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宿主初见直接给男主一刀啊！》 第1章 见面先来一刀 「你这绝对是在消极任务。」系统的语气相当的肯定。 如果他有眉毛，此刻一定是皱成一团的状态。 「是吗？」午皓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一间出租屋，一台电脑，天天外卖……你这有半点打算回收小世界能量的样子？」 「怪我咯？你们这一没上岗培训，二没任务指引，你这让我怎么给你们回收能量？」午皓无奈地道。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系统沉默片刻，但还是对午皓道，「那你也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摆！太摆了！躺！太躺了！ 「那我该怎么做？给个提示呗？」午皓身体向后一仰，往靠背上一躺，整个人像死鱼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系统瞧他一副摆烂摆得理直气壮的模样，只好循循善诱道，「每个小世界都会有一个命定之人，他身上聚集着这个小世界的能量，你需要……」 \"明白了，干掉那个命定之人把能量夺过来？\" 午皓十分肯定地道。 「请不要一脸平静地发表一些听起来就相当危险的言论好嘛！？」系统吐槽道。 主世界的人不应该都挺有秩序，爱好和平的嘛？！ 好吧，他好像为了效率，特意找了一个异类。 而且似乎事与愿违，效率有没有还不好说，大事不妙的预感倒是油然而生。 「这也不行，那也不要，你就说该咋整吧？」午皓继续躺着，俨然是端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系统道。 「说实话，你们这个部门是不是新成立的？」午皓突然面露怀疑之色，「我不会是你们招的第一位员工吧？」 「……」系统陷入了沉默。 「这么久没说话，不会真是这样吧？！」午皓脸上的震惊相当夸张。 「怎么会！我同事多着呢！」系统道，「总之，肯定不是杀了命定之人。」 「嗯……」午皓半眯起眼睛，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显然是不太相信。 系统没有跟午皓继续就前一个问题纠缠不休，而是解释道，「命定之人是维持整个小世界稳定的核心，失去了他，这个世界就会崩溃，能量也会四处流散，更别提能回收了。」 「原来如此。」午皓坐直身体，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我在认真思考的样子，「那这个小世界的命定之人是谁？」 「宋怡然。」系统道。 「哦豁？」午皓挑了挑眉。 「怎么了？」系统不解地问。 「你看看这个。」午皓身体前倾，伸手打开电脑，点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系统闻言，立刻启动视觉模块，一瞬间映入视觉模块的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料。 「这是在干什么？」系统只觉得头皮发麻，当然，前提是他有头皮的话。 「追星啊！」 午皓突然站起，一脚踏在椅子上一脚踏在桌子上，张开双臂，如同歌颂般慷慨激昂地讲述着他收集到的资料。 「宋怡然，其启蒙导师是音乐圈内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他自己，则是被誉为当代最年轻的天才音乐家！ 年仅十六就被世界顶尖的白林交响乐团相中，以一首钢琴曲《在那海面之下》一举成名！ 每场演出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最重要的是——不仅有才华，还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哦，多么完美！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 「……」系统对自家宿主的这种行为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犯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系统发现了，他这宿主通常有三种状态，一种是最常见的摆烂摸鱼，还有一种是难得的正经状态，最后一种就是这时不时的犯病。 「要听听吗？宋怡然的成名曲。」午皓一脸兴奋地安利道。 说着，完全不等系统的回应，就自顾自地掏出了一张全球限量版唱片，还搬来了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唱片机。 「……」系统再度陷入了沉默。 敢情这人这段时间全用来追星了是吧？而且这唱片早就绝版了吧？这人哪里弄来的？还有这唱片机？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搞来的？？ 系统想起电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资料，突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私生饭，还是十分狂热，能把自己爱豆底裤都扒出来的那种。 看来我需要随时启动视觉模块来监督宿主，确保他把精力都投入到正事上。 悠扬动听的钢琴声在房间中回响，前奏轻柔和缓，仿佛让人置身于阳光下蔚蓝广阔的海面上。 间奏却突然激昂，仿佛自海面上急速坠下，被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裹挟着不断下沉，挣扎着伸手想要触碰穿透海水的阳光，想要回到海面上。 又咸又涩的海水呛进肺部，窒息感传来，意识逐渐模糊，再也无力挣扎，慢慢远离海面，沉入光线无法抵达的幽暗深海，尾声如同死一般寂静。 一曲终了，午皓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手指轻敲桌面，问道，「听出了什么？」 「这……」 666听着自家宿主突然正经起来的语气，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只是个系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午皓突然笑了笑，难得的正经只持续了几秒，「我也什么都没听出来！单纯觉得好听而已！」 「……」日，亏他还特地调用了不少内存去思考其中有什么深意，运转速度都慢了不少。 「不过，倒是有一件有点意思的事情。」午皓收起了唱片，重新打开了满是资料的文件夹，「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被誉为当时最年轻的音乐天才，好巧不巧，她的名字……也叫宋怡然。」 「……」系统扫描了一下资料，发出疑惑的声音，「宋怡然……的姐姐？」 「没错，就是他的姐姐——有意思吧？姐弟两个都叫宋怡然。」午皓故意拖长了语调，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不一会儿，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现在是时候该干活了。」 「？」 「他现在在哪里？」 午皓拿起桌上的黑皮笔记本，还又拿出了一支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钢笔别在上面。 系统一扫就知道这是全球限量的zhendehengui钢笔，他真的很好奇宿主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不，不止经济来源，毕竟这些限量的东西，通常都是有价无市，光靠钱可买不得到。 他之前并没有开启视觉模块，只是单纯的在脑内和宿主对话，并不知道宿主这段时间具体做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宿主这种不干正事，光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行为，真的让系统难以言喻。 「宋怡然现在在哪……宕机了？」午皓见系统没有反应，重复了一遍，挑眉问道，「你不是高等文明的黑科技吗？应该不会查不到吧？」 日，似乎被小看了呢。 系统发出一声嗤笑，没好气地透露了一个地点。 午皓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真方便。」 「你打算做什么？」系统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追……咳，回收能量啊！反正你也不知道怎么回收，我可不就得亲自接近一下任务目标，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你说是吧？」 「……」前面被吞掉的半个音节，是追星吧？！绝对是的吧？！系统幽幽道，「那你带笔记本和钢笔做什么……？」 「要签……咳！要接近目标当然得有个理由啊！是吧？」午皓正义凛然地大声道。表示自己绝无私心！ 声音越大，越是想掩饰什么。 刚才想说的绝对是要签名吧？！绝对是吧？！ 「……」系统现下已经十分确定这人要公费追星了。 但午皓说得理直气壮，而且有几分道理，系统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配合他的行动，但心中总有一种齿轮错位一般怪异的违和感。 一人一系统来到了宋怡然家的附近。 这个小庄园坐落在别墅区，风景优美，环境宜人，十分适合居住。 住在这附近的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 「系统，你能黑掉这里的安保系统不？」午皓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做什么？」系统似乎有些不悦，估摸着是因为宿主非要公费追星。 「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回收能量啊。」 「……」你小子，最好真的是来想办法回收能量的。 系统黑掉了安保系统，午皓轻松地进到了宋怡然的家中。 悠扬动听的钢琴声传来，午皓循着声音前行，很快就找到了源头——宋怡然本人。 不得不承认，宋怡然的真人比媒体上的照片更加迷人。 宋怡然，这个名字稍显女性化，他的长相也偏向阴柔，但并不失男子气概。 午皓陶醉在这美妙的钢琴声中。 「……你不是来回收能量的吗？」系统对这人追星行为已经从不满转变为无奈了。 「别吵，在欣赏音乐呢。」午皓说着，继续陶醉在美妙的乐声中。 果然就是想公费追星吧？！果然是吧？！ 一曲结束后，午皓热烈地鼓掌。 \"你是谁？\" 宋怡然开口，他的声音如同他的琴声一样动听。 “我是你的粉丝，宋小少爷。能给我签个名吗？”午皓举着手中的笔记本，笑着走到宋怡然面前，将手中的笔和笔记本递到他面前。 “……”宋怡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笔。 午皓的眼中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色彩，他笑眯眯地翻开笔记本，然后在系统的尖叫声中，将笔记本中藏着的匕首送入宋怡然的胸口。 「你在干什么？！！！」系统大喊道。 「回收能量啊。」午皓看着地上蔓延的血色，以及逐渐崩塌的世界，无聊地晃动着手上的笔记本。 笔记本中心的纸张被掏空，徒留外围一圈撑着，刚好能塞进一把匕首。 「命定之人不能杀！！」一直以来莫名其妙的违和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解释，系统只觉得cpu发冷。 「别急。」 午皓闭上眼睛，感受着世界崩塌带来的撕扯感。 这个世界在不断分崩离析，如同被敲碎了地基的高楼，轰然崩塌。 就在系统以为他们要回到亚空间的中转站，重新选择世界的时候，整个世界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空中漂浮着的，因为世界崩塌而产生的细碎能量光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融合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重组了。 「果然……」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震惊道。 「你们还真是新部门啊？」午皓淡淡地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变化。 「不是！」系统刚刚从命定之人被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那你不知道？」 「也没人会一上来就把命定之人杀了。」系统幽幽地说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只是听你的描述猜测而已。命定之人和能量，就如同吸铁石和铁屑，碎屑们被吸铁石聚集在一起，便成了小世界，吸铁石碎了，碎屑便会四散。」 「那你还……！」系统怒道。 「毁掉吸铁石能量才会四散，我这一把小刀能毁得了嘛——那也太脆弱了，我估计顶多削层皮。也就是把吸铁石砍小一点……」 「……」日，这个家伙是变态吗？系统感到无语，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匕首送进别人的胸口，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这家伙不是自称宋怡然的粉丝吗？！ 等等，粉丝……系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宿主不是为了追星，而是为了杀掉命定之人，会阻止吗？答案是肯定的。 「好了，别瞎想了，你当初找上我不就是看上了我这点吗？现在该干活了——查一下宋怡然现在的状态。」午皓没给系统机会多想，转头就让他去查找信息。 系统回想起当初—— 「为什么会选择我？」 「大多数宿主总是会对小世界产生感情，留恋其中的人和事物，影响能量回收的效率。而你，天生缺乏这种东西，系统管理局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时间回到现在，系统配合地查了一下宋怡然的状态，令他惊讶的是，宋怡然现在居然是个小孩子！ 「这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系统震惊地道。 午皓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为什么？」系统不解地问，且不说为什么会回到十几年前，宿主为什么要回到十几年前。 「你瞅瞅你之前给我安排的什么身份？」午皓幽幽地说道。 「？」他原本的身体加一个很正常的身份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怀疑你的职业素养……宋怡然是一个天之骄子，而我却是一个无业游民，还是个黑户，你要我怎么接近他以回收能量？」 「……」系统沉默，成，这锅他接了。 「哎，还得靠我自己……」午皓叹了口气，「给我的音乐天赋加十个点。」 「您现在有十个天赋点，请确认是否消耗？」 「确认。」午皓嘟囔道，「这些花里胡哨的功能倒是搞得像模像样。」 「这些都是辅助回收能量的有用功能！」系统企图为他们管理局辩解一下。 「好好好。」 「……」日，好敷衍。 「接下来要做什么？」系统问道。 「成名。」 「？」这又跟回收能量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要顶替了宋怡然原来的音乐导师。既然要找到回收能量的方法就要接近任务目标，那没有比这个身份更适合的了。但以宋家的权势，肯定不会请无名之辈，原来的音乐导师就是很好的例子，我自然是要先在圈内小有名气，才能被宋父宋母看中。」 系统同意，这个宿主正经做任务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关于如何回收能量，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虽然现在有了接近任务对象的方法，但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也不是办法啊。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就是你们看起来很讲究回收能量的效率？」午皓问道。 系统也有点不好意思，不再隐瞒，直接告诉午皓道，「……其实我是新系统，你是我绑定的第一位宿主。」 「……」午皓无语地嘀咕着，「好家伙，你们管理局不给我做上岗培训也就算了，连你也没有上岗培训的吗？」 「不瞒你说……我们的管理人前不久失踪了，现在管理局乱成了一锅粥……我是在管理人失踪后才被提前唤醒过来执行任务的……」 「提前唤醒？」午皓皱了皱眉，「管理人都失踪了，你们的部门还真是一团糟啊。」 「管理人失踪后，陆续有系统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也消失了，管理局中人手不足，但能量回收迫在眉睫，我们不得不继续执行任务，否则主世界的稳定会受到威胁。不，应该说，现在主世界已经是濒临崩溃的状态了，灾难频繁。我被唤醒的时候，还是一个不太完善的系统，很多功能都无法正常使用……」 「主世界？」午皓追问道。 「是的，就是你生前所在的世界。你可以把主世界理解为一棵大树的树干，而小世界就是树干上的叶子，这些叶子无法自然脱落，新的叶子持续增加，如果不定期修剪的话……」 「养分不足，会拖垮整棵大树。」看来确实如系统所说主世界的能量已经严重失衡，不然也不会把666这种半吊子的新手提前唤醒做任务。 「没错……」 「好吧，这开局还真是……」午辉无奈地叹了口气，「……相当艰难啊。」 「……」系统无言。 