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 第1章 鸠占鹊巢作者:冻柠红文案:奚昭然凭借重合的生活轨迹,误把网友当作ins特别关注分组里的旅行博主秦序,对他展开猛烈追求。网恋奔现的那天才知道闹了个大乌龙,对象只是和秦序同寝室的好兄弟。本想着将错就错,但他那个在网络上善于伪装的对象,却逐渐暴露出恶劣的本性。而离秦序越近,他就越是被这个温柔的alpha所吸引。发现对象出轨之后,彻底失望的奚昭然想方设法接近秦序,试着再勇敢一次。秦序绅士、体贴、包容,但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勾引。“我不可能和兄弟的omega发展不正当关系。”因为一次错误的恋爱,奚昭然以为自己在秦序心中被判了死刑。可后来的某一天,已经分手的前对象来纠缠他时,这个说“不可能”的alpha坚定地牵住了他的手。“奚昭然现在归我管,请你好自为之。”一句话简介:兄弟的男朋友竟是关注我多年的粉丝标签:架空,he,情投意合,abo第1章 他是我好兄弟嘛生活总是这么艰难吗?还是仅仅童年才如此?奚昭然第一次发出这样的疑问,是在十二岁。全家福的相框被摔碎在地上,声音犹如利刃划破空气,玻璃自一个中心点呈蛛网状破裂,让照片上的人脸变得模糊。撕开相敬如宾的假象,内里是积压已久的怨气、翻不完的旧账和相看两生厌的互相指责。那时候奚昭然还不懂婚姻是选择,他以为他和奚丰毅、杜溪柔天生是一家人。稳重的父亲面孔变得扭曲,温柔的母亲也露出狰狞的那一面,变故让他觉得天塌了,连忙躲进卧室给外婆打电话。他止不住抽噎:“外婆,爸爸妈妈打起来了,你快来劝劝他们啊。”外婆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那通电话反而成为了奚昭然自私的证据。杜溪柔问他:“你是不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根本不在乎妈妈过得幸不幸福?”奚昭然茫然地望着她,过了很久才明白,原来一家人在一起,也有不幸福的可能。他的世界开始动荡、坍塌。时间回到一周以前,奚昭然提到“白清淮他们一家去柏林玩啦”。杜溪柔说“那等你爸爸休年假,我们一家人也去”。奚丰毅承诺道“好,提前申请签证吧”。可签证还没申请下来,一家人就这么走散了,奚丰毅和杜溪柔分别向奚昭然诉苦,讲另一方的坏话。“你爸爸在外面早就有人了。”“你妈妈上次去同学会,和初恋旧情复燃,是她抛下我们不要我们了。”奚昭然觉得割裂,无法将周记里描述的“我的爸爸妈妈”和他们口中的成年人对上号,却被迫接受了现实的残酷,初次接触到大人的社会。那张全家福在歇斯底里的争吵中被遗忘,在后来的日子里,奚昭然有时候会试图去回忆照片上的那三张脸。他们当时在笑吗?但都是徒劳,他什么也想不起,因为他离他的童年已经很远了。童年的痛苦像一场暴风雨,风伴着雷鸣怒吼,雨水打湿整片大地,而成年人的不快乐却只是望不到边际的阴天,白色的,或是灰色的,让人心里沉甸甸。从卧室的枕头底下发现那张不属于自己的omega屏蔽贴时,奚昭然表现得特别冷静。他平时会因为赵颂多看了哪位omega一眼就故意为难地发问“他好看还是我好看”,会翻看赵颂的手机“我看你有没有给同城的帅哥美女点赞”,会因为赵颂身上出现别人的信息素味道而追根刨底。但那天他不动声色地扔掉了那张屏蔽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在赵颂回家时,还像往常一样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追问道“今天有没有想我”。赵颂回答:“想了,分开的每一分钟都在想你。”骗子。怎么撒谎成瘾了啊赵颂。奚昭然的眼眶涌上一阵酸意,他抱着赵颂,突然觉得有点孤单。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在争执有了结果后,奚丰毅和杜溪柔曾说过“即使爸爸妈妈离了婚,你也是我们最爱的小孩”。后来他们各自组建了家庭,最爱的小孩成了多余的小孩。兜兜转转,在具有排他性的恋爱关系里,他也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人。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也许他们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问题,所以奚昭然都不必问赵颂屏蔽贴的由来,就已经断定他出轨了。在后来的一个月里,赵颂异常的运动步数、频繁的短期出差、在夜晚挂断的电话都成为了佐证。奚昭然像个侦探,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来笃定自己的猜想。他乐观地想他还挺聪明,将最新的发现发在和朋友的小群里分享。白清淮气得当场就想飞到柏林将渣男碎尸万段,奚昭然好说歹说才劝住。阮愿问他打算怎么办,他想了想,也没答案。继续和赵颂在一起?他膈应。分手?分手真的很麻烦。他们在一起六年多,从奚昭然到柏林留学的第二年起,就一起租了房,很多物品都是他们一起添置的。分了手,家里的东西该如何处置?他还得寻找新的房子。何况他们的社交圈已经高度融合,无论是同学还是奚昭然舞团的同事都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分了手,还得慢慢地解释。真的很烦。所以赵颂为什么要出轨呢?奚昭然会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太娇纵了一些,才让赵颂想要逃离。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每次吵架的时候赵颂都会说他“太作了”。但想来想去,他的性格再不好,也不能成为赵颂出轨的理由。那段时间,奚昭然过得浑浑噩噩,还在一次商业演出中出了错,被老板狠狠地批评了。在老板接机发挥说他一无是处时,奚昭然ptsd了,一气之下提了离职。也是在那天,他点开了ins,刷出来一则视频,内容是美食探店。他味同嚼蜡地吃着白人饭,看着视频里鲜嫩麻辣的水煮鱼、外酥里嫩的辣子肥肠、软糯入味的辣卤鸡爪。而视频的背景是有烟火气息的街道,传来几句熟悉的家乡话。奚昭然一时脑热,就买了几天后飞往s市的机票。赵颂经常说他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奚昭然承认这一点。奚昭然想吃青李,当天就一定要吃到,想去harz山看雪,就会缠着赵颂一起做攻略。就像小时候,他一会想学画画,一会想学钢琴。杜溪柔给他买了画笔,奚丰毅给他买了钢琴,他们满足着他的愿望,奚昭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宠爱。不想有一天爱会变成锋利的刺伤他的剑。奚昭然出生在s市,后来父母离婚后,跟着杜溪柔去了b市。s市对于他而言,像是童年旧梦的温床。他本来是想回去看一眼,尝尝很久没吃的家乡菜,但收拾行李的时候,却又改了主意,只因为他发现他想带走的东西没有想象的多。收拾出来的衣服积了一堆,占据了客厅到卧室的过道,冬天的夏天的,有的还没穿过几次,但他常穿的却只有那么几件。抽屉里翻出来的相机,总共就没拍过几次照片。因为奚昭然嫌赵颂拍得丑,赵颂觉得奚昭然屁事多。茶杯上的海绵宝宝图案都掉色了,还有阳台上的绿植全是灰。狠心断舍离后,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值得跟着他跨越八千多公里距离的玩意一个行李箱就可以装下。不如回国吧。回国后,再找个时机和赵颂说清楚,两人从此天各一方,也好过闹得面红耳赤,不体面。奚昭然告诉赵颂他要回s市,赵颂以为他是辞职后想要散心,故作可惜道:“昭然,我也很想陪你一块回去,但我最近工作真的很忙。”是忙着工作还是忙着搞外遇?奚昭然盯着他伪善的面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他说:“没关系。”在赵颂眼中,奚昭然是那种自理能力很差的omega。他嘱咐他很多一个人在外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要和陌生alpha说话,住酒店时要记得锁门。然后他想起来:“哦,对了,序也在s市,我让他去接你吧。”序?奚昭然的心脏不知为何慢了半拍,他垂眸掩饰住自己的异常:“会不会太麻烦他了?”“不会啊。”赵颂说,“他是我好兄弟嘛。”知道奚昭然要回国,同在s市的白清淮问清他落地的时间,提出来接机。奚昭然如实告知:赵颂拜托了序来接我。叫“序”显得过分亲昵,但实际上,作为一个混血儿,他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就是一个单字“序”。他是赵颂的室友,在读书的时候和奚昭然关系也还不错。白清淮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复,他有些诧异:秦序?他听奚昭然提过“序”这个名字,不过是在很久之前。后来秦序出现在秦延仁的寿宴上,白清淮和他有过简单的交流,知道秦序是在柏林长大,便和奚昭然口中的“序”联系到了一起,一查,果然是同一个人。奚昭然:他父亲是中国人,但我不知道他姓什么。白清淮:你是不知道,但我们这个圈子里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了。白清淮说的圈子是指s市的富家子弟圈。奚昭然只知道序在一年多前去了s市,好像是因为他的弟弟在s大读研,其他的一概不知。他没想到序会和白清淮他们圈子扯上关系:怎么说?白清淮:他生父是秦延仁,带他出席过几次重要的宴会。秦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是s市有名的大家族,而秦延仁是目前秦家当家的。多的白清淮也没说了,圈子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奚昭然换过手机,whatsapp已经没有和秦序的聊天记录了。他们总共也没单独说过几次话,大多数都是节日时礼貌的祝福。不过赵颂问了秦序在国内的电话,让奚昭然存下,奚昭然点开微信,搜索号码,跳出来一个空白的头像,昵称是:xu。 第3章 先放一章,等我存够稿再更。第2章 猪啊!!!奚昭然到了酒店,直奔浴室洗澡,路途遥远奔波,热水舒缓肌肤,精神也得到了放松。他趴在床上翘着双腿玩手机,收到几条消息,是白清淮和阮愿发的,问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住下了。奚昭然回了消息后,切换到和赵颂的对话框,刷新了两次,没有最新消息。s市现在将近凌晨五点,而柏林时间是晚上十点。朋友半夜还惦记着他,“男朋友”呢,还不知道有没有回那个家。是不是和别的omega在他们生活过几年的地方翻云覆雨。真恶心。一段感情是慢慢坏掉的,还是一瞬间腐烂?以前奚丰毅和杜溪柔离婚时,奚昭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上去那么恩爱,还会走到一拍两散再也不见的地步。而在发现赵颂出轨前,他和赵颂也是同学圈子里公认的模范情侣。原来成年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他也在心里翻起旧账,批判起赵颂的不是,很多事他以为他都忘了,憎恶的心情又将那些过错连根拔起,爱意在一瞬间消散,剩下的都是不习惯。他不习惯一个人睡觉。他习惯了睡觉开盏小夜灯。但酒店的灯控系统没有提供给他这个选择。他只能在黑暗里闭上眼,努力均匀地呼吸,试图让自己早一点入睡。可能是真的累了,他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醒来的时候,阳光掠过没遮严实的窗帘洒进来几缕,晃得他眼睛疼。走廊里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抬手摸摸身侧,一片冰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翻开通讯录,找到存下的秦序的号码,迟疑了两秒,还是摁了下去。秦序很快接了:“醒了?”没有问他是谁,大概秦序也保存了他的电话。“嗯。”奚昭然揉了揉眼角,“睡得有点久。”“饿了吧。”秦序说,“我现在过来接你。”奚昭然开始换衣服。不光旧情人见面要挣面子,见老同学也不想显得自己太磕碜。虽然他和秦序严格来说并不算老同学,他就读的是艺术大学,赵颂和秦序就读的是综合大学,不过两所大学的部分校区互通,共用图书馆和自习室,在校园里时常能够碰上面。他把衣服都翻了个遍,对着镜子反复试穿,最后穿了一件日系条纹毛衣,搭上垂感的休闲裤,一头黑发衬得皮肤白皙,仍像还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不想让秦序久等,接到电话后,他是跑着到电梯口的。到了酒店门口,又慢下脚步。秦序倚在车门边,见到奚昭然又有几绺头发在风中乱飞,眼神里带了点笑意。“昭然,不冷吗?”虽然是明媚的天气,但风吹过时,还是能感觉到冬天即将到来的气息。“不冷。”奚昭然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阿嚏!”“……”秦序建议:“现在还没出发,回去再加件衣服吧。”奚昭然不抗冻,悻悻然地接受了,在外面又加了一件连帽外套。但他特意把外套敞开,露出自己前两周买的新毛衣。秦序注意到了他的小心思:“咖色很衬你。”“是嘛。”奚昭然想,那当然啦。白天的s市和晚上有很大的区别,夜晚安静,万千霓虹灯闪烁,尽显城市繁华,白日更加喧嚣,虽然大体上仍是钢筋水泥的丛林,但街头小巷还留有几分烟火气,能够窥见过去的影子。秦序选的那家餐馆就在巷子里,门面不大,但整洁干净。他们错过了饭点,馆子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老板过来打招呼让随便找地方坐。秦序先是用纸巾擦了擦饭桌,尤其是他和奚昭然面前的那块位置,再把菜单递给奚昭然:“你看除了水煮鱼,还想吃什么。”“你点吧,你比较了解什么好吃。”奚昭然看也没看,“哦,我想要一碗红糖冰粉!”在秦序发过的那则视频里,红糖冰粉也出过镜。秦序用铅笔在冰粉旁边打了个勾:“你怎么知道有冰粉?”“我……”奚昭然卡了一下,“猜的。”秦序抬眸:“你能吃辣吗?”“可以。”秦序:“能吃香菜吗?”“可以。”“有没有什么忌口?”“不吃折耳根。”奚昭然皱了皱鼻头,像是对折耳根深恶痛绝。秦序递菜单给老板的同时,一一转述,特别强调了不要在调料里放折耳根。他点了好几个菜,奚昭然这才想起来问:“你是不是已经吃过了?”“中午随便吃了点。”话这么说,秦序其实会认真对待每一餐。菜很快上齐,除了奚昭然心心念念的水煮鱼外,还有凉拌莴笋、尖椒鸡、黄喉丝捞凉面、小炒黄牛肉。奚昭然埋头苦吃,他说能吃辣是对自我的认知不足。长期吃健康的营养餐,许久没尝着辣味,吃得脸蛋通红。他的额头冒了点汗,嘴唇颜色比平常更艳,喝了水湿漉漉的,像一摁会弹起来的果冻。“能吃辣?”秦序停下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奚昭然辣得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也没想到这么辣啊!”每道菜都有不同的风味,唯一的共同特点是都放足了辣椒。“吃不下别吃了。”秦序把纸巾推往他的方向,“去吃别的。”奚昭然猛地喝了口冰粉,冰粉口感顺滑,夹杂着淡淡的果香,缓解了喉咙的烧灼感:“不行,我不能这么认输!”人生就是挑战嘛。他能辣都不能吃,怎么咽下被绿的苦。“……”秦序失语,只是在他的杯子里又倒上满满的汽水。“我不要这个,我要喝冰的。”奚昭然竟然还嫌弃起来。他向服务员招手,服务员没理他。秦序不赞同:“吃了辣又喝冰对肠胃不好。”“没事。”奚昭然小手一挥,提高了音量,“拿瓶冰的北冰洋!”从进入艺术学校开始,奚昭然严格地控制了自己的饮食。吃得最多的就是蔬菜沙拉、鸡蛋、鸡胸肉、蛋白棒。只有心情特别好时,会奖励自己喝一小口碳酸饮料。今天他喝完整整一瓶北冰洋,负罪感没有,只觉得特别爽!像喝了酒一样,走路都飘飘然。秦序付了款,问他还想去哪逛逛,他说想去海边兜风。柏林没有海,看海得坐三个小时车去rostock。奚昭然记得他上一次去rostock时,是庆祝他顺利毕业。奚昭然真的曾以为自己毕不了业了,一年半的预科加上三年的本科像是过了人生的大半辈子。不过毕业后又迎来另一种痛苦,很难分清楚两者谁更甚一筹。那次去rostock时,赵颂也叫来了秦序,他们一行人在海边看了日出和日落。秦序也陷入了同样的回忆,他说这儿日落时也特别的美。但奚昭然没有等到日落,就开始闹肚子,第一次说要去卫生间时,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秦序有没有听到咕咕作响的声音。第三次说要去卫生间时,他已经麻木了,洗完手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被厕所腌入味了。他自动离秦序两米远,秦序分不清他为何突然疏远:“昭然,先回去吧,去药店买点药,吃了才能快点好。”果然被看出来不舒服了。奚昭然恹恹的,觉得自己在秦序眼中一定成了麻烦精。秦序定位到最近的药店,把奚昭然的情况告知药师,药师开了药,告诉他们该如何服用。不过奚昭然转头就忘了,吃胶囊时只吃了一颗。还是秦序提醒他:“还有一颗。”“哦!”秦序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冲剂一日三次,每次一包,胶囊每日两次,每次两颗。”奚昭然:“好的,我记住了!”秦序:“那你重复一遍。”奚昭然:“……”奚昭然差点以为秦序要生气,每次他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赵颂都会教育他,说他没脑子。但秦序只是从储物盒里撕下一张便利贴,把服用方法写清楚,贴到了药盒上。“别乱吃药,按上面写的来。”秦序虽然中文说得很流利,但写的中文字很板正,像小学生的字体。“谢谢。”奚昭然将装着药盒的口袋拢入怀中,紧紧抱着。药效发挥得很快,奚昭然回到酒店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就感觉到肚子没那么痛了。他终于收到了赵颂的消息,问他在做什么。奚昭然答非所问:吃坏了肚子。赵颂发语音说:“哎,昭然,你看你,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奚昭然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一丝洋洋得意,好似在说:奚昭然你没有我不行吧。 第5章 他又没有道理地移情别恋了。奚昭然长得很甜,容易让alpha产生保护欲。他并不总是自作多情,只不过对方表白的脚步跟不上他变心的速度,所以他在高中毕业前,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而后来他和赵颂的那段恋爱,也源自于一个大乌龙。时间回到奚昭然的十八岁。刚上高三那年,杜溪柔告诉他“等你毕了业,就去国外读大学”。奚昭然没想过去国外,他不想一个人去陌生的环境,但杜溪柔根本没给他选择的权利。“去国外读书不好吗?”看似是为了他的未来做打算,但在家庭关系中的边缘化让奚昭然变得敏感,他从继父和弟弟将他视为透明人的态度中明白——十八岁了意味着他不再是未成年人,不再需要父母抚养。也意味着,他没有家了。血缘将他和杜溪柔、奚丰毅绑在一起,但他们早就不是一家人。在离婚后,杜溪柔和自己的初恋结了婚,带着奚昭然去了b市。初恋也有过离异经历,原因是前妻被查出没有生育能力,他想要个自己的小孩。在弟弟出生之前,继父对奚昭然还不错,会带他去游乐园,会给他买新衣服。但仅仅过了半年,杜溪柔怀孕了,所有人的重心都转移到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亲戚们讨论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奚昭然在旁边也跟着出主意,但说了几句话,都没有人搭理他。过年的时候,来串门的大人带了几件婴儿服,等到奚昭然打招呼,才“哎呀”一声,说“我把你给忘了”。那段时间奚昭然遇上了点麻烦,被两个社会混混盯上了,他们每天都在距离学校门口一条街的巷子里蹲守,找他要钱。奚昭然不肯,他们就搜身,把他的零花钱都抢走。奚昭然连续两周没钱吃早饭了,他想告诉家长,比起继父,他当然更信任杜溪柔:“妈妈呢?”“你妈妈在睡觉,不要打扰她。”继父说,“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叔叔,我……”继父打断他的话:“哦,对了,你妈妈的预产期在下一周,你们学校不是开家长会吗,你给老师说一声,家里没人去得了。”“好。”奚昭然垂下头,没有再一次开口。如果不是有一天他被搜身时,阮愿路过将那两个混混打趴下,奚昭然不知道还会被欺负多久。他和阮愿,也就因此成了朋友。在弟弟出生之后,继父的父亲母亲也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说是照顾小孩。奚昭然回家做作业时,家里总是很吵,一会是弟弟的哭叫声,一会是大人们如临大敌,慌乱地哄。奚昭然不想成为一个外人,只能试图融入进去,凑过去摸了摸婴儿的脸颊:“弟弟好可爱。”虽然他觉得弟弟皱巴巴的,像猴子,可丑了。“你洗手了吗?”继父皱眉,“刚出生的小孩免疫力低,要洗了手才能摸。”他的语气严肃,好像奚昭然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杜溪柔缓和气氛:“昭然,去洗手,再过来抱弟弟。”“哦。”奚昭然匆匆地去洗手,还特意挤了超量的洗手液。结果客厅里传来说话声——继父说:“你让他抱可可?他一个小孩,没轻没重的,万一把可可摔了怎么办?”“昭然怎么说也是可可的哥哥,抱一下怎么了。”“你有两个孩子你当然觉得没什么,我只有可可一个小孩,考虑得自然要多些。”奚昭然在卫生间待到他们说完话了才出来,他没抱弟弟,而是躲进了卧室,蒙着被子,委屈地哭。没有人来敲门问他怎么了。过了一会,家里开饭了。一顿饭吃了一半,才有人问:“奚昭然呢?跑哪去了?”奚昭然开始讨厌弟弟。讨厌他在饭桌上搞破坏,用手去抓鸡腿,弄得脏兮兮的,讨厌他流口水,妈妈却说“昭然,去帮弟弟擦一下嘴巴”,讨厌他动不动就哭,看中了什么就想要得到。“车、车车!”他想要奚昭然的遥控车,奚昭然不愿给,因为那是阮愿送他的生日礼物。但妈妈会批评他:“可可只是想要玩一下,昭然,你不能这么小气。”但那辆遥控车刚交到弟弟手里,弟弟就将它举高,“砰”地一下从空中摔下来。他兴奋道:“车车坏了!”奚昭然急着去看遥控车摔成了什么模样,还能不能修复,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没站稳,又开始嚎啕大哭。奚昭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杜溪柔对他的行为做出了判断:“奚昭然!可可他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够推弟弟!”他不是故意的吗?不能因为弟弟年龄小,就混淆是非吧?奚昭然辩解了,但得到的仍然是杜溪柔质疑的眼光。奚昭然不知道小孩的天性是不是掠夺。弟弟就是很喜欢抢他的东西,包括不限于他的围巾、他的文具、他刚买的面包。“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这句话他听了无数次。他讨厌弟弟,却又羡慕弟弟。羡慕弟弟说想去动物园时,能够得到回应。大人们商量着行程,提前在网上买好了门票。“我也想去!”奚昭然说。但得到的答复是:“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玩?”羡慕弟弟去学画画时,杜溪柔和继父会一起送他去少年宫,再一起接他回来。他想起曾经在舞蹈室的门外,他也能够看到父母的身影。“崽崽跳得真棒。”“崽崽今天学到了什么啊?”但渐渐的,没有人再关心他跳舞疼不疼、累不累,参加舞蹈演出时,下面的观众席也没有熟悉的身影。因为妈妈要去弟弟的学校参加亲子运动会。奚昭然不是没有呐喊过。在妈妈忘了他的生日时,他哭着控诉他们的偏心。“妈妈,为什么弟弟生日有三层的大蛋糕,我却什么都没有呢?”他以为他只要将所有的难过说出口,就能够被理解。他说了好多好多被忽视的瞬间。但是杜溪柔却失望地说:“奚昭然,你怎么总是和弟弟做比较。”他被定义成了善妒的孩子。杜溪柔曾努力争取到他的抚养权,但一次又一次因为他和再婚丈夫争吵,也会向朋友埋怨“要是当初让奚昭然跟着他爸就好了”。遇上寒暑假,奚昭然会去奚丰毅那边待一段时间。刚开始奚丰毅是很高兴的,会抽出时间陪奚昭然。后来也嫌奚昭然打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正常生活。奚昭然听见他们打电话——“这次暑假我们要去国外玩两周,就别把昭然送过来了。”“把昭然带上一块去呗。”“小悦不会同意的。”“怎么,奚昭然不是你儿子?你就听你老婆的话,不管儿子了是不是?”“他怎么不是我儿子,我没给他生活费吗?杜溪柔!我一个月给五万还少了吗!”奚昭然有时候想,幸好奚丰毅开了家小公司,能赚钱。继父也是做生意的,不缺吃穿。如果家里再穷一些,他可能会生活得更加艰难。在送他出国这一点上,奚丰毅和杜溪柔倒是达成了高度一致的认识。奚昭然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这个事实,犹豫地问他们他应该学什么专业。“跳舞啊,除了跳舞你还会别的吗?”奚昭然有过很多兴趣爱好,但都半途而废。只有跳舞坚持了下来。原来除了跳舞,他什么也不会啊。别人家的小孩,出国学管理,学金融,他不需要学这些东西,因为无论是奚丰毅还是杜溪柔,都没有让他回国后回家里公司帮忙的打算。奚昭然没有出过国,连欧洲有哪些国家都不知道。他是在网上查资料时,通过系统的推荐无意点入xu的主页的。吸引奚昭然多看一眼的是xu的文字除了德语,还有中文。这也是一位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吗?奚昭然往下划拉,xu的动态大多都是旅行的足迹,他走过很多地方。他看过冰岛的极光,绿色光带与繁星交汇,苍穹之下,迤逦绚烂,天空奇妙像来到了神秘的国度。他看过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天空和大地无缝对接,盐湖望不到边际,只有蓝色和白色,纯净而空灵。他看过肯尼亚的动物大迁徙,斑马、角马成群结队地出现,猎豹、狮子在草原围猎,天地广袤,大自然狂野,生命是那么有力而自由。奚昭然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是那么单调乏味,从学校到家两点一线,每天面对的是考试、作业和排名。在家里没有存在感,在学校是差生。糟糕透了。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精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是应该出去多看一看。xu发表的图片和短视频给予了他勇气。他着迷一般地翻阅xu的主页,翻到前面,原来xu也有发布一些记录日常的碎片,从那些照片和文字,以及评论区的对话可以推断出xu在柏林读书。啊。柏林。这个城市唤醒了一些带着刺痛的回忆,如果奚丰毅和杜溪柔没有离婚,他早该去过柏林旅游。他十二岁时没有去成的城市会是什么样呢?博物馆岛是历史和美的讲述者,babylon电影院放映现场伴奏的默片,爱乐lunch concert可以边用餐边听音乐,周日超市不开门,规整的建筑上的涂鸦跨越时空的对话,跳蚤市场可以淘到有趣的物品。他从xu的动态里窥见这座城市的部分面貌,它厚重又阴郁,浪漫又性感。 第7章 赵颂还夸他:你很漂亮。在家庭之外的奚昭然其实是个蛮讨喜的omega,但他得到最多的夸奖是“可爱”。所以被夸了漂亮,他就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他是以alpha看待omega的眼光来看他的吧?在试探中,他得知了赵颂是单身,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段天赐的缘分。奚昭然开始追赵颂。他会在发自己特意找了角度的照片,利用密友功能仅赵颂可见。他会投其所好,知道赵颂喜欢打篮球,深入地去了解篮球比赛,就为了增加共同话题。他会说一些暗示性的话,让赵颂知道他对他是有好感的。他们没有挑明关系,但两人中间就隔了那么一层窗户纸。他们会根据时差计算对方那边的时间,会说“早安”、“午安”、“晚安”。奚昭然能感觉到赵颂对他并非无意,他经常在群里发牢骚:他怎么还不给我表白呢?阮愿:你表白不就得了。白清淮:不行!阮愿:为什么?白清淮:昭然都主动追人了,表白还要昭然先说吗?阮愿:追人不就是表白吗?白清淮:不,追人是一场博弈战。阮愿:?白清淮:等着,他要是喜欢你,总会说出口的。奚昭然听白清淮的话,只拉扯,不表白。就这么到了他去柏林的那天。赵颂说了会到机场接他。即使做了很多关于留学的准备,但到了这么一天,奚昭然还是感到很紧张。但他也说不上来紧张的原因是一个人奔赴他乡多一点,还是即将见到网恋对象多一点。赵颂没有发过照片,奚昭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会不会不太好看啊?不然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发照片呢?候机的时候,奚昭然就开始胡乱地想。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会难看到什么地步。他专门上网搜索“网恋奔现翻车”、“网恋对象很丑”来做心理准备。虽然他是一个很有内涵的人,看重的是对方的性格而不是外貌,但是!丑也是有限度的。胖成正方体不行。秃头不行!满脸痘也不行!天呐,怎么有千奇百怪的丑法!万一赵颂真的突破了他的底线,他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想了太多,奚昭然在坐飞机的时候睡着了,他梦到了和赵颂见面,赵颂是个又胖又秃又长痘的男人,长得还很着急!梦里他被吓晕了,现实里他被吓醒了。他拍了拍胸腔,就听播报提醒还有四十分钟落地。那是他人生中最焦虑的四十分钟。到了机场,周围响起德语,十句话有九句半他都听不懂,他终于有了“啊,到了一个新地方”的感觉。他看不懂路标,跟着人群走,走到了卫生间。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进去体验了一番。别的很正常,就是擦手的时候,提供的是纸巾而不是布。奚昭然杵那儿研究了半天,想要撕一块下来,撕又撕不动,怎么都断不开。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向他解释这个是怎么用的。但落在奚昭然耳里就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完全不知道说的什么。他不是没有提前学德语,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但他大脑就跟坏了一样,没有转换语言的功能。他缩着脑袋走了,又回头悄悄地看别人是怎么用的。原来擦手布是自动回收的。竟然一来就当了回小丑。从卫生间出来后,下飞机的大部队已经不见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是往不同的方向在走。奚昭然只能跟着感觉乱走,他想给赵颂发消息的,但手机又没电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内心的不安感逐渐累积,让他差点就要哭出来。而这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张高高拿起的白纸上用马克笔写了“奚昭然”三个大字。奚昭然是他!这个机场应该不会还有第二个奚昭然吧。奚昭然顺着白纸看向alpha,对上一张混血的面孔。alpha额头饱满,眉骨突出,下巴线条紧致,唇峰分明,帅得很显眼。