她的方法,这就是动了私心的证明。 “我、没有……” 张若虚愈加紧张,声音微颤,内心极度渴望得到年小鲤的理解,可这种思想,谁又能相信,谁又更理解? 年小鲤努力地克制情绪地躁动,自张若虚去鄂霍茨克海以来,她每夜忧心忡忡,生怕张若虚在外遭到伤害。 可是刚回来,他便告知自己和别人结成道侣了,这,谁能接受得了? “明日,我便回家了。”年小鲤起身,离开了沙滩,空气中宁静出奇。 此刻,无人能理解她的情绪。 一个被遗弃在凡界的灵界天骄,独自生活多年,见到张若虚后,本以为在凡界找到了依托。现在认真看来,犹如梦幻泡影一般,极不真实。 张若虚坐在海滩上独自思考,若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年小鲤和别人假结道侣,即便是假的,但是为了救这样一个朋友,自己一定也会很生气。 “啪!” 张若虚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留下血红的掌印,独自吹着海风。 随着夜深,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尽数离去。 张玄为陈定和齐雪在魔都郊外购买了一座宅院,春宵一刻,两人也早早离开了宴会。 年小鲤离开沙滩后就回到九叶斋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她便启程回山水之都。 张玄张伯箫姨三人上了年纪,送走老友之后,也回到了九叶斋。 天鹅湾宴会厅上,林月溪、刘北辰、殴如妙、小蒙四人围着唐心。 这几人心怀鬼胎,起初就计划着从唐心的嘴里挖出消息,问清了张若虚这一路的种种行为。 唐心这条傻龙,做人没有几年,还是在偏远小村,不知人心险恶。 林月溪四人几句套路的话,她便把这一路的经过全部抖落得干干净净,除了自己是黑龙的身份。 等张若虚回到宴会厅,林月溪几人皆是以奇异的目光看向自己,有打抱抱打不平的,有不解疑惑的。 …… 第二日上午。 即便离开三月初一开学,仍有数日之期,年小鲤毅然告别了张玄等人,要返回山水之都。 从昨晚到今天,她未曾和张若虚说过一句话,冷漠的性子,犹如她以前对待其他人那般。 中午,张若虚把唐心交给张玄照顾之后,也要返回山水之都,年小鲤心中的芥蒂要一点点去化解。 可是行至半路,便收到突发消息。 炼气世家欧家,那火药桶还是爆炸了。 作为炼器世家的欧家,被查出与修能界存在的大宗灵器交易,而且当家掌门欧剑湖被当场抓住,一时间欧家势力遭到了各大宗门和世家的讨伐和追杀。 这一年,修能界给修真界带来了巨大损失,许多宗门势力都憋着一口气报仇,如今发现修真界内鬼,必定会把这口气全部洒在欧家上。 欧家老祖欧青子,炼器系圣人,元婴后期,一直在闭关,寻找突破元婴期,迈入化神之法。历来就很少管理欧家事务,即便如今欧家大劫,他也未曾出过面,所以,欧家一直处在被动挨打,被追杀的局面。 欧家有两名子弟是稷下学宫学子,根据五道法则,这些宗门世家是不能入侵欧家的,但是该势力勾结外敌,残害修真界修士除外。 所以,即便稷下学宫也无法出面,五道理事会在王无涯的带领下,更是会秉公执法,严厉惩处。 按照五道法则,与修能界交易,残害修真界修士,要承受毁基灭气之刑,对于修士来说,修行根基被毁,灵气灵脉被毁,无异于死刑。 欧剑湖作为殴如妙的父亲,虽然两人关系不好,但是自家被讨伐,殴如妙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前去帮助,况且殴如妙的母亲还在家族之中。 殴如妙北上,那么林月溪、刘北辰也一定跟过去。 张若虚只是朝着山水之都看了一眼,而后也向北飞急速飞去,凭借浮萍法器的高速飞行,在半路之上,遇见殴如妙、林月溪、刘北辰三人。 第183章 欧家隐没(一) 修真世家严重违背五道法则,原则上由五道理事会进行审判,审判的结果也十分惨重,不仅要剥夺世家的资源与财产,家族负责人也会被废除根基,沦为废人,然而在实力为尊的世界,一个大家族的领袖沦为废人,无异于死亡。 所以,一个传承千年的世家往往选择反抗,它们往往会逃离修真界,加入教皇殿。 欧家也不例外,他们与一皇八教交易多年,甚至在教皇殿培植了自己的羽翼。 修士犹如过江之鲫,无非在争夺两样东西:长生或至尊。