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联姻对象后跑不掉了》 第1页 《撩了联姻对象后跑不掉了》作者:星星拌酒【完结+番外】 简介: 躺平,认栽 余白自出道以来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常常因为太作被网友骂上热搜。 因此,他被余老爷子抓回去商业联姻了。 联姻对象祝昱臣为人清冷禁慾,沉稳内敛,面对余白的种种无理取闹,他始终冷眼以待。 余白不甘心,换了方式一再试探挑/逗,好几次看着祝昱臣为自己红了耳廓乱了唿吸,却只能换来对方一个「够了」的警告。 他以为是祝昱臣这个天之骄子不食人间烟火,直到传闻中祝昱臣的白月光出现—— 看着他们交谈甚欢,余白才知道,祝昱臣原来他妈的是个守身如玉的大情种。 傻逼才和大情种纠缠不清,余白收拾行李准备一走了之,却被祝昱臣堵在了家门口—— 一向云淡风轻的祝总脸色沉得可怕,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什么叫「不够」。 「余白,是我太能忍,对你太好了是吗?」 —— 二十多年的良好教养教会祝昱臣:默默守护是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直到余白想跑,他才恍然,什么绅士、什么隐忍,统统屁也不是,他早该撕开伪装露出獠牙,把人吃进肚子里才安心。 【阅读指南】 1.没有白月光,1v1, 2.受泪腺发达,会哭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世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白,祝昱臣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认栽 立意:珍惜眼前,珍惜所爱 第1章 晋市最大的影视基地,电视剧《白云幽录》拍摄到一半时,因为安保不到位而混入了闹事的粉丝。 安保人员、看热闹的群演以及演员粉丝一百多号人,乌泱泱闹作一团,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嘈杂中,隐约能听到一道尖细的骂声—— 「余白,你不要脸!」 当事人余白此时刚换下戏服,正站在休息室外,拧着眉低头戳弄手机。 闻言,他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闹事者因为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更加激动了,骂声都高昂起来:「余白你个小贱人,离我们哥哥远一点!」 她们哥哥,谁啊? 「小贱人」余白努力回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大概是和他一起拍戏的另一位主演邱宇。 想起邱宇那张价值不菲的假脸,余白无语地嗤笑出声。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些人明白,不过是工作上的必要接触而已,像邱宇这样的货色,他余小少爷根本瞧不上呢? 于是向来睚眦必报的余白收了手机,把墨镜推至头顶,露出一张精緻白皙的脸和一双招人的小鹿眼。 然后他拉下下眼睑,沖闹事者做了个挑衅鬼脸。 对方显然被这一幕激怒了,吵闹声变得更大,若不是有安保拦着,大有要冲过来把余白撕碎的架势。 而余白就当看了场笑话,回击完后,转身往自己的休息室里去,却没想到一进门就撞上事件的另一位主角。 邱宇看了一眼门外的盛况,一脸歉意地对余白道:「不好意思啊余白,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替不理智的粉丝向你道歉。」 余白则是白了他一眼:「用不着你给我道歉,以后离我远点就行了!」 自从两人合作以来,邱宇总是借着各种机会炒cp,而且还买水军带节奏暗示余白蓄意勾引。 虽然余白在圈内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常常因为太作被网友骂上热搜。但他做事光明磊落,从不背后搞小动作,他早看邱宇不顺眼了。 「我是真心道歉的,余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邱宇面色变得很尴尬。 余白压根儿不理他,往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躺,又把手机拿出来戳弄。 片刻后,他瞥了赖着不走的邱宇,终于不耐烦道:「滚啊!别烦本少爷。」 邱宇气红了脸:「余白你……」 「滚!」余白把手边的抱枕砸了过去。 他现在还被更棘手的事情烦着呢,没功夫搭理这些臭鱼烂虾。 邱宇躲开抱枕,气跑了。 「啊——」 休息室里没人了,余白才把手机扔在一边,捂着脸鬼叫了一声。 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他又慢吞吞地摸着沙发把手机拿回来,对着微信里那个男人发来的消息纠结。 祝昱臣:我到了。 距离消息发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明知道对方就在拍摄基地外等他,余白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窝在剧组不愿意出去。 而这期间,对方也再没发过消息催促,一如既往地淡定。 可两人今天毕竟是去领证,虽然是商业联姻吧,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余小少爷都忐忑不安,他姓祝的怎么能做到置身事外的? 余白很不服气。 又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余白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余向明:「事情办完了吗?今晚记得和昱臣回家吃饭。」 连人都没出去见的余白心虚:「快、快了!忙着呢,就这样啊爸。」 「你这个臭小子……」 挂了电话,余白深深嘆了一口气,认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戴上口罩和帽子出发了。 第2页 他知道自己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当年同性婚姻合法化刚出,他就轰轰烈烈出了柜,差点没把余向明气死,一度被赶出家门。 后来余向明慢慢接受这一事实,却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开始替他张罗合适的结婚对象。 然后他就走上了商业联姻的不归路,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 . 拍摄基地外的一个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身和他矜贵的主人一样纤尘不染,与周围人来人往的嘈杂环境格格不入。 余白避开粉丝绕出来,独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身菸灰色西装,模样出众,紧扣的衬衫领口裹着修长的脖颈,领带更是打得一丝不苟,领夹则是冷调的淡蓝色,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和疏离感。 见余白上车,他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开始打着方向盘准备挪车。 余白讨厌死祝昱臣这副高不可攀的模样了,就好像谁多靠近他一分都是在亵渎他一样。 于是他又没忍住沖对方做了个鬼脸。 祝昱臣余光瞥见一张狰狞的脸,不由失笑,本不喜欢多话的他,突然开口:「你迟到了。」 他语气漠然,一点对新婚对象的宽容心都没有。 对啊,整整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呢。 但余白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迟到是因为害怕了。 那股子娇蛮劲儿腾地一下蹿上头,他往座位上依靠,抱着手无所谓道:「对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又不守时脾气还大,你要是受不了就不要和我结啊。」 祝昱臣已经挪好车,正往民政局开去,闻言偏头深深看了余白一眼。 良久,他才道:「没关系,往后需要你守时的情况不多。」 余白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领完这本证两人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扰,除非必要的需要应付长辈的场合,基本上没有用得着谁等谁的情况。 真是个理性的商人,几乎要把结婚和项目谈判划上等号。 「哦。」余白不想说话了。 . 一直以为领结婚证的程序复杂繁琐,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章就戳好了。 看着结婚证上自己僵硬的笑脸,还有旁边面无表情的祝昱臣,余白愤愤地把小红本胡乱塞进衣兜。 「送我去衡湾。」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报出自己在市中心独居公寓的名字。 或许是念在刚刚领证,这辈子第一次给人当司机的祝昱臣没说什么,调转车头往衡湾开去。 余白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车已经停在小区门口了。 「谢了。」余白揉了揉眼睛,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祝昱臣却叫住他:「等等。」 「干什么?」余白没睡醒,哈欠后的眼泪还挂在眼角。 他回头朝祝昱臣看去,就见对方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礼盒。 「新婚礼物。」祝昱臣依旧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余白缓了一阵,才确定对方说的是「新婚礼物」而不是要给他文件让他签字。 连包装盒都镶着金丝,可见礼物十分贵重,而送礼人显然对新婚对象十分大方。 余白接过来看了一眼,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装的居然是婚戒。 他突然就觉得这个礼物十分烫手了,两人是商业联姻,不办婚礼也不公开,送什么戒指? 再反观祝昱臣—— 把礼物递给余白之后,他就坐正了身体没再看余白一眼,而把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好看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哪有送婚戒只送一个的,真不吉利。 「嘁,谁要你的破戒指!」余白咬咬牙,砰地把戒指连着礼盒扔回了祝昱臣怀里。 礼盒似乎砸到了祝昱臣的腕錶,发出咔哒的清脆响声,看起来下手不轻。 祝昱臣却没生气,他把礼盒随手放到两个座位之间,平静道:「不喜欢也没关系,早点休息。」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用不着。」 余白看了看礼盒,又看了看祝昱臣面无表情的脸,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身下车摔上车门走了。 人还没走进小区,身后的车已经开走了。 余白听见车轮摩擦地面的响声,转头只看见一个车屁股,他一下子感到莫名其妙的委屈,勐跺一下脚,跑回了家。 刚回家关上门,两行热泪就顺着脸颊滚下来了,余白忙不迭地伸手去抹,但眼泪却像住不住的水阀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他干脆一屁股坐到门口的地毯上,任由眼泪花把地毯弄湿。 余白其实早就发现自己的泪腺异于常人的发达,一旦过于激动或委屈,就会眼红掉眼泪。 所以他每次受到委屈都会直接讲出来,甚至蛮横不讲道理,只为了把情绪发泄出来,憋回眼泪。 因为他余小少爷堂堂男子汉,是绝对不会在人前哭的。 因此余白自出道以来就嚣张跋扈,娇蛮任性,常常因为他怼了某位前辈,或者大闹节目组,被网友骂太作骂上热搜。 然而广大网友不知道的是,这位他们口中的「作精」白天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背地里用小号和黑粉互骂的时候,脸上却永远挂着两行热泪,而且骂输了会哭得很厉害。 矜娇任性是余白给自己穿上的伪装,不过他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觉得自己除了爱哭外一点也不脆弱,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敢惹。 第3页 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余白,今天因为一本红色的结婚证和稀里煳涂的一场联姻,坐在门口哭了三个小时。 终于哭完,他勐擦了一把鼻涕,痛斥自己的不争气后站起来,给发小程周舟发消息约酒。 不就是结婚了嘛,他余白还是那个潇洒的余白,谁也别想管他,他要去喝酒,喝三天三夜! 第2章 为了不被认出来,余白在酒吧开了一间包厢,程周舟到时,他已经开始喝了。 昏暗的灯光下,余白.精緻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正抱着一瓶度数不低的洋酒喝得昏天黑地。 没眼力见儿的程周舟故意埋汰他:「结婚证呢?结婚证呢?给我看看啊!」 余白和祝昱臣协议后决定联姻除两家外不对外公开,程周舟是知道他结婚的唯一朋友。 「你滚!」余白推他一把,翻了个白眼。 「干什么啊。」程周舟笑着揽过他的肩膀,「和那么大一朵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结婚了,你有啥可不开心的。」 余白不说话,只是喝酒。 「那没有结婚证,你老公照片总有吧?给我看看嘛,听说咱们祝总一表人才,身材还巨好……」程周舟一脸贱嗖嗖,喋喋不休道。 余白勐地蹿起来捂住他的嘴:「老公你个鬼啊!别噁心我了!」 程周舟一阵窒息,差点被醉酒的余白憋死,他奋力挣脱开,转头去看捂住他人,就见那双小鹿眼红红的。 他惊:「不是吧余白,你哭了?」 「没有!」余白抬手蹭掉眼泪花,别开脸。 程周舟一时摸不着头脑,围着他打转:「你这不是喜极而泣吧?」 哭的时候一定不能有人安慰,越安慰越止不住。 余白觉得丢脸死了,幸好对方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程周舟,他也不管了,混着眼泪开始喝酒。 程周舟这才终于正经起来,嘆了口气,拍拍余白的背道:「我知道,毕竟结婚不是小事,有那种怅然若失感是正常的,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还产后抑郁了呢。」 余白咕咚喝了一口酒。 「不过你想想,你和那个祝昱臣不是没见过几次吗?反正你们俩之间也没有感情,婚后各过各的,你不需要为这段婚姻付出什么。而且像祝昱臣那样的天之骄子,能答应商业联姻肯定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处理感情,他管着那么大一个祝氏,更没时间管着你了。你就当……」 程周舟挠了挠头,继续安慰道:「就当办了个学生证呗,反正一样都是红的。」 余白掀起眼皮看程周舟一眼,终于「噗嗤——」笑出声。 「你说的有道理啊!」他醉得有些厉害了,含煳不清地喊道,「姓祝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本少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结婚算个屁啊,今天过后,我和他就是陌生人!」 程周舟扶住快倒的余白,见他心情变好了许多,又忍不住嘴贱一笑:「别啊,先把他睡了再说,身材好长得又帅,睡起来肯定很爽吧——」 「谁要和他睡啊!」余白闻言一愣,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腾地红了,「本少爷想睡谁睡不到?」 祝昱臣那个冷漠鬼,衬衫领口永远扣到底,一脸禁慾不可侵犯的模样,他都怀疑他阳.痿好吧? 程周舟:「哦是吗?小处.男。」 「你给我闭嘴!」 …… . 余白在程周舟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七点了。 昨天他放纵自己喝到了早上五六点,中途似乎还在酒吧遇到了邱宇,两人发生了一些拉扯,但具体为了什么他不记得了,最后是程周舟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扛回家的。 宿醉后头疼得厉害,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他几乎快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看到手机上余向明的七八个未接电话,他才忽然想起来忘了昨天答应余向明要和祝昱臣回余家吃饭。 这下好了,又少不了挨一顿骂。 余白苦恼地锤了锤脑袋。 可昨天明明是祝昱臣把他送回公寓的,既然要一起吃饭,祝昱臣为什么不提醒他呢?而且还开车走得那么快,一看就是不想去吃吧。 余白瘪了瘪嘴,从程周舟的床上爬起来。 虽然心底不服气极了,但余向明向来脾气不好,收到这么多未接电话的余白不敢不回家。 回到余家位于城南的别墅时,已经晚上九点过了。 余白把外套搁在门口的置物架上,立在玄关处换鞋。 刚把球鞋脱下,还没来得及穿上拖鞋,客厅里就传来了一道骂声:「臭小子!昨天不回来,今天还回来干什么?」 「爸。」余白有些心虚,小声地叫了余向明一句。 「别喊我爸!」余向明把身前的茶几拍得啪啪响,「给我滚过来!」 余白一边挨骂一边穿拖鞋,可似乎连鞋也在和他较劲儿,怎么也穿不好,他一气之下蹬掉穿好的那一只,赤着脚走到余向明面前的檀木椅上坐下。 余向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控制怒火:「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就、就在周周家玩儿了会儿。」 「你放屁!」 要不是修养好,余向明唾沫星子都会飞到余白脸上,他指着茶几上亮着的平板怒道:「你自己看,你自己看看,真是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第4页 余白预感到事情不妙,果不其然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绯闻—— 【当红小生余白深夜酒吧买醉,后与搭档邱宇暧昧拉扯,疑似cp成真】 余白:「……」 他终于知道昨天为什么会遇到邱宇了,这不要脸的又暗算他。 「我是去喝酒了,但是我没……」余白试图解释。 「别说了。」余向明打断他,「自从你进了这个圈子,哪一天不在惹是生非?说的话也没多少可信的,当初你爱玩儿我不管你,现在你已经和昱臣结婚了,给我安分一点,昱臣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别毁了他的名声,况且祝家地位更是容不得你玷污半分!」 「凭什么啊!」余白闻言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余向明:「是你说只要联姻婚后的事情你不插手的!还有,什么叫我毁了他的名声?关于我的新闻你有认真了解过情况吗?哪一次不是对方先欺负我的,你根本就不管我!我还不能用自己的方式还回去吗!」 「少跟我强词夺理。」余向明道,「昱臣昨晚在家里等你吃饭等了两个小时,你倒好,给我整出这些玩意儿来,这次的事情最好不是真的,你给我找个机会好好和昱臣道歉,把绯闻解释清楚,下次自己注意。」 「我不,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跟他道歉!」余白委屈死了,他觉得眼睛好酸,眼泪要兜不住了。 余向明恨铁不成钢:「你……」 「大伯。」 门口传来人声,余白的堂哥余青不知什么时候上的门。 「余青你来了。」余向明火气瞬间消了一半,「来帮我泡茶。」 「哎,好。」余青快步上前,坐在茶几前摆弄茶具。 他很快观察了一圈客厅的状况,随口理中客地劝解道:「大伯别生气,小白肯定是无心的,下次不会再犯了。小白你也是,听话一点,别天天惹大伯生气。」 余白瞪他:「用不着你管!」 这个余青自己有家不回,天天跑到余向明这里来献殷勤,每次他一出事,余青必定在旁边拱火,余白烦死他了。 「你怎么和你堂哥说话的!」余向明最看不惯余白不尊长爱幼,「给我滚上楼去!」 「滚就滚!」 余白的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了,刚刚的争执被余青打断,他肚子里的委屈劲儿没发泄完,估计不出五分钟,眼泪就会掉下来。 他真的听余向明的话滚了,但没滚上楼,而是滚出了家门,还没有穿鞋。 夜里的别墅区十分清冷,六月的夜里还会反寒,余白光着脚,穿着短袖和背带短裤,一路吹着冷风跑到了园区的人工湖。 他随便找了块草坪坐下来,抱住双腿替自己挡风,然后才让眼泪放肆地往下掉。 他才是亲生儿子,祝昱臣算什么东西,这才领证第二天,他爸就逼着自己去道歉,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汪——」 哭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只狗,冲着余白叫了两声。 余白委屈完了,眨巴两下眼睛,顺手抓了一把野草朝那只狗扔去,嘟囔:「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 狗又叫了两声,跑开了。 「没意思。」余白瘪瘪嘴。 然后他看见草坪外面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有人从车上下来,车灯有些晃眼,余白没看清也没兴趣,干脆别开了脸。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一层不染的皮鞋和平整的西装裤管,余白不得不顺着那双修长的腿看上去。 等他察觉到熟悉的时候,已经对上了祝昱臣的眼睛。 余白反应两秒迅速低下头,想躲。 他才哭完,可不愿意被祝昱臣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祝昱臣没有要走的意思。 余白盯着那双价值不菲的鞋,不由缩了缩自己冻红的脚趾,上面还沾着石子和杂草。 这么一对比,他更像只可怜虫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见躲不过,就尽量提高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点。 「顺路。」祝昱臣答。 「你又不住这儿,顺哪门子的路。」余白忍不住嘟囔着怼他。 或许是看他太可怜,祝昱臣没有和他计较,只是简单解释:「来朋友家取东西。」 一来一往地说了几句话,余白觉得自己蹲在这儿让人看笑话,真像个傻逼。 于是他开始赶人:「哦,那你赶紧走,别打扰我散心。」 散心? 祝昱臣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他无处安放的脚趾上,然后没一会儿真的转身走了。 那双皮鞋从视线里消失,余白却慌了,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外套里,而外套没有带出来,如果这个人走了,他又拉不下脸回余家,那就只能光着脚走回市中心,或者是睡在这个草坪上。 「餵。」余白憋红了脸,望着祝昱臣的背影,语气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你真的走啊……」 祝昱臣闻声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几秒后又逆着车灯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余白:「哼。」 第3章 想像中的车轮声久久没有想起。 余白没想到祝昱臣还会回来,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祝昱臣弯下腰把鞋放到余白脚边,鞋码比余白大一两码,是祝昱臣放在车里备用的。 第5页 这个冷漠鬼不仅没有走,还愿意把自己的鞋给他穿。 看着那双匀称好看的手出现在视线里又消失,余白不禁觉得面庞有些羞臊地发热。 「不是走了吗?又来干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他故意粗声粗气道。 祝昱臣没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只是叮嘱:「把鞋穿上,小心着凉。」 「我不穿。」余白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生硬,忙又补充:「我、我不喜欢穿运动鞋,没有拖鞋吗?」 祝昱臣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名义上的另一半,此刻正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手把自己埋在膝盖上,露出来的半张脸颊冻得通红。 明明是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伶牙俐齿的嘴却依旧不依不饶。 他疏朗的眉目终究是没忍住皱了皱,答:「没有。」 「哦。」余白闷声。 他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过完嘴瘾后立马识时务道:「那好吧,本少爷就勉为其难穿一回。」 话是这么说,动作却丝毫没敢怠慢。 余白转过身,长腿一蹬就把脚塞进鞋里,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等他站稳,祝昱臣已经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了,余白忙拖着大了两码的鞋追上去。 「送我回衡湾。」余白钻进副驾驶,毫不客气道。 「不太顺路。」祝昱臣调转了车头,偏头看他:「你不回家?」 余白把头偏向窗外,不高兴道:「和我爸吵架了,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嗯。」祝昱臣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因为网上的绯闻?」 不提还好,一提起绯闻,余白心里才消散不久的委屈立马又上来了,甚至还想起了余向明逼他跟身边这个男人道歉的话。 「对,就是因为绯闻,我爸怕我坏了你的清誉,让我跟你道歉。」 他赌气一般开口,却越说越委屈,「那些媒体从来只会捕风捉影,我又没做错,我凭什么跟你道歉,我不同意所以被赶出了家门,手机没带也没穿鞋,现在我不想回去挨我爸的骂,只想快点回衡湾洗个澡睡一觉,所以求你行行好把我送回去,这下你满意了吧!」 余白像是往外倒酸水一样,稀里煳涂说了一堆,而祝昱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全程一言不发。 终于说完了,余白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憋不住了,哑声:「所以你他妈到底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别墅区的街灯是暖黄色的,从窗外照进来,衬得余白的眉眼格外明亮。 祝昱臣收回目光,缓缓启动车:「我送你回去,你别哭。」 余白一愣,下意识伸手往脸上抹,只抓到一手的湿热。 「我没哭!」 他迅速偏头,直到祝昱臣再也看不见他的脸,「是刚刚湖边的风吹的。」 祝昱臣轻嘆了一口气,良久才说:「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当然用不着你管。」余白窝在一边嘟囔着回呛。 祝昱臣余光见副驾驶上的人侧身背对着他,胳膊不时耸动着,似乎在抹眼泪。 他摇摇头继续道:「我们的关系除了两家人不会公开,你也不用担心会影响我的名声。」 「我知道了。」 余白不喜欢祝昱臣用这种理智又生硬的语气对他说话,他便不耐烦:「用不着你一遍遍提醒我,我困了要睡觉,到了叫我。」 祝昱臣无奈一笑,不再回应,只专心开车。 没人说话的车厢里只有隔着玻璃传来的气流声。 从别墅区到衡湾的路程不短,余白本就因宿醉身体虚弱,后来更是因为大吵了一架精力全无,于是没过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后来车停了一段时间,迷煳中还感觉到有人轻轻推了推他,但余白睡起来觉脾气更大,只是把推他的那只手拍开,又继续睡了。 看着在座位上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曲,却怎么也不愿意醒来的余白,祝昱臣一时间无从下手。 而且余白睡着了似乎会打人,祝昱臣最终放弃亲自动手,打电话叫来了助理。 . 仔细算算,余白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他是被饿醒的。 身下的床软绵舒适却不是熟悉的那一张,余白一睁眼,周围黑白灰的冷调装修更是让他感到陌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和余向明吵架,在湖边遇到祝昱臣,坐上祝昱臣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家,最后在祝昱臣的车上睡着。 所以这里应该是祝昱臣的家? 可是他为什么不送他回衡湾,而是要趁他睡着把他带到自己家?难不成他祝昱臣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正人君子…… 余白一时间警铃大作。 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摸摸腰,很好,不酸;拍拍屁股,很好,也不痛;照照镜子,很好,也没有不该有的痕迹。 不对,等等…… 余白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再次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细腰,长腿,面容精緻,皮肤白皙。 要知道无数人对余白又爱又恨,网上馋他身子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而他昨晚都昏睡过去,躺到了自己新婚对象的床上,对方居然可以真的无动于衷? 余白脸色顿时黑了一个度,光着脚从客房跑了出去。 第6页 祝昱臣一个人住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公寓里,恰逢周末,他没去公司,正在书房处理文件。 书房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他推了推鼻樑上护眼的金丝眼镜,朝门口看去。 只见昨晚捡回来的可怜虫,此刻正趾高气扬地抱手倚靠在门边,看着他。 他停下打字的手:「你醒了。」 「嗯,醒了。」余白轻咳一声,眼珠子滴流转了一圈,才重新把闪烁的目光投到端正在书桌前的人身上。 因为不用出门的缘故,祝昱臣没穿西装外套,衬衫袖口也难得地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血管清晰的好看手臂,整个人的状态慵懒又随意。 斯文败类。 余白莫名想到了这个词,明明只看见了对方的斯文,却偏要焉儿坏地给对方下个「败类」的定义,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处处占着下风的自己好受一些。 余白:「我怎么在你家?」 「你昨晚睡着了。」祝昱臣如实道,「叫不醒。」 「哦。」 余白对自己睡觉的习性一清二楚,没再继续深究,毕竟他更想搞清楚的问题还在后面。 「餵。」他又轻咳一声,抬着下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我们前天结婚了,你是知道的吧?」 祝昱臣颔首:「知道。」 面对对方的云淡风轻,余白着急吐出四个字:「那你怎么……」 然后又急剎车,憋着不说下文了。 祝昱臣则是微微依靠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余白分明从那双深邃的眼底看见了促狭的笑意,他敢保证祝昱臣一定清楚他在问什么。 气氛变得有一丝微妙。 余白别开脸转移话题,嚷道:「我饿了!我要吃早餐!」 「抱歉,今天阿姨请假了。」 祝昱臣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早已过了早饭的时间。 谁要听抱歉啊,余白瘪嘴,瞪着他:「你不会做饭吗?」 反正他不会。 「会。」 余白捂着饿扁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然而祝昱臣下一句是:「我现在在忙工作,而且我没有给别人做饭的习惯。」 一句别人听得余白浑身不自在,是啊,他们虽然结婚了,但本质上来说连朋友都不是。 「哦。」余白突然像泄气的皮球,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他转身要走:「我不吃了!」 祝昱臣:「路上小心。」 余白「砰」的一声摔上了祝昱臣家的门。 「哼。」 居然真的不挽留他! 穿着昨晚那双比脚大两码的运动鞋,余白愤然地走在从祝昱臣家出来的路上,然后他痛苦地发现自己不认识路。 最后他只能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找了个小商店,打电话叫助理开车来把他接走。 回到衡湾的公寓,刚打发助理陶陶帮他去余家取手机,程周舟的电话就打到备用手机上来了。 程周舟:「喂,余白,你昨晚没事儿吧,打你电话打不通。」 「没事,就和我爸吵了一架。」 「我看见热搜了,明明是那个姓邱的死皮赖脸要来扶你的,我踢都踢不开,没想到那傻逼还自带偷拍,真够不要脸的!」 程周舟噼头盖脸把人骂了一顿,末了才问:「那你爸今天不会把你禁足了吧。」 余白摊在沙发上:「嘁,昨晚就跑出来了,在祝昱臣家睡了一晚。」 「什么?!」程周舟聋了:「你把祝昱臣睡了一晚?」 余白:「傻逼。」 立马就要挂电话。 「别别别……」程周舟嚷道,「你好好说说什么情况,前天不还说从此就是陌生人吗?昨天怎么就能睡别人家里去啊?」 谁知道就那么巧呢? 余白:「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太蠢了跑出来不带手机又不穿鞋,被祝昱臣半路捡回去借宿了一晚,就这么简单。」 程周舟笑嘻嘻:「真的只是借宿吗?毕竟都是合法婚姻了……」 一想到今早的事情余白就头皮发麻,他自暴自弃地沖手机吼了一句:「那不然呢!本少爷都躺他床上了他都无动于衷,你难不成还想要本少爷去勾引他啊!」 「也不是不行……」 余白:「滚啊。」 第4章 《白云幽录》的拍摄间隙,余白收到了名下代言的智能语音机器人「黑喵」的新品发布会邀请。 余白十五岁时参加歌唱比赛出道,有一副天赐的好嗓音,因此品牌方要求他在发布会现场演唱「黑喵」的开机歌曲。 「黑喵」智能语音机器人的人物形象是一只黑色的卡通猫,设计的开机歌曲也是可爱风。 然而余白拿到带着黑丝猫耳的演出礼服的时候,不由陷入了沉思——怎么有一股浓浓的宅男最爱之纯欲风的感觉? 「余老师,一会儿把这个贴上。」 造型师突然往余白手里塞了一对圆形的贴纸,就把他推进了更衣室。 其实礼服除了头戴的猫耳发箍,整体看上去是正常的衬衫短袖和西服短裤,只不过衬衫前胸是镂空设计,透明的薄纱上绣了一只睡觉的猫,还有一只蝴蝶落在猫鼻子上。 这也是为什么造型师塞给余白r贴的原因。 第7页 品牌方是赫赫有名的讯音科技,发布会现场除了粉丝还有众多商界媒体和科技爱好者。 余白穿着可爱中带着一丝性感的礼服,站在几百人簇拥着的舞台上,从容不迫地演唱着一首简单的歌曲。 音乐是余白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东西,平日里他不管有多么嚣张跋扈傲慢不羁,只要一开口唱歌,整个人就会变得认真而又闪闪发光。 此刻观众席藏于黑暗中,仅余的白色聚光灯洒在他的脸上,将那张精緻的面容刻画得更加动人。 余白唱歌时向来沉浸其中,今天也不例外,即便歌曲很简单,他也在一曲结束后习惯性地长闭了一次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掌声迭起,他在起此彼伏的响声中弯腰向观众席鞠躬,却在起身时,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他怎么在这儿? 余白循着目光追去,对方却恰好别开视线,在几个挂着主办方工作牌的人员的拥护下,离开了被设备半掩着的观众席角落。 祝昱臣的出现莫名其妙地干扰了余白的心绪,让他接下来的活动环节都有些心神不宁。 做完接下来的抽奖任务后,余白才结束工作,回到后台休息室换衣服卸妆。 助理陶陶替他推开休息室的门时,余白从余光中瞥见对方脖子上挂着的小风扇。 陶陶便举着小风扇道:「这是品牌方送的,凭入场券可以领,我刚刚趁你上台领了一个,这风扇转起来劲儿还挺大,平时跑外务挺方便的,哥你要玩儿一下吗?」 余白盯着风扇手柄上的一行小字,向陶陶伸手:「给我看看。」 「给。」 讯音科技有限公司,破折号,祝氏集团。 余白不由挑眉,原来「黑喵」是祝氏旗下分公司的产品啊。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还没来得及换装的自己—— 黑丝猫耳,镂空上衣,高筒袜配小皮鞋。 品牌方老闆不是禁慾清冷且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嘛,怎么手下的产品设计却是这个模样? 「哥?你怎么了?」陶陶转眼看见余白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不由叫了他一声,「去换衣服吧,主办方安排了酒店,一会儿上去休息。」 余白这才回神,然而他刚把小风扇放到沙发上,就看见休息室门口经过了四五个人。 隐约中还能听见一位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对同行者说:「分公司为了这次视察做了很多准备,祝总提的意见和要求我们会严格执行的,请您放心……车库在这边,您这边请……」 看见熟悉的背影,余白不由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他随后朝陶陶摆了摆手道:「我一会儿再换,你在这儿等我。」 「好,啊?」陶陶还没反应过来,「哥你去哪儿啊?」 余白人已经不见了。 发布会的举办地点在某五星级酒店的大会堂,酒店车库在地下负一层。 乘坐贵宾电梯可以避开粉丝和客人,余白一路畅通无阻地跟到了车库。 今天的视察是早在半个月前就定好的,祝昱臣本只想在公司内部转转,不料分公司老闆极力邀请他来发布会现场参观,他本想着看看新品展示也好,却没想到台上的人更让他感到意外。 此刻他坐在回程的车上,助理刚要启动车出发,就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目标明确地朝他们走来。 「等等。」他示意助理。 不一会儿,那道身影就像只野猫一样,拉开车门蹿了上来。 「真巧呀,祝总。」余白坐好,转身古灵精怪地沖他眨了眨眼睛。 余白在他面前向来争强好胜,这还是头一回听对方这么称唿自己,祝昱臣感到有一丝意外。 他颔首:「不算巧,你出来找我,是有事?」 余白挺了挺胸脯,傲娇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祝昱臣不解:「嗯?」 「嘁,你装什么呀?」余白眼底带笑,突然欺身凑近,「你大老远跑过来,不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作品吗?」 祝昱臣不太习惯旁人的突然靠近,他微微皱了皱眉,道:「什么作品?你是说智能语音机器人?」 「当然不是了。」余白特意放缓了声音,说话间已经将半个身体依靠在了祝昱臣的手臂上,「我说的是这个……」 余白用胸前的轻纱蹭了蹭祝昱臣的手肘,两种布料相撞间,发出沙沙的轻响。 祝昱臣一时间脸色微变,抬手抵住余白的肩膀,防止对方靠得更近。 他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助理:「张助。」 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听见老闆叫他的那一秒,立马拉开车门下了车,全程一言不发。 就这么忍不住,连助理都支下车了? 余白像是得到首肯一般,表演得更加卖力,整个人几乎要挂到祝昱臣身上去。 他还故意贴近那只近在咫尺的耳廓,轻声道:「怎么样祝总,我这个作品您还满意吗?」 聪明如祝昱臣,此情此景,他不难猜到余白是在暗示「黑喵」的形象设计问题。 眼前人头顶的猫耳几乎快贴上他的嘴唇,迫使他整个人斜仰着靠在座椅上。 余白将双手搭在祝昱臣宽阔的肩上,闻到了一股木质冷香,只是没来得及细品,就被祝昱臣擒住了整个小手臂。 第8页 「别闹了。」 两人分开一些距离,祝昱臣冷静的声音传来 ,「我不参与智能语音机器人的开发,黑喵的形象设计是技术人员的工作。」 「是吗?」 余白抬头,却只看见祝昱臣看向窗外的侧脸,还有微微变红的耳廓。 嗤,连看都不敢看他?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是技术人员的工作,承认自己喜欢有那么难吗? 余白从来不曾质疑过自己魅力,他当然知道祝昱臣真的如解释般不参与形象设计,而这身模样性感的服装更是发布会工作人员的临时决定。 但事情进展到这里,他也早已尝到了撩拨祝昱臣的乐趣,哪有轻易停下的道理? 于是他就着祝昱臣抓他手臂的姿势,把祝昱臣的手拉到了自己胸口,甚至用祝昱臣因用力而弯起的手指关节去碰自己衣服上的猫鼻子。 「那这个呢?」余白一副真诚无害的模样,「让我贴这个也是技术人员的工作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祝昱臣像是一瞬间被火焰灼伤一般,勐地甩开了余白的手。 「够了!」 他回头看过来时,眼底已经染上了明显的怒意。 就不该对这个被宠坏的小少爷心软。 余白的手臂被甩得有些疼,但他依旧笑吟吟的,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祝昱臣发怒。 虽然只是这么小小的警告,也让看惯了对方冷淡的他兴奋不已。 「下车。」 祝昱臣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下来,不再看余白一眼,冷冰冰地开口。 嘁,真不经逗。 余白任性妄为惯了,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啧,本少爷还不乐意坐呢。」 他整理好衣服,扭头就下了车。 余白走了有一段时间,祝昱臣才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靠在座位上。 . 「黑喵」智能语音机器人发布会接近尾声时,讯音科技的郑恆刚把总部的大老闆送走,返回会场。 刚走到半路,他就再次接到了总部老闆的电话。 他不由心中一凝,紧张起来,难不成刚刚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郑恆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喂,祝总。」 「嗯。」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冰冷一些,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款智能语音机器人的形象设计是谁负责的?」 「啊,啊?」 他被问得发怔,总部的老闆什么时候会过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但他也得如实答:「好像是动画组的小李。」 电话那头:「嗯,知道了。」 然后没了下文。 郑恆摸不着头脑,猜测或许是形象设计方面不讨喜。 于是他自作主张道:「祝总,需要把他撤了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不必。」 「那您的意思是……」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生硬地开口:「以后所有产品形象设计禁止一切低俗和软社情,尤其是代言人的着装方面。」 「啊这个……祝总您听我说……」郑恆忙不迭要开口解释。 可话还没说到一半,电话已经挂了。 郑恆摸着他五个月大的啤酒肚,陷入了沉思。 他寻思着,这也谈不上低俗和社情啊! 第5章 余程两家是世交,程周舟和余白从小一起长大,在余白进入娱乐圈当明星时,程周舟也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 两人经常会在一些大大小小的晚宴上相遇。 今天是某时尚品牌举办的时尚晚宴,余白正被几个富家女拉着拍照,程周舟从人群里穿过来拍了拍他。 两人碰杯过后,程周舟挤眉弄眼道:「这么久不联繫我,你是工作太忙顾不上我,还是婚姻太幸福瞧不上我这个单身狗了?」 余白白他一眼,低声:「别逼我在这种场合骂你。」 「你放心吧。」程周舟把他拉到角落,「这里没人对明星的八卦感兴趣。」 余白:「你不是人吗?」 「哈哈,不过说真的,你和那位最近怎么样了?」程周舟耸耸肩,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我可听说了,祝总对他的婚姻还挺满意的嘛。」 「什么意思?」 程周舟:「我爸公司有个女总监,出了名的人,几乎没谈过恋爱,结果前段时间去祝氏谈合作,就看了人祝总一眼就开窍了,托各种关系打听祝昱臣的私生活,结果祝昱臣好不避讳,直说自己已经结婚了,还说生活很幸福,不想被打扰。」 说到这儿,他不由看着余白:「我寻思着,你平时任性成这样,怎么给祝总幸福呢,啧,要是上床了就当我没说。」 余白破天荒没有斥责程周舟的碎嘴,只是想到几天前的发布会现场,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他挑眉:「没有啊,倒是惹他动了点小火气。」 程周舟望着余白嘴角的笑意,惊讶:「祝昱臣那么有绅士风度的人,都让你给惹发火了?那你还笑个什么啊……等等,你俩该不会动手了,而你还恰好打赢了吧?」 余白端着高脚杯,正在往红酒里掺甜饮料。 他随口道:「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他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程周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可、爱?」 第9页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个词和祝昱臣那张脸结合在一起。 「嗯。」余白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掺饮料的假酒,傲娇点头,「反正比冷冰冰的木头脸可爱多了。」 程周舟:「……」 . 晚宴结束后,陶陶开车送余白去《白云幽录》剧组,他还有一场夜戏要拍。 大概晚上九点,余白的私人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我是祝总的助理,我姓张。」对方十分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本来还泛着困意的余白瞬间清醒。 自从那次发布会之后他和祝昱臣已经有一周多没联繫了,虽然本来两人也不应该联繫,但毕竟在这之前他把人给惹急了,他以为依照祝昱臣那样的性格,不管他们是不是还挂着结婚的名义,祝昱臣都应该把他拉入社交黑名单了才对。 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找来了。 余白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得意,他清清嗓子对电话那头的助理道:「嗯,你说。」 张助理:「祝总说下周会接您回祝家吃饭,说这是必要出席的家宴,请您务必把档期空出来。」 的确,应付长辈是两人的婚前协议里需要遵守的部分,上一次祝昱臣遵守规则在余家等了他两个小时,这一次他按理也该配合对方。 但余白向来不是个喜欢遵守规则的人,他沉吟半晌,才道:「啧,可是我最近的档期都很满,你还是让你们祝总亲自来请我吧。」 说罢,他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陶陶坐在一旁捂嘴偷笑,他不知道余白结婚的事情,还以为是哪个品牌方又私自找余白走后门被怼了呢。 拍完夜戏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余白换下戏服片刻也没有休息,连夜赶往城郊的花卉培养基地。 他亲手在这里的温室大棚里种植了一片水仙花,这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跨过十二点就是余白母亲卫澜女士的忌日,可水仙花在冬天开花,六月并不适合水仙花生存。 为了让母亲能亲眼看见自己为她种的花,余白仔细查了水仙花开花的周期,选好温室养殖地,隔一段时间会来打理一次。 今天更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独自守在温室外的一个简易木棚里。 第二天天一亮,余白在缓缓升起的浅黄色晨光中,把花一株株採摘起来,装进准备好的花篮里,然后再徒步走到距离培养基地一公里远的城郊墓地。 把水仙花放在卫澜女士的墓碑前,余白盯着照片上那个明艷又温婉的年轻面庞红了眼眶。 晨光落在水仙花缀着朝露的白瓣黄蕊上,折射出温柔的光,像是在安慰他。 卫澜女士是在余白十五岁出道前,被送去国外进修音乐的那两年里,乳腺癌病情恶化去世的。 期间所有人都瞒着他,等他回国后甚至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为此他和余向明大吵了一架,从余家搬出去住进了衡湾的公寓。 余向明和卫澜女士是包办婚姻,婚后两人虽然相敬如宾,但感情并不深厚。 以往母亲忌日这天,余白都是自己提前先来,和卫澜女士独处一上午后,余向明才结束工作姗姗来迟。 今天快到下午了,余向明也没有到场。 余白自从上一次从余家跑出去后,就没回去服过软,今天是他第一次给余向明打电话。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余向明一如既往地严肃道:「长话短说,我马上要开会。」 余白面色难看:「爸,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余向明几乎没有思考,语气也很急,「今天公司有十分重大的项目合作要谈,你帮不上忙就算了,上次发完脾气今天才想到还有我这个爸,我很忙,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 「喂,爸……」 余白又连着叫了好几声,但电话那头只传来阵阵忙音。 他知道父母感情不深,却怎么也没想到余向明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忘记。 他愣在了原地。 「妈,对不起。」 余白小时候泪腺就已经异常发达,小磕小碰就会不停掉眼泪,卫澜女士每次都心疼不已,所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余白整整忍了一整天眼泪。 面对余向明此时的冷漠,他只能用力掐住手心,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他似乎又想起了那段自己缺席的日子,余向明对卫澜女士没有爱,在她病痛的时候,一定不会抛下工作守在她的身边。 而他这个儿子更是远在海外,连一面也见不到,更别说在母亲病痛时给她一个拥抱,或是哄她吃一次药…… 都说余白是被宠坏的小少爷,其实在卫澜女士去世后,就再也没人宠过他了。 偌大的墓园里,只有余白一个人。 太阳已经渐渐走向最西边,水仙花也垂下了脑袋。 「妈,谢谢你今天抽空陪我。」 良久,余白抬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陪我说了一整天话了,累了吗?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余白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泥土,捏着手机慢慢走出墓园。 手机屏幕里显示着他后来给余向明打过的十几个电话,无一不是未接通。 从墓园出来往培养基地的方向全是坎坷的山路,虽然风景宜人,但显然不是个让人心情明媚的地方。 第10页 这些年来,余白走了这条路无数次,但只有今天最心神不宁,以至于走到一个下坡路段时,一不留神崴了脚。 「嘶——」 一瞬间仿佛筋骨被硬生生撕裂开的疼痛,让他眼前泛白,倒抽一口凉气的功夫,人已经摔倒在地。 情绪的爆发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豁口,脚腕麻木的那一瞬间,今天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一涌而上。 再也不单单是掐住手心可以忍住的状态,他撑了撑身体,发现自己的确站不起来,愤然锤了一拳地面。 他也不管丢不丢人,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太阳又往西走了一段,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四周除了长满灌木丛的山,参差不齐的树和一片墓地,只有他一个孤独的身影。 不知哭了多久,余白才渐渐平息下来,他现在谁也不想见,可自己崴了脚,甚至没办法走出这片墓地。 于是他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那双干净的皮鞋和晃眼的车灯,以及一张冷冰冰的脸。 这种时候好像只有那个人,才能完全置身事外,不关心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哭。 于是他戳开微信界面,找到那个沉底的对话框。 . 祝氏总部大楼,一场公司内部汇报会议已经开到后半场。 祝昱臣坐在主位,沉默地听着各个部门的汇报。 他放在手边的手机正面向上,此刻闪烁了一下。 祝昱臣淡淡看了一眼。 余白:[定位信息] 余白:来接我。 汇报人员见祝昱臣查看手机,立马停了下来。 「继续。」祝昱臣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听汇报。 那边似乎发现他没动静,很快又让手机闪烁了两下。 余白:下周的家宴,你现在来接我,我就好好配合你。 余白:不然我就在家宴上告诉所有人你逼我签了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自然是双方自愿签的,没有谁逼迫谁一说。 显然,这位小少爷又在无理取闹了。 祝昱臣不由皱了皱眉。 「祝总?」 汇报人见状更加紧张,胆战心惊地叫了他一声。 祝昱臣彻底收回心思,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不用管,继续。」 「好的。」 半个小时后,会议如期结束,也即将到下班的点了。 祝昱臣拿起手机,发现后来又多了好几条消息。 余白:喂,你看没看见消息啊。 余白:我脚扭了。 余白:很痛。 余白:那天的事我向你道歉。 余白:你再来接我一次。 余白:求你了行不行。 祝昱臣:「……」 助理跟在祝昱臣身后从会议室出来,例行询问:「祝总,今天加班是喝咖啡还是茶?」 祝昱臣收起手机,看了一眼腕錶:「不用了,今天有点事。」 助理:「好的,需要我送您吗?」 「不用。」 第6章 余白没收到祝昱臣的回信。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还是让他感到些许不高兴。 收起手机,余白愤愤地拔着路边的野草。 威胁过了,道过谦了,求也求了。 那个没人情味的死木头还想怎么样啊? 脚真的痛死了。 余白瘪瘪嘴,决定再等一个小时,如果祝昱臣还不赶来,他就去和守墓园的老大爷住一晚。 遗憾的是,留守墓园的愿望没能成真,半个多小时以后,墓园另一头的马路上传来了汽车驶过的声音。 这个点儿很少有人来这里,余白兴奋地伸长脖子望去,果真见那辆熟悉的宾利在小路口停下。 祝昱臣下车了。 他应该才从公司下班,西装没换,只是脱了外套,领带也解开了。 他似乎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皮鞋踩在土路上,野草划过他的西装裤腿,显得格外违和。 余白见人渐渐靠近,立马藏起面上的欣喜,换上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呢。」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这才刚结婚,你就差点守寡。」 祝昱臣眉头始终皱着,低头看着余白—— 眼睛红红的,摔了满身杂草和泥土,坐姿极其不雅,毫无形象可言。 当然,说的话更不堪入耳。 「你遇到了麻烦,可以打120,而不是威胁我。」 祝昱臣上前握住余白的一只胳膊,询问:「还能站起来吗?」 「有人可以威胁干嘛不威胁。」 余白小声嘀咕着,摇头回答:「不能。」 「脚让我看看。」祝昱臣松开他,半蹲下来。 余白便把扭了的脚挪到两人面前,只见浅口球鞋边上肿起了一大块,高筒袜被撑了起来。 「把袜子放下来。」 「哦。」余白听话地褪掉袜子。 淤青面积不大,应该只是普通的扭伤,没有伤及骨头。 祝昱臣查看完后站起来,说道:「没伤到骨头,你忍一忍,先站起来。」 余白仰头看着他,耍起小脾气:「我试过了,就是很痛,站不起来了。」 祝昱臣看着他。 余白便说:「你背我。」 「什么?」祝昱臣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 第11页 他拒绝道:「我没背过人。」 「那你今天背了我,就算是背过人了。」余白扬了扬下巴。 祝昱臣沉默着,似乎在犹豫。 