如果恋爱感觉的强度是以分泌多巴胺的多少来划分的话,那是奚昭然恋爱感觉最强烈的一次。他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得该死的快。好帅啊。好喜欢!他脸颊发烫,作为一个从小跳舞的omega差点同手同脚。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他用中文打招呼:“你好。”“奚昭然?”alpha的声音很好听。秦序是临时被赵颂喊来接机的,赵颂突然有事去不了,就拜托他帮忙。但他按照预计的到达时间到了,却一直没看到中国长相的十八岁左右的男omega。他让赵颂联系对方,询问一下具体位置,但赵颂却说联系不上了。他就想了个办法,让赵颂告诉他omega的名字,找机场的工作人员借了纸和笔,这样omega如果出现,一眼就能够看到。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再等不到,就去机场的广播站读奚昭然的名字。好在等到了。奚昭然点头如捣蒜:“是我!”“对的!我就是奚昭然!”他说着就要把身份证掏出来。“欢迎来到柏林。”秦序对他笑,“我来帮你拿行李吧。”完蛋了。奚昭然从听不懂德语进化成了听不懂中文。“欢迎来到柏林。”他自动翻译成“欢迎找我奔现。”“我来帮你拿行李吧。”他翻译成“我来当你的男朋友吧。”他很想大声地喊出来,他可以!想法控制行动。他把行李箱递给秦序,两只手都空了出来,然后大脑一抽,左手伸出去,牵住了秦序的手。alpha的手比他大,修长温暖,骨节分明,像是有电流自贴合的掌心蔓延至五脏六腑。秦序愣了,牵手是中国的礼节吗?他怎么没听他父母讲过。奚昭然扬起唇角,笑得很甜:“你怎么没说过你是混血儿啊?”秦序:“我是没说过……我们不是第一天见吗?”奚昭然:“你在网上也没说过啊!”长这么帅,藏着掖着干嘛!秦序终于反应过来:“昭然,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是赵颂,我是赵颂的室友。他临时有事,就让我过来接你。”“什么?”奚昭然连忙松开手,少男心“咔嚓”一下碎掉了。第6章 将错就错那一刻,奚昭然喜欢的究竟是陪他聊了几个月的赵颂,还是站在他面前笑得很温柔的秦序?他分不清。后来他和赵颂见上了面,心里不由得产生一种失落感,让他整个人显得有点忧郁。赵颂体贴地问他,是不是坐了太久的飞机累了。奚昭然对上他关心的眼神,暗骂自己移情别恋的速度太快了。平心而论,赵颂长得还不赖,个头有一米八几,浓眉大眼挺鼻梁,在学校里也会是比较受欢迎的类型。但站在秦序那般的顶级大帅哥旁边,就显得逊色了些许。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餐,介绍秦序时,赵颂说的是他的德语名字:“他是我室友,中德混血。”奚昭然点头,却不敢直视秦序的眼睛,他想到自己认错了人,主动牵手,又尴尬又害臊,想原地找个洞钻进去。吃完饭,赵颂提出送奚昭然到公寓入住,秦序问需要他帮忙吗,赵颂说不用了。隔着网络,奚昭然和赵颂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但面对面了,他却跟个哑巴似的,只知道听从安排。有了赵颂在一旁,一切都很顺利,奚昭然很谢谢他,但就是无法把他和网络上的那个人联系起来。赵颂帮他检查公寓的设施,告诉他如何乘坐s-bahn,告诉他附近的快递点、面包店、土超在哪里。奚昭然很认真地在听,然后他却突然换了话题。“昭然,我真的很想第一个见到你,可惜系主任临时找我。”“嗯,没关系。”奚昭然说。 第9章 白清淮:去啊。当霸王的机会就摆你面前了。奚昭然:……阮愿:什么霸王?奚昭然:他怂恿我出轨!白清淮:我是给你指一条明路。奚昭然:不对啊,这都多少点了,你俩都还没睡呢。白清淮:因为我俩都有性生活。阮愿:……奚昭然:?白清淮:他都邀请你去他家了,四舍五入滚床单了。白清淮:加油。白清淮:努力一把明天你也能有性生活。要是其他alpha邀请奚昭然去家里,奚昭然会怀疑对方图谋不轨。但他就是觉得秦序不是那样的人。他被白清淮说得满脸通红,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切换回和秦序的对话框,发现后面还有新的消息。秦序:我弟和我弟男朋友也要来,你看你介意吗?果然不是单独邀请他啊。奚昭然:好的。奚昭然:不介意。奚昭然:你家在哪?奚昭然:我几点钟到?秦序发送了家里的地址,说到时候因为要做饭没有办法来接他,还问奚昭然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几乎同时发出“睡觉了”的表情包。秦序发的是一个拉着棉被,脑袋靠着枕头的兔子。奚昭然发的是一只打呼噜的猫咪。后半夜奚昭然睡得不太安稳,他做梦了,梦到了在柏林的一些往事。虽然在学校可以勉强用英文和同学交流,但听不懂德语,生活中总是有很多不方便。赵颂在的时候,赵颂是他的翻译官,赵颂不在的时候,他总要连说带比划,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在柏林生活了大半年,奚昭然下定决心要学德语。他搜集了很多资料学习,向赵颂询问经验,赵颂也总是敷衍地一两句话带过。倒是奚昭然的同学建议他可以找一个教德语的辅导老师。奚昭然找的德语老师也是中国人,是位男性beta,已经在柏林工作了两年,教德语是兼职。他讲得很仔细,不止局限于教材上的内容,还会纠正发音,不过也很严厉,在奚昭然犯低级错误时,会毫不留情地批评。那阵子奚昭然压力挺大的,陆陆续续学了将近半年,总算考过了b1。就在他想要继续冲刺b2时,德语老师家里出了点状况,得回中国一趟,有段时间不能来教学,他对奚昭然感到抱歉,说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推荐他认识的人来代课。奚昭然接受了这个方案,但他没想到来代课的人会是秦序。秦序当然不需要兼职来挣钱,他是为了帮朋友的忙。见到奚昭然时,秦序也很意外:“昭然,好巧。”秦序的授课风格和之前的德语老师完全不一样,他很温柔,引导的方式就像把奚昭然当成了小朋友。奚昭然觉得他声音很好听,但是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可实际上他又好奇。秦序的瞳孔像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颗玻璃弹珠。特别是有光照耀时,虹膜的纹理像宇宙遨游时会遇见的景色,是斑斓的异世界,是奇妙的万花筒。他有次就那么看着失了神,秦序喊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秦序问:“困了?”奚昭然怎么好说实话:“有一点。”秦序:“喝咖啡吗?我请客。”秦序喜欢喝咖啡,他去过柏林每一家咖啡店,奚昭然对咖啡不太挑剔,对咖啡豆的不同风味也不太敏感。休息的时候,他们就各自抱着一杯咖啡闲聊,从柏林讨人厌的交通,聊到b市冬日的雪,奚昭然也得以欣赏更多的xu未发表的照片,听那些在途中的或离奇或平庸的故事。虽然赵颂和他们两人都有着较为亲近的关系,但他们的对话中从未出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奚昭然在学校跟不上学习的进度,通常老师教了支舞,他要在课后花别人两三倍的时间,才能不拖小组的后腿。而秦序授课的步调刚刚好,驱散了不少考试带来的压迫感。说起来也奇怪,他学得轻松了很多,但进步也很快。他完整地和超市收银员进行了一段德语对话,会兴奋地告知秦序,满脸都写着“我靠,我好厉害啊”。秦序也会为他高兴,认真地夸奖他,夸到奚昭然不好意思。听秦序讲课,奚昭然从来不困,但偶尔会坐立不安,翻来覆去地调整自己的坐姿,特别是在秦序示范读德语的时候。奚昭然的耳朵很敏感,但秦序分明距离他半米远,他却还是会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备考素材里有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有次秦序读了其中一段。奚昭然听不完全懂,他偷偷地看了翻译:我那时仅仅十三岁,对你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时刻关注着你的行踪,你的所有举动我都在一旁偷偷看着。我那时还小,不知道这种好奇就是爱情。亲爱的,我还是清楚自己是在哪一天爱上了你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为你着迷了。秦序的声音很温和,但奚昭然却如同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得宛若少喘一口气就会呼吸不过来。那种感觉就像他在开小差,秦序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而他开小差的内容,也正与面前的人有关。在承认自己心动之前,首先感受到的是铺天盖地的愧疚。奚昭然检讨自己,他不能做个三心二意的渣o。这份愧疚让他在面对赵颂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忍让和讨好。他问心有愧,饱受煎熬。一个多月过去,奚昭然原本的德语老师回到了柏林,秦序也就不再继续教他德语。日子好像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秩序,只不过在赵颂问他“下个星期是序生日,我们准备去bad saarow泡温泉,你要一起去吗”的时候,他摇了头。他看手机日历,下个星期就是七月了。“下个星期不也是你生日吗?”他问。“不是。”赵颂解释说,“我生日虽然也是七月一日,但那是按农历算的。”“怎么?已经在想着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什么惊喜了么?”赵颂挑眉看向他。误会由一个又一个的巧合组成。奚昭然心绪浮动,却顺着他的话说:“对啊,你可以开始期待啦!”后来,奚昭然和秦序的联系几乎都是通过赵颂。再见面也是在好几个同学朋友都在的场合。“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梦里王位在,醒觉万事空。”那是奚昭然未曾与他人诉说的梦中梦。【作者有话说】德语被判定为emoji表情还发不出来嘞。第8章 他哥也很好秦序做他德语代课老师这件事,奚昭然连白清淮和阮愿都没有告诉,否则还不知道白清淮会怎么调侃他。那是一场风一吹就响彻心扉的旧梦,却被刻意遗忘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在后来的几年里也未曾掀起任何波澜。奚昭然二十五了,不再像十几岁时那么轻而易举地拥有恋爱感觉,他追求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永远爱你”,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家。在仅仅是信息素匹配就可以互相绑定的现实社会里,他是真的想过和赵颂从校园走到殿堂。可惜赵颂出轨了。醒来的时候,奚昭然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是在童年时那间父母特意为他布置的朝阳的卧室里,还是柏林租的公寓里。缓了有半分钟,意识归位,才想起来自己回到了s市,住在两千一晚的酒店里。奚昭然去国外后,奚丰毅的生意也越做越好,不知道是不是开始信佛的原因,觉得对他亏欠,每个月都会给他打一大笔生活费。虽然亲缘寡淡,但奚昭然也不怎么缺钱。所以赵颂曾一度提出让他放弃在舞团的工作。现在自己辞职了,正合赵颂的意,但赵颂想不到,他不是暂时离开柏林,而是没打算再回去。洗漱之后,奚昭然就出了门,他告诉自己不要听白清淮的鬼话,他不过是去朋友家做客而已。空手去有点失礼,他去了一趟超市,许久没逛中国的超市,奚昭然看什么都想买,逛了一圈后,购物车已经堆成一座小山,坚果、牛奶、冰淇淋……还有一个大西瓜。结完账,他十分艰难地提着两大袋出来,重死了!光是从超市到地上广场的那段路,就休息了三次。好在招手就打到了车,他钻进车里,疯狂地甩手缓解提重物造成的手臂酸痛,把司机看乐了。“小伙子,你干啥嘞。”奚昭然:“师傅!你别看我啊!看路!”司机:“这个路我熟得很!闭着眼睛都能开!”奚昭然惊恐:“千万别闭眼睛!”和司机一路交谈,奚昭然下车嘴巴都干了。他照着秦序发来的地址到了家门口,按下门铃。不知道按没按响,“突突突”多按了几下,结果门铃有延迟,直到门开了,铃声还在不断地响。“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秦序穿着围裙,接过他手上的购物袋,他随便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支牙膏,“?”他刚想着奚昭然大概是自己买来用的,就听奚昭然说:“送给你。” 第11章 他见过奚昭然跳舞,是在艺术学校举办活动期间。奚昭然穿着白色紧身舞蹈服,并不是主角。但秦序觉得他像一只穿越森林的小鹿,轻盈、灵动,眼眸里闪烁着光。他那时想,舞蹈应该是奚昭然生命中的一部分。餐桌上很快换了一个话题,氛围变得轻松。奚昭然吃饱了,很享受地眯着眼睛,没想到秦序又从冰箱里端出来四碗甜品,是外观精致的草莓布丁。奚昭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恨不得催刚进胃里的食物赶快消化。秦序将奚昭然的那份端到他面前,在奚昭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后又往后闪了一下。奚昭然抬起来的手落空了:“?”秦序提醒:“昭然,你只能吃四分之一碗。”奚昭然不情愿,眼神变得可怜巴巴:“为什么?”秦序眉峰微动:“等会又肚子疼。”奚昭然讨价还价:“二分之一行不行?吃不完浪费啊,浪费可耻!”秦序附和:“嗯,你说得对,浪费可耻。”“就是……”奚昭然眼睁睁看着秦序用洗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小块布丁到别的空碗里。秦序宣布:“这是你的份。”奚昭然:“……”成向晚听他们对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看向阚知时,想通过眼神传达自己的疑虑,但阚知时已经埋头吃上了。成向晚在底下踹了他一脚:“知时,好吃吗?”“好吃。”阚知时头也没抬,“晚晚,你喜欢吃吗?喜欢我也学着做。”成向晚一只手支着脑袋:“你在学校忙课业,哪来时间?”阚知时忙说:“有时间的,也不是每天都有课。”洗碗的工作也是秦序和阚知时承包了,成向晚和奚昭然坐在沙发上随便搜了一部电影来看。是主角为男alpha和男omega的文艺片电影,刚开始两人在学校里频道偶遇,在图书馆、走廊上、操场边……他们匆匆地对视一眼,又擦肩而过。“好纯情啊。”成向晚吸了口气,“操。”奚昭然俯首在手机上回了条消息,再抬头时,画面一转,屏幕中的两个主角莫名其妙地吻在了一起,像是在交织的视线中确定了彼此的频率。吻得嘴唇拉丝,他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发出暧昧的喘息声。奚昭然颇为不解:“剧情跳了吗?”“不知道,可能是性欲……”成向晚咬住舌头,换了个表达,“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奚昭然:“……”他想说他听见了。神他妈的性欲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秦序和阚知时前后脚从厨房出来,阚知时看见电视里播放的画面,耳朵一红,不自在地转移了目光。秦序蹙眉,走过去倒水,身子把屏幕挡住了,他余光扫到两个主角还在亲,心想怎么亲个没完没了。“秦序,我们看电影呢!”成向晚虽然是阚知时的男朋友,但实际上比秦序还要大一岁,叫的也就是全名,“让开让开。”“少儿不宜。”秦序说,“换个电影。”“……谁是少儿?”成向晚迟疑地看向奚昭然,奚昭然都有男朋友了,怎么看也和少儿不搭边吧。秦序怔了怔,在座的的确都是成年人,但是……他望向奚昭然,奚昭然也露出疑惑的神情。秦序:“……阚知时是少儿行了吧。”阚知时:“?”“不行。”成向晚“切”了一声,“我证明知时不是。”怎么证明的?秦序不会问,他现在也算是了解成向晚了,知道再问就要上高速公路了。最后在秦序的坚持下,他们还是换了个电影,改成看动画片。成向晚觉得无聊,但另外三个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电影结束,奚昭然先行离开了,虽然他和阚知时、成向晚是第一次见面,但相处的氛围很轻松,他和成向晚还加上了微信好友。走之前,他再次找到秦序,说要出清洗沙发的费用:“如果洗不干净,就买新的,我有钱的。”秦序无奈:“多有钱?”奚昭然掰手指,自己有三张卡,加起来的话……“你还真算啊?用不着。”秦序打断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也有钱。”奚昭然反问:“多有钱?”秦序轻笑:“反正能买得起沙发吧。”另一边,成向晚看着他俩站一起,秦序比奚昭然高了大半个脑袋,说话的时候,奚昭然仰着脖子,秦序也会微微低下头。“喂。”成向晚碰了碰阚知时的胳膊,“你不觉得你哥有点反常吗?”阚知时摇头:“没有。我哥就是这样的性格,叫什么来着……”“哦,对,中央空调。”他学的新词。成向晚:“……”你哥谢谢你。成向晚又问:“你在柏林的时候,见过奚昭然吗?”阚知时:“没有,但我见过他男朋友。”成向晚:“他男朋友怎么样?”阚知时对赵颂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他实诚道:“没我哥帅。”成向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阚知时:“怎么了?”成向晚半是困惑半是感慨:“你哥怎么总是卷入三角关系?”他之所以说“总是”,是因为秦序到了s市后,也曾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恋爱对象还是他的朋友,他朋友对秦序评价颇高,最后却选择了另一个alpha。恋爱有时候讲先来后到,有时候又不讲道理,不是谁更优秀谁就胜券在握。阚知时不明所以:“三角关系不好吗?那不是最稳固的关系吗?”成向晚觉得他傻,举例道:“……那你觉得在我们俩中间再加一个人如何?”阚知时沉默了一会,成向晚以为他懂了,就他听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俩还没结婚,要等结了婚再考虑生小孩。”成向晚:“……”谁在和你说这个!第10章 抱歉奚昭然回国几天,压根没有倒时差的需求,他一个人在酒店的时候,就睡到自然醒,去自助餐厅吃饭,喝杯下午茶,或者做spa放松,或者去电竞房打两把游戏,虽然玩得很菜,但别人骂了他,他也要骂回去。只是他在柏林几乎用不上中文,已经跟不上中文脏话的发展。他刚搜索“有人骂你的朋友游戏玩得菜应该怎么回怼”,还没来得及付诸于实践,游戏就结束了。气得他牙痒痒。他骂不过,就不想玩儿了,又出门去和外地游客凑热闹,走马观花式打卡景点,掏出手机三脚架自个儿拍照片。他发朋友圈,秦序会给他点赞,第一次收到赞的时候,奚昭然还以为是秦序手滑了。系统提示后,他又点进照片,放大了仔细看,得出结论自己确实挺好看,点赞是应该的。酒店的床很软,就是隔音差了点,还有机器人真的很智障。奚昭然几次和机器人一块坐电梯,机器人非要站c位,奚昭然没让他,它就开始撞他屁股。奚昭然真的很想告它骚扰。不过第二天,奚昭然目睹它原地摔了一跤,又原谅它了。只是他晚上仍然不习惯一个人睡觉,没有小夜灯,他要吃两颗褪黑素才能睡得好。他休息够了,跑去b市找阮愿,蹭吃蹭喝,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阮愿交往的alpha。“你藏着掖着干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呀。”奚昭然说,“赵颂那么逊,当初我不也让你们瞅了?”“不一样。”阮愿纠正他的说法,“我和他算不上正经交往,情人而已,他不想花时间来见我的朋友。”“……”奚昭然替他不值,“你图什么呢?”当初阮愿说如果喜欢的alpha不喜欢他,他就果断拜拜换下一个。可是他没能做到。在感情里,付出了真心的人有几个人能做到快刀斩乱麻。“图我还喜欢吧。”阮愿神色淡淡,“而且跟着他也能学到一些东西。”奚昭然真诚发问:“他是老师吗?”“不是。”阮愿说,“他学金融的,现在搞投资,我跟着他炒股,赚了这个数。”阮愿伸出一个手掌。奚昭然:“五百万?”阮愿:“五千万。”“我靠。”奚昭然没话说了。阮愿家里挺有钱的,阮家在b市也能排上号,但阮家特殊在阮老爷光明正大地养了四个omega在家,阮愿的omega爸爸是最不受宠的那个。 第13章 但最终还是把衣服拿下,因为售货员一直在夸他,夸得他觉得他穿上这套西装可以原地继承王位。面试那天,他起了个大早,打车到了hr告知的地方。出租车停下,窗外放眼望去是一栋栋的老旧居民楼,外墙的墙皮已经开始脱落,门口的公告栏张贴的白纸已经被风吹得破破烂烂。“没走错吗?是这里?”奚昭然确认道,公司能开在这里?司机:“就是这儿,按你导航走的。”奚昭然在风中凌乱了几分钟,还是上了楼,停在了敞开的房门前。一个长得有点胖穿得很是邋遢的男人走了过来:“奚昭然?进来吧。”奚昭然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你好,其他人呢?”男人说:“我们公司都是一个一个单独面试的,这样更有利于我们和应聘者加强交流。”“……”客厅拉着窗帘,室内见不到光,奚昭然不敢往里走,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他在职场大杀四方的梦想在第一步就夭折了。后来奚昭然又接到了两个面试通知,地点是在繁华地段写字楼,也有其他面试者,一切都很正规,不过竞争也很激烈。他坐在会议室外的椅子上等待,他左右两边的alpha越过他开始交流。一个是b大博士生毕业的,一个是国外知名大学n大双学位硕士。奚昭然开始还挺高兴,在群里发:我靠,我现在和b大博士、n大硕士在竞争同一个岗位!我牛逼不!阮愿:……白清淮:……奚昭然:?阮愿无情地揭露真相:hr完成kpi。果然,奚昭然等了一小时,进门五分钟不到,hr就停止了和他的交流,最后象征性地问他还有什么疑问。奚昭然问工资是多少呀,hr神秘一笑,说如果进入二面,会提到工资绩效的构成,让他等后续通知。还有二面?面试跟西天取经似的九九八十一难呢。奚昭然不抱希望地从会议室出来,迎面碰上一个男人,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又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估摸着是大众脸吧。对方也在打量他,过了几秒,猛地叫出他的名字:“奚昭然!”奚昭然没想过会在s市碰见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小学同学。对方读书那会是班长,说后来举办过几次同学会,也想过邀请奚昭然,但没人能够联系上他:“听说你出国镀金了,还以为你待在国外不打算回来了。”奚昭然尴尬地笑了笑,出国七年,归来仍是废物点心。镀的不是金,是铜锌二元合金(俗称黄铜)。班长说既然遇见了,晚上一块吃个饭,他再叫上两个住附近的同学。盛情难却,奚昭然点头答应。读小学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分化,alpha、beta、omega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交友不受性别的限制,奚昭然因为长得可爱,在班级里挺受欢迎。来的两个同学都是alpha,以前曾也和奚昭然勾肩搭背地看过数码宝贝,争论过哪个奥特曼变身最帅。他们的五官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但就像q版人物突然长大,奚昭然颇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他以为他们聊的会是童年趣事,怀念当初小卖部卖的一元钱番茄米线,笑谁当初当众摔了个狗吃屎,回忆谁是溜溜球高手,谁又是吹泡泡大王。可他们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奚昭然,变漂亮了嘛。谈对象了吗?”时间最擅长书写物是人非,他们在席间点燃了烟,烟雾缭绕,呛得奚昭然嗓子疼。谈话的内容不是谁傍上了富婆,就是谁嫁入了豪门,好生艳羡,提起私事来,将标记过几个omega当作炫耀的资本。奚昭然木然地听着,在想人是不是长大了,就会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他迅速地吃完饭,起身告别,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他去前台结了账,一刻也不想多待,低着头快步朝前走。“奚昭然?”有人喊住他。奚昭然抬眸,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面前的人有一头柔顺的长发,路灯的光晕映在他脸上,皮肤白皙,眉目如画。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成向晚?”“是我。”成向晚将假发朝后撩,“你来这边吃晚饭?”“嗯。”奚昭然眼睛都看直了,“你也太好看了,好像女孩子。”成向晚骨架小,穿女装也一点不违和,反而让他那张脸显得更为精致。“我和酒吧的朋友刚一起吃完饭。”成向晚微抬下巴,他身后不远处还站了几个人,“我兼职的酒吧也在这条街,你要不要过去玩会?”奚昭然关心道:“可以看到你的演出吗?”他上次看了成向晚演出的视频,成向晚在舞台上有独特的魅力。“当然。”成向晚说,“不过我要九点钟才表演,到时候知时也会过来玩。”成向晚兼职的酒吧叫巡航,附近有三所大学,来玩的有一半都是大学生。奚昭然跟在成向晚身后进去,还没到热闹的点,酒吧里已经有很多人,有坐吧台单独品酒的,有男男女女一大桌玩游戏的,还有寻觅一夜欢愉的。“成向晚,这谁啊?介绍一下呗。”有人向成向晚打招呼。“我朋友。”成向晚强调道,“有男朋友的。”“哦——”那人啧了一声,“我又没说什么。”奚昭然小声:“已经分手了。”即使背景音乐声喧嚣,成向晚还是听清了这句话:“操。”成向晚:“秦序知道吗?”“知道吧。”奚昭然说,秦序还是分手快讯转播员呢。成向晚找了个正对台子的位置,把菜单递给奚昭然:“看看喝点什么,我请客。”“有推荐吗?”奚昭然很认真地翻阅,眼神就像小孩子挑选“要好看一点的。”“这一杯。”他指的是巡航自创的调酒,“和图片长得一样吗?”“放心,不是照骗。”成向晚笑,“不过这杯酒精浓度有点高,你能喝吗?”奚昭然心想他上次喝两杯也没醉:“我可以啊!”“行。”成向晚又问,“小吃呢?”奚昭然:“不吃了,我吃饱了。”成向晚叫过酒保,点了两杯酒,又点了两碗麻辣牛肉面、五香锅巴、藤椒鸡爪、焦糖爆米花:“小吃过半小时再上。”他向奚昭然解释:“知时来酒吧不喝酒,只吃小吃。”“他胃口比较大。”这点奚昭然也发现了,他们上次在秦序家吃饭,阚知时好像吃了四碗。奚昭然点的那杯酒送上来时放在一个小小的金属笼子里,冰块飘浮在淡淡的紫色的液体上,玉兰叶脉像纯白的纱,吊坠这片梦幻海洋。他低头尝了一口,酸甜清爽,咽下去后才察觉到唇间的酒香。酒吧的氛围柔和迷离,微暗的灯光下,奚昭然坐在卡座角落里,忘了晚餐时间的那点不愉快。“去舞池吗?”成向晚勾勾手,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奚昭然很少蹦迪,他和赵颂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去酒吧,赵颂也不让他一个人去玩,说是担心他遇上危险。不过他从小学跳舞,节奏感强,一进舞池如鱼得水,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尽情地摇摆。一种无拘无束的快感从心底升起,这一刻什么都不用想。成向晚就在他身侧,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踮脚顶胯,扭得性感热辣。奚昭然配合他的姿势,在他勾起右腿时,手抚上他的大腿,游走到腰际,将距离再次拉近。成向晚的发尾落到他的脸颊上,他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连扭动的频率都相同。舞池里不少人停下来看他俩跳,有人起哄,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喊:“成向晚!你老公来了!”“别乱说。”成向晚话音刚落,就见阚知时急冲冲地向这边走来。隔了很远的距离,阚知时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成向晚。成向晚怎么在和别人跳舞?走到舞池边了,才发现舞伴是同为omega的奚昭然。阚知时松了口气,但鉴于成向晚有和omega谈恋爱的“前科”,还是问道:“你们在干嘛?”“你说在干嘛,我们在舞池里不跳舞难道干瞪眼吗。”成向晚朝他身后望,没看到秦序,睨了他一眼。阚知时:“?”怎么突然凶他?成向晚示意他低头,同他耳语:“我不是告诉你奚昭然在这儿吗,你转告你哥没?”阚知时:“没有。我又不是小孩,什么都要给我哥说。”成向晚觉得他呆:“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这是给你哥制造机会啊!”“……给我哥制造机会当第三者吗?”虽然阚知时觉得他哥未必对奚昭然有超乎朋友的感情。他毕竟比成向晚要了解他哥,他哥对谁都挺好,习惯了做人群中照顾别人的那个角色。在柏林,喜欢他哥的omega可不算少。“好消息,奚昭然和……”成向晚想了想,用了“那个男的”做指代。“和那个男的分手了。”阚知时歪头:“所以你这是……在拉郎配?” 第15章 奚昭然却不安分起来,一双手绕过秦序的脖颈,脑袋往前倒,为了掌握平衡,双腿紧紧地勾住腰肢。“……昭然?”奚昭然双腮绯红,他微微睁开眼,只看见一个后脑勺。虽然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但根据直觉应该是帅哥,他美滋滋地想。没美上一分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攥住帅哥的衣角:“我、我要吐了。”秦序:“……”刚好到了房间门口,秦序平稳地将奚昭然放下来:“房卡呢?”奚昭然有问有答:“在我兜里。”ao有别,秦序也不好意思翻他衣兜:“给我吧。”“给你干嘛!”奚昭然嚷嚷,“你要骗我房卡做什么?”他厉声道:“你说!你居心何在!是不是打了什么坏主意!我不会因为你长得帅就上当的!”他想看清帅哥的脸,但眼前的画面摇晃得厉害。有人路过,朝这边诧异地望了一眼,看秦序的眼神像在看犯罪嫌疑人。“……昭然,我是序。”秦序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德文名。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有人往他脸上泼了一瓢冷水,奚昭然一下子清醒了。他头痛欲裂,很努力地分辨出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一头黑发加上褐色的眼眸,是秦序。靠。他刚对秦序说什么了?他真想用魔法清除秦序大脑里关于方才那段时间的记忆:“你怎么在这?”“他们说你喝醉了,又不知道你住哪,就拜托我送你回来。”秦序摊开手,“现在可以刷卡进门了吗?”“哦!”奚昭然翻完衣兜翻裤兜,找到房卡,潇洒地把它往门上一按,“怎么不开门呢?”房卡压根没有对准感应区,秦序轻拽着他的手往下挪。伸出手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可触碰到的手腕的肌肤却让秦序莫名地一悸。门开了,奚昭然东倒西歪地进了门,觉得自己上次在秦序面前闹肚子已经够丢脸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当面吐出来。酒店的房间很干净,当然不是奚昭然爱收拾,而是保洁员的功劳。