既然如此,何处不可以为家?凡俗的道德伦常对他们约束并不大。 从五道城逃往修能界,何其漫长,如此庞大家族的迁移,就是一场猎杀盛宴。 五道理事会组织了大量的人手,在四处追捕欧家子弟,许多邪修会借机加入围捕队伍,他们名为抓捕,实为猎杀夺宝。 五道城向西二百六十一里,便是欧家盘踞的秦龙山,从第一代家主开始,他们便居于此处,传承了数千年的繁荣家族,如今一朝失势,落得个狼烟遍地,族人惨遭屠戮。 张若虚等人跟着殴如妙,只是在寻找殴如妙的母亲,甄氏。 在没有找到甄氏之前,对于其他人的生死,他们没有时间,也没能力去关心。 殴如妙有十数年未曾回来,对家族已经十分模糊,只能循着大概,往秦龙山广场而去,那里有欧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有护门大阵,也是整个欧家的中心。 此时,欧家还剩下数十名家族人员困在那里,依赖者中心大阵的庇佑,其中也包括殴如妙的母亲,还有一名子弟,是稷下学宫的学生,他本可以学员的身份躲避在稷下学宫,然而他还是选择与家族同进共退,加入修能界那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这些与其说没有来得及逃跑,不如说他们不想逃跑,家族的精神,祖宗的牌位就在此地,与其做丧家之犬,不如做殉家之魂。 “出来吧,本座可以能你们个痛快!” “这座大阵能保你们多久!” “听说这宗祠藏着许多欧家灵器,等到阵法能量耗尽,我们冲进去杀光他们夺宝!” 百余名邪修在欧家附近搜索宝物,时刻关注着这座大阵窃声私语。 五道法则真正的执法队正在四处追捕逃往修能界的欧家之人,来到欧家杀人夺宝的多半是邪修,有一些则是和欧家有世仇,有亲手毁灭此地,见证欧家的没落。 殴如妙脸上尽是焦急,正如当初催促张若去赶往玉衡山的江依依一般,关心则乱,对母亲的担忧已经让她冲昏了头脑。 甄氏在欧家的地位并不高,资质有限,修为也只是练气期,更不擅长斗法作战,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太多,难怪殴如妙会担心。 这些年,殴如妙前往五道城时,甄氏总会去见她,把自己积累的修炼资源全部给了殴如妙。 张若虚驾驭浮萍靠近宗祠广场,尚未落地,欧如妙便跳下浮萍,两道雷符灵器,便击倒了两名企图破阵的练气阵法师。 “轰!” 爆炸声也引来了周围的修士,他们多是炼气期和筑基期。 一名筑基修士对殴如妙怒喝:“道友,何故伤我门下弟子?” 张若虚、林月溪、刘北辰三人知道,殴如妙一旦出手,就必定是感知到甄氏在这附近。 三人也迅速跳下,围在殴如妙身侧,与周围的修士对峙。 “娘,我是妙妙!” 殴如妙隔着大阵对着宗祠大喊,听到声音的甄氏激动不已,但是却被周围的族人拦住,因为此刻开启大阵,族人将失去最后的依仗,只能任人宰割。 “妙妙,快跑!” 宗族之人对殴如妙印象如新,只因在年初时候,她成为稷下学宫学子,消息也在欧家不胫而走,有些人以前不知道,也是在此事中得知这陈年往事。 “门主,这些人和欧家是一伙的!” “那还愣着做什么,依据五道法则,围捕欧家之人,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听见殴如妙的声音,邪修们便知晓张若虚一行人和欧家人的关系,便要杀人夺宝,而所谓的围捕和反抗,不过是他们的说辞。 “兄弟们,上!” 几名邪修应声而上,向着张若虚三人杀去。 “焚天、流火!” 张若虚使出焚天诀,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他只有炼气三期,擅长阵法,对功法并不熟练,打出一道流火只是为了给刘北辰和林月溪打一波消耗。 流火冲天而起之际,他便以影灵步和隐灵身脱离战场,若非一起生活十数年,知晓对方性格,林月溪和刘北辰还以为他独自逃命去了。 张若虚隐去身形后,立刻在周围篆刻阵法圣痕,布置缚灵山阵,这道圣痕他已经是得心应手。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绝对人数,殴如妙三人还是遭到猛烈的追打,仓皇应付。 这些人有一半都是筑基期,纵然三人都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应对,仅仅须臾,三人便遭受了不同的伤害。 