余白乘胜追击:「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在家宴上告诉你家里人,你逼我签了婚前协议。」 祝昱臣很是无奈:「这个理由用过了。」 「我不管。」余白抱着手,「你背我。」 让一个天之骄子屈膝背人,的确有些难为人,但余白矜娇惯了,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见面前人始终无动于衷,他伸手去拽祝昱臣的裤腿,委屈道:「反正你都来了,背我一下怎么了?大不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还你就是了。」 祝昱臣避开他的手,转过身,最终还是妥协地半蹲了下来。 「上来。」 看着面前宽阔的肩膀,余白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快速挪过去趴上。 祝昱臣虽说从没背过人,但现在背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煳,走得又平又稳,两人的影子在山路上拉成长长的细条。 余白把手搭在祝昱臣的肩膀上,腹部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温度,还能闻到那股木质冷香。 余白此刻的心情好了不止一个度,威胁祝昱臣是他今天做过最好的决定。 余白还发现祝昱臣单从长相来说,真的很完美,就连后脑勺的形状都十分好看,皮肤也很细腻,耳廓被对面的夕阳照成了透明色,能看见一根根清晰的血管。 如果他是吸血鬼的话,一定选祝昱臣这样的人当最后的晚餐。 不过吸血鬼没有,山上的野蚊子却多,还在祝昱臣的侧颈咬了一个蚊子包。 粉红色的,形状很圆,就是不知道痒不痒。 余白眼珠子滴流转了一圈,突然说:「听说这片山上的蚊子是吸墓地里死人的血长大的,全都有毒,你脖子被咬了,你怕不怕?」 祝昱臣:「……」 「这些都是火葬。」 余白:「哦。」 「那也有毒,你怕不怕?」 祝昱臣放慢脚步:「别再说话了。」 「嘁。」余白瘪了瘪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我有办法解毒,想不想知道?」 祝昱臣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花在今天一天了,他随口答:「什么?」 「就是……」 背后的人突然没有了声音。 然后他便感觉颈侧一热,被吮了一下。 原本没有感觉的蚊子包,开始向四面八方传递出钻心的痒意。 「你干什么!」祝昱臣勐地停下脚步,手上脱力,差点把余白从背上丢下来。 意识到自己玩儿脱了的余白,勐地上窜抱住祝昱臣的脖子,叫喊着认怂道:「我错了!我就是想还你背我的人情而已!我妈妈小时候就是这么教我的,她说口水可以杀毒,小时候就替我涂蚊子包哄我开心,不过……」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奇怪,人也不乱动了,「我妈妈去世了,今天是她的忌日。」 祝昱臣闻言身形一僵。 难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会跑来这样的郊外,不仅崴了脚,好像还哭过…… 他重新把人背起来,继续往前走。 触及伤心事,余白变得安分起来,好长一段路都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着,快到目的地时,祝昱臣才开口说道:「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 余白没反应过来,歪头去看他的侧脸:「嗯?」 祝昱臣轻蹙着眉,补充:「不管是上次发布会,还是刚刚。」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告诫。 余白的目光在祝昱臣的脸上来回看了两遍,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什么意思?你很讨厌我碰你吗?」 祝昱臣愣了愣,没料到余白会误解他的意思。 他解释:「我的意思是,保持距离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知道了,放我下来!」余白突然打断他,蹬着腿往地下挣扎。 背上的人在乱动,导致祝昱臣无法再站稳,好在此处距离车只有几步远,他只好把余白放下来。 余白沉着脸,一沾地就强撑着单脚跳到了车旁,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祝昱臣跟上来,开门上车时,往后看了他一眼。 余白别开脸不看他,车窗外的夕阳还没完全落下,刺眼的太阳晃得他眼眶发酸。 祝昱臣启动车准备往回走。 余白才不得不开口:「不想回去,送我去剧组。」 祝昱臣沉默了一秒,问他:「在哪儿?」 余白报了个地址,距离这里不远,中途会经过那片花卉养殖基地,只不过全程都是碎石路,并不好走。 刚刚的对话并不愉快,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祝昱臣寡言少语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余白则是如坐针毡,心头怎么也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又输给了祝昱臣一回。 分明领证之前是他义正言辞再三强调的合作关系,却因为他逗弄了祝昱臣两次,就变成他想要越界了。 这和试图和喜欢的人告白,却被人提前拒绝有什么区别? 余小少爷这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心头的火苗乱窜,余白盘算着一定要扳回一城。 于是路过花卉养殖基地时,他再次开口让祝昱臣停车。 第12页 车刚停下一会儿,基地的养殖户抱了一大捧新鲜的花过来,敲响余白的车窗。 余白道过谢,从对方手里接过黄白相间的水仙花。 他探身把花往副驾驶一放,生硬道:「我自己种的,这些送你。」 祝昱臣不解地看着他。 余白则是轻咳一声,扬起脖子恢復了一贯的矜娇:「这才是给你的谢礼,之前都是逗你玩儿的,本少爷撩拨的人多了去了,谁让你当真了?」 「我知道。」祝昱臣收回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加了一分力。 就是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他才会加以警告。这些年运筹帷幄的习惯,让他不受控制地对一切未知的事物加以约束。 「知道就好。」余白冷哼一声,终于舒坦了。 祝昱臣不再回应他,专心开车。 到剧组安排的酒店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而这里距离市区有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余白想着祝昱臣好歹帮了自己,便大发慈悲道:「这么晚了就住这儿吧,我让剧组的人给你安排一个房间。」 「不必了。」 祝昱臣冷漠地拒绝,独自走向前台。 余白:「……」 好心当作驴肝肺。 前台工作人员瞧见祝昱臣的模样,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替他安排了住宿。 「这是您的房卡。」 拿好房卡,祝昱臣才转身问余白:「你住哪个房间?」 余白立即学着他冷漠的模样,阴阳怪气道:「不必了,我有助理来接。」 祝昱臣淡淡看他一眼,点头:「也好。」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余白:「……」 助理还没来,余白保持单腿站立的姿势被抛弃在大厅,引得前台的工作人员频频向他看过来。 余白赶紧低下头,避免自己被认出来。 过了一会儿陶陶才赶到,她大惊失色:「哥,你没事吧!」 余白被陶陶搀扶住,望着祝昱臣消失的方向,咬牙:「有事!」 「伤得怎么样?我扶你去上药。」陶陶着急地带着他往房间走。 余白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腿上有事,而不是快被祝昱臣气死了。 第7章 替余白上完药,又看着他吃完晚饭,陶陶才回了自己房间。 余白脚上的扭伤没有多严重,现在上过药后好了很多,已经能够稍微着地了。 明天还有戏要拍,余白不想耽误进程,所以他便趁陶陶不在,站起来出门偷偷活动了一下。 转过酒店走廊的一个拐角,余白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第一间房号——705。 虽然不想刻意去记,但他还是想起来,刚刚祝昱臣的房卡上写的数字就是705。 这也太巧了吧,余白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却迎面撞上一起拍戏的女演员杨晴曦。 杨晴曦在剧组演女二,是个带资进组的富二代,迄今为止已经加了不少戏份了。 不过这都是一些暗箱操作,杨晴曦平时在剧组很会做人,和余白维持着表面和善的关系。 「余前辈好巧,你是脚受伤了吗?」她上前关切地看了余白一眼。 余白不想在祝昱臣房间门口逗留太久,他压低声音言简意赅:「不小心崴了一下,不要紧,我先走了。」 杨晴曦奇怪地看着他,点点头:「好的,注意安全。」 余白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刚转过拐角,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他勐地顿住脚步,然后转身快速往后瞄了一眼,果然见杨晴曦站在705门口。 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祝昱臣刚刚还像个贞洁烈女一样警告他,现在就能夜会女明星? 余白咬牙。 可就算是祝昱臣夜会女明星,好像也和他这个协婚对象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余白转念一想吗,又冷哼一声想走,却怎么也抬不动脚步了。 于是他回头靠在拐角这一面的墙上,开始听墙角。 听一听又不会少块儿肉,万一听到什么小把柄,还能拿来再威胁祝昱臣一次呢。 他这么安慰自己。 没多久,余白便听见开门声响起。 随后是祝昱臣的声音:「你是?」 杨晴曦则羞涩道:「祝总,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晚宴见过的。」 「抱歉,不记得了,你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杨晴曦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受伤,但很快又主动发出邀请,「没关系,我爸爸是恆宇建筑的老闆,祝总你应该认识,我、我仰慕你很久了,这是我的联繫方式,有机会想请祝总吃个饭好好再认识一下,你看可以吗?」 祝昱臣毫无波动,拒绝道:「不必了,谢谢。」 杨晴曦没想到会被回绝地这么干脆,她一时间面露尴尬:「啊——那、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祝总休息了,再会。」 「嗯。」 原来是个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俗套戏码,真没劲儿。 余白瘪瘪嘴,听见他们结束交谈,想要离开。 但他脚上有伤走不快,刚挪了一米远,就被红着脸跑走的杨晴曦撞了个正着。 他只得尴尬地笑笑,杨晴曦此刻正沉浸在被拒绝的悲伤中,没顾得上和他说话,只是狠狠剜他一眼后跑开了。 第13页 余白自顾不暇,更顾不上照顾杨晴曦的情绪,他又努力挪了两米远。 「余白?」熟悉的声音在不远的身后响起。 余白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懊恼地闭了闭眼睛,转过身。 「好巧啊,你也住在这一层啊?」他苦笑道。 祝昱臣的视线在他受伤的脚上徘徊,不冷不淡地回应他:「嗯,是有些巧,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余白说话不过脑子,「听见你夜会女明星?」 祝昱臣看着他。 余白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低头轻啧一声,心想反正都被发现了,不如在气势上拿回一筹。 于是他又回敬祝昱臣一个挑衅的眼神,道:「怎么了?祝总这么大的魅力,在这种偏僻的城郊都能找到人陪,而且还不关门,被路过的人听见不是很正常吗?」 祝昱臣静静听完他的话,面色变得有些严肃,他冷冷道:「我不认识她,也没有让她作陪。」 余白一愣,接下来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嘴边。 他有些搞不明白,祝昱臣这是在向他解释吗?因为他们结婚的关系? 他轻咳一声,忍不住嘀咕:「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谁想听你解释了。」 祝昱臣接着说道:「不是解释,只是不喜欢麻烦。」 「哦。」 余白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你觉得刚刚的邀请,对你来说是麻烦?」 祝昱臣:「任何需要处理的多余感情,对我来说都是麻烦。」 多余的感情…… 所以这就是祝昱臣会找人协议结婚的原因吧,既应付了长辈,也避免了外界接连不断的试探和骚扰。 虽然合情合理,但祝昱臣这种完全置身事外,把结婚当成一个规避麻烦的手段的行为,让余白觉得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他厉声反问:「那你干嘛还找我结婚?你就不怕我你多年,想藉机缠上你?」 面前的人比余白高许多,俊朗的侧脸被酒店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照得有些不真切。 祝昱臣目光幽深地看着余白,良久才回答:「如果是这样,我不会选择和你结婚。」 余白被祝昱臣投下来的影子罩在阴影里,他听得有些发愣,嘴角僵硬地动了动:「是、是吗,呵,你放心吧,本少爷眼光高着呢,倒是你,别先爱上本少爷才是。」 「放心,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祝昱臣面无表情地开口,「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罢,他转身往房间走去。 余白还愣在原地,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会谈到这些敏感话题。 而且祝昱臣居然真的没有丝毫破绽。 「祝昱臣。」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控制不住出声叫住即将消失在拐角的人,魔怔般问道:「我有那么差吗?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祝昱臣顿住脚步,转过身。 余白扶墙站着,细软的碎发遮住额头,再往下是一双精緻的小鹿眼,此刻正认真地看着他。 祝昱臣回看余白的目光晦暗不明。 「不是你的问题。」 说完,他径直走了。 「……」 余白一向任性又自傲,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会为了搞清楚祝昱臣的心思,去问刚刚那样自降身段的问题。 祝昱臣走了有一段时间,他才脱力地靠在墙上,慢慢回味对方的那句回答。 什么叫不是他的问题? 直白点说——不是他太差,而是祝昱臣这个天之骄子压根儿不食人间烟火? 想到这里,余白不由笑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天之骄子能禁慾到什么程度。 第8章 时隔一周,余白再见到祝昱臣,是对方来接他回祝家吃饭。 祝昱臣似乎忘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摩擦,又恢復当初领证时的那种清冷疏离而又不失礼貌的模样。 余白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重提旧事,坐在车上自顾自地戳弄手机。 祝家住在城北,从衡湾公寓出发,需要驱车两个小时。 余白一直以为余向明是一个极其喜欢享受生活的人,直到车开入祝家所在的别墅区,他才知道余向明那点物慾追求不算什么。 祝昱臣开车熟练地绕过几个圆形喷泉,才在一大片公园绿植的掩盖下,找到祝家别墅的大铁门。 车刚停下,就有佣人上前替他们拉开车门。 祝家大门口的阶梯上站了两个人,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和一个容貌姣好且年轻许多的女士。 那老人满面皱纹,但十分儒雅。 他撑着一只拐杖,见两人下车,便招手道:「回来了?」 余白下车的方向更靠近门口,不由被对方中气十足的招唿声弄得有些紧张。 祝昱臣此刻还没走近,为了装恩爱表示对祝家人的友好,余白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应了一声:「我们回来了,祝爷爷您好。」 一时间,周围都安静了。 特别是老人旁边那位优雅的女士,先是面露惊讶,然后才满眼含笑地看着他。 被两道来自长辈的热切目光注视着,余白觉得自己两年多的演技就像一键失效了一般,让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头向祝昱臣投去求助的目光。 第14页 祝昱臣紧随其后下车,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浅笑着道出原委:「这是我父亲。」 余白闻言,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一时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扭头逃跑。 他脸颊憋得通红,朝祝文斌勐地鞠了一躬,脱口而出:「爸爸,对不起。」 然后周围又安静了。 余白又倒抽一口凉气,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叫得这么顺口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 祝文斌倒是很快爽朗地笑了,慈眉善目地点头应他:「哎好,快进来吧。」 「走吧。」 祝昱臣一脸淡定地虚揽住他的后腰。 余白一颗心缓缓落下来,被祝昱臣带着走上台阶。 那位美丽的女士把祝文斌扶回客厅后,才回头亲切地开口:「昱臣,小白喜欢喝什么?」 祝昱臣:「牛奶就好,谢谢妈。」 「好,带小白去坐吧。」苏蕴秀女士温柔地笑笑,转身在保姆的陪同下去了厨房。 祝昱臣点头,转身看向余白时,只见他瞪着一双大眼睛,薄唇微启,好像又受了不小的冲击。 「怎么了?」祝昱臣低头询问。 余白回神,磕巴着摇头:「没、没什么。」 祝昱臣却明白过来,眼底带笑道:「我是亲生的,我父亲四十岁成家,我妈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余白:「……」 原来祝昱臣是老来子,而祝家夫妻似乎还是忘年恋,有这么特殊的家庭结构,为什么不早点和他这个合作对象交代? 害他白白丢了这么大的脸。 望着祝昱臣眼底那抹促狭的笑意,余白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祝文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远远瞧见小两口刚进门就打情骂俏,捂住嘴轻咳了一声。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看着两人道:「昱臣,带这孩子在家里四处转转。」 祝昱臣点头应下,带着余白穿过侧面的小花园,走进另一间小独栋的底层。 这是一个四面装着单面玻璃的阳光房。 「这里是我以前学习和练习的地方。」祝昱臣解释道。 余白简单环视了一圈,偌大的里,有排满书籍的书架、摆了好几台电脑的书桌、挂满奖状和奖牌的展示墙,甚至还有拳击台和各种健身器材。 「你可以四处看看。」祝昱臣好像并不介意余白侵入他的私人领域,说道,「我去替你拿牛奶。」 余白被对面那满满一墙的奖状和奖牌吸引,不走心地点点头:「好,谢了。」 原来祝昱臣十二岁的时候还参加过市里的游泳比赛,而且拿了冠军。不仅如此,他还拿过奥数、计算机、书法和英语的各种技能大赛的奖。 余白脖子仰得发酸,也没能把全墙的奖状看完。 他不禁咂舌,祝昱臣小时候一定没有童年吧,真可怜。 大致浏览完展示墙,余白踱步到琳琅满目的书架前。 一人多高的实木书架,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大多都是全英文的专业书,只有一本《霍乱时间的爱情》余白能看懂书名。 他踮起脚,去最上一层书架上取书,却没注意到一个摆在书前的小相框,随着他取书的动作掉落了下来。 余白一惊,慌乱中伸手去接,恰好把相框抱进怀里。 他低头,对上相框里穿着校服的祝昱臣的脸。 照片里的祝昱臣居然在笑,而且还笑得那么阳光。 余白好奇心大起,把《霍乱时期的爱情》随手放在一旁,拿着相框端详起来。 相框很新,连表面的塑封都没有拆开,但背后的拍摄时间却显示是十年前。 那时候祝昱臣应该在上高中,模样比现在稚嫩许多,身上的校服干净整洁,脸上的笑容和余白现在所见的礼貌疏离全然不同,而是充满了真实和亲切。 祝昱臣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比他矮一些,皮肤很白,笑得很腼腆。 是他的同学或者是朋友吗? 余白拧着眉陷入思考。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轻咳,祝文斌不知何时站在了阳光房门口。 余白回神,扭头见祝文斌独自一人,便想要上前搀扶他。祝文斌却摆摆手,独自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 「祝……」余白有些为难地嗫嚅一声,「爸。」 「嗯,别紧张,昱臣和他妈说说话,我来看看你。」祝文斌点点头,目光落在余白手里的相框上。 余白挠挠头,想把相框放回去:「刚刚不小心被我从书架上弄下来了,我放回去。」 「没事。」祝文斌却伸手把相框拿回去,自顾地说了一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是我当时没留意。」 余白没太听明白,就见祝文斌把相框倒扣在了桌面上,显然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于是他也没再问了。 阳光房外是祝家别墅的大花园,种着各种余白叫不上名字的花,有人穿梭在花丛里打理着。 祝文斌目光落在远处的植物上,和余白聊起天来,他缓缓道:「我老来得子,小时候对昱臣要求过于严格,导致昱臣这孩子感情迟钝,一直到高中才告诉我们他的性向,这些年也一直没见他和谁谈过感情,我们两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往后婚姻关系如果公开,必定会有闲人谈论你们的婚姻性质,但你要相信,昱臣为人沉稳内敛,他不会莽撞行事,他能和你走到结婚这一步,必定是有感情的。」 第15页 「知道的,您放心。」余白闻言在心底嘆了一口气。 他不忍心告诉祝文斌,就是因为您儿子过于沉稳内敛,所以才会把婚姻也像项目策划一样规划成人生的一个不起眼的步骤,瞒着您和毫无感情的自己结婚。 祝文斌转头,满目慈爱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又说:「孩子,我很喜欢你。」 单说祝昱臣还好,可把话题扯到余白身上,他就有些不自在了。 他为难地看了祝文斌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爸,您平时看娱乐新闻吗?」 「很少。」 余白心道难怪,他不想装所谓的冰清玉洁,便说:「其实我在网上名声不咋好,大家都不太喜欢我。」 祝文斌却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事我倒是知道,那些算什么,我倒是觉得你性情直爽,单纯活泼,配昱臣正好。」 余白小脸皱起,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两人又聊了一些琐事,祝昱臣才折返回来,手里果真端了一杯牛奶。 祝文斌见状,就抬脚往外走了。 「你们两个孩子聊,我走了。」 余白目送祝文斌走远,才松下一口气在小沙发上坐下。 祝昱臣把牛奶递给他:「趁热喝。」 「谢了。」 小沙发有些矮,余白不得不仰头去看身边的人,不出意外地发现祝昱臣脸上挂着那抹疏离的笑。 虽然也在笑,但却不真切,就好像身为主人,在招待一位并不熟悉的客人。 余白抿了一口牛奶,莫名想到了那个相框——祝昱臣明明有那么阳光的时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例外? 他看着祝昱臣几度欲言又止。 祝昱臣发现他神色的古怪,问他怎么了。 余白却摇摇头,不说话。 他们不过是协议结婚的关系,这次家宴一结束,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交集,祝昱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谁笑得那么温柔,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 这次家宴十分丰盛,但好在家庭成员不多,余白一顿饭吃得还算自在。 四个人简单吃过饭,苏蕴秀女士叮嘱祝昱臣带余白回房间休息。 他们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回父母家自然是要睡在同一间房。 一整天的「应酬」比拍戏还累,刚进祝昱臣的卧室,余白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的景象,就瘫倒在了沙发上。 「累死我了。」他长声抱怨,「这么累还没有工资,我简直是慈善家。」 祝昱臣跟在他身后进门,闻声便问他:「你想要什么?」 「你还真想给我开工资啊?」余白从沙发上支棱起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对方。 祝昱臣点头:「今天确实辛苦你了。」 「嘁。」余白站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祝昱臣的卧室,设计正如他所见,和祝家磅礴大气的风格一样。 「那你送我一辆跑车吧,天天坐公司那个破房车腻了。」 「可以,想要什么品牌?」祝昱臣说着就要给助理打电话。 余白瞪大眼睛:「你疯了吧,我随口说的你也信,你当我是勒索犯啊,你爸说你感情迟钝,我看你不仅感情迟钝,你智商还堪忧。」 祝昱臣抬头看他:「什么?」 余白勐地捂住嘴,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把祝文斌跟自己说的私话抖出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来之前怎么不和我通口气?虽然随便关注一点商业新闻就能认识你们一家,但是我是做娱乐行业的啊,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吧,害我把人认错,太尴尬了!」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祝昱臣站在余白不远的地方,压低声音,「不过我爸妈说……」 「说什么?」余白偏头等着下文。 却没想到祝昱臣突然低头凑近,在余白耳边轻声笑道:「说你很可爱。」 祝昱臣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莫名性感,余白勐地打了一个激灵,耳廓和面颊开始发热。 也不知是被「可爱」这个词吓的,还是被耳边的热气灼的。 他好像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祝昱臣撩拨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可爱?!本少爷很酷的好吧,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 他话未说完,祝昱臣已经礼貌地起身退开,转身看向门口站着的苏蕴秀女士,说道:「妈,你怎么来了?」 苏蕴秀女士放下想要敲门的手,端着水果走进来,温柔道:「给你们端些水果。」 她把水果放下,又看向一旁面色不太正常的余白,关切道:「小白怎么了?要是住得不习惯,尽管和妈妈讲。」 余白目光躲闪:「没事的,谢谢妈。」 苏蕴秀女士点点头:「没事就好,昱臣,好好照顾小白,早点休息。」 「知道了,谢谢妈。」 祝昱臣目送苏蕴秀女士离开。 余白没想到还会有突击检查,心脏被吓得砰砰跳,耳朵还发着热。 他捂住耳朵,沖关门的祝昱臣嚷了一句:「以后别再做那种事了!」 祝昱臣转身:「什么事?」 余白一愣,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熟悉,好像上次在墓园逗祝昱臣那次,祝昱臣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不就是在长辈面前装一下恩爱吗?他又不是没演过感情戏。 第16页 「没什么!」余白扭头,一屁股坐回沙发,不说话了。 祝昱臣只是笑笑,不再追问。 夜里十点,两人各自盖了一床被子,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是余白长大后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身边人的体温虽然被隔绝在被子外,但耳边强有力的心跳声还是在不断咚咚咚地闯入他的耳膜。 他怎么也睡不着,却又不想表现出自己的不自在,只得像块木板一样仰躺着一动不动。 而身边人的唿吸声逐渐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余白:「……」 他怎么睡得着的? 余白思绪乱飞,又想起上次被祝昱臣捡回家的经歷,那次他睡得死没有印象而且睡得是客房,但这一次是真的和祝昱臣同床共枕了。 这感觉真奇怪。 看祝昱臣睡得这么快,余白有些郁闷。 于是他慢慢挪动身体,轻轻掀开祝昱臣的被子,钻了进去…… 祝昱臣睡眠一向很浅,今天或许太累了,而且睡在身边的人也异常安分,他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只是没睡多久,就感觉右侧的被子动了动,然后一团温热贴上他半边身体,四肢也缠了上来。 余白身上清甜的体香涌入鼻腔,祝昱臣将醒未醒中感觉对方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呢喃一声:「嗯——」 那语调轻缓婉转还勾人,像是做了什么不正经的梦。 祝昱臣勐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余白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埋进被子里偷笑了一声,才佯装被吵醒似地睁开朦胧的眼睛,软声问道:「怎么了?」 祝昱臣屏息一瞬,侧头看着余白,想要说些什么,想想却算了。 他翻身下床:「我去客房睡。」 余白揉揉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偷笑着道歉:「对不起啊,我睡觉不太老实。」 「嗯,没关系。」祝昱臣声音不太自然,动作不带停留,很快就开门走了。 余白重新躺回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大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一个人睡的感觉真舒服啊! 一个小时候,余白再次睁开炯炯有神的双眼。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睡不着呢! 第9章 半个月后是余白的生日。 自从上一次余向明忘记卫澜女士的忌日后,余白就再也没主动联繫过家里。 而余向明不知在忙些什么,竟连他的生日也一併忘了。 程周舟在国外有一个设计比赛,前几天就出发参赛去了,他提前给余白准备了生日礼物,却不能回来陪余白过生日。 小时候卫澜女士还在世时,余白的生日永远是一家人最热闹的时候,虽然不会大肆宴请宾客,但亲朋好友都会聚在一起。 余白每次都高高兴兴吃蛋糕、吹蜡烛和收礼物,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直到卫澜女士去世,他跟着时间的脚步不断被迫长大,生日就一年比一年冷清了。 现在他甚至都已经结了婚,婚后的第一个人生日却连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 而结婚对象…… 算了,又没有感情,他在奢求些什么呢。 「哥,快,准备好,一会儿八点我们就开播啦!」陶陶举着几根仙女棒,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招唿余白。 余白勐然回神,环顾摆满摄像机的房间——他一会儿要开生日直播,给粉丝唱唱歌再读弹幕聊聊天,这个公司的硬性规定,出道后的每一年都是如此。 现在唯一能一起过生日的也只有粉丝了吧,不过,网上诅咒他生日当天就出门被车撞的人应该比祝福他的人多很多。 陶陶见余白面色不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宽慰道:「哥,你看见邱宇在发微博祝你生日快乐的事情了?上次偷怕的事情还没和他算帐呢,他又在藉机会炒cp,烦死了人了,不过哥你别担心,我明天就去和公司说,让他们去和邱宇的团队商量。」 「他发什么了?」余白皱眉,点开微博。 [@邱宇呀:祝余白白23岁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啦,拍戏不能天天贪玩喽,小心宇哥打手板哦余白白不白] 这条微博语气极为亲昵,而且还在明里暗里向大家传递余白不好好拍戏的信息。 果然评论里清一色全是对余白的嘲讽—— @烟燻的鱼宇:哥你真的太温柔了,不像某人既不好好拍戏也没礼貌! @啾啾邱:哥你别再散发魅力啦,某人早就烂透了,你感化不了他的呜呜呜 @要你管:路人表示,余白真的太没礼貌了,现在都过去一个多小时都不回微博,邱宇比他早出道半年,好歹是前辈吧,一点也不尊重前辈! …… 「呕呕呕,哥你别看了,也千万别回他,姓邱的真虚伪!」陶陶连连作呕。 余白翻了个白眼:「不回。」 要不是公司威胁,他早把人取关了。 说话间,开播的时间到了,余白低头快速戳弄了一会儿手机,就调整好状态进入直播。 . 六月中旬是晋市一年里天气最好的时段,夜里九点,星星已经缀满天幕,和城市的阑珊灯火相映衬。 祝氏大楼最顶层此刻还亮着灯。 祝昱臣已经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了,其实没什么要紧事,但他习惯了从小高强度的思维运转,现在只有工作能让他的生活充实起来。 第17页 一般祝昱臣加班的时候,是不会为难公司员工的,而助理和秘书加起来三个人,也只是轮流上班陪同,且加班费不菲。 张助理今天轮休,陪着祝昱臣加班的是新招来的一位年轻女秘书。 祝昱臣此刻正在阅读文件,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等他阅读完一整段,再点开手机时,只显示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但内容已经摺叠了。 他没点开,放下手机捏了捏眉心,准备喝一口咖啡。 但新来的女秘书似乎还没做好工作的交接,没按时进办公室替祝昱臣续咖啡。 祝昱臣把空了的咖啡杯放下,本想打电话叫秘书进来,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站起来活动活动。 茶水间在秘书办公室,祝昱臣路过秘书身后时,对方正盯着电脑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祝昱臣的目光落在她的电脑上,然后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余白正捧着一个有线话筒,在堆满礼盒和气球的小空间里,闭着眼睛唱歌,认真且深情。 秘书带了耳机,祝昱臣听不到声音,但看秘书的表情,他猜测应该唱得不错。 一首歌结束,直播画面突然陷入黑暗,屏幕上随即倒映出祝昱臣的身影。 秘书陡然一惊,勐地拔了耳机从工位上站起来,脸如死灰地转身看着祝昱臣。 她苦着脸解释:「祝、祝总,对不起,我不该上班看直播的,只是刚刚太困了,就随便点开看看,真的很对不起,您扣我工资吧,能不能不要开除我。」 「嗯。」祝昱臣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视线还落在电脑屏幕上。 只见黑掉的屏幕里亮起几个火苗,有工作人员捧着蛋糕出来,余白不知对着镜头说了些什么,然后闭上眼睛许愿。 原来是在过生日。 秘书见祝昱臣的脸色不算差,但还盯着自己的电脑,于是啪一下摁了关机,又鞠着躬连连道歉。 电脑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祝昱臣收回注意力,对秘书道:「今天可以谅解,但没有下次,你先下班吧。」 「谢谢祝总!」 祝昱臣点点头,随手把咖啡杯放在茶水间的吧檯上,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点开手机,果真发现刚刚的那条信息是来自余白的。 余白:今天我生日。[傲娇脸] 祝昱臣失笑,低头打字: 生日快乐。 那边没有立马回,应该还没有结束直播。 祝昱臣收起手机,埋头继续专心工作。又持续工作了一个多小时,他才下车库取车回家。 晋市夜市一直鼎鼎有名,许多繁华街道的门店会一直营业到夜里十一点。 祝昱臣的车开过一家名叫「全糖主义」的甜品店,这间甜品店好像很有名气,公司的员工经常会讨论店里的新品。 但祝昱臣不喜甜,从未光顾过,以前回家经过这条路,他通常是目不斜视地驱车而过,今天却在门店正对着的路边停了下来。 但他没有下车,只是看着甜品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手机里收到一条消息。 余白:谢了,不过太可惜了,你没吃到本少爷的蛋糕,特别好吃[傲娇脸] 祝昱臣看完消息不由失笑,重新启动车离开了。 他一定是加班太累了有些思维混乱,不然怎么会因为看见余白直播间里那句「祝这辈子都没人真心替你过生日」的弹幕而心软。 那位小少爷顽劣又任性,大抵不会在乎这些。 . 下了直播,陶陶开车送余白回衡湾公寓。 车开过路边的一家甜品店时,余白让陶陶停车先回去,而他则戴上口罩下了车。 抬头看了一眼「全糖主义」的店名,余白低头走进店里,对店员道:「要一个生日蛋糕,多加糖,越多越好。」 余白喜甜,特别是委屈的时候,更喜欢吃大量的甜食。 夜里十一点半,余白拿着巴掌大的小蛋糕走在市中心的江边。 夜市即将结束,路边只有零散的行人,但大多都脚步匆匆赶着回家,只有余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缓慢挪动着。 夜风吹过江面拂过余白的眼睛,然后带着两行眼泪落下来,沾湿了口罩。 余白抹掉眼泪扯下口罩,找了个江边的台阶坐下,他打开生日蛋糕的包装盒,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咀嚼。 一个人吃了一大半,他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祝昱臣还没回他消息。 虽然他只是因为突发奇想而发消息骚扰对方,但消息石沉大海的感觉还是在他本就难过的心头划了一道。 而且他在祝昱臣面前伪装得那么好,他不想轻易多发什么,而暴露自己此刻难得的脆弱和委屈。 第十次查看手机无果后,余白愤愤地站起来,把没吃完的蛋糕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 「腻死了,真难吃!」 . 《白云幽录》的拍摄接近尾声,还剩不到几天的内容要拍,余白生日的第二天便赶回剧组继续拍摄。 他和邱宇虽然是双男主,但剧集本身没有感情戏,两个角色是单独的成长线,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对手戏了。 通常没有对手戏的时候,余白是不愿意见到邱宇的,但躲不过对方上赶着凑到他面前犯贱。 下午拍戏前,余白刚从剧组的公共厕所出来,就被邱宇堵了个正着。 第18页 邱宇抱手看着他,口气不善道:「餵余白,你为什么不回我的微博,剧组其他人你都回了,偏偏漏了我是什么意思?」 余白被堵了去路,满脸不耐烦:「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让开,别挡本少爷的路。」 邱宇蛮不讲理道:「我不让,除非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回。」 虽然看见评论里粉丝骂余白不回微博没礼貌很爽,但这样就达不到炒cp的目的了,邱宇如意算盘打得叮噹响,是不会轻易放过余白的。 余白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偏偏这人要往枪口上撞,他正想发怒。 「不好意思两位老师,我、我只是路过。」一道女声陡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余白转身看过去,是一个穿着剧组丫鬟服装的群演,长相比普通群演标志了许多,此刻正一脸刷白地看着两人。 余白猜测他们剑拔弩张的状态吓到了对方,便朝她摆摆手:「赶紧走。」 小群演忙不迭地点头,但脸色似乎更白了,她迅速瞟了邱宇一眼,低头加快脚步离开,可经过邱宇身边时,她却差点跌了一跤。 邱宇则是全程看着小群演离开,面色也不太正常。 余白正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予以警告,就见邱宇心不在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跟着小群演离开的方向走了。 余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心头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回化妆间继续准备下午的拍摄。 晚上七点,余白结束了一天的拍摄,但因为陶陶下午请假还没赶回来接他,他只好住在剧组的酒店。 酒店的饭菜他吃不习惯,夜里便自己逛去摄影基地的节觅食。 简单吃了些东西后,余白没着急回酒店休息,而是绕着酒店周围散步消食。 摄影基地每年都会有很多剧组来拍摄,安保工作做得很到位,私密性也很好,就是位置有些偏僻,还为了方便古装剧拍摄,一大片基地都倚靠着晋市郊区的山。 余白所住的酒店就是靠山而建的,为了防止蚊虫入侵,酒店背后留了一大片空旷的面积,本来准备修成花园,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动工。 于是这片空地成了许多剧组堆放道具和车辆的地方。 余白从美食街散步回来,经过空地入口时,远远看见邱宇正在和一名女子拉扯,女子在反抗,两人拉扯得有些激烈,以至于没有发现散步路过的余白。 余白一时间联想到今天下午的那个女群演,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他赶紧侧身躲在了一旁的道具堆后。 没一会儿,拉扯中的两人就没入黑暗中不见了,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往后山去了,余白赶紧跟上。 穿过酒店后堆积如山的道具,是一个隐蔽的空地,前方被道具堵着,后面是三人高的山崖。 邱宇把任颖拖进这块「宝地」后,直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啊——」任颖被他打倒在地,一时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邱宇冲上去骑在她身上,动手扒她的衣服。 这个小群演他看上很久了,长得比剧里的女二还漂亮,女二是个千金小姐,他不敢碰,但这个没权没势的小群演就不一样了。 任颖尖叫着拍打他:「你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了……」 邱宇捂住她的嘴:「闭嘴!你以为我想在这个破地方?你乖乖听话我们还可以回酒店房间,你再反抗,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没戏演!」 任颖被打怕了,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哭声。 听到这里,余白浑身冒起冷汗,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 他不做犹豫,直接踢开面前挡路的道具,冲进去扯开邱宇,一拳招唿了上去。 第10章 邱宇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拳,他下意识转身,才看清楚袭击他的人是余白。 「混蛋!」余白眼底满是怒火,脸涨得通红。 邱宇比余白高壮一些,发现自己的事情暴露后,一时间恼羞成怒,勐地上前给了余白的眼睛一拳。 余白被冲击力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撞上身后的道具堆,道具散落下来,在黑暗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右眼角产生剧烈的疼痛感,余白睁开眼只能看见模煳一片,眼泪更是因为泪腺被激烈刺激,而泄洪般地滚落了下来。 邱宇仗着身高优势,根本瞧不上余白的小身板,现下脱了困,又陡然看见余白被自己一拳打哭了。 他一脸难以置信,随即嘲讽道:「哈哈哈,余白,你就这点能耐?一拳都能被打哭,你还趁什么英雄!」 这辈子最讨厌都就是有人拿他流泪这件事说事儿。 余白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邱宇丑陋的嘴脸,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抓起手边的道具木棍,扑上去一棍子唿到了邱宇脸上。 邱宇的假鼻子受到重创,惨叫一声:「靠你妈的余白,别打老子的脸!」 余白杀红了眼,趁邱宇倒地不起,直接压住他的腿跨坐上去,握紧拳头专朝着邱宇脸上的假体动手。 「让你笑!让你欺负女人!混蛋!」 余白每一拳都轮实了砸下去,砸得又狠又重,但脸上的眼泪也在簌簌地往下落,场面悲壮又惨烈。 一旁的任颖被吓傻了,捂着嘴瘫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打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第19页 直到她看见余白挥起的拳头上沾上淋漓的鲜血,而邱宇已经不怎么能动弹了,她才爬起来,沖回酒店叫人。 导演带着人把余白拉开的时候,邱宇整张脸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做的假鼻子歪成奇怪的形状,鼻子和嘴角都淌着血。 他一见到导演便哭叫着扑上去:「导演,救救我,余白这个疯子想打死我!」 余白右眼充血变得通红,满脸都是眼泪,但神情阴鸷,他沖邱宇吼道:「你说我为什么打你,王八蛋!」 邱宇躲在导演身后,痛得说话都断断续续:「任颖约我出来请教演技,我、我们正说着话,余白这个疯子就冲过来打我,我要告他!导演你一定要给我作证啊!」 「你放屁!」余白又想冲上去揍他,被几个场务拦住了。 导演一时间无从下手,急得转头去问角落里抽泣的任颖:「你是任颖?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任颖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余白扭头看她:「什么叫你不知道?这个畜生对你做了什么,你说出来!」 任颖仍旧闭着眼睛一直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 余白气得不行,挣脱场务要过去和她对峙。 导演怕事态越发严重,忙叫人把人拦住,发话道:「都别说了!先去医院,再通知经纪公司,我们到医院再商量,还有,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往外传!」 去医院的路上,余白意识到任颖是受害者,受到心理惊吓一时间说不清楚原委很正常。 于是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跟着众人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余白因为伤情比较轻微,先去眼科给右眼上了药,又去骨科拍了片,确定只有眼睛受伤后,就被闻讯赶来的陶陶接走了。 导演为了避免他和邱宇见面再发生冲突,再三叮嘱陶陶看好余白,一直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去余白的经纪公司七星娱乐,大家见面解决。 导演还说在这之前谁也不要报警,毕竟《白云幽录》还在拍摄,出了丑闻是很大的损失。 陶陶心疼坏了,可她见余白心情极差,也不敢过多询问,当晚在余白公寓的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开车把余白送去七星娱乐。 七星娱乐老闆杜轲的办公室,现在已经围了三拨人——导演带来的《白云幽录》节目组、任颖、满脸缠满蹦带的邱宇和他的经纪人。 余白没让陶陶跟进来,只有一个人。 邱宇一见余白进门,立即用露在绷带外怨恨的眼神盯着他,邱宇的经纪人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伤情检验单,扔到杜轲的桌子上。 邱宇经纪人道:「杜老闆,你们家艺人余白把我们邱宇打成这样,验伤报告上全都写着,鼻骨断裂,下颌骨多处断裂,更别说多处擦伤和骨折,大家都是同行,艺人的脸有多值钱不用我说吧!还有我家艺人的精神损失费,你们公司必须做出相应的补偿!」 杜轲手下艺人不多,余白算是最近几年比较火的一个,而且余家在七星娱乐握有股权,杜轲对余白十分了解,不相信余白会无缘无故打人。 余白这么做,一定是对方犯了什么忌。 但杜轲作为老闆,必须得考虑利弊。 他对邱宇的经纪人道:「你先别急,两人为什么动手这件事还是要先弄清楚再说。」 邱宇的经纪人扬声道:「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家艺人好端端给群演讲戏,突然就被余白打了,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还要弄明白什么?」 说着,她便把任颖往中间推了一把,继续道:「任颖你自己说!」 只见任颖低着头,全程不敢看余白,好半晌才开口:「是的,邱、邱宇当时确实在给我讲戏,其他的我、我就不知道了……」 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余白,闻言勐地扭头看着她,积压了一夜的怒火又被点燃,厉声问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我……」任颖一边哭,一边拼命躲闪着。 邱宇的经纪人一把推开余白,护主任颖:「余白,你还想威胁证人吗?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家艺人的损失,你必须全部赔偿,否则我们就法院见!」 听到这席话,一旁《白云幽录》的导演坐不住了,他忙出声道:「别别别……千万别闹到上法庭的地步,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还要一起拍戏的。」 大家各说各话,场面滑稽又混乱。 余白咬紧了后牙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特别是任颖的态度,让他感到十分心寒。 杜轲作为余白方的代表,思量过后说道:「确实不至于闹到上法庭的地步,你们想要什么赔偿?说出来听听。」 邱宇方见计谋得逞,便亮出自己的底盘,他经纪人道:「多的赔偿也不用,只需要余白在微博上公开道歉,还有,余白在衡湾的那套公寓。」 余白的那套公寓市值一千八百万,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杜轲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余白气红了眼睛,瞪着杜轲道:「杜轲,你敢答应!」 杜轲拉住余白,短暂地安抚他后,对在座各位道:「这件事我们会慎重考虑的,你们先回吧,后续的赔偿事宜,七星的律师会联繫大家的,各位慢走。」 众人见杜轲松口,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已经成了,便不做过多的纠缠,陆陆续续走了。 第20页 办公室只剩下余白和杜轲两人。 余白一把推开杜轲:「你疯了!事情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邱宇那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你他妈看不出来吗!」 「我当然看得出来!」杜轲也有些急了,一屁股坐回办公室的沙发上,低头无奈道:「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叫任颖的不但不作证,还和对方串通一气把矛头指向你,那个位置没有监控,邱宇也没有得手,就算是上法庭也没有赢的把握。」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余白冷笑了一声。 没有得手?等那个畜生得手了就什么都晚了。 杜轲长嘆一口气:「这件事我昨晚就知道了,公司也开了紧急会议,最后决定是只要对方要求不过分,就赔偿和解,你是公众人物,这件事闹大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我不需要什么好处。」余白立马说。 网上的键盘侠动不动就要诅咒人去死,到了现实里,真正的人渣却得不到惩罚,简直可笑。 「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能算的,衡湾那套房是你当初和公司签合同时公司给的,现在公司有支配权。」杜轲严肃道,「还有一件事,我昨晚联繫了余总,他完全支持我的决定,还说这段时间会暂时撤了你的所有档期,《白云幽录》这部剧的拍摄往后顺延,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你要雪藏我?」余白难以置信地吐出几个字,「我爸说的?」 杜轲点头:「的确是余总的决定,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砰——」 余白脸色霎时黑下来,勐地摔上杜轲办公室的门走了。 从七星出来后,他径直开车去了余氏,但他没想到的是余向明却根本不愿意见他。 他堂哥余青用公司内线替他给余向明的办公室打电话,余向明才接起。 而余向明说的话直接成了击垮余白心头不甘的最后一根稻草。 余向明说:「真相是什么不重要,我愿意花钱给你买教训。」 余白气笑了。 去他妈的教训,原来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太冲动,才会得不偿失被邱宇反咬一口。 可是他有错吗? 他错只错在没把那个畜生直接打死。 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相信他,不愿意花一点时间了解真相,更别说站在他背后支持他,余白有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 从余氏出来,余白又开着车在市区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后,把车停在了常去的那家酒吧。 程周舟这段时间在国外参加设计比赛,余白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他比赛,所以这一次喝酒没人陪他。 余白没开包厢,在一楼随便找了个昏暗的角落,一口气点了十几瓶烈酒。 酒吧里人声嘈杂,舞池里人影晃动,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一个人喝闷酒的醉鬼。 余白不清楚自己一共喝了多少瓶酒,只知道火辣的液体穿过喉咙麻痹神经的时候,可以让他暂时忘掉这些烦心事。 于是他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好几次把空酒瓶掀翻在地,砸了个稀碎。 一个端酒的服务生看出了他的异样,也认出了他,有些惊讶地蹲在他的座位旁边问:「你是余白吧?」 余白右眼受了伤,现在喝醉了更是迷煳,他抬起眼皮看向身边的人:「你认识我?」 服务声忙点头:「认出来了!你就是那个明星余白吧!」 余白不回应,他兴奋过后又立马说:「你放心,我们酒吧全部都签了保密协议的,这里经常有明星会来,我不会说出去的。」 对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余白其实没听清楚什么,只是继续仰头喝酒,嘴里不停自顾自地嘟囔着:「不相信我,都他妈不相信我……」 仰靠着卡座的人长相精緻,头顶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可以看见几条清晰的泪痕,浑身透着惹人怜爱的气息。 服务生实在没忍住关心他:「你怎么了呀?能和我说说吗?」 余白哼笑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话,端起酒瓶继续喝。 但他显然已经十分醉了,手软得甚至对不准瓶口,倒了自己半张脸,鼻腔里也呛进酒液,扶着卡座勐地咳嗽起来。 服务生吓了一跳,忙帮他拍着背:「你喝醉了,快别喝了,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回去吧。」 「我没有家人。」余白推开身边的人,「他不配!」 服务生一时手足无措,继续劝道:「可你真的不能喝了,那你的助理呢?