于是，午皓开始了他的音乐事业。 不得不说这天赋加点真是外挂一样的存在，很快他就在音乐圈里崭露头角，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音乐家。 午皓一边搞事业，一边让系统密切关注宋怡然一家的动向。 当他得知宋父宋母即将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时，午皓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通过之前积累的人脉，午皓轻松地获得了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晚宴当晚，他正准备找机会搭话，却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 那个人是音乐界着名的钢琴大师，尤礼。 在音乐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午皓停下了脚步，找了个不引人注意，却能听清他们谈话的位置。 “宋先生，宋夫人。”尤礼亲切地打招呼。 宋父沉稳，宋母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惊喜。 这也不奇怪，午皓在世界重组前已经详细调查过宋家的背景，一个名门望族、一个商业巨头，对音乐情有独钟，却又缺乏天赋，自然希望为儿子寻找一个出色的音乐导师。 尤礼主动搭话，他们当然是高兴的。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请尤礼为儿子授课，不成材都难。 于是，两人将话题带到了宋怡然身上。 “宋小少爷？”尤礼惊讶地问道，“我记得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初次见面时就惊叹于他在音乐方面的天赋。” 午皓闻言挑眉，他让系统时刻监视着宋怡然，很清楚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系统，给我查一个人。」 「谁？」系统不解地看着还在暗中观察的宿主，宋父宋母看起来要请尤礼做宋怡然的音乐导师，这样宿主以音乐导师的身份接近宋怡然的计划就泡汤了，怎么还有心思让他去查资料？系统想不明白，只好乖乖去查资料。 「尤礼。」午皓道。 「查到了。」 果然不愧是黑科技，真迅速。午皓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系统提供的资料。 「果然如此。」 这个尤礼，也是三年前突然声名鹊起的人物。 第2章 同行干活我摸鱼 三年前，正是这个小世界发生重组的时候。 「有什么问题吗？」系统疑惑地问道。 「还记得小世界重组前我给你看的资料吗？」午皓反问道。 「宋怡然的音乐启蒙导师不是尤礼！」系统检索数据库，恍然大悟，但随后又疑惑道，「世界线出现变动了？但……怎么会？」虽然系统没见过世界重组，但理论上来说，应该并不会如此。 午皓点头，「事情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你有没有觉得尤礼现在的行动和我原先的计划如出一辙？」 「你是说……」 「没错，这尤礼恐怕，是咱们的同行。」午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不是说自己是新系统吗？这不，有前辈给你身体力行言传身教了，好好看好好学。」 「可是，我们接近命定之人是为了找到回收能量的方法，假若他们是知道方法的，那还和我们一样费尽心思接近命定之人做什么？」系统问道。 「这或许，就和回收能量的方法有关。」午皓道。 这边一人一系统在闲聊，那边宋父宋母已经在将宋怡然拜师一事敲定下来。 尤礼自然是干脆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如果尤里也是宿主，那接近命定之人就是他的目的，他不可能拒绝。 「那现在怎么办？」系统问。这个身份被同行抢先一步，他们又用什么身份接近命定之人？ 「凉拌，摆烂。」午皓双手一摊，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宿主，你这是在消极任务！！要是这个世界的能量被他们回收，我们不就没有了吗！」 「你们的目的是回收能量，我来回收还是他来回收，对你们来说，有差别吗？」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系统觉得这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话是这么说，但……」 「好了，放宽心，别人帮你干活给你机会摸鱼你还不开心了？再说，我们对如何回收能量一无所知，就当在这个世界度假了，正好学学别人是怎么做的。其他的下个世界再说？」 「……」系统感到有些羞愧，如果他是完整的系统，宿主和他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想到这里，系统灵机一动，「我想起来了！回收小世界的能量可以让我升级成完整的系统！」 提前唤醒，其实就是指他在补充能量的中途被唤醒，导致能量不足，很多功能都没法使用。如果能将能量补充完，他就能升级为完整的系统。 「乖，这个之后再说，现在好好监视他们的行动，随时随时向我汇报。」午皓听到此话挑了挑眉，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不会被他们发现吧？」毕竟对方也有系统。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在这个小世界中会有其他宿主和系统，所以并没有启用屏蔽功能……」 「很好，继续监视。」 自慈善晚宴回来之后，午皓就开始了他愉快的躺平摆烂生活，甚至公开声明不再涉足音乐领域。 虽然他在音乐圈的名气没有尤礼那么大，但也已经是有一定影响力的音乐家。 人们纷纷猜测他隐退的原因。 有人说他手受伤了，有人猜他可能是富家子弟，回家继承家族产业了，还有更离谱的传闻称他结婚了，妻子极具占有欲，不允许他外出抛头露面。 但是午皓对这些传闻并不care。 他用这三年时间参加了大大小小不少音乐会，积累了不少财富，这足够让他潇洒一生，或者说是足够他潇洒到同行顺利回收小世界的能量，毕竟他目前也不知道能量被回收之后，小世界还在不在。 他现在每天都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一开始还比较关注同行那边的进度，毕竟自己对于如何回收能量毫无头绪。后来就干脆直接让系统监控着，有什么大事再跟他报告，自己就偶尔翻一翻录屏。 「宿主，你难道不想尽早回到主世界吗，赚够能量复活吗？」系统曾试图唤起他的紧迫感。 对此，午皓的回答是，「我现在的生活和我死之前有什么差别吗？」 「……」系统无语凝噎。 「没错吧？那我为什么要急着复活？」 他的说得有条有理，系统竟一时无法反驳的理由，遂放弃。 「而且，同行已经在干活了，说不定进展还不错。要是我横插一脚，反而可能会影响能量的回收效率吧？」 不管午皓是不是真心这么想，反正系统是一时间被他这一套一套的说辞给说服了，不再提回收能量的事情，一副安心陪午皓在这个世界待到能量回收完成为止。 然而，午皓平静的摸鱼生活却因为一个意外事件而被打破。 话说那天，午皓正在自家院子里烤肉。 他家就选在了宋怡然他们家所在的别墅区。虽然他打算摆烂到底，但为了能够观察同行的行动，偷师学艺，他还是选择了一个距离相对近但不会引人注意的地点。 宋怡然家位于别墅区的东侧，而他选择了西侧。 提到观察同行，午皓突然想起他好久没注意过尤礼的情况了，于是让系统调出监控画面。 午皓看着监控有些惊讶，这会儿尤礼居然没有和宋怡然在一块？ 也不怪午皓震惊，因为自打尤礼成为宋怡然的导师以来，两人几乎总是呆在一起，说实话，如果不是宋怡然如今年幼，他甚至怀疑尤礼是不是看上了宋怡然。 然而，情况显然并非如此，那么就是和命定之人待在一块可以回收能量？ 午皓正在思考这其中的联系，转头就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了他很久。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尤礼没有和宋怡然待在一块了，因为那个小少年就站在他院子外面！ 院子被铁栅栏围起，栅栏的高度只及午皓的肩膀，上面爬满了藤蔓，看起来似乎无害，但实际上通了电，虽然不会致命，却足以将想从这里闯进来的人电晕。 两人之间隔着铁栅栏，少年只有半个脑袋高于铁栅栏，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午皓。 「命定之人！他怎么会在这里？！」系统惊讶不已，在午皓脑内的系统空间中大呼小叫。每到这时，午皓就很想把系统从他脑子里抠出来。 「我怎么知道。」午皓漫不经心地回答。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宋怡然身上移开，假装目光只是偶然一扫而过，继续专心地烤着肉。 「你就这么放着不管吗？」系统有些不解。 「不然咧？走过去问他能不能把他的能量给我一些？」午皓轻描淡写地道。 「……」系统再次被他的回答搞得哑口无言。 午皓不为所动，继续烤肉。 「真的不管吗？他还在盯着你！妈呀，好渗人！」系统自告奋勇充当了午皓的第二双眼睛，叫嚷道。 午皓忽略掉系统的大呼小叫，美美地尝了一块烤肉，并想着管理局什么时候能给宿主出一个屏蔽系统的功能。 「有人在靠近。」系统终于不再夸张地大喊大叫，他冷静下来，提醒道，「是尤礼！」 午皓闻言，走向院子的铁栅栏，与宋怡然对视，不经意地勾起了嘴角，悠然道：“你认识我吗？” 宋怡然凝视着午皓，片刻之后幽幽地回应道：“……认识啊。” 午皓不禁挑眉。 「！！！」系统连发了几个感叹号，「他怎么会认识你！！虽然你监视了他很长时间，但你们没见过吧！！他怎么会认识你！！」 「怎么没见过……」午皓幽幽道，「我不是还捅了他一刀吗？」 「……」你还挺骄傲？系统无言，猜测道，「可那是世界重组之前的事……难道他还保留了世界重组前的记忆？」 「不错的猜测。」午皓不无赞许地点头。 这时，一道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个人是谁？”那声音无疑是尤礼的，“背景资料中没有提到过他。” 背景资料？午皓的视线假装不经意间从宋怡然转向尤礼的方向，然后又落在尤礼肩膀上的……鸟？ 都跟到这来了，看来他这个同行是真的热爱工作。 而且似乎借助了某种黑科技，宋怡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就是个不知名的路人吧。”尤礼肩上的鸟干脆地开口道，“你见过哪本小说会特意描述路人？” 看来这鸟就是尤礼的系统，可为什么人家尤礼的系统就是在外面的，他的就是在脑子里的？！他能要求换系统吗？！ “也有道理……”尤礼皱起了眉头，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嘟哝道，“……我怎么感觉刚才他在看我？” “在看你身后吧？你刚不是用了隐身buff吗？”肩上的鸟开口道。 “也对……不过说回来，这真的是一个b级世界吗？这男主一点都不好攻略啊？我在他身边刷了一年多的存在感，他对我依旧不温不火，这破世界怎么回事？”尤礼显得非常烦躁。 b级世界、男主、攻略……午皓默默将这些关键词记下。 “……”肩上的鸟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或许跟bug有关。” 尤礼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宋怡然终于开口了，“我确实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隐退？” 午皓微微挑眉。 「呼……」系统似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保留了世界重组前的记忆呢。」 那可不一定。午皓暗自想道。 “没兴趣了，就隐退了嘛。怎么？难道你是我的粉丝？”午皓戏谑地笑道。 谁知，宋怡然沉默了片刻后，竟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尤礼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不对劲，怎么听他们的对话像是认识的样子？如果认识，怎么会只是不知名路人？” 看来同行起了疑心。 但毕竟信息差摆在那，通常情况下，系统管理局会为一个世界只分配一个宿主，尤礼一时间也没想到这个小世界会出现同行。 「怎么办？怎么办？要被他们发现了吗？」系统着急道。 「凉拌。被发现又怎样？坦白呗，这有什么？我就一度假的，又不影响他们回收能量。还是说，你们系统之间关系不好？见面要打起来？」午皓平静地回答。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那倒也不会。系统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倒是宿主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有点复杂，因为复活需要大量能量。如果一个世界同时存在两个宿主，很容易出现为了复活而争夺能量的情况，这会严重影响能量回收的效率。这也是管理局通常只派遣一个宿主的原因。 顶多这个人在被判定任务失败之后还没成功回收能量，管理局才会安排下一个人过来回收。 但管理局判定任务失败的条件十分苛刻，连死亡都不算，除非宿主的能量完全消散，而这几乎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稍微去过几个世界的宿主，身上的能量都不会太少，而想让这么多能量消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虽然已经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这么说着，午皓转头对宋怡然道，“天色已晚，请回吧。” 谁知，宋怡然却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突然开口道，“我能再来找你吗？” 午皓微笑着，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径直走进屋子。 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你在干什么？」系统困惑不解。 「不明显吗？搬家啊。」午皓的语气仿佛在说，这很难看出来吗？ 「所以为什么要搬家？」 午皓一脸深沉，「为了我平静的度假生活。」 「……」系统觉得与这个宿主沟通真的很费劲。 该说不说，或许午皓也是这么想的。 「话说……为什么其他人的系统在外面，而你是在我的……脑子里？」 「……」日，他要承认是因为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吗？「你如果回收能量让我升级，我也能换个形体出来……」 「哦，那没事了。」原来是因为等级过低只能寄生在宿主身上啊。 「……」得，就摆烂到底呗。系统无语。 于是第二天，当宋怡然再次来找午皓的时候，只看到了人去楼空的景象。 而在另一边，午皓又开始享受起了安逸宁静的休假生活。 然而，没安逸多久，他又遇到了那个少年。 “好巧啊，又见面了呢。”宋怡然笑着对午皓道。 “……”午皓默然无语。 隔天，午皓就又挪了个窝。 可惜没多久，就又碰巧遇上了宋怡然。 两人就这么一藏一找，玩起了猫鼠游戏。 少年逐渐长大成青年。 也越找越快，终于，在宋怡然又一次惊叹“真是太巧了”后，午皓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是啊，还真是巧呢。” 而另一边，尤礼开始变得急躁，“这个男主到底怎么回事？揪着一个路人不放？” “……”尤礼的系统默然不语了一会儿，只简单地回答道，“……可能是bug，要用道具吗？”实际上，还有一件事尤礼的系统没有告诉自己的宿主，这个世界并不是管理局分配的，而是无意中被一股能量风暴席卷进来的。而且进入这个世界后，他们与管理局彻底失去了联系。 当然，系统不可能主动告诉宿主这个信息。起初是因为他觉得回收这个世界的能量并无不可，所以没必要说明情况。现在则是因为现阶段不适合告诉宿主，他们已经在这个b级世界里待得太久，透露真相只会让宿主更加混乱。 “用。就用那个吧。”尤礼干脆道，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太久，再待下去就要暴露了。 而在宋怡然和午皓那边。 午皓自从那句阴阳怪气的话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踪迹。 宋怡然的脸色微微变沉，心思转动。 第3章 开盖有奖，再来一刀 「宿主，宿主！别睡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午皓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大早上的，是同行他们已经完成能量回收了？还是任务对象噶了？」 「是……是尤礼他们消失了！」 「消失了？」午皓来了精神。 「他们的信号在这个世界中完全消失了……」 午皓沉思片刻，「看来，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宿主和系统一起失踪的情况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唉……」午皓叹了口气，「走吧。」 「去哪儿？」 「干活去。」 「？」系统有些疑惑。 在系统的协助下，午皓再次潜入宋怡然家中。不同于上次，这一次似乎轻松了不少，保镖的数量减少了许多，安防系统甚至处于关闭状态，就好像主人早已知道会有客人到来。 俨然是一场鸿门宴。 同样的地方，同样动听的琴声，同样沐浴在阳光下如画一般美好的青年。 