张若虚不得已之时,会显身帮助两人脱逃,然后又隐身继续篆刻圣痕,这种老六打法,把这些修士折磨得想要自爆同归于尽。 不过,这极大拖延了阵法的形成,再这般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倏然间,一道青色剑芒自数里外奔来,击退了正在追击林月溪和刘北辰的两位筑基后期修士。 “青渊剑!” 张若虚见到剑光之时惊呼,心底还是泛起了喜色,本来年小鲤今天就回到了山水之都,不过张玄给她发了信息,告知欧家遭遇的事情,并请她帮忙,未曾犹疑,马不停蹄北上。 “向我靠拢!” 人未至,声先到,年小鲤戴着面纱,穿着夜行披风,但是金丹圆满、半步元婴的境界实力未有半点隐藏。 殴如妙三人不敢迟疑,立刻飞向年小鲤身侧。 “金丹修士!” “看这气息是金丹圆满之境了!” “快通知五道理事会,秦龙山出现金丹圆满的欧家余孽,让他们派员前来。” 众邪修虽有忌惮,但是他们有着人数优势,并未畏惧,七十多个筑基,九十多个炼气五期以上,说不上狂傲,但确实有对峙的资本。 张若虚站在树上,看着年小鲤,有些憨笑。 年小鲤能来,说明那件事对于两人的关系并非不可挽回。 年小鲤看见张若虚的憨态,又看见空间中有半道未刻完的圣痕,有些嗔怒喝道:“做你的事情去!” “好,好勒……”张若虚跳下树枝,隐去身形,继续篆刻圣痕。 “你们先疗伤,我去拖住他们。”年小鲤取出一瓶疗伤丹给了林月溪,而后青渊剑回到手中。 “前辈,我们奉命围捕欧家余孽……”众邪修想要讲道理拖延时间,等待五道理事会派人前来,可是他们话未说完,年小鲤的剑光便已经杀到身前,闪躲不及之际,便有几人重伤不醒。 第184章 欧家隐没(二) 邪修们本想凭借着人多势众压制年小鲤,功法、灵器、符咒、阵法等诸多手段轮番轰击。 可是,凡界和灵界修行功法的区别,加之境界的差距,导致了实力巨大悬殊,年小鲤只是使用了五成的实力,便能进退自如,得心应手。 邪修们就如同一群苍蝇,围追堵截,偷袭暗算,纵然人数再多,也根本束手无策,只能被年小鲤耍得团团转。 在这广场之上,有一道难以察觉的幽光若隐若现,在四周漂浮不定,时而在东,时而在西。 倏然之间,那道幽光浮现。 “往我这边靠!”张若虚布置好阵法,即刻显出身形,站在一根石柱之上,对着年小鲤招手。 缚灵山阵的范围覆盖了方圆五百米,直径一公里,耗费了大量的灵石催动,一向抠门的张若虚大出血,心痛无比。 为防止有一些擅长逃跑的修士存在,张若虚还使用了冰灵石,在这世界,像‘厉飞雨’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修士还真不少。 年小鲤就像一个诱饵,吸引着大量的修士近身作战,两人心意相通,并不需要过多言语,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在吸引修士进入阵法中,年小鲤甚至假装受伤,出现灵力紊乱的状态,众多修士见此都觉得天赐良机。 机会转眼即逝,只要斩杀了年小鲤和张若虚二人,就能夺取至上功法和宝物,能够问鼎元婴的至宝,就算明知陷阱,被热血冲昏头脑的邪修亦是不管不顾,紧追在年小鲤身后。 就算有陷阱,能吞得了这数百修士吗?用人填,也能填满这个陷阱。 空中,年小鲤飞身而来。 石柱上,张若虚向其伸出了手,再次牵住那双柔软的手,张若虚莫名有些失而复得的幸福。 大抵,如果深爱一个人,即便一次小小的情感危机,也有一种即将再不相见的恐惧,所以相爱之人,何来矫情?何来秀恩爱之说?只不过旁人没有感受到当事人的恐惧。 两人站于石柱之上,共享了神识与境界,庞大的灵力汇入张若虚的身体,半步元婴的修为,让他能更加看清周围的环境,调用更大的力量。 “缚灵!” “山阵!” 面对浩浩而来的邪修,张若虚未有半分恐惧。 在邪修看来,是瓮中捉鳖。 在张若虚看来,却是在关门打狗。 在大部分邪修进入阵法后,大地之上猛然间伸出无数道幽蓝色的锁链,顷刻之间便锁住百余邪修的灵脉根基。 这些邪修瞬间失去灵力的加持,纷纷随着惯性向前方撞去。 “怎么回事?” “我的灵脉被锁住了?” 广场之上,邪修满脸写满了惊恐二字。 有聪明的修士立刻猜出对方是使用了阵法或者仙器至宝,才能瞬间锁住百余名修士的灵脉根基。 