你给她打电话吧……」 听到这里,余白突然仰头看着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动不动地思考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喃喃:「哦对了,我好像结婚了,对,我有老公的,你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啊?」服务生闻言瞪大了眼睛,没反应过来余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余白已经趴在一堆空酒瓶中间,颤巍巍地翻出自己的手机,稀里煳涂按了一通后拨出去了。 那头没多久接通了,然后服务生便听见余白极其委屈地「餵」了一声。 . 余氏大楼,余向明的办公室。 余向明坐在檀木雕刻的茶几前,一脸欣慰地看着对面同坐的人:「昱臣,公司这次多亏了你,能和你结婚,是余白那小子的福气。」 祝昱臣淡淡一笑:「余伯父您严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21页 余向明摆摆手,替祝昱臣倒了一杯茶。 祝昱臣道过谢,又说道:「不过这一次贵公司的资金问题不是小数目,财务部的人,余伯父都应该彻查才是。」 「那是那是。」余向明连连点头,「财务部人员问题,我会安排人查的,只是……」 「您说。」 「不是公司的事情,是余白,那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这一次他遇到的坎坷,是他该渡的劫,我虽然断了他一些路,当了恶人,但我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是希望昱臣你适当帮他一些,我知道你们之间感情不深,所以你看着他一些就行,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余向明缓缓说道。 祝昱臣喝茶的手微顿:「好,您放心。」 …… 祝昱臣从余向明的公司出来后,开车回了祝家。 现在祝氏全由他在管理,但他每个月会抽一天回老宅和祝文斌谈一谈公司最近的情况。 上次带余白回家不方便处理公事,他今天才又抽空回去。 在书房和祝文斌聊完出来,苏蕴秀女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朝他招了招手:「昱臣,来陪妈说说话。」 祝昱臣走过去挨着苏蕴秀女士坐下。 「最近公司忙吗?」苏蕴秀女士温柔地看着他。 祝昱臣回答:「还行,和往常一样。」 「那就好。」苏蕴秀女士笑道,「没有冷落了小白吧?」 虽然和余白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但祝昱臣依旧面不改色道:「没有,妈你别担心。」 苏蕴秀女士随即狐疑的盯着他看:「昱臣,你爸爸老煳涂了看不出来,你以为妈妈看不出来吗?上次回家,你半夜回客房睡了吧?」 祝昱臣面色微愣,但也很快隐去了神色,掩饰道:「那天的确闹了点小矛盾。」 「什么小矛盾非得分房睡?」苏蕴秀女士质疑道。 祝昱臣没说话。 她便又说:「你这孩子心思重有自己的主意,妈妈尊重你,但小白是个单纯的好孩子,你可别欺负了他。」 「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我去泡一杯牛奶,妈你睡前喝一点。」祝昱臣表情淡漠地站起来,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苏蕴秀女士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连连摇头:「你这孩子……」 祝昱臣把奶粉从冰箱拿出来,刚拐进厨房,就见苏蕴秀女士满脸笑意地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他放在客厅的手机。 「昱臣,小白给你打电话了。」苏蕴秀女士笑得如沐春风,「妈替你接了哦?」 祝昱臣想拒绝,却没来得及。 苏蕴秀女士摁下扩音,小黑盒子里随即传出一道软绵又委屈的声音:「老公……」 祝昱臣浑身一僵,手里的奶粉罐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个双替身的预收,在专栏里,大家有兴趣可以点进去看看呀 第11章 「哎呀,小心一点。」苏蕴秀女士见状,忙拿着手机走过来。 祝昱臣回神,夺过手机关掉静音。 然后在苏蕴秀女士热切的目光下,他把手机贴上耳侧,等那边絮絮叨叨嚷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嗯」。 挂了电话,苏蕴秀女士依旧一脸含笑地看着他,还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刚刚是妈妈误会你们啦,小白有什么事吗?」 祝昱臣面色一直不太自然,他拿起放在客厅的外套穿上,说:「他喝醉了,我去接他。」 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 苏蕴秀女士忙把他送到门口:「好好好,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人声嘈杂,酒气熏人。 祝昱臣站在入口处,一副清冷正派的模样,和这里格格不入。 但架不住他出众的外表,总能吸引到捕猎者,这已经是第四个上前搭讪的人了。 对方试图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沖他抛了个媚眼:「哟,帅哥,第一次来吧?」 「抱歉。」祝昱臣避开那双爪子,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搭讪者尴尬地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发现了角落里趴着的余白,快步走了过去。 那名服务生一直担忧地蹲在余白身边,见祝昱臣靠近,脸色随即浮现出欣喜又疑惑的表情,指着祝昱臣支吾道:「你是他的……」 「嗯,我是。」祝昱臣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不等对方说完便抢先答了。 服务生这才咽了咽口水,把嘴里那个离谱的称唿咽了回去。 祝昱臣推了推不省人事的醉鬼:「余白。」 没有动静。 他只好抓住余白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摇摇晃晃站稳,余白终于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扑过去挂在他的脖子上,软声说:「你来啦……」 「嗯。」 祝昱臣应声,把人稳稳接住。 余白在浓烈的酒气中嗅到一丝熟悉的木质冷香,他砸吧了一下嘴唇,贴着祝昱臣的肩膀蹭了蹭,安分了。 祝昱臣扶着余白去前台结帐,然后又抽了几张给刚刚的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高昂的小费,绽开一个大大笑容:「谢谢老闆,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祝昱臣点头,不作停留,扶着余白去车库开车。 第22页 好在余白喝醉了不会撒酒疯,只是躺在副驾驶上,嘟囔着「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不时还会抹一抹脸上的眼泪。 祝昱臣替他繫上安全带退回来坐好,刚刚搀扶中不小心蹭上的眼泪还留在他的手背上,触感温凉。 这已经是余白第二次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哭了。 祝昱臣轻嘆一口气,开车回家。 夜里煮饭的阿姨会回自己家,祝昱臣市里的公寓一个人也没有。 他把余白放到客房的床上,替他拉上被子后就要走。 却没想到床上的人突然又醒了,一把抓住他的袖扣,嚷道:「你是谁啊,要把本少爷带到哪里去……」 祝昱臣转身,扯开余白的手。 「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我不!」余白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个起身把祝昱臣扑到床上,翻身骑了上去。 他双手撑在身下人的肩膀上,眼神迷离地瞅着他,嘟囔:「你这个绑匪长得真好看,可是你绑错人了,本少爷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其实不值钱的,我爸,嗝——」 余白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眼泪唰的一下又开始往下掉,声音也染上哭腔。 他继续说:「我爸是不会拿钱赎我的,他根本就不爱我,他记不得我妈的忌日,记不得我的生日,更不相信我……」 上方的人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祝昱臣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余白的眼泪落在他的下颌骨上,他抬手抵住余白的肩膀,想把人从身上挪来。 余白却握住他的手,又把他摁了回去。 「你是祝昱臣。」余白突然口齿清晰地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祝昱臣在昏暗的灯光里回望上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余白酒醒了。 他喉结微动:「嗯,我是。」 「你怎么在这儿,都半个月没联繫了,你是不是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余白抹了一把眼泪,从他身上翻身离开,把脸埋进被子里,闷声,「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就没有动静了,只留一个圆圆的后脑勺露在被子外。 「我……」 祝昱臣松开的拳头又不由握了握,想解释。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和一个醉鬼计较,他一时失笑,起身离开了客房。 . 余白宿醉醒来,支起身子看见周围的陈设,不消一秒就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手机里还有一通打给祝昱臣的通话记录,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也不打算细想,猜测大概是喝醉之后又任性威胁了祝昱臣一次。 心头的郁结没有解开,但宿醉一场后已经好了许多,他揉揉杂乱的头髮,简单洗了个脸,才从客房出去。 又是一个难得的周末,祝昱臣坐在客厅看书,听见动静也没有回头看余白一眼。 余白也不在意,这一次再来,对这里的环境比上一次熟悉多了,他踱步走到阳台,抬手把窗帘拉上了。 厚实的窗帘遮光性极强,光线瞬间被隔绝在外,只留下客厅里一盏落地灯亮着。 余白回头,发现祝昱臣刚好抬头看着他。 他打了哈欠,反应迟钝道:「不好意思,有些职业病,你不介意吧?」 「嗯。」祝昱臣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看书。 余白莫名觉得祝昱臣今天比往常更冷漠一些,但沉默和冷淡是祝昱臣的常态,他没有多想。 已经十点半了,余白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再次开口:「谢谢你昨晚去接我,可是我饿了。」 祝昱臣翻书的手微顿,没有抬头,道:「厨房里有阿姨留的早餐。」 「哦。」余白点点头,熘进厨房觅食去了。 祝昱臣家的阿姨手艺十分不错,煮的粥细软爽口,余白一口气喝了两碗。 吃过饭,祝昱臣还坐在原地看书,偌大的公寓一丝声音也没有,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余白有些无聊,但也没地方可去——衡湾那套公寓被公司强行收走了,现在大概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余向明的家他不想回。 于是他漫无目的地绕着客厅打量起来,祝昱臣也没管他,这让他更加肆无忌惮,由打量变成了参观。 目光流连到玄关门口的吧檯,那上面摆着一个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一簇白瓣黄蕊的水仙花。 余白眼前一亮,走过去抱起花瓶,对祝昱臣欣喜道:「你还留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墓园,他送给祝昱臣的水仙就是这么大一簇。 而且水仙是水培养的植物,放在水里能活很长一段时间。 祝昱臣朝余白看过去,见他扯着一张哭肿的脸沖自己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说实话:「不是那簇。」 余白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慢慢消失,眼底的失望也随即浮现,他把花瓶放回原处。 「好吧。」 本以为的嘲讽反击没有出现,祝昱臣一时有些不太习惯,他忙收回视线,将余白的存在抛诸脑后。 却没想到对方磨蹭到了沙发旁,然后在他脚边蹲下,扯了扯他的裤腿,扬起那双红肿却有神的眼睛看着他。 余白最懂怎么装可怜,他仰头看着祝昱臣,软声问道:「那我可以留下来吗?」 任性嚣张的小少爷摇身一变成了脚边可怜的小狗。 第23页 祝昱臣合上书,偏头看着余白,没说话也没拒绝。 余白便大着胆子把手搭在祝昱臣的腿上,身子往上凑了凑,贴着他修长的小腿,继续说:「让我留下来吧,我衡湾的公寓被公司收走了,没地方住了。」 小腿被蹭得很痒,祝昱臣瞳孔微缩,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余白真的是他养的小狗,现在应该在沖他摇尾巴。 可明明这人昨晚还在说不想见到他,祝昱臣回神,挪开了腿。 他怎么忘了,这是一只会演戏的小狗。 见祝昱臣无动于衷,余白更加可怜兮兮:「我就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好不好嘛?」 祝昱臣从沙发上站起来,本想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但回想起之前余向明的请求,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事情解决后搬走。」 「好!」余白高兴起来。 「不过……」祝昱臣又说。 「不过什么?」余白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好像不论他说什么都会无条件答应一样。 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又要翘起来了。 祝昱臣微顿,把嘴边那句「不要惹是生非」收了回去。 他道:「不要在工作的时候打扰我。」 余白拍拍胸脯:「没问题。」 「嗯。」祝昱臣看他一眼,回书房了。 暂时找到落脚的地方,余白立马联繫了陶陶,让她帮忙去衡湾收拾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对于邱宇的事,他没有想过就此妥协,所有人都选择息事宁人,但余白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这个公道他自己也要讨回来。 这天下午,余白约了七星的律师齐钊见面。 齐钊是程周舟的朋友,虽然这件事公司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让他去和邱宇的经纪公司协商,但出于私心,他也替余白感到不公。 收到余白的邀请后,齐钊欣然前往,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余白带着帽子和口罩出现,身上还有残留的酒味,他沖齐钊笑笑:「不好意思齐律师,我没来得及换衣服。」 齐钊并不介意:「没关系,说正事吧,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余白说:「我就想知道,那个任颖是真的受害者,还是她一开始就和邱宇联合起来,给我设了圈套。」 齐钊把包里的一叠资料递给他,说道:「任颖一开始就和邱宇串通一气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单从邱宇一开始的目的来看,他缠着你只是为了炒cp赚热度,没有恨到这种地步。而且我查到这个任颖家里有一个重病的父亲,欠了医院一大笔钱,发生那件事的当晚,那笔钱被还了一半,剩下的钱之后应该也会陆续还完。」 「所以是邱宇先下手,拿钱收买了任颖,让她扭曲事实的?」 齐钊点头:「目前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这个混蛋。」余白气得咬牙。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齐钊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余白拧眉思考了一会儿:「准备先去那家医院看看,今天谢谢你了齐律师。」 齐钊道:「不用谢,周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余白挑眉:「哦?」 齐钊笑笑不说话了。 . 余白和齐钊分开回到祝昱臣公寓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祝昱臣家的阿姨叶嫂煮饭手艺一绝,特别是今晚的白灼虾和梅菜扣肉,色香味俱全,让一向很少吃荤腥的余白都吃了不少,边吃还边赞不绝口。 祝昱臣不爱说话,叶嫂工作一天都难和自己老闆说上一句话,屋子里常年冷冷清清的。 今天餐桌上却多了个人,模样可人性格还讨喜,把她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让她应接不暇,最后甚至害羞得躲去了阳台收拾杂物。 余白非但不收敛,还想追着人夸。 直到一直安静吃饭的祝昱臣打断他:「吃饭不要讲话。」 「哦。」 余白此刻寄人篱下,不得不乖巧一点,他瘪瘪嘴,低头扒饭。 不过他也只安分了吃饭的那会儿功夫,吃完饭没多久,他便闻了闻自己满是酒臭味的衣服,叫住要去书房的祝昱臣。 余白:「我想洗澡。」 祝昱臣在书房门口停下:「客房有浴室。」 「可是助理还没把我的行李拿来。」余白为难道,「我只用一款沐浴露和洗髮水。」 祝昱臣面无表情:「楼下有超市。」 「哦。」 余白又说,「可是……」 祝昱臣耐心渐失,打断他:「余白,你一直都这么吵吗?」 从吃晚饭到现在,那张叭叭的小嘴就没有消停过,他快受不了了。 看来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同住。 「我没有。」余白垂下头,一副没有话语权的可怜样子。 他还在装小狗,尾巴被训得收起来了。 「算了,你说。」祝昱臣最终还是妥协了。 余白闻言立马仰起头,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能穿你的吗?」 穿他的衣服。 祝昱臣眉头轻蹙起,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就在余白以为希望破灭的时候,祝昱臣抬脚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余白知道这是同意了,忙摇着无形的尾巴跟上去。 第24页 祝昱臣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递给他,余白抱在怀里翻找起来。 没找到,又找了一遍。 祝昱臣看着他:「怎么了?」 余白抬头,一脸天真:「没有内.裤啊。」 祝昱臣:「……」 「我每天都要换的,要是没有的话……」余白还想继续说。 「等着。」祝昱臣打断他,转身又进屋了。 余白乖乖在门口等着。 祝昱臣很快折返回来,往他怀里胡乱丢了块布,不,很大一块布。 「新的。」他快速吐出两个字,然后转身回书房了。 余白拎起来看了看,的确是新的,吊牌还没拆呢。 他抱着衣服倚靠在门框上,看着祝昱臣略显慌乱的脚步偷偷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0 20:19:14~2022-01-21 11: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穷穷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二天一早,余白起床的时候,祝昱臣已经去公司了,叶嫂也不在。 厨房里留着早餐,有鸡蛋吐司和咖啡,余白尝了一口咖啡。 特别苦,应该是祝昱臣常喝的。 吃过早餐,余白按照齐钊给的地址,找到了任颖父亲住院的医院。 这是一家老旧的人民医院,看起来邱宇给的钱并不多。 余白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站在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前,抬眼朝病房看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插着唿吸机,全身皮肤因为黄疸飙高而呈现出焦黄的颜色,看上去十分可怜。 余白不由别开了视线。 「请问你找谁……」 身后传来一道询问的女声。 余白转身,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和站在他身后的任颖对上。 「啪——」任颖手里的保温盒掉在了地上,脸色一时间变得刷白。 她慌乱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余、余白,你、我……」 余白看着她没说话。 这时,病房里的人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颤巍巍询问道:「小颖,怎么了?」 任颖着急地看了一眼病房,回头时已然满眼热泪,她压低声音请求余白:「求求你,先别进去,等我看看我爸爸,我马上就出来,求求你了……」 余白沉默一秒,点头:「去吧。」 任颖感激地看着他,摸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保温盒,转身脚步沉重地走进病房。 余白转身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打量起医院走廊——白色的墙面一已经斑驳,每隔一段距离安装着一个应急唿叫按钮,按钮表面大多都磨损了。 整个医院看起来肃静又冷清。 他想起当初卫澜女士去世之前,应该也是住在这样空荡荡的建筑里,没有亲人陪伴。 余白长吐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没过多久,任颖从病房出来了,脸色苍白地对余白说:「对不起,你能和我去楼道吗?拜託了,我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这些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可以。」余白闻言点点头,跟着任颖向楼道走去。 倒不是他同情心泛滥,他只是觉得这件事确实和对方的父亲没有关系。 两人刚一前一后走进昏暗的楼道里,任颖膝盖一弯就想给余白跪下。 余白眼疾手快地把脚挪到她面前,制止了她下跪的动作。 他眉头深深皱起:「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跪我。」 「余白,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任颖哭得泣不成声,她从地上爬起来,忏悔道:「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爸爸得的是肝硬化,如果不做肝移植,就没命了,这些年替爸爸看病,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我去做群演也是想挣点医药费,没想到邱宇那个畜生会骚/扰我,那天你救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我爸爸实在是等不起了,邱宇的经纪人当晚就拿着钱来找我,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会让我再也没有戏演,我挣的钱都是用来付医药费的,我、我真的是逼不得已了才会帮他撒谎的……」 余白家境优渥,除了卫澜女士去世之外,他几乎没有经歷过什么波折,更别说像任颖家庭的这种窘境。 但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不是每个人在他面前哭一哭就能让他退让的。 他看着任颖道:「凑钱的方法有很多,这不是你诬陷我的理由」 「我、我知道,我知道的……」任颖低着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我知道你被公司雪藏了,我这辈子只做过这一件坏事,我这些天其实一直都活在愧疚里……」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余白反问。 任颖闻言没说话。 好半晌,她才颤巍巍道:「我爸爸的病情真的不能拖了,如果、如果你愿意先借一些钱给我,让我把邱宇的钱还回去,我、我会在网上发视频澄清这件事的来去脉,我知道你家不缺钱,就当是借给我的,我以后还给你,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余白挑眉:「要多少?」 「五十万。」任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内心也在为自己的无理要求感到羞愧难当。 第25页 「只要五十万?」余白差点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邱宇从他这里坑走了一套市值一千多万的公寓吗? 任颖在余白的质疑中抬起头,眼底的着急不像是假的,她说:「真的需要五十万,邱宇也只给了我这么多。」 余白看着她可怜的模样,终是嘆了一口气:「可以,但你今晚回去就得录澄清视频,发给我看过之后,我会把钱转给你。」 毕竟五十万对他来说,的确只能算是小钱。 「好,我今晚一定录。」任颖一时间热泪盈眶,对余白连连鞠躬,「谢谢你。」 余白转身朝楼道外走,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希望你说话算话。」 「会的!」任颖看着余白的背影,捂住嘴哭得泣不成声。 余白从医院出来,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报出祝昱臣公寓的地址。 坐上计程车后,他掏出手机关掉了一直开着的录音。 他愿意借钱给任颖,是因为今天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老人勾起了他的回忆,让他起了怜悯之心,不愿意把人逼上绝路。 可是如果任颖出尔反尔,他也不介意直接把录音放到网上。 有了这段录音证据,余白的心情好了许多。 回到祝昱臣家时,叶嫂不在,祝昱臣还没下班,他闲得无聊,翻出客厅茶几下的游戏机,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游戏。 游戏机有些年头了,里面的很多游戏,都是余白初中时玩过的,到现在应该已经绝版了。 被游戏勾起童年回忆,余白兴致上头,打了整整一下午。 门口传来指纹锁解锁的声音,余白才从忙乱的游戏里抬起头,十分顺口地沖门口换鞋的祝昱臣道:「你回来啦?」 这声问候语调雀跃,祝昱臣微愣,抬头看了余白一眼,果真见他挂着笑脸。 看起来心情不错,恢復得很快。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要朝书房去。 余白难得又分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问他:「你也玩游戏机?」 从上次祝家满墙的奖状来看,祝昱臣不像是有这种娱乐活动的才对。 果不其然,祝昱臣回答:「朋友送的。」 余白却更诧异了:「你也有朋友?」 谁愿意和一个冷冰冰的木头脸做朋友啊? 祝昱臣深深看了他一眼,纠正:「同学。」 「哦。」余白把视线重新放回游戏界面上,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祝昱臣穿着校服和另一个男生的合照,他又抬起头,想问些什么,可祝昱臣已经走进书房了。 余白摇摇头,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沉浸回游戏里。 祝昱臣在书房里处理白天剩下的细枝末节的工作,没有特意设置隔音的房间外,是余白因为游戏输赢发出的或喜或惊的声音—— 「啊啊啊——我又死了。」 「什么破游戏,怎么和我之前玩的那一版不一样,是不是买到盗版了!」 「耶赢了,还得是我!」 「……」 祝昱臣捏了捏眉心,本以为会被吵得静不下心,却没想到他已经伴着这样的声音处理完大部分工作了。 看来人类对噪音的免疫程度具有极大的潜力,以前是他低估了自己。 祝昱臣淡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投入工作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两声有序的敲门声。 「请进。」 祝昱臣从笔电前抬起头看向门口,撞上一双圆熘熘的小鹿眼。 余白杵在门口,气势汹汹道:「吃晚饭了吃晚饭了!叶嫂敲了两次门你都没听见,她已经走了,你快出来吃饭,我要饿死了。」 「嗯,好。」 祝昱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余白潇洒地转身走了,他还有些微愣地看着门口。 这种被人催着吃饭的感觉有种久违的奇妙感,不知从几岁开始,不管是父母还是家里的阿姨,都没有人催促过他吃饭了。 因为他看上去冷静自持,好好吃饭这种小事,好像根本无需旁人担心。 吃完晚饭,余白熘进自己房间去了,祝昱臣把碗放进洗碗机,又去健身房跑了一会儿步,才回房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电视亮着,余白穿着睡衣坐在沙发前,低头飞速地耸动着肩膀,好像在和谁进行激烈的网络聊天。 祝昱臣擦着头髮,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被搜索出来的娱乐新闻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大字—— 【当红小生余白真面目暴露,竟在剧组对同事大打出手】 祝昱臣皱了皱眉。 他走近沙发,余白抬头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没来得及收回去,脸颊上挂着的两行泪亮晶晶的。 余白在剧组打人的来龙去脉,祝昱臣听余向明说了,的确挺委屈的。 不过余白除了那天喝醉酒哭了外,这两天看起来恢復得不错,怎么这会儿又哭了? 「怎么了?」祝昱臣在沙发上坐下,问他。 余白怀里抱着抱枕,抱枕上放着手机,他低着头抹了抹眼泪,怒气沖沖道:「没什么,我骂人呢。」 祝昱臣收回略带质疑的目光,顺手点开摁了暂停的电视新闻。 女主持人的声音随即响起:「七月四日,偶像明星邱宇在社交平台发布半脸自拍照,被细心的网友发现鼻骨上有挫伤痕迹,一时间引起粉丝的担心和焦虑,为了安抚粉丝的情绪,邱宇随后在社交平台po出自己受伤的经过,系被同剧组演员,也就是偶像歌手余白挑衅殴打致伤,目前余白方还未做出回应……」 第26页 「不要脸的东西。」余白朝电视机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戳弄手机。 上次在七星协商之后,邱宇的经纪人要求余白在微博公开道歉,但后来被七星的律师驳回,并且七星还要求对方拿到赔偿之后,就不再公开此事。 杜轲明明说对方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现在又借着怕粉丝担心的由头,把这件事扭曲黑白地发到了网上。 余白洗完澡出来看见热搜后,头髮还没来得及吹干,就坐在沙发上拿着小号和网友对骂起来。 祝昱臣关了电视,冷不丁问身边人:「骂输了?」 余白不屑一笑:「怎么可能。」 「那就别哭了。」祝昱臣抽了一张卫生纸,递过去。 手机屏幕被卫生纸挡住,余白愣住,好半晌才接过纸把眼角的眼泪擦了。 他收起手机,解释:「我可没哭啊,我就是太激动了,这是生理性的眼泪。」 祝昱臣点点头,像是不太在意,随后才问余白:「对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余白扭头看他,「你知道我的事?」 他来祝昱臣的公寓住了两三天了,一直没谈过这件事,而且祝昱臣也没问题为什么不工作,他以为祝昱臣压根不知道呢。 「知道。」 「那你信不信我?」余白一下来了兴致似的,把手机扔到一边,期待地看着祝昱臣。 不得不承认,余白用哭过之后泛红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很有感染力。 他那条无形的尾巴一定又翘起来了。 祝昱臣收回视线,答:「信。」 听完祝昱臣吐出那个字,余白心头噗通跳快了一下,原来还是有人看得清真相的。 但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祝昱臣呢。 余白狡黠一笑,突然嘆了一口气道:「哎,本来一开始我也觉得天要塌了,可是祝总您如果信我的话,我好像又找到办法了……」 「什么?」 余白的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古怪,祝昱臣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刚想问些什么,身边人却一下扔了抱枕朝他扑过来。 余白长腿一伸,跨坐在祝昱臣腿上,手勾住祝昱臣的脖子,把人急急地摁倒在沙发靠背上。 「办法就是……」余白伸手去解祝昱臣睡裤的带子,贴在他的耳边,语气暧昧道,「我帮帮祝总,祝总要是高兴,也帮帮我,好不好?」 第13章 感觉到腰侧划过微凉的手指,祝昱臣眸色一暗,抓住余白的手腕。 「下去。」他别开视线,不去看余白的眼睛。 余白挣了挣,没挣脱,干脆肩膀一软,整个人靠到祝昱臣身上,委屈道:「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你就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我吗?」 人的体温是热的,唿吸也是热的,这种热度随着耳廓和颈侧的毛孔,很快向全身席捲而去。 祝昱臣几乎控制不住地乱了唿吸。 耳边的唿吸声加重,余白微愣后笑了。 原来这块冷木头喘起气来这么性感,原来高高在上的祝昱臣也是会有感觉的啊。 祝昱臣克制地闭了闭眼睛,转而钳住余白压在他身上的大腿,欲把人推下去。 然而他只摸到了一手滑腻——余白的睡衣下面没穿裤子。 祝昱臣僵住,勐地脱了手。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把睡裤穿上。」 余白见好就收,慢吞吞从他身上爬起来,天真地掀开衣摆,露出身上昨晚祝昱臣扔给他的「布」。 他笑吟吟道:「我穿了啊,是你的太大了,都可以当短裤穿了。」 「你……」 余白的腿白皙纤长,膝盖骨也是粉红色的,祝昱臣匆匆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勐地站起身,回房了。 余白跪在沙发上,气鼓鼓地沖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切,不帮就不帮!跑那么快,怕我吃了你啊?」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余白瘪嘴:「死木头。」 祝昱臣洗了今晚的第二个澡。 他站在花洒下冷静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让他和余白越来越牵扯不清。 . 余白如愿在睡前收到了任颖的澄清视频,他大致看了一眼,确定视频没有问题。 第二天上午,他出门准备去银行汇款,在这之前,陶陶打电话告诉他行李已经准备好了,让他到小区楼下去取。 陶陶坐在房车里朝他招手,余白走过去,她就立马红了眼眶:「哥……」 「停。」余白打断她,怕她下一秒真的哭出来,「我现在挺好的,你别担心。」 陶陶懂事地点了点头,把余白的行李箱拿下车,一边说:「我暂时替你拿了这些,等哥你把事情解决好,咱们就搬回去住!」 她心里矜贵的小少爷怎么就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了呢,她想想就觉得难过。 余白则是挑了挑眉,想到住在祝昱臣家的这几天——叶嫂做得饭很好吃,床很好睡,游戏机很好玩,祝昱臣……也很好玩。 他其实有点乐不思蜀了呢。 陶陶叫他:「哥你想什么呢?」 余白回神:「没什么,先送我去一趟银行。」 「好,上车吧。」陶陶替余白拉开副驾驶,自己则绕去驾驶座。 可等她拿出手机准备点导航时,却惊讶地张了张嘴巴说:「哥,好像不用去了……」 第27页 「什么意思?」 陶陶把手机举到余白面前:「你看。」 只见前排高位热搜全都带着「爆」字,分别是—— #余白见义勇为# #邱宇强/奸未遂# #澄清视频任颖# …… 余白确定自己还没有把视频发布出去,他不明所以地点开了热搜里那个澄清视频—— 任颖戴着口罩,坐在医院公园的长椅上,将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地讲述了出来:「大家好,我是《白云幽录》的群演,关于网上流传的余白在剧组打人的事情,我要做一个澄清,当时我正在被同剧组的邱宇实施强/暴,被路过的余白看见,他为了救我,所以才动手打了人,而我当时太害怕,加上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没有揭穿邱宇的真面目,这些天我一直活在愧疚中,今天我站出来,希望替余白澄清这件事,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这个视频和任颖昨晚发来的视频出入很大,余白为了保护任颖的隐私,只要求她阐述他是为了救人才动手,并没有要求她像这个视频里一样说得这么直白。 余白带着疑惑转去微信点开任颖和他的对话框,果然见她在澄清视频发出后的几分钟里,给他发过信息。 任颖:余白,很感谢你在受了诬陷后还愿意借钱帮助我,但是不用了,澄清视频我已经先发出去了,我爸爸的医药费也在靠谱的平台申请到了大众筹,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点,一晚上过去,我爸爸的医药费已经筹集了不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进行肝脏移植手术了,你不用担心。邱宇那个畜生,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我会起诉他,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真的很感谢你,我们有缘再见。 余白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这大段话,莫名觉得有些怅然所失,正如任颖所说,这个世界上好人更多,可是一个像邱宇那样的坏人,就能连累不止一个人。 余白摇摇头,删掉手机里保存的澄清视频,又在网上找到了网友转发的筹款连结,捐了一笔数额不少的钱。 「哥,真的太好了!」陶陶看完热搜兴奋得忘乎所以,「邱宇那个混蛋活该,这就叫报应不爽!」 余白挑眉:「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忘了,我还被雪藏着呢。」 而且雪藏他的是余向明,和邱宇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即便是这件事水落石出,余向明估计也不会再让他復出。 陶陶闻言笑容一收,严肃起来,她转身翻了翻包,抽出一张辞职信:「哥你别担心,七星不要我们,还有那么多娱乐公司呢,我就不信一个都不要我们?我今天下午就开始和别的娱乐公司对接。」 余白抽走她的辞职信:「你疯了?你辞职了?」 她一个助理,本来工资就不高,跟着他辞职根本得不偿失。 「哎呀,当初说好的嘛,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陶陶不好意思道,「而且真的有公司联繫我了,等我谈好就告诉你。」 余白望着陶陶真诚的眼神,最终妥协:「行,接触别的公司可以,但是辞职先放一放,等真的有公司愿意把我们俩都要走,你再辞。」 「知道了知道了。」陶陶笑嘻嘻道。 余白觉得鼻子有些酸,别开视线不再看她。 「我先走了啊,你记得帮我问问公司房子的事情。」他沖陶陶摆摆手。 「知道的,哥你放心吧!」 余白拖着行李箱走在回祝昱臣公寓的路上,摆脱了邱宇这件事,他走起路来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余白一路哼着歌,拐进公寓楼大门。 「喵——」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在他脚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歌声。 余白扭头看去,公寓楼两侧的花园旁边缩着一只小狸花,正睁着滚圆的眼睛,可怜又胆怯地看着他。 太乖太可怜了。 余白几乎没作过多的考虑,走过去把那个小傢伙抱了起来,小傢伙好像只有一个月大,身上的毛髮稀疏,躺在余白的手腕上瑟瑟发抖。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余白摸摸它的小翘鼻,准备先带它去小区旁边的宠物店检查身体再顺便洗个澡。 然而他没走两步,小猫就害怕地从他手里挣脱,又蹿进草丛里了,余白跟着追过去,在小区绿化里找了好久才又发现小狸花的身影。 他屏住唿吸靠近,一把抱住小傢伙,自己却摔了一跤,蹭了一鼻子灰。 「小东西,你比我还调皮。」 余白轻声骂道,爬起来抱着小狸花去了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给小狸花洗澡、查虫、打疫苗,刚刚还脏兮兮的小傢伙,现在顺眼多了。 余白折腾了半天,抱着小狸花回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 . 因为余白总是抱怨不喜欢一个人吃晚饭,祝昱臣这两天都没有加班,倒不是为了迁就余白,只是如果他不这么做,余白会缠着他闹个不停。 为了耳根清净,他妥协了。 前两天他下班,余白都坐在客厅里打游戏机或者是玩手机,可今天回家,余白不在。 祝昱臣站在玄关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地毯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上午助理来办公室汇报他,已经处理好邱宇和任颖的事情了。 既然事情解决了,余白应该回衡湾了吧。 第28页 为了让余白搬走所以才会帮他和任颖谈判,不是吗? 自己最近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祝昱臣自嘲般摇了摇头,收拾好情绪,转身走进厨房。 以前独居的时候,叶嫂也像现在这样,每天在他下班前做好晚饭,等他下班后自己热一热再吃。 现在余白走了,一切又回归正轨。 只是叶嫂好像还不知道余白已经离开了,今天依旧留了两个人的饭。祝昱臣习惯性地端起两个盘子,然后愣了一秒,才把其中一盘放回原处。 他坐在餐桌前,索然无味地开始吃饭。 「我回来啦——」一道熟悉且雀跃的声音突然随着开门声在门口响起。 祝昱臣夹菜的手微顿,抬头朝门口看去。 余白站在门口没进门,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朝他挥了挥道:「祝昱臣,你过来,送你一个礼物。」 上次送的水仙花还插在门口的吧檯上。 祝昱臣心头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放下筷子,朝门口走去。 余白没想到祝昱臣会害怕猫,他刚把小狸花从背后拿出来,祝昱臣就反应很大地后退了一步,而小狸花也受了惊,从他手里蹿进屋子里不见了。 一时间,好端端的送礼物现场变成了扑猫大战—— 祝昱臣站在门口面色僵硬地看着他,而他则趴在客厅的地上,在各个角落里找猫。 经过一番折腾,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那只受惊的小狸花,余白抱着它心虚地看着祝昱臣。 他瘪瘪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害怕猫。」 祝昱臣看了看那只猫,又看了看余白。 那张白皙的脸上沾着不知在哪里蹭上的土,头髮也乱糟糟的,比起那只猫,他更像是刚流浪了回来。 「不是怕,只是不太喜欢长毛的生物。」祝昱臣解释。 「那好吧。」余白嘆气,低头揉了揉小狸花的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陶陶把它接走吧。」 祝昱臣捕捉到余白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他沉默了一会儿,心头有些动摇。 片刻后,他开口:「你可以养在客房。」 「真的?」余白脸上立马浮现出欣喜之色。 祝昱臣喉结微动:「嗯。」 「好,等我找到房子,就带它出去住。」 余白雀跃地抱着猫勐吸了一口,转身朝客房走去,还边自言自语着:「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祝昱臣松了一口气,慢慢从玄关门口走回客厅坐下来,正准备继续吃饭,他看了一眼餐桌上单独的碗筷,又站起来去厨房把余白那份端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余白就安置好小猫,洗完手出来吃饭了。 「叶嫂今天做了啥?」余白支着脖子远远看了一眼,发出惊喜的声音,「哇,有虾仁还有笋丝!」 祝昱臣下意识应了他一声:「嗯。」 回应完自己又愣了愣,在余白没有看见的地方勾唇笑了笑。 余白已经改了吃饭说话的小毛病,像前两天一眼低头安静扒饭。 一向严于律己的祝昱臣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小黑。」 「嗯?」余白抬头看他。 祝昱臣的神情被头顶吊灯笼罩着,面色有些不太自然,说了一句就不说了。 余白反应几秒,才恍然他是在给小狸花取名字,只不过—— 小黑? 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祝昱臣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余白再次恍然:「因为我叫余白?」 「嗯。」祝昱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继续吃饭。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给别人取名字,虽然是一只猫。 余白觉得这样的祝昱臣莫名可爱,「噗嗤——」笑出声。 祝昱臣闻声把碗筷放下,面色僵硬道:「不喜欢可以换别的,我只是建议。」 「喜欢啊,黑白多配啊。」余白也吃完了,欢快地下桌,跑回客房找猫去了。 祝昱臣留在客厅收拾残局,听见余白在客房里「小黑」「小黑」地逗着小狸花。 他脸上再次浮现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 陶陶没过几天便联繫了余白,告诉他余向明松了口,七星经过商量后,决定趁着他见义勇为的热度让他復出,而且还给他接了一个歌唱类节目。 余白虽然对余向明试图雪藏他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唱歌毕竟是他的事业,他不想轻易放弃。 陶陶通知他的第二天,他便给了七星肯定的答覆,两天后开始录制节目。 不仅如此,七星还把衡湾那套公寓原封不动地归还给了他,陶陶在电话那头激动不已,说马上就来帮余白搬家。 余白此刻正坐在祝昱臣家的地毯上,面前还摆着游戏机,他环顾一周,厨房里叶嫂在做今天的晚饭,香气不时透过门缝传进他的鼻腔。 他一直没说话,陶陶急得在电话那头问他怎么了。 余白回神,快速对电话那头道:「我不准备搬家了,你别来。」 说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良久之后,他的心还噗通噗通地跳着。 不知道是不是祝昱臣忘记了,接下来的一周,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提搬家的事。 余白好像顺理成章地在祝昱臣家住下了,小黑也是。 第29页 不过鑑于祝昱臣不喜欢长毛的生物,余白每次录节目,都会把小黑带着,防止它自己在家捣乱。 余白参加的这一档歌唱选秀节目叫《让我带你唱》,顾名思义,是导师带着选出的学员共同演出晋级的节目。 余白是受邀的导师之一。 除他之外,节目组还分别请了三位娱乐圈歌坛的实力唱将,以及一位刚刚回国发展的钢琴家。 这位钢琴家名叫周向晨,余白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这天下午,余白趁录制中场休息时,拿着逗猫棒逗被陶陶抱在怀里的小黑。 周向晨过来和他打招唿,开口第一句竟是:「余白,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余白回头看他。 周向晨穿着一身演出钢琴时的燕尾服,脸上却挂着灿大方烂的笑,和一般温和绅士的钢琴家们不同,他看上去十分阳光外向。 「你不记得我了?」周向晨极其自来熟地接过余白手里的逗猫棒,开始逗小黑。 余白更加疑惑:「我们以前认识吗?」 周向晨闻言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他连连摇头,缓缓说道:「初二你因为连着三天在班主任课上睡觉,被罚在国旗下念检讨,结果给全校师生唱了一首算什么男人,唱完之后全校只有我一个人给你鼓掌,你忘了?」 一段羞耻的黑歷史勐然袭上余白的脑海,他的脸腾地红了,慌忙朝周向晨比了个「嘘」的手势:「原来是你啊,挂了个着名钢琴家的名号,我都没把你认出来。」 周向晨笑着朝他投来热切的目光:「是啊,你也长高了不少,越来越漂亮了,我也差点没把你认出来。」 余白从小就被同学调侃长得像女孩子一样漂亮,虽然他性向本来也这样,但他每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还是会气着反驳。 余白瞪周向晨一眼:「你还是一样嘴碎。」 余白只在国内上到初二,初三便出国进修音乐了,周向晨是他初中交往比较频繁的人之一。 后来他回国后因为卫澜女士去世的消息,一蹶不振了一段日子,后来又忙着出道赶通告,一直没有和从前国内的朋友联繫,久而久之竟然连同学的名字都忘记了。 周向晨哈哈一笑,把逗猫棒还给余白,看着小黑说:「我也养了一只猫,是只英短妹妹,我让助理抱过来,让它们一块儿玩会儿。」 「可以啊,不过我家小黑太小了,别让你的猫欺负它。」余白道。 「你放心吧。」周向晨看着余白低头逗猫的后脑勺,眼底的欢喜渐浓。 余白还和他心里那个俏皮的同桌一样,一样护短,一点讨人喜欢。 . 祝昱臣今天受邀参加了一场市中心科技馆举办的科技展,展览结束后,张助理提议想去附近有名的宠物店给家里的金毛买点狗粮,问他可不可以。 祝昱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答非所问道:「猫粮呢?」 张助理一直强调那个宠物店里的狗粮多么有名多么好,他想知道猫粮怎么样。 「猫粮也很出名。」张助理有些吃惊,「祝总您也养猫了?」 祝昱臣不置可否:「家里的确有一只。」 「那祝总也顺便买一些吧,这里离公司挺远的,平时没机会来。」张助理便说道。 祝昱臣点了点头:「开车吧。」 车在宠物店门口停下,张助理打开车门,祝昱臣欲抬脚下车,却在望了一眼宠物店透明玻璃后,悻悻地收回了脚。 不行,几十只长毛的生物聚在一起,他还是不太能克服。 「你替我买吧。」祝昱臣坐回原位,对张助理道。 从没见过自家老闆做事这样犹豫不决,张助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敢过多询问,去宠物店挑了最好的狗粮和猫粮回来了。 助理刚把猫粮放到后备箱,祝昱臣就收到了一条来自余白的消息。 余白:你来科技馆了?我看到你的车了,我在隔壁音乐馆录节目,要不要一起回家? 祝昱臣盯着「一起回家」四个字看了许久,回他「好」。 他下车绕到驾驶座,让张助理先打车下班,自己则开车原路返回,往科技馆的方向开去。 音乐馆正门此时聚餐了许多粉丝,祝昱臣按照余白的指示,从后门开车进到停车场。 余白还在卸妆,祝昱臣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等着。 没过多久,车库尽头走过来四五个人,余白抱着小黑走在最前面,助理跟在他身后,而他旁边挨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也抱着一只白色的猫。 两人不时用自己的猫贴近对方的猫,一路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愉快。 到各自房车前要分别时,男人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余白的头顶。 祝昱臣的目光落在余白被摸头后佯装嗔怒的表情上——那模样十分生动,但却莫名刺眼。 余白这只小狗,前两天还在冲着他摇尾巴,坐在他腿上勾着他,今天就能翻着肚皮和旁人笑作一团。 祝昱臣眸色一暗,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关节泛起白。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写了回来復健,感觉写得不好,应该是一个小短篇,谢谢追更的小可爱们,么么qwq。 第14章 周向晨还和初中一样,喜欢对余白动手动脚。 第30页 余白避开他揉自己头顶的手,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把你爪子拿开!」 周向晨讪讪一笑,道:「明天也记得带上小黑,莫莫很喜欢它。」 莫莫是他家英短的名字。 「切。」余白傲娇地哼了一声。 周向晨又说:「猫条我带,玩具我也带。」 余白这才说:「那行吧,勉强让我家小黑营营业,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周向晨的车开远后,余白抱着小黑在车库里打量,等看到祝昱臣的车后,他又把陶陶打发走,才朝祝昱臣走去。 渐渐靠近车门口,余白总觉得祝昱臣在透过车窗看他,但等他坐上副驾驶时,对方又收回了视线。 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气压有些低,一旁的祝昱臣好像不太高兴。 难道是等太久了? 余白调整好怀里的小黑,刚想开口打破车内的安静。 祝昱臣却突然问他:「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久?」 果然是因为等太久了吧。 余白松了一口气,低头开始逗小黑,不太在意地答:「和同事聊天呗,他养了一只英短,说很喜欢小黑,让我明天继续把小黑带上,两只猫一块儿玩。」 祝昱臣静静等余白说完,重点却不在猫身上。 他反问:「只是同事?」 「啊?」余白奇怪地抬头看了驾驶座的人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他想了想又笑着说:「你说周向晨啊,他是我初中的时候国内的同学,好久没见了,今天才相认。」 「你很开心?」 祝昱臣脸色一直不太好,依旧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余白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开心啊,遇见老朋友当然开心了。」 说罢,他又偏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祝昱臣收回视线,启动了车。 「哦。」余白瘪瘪嘴,低头继续逗小黑。 结束了短暂的对话,但那种诡异的气氛却依旧凝结在空气中。 两人一起下车、进电梯,再一起走进公寓楼道,祝昱臣全程没说过一句话,脸色也隐隐透露着不悦。 余白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冷漠高大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祝昱臣勐地顿住脚步,身后的余白一个不留神撞上他的嵴背,怀里的小黑吓得「喵」了一声。 余白后退两步站稳,揉着撞疼的鼻子,红着眼睛委屈地抬头看向祝昱臣。 「你干什么啊,痛死了。」 祝昱臣转身,低头靠近一步,沉声叫了余白的名字。 两人一下拉近了的距离,几乎面对面平视,余白抬头撞上祝昱臣眼底深不可测的黑色,他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声音软下一分:「怎么了?」 面前这双小鹿眼泛着生理性的眼泪,往常它们或嗔怒或偷笑地瞪他和勾他,只有今天是真的很委屈。 「算了,没什么。」 祝昱臣压下心里蹿起的不该有的冲动,起身去开门。 余白悻悻地跟在他身后。 祝昱臣这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他不想花心思去猜了。 然而往后几天,祝昱臣好像突然变得很忙,几乎每天都在公司加班,余白录制完节目回来常常见不到他的人。 叶嫂也渐渐发现了规律,从以前做好两人份的饭自己下班,到现在她要等余白回来吃完,再把祝昱臣的那一份做好才下班。 这天夜里,余白又是一个人吃完饭,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地毯上逗小黑,看着小黑睁着滚圆的眼睛顺着逗猫棒左摇右摆,他深深嘆了一口气。 「你爹是不是不要你了。」他对小黑说。 虽然祝昱臣之前说接受不了长毛的生物,但是也没有十分排斥小黑,甚至有时候小黑偷跑出来在客厅玩耍,他也不会介意。 他以为祝昱臣已经慢慢接受这个礼物了。 但现在却突然早出晚归,连面都见不到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余白愤愤然掏出手机,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发现消息还停留在昨晚他问祝昱臣回不回来吃晚饭。 祝昱臣没回他。 