如果忽视掉他可能不久前才噶了一个人这件事的话。 不，或许不止一个，在尤礼之前，这个世界可能还有过其他宿主到访。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已经摸鱼了十几年，宋怡然又从少年变成了青年，如今和他捅他一刀的年纪一样。 青年停下了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转头看向倚靠在墙边鼓掌的午皓，露出一个笑容，眼神中透着一些俏皮，“你终于来了。” 不得不说他这张如同从漫画中走出来一样的脸蛋，真的很能惑人心智，如果换做别人，估摸着这一笑就能让对方神魂颠倒。 “主人盛情邀请，我这个做客的自然不好再推三阻四。”午皓走到宋怡然身旁，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侧头，手掌半撑着脑袋。 “你已经拒绝了好几次了……”宋怡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午皓当然明白他指的是那一次次的搬家。而且，面前这个青年似乎是在引诱他，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 他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子，直接转移了话题，“看起来这主人似乎早知道有人会来做客。” 宋怡然笑了笑，“只是清理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包括尤礼他们？”午皓问道。 “包括尤礼他们。”宋怡然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倒是很在意他们？明明之前还不关心的……还说我想脚踩两只船。”声音竟带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午皓想起之前他们的某一次“偶遇”，眼角有些抽搐，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要多。”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自称宿主和系统的家伙，我是知道的。”宋怡然笑道，“还是说你指的是你的身份？或者是……怎么回收能量？” 「！！！」系统突然感到自己的体感模块传来一股寒意，「他连这个都知道？！」 「你以为尤礼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午皓道，「他的能量被宋怡然吞噬掉了。而且你注意到他的措辞了吗？他用的是“那些”，这说明什么？说明不止尤礼他们，或许还有其他的宿主和系统。」 「那你还主动来找他！这不是……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吗？系统着急道，「宿主，我们可以强制脱离这个世界，然后向管理局报告，提高这个世界的危险级别，暂时封锁这个世界，阻止宿主和系统再次被投放……」 「还可以强制脱离世界？」午皓好奇地问道。 「理论上可以，就是……」系统支支吾吾地说道，「会消耗大量能量，以我目前的状况，可能会进入长时间的休眠状态……」 午皓挑了挑眉，「哦？居然要为了我做到这个程度？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谁会暗恋你啊！我才不喜欢你这样的！我只是不想跟你一块死在这里而已！！」八百个心眼子还爱乱来。系统炸毛，呸，他就不该管这个家伙。 「哦？那你喜欢哪样的？」 「反正肯定不会是你这样的！！」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呢？系统的数据库突然卡了一下，一些凌乱的数据组成一幅画面又瞬间消散，再无踪迹。不对！系统反应过来，他一个系统为什么要思考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啊？！他只是个系统啊！还害得刚刚卡了一下。不过……刚刚那是什么？看来是时候该清缓存了……？ 「好吧……不用担心，他跟我“偶遇”了那么多次都没吞噬我，总不会是不想，而是不能，或者说，吞噬的条件还没达到。」午皓让系统安心，「而且，强制脱离世界未必会成功，看任务对象的样子就不像是打算让我们轻易离开。」 日，有你这么安慰人……不，安慰系统的吗？！ “那我算是客人，还是可以清理掉的无关紧要之人？”午皓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不害怕吗？”宋怡然眨了眨眼睛，“那些自称宿主和系统的人，当我对他们动手的时候，可都害怕得要命，转身就想逃，可惜，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完了完了完了，我们该怎么办？」系统惊慌失措。 “怕啊。”午皓也学着他的样子俏皮地眨了眨眼，“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你果然是不一样的，我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了。”两人对视了片刻，宋怡然突然笑了，“我之前说的话，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午皓知道他说的是某次“偶遇”时，他问他的话。 午皓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那个问题……我依旧会抛回给宋小少爷。” “如果我这次给的是肯定的回答呢？”宋怡然认真的看着午皓。 “……”午皓愣了一下，旋即无奈地笑了笑，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宋怡然自然是看出了这点，只见他突然走近午皓，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午皓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细长的睫毛，“你给了我一刀，让我回到了过去。目的是什么？” “……”午皓沉默，他应该解释一下这实际上是因为他们都没有接受过上岗培训，不知道怎么回收能量而导致的吗？算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宋小少爷不是很清楚吗？” 宋怡然稍微后退几分，眼神在午皓身上巡视，仿佛要把后者扒光，“你似乎没有系统。而且对我的接近避之唯恐不及。” “说不定是欲擒故纵呢？”午皓道。至于在我脑子里，要掰开看看吗？ “我见过很多外来者，同样的，也见过很多欲擒故纵。你不是，你是真的不想接近我。” “……”主要是因为有同行干活，我才能摸鱼。 “如果你不想吞噬我，那我为什么要吞噬你？我吞噬那些外来者不过是因为他们也想吞噬我。”宋怡然道，“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宋小少爷嘴里，哪句是真话，哪句又是……为了吞噬我说的假话？” 宋怡然看着午皓的眼睛道，“你不相信我。” “……” “我会让你相信的。”宋怡然走回到钢琴边，坐下，问午皓道，“听说你从暗网高价买到了我的绝版专辑，《在那海面之下》，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你若喜欢，我可以为你现场演奏，要听听吗？” 午皓眨了眨眼睛，没有拒绝。 宋怡然修长的手指触碰到琴键，悠扬动听的琴声在房间中回荡，午皓似乎陶醉其中。 一曲终了，宋怡然看向午皓，“听出了什么？” “……”午皓沉默片刻，然后双手一摊，“很抱歉，宋小少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什么都听不出来。” 宋怡然笑了，“我该把你刚刚得话还给你，你的嘴里，哪句是真话，哪句又是假话？”他这么说着，再度靠近午皓，“既然如此，要来试试吗？” 午皓没有后退，他任由宋怡然靠近，两人的唇瓣轻轻接触在一起，“好啊。” 「！！！！」系统对这个发展表示完全不理解。 接着，宋怡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胸口，随后他的身体前倾了下，下巴无力地靠在午皓的肩上，温热而带着血腥味的鼻息喷洒在午皓耳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了，别叫了，要脑震荡了……」 「宿，宿，宿主，你，你，你这……」系统对这个发展更是无法理解了。 「这么吃惊？这玩意儿不是你给我的吗？」午皓面无表情地握着那把匕首柄部，然后转了个圈。 「……」我给你这把匕首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会用来做这个啊！！「你又杀了命定之人！！！」 「哦，我叫先下手为强。」午皓又转了一圈那把匕首，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流过掌心、流过手腕，将濡湿了一片。 午皓估摸着这人已经完全死透了，便松开手，任由其他倒在地上。 红色晕染了一片。 「……」怎么想都好像有哪里不对吧！！「这不是普通的匕首！！是系统商城里买来的！！」系统在午皓问他要匕首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透支了自己的一些能量，在系统商城里买了这把匕首。 「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还！这匕首不属于这个世界，命定之人会真的死的！！！」 「我有分寸。」 「……」我信你个鬼的有分寸，这分明就是胡来！！「算了，至少没像尤礼那样被这个小世界的命定之人给……」系统看着世界渐渐崩溃，感到无奈，「准备脱离吧。」 「……」午皓沉默不语。 刺眼的白光闪过，当视野逐渐恢复正常时，系统惊讶地发现，他们仍然在这个小世界里，「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 「完了，难道我们被困在这了……」系统表情模块打开，发送了一个哭脸表情。 「或许吧。」午皓说道。 「那怎么办？」系统继续哭丧着脸，没想到自己被提前唤醒也就算了，第一个任务居然还被困在小世界，更不用说这个小世界还失踪了几个同僚，这是什么逆天开局。 一切都是从绑定一个喜欢乱来的宿主开始的，悲。 「凉拌。」午皓随意地回答道。 「……」好吧，系统已经对自家宿主的这种回答习以为常了。 「这个世界的匕首和这个世界的能量有着联系，对命定之人的伤害有限，因此世界很快就会重组，而且命定之人还保留着记忆。而系统商城的匕首对命定之人造成更大伤害，但很显然，由于尤礼被吞噬，这个小世界的能量增加了不少，连系统商城的匕首对他造成的伤害也有限。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因为你等级太低，买不起更高级的匕首的缘故。」 「……」嘤，怪我咯。 「算了……看看宋怡然现在的情况。」 「他变成了小孩子，我们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系统迅速打开监控。 「……主要是想让你看看他有没有记忆。算了，监控转给我，我自己看吧。」他实在是无法相信系统在这方面不靠谱的判断能力。 系统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将录像投射到午皓的意识中。 午皓观察了几天的监控，最终对系统说道：「宋怡然没有保留记忆。」 「可是你怎么发现宋怡然知道系统和宿主的事情？」系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这几天翻来覆去地查看了数据库中的记录，但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宋怡然的情景吗？」午皓反问道。 「和几天前的场景很相似啊，只是那时你给了他本子想要签名。」然后还不忘给人家捅了一刀，说实话，除了特别突出他的宿主有点变态之外，系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还记得第一次世界重组之前吗？面对能轻松绕过保镖和安防系统，突然闯入家中的陌生人，他的表现太过平静了点，甚至还真准备给我签名，看起来是对这种不同寻常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当然，那时我只是稍微觉得有些不对，真正让我确定的，是那之后的一次次偶遇中的试探。」 「……但是！你为什么刚见面就捅了人家一刀！」系统指的也正是第一次世界重组之前，他想不通那一刀的理由是什么。 「哦，初次见面我就觉得我该跟他有仇，信吗？」 「……」 「真的，信我。」 「好好好，我信，成吧？」 「哎，算了。」午皓瞅着他敷衍的语气，就算知道他没信，叹了口气，「还是干正事吧，虽然我差不多可以确定，现在的宋怡然没保留记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观察几天……」 分明是想消极怠工摸鱼了吧！ 第4章 我是你仇人，没开玩笑 恩爱的父母、富裕的家庭、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这是多少人称羡的生活。 然而，唯有宋怡然心知肚明，这一切并非属于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他已故姐姐的。 宋家夫人难孕，好不容易怀上了宋姐姐，夫妻二人欣喜异常，将宋姐姐宠上了天，捧在手里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倾注了万分心血。 宋姐姐也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就是宋父宋母的骄傲。 然而，命运变幻无常，一次意外夺走了这条年轻的生命。 白发人送黑发人，宋夫人几乎崩溃，差点也要随着宝贝女儿离去。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煎熬后，宋夫人开始变得神经质一般地认为女儿没有死，近乎癫狂地求神拜佛希望神佛能助她见女儿一面。 宋先生虽然也疼爱女儿，却更担心妻子，宋夫人命悬一线地躺在医院的样子，近乎让他的心脏也跟着停止跳动。 好在宋夫人醒来后便不再寻死，虽然变成了神经质一般成天念叨着女儿还活着，他想着就算妻子这样疯疯癫癫下去，也总比失去她要好。 这一切在宋夫人再次怀孕后，恢复了正常。 宋夫人认为这是她的虔诚起了效果，上天怜悯她，将女儿还给了她，因此未出生的孩子早早地有了名字，宋怡然。 然而，最后生下的却是一个男孩。 宋怡然虽和自己的姐姐未曾谋面，却像他的父母一样了解他的姐姐，他的生活点滴都沿袭着宋姐姐的足迹，从生活习惯到学习特长，都仿佛继承了姐姐的一切。 每当宋怡然无法达到父母的期望时，就会陷入眼下的境地。 “然然，你会学好的对不对？然然！”宋母双手抓住宋奕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几乎要把他的皮肤刺破。 “母亲，我好疼……”宋怡然似乎已经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疼痛没有让他的眼睛多眨一下，他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宋母却恍若未闻，瞪大着双眼，不断摇晃着宋奕，声音可以称作是撕心裂肺，“告诉我，你能学好的对不对？！告诉我！” “嗯，是的，母亲，我能学好。”宋奕垂下眼帘，遮住了那双黑沉得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 “很好，然然可以做好的。”宋母松开宋奕，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刚才那模样判若两人，只见她声音变得柔和，“那妈妈明天再来检查。”说着起身回了房间。 现在已是晚上，宋奕明天还要上学，明天再来检查，其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练不好就不要睡了。 而宋奕则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面无表情地坐到钢琴边，明明还是个孩童，却仿佛从不曾拥有孩童哭闹的特权那般，早就被迫学会了大人似的忍耐。 幼小纤弱的身影在宽敞的房间中显得有些孤寂，修长的手指轻触琴键，披着银白色的月光在黑白的琴键上翻飞，犹如夜晚的精灵在跳舞。 悠扬的曲调飘荡出来，在一个音符的不和谐中戛然而止。 宋怡然垂下眼帘。 掌声响起，他循着声音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英俊的青年坐在玻璃落地窗外的阳台边上，背对着月光看着他，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青年脸上的表情，却刚好能看到那抬起的双手，很显然，刚才的掌声来自于这个青年。 “你是谁？”宋怡然的眼眸深邃，眼中平静无波，透露出一丝诡异，这样的眼神在孩子身上显得格外奇特。 “你的仇人。”午皓露出笑容，“要请我进去坐坐吗？” 宋怡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他打开了窗户，“请进。” “谢谢。”午皓走进去，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环抱双肩，夸张地做了个瑟瑟发抖的动作，“说实话，外面有点凉。” “要喝点什么吗？”宋怡然问道。 午皓看着还没有坐下的他的胸口高的宋怡然，大半夜被一个小朋友招待还真是新奇的体验。 “一杯热水，谢谢。”午皓说道，“不过你居然会让我进来，真是让人惊讶。” “你越过保镖和安防系统来到这里，这扇玻璃窗对你来说也并不是难事。”