一些聪明的修士立刻从储物袋里取出对应的法宝,诸如遁地符、闪身咒,甚至催动能加强肉体力量的秘法,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迅速逃离这诡异的阵法范围。 可是,与此同时,阵法之内散发出一股氤氲的白光之气,那气息充斥着凛冽的寒冷,在阵法之中,空间被冻结成一块一块的。 当邪修们使用遁地符、闪身咒时,像是撞上了一堵墙,根本无法逃离。 “我的遁地符怎么失效了?这可是花了一百灵石在灵器阁购买的法宝。” “我的闪身咒也失效了!” 广场之上,邪修们的惊恐更加浓重了十分。 还有一些使用秘法提升肉体力量的修士,还有一些体修,他们虽没有像其他修士一样被禁锢在原地,可是面对冰灵石形成的冰封阵,也是举步维艰。 刹那间,广场上空金光大放。 覆山阵的重力碾压随之而来。 第185章 废去修为 失去灵脉根基加持的修士面色从苍白再到渐渐扭曲,最后痛苦的绝望不过是一息之间,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体验其中过程的恐惧,就已经被绝望笼罩心头。 诸多邪修纷纷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喊出饶命。 “前辈饶命!” “前辈,我等无意冒犯,望放过我等。” “前辈,我甘愿奉您为主,为你鞠躬效力!” 一时之间,广场之上哀嚎遍野,金色的覆山阵压得他们五脏六腑震碎,七窍溢出鲜红。 张若虚对这些邪修可没有手下留情一说,之前这些修士可没有放过他和他家人的打算,这些人无不是抱着杀后夺宝之心。 “小若出门一趟回来,竟然变得这般强大。” 在一旁的殴如妙、林月溪、刘北辰三人纷纷惊呼。 此前,从山水之都回到魔都,张若虚迈入修行,仅仅凭借炼气初期就把金家老祖打得龟缩不动,他们就大为震撼。 如今,出门不到一个月,就能凭借一手阵法,镇压数百邪修。 要知道,这其中的邪修最低境界也有练气五期,练气五期是炼气期的分水岭,于修士而言有质的区别,而且阵法之内能有数十位筑基大修士。 这并不意外,跟着灵界仙尊学习了三个月,还不能镇压凡界这些断了传承的邪修,那荀兰陵也不用当灵界仙尊了,张若虚这个天生阵法也不用活了。 况且,这缚灵山阵是以年小鲤这位半步元婴期修士的修为发挥出来的,其中的力量更是呈百倍的递增。 只要一个念头,阵法中的这些邪修,统统能被碾成肉泥。 “有几个金丹修士躲在暗处看着我们!” 年小鲤气色平静,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她压根不把那几个金丹修士看在眼里。 “看来,那几个金丹修士就是这些人的主谋,他们躲在暗处,驱使这些低阶修士为他们寻宝。看来他们有头有脸,不想明面上动手,是在忌讳五道城。那就废了这些邪修吧。” 张若虚嘴角轻笑,这些人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出来救这些邪修,几个手下,死了就死了。 但是有个例外,如果发现至宝,他们一定会动手,就算和五道城结下矛盾,也不惜一战。 “好!”年小鲤轻声。 两人正好不谋而合,现在他们两人还不够狠。在繁荣和平的世界长大,虽然经历过诸多生活的苦难,却没有过生命的危险。 取人性命之事他们还干不出来,但是废除这些人的修为,还是没有心理压力的。 这种柔慈,也终究酿出大祸。 年小鲤手中的青渊剑挥动,舞了一个剑花。 长剑飞空,一剑分二,二剑分四……,一瞬间,头上分布了数百把灵剑分身,全部瞄准这些邪修。 剑之周身,还萦绕着青蓝色的符文光芒。 “哧!” 数百把青渊剑自天空落下,朝着邪修丹田气海刺去,迅速毁灭了邪修的丹田气海,剑之周身的符文也搅碎了修行积累的根基,这些人顷刻间沦为了普通人。 “好手段,真不知道是谁教出了这两个怪物!” “就算我们四兄妹联手出战,也未必是那女子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阵法师从旁协助。” “他们真的只有十七八岁吗?” 躲在暗处的邪修满脸惊愕,虽然早就听闻这两人在五道试炼上的名气,但是如今一见,那种震撼更加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