余白下意识低头打字,想问他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可想了想,又逐个把字删掉,关掉手机索性不问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他们本就是因为祝昱臣一时心软住在一起,说到底还是一开始协议结婚的关系,祝昱臣没有必须回来陪他吃饭的义务。 可是总要有原因吧? …… 第二天是周末,余白想着一定要趁祝昱臣在家办公的时候问个清楚。 他特意没有赖床,早早爬起来坐在餐桌上等。 可叶嫂忙活完,依旧只端出一人份的早餐,看来祝昱臣又出门了。 余白食不知味地拿起一片燕麦面包开始啃,后来又觉得不解气,反正祝昱臣不在,他干脆把小黑抱上桌,边吃边撕下面包屑餵它。 小黑好像不感兴趣,舔了一口就跳走了。 余白「哎」一声,伸手去抓,只抓到细细的猫尾巴,很快又从他指缝里滑走了。 连小黑也不陪他玩儿。 「不吃了。」余白生气地扔下面包,起身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第31页 叶嫂在客厅打扫卫生,她早发现同住的这两人闹了点小别扭。若是放在往常,她不会多管闲事,可余白眼底的失望和难过都快溢出来了。 叶嫂嘆了一口气,对正在往客房走的余白说:「祝总好像去恆滨路见客户了。」 「真的?」余白脚步一顿,慢慢后退回来。 叶嫂慈眉善目地点了点头:「祝总今早吩咐说不回来吃晚饭时,顺便提了一句。」 「哦。」余白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忙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佯装不在意道:「切,他去哪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回屋了,只留叶嫂看着他的背影连连摇头。 躺在床上和小黑玩儿了一会儿,余白接到了周向晨的电话,说要请他吃饭,顺便带小黑和莫莫去宠物乐园。 余白兴致缺缺,刚想拒绝,听周向晨报出地址后,他又把话咽回去,确认道:「你说宠物乐园在哪里?」 「恆滨路。」电话那头告诉他。 「行,一会儿见。」 余白勐地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收拾小黑出门要带的东西。 等他带着小黑到恆滨路时,周向晨已经买好宠物乐园的门票,抱着莫莫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周向晨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笑出一双大大的卧蚕,毫不掩饰看见余白的欣喜。 「走吧,莫莫都等急了。」 余白点点头,跟在周向晨身后走进宠物乐园。 恆滨路是最繁华的商业区,这里有全市最大的商场,商场内人来人往,想要在这里偶遇,无疑是大海捞针。 余白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有想在这里偶遇祝昱臣的念头。他甩甩头,想着既然都出门了,就专心带着小黑玩儿一次。 可是遗憾的是,小黑年龄太小,宠物乐园很多项目都不适合它玩,余白又不忍心让它看着莫莫玩。 于是在周向晨的提议下,两人又从宠物乐园出来了。 「我请你吃饭吧。」周向晨向失望的余白髮出邀请。 「好啊。」 余白心不在焉地答应了。 周向晨雀跃地跟在他身边,问他:「你想吃什么?日料吃吗?火锅呢?或者是别的你喜欢的?」 余白:「你决定吧,我都可以。」 「行。」周向晨指了指电梯口,「我们出商场吧,我知道商场外有一家日料特别正宗,我回国之后经常去吃。」 余白点点头,跟着周向晨去了日料店。 吃饭的过程中,周向晨察觉到余白兴致不高也不介意,一直十分热情地替余白介绍菜品,帮他点餐,还时不时逗一逗小黑。 渐渐的,余白也觉得这样揣着心事和朋友吃饭很不礼貌,开始和周向晨聊起拍摄时的趣事。 周向晨讲了一个自己刚参加节目拍摄时闹的笑话,逗得余白哈哈大笑。 可笑过之后,余白又有些感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要是他也像这样什么都跟我说就好了。」 「谁?」周向晨没怎么听清。 余白勐甩了甩脑袋,脸色隐隐发红:「没谁,我走神了。」 周向晨便假装生气道:「和这么大一个帅哥吃饭你都能走神,我要生气了啊。」 余白又被逗笑了。 正在谈笑间,余白瞥见一个熟悉的挺拔的身影,在四五人的簇拥下往远处的包厢门口走。 他一下愣住,忍不住伸长脖子看过去。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偏头朝他看了一眼,余白想躲没来得及,因为祝昱臣比他更快别开了视线—— 就好像不经意地瞥见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没有要上前打招唿的意思。 真的没看见他吗? 余白一时间哽住,心头的郁结不上不下,堵得他难受。 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寿司。 周向晨看出他的异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开口问他吃不吃拌饭。 祝昱臣今天要见一位日本籍的客户,在助理的建议下,他请对方来这家正宗的日料店吃饭。 他没想到会在店里看见余白,自从那天小小的失控后,他开始刻意迴避和余白的相处,想及时把那种不该有的念头掐灭。 只是为什么他已经尽量挪开视线不去看,但发现余白正和那天那个男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时,他心头还是会泛起压不住的涟漪。 余白和周向晨吃完饭后就早早分别,各自回家了。 但一直到余白洗完澡躺上床,才听见门外有指纹锁开锁的声音,祝昱臣刚回家。 余白摸出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他勐地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自己要被这种刻意的冷落折磨得疯了。 他意识到,他和祝昱臣仅仅凭藉着那张名存实亡的结婚证,这场短暂的同居关系,很快就会告一段落。 可他暂时还没有放过祝昱臣的想法——毕竟还没有得到过的,永远是最让人心痒的。 余白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听见祝昱臣的脚步声慢慢走进卧室消失不见后。 他翻身下床,拿出藏在床下的酒,咕咚咕咚喝了两瓶。 这两瓶酒不至于让他醉,却染了他一身酒味。他把酒瓶踢回床下,抱着枕头,光着脚走出了客房。 祝昱臣的卧室没有锁门,余白「咔哒」一声就把门推开了。 第32页 房间里漆黑一片,祝昱臣已经躺下了,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夜灯。 余白眼神迷离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松垮的睡衣,枕头要掉不掉地抱在怀里,染着一身的酒味。 「余白?」祝昱臣带着探究地眼神看过去,叫了他一声。 可余白不应声,只是反手落了锁,走进来顺着床尾爬上了他的床。 周遭的酒气更浓了。 祝昱臣不由皱了皱眉,看着试图掀他被子的人问道:「你喝酒了?」 「对。」余白含煳地应了一声,趁祝昱臣不注意,强硬地钻进了带着温度的被窝里,嚷道,「我害怕,我要你陪我睡。」 祝昱臣抽掉一同被塞进被窝的属于的客房的枕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作乱的余白。 他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 余白却从被窝里扬起酒后通红的脸,爬上他的胸口,摁着他质问:「祝昱臣,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祝昱臣任由余白压着仰靠在床头,抬眼去看面前人朦胧的眼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避而不答地开口确认道:「你喝醉了?」 「没喝醉。」余白气鼓鼓地瞪他,又口齿不清地问,「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啊,为什么躲着我?」 这模样,分明是醉了的。 「没有。」 祝昱臣喉结微动,没有说实话。 「你骗人。」余白尽力演得逼真,语气带着真切的委屈:「是不是嫌我在这里碍着你的眼了?」 祝昱臣只要稍微放低视线,就能看见余白敞开的衣领以及衣领下的白皙和粉嫩。 脑海里禁不住闪过这些天发生的事——他已经尽量在克制了,为什么还要来勾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余白有些急了,祝昱臣看他的目光深不见底,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正把他摁在砧板上剥开了剖白一样。 「余白,你喝醉了吗?」祝昱臣不为所动,突然又问他。 余白躲闪着目光,嘴上叫嚣着:「没有!」 可心底却在想,要怎么才能装得更像一点呢?怎么才能让祝昱臣不要用这种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呢? 他想起从前撩拨祝昱臣时,对方的厉声拒绝和慌乱。 如果让祝昱臣再慌乱一次,他应该就赢了吧,往后不管祝昱臣再怎么不想看见他,他也能心安理得地说是祝昱臣害怕了他。 于是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放在上次碰过的地方,只是这次没再等祝昱臣做出反应,就探了进去。 他别开脸掩饰脸上被烫出的红晕,强装镇定地嘟囔道:「你要是嫌我住得久,我给你点利息就是了。」 说完,便靠在祝昱臣肩头,专心起来。第一次怎么做,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的东西,害怕这样灼人的温度和手感。 他行动极慢,他在等,等祝昱臣生气,等他推开自己。 可祝昱臣没有动,只是身边的唿吸渐渐变重。余白忍不住转头看他,只撞上一双发红的眸子。 然后他只觉眼前一黑,祝昱臣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看着我。」耳边响起让他心惊肉跳的沙哑声。 第15章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泛着黄晕的床头灯,灯罩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墙面上,营造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余白被捂住眼睛,连细微的灯光也看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其他感官的无限放大—— 祝昱臣手心的温度,祝昱臣身上的木质冷香,祝昱臣的唿吸声。 祝昱臣微微低着头靠在他的肩膀,空出来的那只手克制又用力地钳着他的肩头,肩膀和锁骨有点痛,吓得余白差点放了手。 可是祝昱臣的默许给了他极大的鼓励,他偷偷咬住嘴唇,任由祝昱臣这么捂着他的眼睛,坚持了下去。结束时,他听见祝昱臣极其轻地闷哼了一声,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许久没有动,手也依旧捂着他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祝昱臣才退开,松开他眼睛的同时,摁灭了床头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只有窗外的星光或是月光,穿过厚重的窗帘,透进来点点微弱的亮度。 房间里出奇得安静,余白只能在黑暗中看见祝昱臣靠在床头的侧脸轮廓,他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想起来自己还在装醉,觉得现在应该主动说点什么。 于是在他抢在祝昱臣开口说话之前,屏住唿吸,把那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举到祝昱臣面前。 他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的委屈:「你是不是又想赶我走,我不走。你看看,我手都磨破了,你就让我留下吧……」 黑暗里,只够祝昱臣看清那只手掌的轮廓,纤细修长,皮肤细腻——他刚刚亲自感受过。 还是没能控制住,他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睡吧。」 祝昱臣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终是没有拒绝,背对着余白转身躺下。 望着面前挺直的嵴背,余白松了一口气,他磨蹭着靠近,把手小心翼翼地搭上祝昱臣的腰,脸也贴上面前宽阔的肩膀,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人唿吸渐渐平稳,祝昱臣却一直睁着眼,他低头看了一眼横在腹部的手,想要把它拿开,想了想却放弃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 第33页 没关系,他喝醉了。 . 第二天一早,余白从祝昱臣的床上醒来。 他察觉手边什么也没有,连温度也变凉了,祝昱臣早应该已经起床离开了。 余白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以想到自己在得到默许后真的用手帮了祝昱臣,他的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砰直跳。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问题,他今天该怎么面对祝昱臣呢? 怀着忐忑的情绪,余白下床走出祝昱臣的卧室。 经过书房时,他朝里看了一眼,祝昱臣不在;他又走进客厅和厨房,祝昱臣也不在。 余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又有些失落——看来他昨晚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拉进两人的关系,反而让祝昱臣变本加厉地开始躲他了。 余白瘪瘪嘴,垂头丧气地去客房洗漱,然后把一夜未见的小黑抱到客厅玩耍。 正逗着猫,门口的指纹锁突然开了。 余白扭头,看见祝昱臣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袋猫粮。 「你……」余白咽了咽口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跪坐在地毯上。 他没从祝昱臣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尴尬也没有害羞。 于是他也强装镇定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祝昱臣把视线投到他身上,然后很快又挪到小黑身上,他把猫粮放到玄关的储物台上,说:「上次别人送了些猫粮,一直放在后备箱,忘了拿回来。」 余白闻言「哦」了一声,打量起那两袋猫粮,是很有名的牌子,他前些天一直想买却没时间去这家宠物店。 他有些欣喜,问:「给小黑的?」 「嗯。」祝昱臣点点头,要回书房。 余白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抓耳挠腮,昨晚他在装醉可以不记得,可是祝昱臣清醒着,怎么今天也没有一点反应呢? 他没有忍住,叫住祝昱臣,挠头试探道:「我、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睡在你床上。」 祝昱臣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回答:「嗯,你昨晚喝醉了。」 「那……」余白面颊有些发热,昨晚的触感好像又钻进他的手心了,他问:「那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没有。」 祝昱臣的背影透露着一丝僵硬,他沉默了几秒,没有承认。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回了书房。 虽然祝昱臣走得果断又决绝,但余白还是从他的脚步中看出了慌乱——原来他不是不想承认,而是不敢承认。 余白挑眉一笑—— 既然这样,那就看在猫粮的份上,原谅祝昱臣这几天忽冷忽热的态度好了。 下周一,《让我带你唱》节目按照正常进度继续开始拍摄。 余白早上出门时学聪明了,特意比往常早起一个小时,让陶陶把房车停在在祝昱臣的车位旁边。 他靠在房车门口,看见祝昱臣上车,就走过去推下墨镜,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冲车里的祝昱臣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问他:「你今晚加班吗?」 言下之意是——你今晚会回来陪我吃饭吗? 祝昱臣没料到余白会突然出现,他觉得那笑容十分晃眼,下意识回道:「不加。」 「好!」 余白肉眼可见地喜上眉梢,他沖祝昱臣摆摆手,转身上房车走了。 祝昱臣坐在车里望着那辆熟悉的房车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启动车离开。 余白结束一天的拍摄后,被周向晨叫住。 原来周向晨今天不仅给小黑带了猫条,还给余白带了「全糖主义」的黑森林蛋糕,特意等拍摄结束了才拿给余白。 蛋糕的外包装十分精美,他还特意叮嘱道:「回家后再拆开。」 余白透过透明的包装盒,眼馋地看着里面精緻的小蛋糕,兴奋道:「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家的蛋糕啊?」 「那当然了。」 你的所有喜好我都记得。 周向晨的目光丝毫不错落地盯着被蛋糕吸引了注意力的余白。 「谢了,等我有空,也给你挑个礼物。」余白说,「就当重逢礼了。」 周向晨笑得弯起眼尾:「行。」 …… 虽然余白已经知道今天祝昱臣不加班,但他没想到祝昱臣回来得会比他早。 他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往客厅里瞥了一眼,发现祝昱臣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书了。 厨房里传来阵阵饭香,叶嫂在做今天的晚饭,闻起来应该是他最喜欢的白灼虾和笋丝。 余白把蛋糕放到客厅的矮几上,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拆包装,一边随口对沙发上的人说:「你今天下班好早啊。」 言语间多少带着些对前段时间的指控。 祝昱臣合上书,见余白神采奕奕地拆着蛋糕,答道:「今天不太忙。」 余白耸耸肩,他就知道祝昱臣爱说废话。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和祝昱臣计较的心思了,注意力全被桌面上的蛋糕吸引去了。 包装袋一打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把礼盒扔到一边,拿出小勺子,往蛋糕的最中心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哇——」他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嘆息声,「真好吃。」 等他吃完这一大口,才又把注意力放回祝昱臣身上,他秉持着有好吃的就要分享的美好品德,沖祝昱臣扬了扬手里的勺子:「你要吃吗?全糖主义的蛋糕真的太好吃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我小时候的味道!而且这款黑森林好几个月前就停售了,店家说要推新品,不过我还是觉得旧版的最好吃,不知道周向晨是怎么买到的……」 第34页 一提到喜欢吃的,余白便停不下来,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后,他才发现祝昱臣正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或者是说看着他手里的蛋糕。 余白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话,解释道:「周向晨就是你那天看见的同事,一个节目组的导师,他以前是我同桌,蛋糕也是他送的,你要吃点吗?」 「不吃。」祝昱臣低下头继续看书,语气冷冰冰道。 余白觉得他好像又不高兴了,但搞不懂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回家的时候都还好端端的。 他瘪瘪嘴,端着蛋糕从地毯上爬起来。 「你不吃就算了,我给叶嫂尝尝。」 祝昱臣不为所动,等余白跑去了厨房,他才把视线重新从面前的书转移到矮几上,上面放着那个写着「全糖主义」四个大字的包装盒。 包装盒被余白随手扔在了一旁,包括盒子里一张制作精美的卡片。 祝昱臣伸手把那张一大半都压在包装盒下的卡片拿出来。 这是一张黑色的摺叠式卡片,轻轻一翻就能看见卡片里的留言,留言是用金粉笔书写的—— 「余白,你还记得初中时我说喜欢你,你说再开玩笑就揍我吗?当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不是开玩笑,现在很幸运再次遇见你,我终于有机会说那不是玩笑,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落款,周向晨。 留言看上去虽然情真意切,但也不过是与年少时暗恋之人重逢的俗套戏码。 而且,文笔真差。 祝昱臣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第16章 余白参加的这档节目现在进行到了决赛环节。 余白需要带着队伍里的成员进行决赛舞台的排练和彩排,强度十分大,一连一个星期,他都早出晚归,一回家也是倒头就睡,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正在的忙到脚不沾地。 为此,他还特意让叶嫂不做他的晚饭,每天吃节目组提供的盒饭。 他甚至开始有些理解祝昱臣前段时间加班了,虽然他是被迫了,而祝昱臣为什么加班就不得而知了。 陶陶这些天跟着余白忙前忙后——早上接余白,起得比余白早;晚上送余白,回家比余白晚。 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一个模样端正的女孩子,被活生生折磨得蓬头垢面,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游荡在拍摄现场。 余白不忍心地打量她好几次,说要给她放两天假,她却还没心没肺地说自己不累,不需要休息。 最后如愿以偿地累倒了,发高烧被送去医院输液。 余白又气又心疼,把下午的训练推迟到晚上,赶去医院看望陶陶,才继续回节目组拍摄。 所以往常七八点就能下班,今天一直练到了十点。 下班后,陶陶还在输液不能来接他。 周向晨本来已经离开了,但听说他助理生病了,还延迟了训练,所有打电话说要来接他,被余白拒绝了。 可周向晨没有立马挂断电话,而是有些吞吞吐吐地问余白上次那个蛋糕好不好吃。 余白压根儿没有看见周向晨留给他的信,还真的傻兮兮地回味起蛋糕的味道。 「好吃啊,不过上次我托陶陶帮我买,都没买到你那一款,买的是新版的,新版没有旧版好吃。」 周向晨听完不免有些失望,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那你有没有……算了,我有话想当面跟你说,我现在已经快到场馆了,你在哪儿?」 「我在场馆后门等车呢,你要和我说什么?」余白戴着口罩站在马路边,被夜里的凉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周向晨没回答他,不一会儿,他就听见身后的场馆护栏边有人叫他的名字。 虽然现在四周没人,但本能地对狗仔和私生敏感的余白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挂断电话看过去,是周向晨在向他跑过来。 余白对他特意赶过来的行为很是不理解,皱眉看着他:「这么晚了,场地都没人了,你来干什么?」 周向晨没戴口罩,帅气阳光的脸上难得浮现出羞赧之色,他挠了挠头道:「我是专门来见你的,我有话要对你说。」 余白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眼皮微跳,问:「什么话?」 年少时的喜欢一直埋藏在心头,最近一个月拍摄的朝夕相处,让周向晨把那份喜欢翻陈出新,变得越来越抑制不住。 上一次的蛋糕卡片是一个试探,他以为余白看见后,会给他一个接受或者是拒绝的暗示。 可是余白却没有一点反应,还和往常一样把他当作朋友。他知道凭藉余白的条件,他们分开的这些年,喜欢他的或者是对他告白过的人,都不在少数,余白应该对这样的事情处变不惊了。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想亲自问问,哪怕是被拒绝,他也想听到余白亲口说。 于是他鼓足勇气,眼神坚定地看着余白问:「上次蛋糕里我给你写的留言,你看见了吗?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余白一愣,什么留言?蛋糕里还有留言吗?他怎么没看见? 难道是因为他吃得太着急了所以忽略了细节?可是吃完后包装盒也是他拿去扔的,他分明记得什么没有啊…… 「我……」余白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甚至不敢去看周向晨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道:「我说我没看见,你信吗?」 第35页 周向晨果然露出一副失望到快哭的表情。 余白更为难了,忙说:「什么留言啊?我当时吃得太急了确实没看到,要不你现在和我说说?」 然而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现在眼皮跳得很快,他大概猜到那是什么卡片了,也猜到周向晨这副小媳妇害羞的模样是要说什么了。 可是现在收回刚刚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周向晨眼睛勐地一闭一睁,开口道:「余白,我……」 「滴滴——」一道清晰的喇叭声划开夜里十点空荡的街道,打断了周向晨接下来的话。 余白不由松了一口气,循声看去。 一道车灯随之朝他照过来,熟悉的卡宴缓缓靠近,在他和周向晨面对面站的路边停下了。 祝昱臣没有下车,只是放下车窗看着他们。 路灯自上而下闯进车窗里,使得祝昱臣整个人一半落在灯光里,一半落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但周身依旧透露着独属于他的清冷和贵气感。 周向晨不由被祝昱臣自带的气场震慑到,也转头看着他。 余白则是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刚下班,来接你。」祝昱臣回看他,吐出一句惊煞人的话。 这是应该是祝昱臣第一次主动来接他,余白有些难以掩饰的欣喜,可是碍于周向晨在,他只得抑制住不表露出来。 他便想趁着这个机会,随便找个藉口从周向晨面前熘掉。 却没想到,周向晨听完祝昱臣那句话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直接问余白:「他是谁?」 余白看看祝昱臣,又看看周向晨。 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外人介绍祝昱臣。 两人结婚的关系不能公开,而且祝昱臣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余白能交到的朋友。 他向祝昱臣投去求助的目光,挤眉弄眼的模样仿佛在说:你不是聪明又理智吗?你快自我介绍一下。 可祝昱臣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坐在车里淡淡地看着马路边上的两人。 周向晨也一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等不到回答就不罢休一样。 余白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个折中的话术说道:「我们现在暂时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你和他住在一起?」周向晨瞪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又不愿意相信似的,转而问余白:「你没地方住吗?要不要搬来我的公寓,我刚回国,只有我一个人住。」 余白尴尬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 「是……」 余白十分佩服周向晨的脑洞,他觉得自己快解释不清了。 「同居的关系。」 这时,一直沉默着不开口的祝昱臣突然说。 路边的两人闻言同时愣住了,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车内云淡风轻的男人。 「余白,这是真的吗?你和他……」周向晨回过神,不愿接受地转身问余白。 余白现在魂都丢了一半,哪里还顾得上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祝昱臣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共同居住在一个公寓的关系。 「还不上车?」见对方还有继续拉扯的意思,祝昱臣终于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来了!」余白匆匆看周向晨一眼,跑过去拉开车门,一股脑钻进了车。 等他坐好,才冲车外的周向晨挥了挥手:「明天见!」 说罢,不等路边震惊得像一块雕塑的周向晨给他回应,祝昱臣就开车带着他离开了。 车开出去很长一段距离,余白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里没回过神来,他好几次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看身边的祝昱臣,想要说些什么。 在他第数不清多少次欲言又止时,祝昱臣趁等红灯的间隙,偏头对他说了句:「不用谢。」 「啊?」余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半晌,他才恍然,祝昱臣刚刚那么说只是在帮他脱困,他以为自己要跟他说谢谢。 他有些失落,低头髮出一声鼻音:「嗯。」 祝昱臣又看了他一眼,等红灯亮起,才开车继续出发。 余白有些累了,仰靠在座椅上休息。 他今天从早忙到晚,帮队员们设计舞台,带队员们训练和彩排,下午还送陶陶去了医院。 一整天的忙碌让他忘了吃饭,现在胃里空荡荡的,很不舒服,他下意识拿手捂住胃部。 祝昱臣留意到他的小动作,说:「后座有吃的。」 「什么吃的?」余白支起身子,往后座看去,发现后座放着几个包装熟悉的蛋糕。 他放倒座椅,把蛋糕从后座拿出来,看着包装袋上烫金的四个大字「全糖主义」,他顿时高兴起来,打开包装盒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觉在口腔里炸开,余白幸福地闭上眼睛,问祝昱臣:「你也喜欢吃这家的蛋糕?」 「……嗯。」 祝昱臣从车镜里看见余白一脸陶醉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余白自顾自地吃完蛋糕,又浅眠了一会儿,才终于到家。 一回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小黑——因为陶陶生病不能带小黑去拍摄,他们父子俩已经快一天没见了。 祝昱臣却突然叫住他,语气有些不太自然地说:「明天早点下班。」 第36页 余白有些不确定他的意思,扭头眨巴眨巴眼睛。 祝昱臣又说:「叶嫂明天做白斩鸡,味道很好。」 余白这才反应过来,歪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明天总决赛一完,我就回来一起吃晚饭。」 「嗯。」 祝昱臣和余白对视几秒,丢下一个字,就匆匆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5 19:33:30~2022-01-26 13:4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穷穷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余白队里有五个队员,三男两女,而且每一个人的实力都很强,五人一路顺利地闯进了总决赛。 总决赛这天却出了小小的意外。 当时余白正在对舞台的站位做最后的细节调整,最后一次彩排马上开始,现场氛围十分紧张。 队里担任主唱的队员闵达却在这时从后台跑来打断他,一脸焦急地说:「余队长不好了,书桃刚刚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把脚扭了。」 书桃是队里的舞担。 「怎么搞的?」余白赶紧把手里的活放下,跟着闵达去了后台的练习室。 练习室里此刻围了一圈人,有一起参加节目的队员和一位节目组配备的医护人员,书桃坐在人群中间,着急得快哭了。 大家看见余白过来,纷纷让道,书桃望着他委屈地喊了一声队长。 余白在书桃面前蹲下,安慰地轻拍她的肩膀,询问一旁的医护:「老师,严重吗?」 医护人员替书桃喷上药酒,捏了捏受伤的关节,书桃随即发出一声轻微的吸气声。 他摇摇头:「不算很严重,休息个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不行!」书桃闻言立马大声说,「马上就要决赛了,我半天都不能休息。」 医护人员无奈强调道:「如果强行用脚,可能会有再次扭伤的风险。」 「可是我是队里的主舞,大家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我们想好好呈现最后的舞台,大家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失去这个机会啊!」书桃急得去拉余白的袖子,哭着拜託他,「队长,就让我上吧,这点痛不算什么,我可以忍的。」 余白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队员们围在一起,纷纷叫着队长,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不同的观点。 余白严肃地看着众人,沉思片刻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转身吩咐闵达:「你去找导演商量,把我们的节目临时调到最后,我重新排一次舞台,确保大家都能上台。」 「好!」闵达见余白神色坚定,知道他有了主意,二话没说跑去找导演了。 书桃抹掉眼泪,满含期待地看着余白:「队长,我们该怎么做?」 「别急,让我好好想想。」余白安抚众人,随便找了一张白纸席地而坐,开始在纸上画舞台的构图。 余白开始重新确定站位,他要把书桃原本担任的大量舞蹈部分重新打碎重组,将书桃脚受伤的损失降到最低。 少年盘腿坐着,拧眉深思间单薄的身影仿佛一瞬间变得无比高大,给所有队员吃了一个定心丸。 大家安静地守在一旁,他们渐渐意识到,面前这个才23岁的年轻偶像,并没有网上的传言那么不堪,他有临危不乱的强大内心和抗下一整个决赛舞台的能力。 亦或是说,正是他的实力,给了他任性妄为的资本。 …… 总决赛的录制拉开帷幕,前台观众陆续进场,舞台上传来开场的音乐声。 余白不负众望,在录制开始前半个小时改好了舞台,然后开始安排队员进行紧张忙碌的排练。 为了这个舞台,五个人已经排了半个月,虽然现在出了一点小意外,临时调整了每个人的表演部分,但余白做的每一个调整都极大可能地贴合队员的个人风格和实力,重新排练虽难却不是完全不能做到。 前三支队伍表演完时,余白的队伍正好完美地完成了一次赛前彩排。 余白长舒一口气,问大家上台有没有信心。 所有人包括受伤的书桃在内都笑容满面,大家围在一起,击掌喊加油为自己打气。 「去吧。」余白欣慰地看着众人,把大家送到候场处,然后才坐回自己的导师席位观看演出。 这场演出十分顺利,全队没有人出错,最终完美落幕,虽然余白的队伍没有获得冠军,但也拿到了亚军的好成绩。 全队人激动不已,特别是书桃,感激地给了余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家挨个激动相拥后,又一起和奖盃合了影。 闵达把拍立得的照片递给余白,向他发出邀请:「队长,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吃火锅吧?一起录节目这么久,大家还没一起好好聚过呢。」 「是啊是啊,队长一起吧!」书桃起闹道。 余白望着众人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而且大家一起朝夕相处地排练,确实有了感情,最后一天一起吃个散伙饭,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在众人的极力邀请下,结束录制后,一行六个人去了附近有名的火锅店。 十分凑巧,他们的隔壁包厢是周向晨的队伍在聚餐。 第37页 两队人一拍即合,吃完火锅后,又提议一起去酒吧喝酒聊天,还非要拉着余白一起。 自从程周舟出国参加比赛后,余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朋友一起喝过酒了。 而且以前在娱乐圈,跟他合作的人大多都戴着有色眼镜,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圈内的朋友。 这些人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朋友多的热闹之处,他被勾得心痒痒,便半推半就地去了酒吧。 到酒吧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众人聚在一起摇骰子玩游戏,余白玩了几局却每次都输,被灌了好几杯酒,他知道自己不能喝醉,便摆摆手说不玩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往酒里掺甜饮料。 周向晨一直混在人群中没敢和余白说话,见余白落单,他才忍不住端着酒杯上前。 自从上次遇见祝昱臣之后,周向晨回去后翻来覆去好几夜没睡着觉。 不难看出来,那天车里的男人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十分优秀,余白和自己分别这么多年,遇见心仪的人并不奇怪。 可是他依旧觉得不甘心,毕竟年少时的那份喜欢和悸动还在,如果可以,他愿意暂时留在余白身边做个朋友。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余白碰杯,说道:「余白,其实那天我没说话的话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挺想你的,希望以后……能像小时候一样和你做好朋友。」 听完周向晨的话,余白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包厢里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周向晨的表情,不能确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但是既然周向晨这么说了,即便是假的,他也会当真的处理。 于是他装作毫不知情道:「说这么肉麻干什么,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你还记得程周舟吧?我的髮小,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放学,他这段时间出国了,等他回国,我带你们见一面。」 「当然记得了。」周向晨顺着余白的话题接道,「我还记得他把所有课本上都画满了各式各样的裙子,说以后长大了要当服装设计师,被班主任抓去办公室骂了整整一下午。」 余白回想起往事也不由跟着发笑:「他上课听不懂也只能干这些事儿了,不过他现在的确已经当上服装设计师了。」 「真的?」 「当然了,现在就是在国外参加比赛。」 「哈哈哈那是班主任冤枉他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旁的书桃见状凑过来,一脸暧昧地打量两人,问:「两位老师聊什么呢?不过来一起玩儿吗?」 周向晨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没什么没什么,大家一起玩儿吧。」 「你们去玩儿吧。」 余白赶紧沖两人摆摆手,然后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包厢里昏天黑地的,没想到时间就这么悄悄流逝,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看着酒吧的电子时钟一格接着一格地跳动,他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去做,酒喝到胃里也不舒服。 余白从卡座上站起来和大家道别,书桃见状一直挽留他,但也抵不过他内心的那股慌乱。 推辞一番之后,余白让陶陶开车送他回去。 深夜的公寓楼竖立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大厅亮着灯。 余白踌躇不安地用指纹打开门,刚想伸手开灯,「啪」地一声客厅的灯率先被打开了。 他朝另一头的开关处看去,祝昱臣穿着睡衣,抱着手倚靠在主卧门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一个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余白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他终于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了。 没等他开口解释,祝昱臣冷冷道:「回来了?」 周遭的气压有些低,余白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遵守门禁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去看祝昱臣的眼睛。 「喝酒了?」祝昱臣又问。 余白嗅了嗅自己身上没有消散的酒味,急得想要解释:「我……」 祝昱臣似乎不想听他的解释,转身走进主卧,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 余白下意识追了一步,然后被一声不轻不重的落锁声定在原地。 他懊恼地揉了一把头髮。 不知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多久,余白才动了动。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餐桌旁边,看见桌面上摆着一盘没有动过的白斩鸡和几道叶嫂的拿手菜,还有一碗已经坨了的面条。 第18章 余白夜里没睡好,满脑子都是晚上发生的事,还有祝昱臣冷漠的背影。 虽然他不是故意放祝昱臣鸽子的,但他也知道祝昱臣不会听他解释。 第二天没有通告需要赶,余白起得格外早。 他洗漱好后坐在客厅里,把提前来做早饭的叶嫂都吓了一跳,笑着问他:「小余今天起这么早呀?」 「对。」 余白顶着一双黑眼圈,气若游丝地跟着叶嫂走进厨房,撒娇道:「叶嫂,你昨晚给祝昱臣做面条了吗?也教我做一下呗。」 他准备给祝昱臣做早餐赔罪,但是白斩鸡不会做,能够速成的也只有面条了。 叶嫂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昨晚祝昱臣叮嘱的话,忍住了想告诉余白那是长寿面的话——昨天是祝昱臣的生日。 一旁的余白已经开始系围裙了,他把橱柜里的面条拿出来,殷切地请教叶嫂道:「第一步要怎么做呢?」 第38页 「等水烧开,往下放面条就行了。」叶嫂无法拒绝余白的热情,擦着手道,「既然这样,那今早就做面条吃吧,你等着水开,我来调料。」 「好。」余白乖巧地点头,捏着面条,神色紧张地盯着锅里咕咚咕咚冒泡的水。 没多久,他便喊道:「水是不是开啦?叶嫂叶嫂,你看看!」 叶嫂伸长脖子:「开了开了,你把面条扔下去就好了。」 「嗯,好。」余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仰着脖子把手里的面条扔进了滚烫的开水锅里。 有些面条被扔到了锅边,余白想把它们推进水里,却不料碰到灼热的锅边,烫得他痛唿出声。 「哎呀,小心一点。」叶嫂见状心疼地过来查看,拉着他去冷水下沖手,「多冲一会儿凉水,一会儿拿烫伤药擦擦。」 「没事,烫得不严重。」 余白还惦记着自己的面条,他沖叶嫂摆摆手,擦擦手继续投入到学习煮面条中。 叶嫂嘆了一口气,由着他去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余白成功做出了一碗面条——这大概是他二十几年第一次下厨。 他尝过了,味道还算不错。 祝昱臣应该会喜欢的吧? 余白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到七点半,祝昱臣马上就起床了。 他兴奋地搓搓手,准备端着面条出去献殷勤。 可是刚走到厨房门口,余白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来,把手里的面碗塞给叶嫂,说:「叶嫂,你帮我把面端给他,别说是我做的。」 「怎么了?」叶嫂不明所以。 余白莫名有些羞涩,推着叶嫂的背道:「哎呀,叶嫂你就别问了。」 叶嫂走后,门外传来祝昱臣开门的声音,余白躲在厨房里,透过门缝悄悄往外看。 期间他不小心蹭到手上的烫伤,险些痛唿出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如愿看见祝昱臣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面条,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还理了理身上的围裙,悄然走过去坐到祝昱臣面前。 对面突然有人坐下,不可能是叶嫂,那只能是余白。 祝昱臣面无表情地抬头看过去,视线落在对面人繫着的粉色围裙上,禁不住皱了皱眉。 余白则是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问:「好吃吗?我做的。」 祝昱臣动作一顿,把筷子放下了。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余白一眼,站起来拿上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余白看着面前剩下的大半碗面,懵了,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 他冲过去拦在门口,扬着有些发红的眼眶堵住祝昱臣,问他:「我在跟你道歉,你没看出来吗?」 祝昱臣只是冷漠道:「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祝昱臣。」 余白语气有些急也有些生气,他昨天不是故意的忘记的,昨天夜里几乎没睡觉,早上起来做面条赔罪,还把手指烫伤了,现在都还在疼呢。 可祝昱臣呢? 前段时间加班不也没和自己解释吗?凭什么所有委屈都得他受着? 他这次不想再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他忍着鼻酸,赌气道:「我不就是因为和朋友出去玩儿忘了答应你的事吗?难道你没有朋友吗?你能确定不会因为陪朋友忘记一些别的事情吗?」 祝昱臣终于转头正眼看他,只是目光依旧不善,冷冰冰道:「我的朋友不会耽误我的事。」 余白气昏了头,久违的娇蛮劲儿爬上心头,他抱着手靠在门口,冷哼一声道:「呵,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真心实意待你的朋友吧?你对你的朋友也是这么阴晴不定吗?谁能受得了你?哦,就是之前合照上的那个朋友?那他可真是够没脾气的……」 祝昱臣听余白说完,拿着外套的那只手不由攥紧了,心头有种山雨欲来的阴霾一闪而过。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引以为傲的淡定,轻而易举就被余白当下嘲讽和不屑的表情激起了千层浪,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开口:「是谁都和你没关系。」 和你没关系。 余白彻底愣住了,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反应了十多秒,像是在细细品味祝昱臣话里的意思。 片刻后,他感觉眼角突然一热,勐地起身沖回了客房。 「是和我没关系,是我自作多情来和你道歉求和的,是我死皮赖脸要住在你家的,你要是看不惯我,我现在就搬走!」 余白跑得很快,带起一阵风拂过,围裙被他随手扔到地上,踩着跑过去了。 祝昱臣站在原地看着他气沖沖的背影,觉得头很疼,而心底的波涛汹涌更是像要喷涌而出一般。 他握紧手里的外套,在玄关处努力让自己平復几秒,然后狠下心出门了。 再不走,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余白一进屋就开始掉眼泪,觉得今早的烫伤算是白挨了。 等眼泪流完最汹涌的那一阵,他才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他的行李也不多,除了衣服外的生活用品都是叶嫂听了祝昱臣的吩咐之后买的,他是不会带走的。 收拾行李的间隙,小黑一直围着他喵喵叫。而祝昱臣早就出门了,根本没有要留他的意思。 余白委屈地收拾完行李后,一把抱起小黑。 第39页 出门时看了门口的两袋猫粮一眼,愤愤地哼了一声,拖着行李箱走了。 他没叫陶陶来接,自己一个人回的衡湾。 衡湾的公寓还和他离开时一样,没多大变化,陶陶当时来收拾行李时,也没动过别的东西。 可他还是觉得这个空荡荡的房子熟悉中透露着一丝陌生。 果然还是太久没回来了吧。 余白把行李随手扔在地毯上,抱着小黑倒在床上,蒙头睡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陶陶听他说回家了,兴奋地赶过来替他打扫卫生,忙前忙后干得不亦乐乎。 余白一直到晚上才被饿得精神起来,但陶陶不会做饭,只好替他点了外卖。 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余白经常外卖,今天陶陶也是按照他的口味下的单,但他吃着却毫无胃口。 这才离开一天不到,他就开始想念叶嫂做的饭了。 …… 但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着走,浑浑噩噩休息了一周后,陶陶告诉他公司给他接了新的一档旅行节目,再过一周后需要去和节目组导演以及投资方一起吃个便饭。 余白这些天一直没有出门,在家和小黑混作一团,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看得陶陶直摇头,恨不得晃晃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水。 余白羞愤地把陶陶赶走了,然后又一人一猫对着刚点的外卖发愁—— 他发誓他没有想祝昱臣,他只是想念叶嫂的手艺了,想念白灼虾,想念笋丝炒肉,想念梅菜扣肉…… 「喵——」 小黑围着嘆气的余白团团转,似乎在应和他。 终于,余白忍无可忍,起身把外卖扔进垃圾桶,然后给叶嫂打了个电话。 叶嫂接到电话时十分惊喜,询问余白为什么不打招唿就走了,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余白却只敢撒娇地说想吃叶嫂做的饭了,在家天天只能吃外卖,都饿瘦了。 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月,余白平时有机会就和叶嫂聊天,有好吃的和品牌方送的礼物也会和叶嫂分享。 叶嫂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听说他吃不饱饭,在电话那头心疼得不行。 最后她一拍大腿,说以后会多做一份饭给他送来——因为祝昱臣平时给的生活费十分大方,买的食材往往用不完,放在冰箱里坏掉,不如投餵余白。 余白高兴极了,也没客气,往后的几天,天天都支使陶陶开车去祝昱臣的公寓楼下,悄悄把叶嫂做的盒饭带回来,第二天再悄悄把饭盒给叶嫂送回去。 如此往来了几天,余白和叶嫂的感情可谓越来越浓厚,品牌方一旦寄东西来,他就会给叶嫂整箱整箱地搬去。 一周后,陶陶来接余白去和《海边狂想曲》节目组吃饭时,余白已经被投餵得红光满脸了。 她欣慰不已,毕竟前几天见余白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都快忍不住怀疑余白是不是失恋了。 《海边狂想曲》是一档旅行类节目,初步策划是请嘉宾入住海边的民宿,在海边摆摊做生意,可以是开餐厅、买饮品或者是做沙滩歌手。 余白是节目组初步确定邀请的嘉宾之一,据说是因为节目组的导演十分欣赏余白,特意在一众口碑很好的邀请名单中选中了他。 这是余白参加的为数不多的节目组组织的饭局。 可他到餐厅包厢的时候,在座的居然只有《海边狂想曲》的导演吕盛,和一位演艺界的大前辈董半烟。 导演吕盛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小眼睛薄嘴唇,看起来不太和善,笑容中透露着虚伪。 而董半烟是个自持清高的老艺术家,永远高傲地昂着头,不拿正眼看人。 余白环顾一周,看着寥寥无几的包厢,不禁扯了扯嘴角,问吕盛:「吕导演,你不是说还有投资方和别的嘉宾吗?」 吕盛似笑非笑地盯着余白看,说道:「投资方那样的大佛难道是说请就能请得动的?至于其他的嘉宾嘛,不愿意来我也没办法,还是你余白给我老吕面子……」 吕盛笑得不怀好意人,余白尴尬得不想接话。 吕盛又接着说:「之前你打人的新闻我看了,当时我就说你小子确实有点太冲动了,果不其然现在和你爸闹僵了,前些天接的歌唱类节目也不温不火,要我说在圈子里混,比实力最重要的就是人脉,我老吕是欣赏你,所以组局特意叫上你,你小子可要懂得感恩啊,这酒该喝的就得喝……」 余白闻言一阵恶寒,瞬间明白这吕盛是看他的靠山倒了,专门设置一场鸿门宴来试探他的底线。 他二话不说站起身,准备找藉口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贴在吕盛身边说了些什么。 吕盛脸色霎时一变,对那人道:「你确定他要来吗?是投资方那边给的消息?」 那人点头:「说是已经出发了。」 吕盛更加着急,已经顾不上余白,招唿道:「快,把该来的人都给我叫回来,别让投资方觉得这饭局冷清,说我们招待不周。」 余白愣愣地看着那人哈腰点头跑出包厢,然后不一会儿,包厢里就涌进了好几个副导演和策划,还有两位余白眼熟的明星。 大家围坐一团,个个人脸上都堆着笑容,但余白还是能从他们的细微表情中看出一丝忐忑——大概是在等着吕盛口中的那位投资方的大人物。 第40页 余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头的好奇心成功被这滑稽的场面勾起,他缓缓坐下,想看看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能让吕盛招这么多人作陪。 片刻后,包厢的门被侍应生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不急不缓地走进来。 余白抬眼望去,刚好对上祝昱臣的目光。 余白:…… 第19章 祝昱臣在吕盛的热情邀请下在主位上坐下,只和余白隔了一个吕盛坐的位置。 余白低着头,不敢去看祝昱臣。 「没想到祝总会亲自来,简直是我们节目组的荣幸,希望祝总今天玩儿得高兴。」 一旁的吕盛不停说着恭维的话,祝昱臣只是冷淡地点点头,看上去兴致不高。 吕盛见状,环顾包厢一周,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余白身上—— 在场所有人里,只属余白模样最招人,最适合陪酒,若不是今天祝昱臣突然过来,享受的人应该是他。 他脸上的不甘心一闪而过,立马又堆笑着说道:「祝总,您看我一个粗人也不讨人喜欢,不如让节目组的小嘉宾陪您喝一杯。」 说罢,他沖余白使眼色道:「余白,快给祝总介绍一下自己。」 余白小脸皱在一起,终是没逃过鸿门宴的魔爪,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祝昱臣而已。 虽然他没那么排斥了,却在祝昱臣的目光审视下变得手足无措。 余白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天的不欢而散,就装作不认识。 他快速吐出一句:「我叫余白。」 没想到祝昱臣更加淡定,和对在场所有人的态度一样,对他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 余白又有些生气了,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吕盛没有看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趁其不备推了余白的胳膊一把,道:「去,给祝总倒杯酒。」 余白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上前一步差点撞到祝昱臣。 祝昱臣的视线随即落在吕盛的手上,目光微暗。 吕盛感受到一道不悦的视线,以为是自己粗俗的举动冒犯了祝昱臣,忙搓搓手道:「祝总莫怪,我就是个粗人。」 说完,他看了余白一眼,又说:「您别看余白一副放不开的样子,其实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哪有不上道的,陪您喝喝酒不过就是小事,您就敞开了玩儿,想做什么都可以。」 想做什么都可以,这话的暗示意味尤其明显。 「是吗。」 