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清新酸甜,应该是残留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秦序打电话给酒店安排的管家,要了一碗蜂蜜水。“等会你记得喝。”秦序顺带把室内的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你太困了,就别洗澡了,早点休息。”奚昭然坐在床边,有点儿呆:“不洗澡那我岂不是很臭?”秦序被逗笑,他总猜不到奚昭然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臭就臭吧,总比感冒好。”“你还真觉得我臭啊!”奚昭然不服了,他凭着酒劲儿撒欢,向秦序勾勾手,“你过来闻,我不臭的!”猫咪要顺毛撸,秦序说:“嗯嗯,你不臭。”奚昭然还是不满意:“你闻都没闻怎么知道!你过来啊!”秦序想,不需要再靠近,方才奚昭然在他背上时,他能闻到omega身上传来的酒香,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味道。他也不敢再靠近,再近就越界了。秦序深吸了一口气:“昭然,我走了。”奚昭然像小时候挽留到他家玩耍的朋友一样,很单纯又天真地问:“不再玩会吗?”可这里不是他家,是繁华都市里的酒店。将人送到房间,秦序已经完成了他给自己揽下的任务,他又叮嘱了一句“早点睡”,就转过头离开了。他一走,奚昭然就跑到卫生间干呕了几声,虽然什么也没吐出来,但好受了些许。他没洗澡,用热水简单地擦拭了几下身体,换上睡衣,喝了管家送来的蜂蜜水,蜷缩在被窝里。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3)奚昭然:喝酒误事。白清淮:你昨天不是去面试了吗?怎么?你面试前喝了瓶二锅头?然后当着面试官的面唱了青藏高原还是跳了踢踏舞?奚昭然:?阮愿:他如果喝了二锅头,还没走进面谈室,估计就醉晕过去了。奚昭然:?奚昭然:在你们心中,我的酒量很差吗?白清淮:你的酒量就是二十分之一瓶二锅头。阮愿:你高估他了。奚昭然:不是啊!@白清淮,我上次和你喝酒的时候喝了两杯!你忘了吗!白清淮:没有告诉你吗,我让调酒师多放果汁少放酒,酒精度数还没rio高呢。奚昭然:?阮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白清淮:说说发生了什么吧,看你还有没有得救。奚昭然:我面试完之后去喝酒了,喝醉了,是序送我回酒店的。白清淮:睡了?奚昭然:没有!!!白清淮:好了,不用加这么多感叹号,我已经感受到你的遗憾了。奚昭然:放屁!我就是单纯觉得很丢脸!总麻烦他,多不好意思啊!白清淮:不好意思你就以身相许。奚昭然:?白清淮也是开玩笑的,在他心中,奚昭然就和他弟弟差不多,虽然他们同岁,只差了几个月。阮愿将话题拉回正轨:面试怎么样?奚昭然:当炮灰了呗。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一个个的拿过多少奖,参加过什么大项目,我怎么和别人比啊。奚昭然转念一想,他也算找到了一份到酒吧表演的工作。但是他怕白清淮和阮愿为他操心,就没有告诉他们。有成向晚做推荐,奚昭然没有经过考核,直接加入了表演嘉宾队列,他第一次在巡航演出,是和成向晚一起跳的双人舞。成向晚仍然穿的女装,两个omega一个美,一个纯,在台上交换着舞步,肢体挑逗,视线交错,毫无疑问是一种视觉盛宴。表演的反响强烈,现场一片起哄声,当成向晚的手抚摸奚昭然腰肢,往上穿梭到胸膛,他像条蛇攀附到他的身上,吐着蛇信子,差一点就要吻上时,人群中爆发的尖叫快要掀翻屋顶。为了庆祝这次表演的顺利,也欢迎奚昭然来到巡航,当天晚上,酒吧老板项哥请客吃夜宵,酒水畅饮。有人举着酒瓶挨个儿倒酒,轮到奚昭然时,成向晚把酒杯挪开了:“他不喝酒。”“为什么?”奚昭然也想问为什么:“我能喝啤酒的!”成向晚微微笑了笑:“秦序特意交代了,不让你喝。”今天阚知时有晚上的课,没能来,秦序也有事不在场。因为是通过秦序认识的奚昭然,奚昭然要来酒吧兼职这一件事,成向晚专门告诉了秦序。秦序不太认可奚昭然这个决定,在舞团跳舞和在酒吧跳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质,可他没有立场干涉一个成年人自己做的选择。他只拜托成向晚多照顾奚昭然一点,还有别让他喝酒。“哦……”奚昭然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必须听他的吗?”“……”成向晚在心里附和,就是,凭啥听他的。他谁啊他,是你下一任吗。但奚昭然的酒量确实不敢恭维,所以他还是对着大伙儿说,“谁也不准劝奚昭然酒啊,谁劝了我找谁算账。”酒吧的伙伴都和成向晚熟,他们也没有敬酒那一套规矩,就往奚昭然手里塞了盒牛奶。奚昭然不想喝牛奶,他以前为了长高点,每天都喝牛奶,已经喝厌烦了:“我想喝可乐。”“可乐没有了,有橙汁。”项哥说,“鲜榨的。”“好啊!”奚昭然嘴甜道,“谢谢老板!”成向晚手上拿着肉串,连忙把嘴里的豆腐干咽下去:“别放冰块!他不能喝冰的!”项哥笑:“成向晚,你现在养了个儿子是吗?”奚昭然看向成向晚,用眼神抗议。成向晚也很无奈,养儿子的不是他,另有其人:“秦序说的。”第14章 可爱的吧虽然和奚昭然和成向晚第一次表演双人舞那天,阚知时不在,但过了两天阚知时到了巡航,刚进门就有酒保拿着视频过来:“阚知时,给你看点好东西。”每次成向晚想玩点什么新花样,就会说这句话“知时,给你看点好东西。”“好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阚知时摆摆手,一脸正经:“我不看。”“你会感兴趣的。”酒保强硬地把手机递过来,点开视频。 第17章 “你在柏林的时候,见过昭然跳舞吗?”白清淮喝了一口酒。“见过。”秦序说,“他跳得很棒。”“他从小学跳舞,这是他努力的结果。”白清淮谈到奚昭然小时候学舞吃过多少苦,最开始练功时天天掉眼泪,后来无论多痛都不会吭声,平时是很娇气的一个人,为了不掉后腿咬牙坚持,上完课手上腿上都是淤血,腰痛脚踝扭伤都有遇到过。秦序的目光追随着台上的人影,这是对奚昭然表演的尊重,但透过奚昭然的舞姿,他仿佛能看见更多的画面。教奚昭然德语的时候,秦序发现了,奚昭身上有一种笨拙的认真。白清淮提及奚昭然最严重的一次膝盖受伤,有半年不能练舞,差点放弃,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秦序侧目:“然后呢?”“我以为你没听呢。”白清淮笑了笑,像是故意吊他胃口,转移了话题,“你是特意来看他跳舞的吗?”秦序琢磨不出白清淮是什么意思,没有正面回答:“我刚来,恰好赶上。”奚昭然跳得专注,下场的时候才发现白清淮和秦序坐到一桌去了。他连衣服都等不及换,慌慌张张地走过去:“你俩聊什么呢?”s市这两天降温,即使是室内,也能感受到冬日即将来临的气息,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演出服,显得格外单薄,白清淮和秦序异口同声:“不冷吗?”奚昭然:“……”白清淮挑眼:“快去把衣服换回来。”秦序蹙眉:“等会感冒了。”“我刚才跳舞出汗了!不冷!”奚昭然这么说,但在两人的注视下,还是回休息室换回了厚重的外套。他心里有点不舒坦,秦序和白清淮说话的语气就像他俩是同龄人,而自己还是小孩。他飞快地换完衣服坐回去,听到他们在谈论谁现在已经身体康复了,反正是他不认识的人。他插不上话,偷摸去拿白清淮的酒杯,被白清淮握住了手腕制止。“干嘛?”奚昭然别扭:“你聊得这么投入我当你注意不到我呢。”“哪能,你是主角。”白清淮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听说还有媒体过来找你?”“网络媒体公司啦,想签我去带货。”有人扛着专业摄像机对准他时,奚昭然也吓了大跳,还是老板出面禁止了拍摄,后来一问,是想趁着热点签他去搞直播。主播都有三寸不烂之舌,他差得可远了。奚昭然说,“我做不来。”白清淮没有待多久,接到他名义上的alpha祁复打来的电话,就说要先走了。奚昭然打趣道:“你还怕老公查岗吗?”“给他点面子。”白清淮说。祁复最近工作忙,周末也要开会,难得下个早班,回家发现他不在家,挺委屈地问他在哪。他看向秦序,“拜托你送昭然回酒店行吗?”秦序应道:“好。”奚昭然小声:“我也可以坐地铁的,我最近已经把地铁线路都琢磨透了。”后半句话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得意,想要让人夸一夸。白清淮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那你去挤地铁吧!”奚昭然:“……”秦序低低地笑了一声:“那还挺厉害的,s市的地铁换乘会比较复杂。”能复杂到哪去啊?白清淮很想说,十岁小孩坐地铁都不会迷路啦。他觉得他白眼翻早了。白清淮一走,只剩下奚昭然和秦序两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有阚知时和成向晚在场,聊天不会冷场,单独面对秦序时,奚昭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一会掐手指一会去摇骰子。他最近跟着成向晚学怎么控制骰子点数,成向晚教了他平打骰子、转打骰子、飘打骰子三大技巧,他一个没学会。但他还是说:“我给你变个魔术啊。”奚昭然:“你要几个几?”秦序随意说:“六个六吧。”“行。”奚昭然装模作样地摇了一会,颇有大师风范,郑重地揭开骰蛊,傻眼了,一个六都没有,“……”他脸上挂不住:“等等,重来!”“嗯。”他又摇了一次,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法。揭开一看:三个二,两个五,一个六。秦序安慰道:“进步了,有一个六。”“……”奚昭然挽尊道,“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秦序很想说,不,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但他能想到奚昭然会闹个大红脸。“没关系。”他说,“我也不会玩骰子。”“为什么你要加‘也’字?”奚昭然不买账,胡搅蛮缠,“我是会玩的!”他像一只娇纵的小狐狸,眼睛像两颗乌黑的葡萄,滴溜溜地转,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虚张声势。秦序硬着头皮回答:“我中文不好。”虽然他从六岁之后就定居于柏林,但家里人时常会用中文交流,每两年也会回s市探亲,加上他活跃于网络,对中国了解深入,连方言都能听懂大部分,何谈中文不好。奚昭然闹够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哄我呢?”他一双眸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更亮了。“好吧,我是不太会。”奚昭然不解地歪头,“为什么看成向晚玩起来就那么简单?”秦序想了想说:“说不定晚晚也练习了很久。”奚昭然怀疑自己有点乌鸦嘴的潜质,他们刚准备走,酒保就说前面那条街出了车祸,路堵住了,本来周日就是上班族的回程高峰期,估计一时半会儿疏散不开。这下他真得坐地铁了。秦序把车停在车库,说既然答应了白清淮送他回家,就陪他坐地铁。晚间地铁上的人很多,不过坐了几站之后,乘客下了一大半。他们找到两个相邻的空座位,不过旁边的乘客大咧咧地把腿岔开,奚昭然只得往秦序的方向靠,膝盖隔着牛仔布料触碰到了alpha的大腿。像是触电一般,秦序背挺得更直了,他察觉到奚昭然的窘迫:“我们换个位置。”他坐过去,提醒另一侧的人:“你好,腿能不能收一下?”那人看了秦序一眼,嘴巴张了张,最终没说什么。奚昭然戴着耳机听歌,后知后觉地察觉秦序专程送他回酒店,他埋头玩手机不太礼貌,摘下一只耳机递过去:“听吗?”“嗯。”秦序垂眸,接过时,指尖蜻蜓点水似的拂过omega柔软的掌心。那一寸肌肤微微泛痒,奚昭然缩回五指,悄悄地挠了挠。耳机的声音缓缓地流动,融入耳膜,歌手在唱“verschwende jemand anderen und wein'', wenn ich dir fehl''”。是关于失恋的歌曲。明明共享一对耳机,秦序却无法问出口“听这首歌时,你在想什么”。赵颂给他发了消息,说请不到假,得要圣诞节才能来一趟s市。他说奚昭然现在不理他,让秦序帮忙照看一下。“看他身边有没有出现其他的alpha。”赵颂说,“不能在我不在的两个月里,让其他人趁虚而入。”秦序不理解,如果其他人能够趁虚而入,是不是说明他们本身感情也没有那么深?他起初拒绝了,奚昭然不是什么物品,没有任何人有理由“监视”。赵颂苦声道:“序,你知道的,本来过两年我和昭然就该结婚了,我们一起过了六年,他现在因为一个误会给我判了死刑,对我也太不公平了。”秦序难得多嘴,问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赵颂却四两拨千金地含糊带过了。奚昭然近期似乎心情还不错,但一个人的时候,会因为这段感情而伤心吗?他需要帮赵颂解释吗?可他是个不知是非的局外人。秦序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周围那么多人,他却觉得这一刻很安静。肩膀突然一沉,omega的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奚昭然闭着眼睛,竟然睡着了。他的发丝戳到秦序脖颈的皮肤,存在感很强。到站了,他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将脑袋摆正了,可不过坚持了一分钟,又摇晃着,从左倒到右,从右倒到左,最后安心地倒到秦序身上。太近了。秦序屏住呼吸,不知该不该叫醒他。他的目光落到omega的脸颊上,觉得现在的奚昭然像一只小猪。呼呼睡的小猪。对的。秦序很卑劣地想,就把奚昭然当作一只小猪好了。听见报站声,奚昭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耳机里的歌不知播到了哪一首。脖子歪得有点疼,他向右扭头,头顶撞到了秦序的下巴。“靠!”奚昭然惊道,“没撞疼吧?!”“疼。”秦序说,见他露出愧疚的表情,又说,“开玩笑的。”奚昭然像是才意识到他倒在秦序身上睡了一路,心脏一阵紧缩,摸了摸嘴唇:“我没流口水吧?”“没有。”秦序笑着问,“你平时睡觉会流口水吗?”“没有啊!”奚昭然利落否认,他在座位上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四肢,抻长了脖子看到哪个站了,一看吓一跳,“序……”“嗯?”“我们坐过站了!”奚昭然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站。”秦序莫名心虚:“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奚昭然站起身,发现这一站下的人还挺多,突然想起来这是s市挺出名的一个景点。景点火了很多年,但他一直没有去过,他心血来潮:“序,你急着回家吗?”秦序站在他身侧:“不急,怎么了?”“我们一起去看夜景吧。”奚昭然说。车厢的门打开了,有人的电话铃声响起,盖过了奚昭然的声音。 第19章 酒吧里无新鲜事儿,像酒保们早就对顾客的爱恨情仇淡然了,但奚昭然一来,激发了一众人讲故事的欲望。成向晚也参与其中:“奚昭然,这么爱听八卦啊。我给你讲一个大瓜,听不听?”奚昭然疯狂点头:“听听听!”“我有个朋友从小就没了母亲,她父亲呢,是个有权有势的有钱人,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闺蜜,结果她闺蜜去认了他父亲,朋友无奈,不想拆穿闺蜜,又想见自己的父亲,就去家里应聘保姆,然后炸裂的事情发生了……”成向晚故意卖关子。奚昭然很捧场:“什么什么?”成向晚说:“她父亲看上她了!”“我的天!”奚昭然嘴巴张开够塞一颗鸡蛋,“丧心病狂!”其他人笑得前俯后仰,连连拍桌,秦序不解:“在笑什么?通常来说,她父亲至少比她大二十几岁,就算他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应该看上自己孩子的同龄人吧。”阚知时也是一脸茫然:“晚晚,你没给我说过你这个朋友。”“我没给你说过的朋友多了去了。”成向晚胡扯,“我还有一个朋友,跟她前夫离婚了,她前夫心中有个忘不了的白月光。离婚之后,她和前夫弟弟相爱了。”奚昭然边往嘴里塞锅巴:“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这种冲破世俗观念在一起的应该是真心喜欢吧。”成向晚又说:“但是后来,前夫弟弟失踪了。”“啊!不会是前夫干的吧?!”奚昭然愤愤然,“前夫心里都有白月光了,还见不得别人好吗?”“别急。”秦序说,“若是有证据指向前夫,警察肯定不会放过他。”“……”阚知时隐约察觉有点不对劲,这情节怎么有点熟。不是成向晚前段时间非要拉着他一起重温的经典宫斗片吗?“哎!”成向晚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我朋友发现她怀孕了。”奚昭然露出震惊的神色:“是谁的孩子?”成向晚:“前夫弟弟的。但是这时前夫来找她,想要回心转意同她和好,她答应了,骗前夫说孩子是他的。”奚昭然手里的锅巴都掉了一块:“靠……这样做不太好吧。”秦序很认真地问:“前夫不知道她和他弟弟在一起了吗?”有酒保笑得受不了了,说出真相:“什么成向晚朋友!这两个瓜各是一部电视剧的内容!他逗你们玩的!你们还当真了!”秦序:“……”还是他对中国电视剧涉猎不足。奚昭然对成向晚怒目而视,成向晚摆摆手:“差不多嘛,八卦都是这样,真的假的,除了当事人谁知道。你看他们要是不说,你还不是听得有滋有味?”生活偶尔比戏剧还要戏剧,但故事经过口口流传,早已经添油加醋变成了“传说”。在荷尔蒙与信息素作祟下,巡航里看对了眼就勾搭上床的每天都有发生,但更多的,是同学、朋友聚会,或者社畜下了班过来单纯地喝一杯。奚昭然刚开始遇见两个人在卫生间门口激吻,还会当作发现了新大陆,回到卡座和成向晚汇报:“亲得嘴巴都变形了!”阚知时好奇他俩说什么悄悄话:“谁当众变形了?”“建国以后不准成精,谁敢当众变形?”成向晚哈哈大笑,把奚昭然方才说的话转述一遍。秦序也笑了,笑了之后正色道:“昭然,你不要盯着别人看,万一遇上脾气古怪的徒惹麻烦。”“我就看了一眼!他们亲得那么投入,才不会注意到我!”奚昭然有理有据,“何况他俩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道上,我不看怎么走路?”成向晚摸了摸他脑袋:“在这儿挺正常的,还有大胆的在卫生间直接做呢,那你碰到了是不是惊得尿不出来了?”奚昭然嘟囔:“谁尿不出来啊,我肾功能健康着呢。”再过一段时间,奚昭然还真在卫生间听了一场活春宫,彼时他已经能够坐到面不改色地尿尿、洗手了。有时候他觉得在同一片空间里,像是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文明而虚假的,另一个世界则野蛮而真实。他还没有弄清楚,他到底在哪个世界里。奚昭然学骰子半途而废,又跑去跟着调酒师学调酒。调酒师空闲的时候,会教他两招简单的。奚昭然调好一杯酒就端到秦序面前:“我请你喝。”“谢谢。”秦序喝完不到十分钟,奚昭然又屁颠屁颠过来了:“买一送一。”秦序向阚知时示意,想让阚知时替他分担一下。阚知时不知是没懂,还是故意装傻:“哥,你总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沾东西了?”消停了不到半小时,奚昭然又端着一杯酒跑过来了:“第三杯免费。”秦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对上奚昭然一脸期待的表情,又硬着头皮喝了。alpha也许都很能吃,但alpha不是都很能喝。喝了不知道几杯五颜六色的酒,秦序有点儿醉了。他醉了的表现和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反应会慢半拍。“怎么样?我有天赋吗?”奚昭然厚着脸皮问,没得到回答,他以为是背景音乐声太大,凑得更近了一点,扯着嗓子喊,“我能成为调酒大师吗?”秦序能看清奚昭然脸上的短绒毛,他闻到奚昭然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他垂眸,见omega后颈的屏蔽贴依旧贴得严实。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大脑延迟地接收到奚昭然提出的问题。刚准备开口,有酒保从旁边冒了出来:“操,吓我一跳。”“我刚从那边看,以为你俩在接吻呢。”奚昭然:“什么?”酒保笑嘻嘻道:“原来是看错了啊。”奚昭然用余光觑了秦序一眼,秦序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特别的反应。他只要再抬起一点下巴,就能亲上秦序的唇。刚刚的酒会是什么味道呢?是酸甜交融,像夏天的青苹果,还是辛辣如热浪涌动,浓烈而醇厚。他喉咙滑动,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随着音乐鼓点而跳动。酒保只是匆匆路过,早已不见了身影,秦序却像是才听清半分钟前的话语:“他说我俩?可真荒唐。”心脏跳动的频率被打乱,紧接着一阵发酸。奚昭然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附和了一句:“就是。”他不再追问秦序给他调的酒打几分了,跑去吧台坐着。调酒师正忙:“自己玩儿去。”“你小心点,我正在偷学你的技术。”奚昭然半个身子趴桌子上,有气无力道。“怎么焉了吧唧的?”调酒师往秦序的方向望,“他给你差评了?他都喝多少杯了?你是要把人灌醉吗?”奚昭然闷声问:“他酒量不好吗?”他和秦序,虽然认识很多年了,但秦序也很少在ins上提及私事,了解实则有限。调酒师:“我也不知道,你来之前,我没见过他,这阵子他虽然常来,但一般也没喝酒。说起来也奇怪吧,他和他弟都是,来酒吧不喝酒,干嘛来的?”奚昭然愣了愣:“他之前没来过吗?”“我也不确定,可能他来的时候我刚好轮休。”调酒师一边shake一边说,“虽然店里人多,但他顶着这么一张脸,要想人不注意到还挺难的。你知道最近网上还有人推荐巡航,说来这儿大概率会碰见两位混血帅哥吗?”奚昭然摇头,心底几番起伏,自作多情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生生压了下去。一个人的行为可以有多种解释,他凭什么认定秦序来巡航与自己有关?他想,是挺荒唐的,这才失恋多少天呢,他就已经彻底走出来了。那天晚上,秦序叫了代驾,照常并不顺道地送奚昭然回酒店。他大脑里有根理智的线紧紧地绷着,让他在人前不轻易地犯错。但回家的第一步就出错了,他穿成了绿色的小怪兽拖鞋,人已经站到了花洒下,热水打湿肌肤,脚上沉甸甸,才发现毛绒拖鞋被浸湿。他忘了拿睡衣,不着寸缕地走出浴室,一阵凉意袭来,意识到早晨为了通风窗户大开。还好是夜晚,楼层也高,对面没有住户,要不然真成在自个儿家耍流氓了。躺上床,秦序很快睡着了,进入了梦境。梦里,奚昭然头上长了恶魔的羊角,不停地往他嘴里灌酒,还不乖地威胁道:“不喝的话,你在我心里的信誉值就会降低哦。”他只得一杯又一杯地往下咽,不断地喝奚昭然递过来的酒。终于,奚昭然满意了:“做得不错,我要奖励你。”秦序想问是什么奖励,话还没有说出口,奚昭然的脸在他面前不断地放大……秦序喘着粗气睁开眼,从梦里醒了过来,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吊灯,许久没有缓过神。梦里的场景一幕幕地在大脑里重映,在最后的那一刻,奚昭然的唇分明贴上了他的。梦有逻辑吗?是不是他最近和奚昭然见面太频繁了?还是喝酒喝多了的缘故?秦序单手捂住眼睛,为自己做了这般的梦而感到羞愧。不管奚昭然和赵颂还能不能重归于好,奚昭然到底是赵颂谈了好几年的前男友。而赵颂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且抛却这层关系不谈,他和奚昭然也是朋友,朋友的关系应该纯粹。因为这个梦,秦序心里发乱,后半夜没睡好,第二天精神不振。他再在巡航见到奚昭然时,稍微有点儿不自在。他努力地克制,告诉自己要分清梦和现实,可一对上奚昭然那张脸,目光瞥过他喝了牛奶后湿润的唇,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在梦里的亲密触碰。奚昭然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想继续学调酒,就跟小时候过家家一样,可好玩。但是昨天的调酒师休息了,在岗的两位调酒师一个留着络腮胡,一个是寸头,看起来都挺凶。奚昭然消停了,表演完就回到卡座,他向成向晚吹嘘:“我调的酒可好喝了,不信你问序。”秦序:“?”他说过“可好喝”这类的话吗?奚昭然顶着一张无辜的脸,问他:“序,你觉得昨天的酒哪杯最好喝?”秦序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些什么酒,反正都是带点儿颜色又插了朵花的,他回避视线:“绿的吧。”“有绿的吗?”奚昭然想了想,也不确定起来,“绿的应该是什么味道?”成向晚接过话:“香菜味。”奚昭然反驳:“才不是!”成向晚:“你什么调酒师啊,自己调的酒是什么味道也记不得。”奚昭然理直气壮:“我没喝怎么知道?”两人你一嘴我一嘴,就把这个话题揭过了。秦序听他们聊天,偶尔说两句。 第21章 “不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奚丰毅又说,“再说我们父子俩都多久没见了?你回s市不应该来看看你父亲吗?”奚昭然张了张嘴,反驳不了,半晌后,还是应道:“好。”他让司机在商场门口停了车,时间还早,在商场里来来回回消磨了会时间,买了乐高礼盒还有精致的果篮。当时奚丰毅和杜溪柔离婚,他被判给了杜溪柔,只有空闲的时间才会和奚丰毅见上面,奚丰毅后来再娶的妻子并不欢迎他。他就像个多余的人,连手脚都无处可放,即使过了很久,那种尴尬回忆起来仍然让他觉得难受。他想晚一点面对令人不愉快的场合,磨蹭到了五点半,才前往记忆中的那栋楼。没想到按响门铃,开门的人却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孔:“你好,你找谁?”奚昭然退后一步,环绕四周,确认自己没走错:“奚丰毅在吗?”“奚丰毅?没有这个人。”那人说,“你找错了。”客厅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前住户好像姓奚。”“哦对,之前的住户姓奚没错,但都搬走两三年了。”“打扰了。”奚昭然提着果篮,在门口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下。他摸出手机,犹豫要不要主动打电话过去问地址。心里觉得讽刺,搬家了也没知会他一声,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家人。还好啊。还好他也没当真。奚丰毅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奚昭然叹了口气,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质问:“怎么还没到?就差你一个了。”奚昭然小声:“我不知道在哪。”“什么?”奚昭然:“你们不在以前那儿住了。”奚丰毅理亏,沉默了几秒:“忘了告诉你,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奚昭然深知这不过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借口,但他又能回复什么,较真会让彼此都难堪。“没关系。”他说。“你在哪儿?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奚丰毅让他在原地等待。等了将近半小时,司机来了,奚昭然上了车。车子经过中心地段,进入了环山的别墅区。大门是敞开的,奚昭然有点局促地站在了门口,不知此时是不是该大喊一句“我来了”。还是家里的保姆阿姨看见了他:“欸,这是奚……”显然,她并不记得他的名字。客厅里的几个人朝他看过来,其中有奚昭然的伯父,也就是奚丰毅的哥哥。伯父:“昭然来了啊,你父亲在阳台接电话,快进来吧。”玄关没有摆放拖鞋,奚昭然套了双鞋套,向长辈点头问好。长辈们正在聊天,聊的是奚昭然不懂也不觉得他们懂的政治热点,他插不上话。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等他游戏结束了,递过乐高礼盒:“生日快乐。”弟弟诧异地挑眼,反应过来后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今天是我生日啊?”奚昭然愣了愣:“不是吗?”“不是。”他说完又开始了下一把游戏。奚昭然一头雾水,不自在地低头玩手机,假装自己也有事可做。直到他后妈抱着一个小孩从花园的方向来到客厅,他才明白弟弟是什么意思。他差点忘了,在几年前,奚丰毅曾激动得语无伦次地向他告知自己又有了一个儿子,并且是个alpha。后妈也都是接近四十岁的人了,竟然冒着高龄的危险选择生育。他当时感慨了一番,又钻起了牛角尖,问赵颂“你说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有这么高兴吗”。赵颂怎么回答的呢?奚昭然记不得了,无非是“你有我”之类的话。万能答复罢了。他曾经会感动,抽出身来再回首,只觉得后怕。好在他还有朋友,没有把赵颂当作全部的精神支柱。打平了。奚昭然想,奚丰毅忘了告诉他搬家一事,他也一时没记起来他还有个更小的弟弟。谁也不是谁的生活重心。见到寿星来了,长辈们暂停发表对于政治大事的见解,话题开始围绕着小孩转。幼儿园教了些什么呀,好不好玩呀,有没有交到朋友,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伯妈说了一句:“哎,豆宝长得和昭然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伯父接过话:“都像丰毅嘛。”后妈笑了笑:“小孩嘛,还没长开,长大了就不一样了,毕竟一个是omega一个是alpha。”“……”奚昭然脸上礼貌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他瞥了豆宝一眼,看到他还在舔手指,嫌弃地想,哪像了,分明是他比较漂亮。不,可爱。是他小时候更可爱。后妈牵起豆宝的手:“豆宝,这位是昭然哥哥。”豆宝:“昭然叔叔。”后妈纠正:“不对,是哥哥。”奚昭然:“……”叔你妹叔。虽然他要是早婚都能生出这么大的小孩了。“哈哈。”奚昭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是叔叔的话,那岂不是豆宝该叫我父亲叫爷爷啦。”“小孩搞不懂辈分也正常。”伯妈话音一拐,“昭然,你要是努力点,你父亲可不是能当爷爷了?”“听说你有男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好像谈了很多年了,应该快了吧?”“感情稳定了就该结婚,在一起太久反而容易有矛盾。”“在柏林办婚礼吗?请我们去参加得包机票吧。”在政治之外,长辈们最喜欢聊的无非就是婚丧嫁娶,很难分清是关心还是窥探欲。这些问题砸得奚昭然头疼:“……”能请各位继续把他当透明人吗?第20章 很近很远奚昭然有过被催婚的经历。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杜溪柔第一次去柏林看他,也见到了赵颂,问他们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希望他们能早一点结婚。他问为什么。杜溪柔说:“谈恋爱就是为了修成正果,你结婚了,遇见了值得托付的alpha,我不也就放心了?”奚昭然那时候对婚姻也充满向往,他好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他问赵颂:“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赵颂说,起码得等工作稳定了再考虑。