宋怡然坦诚地回应，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热水，端给午皓。 “聪明的孩子。”午皓毫不吝啬地夸赞，喝了一口发出舒服的喟叹，“呼，暖和多了。” “……”宋怡然微微眯起眼睛，道，“你不怕我在里面加了东西？” “你加了吗？”午皓歪了歪脑袋，还不担心的道，“除非你早知道我的到来。你知道吗？” “不知道。”宋怡然摇了摇头，故意道，“聪明的大人。” 午皓咧开嘴角，“那么，聪明的小孩再猜猜聪明的大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宋怡然静默片刻，“寻仇？是我父亲的商业竞争对手派过来的？还是与我母亲家族那边的仇敌？无论是哪种，如果你想用我来威胁我父亲或母亲，我建议你不如去我姐姐的房间随便拿点东西，效果会更好。”他说话平稳，语气真诚，将一件死物比他更为重要的事情平淡地阐述出来。 “看来你对此习以为常。”午皓道。 “盯着宋家的人可不少，你是其中之一吗？”宋怡然问道。 午皓没有回答，而是道，“你可以弹奏好那首曲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宋怡然愣了一下，然后移开目光 然后，宋怡然看到青年嘴角在月光下微微上扬，“你刚刚不是在练习怎么弹好，是在练习怎么弹错。” “我没有！”宋怡然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不像方才那般死气沉沉，倒是有了点小孩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是不被允许的！” “这样，是怎么样？”午皓继续道。 “和姐姐不一样。和姐姐不同。这样是不对的！”小孩的身体颤抖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却毫无聚焦，一片空洞。 “不一样会怎么样？”午皓追问道。 宋怡然目光空洞，不断地低声重复，“母亲会伤心，父亲会生气，这样是不对的……”看起来被魇住了。 午皓起身，走到宋怡然面前，蹲下，手掌轻轻放在男孩的头上，和他对视，轻声道，“看着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月光下，青年的眼睛中倒映出男孩瘦小的影子。 “宋怡然……” “嗯。”午皓认同般地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然后继续道，“看着他，他没有犯错，他是正确的……” “他……是正确的……”宋怡然低声重复道。 “对，他是正确的。好了……已经没事了。”午皓道。 他的眼睛像有魔力一样，宋怡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双眼也逐渐有了神采，回过神后目光满是疑惑地看向午皓，“我刚刚……” 「宿主，命定之人他这是……」系统欲言又止。 「没想到，宋父宋母对他们这个儿子，比我想的要狠得多。」午皓停顿片刻，继续道，「不，应该说是宋父，竟然能为了宋母做到这种地步。」 「？」系统疑惑。 而午皓也不再继续解释，而是对宋怡然道，“好了……已经没事了。”直到很久以后，宋怡然仍然记得那个夜晚。男人微笑着伸出手，吐出犹如蜜糖般诱人话语，“想不想和我出去走走？” “父亲和母亲并没有限制我的行动。”宋怡然心脏鼓动，目光牢牢锁定男人伸出的手无法移开，开口道，“而且，这是不对的。” “但你走不出去，不是吗？”午皓反问他，而后微笑道，“而且，对错是需要有人来评判的，只要评判的人不知道不就好了？” 午皓回想起第二次世界重组前宋怡然在他耳边带着血腥味的话语，我一点都不喜欢音乐。 宋怡然咽了口水，只觉得面前这人或许是恶魔，在不断引诱他犯错。 但他还是意志十分不坚定地被引诱了。幼小的手放到午皓伸出的手上，立刻感受到强有力的握力。 体温通过掌心传递，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在他全身蔓延，不是讨厌，甚至令他迷恋。 他不该这样的，宋怡然想，这一切若是被上帝知道了，他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或许连同这个引诱他的恶魔一起都会受到惩罚。 但他还是选择握住了恶魔的手，或许是冥冥中觉得，这个恶魔能够同上帝对抗吧。 此刻恶魔将他抱起，从二楼窗台一跃而下。 这一切顺利无比，这就是不得不提到的天赋点的好处之一，可以重置。也就是说，可以根据不同世界的需要重新分配天赋点，以更好地适应任务。 世界重组后，午皓毫不犹豫地将之前在音乐上的十个天赋点重置分配到体质上。 说是带宋怡然出去走走，也就真的只是在附近走走而已。 然而，这却让宋怡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恶魔能够诱人堕落的原因吧，不过短短时间，他就爱上了这样的感觉，并期望着恶魔能够待久一点，能让他短暂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天堂。 可惜恶魔终究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究是要离开的，他也终究是要独自一人回去面对上帝。 然而回去途中，恶魔居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宋怡然低下头，回避午皓的视线，“……宋怡然。”果然是恶魔，居然还想引诱他进一步堕落，他除了宋怡然，还能是谁？除了宋怡然，其他都是不被允许的。 午皓强硬地将宋怡然的脑袋掰正，逼迫他与自己对视，“你，的名字。” “宋……奕。”宋奕最终屈服于恶魔的淫威之下，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他试图反抗上帝的证据，他的把柄，就这么交到了恶魔手中，“……我自己起的名字。”偷偷地，瞒着上帝，就像偷食禁果的夏娃。 「果然如此。」午皓道。 「？」系统不解。 「我原以为宋怡然只是马戏团中的大象，但照目前的情况看，远不止如此……」 「马戏团中的大象？」 「嗯？你没听说过这个故事吗？最初驯兽师用绳子将大象绑在一根木桩子上，大象的活动距离只有绳子的长短，而只要它一试图挣脱绳子，驯兽师就会给予严厉的惩罚，久而久之，就算将绳子去掉，大象也依旧待在原地不敢动弹。我原以为只是绳子，没想到是铁链，还是带着倒刺的铁链，稍微挣扎一下就会扯动皮肉，痛苦万分。」 「？」 「宋父让人对宋奕进行心理暗示，还不是普通的心理暗示，是违背伦理道德的那种，合适的条件、一定的药物和定期的催眠，稍有不慎就会让暗示对象精神失常，时间还不短，不，或许现在仍在继续，就为了让宋奕将宋怡然的一切刻进骨子。」午皓说着，无不赞赏道，「说实话，知道宋父大致做了什么之后，我对宋奕现在还能保持一点自我，还试图反抗这点，相当佩服。还说不愧是小世界的核心吗？意志相当坚定。」 “做得很好。”午皓嘴角微微上扬，对宋奕道。这话倒是发自真心的。 “……”宋奕突然觉得将自己的秘密分享给恶魔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轻松了不少，就好像原本只有他一个人扛着的重物，现在有了另一个人分担。 “那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知道喽？” “嗯……” “宋奕吗……除了我之外，以后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啊。” 这两个字从男人的嘴中流露出，仿佛是海妖诱人的歌声一般，让宋奕的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注视着那张时而开合的嘴唇。 真是恶魔，宋奕想，居然还想引诱他犯下更多的错误，但可悲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甚至还很喜欢。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宋奕将目光从男人的嘴唇上移开，不甘被恶魔牵着鼻子走，问道。 “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午皓迎着宋奕的疑惑不解的目光，语速缓慢而清晰，“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仇人。” “为什么？”因为恶魔不能让人知道真名吗？宋奕不明白。 “没有为什么，你对我最好只有仇恨……”午皓道，“……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好吧。”这或许就是恶魔吧，宋奕顺从地说道而后又问道，“那你还会再来找我吗？” “会的。”午皓轻车熟路地将宋奕送到房间门口。 正要离开，突然又被宋奕叫住，只见小孩给他递了一件外套，“你说外面有些凉。” 是午皓刚来时说的。 「呜呜呜命定之人真贴心。」系统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你确定？」午皓道。 「？」 「没什么。」 午皓接过衣裳穿上，转身离去。 午皓离开后宋奕不一会便沉沉睡去，梦里全是今夜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恶魔，再也没有做姐姐要来跟他抢这具身体的噩梦。 第5章 再次相遇 次日，宋奕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昨晚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他的幻觉、梦境还是真实。 他翻找衣柜，果然少了一件外套。 那是母亲在他生日时候送他的，可惜，是按照宋怡然去世时的尺寸买的，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太过宽大，根本穿不了，母亲便让他收好，以后再穿。 这件衣服一直放在衣柜中，不可能弄丢，也就是说，昨晚的事情并非梦境，他真的将衣服给了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恶魔。 意识到这点，宋奕的心情十分轻快，持续了一整天，甚至在放学回家后，宋母检查他的钢琴曲时，都异常开心的完成了一场完美的演奏。 宋母十分高兴，夸赞了他。 但宋奕只无比期待夜晚的到来，期待再次和那个恶魔见面。 可是，等了一晚上，也不见恶魔的踪影。 第二天，也没有等到。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宋奕想，果然是恶魔，引诱人犯下错误之后就不负责任的离开。 其实这点宋奕倒是误会午皓了，他可是十分兢兢业业的想要完成交易。 既然已经知道问题所在，那肯定要逐个解决。 午皓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那个定期给宋奕进行催眠的心理医生。 当然，如果只是去见一面的话，不用那么多天的时间。 午皓这几天是在收集证据。像这种能答应帮宋父对宋奕进行这样违反伦理道德的心理暗示的人，不可能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 不得不说，不愧是能成功对人进行这种程度的心理暗示的人，并不是个善茬，谨慎的很，所有事情都掩盖的很好，若不是午皓有系统这种外挂级别的存在，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挖出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的证据。 是夜，午皓联系上了那位对宋奕进行催眠的医生。 “您好，刘医生，很高兴见到您。”午皓被处理过的声音从刘医生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中传出。 “工作电脑被劫持，对于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刘医生是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就是斯文败类。 “没关系，我高兴就好。” “你想要什么？”刘医生向后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双手插进兜里，直截了当地问道。 “刘医生还真是个直接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刘医生放弃掉和宋家的生意如何？” “宋家？哪个宋家？”刘医生状似不解，问道。 “您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宋家。”午皓道，“请不要做些小动作，您这处居所的信号都被我劫持了。” “不错的技术。”刘医生的手从衣兜里伸出，一台手机被甩到了桌面上，微亮的屏幕上显示出和电脑屏幕上相同的符号，那是被劫持的标志，“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了您这等人物。”他换上了敬语，语气听起来却十分阴阳怪气。 “我与您并无私仇，只是想搅黄了您跟宋家的这笔交易。” “宋家给的可不少，这点程度可不足以让我放弃。”刘医生道。 “那这些如何？一些您在病人身上做实验的证据。”电脑屏幕上突然开始自动播放视频，“这些证据交出去，足够您被关几十年了。” “……”刘医生看着视频陷入了沉默，这都是他删掉的监控，很显然，现在被这个神秘人复原了。但这样的沉默只持续了片刻，只见他笑了笑，“如果你只是想要毁掉我和宋家之间的交易，那把这些证据交给人民公仆直接送我进去也是可以做到的，但你没有，而是拿着来威胁我，说明那不是你的首选项，为什么呢？” “……”果然不愧是研究人类心理的，真不好对付。 “你不能交出去。且不论这些证据的来源是否正当，你的身份恐怕也是不方便暴露在他们面前吧？”刘医生笑着拖长了语调，“暗网的小老鼠？” “您大可不必试图激怒我。”午皓道，“我的身份确实不便暴露出去，但是我可以将这些证据公布到网上，舆论自然会推动对你的调查，而隔着网络，他们查不出我是谁，或许我还能暗中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您觉得呢？” “你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刘医生冷下了脸。 “您觉得呢？”那是当然，毕竟是外挂。午皓暗自诽腹道。 “……”刘医生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道，“好。但我怎么确定我放弃之后你也会停手？” “刘医生能看出我做这些的目的吗？”午皓道。 “……”目的？他？宋家？还是宋奕？ “刘医生研究心理这么多年，应该是能看出我不为利。既然不牵扯利益，我又和刘医生没有私仇，要说我的目的，或许刘医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我做的和刘医生做的那些事出于同一种目的，兴趣使然。” 刘医生挑眉。 “我对医生没有兴趣，但宋奕不同。只要刘医生不碍我的事，我自然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你也对那个小朋友感兴趣？那小朋友确实有趣得很，受了我那么多心理暗示，居然还能保留一丝自我意识……” “刘医生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了。”午皓打断道。 “真是谨慎。” 电脑屏幕却已经暗了下来。 刘医生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来，找你有事。” 不一会，一个顶着鸡窝头，黑眼圈堪比熊猫的青年推门而入，打着哈欠大声嚷嚷道，“刘大医生，你大半夜找我最好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的电脑被劫持了。” 一句话就让人青年皱起了眉头，“不可能，我看看。”青年倒腾了半天，道，“你确定不是你在做梦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我分得清现实和这两者的区别。” “好吧。”青年耸耸肩，“那看来你是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我找不到一点痕迹。” “真的找不到？”刘阳微微皱起了眉头。 青年打了个哈欠，“介意我把你的电脑带回去研究研究吗？” “……”刘阳思衬片刻，道，“……算了。” “好吧。”青年表情略带可惜的耸耸肩。他还挺想将这个人揪出来认识一下的，毕竟他给刘阳的电脑上过锁，而那人却能轻易撬开还不留痕迹，就连他在暗网里的那几个老熟人都不一定做的这么干净。 青年走后，刘阳又打了个电话，“派些人去监视宋怡然。” “……” “对，宋家的那个小少爷。” “……” “不，不用。” “……” “不要暴露。主要是监视他最近身边靠得比较近的人。” “……” 宋奕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那个他本以为已经弃他而去的恶魔。 恶魔站在讲台上，说他名叫莫斯特，说他将担任他们这学期的数学老师。 一整节课宋奕都心不在焉，虽然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总忍不住去想。果然是恶魔，一出现就是在引诱他犯错。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恶魔是为他而来的。 下课时间，午皓走到宋奕课桌旁，后者还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不休息一下吗？”午皓问道。 “那样是不对的。”