祝昱臣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看了一眼身边的余白,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倒酒吧。」 余白没想到吕盛会把自己推出来陪酒,更没想到祝昱臣会顺理成章地应下。 几天没见,这是真把他当陪酒的了。 余白咬牙,端起桌上的红酒,往祝昱臣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了满满一大杯。 喝吧,喝不死你。 酒杯里盪起的酒液叫嚣着身边人的不满,祝昱臣全然不在意似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吕盛显然没有料到祝昱臣会卖他的面子,顿时兴奋起来,亲自给余白也倒了一杯酒,说道:「怎么能让祝总一个人喝呢,你得陪着喝。」 「你……」余白瞪着他。 吕盛继续使眼色,压低声音道:「你别不识好歹,祝总能赏脸喝你的酒是你的荣幸,把祝总哄高兴了,以后圈子里想要什么资源不是信手拈来?别说我老吕没给提醒你,有些人该捧就得捧。」 「……」 余白有些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然而一转身却对上祝昱臣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一时间恍然大悟——祝昱臣根本就是故意的,这是专程来报上次争吵的仇,来给他下马威,或者说是跟吕盛合起伙来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地。 他区区一个没了靠山的小明星,就得对资本低声下气。 要是往常碰上这样的饭局,余白绝对掀桌子走人,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和他有「私仇」,他非得留下来斗个高下不可。 于是他往祝昱臣旁边的位置上一坐,拿出十分的演技,对祝昱臣堆笑道:「祝总,来,我陪您喝。」 余白对自己的酒量十分自信,而祝昱臣一看就不能喝,他非把人灌趴下不可…… 祝昱臣这尊大佛有了人陪,饭局中的人略微松了一口气。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余白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了,他白皙的面颊开始泛起红潮,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而反观祝昱臣,依旧面不改色,可见酒量不一般。 余白懊恼地咬了咬嘴唇,上一秒刚意识到自己的失策,下一秒就额头点桌,醉过去了。 吕盛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见余白醉得白里透红不省人事,他抑制不住心痒痒。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而祝昱臣似乎也有要离开的意思,吕盛便悄悄走到余白身边,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 一双修长贵气的手却先他一步,扶住了余白的肩膀。 吕盛抬头撞上祝昱臣的目光,他忙说:「祝总,这就不劳烦您了,您有事儿就先忙吧,我把他送回去就是了。」 「不用。」祝昱臣的注意力全在余白身上,几乎把他半抱了起来。 到嘴的肉要飞走,吕盛很是不甘心。 他早就了解过祝昱臣的为人,传闻他清冷禁慾,从未正眼看过那些试图给他身边塞人的人,可是今天他不仅喝了余白倒的酒,居然还想把喝醉了的余白带走。 第41页 他承认余白是模样出众,但是也不至于能讨得了祝昱臣欢心啊。 三人之间的谈话很快就被包厢里的其他人听见,大家纷纷看过来,对祝昱臣一反常态的留人举动感到震惊。 「祝总……」吕盛还想说些什么。 喝醉的余白却突然被吵醒,他揉了一把额前的头髮,抬起迷濛的双眼看向祝昱臣。 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抬头勾住祝昱臣的脖子,哭着抱怨道:「祝昱臣,你真不是东西,装作不认识我就算了,还敢、还敢合起伙来戏弄我!」 众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祝昱臣不但没生气,反而还顺势搂住余白的腰,防止他站不稳。 余白随后又嘟囔了一句什么,没有听清。 祝昱臣则把他眼角的头髮拨开,轻声对他说了句:「乖。」 说罢,他才眼神锋利地看着惊若木鸡的吕盛,一句话没说,却像是直接给吕盛判了刑一样。 吕盛吓得脸色唰白,边沖祝昱臣点头哈腰,边结巴道:「对、对不起祝总,我、我不知道你们……」 祝昱臣不想听废话,打断他:「如果节目还想开拍,就请吕导谨言慎行。」 说罢,打横抱起余白走了。 吕盛满头是汗,也不清楚祝昱臣是不是打算放过他,只得在他身后不停地重复着:「一定一定……」 直到祝昱臣带着人走后很久,包厢里的人都迟迟没有缓过神—— 原来余白的靠山不是余家,是祝昱臣啊! . 陶陶一直在餐厅的地下停车场等余白,现在已经离一段饭结束的时间过去很久了,她还没有接到余白的电话,不免有些着急。 正当她准备上去看看时,车库的电梯里走下来一个十分贵气的男人,而他怀里抱着的正是余白。 陶陶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眼熟,好像就是余白之前借宿的那个朋友。 她忙凑上去,对祝昱臣道:「你好,谢谢你把我哥带出来,你把他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不用。」 祝昱臣避开陶陶的手。 陶陶莫名有些害怕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她悻悻地缩回手,又说:「那你上车吧,我载你们回去。」 祝昱臣没说话,径直走向助理已经等候多时的车。 他把余白放进后座躺好,才抽空看了陶陶一眼,说:「跟上我的车。」 然后便让助理开车走了。 陶陶愣住,直到祝昱臣的车快开出车库,她才忙钻进房车,开车跟上。 一路追着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陶陶成功在衡湾公寓的电梯口追上两人,她胆战心惊地跟在祝昱臣身后上楼。 到余白公寓门口后,祝昱臣才又问她:「知道密码吗?」 陶陶像是被鬼附了身似的,莫名其妙地点点头,然后也不顾这样随便放外人进余白的家合不合适,直接就打开了门。 直到看着祝昱臣抱着余白走进公寓,她才一个激灵跟上去。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楼道的灯光透过开着的门投射进来,把祝昱臣抱着余白的剪影衬得格外高大。 他察觉到身后人跟上来的动静,脚步微顿道:「你可以回去了。」 「啊?」陶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才是被赶的那一个,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祝昱臣又补充:「我会照顾他。」 「哦、哦,好吧。」 陶陶咬咬嘴唇,犹豫后转身走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出门后她站在电梯口想了想,觉得刚刚那个男人看上去那么绅士,应该不会对余白做什么吧…… 祝昱臣把余白抱回房间放在床上,这一次没直接离开,而是弯腰蹭了蹭余白泛着水汽的眼角。 喝醉的余白乖乖地蜷缩着身体,圆润可爱的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把红润的嘴唇压出诱人的形状。 祝昱臣想起不久前两人的争执,余白就是用这张不饶人的嘴沖他大发脾气。 他这些天偶尔会想,该用什么东西把这张小嘴堵起来,才能让余白为自己撩拨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而不是撩拨完他后又去和别的男人约会,吃别人送的蛋糕,陪别人喝酒而错过他的生日…… 其实他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可不知从哪天起他开始习惯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习惯有人陪着吃饭的热闹的餐桌,所以他让叶嫂做了一碗长寿面,想让余白回来陪他过一次生日。 可是他等到深夜,等得长寿面凉了,等到余白喝完酒回来跟他说一句忘了。 祝昱臣第一次体会到失望和生气是什么感受——大概是失眠、烦躁、变得不像他自己。 可是真正的他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么多年的教养教他该做个冷静自持,不惊不乱的人,却没有人告诉他在遇到某个特殊的人时,这些定律会瞬间瓦解,变得毫无用处。 若是遇见一个同样冷静自持相敬如宾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让他遇见了余白—— 一个古灵精怪任性妄为,分不清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心的人,让他无数次在理智断线的边缘试探。 就像现在,余白突然迷迷煳煳睁开了眼睛,看清楚眼前人后,便任性地推搡道:「你出去,你都把我从你家赶出来了,谁让你进我家门的!」 第42页 「是我赶你走的?」 祝昱臣气笑了,一把钳住余白乱挥的双手。 面前人看过来的眼神晦暗不明,余白却毫不在意,嘴上嚷着:「那又怎样!本少爷想住哪儿就住哪儿!要你管!」 「啪——」祝昱臣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终于断了,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纵容余白的无理取闹。 祝昱臣半跪在床上,轻而易举把余白的手腕压在枕头上,探身逼近。 「余白,你把我家当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吗?」 余白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但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一下愣住不敢动了。 他小巧的喉结轻轻滚动着,眼神躲闪地小声道:「我没有。」 余白很爱流眼泪,祝昱臣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泪腺过于发达。 可是现在为什么没有哭? 祝昱臣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也喝醉了,不然怎么那么想看余白在他面前流眼泪。 仅存的理智告诫祝昱臣这个想法很危险,于是他扯下领带,不顾余白的反抗,系在了余白的眼睛上。 领带几乎挡住了余白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挺翘的鼻樑和红润的嘴唇。 祝昱臣俯身靠近,低头含住余白微张的嘴唇。 第20章 房间里的夜灯是暖黄色的。 分明是没有热度的电光, 此刻却好像一跃成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在艰难流动的空气中变得滚烫起来。 余白醉得没有意识,祝昱臣惩罚性地咬得狠了一点, 高挺的鼻樑在余白软软的脸颊上压出属于他的形状。 余白轻哼一声, 舌尖无意识探出来回应又很快躲进去, 祝昱臣却追着他不放,托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压向自己。 床头的灯火烧得更勐烈了。 直到尝到眼泪的咸味,祝昱臣才微微一愣,放开早已殷红的唇,用指尖轻轻拨开余白眼睛上的领带。 余白闭着眼睛, 纤长的睫毛被打湿了一些,但唿吸绵长,人已经彻底醉过去睡着了。 祝昱臣自嘲般地笑了笑, 起身替他拉好被子, 关上床头的夜灯,离开了衡湾。 . 余白第二天睡了整整一天, 下午才被头疼醒。 脸上干涸的泪水绷得皮肤生疼,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揉了揉脸蛋。 一条灰色的领带从他手上滑落, 掉在他腿上。 余白揉脸的动作一顿, 拿起领带端详了一会儿,认出这是昨晚祝昱臣系的那条。 所以…… 昨晚祝昱臣来过这里? 余白捶了捶脑袋用力回想, 却只记得在吕盛组的饭局上, 自己赌气和祝昱臣喝酒, 然后很不争气地喝醉了,之后的回忆只有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 祝昱臣肯定没把喝醉的他扔下,不然他现在说不定会在吕盛的床上醒来。 余白轻咳一声,做贼似的把手里的领带放在鼻尖嗅了嗅,闻到熟悉的木质冷香和淡淡的红酒味。 他脸颊不由发红,不好意思地趴在被子上捂住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胃里空荡荡的痉挛感驱使着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时还不忘把领带塞进枕头下藏好。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陶陶该去找叶嫂拿盒饭了,余白把一夜未见的小黑从猫窝里抱出来,坐在餐桌前百无聊赖地等着。 大脑放松时,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昨晚的事——祝昱臣连领带都落下了,他们昨晚应该不会什么都没做吧? 可是他什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哥。」陶陶开门进来,走近后一脸狐疑地盯着余白:「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啊。」余白脸还红着,磕磕巴巴眼神躲闪道。 随后他看了一眼陶陶空无一物的手,问:「我的饭呢?」 陶陶这才想起来,难地挠着头:「我今天去是去了,可是叶嫂说做不了了,以后不能再送了。」 「什么啊?」余白眼底的失望顿时浮现出来。 陶陶见状忙安慰他:「可能是叶嫂嫌做两份太麻烦了?哥你别难过啊,大不了咱们也请个保姆吧。」 「我们天天在外面跑,请保姆太没有必要了。」余白瘪瘪嘴,把小黑放下,跑进卧室找手机给叶嫂打电话。 叶嫂替祝昱臣做完饭,此刻刚解下围裙站在厨房门口,余白的电话便打来了。 刚接通,电话那头便想起委屈的声音:「叶嫂,我好饿啊——」 叶嫂没敢立刻回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端坐在客厅的祝昱臣。 祝昱臣也正抬头看着这边,显然他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叶嫂见祝昱臣没有表示,才对电话那头说:「小余啊,我给你送饭的事情被祝总知道了,祝总他,不让我继续送了。」 余白闻言一时间陷入沉默,他其实早就猜到是这个原因,可是真的亲耳听到,心头还是觉得阵阵发堵。 明明今天看见祝昱臣落下的领带,他还欢喜着呢。 他瘪瘪嘴,只憋住一个字:「那……」 谁知那头的叶嫂突然又高兴起来,语气也一下子变得轻快,她道:「祝总说你要是想吃,可以回来吃。」 回来吃。 余白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觉得不是真的,一时又觉得好像这句话就是祝昱臣在亲口对他说的。 「我知道了。」他憋着一口气,意味不明地对电话那头说。 第43页 然后他飞速挂了电话,把才拿回来不久的行李箱从床下拖出来,里面好多衣服都没收拾出来,顺便也不用重新整理了。 他几乎没花多长时间就收拾好了行李,抱起小黑二次搬家。 离开卧室时,他勐地一顿,折回去把枕头下的领带拿出来,塞进衣服口袋里。 陶陶在客厅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收拾,一脸不明所以,在余白戴上口罩出门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拿着钥匙追出去。 她边追边问:「哥,你、你又拖着行李去干什么啊?」 余白没有解释,只是把行李往车上一放,报出祝昱臣公寓的名字,对陶陶道:「送我回去。」 「回去?」陶陶咽了咽口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 余白脸色微微发红。 陶陶则是小脸皱在一起,觉得越来越搞不懂她哥了。 开往目的地的路途上,陶陶终于没忍住,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哥,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说完,她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着余白的反应,果不其然见他不仅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余白勐咳一声瞪她一眼,想否认,却说不出口。 陶陶则是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笑,脑海里一闪而过祝昱臣英俊帅气的脸,心头觉得如果是那个男人,那她哥不亏。 本想多八卦一会儿,但前方却堵车了,她只好先停车,摁下车窗探头出去查看。 这里距离祝昱臣的公寓不远,天色已经黑了,路灯零星开始亮起,天空还下着小雨。 看着前方堵在一起的车蜿蜒曲折连成长条,余白有些着急地趴在窗户上张望,问陶陶怎么回事。 陶陶冒雨去前面查看了回来,说是有人掉进了下水道,119正在救援,了防止出现意外,暂时把路封了。 余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从这里绕路过去,开车还需要两个小时,而走路只需要半个小时,跑起来说不定只用二十分钟。 余白收起手机,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下了车。 陶陶看他开始去后备箱拖行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忙上去阻止他:「哥,下着雨呢,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吧。」 「可我不想等了。」余白沖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真的好像很开心。 陶陶有些于心不忍,只好拉住余白的行李箱:「那你把箱子放下,我明天再给你送。」 「也好。」余白思考片刻,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小黑塞进肚子里躲雨,自己则低头冲进雨帘里。 陶陶望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竟也体会到了那种雀跃和悸动。 . 祝昱臣坐在客厅看书,余光里,他面前矮几上放着的电子时钟,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 八点整,「叮咚——」门铃声应声响起,尾音似乎都带着雀跃。 他似有所料地放下书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余白站在门口抬头望着他,身上的外套已经湿透了,正往下滴水,头髮也拧成一缕一缕的,被他随手拨在一旁,白皙的脸上似乎还冒着水汽。 整个人狼狈极了,可脸上的笑容却很有感染力。 祝昱臣被面前的景象晃了眼,心头勐然一动。 他克制住将要浮现出的神色,开口问余白:「猫呢?」 「啊?」余白小嘴一撇,眉头夹着水珠皱在一起,扬声抱怨道:「我淋雨了唉,你只关心猫!」 祝昱臣暗暗一笑,伸手抓住余白的胳膊,把他往屋里一扯。 「进来。」 余白踉跄一步,湿发撞上祝昱臣的肩头,把他干净的家居服撞出一个湿湿的水印。 怀里的小黑被动盪惊得「喵」了一声,余白赶紧撤开身体,和祝昱臣拉开距离。 祝昱臣明显感觉出面前人的侷促,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扔给余白一张浴巾,然后转身往卧室走去。 走之前,他叮嘱道:「厨房里有晚饭。」 「知道了!」 余白应声,把小黑从怀里抱出来放进客房,迈着雀跃的步伐去厨房觅食。 等余白填饱肚子回客房的时候,浴室门口的软凳上已经放好了祝昱臣给他拿来的换洗衣物。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余白弯腰翻找起来,竟只有一件雪白的衬衫,既没有睡衣睡裤也没有内/裤。 余白愣了愣,不可言说的画面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问祝昱臣要,而是拿着这件带着祝昱臣气味的衬衫熘进浴室。 蒸腾的水雾煳住了浴室里的镜子,余白用浴巾擦干短髮,借着朦胧的镜子套上祝昱臣的衬衫。 衬衫很大,刚好能遮住身下的一片光洁,余白赤脚站在被头髮滴湿的地面上,有些害羞地低头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长腿。 却没注意到宽大的衬衫下摆扫落了浴缸旁的洗髮露,瓶身滚到余白脚步,他受惊后往后退去,踩着瓶身滑倒了。 「啊——」 一声惊唿,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余白躺在地上发懵许久才缓过神,他试着动了动胳膊,没有传来痛感,腿上也还好,摔得不重。 他正准备自己爬起来。 浴室的磨砂门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祝昱臣绅士地敲了敲门,问他:「怎么了?」 余白动作一顿,重新躺了回去。 第44页 他带着委屈的哭腔随即响起:「不小心摔了,好痛。」 「摔哪儿了?」祝昱臣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搭上了门把手,极力克制才压下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 余白嗓音变得更加委屈:「都摔了,腿好痛,腰也好疼,站不起来了。」 「待着别动。」 委屈的声音像是敲在祝昱臣心头似的,他不再犹豫,按下没锁的门把手,闯了进去。 狭小空间里的水蒸气已经消散了许多,变成水珠缀在墙面和地板上。 余白身上的衬衫掀到了肚脐眼,露出他身上的粉色和小巧。 祝昱臣的视线恰好落在那处,他非但没躲开视线,甚至腹诽——难怪穿他的会大。 余白一抬头便撞上祝昱臣眼底促狭的笑意,他愤愤不平地回瞪他,然后心虚地把衬衫拉下去遮住。 他朝祝昱臣伸开双臂,瘪嘴:「抱我。」 祝昱臣弯下腰,单手拖住余白身后的滚圆,轻轻用力往上一带,将他竖着抱了起来。 不是公主抱,而是像抱小孩一样,让余白的胸口靠在他的肩膀上。 宽大的手掌几乎能握住余白滚圆的一半,余白又羞又愤,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乖乖趴着,任由祝昱臣把他抱去客房的床上躺好。 「伤哪儿了,我看看。」 祝昱臣把压在余白后腰的手抽出来,想退到床位查看余白的脚。 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客房里的突然灭了。 「哎呀,是不是停电了!」 余白悄悄缩回关灯的手,演技假到令人髮指。 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传进来,祝昱臣隐在黑暗里笑了笑,没有拆穿他。 「我去看看。」 「别!」余白急道,随即抬起腿微屈膝盖勾住祝昱臣的腰,一手捉住祝昱臣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却揽住祝昱臣的脖子。 他仰着头微微抬起腰,和被迫弯腰的祝昱臣拉近距离。 动作这么娴熟流畅,哪像是受伤的样子。 祝昱臣顺势把手往上划去,粗糙的指腹沿着平坦的皮肤,越过那块最凸起的腿骨,掐住余白的腰。 他看向余白被碰得发颤的眼神,似笑非笑地问他:「怎么了,小骗子。」 余白的心跳声几乎要刺破耳膜,他不断滚动喉结咽着口水。祝昱臣稜角分明的脸在他面前放大,他几乎能看清祝昱臣嘴唇上的每一条纹路。 想咬,想要。 「祝昱臣,我好看吗?」 他屏住唿吸,终于问出声。 祝昱臣回望余白时,眼底的笑意浓了一分,掐着腰的指腹左右磨蹭了会儿,弄得余白有些发痒。 「好看。」 低沉的嗓音像是在给余白下一种没有解药的蛊,蛊虫穿过耳膜向四肢席捲而去,带起阵阵钻心的痒意。 可没等余白从这种吞噬心魄的中蛊中缓过劲来,祝昱臣却很快抽身离开了。 余白的腰落下来陷进被子里,被柔软的床垫回弹得震了震,浑身都软了。 「好好休息。」 祝昱臣竟然扔下他关门走了。 余白躺在原处大口喘着气,不稍片刻反应过来,他抓起手边的枕头砸向关闭的房门,控诉祝昱臣的迟钝。 下了蛊不解,撩了火不灭,走得那么干脆,你怎么不去灵隐寺当和尚? 还说什么好看,好看的已经送到嘴边了,什么不吃? 余白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可那处却还没有偃旗息鼓,直挺挺地翘着。他咬牙,从枕头下摸出洗澡前藏起来的领带,闭着眼睛豁出去一般慢慢缠满手心,伸进被子里去。 释放的那一刻,余白大汗淋漓,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硬生生将先前祝昱臣给他下的蛊虫从身体里逼出去了似的。 他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喘气,领带脏了,在手上煳成一团。 捏了捏手里湿润的领带,他想——他完了,他好像真的喜欢上祝昱臣了。 第二天,余白一大早爬起床,蹲在浴缸前搓洗那条干涸的领带,昨晚一个人的荒唐买单。 小黑来蹭他的脚腕,他抬脚把小黑挤开。 「别闹。」 「在做什么?」 身后猝不及防传来祝昱臣的声音,带着清晨独有的微哑。 余白吓了一跳,忙转身背过手,慌张地看着祝昱臣:「没干什么,你怎么进来了?」 祝昱臣佯装没看见浴缸里浮起的白渍,靠在浴室门口:「叶嫂做好早饭了,叫了你很久,我来看看。」 「知、知道了。」余白磕巴道,「你赶紧出去,我、我洗内/裤呢。」 「好。」祝昱臣把视线从他握着的领带尾上收回来,转身走了。 余白劫后余生般长吐几口气,站起来折回门口,咔哒一声锁上浴室门,继续埋头搓洗。 那东西好像不难洗,可是不知何,余白洗了很多遍再低头去闻,好像还能闻到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气味。 对于这种事,他以前会根据正常的需求自给自足,可是这一次怎么像是禁慾了很久一样,这么多还这么稠。 余白羞愤地拍了拍水面,激起一层层的水花。 都怪祝昱臣。 洗完领带,又找了浴室里一个隐蔽的角落晾起来,余白才磨蹭出门吃早饭。 叶嫂已经走了,祝昱臣正在吃,余白看他一眼,走过去坐下低头吃着自己的那份,安静得出奇。 第45页 祝昱臣看着他耳廓的粉色,眼底的笑意再没下去过。 吃过早饭,祝昱臣出门之前,站在玄关门口叫了余白一声。 余白轻啧一声,无奈地顿住准备躲去客房的脚,慢慢退回玄关,问他干什么。 「能帮我系个领带吗?」 祝昱臣递过去一条做工精緻的黑色领带,附带一句解释,「这条刚买,我系得还不太熟练。」 狗屁理由。 余白看着面前的领带就像是看着一块烫手的山芋,踌躇着不敢去接,可是如果不接,不正代表着他心虚吗? 余白一咬牙,接过领带上前一步,几乎和祝昱臣面对面。 他踮起脚,系领带的手法十分娴熟。 两人贴得有些过分近了,祝昱臣的唿吸喷薄在余白的颈侧,先是温热的,再慢慢变成凉雾一般的质感。 那股木质冷香似有若无地飘荡在鼻尖,像是羽毛一样撩拨着他。 繫到最后一步,余白的指尖禁不住颤抖,但他依旧极力克制着,尽量不去回想昨晚的荒唐。 可祝昱臣却不放过他,突然低下头,在他耳边轻笑一声,问他:「这一条的手感怎么样,喜欢吗?」 疯了。 余白瞳孔一缩,脸颊顿时变得滚烫,他慌乱地勐推了祝昱臣一把。 祝昱臣后退一步撞上身后的置物柜,领带还没有系好,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余白匆匆看他一眼,顾不得别的,逃命似的跑回了客房,「砰」地一声摔上门。 祝昱臣独自整理好领带,看着余白慌乱的背影,笑了。 原来逗小狗这么有趣,他从前是在躲些什么呢? . 自从「领带」这件事过后,余白已经好几天不敢和祝昱臣面对面交流了,因只要一和他对视,视线总会落在他的领带上。 如此一来余白就会想起那些羞耻的回忆,他只能不停暗示自己——那天祝昱臣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用祝昱臣的领带做那种事情的事也一定没有暴露。 可是他还是好几天不敢直视祝昱臣,那份已经越到嗓子眼的喜欢也被他憋回去好几次。 若是往常,他还能半夜假装喝醉了去爬床,现在却连祝昱臣的房间都不敢进了。 于是那条刚刚洗干净的领带又再次被徵用,短短一周,余白已经记不清自己偷偷洗过多少次了。 如此荒唐又没有节制,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旦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祝昱臣,对方在他身边就像是行走的崔情剂,无时无刻不再点火。 比如祝昱臣洗完澡没吹干头髮,水珠顺着衣领熘进胸口;比如祝昱臣下班回家,用那双修长的手扯下领带;再比如祝昱臣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被撑成白色,就像是那晚握着他的腰…… 他总觉得祝昱臣是故意的,可是又没有证据。 余白觉得自己要疯了,每天都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持续多久,没过几天,《海边狂想曲》开拍了。 节目组要求艺人拍摄期间住在海边的别墅,特别提醒艺人提前准备好自己的行李。 陶陶一大早一脸忐忑地找到祝昱臣家,兢兢业业地帮余白收拾行李,期间还时不时偷看一下公寓的布局。 余白瞧见她鬼鬼祟祟地模样,敲了她脑门一下:「你干什么呢?」 「咳,没干什么。」陶陶蹲在地上整理衣服,心虚地问道,「哥,家里那个大帅哥呢?」 「他去公司了。」余白坐在床边,往行李箱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陶陶点点头,莫名有种娘家人的警惕感,突然又说:「哥,你这样出来和别的男人同居,余总同意吗?」 好久没人在余白面前提起他爸了,他沉默了一秒,不以意道:「我和我爸都快断绝父子关系了,你说他同不同意还重要吗?」 「哦哦,好吧。」陶陶低下头不说话了。 余白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没拒绝同居这个说法,他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张嘴想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和祝昱臣目前虽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同居关系,但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是。 他就不信祝昱臣能守身如玉到底,除非他不行——不过这种可能可以排除了,因他试验过了,那可是一只手都握不下的大小…… 陶陶整理完行李,抬头又见余白痴痴笑着发呆,她不由摇头长嘆了一口气——果真恋爱使人疯疯癫癫。 《海边狂想曲》的拍摄地点在晋市临海的一个港湾,是一个新开发的旅游地,最近是淡季,游客不多,十分适合营造那种舒适惬意的旅居氛围。 余白到达目的地时,粉丝已经在场外围了一圈,平时人烟稀少的沙滩上一时间热闹不已。 第二到达的是节目组邀请的另外两位常驻嘉宾,是一对对外公开的情侣—— 男的叫俞川,模特出道,现在正在演艺界闯荡;女的叫明清,童星出道,有「国民闺女」的别称。 余白和他们在圈内没有交集,这是三人第一次碰面,两人很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唿。 节目组说民宿房间的选房规则是先到先得,俞川和明清两人选了宽敞的主卧,余白不挑,随便选了一间靠海的房间,坐在床上就能从落地窗里看见潮起潮落。 等三人把行李安置好,邀请嘉宾里辈分最高的前辈董半烟才姗姗来迟。 第46页 她先是拖着她酒红色的復古红箱子在民宿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俞川和明清选中的主卧门口站定,宣布自己要这间房。 俞川和明清两人肯定不乐意,在明清的暗示下,俞川上前和董半烟解释了选房规则。 可董半烟连墨镜都没摘下来,昂着头不搭理他,一副不论如何她都要这间房的模样。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而节目组要的就是这种矛盾和冲突,并没有上前调解的意思。 几番纠缠后,明清被气哭了,拖着行李箱和俞川去了另一个房间。 余白目睹这场闹剧,但却置身事外,没帮任何一方说话。 晚上四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他明显感觉俞川和明清两人对他没有那么热情了。 不过他完全不在意,全程扮演一个哑巴人设。 饭桌上谁也没说话,一个旅行节目被硬生生演成了哑剧。 节目的执行导演才终于站出来给四人提前预告,宣布他们作常驻嘉宾的身份,需要好好经营这个民宿,明天开始他们会邀请各行各业的素人作飞行嘉宾住进来。 另外,还有一位常驻嘉宾因飞机晚点要明天才能到场。 四个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回各自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那位飞机晚点的常驻嘉宾赶到了——是圈内十分有名的戏剧演员冉吉。 冉吉一到,瞬间成了气氛活跃机,虽然董半烟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但俞川和明清显然开心多了,民宿里热闹不少。 五个人一起度过了还算和谐的白天,下午晚饭前,节目组说的素人飞行嘉宾到了。 飞行嘉宾出镜之前,节目组特别关掉摄像头强调,说这一位是这片海洋旅游项目开发公司董事长的儿子,变相来说也是一位翻手云覆手雨的资本家。 节目组这么说的目的不言而喻——让他们五个艺人把嘉宾供起来,可不能得罪了半分。 余白不禁又想起之前吕盛请吃饭时,对着祝昱臣的那副狗腿样。 他轻嗤一声,并没有把节目组的话放在心上。 没多久,海那边开过来一辆游艇。 游艇在沙滩边停下,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沙滩服的男人,身量和余白相差不大,带着一副墨镜,看不清相貌。 余白微眯起眼睛,觉得这人莫名眼熟。 纪子濯的头髮被沙滩上的海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能看出他的皮肤很白。 他从沙滩那头走过来,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唿。 最后走到余白面前时,他勾唇一笑,取下脸上的墨镜。 他向余白伸出手:「你好啊,余白。」 哪怕是有镜头在拍,余白也没能掩饰住眼底的震惊,他愣愣地看着纪子濯伸过来的手。 好半晌,他才回握住,呆呆地应了一声:「你好。」 这个人竟然是和祝昱臣合照的那个少年,只是少年脸上的腼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沙滩上的阳光还耀眼的笑容。 从纪子濯来了之后,余白开始变得有些不安。 其实一张照片代表不了什么,可是余白深陷其中,就不免产生过多的联想——比如当时祝文斌对照片避而不谈的态度,照片里祝昱臣截然相反的笑容,以及不久前争吵中那句「是谁都和你没关系」…… 纪子濯性格外向,刚到就和冉吉一拍即合,两人聊了很久的天,最后决定晚上在沙滩上做烧烤,招唿大家一起准备食材。 余白收拾好心情,提议自己去民宿仓库找烧烤架,节目组派了一个摄影师跟着他。 民宿的仓库修建在后门,是一个昏暗杂乱的储物间,余白打开门,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后退好几步。 随后他被一双手撑住后腰,身后有人扶住了他,他回头,撞上纪子濯笑吟吟的目光。 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躲,但又怕在镜头前反应过于激烈,只好忍住了。 纪子濯便说:「我来帮你找吧。」 然后一把将余白推进仓库里。 仓库里挂着一盏微弱的灯,余白踉跄一步站稳,再回头时,纪子濯已经把仓库的门关了,没让摄影师跟进来。 「你推我干什么?」余白有些不悦地看着他。 纪子濯则是上前一步逼近他,语气意味不明地问道:「听说你和祝昱臣结婚了?」 余白心头一凝,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强行冷静下来,反问:「你什么意思?」 纪子濯却只是笑着不说话,随手翻了翻手边的杂物,转移话题道:「啊,烧烤架在这儿,我先搬出去了。」 他搬着烧烤架往外走,余白见状跟上去,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录着呢。」 纪子濯扭头沖他挑了挑眉,推开仓库门,走到摄影师身边去了。 「你……」 余白瞥了一眼镜头,硬生生憋住了接下来的话。 烧烤架被纪子濯搬走了,余白空手走出仓库,回到众人烧烤的沙滩上,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他面色不太好,心头的不安愈来愈烈。 沙滩的篝火堆旁,俞川和明清准备着食材,冉吉在摆弄炭火,董半烟则端着一杯饮料独自在品尝。 没人注意到余白的异常,只有纪子濯不时沖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这让他愈加烦躁。 他总觉得,这个纪子濯和祝昱臣的关系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第47页 冉吉和俞川负责烤肉,因纪子濯是这一期的飞行嘉宾,这顿烧烤也是他的欢迎宴,所以除了余白和董半烟以外,大家都对纪子濯十分热情。 没多长时间,纪子濯手里就被塞了许多烤好的食物,他埋头挑了挑,拿着一串肉朝坐得离他最远的余白走去。 余白看着纪子濯笑吟吟地朝他靠近,不由皱了皱眉,碍于四周的摄像头,他没能起身离开。 「吃吗?」纪子濯把手里的肉串递给余白,在他身边的矮凳上坐下,像是过来找余白聊天似的。 「谢了。」 余白接过肉串,神色还算平静。 「不用谢。」纪子濯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的视线在余白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 余白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却不料纪子濯突然凑过来,刻意避开摄像头,在他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们上/床了吗?」 余白瞳孔骤缩,转头盯着纪子濯的眼睛,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纪子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别紧张,我就是很久没回来了,有点想他了。哦对了,他没和你讲我们的故事吗?」 那句刻意强调的「我们」落进余白的耳朵里,他不受控制地手中勐然用力,手里串肉的竹籤被他硬生生折断了。 纪子濯立马掩去眼底的异常,恢復镜头前人畜无害的模样,抓起余白的手仔细查看道:「小心一点,你没受伤吧。」 「没有。」余白迅速抽回手,偏头不再和纪子濯对视,而是盯着面前跳跃的篝火堆。 纪子濯似乎觉得余白这样的反应十分有趣,他磨砂着手心里一闪而过的细腻触感,看着余白被篝火勾勒出的单薄轮廓道:「你摸起来手感真好,你们真的没有上过床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神经病。」余白终于没忍住,低头咒骂了身后人一声,站起来走了。 纪子濯满意地哼笑一声,把从余白哪里接过的断了的竹籤扔进面前的篝火堆。 众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余白突然离开的背影,却什么也没说,各自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只有节目组负责跟拍的摄影师一路跟着余白。 余白走在海边,夜里的沙滩上空无一人,他脚下的沙土湿软,面颊不时拂过咸咸的海风,耳边只有阵阵的海浪声。 周遭一片静谧祥和,他的脑子却像一团乱麻般糟糕。 他越走越远,渐渐地快要看不到民宿前生起的篝火堆。 摄影师回头看了一眼距离,出声提醒余白不能再往前走了,余白却没有心思再继续拍摄。 他回头告诉摄像大哥自己心情不好,想自己静一静,麻烦他自己先回去。 摄像师犹豫了片刻,叮嘱他别待太久,便原路返回了。 终于只剩他一个人,余白长舒一口气,在不远处的礁石上选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 夜里的海风有些迷眼,余白索性闭上眼睛仰躺在宽大的礁石上,让不安的内心随着潮起潮退渐渐平息下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内心那股不安却越演越烈,渐渐地变成一种迫切的躁动感。 他的心有些发慌,随之而来的是胃部的阵阵痉挛感。 余白捂住胃从礁石上坐起来,疼痛让他弯着腰呆滞了整整半分钟,额头被逼出细密的汗珠。 等最强烈的那阵痛感过去,他才喘着气拿出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 现在是晚上十点,他不确定祝昱臣会不会接他的电话,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拨过去了。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看见纪子濯出现的那一刻。 拨号声有节奏地响起,余白的心脏也跟着砰砰跳动。 电话被接通了,余白抢在那头开口前问:「你在做什么?」 「开会。」 祝昱臣手里的钢笔轻轻点着桌面,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电脑屏幕里面面相觑的众人。 他正在开一个比较重要的国际会议。 胃里的痉挛感还在,余白忍不住咬住嘴唇,他不懂什么祝昱臣这么晚了还在开会,但他没有此克制住自己的任性。 他放低声音,委屈道:「祝昱臣,我胃好痛。」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祝昱臣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 「我知道,等我过来。」 余白闻言愣了愣,原来他已经疼得说话都不正常了吗? 他正发着呆,那头又说:「别咬嘴唇。」 「我……知道了。」 余白松开牙齿,把下嘴唇释放出来,可这个咬嘴唇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挂断了电话,余白回想起刚刚的通话内容,在黑夜的掩盖下涨红了脸。 他的心跳得好快,觉得好不真实。 .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祝昱臣挂了电话,打开麦克风对开会的众人道。 他说完便关了摄像头,视频里的画面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还在会议里的众人皆是一脸懵。 祝昱臣合上笔记本,拿起手边的胃药,出门了。 开车没走多远,他又收到了一条来自余白的定位消息。 余白:我在这里,不要去民宿。 第21章 海水涨潮打湿了礁石, 余白忍着胃痛从礁石上爬起来,绕过拍摄的民宿区,走到另一片人迹罕至的沙滩上。 第48页 沙滩旁的路边长着几颗椰子树, 余白靠着其中一颗坐下, 抱着腿看着路灯微弱的马路。 没过多久, 不远处的一点车灯越来越清晰,余白抬手挡了挡眼睛,再放下时,那辆熟悉的宾利已经停靠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祝昱臣从车上下来,只穿着一件衬衫, 没有系领带。 余白手还捂着胃,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他。 祝昱臣在他面前停下,朝他伸出手。 余白下意识松开刚刚又忍不住咬住的嘴唇, 犹豫片刻后, 把手递了过去。 祝昱臣稍稍一用力便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包裹住他的手腕, 牵着他往车上走去。 余白手腕处源源不断传来热意,惹得他有些心猿意马,整个人变得异常乖顺。 沙滩、海风还有夹道的椰子树, 零星的路灯点缀着漆黑的长道。 这样被祝昱臣牵着手, 余白感觉好奇妙。 上车后,祝昱臣把车座放倒, 让余白靠在上面, 自己则去拿了胃药和保温杯递给他。 「吃药。」他在余白身边坐下, 拉上车门,把不断往车里灌的海风挡在外面。 余白今天格外乖巧,听话地接过药片和保温杯, 就着温水把胃药吃了。 祝昱臣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看见他喉结滚动,确定他把药吞下去后,才问:「没吃晚饭?」 提到晚饭,余白不免想起纪子濯。 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保温杯,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祝昱臣轻啧一声,语气竟带着点关心的责备,他把余白手里保温杯抽走盖好,说:「看着我。」 余白察觉到祝昱臣好像有些生气了,悻悻地把头抬起来。 车厢里亮着橘黄色的车灯,照得余白眼角反射出来的光也是同样的颜色。 祝昱臣见他红了眼眶,不由怔了怔,随即软下语气:「怎么了?」 「祝昱臣。」余白又忍不住去咬嘴唇,他别开视线,突然问:「你认识纪子濯吗?」 听见耳熟的名字,祝昱臣轻轻蹙了蹙眉,如实道:「认识。」 他还没问出下一句怎么了,余白突然又转头看他,语气急切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车厢不算宽敞,祝昱臣半个身子都靠在车窗上,因为夜里在开会,所以还是上班时的那副造型,头髮梳上去露出英俊的眉眼,那双深邃地眼睛正平静地朝余白看过来。 余白紧张地盯着祝昱臣的嘴唇看,手指忍不住蜷缩在一起,生怕听见他说出让自己无法接受的话。 祝昱臣动了动嘴唇,道:「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和他……」 「好了,别说了。」余白突然出声打断。 他后悔了,他现在还不想知道。 祝昱臣眼底闪过一点茫然,车顶的灯光被突然起身的余白遮住,随后他腿上便落下一个人的重量。 余白跨坐在祝昱臣身上,揽着他的脖子贴近他,有些意乱情迷地说:「祝昱臣,我、我想和你接吻,你亲亲我吧。」 余白的眼眶愈发红润,声音也软得不像话,他像是断了药的瘾君子一般继续哀求道:「亲亲我吧好不好?」 身上的人在不停地乱动,像是受到拒绝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祝昱臣被迫仰头看着余白,看着他像自己袒露出白皙的脖颈,看着他殷红的嘴唇一开一合。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勐地握紧,唿吸也跟着乱了节奏。 余白见祝昱臣不为所动,心头更加慌乱了,他感觉自己已经乱了套了,大脑不足以支持他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说出来的话必须要履行下去,他强行捧住祝昱臣的脸,往下压去。 下一秒,余白却感到一阵眩晕,他被揽着腰硬生生翻了个面,祝昱臣一瞬间反守为攻地把他压在了身下。 「祝昱臣,我……唔。」余白眼前被温热的掌心捂住时,那股木质冷香勐然闯进了鼻腔,嘴唇被咬住了。 祝昱臣扣住他的后颈压向自己,有些急躁地开始攻城略地,不管不顾的模样和他平时的禁慾清冷截然相反。 余白感觉自己眼眶痛,嘴巴和舌根也痛,甚至肩膀和腰都在痛,周遭瀰漫着危险的气息,他有些害怕地挣扎起来。 这种不留丝毫余地的掠夺让他感到窒息,他忍不住拍打祝昱臣的肩膀,眼泪被逼得直流。 祝昱臣没有要轻易放过余白的意思,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尝起来是甜的,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接吻会让他变得格外兴奋。 他就像是突然被撕开了绅士的伪装,终于露出内里的獠牙,要把余白拆吃入腹似的。 片刻后,余白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他的手变得软绵无力,轻轻搭在祝昱臣的肩膀上,任由对方在他口中作乱。 终于,在他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要断气时,祝昱臣短暂地放开了他。 狭小的车厢里起伏着两道不同的喘息声,空气都变得热烈而滚烫。 余白的眼睛还被捂着,他什么也看不见,甚至看不见祝昱臣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在和他接吻。 他劫后余生般地吐出一口气,伸手胡乱地抓了抓眼睛上宽大的手掌。 余白张着肿起来的嘴唇,哭着问祝昱臣:「为、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他记得上次在房间里用手帮祝昱臣时,也是被捂住了眼睛。 第49页 从刚刚那种疯狂的发泄中短暂抽身,祝昱臣的手指也禁不住有些颤抖。余白天真的询问再次把他推下理智的悬崖,他没有回答,而是俯身再次含住那张微合的嘴唇。 「唔。」余白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再次陷入新一轮的被掠夺中。 祝昱臣这次稍微放轻了动作,温热地吻过余白的鼻尖和嘴角,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在自己的手下发颤。 『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因为看着你,我会不止想吻你。』 . 余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解脱的,只记得大脑一阵阵地传递着麻人的电流,眼前黑的白的交织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为数不多的,因为接吻而意识不清到几乎昏过去的人。 太丢脸了。 可是他到最后也顾不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缩在祝昱臣的怀里,靠在祝昱臣的胸口睡过去,祝昱臣还替他盖上了西装外套。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上的外套还在,但祝昱臣不见了。 余白迟钝地反应两秒后,勐地从座椅上坐起来,拉开车门焦急地向四周张望。 祝昱臣恰好从车尾绕过来,眼角含笑地看着他。 「你去哪儿了?」余白抓着车门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腹被压成没有血色的白。 祝昱臣把手里的粥递给他:「去景区的店里随便买了些早饭。」 「哦……」余白咽了咽口水,他只不过是在紧张害怕祝昱臣出去会撞上民宿里的纪子濯。 虽然他这个担忧显得格外多余。 祝昱臣见他没伸手接,问:「不饿?」 「饿。」余白回神,拿过粥下车准备吃。 祝昱臣依靠在车门边看着他慢吞吞地进食。 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余白脑海中陡然浮现出昨晚那场激烈的吻,他的脸不受控制地慢慢变红,恨不得把脸埋进粥碗里。 「我、我吃饱了,要回去拍摄了。」余白轻咳一声,逃似的跳下车,往民宿区跑了。 祝昱臣收拾他留下的粥碗,看着他仓皇的背影促狭地笑了笑。 . 余白一口气跑回民宿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才刚刚摆好摄像机准备开始今天的拍摄。 见他从门外跑进来,有人疑惑地问他:「余老师,你这么早就出门买早饭了啊?吃不惯这里的早餐吗?」 「没有,睡不着起来散散心。」余白随口回答,转身拐进自己房间。 刚进门,只见不大的卧室沙发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余白皱眉看着没有经他允许就擅自进他房间的纪子濯,不悦道:「出去。」 纪子濯毫不慌张地站起来,走到余白身边,从余白背后推上了房间的门。 「你昨晚没回来,去见祝昱臣了?」随着关门声响起,纪子濯扭头看他。 两人站得极其近,余白稍稍偏头就能撞上纪子濯耳边的长髮。 他退后一步,不打算回答他。 纪子濯却突然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了门板上,随后伸出拇指抵上余白的嘴唇,磨砂了两三下。 「你干什么!」余白偏头躲开。 纪子濯又凑近他耳边,意味不明道:「你们接吻了?肿成这样,很激烈吧?」 「神经病。」 纪子濯身上有股淡淡的烟,余白屏住唿吸勐地推开他。 纪子濯后退一步站稳,摩挲着指腹轻啧了一声。 余白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和这个疯子独处一室,他转身拉开房门要走。 「祝昱臣有没有夸过你长得很漂亮?」 刚迈出房门一步,纪子濯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余白只稍作停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子濯这个人真的有病。 《海边狂想曲》节目组的录制进程安排是录一期休息两天,每个飞行嘉宾在民宿住三天算一期。 今天是纪子濯来的第三天,冉吉作为常驻嘉宾里的主心骨,最后一天时,组织大家一起去海边冲浪。 董半烟拒绝同行,而明清和余白不会冲浪,冉吉便提议让会的人教不会的。 俞川是明清男朋友,自然是他教她。 余白本来也不想参加,但纪子濯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提议要教他。 众人都以为两人关系匪浅,撺掇着余白答应。这么多摄像头在,余白想纪子濯应该不敢做过分的事情,便答应了。 穿上冲浪服,拿起冲浪板,众人朝海边走去。 纪子濯先下水,扶住余白的冲浪板,示意他站上去。 「别怕,我护着你。」 余白冷冷地瞥他一眼,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己试探着踩上去。 突然一道浪打来,冲浪板被水波推得荡漾起来,余白保持不住平衡,身体一歪倒进海里。 余白毫无准备,不出所料呛了一口水,随后他便感觉腰侧一紧,整个人被纪子濯拖着腰扶了起来。 余白在海浪里回头,对上纪子濯意味深长的笑容。 纪子濯贴在他耳边,伴着海浪声说了句:「你的腰好软,祝昱臣也这样对过你吗?」 说罢,他在海水里捏了捏余白的腰。 余白勐地一激灵,挣脱开纪子濯的桎梏,沖向沙滩。 海里的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朝这边看过来,纪子濯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然后一头扎进海里游泳去了。 第50页 一天的拍摄结束,纪子濯作为飞行嘉宾也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收拾行李时,余白站在一行人的最边上,脸上毫无表情,一丝欢送的模样都装不出来。 录完最后的告别镜头,节目组关了摄像头,告诉嘉宾可以休息两天,大家自行安排。 余白自然是要回去的,便拿好行李站在路边等陶陶来接他。 纪子濯恰好从他身边路过,沖他眨了眨眼睛,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下次见。」 余白别过头没有理会他,他也不介意,优哉游哉地拖着行李走了。 . 陶陶载着余白回到公寓时,本想把车开进车库,却在刚准备进车库时,被一辆突然冲过来的黑色轿车逼停了。 黑车一直停在房车前面挡着路不走,陶陶下车理论,却也不见驾驶座上的人下车。 她心想这怕是遇上了私生饭顾的黄牛车,为了保护余白的安全,她便放弃和对方继续理论,上车打电话叫来了物业。 物业很快赶来,几番交涉后,黑车才离开。 一番折腾,余白回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叶嫂正在厨房做饭,小黑跑出来缠着几天不见的余白玩耍。 在海边拍摄的这几天,日日与海风沙土为伴,余白总觉得身上全是黏煳煳的咸味。 陪小黑玩儿了一会儿后,余白拿上换洗的衣服,准备在吃饭前先洗个澡。 洗完澡,余白伸手拿挂在置物架上的浴巾,却随手抓下了之前忘在浴室里的领带。 余白一愣,所以拍摄的这几天,他一直把这个领带大喇喇地挂在浴室里? 余脸色腾地变红,把领带团吧团吧握起来,套上睡衣出门把领带藏在枕头下。 再三确认藏好之后,余白才心有余悸地走出客房。 叶嫂见他出来,便把做好地饭端上桌,并且告诉他祝昱臣今天不回来吃饭。 「为什么?」余白问。 叶嫂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应道:「说是有重要的会议要加班,刚刚祝总给你打了电话,你在洗澡没接到,所以打到我这里来了。」 余白点了点头,转头去查看手机,果真有一个来自祝昱臣的未接来电。 现在不回家吃饭都有专门的电话解释了,余白莫名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看来那天的索吻初见成效了嘛。 吃完饭,祝昱臣还没回来,余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八点了。 难道又在开会? 余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不由回想起那天海边的吻,感到有些心跳加速,他咬咬嘴唇,眼珠子提熘转了一圈。 不如真热打铁给祝昱臣一个惊喜吧。 于是他又熘进浴室洗了个澡,还用了水果味的漱口水,喷了香水。做完这一切,他才蹑手蹑脚地推开祝昱臣的房门,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涩,余白没一会儿便通体燥热,整个被子都被捂暖了。 