但等他们工作都稳定了,奚昭然想结婚的念头也淡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坚信他和赵颂迟早会走到婚姻这一步,但望着对方的脸,却很难有结婚的冲动和勇气。“怎么还不结婚?”杜溪柔问过他不止一次,“别拖了。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了,相处得越久就越结不了婚。”奚昭然开始迷茫,结婚代表着什么。如果在一起久了会出现问题,那结了婚又怎样?像奚丰毅和杜溪柔,结了婚不是仍然分开了吗?分开的代价更为惨烈。他问已婚人士白老师,白清淮说:我的恋爱和结婚都是为了开心嘛。恋爱是为了自己开心,结婚是为了父母开心。奚昭然庆幸,他没有为了让杜溪柔和奚丰毅“开心”,而选择迈入一段婚姻。也许他冥冥中有感应,赵颂并不是对的人。“你们在聊什么?”奚丰毅打完电话,走出阳台,他已经年满五十了,比年轻时胖了不少,在家穿着家居服,手上戴了两串佛珠。伯妈快嘴道:“聊昭然什么时候让你当爷爷呢。”“哦。”奚丰毅看过来,“和你男朋友在商量结婚的事儿了?”“没有。”奚昭然挺无语,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已经分手了。”饭桌上,奚昭然的感情问题成为大家沟通的桥梁,引起不断的讨论。各路亲戚批评他“就不该谈这么久不结婚,这下好了吧”。奚昭然:“……”这下可不是比之前更好吗?逃过了一劫。他懒得争论,也不想说自己被劈腿来博取同情,低头吃饭,最后还是后妈不满地终结了话题:“今天是豆宝的生日,聊这些不开心的干嘛。”豆宝的生日蛋糕有四层,第一层放了赛车模型,第二层是宇宙主题,第三层插上了翅膀,第四层上站了一个小王子,皇冠上刻着豆宝的大名。奚昭然拍了一张发群里:当代小孩的生日蛋糕。刚发完,生日快乐歌响起,蜡烛被点亮,后妈让豆宝许愿吹蜡烛,豆宝挥舞着双手双腿,“噗噗”地喷了蛋糕一嘴口水。奚昭然:“……”长辈们装作没看见,还是乐滋滋地分蛋糕,说着祝福的话。奚昭然拒绝了:“我跳舞的,得控制饮食,就不吃蛋糕了。”就好似这段时间胡吃海喝的人不是他。吃完饭,奚昭然想溜之大吉,但还没开口,就被喝了酒的奚丰毅叫住“昭然,你这次准备在s市待多久?”奚昭然如实道:“我没打算回柏林了。”感觉到有几道目光看向自己,奚昭然不明所以地回望过去。 第23章 秦序:“走路要注意安全……”奚昭然打断他的叮嘱,撇了撇嘴:“是我的错吗?”“……不是。”秦序说,“他的错。”奚昭然同意:“嗯。”秦序:“但是你也……”奚昭然歪头:“嗯?”秦序话音一拐:“……他违反交通规则。”奚昭然:“算了,不和他计较,他赶着去投胎。”秦序:“但是你还是……”奚昭然重重地“嗯?”了一声。秦序:“……确实是那个摩托车司机不长眼。”奚昭然弯眼:“好了,我知道了,就是让我多看四周情况呗,我刚才不也是急着叫住你吗?”秦序这才看向奚昭然旁边的小孩:“这是你弟?”“嗯。”奚昭然介绍说,“叫豆宝。”“豆包?”“怎么了?”秦序小声说:“我们小区有只狗也叫豆包。”奚昭然笑出声来,虽然大马路边上不是好地方,但他还想和秦序多说几句话。豆宝等不及了:“肯德基!肯德基!”奚昭然很想把他的嘴捂住,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干脆问秦序:“一起去吗?”秦序想要拒绝,但说出口却变成了:“好。”到了最近的一家肯德基,刚开始豆宝还挺高兴,点了份联名套餐,套餐赠送盲盒,当他抽出来一个玩偶,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又发脾气把玩偶扔桌上了:“昭然哥哥,我想要荡秋千的那个玩偶。”“那我们再买一套。”奚昭然走到点餐处,但服务员告知套餐已售罄。“豆宝,这家店卖完了。”奚昭然低下头和他对视,“其实几个玩偶都差不多的,你抽的这个也好看啊。”“我不管!”豆宝看见旁边桌的小孩有他想要的玩偶,“我就要那个!”奚昭然回想自己小时候,少不了任性,但也不至于被宠坏到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地步。有几缕目光投向在耍赖的豆宝,奚昭然大脑里冒出孙悟空说话的语气:烦死了。“我去趟卫生间。”秦序起身,但却是朝着一位服务员走过去,他们交流了两句,没一会,服务员过来提醒豆宝不要大声喧闹。豆宝停歇了两分钟,又故态复萌,秦序回到餐桌前,将汉堡和鸡翅拿起来,拉着豆宝往外走,豆宝懵了:“干嘛呀。”秦序轻声:“服务员姐姐说,你继续闹的话,就得去外面吃哦。”奚昭然:“……”秦序真的带着豆宝去了门外,在十度左右的天气里,汉堡和鸡翅都冷得很快,豆宝站了一会就哭了:“我不要在这里。”秦序问:“那你再进去还闹不闹?”豆宝猛地摇头:“但是我真的想要另外一个玩具。”秦序说:“你想要的话,可以去问问另外的小朋友能不能交换。”豆宝:“昭然哥哥帮我问可以吗?”“不可以。”“为什么?”“因为玩具不是昭然哥哥的。”“可是我妈妈就会帮我。”“因为昭然哥哥不是你妈妈。”豆宝说不出话来了,在座位上郁闷了半天,扭扭捏捏地拿着玩具去问了,旁边桌的小孩倒是爽快地答应了。豆宝如愿以偿,拿着玩具去了给小朋友规划好的活动区。奚昭然没想到秦序带小孩会是这样的场面:“你挺有经验啊。”他还以为以秦序的性格,会是惯着小孩子的那一种。他想了想:“难道阚知时小时候也这么不听话?”“没有。”秦序说,“知时很乖,就是太乖了,以前总被其他小孩欺负,他不告诉爸妈,但会偷偷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替他摆平,有些小孩很讨人厌,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秦序笑了笑:“好在后来他长大了,个子高了,也没人会欺负他了。”提起阚知时时,秦序的语气是温柔的。此时此刻,奚昭然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也是在重组家庭长大的,不过我和我弟弟的关系不太好。”秦序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谈起过去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的往事,母亲的偏心,继父的忽视,父亲的推脱。和弟弟十三岁的年龄差让他失去了撒娇的权利,他努力地融入家庭,试图向弟弟示好,得到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批评。他像是又回到了十几岁,有很多的委屈和难过。“他们都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宝宝,没有人再叫我崽崽了。”“我知道弟弟年龄小,调皮了一些,可我就是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去爱他。”“我可能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吧,成为不了一个称职的哥哥。”“因为你的父母不是称职的父母,所以你才成为不了称职的哥哥啊。”秦序递过纸巾,“错的不是你。”“我没哭。”奚昭然垂眸。秦序:“是让你擦一下嘴,冰淇淋沾嘴边了。”奚昭然:“……”秦序:“我刚刚才注意到。”奚昭然:“……”“昭然。”秦序是不想让他陷入自我反省的情绪,“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被迫长大。”“弟弟不是你的责任。”他说。这句话是他的继父阚泉对他说过的。阚泉和贝蒂娜结婚之后,很快就有了阚知时,当时秦序才两岁,也无法征求他的意见。秦序很喜欢弟弟,弟弟最先学会的中文也是“哥哥”,会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跑。阚知时小时候挺傻的,学德语也很慢,上学总考倒数。秦序就主动抽时间教他。阚泉很欣慰他们两兄弟关系亲近,但也告诉秦序:“弟弟是我和贝蒂娜生的弟弟,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让自己太累哦,该玩就去玩。”秦序那会年龄小,只觉得弟弟可爱。后来他长大一点,也有过“母亲父亲会不会更喜欢弟弟”这样的担忧。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不是阚泉的亲生儿子,直到上高中,有次偶然听到贝蒂娜和阚泉谈话,贝蒂娜提到过年回s市时遇见了秦序的亲生父亲,发愁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秦序。秦序发觉真相后不安了一段时间,但阚泉对他与对亲生儿子无异,也从未因为他是哥哥而对他做出更高的要求。会教他说中文绕口令,会教他做中国菜,会教他abo的知识,会告诉他要尊重omega。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把阚泉当做了自己的父亲,知道阚泉是继父,心里难免失望,想着自己怎么就不是阚泉的孩子呢。还是阚泉发现了他的异常,找到他,问他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秦序纠结了一会,询问道:“父亲,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阚泉诧异,回答说:“从生理角度说,的确不是,但从心理层面上来讲,我有两个亲儿子。序,你和知时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和贝蒂娜很爱你们。”阚泉的答案无疑给了秦序一颗定心丸,当然,行动比言语更加重要,秦序能够感受到自己是家庭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他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是幸运,可他知道,重组家庭的复杂性注定了有很多孩子的童年时光、少年时期是灰暗的、无光的。他并没有因为奚昭然对原生家庭的坦白而感到沉重,而是庆幸奚昭然可以告诉他。“父母子女之间的感情并不是没有条件的,成长里缺失的陪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你不需要道德绑架自己。”秦序说。亲情和友情爱情一样都有深厚之分,也讲究选择和缘分。奚昭然本来没想哭,听他这么说,眼眶倒真有了几分酸胀。他用纸巾捻了捻眼角,感觉到更湿了,才想起这张纸刚才擦过嘴巴上沾的冰淇淋:“……”他瞪大了眼睛,又装作无事发生地把纸揉成一团,像只出糗后极力掩饰的猫咪。秦序既觉得他看上去有点可怜,又觉得有点好笑。“昭然,豆宝应该是被父母溺爱的小孩,如果父母不改变,自然不好管教。”秦序看向外活动区玩耍的豆宝,“以后如果让你单独带他,你还是找理由拒绝比较好。”奚昭然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如果他带豆宝出了差错,只怕难以交代,他点头,觉得自己应该更坚决,他父亲是他父亲,但他不想卷入他们的家庭闹剧。他囔囔:“我以后只生一个小孩,就不会存在一碗水端不平的情况。你觉得怎么样?”他只是随便说说,但说出口,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显然他并不能无性繁殖,那么他和谁生呢?他为什么要问秦序觉得怎么样?秦序抿了抿唇,大脑顺着奚昭然的话想,奚昭然的小孩会长什么样子?像奚昭然的话,小时候肯定软软糯糯的。他觉得生个omega更好,说不定会是奚昭然的复制版,但如果是个alpha……短短几秒钟,他意识到不对劲,掐断了联想,冷静答道:“当然得看你自己的意愿。”奚昭然小声“嗯”了一声,脸颊有点红,埋头吃了两根薯条。秦序:“没冷吗?”“啊。”他的注意力都不在味觉上,“冷了。”“冷了就别吃了。”秦序说,“还想吃什么?我再点。”“不用了,我不饿。”突然没人说话,分明是在嘈杂的环境里,奚昭然还是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担心秦序也能听见,转移了话题:“你这次徒步还顺利吗?”“顺利。”秦序和奚昭然分享过程,并非这么轻易的两个字,他们遭遇了暴冷的风雪,下雨天陷入泥泞,全身湿透,夜爬上坡时团队有人有高原反应,高山不见顶,不光考验体能,还考验心态。和秦序面对面聊天,能了解到的比ins上的内容更多。奚昭然认真地听,因为自己不能吃苦,心中产生一种崇拜的情绪。就像有的omega喜欢会打球的alpha,有的喜欢打游戏厉害的alpha。对方在某个领域的热爱和专注格外容易令人动心。秦序抬眸撞进他亮晶晶的瞳孔,一瞬间失了神,忘了自己讲到了哪里。奚昭然见他停了下来,很在意却假装随口一问:“那和你一起徒步的都是些什么人呀?”秦序提起“老赵”、“老许”、“老李”、“老洪”,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职业各不相同,有刚对徒步感兴趣的,也有经验丰富的。 第25章 白清淮:坠入情网了?你认真的?奚昭然:怎么啦?不行吗?白清淮:不是不行。白清淮发了段语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之前我也是开玩笑,如果你真喜欢他,得告诉你,秦序来s市后,作为秦延仁的儿子,他曾和一位omega订过婚。不过那个omega现在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他俩之间到底是合作还是确实谈过一段我也不是很清楚。”奚昭然愣怔了一下,秦序来s市不过一年多,竟然差一点迈入婚姻?他心脏发酸,喜悦的情绪没了大半。秦序来了巡航、秦序送了他手链、秦序送他回家……今天一颗心飘飘忽忽的,就像在云端,一刹那摔到了地底下。秦序不是会随便对待婚姻的那种人,他既然曾订婚,一定是喜欢那位omega。有多喜欢?现在呢?还喜欢吗?淡了吗?忘了吗?白清淮见他不说话:“怎么了?气馁了?不管怎么说,他俩也没可能了。”喜欢一个人,会想知道更多与他有关的事情。奚昭然在意地问:“那个omega……是怎样的?”白清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长得挺帅,打球射箭跑步都挺在行,他自立门户开了一家房地产的公司,工作能力强……”“……白清淮!”奚昭然打断他,“你暗恋他是不是!”“那没有。”白清淮说,“我和他读一所高中,他大我一届嘛,在学校里挺出名的,就认识啊。虽然高中那会,我们都以为他是alpha,但你知道,我喜欢一八五以上的。”奚昭然问:“你有他照片吗?”“等下。”白清淮说,“应该能在他们公司网站找到。”果然,过了几分钟,白清淮把照片发了出来,照片里的omega眉眼间英气漂亮,穿着一身西装,神色淡淡。奚昭然看了一遍又一遍,很难把这样的omega当作假想敌。他丧气道:“这也不是可爱型的啊。”秦序分明说喜欢可爱的,难道是胡诌的吗?亏他还当了真。他拿什么和秦序前任比,没人家腿长,又没人家有脑子。白清淮:“秦序说喜欢可爱的吗?可爱这个词本来就很主观。”奚昭然有气无力地哼哼:“你别往我胸口插刀子了。”白清淮还留有后手:“但你可爱得很客观。”“……甜言蜜语。”奚昭然很受用。他不知道秦序的上一段恋爱到底是怎样的,投入了几分,又为什么分了手。但每个人都有过去,实际上他和赵颂分手也没多久。他和赵颂恋爱的时间更长,可他现在丝毫没有留恋。他喜欢过赵颂吗?应该是有的,那点儿喜欢混杂在依赖里,又随着时间消失不见。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谁没喜欢过什么人啊。虽然得知自己未必是秦序的理想型有点失落,但总纠结过去的没意思。他说服了自己朝前看,之后的事儿说不准呢。奚昭然虚心求教:“白老师,你说该怎么追一个alpha啊?”之前在他以为赵颂是xu的时候,有追过赵颂,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他几乎快要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追人的。白清淮想了想:“在你还不确定他喜不喜欢你的时候,最好不要打直球。心态放平,要想这棵树没了还有整片森林……”奚昭然不管白清淮看不见,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行,我就想要这棵树。”“没出息。”白清淮轻嗔,“然后就是创造见面的机会。虽然在网上能够随时聊天,但面对面始终是不同的,会产生荷尔蒙的碰撞。”奚昭然问:“那你和你老公天天见面,产生荷尔蒙的碰撞了吗?”白清淮音量微微提高:“奚昭然!在说你呢!”奚昭然啧啧两声:“你这个反应……很不对劲啊。”白清淮又恢复了正常:“我俩都睡了,负距离接触了,你说产生碰撞没?”奚昭然:“……”他俩是发的语音,但也都是直接发在了群里,阮愿只在刚开始冒了下泡,后来就不见了。奚昭然睡觉之前又戳开了和阮愿的私聊:怎么不说话呀?阮愿:刚有点事。奚昭然:哦哦哦!而与此同时,白清淮也戳开了和阮愿的私聊:在干嘛?阮愿:准备睡觉了。白清淮:睡这么早,心情不太好?阮愿:……白清淮:怎么了,能说吗?阮愿: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开万圣节的party,他没叫我。阮愿:叫我我也不太想去。他是在朋友圈刷到的,连沛朋友发的一张照片里有连沛的半张侧脸。而昨天连沛去了连家就没再回来,阮愿以为他今天是有工作。他还给连沛发了消息,问他回不回家吃晚饭,连沛半字没提party的事儿。如果不是在照片里发现连沛其他几个朋友都带了伴儿,只有他被排除在外,他本来也是无所谓的。白清淮:给他脸了。阮愿:嗯,就是看昭然本身挺愁的,就不说出来让他替我烦心了。白清淮:给他说的那句话也适用于你,这棵树没了还有整片森林。阮愿:我知道,你放心。白清淮相信阮愿心里有数,他和奚昭然不同。奚昭然是憋不住话,不高兴了会发脾气,但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怎么记仇。阮愿则不会为了一点儿所谓的“小事”吵架,让他难过了,他也会装作若无其事,或者说去包容,但一点一点的失望会消磨爱意,他会一点一点地抽离。奚昭然晚上是戴着手链睡觉的,半夜醒了一次,刚脱离梦境,有点儿分不清仍在梦里还是回到了现实,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手腕,摸到了石头做的珠子,又沉沉地睡去。万圣节过后,他开始着手租房子。本来白清淮也有空余的房产,但都没装修,白清淮老公祁复名下倒是有精装的新房,但奚昭然摸不准白清淮和祁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就不想麻烦他了,毕竟他欠了人情,还得白清淮去还。奚昭然先是在平台上筛选,再联系中介看房,连续看了三天之后,选中了其中一套,说是主人家第一次出租,墙面干净,家居使用痕迹不重,整体色调简单,格局合理。奚昭然也不是很懂,他都是在网上查的租房攻略,还借此和秦序聊了会天:你住的房子租成多少钱呀?结果秦序说是买的,话题就此结束。奚昭然绞尽脑汁,还想开展新一轮的对话,结果系统冒出来一句提示——秦序拍了拍你的性感翘臀。奚昭然:“……”奚昭然尴尬死了。他一头撞墙上能不能重新来过?秦序也尴尬死了。他盯着这句提示,觉得自己像个不怀好意的流氓。两人同时选择忽略这句提示,奚昭然没话找话,想把提示顶上去:打算后天搬过去。秦序忘了他本打算暂时和奚昭然拉开拒绝,下意识地问:需要帮忙吗?奚昭然眼睛一亮,想到白清淮说的创造见面机会:要!等下,这也太不矜持了!奚昭然撤回了一条消息。奚昭然: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秦序手机的页面一直停留在对话框,看见了奚昭然撤回的那条消息,觉得好笑,第一反应是真实想法,第二反应才是客套一下。他故意说:确实挺麻烦的,那还是算了吧。奚昭然:?奚昭然:不让你白干!我请你吃饭啊!秦序:开玩笑的,预约了搬家师傅没?奚昭然:不需要,我没有多少东西,两个行李箱就装得下。奚昭然其实挺喜欢买东西的,小时候喜欢遥控赛车,也喜欢玩偶,逛商场时总会缠着父母说想要,过节或者过生日收到过不少亲戚和同学送的礼物,都放在十二岁以前的那个家里,杜溪柔和奚丰毅离婚的时候,他想要带走自己的东西,但杜溪柔没同意“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到了b市再买就是了”。后来也不是没有买过玩具,只不过到了他手上,很快就变成了弟弟的。他曾经把在柏林租的房子当作自己的家,所以遇见了心仪的小夜灯,会买,看见了漂亮的地毯,会买,会添置有用的小家电,会摆放精致的小摆件。最后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大部分都没带走,提着行李箱孤零零地回到了起点。【作者有话说】很好,又一滴存稿都没有了第24章 我不能去你家吗奚昭然没有大件的行李,秦序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帮上什么忙,但还是带上了早餐机作为乔迁礼物前往。他去酒店接奚昭然,然后一同到了新租的房子。奚昭然租的是两室两厅,八十几个平方,一个人住还算宽敞。他看中了这儿的落地窗,告诉秦序:“我要买个懒人沙发,再铺上地毯,天气好的时候就坐这儿追剧喝咖啡晒太阳,傍晚的时候还可以看落日。”“还有啊,我喜欢客厅的展览架,可以放我以后买的盲盒。”“冰箱挺大的,我要把它全部塞满我喜欢吃的零食。”他说着将行李箱打开:“我先把东西放好,然后我们就去吃饭。”行李箱的大部分空间都是装的衣服,奚昭然抱着两叠衣服往卧室走,从中间掉出来一块小小的玻璃片,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秦序垂眸,看清那是什么后,不由自主地弯腰捡起来,眉头紧蹙。两片载玻片中间是漂亮洁白的雪花,被定格在完整的一瞬间。 第27章 奚昭然:间接接吻了。白清淮:多大点事,间接接吻能怀孕吗?奚昭然:?奚昭然:还有更劲爆的消息。白清淮:真怀了?奚昭然:什么啊。我马上要搬到秦序家去住了。白清淮:你不是已经租好房子了吗?我记得你今天搬家的。白清淮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奚昭然拒绝了,说已经联系了秦序。奚昭然:嗯,但是吧,遇上点事儿。白清淮:什么?奚昭然不想再继续传播这个故事,别人心里的痛不该成为八卦。他转移了话题:总之就是马上要同居了。朋友们,有同居增进感情的建议吗?白清淮:买两打套?奚昭然:……奚昭然:@阮愿。阮愿: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他要是知道,现在的感情就不会是一团糟。【作者有话说】这本整体节奏比较平,我很容易写成流水账tt第25章 没事,你可以用来吹泡泡!这是奚昭然第二次来秦序家,一回生二回熟,他进门就开始找自己之前穿过的那双绿色小怪兽拖鞋,没找到,挺不高兴:“我的拖鞋呢?”秦序想起来,上次他醉酒后穿着那双拖鞋进了浴室,全打湿了,就给扔掉了。他弯腰给奚昭然拿了双新的米色的:“你穿这双。”“好吧。”奚昭然接受,毕竟绿色在感情上谈不上吉利。上次来秦序家时,秦序大概是使用了清新剂,几乎没有残留信息素的味道。这次没能提前准备,空气里有淡淡的咖啡香。奚昭然回忆起在柏林时,他和秦序各自抱着一杯咖啡闲聊的时光。那时候离现在很遥远了,可他还是再次为这个人悸动。鼻间的咖啡香给予了奚昭然强烈的进入alpha的世界的感觉,他突然就想躺沙发上翻个滚,但还是矜持地没有那么做。秦序家有两间空房间都安了床,奚昭然选择了离秦序卧室比较近的那一间。关上门,他像个变态一样咔咔拍了几张照发群里:深入内部。白清淮:我还以为深入什么内部呢,激动地点开照片,失望地放下手机。奚昭然:?你怎么这么黄?白清淮: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奚昭然:我们的感情非常纯洁。白清淮:alpha和omega之间太纯洁可不是好事。奚昭然:好了,我知道了,明天就网购蕾丝睡衣。白清淮:蕾丝睡衣还不如大两码的t恤加短裤。奚昭然:我悟了。奚昭然:@阮愿。阮愿:……“咚、咚。”卧室的门被敲响,秦序在门外问,“昭然,要去商场买东西吗?”奚昭然之前住酒店,洗漱用品也都是用酒店的,现在搬进了秦序家,当然要购置新的生活用品。“要!”奚昭然急匆匆地开门,脸差点撞上秦序的下巴。秦序再次闻到奚昭然身上的香,却不是信息素的味道。“喷香水了?”“没有啊。”奚昭然鼻子动了动,就跟狗儿闻嗅似的。秦序被逗笑,奚昭然不知道他笑什么,也跟着他笑。察觉到自己笑出大门牙,又收敛了些许,笑不露齿,但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又傻又呆。秦序家附近就有商场,超市在负一楼,路过杂货店,奚昭然朝里望了两眼,秦序问:“进去看看吗?”“嗯。”奚昭然对什么都感兴趣,一会埋头挑选香薰,一会捏了捏玩偶的腿。他拿起一个麻将图案的抱枕,遮住商标:“你猜多少钱?”秦序随意猜:“九十九?”“错了,三十九快九。”他飞快地穿梭到了另一排货架旁,又举起包装好的敲敲乐解压玩具,“这个呢?”秦序:“一百一十九?”奚昭然揭晓答案:“五十九。”几排货架逛完,奚昭然提着的小篮子里已经放了不少东西,包括动物形状的冰格模具、天线宝宝吸管杯、可爱猫咪挂钩……他驻足在盲盒区,转头看向秦序:“有猪猪侠盲盒!”秦序和他并肩:“最喜欢哪个?”“臣来了猪。”奚昭然说,“就是单膝下跪叼玫瑰那个。”他装模作样地晃了晃盲盒。秦序问:“能摇出来区别?”“不能。”秦序:“那你还……”“大家都这样啊。”奚昭然说,“这是购买盲盒的氛围感,你不懂了吧。”秦序:“……”是他无知了。奚昭然挑了两只盲盒,走到收银台的时候,又被摆放在门口的特价盲盒吸引了视线,所谓特价盲盒,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连类型也是未知的。他选了最重的一袋,结完账,还没走出杂货店,就开始拆。摸出来第一件商品时嘴里还念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结果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是瓶鞋子除臭剂。奚昭然沉默了:“……”手再次往里伸,摸出来两包湿巾纸,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包最重了。“好东西都在后面。”奚昭然说着,拽出来粉色的蝴蝶结压发梳,他哈哈大笑,抬手要给秦序戴。“……”秦序任他折腾,见奚昭然笑,想必是忘记了早上发生的事,哪怕是暂时的也挺好。秦序本就长得惹眼,何况戴了粉色的蝴蝶结压发梳,回头率达到百分百。奚昭然笑了会,就乖乖地把压发梳取下来了,又继续往里摸索,最后拿出来一个粉头发绿色香肠嘴,流着蓝色眼泪的丑娃娃。“什么东西啊这是。”奚昭然明白了,所谓特价盲盒,压根就是滞销商品!秦序也乐了:“正好,你可以把压发梳戴它头上。”“好主意,你怎么这么聪明!”奚昭然照做,“行,丑得更别致了。”他塞给秦序:“送给你。”秦序:“……”敢情丑东西就给他是吧。他转而拆起了猪猪侠盲盒,表情神圣,用手遮住,一点一点地挪开,第一个盲盒开出来的是pig man 。“这个还不错。”奚昭然把另外一个给了秦序,“你来拆吧。”秦序接过来,开始拆,奚昭然又说:“等下!”秦序:“嗯?”奚昭然挑刺:“你不能拆得太快,要保持神秘感。”秦序:“……”他慢慢拆,奚昭然又开始急了:“什么啊,到底是什么!”秦序已经摸出来了,他说:“你闭上眼。”奚昭然闭眼,悄悄地睁开一条缝。“你作弊啊。”秦序的手轻轻覆上他的眼,奚昭然眨巴眨巴眼睛,睫毛就像小扇子抚过秦序掌心。秦序另一只手将盲盒里的玫瑰嵌进猪猪侠的嘴缝里。当视野恢复正常,映入奚昭然眼帘的就是他想要的那个“臣来了猪”。“我靠!”奚昭然惊呼,他仰头,双手环上秦序的脖颈,兴奋地晃动。这是他表达情绪的方式,他差点就想一口吧唧亲上对方的脸颊,对上秦序诧异的目光,才察觉他们太过亲近。像什么呢?秦序大脑给出答案:像树袋熊。此刻的奚昭然像一只树袋熊,眼睛圆滚滚的。只是,omega的手刚好触碰到他后颈的腺体,腺体微微发烫,让他在一刹那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更自在。奚昭然的视线落在秦序滚动的喉结上,也随之咽了咽口水。半晌后,他松开了手,“嘿嘿”一笑,满足地把“臣来了猪”重新装回盒子里:“回家后,我可以把它摆在客厅吗?”秦序:“可以。” 第29章 打完电话后,再去拿奶茶,冰淇淋果然已经化了一部分。奚昭然握着奶茶,有点儿郁闷和后怕,觉得自己今天应该看一下黄历再出门的。秦序平静下来,给另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到奚昭然面前:“喝吗?”奚昭然低头尝了尝,小声道:“草莓有点酸。”秦序:“那别喝了。”“哎!”奚昭然拽住他的手腕,“再喝一口,我还没有喝到珍波椰。”“我刚是不是很凶?”秦序咳了一声,他方才也是急了。“是挺凶的。”奚昭然嘟囔道,“但我原谅你。”秦序:“……”“我之前帮人借了共享充电宝。”奚昭然突然说,“那人也没还。扣了我九十九块钱。”秦序望向他,奚昭然抿着唇,看上去有几丝倔强。“其实借的时候,我就想过他也许不会还。但我想,一个充电宝也值不了多少钱,他因此骗我的话,是不是说明他过得不太好,是需要这笔收入的。”他并不是真的傻,只是愿意去相信别人。确认好心被辜负的时候也会难过,但还是帮别人找好了理由。秦序:“没有那么多不得已而为之。骗一个人是几十块,一天可以骗几十个人,也许可以赚上千元。而在这座城市里,仍有一部分的人辛勤工作,一月收入才三四千。比较起来,骗人的收入岂不是高多了?”“就借充电宝这件事来说,如果他手机关机借不了,充电宝实际上是可以免费充几分钟再借的。”“你帮助别人之前,应该想一想,他在找你帮忙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解决问题。如果有,他又为什么要找你?”秦序说,“有的受骗的代价我们能承受,有的我们给不起。”他没有办法让奚昭然下次直接别再对人伸出援手,奚昭然的世界不会如此冷漠。奚昭然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地吸奶茶。秦序见他腮帮子鼓动,忽然就有种冲动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这种冲动麻痹了大脑,让他一时忘了自己还想说什么,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住捏脸的想法。“你这么教育我,像我爸爸。”奚昭然舔了舔唇边的奶茶渍,“但我爸爸没有给我说过这些。”秦序眸光流动:“那你叫一声?”“别想占我便宜。”奚昭然哼哼两声,他想要的可不是父子关系,“你就比我大一岁。”“大一岁也是比你大。”秦序经常会产生一种奚昭然比他小更多岁的错觉。“哦。”奚昭然抬眸,“哥哥。”“哥哥”两字很轻,但在秦序的耳边激起回荡,仿佛耳膜也在震动。他又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此刻不是奚昭然动物了,而是软绵绵的小蛋糕。让他想要揣在兜里。他对“哥哥”这个称呼并不陌生,但从奚昭然嘴里冒出来,却像是说了什么咒语,让他耳根发热。“哥哥。”奚昭然又叫了一声,“开车呗。”秦序好似很淡定地提醒:“系好安全带。”奚昭然双手抱着奶茶杯:“我没手啦!”“……”秦序微微前倾,一只手绕过他的前襟,捏住卡扣,替他系上。在这个短暂的过程里,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奚昭然心安理得地享受服务,继续撩拨:“谢谢哥哥。”秦序没应,但从奚昭然的方向往左偷瞄,能够看清他上扬的唇角。【作者有话说】月底时间估计会充裕一点,到时候看能不能入v吧,入v就会一周保守五更这样子。第27章 所以你听我话了吗回到家,时间不早了,秦序挑拣出食材后就进了厨房。奚昭然觉得今天是自己入住的第一天,他应该表现一下,也脚跟脚地跟了进去。秦序做的第一道菜是土豆炖牛肉,奚昭然自告奋勇说要剥土豆。