宋奕说，“时间应该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午皓坐到了宋奕旁边的位置上，半撑着脑袋看着他。 距离近得宋奕几乎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学习，不断提升自己，做得更好，这才是正确的。” “但你现在做的事情似乎对你并没有什么提升。”午皓发现了，宋奕在做练习题，全对，甚至是在一边分心跟他聊天的情况下，“要试试这个吗？” 午皓拿出一张方格纸。 “这是什么？”宋奕表现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 “填格子。每次只能填一到五个数目的格子，我们轮流填，最后一个填满格子的是赢家。”午皓介绍道。 “听起来是个游戏。” “就是游戏。”午皓点头道，“现在是休息时间。” “娱乐是没有必要的。”宋奕将目光从方格纸上移开，但还是是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显然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可不仅仅是游戏，还是数学。”午皓笑道，“要来试试吗？这里没人评判你的对错。” 宋奕犹豫着拿起了笔。真是个恶魔，不断引诱他跨出天堂，迈向地狱。 午皓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我先。”宋奕填了三个格子。 午皓直接填了五个。 几个来回间，午皓不出意外地取得了胜利。 “看来你还需要多提升提升。”午皓说着，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下次继续？” “我不需要提升这个。”宋奕抿了抿嘴唇。 “为什么？” “因为姐姐不需要。” “你和你姐姐不一样。” “但这样才是正确的。”宋奕道。 “而你也并非错误。你可以介于两者之间，况且……”午皓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和我一起，除了你自己，没人会评判你的对错。” “……”宋奕张了张嘴，神色复杂，“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对错。”只有身边的人不断告诉他，和姐姐做一样的事情，就是对的，不一样，就是错的。 “想知道吗？”午皓看着陆续回到教室的孩子们，扬了扬手中的方格纸，“什么时候能赢我，我就告诉你。” “……果然是恶魔。”宋奕小声嘟囔道。 却被午皓听到了，“嗯哼，不错的称呼，或许吧。” “……”宋奕看着午皓回到讲台上授课。 地狱比天堂自由，恶魔比上帝友善，或许就此坠落也不错。 午饭时间，午皓又来到了宋奕身边，整个人都倒在了桌面上，“啊啊啊……老师忘带便当，好饿啊……”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宋奕手中精致的便当。 “……”宋奕将便当往午皓的方向推了推。 “啊，宋奕同学真善良，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大快朵颐起来。 「宿主，你……这便当……」 「我知道。」 “……”宋奕听到他叫这个名字心头一跳，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在孩子们都去食堂了。 只有他，每一餐都是家里准备的，不用说，这也是宋怡然的习惯。宋怡然在时，宋母就不放心她吃外面的食物，坚持要自己做饭让宋怡然带过去。 “宋奕同学喜欢甜食吗？”饭菜全是甜口的。 “姐姐喜欢。”宋奕低下头，嘟囔道。 “巧了，我也挺喜欢的。”午皓将空荡荡的便当盒推到宋奕面前，还打了个饱嗝，大言不惭道，“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吃光了。” “……” “要不我带你去食堂吃吧？”午皓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宋奕的手往食堂方向走去。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去食堂吃。但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终究还是没有挣扎，任由午皓牵着到了食堂。 「宿主，你……那便当里有药……」知道你还吃？ 「意料之中。看来宋奕吃的精神类药物，就是被下在了这每天的便当里。」午皓宽慰道，「安啦，我不是给了十个天赋点到体质上吗？应该有些抗药性，问题不大。但宋奕必须停掉，不然这活没法干。」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宋奕说？」让他别吃不就好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居然忍心让这么年幼的孩子知道这么残忍的真相。」午皓语气相当夸张道。 「……」 午皓将宋奕带到窗口前，问道，“你想吃什么？” “……”宋奕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未来过食堂，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被午皓看出来了。 “随便点！老师请客！”午皓拍了拍胸脯。 宋奕点了几个看起来不错的，窗口的阿姨盛到盘子上，午皓接过，掏出餐卡，十分豪气地看都没看直接刷了下去。 “滴，滴滴，余额不足——”无情地机械女声响起。 “？？？”不是吧，今早才充了三百块啊！ 迎着宋奕疑惑的目光，午皓干咳两声，“不好意思，新来的，忘充钱了。”说着掏出手机充了一笔。 日，三千多，区区学校食堂这么贵的吗？ 要知道，宋奕上的学校可不是普通小学，里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食堂自然也和其他学校食堂不同。要说午皓是怎么混进这等学校的，自然靠的是无所不能的黑科技，黑进了相关部门里给自己捏了个身份，造了个临时档案。 虽然午皓身家也不算少，但还是一脸肉疼地端着餐盘，拉着宋奕找了个位置坐下，“吃吧……” “……”宋奕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我把钱转给老师吧？” “不……不用了……说好我请客的……”而且他刚吃的那个说不定比这值钱多了，虽然是被下了药的，见宋奕还犹豫着没动筷，补充道，“点都点了，吃吧，快到午睡时间了，下午还有课呢。” 用完餐，午皓又将宋奕送到了休息室。该说不说不愧是有钱人家孩子上的小学，休息室堪比小型公寓，还是单间。 道别时，宋奕突然道，“谢谢……老师。” “？”谢什么？ 迎着午皓不解的目光，宋奕道，“没什么，老师再见。” 下午，午皓准备了一场测验，放学后，宋奕拿着测试卷来到午皓办公室中。 “还没回去吗？” “莫老师，这道题怎么做？” 小孩低着头，午皓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很在意吗？这道题班上没有人做出来，你不必介怀。”午皓看了一眼宋奕手中的测试卷，瞬间明白了小孩的来意。而宋奕来找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才一直等在这里。 “我不能和他们一样。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宋奕低着头喃喃道。他只觉得自己双耳发鸣，脑袋嗡嗡作响，外界的每一点动静每一点声音都被放大得无比刺耳，然后又逐渐变得遥远，本应该柔和的落日光辉也变得无比刺眼，光是地面上反射的光线都几乎要刺瞎他的双眼。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在喊他的名字，“宋奕，宋奕！看着我的眼睛！”宋奕双眼空洞，却听话的抬头看向面前人的眼睛。 干净、清澈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 “看着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宋……宋……宋……”宋奕讷讷地重复了半天也没能继续下去。 “宋奕。”午皓坚定道。 “宋……奕？”宋奕机械般地重复着午皓的话。 “对，他叫宋奕，不是任何别的人。” “宋……宋……怡然？”宋奕只觉得头疼欲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有什么在撕扯着自己，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这样……是不对的。不对……” “宋奕，看着我的眼睛。”午皓的手掌搭上宋奕的肩膀，后者猛然睁开眼。 “我……我……错误……我……” “宋奕，听我说，在我这里你不用在意对错。”午皓道。 “不用……在意？”宋奕的痛苦缓解了几分，木讷地重复道。 “对，先从我这里开始，不用在意，其他的慢慢来，已经没事了，记住现在这种感觉。” “你……我……醒？记住……？”宋奕看着午皓的眼睛，看着那眼睛中自己的倒影，目光逐渐聚焦，疑惑道，“我刚才……？”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午皓安抚性的摸了摸宋奕的脑袋，“回去吧。” 午皓看着宋奕离去的身影，心中叹息，「没想到这都能触发反应机制，宋父可真狠呐，看来要彻底敲碎宋怡然的壳子，任重而道远……」 第6章 哥哥，你不会丢下我吧 未曾想，没过多久，午皓就从系统那里得知宋奕受罚的消息。 于是，趁着深夜，他再次熟练地潜入了宋奕的家中。 “咚咚咚”窗户被轻轻敲响，宋奕拉开窗帘，只见恶魔又披着银白色的月光来到他身边。 宋奕打开窗户，午皓刚刚跃入房间，就被小家伙扑了个满怀，“老师，你能再看着我的眼睛吗？” 午皓低头和他对视。 “老师的眼睛真漂亮……”宋奕痴迷地看着午皓的眼睛，只有它能让他在这令人窒息的束缚中得到片刻宁静。 “……”午皓任由他看着，“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我回来晚了，父亲母亲很生气，所以我没吃晚饭。”宋奕可怜兮兮道。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午皓一把抱起小孩，从窗户跳出去。 宋奕不知是害怕掉下来，还是怎么样，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午皓的脖子，突然道，“老师真是个恶魔。” 午皓一边抱着小孩，一边朝车库走去，听到这话，挑了挑眉，道，“哦？” “不断引诱我犯错，想把我拖进地狱。”宋奕终于将他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要是没有半点想离开天堂的意愿，又怎么会被我诱惑。”午皓笑了笑，反问道。 “嗯，因为我也想离开。”宋奕满是依恋地抱紧午皓，用只有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谢谢老师。” “放轻松点，说了带你去吃好吃的，又不会丢下你跑了。”午皓无奈地将目光投向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的小孩，“……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只是因为老师长得好看，恶魔都是这样子的吗？”宋奕稍稍放松了抱紧的手，靠在午皓的肩膀上，“老师真的不会丢下我吗？” “不丢。”午皓笑了笑，颠了颠怀里不安的小孩，说道，“抱这么紧，甩都甩不下来。” “那就说好了。”宋奕又抱紧了些，低声嘟囔道，“老师将我从天堂引诱下来，就绝对，绝对不能丢下我……” 「系统，快，该你出马了，把这车黑了，带我们去市区」午皓指着宋父和宋母车库里的自动驾驶汽车对系统说道。联网自动驾驶汽车，既然它可以联网，那就能黑掉。 「……」系统乖乖地保持沉默，充当着工具的角色。嗯，他本来就是宿主回收能量的辅助工具，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他至今没看出宿主做的这些跟回收能量有半毛钱关系。但宿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啊不，大病吧。 汽车的车门自动打开，宋奕惊叹道：“好厉害，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想学吗？”午皓示意小孩儿进去坐。 车门关上，系统控制着小庄园的安防系统，把路上的门全都打开，汽车呼啸而出一路畅通无阻地向市区飞驰。 “想！”宋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和哥哥偷了父亲母亲的车溜出来，这些事情是宋怡然绝对不会做的。宋奕感觉自己被哥哥牵着，一点一点挪向父亲母亲设定的界限之外。 “不想着对错了？”午皓调侃道。 “是老师说在你面前不用在乎对错的。”宋奕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没错。”午皓笑了笑，“所以……网安和人工智能专业欢迎你！” “……”宋奕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震得沉默了半晌，随后又问道，“老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午皓陷入了沉默。 “不可以吗？”宋奕一度被拒绝，他不想惹午皓讨厌，于是有些失落地道，“……那我不问了。”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觉得莫斯特是假名？”午皓突然意味深长地道。 “不是吗？”宋奕道。 午皓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感觉老师不该是这个名字。” “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名字？”午皓眯起了眼睛，语气有些尖锐。 “……”宋奕听出来了，但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午皓，“该……姓贝？” 午皓想起上一次世界重组之前自己用的假名，啊……好像就是姓贝。他笑了笑，“你觉得这就是真实了？” “……”宋奕陷入了沉默。 “……我是你的仇人。”午皓望着宋奕的眼睛，毫不动摇，“你只要清楚这点就好，其他的，是真实还是虚假，并不重要。” 宋奕有些狼狈地避开午皓的目光，轻声说道：“……是因为我的父亲和母亲吗？”所以才帮我？和父亲母亲对着干？作为一个孩子，就算宋奕再聪明早慧，能想到的最大的利益冲突，就是午皓和他的父母有仇，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儿能跟别人有仇呢？ “不是……”午皓摇了摇头，否定了宋奕的猜测，“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为此而来。” “老师想要什么？” “现在的你给不了，知道也没有意义。” “是宋家吗？我确实是唯一的继承人……可如果老师帮着我，让我不再像姐姐，带着我走向父亲母亲所认为的错误，那父亲母亲把宋家送给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老师还是在帮我，所以……不是宋家，那是什么？” “……”午皓没有回答宋奕，而是皱着眉头询问系统，「系统，我该怎么向一个小孩子解释其实我在他长大后给了他两刀？」 「……」系统表示他也不知道啊！「要不……实话实说？」 「你觉得现在的他会相信吗？」 「那你还是装死吧……」 「好主意！」 “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午皓用了大人惯用的哄小孩的话术，“暂时不谈这个，你饿了吗？我们到了。” “……”宋奕察觉到午皓敷衍的语气，知道他不想说，也不再多问。 午皓牵着宋奕的手下了车，和宁静的郊区不同，即使是深夜，市区依旧灯火通明，相当热闹。 他带着宋奕来到街边的烧烤摊。 夜晚，当然是和烧烤更配啦！ “能吃辣吗？”午皓问道。 “我都可以，听老师的。”宋奕道。 “不要太随意，小心辣到肚子不舒服。”午皓提醒。 “肚子疼老师会关心我吗？”宋奕看着午皓，带着一丝期待。 午皓目光注视着宋奕，看到他眼中隐藏的跃跃欲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这小孩在琢磨着什么主意，“可别折腾，到时候难受的还得是你自己。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哥哥喜欢吃辣的吗？”宋奕听了午皓的话，反问道。他不怎么吃辣，因为宋怡然不吃辣，宋怡然爱吃甜，所以家里的饭菜都是甜口的，久而久之，宋奕也不知道自己的喜好是什么。 午皓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喜欢。” 宋奕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我也喜欢。” 午皓敏锐地捕捉到宋奕眼中的变化，想到那个便当，就知道这小孩正在琢磨着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宋怡然爱甜，所以他也没尝过辣，“老板，来两份烤茄子，一份微辣一份特辣。” 同时还点了几样其他的食物，清一色的微辣。 “好咧！您先坐着稍等！”老板热情地应答。 午皓又对宋奕道，“你可以试试。” 很快，服务员将他们点的食物送上了桌子。午皓将微辣的那份烤茄子推到了宋奕面前，笑着说：“吃过吗？” “没有。”宋奕摇了摇头，他小心地探出筷子，好奇地望着摆在面前的食物，家里的佣人不会做这个。 “试试。”午皓道。茄子被剖开摊平，软熟的内里撒了蒜蓉和些许被剁碎的辣椒。 宋奕轻轻地撕下一条汁水丰满的茄肉，午皓提醒道：“小心烫。” 