等着等着,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词——暖被窝的小丫鬟。 余白勐地打了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祝昱臣还没回来,余白揉了一把细软的头髮,有些着急了。 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准备给祝昱臣发消息。 可刚点开微信,一个好友申请就跳了出来。 余白疑惑地点了通过,那边很快发来消息——嗨,我是纪子濯。 又是那个神经病。 余白低低咒骂一声,立马想要把纪子濯删掉。 但纪子濯似有预料,在余白删除之前,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图片,却直接让余白愣在了原地,摁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照片是从纪子濯的视角拍的,对面人只露出一只放在餐桌上的手腕,和手腕上那款独一无二的昂贵腕錶。 腕錶余白可以不认识,但那只手余白记得很清楚——他记得祝昱臣是怎么用这只手两次捂住他的眼睛,和他做那些事情的。 不是说在开会吗? 不是说要等他回来吗? 真是可笑。 余白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没把手机扔下床去。 手里的手机再度震了震,纪子濯给余白髮来了一条定位信息,并且说:来找我,我就告诉你关于我和祝昱臣以前的事,不然你就在家里乖乖等着吧。 乖乖等着? 余白冷哼一声,迅速从祝昱臣床上爬了起来,没来得及换衣服,只是披了一件长外套,戴上口罩出门了。 纪子濯的定位信息在《海边狂想曲》拍摄地附近的一个西餐厅。 那片海滩距离祝昱臣的公寓不近,余白出门后招了一辆网约车。 坐在网约车的后座上,余白的心情并不明媚,脑海里一直闪现出纪子濯发给他的那张照片,以及叶嫂转达祝昱臣让他等他回家的话。 网约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身体矮胖,但脸颊两侧的肉却凹陷进去,长相有些不善。 从余白上车开始,他便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那目光灼热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了。 多年当明星对付私生饭的经验,让余白很快敏锐地察觉到司机的不对劲。 他从刚刚的烦乱中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反观察了司机一会儿。然后他便发现这个司机的副驾驶上放着一把十分锋利的管制刀具,以及不知什么用途的绳索。 第51页 余白脑海里闪过今天下午被黑车拦路的事,而这辆网约车也是黑色。 他一时间警铃大作。 前方不远处即将路过一个玩偶主题花园,他思忖片刻,静定下来对司机说:「停车,我就在这里下。」 司机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听话地靠着路边停下了。 解安全带的声音响起,余白起身准备拉车门下车,前座的司机却突然从漆黑的前座车厢扭过头来,沖余白露出一口黄牙,他阴森丑恶的表情,语气猥琐地笑着:「你是余白吧?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好喜欢你,我在这个小区门口观察你好几天了,你刚刚站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嘿嘿……我运气真好,你一打车,我就分到了你的单子……」 他说着,伸出他肥硕的手去拉车余白的衣服。 余白惊慌地甩开他的手,拉开车门跑下车。 这里的主题公园才建起来没多久,这个点周围几乎没有人。 司机见余白下车,立马也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下车,一边追着余白一边嘿嘿地发出猥琐的笑声:「余白,余白,你别跑啊,我好喜欢你,你让我抱抱你吧,别跑啊……」 余白奔跑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变态居然沖他拉开了裤子拉链,一甩一甩地朝他跑过来,而手里赫然拿着副驾驶上的武器。 余白强忍住心头的反胃和恶寒,直接冲进了对面的玩偶公园。 公园里修建者许多大大小小的卡通玩偶形象,没有安装路灯,只是隔几米的玩偶上钳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余白加快脚步甩开身后的变态,却又很快发现自己被这个四处都是小路的玩偶公园绕晕了,他好像在这里迷路了。 而不远处还不时传来变态的痴迷的叫喊声。 余白心都在颤抖,他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呈四面拥抱的玩偶建筑,玩偶的怀抱是可以藏下一个成年人大小的空洞,而洞口处有一颗矮树丛遮挡着。 这是一个很好的藏身地点,余白来不及思考,直接从洞口钻了进去。 他抱着腿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借着霓虹灯微弱的光,从玩偶环抱的缝隙里往外查看。 变态暂时还没靠近这里,还在身后不远处寻找。 余白翻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自己无法描述自己的具体位置,变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余白紧张得手指都在颤抖,浑身冒着冷汗。 他孤注一掷地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听见祝昱臣的声音响起,余白眼眶一热哭出来,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唿吸禁不住地变得沉重,他抖着手一边保持通话一边给祝昱臣连发了好几个定位信息。 「我明白了。」 很快,电话里传来祝昱臣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也在颤抖。 「你别出声,待在那里别动,别挂电话。」 然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祝昱臣用备用手机报警的声音,祝昱臣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 还有余白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别怕,等我。」 余白最后听见祝昱臣对他这样说。 然后他右侧耳膜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咚、咚、咚…… 余白朝右边扭头——变态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此刻正卡在玩偶建筑的缝隙里,阴恻恻地看着他笑。 「嘿嘿,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22章 「余白, 你好漂亮,让我摸摸你吧,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 变态肥硕的身躯几乎堵住了玩偶雕塑的所有缝隙, 像头野猪一样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甚至沖余白吐着油腻的舌头。 余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机「啪」一声掉落在地上,他不断往后退,直到抵上身后的玩偶雕塑。 雕塑像一个水泥笼子一般把余白保护起来,但同时也牢牢困住了他, 变态张开双臂趴在玩偶雕塑的外壁上,不断走动着肥大的身体,试图找到进去的入口。 余白能从雕塑的缝隙里看到变态身上颤动的横肉, 有他落在地上的刀具, 和困在腰上的两指粗的绳索。 余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他不知道祝昱臣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他知道在这之前他不能坐以待毙。 「出来吧,快出来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出来吧……」 变态疯疯癫癫地绕着雕塑走了一圈, 眼看就要发现那个被低矮的树丛遮挡住的洞口。 余白缓慢地挪动身体,把腿放在洞口正前方。 很快, 变态肥硕的肚子便像一座肉山一样横在了洞口处。 就是现在, 余白勐地一抬腿, 朝变态的裤/裆踹去,变态吃痛地后退了一步,让出洞口。 余白眼疾手快地沿着洞口爬出去。 可变态那身肥肉太多, 余白没有踹实,以至于变态很快缓过劲儿来,扯下腰上的绳索朝余白扑过来。 余白被变态甩出来的绳子绊倒,「砰——」地一声结实地摔在公园的草坪上,他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惊慌着想要爬起来,可变态已经伸出粗糙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哈哈哈哈,抓到你了。」变态仰天大笑起来。 就在变态想要拖着余白朝公园深处的树林里去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强烈的车灯直射过来,随后是强行制动时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的响声。 第52页 变态的脸被车灯照清,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余白趁机踹开他的手。 「砰——」车门摔上的声音响起,祝昱臣从逆着车灯处走出来,抓起变态的衣领,把人扔出去一米远。 然后祝昱臣回头,深深地看了地上的余白一眼,眼底除了担心和心疼外有一抹越烧越旺的怒意。 地上的变态叫骂着爬起来,祝昱臣回头补上一脚,揪着变态的衣领挥动拳头砸了下去。 变态立马惨叫起来,掺杂着拳头撞击肥肉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园里响起。 余白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玩偶雕塑,看着面前的祝昱臣毫不留情地揍着那个变态。 祝昱臣身上穿着整洁的西装,头髮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但揍人的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与平日里绅士的形象大相迳庭。 这是余白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愤怒和阴翳的表情,像是被触犯了逆鳞要置人于死地一般。 眼看着那变态已经叫不出声了,公园入口响起警笛声。 祝昱臣一把将变态的衣领扔开,抬脚踩住他的胸口,打人的手垂下来,轻轻喘着气。 他背光站着,车灯落在他身上,将他高大的轮廓衬得似乎在发光。 余白有些看呆了。 警/察将变态拷上警车,余白也需要坐上警车去警局录口供,祝昱臣则开车跟在他们后面。 详细交代了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经过,余白从警局出来时,祝昱臣正依靠在车门边等着他。 车停在警局门口的一个角落里,路灯微弱,余白看不清祝昱臣的脸,只能看见他指尖夹着一点火星,好像在抽菸。 余白怔了怔,他以为祝昱臣是不碰烟的。 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慢吞吞地走过去,渐渐看清祝昱臣的脸,发现他刚好灭了烟朝他看过来。 祝昱臣的目光深沉且锋利,看得余白有些害怕。 他低着头走到车边,才看清祝昱臣打人的那只手关节受伤了,血肉模煳成一片。 余白心头一惊,捉起他手:「你受伤了!」 祝昱臣身上有淡淡的菸草味,在朦胧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撩人,他一言不发地把手从余白手里抽出来,然后弯腰将余白打横抱了起来。 余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抬头时,只能看见祝昱臣清晰的下颌骨。 旁边有站岗的民警,祝昱臣却这样抱着他往副驾驶走,余白难为情地挣扎起来:「别,放我下来,我、我没受伤,是你的手伤了。」 祝昱臣却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低头看了他一眼。 余白回望那个眼神,竟和刚刚在公园动手打人时的目光相差无二,眼底的怒意丝毫未减,甚至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余白吓得瑟缩了一下,乖乖地不敢挣扎了。 祝昱臣把余白抱进副驾驶,替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路无言地开车回家。 余白好几次胆战心惊地偏头偷看,都只看见祝昱臣沉沉的脸色,他便也不敢开口说话。 到家后,祝昱臣又绕到副驾驶门口,替余白解开安全带,然后伸手勾住他的腰,把余白抱出来,抬脚踹上车门,就这么抱着余白上的楼。 虽然这个点楼道里几乎没人,但不敢反抗的余白是羞涩地把整个脑袋埋进祝昱臣的胸口。 直到他被扔到主卧的床上,被柔软的床垫回弹着爬起来,跪坐在床边。 祝昱臣站在床边看着他,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平復着什么难以抑制的情绪。 他的手背关节是血肉模煳的一片,余白看得心疼死了,不管不顾地跪行过去,抓起他的手。 余白瘪瘪嘴,认错道:「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你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了好不好……」 「知道错了?」 祝昱臣微眯起眼睛,开口说了今晚见到余白后的唯一一句话。 「对……啊!」 余白话音刚落,腰便被一只大手揽着往前一带,以跪在床上的姿势,上身被迫靠在祝昱臣身上,身后的滚圆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啪—— 又是一声清脆响起,余白又挨了一掌。 「说,错哪儿了?」 祝昱臣的胸腔颤动着,下手不轻。 余白哼唧两声,又疼又羞耻得快哭出来了,但是遵从本能地回答:「我不该晚上自己跑出去,呜呜呜别打了,好痛啊!」 啪—— 祝昱臣依旧没有克制住内心想要宣洩的冲动,从接到电话那一刻的焦急担心,和中途的强迫镇定,以及最后看见那个变态碰上余白脚踝时的愤怒,全都积压在这一刻爆发了。 接二连三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余白被揍懵了,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地往下落。 不知到底挨了多少巴掌,他叫着求饶,最后的哭声却陡然变了调,成了婉转细软的闷声。 那软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时,两个人都怔住了。 祝昱臣手指不由蜷缩起来,握成了拳,余白则是羞耻得靠在他身上,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你……」祝昱臣喉结微动,唿吸不由有些乱了。 余白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被打而有了不该有的过度反应,可是现实骗不了人。 他一时恼羞成怒,抵着祝昱臣肩膀的手勐地一用力,反客为主地把祝昱臣推倒在床上,他一手搭上冰凉的腰带,一手捂住祝昱臣的嘴巴,慢慢低着头退到床尾。 第53页 他喉结不停滚动着,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别说话,手上的伤要是不想治就别治了,治治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他的腰就被祝昱臣圈住了。 意识到祝昱臣要做什么,余白立马翻身摁住他,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我来。」 …… 第二天上午。 余白独自从换了干净床单的床上醒来,他先是轻轻动了动眼皮,适应光亮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艰难地抬了抬胳膊想爬起来,可酸痛感瞬间席捲而来,他啪一声又摔回了床上。 他只得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缓过劲儿来。 昨晚之前他不知天高地厚日日去缠着祝昱臣,真的发生了,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愚昧—— 祝昱臣哪里是个和尚,他简直是禽/兽。 而且一大早起来,手边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祝昱臣的人影早都不见了。 不用多想,一定又是按时起床上班去了。 简直是个冷漠又无情的狗东西。 余白咬牙,低声咒骂把人吃完后就消失不见的祝昱臣十几遍之后,才艰难地坐起身。 他身上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随手抓过祝昱臣脱在床边凳子上的外套套在身上,余白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幸好叶嫂不在,没有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他昨天刚从海边民宿回来,行李放在房间里没动过,带回来的干净的衣服裤子也放在箱子里。 余白跪在地上,费劲把平时随手就能打开的箱子放倒在地,开始认真翻找起来。小黑摇着尾巴跟在他身边,不停地转着圈贴贴他的脚踝。 不一会儿,一门之隔的客厅里传来走动的声音,不知道是叶嫂回来了是祝昱臣,但余白没心思去管,他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大外套,空荡荡的什么也包不住,他就想赶紧找到衣服穿上。 他慢吞吞地扒着行李箱翻找着,门外的人却好像越来越着急似的,脚步声忙乱起来,拖鞋踩着木地板的声音越来越响。 余白顿感烦躁,刚想扭头看看门外怎么了。 只听「砰」的一声,客房的门被大力推开,祝昱臣穿着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手上缠着纱布,提着一袋药。 昨晚余白差点去了半条命,他现在看见祝昱臣就烦,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继续找要换洗的衣服和裤子。 「啪——」又是一声响,祝昱臣把手里的药扔到了地上,勐地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收拾行李,想要去哪儿?」 余白一回头便撞上祝昱臣危险的目光,他不由咽了咽口水,想解释:「我……」 祝昱臣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拦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转身朝主卧走去,然后「砰」的一声一脚踹上门。 余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挣扎了起来:「你干什么,我不来了!」 「不?」 祝昱臣笑了笑,轻而易举擒住他扑腾的手,突然又有些生气地贴着他耳边道:「我只是去楼下药店上了个药,那是想跑去哪儿?」 「我没有跑……」余白反驳着,害怕得泪水「哗」地一下流下来,望着祝昱臣的眼神都在不自觉颤抖。 可祝昱臣压根儿不听他解释,低头吻去他脸上的满布的泪水。 …… 余白哭得没力气了,也没想明白,昨晚明明主动的是他,怎么一早上醒来全变了样。 特别是祝昱臣——变得越来越容易生气了。 祝昱臣抱他去洗澡,把他抱进放满温水的浴缸里,仔仔细细帮没有力气的他洗澡。 祝昱臣将手上包好不久的纱布拆掉,半蹲在浴缸旁边,挽起袖口露出布满抓伤痕迹精瘦的手臂,挤出沐浴露在手心里打转。 余白觉得这一幕格外性:感,他脸色「腾」地红了,别过脸去看浴室的墙壁上挂着的水汽蒸腾后凝结的水珠。 祝昱臣捉住他的脸强迫他扭过头来,促狭地笑了。 「害羞什么?昨晚不是挺大胆的?」 「我……」余白一时间哽住。 他昨晚之所以那么做,一是因为被打了鬼迷心窍,二当然是因为纪子濯的出现刺激了他。 他这段时间思来想去,按照这些蛛丝马迹和纪子濯对他的莫名的敌意来看,纪子濯和祝昱臣能是什么关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两小无猜的,就是年少欢喜的白月光。 可余白这辈子就喜欢过祝昱臣这么一个人,不管纪子濯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都太不公平了。 想着想着,他竟气红了眼。 祝昱臣却又笑了一声,用沾满泡沫的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又要哭,怎么这么任性。」 「我本来就这么任性,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余白有些气急了,「啪——」一声拍掉祝昱臣的手。 祝昱臣手上的伤本就因为沾了水有些疼,被拍了一下更疼了,但他只是轻嘶了一声。 见余白眼眶越来越红,他怔了怔,不明白又怎么惹到了这位小少爷。 余白则是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后,眼泪就开始决堤般开始往下掉,他把腿从水里曲起来抱住,开始细数和祝昱臣之间的往事。 他有些哽咽地说:「对啊,我怎么这么任性啊……我任性地打破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任性地住进你家,任性地强迫你和我接吻,任性地和你上了床,你不是早说过不喜欢麻烦吗,我这么任性地闯入你平静的生活,你是不是讨厌死我了?」 第54页 余白每说一句,祝昱臣的拳头就握紧一分,手上开始慢慢癒合的新痂都崩开了许多。 他气得想笑,废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低头赌上余白已经红肿得不像样的嘴唇。 祝昱臣咬紧了后牙槽,说:「我不会和讨厌的人接吻,更不会和讨厌的人上/床。」 「哦,那就是不讨厌呗。」余白再次别过脸去,脑袋昏沉沉的,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如果再清醒一下,应该就知道自己只是想问祝昱臣一句「你喜不喜欢我」,而不是突然无缘无故地争吵起来。 余白身量小,蜷缩在浴缸里,更是小小的一团,他转过身,只留给祝昱臣一个湿漉漉的后脑勺。 祝昱臣自我平復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轻喘一口气,伸手试了试水温。 「水要凉了,起来吧。」他道。 余白不为所动,祝昱臣从地上站起来,弯腰去抱他。 余白这才转过来,满脸是泪,突然十分认真地看着祝昱臣的眼睛,问他:「你有喜欢过人吗?」 祝昱臣深深看着他,犹豫片刻,吐出一个字:「有。」 余白闻言心底一沉,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他问的是「喜欢过」吗,祝昱臣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过去时态。 如果真的有,那么那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纪子濯了。 太过分了,余白咬住嘴唇。 他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这一点都不公平。 祝昱臣伸手捏住余白的脸,迫使余白吐出下意识咬住嘴唇,然后反问:「你呢?」 余白他没想到祝昱臣这样的人也会像追究这件事,他怔神片刻后,不甘示弱地扬了扬脖子:「当然有了。」 「是谁?」 祝昱臣目光一暗,抱着余白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他眯起眼睛,追问,「是周向晨?」 听见周向晨的名字,余白的心头更酸了。 为什么他会第一个猜周向晨?因为周向晨是他的中学同学,而纪子濯也是祝昱臣的中学同学,所以因为自己的初恋发生在最美好的学生时代,自然而然也会联想到别人的学生时代是不是也同样有一个心尖上的白月光吧。 可是余白没有,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被惯坏的傻逼,天天在学校顶撞老师、挑衅同学,上课睡觉、下课写检讨,没人喜欢他这个矜娇的公子哥,更别说发生一段你陪我散步聊天,我陪你打篮球写作业的甜蜜初恋了。 「不记得了,我喜欢过好多人!」余白酸熘熘地嚷了一句,「周向晨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谁知道呢。」 「是吗?」 祝昱臣的声音有些冷,抱着余白走出浴室,然后把余白扔到床上,不由分说地低头问住那张不饶人的嘴。 直到亲得余白喘不过气,祝昱臣才放开他,磨砂着他的耳垂,意味不明地夸了他一句:「余白,你可真厉害。」 说罢,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给余白扔过来一身干净的衣服。 躺在床上的余白被衣服砸得有些发懵,怎么祝昱臣生气了? 他气愤地转过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至于纪子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非要自己弄清楚,不然他这屁/股就白痛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祝昱臣竟然没出门工作,而是待在家里办公。 余白猜测应该是他手受伤了的原因,可是祝昱臣不出门也不让余白出门,好几次他熘达到门口,都被祝昱臣以各种理由拽回了屋里。 《海边狂想曲》节目组给的休息日不多了,要是再出不了门,就没时间约纪子濯见面了。 余白谋算了半天,最后是趁着晚上祝昱臣洗澡的时候,偷偷熘出的门。 这一次他没再莽撞地随便叫网约车,而是让陶陶把他送去了和纪子濯约定好的地点。 他到时,纪子濯已经点好了咖啡,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等着他。 余白早就把纪子濯当成情敌处理了,没什么好脸色地在他面前坐下。 纪子濯则是先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余白虽然戴着口罩包裹严实,但是是露出来的草莓印上。 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终于如愿以偿了?」 余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咬牙瞪他:「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是要拍节目?」纪子濯搅着面前的咖啡,「况且今天我是讲故事的人,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余白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 纪子濯挑眉一笑:「你要能告诉我祝昱臣睡起来怎么样,我说不定心情好就多讲一点了。」 余白感到十分无语,莫名听不懂纪子濯的话。 他这是在干什么?问情敌自己的初恋对象睡起来怎么样,他是自虐狂吗? 余白差点无功而返地起身离开。 纪子濯见好就收,缓缓谈起关于祝昱臣的事,他道:「祝昱臣这个人的确从小就十分有教养,又绅士又有礼貌,不过没有现在这样对人过分冷淡,他读书的时候其实挺不一样的,偶尔也会和朋友们一起玩儿,只不过因为高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所以整个人寡淡了不少,也不爱交朋友了,我算是他的最后一个朋友吧……」 余白心头一紧,立马问:「什么事?有,你们只是朋友?」 第55页 「啧,你着什么急。」纪子濯轻嗤一声,「我和他,算是过命的交情?或者说,生死相依,爱而不得?」 「你……」余白把纪子濯挑衅的模样尽收眼底,心头勐地泛起一阵酸意。 生死相依,爱而不得?谁对谁爱而不得? 他不断咬着嘴唇,催促:「你赶紧说。」 纪子濯终于不再不卖关子,继续道:「高一的时候,他被一个变态跟踪过,那个女人基本上每天都守在他放学的路上,跟着他一起回家,拍了他很多照片,起初他没有发现。后来有一天,他早上第一个来学校,发现有人在他的桌兜里放了一件穿过的女士内/衣,我们是邻居,我是第二个进教室的,所以我也看见了,他当时很生气把桌子都掀了,我心疼坏了,所以赶在他找人解决之前,先去找了那个变态。」 余白屏住唿吸:「然后呢?」 「然后我没计划好,被那个变态抓住了,绑在一个很破的出租屋里,差点没命了。」纪子濯平静道。 余白勐地坐直了身体,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喜欢他,喜欢到命都可以不要了?那你们最后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在一起?」纪子濯接着他的话,突然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嘛,我现在突然不想说了,下次再约吧。」 说罢,他站起来要走,离开前又扭头补了一句:「对了,我挺喜欢听歌的,你的声音不错,下次约我就约在ktv,听我讲故事之前,先唱首歌给我听。」 「你……」 余白感觉自己被耍了,气愤地跟着站起来。 然而纪子濯却自顾自地大摇大摆地走了。 看着对方潇洒的背影,余白觉得自己真像个小丑,良久之后才气得一屁股坐下,抱着手靠在咖啡店的软凳上平復心情。 独自坐了一会儿,余白准备离开时,咖啡店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祝昱臣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站在咖啡店门口,目光很快锁定余白,朝他走过来。 余白是第一次见祝昱臣在外没有西装革履,他不由有些愣神,想着祝昱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他走之前对方已经准备洗澡睡觉了。 联想到刚刚离开的纪子濯,难不成…… 余白郁闷起来。 对面的祝昱臣却很快走到他面前,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然后不等他有所反应,拽着他的胳膊走出咖啡厅。 「等等……」 祝昱臣走得太快,余白有些跟不上,绊了好几脚。 可祝昱臣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路把余白拽到车旁边,打开后座的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关车门的声音随即响起,余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同挤进来的祝昱臣一把抱住了。 横在他脖子和腰上的手很用力,像是要把他钳进身体里似的,余白被迫仰着头,承受着祝昱臣的重量。 祝昱臣刚洗过澡,身上全是沐浴露的香味,两人紧贴在一起,余白不仅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能感受到他「砰、砰、砰」有节奏的心跳声。 「我只是洗了个澡,你就不见了。」祝昱臣的声音在余白颈侧响起,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余白竟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委屈,他感到吃惊,就因为自己出门没告诉他吗? 可祝昱臣平时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余白正诧异着,突然想起纪子濯和他讲的往事,一下又释然了。 上一次他被变态追的事情歷歷在目,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而祝昱臣以前同样也经歷过那样可怕的事情,想必他外表虽然冷静自持,但其实内心也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吧。 余白想着想着,心疼地鼻尖泛酸,慢慢抬手回抱住祝昱臣,轻轻地像是哄婴儿一样拍着他的背。 祝昱臣慢慢松开了紧紧禁锢住他的手,抬起头和他对视。 两道目光像是带着电流一般碰撞在一起,摩擦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余白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他捧起祝昱臣的脸,轻声问他:「要亲亲我吗?」 「要。」祝昱臣喉结滚动,目光霎时变暗,扣住余白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压了上来。 两人窝在不大的车厢后座,互相追缠着,吻得难捨难分。 「砰砰——」车窗突然被敲响。 余白一惊,忙推开祝昱臣,朝窗边看去。 祝昱臣眉头微蹙,揽着余白的腰不放,回头不悦地朝窗外看去。 只见半开着的车窗边站着一个清秀的男生,正一脸暧昧地盯着两人看。 余白先看清对方的模样,他随即惊叫了一声,又去推祝昱臣放在他腰侧的手。 程周舟哼哼一笑,指着余白道:「我老远就看见你的后脑勺了,吻得那么激烈,脖子差点没给你扭断吧!」 祝昱臣不认识程周舟,脸色暗沉下来,拦在余白面前盯着程周舟:「你是谁?」 程周舟选择性忽视祝昱臣,继续对余白道:「我去国外参赛这么久,你电话都不给我打,现在回国一两天了你也不约我,我以为你忙事业呢,结果在这儿背着我偷腥!」 「请你放尊重一点。」祝昱臣周遭的气压更低了一个度,方才抱着余白拥吻的那种缺乏安全感的状态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程周舟终于有些惧怕了,轻咳了一声,悄悄后退一步,朝余白使眼色。 第56页 余白忙拉住祝昱臣的胳膊,解释:「这、这是我发小,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就喜欢和我开玩笑,没有恶意的。」 说罢,他拉开车门下车。 祝昱臣跟在他身后,却没因为余白的解释心情变好,反而听不惯他「穿同一条裤子」的说法,盯着程周舟的目光愈发幽深了。 程周舟如芒在背,赶紧扯开话题,指着不远处道:「我刚刚看见陶陶了,她在车上等你呢。」 说罢,他朝陶陶招了招手。 把车停在不远处的陶陶看见程周舟招唿他,随即缓慢地把车挪了过来。 见陶陶下车,程周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凑到陶陶身边,才敢继续和余白搭话:「听说你最近在和冉吉一起拍综艺?我妈可喜欢这个喜剧演员了。」 余白便说:「阿姨追星啊?那我下次回节目组,帮阿姨要几张签名!」 「好啊!余白白,有个当明星的朋友可太好了!」程周舟一下没忍住,亲昵地称唿余白道,甚至张开双手想和他拥抱。 然后被祝昱臣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周舟瘪瘪嘴,朝两人摆摆手:「算了,我有约会呢,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余白见程周舟飞快熘走,不由笑出声。 随后陶陶也开车走了,余白留下来坐祝昱臣的车。 刚上副驾驶坐好,祝昱臣俯身替余白系安全带,系好后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抬手抵住余白的肩膀,偏头凑到他耳边,意味不明地问:「你对谁都这么好?」 余白耳朵被喷薄的气息弄得发痒,他缩了缩脖子,不解地回道:「我对朋友当然好了,对别人可不这样。」 「是吗。」祝昱臣一口咬住近在迟尺的耳垂,满意地听余白髮出一声叫声。 他压下心头那句「除了我有谁不是别人」,松开余白起身坐好。 余白涨红着脸,窝在座位上揉着耳垂。 自从和祝昱臣睡过之后,对方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从前的禁慾和清冷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随时随地的亲热和猝不及防的撩拨。 余白觉得自己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轻咳一声,把思绪扯回刚才的话题,突然对开车的祝昱臣说:「我可以对你也很好。」 祝昱臣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勐地一紧,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余白见状来了兴致,继续说:「你别不信啊,程周舟想要签名,那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望着祝昱臣的眼睛亮晶晶的,说得话也像个小孩儿一样天真。 祝昱臣不由有些想笑,反问:「真的?想要什么都给我买?」 余白挑眉:「你想要买什么?」 「等着。」祝昱臣淡淡一笑,把车靠路边停下。 余白环视周围一圈,路边只有一家超市,没有什么高档的商品店,祝昱臣不像是会逛超市的人,他有些搞不明白。 「戴好口罩,下来。」祝昱臣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余白带着满肚子疑问下车,跟着祝昱臣进了超市。 这是一家大型超市,门口的收银台就有五六个,祝昱臣带着余白从入口进去,却没有往货架去,而是随便挑了一个收银台排起队。 队伍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他们了。 余白站在祝昱臣前面,后背靠在祝昱臣宽大的胸口,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被推着往前走。 走到收银员面前,他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没买东西,来结什么帐?难不成祝昱臣想让他买下一整个超市吗? 他终于不解地抬头用目光询问祝昱臣,只见祝昱臣回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后伸手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抽了一个小盒子,递到收银员面前。 余白定睛一看,蓝色的盒子上赫然写着,超薄0触感,超大号。 他勐地瞪大了眼睛,羞耻得涨红了脸,勐地把头低了下来。 偏偏身后人有弯下腰,凑到他耳边暧昧道:「付钱吧,余老闆。」 「哦、哦!」余白几乎不敢去看收银员的眼睛,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出付款码付帐,然后抓起烫手的盒子,逃命似的冲出了超市。 收银员笑吟吟地看着余白跑远,回头却见对面高大英俊的男人没有跟上去,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祝昱臣一眼。 随后她面前又被放了好几盒不同味道的,祝昱臣十分淡定地露出礼貌的微笑:「结帐,谢谢。」 收银员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快速帮祝昱臣结了帐。 余白这天是抱着满怀抱的小盒子回的家,然后一晚上就用了一半,真正的毫无节制。 最后躺在祝昱臣身边睡去的时候,余白懊恼极了——他觉得自己一边对祝昱臣的过去耿耿于怀,却又一边享受着祝昱臣带给他的快乐。 这样简直太可耻了。 他有好几次想着不如直接开口问祝昱臣算了,可是一想到祝昱臣那段被变态跟踪的经歷,他又忍不下心主动揭开这道伤疤。 于是两人这段心照不宣的关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说为什么会时不时滚到一起,自然谁也没说要就此打住。 直到余白录完第二期《海上狂想曲》,夜里被祝昱臣开车接回来。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夹杂着电闪雷鸣。 第57页 余白带着行李,搬运时淋了雨,头髮湿漉漉地贴在一起,身上也里淋湿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下车后,他瑟缩着身体跟在祝昱臣身后,只想赶紧回家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暖和缓和。 可两人刚出电梯,便发现公寓门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纪子濯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穿着时尚的套装,头顶卡着一副墨镜,整个人看上去光鲜亮丽。 他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他先和余白打了招唿,才看向祝昱臣。 余白看了看纪子濯,又低头看了看湿漉漉的自己,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祝昱臣则是皱了皱眉,沉声问面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哎呀,和家里闹了点矛盾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可去,就来投靠你了。」纪子濯道。 祝昱臣眉头皱得更深,刚想拒绝。 纪子濯又说:「怎么了,我以前为了你可是命都差点丢了,你不会这么忘恩……」 「别说了。」祝昱臣突然沉声打断他,回头抓住余白的胳膊,绕开纪子濯打开了房门。 余白从看见纪子濯站在这里时就开始发懵,一直被拽进屋里,也没回过神。 但他知道祝昱臣让纪子濯进门了。 这里他和祝昱臣两个人住了很久,虽然两人没有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可是他们在卧室和客厅里胡闹过,在厨房和阳台上接过吻……整个公寓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气息。 现在突然有人拉着行李闯了进来。 以余白的性格,他应该大吵大闹,应该指着祝昱臣的鼻子问他什么意思,再不济也该摔门走人。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眼神空洞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纪子濯放下行李打量起这间公寓。 直到纪子濯出声问:「怎么只有两间卧室,那我睡哪里?我和谁睡?」 祝昱臣替淋了雨的余白泡了一杯牛奶,见余白有些心不在焉,便哄着他喝了一口,自己则站在沙发背后替余白擦头髮。 一会儿后,他才扭头警告性地看了纪子濯一眼。 纪子濯则是抱着手靠在门口的吧檯上,丢给他一个挑衅的目光,然后把视线落在余白身上,说:「那我和余白睡吧!」 「不行。」祝昱臣立马出声否决。 余白也慢慢地扭头看向他。 纪子濯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眼珠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转而语气暧昧地盯着祝昱臣:「那……我们一间?」 「不可以。」这一次是余白出声打断了他,然后又小声得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那你是和我睡吧。」 说完,他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独自回了客房。 祝昱臣只觉手心一空,余白已经离开了,背影看上去显得落寞和可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心疼,转身不善地盯着纪子濯:「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没地方去,暂时借住一晚。」纪子濯朝祝昱臣摆摆手,也朝客房走去,「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去了。」 「你……」祝昱臣快走一步拦住他,沉声警告:「别动手动脚。」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禽/兽。」纪子濯拍了拍祝昱臣的肩膀,一脸含笑道。 「咔哒——」客房的门开了,余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 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你们在干什么?我要睡觉了,不要吵到我。」 「余白。」祝昱臣第一次见余白这么平静的模样,心头不由慌乱起来,想要不管不顾地追着余白进门。 纪子濯拦住他:「哎,没听余白说不要打扰他?我也要睡了,晚安。」 说罢,纪子濯侧身挤进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祝昱臣站在门口攥紧了拳头,闭上眼睛却依旧有些冷静不下来。 若不是怕纪子濯把他从前有过的恶劣阴暗的一面告诉余白,他今天绝不会把纪子濯放进来。 可是他的确没有做好准备,他怕余白喜欢的和依恋的是绅士和冷静自持的祝昱臣,而不是经歷过阴郁的少年期,最后努力克制和伪装才变成今天这样的祝昱臣。 夜里,余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身边躺着纪子濯。 和喜欢的人的初恋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 余白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戏剧和不自在。 纪子濯突然侧过身,笑着问他:「睡不着?」 「要睡了。」余白闷闷道,「睡吧,不要碰到我。」 「哦。」纪子濯悻悻地应了一声,沉默一会儿后,突然又说,「这么久没联繫我,不想听故事了?」 「我今天没心情,下次有机会再听吧。」余白闭上眼睛,「我真的要睡了,不要再说话了。」 身边人低落的心情都快溢出床边了,纪子濯识趣地闭了嘴,开始酝酿睡意。 余白也努力让自己别再乱想,强迫自己带着心头的酸意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纪子濯半睡半醒间,被突然的开门声吵醒了。 他支起身体,朝门口看去,走道上的灯光把门口的祝昱臣照出一道剪影。 「你有病啊?」他忍不住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打着哈欠道。 祝昱臣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过来,弯腰轻轻地把床上熟睡的余白打横抱起来。 第58页 临走时,他再次向纪子濯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低声:「要是让我知道你碰过他,我会剁了你的手。」 昏暗的房间里祝昱臣的身形格外高大,周身的气压也很低。 纪子濯勐地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他想起高中祝昱臣把他从那个变态手里救下来时,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责怪他—— 「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我会亲自剁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修改很多遍了,前面段是被变态跟踪,后面全部一笔带过来,审核大大求放过,还在夹子上,哭了,谢谢审核大大 第23章 余白睡得不沉, 却意外没有在祝昱臣的怀里醒来。 祝昱臣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回到主卧,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余白沾上柔软的床垫, 便下意识地翻了个身, 把半张精緻的脸藏进凹陷的枕头里, 面对着祝昱臣那一侧。 祝昱臣躺下来,侧身和他面对面。 床头的夜灯没关,光辉洒在余白脸上,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阴影,看上去恬静又美好。 可视线再往上看去, 却发现他在睡梦里轻轻皱着眉头。 这是梦见了什么? 祝昱臣不由自主地伸出指尖,试图抚平余白眉间的褶皱。 温凉的触感落在眉心,余白似有所感, 轻哼了一声, 不安地蹭了蹭脑袋。 祝昱臣忙抽回手,俯下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轻轻靠近环抱住他,然后闭上眼睛。 他哑声:「睡吧。」 这间公寓还住着第三个人,祝昱臣夜里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一早比平日里早起了一个小时。 好在余白后半夜睡熟了, 祝昱臣醒来时,他还乖乖地躺在臂弯里, 拽着被子沉睡着。 怕吵醒余白, 祝昱臣轻声下床, 走出卧室。 一出门,便见纪子濯刚好从客房里出来,外套随意套在身上, 身后还拉着行李箱,看起来行色匆匆。 冷不丁撞见祝昱臣,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早啊,我走了。」 说罢,不多解释,拉起行李箱就要跑路。 祝昱臣跟上去,把人堵在玄关门口,他语气沉沉,开门见山地道:「你之前就见过余白了。」 他语气肯定,压根没给纪子濯狡辩的机会。 「咳咳。」纪子濯轻咳一声,反唇相讥,「怎么了,我认识余白不是很正常的事?难不成这也要和你报备。」 「我没功夫和你油嘴滑舌。」祝昱臣眼神锋利地盯着他,继续道,「你到底和他说了多少关于我以前的事?」 那件事之后祝昱臣整个人就变了一个样,可见那件事对他来说有多么不可言说,这些纪子濯都是知道的,他自然不会蠢到承认自己因为看上了余白而起了挑逗的心思,所以才会拿祝昱臣当了幌子。 他余光朝主卧门口瞥了一眼,否认道:「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想和余白找点共同话题而已,他对你感兴趣,我就说一点喽,不过你放心,关于你差点剁了别人一双手这件事,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你最好谨言慎行。」回想起那段经歷,祝昱臣瞳孔微缩,警告地看着面前人。 「那当然了。」纪子濯抱起手,依靠在门框上,语气禁不住又带起一丝嘲弄道:「不过我说你和余白都结婚了,你就那么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过去?那你们这婚有什么结的意义?」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顿,倾身靠近祝昱臣的胸前,低声继续道:「我倒是第一眼看见余白就喜欢得很,他长得那么招人,声音也好听,你……不如和他离婚,把他让给我?」 祝昱臣抬手死死摁住纪子濯的肩膀,防止他继续靠近,声音也沉得可怕:「你做梦。」 谁料纪子濯反手握住祝昱臣摁住他的手背,调笑道:「你反应这么大,看来也喜欢得很嘛,那还怕他知道?」 纪子濯的这一席话落进祝昱臣耳朵里,他不由身形微僵,迅速搜刮遍大脑里的每一个角落,却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的确,爱一个人就是要互相了解,可他现在不愿意让余白知道。 这样的心理除了害怕,他想不到任何藉口。 可是他祝昱臣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害怕了呢? 于是在纪子濯步步紧逼的眼神下,祝昱臣勐地抽回手,拳头垂下来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后退了一步,语气有些木然地开口:「我和他现在暂时只是协议结婚的关系,我想要怎么处理我的过去,是我自己的事情。」 纪子濯将祝昱臣的不自然尽收眼底,突然哈哈一笑,朝不知何时出现在主卧门口的余白抛了个媚眼,然后潇洒地转身走了。 祝昱臣没有再追上来,纪子濯一路拉着行李狂奔出小区,然后给他爸的秘书打电话:「帮我订一张去x国的机票,今晚就走,快点。」 秘书茫然地问他为什么,他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档公寓的高楼,对电话那头吼道:「我他妈害怕再不走就没命了!」 . 余白是被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睛看见主卧的陈设时,他发懵了好久,差点以为昨晚发生的事情是幻觉,而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半夜爬了祝昱臣的床,赖着祝昱臣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直到隔音良好的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极其微弱的说话声,他才勐然惊醒,意识到昨晚纪子濯的确住了进来。 第59页 一想到本来是属于他的客房现在住了别人,他就忍不住全身恶寒。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细想自己昨晚是怎么来的主卧,是自己半夜睡迷煳了主动来的也好,是祝昱臣带他进来的也罢。 他现在对门外两人的谈话内容更感兴趣。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拧开了房门—— 门外的交谈声没了门的阻隔,一下贯进余白耳朵里,刚好是祝昱臣那句:「我和他现在暂时只是协议结婚的关系,我想要怎么处理我的过去,是我自己的事情。」 脑袋「嗡——」的一声,余白僵在原地。 然后很快,他便看见纪子濯朝他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得意地转身走了。 余白的指尖禁不住颤抖起来,脑海里不断闪现出这段时间和祝昱臣的相处—— 他们在夜里的阳台上情不自禁地接吻,背后是城市璀璨的灯光和天幕闪烁的星星;他们在没拉窗帘的主卧和客房缠绵,窗外高楼和床头跳跃的灯光让他们紧张得头皮发麻…… 这段时间,他们好像拥有了彼此却又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彼此,至少余白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祝昱臣何时在意乱情迷时对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他一直以为祝昱臣性格就是这样,待人清冷又疏离,能够像这样和他如此亲密就是一种变相的告白,诸如「我喜欢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这样的话他是绝说不出口的。 可看着祝昱臣站在玄关门口和纪子濯相谈甚欢,甚至毫不犹豫地点明和自己的协议关系。 余白才恍然,原来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天生的情种,他们懂得怎么伤害一个人,自然也懂得怎么爱一个人,只不过爱的不是自己罢了。 …… 纪子濯走了,玄关处的祝昱臣听见动静回头看向他。 余白慌张地后退一步,撞上身后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勐地一惊,收回和祝昱臣对视的目光,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客房。 客房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显然纪子濯早晨起床时没有收拾。 一想到这张他和祝昱臣上过的床,昨晚却睡了另一个人,余白就禁不住胃里阵阵噁心。 他迅速搬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一直待在猫箱里的小黑听见动静,「喵喵」地走出来,蹭着他的脚踝表示亲昵。 余白却一反常态地不再低头和小黑玩耍,继续沉默地收拾着行李,不难发现他的唿吸有些重,叠衣服的手也在颤抖。 祝昱臣闯进门叫了他一声,他没应。 小黑便转着圆熘熘的眼睛,来回看着两个人。 余白跪坐在地毯上,背影单薄,身上的睡衣也皱皱的,后脑勺的髮丝还翘起了一根。 他良久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甚至连床头上的照片都抽走了。 祝昱臣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心头一紧,走过去抓住余白的胳膊,解释:「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余白收拾行李的手顿住,转头沖祝昱臣扯出一个微笑,语速非常快,「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的关系,之前是我逾矩了,你的过去我也不想了解。还有,我录综艺的地方那么远,每次来回跑太麻烦了,我还是去附近找个酒店住吧。」 说罢,他把胳膊从祝昱臣手里抽出来,低头继续整理行李。 「余白。」祝昱臣手心一空,他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严肃地叫了余白一声,但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底气不足。 「你……真的是觉得来回跑太麻烦了?」 「对。」