秦序把削皮刀递给他:“小心别割到手。”“嗯!”奚昭然一只手提着土豆一端,另一只手握着削皮刀隔了老远刮土豆另外一端,总是刮一小块皮就掉了。过了两分钟,土豆坑坑洼洼,仿佛整容失败。秦序看不下去了:“我来吧。”“我可以的。”奚昭然平时哪里会下厨,但不妨碍他甩锅,“这个刀刀不太好用。”他说叠字的时候,声音会显得更加绵长软糯。刀刀。不知为何,秦序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觉得蛮好笑。又过了五分钟,土豆终于没皮了,但体型直接缩小到了原本的二分之一。秦序接过来时问:“还有一半呢?”“啊?”奚昭然说瞎话,“这个土豆就这么大呀。”“……”秦序看向垃圾桶,明白另一半是如何阵亡了。奚昭然还想切土豆。秦序没忍住问:“你说的切土豆不会是把土豆切成两半就结束了吧?”奚昭然反问:“难道我还要切出花儿来吗?”不过炖牛肉的土豆是块状,难度没有切成丝状那么大。奚昭然勉强胜任,他切完还邀功:“我刀工是不是还不错?”“……”秦序违心道,“嗯。”之后奚昭然就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他还是在厨房走过去走过来,看上去很忙碌。秦序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转头定睛一瞧,奚昭然把那张粉色的洗碗帕当作了擦桌布,正在用它擦橱柜。秦序:“……”“昭然。”秦序说,“你还是去客厅坐着休息吧,看会电视或者玩会手机,我很快就做好饭了。”“没关系,我不累。”奚昭然绽放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很做作地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秦序:“……”一个人的厨房井井有条,两个人的厨房乱如战场。奚昭然没有来添乱的自觉,还觉得自己很贤惠。山药炒木耳刚出炉,奚昭然就主动地要端上桌。“烫。”秦序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奚昭然“呲”了一下,连忙把盘子放下。“烫伤了吗?”秦序心急之下,攥过他的手腕,端详食指和虎口的位置。omega的皮肤细腻水嫩,格外脆弱,此刻略微发红。奚昭然本来不是很疼,但见秦序流露出关心在意的眼神,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给我吹吹呗。”秦序迟疑了一下:“嗯?”“嗯……吹风能够增加烫伤创面与空气对流,带走皮肤的热量。”奚昭然记得是有这么个说法。秦序想,他得吹多大劲才能起到这个作用啊,他又不是风扇。他没采取奚昭然的提议:“冲点凉水,家里应该还有药膏,我去找。”“哦。”奚昭然失望的语气太明显。秦序开玩笑地问:“要不再拿绷带给你包扎一下?”奚昭然:“……你再不拿药膏,那点儿红印都快没了!”晚上奚昭然吃了整整两碗饭,吃完还想去洗碗的,听说有洗碗机才作罢。怎么着,他也没勤快得想要抢机器的活。秦序刚搬来这套房也不久,其他几间房都没有住过人,所以也没铺床。“昭然。”他去储物间拿了干净的床单被套,“我进一下你房间。”“进啊。”奚昭然就站在门边,见秦序动作麻利地套被子,心里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大概是会做家务的alpha特别有魅力吧。铺好了床,两人一块在客厅看电视,选的也是一部他们都没看过的动画片,刚开始奚昭然还规规矩矩的,坐得很端正,背挺得可直了,可没过多久,看得入迷了,就脱了拖鞋,整个儿窝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看了快两小时,秦序突然用遥控器按了暂停键。奚昭然正笑到一半呢:“?”秦序指着电视左上角跳出来的提示“请注意保护视力”:“看久了对眼睛不好,今天就看到这里吧。”不是吧,他又不是青少年,看电视还有时间限制的。奚昭然:“……我再看一小时。”秦序:“不行。”“半小时!”奚昭然讨价还价,“行吗哥哥?”秦序看了看进度条:“……把这集看完就去休息。”“好!”奚昭然答应得好好的,趁秦序洗澡去了,又快速地点开了下一集。听到秦序卧室的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时,连忙按了关机键,然后往沙发的抱枕上一躺,假装自己看了看的睡着了。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秦序看见方才还坐着的人猛地向后倒,走近了发现奚昭然的眼睛是闭着的:“……”不过omega的睫毛扑腾的厉害,暴露了他在装睡的事实。又有一种冲动涌上心头,秦序很想捏住奚昭然的鼻子逗弄他,看他不能呼吸会是怎样的反应。大概会是气得脸颊像包子呵斥他放手,但其实一点也不凶,毫无威慑力可言。“昭然。”秦序还是没有那么做,“小时候是不是听到家长回家开门,就赶紧关电视假装在做作业?”“挺熟练的。” 第31章 “为了你”,这是赵颂最喜欢挂在嘴里的话之一。赵颂忙,忙学习忙实习,奚昭然也尝试过承包做饭这个任务。但他觉得肉类血淋淋的,实在下不了手,就只做素菜。他做了几道素菜,产生自己是被埋没了的厨神的错觉,端上桌时,还有满满的成就感。赵颂回来后却是黑了脸:“怎么一桌都是素菜,你减肥我就得跟着吃素吗,奚昭然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们互相指责,最后还是依赖于外卖平台,锅碗瓢盆都成了摆设。现在奚昭然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也在想“今天吃什么”,不过可供他选择的选项很多,他难以抉择。他拉开窗户,窗外阳光明媚,在冬天格外难得。昨天睡觉没再做噩梦,但他主动给秦序打了语音电话。第一道接通的时候还不小心按成了视频,他四仰八叉地躺着,单手举着手机,屏幕上出现自己的脸时,他差点把手机砸脸上。他头发凌乱如同鸡窝,镜头对准的角度也很死亡,拍出来了他并不存在的双下巴。奚昭然连忙坐了起来:“我点错了!”秦序在那头倒是依旧美貌在线,轻笑了一声:“有点傻。”秦序的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声线温柔,通过电话传到他的耳边,宛若有一根羽毛在他的心尖挠。奚昭然压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只觉得秦序又在勾引他!秦序问:“你不是准备睡觉了吗?怎么房间里还开着灯?”“我新买了一盏小夜灯。”奚昭然把镜头对准了灯,夜灯是错位的四阶魔方形状,玻璃材质,光线柔和。他昨天去巡航的时候,顺道去了趟商场,精心挑选的。秦序有事没和他同路,只不过晚上到了巡航门口接他一块回家。所以秦序也就不知道,奚昭然进了巡航的大门,先是问酒保:“你吃过热奶宝吗?”酒保:“没有。”奚昭然:“很好吃的。”酒保:“……你说好吃,怎么不带过来分享?”奚昭然:“你叫你对象给你做嘛……哦,不好意思,忘了你没有对象。”酒保:“……”然后奚昭然走到吧台,又问调酒师:“你吃过热奶宝吗?”调酒师:“吃过,怎么了?”奚昭然:“自己做的吗?”调酒师:“街边买的。”奚昭然:“那你就不懂了,我们没有共同语言。”调酒师:“?”奚昭然还发了条ins,对着秦序做的热奶宝三百六十度拍照,一口气发了九张。他在柏林的同学、朋友都对“热冰淇淋”的味道很好奇,奚昭然非常积极地在下面一一回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热奶宝创始人。秦序不知道奚昭然的ins昵称,算起来他们认识很久了,可过去几年确实算不得熟悉。不像现在。现在奚昭然连他在一排夜灯中挑中买回家的这盏魔方夜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都可以讲五分钟,然后话题发散到:“你会玩魔方吗?”秦序:“会。”奚昭然十分夸张地“哇”了一声:“你怎么什么都会!”秦序笑:“我还会什么?”奚昭然:“做饭啊!”秦序:“还有呢?”奚昭然:“呃……”在奚昭然心里,秦序是很出色的alpha,也许是因为秦序在他不擅长的方面都很厉害。比如学德语的时候,奚昭然就会觉得说德语的秦序特别帅,而忽略秦序在柏林从小长到大的事实。他一时卡了壳:“你、你……”秦序:“嗯?”奚昭然:“你还会开车啊!”“……”秦序没想多,只觉得会开车是基本技能,根本不算什么。但奚昭然连忙补充道:“我说的开车是开汽车。”秦序:“……不然?”奚昭然:“嗯,你技术蛮好的。”秦序:“……”奚昭然再次补充:“我说的开车的技术!不是,我说的开汽车的技术!就是开得很稳!”“……”秦序很难忽视奚昭然脸颊可疑的红晕,觉得这个话题越来越怪异。奚昭然也发觉了,只恨自己脸皮不争气,一急之下就把电话挂了。挂了之后,没过半分钟,他又打了过去,这次没再开视频。他装作无辜:“电话怎么断了?你挂的吗?”“没有。”秦序说,“应该是你不小心摁到挂断键了。”“哦。”奚昭然再次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和秦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心渐渐地静了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奚昭然以一个人住会害怕的名义进入秦序家,算不得说谎作假,如果不是秦序陪着他说话,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只不过其中也藏有他的私心,他越来越明确自己的心意,以前他不够勇敢,所以会在察觉动心后采取躲避的方式,实际上对谁都不负责任。现在他想试一试,再离秦序更近些,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奚昭然没有起床气,不妨碍他喜欢赖床,可在被秦序叫醒时,他的心情如同窗外的天气一般明朗。“早上好!”奚昭然的声音洪亮得让秦序精神一振。“早上好。”秦序看向他,“昨晚睡得好吗?”“好……”奚昭然及时咬住舌头,“个屁。”秦序:“?”奚昭然还想继续以“睡不好”为理由找秦序隔着门煲电话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太深沉。秦序本来挺关心他睡眠问题的,不知为何却想笑。那种熟悉的冲动又冒出头来,他很想揉一把奚昭然的脑袋,将他本来就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似乎那样就会产生一种满足感。他正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奚昭然抬起头来:“你不安慰我一下吗?”在大脑短路的两秒钟里,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在秦序反应过来后,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奚昭然的头顶。omega的头发柔软,摸上去很舒服,像是在顺小狗的毛。他找补道:“这可以算安慰吗?”“可以。”奚昭然眨巴眼睛发送电波,他不介意再抱一下亲一下之类的!电波发送失败。秦序压根没和他对视,而是在收回手后匆匆地去了厨房。在手触碰到奚昭然脑袋的那一刻,就好像有电流从掌心顺着手臂蔓延到身体其他部位,让秦序心脏发麻。他差点就要失态。奚昭然全然不知,漱口时又唱起了歌,然后怀着期待坐到餐桌前。早餐是紫薯燕麦粥配坚果,一口热粥送进嘴里,他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坚果被盛放在漂亮的小盘子里,奚昭然先挑杏仁吃,再挑夏威夷果吃,最后盘子里剩下的都是核桃。奚昭然挑食人设不倒:“我觉得我不需要再补脑了,你觉得呢?”“……”秦序说,“我觉得还是再补补吧。”奚昭然瞪眼,他的眼睛圆圆的,像颗黑葡萄:“什么啊!你撤回!重新说过!”奚昭然有时候说话软软糯糯很甜,有时候嗓门又很大,咋咋呼呼的,很有生命力。“行行行,我撤回。”秦序无奈,“难道还要我哄你吃吗?”奚昭然抿嘴,半晌后,有点扭捏地说道:“那你哄啊。”“……”奚昭然小声嘀咕:“喂我吃也不是不行。”秦序听见了,一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心起涟漪,理智上却响起警铃。奚昭然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哄就不哄呗。”他必须说点什么,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我告诉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器进入中国,记住我给出的原理,小时候,就是研发人,就是研发这个东西的原理,是由阴界政权管着的,你以为我给你闹着玩呢……王龙江一派全都带蓝牙……”秦序:“……”一个字都没听懂,但嘴巴不带停歇地胡说八道的奚昭然格外可爱。他听了一会,已经进展到了“意大利面就该混42号混凝土”。“……”他打断道,“你吃一半,剩下一半我吃。”奚昭然自然接过话,说起了顺口溜:“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另一半”三个字被紧急吞进了肚子里。秦序和他对视,眼神闪烁着奚昭然读不懂的情绪。奚昭然话音一拐:“你是我、我的好、好伙伴!”秦序淡淡地笑了笑:“怎么磕巴了?”奚昭然总不能说自己差点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继续已读乱回:“大概因为螺丝钉的长度会直接影响挖掘机的扭矩吧。”秦序:“……”磕巴的理由可以这么深奥的吗? 第33章 奚昭然笑着问:“甜吗?”“嗯。”秦序盯着他唇边小小的梨涡,两秒后僵硬地移开视线。第31章 越界阚知时知道了奚昭然和秦序同居这件事,转头就告诉了成向晚。他也不是特意说的,就是成向晚在外地给他打视频电话,他恨不得把晚上吃了几块红烧排骨都交代清楚。成向晚出差回来后,再在巡航见到奚昭然,也开玩笑叫了句:“嫂子。”奚昭然听了心里挺爽的,嘴上说:“乱叫什么呢。”成向晚见他眉眼带笑,饱含春情,都不需要问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倒是秦序的想法值得推敲。奚昭然在成向晚这儿听了他和阚知时相识相恋的续集。不过在阚知时眼里,他俩是一见钟情,在成向晚嘴里,他俩是见色起意。阚知时说的是登山时他们看到的风景,说的是他送了成向晚碎冰蓝玫瑰,成向晚做成了标本好好收藏,他给成向晚建了一个网站,是专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浪漫又纯情。成向晚则说:“我第一次见他什么感觉?大概是很想睡到这个人。”奚昭然:“……”“怎么这么看我?”成向晚啧了一声,“别说你不想睡秦序啊。”“……”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奚昭然的耳廓和耳垂都红透了,“我、我才没想那么多。”过了会,有位巡航的熟客过来和成向晚打招呼。成向晚介绍他和奚昭然认识:“吴新,开了家舞蹈工作室。”吴新对着奚昭然笑了笑:“我知道你,见过你跳舞,很厉害。”奚昭然摆手:“哪有,我算不上什么的。”奚昭然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他在舞团里是最普通的一个。“不用谦虚,真的跳得很好。”吴新又把奚昭然夸了一通,“之前还想问你想不想来我们工作室当舞蹈老师的,没找着机会。”成向晚笑:“哦,你这是挖项哥的墙角啊。”“不影响你在巡航工作,这是两回事。”吴新问道,“有没有兴趣?”奚昭然没想过当舞蹈老师,他对现状也没什么不满意的。看出他想要拒绝的情绪,吴新接过话:“没关系,加个好友吧,就算不想当老师,有空也可以来我们工作室玩。”奚昭然加了吴新好友后,点进他朋友圈看了几眼,发的动态几乎都是舞蹈视频。和他想象的不同,视频里没有小孩子,看上去都是年龄相当的成年人。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可以租场地练舞吗?”“当然。我们有好几间练习室,并不会都排满。”吴新也是抱了和他交个朋友的打算,“不用租,你有需要的话直接过来就是了。”奚昭然最初学跳舞的时候,学的是芭蕾。后来他也尝试了其他的舞种,在柏林的时候学的是编舞专业,但芭蕾对他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他还记得,曾经在排练古典芭蕾经典舞台剧《天鹅湖》的时候,老师说过,《天鹅湖》的故事取材于德国民间童话,白天鹅奥吉塔公主与王子克服重重困难,最终走到了一起,所以《天鹅湖》又象征着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时候奚昭然想,如果有一天他在舞台上跳《天鹅湖》,下面坐着他喜欢的人,一定很浪漫。在柏林读大学期间,他也参与了好几次学校的表演,不过没有一次跳了《天鹅湖》。他会邀请赵颂来观看演出,赵颂刚开始会来捧场,久了之后也就表现得兴致缺缺了。再后来跳舞成了工作,奚昭然也不再给赵颂送票了,工作有什么值得观赏的呢。可其实,每次演出散场,他看见其他演员的朋友、爱人来后台合影留恋,心底都会忍不住羡慕。舞蹈,跳的是韵味,是故事,更是感情。奚昭然实在想不到他会什么,舞蹈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他想要在给秦序告白的时候跳一支改编后的独舞《天鹅湖》。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成向晚,问他觉得怎么样。成向晚看向他:“昭然,你为什么不等着他先开口呢?”“等不了了啊。”奚昭然说,就是特别喜欢,快要溢出心口的那种喜欢。“也没有马上就要告白啦,我编舞、排练也需要时间的呀。你不准告诉阚知时哦,序要是知道了,这事儿就不惊喜了!”虽然白老师说也过,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得说出口,善用行动的撩拨和言语的推拉才是恋爱高手。但奚昭然很有自知之明,他这辈子可能都当不了什么恋爱高手,他喜欢一个人就写在脸上,想要靠近,想要表达。在秦序给他说晚安的时候,在秦序给在沙发上睡着的他盖被子的时候,在秦序到巡航门口来接他回去的时候,“喜欢你”这三个字都卡到了嘴边。他会回“晚安,哥哥”,会在醒来后故意蹬开被子,等着秦序再一次过来给他掖被子时再假装才睡醒睁开眼,会跑向秦序,问他“你今天工作累不累”。有次秦序开玩笑说了“累”,第二天奚昭然就早起给他煮了碗面条。“你工作不是累吗,那你就多睡一会。”奚昭然体贴道。秦序吃着已经坨了的面条,心想再多睡一会,只怕更加难以下口。奚昭然还问他:“好不好吃?”“……好吃。”秦序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后果就是第二天又收获了一碗难吃的面条。第三天,他干脆在往常起床的时间基础上又提早了半个小时起床,才成功制止了奚昭然做早饭这一行为。当初说在秦序家住半个月作为过渡,但实际上,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到了,奚昭然完全没有动过搬出去的念头。有人包饭还天天可以欣赏帅哥的日子太爽了,唯一的坏处就是奚昭然发现自己胖了好几斤。他去吴新开的工作室那儿练舞时,发现旁边有电子称,就顺便称了一下体重,一看上面的数字吓一跳。当天他就告诉秦序:“我晚上不吃饭了。”秦序:“为什么?”奚昭然愤愤道:“我长胖了!”秦序天天见他,没有察觉:“没有吧,可能是称不准。”“有啊!我给你看!”他说着就想掀起衣服下摆来。奚昭然其实很瘦,只不过脸偏圆,所以上镜略显吃亏。他经常跳舞,腹部紧实,还有具有美感的肌肉线条。最近腰确实戳上去软乎乎的,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等等。”秦序连忙制止,手攥住了奚昭然的小臂,在对上奚昭然的视线后松开,“……稍微胖点也没关系吧。”不行啊。奚昭然想,他想以最好的姿态去跳那支《天鹅湖》。那天他确实没吃大米饭,但吃了不少菜,吃完又开始后悔,把锅甩给秦序:“都怪你做太好吃了,才让我忍不住多吃的。”秦序:“……”奚昭然:“你也不提醒我!”在秦序看来,奚昭然吃得并不算多。在alpha中,秦序不算食量特别惊人的,但也能是奚昭然的两三倍。奚昭然:“我要严格控制进食热量,每天在800卡以内。”秦序“哦”了一声,并不清楚概念,实时百度了一下,发现一片全麦面包竟然也要一百多卡:“800卡的东西也太少了,不够吃吧。”奚昭然露出壮士扼腕的表情:“你不要劝我,我心意已决。”秦序:“……”第二天,奚昭然早上吃饭,在他面前的是豆浆和八宝粥,还有小碗蓝莓。“我吃不了这么多。”他说着坐下,喝了一口豆浆,“怎么没加糖!”秦序挑眉:“放糖是一百卡左右,不放糖是七八十卡。”“……”奚昭然又舀了一勺八宝粥,同样没有加糖。他往嘴里丢了颗蓝莓,好在蓝莓还是甜甜的。中午秦序不在家,他点了一份黑椒牛肉土豆泥沙拉,耗费250卡的额度。晚上,秦序做了萝卜玉米骨头汤和白灼大虾,奚昭然吃了四块萝卜、两块切段的玉米以及八只大虾。奚昭然果断放下筷子:“我吃饱了。”秦序:“再喝碗汤吧。”奚昭然摇头:“不了。”晚上十点过,奚昭然从浴室出来,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他吹完头发,饿意更加明显了,胃里空空的,仿佛什么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玩起手机来也没滋没味。奚昭然想干脆不如早点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知道最近秦序会和他父亲阚泉视频通话聊有关公司的事,所以没有发语音过去,担心会打扰到他。秦序家的床很柔软很舒服,那盏小夜灯的亮度也合适,就是胃里空荡荡的感觉一点儿没有减缓,反而存在感更加强烈。他实在受不了了,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前往厨房,打开冰箱,借着冰箱里微弱的光寻找小面包之类的食物。“你在干嘛?”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奚昭然回过头:“你在客厅啊?那你怎么不开灯!”秦序微微地叹了口气:“开灯就抓不到某人大晚上的来翻冰箱了。”奚昭然很无力地解释:“……我就看看,也不一定吃啊。”“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你听说过吗?就那个意思!”“考我成语啊?”秦序声音很轻,“你现在吃零食,还不如晚上多吃点菜。”奚昭然关上冰箱:“没有吃!我不吃了!”秦序的手绕过他的肩膀,打开冰箱,在昏暗的环境里,感知被放大,秦序明明离他还有段距离,奚昭然却产生了自己被他圈在怀里的错觉。“有蛋白棒,吃吗?”“都说了我不吃了!”奚昭然嘟囔,“饿就饿吧!饿死我得了!”“……”秦序把蛋白棒塞他手里,“我让你吃的,行吧?”奚昭然不说话了,悄悄地撕开了蛋白棒的包装。像小松鼠进食。秦序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猜到他的腮帮子一定是鼓鼓的。一根蛋白棒下肚,奚昭然觉得好受多了:“你在这儿干嘛呢?”秦序沉默了两秒:“就出来喝口水。”“哦。”奚昭然抬手抹了抹唇边的食物残渣,心想还得重新漱口。他们摸黑朝卧室的方向走,然后各自关上了门。 第35章 怎么没有蓝莓啊。秦序下意识地去仔细地辨别他在说什么:“有圣女果。”“哦!”奚昭然呛了一下,一边跑卫生间去吐嘴里的牙膏沫,一边喊,“我还是更喜欢吃蓝莓!不过圣女果也还行!我吃圣女果要剥皮!就是挺麻烦!哦对!圣女果热量多少啊!”奚昭然一个说话,发出了两三个人说话的阵势。有点吵。但是……一想到这样的声音会从他身边消失,心里就沉闷得不行。奚昭然发觉秦序有点沉默,没有早上的问候,还不小心把美式咖啡和豆浆端反了。他也没注意,喝了一口美式,差点吐出来。他很想问,美式和中药到底有什么区别啊!他以为秦序反常是在工作上遇见了什么问题:“怎么啦?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呀。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忙,但是吧,有问题还是说出来会比较舒服。”“没事。”秦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胸口发酸,“就是没睡好。”“哦。”奚昭然说,“那你今天也要出门吗?如果有时间,可以再睡个回笼觉嘛。”“嗯,要出门。”其实今天没有必须得出门办的工作,但秦序想,也许减少和奚昭然待在同一屋檐下的时间,就能克制住进一步亲近。现在拉开距离还来得及吗?他不知道,也许一切都得等到赵颂来s市才有定论。第33章 可惜都不是在秦序出门后,奚昭然没多久也出门了,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往舞蹈工作室跑。吴新的工作室场地挺大,有两层楼,总有空出来的练习室,有时候奚昭然也会去正在上课的练习室外面,透过玻璃看他们跳舞,想到自己以前练舞的时候。他在舞蹈上并没有天分,他见过生来就应该跳舞的人,也在一次次的批评和打击里更清楚自己的定位。在选择编舞成为专业之前,虽然也曾为跳舞吃过很多苦,但更多的时候,因为跳舞才没有那么孤独。在杜溪柔和继父、弟弟的家里,他是多余的那一个。在学校,他的成绩也是吊车尾,每次月考结束,老师都会找他谈话“奚昭然,你这个成绩在b市上不了好学校”。青春期有很多烦恼,但当音乐响起,他沉浸于舞蹈中,踮起脚尖,伸展手臂,什么都能忘了。他也曾因为舞蹈交过几个朋友,那时候大家一起排练,为了达成更好的舞台效果,一遍遍地纠正细节,练得全身是汗也不停歇,虽然强度很大,但也很快乐。不过后来,在越来越繁重的学业面前,坚持走舞蹈这条路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出国之后,也和他们渐渐地断了联系。他一直跳舞,一直跳,舞蹈陪伴他太久了,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对于跳舞是怎样的感情。但在没人的练习室里,他投入到《天鹅湖》的故事当中,点地、旋转、跳跃,像天鹅一般展翅,用肢体语言表达出不同层次的情绪,他好像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他还是喜欢的。因为喜欢,所以想要跳给喜欢的人看。奚昭然计划在十二月中旬,也就是他生日的时候告白。他在练习室待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觉得给吴新添了不少麻烦,吴新不肯收钱,他就请他和工作室的老师吃饭、喝奶茶,一来二往就熟了,有时候他会帮个忙,给工作室的学员指出问题、纠正动作,学员们也会叫他一句“昭然哥”。白天在工作室练舞,晚上去巡航表演,一天过得特别充实,回到家的时候,一切放松下来,躺在沙发上,闻到淡淡的咖啡香,在这座城市有了强烈的归属感。秦序在工作上越来越忙,ins也很久没更新了。但奚昭然每天睡前还是会习惯性地切换到小号,随便看看以前的照片或者短视频。上一条动态下面有很多催他更新的,有一条引起了奚昭然的注意。用户头像是个hellokitty:给你买了两双鞋,下次徒步穿。从奚昭然关注xu以来,就经常在评论区见到这个hellokitty的影子,秦序有时候会回复,两人对话亲昵,像是熟识的关系。奚昭然还曾以为这位hellokitty是秦序的对象,但hellokitty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女孩子,据他所知,秦序交往过的都是男生。买了两双鞋。说明知道秦序的鞋码,还得知道秦序家的地址,或者能够和秦序见面,才能把鞋送出来。但是一般的朋友送鞋也不会直接送两双吧?既然都准备告白了,奚昭然肯定得摸清对方到底是不是潜在的情敌。他想反正成向晚已经知道他喜欢秦序,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在巡航表演结束后,直接问成向晚知不知道那个hellokitty是谁。成向晚笑了笑:“知道啊,我昨天还和她通话了。”奚昭然惊讶:“啊?”“是贝蒂娜,秦序母亲。”成向晚说,“她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今年过年她和阚泉叔叔也会回来,之后打算长期居住在s市,到时候你就能和她见上面了。”奚昭然松了口气:“她资料填的二十几岁。”“嗯,乱填的吧。”成向晚又说,“但你到时候见了她,别叫她阿姨,直接叫贝蒂娜就行了。”吧台的调酒师听到“秦序”的名字,转头问奚昭然:“怎么很久没见秦序来这儿玩了?”奚昭然很认真地说:“他要做正事的。”“哟,你这么清楚啊?”奚昭然有几分得意:“那肯定的啊。”调酒师:“哎,昨天还有两个omega来问我,经常来你们酒吧的那个混血alpha怎么没来了,我指着阚知时说不是在这儿吗,他们说是另外一个。”奚昭然心想秦序不来正好,省得还招别人惦记。秦序说不能再来接他下班的时候,他确实很失望。他俩虽住在一起,也不过早上吃饭和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见上面。但秦序叮嘱他如果打车,记得和他分享行程,他心里又美滋滋了。不过他发现秦序最近有点疲惫,比如他和秦序说话的时候,秦序偶尔会走神,比如他看了三个小时动画片,秦序也没管他,再比如有次吃饭,汤里竟然没放盐。想来是工作压力比较大。奚昭然很想和他分担,在家的时候,秦序一去拿扫帚,他就抢先道:“我来我来!”虽然他觉得家里很干净了,但还是扫了一遍,还主动让秦序检查卫生:“你得给我颁发流动红旗。”秦序读到学前班就去柏林生活了,这属于他的知识盲区:“那是什么?”“也有你不知道的呀。”奚昭然说,“就是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会轮流做清洁卫生,学生会的会来检查,做得好的就能得流动红旗。”秦序喜欢听奚昭然讲他在国内读书时期的一些事,但他又不想表现得太关心。他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记得太多有关于奚昭然的事情会不会在之后变成一种折磨。秦序去收阳台上晒的衣服,奚昭然也跟着过去:“把晾衣叉给我吧!”秦序:“不用。”奚昭然拍拍胸脯,仿佛“收衣服”是件了不起的家务活:“你去休息!这儿有我!”秦序:“……不是,我收内裤。”“……哦。”奚昭然不自然地抬眸望了一眼,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内裤……挺大的哈。”秦序:“……”奚昭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闹了个大红脸,憋了几秒钟想说话挽回,一个屁没憋出来,跑了。秦序则在阳台上多站了会,让冷风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那种想将奚昭然搂进怀里使劲揉搓的冲动又出现了,他捏紧拳头,觉得奚昭然总在给他出难题,让他在道德的边缘徘徊不定。秦序工作忙是真,他以前没接触过这块领域,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刻意回避奚昭然也是真,他想过拉开距离也许就能将感情冷却下来,一切回到原点。但奚昭然似乎没有察觉,仍然和之前一样,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会告诉他,遇到事儿会大声地嚷嚷,会对他笑得傻乎乎的,这两天还抢着做家务活,到了他要喝水,奚昭然都想帮忙接水的地步。他问怎么了。奚昭然说:“不想让你那么累。”秦序失语,胸腔酸胀到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向来独立,一个人生活也能井井有条,可眼前这个家伙明明什么都做不好,却想要为了他去做更多。如果奚昭然不是赵颂谈了六年的前男友就好了,如果是他先认识奚昭然就好了。