宋奕小心地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味道立刻在他的口腔中绽放开来，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吃！” 不过吃完一口后，他的表情有些矛盾，他不知道是被辣到还是被烫到了，匆忙灌了一口饮料，试图冷却口腔的灼热感。 宋奕看着午皓面无表情地吃着特辣的那份，不禁震惊地问道：“老师，你不辣吗？！” “还好。你还好吗？”午皓留意到宋奕满脸通红的样子，问道。 “我，我……我还好。”宋奕支支吾吾地回答，声音略带颤抖。 午皓深深叹了口气，招呼老板道，“老板，再来一份不辣的！” “好咧！” “我可以的！”宋奕急切地表示。 “吃不了就别逞强。”午皓道。 “我，我没有……”宋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也垂得更低，仿佛在逃避午皓的目光，“老师说过在你面前我没有对错的。” “……”午皓叹了口气，“我是说过，但是有时候，特意去避开自己真实的喜好，选择完全相反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被困住的表现，宋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正是因为熟悉到了骨子里，才会能够精准的避开所有，这不是挣脱束缚，而是另一种作茧自缚。 午皓想要的，是让宋奕彻底不在乎宋怡然的习惯，做他自己，而不是这样，依旧将宋怡然的喜好和习惯记得清清楚楚，再完美避开，将原本的正确和错误全然颠倒，这何尝又不是另一个“宋怡然”？ 他希望宋奕能真正做自己，不再受制于他人的喜好和习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表面上的“宋奕”，而是一个内心真正自由的“宋奕”。 他希望能让宋奕明白，真正的自由来自于坦然接受一些相似，不必刻意去追求不同。 宋奕陷入了沉默，内心挣扎逐渐浮出水面。突然，他抬起头，他的目光直接撞上了午皓温柔如水的眼眸，却又如刀剑一般锐利得仿佛能将人的内心全部看透。宋奕怔怔地凝视着，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情感，这样的眼睛，能让他平静下来的眼睛，要是能一直这么看着他，只看着宋奕就好了。 「救命，好辣，辣出眼泪了。」 「……」 “喏，吃这个。”午皓取走了宋奕面前微辣的食物，将服务员重新送来的不辣食物推到他面前。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饮料，语重心长地道，“宋奕，你应该有自己的喜好，而不是特意去选择和宋怡然完全相反的喜好，那样只是另一个宋怡然。” 宋奕微微点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回应道：“嗯……”低头开始专注地吃东西。 吃着吃着，豆大的水珠就从眼睛上吧嗒吧嗒的掉到桌子上。 “……”午皓看着这一幕，头一回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系统，这咋整？」 「或许……哄哄？」系统提供了一个建议。 可惜午皓不是个会哄人的，只能摸着那个小脑袋，顺毛一样。 幸运的是，宋奕哭得非常安静，加上烧烤摊的喧闹声，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 系统嗑起了瓜子，看戏。 宋奕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吃完了食物。 “我，我们走吧。” “嗯……”宋奕低着头，眼泪不掉了，却是打起了嗝。隔一小会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瘦小的身体抖一下。 两人沉默了一路，回到车上，车里的氛围显得有些凝重。 午皓的内心充满了矛盾，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宋奕突然率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平稳而真诚，“我……我从来没在父亲母亲面前哭过，因为姐姐也从不会这样，我要是哭了，就不像她了，这是错的。但是老师说过，我在老师面前没有对错。谢谢老师，我很开心。” “……嗯。”午皓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宋奕会这样说。随即皱着眉头嗯了一声，「系统，他是不是在安慰我？他真的开心？他刚不还在哭吗？现在还在打嗝呢！」 「或，或许吧？」系统似乎发现了这人的弱点，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似乎只要涉及到感情这种东西，就会相当的死板，认为笑就是开心，哭就是伤心。 当然，如果午皓要分析的话还是能分析出宋奕是在开心的，毕竟人的五官做出的微表情可以透露他当前的情绪，然而宋奕突如其来的眼泪打断了他的思路再加上宋奕一直低着头，他缺失了分析所需要的信息。不过就算他能分析出来宋奕是开心，估计也会发出开心为什么要哭的疑问。 不得不说，在这点上，午皓几乎比系统更像机器人。 真的会有人类莫得感情到这样子吗？系统没有深究，毕竟人类的千奇百怪不是他一个被提前唤醒的不完整的系统能参透的，思考这个只会占用运行内存。 第7章 哥哥，我错了 自此以后，午皓每天在这所学校里一边教书育人，一边替宋奕把每天的药嗑了，一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宋奕。时间悄然流逝，在午皓的精心调教……啊不，培养下，宋奕的自我意识越发明显，也逐渐有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活泼模样。 当然，还是赢不了午皓。 在又一次输了填网格游戏之后，宋奕甩手不干了，“啊啊，根本赢不了，哥哥欺负人。” “没大没小。”午皓用笔头轻敲了一下宋奕的脑门。 后者夸张地捂住额头，“可我现在已经升上初中部。” 他如今已经升上了初中，而午皓还是小学老师。他们这所学校是小初高一体的，所以他们还能时常见面。 午皓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我保养得好。” “嗯。”宋奕突然扑进午皓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哥哥永远都不会变。” “……”午皓以为只有小孩才会有这动不动扑人怀里的习惯，怎么这孩子越长大越喜欢这样。但对他而言其实也无所谓，一件事只要不妨碍到他的计划，那他对此的容忍度会相当高。 “我赢不了哥哥，哥哥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吧，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了。”宋奕毛绒绒的脑袋在午皓怀中蹭了蹭，撒娇道。 午皓摇了摇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宋奕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午皓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像水面一般平静清澈。 午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了扬手中的方格纸，“你觉得这样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宋奕下意识想回答这是错的，因为宋怡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这是在和恶魔一起瞒着上帝偷偷犯错。虽然不是正确，但他并不排斥如此，因为恶魔同他说过，在他那里没有对错。 午皓看着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宋父对少年施加的影响不是轻易就能改变，但他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宋奕看着午皓的眼睛，无法把错误宣之于口，犹豫了半晌道，“我……非要分个对错吗？” 然后，宋奕就看到恶魔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风轻抚大地，百花盛开。他突然想，或许天堂甚至不如地狱美好。 “看，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午皓道，“宋奕，很多事情有对错之分，但更多事情不是非要分个对错的。我不会限制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由你来判断，就像这个，你要是觉得没必要分个对错，就不必在意，做你想做的就好。” “哥哥耍赖。”宋奕重新将脑袋埋进午皓怀里，声音闷闷的，“既然哥哥根本不会告诉我，那为什么还要跟我打赌，我就算赢了哥哥也不会告诉我。” “我怎么就耍赖了？”午皓无奈，“你这还没赢我呢，就知道答案了，这怎么说？嗯？” “哼……”宋奕轻哼了一声。 午皓突然感觉腹部的衣裳湿了一片，「……这孩子不会又哭了吧？」 「自信点，把后面两个字符去掉。」 午皓反思，「我刚没说什么重话啊！也没骂他！总不能是因为我没直接告诉他吧？可我想让他明白的他已经明白了啊！」 「……」您的一生是半点没有感动过吗？ 午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拍少年的背部，直至他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才道，“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你该回去了，临近中考，可不能懈怠。” “嗯……”宋奕起身，看到午皓胸前的一片水渍，耳尖不好意思地飘上两朵红云，“我……” 午皓倒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不明白这娃怎么又哭了。只见他干脆利落的脱掉上衣，背过身蹲下在储物柜中东翻西找，“还好办公室有备用衬衫。” 宋奕看着猝不及防闯入视线中的白皙背脊，只觉得面部发烫，红云一路从耳尖蔓延到双颊，声音细如蚊蝇，“哥哥，我还在呢……” “嗯？”午皓找到了备用衬衫，突然听到宋奕的声音，但因为太小没有听清，拿着衬衫站起，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樱桃般红润的两点突然出现在眼前，宋奕只觉得呼吸一窒，喉结微动，飞快的低下脑袋，转身，“我……我先走了……” “？”午皓穿好衬衫，看着几乎要同手同脚顺拐着走出办公室的宋奕，面露疑惑，「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青春期到了吧。」系统道。 「嗯……也对，叛逆期的小孩情绪不稳定倒也正常。」午皓赞同道。 「……」我觉得我们说的可能不是同一方面。 当天晚上，宋奕做了一个梦。 青春期的少年，受不住一点撩拨。 洗完将其扔进烘干机，拿出来便像烫手山芋一样丢进衣柜角落，仿佛这样就能彻底遗忘、掩盖那不可言说的梦境。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考试前一天，宋奕来找午皓，“哥哥，我好紧张啊。” “不用紧张，你可以的。”午皓倒是一点不担心，毕竟他是知道宋奕的实力的。 但很快，午皓就知道，宋奕说的紧张，和他认为的紧张，指的完全是两码事。 要说这事，就要到成绩出来的那天，宋奕来到午皓的办公室。 “哥哥，发挥失常了。”常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应该是难过、后悔和遗憾的，但宋奕的语气中完全没有这样的情绪，反而有隐隐的高兴在里边。 他们所在的学校分为小初高，以宋奕现在的成绩，确实恰好能直升高中部。 “……”午皓没有回答，他眼帘半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哥哥……？”宋奕看着午皓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哥哥生气了吗？” “……”午皓继续沉默半晌，直至宋奕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想再度开口时，他才缓缓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对不起，哥哥……”宋奕低下头，他知道自己瞒不住午皓，于是道，“我是故意的……” “……” “但是，我只是不想和哥哥分开！”宋奕见午皓没有回应，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解释道。 “你的父母希望你考上市重点学校。”午皓道。 “……”宋奕是知道这点的。因为宋怡然考上了，所以他也必须去。 “你先回去吧。”午皓强硬的掰开宋奕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到门外，“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 “哥哥！”门被合上。宋奕无措地站在门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慌乱。 门内，午皓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额头抵在手背上，一片寂静。 「……」系统小心翼翼地询问，「宿主，你……在生气吗？」 「……」午皓不解，「怎么你也觉得我在生气？」 「……」原，原来没有吗？ 「我只是觉得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午皓瘫坐在椅子的靠背上，「宋父宋母是希望宋奕和宋怡然一样考上重点学校，而宋奕偏离了这个路线。」 「这不是好事吗？说明宋奕越来越脱离了宋怡然的样子，这不是宿主想要的吗？」 「那确实是我的目的。」午皓笑了笑，「但不是现在。」 「？」系统不解。 「你知道目前为止为什么能顺利让宋奕有所改变吗？」午皓反问道。 「额……」系统思考片刻道，「因为……宿主对心理影响拿捏得很准？」 「……我谢谢你夸我。」午皓道，「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宋父宋母被蒙在鼓里，若是一开始他们就横加干涉，绝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宿主的意思是……」系统似乎明白了，「宋奕这样过激的举动，会引起宋父宋母的注意？」 「我原本想着按计划慢慢让宋奕脱离宋怡然的影响的……但是现在不得不有所改变。」午皓叹息一声，「而且那孩子，似乎对我有些不同寻常的依赖……这可要不得。」 「……」 一直蹲在门边的宋奕听到门开的声音，急忙起身，午皓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头，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怎么还没回去？” 宋奕见午皓皱眉，心中更是一紧，急切地抓住午皓的手腕，“哥哥，我，我错了……” 少年到了青春期，身高就开始像野草一样疯长，如今已是过了午皓的肩膀。 “你错哪了？我说过在我这里不会评判你的对错。”午皓说得真诚，但听在宋奕耳朵里，就不是一回事了。 宋奕觉得他的哥哥在责怪他，“我……我不该故意考砸……”哥哥确实不论对错，也不想他纠结于对错。宋奕想，但现在他对对错的定义有了明确的答案，哥哥不喜欢的，就是错的，就是他不该做的。 “你确实不该如此。”午皓点头道。 “哥哥，你不要生气……”宋奕听闻这话，心中又是一紧。他的哥哥果然是在怪他。 宋奕这可冤枉午皓了，他只是基于事实和这个行动所导致的可能的未来判断出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没有生气。”他这话说得也十分真诚，掰开宋奕的手，和他擦身而过，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宋奕自觉做错了事，也不敢挽留，只怔怔地待在原地，看着午皓离去的背影。 第8章 年下小狼狗是仙品! 午皓注视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宋奕，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宋奕淋了雨，虽然午皓为他擦拭过，但头发依旧有些湿润，乖巧的贴在脸上。男孩的双眼紧闭，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双手不安地紧紧抓成拳头，身体轻微抖动，显然是在噩梦中挣扎着。 出现这一幕的原因要追溯到好几天前。 自从那天知道宋奕故意考砸之后，午皓就一连请了好几天病假，窝在家中对所有人都避而不见，连前来探视的学生都一一婉拒。 宋奕也一连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几番下来，他明白了生病是借口，他的哥哥真正不想见的，其实是他。 再一次被拒绝，并在门外守到晚上之后，宋奕失落地回到家中，见到了坐在客厅中的宋父宋母。 二人面色凝重，宋奕知道，成绩的事情瞒不住了，他走到他们面前，道，“父亲，母亲。” “然然，怎么考砸了？”宋母率先开口，声音平静，眼中却隐隐有些疯狂之色浮现。 宋父及时将手掌搭在宋母双肩上，安抚道，“你先上去休息，我来跟他说。” 宋母一脸疲态，在宋父的搀扶下缓缓上楼。 宋父将宋母送上楼休息之后，回到宋奕面前，举起手就是一巴掌。 