余白肯定地应了一声,却连头也没抬。 祝昱臣终于忍不住,再次抓住了余白的胳膊,沉声:「转过来,看着我。」 余白没理他,试着挣了挣手臂,没能挣脱。 祝昱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而他低头盯着行李箱,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小黑「喵——」的一声打破沉寂。 余白剎那间眼眶一热,从昨晚积攒到现在的委屈终于爆发了,他勐地甩开祝昱臣,抬头看他时,眼泪已经跟着落了下来。 他跌坐在地上,怨恨地直直盯着祝昱臣,不管不顾道:「你非要问这么清楚有意思吗?你非要让我告诉你我有多委屈你才甘心是不是?我就是不想继续了,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待在你身边了行不行?」 「余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祝昱臣心头一紧,竟有一块地方空荡荡的,发出隐隐作痛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不想继续」这样的话怎么会从余白嘴里说出来?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余白没给对面人反应的机会,迅速把行李关上,从地上站起来,撞开祝昱臣往外走。 祝昱臣被撞得后退两步,看着余白拉着行李往外走,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着。 他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拽着余白的胳膊把他扔回床上,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教训得他昏睡过去而无处可去。 可余白决绝的背影却让他迈不动脚步。 余白一口气冲到公寓门口,小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一路跟着他。 而他只是低头淡淡看了一眼这只黑黑的小东西,便扭头决绝地走了——既然要走就走得干净一点,这只猫本来也是送给祝昱臣的礼物,那就留在这里吧。 第60页 小黑不敢独自出门,站在门口「喵喵」叫着,最后只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去看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祝昱臣。 余白给程周舟打了电话,站在小区门口等他来接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楼,狠狠地咬了咬牙——再轻易回来找罪受,他就是傻逼。 程周舟很快到了,见余白眼睛肿着,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嘆了一口气,把余白载去了《海边狂想曲》拍摄地附近的一个酒店。 到酒店后,余白打开行李箱把东西一一摆出来,大有在这里常住的气势。 程周舟帮着他收拾,终于有机会询问他细节,余白便大致把从认识纪子濯开始的事情讲了一遍。 程周舟听完,一拍大腿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张口就骂:「我靠余白,这人都领进门了,你他妈还真能忍啊!我就说这个祝昱臣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根本就是个伪君子吧,居然还脚踏两只船,真是气死我了!」 「脚踏没踏两只船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确实暂时不想看见他。」余白面无表情地看着程周舟。 程周舟又蹦跶了两下,见余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捧起他的脸:「余白,你看看你自己,你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吗?简直不像原来的自己,以前你多洒脱啊,看见不爽的言论就怼,遇见恶人就揍,结果就因为看上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魂不守舍的!你给我振作起来,不就是男人嘛,多的是,你余白什么样的遇不见,非得是他祝昱臣?」 「我怎么了?」余白抬起头,有些担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上去很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程周舟把他推进卫生间。 酒店的卫生间里有一面半身镜,墙面上的白炽灯将镜面照得很通透。 余白定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憔悴,头髮也乱糟糟的,嘴唇也十分干燥,和往常那个矜贵的余小少爷大相迳庭。 他下意识舔了舔,机械地扭头看着程周舟,心头层层包裹着的茧开始从身体里剥离。 下一秒,他勐地扑上去死死抱住了程周舟,发泄般地哭了出来。 程周舟任由他抱着,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没事,在感情里受伤再正常不过,你放心,不出一个月,我保证让你走出来!」 余白哭够了,松开手狐疑地看着他。 程周舟受到质疑,不乐意地拉着他坐回酒店才床上,开始悉数清点他的安排:「这样,明天我们就去喝酒,给你买最喜欢的蛋糕,再一起去爬个山,之后我再带你去泡一个温泉,而且要找一堆帅哥陪你泡……」 余白听完程周舟行程紧密的计划,简直比他最忙的时候赶的通告还要满,不由折服地跟着点了点头。 . 「祝总。」 祝氏总部的会议室里,正在作总结报告的经理紧张地叫了出神的祝昱臣一声。 「嗯。」 祝昱臣回神,握在手里的钢笔动了动,他低头看去,面前的文件上已经晕染出一大片墨水,煳得看不清原本印了什么。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段时间第几次开会走神了,祝昱臣烦躁地将钢笔扔在桌面上,宣布会议到此结束,然后站起来走了。 留下一会议的人面面相觑。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下班时间,从来不早退的祝昱臣却出会议室后就拿上车钥匙,开车离开了公司。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市中心转了两圈,祝昱臣把车停在「全糖主义」的店门口,进店买了一个蛋糕拎着出来。 他刚走下台阶,便从余光里看见店门口的停车位里,缓缓驶出来一辆红色的跑车,程周舟坐在驾驶座上开车,而副驾驶上赫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祝昱臣拎着蛋糕袋子的手勐地攥紧,下意识抬头,跟着车走了两步。 车上的两人显然也看见了他,然后勐地加快了车速。 祝昱臣反应过来,快步走回自己的车里,把蛋糕放在副驾驶上,迅速启动车。 可对面的跑车速度十分快,很快只留下一阵无形的车尾气,和弥留的发动机轰鸣声。 显然已经追不上了。 祝昱臣打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勐地握拳锤了盘面一拳,无可奈何地仰头靠在了后座上。 他闭着眼睛,眼前闪过许多关于余白的画面——或哭或笑或闹,每一帧都生动无比。 他喉结微动,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害怕了。 不是怕余白知道他的过去,而是怕余白从他的生活里狠心抽离。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宁愿亲自告诉余白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去,也不愿说出那句伤人的话,闹成今天这个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确实写得不好,开文到现在也遇到了蛮多曲折,上夹子被锁一晚上,通宵改文,心态崩得不行。后来在夹子上也收到了很长的点评,被指出了很多缺点。意见我都仔细看了,会根据有用的意见把后面的内容做一些调整,但我这篇一开始准备的篇幅就不长,所以有些剧情拉得有点快,比如上一章攻受的那段关系,就是迅速地拉过去了。 总之是我的问题,希望不要影响追更的宝们的心情,看得不愉快的宝们也别生气,关掉不看就好了,摸摸。 感谢在2022-01-31 22:16:05~2022-02-02 22:5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1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lindfaith 3个;乖乖 2个;提小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笋鱼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一辆跑车从城郊的环海大道上急速驶过, 在青绿的群山和碧蓝的海面夹道间留下一道酒红色的剪影。 程周舟兴奋地飙着车,余白戴着墨镜趴在副驾驶的车门上,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 露出光洁的额头。 飞快的车速使得耳边都是唿啸的风声, 以及对面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这让余白没有闲心想别的事情,被带入到这场飙车的快乐中。 程周舟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朝天挥舞着,大吼着问余白:「爽不爽!」 风声将他的声音割裂得不真实,余白扭头迎上程周舟笑着露出的一口白牙, 心情也渐渐像天气一样明朗起来。 他将手放在嘴边聚拢声音,大声回应程周舟:「爽!」 「哈哈哈哈……」 程周舟再次加快了车速,吼道:「一会儿还有更爽的!」 余白弯起眼睛笑了, 把墨镜取下来, 跪坐在车座上,迎风张开双臂。 耳边的风声和海浪声渐渐变得有节奏和律动感, 甚至连海鸥的叫声也夹杂着传进耳朵里。 一时间灵光乍现,全新的旋律在脑海里盘旋,余白霎时间有了创作的灵感。 他更加兴奋起来, 忙坐回座位上, 在车里翻出纸笔画起来。 程周舟看他一眼,大声问:「写歌啊!」 「对!」风把纸张吹得翻起褶皱, 余白不时拿手摁住, 回应程周舟道:「我好久没写了, 刚刚突然来了灵感!」 「好!写吧!」 余白终于又找到可以充实自己的事情做,程周舟露出欣慰一笑,慢慢将车速降下来。 带着余白在海边飈了一阵车后, 程周舟又把他载去了附近的一个温泉酒店。 余白有些质疑此地的安全性。 程周舟直接推着他进门:「走吧,你放心,这间酒店好多工作人员都是圈里的模特,私密性极高,你放心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保证玩得愉快!」 程周舟订了一个带有很大的露天温泉汤池的房间,待换完衣服后,酒店的服务人员陆续送来很多酒,一一摆在汤池旁。 泡温泉是一项极其放松的项目,何况还有酒喝,余白也不拘谨,直接下了汤池,趴在池边开始小口小口地抿酒喝。 程周舟却没着急下去,而是神秘兮兮地又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随后没多久,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余白正泡得享受,被温泉池的水汽蒸腾得眯起眼睛,听敲门声后,他抬头示意池边藤椅上的程周舟去看看。 程周舟暧昧一笑,脚步欢快地去开了门,将门口的四五个男人带了进来。 这些男人身高普遍在一米八五以上,皆是英俊标准的男模长相,身材也极好,松散的浴袍下能看结实的胸肌和腹肌。 余白定睛一瞧,勐地咳嗽起来,差点滑进池水里,带起哗啦啦的水声。 他又恼怒又难为情地瞪了程周舟一眼:「你干什么啊!」 程周舟笑着从他手边滑进水里,招唿男模们下水,摁着想要逃跑的余白的肩膀,道:「怕什么,这些可都是酒店里的正经服务人员,是来陪我们泡温泉喝小酒的,嗯……不过按摩应该也可以,你可别给我跑啊,胆子大一点,别给我丢人!」 「咳。」余白轻咳一声,转身背靠在鹅卵石壁,不服输道:「谁想跑了,我就是泡久了想活动一下,你自己玩儿去。」 说罢,他推开程周舟,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模招了招手:「那个,你过来陪我喝酒。」 「好。」 那男模邪魅一笑,轻轻拨开水面游过来。 余白递给他一杯酒,别开脸不看他:「喝吧。」 男模接过酒杯,却越靠越近,直到贴上余白的半个后背。 两人借着水黏在一起,余白很不适应,不动声色地挪开距离,男模便笑了笑,不再靠近了。 对面的程周舟不断朝余白这边偷看,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余白只能气鼓鼓地瞪他,然后自顾自地喝酒,尽量不去在意身边男模的存在。 . 祝昱臣回家后,像前几天一样把蛋糕放进冰箱里。 叶嫂做的饭已经放凉了,但他今天没心情热饭,随口吃了些冷饭后,回房间洗澡睡觉。 他今天睡得格外早,床头的电子时钟刚刚翻页到七点整。 躺了半个小时后,祝昱臣依旧毫无睡意,吃过冷饭的胃也有些隐隐作痛。 他只好起床翻出胃药,正准备吃两颗,却一板完整的药片上被挖掉了两颗,是上次余白在海边胃痛时吃掉的。 祝昱臣盯着那两颗空掉的药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呆——他想起那天余白在电话里无比依赖他的语气,也想起车厢里余白索吻时无比痴迷的眼神。 他心头一颤,胃痛感再次袭来。 不敢再回想,他匆忙挖出两颗药丸吞进胃里,把药片放回原处。 折返回床上时,门口隐约传来两声微弱的猫叫。 祝昱臣顿住脚步,起身打开门,低头看向脚边小小的身影。 小黑转动着无辜的大眼睛,张开嘴沖祝昱臣狠狠地「喵」了一声。 第62页 这些天都是叶嫂在照顾它,它像是在控诉祝昱臣,问他是不是把余白弄丢了,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到它的小主人。 祝昱臣不能接受长毛的生物是与生俱来的怪毛病,他曾经试图改掉,但都失败了,无论什么时候到宠物都会尽量避开。 只有这一次,他主动在小黑面前半蹲下,伸出手尝试地碰了碰它的脑袋。 小黑被摸得低下头,发出「喵喵」的回应声。 它被养得很好,即便是余白不在这里住了,叶嫂也一日三餐餵着它,用的奶和猫粮都是极好的。 这几天,小黑似乎被餵胖了不少。 余白那么喜欢小黑,即便走的时候有多生气,也会偶尔想念小黑的吧? 祝昱臣盯着小黑看了又看,破天荒地露出这几天来难得的笑容。 他起身回房,取来手机,给小黑拍了许多照片,然后认真挑选起来,准备选一张最可爱的给余白髮过去。 终于选好了一张,祝昱臣点开余白的头像,看着好几天前两人的日常对话,一时又陷入了犹豫。 他自诩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面对主动发消息这件事却心生退却,不由自嘲般笑了笑。 这时,一直纠缠着祝昱臣也没等来余白的小黑有些不高兴了,它突然奋起一跃,扑到半蹲着的祝昱臣身上,咬住他拿手机的大拇指。 拇指上的皮肤霎时被刮出一道口子,祝昱臣吃痛地后退半步,小黑也抓不稳掉在地毯上,低头心虚地舔着爪子。 伤口开始往外渗出血珠,传来轻微的痛感。 祝昱臣抹掉血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刚刚慌乱中不小心点了发送,给余白髮过去的是一张拍模煳了的图片。 他皱眉看着小黑,想要教训它,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也只是屈指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 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七点半。 祝昱臣起身穿上衣服,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出门去医院打疫苗。 这个点医院人不多,公卫科更是冷清。 祝昱臣打完疫苗出来,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人。 周向晨带着莫莫录节目时,没注意照看莫莫,不小心让它把一个工作人员抓伤了,他特意带着人来医院打疫苗。 撞祝昱臣时,他也是诧异地愣在原地,和祝昱臣对视上。 他本以为像祝昱臣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和他有接触的,于是别开视线转身要走。 却没想到祝昱臣朝他走了过来,礼貌地开口问他:「你是周向晨?」 周向晨不解地停下脚步,点头:「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难不成是特意来查余白的岗?这种大人物也这么小肚鸡肠? 「我有一些私事想请教你,有空吗,一起喝杯咖啡?」祝昱臣淡淡开口,像是在谈公事,但用词已经极其绅士了。 周向晨摸不着头脑,但又忍不住好奇心,思忖后答应了。 两人约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周向晨摸着怀里的莫莫,开门山地问面前的人:「你是来问我关于余白的事的吧?」 「是。」祝昱臣也不避讳,直言道。 周向晨心道果然,一时有些情敌相分外眼红的感受。 他轻咳一声,大方道:「我和他是初中同学,我那时候就挺喜欢他的,后来他出国了,家里也出了点事,所以很久没联繫了,之后参加节目遇上,我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忘了他,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所以就试着追求他,但是他好像有点迟钝,没怎么看出来,之后我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也就不了了之了,大概就是这些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有,我不是在质疑你们的关系。」 祝昱臣看着周向晨,像是陷入了什么沉思之中,顿了好久,才继续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余白是一种什么感觉。」 「什么?」 周向晨闻言有些吃惊,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跟不上祝昱臣的节奏,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作答。 祝昱臣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只是沉默地等着,并不催促对面的人。 他的确很想知道答案,他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余白,周向晨、纪子濯还包括他自己。 只不过纪子濯的喜欢浮于表面,是一时兴起的挑逗,祝昱臣可以轻而易举地看透。 而周向晨不一样,他似乎在用一种普通人的方式喜欢余白,这种方式虽然通俗却是祝昱臣不了解的。 他想试着了解,然后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而不是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把余白越推越远。 周向晨同样拧着眉沉默了很久,对面人一本正经,不像是存心捉弄他的样子,才认真地体会起来,然后说道:「大概是看他笑会很开心,希望他多笑笑,发现他有感兴趣的东西,会尽量和他找一找共同话题,比如我经常带莫莫去剧组陪小黑玩儿。」 一想起从前和余白的相处,周向晨笑容都更深了一分,谈起往事来竟也不知不觉说了许多。 「后来发现了你们的关系,我很怕捅破窗户纸被他拒绝之后,和他从此形同陌路,所以我没敢正式表白,希望以后能和他再做朋友,所以,我觉得喜欢他的感觉,大概就是全世界都要以他为中心,不过这可能是我自己性格的原因,我属于付出型,其实不求他给我什么回应,只要默默守护他就行了。」 第63页 「默默守护?」祝昱臣品着这个词,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待人不热情,也寡言少语,即便是和余白相处时也是这样,除了接吻和上床大多由他主导以外,其余的都是余白不停地围绕着他说,而他只是不时给予回应。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用一种默默守护的方式在爱余白,如果按照周向晨所说,他对自己的误解很大。 默默守护是付出不求回报,而不是冷淡的偶尔回应。 周向晨对面的人一直没继续说话,而是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他不禁似有所感,主动问道:「你和余白之间,闹矛盾了?」 「算是。」祝昱臣回神,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今天多谢你,有机会再。」 说罢,他起身结帐,要离开。 周向晨跟在他身后,突然叫住他,严肃郑重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看上去虽然冷淡,但其实很有压迫感,给周围人的压力很大,如果你来问我这个问题,是想间接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我可以替你概括一下,你大概是占有欲很强却又藏得很深的人,余白这个人从小就很简单,什么心思都显在脸上,你如果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就别什么都不告诉他,他会很没有安全感。」 祝昱臣闻言,回头看向他,良久之后才点头:「明白了,多谢。」 等祝昱臣走远,周向晨才深深嘆了一口气。 今天他和祝昱臣这一番交谈可谓是把自己和盘托出,也算是真正把余白交给了别人,想必以后不管余白和祝昱臣结局怎么样,他和余白也不会再有更深的感情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低头亲了亲莫莫。 祝昱臣离开咖啡馆后,没有直接驱车离开,而是坐在车里闭上眼睛思考了很多。 周向晨说得没错,他确实把自己藏得很深。 他家庭幸福,苏蕴秀女士是一个年轻漂亮且温柔优雅的母亲,而祝文斌同样是一个学富五车睿智开明的父亲。 他从小被呵护得很好,虽然在学业和各种竞技比赛里每每拔得头筹,但他并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被这些所压迫,反而学得很快乐。 一直到中学之前他都是一个学习优异,兴趣丰富,性格开朗的人,其实抛却优渥的家庭和聪明的大脑,他和普通男孩子没什么区别。 他有朋友,会有朋友玩游戏机、打篮球、骑车登山等等。 而中学时那次被变态跟踪的经歷,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起初他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只是突然发现学校门口总是有个很奇怪的女人盯着他看。 那女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粉色的呢子大衣,头髮乱糟糟的像枯草一般。 第一次,那个女人拦住他问路,藉机摸了他的手,那双手油腻腻十分噁心,他厌恶地甩开了。 第二次,他和朋友在篮球场打篮球,那个女人冲出来一把抱住了他,肥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股恶臭,他把人揍了一顿,最后被朋友拦下。 第三次,他的课桌抽屉里出现了一件骯脏的女士内衣,他愤怒地掀了桌子。 第四次、第五次……他记不清发生过多少噁心的事,他忍无可忍选择报警处理,可是刚消停不久,那个女人又被放出来了。 这一次更过分,他收到了来自一个破旧出租屋的包裹,里面有他近一周来的各种照片,不仅如此,还有一张苏蕴秀女士的照片。 照片里,苏蕴秀女士接他回家,热情地拥抱了他。 而照片的背后,是那个女人丑陋歪斜的字体,疯疯癫癫地说要剁了所有抱过他的女人的手。 没过多久,他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包裹。 有带血的刀、很多被折了翅膀的麻雀、被砍了前肢的老鼠…… 最后一次收到的包裹里,是苏蕴秀女士常戴的手鍊,据说是在逛商场的人流中弄丢了。 祝昱臣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在一次次的威胁和恐吓下被激发出了内心埋藏的暴戾因子。 他开始反跟踪,了解到那个女人住在城边的一个破旧出租屋,没有工作,每天装疯卖傻靠邻居接济生活,她常年出没在大学城和中小学周围,挑一些看上的男孩子下手。 祝昱臣是她最近下手的最后一个,或许是真的着了魔,自从惦记上他,她就再没有去跟踪过别人。 祝昱臣设计了十分精密的计划,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得到惩罚。 可他的计划被纪子濯无意间撞了,纪子濯知道劝不动他,所以盲目地擅自参与到了计划当中。 祝昱臣的计划即将实施的前一天,他收到了那个女人发给他的纪子濯的照片。 照片里,纪子濯被绑在破旧潮湿的床上,校服被小刀划烂了许多口子。 计划就这样被打乱了。 那天,祝昱臣冒雨去了那片老城区,他身上带着一把军刀,锋利得足够轻而易举剁下一双女人的手。 他出现在出租屋门口时,那个女人依旧不知死活地当着纪子濯的面冲过来抱他。 他愤然把人掀翻在地,拽着那个女人潮湿的衣服,将她的手摁在一个破旧的凳子上,抬脚踩住。 他全程不说话,眼神却沉得可怕,从包里拿出那把军刀。 女人状害怕得挣扎起来,不停得对他认错道歉和磕头,但他全程无动于衷,只是把刀抵上女人的手腕,逼问她哪里还存有苏蕴秀女士的照片,要求她全部删除干净,否则现在就剁了她的手。 第64页 女人颤抖着说出老式电脑的密码,在祝昱臣的眼皮子底下将照片删除干净。 但祝昱臣没有放过她,刀锋往下割开了她手上的一层皮肤,阴沉道:「那就只剁一只。」 女人疼得大哭,连一旁的纪子濯都吓得冷汗直冒。 好在祝昱臣还没来得及动手,纪子濯先前就报过警,出租屋外响起了警车声。 女人以涉嫌绑架和猥/亵多名男童被绳之以法,但祝昱臣并没有因此感谢纪子濯。 因为他认为如果不是纪子濯自作主张,他一定会亲自给那个女人教训,而不是让她轻巧地坐几年牢,出来后继续祸害社会。 从那之后,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疏远了纪子濯和其他朋友,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阴沉着一张脸。 女变态这件事闹得很大,祝家人也知道这件事,但只知道祝昱臣是受害者之一,并不知道他曾经企图亲自教训那个变态。 最先发现儿子不爱笑的是苏蕴秀女士,她以为是被变态跟踪的经歷让儿子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陆陆续续给祝昱臣请了很多心理医生,但都无济于事。 苏蕴秀女士越发担心和焦虑,每晚睡不着觉,甚至开始吃起抗焦虑的药。 祝昱臣这才意识到自己性情的转变给母亲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所以他开始试着转变,虽然再变不回从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但他把阴沉的表情隐去,换上清冷疏离的外表,渐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虽然沉默少言但有礼有节的绅士。 伪装的模样久了,祝昱臣渐渐以为自己本就是这样。 直到遇到余白,遇到这个需要他回溯过往,把自己内里剖开坦诚相的人。 但他怕余白也和苏蕴秀女士一样,接受不了他可怕的那一面,因此他害怕面对过去的自己。 可就像周向晨所说,如果他想好好爱余白,学习别人的方式毫无作用,最重要的是要先袒露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车位旁的灯光有些晃眼,祝昱臣回神,眨了眨酸软的眼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他几个小时前给余白髮的照片还安静躺在对话框的最后一栏,余白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回应他。 虽然他早就料到这一次余白没有那么快消气,可还是忍不住心头髮慌。 他不受控制地点进余白的朋友圈,却发现半个小时前,对方更新了一次。 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余白正在泡温泉,面前的托盘里放着几瓶酒,他喝得小脸红扑扑的,歪着头靠在温泉池旁看着镜头。 而他身后的温泉池里靠着一个、两个、三个……整整五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祝昱臣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他冷冷瞥了定位信息一眼后,驱车往那个温泉酒店赶去。 周向晨的确没说错,他真的占有欲太强,即便是他努力想要学会怎么去爱余白,也绝对忍受不了刚刚那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们昨天的鼓励!开心~ 感谢在2022-02-02 22:59:37~2022-02-03 22:3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末.、星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城郊温泉酒店。 程周舟披着一张浴巾坐在池边的藤椅上, 用余白的手机发完朋友圈后,把手机扔还给余白。 余白喝了不少酒,此刻头有些晕乎。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趴在池边一边发呆, 一边无意识地戳弄着手机。 一直守在旁边的男模游过来和余白趴在一起, 看了余白的手机一眼后,俯身贴在他耳边,暧昧道:「我叫阿也,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阿也是典型的西方长相, 眉眼深邃,鼻樑高挺,皮肤的白皙度和余白不相上下。 他说话间喷薄在余白耳边的热气比温泉池里的水蒸气温度还高, 余白觉得很痒, 偏头躲了躲,没同意也没拒绝。 阿也便笑了笑, 修长的手指抽过余白手里的手机,自作主张地加上了微信。 余白瞪他一眼,想骂人又觉得没必要, 便由着对方去了, 只是很快把手机夺回来倒扣在池边。 程周舟在岸上待了一会儿感到冷意,便跳下水陪余白喝酒, 还顺便把剩下的男模们都招了过来。 几个人围在一起, 在程周舟的带动下互相玩闹着泼水、灌酒, 气氛一时间活跃起来。 玩儿了一会儿后,程周舟放在藤椅上的手机响起急促的铃声。 众人被催命般的铃声吸引目光,纷纷朝岸边看去。 程周舟不悦地皱眉, 爬上去拿手机。 点开屏幕时,他却脸色一变,差点滑倒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 他疯狂咽了咽口水,沖池子里的众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才指着手机屏幕颤巍巍对余白道:「齐、齐、齐钊。」 「你们先玩儿,我去接个电话。」他苦着脸,一熘烟跑出房间了。 余白挑了挑眉,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瞭然的笑。 程周舟走了很久都没回来,余白一个人招架不住五个男模的轮番灌酒,没一会儿就喝得迷煳了。 于是他胆子也跟着变大,甚至主动搭上了阿也的肩膀,朝对面另一个混血男模丢了个像模像样的wink,惹得对方眼红心热。 第65页 混血男模便以为受到青睐,想过来贴近他,他却又像个身经百战的渣男,转头和左手边的男模调笑起来。 轮番几次下来,五个男模个个都被调戏了一遍,每一个人都开始畅想今晚被余白带走后该怎么好好享受,甚至男模们望着对方的目光都带起了竞争者间的敌意。 尤其是阿也,全程紧挨在余白身边,试图隔开进一步靠近的几个人。 「再喝点嘛~」 余白软绵无力的手轻轻夹起酒杯,扬起脖子自顾地喝上一口,把白皙细长的部位展现在几人面前。 五道灼热的目光盯着他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五个人纷纷在水下握紧了拳头。 而醉酒的余白全然不知自己正被虎视眈眈地垂涎着,还时不时撩拨大家。 在他不知第几次被起闹着和那位混血男模喝交杯酒时,酒店的房间和后院温泉池之间的滑门被推开了。 隔门滚轮滑动的声音很大,不难判断出进门的人很生气。 余白以为是程周舟回来了,不甚在意地回头,手里还端着喝了一半的红酒,而另一只手正搭在那位混血男模裸着的肩膀上。 温泉池里的雾气蒸腾得有些迷眼,余白用力眨了眨眼睛,撞上池边人熟悉的轮廓和沉得发黑的目光。 余白微怔,怀疑自己看错了,勐地晃了晃脑袋。 「余白。」 祝昱臣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一股血气冲上头顶,他忍住直接把人从水里拖上来的冲动,沉声叫了双眼迷离的余白一声。 他紧跟着扫视了池子里的五个陌生男生,锋利的眼神似要将人活生生剥了似的。 听见有人叫自己,余白只清醒了一秒,随口「嗯」了一声,又晕乎过去了。 再次抬眼定睛看向祝昱臣时,他已经把祝昱臣错认成男模中的一员,他从混血男模肩膀上离开,端着酒杯游向祝昱臣站着的池边。 他趴在池壁上,一双洗白纤长的胳膊交织着,歪头沖祝昱臣勾了勾手,眼神魅人道:「你过来,蹲下让我看看你。」 祝昱臣沉着脸,一身正装和这里格格不入,看着余白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他极力克制着半蹲了下来。 「做什么?」他以为余白至少维持着能认出他的清醒,于是低头看着池边的人,认真问。 可是他完全低估了余白今天的放肆程度,只见池边人直起身,伸出食指,缓缓地勾起他的下巴,沖他面颊吹了一口气:「你长得真好看,新来的吗?」 祝昱臣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勐地擒住余白的手腕,视线向下和他对视:「你喝多了?」 「你一个小鸭子怎么还敢反问我?」 余白被新来的这位的态度弄得很是不愉快,他扭了扭手腕,命令道:「放开我!」 小、鸭、子? 「呵。」祝昱臣冷哼一声,反而握得更紧了。 余白东倒西歪地挣了一会儿没挣脱,便醉着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宽宏大量道:「算了,看你是新来的份上,又这么喜欢我,那我就赏你一点甜头吧。」 说罢,他把酒杯随意扔在一旁,抬起另一手自然而然的勾住祝昱臣的脖子。 勾上去的那一刻,这样契合的姿势不由让余白都怔了怔,就好像他做过这个动作很多次一样。 可余白太醉了,没能力思考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做过,只是顺从本能地在水池下踮起脚,抬头朝目标压去。 祝昱臣本想制止余白越来越放肆的行为,但却在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在眼前放大时,整个人僵住了,忘记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的心开始疯狂地跳动,他只知道自己这些天太想像这样摁着余白的后脑勺吻下去了。 即便是现在当着五个外人的面,他也无法做到推开余白。 可是余白并没有亲上来,而是在距离他的鼻尖一指的距离停下了,半睁着眼说:「算了,不想和木头脸接吻,你还是多学学再来吧。」 说罢,他松开祝昱臣,转身要朝混血男模游过去,混血男模心领神会,也伸出手接住他。 祝昱臣眼睁睁看着余白投入另一人的怀抱,他一时间怒从心起,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脸面,愤然拽住余白的胳膊把他扯回来,一只手死死扣住余白的后脑勺,当着男模们的面,低头咬住余白红殷殷的嘴唇。 失而復得大概就是这种克制不住的疯狂,祝昱臣动作很重,近乎撕咬着余白细嫩的唇肉。 余白挣扎着拍打他的肩膀,掀起一阵阵水花,水花打湿了祝昱臣肩头的衣服,水雾紧接着蒸腾而起,将两人困在中间。 可不论他怎么挣扎,祝昱臣没尽兴便追着他不放,高挺的鼻樑撞上余白挺翘的鼻尖,硬生生将圆润的鼻头磨得通红。 两人纠缠着吻得激烈,男模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各怀着不甘的心思。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阿也在角落里悄悄拿出手机,对着这一幕按下快门。 祝昱臣半跪在湿润的温泉池边,膝盖被池水润湿一片,他扣着余白的后脑勺,朝他背后的五个人投去警告的眼神,然后不顾余白的反抗,将他从池子里抱了出来。 余白只觉重心上移,整个人晕乎乎的,他意识到自己被酒店的「鸭子」强行抱走时,人已经躺在祝昱臣订好的房间里了。 祝昱臣拿被子裹住他,想要替他擦干,再将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第66页 余白勐地摁住他解自己衣领的手,疯狂挣扎起来,嘴里还惊恐地含着:「不要!不要脱我衣服,我没叫这项服务!周周救我!」 祝昱臣跪在床边,摁住他的肩膀。 但余白挣扎地十分激烈,双手挥动间不慎一巴掌打在了祝昱臣的脸上,空荡的房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祝昱臣被打得微微偏头,这辈子第一次被打脸,他愣了好几秒。 片刻反应之后,他才勐地擒住余白的手压在头顶,低头盯着他,大声道:「余白,你看清楚我是谁。」 掌心传来酥麻感,余白显然也被这一掌弄清醒了一点,他艰难地睁开迷离的眼睛,终于看清楚头顶的人。 他说话的嘴唇有些颤抖:「祝昱臣?」 「是我。」 见余白认出自己,祝昱臣微微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也软下来,轻声哄他道:「乖,衣服湿了,我帮你换下来。」 却不料余白挣扎得更厉害了,甚至红了眼眶,大声吼道:「我不要!不要你管,你走开!」 祝昱臣被踹了几脚。 看着余白一瞬间落下的眼泪,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对于余白来说,甚至比被酒店的男模侵/犯还让他抗拒。 那种害怕的感觉又再次密密麻麻地爬上心头,祝昱臣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俯身下去抱住余白,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轻声:「余白,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什么家?你不是说我们只是协议的关系吗?」 余白突然不挣扎了,但嘴上却不饶他,眼泪也开始簌簌往下掉,迷煳着抱怨道:「我才不要和你有家,你要是觉得结婚证绑住了你,那离婚也可以,本来当初你也说过要是我是个麻烦就不会找到我,现在后悔完全来得及……」 「别说这种话。」 祝昱臣又怕又情不自禁地亲吻余白的耳垂,声音也颤抖起来,「之前是我说错话了,你跟我回去,我什么都告诉你,纪子濯说过的没说过的,我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一听到纪子濯的名字,余白就再次挣扎起来,他偏头躲开祝昱臣的亲吻,捂住耳朵:「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好累,我只想睡觉!」 「好,好……」 祝昱臣不敢强求地点头,他支起身体,顺从地哄着余白,「那以后再说,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好好睡一觉。」 余白终于不挣扎了,任由祝昱臣替他换下湿衣服,又叫前台送来了干净的床单。 收拾好这些再上床时,余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祝昱臣长嘆了一口气,躺在余白身边,替他盖好被子抹掉眼泪,侧身抱着他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难得睡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余白在睡梦中感到一阵闷热。 终于从被蒸笼蒸煮的噩梦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结实的胸膛,还有腿侧灼热硬挺的温度。 昨晚点了五个男模作陪还嬉戏打闹的荒唐涌进脑海,余白吓得一激灵,难不成他和陌生人一夜情了?! 肩膀上横着一双结实的手臂,余白胆战心惊地把视线往上移,直到看见熟悉的模样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没轻松两秒,立马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祝昱臣?! 昨晚睡着前的争执再度涌入脑海,余白懊恼地捶了捶脑袋。 他屏住唿吸,细细观察了祝昱臣一会儿,发现他唿吸绵长,眼下有泛青的黑眼圈,想必才睡熟没多久。 于是余白悄然从他怀里爬起来,套上酒店的浴袍,蹑手蹑脚地熘了。 沿着酒店的走廊找到昨晚程周舟订的房间,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焦急地坐在沙发上的程周舟。 程周舟也是一夜没睡,手里拿着两个手机,一个自己的,一个余白的。 一见余白进门,他便迎上去责怪道:「你吓死我了,你昨晚跑哪里去了?手机也不拿,我问阿也,他说你被一个男人带走了,谁啊,你被谁带走了?酒店的人吗?没出什么事吧?怎么衣服还换了,我靠余白,你该不会出去一夜情了吧!?」 「你闭嘴吧!」余白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开始换自己的衣服,「赶紧换衣服走人!」 「怎么了啊?一夜情情夫追上来了?」 「是祝昱臣,我昨晚是被祝昱臣带走的,你别问了行不行,赶紧走吧。」余白不耐烦道。 程周舟闻言愣住,木讷地点点头:「哦、哦!他居然找上门了?」 一会儿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后,又追着余白问:「他该不会是终于发现白月光抵不上硃砂痣,对你余情未了,专程来逮你回去的吧?」 「我不知道!」 什么白月光硃砂痣的,余白脸色微微泛红,有些恼羞成怒。 程周舟挠了挠头,急道:「余白你可给我忍住啊,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余白轻咳一声,把程周舟的衣服砸到他身上:「我知道了,我这不就是在躲他吗?你赶紧换衣服。」 「行。」 听余白这么一说,程周舟比他还急,三两下换好衣服,拽着余白跑了。 . 祝昱臣好几天没睡过一次好觉,昨晚把余白搂在怀里,才得以安心入睡。 第67页 可一觉醒来,身边一丝温度也没有,余白早跑了。 他有些懊恼地捏了捏眉心,不禁后悔起自己贪恋一丝的温存,而大意地放走了余白。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又点进和余白的对话框,发现内容依旧只停留在昨晚小黑的模煳照片上。 想来也是,余白早上会扔下他跑,就证明还没有原谅他,自然不会跑之前还留下信息跟他交代。 余白昨晚的朋友圈已经删了,近三天可见的内容什么也没剩下。 祝昱臣昨晚一顿操作勐如虎,一觉睡醒又回到了零点,他自嘲般笑笑,起床离开了酒店。 一周后。 祝氏新投资建设的一家大型商场今日开业,祝昱臣受邀参加剪彩仪式。 剪彩仪式结束后,商场经理带着祝昱臣和几位总部的领导参观,途径一楼的大屏幕时,祝昱臣突然望着屏幕停下了脚步。 众人跟着他停下来,经理眼疾手快地上前介绍:「这块5d大屏是商场的特色之一,平时会投放一些特色gg和短片,5d技术现在做得十分成熟了,播放的视频会带给人不一样的视觉感受,比如说这首歌的mv,祝总您仔细看,是不是感觉这位歌手就在您面前唱歌?」 祝昱臣安静地听着经理的介绍,和视频里认真唱歌的余白对上视线。 他情不自禁地点头:「很真实,很好听。」 众人诧异地看着祝昱臣深沉的模样,竟从他的神态中读出了一丝深情,一时判断不出他是在夸5d大屏,还是在夸视频里的歌和人。 经理随即熘须拍马道:「对对对,祝总好眼光,这首歌最近可太火了,这位歌手也一度因为这首歌大受好评。」 祝昱臣似乎很感兴趣,又问:「叫什么?」 「啊?」经理愣了愣。 祝昱臣也不急,继续道:「我是问这首歌叫什么?」 「哦哦哦,好像是叫《别听海风说》。」经理道。 「嗯,多谢。」祝昱臣沖经理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了。 能让总部的大老闆对自己笑,简直是荣幸啊! 经理欣喜若狂,一路小跑着跟上祝昱臣的脚步。 . 七星娱乐,杜轲办公室。 「《别听海风说》这首歌突然爆火,是好事,首先要恭喜你,但是,我作为老闆,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太飘了,咱们沉下心来,好好上节目好好演戏,别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杜轲语重心长地交代对面的人。 余白坐在办公室的软皮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杜轲在他耳边念叨,突然抬头说:「我不想继续上综艺了,戏也不想演了。」 「为什么?」杜轲诧异地盯着他,「《别听海风说》这首歌现在这么火,你不该趁着这个势头多冲一冲,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 余白从座位上站起来,坚定道:「我认真考虑过了,我想潜心做音乐,我本来就是唱歌出道,演戏和综艺是公司强加给我的,我不喜欢也做不好,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清楚。」 杜轲沉默片刻,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这几年都想以发歌为主,还想开个人的万人演唱会。」提到演唱会,余白眼底燃起熊熊火焰。 杜轲道:「你的确有实力开个人演唱会,但是万人规模的演唱会,不是一件小事,公司没有这个能力说开就开,如果你执意如此,我给你半年时间,如果你凭藉唱歌给公司带来的收益比以往多,我就全力支持你。」 「一言为定。」余白挑眉一笑,转身离开了杜轲的办公室。 开演唱会的种子其实早在余白心底埋下了种子,这些年,他虽一直执着于音乐,发行了不少业内认可的歌曲,但的确没有一首传唱度高的歌,导致大众对他的认可度不高,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作为一个歌手站在大众的面前。 《别听海风说》这首歌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余白暗暗决定,他一定要借着这股势头,在歌坛闯出一片天地。 大火之后,公司给余白安排了专门接送的司机,陶陶不用在做助理之余继续兼职司机了。 回衡湾的路上,余白正闭目养神,一起坐在后座的陶陶突然拿着手机震惊地喊他。 「哥哥哥!你快看,你有个土豪粉丝,今天中午的时候在音乐平台买了五百二十万首《别听海风说》,一首电子单曲三块钱,他一共消费了一千五百六十万,甩出第二名一千五百四十万,高居购买榜第一,天吶,这这这简直太夸张了!」 歌手出新歌会在合作的音乐平台开放电子专辑的售卖活动,粉丝之间拼购买力,一个人买很多首沖销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一个大粉一次购买几千上万的数额就算顶天了。 普通的小歌手,一个单曲售卖一来,所有粉丝一共能买一千万也是相当可观的数字。 余白之前的单曲最高也才卖过一千万,这首《别听海风说》因为传唱度高,一度卖到四千万,但这也是千万粉丝一首一首买出来,这个人一个人就买了一千多万?! 余白震惊得睡意全无,拿过陶陶的手机翻起购买榜,只见购买榜第一顶着一串原始id安静地躺在那里,连头像都是自动设置的。 这一点也不像追星族,而更像个老干部? 陶陶咂摸了半天,说:「该不会是余总吧?」 第68页 「怎么可能。」余白翻了个白眼,「是祝昱臣都不可能是我爸……」 话音刚落,他勐地愣住原地,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看了十几秒。 然后脸色不受控制地变红。 他怎么觉得,他好像猜中了…… 「不管了!这世界上有钱人多了去了,说不定是个富婆呢。」余白掩饰地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扔给陶陶,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 回到衡湾已经很晚了,余白洗完澡坐在沙发上,例行翻看小黑的旧照片。 他真的太想小黑了,这些天一直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甚至好几次想不顾面子回去找祝昱臣把小黑要回来。 他手机里存有很多小黑的照片,有小黑洗澡洗成小瘦子的、有小黑喝奶喝成小花猫的、还有小黑追着逗猫棒追成残影的…… 将所有照片看完一轮后,余白没忍住点进祝昱臣的对话框,点开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盯着照片里的小黑看了又看。 这是最新的小黑了,余白深深嘆了一口气。 正看着,突然上方祝昱臣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余白吓得手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镇定下来后,他仰躺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很快,祝昱臣发来了一个视频。 视频封面是小黑正在喝奶,余白心头一动,忍不住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祝昱臣拿着手机拍的,小黑正埋头哼哧哼哧地喝奶,喝得肚皮圆鼓鼓的,祝昱臣便伸手捏住它的后颈把它往后拎。 视频里随即传出宠溺又无奈的声音:「好了,别喝太多了,听话。」 余白将祝昱臣拎小黑的动作看了三四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祝昱臣是怕猫的,但他现在居然已经可以和小黑互动了吗…… 而且,他的左手无名指上那个反光的东西,怎么好像是戒指? 左手无名指表示已婚。 余白心头一颤,仔细辨认了很久,终于确认,这枚戒指就是当初领证那天,祝昱臣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但是当时他对这段婚姻不屑一顾,根本没收这个礼物,现在这对戒指之一居然又出现在了祝昱臣手上…… 余白正出神地看着,视频突然消失了,屏幕随即闪现出一个视频来电通话,正是祝昱臣打过来的。 他勐地一颤松了手,手机掉落到地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3 22:33:38~2022-02-04 22:0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172059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手机在地毯上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余白穿着白色的睡衣像木乃伊似的仰躺在沙发上, 听着震动声不断传来,却一动不动。 直到震动结束,他才趴在地上把手机捞起来。 界面显示视频未接通, 对面也不再继续坚持,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从视频结束后, 祝昱臣的对话框就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只是什么也没有发过来,没多久又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如此往復循环。 余白不禁联想到祝昱臣坐在书房的凳子上,一本正经地盯着手机删删减减的画面, 竟觉得莫名好笑。 于是他抱着逗弄的心思,给对面发了一个问号。 那头显然很意外,良久没有动静。 就在余白嗤笑一声不想再等时, 祝昱臣的消息弹了出来。 【没什么, 我只是很想看看你。】 「什么啊……」 余白愣了一秒,不以为意地吐槽出声, 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打起节拍。 他勐地捂住心口,想要摁住自己不争气的悸动,忙收了手机, 跑回房间蒙头睡觉去了。 第二天, 余白赶去公司拍《别听海风》的第二版mv。 这一次的mv设计了水下拍摄,由于在海里不好取景, 于是公司自己搭建了室内海景。 为了保证适合人体的水温, 摄影棚里没开空调。 但现在正值夏季, 没有空调的摄影棚内温度极高。 一轮拍摄下来,除了水下的摄影师和余白,水箱外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热得大汗淋漓, 甚至晕倒了好几个。 眼看着第三个工作人员中暑被扶去一旁休息,余白从水里游上来,和导演商量打开摄影棚的空调。 陶陶在一旁边擦汗边着急:「不行啊哥,要是开了空调,这个水温会迅速冷下来,你在水里没穿防水服会冻感冒的。」 「没事,我不冷。」余白沖陶陶眨眨眼,执意让工作人员打开了摄影棚的空调。 于是拍摄继续行,随着高强度的空调运转起来,室内温度很快下降,水箱里的水温也跟着冷却了下来。 摄影师都穿着防水服没有多大的温差感受,但余白身上穿的是单薄的衬衫,比体温低很多的水包裹在身上,让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水下拍摄工作不好行,一个镜头需要反反覆覆拍摄,余白一直坚持到晚上拍完最后一个镜头。 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余白已经冻得浑身发抖,他裹上陶陶拿来的毛毯,独自去房车里休息。 陶陶从工作人员那里借来吹风机,回到车上后却叫不醒余白。 她见余白此刻脸色红扑扑的,嘴唇也十分干燥,赶紧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果然高得出奇。 第69页 陶陶心疼不已,忙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出公司门口时,被门口蹲守的粉丝看见也来不及管。 《别听海风》这首歌正是大火的时候,关于这首歌的讨论度相当高,于是余白高烧住院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 苏蕴秀女士陪祝文斌散完步后,坐在客厅喝下午茶,客厅里播放的音乐正是余白的《别听海风》。 她不禁赞嘆:「小白这孩子真有才华,不像昱臣,对音乐是一窍不通的,当初我送他去学大提琴,学没两天就不想去了,这辈子註定只能当个臭商人,当不了大艺术家呀,你是不是,老祝?」 「臭商人」祝文斌放下手机的报纸,哼哼一笑:「你这是在骂儿子还是骂老子?别以为我老了听不出来了。」 苏蕴秀女士笑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道:「你可不就是老了,连儿子也不想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把儿子和小白叫回来吃顿饭。」 祝文斌摇摇头:「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追求,天天回来陪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干什么。」 「哼。」苏蕴秀女士赌气地别过脸,「你是老头,我可不是老太太,你不想儿子,我还想小白了,我改天就回市里看看去。」 「别了。」祝文斌突然低头看着茶几上的平板,「别改天了,我看娱乐报导小白髮烧住院了,你要是想去,就现在去吧。」 苏蕴秀会心一笑,低头靠在祝文斌手臂上:「还不关心儿子们,娱乐新闻都看上了,行,那我一会儿就回市里。」 这天下午,苏蕴秀女士便先去了祝昱臣的公寓。 一门,她就被上蹿下跳的小黑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平復了一会儿,才抱着小黑拐出玄关。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厨房里不时传来响动。 苏蕴秀女士悄无声息地走近,发现祝昱臣正繫着围裙,一脸严肃地煮粥。 祝昱臣虽然会做饭,但家里有保姆,他通常是不会下厨的。 而且这个点也不是饭点,他却在煮粥,不需多想,一定是在煮给生病的余白吃的。 儿子终于开窍了。 苏蕴秀女士不禁笑了笑,发出一丝气音。 祝昱臣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厨房门口,迎上苏蕴秀女士的笑脸。 「妈?」 祝昱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围裙,感到一阵难为情和紧张,慌忙伸手去解。 「哎,你煮你的。」苏蕴秀女士制止住他,「我不打扰你。」 祝昱臣解围裙的手这才一顿,继续转身搅动锅里的粥。 不一会儿,粥煮好了,祝昱臣把粥装保温盒拎出厨房。 苏蕴秀女士还坐在沙发上逗猫,见他拿上外套似要出门,忙叫住他道:「昱臣,妈这回也是来看小白的,和你一起去吧。」 祝昱臣脚步一顿,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不用了妈,我晚上回来陪你。」 罢,就要继续出门。 「哎,等等。」苏蕴秀女士狐疑地看着他,一语道破玄机,「你和小白闹矛盾了?还是你的错?」 「我……」祝昱臣难得吞吐起来。 苏蕴秀女士温和地看着他笑,等着他下文。 祝昱臣终于无可奈何,暂时把保温盒放下,走过去坐在苏蕴秀女士身边。 