这样的念头反复冒出来凌迟着他的神经。可惜都不是。结果奚昭然成了累倒的那一个,月初正值他的特殊期,omega身体本就脆弱,加上奚昭然这段时间为了排舞运动量确实有些超负荷,又也许有天气再次降温的缘故,总之他感冒了。奚昭然提前注射了抑制剂,信息素控制得很好,但整个人像焉了一样,脸蛋苍白,眼圈红红的,说话有气无力,看了怪可怜。秦序送他去医院,陪他输液,很快退烧了,咳嗽却持续了好几天。在奚昭然生日到来的前两天,才算彻底痊愈了。距离生日倒计时还有一天,阮愿特意从b市飞来了s市,和白清淮一起给他庆生。白清淮在电话里没说别的,就是让奚昭然出来一起吃饭。奚昭然还推脱说:“减肥呢。”白清淮:“陪我吃可以吗?”奚昭然:“行行行。”结果一进餐厅包厢,门口立着一个高达一米八的易拉宝,上面印着他的照片:绝世男明星奚昭然出道二十五周年快乐!白清淮和阮愿唱着生日歌,推着一个五层大蛋糕从另一道门走进来。奚昭然一下子泪目了,问阮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阮愿走过来抱了抱他:“刚到没多久,生日快乐。”奚昭然努力想要将涌上眼眶的热流撤回去:“这么大的蛋糕,我们三个人怎么吃得完。”“不是你说的吗?你那个弟弟生日有四层大蛋糕。”白清淮说,“你五层,赢了。”朋友就是这样的,会记得你无意间说过的话,并且让你受伤的心在某一刻得到治愈。奚昭然觉得自己真的快哭了:“今、今天也不是我生日啊。”白清淮“啧”了一声:“我们还能搞错不成?那不是想着明天你要留给秦序一起过嘛。”“你们真好!”奚昭然说着就要凑过去亲白清淮,白清淮将他挡住:“不是一米八五以上的型男alpha不准亲我!”“我就亲!”奚昭然比他脸上贴了一下,转头又去亲阮愿。“其实序不知道明天是我生日。”白清淮诧异:“你竟然没有拿着一个大喇叭在他耳边提醒他?”“我是那种人吗?”奚昭然不承认,“我很低调的好不好!”小时候,离奚昭然生日还有一个月,奚昭然每次在少年宫见到白清淮都会说“我下个月生日,你记住了吗”、“我快要过生日了,你记得给我准备礼物呀”、“我过生日那天,你要来我家玩哦”。然后白清淮听烦了,一见到他,趁他还没开口,就赶紧报他的生日号数:“我知道,你快要过生了。”奚昭然停歇了两分钟,又追在白清淮屁股后面,像个好奇宝宝:“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他们三个在一起吃饭聊天,还去楼上ktv高歌了两小时。最后连顶上那一层蛋糕都没有吃完。奚昭然作为寿星,切蛋糕切得歪歪扭扭的,白清淮看不下去:“让我来切。”奚昭然不同意:“不行,我要亲手切蛋糕,打包回去带给序。亲手切的含情量你懂不懂?”白清淮:“……”他连着切了好几块,拉着白清淮、阮愿投票,选出了最漂亮的一块带回给秦序。 第37章 秦序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沉默了很久,还是问道:“……他准备这支舞,准备很久了吗?”“嗯,他很用心。”成向晚其实想过要不要劝奚昭然别告白。一个alpha如果特别喜欢一个omega,怎么能憋得住不开口?但奚昭然太真挚了。成向晚看着他,会觉得勇敢地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义。“奚昭然是朋友。”成向晚重复了一句秦序说过的话,没忍住往他心口撒了撒盐。“从现在起,你们连朋友都不是了。”【作者有话说】我遁了第35章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奚昭然一个人冲出巡航大门,不管不顾地向前跑。他想要把宣泄掉心里的情绪,可室外温度只有几度,冻得他四肢僵硬,他想到没有人追着他出来,没有人再给他披上外套,更难过了。秦序不喜欢他,不在乎他。巡航旁边还有两三家酒吧,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他穿着白色的舞蹈服走在大街上,像个另类的怪人。冬日的寒风将街道两旁的树枝吹得东倒西歪,发出的哀鸣像他内心的照应。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想的一直是他喜欢秦序,秦序喜不喜欢他,全然没有考虑过秦序和赵颂是朋友的这一层关系。现在算什么?因为他谈了一段错误的恋爱,就给他判了死刑?奚昭然走到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冷得无法挺直背脊,脱了舞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来抵抗寒意。公园的步道上有夜跑的人,还有散步的小情侣。听着他们交谈生活琐事,他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以前奚丰毅和杜溪柔没有离婚的时候,他们住的房子就在公园附近。可过了十几年,早就已经拆迁了。他的童年以摔碎的全家福相框作为收尾,他也再没有一个家。杜溪柔和继父的家不是他的家,奚丰和后妈的家不是他的家,柏林的出租屋不是他的家,秦序的家也不是他的家。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坠。今天是他的生日啊。没有收到父母的问候,还被喜欢的人拒绝得彻底,真是与众不同的二十五岁。有路过的小孩发现了他,问旁边的大人:“妈妈,那个哥哥怎么在哭啊?”大人有些尴尬,拉着小孩的手加快脚步:“哥哥也有难过的事情嘛。”他还能听见小孩的声音:“是因为考试考差了吗?”不是。是因为失恋啦。奚昭然在心里用轻松的语气这么回答。他想要乐观一点,想要无所谓一点,失个恋而已嘛。可下一秒,他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呜咽的哭声。不喜欢他还对他这么好,秦序是个大混蛋!他哭得鼻子红了,鼻涕都快要流出来,丢脸地向路人讨了两张纸。哭够了,他觉得再在这儿坐下去,说不定会失温而死。失个恋,他还不想把命丢了。他现在特别不想再见到秦序,可是他的东西全都在秦序家里,包括身份证。没有身份证,他连酒店也去不了。所以努力收拾好情绪,他还是在路边拦了个车,说了秦序家的地址。他没带手机,身无分文,告诉司机:“我上楼去收拾行李,等会还要下来,你就在这儿打着表等我,我待会一起付钱。”司机不想答应,怕他跑了,但见他确实没钱,也只得应允。输入密码的动静响起,秦序连忙站起身来:“你去哪了?”他回家的时候,还以为奚昭然一定在家里,结果到了家有两个小时了,也没见奚昭然回来。奚昭然就穿了那么一件舞蹈服,也没带手机,能去哪里?外面这么冷,他能待多久?为什么还没回来?是去了朋友家,还是……遇上了什么事?秦序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是后者该怎么办,他后悔当时没有追上去拦住奚昭然。s市那么大,他该去哪里找奚昭然?秦序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听见了智能门锁的电子声。奚昭然很狼狈,他冻得整张脸没有血色,眼角挂着泪渍,舞蹈服还弄脏了,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猜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他不是白天鹅,而是丑小鸭。反观秦序,衣着得体,帅气一分没减,让人赏心悦目,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低着头,想把自己藏起来,可不得不经过客厅。秦序着急地又问了一遍:“昭然,你去哪了?”“是奚昭然,不是昭然,请带上姓叫我,毕竟我只是你兄弟的前男友,和你没有那么熟。”奚昭然很想表现得冷酷一点,但室内开了暖气,和外面温度相差太大,他身体一时无法适应,打了个喷嚏。他有点儿不舒服:“这段时间谢谢你,就当我在你这儿租房吧,房租我会按照市场价付给你。是我会错意了,我马上就搬走。”奚昭然总是甜甜的,会和他说很多俏皮的话,会撒娇,会故作生气但又很快被哄好,何曾对他说过这么冷漠的话?秦序心揪成一团,疼得让他差点弯腰:“现在这么晚了,你搬去哪?过了今晚再说好不好?”“搬去酒店,s市那么多酒店,总不可能全部满房吧。”奚昭然说着朝卧室走去,没再看他一眼。秦序跟在他身后:“晚上不安全,你非要搬走得话,明天再搬。”“什么叫我非要搬走?”奚昭然猛地回头,“你觉得你和兄弟的前男友住在一起合适吗?晚上有什么不安全的,你还能管我以后晚上都去哪儿吗?够了!收起你这一套假惺惺的关心!”奚昭然吼得大声,吼完又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秦序眼眶红了,对于奚昭然的指责,他无可辩解。奚昭然关上门,开始收拾行李。来的时候,他是提着两个行李箱来的,可住了不到两个月,两个行李箱已经塞不下他的东西了。他还以为他能够和秦序谈恋爱,能够名正言顺地继续住在这里。终究是他想多了,这儿不属于他。出租车还在楼下等他,他不想耽误时间,在这儿待得越久也越难受,换了一身厚衣服后,他快速地把一些东西装进行李箱里,一只手拽着一个拉杆准备离开。秦序就站在他卧室门外,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柠檬水:“你刚受凉了,喝点热水吧。”“不用。”奚昭然大声道,“你不是中文很好吗!怎么听不懂话啊!我不需要你的关心!”秦序:“你去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你是真的听不懂话!”奚昭然伸手,“啪”地一下击中了秦序手中的玻璃杯。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水也淌了一地。秦序垂眸,发现奚昭然的手背红了一片,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疼。他没有立场再劝说奚昭然留下:“你的外套和手机在沙发上。”奚昭然走过去拿起手机塞进外套兜里,拖着行李箱到了玄关处:“房间里还有我的东西,你直接扔了就是。”秦序说:“你可以再过来取,或者我给你送过去。”奚昭然直接道:“可是我不想见到你。”【作者有话说】小虐怡情第36章 我失恋了啊家里安静下来,静得有些可怕。奚昭然走之后,秦序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变动,连摔碎的玻璃杯也没有收拾。奚昭然说不想再见到他。他是不是让奚昭然伤透了心?理智上,秦序知道,他在拒绝奚昭然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也不该再和奚昭然有单独的往来,可是,一想到以后早上起床,没有人再笑着对他说“早上好”,问他今天吃什么,夸他做的饭好吃,说昨晚做了什么梦,没有人再在他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凑过来偷吃,笨手笨脚的还想要帮忙,没有人再和他一起看动画片,和他讨论剧情……他心痛如绞,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为了所谓的道德,放弃喜欢的omega,值得吗?道德和感情,到底孰轻孰重?电话铃声响起,秦序的第一反应是奚昭然打来的。没有什么逻辑,只因他满脑子都是奚昭然。可屏幕上跳动的是阚泉的名字,秦序任电话又响了好几声才接。对于秦序愿意接触公司事务这件事,阚泉颇感欣慰,他了解他大儿子,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会用尽全力做好。和他想的一样,秦序几乎每天都会和他视频,问他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今天的视频通话迟迟没有打过来,他便想着主动问问情况。“序,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去见了张行长,和他聊了些什么?”“父亲。”秦序实在没有心情谈工作,“我可以明天再回复你吗?”隔着网络,阚泉也能够感受出来秦序兴致不高:“怎么了?”秦序难以启齿,他很少和家里人谈及感情的事。“不想说的话,就好好休息吧。”阚泉读懂了他的沉默,“或者找你弟聊一下也行。”“嗯。”秦序应道,挂了电话后,他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又情不自禁地想,奚昭然现在到酒店了吗?他今晚穿这么少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会不会感冒?他先前的感冒才好……如果又感冒了,谁送他去医院?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是他把奚昭然推开了,现在想这些又是做什么?不怪奚昭然骂他假惺惺。奚昭然下楼的时候,出租车司机还在楼下等着,见着他明显松了口气。奚昭然搜索附近的酒店,报了地址,让司机送他过去。方才和秦序对话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有气无力地靠着座椅,侧头看向窗外的街景,距离他的生日过去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今天一天过得可真戏剧而荒唐。他现在只想回到酒店,洗个热水澡躺下,好好地睡一觉。也许睡一觉起来,他就想开了,不喜欢秦序了。倒霉的是,他到了酒店后,前台告诉他没有多的房间了,他只得拖着行李箱又重新打了个车,去下一家酒店。 第39章 “我饿了。”他昨天想着要表演《天鹅湖》,晚上只吃了一个梅干菜扣肉饼。白清淮说:“等着,祁复买了早餐,给我们送上来。”“哦,麻烦了。”奚昭然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羡慕,今天不是周末,像祁复那样分分钟都在赚钱的大老板愿意亲自来送早餐,肯定是心里有白清淮,“你俩假戏真做了?”“也不叫假戏吧,确实领了证,如果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离婚。”白清淮顿了顿,“利益共同体可比恋爱关系牢固。”奚昭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觉得都财务自由了,挣那么多钱干嘛呢,千金难买“喜欢”啊。但他也知道自从白清淮家里出了那件事后,白清淮一向是顺着他父母的。吃完早饭,护士来给奚昭然测了体温,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医生说没有必要住院,建议连续三天过来输液。奚昭然也不想住医院里,终归没有酒店方便。但白清淮没打算让他继续住酒店:“你跟着我回家。”“我去你家?”奚昭然睁大眼,“我去当电灯泡吗?”“你放心,祁复暂时去其他地方住。”奚昭然摇头:“不好。”“我来陪你住酒店,和你去我家住,二选一,你选吧。”白清淮态度坚决,“也没让你一直住我家,这段时间让你一个人待着,我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奚昭然拗不过他,还是暂住到了白清淮家。白清淮给他收拾出来了一家客房,晚上还会陪着他一起睡觉。白清淮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和他聊他们几岁时在少年宫的一些回忆,聊圈子里的八卦,聊s市哪儿好玩,问奚昭然要不要出去走走。过了几天,奚昭然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换位思考,也能够理解秦序说的话。想想如果他和白清淮或者阮愿的前男友私下有越界的交往,他就觉得自己够恶心的。因为是真心把朋友当朋友,所以不可能和朋友交往过的人有发展的空间。道理是这样的,只不过,作为被放弃的那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释怀。他对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不想吃饭,不想看电视,不想打游戏,有时候躺床上就是大半天,睡觉也睡不好,睡到半夜会莫名其妙醒过来,然后盯着床头的魔方小夜灯发呆。他给项哥请了假,说暂时没法正常演出,项哥二话不说就应了,还说下周就是圣诞,到时候可以来巡航玩,他给每位员工都准备了圣诞礼物。吴新也给他发了消息,没问他告白怎样,而是说“这两天你没来工作室,好多学员问起你,说想你呢。就算不再排练了,有空还是可以过来玩。”是啊。他回到s市,和秦序相熟并不是他唯一的收获,他还有其他的朋友。他应该尽快振作起来。平安夜的前两天,在白清淮的劝说下,奚昭然终于出了门。大街小巷已经充满了浓郁的圣诞氛围,杂货店门口摆放着圣诞树,放着有关“merry christmas”的歌曲。不知不觉走到巡航门口,生日当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可除了秦序的拒绝之外,那天的一切是很美好的,知道他心意的伙伴都在为他出主意,想要搭建一个漂亮的舞台布景。他迈开腿走进去,“你好……奚昭然啊!”酒保脸上的笑从客套转变为亲切,“今儿带朋友来玩呢?”奚昭然弯眼:“嗯,来喝牛奶。”“有果汁。”“橙汁吗?”“蓝莓汁草莓汁菠萝汁……都有!”酒保说,“你给项哥说一声,还没上菜单。”奚昭然:“我才几天没来啊,就背着我搞了这么多花样。”酒保:“那不是想着你一过来就能喝上吗,专门为你研发的。”奚昭然:“真的假的。”酒保:“真的啊,想到你来酒吧不喝酒嘛。”白清淮见他和酒保来回对话,一颗心微微落下来。奚昭然和白清淮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今天正好成向晚不在,要不奚昭然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他把成向晚当朋友,但他和成向晚是通过秦序认识的,这一层关系在此刻变得尴尬起来。在台上唱歌的是长期在巡航驻场的乐队,主唱的高音将情歌唱得撕心裂肺。奚昭然安静地听着,掏出手机点进ins,将所有与秦序有关的内容都删除了。白清淮有一个工作上的电话,酒吧吵闹听不清,便告诉奚昭然去外面接听。“你去吧。”奚昭然独自喝果汁,他挑的草莓汁,酸酸甜甜的,还有果肉,味道很不错。他正打算把微信头像和ins头像也一块改了,在相册里翻合适的图片,面前的光忽然一暗,有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以为是白清淮:“这么快就回来了呀。”“昭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令他诧异的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奚昭然缓缓抬起头,对上赵颂深邃的视线。【作者有话说】明后天不更哈第38章 早分手了,不是我对象算起来回国也才三个多月,但再次见到赵颂,奚昭然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想起面前这个人曾经和他一起度过了六年的岁月,奚昭然觉得那六年像一场无法深究的梦。他愣了愣,又觉得有点好笑,他对赵颂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去死吧你”,他分了手,就没想过再和好的可能。赵颂越了出轨这条底线,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原谅。他不是傻子,又或许是他从头到尾对赵颂就没有那么多喜欢,所以不会被爱意蒙蔽,也不愿欺骗自己。赵颂见了他,就像他们之间只是吵了个架,闹了个别扭,只要他道歉,再好生地哄一哄,奚昭然就会回头。说什么“对不起,来晚了”,奚昭然根本就没期待过赵颂出现,他以为最适合他们俩的结局就是天各一方,相忘江湖。他更在乎另一个问题,冷冷地挑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奚昭然为什么会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赵颂想过奚昭然会骂他,会哭,会和他大吵一架,但就是没想到奚昭然会这么平静却疏远。奚昭然拧眉:“是不是秦序告诉你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总不能赵颂来到s市,随便走进一家酒吧,刚好就碰见他了吧。秦序告诉赵颂自己经常会出现在巡航,还真是煞费苦心想要他们俩和好。真讽刺啊。“秦序?”赵颂反应过来,“你说序?你们私下还有往来。”他心中也有计较,秦序不是说压根不知道奚昭然在哪吗,但奚昭然的语气说明并非如此。奚昭然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看他想要说些什么。奚昭然在舞团里的确一直是不起眼的角色,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能够在群演中看见他,曾有过那么一个alpha,特意到后台给奚昭然送花。“我这么受欢迎,你可要有点危机感!”奚昭然主动告知了此事,于是第二天,赵颂用奚昭然的手机更改了“设置”里的登陆密码,再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击“协助他人查找”,输入更改过后的奚昭然的账号和密码,定位奚昭然手机的位置。他觉得自己不是侵犯奚昭然隐私,他知道奚昭然他们舞团有两个omega就是和“粉丝”搞到了一起,担心奚昭然跟着他们学坏。不过定位只能精确到两三百米的位置,所以他想如果能从秦序那儿问到奚昭然住在哪儿会更方便。附近有好几家酒吧,他找奚昭然并不容易:“昭然,你以前不来酒吧的。你是为了气我吗?”“……”奚昭然不知他是如何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的,“我气你做什么?我有这么无聊?”赵颂露出担忧的眼神:“酒吧很乱,你一个omega,容易遇上危险,就算你跟我置气,也不要来这种地方。”“我没和你置气。”奚昭然看向他,“我和你分手了,我选择怎样的生活与你无关。”“还说没置气?我知道你很在意那张照片,我说过了,是公司聚餐我喝多了,同事送我到家。我和他没什么。”赵颂身体微微前倾,“当然,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喝那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奚昭然想过,也许是因为隔着网络,赵颂才会质疑分手的真实性,也许结束六年的恋爱关系是应该见上一面,好好地体面地告别,但到了这个时候,赵颂还在骗他,试图轻描淡写地将出轨的事实揭过。“赵颂,其实在那个人发照片过来之前,我就在柏林家里发现了他的屏蔽贴。”奚昭然靠着椅背,拉开和他的距离,“你又怎么解释呢?”赵颂面不改色:“这个同事喜欢我,他追我,但我没有答应,所以他想破坏我俩的关系。你看现在他不是就得逞了吗?”赵颂:“也许他找机会故意把屏蔽贴放进我公文包里,然后我拿公文包时不小心掉了出来。”赵颂:“你发现了,为什么当时不问我?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吗?”好拙劣的理由。怎么有人能够嘴硬到这种程度。赵颂总是擅长转移问题,奚昭然曾经也因此无数次怀疑过自己。可现在他就像一个人局外人看着赵颂表演,只觉得这个alpha虚伪至极。白清淮打完电话往里走,见到奚昭然对面坐了一个男人,背影看上去挺高,大概率是个alpha。他以为是找奚昭然搭讪的,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奚昭然突然发现了他,对着他猛眨眼睛。白清淮接收到信号,走到座位旁:“你好,这位……”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他勾唇一笑:“哟,这不是钓鱼竿吗?”赵颂:“什么?”白清淮:“又细又爱钓的意思。”赵颂没有反应过来,奚昭然倒是“噗嗤”一声没憋住笑。白老师嘴也太毒了!赵颂神情微变:“昭然,你就是在你朋友面前这么说我的吗?”“你误会了。”白清淮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桌上,“是我看你眼眶发黑、脸色发青、气血不足、精神不济推断出来的罢了。”“白清淮。”赵颂咬牙,“我是哪儿得罪了你吗?”“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在桌下蹭我腿,背后找我要联系方式,不停地给我发消息,还让我不要告诉昭然……”赵颂睁大眼:“你怎么胡说八道!”他承认,白清淮凭借长相的确是很多alpha的梦中情人。他第一次见到时,也惊艳了一下,但简单的交谈过后,他察觉到这个omega不是好招惹的类型。他根本没有做白清淮说的这些事!“昭然,我没有!”赵颂转头看向奚昭然,掏出手机递给他,“你可以检查!我没有加他好友!”白清淮淡淡道:“你提前删了吧。”奚昭然知道白清淮说的是假的,如果赵颂真的那么做了,白清淮肯定想方设法也要让他分手,不可能现在才告诉他。他觉得白老师真英明,渣男演戏,他们也演呗。 第41章 “来晚了,我自罚三杯。”赵颂说着就要倒酒,“啤酒啊?没白的?”“不需要这些规矩。”秦序扯起嘴角笑了笑,觉得奇怪,赵颂明明在柏林生活,却习得国内的酒桌文化,“我不怎么喝白酒,你想喝可以让服务员上。”这家餐厅的菜肴美味,但秦序的心思不在吃饭上。他听赵颂聊在柏林的工作,聊他们以前的那些同学,迟迟没有聊到奚昭然,憋不住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奚昭然了?”“前天回来的,一下飞机就去找他了。”赵颂叹了口气,“但是聊得不太愉快,他很听他朋友的话,他朋友让他和我分手。”秦序惊讶:“他朋友?”赵颂喝了口酒:“嗯,你应该不认识,叫白清淮。长得挺好看的一omega,就是心眼太多了。”秦序见过白清淮,奚昭然也说过他有两个特别好的朋友,白清淮就是其中之一。他问:“他为什么让昭……奚昭然和你分手?”赵颂皱眉:“可能他婚姻不太美满吧,就嫉妒奚昭然和我从学生时代走到现在的感情。”秦序:“……”秦序想起那天白清淮给他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奚昭然在哪时着急的语气,觉得白清淮不是这样的人。他不禁想,如果他没见过白清淮呢,会不会相信赵颂这番说辞?“赵颂。”秦序喉结滚动,“除了奚昭然外,你还和其他omega有交往吗?”赵颂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奚昭然和你说什么了吗?”“序,你可不厚道。”赵颂说,“你分明知道奚昭然在哪,却不肯告诉我。”秦序心跳漏了一拍,他差点以为赵颂知道了他对奚昭然的心意。赵颂倒没想到这一层面上,本质上是因为他见过秦序的两个前男友,和奚昭然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奚昭然是不是说我出轨了?”秦序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所以是真的吗?”赵颂沉默了两秒钟,笑笑说:“怎么可能啊。奚昭然就那样,我和其他omega同事稍微走得近点,他就觉得我有异心。反正他就是作,三天和我一小闹,五天和我一大闹,这次更严重,还跑回国了。”秦序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嫌弃的意味,一时不确定是不是他多想了:“那你还喜欢他吗?”赵颂:“你说呢?我俩本来再过一两年就该结婚了。”“喜欢”和“结婚”是两回事,秦序还想问他怎么打算,赵颂却转移了话题:“不聊我了,聊聊你吧,你来s市有谈恋爱吗?”秦序还停留在先前的对话里,慢了半拍回答:“谈过一段。”赵颂:“分了啊?”“嗯。”上一段感情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在谈上一段恋爱前,秦序空窗了近三年时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全世界各地到处跑,虽然途中有遇见不少向他示好的,他都没有开始一段感情的打算,因为他选择了不稳定的生活,去到的有些地方甚至没有信号,他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恋爱关系。然后他来到了s市,有了定居的念头,碰巧他的生父秦延仁想让他联姻,他看了那个omega的照片,觉得挺有眼缘,便想也许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可那个omega身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alpha,他俩之间的羁绊太深,他最终还是出了局。他是喜欢过那个omega的,不过他也能感觉出来,omega对他没有ao之情。没被选择当然有遗憾,但过去了快一年,他已经将这一页翻过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谈恋爱大多都是快餐式。”赵颂总结道,“所以我和奚昭然在一起这么多年很难得,我不想轻易地放弃。”秦序嘴唇微抿,没有接话。一段恋爱持续时间短不代表没有认真对待,时间长也不代表双方就一定合适。可是和赵颂相比,他也许并没有那么了解奚昭然。这一点认知让他突然失落,也跟着多喝了两杯酒。散场之后,赵颂打车回了酒店,秦序在餐厅门口等代驾。也许是酒精上了头,也许是冬日的风一吹,让他的情绪也为之翻涌,在代驾来之后,他报了巡航的地址。他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奚昭然这几天住在哪儿、受凉了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按时吃早餐……可就像心间梗了根刺,只要呼吸,就会在意、就会疼。秦序一向理智,可这时候,他不愿再向自己讨理由。什么该不该的都滚一边去,他就是想见他一面。巡航很有圣诞的氛围,靠马路边的窗户贴了许多贴纸,有姜饼人、袜子、铃铛、礼物盒,入口处有一个充气的圣诞老人,还有雪花在空中打旋,酒保戴着麋鹿发箍,见到他态度冷淡:“已经没卡座了。”秦序:“我去吧台。”酒保:“人很多,吧台也没坐。”秦序看向他,正打算理论,从酒吧里走出来两个人。是奚昭然和成向晚。奚昭然手里还拿着收到的圣诞礼物,是一条浅粉色的围巾,外面风大,他想着正好可以戴上,抬眸的瞬间,和秦序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视线落到秦序那张出众的脸上,很没出息地,奚昭然的心脏砰砰直跳。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他撇过头,不再看他。秦序到这儿来是来找阚知时吧,和他有什么关系。“昭然。”秦序叫住他,走近了,却不知道说什么。明明只有几天的时间不见,他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奚昭然穿着一件略显厚重的羽绒服,是出门前白清淮叮嘱他穿上的“你感冒还没完全好,得注意保暖”。秦序觉得他像一颗粽子,像一只企鹅,看上去笨笨的。他的头发长了些许,细碎的刘海搭在额间,让秦序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脑袋。奚昭然鼻头微皱,在秦序的身上闻到了酒味还有一丝不属于他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一丝曾经很熟悉的信息素属于谁。秦序见过赵颂了。是啊,他们是朋友,赵颂来一趟s市,他们俩见面也是正常的。因为赵颂的打搅和倒打一耙,奚昭然连带着看秦序也很不爽。“干嘛。”奚昭然瞪向他,“又想给赵颂报信啊?”秦序不明白:“什么?”奚昭然说:“别撮合我和赵颂了,挺不尊重我的。”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不是可以被让渡的物品。