少年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可见宋父是一点都没留手。 “宋怡然！你这是想害死你母亲！” 宋奕转头，黑沉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宋父，这几天积压的情绪，不，或者说是连带着这十几年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只见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我不是宋怡然。” 然后另一边的脸也挨了一巴掌。 宋奕再一次将头转回来，毫不畏惧地直视宋父，“况且，是我要害死母亲，还是您？” 宋父呼吸一窒，瞳孔骤缩，整片空间瞬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天空炸开一声惊雷，宋父沉声道，“谁和你说了什么？” 宋奕的目光移向宋父身后那片角落中的阴影处，那处的阴影比寻常的更浓重些，只听见他缓缓开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父亲您让人对我做过什么一样。” 然后宋奕又挨了一巴掌，只见宋父胸膛起伏，呼吸粗重，“滚出去！” 宋奕无言转身出门，天空适时地下起瓢泼大雨。 宋奕走后，那片阴影中走出一个人，“宋先生，打骂可不是教育孩子的好方法……尤其是叛逆期的孩子。” 此人正是许久未出现的刘阳。 宋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中暗含威胁的意味，“希望不是你，刘医生。” “怎么会？”刘阳依旧是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只见他勾起嘴角，“虽然当年的事情，如今只有你我知晓，但是某些暗网的小老鼠，还是会有他们的手段可以查出一些东西的。” 宋父沉思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派人跟着宋怡然。” 刘阳听到这话，笑容更深。 「宿主！！大事不好了！！！」系统兢兢业业地执行着每日对宋奕的监视任务，大半夜突然大喊道。 「不要在我的脑子里大喊大叫……」午皓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嘟囔着。 系统似乎有些歉意，但还是继续道，「对不起，下次一定……但这是紧急情况！命定之人出大事了！！」 午皓听了这话，心头一沉。 只见系统投影出的监控中，少年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现在已经是深秋，昼夜温差极大，天空下着瓢泼大雨，男孩衣衫单薄，身上还湿漉漉的，手脚冻得发紫。 午皓继续向前翻看监控录像，眉头皱得更深了，「……好一招移花接木栽赃嫁祸，看来此人对我之前威胁他的事怨念颇深，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还出来搞事。」 「？」 午皓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面露难色，「系统，我不过去任务对象也可能不会有事吧？」 「……你说呢？」系统幽幽道，这货不会是下雨天不想出门了吧？！ 「我觉得不会有事。毕竟虎毒不食子！」午皓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命定之人体温异常升高，简称发烧。」系统道。 「可是……」午皓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你可想好了啊，命定之人有可能会没事，但要是有事，也就是说你也有可能要读档重来……」 「……」午皓沉默了，然后抓起衣服就往外冲。日，他可不想再重新当几年大早上爬起来上课，半夜还要批改作业的辛勤园丁。 「……」系统也沉默了，日，果然沉没成本比什么劝说都有用。 于是午皓将宋奕送去了医院，检查完拿了药之后又将他薅回了家中。 现在，宋奕躺在午皓的床上，体温已经降了下来，但依旧昏睡着。 直到次日下午，宋奕才悠悠地醒来。 睁开眼睛，他的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午皓脸上。午皓趴在床边，似乎守了一整晚。 明明自称是他的仇人，却又帮助他，明明对他避而不见，此刻却又守候在他身边。 宋奕发现他似乎从来都读不懂午皓，他帮自己是真心的，对自己的好也是真心的，但他不曾向自己索求过什么。宋奕记得午皓以前说过当时的他给不了，那现在的他能给得了吗？ 如果可以，就算是宋家，他也愿意给他的哥哥。可惜他知道，他的哥哥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宋奕静静地注视着，舍不得有一丝动作吵醒午皓。 午皓睡着了，系统可不用睡，他静静地注视着宋奕，看着他黑沉沉的双眼紧紧盯着午皓。 时间悄悄流逝，午皓终于醒来。 「干嘛？」午皓揉着眼睛，询问系统。 「……」没错，是系统把午皓叫醒的，他实在受不了那直勾勾的黑眼睛了，「……再不醒宋奕要饿死了。」 「理论上来说，少吃一两顿并不会饿死。」午皓以理性的观点回应道。 “醒了？”午皓摸了摸宋奕的额头，“退烧了。” “嗯……哥哥终于肯见我了。”宋奕轻轻地应了一声，低下了眼帘。看着午皓转身就要离开，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别走。” “给你做饭……”午皓看着被握住的手，叹了口气，“这是我家，我能走哪去？。” 宋奕这才放开了手。 午皓静静地坐在餐桌旁，食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咚咚的敲击声与电饭锅吹出的蒸汽声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安静而温馨的氛围，他的思绪却在这氛围中如暗潮般涌动。 「刘阳也掺和进来了，而且看情况，掺和进来的时间还不短。」午皓终于开口，「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变量增加，而且宋父已经起疑，我的计划也该有所改变。」 「……」系统问道，「你要怎么做？」 「将计就计。」午皓半眯着眼睛，回答道。 “吃吧。”午皓将一碗温热的白粥端到了宋奕面前。 宋奕并没有马上接过，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午皓，仿佛在等待什么。 午皓略微瞥了一眼这小孩一脸等着喂食的表情，内心坚定，决定不能惯着孩子。 宋奕见午皓无动于衷地模样，眼神暗了暗，心中略感失望，终究还是伸手接过。 少年默默地喝完粥，又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期待，或许是生病的原因，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地意味，“哥哥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要告诉我吗？”午皓抬起眼眸，看着宋奕。 “天使公然和上帝对抗，然后被赶出了天堂。” “……”小屁孩还挺文艺。 “恶魔收留了天使，让天使发现天堂并不是那么美好，地狱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地狱可是由烈火、鲜血、苦痛和哀嚎组成的，怎么不可怕了？” “可是很自由。” “自由的代价可是很贵的。” “我不怕……”因为有恶魔陪在身边。 午皓笑了笑，“天堂终究才是天使的归属。” 宋奕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泪水几乎要落下来，他的声音变得颤抖，充满不安，“哥哥，你要丢下我吗？”你明明答应过不会丢下我的。 “……”午皓沉默了一会儿，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凝视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少年。 「系统，这小孩不简单啊……就是用错了地方和对象。」 「？」系统略感困惑，不太明白午皓的意思。 「他是故意被赶出家门的。」午皓给出结论。 「为什么？」系统追问道。 「为了见我。」午皓笑了笑。 「……」 「我得把他掰正过来，让他这些个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午皓这么说着，一个计划逐渐在心中成型。 午皓坚定地践行了天使就应该回到天堂的理念，宋奕病一好，就被他赶出了家门。 没过几天，宋奕果然就被接了回去。 宋父用了些手段，让宋奕进了重点学校，跟宋母说是系统记错了分数，宋奕考得很好。 重点学校在市中心，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很远，但宋家哪里都有房子，轻易就住到了学校附近。 离原来的学校更远，但宋奕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午皓的告别，非常失落。 但他的失落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开学第一天，他就看到了他们班新来的莫老师。 没错，午皓还是沿用了之前的假名，莫斯特，但让系统重新造了个假身份。 他人长得好，课也讲得好，再加上看起来很年轻，所以很受学生的欢迎，一下课就被同学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莫老师，你看起来感觉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好年轻哦。”一位同学好奇地问道。 “我只是长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午皓道。 “哎？刚毕业就能来市重点学校教书，莫老师好厉害。”另一位同学由衷地感叹道。 虽然他们是最末的一班，但上了市重点学校，那也是一群高个子里的矮子，比起其他学校的高个子还是要高不少的。 “莫老师长得这么好看，又那么厉害，追求者不少吧？”另一位同学八卦道。 午皓想了想，追求者还真不算多，毕竟他前几年都和一群小屁孩待一块就算有其他教师，那也都是早就有伴了的，还真没什么人追他。 至于他死前在主世界……午皓想到这个，眼角抽了抽，算了，不想那些人了，糟心。 但这种时期的孩子最爱这样的话题，便你一嘴我一舌的问起来。 “老师有女朋友吗？” “老师这么优秀，怎么想都肯定有吧？” “或者……男朋友？” 此言一出，讨论的方向瞬间奇怪了起来。 “也……不是没可能？” “你觉得老师是攻还是受？” “肯定是下面那个吧？老师看起来这么……嗯……好推倒？” “……”虽然只是小声议论，但午皓的耳朵灵敏，什么都听了进去，只能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 “哥哥，你来找我了。”只见宋奕也走了过来，扬起了笑容。 不知为何，原本围的水泄不通的同学们都自觉的，或许是他气场太强，嗯……所谓的，正宫气场？ “那不是宋家的小少爷吗？” 同学们窃窃私语。 “对哦，他跟我们一个学校哎。” “还跟我们一个班。” “你们听到他的话了吗？他和莫老师认识？” “他刚刚叫莫老师哥哥哎？没听说宋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啊？” “而且他们的姓也不一样吧？” …… 有同学大胆地问了出来，“宋小……”那位同学下意识的想称呼小少爷，但想想他们也是同学，这么叫好像有点不对劲，改口道，“宋……同学和莫老师认识吗？” “从小认识的哥哥。”宋奕特意咬重了从小认识这几个字，宣示主权似的着重强调自己和午皓关系不一般。 此话一出，底下又窃窃私语起来。 “哇哦，怎么办，集美，我要嗑了，快阻止我！”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年下小狼狗和温柔大哥哥，仙品啊！” “怎么不能莫老师攻！我为莫老师抱不平！！” “老师怎么攻得起来！你看现在这身高，宋同学都快有莫老师高了，再过几年，不得高一大截！而且宋家哎！现在是小总裁，以后就是总裁！莫老师攻不起来的！绝对攻不起来！” “白天叫老师，晚上老师叫？” “注意到宋怡然刚才的称呼没？应该是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才对！” “姐妹，懂行！” “你们瞧莫老师那腿型，老漂亮了，我幻肢立了，我先来！” “反了你了，敢跟小总裁抢人！” 讨论越发离谱，好在上课铃声止住了一切，同学们意犹未尽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午皓就这么再度当起了兢兢业业的辛勤园丁。 在又一次批改作业改到深夜之后，午皓哀嚎着倒在床上，「啊——好想摸鱼——xxx为什么能把这么简单的题都做错？还有这个xxx，写的这么潦草是生怕我认出来吗？谁来救救我——」 「好好工作，辛勤的园丁先生——」系统乐于见到他如此。有道是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系统亦是如此。 「让我看看宋奕在做什么？」 「……你确定要看？」系统问。 「怎么？莫非是在做一些……的事？」 「倒也没有。」系统打开了监控。 至少目前还没有…… 宋奕此刻正在看他捡来的小本本，完全不知道还有人在看着自己。 这件事要追溯到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宋奕捡到了一个小本子。 如果只是一个小本子倒也罢了，宋奕不会多在意，充其量是问一下是谁丢的，然后还给别人，但好巧不巧，那本子露出了一角，又好巧不巧，那露出的一角的内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其上写着—— 莫老师面色微红，“宋同学，xx……这，xxxxx……” 宋同学笑道，“xxxxxxx，xxxx……xxxxxxx……” 然后便是一阵不可描述的话语以及一段不可描述的画面。 宋奕猛的合上本子，脸色微红，似是有些恼羞成怒地想，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同哥哥说这么……这么……这么不堪入耳的话的！ 如果他能穿越时空，就会发现，他以后不仅会说，而且说的比上面写的更多，还更过分。 当然，现在的他是不知道的。 但鬼使神差的，宋奕将这个本子收进了背包。 然后便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急忙躲了起来。 “我的本子丢了。” “什么本子？” 是两个女生的声音。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给莫老师和宋同学写不可言说的同人问！” “啊？你怎么把那个弄丢了？我还没看呢！” 宋奕听出来了，是和他同班的两个女生，经常聚在一起，时不时地喜欢偷看他和哥哥，还会窃窃私语，若是见到他和哥哥靠得近点，还会一脸激动的抓住对方的手，原来是她们写的吗？真是……真是……不知羞耻！ 心里这么想着，手却相当诚实的捂紧了背包。并为此找了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他只是要阻止她们继续写这些跟哥哥有关的，如此……不堪入目的东西！ “重点是这个吗？！”其中一位女生震惊道。 “原来不是吗？！”另一位女生同样震惊道。 “重点明明是万一被别人捡到吧？！” “啊……那倒也是。” “而且万一是被两位主角中的某一位捡到，那多尴尬！我还不如原地去世算了……”其中一位女生生无可恋道。 “倒……倒也不至于吧？”另一位女生小声嘟囔，“说不定本人也爱看呢？” “怎么一路上都没见到？不会真的被人捡走了吧？”其中一位女生似乎还在寻找。 “不会吧？这都放学了，也没什么人。可能是你忘记放哪了？” “也有这种可能。再找找，找不到就可能真是……我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 “嗯嗯……” 宋奕离开了学校。 时间回到现在。 午皓透过监控看到小本本上的内容，当下表示现代年轻人的趣味他不能理解，且相当震撼。 然而让他更震撼的还在后头。 只见少年撩起了衣服下摆，用嘴巴咬住，露出了精壮的腹肌，然后……然后他的眼前就被一片马赛克覆盖了。 「你们的监控这么智能？」 「……」 虽然下半部分被马赛克挡住，但通过少年微红的脸颊以及陶醉的表情也能猜到他在做些什么，而且嘴上还在念叨着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哥哥。 午皓心中五味杂陈，他虽然知道少年对他有些不同寻常的依赖，但，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啊！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午皓都有意无意地开始避开宋奕。反正他的目的也快达到了，宋奕身上宋怡然的壳子摇摇欲坠，只差临门一脚，他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宋奕多聪慧的一个人，就算午皓没明着表现出来，他也看出了午皓在躲着他。只是他这个哥哥太过聪明，他一直都逮不到机会和他说话。 于是所有情绪都积压到了晚上发泄，那小本子都快被他翻烂了。他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幻想着本子上的事情真的发生…… 然而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因为不久之后，午皓就被宋父请去友好交流了一番…… 第9章 no zuo no die 午皓被套麻袋的时候，系统整个都是懵的，他明明已经做出了预警，事情却还是这么发生了。 「宿主，你……」 「终于来了。」