他低头,手放在膝盖上不由十指交叉,闷声对苏蕴秀女士坦白道:「其实一开始我就骗了你和爸,我和余白结婚前签了协议,之前都是演戏,可是……」 「可是现在你发现自己假戏真做了?」苏蕴秀女士并不生气,反而因为祝昱臣愿意坦白感到很欣慰。 她思忖片刻,语重心长道:「我早过余白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之前你们回家里,我就看出来他其实挺喜欢你的,在这之前一定是他很喜欢你,但你模稜两可不给他明确的回应对不对?」 祝昱臣点了点头。 「那现在给明确的回应还来得及吗?」苏蕴秀女士便耐心地问。 祝昱臣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良久才:「我希望来得及。」 「那就来得及。」苏蕴秀女士会心一笑,拍拍祝昱臣的肩膀,「快去吧,好好照顾小白,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好,谢谢妈。」祝昱臣回头深深看了苏蕴秀女士一眼,起身出门了。 苏蕴秀女士抚摸着小黑的脑袋,一脸欣慰地目送他出门。 . 余白髮烧头一次这么严重,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陶陶办好手续出门买饭去了,而他只想睡觉。 这是独立病房,周围很安静,余白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余白迷煳间听见门外有人在和医护人员交谈,声音十分熟悉。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缓缓睁开眼睛,偏头朝病房门口看去。 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祝昱臣硬朗的侧脸,他此刻已经和门口的医护人员完了话,正准备推门来。 余白大脑一时宕机,不知该作何反应,慌乱之中,他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随后,他便听见祝昱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他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上。 然后祝昱臣便没有动作了,病房里只有浅浅的唿吸声。 余白没听见有人离开的声音,所以一直不敢睁眼,正在纠结着要怎么办,下一秒,他放在病床上的手被包裹住,温热的掌心贴上了他的手背。 第70页 然后他听见祝昱臣从沙发上起身,眼前随即盖下一片阴影,对方的唿吸声越来越清晰。 等他意识到祝昱臣要做什么时,干燥的嘴唇上已经落下一吻。 祝昱臣没有深入地索取,只是轻轻拂过余白嘴唇上干裂的纹路,将它们润湿。 余白装不下去了,眼皮疯狂地颤动着,他勐地睁开了眼睛,和祝昱臣错愕的目光对上。 身上人慌忙退开,有些心虚地看着他,轻咳一声道:「你醒了?」 余白下意识抿了抿嘴唇,羞愤道:「我、我就没睡着,你居然偷、偷亲……」 他不下去了。 祝昱臣没想到余白会醒,他伸手按下电动床,将床头升起来。 他怕余白还是像上次在温泉酒店一样反应大,便主动道:「我给你带了粥,你一会儿吃点,我先走了。」 余白愣愣地看着祝昱臣,发现他真的完这句话便起身作势要离开。 他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任性道:「什么粥,我现在手软,喝不了,你拿走吧。」 祝昱臣闻言转身重新坐了下来,把保温盒打开,道:「那我餵你。」 「我……」余白张了张嘴,想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却没出口。 刚刚被偷亲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唇间,他觉得自己急需喝一口粥来沖淡他。 于是祝昱臣把盛了粥的勺子递过来时,他只是犹豫了一秒,就张嘴吃了。 祝昱臣不由欣慰地笑了笑,继续餵他。 接连吃了好几口,余白又觉得自己太没有骨气了,便别开脸,蛮横道:「我不吃青菜,叶嫂今天怎么放青菜了。」 祝昱臣做的就是清淡的青菜粥,青菜叶被切成细碎的菜沫洒在粥里。 但他闻言没有生气,反而极其有耐心道:「这是我做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替你挑出来。」 罢,他真的拿起保温盒里的筷子,一根一根地仔细挑拣着。 从余白的角度,能看见祝昱臣偏头挑菜时专注的侧脸,甚至比坐在书房里看文件还要认真。 还有他手上的戒指,泛着金属的光泽,好看极了。 余白不由脸色微红,别开脸看着窗外,在心里嘟囔:「干嘛突然这么好。」 祝昱臣没注意到余白的小动作,他认真挑完菜,又继续一勺勺地餵余白吃完。 吃完后,祝昱臣把保温盒收拾好。 余白以为他要走了,却见他又重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认真地看着余白的眼睛道:「余白,我们谈谈吧。」 头一次被祝昱臣这么正式且认真地看着,余白不由有些紧张,他别开视线,小声:「谈什么。」 余白这是松口了,祝昱臣压下心头的高兴,情难自已地握住余白的手,道:「纪子濯的确是我的中学同学,也的确知道我的过去,但他这个人从小就不正经,的也不全是真的,即便他喜欢你……」 「咳咳咳——」 什么?! 余白勐地扭头瞪大眼睛看着祝昱臣,下一秒疯狂咳嗽起来,险些把刚刚喝去的粥全部吐出来。 祝昱臣吓了一跳,忙起身替他拍背,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小心一点。」 余白艰难地顺下一口气,皱着脸看着祝昱臣,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道:「你——刚刚,纪子濯他喜欢,谁?」 一提到纪子濯,祝昱臣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他不甚高兴道:「自然是你,你们一起拍综艺,他故意接近你,还对你动手动脚,后来他来我们家,故意和你一起睡,如果不是我晚上把你抱走,他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等等等……」 余白显然已经从祝昱臣的言语间闻到了一丝丝的醋意,但是他还是有些接受无良。 他坐在病床上发起呆—— 所以一直都是他误会了,纪子濯和祝昱臣其实真的没什么关系,只是普通的中学同学? 而且……纪子濯喜欢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一想到这里,余白突然觉得好丢脸,甚至不敢去看祝昱臣的眼睛。 直到祝昱臣出声叫他:「怎么了?」 余白才镇定下来,摆摆手:「没什么,我就是不太能接受被他喜欢,还有,你和我这些干什么,我又没我想知道你们中学发生的事。」 中学里哥俩好的同学生活,有什么好听的? 「好,没关系。」祝昱臣本来已经做好和盘托出的准备,却没想到被余白拒绝,他脸上难得浮现出失望之色。 他尽力平復心情,追着余白的目光,语气难得紧张道:「但你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这次我一定好好爱你。」 好好爱你。 余白瞳孔再次放大,有些不相信这是祝昱臣出来的话。 怎么、怎么这么肉麻! 他轻咳一声,努力抑制住不让自己脸红,嘟囔:「你知道怎么爱人吗,。」 祝昱臣微微垂下眼帘,隐去眼底的失落。 他突然俯身凑近,鼻尖几乎和余白撞到一起,他直视着眼前红扑扑的小脸,道:「确实不怎么会,你要不要教教我?」 余白躲无可躲,只得羞愤地一把推开祝昱臣,拿被子捂住头不想面对。 「不教,你、你自学吧。」 「好,我自学。」 两人像小学生一般拌了这两句嘴,祝昱臣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替他拉下被子。 第71页 余白争不过他,被迫露出圆圆的脑袋。 却见祝昱臣再次起身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滑过他的眼角。 随后身上的人又埋低了一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那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余白心跳加速,张嘴拒绝。 「不……唔。」 祝昱臣却勾唇一笑,温柔地含住眼前圆润的唇珠。 「这次不算。」 熟悉的木质冷香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在病房里肆意乱窜,余白被亲软了身体,整个人都陷了病床里。 「哎呀——」陶陶的惊唿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余白这才勐地清醒,把祝昱臣推开了。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陶陶尴尬的挠头:「那什么,要不你们继续,我出去?」 「不用,你留下好好照顾他。」 祝昱臣起身叫住陶陶,整理好被余白抓皱的衣服,又低头摸了摸余白红肿的嘴唇:「好好吃药,我明天再来看你。」 余白涨红着脸:「不用来了,我就是普通发烧,明天就出院了。」 「好。」祝昱臣点头,「那就明天见。」 余白感觉有点不通,张张嘴还想些什么。 祝昱臣却又深情而不自知道:「明天一定来见你。」 「我……」余白招架不住,别开脸,「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祝昱臣终于走了,余白觉得整个人都要烧死了,勐地把身上的被子掀开。 陶陶则是一脸激动地看着他:「哥,他怎么那么会啊!啊啊啊——明天一定来见你~嘿嘿……」 余白蹬了蹬腿,羞得不出话来。 第二天,祝昱臣果真来了,来接余白出院,还给余白带了全糖主义的蛋糕。 余白态度暧昧地吃完蛋糕,让祝昱臣把自己送回衡湾之后,就把人赶走了。 祝昱臣也不生气,照旧偶尔来见一次余白,给他带些小礼物,就好像真的在学着怎么追求人一样。 这天,余白准备参加某时尚晚宴,正在做红毯造型。 陶陶捧着今天收到的第三捧玫瑰花门,一把塞余白怀里,惹得髮型师轻「啧」了一声。 陶陶和髮型师很熟,笑着推了他的肩膀一掌,笑道:「怎么啦?羡慕我哥有人追啊!」 髮型师拿梳子打了她一下:「你可小声点吧,你忘了你哥是明星了?」 「我哥是歌手,又不是idol,有人追咋了。」陶陶骄傲道,「再了,哥也很喜欢啊,不然怎么每次都让我收下呢。」 余白正低头看花里的卡片,卡片上写着—— 【认真学习好好爱余白的第七天,希望他能答应今晚一起吃晚饭。】 看着卡片上清瘦有劲的字体,余白不禁想起两天前遇见祝昱臣在花店认真挑花的身影,以及坐在花店堆满花枝的小桌前认真写字的样子。 他想得出神,脸上挂着掩饰不下的笑容。 陶陶嫌弃地叫了他一声,他却又立马把花放到一边,掩饰地嘟囔道:「谁喜欢了,俗气死了好不好。」 陶陶和髮型师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一个瞭然的表情,然后她出门去了解会场的情况了。 不一会儿,陶陶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一脸着急道:「哥,我刚刚撞见有个演员穿了你身上一样的礼服,而且我问过了,他在你前面走红毯,要是撞衫就尴尬了,怎么办啊哥,现在从哪里去借一套礼服吗?」 余白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你现在联繫公司问问,看看有没有备用的。」 明星出席活动的礼服大多都是品牌方提供的,出现撞衫的情况的确少见,这次算是重大失误。 「好。」陶陶着急地开始打电话。 就在这时,服装造型师突然拎着一个国际品牌的袋子门,安抚大家道:「别担心,我刚刚已经拿到了一件高定,余白快换上,红毯马上要开始了。」 罢,造型师将礼服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旁边的髮型师一眼就瞧出不同,惊讶道:「这件高定是这个品牌的夏季新款,定价几百万美元,你确定是真货吗?你怎么搞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造型师着,把余白推了换衣间。 这件礼服像是为余白量身定做似的,将他身上所有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晚上余白走完红毯,立马就因为造型和难得一见的高定礼服登上了高位热搜。 余白对此倒没多大感觉,不过是一件好看一点的衣服罢了,况且还是品牌方借的。 于是出席完活动,余白将礼服换下来,准备让造型师归还给品牌方。 造型师却不收,笑道:「这衣服有人已经买下来了,不用还了,你拿回去珍藏吧!」 余白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禁不住瘪了瘪嘴——祝昱臣可真是钱多。 他拎着礼服袋子从会场后面出去,果真看见祝昱臣的车停在路边。 余白开门上车,将礼服塞祝昱臣怀里,傲娇地哼了一声:「你可真是太有钱了,几百万美元的衣服买就买。」 「能让你开心就好。」祝昱臣淡淡一笑,将袋子放到后座。 「切。」余白瘪瘪嘴,「谁我开心了,你追人的手段俗套死了好不好!」 祝昱臣只是笑笑不话,算是默认了。 俗套就俗套吧,至少今晚他有机会和余白吃一次晚饭。 第72页 祝昱臣把余白带到一家云顶餐厅,吃了一顿极其奢靡的晚饭,然后才送余白回衡湾。 衡湾的停车场。 祝昱臣像往常一样俯身替余白解开安全带,却在余白准备开门下车时,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余白回头,撞上一道深邃的目光。 祝昱臣喉结紧张地滚动着,问他:「要不要和我回家?」 他得极为认真,就好像只要余白点头,他可以立马上楼陪他收拾行李似的。 余白低头看了一眼被祝昱臣拉住的手腕,对方手上温热的戒指环贴着他的肌肤,将两人的体温结合在一起。 他的心狂跳起来,差点就要出「好」字。可他忍住了,什么也没,勐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祝昱臣良久才收回手,磨砂了一下刚刚触碰过余白的手指,沮丧地将头埋在方向盘上。 看来只做这些,还远远不够。 余白一口气跑回家,靠在门后唿唿喘着气,平復良久,才让心跳不至于升到嗓子眼儿。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找到纪子濯的微信:在吗,我有事想问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要写到结尾了hhh 第27章 余白刚刚将消息发送出去不过一秒, 纪子濯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都这么喜欢打视频啊…… 余白腹诽着,用拇指摁住前置摄像头,按下接通。 纪子濯的大脸随即出现在屏幕上, 还不正经地沖镜头眨了眨眼。 「怎么了余白, 终于想起联繫我了, 想我了?我在x国,你要是想我,我给你买机票,你飞过来找我怎么样?」 余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严肃道:「我是想问问你关于祝昱臣的事, 我们还是发消息说吧,挂了。」 「哎别别别……」纪子濯那边的镜头一阵晃动,他似乎走出了室内, 声音也变得空旷起来, 「我专门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你是想问之前没说完的那件事吧?」 听纪子濯这么一说, 余白便也顾不得用什么方式交流了,急切道:「对,我想知道那件事的始末, 你从头到尾好好给我讲讲, 你知道的全部,我都想听!」 余白的声音即便是不看画面也能体会到着急。 纪子濯轻啧一声:「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不过你这么着急, 那我就勉为其难讲讲吧……」 余白闻言疯狂对着手机屏幕点头, 甚至忘了自己早把摄像头遮住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认真看过纪子濯。 视频里的纪子濯挑了个僻静的小巷, 坐在巷子旁的石凳上,将他所知道的关于祝昱臣被变态跟踪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讲了一遍,甚至包括祝昱臣当时动刀准备剁那女人的手时的情绪和状态。 「……大概就是这些了,我认识他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过那么可怕的表情,如果不是我及时报了警,他可能真的会酿下大错。而且,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和旁人讲话,我听说苏阿姨还给他请了很多心理医生,吃了很多药。好在后来他没那么严重了,不过心理问题都很难克服,那段时间他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精神压力和折磨,你如果想知道,恐怕得亲自去问他,而且……」 余白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他的眼眶已经不知不觉听红了,眼泪悬挂在眼角,下一秒便落了下来。 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咬着手指,以缓解心脏传来的被绞住一般的疼痛感。 之前听纪子濯讲了一星半点,可他当时以为纪子濯在捉弄他,便没有信以为真,却没想到事实远比他所了解的更令人闻之难受。 见纪子濯停顿,余白便急迫地追问:「而且什么?」 纪子濯听出他语气中的难以按捺,不由笑了笑,继续道: 「而且之前我回国,故意接近你的原因除了看上你了,还有就是想试试祝昱臣到底有没有从过去那段经歷里走出来,所以就故意试探他,没想到他真的反应那么大,他是真的很怕你知道他的不光彩的过去啊。嗐,不过也能理解,他这辈子恐怕就喜欢过你一个人吧,当然不想把自己有污点的过去告诉你,要我说,他越怕告诉你就是越喜欢你,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哈哈哈没想到啊,祝昱臣也有今天。」 纪子濯说着说着真就笑出了声,「他当初计划那么周密是做好了绝不后悔的决心,甚至事后还怪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一度视我为敌人,害我怕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可现在遇见了你啊,他恐怕得谢谢我当时阻止了他吧!」 …… 手机里不断传来纪子濯得胜的笑声,余白却笑不出来,他只觉心头空落落的,就像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急匆匆对纪子濯丢下一句话,然后挂断视频,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余白住在八楼,他跑到电梯口,抬头看了一眼停留在24楼的电梯,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楼道。 很快,楼梯上传来余白奔跑时「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有他急切的喘息声。 下楼途中,他脑海里不断闪过刚刚在车库里,祝昱臣询问要不要跟他回家而被拒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之色。 余白其实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看见祝昱臣失落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从来没有过,因为在他的刻板印象里,祝昱臣是个没有多余表情的木头,偶尔能惹他生气就已经是余白的极限了。 第73页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看见祝昱臣露出失落、伤心、难过甚至期待的表情时,他也没有丝毫诧异了呢? 他不知道,祝昱臣在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渐渐变得鲜活了过来。 余白一口气跑下九楼,一路跑到负一楼的车库。 车库里密密麻麻的车位全部停满了车,余白提着吊到嗓子眼儿的心,挨个查看过去。 终于在他刚刚下车的车位上,熟悉的车牌号落进眼底。 原来即便他上去了那么长时间,祝昱臣也还没走。 余白长吐出一口气,朝车位跑去。 随着「咔哒——」一声响起,祝昱臣在他跑到之前,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旁朝他看过来。 余白便急急在祝昱臣一步远的地方停住,喘着气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在对方欣喜和不解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开口:「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要。」祝昱臣几乎没有多上哪怕一秒的犹豫,勐地上前一步,抓住了余白的手,像是怕他后悔跑了似的。 温热的大手包裹住自己,余白这才觉得真切起来——觉得自己把中学那个被变态跟踪的小可怜拉回了现实。 他其实好想扑进祝昱臣怀里,好好拍拍他的背安抚他。 可他忍住了,他其实更想祝昱臣哪一天愿意主动在他面前舔舐伤口。 「那走吧,去我家喝杯水。」余白轻咳一声掩饰住复杂的情绪,转身拉着祝昱臣朝楼上走,「不过我可不会泡茶也不会煮咖啡啊,你只能喝白水。」 祝昱臣被拉着一步步跟在余白身后,视线稍微低一点,就能看见余白圆圆的头顶,连头顶上的发旋都很可爱。 他只觉心头泛着甜意,方才的失落瞬间便烟消云散了,他笑着点头:「好。」 衡湾祝昱臣不是第一次来,但他这一次却比第一次来时更紧张。 祝昱臣跟着余白进门,被余白松开手后,便把手垂在身侧握住,悄悄抓住余白的体温。 此刻,他正呆呆地站在玄关门口,有些侷促地看着余白丢下他独自走进客厅,然后看着余白的背影欲言又止。 余白已经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拿水,发现祝昱臣没有跟进来,他奇怪地回头看向玄关处的人,说道:「进来啊,不换鞋就行。」 「好。」祝昱臣轻轻吸了一口气,屏住唿吸走到客厅坐下。 余白递给他一瓶苏打水,说:「你自己喝吧,我去洗澡了。」 祝昱臣反应有些迟钝地偏过头,半晌才接过水。 他把水捏在手里,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余白拐进主卧洗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白优哉游哉地洗完澡,擦着头髮走出来。 祝昱臣依旧笔挺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不知在发什么呆。 余白走过去拍拍他,低头看了他面前的苏打水一眼——盖子拧开了,但分明一口都没喝。 「怎么不喝,不喜欢苏打水?」 余白说着,转身准备重新去冰箱拿一瓶别的,还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祝昱臣矫情。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喜欢人家,矫情也得受着。 「不是。」身后人却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有些着急地叫住他,直白道,「我怕喝完这瓶水,你会赶我走。」 余白闻言脚步一顿,愣在原地,连擦头髮的动作都忘了。 他刚刚上楼之前,的确说的是请祝昱臣上来喝水。 真是…… 祝昱臣好像真的在小心翼翼地学着爱他,余白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就是酸酸甜甜的。 「我没……」他转身,想要解释。 祝昱臣却朝他走过来,眼神流露出忧伤甚至还有委屈,低声道:「你,也没让我换鞋。」 没让换鞋,那就是随时要离开的意思。 「啊。」 余白抓了一把湿漉漉的头髮,一时间受不住祝昱臣可怜的眼神,他于心不忍地别开视线,拽着祝昱臣走到玄关的鞋柜前。 他把一双新拖鞋拿出来扔到祝昱臣面前:「现在换吧。」 「好。」祝昱臣立马笑了,弯腰开始换鞋。 余白靠在一旁的鞋柜上,看着祝昱臣换好鞋直起身,又在在鞋柜旁的洗手池认真地洗手。 他又无奈又想笑,转身摇摇头准备回客厅,却没走两步就被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祝昱臣接过余白手里的毛巾,轻轻包裹住余白的头髮,说:「我帮你。」 身后人说话时带动胸腔震动,震得余白心眼儿发麻。 片刻后,他强行稳住心神,顺势软进祝昱臣怀里,撒娇道:「好啊,那你抱我回房间擦。」 祝昱臣低头,和转身靠过来的余白对视上,那道灼热爱昧的目光盯得他发烫。 他干涩的喉结滚动着,怔怔点头:「好。」 说罢,便弯腰将余白打横抱了起来,一路朝主卧走去。 余白被轻轻地放在床尾,他甚至能感受到祝昱臣抱着他的手心都是烫人的,甚至还出了一层汗—— 他们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做过了,别说祝昱臣,连他都很想了。 余白跪坐在床尾,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祝昱臣衬衫的扣子,然后顺着衣缝一路往下,落在腰带扣上,他修长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第74页 两人贴得极其近,余白能听见祝昱臣越跳越快的心跳声,还有越来越重的唿吸声。 暗示意味已经极其明显。 就在有什么东西即将按捺不住冲破禁锢而出时,余白却出其不意地退开了。 他转身背对着祝昱臣,任性道:「今天不做,帮我擦头髮吧。」 身后粗重的唿吸声持续了十几秒,祝昱臣才开口,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好,你离我近一些。」 余白于是勾唇一笑,就着背对的姿势一点点磨蹭过去,紧紧地贴着站在床边的祝昱臣,然后不出所料地被硬挺地抵住后背。 他更是坏心眼儿地动了动。 祝昱臣便勐地按住他的肩膀,磕巴道:「你、还是离远一点。」 余白终于玩闹够了,起身勾住祝昱臣的脖子:「好了,不逗你了。」 下一秒,他换上深沉地目光,语气严肃地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的?关于你过去的。」 余白暗示得很明显,祝昱臣瞬间便领会到了。 他等这一个机会很久了。 祝昱臣甚至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揽住余白的腰,把他带向自己:「有,但可能有点长,你愿意认真听我说完吗?」 「愿意。」余白仰起头,突然亲上祝昱臣被撩得干燥的嘴唇,然后又趁祝昱臣愣神之际迅速滑下来,靠在祝昱臣的肩膀上,作好倾听的姿势。 「你说吧。」 于是祝昱臣就这么抱着余白,把那段往事一点一点地讲给他听。 从前难以重提的经歷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脱离了禁锢。 祝昱臣勐然发现原来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原来有人分享痛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特别这个听他诉说的人是余白,是他准备好好爱一辈子的人。 余白静静地听祝昱臣完后,这件事从祝昱臣口中说出来,和从纪子濯那里听到的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就是那份心理压力和精神的折磨更为真切,让余白更心疼。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彼此的手越收越紧。 良久,头顶才又传来祝昱臣的声音,语气小心翼翼地问余白:「我当时动了那样的念头,你会害怕我吗?」 会害怕他曾经有过的阴暗和暴戾吗? 「不怕,不是你的错。」余白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换作是他,换作有人威胁到卫澜女士的生命,他一定动的是杀人的念头,而不止剁手这么简单。 这世界上哪有完完全全的好人,把好人逼急了也能干出极恶之事,每个人都不完美罢了。 「可是我害怕了。」 祝昱臣哽咽出声,他将头埋进余白的肩窝,十分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走余白的精魂似的。 「这么多年,我从没后悔过当初做的计划,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怕当时那刀落下去,我就遇不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走亲戚写少了,完结计划痛失一天qwq 第28章 颈间的唿吸炽热滚烫, 余白从祝昱臣的话中听出了小心翼翼。 他想出声安慰,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声,就好像说什么都没有此刻的拥抱来的真切。 于是他更紧、更紧地将祝昱臣回抱住。 直到祝昱臣支起身体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目光热烈诚挚地看着他, 恳求他:「可以亲我一下吗?」 「当然可……唔。」 余白话音未落, 就被扣住后脑勺封住双唇。 祝昱臣探进来追逐着吻他,把所有的担心和害怕悉数化作亲吻间热烈绚烂的火光,吻得余白一阵眩晕,舌根发麻。 卧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他们在黑暗中拥抱着彼此——他们一个尽情地撕开陈旧的伤口, 一个则心甘情愿地替他舔舐,看着它慢慢癒合。 空气持久胶着,炽热久久不能平息。 但今夜最后祝昱臣没有做出格的事, 只是将累了的余白紧紧圈在手臂里, 侧躺着和他相拥。 余白嘴唇肿得不成样子,脖子也酸疼极了, 终于沾上软绵的枕头,他死里逃生般急急地喘着气。 祝昱臣用指腹轻轻拂过他的唇瓣,心疼地搂得更紧:「对不起, 弄疼你了。」 「那怎么办, 我真的好疼,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更好一点。」余白把祝昱臣的手拉下来, 牵在手里把玩。 祝昱臣没说话, 只是把余白掰过来又亲了一通。 想说的话全都藏在充满爱意的吻里。 余白的手被牢牢握着, 感受到包裹住他的大手上有一个圆环硬硬地硌着他。 他别开脸,抓起祝昱臣的手,他仔细打量祝昱臣手上的戒指, 仰头问:「我的呢?」 「在家。」祝昱臣如实道。 余白便赌气地背过身:「哼,不给我就不让你亲了。」 他气鼓鼓的背影格外可爱,连头顶的髮丝都翘起来同他一起沖祝昱臣叫嚣着。 祝昱臣无奈地笑了笑,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圆圆的头顶,轻声:「只要你想要,怎么可能不给你。」 「我才不想要呢。」余白在黑暗中红着脸,但嘴上还是不服输地叫嚷着。 祝昱臣紧紧抱着他,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不想要也给你。」 「哼哼。」 余白抿唇笑着。 第75页 伴随着祝昱臣说话时震动的胸腔和磁性催眠的嗓音,他困意来袭,渐渐沉入梦乡。 . 半个月后。 祝昱臣将正在工作的张助理叫进了办公室。 张助理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等着祝昱臣给自己吩咐工作,或许是下个出差的行程,或许是合作项目的资料…… 然而祝昱臣却只是认真地问他:「张助,你知道演唱会的门票怎么抢吗?」 张助理先是诧异地愣了几秒,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祝总问的应该是最近红透半边天的歌手余白即将举行的万人演唱会。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最近这一个月,祝昱臣几乎没再加过班,也没让自己开车送过,每次祝昱臣都是一个人积极下班,然后带着一车蛋糕、花开车回家,偶尔还有猫粮,和小猫穿的衣服。 甚至有一次,张助理刚下车库,就看见自家老闆把一个人按在车头接吻。被按在身下的那人模样俊俏眼熟,可不就是最近很火的歌手余白嘛,他也老早就看见过余白在自家老闆身边出现,但自家老闆这么黏一个人,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张助理回神,忙答:「只需要点进官方发的抢票连结,在开始抢票的那一秒点击购票,就可以抢了,祝总要抢的门票是什么时候开始?」 祝昱臣看了一眼腕錶:「还有五分钟。」 「啊?」张助理不由跟着紧张起来,急忙道:「那祝总你快点进连结,粉丝抢票都很疯狂的,一秒就没了,也不知道祝总您办公室的网络怎么样。」 「网络还行。」祝昱臣认真回答,把电脑屏幕转向张助理,「我已经点进去了。」 张助理一看,果真连滑鼠都已经放在抢购的按键上了。 他咽了咽口水,点头:「那祝总您看着时间,点买票就好了。」 「好。」祝昱臣点头,继续专注地看着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助理虽然不是抢票的人,却也跟着紧张,不停地咽着口水,在心里默念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祝总,抢到了吗?!」 祝昱臣松开握住滑鼠的手,陷入沉默。 张助理大着胆子伸长脖子一看——果真没抢到,显示vip座已售空。 他不由长嘆了一口气,开始安慰自家老闆:「没事祝总,vip座位没了,普通座位还有,还可以买那个,不过一般演唱会门票都有很多黄牛炒票的,也可以花钱买一张,再或者……」 张助理顿了顿,笑道:「祝总您要是认识开演唱会的人,可以不用买票直接进去的。」 对啊,他刚刚怎么没想到,祝昱臣是什么身份,就算不认识余白,一个演唱会随随便便就进了,压根用不着买票,害他白跟着紧张了一阵。 然而祝昱臣却很严肃地重新抢了一张普通的座位,然后才抬头看着张助理,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我想试着在角落里仰望他一次。」 …… 下午,祝昱臣去公司接余白下班回家。 「小黑小黑!」余白上车,先是把小黑从后座里抱出来亲了一口。 祝昱臣吃醋地看着他和小黑,凑过去:「我呢?」 余白害羞地推开他:「哎呀,说了不要跟小黑吃醋,我亲过猫的嘴,你不嫌?」 「不嫌。」祝昱臣不由分说地扣住余白的后脑勺,把小黑夹在中间,和余白接着一个长长的吻。 「喵——」小黑没眼看地从余白怀里跳到了后座。 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主人总是怎么亲亲也亲不够,甚至有时候还要脱光光在它面前打架。 …… 余白早已经搬回了祝昱臣家,每天幸福地吃着叶嫂准备的大餐。 这天晚上吃完饭,他和祝昱臣窝在床上看完一场电影。 祝昱臣问他:「演唱会准备得怎么样?」 「早准备好了。」余白傲娇道,「我还给你留了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快夸我!」 祝昱臣却没出声,良久之后他才面露遗憾地告诉余白:「我那天要出差,可能去不了了。」 「出什么差?!」余白勐地从他怀里坐起来,瞪大眼睛道:「我第一次开演唱会哎,你怎么可以去出差!」 「没办法,很重要的项目。」祝昱臣伸手抱住余白,「对不起宝贝,我会早点赶回来的。」 「谁是你宝贝!」 余白一把推开他,眼泪唰地一下流下来,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你就不能推了吗?我不管,你要是不去看我的演唱会,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余白髮现自己竟然已经说不出随便离开的狠话了,这些天祝昱臣把他养得太好了,好到他根本捨不得像以前那样任性。 「对不起。」 看着余白哭,祝昱臣心疼坏了,险些要瞒不住。 他只好不顾余白反抗,死死把哭成泪人的爱人抱进怀里,低头亲吻他的发顶。 那天,余白哭了一宿。 之后到演唱会开始的几天里,余白都没正眼瞧过祝昱臣,一个人生着闷气,偶尔还发发脾气。 但祝昱臣都处处依着他,让他除了演唱会这件事,再挑不出一点毛病。 余白又气又无可奈何。 演唱会当天,祝昱臣把余白送去现场。 第76页 下车前,余白捧着祝昱臣的头和他接吻,在祝昱臣意乱情迷的时候,报復性地狠狠咬了他一口。 祝昱臣吃痛地轻嘶一声,在破了的嘴角处尝到了血的味道。 「出差去吧你!」 余白得意地挑眉,闷哼一声下车。 祝昱臣坐在车上看着余白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进后台,他才一脸欣慰地松了一口气,擦掉嘴角的血迹下车。 下午三点,演唱会即将开始,场外密密麻麻全是赶来看演唱会的粉丝。 祝昱臣一身西装,在一群穿着应援服的男男女女中,显得格外独特。 他拿着门票,跟着会场外的指示牌找到进入会场的入口。 入口处有两三个穿着应援服的粉丝,见祝昱臣拿着票走过来,便问:「是粉丝吗?」 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祝昱臣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两人便指了指旁边,说:「去旁边领东西,票给我盖个小章。」 祝昱臣把票递过去,只见对方拿着小章在票上戳了一条胖胖的鱼——这似乎是余白/粉丝的标志。 祝昱臣接过票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跟着指引走到一旁堆满东西的房间。 守在房间门口的后援会会员见祝昱臣一身西装革履,诧异了一秒,但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祝昱臣票上的小鱼章后,塞给了他一个蓝色的袋子。 「进场吧。」对方指了指会场门口。 祝昱臣又懵懂地点点头,进场了。 演唱会会场十分大,名副其实的万人演唱会,能容纳上万人。 祝昱臣进场时,观众也陆陆续续基本到齐了,会场内嘈嘈杂杂十分热闹,还有粉丝在整理应援物。 祝昱臣的位置在正中间,离舞台不近不远,不能算是一个观赏的好位置。 但这种藏匿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对余白的欣赏和崇拜,而他也和周围人一样,一抬头就能在大屏幕里看见余白的感觉,正是祝昱臣想要的。 演唱会还有不到十分钟开始,舞台上已经开始播放预热的音乐。 一个粉丝在祝昱臣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她穿着蓝色的应援服,手里举着应援牌,手腕上还绑着应援带。 她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帅哥,看见他手里的应援袋后,便搭讪地问道:「帅哥,你也是余白的粉丝?」 祝昱臣点点头。 那位粉丝闻言更加热情,又说:「那你怎么不把应援的东西拿出来?马上要开始了,你好歹拿一个出来嘛,好不容易来见余白一次,一定要给他最好的!」 祝昱臣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粉丝,不太听得懂什么叫「应援」。 粉丝见他这副打扮,又一副侷促生疏的模样,便善心大发地拿过他手里的袋子,将里面装着的一个摺叠应援牌翻出来打开。 「就这么拿着吧。」粉丝摁开应援牌的开关,对祝昱臣说。 祝昱臣低头看了看,开关被打开后,牌子上印着卡通字体的余白两个字便闪烁了一起。 演唱会开始了,熟悉的音乐响起,那名粉丝已经没有心思再管祝昱臣了,抱着应援牌和周围的粉丝一起激动地尖叫起来。 祝昱臣独自抱着应援牌,看着余白缓缓从舞台下升上来——他画着精緻的妆,穿着红色的钳着金丝的演出服,戴着刻着小鱼的粉丝送的耳返。 余白开口唱演唱会的第一首歌时,全场立马一片寂静,而他站在舞台中央,伴随着灵动的歌声闪闪发光。 祝昱臣坐在观众席,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余白,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 他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也好自豪。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余白已经累得直喘气,从大屏幕上能看见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胸口随着急促的唿吸不断起伏着。 随后进入中场休息的游戏环节,主持人上场和余白寒暄,问了一些粉丝想知道问题,才宣布游戏内容。 祝昱臣没太听清楚规则,只是看见会场上方的摄像头开始围绕观众席转动,面前的大屏幕随着镜头的移动映出观众席的境况。 镜头最后落在一个模样可爱的女孩儿面前。 女孩儿先是一愣,看清自己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后,立马激动地晃动着身边人的胳膊。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从音响处传来:「恭喜这位粉丝,来,请面对镜头,有什么话想对我们余白说的,现在都可以说。」 「啊啊啊啊——」女孩儿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声喊道:「余白我好喜欢你!我从你出道就喜欢你了,我还比你大几岁,现在我快结婚啦,你的演唱会是给我最好的新婚礼物,呜呜呜谢谢你!」 女孩儿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最后情难自已地转身抱住自己的未婚夫,仰头和他接吻。 现场顿时欢唿声一片,看着大屏幕上的一对新人热吻,吃了满满一碗狗粮。 余白则是笑弯了眼:「也谢谢你的喜欢,祝你新婚快乐!」 镜头继续转动,这次落在了一位抱着小孩儿的爸爸身上,小朋友高兴地沖镜头挥手,用稚嫩的嗓音说:「余白白,我也是你的粉丝,我也喜欢你——」 小朋友稚嫩地嗓音在会场流转,简直萌化所有人的心。 镜头继续转头,主持人说:「好了,让我们敬请期待,最后一个幸运粉丝是谁呢——」 第77页 最后一次运镜极慢,所有人都紧盯着大屏幕翘首以盼,希望拍到自己。 祝昱臣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热闹有趣的活动,起初没懂规则,现在了解后,便也颇有兴致地抬头看着屏幕。 然后他便猝不及防地和大屏幕上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哇哦——」 「天吶,好帅的同担!」 「怎么还穿着西装,是上班偷熘来的吗……」 …… 耳边不断有人对着自己窃窃私语,祝昱臣却是僵硬地看着大屏幕,不知作何是好。 直到主持人出声提醒:「这位粉丝……先生,不要拘谨,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我们余白都能听见。」 祝昱臣勐地回神,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手指紧张地捏着怀里的应援牌。 舞台离他有些远,余白和他隔着前排千百号人,似乎也在看他。 祝昱臣喉结微动,低沉好听的声音随即穿破人群的窃窃私语响起—— 他说:「我爱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找到的不是镜头,而是舞台上余白小小的身影。 整个会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 余白面前就是大屏幕,屏幕上的人笔挺地坐在观众席上,一身灰黑色的西装和周围蓝色的应援色格格不入,而他怀里却抱着一个傻气的应援牌。 他的目光深情且真挚,嘴角还有被余白早上咬出的伤。 「搞什么啊,笨死了……」 余白低声喃喃,他鼻头髮酸,眼眶也一瞬间红彤彤地盈满了热泪。 说什么出差,说什么对不起来不了。 原来躲在这里,还被镜头捉住,说什么爱他,这么肉麻的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余白不敢再看屏幕里的男人,匆匆别开视线,抑制住马上要坠下的泪水。 主持人和在场的粉丝都还在状况之外,以为祝昱臣只是一个忠实的粉丝,而这句让人动容的「我爱你」只是粉丝对偶像表达的爱意。 「好的,谢谢这位粉丝先生,那让我们进行下一环节。」 镜头切开,主持人开始主持接下来的流程。 而祝昱臣依旧久久望着舞台上的身影,在人声鼎沸中用行动演绎着我爱你。 演唱会圆满结束。 余白被升降台送到幕后,陶陶迎上来想说些什么,他却行色匆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你帮我顶着。」 说罢,一熘烟儿就没了人影。 余白一路往今早从祝昱臣的车下车的地方跑去,期间还被好几个场外的粉丝认了出来。 就在他快被身后的粉丝追上时,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抬头看去,撞上祝昱臣深邃的目光。 「快跑!」 余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祝昱臣心领神会,拽着余白一路狂奔。 夜里城市璀璨的霓虹大道上,有两个身影相携着跑过。 一个穿得西装革履,一个化着精緻的妆容;一个在商界赫赫有名,一个在娱乐圈红透半边天。 而这一刻,他们却像两个小孩儿一样,不顾形象地奔跑在路上。 两人一路跑到江滩边。 「不跑了!累死了!」 余白扭头看不到身后追来的粉丝,便撒娇地拉住祝昱臣。 祝昱臣停下脚步回头:「好,不跑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余白急急喘了几口气,叉着腰秋后算帐道:「说吧,为什么骗我?」 「因为——」 祝昱臣深情地回望他,唿吸声也因为奔跑而变得粗重。 他话音顿了顿,突然在余白面前单膝跪下,将本该属于余白的那枚对戒递到两人面前。 「因为想把这个物归原主。」 余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秋后算帐的话都噎了回去。 「你愿意吗?」祝昱臣仰头望着他,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余白在演唱会上极力忍住的眼泪终究没忍住落下来,他把手伸出去,羞涩地想把祝昱臣拽起来:「愿意!你快起来!」 祝昱臣松下一口气,将戒指戴在余白细嫩的手指上,低头轻轻吻了他的手背,才站起来扣住余白的后脑勺,想要和他接吻。 余白伸长脖子,惊唿:「口红还没卸呢!」 「没关系,我尝尝。」 祝昱臣勾唇一笑,低头吻下去。 这时,江滩上空炸开了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烟花,有几十架无人机腾空而起,慢慢汇成余白的名字,再慢慢变换成祝昱臣今天在演唱会上说过的那句「我爱你」。 今晚,余白可能会被亲到浑身无力,最后被祝昱臣背回去,在背上他一定会吐槽——什么单膝下跪啦,什么烟花盛会啦,祝昱臣你真是俗气死啦……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祝昱臣他真的好爱好爱你。 【正文完结】 第29章 番外 半年后, 《别听海风说》提名某音乐盛典的年度金曲奖,余白受邀参加颁奖典礼。 这项年度金曲的奖项含金量重,在圈内的关注度极高, 受邀名单刚出, 就在网上掀起了一阵热议。 和余白一起提名的还有两首传唱度高的歌, 一首出自歌坛前辈,一首出自两栖艺人董半烟。 音乐盛典的红毯开始前半个小时,余白抵达现场。 第78页 随着这半年热度的一再升高,余白在圈内的地位也日渐不可撼动,往常他出席盛典, 现场的工作人员和圈内同事遇见他,都会极其热情,甚至有些阿谀奉承。 今天周围人却显得有些奇怪, 圈内人几乎不上前和他说话, 甚至有眼熟的面孔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余白朝那群人看去,对方则立马目光闪躲, 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虚心极了。 余白皱了皱眉,在保镖的保护下穿过人群, 去休息室用小号点进微博。 不出所料, 他的名字挂在热搜上已经持续两个小时了,尾巴上还跟着个深红的「爆」。 余白挑了挑眉, 点进那个#余白温泉酒店#的热搜。 一个臭名昭着的营销号大喇喇地挂在热门上, 文案什么也没说, 只有一个贱嗖嗖的吃瓜表情包,而配图则是一张十分清晰的偷拍照。 照片里,余白趴在温泉边, 仰着泛起红晕的脸,和池岸上的男人接吻,两个人的侧颜都十分清晰,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评论里已经吵翻了天,大多都是指责余白私生活不检点,指责他居然在出了名的鸭子温泉店招鸭,甚至吸引来了他大火之前的黑子,翻出他以前的言行开始新一轮的诋毁和攻击。 诸如「早就知道余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招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不定他还卖过呢」等等不堪入耳的话…… 然而余白只是瘪瘪嘴,嘟囔地抱怨了一声:「祝昱臣怎么比我还上镜啊!」 随后他便将照片保存下来,切回大号发了出去。 @余白白不白:正常恋爱,我男人不是鸭![小熊猫发怒] 黑子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博一发出,不到半分钟评论就到了上千条。 因为粉丝还处于观望状态不敢随意发言,所以评论前排大多都被黑子攻陷了。 几乎没有人认为这是官宣,而是—— 「证据呢?你说自由恋爱就是自由恋爱,那警察扫黄工作还干得下去?」 「这个男人长得那么帅却不是圈里人,除了温泉酒店的鸭有这个实力,我想不到别的了。」 「错了就承认,挨打要立正,别狡辩了!」 「不就是火了一首歌吗?真以为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还金曲奖,呵呵,我看是笑话奖。」 「私生活不检点,还是趁早退圈吧……」 余白淡淡扫了一眼评论区,骂他的全略过去了,唯独忍不了说祝昱臣是鸭的评论。 于是他又没忍住切回小号,坐在沙发上哼哧哼哧地开始和黑粉大战三百回合。 直到陶陶跑来找他,见他坐在沙发上一脸咬牙切齿,忙把他往外拉:「哥!别管了,公司说已经联繫公关处理了,让你好好领奖!」 「他才是鸭,他全家都是鸭,气死我了!长得好看就是鸭吗?」余白手速不够骂不过,气得眼冒金星。 陶陶「哎呦」一声,抢了余白的手机,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去走了红毯。 面前架着几十台摄像机,余白只好平復心情,顶着压力走完了议论纷纷的红毯。 红毯后,余白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会场等待颁奖,他座位旁边是和他一起提名的董半烟,这人还是老样子,见余白坐下来,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副高傲的模样。 余白耸耸肩,开始百无聊赖地等着盛典结束。 在他身后坐着很多拿钱进场的名媛,全场都在叽叽喳喳。 余白因为没事可做,便听了一会儿「墙角」。 他不出所料地听见了自己刚刚的八卦,几人开始热烈地低声议论照片上那个男人是谁,到底是不是鸭,还说如果是的话她们也要去试试。 余白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盛典已经不知进行到了哪个环节,只听台上的主持人高声「让我们敬请期待」,大银幕上的vcr开始播放极具科技感的序幕,一个精緻的面庞出现在人们眼前。 旁白也随之响起:「他是歌坛难得一遇的黑马,他十六岁出道,经歷了音乐之路的坎坷……今天他带着《别听海风说》这首歌火到了大众面前,他就是新生代实力歌手余白。」 主持人紧接vcr之后:「有请余白上台领奖。」 余白波澜不惊地站起来,踩着小皮鞋走上巨大的领奖台。 可此刻台下却没有响起掌声,只有稀稀拉拉的议论声,显然已经进入了全场吃瓜的状态。 主持人有些尴尬,见余白神色正常,便也没作过多的救场行为,继续念接下来的台词:「有请祝氏娱乐总裁祝昱臣,上台为获奖歌手颁奖。」 一般这样的颁奖仪式,颁奖人员不是业内顶尖的实力唱将,就是投资方和主办方的大佬,让一个圈外人颁奖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在场观众还是不由惊唿了一声,特别是台下的几个名媛,这些人都是只听过祝昱臣的大名的,而没有机会见上他一面,她们没想到这个盛典居然能请到这尊大佛,不由想着真是便宜了余白。 而刚刚还一脸平静的余白,也勐地瞪大了眼睛。 祝氏旗下开娱乐公司了?他怎么不知道…… 祝昱臣来盛典了?他怎么不知道…… 没给余白多长的反应时间,祝昱臣已经从身后慢慢向两侧打开的大银幕后走了出来。 笔挺的身姿慢慢走过昏暗的灯光,出现在颁奖台的聚光灯下,那张俊朗的脸被照亮。 第79页 如果说之前众人只闻其名不知其貌,那么现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刚刚还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温泉鸭」吗?! 众人目瞪口呆,现场一阵哄闹过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祝昱臣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视观众席一眼,接过礼仪小姐手上的奖盃,递给了身边的余白。 「你完了。」余白咬牙凑在祝昱臣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还趁机掐了一下他的手心。 祝昱臣轻嘶了一声,宠溺地看着他。 主持人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继续念台词:「祝总请留步,您鼎鼎大名,却第一次现身在镜头前,有什么想对观众说的吗?」 祝昱臣闻言转身沖观众又笑了笑,这一笑直笑得在场人心尖乱颤——这张脸不混圈可太浪费了! 然而让观众心尖颤的不止这一个笑。 只见祝昱臣径直走到余白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扶着话筒,微微低头贴近道:「没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只是替我爱人澄清一下,他很可爱,很单纯,我们是正常结婚恋爱,还有,我很爱他。」 低沉悦耳的嗓音迴荡在整个会场,所有人都惊得屏住了唿吸,只有余白一张脸涨得通红。 祝昱臣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余白,笑得十分宠溺,继续说道:「下个月三号,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祝昱臣!」余白忍不住了,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嘴巴撅的老高:「你又不告诉我,坏死了。」 「嘶,乖。」祝昱臣低头贴近他的耳边,「我爱你,我会告诉全世界。」 又怎么会不告诉你。 两人在台上打情骂俏,殊不知领奖台的话筒收音非常好,全部一字不漏地落进了观众耳朵里,洒了好大一盆狗粮。 盛典结束后,直播视频被截下来,在网上播放量高达几个亿,国内国外的热搜上了好几遍—— 祝昱臣的话真真正正的告诉了全世界。 至此,黑子无话可说,羞愧地在网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两人迟来的婚礼如约举行,在一个用水仙花和白玫瑰装饰的盛大庄园里。 婚礼当天,余白和祝昱臣穿着手工定制的礼服出席。 余白的白色西服上,绣着一朵玫瑰花;而祝昱臣的黑色西服上,绣着一朵水仙。 这两朵花的原型,是两人不约而同地亲手种下又亲手採摘回来,婚礼前送给彼此的礼物。 最后这两朵花被祝昱臣保持原状做成干花,找人照着模样亲手秀在了礼服上。 它们代表两人对彼此最纯洁的爱。 婚礼和余白所憧憬的一样,有环海而行的婚车,有五颜六色腾空而起的气球,有穿着婚服登上的摩天轮和过山车,还有巨轮甲板上的热吻…… 疯玩过后,两个才回到庄园迎客。 余白没在圈内结识过多的朋友,但圈内人却没少来,因为大多都是作为舞伴出席,他们所陪同的全是商业大亨,而这些大亨几乎都是冲着祝昱臣来的。 迎客时,祝昱臣全程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直到纪子濯和周向晨一前一后走来。 祝昱臣紧挨着余白站在宴会门口。 「哈喽!新婚快乐!」纪子濯沖余白眨了眨眼,让身后的小助理把礼物送进去,而自己则站在门口准备和余白搭讪。 他话音刚落,身后走上来一个人,同样也对余白说了一句新婚快乐,只是眼神多有忧伤。 「纪子濯,周向晨?」余白有些诧异两人会来,高兴地欢迎他们。 而祝昱臣全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吃醋,沖两人不冷不热道:「不请自来?」 余白回头给了他一手肘,他才忍住轻哼了一声,别开视线。 「哈哈哈……别吃醋啊!」纪子濯笑弯了腰,「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我还是懂的。」 纪子濯话音刚落,一旁的周向晨立马扭头看他,支吾道:「你、你也是?」 纪子濯瞥他一眼,吊儿郎当道:「怎么了?你也喜欢过余白啊?情敌?」 周向晨震惊得愣了半晌,最后沖纪子濯摇了摇头:「你这么矮,怎么做1啊,啧啧。」 「我靠!」纪子濯几乎原地起跳,「看不起矮攻啊?」 周向晨:「呵呵。」 「我艹!你给我说清楚!」 「松手!」 「不松!赶紧给我道歉!」 「……」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余白耸耸肩,无奈极了。 祝昱臣整个人却已经从头酸到了脚,为什么都婚礼了这两个情敌还能当着自己的面骂起来?! 他气不过,掰过余白的脸,低头狠狠一口吻住。 吵架的两人瞬间偃旗息鼓,扭头一致对外:「我靠!你俩别他妈杀狗还诛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