秦序眉头皱起,他没有想撮合他们,反而,见过了赵颂后,希望他俩彻底分开的心思更加藏不住了。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奚昭然向前走了两步,又重新倒回到秦序身边:“对了。”秦序心脏猛地一跳,眼神里含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怎么了?”奚昭然心里还有伤口,勉强装作坦然的模样:“我把你删了,没法转账,把你的收款码给我,我扫一下,付你房租。”他被奚昭然删了。因为不是双删,秦序根本没发现,他甚至几次点开和奚昭然的聊天框,翻过去他们的聊天记录。秦序神情恍惚,他盯着奚昭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奚昭然提醒道:“收款码。”秦序垂在腿侧的手用力地攥了攥:“没有,你要转账就把我加回来。”奚昭然没有想到秦序会这么说:“没有必要,加了我也会再删的,我留着前男友的兄弟的微信干嘛!”前男友的兄弟。现在他在奚昭然心里就只剩下这个身份了吗?秦序感觉喉头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昭然,我们也是朋友。”奚昭然应激反应般地回怼:“别侮辱了朋友这个词,朋友是纯粹的,我既然对你有意思,你既然拒绝了我,还打着朋友的名义联系是方便搞暧昧吗?”他说完就后悔了,秦序有什么错?在他回s市的这段时间里,秦序给予他的照顾和保护不是假的。他不能因为对方不喜欢他,就把过去种种全都否定了。但当他面对秦序,很难做到心平气和,所以最好在他走出这段感情之前,不要再和秦序见面。他不想再多纠缠:“你如果不给收款码,我就把钱转给阚知时了。”秦序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别这样……”别和他分得这么清,就好像“房租”一给,他俩之间再无交集。奚昭然像是已经做了决定,当着他的面给阚知时转了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秦序很想跟上去,可他找不到立场,而这个立场,是他主动放弃的。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恶,将这段关系处理得一团糟。奚昭然敢爱敢恨,而他……是个标榜道德的懦夫。第41章 你喝多了吧奚昭然走到路边打了车,出租车开远了,消失在视线中。秦序仍然望着那个方向,酸痛的感觉在胸腔翻涌。成向晚目睹了整个过程,他上前一步:“进去喝两杯聊一聊?”秦序看向酒保:“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没办法,奚昭然人缘好嘛。”成向晚耸肩。他带着秦序往巡航里面走,酒保倒是没再说什么。今儿是平安夜,巡航里的人的确很多,找不到空座,音乐声快要冲破屋顶,男男女女在舞池扭动身姿,享受夜晚的狂欢。他们直接进了休息室,成向晚让人拿了几瓶啤酒来,手握开瓶器,利落地开了倒酒:“你现在在想什么?”秦序苦笑:“我也不知道。”是他推开了奚昭然,却又没法接受和奚昭然断掉来往的结果。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想看到他朝自己跑过来,想见到他笑,想听到他叫一句“哥哥”。“你一直是这样吗?”成向晚托腮,他本来不想管秦序和奚昭然的事儿,因为他觉得秦序应该是个拎得清的聪明人,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需要他人多说什么。但方才他见到的秦序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秦序不懂他的意思:“什么?” 第43章 奚昭然猜到了她的反应:“你和奚丰毅在一起这么多年,不也说离婚就离婚了?你离婚的时候三十几岁了,还能重新组建家庭,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退路?”杜溪柔愣了愣:“这不一样!奚丰毅他出轨!”“很巧,赵颂也出轨。”奚昭然发觉人和人交流如此困难,连保持礼貌的力气都没有,“如果你觉得赵颂出轨了,我也应该原谅他和他和好,那我建议你和奚丰毅复婚……”杜溪柔不敢置信:“你在胡说什么!”“不要生气。”奚昭然学着他们的逻辑回复,“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还能害了你吗?我都是为了你好啊。”杜溪柔说不出话来,几秒钟后,把电话挂了。奚昭然对杜溪柔没有恨,过去有怨,也早就无所谓了,他不需要再去验证他不被在乎的事实,所以任由他们变得陌生。只是还没睡到自然醒就接到这么一个电话,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白清淮也听见了屋内的动静,敲了敲门:“怎么了?”奚昭然趿着拖鞋过去开门,把前因后果一说。白清淮火气蹭蹭往上冒:“赵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奚昭然撇嘴:“白老师,你说我以前眼光怎么这么差啊。”白清淮摸摸他的头:“不怪你,有些人就是这样,你顺着他心意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正常,一旦你的决定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他就开始露出恶劣的本性。”吃完早饭后,白清淮出门上班,嘱咐奚昭然有事儿给他打电话。奚昭然不想忍受赵颂时不时的打扰,犹豫了许久,把赵颂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一个电话打过去,那头没有声音,奚昭然还疑心是不是赵颂换号码了:“喂?”“昭然。”赵颂笑,“你终于把我从小黑屋放出来了。”奚昭然开门见山:“赵颂,我从分手到现在,没有和柏林的朋友说过你任何不是,但如果你再去找我家里人或者朋友,我不介意把你做的事告诉大家让他们理论。我不打算回柏林了,我不在意他们怎么想我,可你不一样。”“……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赵颂知道奚昭然的母亲想让他俩结婚,以为通过她能够让奚昭然动摇。“昭然,我们怎么走到这一步了?”“你问我吗?那你为什么要出轨呢?”奚昭然说,“别再否认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再装深情,装什么好男友。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你可以告诉我,我也不会纠缠你,我们分开,你再去追求别人,再和别人在一起,不好吗?”奚昭然是那么坚决,再掩饰也没有了意义。“我没有想过和你分开。”赵颂破罐子破摔道,“是,我和他是发生了关系,他喜欢我,他追我,我没有把持得住。”他对那个omega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对方追求猛烈,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逐渐模糊了距离,又在omega信息素的催化下跨过了那条线。第一次越界是冲动,过后他不是没有后悔,可这种悖德的感觉充满了新鲜感。总盯着一副面孔,早分不清是喜欢还是习惯了,突然有人让他有了不同的体验,他无法拒绝。“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不再和他有除了工作以外的联系,我向你保证。”“也许你可以做到他和断开,但将来出现其他的人,你仍然会动摇。”哪怕隔着电话,对方看不见,奚昭然还是摇了摇头,“因为你不是一个忠诚的人。”赵颂下意识地想反驳,可奚昭然已经不信他了,他再为自己辩解又有何用?他说:“奚昭然,别天真了,世界上有从一而终的alpha吗?”“我不觉得这是天真。因为你觉得世上没有专一的感情,所以你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做到专一而已。”奚昭然对感情并不盲目乐观,只是如果抱着未来会移情别恋的心态,根本不应该开始一段感情,“即使大部分的alpha都有不忠的行为,也不代表这是对的。”“如果你觉得出轨是理所当然,那你为何一开始不承认?你敢直接告诉你的同事和朋友吗?”奚昭然在睡不着的时候,审视过这段感情。他也有错,他错在不应该将就,在赵颂问他要不要在一起时,他对赵颂的感觉是“依赖”、“感谢”大于“喜欢”,他不应该点头。在秦序教德语时,他察觉到他对秦序动心,他应该向赵颂坦白。他对赵颂“离不开”的主要原因是他不够独立,他没有勇气一个人在柏林求学、生活。专一的确很难,奚昭然有过好感的alpha一只手都数不完。可是,在柏林的时候,他没想过和秦序有什么发展,在斩断自己的念想前,他甚至刻意地躲开了秦序会参加的聚会。论迹不论心,感情是不可控的,但是两个人是否有后续的接触是可控的。他未曾责怪赵颂喜欢上了别人,而是不认同赵颂的道德观念和处理方式。赵颂沉默了,半晌后,他再开口,声音带着无奈:“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两个人结婚,长远地看,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吗?”“搭伙过日子,也要过得幸福呀。”只要赵颂不再戴着面具说话,奚昭然也不再和他针锋相对,“你觉得我们俩的那几年,算是幸福吗?”幸福吗?赵颂回答不上来,他甚至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子才算是幸福。“所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打定了主意要和我分手了?”这么一想,他是真的难过起来。他嫌奚昭然笨,嫌奚昭然是麻烦精,嫌奚昭然不够温柔体贴。可是,想到奚昭然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再挑剔他买回来的水果,不再要求他陪着吃减肥餐,不再缠着他说想去看雪……他心里不好受。奚昭然:“嗯。”就这么一个字,赵颂明白他们俩走到了尽头:“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柏林了?”奚昭然没什么可隐瞒的:“对,我想留在国内。”“好。”赵颂叹了口气,“在我走之前,我们还能见上一面吗?”奚昭然说:“没有必要吧。”“六年的恋爱难道不值得好好地告个别吗?”赵颂说,“我去你家楼下等你,今天圣诞节,一起吃个饭吧。之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挂了电话后,奚昭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在s市根本没有“家”可言,赵颂怎么知道他住在哪?他以为赵颂会打电话问他,结果到了十一点过,赵颂打来电话说“我在你们小区门口了”。奚昭然随便换了件衣服出门,隔了很远,就见到了赵颂的身影。他琢磨了会,他想他可能误会秦序了,巡航的地址大概不是秦序告诉赵颂的,因为就连秦序也不知道现在他住在哪儿。“昭然。”赵颂叫他,“圣诞快乐。”奚昭然懒得寒暄:“你给我定位了?”赵颂脸色一变,找不到其他他能知晓奚昭然位置的理由:“……你以前不也翻我手机吗?”“我当着你面翻的,能一样吗?”奚昭然说到这,很想掉头就走,“最后一面”见了,就算正式告别过了,他不想再和赵颂计较些什么。可他确实饿了,今天白清淮家里的做饭阿姨请了假,回去也是要点外卖的。冬天天气冷,外卖送餐时间稍有耽误,味道就大打折扣。他亲眼见到赵颂把定位关掉后,就去了附近的商场,随便选了一家面食店,点了两碗海鲜面。赵颂问:“你不控制饮食了吗?”奚昭然:“暂时。”赵颂:“你不打算跳舞了?”奚昭然:“不,只是不进舞团了。”赵颂:“那你还能做什么?”奚昭然:“……”赵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嘴笨。”奚昭然:“你可不是嘴笨。”赵颂:“你父亲是不是在s市?”“对。”“那挺好的,你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你父亲的吧?”奚昭然:“不是,我暂住在朋友家。”赵颂:“白清淮?”奚昭然否认:“不是。”赵颂:“你在s市还有其他朋友?我都不知道。昭然,我真的没有加过白清淮的联系方式。”奚昭然:“哦。”赵颂又换了个话题:“你还留了很多东西在柏林,需要我给你寄过来吗?”奚昭然:“不用,不要了。”赵颂:“……昭然,你现在是连话也不想和我说了?”“我专心吃面,再不吃就冷掉了。”奚昭然无辜地说。他们不算和平分手,也不可能做什么朋友。奚昭然是一时心软,才会同意和他坐下来一块吃顿饭,他不关心赵颂的现在和未来,确实没什么话可说。吃完饭,赵颂还想和他逛逛:“我看楼下有家潮玩店,去买盲盒吧。”“算了吧。”奚昭然说,“你以前不是觉得盲盒是没用的玩意,买盲盒又幼稚又浪费钱吗?”赵颂:“……”奚昭然看了眼时间,他昨天没睡好,想要回家睡午觉了:“我走了。”他走出两步,赵颂在背后喊他:“奚昭然。”奚昭然没有回头。他走到小区门口,电话铃声响了,他以为又是赵颂,心道怎么没完没了:“还有什么事吗?”“昭然。”那头的男声很好听,让奚昭然的半边耳朵发麻。不是赵颂,是秦序。秦序为什么又给他打电话?奚昭然有点不自在:“……酒还没醒吗?”“醒了。”秦序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隐忍,“你和赵颂在一块吗?”奚昭然:“……你俩不愧是好兄弟,他还给你汇报行程啊。”他不想承认,接到秦序的电话,心里还是有一种期待,像微弱的火星,只有一点摇曳的亮光,但只需要风吹过,就能燃起一片熊熊大火。他以为他的期待再次落了空,在下一秒,却听到秦序说——“能不能……”“请你不要和他复合。”【作者有话说】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啦,文案的内容还有几章才会出现。后面赵的戏份不会这么多了。 第45章 “没有,我……”秦序点开超市的购买记录给他看。奚昭然看也没看,伸开手:“圣诞礼物呢?”“圣诞树上挂着的。”秦序一直盯着他,奚昭然不抗冻,鼻头有点红。奚昭然诧异,他还以为圣诞树上挂的礼物盒只是装饰用的。秦序想,奚昭然喜欢拆盲盒,应该也喜欢拆礼物的感觉吧。他从后备箱里掏出一束花递给奚昭然,雪山玫瑰温柔梦幻,蝴蝶兰花瓣轻盈,像蝴蝶的翅膀,似乎马上就要起舞。秦序没有随便挑束花敷衍他,奚昭然把半张脸埋在花束中:“我怎么记得,蝴蝶兰的花语是纯洁的友谊?”“你记错了。”秦序轻声说,“是幸福的来临。”奚昭然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快,他觉得自己再和秦序继续待下去,恐怕很快就要缴械投降。不可以,今天才是秦序追他的第一天。“哦,花我收了,你可以走了。”奚昭然思索他该怎样抱起这颗圣诞树。“还有……”秦序像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一个礼物盒,“这个……是当时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因为前一晚才知道是你生日,所以是临时去商场买的。”秦序坦白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奚昭然接过来,盒子里是一块手表,看上去价值不菲。他没说喜不喜欢,提起生日,让他的情绪又低落了一下。“你当时……在想什么呢?你觉得赵颂于你而言,比我更重要吗?”“不是。”秦序想也没想地否认,就算赵颂没有过错,他也没有这么想过,只是那时候他觉得赵颂也是真心喜欢奚昭然,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横刀夺爱”。他心里很矛盾,赵颂的恶劣行径既让他心疼奚昭然,又让他松了一口气,好似这样子他就能免受道德的谴责。赵颂是个如此糟糕的人,所以他不配拥有奚昭然。可即使赵颂仍旧是他过去认知里的赵颂,仍旧是他的好兄弟,他也还是会像此刻一样站在奚昭然的面前,做回他的追求者。“是我懦弱。”秦序说,他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昭然,你知道我们俩在一起,在柏林的同学们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吗?”奚昭然很坦然:“他们怎么议论,我又听不见。”他不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他更在乎自己的感受。他在感情里也成长了,一个胆小鬼也有勇敢的一面。秦序笑了笑,对于奚昭然的回答并不意外,是他总想这么多,有时候想太多就会在纠结中失去,还不如凭爱意去占有。“那你现在想好了吗?”奚昭然问,“我要的不是地下情,不会瞒着任何人。”他和一个人谈恋爱,高兴了就要发朋友圈发ins,没理由和帅哥在一块不炫耀。“如果没想好,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秦序看着他,神情很认真。他们是他们,但他和奚昭然可以成为“我们”。秦序不是赵颂,奚昭然知道,他可以信他。奚昭然左手抱着花,右手拿着一堆吃的还有礼品盒:“你帮我把圣诞树拿进屋呗,我等会慢慢拆。”秦序跟着他,很自觉地没有进门,把圣诞树放在玄关处。“对了。”门关到一半,奚昭然探出脑袋,“明天早上想吃三明治。如果有人愿意给我送过来,我可以给他加一点信誉分。”他这个姿势让秦序想起打地鼠游戏来,他很想伸手弹一下奚昭然的脑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感觉。“什么口味的?”“芝士火腿。”“好。”秦序趁门还没关,说了一句,“明天见。”第45章 他要的是被坚定的选择关上门,奚昭然站在玄关发了会呆,有点儿想笑,又觉得被追的人应该拿出高贵的气质来。心中有斗争,但最终还是没忍住扬起唇角,他刚想找个地方放圣诞树,抬头发现白清淮就站在第二阶楼梯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白清淮直接把车开到了车库,坐电梯上来的,没有走大门:“也就回来了几分钟吧,刚想给你打电话,问你去哪儿了,结果门就开了,倒是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白清淮走过来,扬了扬下巴:“说吧,怎么回事?”“他今天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和赵颂复合。”奚昭然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一下,“还说想追我。”白清淮眯眼:“你就同意了?”“我喜欢他嘛……”奚昭然说,“但我没有马上答应啊,就让他追呗。”白清淮用食指轻点他的额头:“就怕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奚昭然眨巴眼睛,卖乖道:“白老师有何见解?”“我没有。你和我不一样,我的恋爱经验对你来说没有参考价值。”白清淮说,他就希望奚昭然能够开心,害怕奚昭然受伤害。他视线瞥向门口的圣诞树,“他送的?”“嗯!”奚昭然举起手里的口袋,“还有你喜欢的杨记的泡芙!”白清淮眼睛一亮:“有榴莲味的吗?”“有,买了两个!”白清淮:“啧,你懂我!”奚昭然把圣诞树抱到了客厅的空地上,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拆礼物。一共六个礼物盒,他拆的第一个是小小的雪人布偶抱着篮子,篮子里装的都是糖果。糖果里还藏着一张纸,露出半个角。奚昭然抽出来,上面是秦序写的字:一天只能吃两颗。这是管他管上瘾了吧。奚昭然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你字真丑。秦序:……他开始拆第二个盒子,是一个水晶球,透明的玻璃里装着旋转木马。白清淮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送小孩的吧。”可是奚昭然真的非常喜欢,他觉得旋转木马是最靠近童话世界的幻想。其实他坐旋转木马会头晕,但小时候每次一到游乐园,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冲向旋转木马:“我要玩这个!”后来他每次想到旋转木马,都能卷入回忆,在某一瞬感觉到纯粹的快乐。他把水晶球放在眼前,睫毛触碰到了玻璃,想要将里面那个微观的世界观察得更仔细。“还有什么?”白清淮吃完了一个榴莲泡芙,开玩笑道,“我帮你拆了?”“不行!”奚昭然连忙又拽了一个盒子下来,“我自己来!”第三个盒子里是一个魔方,六个面分别印着凯蒂猫、布丁狗、玉桂狗、库洛米、美乐蒂、帕恰狗。白清淮:“这不是小女孩喜欢的吗?”“你这是刻板印象,我们男的不能喜欢了?”奚昭然提问,“白老师,你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吗?”“我就认识一个。”白清淮指着布丁狗,“这个叫大耳狗是吧?”奚昭然:“……不是。”“哦!”白清淮又指向帕恰狗,“那看来它才是大耳狗了?”奚昭然将魔方翻转到玉桂狗的那一面:“你不觉得它的耳朵才是最大的吗?”白清淮:“是,但它不是兔子吗?”奚昭然:“……”白清淮:“?”第四个盒子里是暖手宝,第五个盒子里是暖杯垫,最后一个盒子巴掌大,里面是一枚镶嵌了粉宝石的蝴蝶胸针。白清淮是做珠宝设计的行家:“这个价值六位数。”奚昭然掰着手指数了数,睁大眼睛:“这么贵!”“不错,看来挺有诚意。”白清淮点了点头,他一向认为肯花钱才能谈爱不爱。奚昭然鼻头微皱:“这我都不好意思收了。”他很喜欢这枚胸针,也许是因为“蝴蝶”对他俩来说有与众不同的意义。就算这枚胸针是义某乌出品,是塑料的,他也会好好收藏起来。白清淮:“你要是完全没有接受他的打算,的确不能收。但是如果你是以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前提享受他的追求,我觉得收下也没关系。”奚昭然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秦序是怎么做到准备如此充分的。他们熟悉起来不过这三个多月,他却有一种被了解和被看透的感觉。这一夜,奚昭然睡得很好,但早上闹钟响了,仍然赖着不想起床。白清淮要去公司,起得比他早。祁复说要来接他,他没开车,从大门走出去,刚好碰上来送早餐的秦序。秦序是混血浓颜,脸部线条完美,眉骨高耸,鼻梁挺拔,加上他个子高,穿什么都像走t台的模特……如果他手里没有提着小熊米白圆形保温袋的话。“你好。”秦序冲他点点头,“白老师。”“……”白清淮解释说,“我不是老师。”秦序:“啊?”白清淮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他:“我是珠宝设计师,开了一家工作室,下次送奚昭然珠宝,可以来找我。”“好的。”秦序又说,“谢谢你在那天送昭然去医院。”他几次想起来都后怕。白清淮脸上在笑,语气却不客气:“不用你谢,奚昭然是我朋友,我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应该的。”秦序苦笑:“你说得对,我其实没资格对你说谢谢。”因为他是背后的罪魁祸首。“秦序。你知道昭然想要的是什么吗?”白清淮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他要的是被坚定的选择。他的亲生父母没有选择他,我不想看到他再一次因为不被爱而质疑自我。”白清淮:“因为他和你朋友谈过恋爱,你放弃他,那将来如果你父母不喜欢他,你又要再放弃他一次吗?” 第47章 贝蒂娜:“那你抓紧时间送啊!”“……”秦序说,“得慢慢来。”贝蒂娜:“慢什么慢,我着急!”秦序:“……”手机又回到了阚泉手中:“别听贝蒂娜的,你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秦序:“好。”那头传来贝蒂娜有点凶的声音:“不听我的是吧?阚泉你……”“嘟”地一声后,电话被挂断。阚知时得知秦序开始追奚昭然,不光告诉了贝蒂娜和阚泉,还自告奋勇要给秦序传授经验:“坦诚很重要,我在见晚晚第二面的时候,就告诉他我的家庭组成情况了。”秦序觉得挺有道理,于是给奚昭然介绍:我父亲叫阚泉,母亲叫贝蒂娜……他把祖上三代都说了个遍。奚昭然一脸懵:?刚刚他们聊什么了,事情怎么朝着奇怪的方向在发展?第47章 没有我不行奚昭然有段时间喜欢看爽文,套路一般是这样的,omega喜欢alpha的时候,alpha爱搭不理,omega放弃之后,alpha又追在他屁股后面跑。虽然秦序除了推开过他之外,并不符合条件,但他挺记仇的:“那天我告白,巡航的伙伴都知道我被你拒绝了,真的让我很没面子!”其实前段时间他光顾着伤心了,根本管不上别人怎么看。秦序:“嗯?”奚昭然:“所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呃。”秦序不是很确定,“大概知道?”奚昭然公布答案:“你得表现得特别后悔拒绝我,特别喜欢我,没有我不行。”“……”很神奇,无论奚昭然说什么,他都会被萌到,怎么还有自个儿安排剧情的啊,但说得没错,他确实后悔,确实特别喜欢,秦序应道,“嗯,我懂了。”奚昭然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儿给他告白,他就当着更多人的面表达心意,让大家都知道,现在关系转变了,是他在追奚昭然。秦序觉得感情是私人化的,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没有必要高调给别人看。但奚昭然提出要求来,他没有一丝反感,只觉得奚昭然又成了一只爱显摆的孔雀,可爱。所以新年第一天,他送奚昭然到了巡航,也跟着进了门,在奚昭然表演结束后,上台送了花。分明是奚昭然在大脑中想象过的场景,但底下一片起哄声还是让他红了脸。来酒吧的大部分人都是来找乐子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大喊:“亲一个!亲一个!”有一瞬间,奚昭然真的以为秦序会亲过来,但秦序只是把花递到他手里:“舞跳得很好看,很棒。”奚昭然以前练舞受挫的时候就总想,如果有一个人能以他为骄傲,夸一夸他就好了,他也想成为被偏爱的小孩。他心中有所触动,很想一头扑进秦序怀里,撒娇打滚。哎,他也太好追了吧。花还是蝴蝶兰加雪山玫瑰,奚昭然嘟囔:“你送花也没点新意。”秦序问:“那你喜欢什么花?”奚昭然就是没事找事,他觉得花很漂亮:“你得自己悟。”后面几次上台表演,秦序也都会上台送花,今天送蝴蝶洋牡丹,明天送洋桔梗。调酒师调侃:“这是要把花店里的花全部送一遍啊。”秦序问他喜不喜欢,其实奚昭然最喜欢的还是蝴蝶兰,因为秦序说它的花语是幸福的来临,这句话无论奚昭然回想几次,都依然心动。奚昭然说:“你也不可能天天给我送花吧。”“嗯,以后在一起,我确实不太可能天天来巡航。”秦序很诚恳地回答,“但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在下班回家时给你带束花。”“回家”这个词对于奚昭然而言充满了诱惑力,他望着秦序,就快要点头答应。有这么一天,秦序倒是没上台送花,因为奚昭然表演的是双人舞,送花的话担心另外一位表演者尴尬。那支舞的主角是奚昭然,另一位表演者更像是配合他完成了一部分的演出。他比奚昭然稍微高一点,身型更偏向是beta。他俩并肩从台上下来,奚昭然侧着脸在和他聊天,不知聊了什么,笑得挺开心。不舒服。秦序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大度:“昭然,这是?”“吴新。”奚昭然说。吴新看向秦序,猜到了秦序就是那个奚昭然跳天鹅湖表白的对象,他也不耽误他俩发展感情,指着另一边的卡座道:“我朋友在那边,我过去了,你考虑一下我说的。”奚昭然很乖地点头:“好的。”他一走,秦序就问:“他是巡航的新员工?”“不是,他是来玩的,上台前碰上了,他问我跳什么舞,然后他最近刚好在扒这支舞教学生,就问我需不需要免费搭档。”奚昭然“嘿嘿”笑了两声,“我俩都没排练,就口头上对了一下动作,竟然没出错!是不是很默契!”呵呵,默契。秦序觉得奚昭然笑得傻乎乎的,没忍住捏住他的双颊。奚昭然瞪大眼:“你干嘛!”他的脸都要变形了!“……手痒了。”秦序松开手:“那他说了什么让你考虑?”“让我去他工作室当老师呗。”奚昭然说,“我觉得吧,让我偶尔去工作室教一下舞还挺有意思的,就像是一群有同样爱好的人在一块玩,但当成工作的话,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还没想好。”听到这,秦序略微放心下来:“嗯,是应该好好想一想。”奚昭然:“你觉得呢?”“工作上的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秦序话是这么说,还是问了一些有关吴新工作室的信息,分析了一下去工作室的利弊。奚昭然不能一下子拿定主意,他是个容易依赖环境的人,在巡航待了一段时间,和大家都熟了,不想改变现状。可他又觉得,他需要迈出去一步,去做新的尝试。聊了会对工作的计划,秦序突然问:“昭然,你见了白老师给你介绍的alpha吗?”哪有什么alpha,奚昭然根本没有心思认识新的人。可话都抛出去了,奚昭然:“见了啊,又高又帅,幽默风趣……”秦序心里冒酸水:“别夸了。”奚昭然:“是你问我的!”秦序之前想的是公平竞争,他有信心胜出,可现在……他不想听到奚昭然夸赞别的alpha。奚昭然挑眼,见秦序一副憋屈的样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吃醋了?你吃醋了!你吃醋了是不是!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不会吃醋呢!”秦序:“我这种人?”奚昭然:“就是超级理智的人。”秦序想,其实他也没那么理智,比如此刻,明明奚昭然还没答应他的追求,他却很想抱住他亲吻。开始是想摸头揉脸,如今已经进化到了想耍流氓。“是吃醋了。”他承认道,“所以你能别再见他了吗?”奚昭然装作勉强的模样想了想:“好吧,那你要继续好好表现哦!”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序都表现得很好,奚昭然要的是六十分,他会给出九十九分,还有一分是奚昭然鸡蛋里挑骨头扣的。奚昭然几次都想松口了,反正他喜欢秦序,既然秦序也喜欢他,早一点晚一点都是要谈恋爱的嘛。但秦序花和礼物没少送,就是不开口问他“能不能做我男朋友”。奚昭然就等着他哪天问了,然后顺理成章地说“好啊”。奚昭然没想到还会再接到赵颂的电话。在他心里,他和赵颂已经说清楚了,这个人也就该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所以他都忘了再次把人拉黑。他把电话挂了,赵颂给他发了短信:昭然,能请你帮个忙吗?奚昭然没回复,赵颂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我母亲检查出来肺癌,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我没告诉她我们分手了,她现在想见一见你。奚昭然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赵颂母亲来过柏林,所以奚昭然也和她见过面,她对奚昭然并不是很满意,觉得奚昭然好吃懒做了些,并不是适合结婚的人选。奚昭然对他母亲也没什么好印象,但生死永远是最大的事,有什么情绪到了死亡面前也都烟消云散了。所以电话再响起时,奚昭然接了起来,询问他母亲的情况。“我前两天接到消息,现在已经回到家这边了。”赵颂说,“带她换了一家医院看,还是一样的结果。昭然,我母亲就想看到我结婚,我知道我和你没可能了,但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见见她,让她放心一点。”奚昭然安慰了他几句,然后问:“你那个同事呢?为什么不找他?”赵颂沉默了两秒:“我和他断了。”当他从s市回到柏林,他偶遇了对方和一个alpha同行,举止亲密,才知道对方的“喜欢”有多不值钱。他很生气,觉得对方把他当猴耍,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和奚昭然分开。他又忍不住想起奚昭然,奚昭然多单纯,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世界里只有舞蹈和他。他后悔了。在父亲给他打电话说母亲检查出来了肺癌时,他几乎快要崩溃。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他母亲想要见奚昭然,赵颂不敢在这时候刺激她,说出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当然,其中也蕴藏了他的私心,他想借此机会和奚昭然恢复往来。奚昭然这回没有心软:“赵颂,我不可能答应你,我不想对着长辈撒谎。她想见的是你未来会结婚的对象,或者是你当下的男朋友,不是我,见我并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会觉得有负担。”赵颂没死心:“昭然,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我不想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还为我的终生大事操心。”“你可以让她相信你能生活得很好,并不一定要通过让她和你‘对象’见面的方式。”奚昭然同情他母亲,也为之惋惜,但他实在不想再和赵颂有任何关联。况且他现在正在和秦序发展,他和赵颂假扮情侣也不合适。“对不起,我还是帮不了这个忙。”【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whatsapp上收到一条新消息,是舞团的前同事,来问他怎么回事。奚昭然头也没抬:“嗯?”“……”秦序感觉自己受了冷落,怎么光顾着看手机了。“昭然。”奚昭然正在回复消息:“干嘛呀。”秦序:“不能喊你吗?”奚昭然愣了下,忽而脸红:“叫呗。”方才秦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静下来后想起了赵颂说的话:“赵颂为什么说你把他认成了我?在你来柏林前,我们有什么交集吗?”“没有。”奚昭然摇头,“是我单方面关注了你ins。”秦序也有留意奚昭然的ins:“我记得你没有关注我。”“……小号。”说是小号,但其实是他最先注册的账号,最开始xu对他而言算是精神上的支柱,他通过他发布的动态去看见更大的世界,一点点积攒一个人出国求学的勇气。网络平台上无数个用户,但恰好出现的就是他,就是眼前这个人。他曾经想象过xu是温柔而包容的一个人,但他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喜欢粉色,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喜欢看动画片。“因为你和赵颂在网络上展现的生活轨迹有所重叠,所以我误以为他就是你。”奚昭然现在只觉得这个猜测好笑。秦序张了张唇:“所以……在你认识他之前,你就关注我了?”“嗯。”奚昭然看向他,“其实我选择去柏林,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你。因为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去哪儿都一样,都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但是看多了你的视频,就对柏林有了不同的感受。”秦序感受到一种遗憾,为他们之间错过的这几年。奚昭然关注他,成为他几十万粉丝中的一个的那一天,对于当时的他而言也许只是普通的一天。他不知道,命运从那刻起就在发生着变化。在他去机场接到奚昭然,奚昭然牵起他的手时,他是否有过一瞬间的心动?如果当时对奚昭然一见钟情就好了。他做的雪花标本被赵颂“借花献佛”送给奚昭然、他阴差阳错当了奚昭然的德语老师……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联系。在认识的七年后,才终于走到了一起。……他觉得他揍赵颂还是揍得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回到柏林走一走。”秦序说,他想制造新的记忆去弥补这份遗憾。“好啊。”奚昭然笑,唇边又荡起了梨涡。奚昭然喜欢仪式感,所以他点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庆祝他们恋爱第一天。他还给秦序放话:“你现在可以想想恋爱一个月,恋爱一百天,恋爱一周年该怎么过了!”不过蛋糕是在餐后上的,那时他已经吃饱了,只能再往肚子里塞下一小块。隔壁桌是一家三口,小朋友见着他们有蛋糕,也吵着想要。母亲说:“哪还吃得下蛋糕!你实在想要,去找哥哥们要一块呗。”小朋友还真往他们这桌来了:“哥哥,可以分给我一块蛋糕吗?”奚昭然刚想答应,秦序就开口了:“不行哦,这个蛋糕有特殊的意义。”小朋友失望地走了,那边传来他母亲的嘟囔:“一块蛋糕都不肯给,够小气的。”奚昭然听了就想反驳,他和他们非亲非故,没有理由一定要答应他们的请求。不过他现在心情好,不想把精力浪费在和人理论对与错上面。秦序也听见了,他和奚昭然解释:“不是舍不得一块蛋糕,而是想避免可能出现的纠纷。往严重了说,蛋糕里有杏仁,我不知道小朋友是否对杏仁过敏,或者是有其他的过敏源。小朋友肠胃不一定好,如果吃了甜食拉肚子或者哪儿不适,到时候我们也有责任。”奚昭然怔怔地盯着他。秦序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害怕这番言论会引起奚昭然的反感。他并不是一个会随时会发散善意的人,他会考虑现实因素来做出判断,曾有人说过,过于理智说明骨子里的是冷漠。在见过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后,秦序想过,是不是秦家人的基因就是“利己”的。但愣怔过后,奚昭然的眼神里竟然流露出几丝崇拜:“我靠,我从来没想过这些!”“……”秦序问,“不会觉得我想太多了?”“我想得少,你想得多,那不就刚好吗?”奚昭然猛地拍了下手,乐道,“所以说我俩绝配啊!”这是秦序从未想到过的角度。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不是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他一定会吻奚昭然。这个吻延迟到了上车的时候,车门关上,秦序倾身去给奚昭然系安全带,目光落到他的唇瓣上,没忍住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奚昭然张开唇,探出舌尖来,和他交换呼吸。秦序本来只是想亲一下,但见奚昭然这么乖这么配合,心痒得不行,托住他的后脑勺吻得更加深入。车内的空气似乎不够用了,奚昭然感觉浑身都热,被亲得四肢发软。即使秦序喷了气味阻隔剂,他还是闻到了一点点咖啡的香味。秦序察觉到了信息素的溢出,这才结束了这个吻,两人唇瓣分开,中间还连着银线,他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秦序送奚昭然到白清淮家门口,小区门口的保安对他都眼熟了。舍不得结束这一天,两人站在小径那儿聊了有半小时。奚昭然让秦序记得睡之前再擦一次药,秦序问:“赵颂会不会继续来找你?”奚昭然觉得不会,毕竟赵颂母亲都重病了,赵颂不可能总往s市跑,而且赵颂总归是要回柏林的。“找就找呗,他能拿我怎么办?”“要不……你跟我回去吧。”秦序想,还是让奚昭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奚昭然哼哼:“才恋爱第一天,你就想同居啊!”他的语气就好像秦序图谋不轨,实际上还没恋爱时,两人就同居过了。奚昭然觉得住白清淮家还是会给祁复添不少麻烦,他心底是想去秦序家的,但故意说:“可我怕去了你家后,有一天我还得灰溜溜地提着行李箱离开。”“不会有这么一天。”秦序说,上一次奚昭然离开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还能记得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即使有一天他们吵架了,他也会把房子留给奚昭然,然后再想办法回去。奚昭然扬着下巴:“还说担心赵颂来找我,我看你就是想和我住一起。”担心是有的,想住一起也没说错。“……”秦序干脆承认道,“是。”“明天吧。”奚昭然装作为难地想了想,“我得提前告诉白老师一声。”秦序观察着他的小表情,再次被他可爱到:“好。”第50章 这就炫耀上了?一楼的电梯门一开,原本坐在沙发上打盹的奚昭然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白老师!”白清淮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他:“和秦序成了?”“……我靠!我早发现了!你会读心术是不是!”奚昭然神情夸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你……什么都写脸上了。要没话和我说你会在客厅等我?”白清淮“啧”了一声,“还有,嘴唇肿了。”奚昭然瞪大眼,摸了摸唇瓣,脸颊染上两抹红。靠。靠靠靠。白清淮又问:“准备搬到他家去了?”“……是这么想的。”奚昭然走近了,抱住他撒娇,“如果你特别舍不得我的话,我也可以多住几天。”“你多虑了。”白清淮一手拍他屁股上,“走就走呗,你又不能侍寝。”“你耍流氓!”奚昭然歪头,“我屁股好摸吗?手感怎么样?”白清淮:“……你问秦序去。”“还没到那步呢。”奚昭然说,“明天晚上叫上你老公一块吃个饭吧,秦序说在家里烤肉,他厨艺可好了!做什么都好吃!你有什么想吃的甜品没?他也能做!”白清淮笑:“这就炫耀上了?”“哪有!”奚昭然否认,但下一秒,笑出声来,“好吧,我就是特别开心。”虽然今天赵颂来添了乱,说了难听的话,还和秦序打了架,可秦序在听到赵颂侮辱他时,想也没想地挥出拳头真的很帅!努力维护他的秦序很帅,说他可爱的秦序很帅,想要和他同居的秦序也很帅。回到房间,奚昭然提前收拾了会行李,又去洗了个澡。他点开微信,没有新的消息,便问秦序:你睡了吗?秦序:没有,睡之前肯定和你说。奚昭然“嘿嘿”傻笑了两声:那你在干嘛?秦序:和朋友聊了会天。其实是他和赵颂的共同同学来打探情况,他和赵颂就读于同一所高中和同一所大学,彼此都熟悉的人一双手也数不完。不知是谁在圈子里散播了消息,说他和奚昭然搞到了一起,赵颂专门跑到s市来抓奸。秦序挨个儿解释说“不是抓奸,赵颂和奚昭然早就分手了,而且赵颂是过错方”以及“是他先动心先追的奚昭然”。秦序在圈里里的口碑好,大部分同学还是不相信他会做第三者去破坏别人感情。至于剩下小部分人的想法,秦序也不想关心了。他只是不愿听别人说起奚昭然的坏话。奚昭然一来信息,他就很坦然地对同学说:“昭然找我了,我挂电话了。”他们通着电话,聊天南地北的事儿,奚昭然想听秦序去周游世界的过程,秦序也愿意和他说,甚至恨不得能拍成电影给他看——你看,我走过多少公里路,见证过无数次雪落,曾用脚步丈量冰川,也曾悠闲地坐在广场喂白鸽。“我哪儿也没去过。”奚昭然颇有些羡慕,“去柏林那么几年,只到了周边走走。”“你想去哪?只要安全的地方,以后都可以一起去。”徒步的时候偶尔会遇见危险,秦序也曾受过伤,他不想奚昭然去探险。奚昭然很有自知之明:“和我一起去很麻烦,我起床晚,要住舒服的酒店,夏天不喜欢晒太阳,走一会路就累了,会很土地拍游客照……”秦序笑,笑声传到奚昭然耳边,让他右半边肩膀一阵酥痒。“你笑什么!”“拍游客照不土。”秦序说,“你起床晚,我们就把看日出改为看日落,要住舒服的酒店,我们就去大城市,夏天不喜欢晒太阳,我们就春秋出行,走一会路就累了,我们就坐下来休息。”奚昭然对他说的话心生向往:“好,你说的啊!到时候可不准嫌我!”“谁嫌你了?”一问出口,他就猜到了答案,秦序轻声道,“昭然,我不会。我见过很多的日出,错过一次不会遗憾,我有钱,我们可以住最贵的酒店,春秋天气正适合出行,不是吗?我喜欢徒步,也喜欢慢下来欣赏风景。” 第51章 秦序不觉得尴尬,又去给他烤了块吐司。奚昭然提醒:“要加芝士片哦。”这场雪下得不是很大,但绵绵地为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秦序和奚昭然一起去买了做雪花标本的材料,一块儿捣鼓。出门之前,秦序监督奚昭然穿上了长款的羽绒服,还让他在里面塞了一件保暖内衣和两件羊绒衫。奚昭然抗议:“我感觉我现在很笨重。”秦序说:“没关系,你现在就当自己是一只北极熊。”“……”神他妈的北极熊。奚昭然叉腰:“我生气了!哪有说男朋友是北极熊的!”“你不喜欢北极熊吗?”秦序有些困惑,“但是我觉得北极熊很可爱啊。”“……”好吧,奚昭然妥协,北极熊就北极熊吧。奚昭然穿着厚重的衣服,很认真地采集雪花,不过雪花脆弱,转移的过程容易被破坏,他做了二十几片才成功了一片,静置一个小时后,他把标本捧在手心里,去秦序面前献宝:“我做的!”秦序夸道:“好厉害!”奚昭然:“送给你!”“谢谢。”秦序欣然收下,“改天我们去加工把标本封存进项链里。”“好!”奚昭然想,这不就相当于定情信物吗?嘿嘿!在室外待了大半天,回到室内,秦序做的第一件事是端着足浴盆去接了热水。他脱了外套,羊毛衫的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泡脚。”奚昭然刚打开电视,手上还拽着一包薯片,他伸直腿,上下摇晃:“我在吃东西呢!你帮我脱下袜子吧!”他说完自个儿愣了一下:“等下!不用!我自己来!”他一和人亲近就容易得意忘形,太过娇纵总是会惹人厌烦的。秦序弯腰,攥住他的脚踝,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他蹲下身,捏着袜口的布料,沿着脚背,将omega脚上白色的袜子脱了下来。他用手试过了水温,正合适:“你脚都冻僵了,水应该冷得很快,我再去接点来换,泡久一点,能促进血液流通。”奚昭然盯着他头顶的发旋,鼻子微微发酸:“好的,爸爸。”秦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你管我住,管我吃,还管我穿,可不就是爸爸吗。”奚昭然补充道,“但我爸爸没你好。”“……”辈分升得太突然,秦序不知所措。奚昭然也是在逗他玩,他拿着一块薯片,递到秦序唇边:“来,爸爸,张个嘴。”秦序张唇,小口地咬下薯片,在吃最后一点时,下意识地han住了奚昭然的指头,舌头在指腹上舔舐。他喉结滚动,奚昭然也跟着咽了咽口水,方才还觉得天冷,此刻身体却燥热起来。痒痒的,像有电流从指尖窜到四肢每个角落。他耳垂红得像是快要滴血:“你怎么突然……”“不想当你爸爸。”秦序望着他,“想当你的ehemann。”ehemann在德语里是丈夫的意思。只是一个对视,奚昭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他磕磕巴巴地念了一遍“ehemann”,心脏跳得快要扑出来。就像是过去,秦序当他的德语老师,教他怎么发音,他会跟着学。“乖。”秦序心里柔软,心脏像是落到了棉花里,他很想揉一揉奚昭然的脑袋,但在这之前,他得先去洗个手。第52章 北极熊夫夫这次搬回秦序家,奚昭然全然就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他终于可以大胆地买东西,不用担心将来会不会带不走,他一口气买了十几个盲盒,各种系列的都有,正愁不知道放哪儿,隔天秦序就买了专门的收纳别墅。别墅是比例合适的玩具,正好能够供盲盒拆出来的玩偶居住。他俩花了半天的时间,拼了一栋梦幻大别墅以及一栋度假名宿。场景模拟精致,连阳台的摇椅、餐桌上的水杯、卧室的梳妆镜都充满了细节。他一天中有很多饱含期待的片刻,比如早晨吃什么中午吃什么,秦序在小程序里做了电子菜单,名称是“昭然的私人定制餐厅”,每天奚昭然都会花一刻钟左右思考吃什么菜,在菜单上勾选,上传到秦序的手机里。当然,秦序也不会总满足他,毕竟奚昭然脑子里就没考虑荤素搭配、营养均匀这回事。他也会期待,今天秦序又会送他什么花,有时候是精心挑选的一大捧花束,有时候是路边买的包装很简单的的单支玫瑰。他会拍照上传到ins上,秦序则会在一旁拍奚昭然和花的合影。秦序很喜欢给奚昭然拍照,有时候奚昭然坐在沙发上打盹,他也觉得是值得留念的。他在手机上建立了一个相册,里面全都是奚昭然,吃辣条被辣得流泪的奚昭然、打哈欠的奚昭然、看动画片跟着唱主题曲的奚昭然……奚昭然颇有意见:“你拍我丑照干嘛!”“不丑啊。”秦序指着他刚起床,头发翘得老高的一张,“我还想当屏保。”“不许!”奚昭然找了张自己特满意的照片发过去,“用这个当屏保吧。”照片里的奚昭然矫揉造作地拿着咖啡杯,目光望向远方。很好看,但秦序也觉得很好笑,随口问道:“谁给你拍的?”“白老师啊!”奚昭然说,“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出现在阮愿的镜头里。”阮愿拍照技能点为负数,有次他给奚昭然拍照,奚昭然找了两分钟才找到自己在哪儿。奚昭然吐槽:“你把我拍成了蚂蚁!”阮愿一脸无辜:“得拍景呀,拍全景就是这个效果。”奚昭然十分不要脸:“景差不多就得了,哪有我好看。”奚昭然还期待着和秦序一起拆快递,他们玩无聊的游戏。“你快猜这是什么!”秦序:“看上去像垃圾……”奚昭然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秦序:“当然,昭然怎么会买垃圾呢,肯定暗含玄机。”“暗含玄机你都懂呢,了不起。”奚昭然给他竖个大拇指,“哎,你中文这么好,你会读绕口令吗?”他们总是聊着天,就会越扯越远。奚昭然非要让秦序跟着他读绕口令:“凡人踏塔,巨人踏塔,凡人踏塔塔响,巨人踏塔塔塌。”秦序:“凡人踏塔,巨人踏塔,凡人踏踏踏……”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踏”了好几下。奚昭然笑他,还要点开录音机:“你再说一遍!你拍我丑照,我也要留你的黑料!”闹了好一会,半小时过去了,才回到原来的话题。秦序:“所以这是什么?”奚昭然把“垃圾”伸展开来,变成一个pe材质的折叠水桶:“我们以后出去玩可以带上!”秦序真诚提问:“带上做什么?”奚昭然:“喝水啊!”秦序:“我们是去沙漠吗,要带这么大一个桶?”奚昭然想了想,找出说明来看,一般是用于户外清洗打水之类的:“也有用,比如我们想吃香蕉,就可以用这个桶里的水来洗一洗。”他抬眸看向秦序: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秦序在想,香蕉不是剥皮的水果吗?奚昭然还买了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比如压缩袜子、穿背两用雨靴包、蒙娜丽杀蚊子拍。他买东西不需要逻辑,觉得有意思就买了。买了蒙娜丽杀蚊子拍之后,他还觉得挺可惜的:“冬天没有蚊子,要不然就能派上用场了。”秦序:“……”当然,他也买正常的生活用品,比如纸巾,比如牙膏牙刷,比如垃圾袋。有次他买垃圾袋买错型号了,买成了公共垃圾桶的垃圾袋,是特大号。他拆开快递后,傻了。当时秦序不在家,给他发消息:到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了,吃不吃甘蔗?奚昭然:吃!奚昭然发完信息,就在客厅找了个角落,跳进垃圾袋里蹲好,然后努力地把自己伪装成一袋垃圾。等了十分钟左右,门响了,秦序还没换拖鞋,就开始喊他:“昭然——”奚昭然憋着笑,不吭声。“昭然?”秦序进了主卧,没见着人,心想奇怪,去哪儿了。结果视线一转移,刚好看见一个胀鼓鼓的垃圾袋:“……”奚昭然见他看过来了,一动不动,就看他会不会发现。秦序假装不知道奚昭然在里面,自顾自地去厨房洗了手,坐沙发上开始吃甘蔗。垃圾袋是黑色的,奚昭然看不清楚秦序到底在干嘛,只能从脚步声判断出他应该是坐下了,他干着急:怎么不继续找我啊!秦序余光瞥见垃圾袋在动,心里发笑,站起身来:“呀,我们家怎么有这么大一个垃圾袋!”“放这儿多占地方啊,我得把他提出门扔了。”秦序说着一把把“垃圾袋”抗在了肩上,“这垃圾袋有点重不,装的肯定是大垃圾。”奚昭然知道自己露馅了:“好啊!你骂我大垃圾!我生气了!”秦序拨开垃圾袋的口子,和奚昭然对视:“哦,原来不是大垃圾,是大变活人。”奚昭然觉得他明明隐藏得很好:“你怎么发现我在里面的啊?”秦序:“……”这个还需要发现吗?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两人同居了半个月左右,贝蒂娜和阚泉一起回到了s市。这次来,他们也抱着长期居住的打算,毕竟两个儿子在s市都找到了心仪的对象,做出了定居的决定,s市又是阚泉的家乡,贝蒂娜也在这儿读了大学,工作了一段时间。奚昭然跟着秦序一起去接机,同行的还有阚知时和成向晚。奚昭然有点紧张,出门前和秦序就“穿三件衣服”还是“穿四件衣服”产生了争执。奚昭然:“我可不想给你父母的第一印象是一头北极熊。” 第53章 就是太长了些。秦序一边无语,一边又觉得奚昭然露出的狡黠好可爱。他太热了,把羽绒服敞开,下一秒突然使坏,一把把奚昭然揽入怀里,将羽绒服的两侧收拢:“暖和吗?”奚昭然仰着头:“我发现你现在就爱整蛊我!”秦序没否认:“哎,你说你穿这件衣服怎么样?”“哥哥,男友风不是这样的。”奚昭然这么说,还是穿上试了一下,穿上的瞬间,两个人一同放声大笑。奚昭然笑得肚子痛,他穿上感觉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中间的空隙还能再塞进去两三件毛衣。秦序又很讨厌地给奚昭然拍了照:“昭然,看镜头。”奚昭然扑过去抢他手机,秦序把手机举高,奚昭然就跳着去拿。就快要拿到的时候,秦序又把它移开了,奚昭然扑了个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朝后倒。秦序连忙托住他的腰,将他捞住,他是站稳了,却还是慢慢地将奚昭然放倒在床上,俯身吻了上去。奚昭然心道,难道他收到的套马上就能用上了?成向晚送得真及时啊!靠!他攥着秦序的领口,舌尖又酥又麻,脸颊染上两抹红,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地加速跳动,他疑心秦序也能听见。但秦序只是浅尝辄止,他用手背擦拭奚昭然的唇瓣,用能让奚昭然耳朵怀孕的声音说出他的发现:“你嘴唇像果冻。”然后站起身来,无情地终止了奚昭然的脑内幻想。奚昭然:“……”搞什么,就这?夜晚,床,alpha和omega,接吻。就这几个关键词,不多做点什么合适吗!后来秦序真的穿着那件400g鹅绒羽绒服去了巡航。因为巡航酒吧里开了空调,舞池里蹦迪的人甚至只穿了单衣,显得他格格不入。结果就是来搭讪的人更多了。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谁啊?穿这么厚,不热吗?然后往上一看:咦,是个混血帅哥。很奇妙的,搭着这张脸,好像连衣服也变好看了!不懂,但或许这就是时尚吧。阚知时的第一反应也是:谁啊?穿这么厚,不热吗?然后往上一看:这张脸不要太熟了。他哥今天是搭错神经了吗?秦序走过去,没有一句废话:昭然给我买的新衣服。阚知时很难评价,想了想,委婉道:“嫂子的欣赏水平还挺独特的哈。”第53章 不准跑二月中旬就是春节,除夕的前两天,奚丰毅打电话来让奚昭然回家过年,说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家人总要聚一起。奚昭然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不想面对不熟的后妈和弟弟,也不想住进陌生的客房,比起和奚丰毅他们一家子人相处,显然是和贝蒂娜他们在一起要舒坦自在得多。奚丰毅开始挺不高兴,但听说奚昭然交了男朋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杜溪柔似乎是还在生奚昭然的气,没有一个电话,微信上也没有新的消息。奚昭然想,他能做的,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发句问候,买点东西寄到b市,血缘关系没那么容易断,但他也不会再做无用功试图让她理解自己。阚泉在s市有一套房,是他们往常过年回s市的落脚地,这次回来,他们也住在那边。除夕的早上,奚昭然和秦序去了趟超市,购置了一整个后备箱的年货,包括一颗发财树,上面有许多的小吊卡,写着“五福临门”、“平安喜乐”、“吉祥如意”之类的祝福语,包括竹编小灯笼,包括鞭炮形状的小红灯。当然坚果零食之类的少不了,买的时候他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成向晚和贝蒂娜,问他们喜欢吃些什么。下午,他们开车去了贝蒂娜他们住的地方,秦序有钥匙,一开门被音乐声吓了一跳。阚知时和成向晚已经到了,正在陪着贝蒂娜举行家庭版k歌大典。为了不打扰到邻居,他们甚至还安装了隔音板。“昭然,快过来。”贝蒂娜向奚昭然招手,“你也会德语是不是?我们来合唱一首德语歌。”秦序则负责把年货分类放好,自觉地进了厨房忙活。“序,你这么早就做晚饭了?”贝蒂娜说,她并不是心疼儿子,“你走了我们就少一个听众。”“……我给你们切水果。”秦序回,“马上就过来。”他们来了后,贝蒂娜唱得更兴奋,把客厅当成了她的演唱会地盘,一边唱一边走,走到沙发边去和阚知时握手:“我唱得不好听吗?”阚知时一脸生无可恋:“好听。”贝蒂娜:“那你不是我粉丝吗?”阚知时:“……我是。”贝蒂娜:“粉丝就要有点粉丝的样子,给我high起来!”阚知时:“……”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她还嫌客厅小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到别墅里去啊?”阚泉上次回s市来,有买下一套别墅,委托了装修团队:“刚装修完,还得再过几月,等甲醛散了。”一下午热热闹闹,快到饭点时,三个alpha都前往厨房准备晚餐,omega们则负责装扮客厅,让家里更有节日氛围感。奚昭然已经很久没有看春晚了,青春期那会是觉得节目无聊,后来去了柏林,是不敢看,会觉得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自己,热热闹闹都是别人的,他吃着白人饭,看不到烟花,也没有几个人会对他说“新年快乐”。可现在,他们几个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节目,说话声不断,奚昭然从内心感觉到一种满足。他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虽然阚知时在读书,但已经搬出了宿舍,和成向晚在一起住,奚昭然和秦序也是已经同居,但晚上分房时,还是两个omega各睡一间,秦序和阚知时两兄弟住一间。奚昭然喜欢和大家一起过年,他们一起看电影、煮火锅、包饺子,一起去逛花市,一起去寺庙祈福,一起去乡下农家乐度假,还放了鞭炮和礼花。这是他自十二岁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春节。年一过,大家都忙了起来,成向晚要工作,阚知时提前去帮导师做项目,贝蒂娜去见老友,秦序跟着阚泉一起为分公司的成立做准备,而奚昭然,在纠结很久后,决定去吴新的工作室试试,他打算先考资格证,最好再拿个技能证书。他告诉秦序他的想法:“我喜欢跳舞,但其实我也不知道当舞蹈老师这条路适不适合我。”“没关系,昭然。”秦序说,“现在想去尝试就去,以后想改变方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权当多一种体验。”奚昭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好。”他又嘟囔:“但我又得控制体重了,你知道春节我重了多少斤吗?”秦序:“没有吧,你抱起来还是很轻。”奚昭然叹了口气:“哎,你不知道,这两天你抱我的时候,我都蜷起膝盖,团紧身体帮你省力呢!”秦序:“……”大可不必。虽然奚昭然不知道当舞蹈老师这条路适不适合他,但找到了新的目标,一时还是充满了干劲。他天天往吴新工作室跑。秦序同样也很忙,他想要帮阚泉分担更多,再加上他在工作之余,还去找教练开始练习拳击,每天都过得充实。他没好意思给奚昭然说自己练拳击这事儿,但打拳受点伤在所难免,他和奚昭然睡一个被窝,想瞒也瞒不住。奚昭然咋咋呼呼道:“谁他妈打你了!我靠!发生什么了!”秦序解释说是去练拳击了。奚昭然“啊”了一声:“你练这个干嘛!被打多疼啊!”秦序抿嘴。奚昭然:“啊?”“就是……”秦序说,“觉得上次揍赵颂揍轻了,如果他还敢来找你……”奚昭然反应过来,跳起来勾住秦序的脖颈,快速地在他左右两边脸颊各亲了一口:“你好喜欢我哦!”秦序脸部肌肤升温:“……嗯。”赵颂没再找来,也许是在为了他母亲的病情发愁,也许是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再挽回奚昭然。秦序和奚昭然不在柏林,过去的同学和朋友也只短暂地八卦了一阵,就不再追问。但有一天,秦序收到的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奚昭然不吃折耳根,讨厌吃胡萝卜,吃鸡蛋只吃蛋清,最喜欢的水果是草莓,他酒量很差,喝一杯也能醉,他冬天特别怕冷,容易感冒,肠胃不好,不能吃太多冰。秦序猜得到是谁发的,他不知道赵颂发这条消息的目的是什么。他没回,他想,不用赵颂告知,他都知道的。关于奚昭然,他不知道的那部分,未来也都会一一揭晓。奚昭然和他,会走得比和赵颂更长远。虽然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但秦序有这样的信心。奚昭然手机里有一个软件,记录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他们已经在一起53天了。同样是住在一起,恋爱之后的相处和恋爱之前还是有很多的不同,比如奚昭然越来越不在意自己在秦序面前的形象,反正他都被拍了一个g的丑照,比如奚昭然偶尔也会凶秦序,在秦序把他的头发揉乱的时候,比如睡觉的时候,他们不用再打电话,而是面对着面说“晚安”。奚昭然能感觉到,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秦序。以前还能稍微克制一点,现在有了“男朋友”的身份,并且知道秦序也非常在意他,喜欢的心情“嗖”地一下膨胀,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不过他也有一点难以启齿的烦恼,他俩亲没少亲,有时候一天能亲七八次,但没有一次越过那条线,每次信息素浓度一升高,秦序就会及时叫停。期间奚昭然也度过了一次发q期,他虽然主动用了抑制剂,但如果秦序提出来要一起过,他肯定不会拒绝。可秦序好像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就是请了三天假在家办公,方便更细微地照顾他。发q期的omega容易犯困,奚昭然很早就躺下睡了,半夜抑制剂的作用失效了,秦序的反应居然是摇醒他:“昭然,该补抑制剂了。”奚昭然感受到从内向外散发的燥热,后颈发烫,他迷迷糊糊的,情不自禁地贴上秦序的脸要索吻,然后秦序一边吻他,一边从床头柜翻出抑制剂来给了他一针。抑制剂能够抑制腺体分泌信息素,让信息素浓度快速降低。奚昭然缓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清明:“……”让他说什么好呢。说什么都不好!秦序并不是没有反应,因为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奚昭然看不真切,但他知道alpha去卫生间里待了四十分钟。做什么不言而喻。他是有一点生气的,在脆弱的时候,omega最想要的还是alpha的安|抚,而不是冷冰冰的抑制剂。“你出了汗,但现在最好别洗澡。”但当秦序接了一盆热水,将帕子浸湿,说要给他擦背时,他又发不了火了。奚昭然只能在群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