午皓在脑内四十五度角仰望，一脸哀伤，「愉快的摸鱼摆烂生活就快要开始了……这见鬼的人民教师一刻也不想当了！太tm辛苦了呜呜呜……」 「你大可不必如此敬业……」 「你怎么能这么说！」午皓义愤填膺，「你这样对得起我们祖国的花朵、民族的未来吗？！」 「……」得，又开始发癫了。 在一路颠簸之后，车子停了下来，午皓被两名身材壮硕的男人压了下车。 「我现在宛若一朵柔弱的娇花，即将遭受风雨的摧残……」 「……」看来他这位宿主并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被压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午皓感受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腰部一痛，就这么被踹倒在了地上，随后就被一左一右两只手捏着肩膀将上半身拎了起来，小腿却被死死踩在地上。 透过微小的缝隙，午皓直觉自己是跪在了什么人面前。 「是宋奕他父亲。」系统可没有被遮挡视线，他告诉午皓他们被带到了宋父在郊外的一所房子中，周围荒郊野岭，十分适合杀人抛尸。 头上的麻袋被暴力地扯开，午皓的脸被粗糙的麻袋擦得生疼。 他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扯了扯嘴角道，“宋先生现在才找上门，我都以为宋先生要对我视而不见了。。” 对于午皓的反应和话语，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给了旁边的手下一个眼神，随即午皓的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疼得龇牙咧嘴。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宋父嗤笑道，“而且很有自知之明。” “嘶……”午皓张嘴想开口说话，没想到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道，“嗯……毕竟见到了老熟人？”午皓的眼睛瞥向宋父身后站着的刘阳。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宋父道。 “承认什么？是我与刘医生有旧？还是……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午皓话是对宋父说的，眼神却挑衅般地看着刘阳，“宋先生要知道，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没人给我点线头，我也扯不出一团毛线啊。”栽赃嫁祸是吧？谁还不会了。 刘阳听闻此话脸色一沉，半眯着眼睛看向午皓。 宋父眸光转动，却并未说些什么。 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它会自己生根发芽。 气氛僵持间，一位黑衣保镖走近宋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声音不大，但午皓听力过人，又有系统加持，想要听清并不难，“宋先生，已经派人去接小少爷了。” 午皓笑容更深。 “你有什么证据？” “宋先生对我的指控，又有什么证据？”午皓反问道。 “轻易的篡改安防系统，避开所有保镖，三番五次闯入别人家中，造假的身份，潜伏在我儿子身边多年……这些都不算证据？” “人无利而不往，宋先生说了这么多，可有看出我的目的？”午皓道。 “我会让你吐出来的。”宋父的表情变得阴郁，他目光一冷。 “宋先生看不出我的目的，那就说明我做这些事没法从中获得直接的利益，也就是说我从别的人那里得到了间接的利益，才会做出这些看起来毫无目的的事情。宋先生可不要因为我这个弃子，而忽略了背后的棋手啊。”午皓眯起眼睛，笑道。 宋父听闻揪住午皓的衣领，将后者整个抬起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弃子，怎么不直接供出你所谓的棋手？” “我的话在宋先生那里可没有什么可信度，不如宋先生自己查出来的更有说服力。”午皓同样压低声音，含糊不清道。 然后脸上又硬生生的挨了一拳。 宋父松开手，午皓直接倒在了地上，又被黑衣保镖扛着肩膀押起来。 “既然你都自称弃子了，看起来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再加上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宋父揉了揉手腕，目光落在窗外的风景上，笑容意味深长，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 午皓的笑容凝固了，他感受到了宋父话语中的隐晦意味，仿佛这句话暗含着某种威胁，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宋先生，杀人的证据可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然后，宋父又突然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午皓，他眼神中的冷意让人心寒，“只是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午皓身形僵在了那里。 宋父靠近午皓，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下来，“别演了，你很聪明。” \"……\"哦豁，被识破了。 「我演技有那么差吗？」午皓真诚地问系统。 「……很差。」系统才不会承认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 “就算这背后真的有另一位操盘手，你也不是你自称的弃子。”宋父脸色阴沉，“你是介入其中的第三方。而我现在，不能杀了你。”听宋父咬牙切齿地语气确实是很想杀了午皓，但又确实不能这么做。 但，教训一下泄泄愤还是可以的。 于是，午皓又挨了两拳，他的脑袋被揍得侧向一边，几滴鲜血飞溅到地上。 午皓感受到了嘴角传来撕扯的疼痛，在脑内叹气一声，「哎，怎么就不杀了我呢？要是杀了我，我就能借机死遁，过上愉快的摸鱼生活，还能在宋奕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宋怡然那摇摇欲坠的壳子就会彻底崩塌，这样一来，我只需要等着宋奕恢复记忆，再找他完成交易。但很显然，宋父看出了这么做的话，会让宋奕不再是宋怡然……老狐狸果然比宋奕那种小朋友难搞多了。啊啊……我不想干了，让我死遁吧，我要开摆……」午皓在脑内哀嚎不断。 「……」这确实是可行的方法。毕竟对于宿主来说，他们的时间被定格在了在主世界死亡前的那一刻，在小世界就算死亡，身体状态也会回溯到死亡前的那一刻，只是回溯时间长短的问题。 打个比方说，如果宿主只是被一刀捅死，那就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回溯到之前的状态，如果是被五马分尸，那花的时间就会稍长一些，如果是被剁成肉泥……嗯……至少需要个三年五载吧……总之只要能量没被吞噬，宿主们在小世界里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宋先生真的很爱宋夫人。”午皓突然来了一句貌似没头没尾的话。 听到宋夫人，宋父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同一把利刃射向午皓，“你想表达什么？” “只是觉得宋夫人现在这样很可惜罢了。”午皓笑着摇头道。 “……”宋父沉默片刻，突然嗤笑道，“你又明白什么？” “宋先生不杀我。”午皓有恃无恐地道，“是因为宋先生爱宋夫人。” “……”宋父眼神一凛，冰冷又危险地凝视着午皓，他确实不能杀他，杀了他，宋奕将再也不会是宋怡然。以宋母现在的精神状态，承受不住这样的突变。 午皓耸了耸肩，垂眸道，“宋先生，你怎么确定宋奕不能逐渐取代掉宋怡然在宋夫人心中的位置呢？” “你又凭什么觉得他能做到？” “宋先生，宋奕身上宋怡然的壳子摇摇欲坠。” “她和他不同……”宋父目光深邃，似是想起了什么，缓缓道。 午皓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宋父不仅让人对宋奕做过心理暗示，也对宋母做过。 当初宋母痛失爱女，悲痛欲绝，差点要随爱女而去，宋父见此情景，便下定决心想通过催眠和暗示令宋母忘掉这件事。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一旦失败，会对宋母的精神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但对他来说，一个疯狂但活着的爱人，总比一具爱人的尸体要好，况且，也不一定会失败。 但很可惜，最终的结果是失败的，所以宋母才变成那般疯疯癫癫的模样。 一切在宋母再度怀孕时得到了好转，一度被内疚折磨的宋父欣喜若狂，和宋母一同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 然而老天爷似乎喜欢同他们开玩笑，初生的婴儿，是个男孩。 大起大落之下，宋母再次变成疯疯癫癫的样子。 经历过一段时间天堂又被突然而然推入地狱，这样的落差让宋父再次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要故技重施，把这个初生的婴儿的意识彻底抹灭掉，让他变成宋怡然。 宋母的状况果然有所好转，但有时还是会情绪不稳定，状若癫狂。 “是不同？还是有人动了手脚？”午皓突然意味深长地道，意有所指。 “……”宋父瞳孔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冷静下来。 “宋先生，不断地捂紧伤口可不能让它愈合，只会越发溃烂。得把那些烂肉尽数挖出来好好清洗伤口才行啊。”午皓道，“您难道不想让宋夫人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宋父沉默片刻，突然走上前，抓住午皓的衣领，轻松地将他提了起来。嘴角扭曲成笑容，眼神却十分冰冷，他靠近午皓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说动我了，当年的事情，我会彻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心情很好，所以我决定给你一点教训，别太得意，小子。”说完，他一把将午皓摔在地上，整理了一下领带，命令道，“按住他，把宋怡然带进来。” “哥哥！”宋奕一进来就看到午皓躺在地上，伤痕累累，急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哥哥？”宋父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他们，“我怎么不记得多了个儿子。” 宋奕咬紧牙关，怒视着宋父，眼中的仇恨毫不掩饰，“放开他！” 宋父示意手下按住宋奕，自己走到被另外两个手下扶着的午皓面前，抬起手，一拳重重地击向午皓的腹部。 午皓双眼瞪大，嘴巴大张，面容因疼痛而扭曲，拉扯到脸上的伤口，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更痛。 两名手下松开午皓，后者蜷缩着倒在地上。 “哥哥！”宋奕被保镖反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想要挣脱束缚，但那保镖毕竟训练有素，毫无章法的挣扎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宋奕只能怒视着自己的父亲，“你住手！！” 宋父未曾看向宋奕一眼，抬起腿，一脚踹开午皓，后者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米，鲜血在他行进的轨迹上洒落。 宋父扭动了一下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脚，“好久没这么活动过了，有些生疏啊。”宋父看了一眼仍在抽搐的午皓，居然两下都没把人打晕。 “哥哥！！！” 「宿主！！！！」 午皓听着这个在耳边和脑海中交织而成的刺耳声音，只觉得身体还没有出问题，精神就要先崩溃。 「别叫了，头痛。」 「……」系统沉默片刻，似乎被撞了脑袋一般，小心翼翼地说道，「宿主，你，你没事吧？」 「还活着呢，但是你再在我脑子里叫久一点估摸着就没了。」 看着宿主还能扯皮的样子，系统稍微放松了一口气，「那我叫救护车？」 「还没完呢。」 宋父走到宋奕身边，注视着那怒视着自己的儿子。他蹲下来，与宋奕平视，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不错，有几分像我年轻时的模样。”宋父由衷夸赞，接着语气一变，冷冷地说道，“但是有什么用吗？我似乎把你保护得太好。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还让你见识一下世界的残酷” “……”宋奕怨毒地盯着他，仿佛面前的是仇人，而非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一字一顿道，“放了他！” “可以。”宋父取出一把匕首，将其笔直地插进水泥地里，刀锋毫不费力地切入，显然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你去砍掉他一只手的手指，或者我亲自把他送进地狱。”说完示意手下松开宋奕。 宋奕没有行动，宋父继续道，“看来你不愿意。”他伸手去拿那把匕首。 「真是狠啊，果然是前黑老大。」午皓在脑内嗑着瓜子，看着系统展示的监控。 「……」 宋奕抢在宋父之前抓住了那把匕首，对准了宋父。 宋父挑起眉，“我是你的父亲。” 宋奕的手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愤怒，目眦欲裂、呼吸急促，仿佛在挣扎，但他努力稳住情绪。最终，竟然将匕首的尖端对准了自己。 “你在威胁我？”宋父的目光变得越发冷漠，“好！刺下去，我让那个人一起下去陪你。” 宋奕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父。 宋父的目光逐渐变得更冷，他问道，“怎么，不敢？要不我先让他下去？” 父子二人对峙，始作俑者却在一旁看着监控嗑瓜子，偶尔还叹一句，「真是狠呐。」但随后不知又要抽什么风，突然道，「不行，保护祖国的花朵怎么能做出如此自残的行为？！我要阻止他！」 “宋……奕……”午皓发出微弱的声音。 “哥哥！”宋奕一愣，看向午皓的方向，这一愣神，就被抓住了机会。 只见宋父使了一个眼色，早已待命的保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宋奕的手，将其反扭到背后。 「……」你这真的不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系统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中了病毒，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匕首掉了下来，被另一个保镖捡起，只见他慢慢走向倒在地上的午皓。 “不！！不要！！！”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整片区域，惊飞了无数林中栖息的鸟儿。 恶魔引诱天使犯下错误，天使经受不住诱惑逃离天堂，和恶魔奔赴地狱，上帝降下了惩罚，却是降在了恶魔身上，天使才发现，原来没有了恶魔的地狱，真的只剩烈火、鲜血、苦痛和哀嚎。 午皓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第10章 如你所愿 午皓醒来在飘满消毒水味的医院中，浑身缠满绷带，尤其是那右手，更是包裹了一圈又一圈，看起来十分凄惨。 「系统，我的手怎么样了？」午皓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问道。 「好的很！」系统没好气道，天知道他差点就被这乱来的宿主吓得直接死机，原谅他一个初生的系统真没见过那么大场面，「就是来换药的护士差点被你那恢复速度吓死。」 「完了完了，那我这不是要被当成非人生物抓去研究所做研究了？」午皓害怕道，毕竟刚被砍掉五指就又长出来可不是件寻常事。就是害怕得有点浮夸。 「……」系统瞧着他这夸张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宿主的时间被定格在了主世界死亡前，不管在小世界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会回溯到那时的状态，「护士给你换药的时候我给她用了商城的致幻剂，她看到的还是断指。」 「嘻嘻，谢谢统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暴露的。」 「下不为例！」系统没好气道。要知道，虽然身体不管受到什么伤害都会被时间回溯，恢复如初，但是疼痛可是实打实的。 「嘻嘻，你担心我啊？」 「谁会担心你啊……！」系统觉得他除非是中了病毒才会担心这个乱来的家伙！ 「好好好，你不会担心。咱们担心担心咱们的命定之人，监控打开看看。说实话，虽然我知道宋父是个狠人，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狠，当着亲儿子的面说砍就砍。」 「……」系统只觉得你俩谁更狠还真不好说。 「他本身就被施加过心理影响，现在又经受这样的刺激，感觉精神状态可能不会太妙。」 系统闻言打开了监控。 然而监控中的宋奕神色相当平静，只是这平静似乎是如同海面一般，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暗流汹涌。 果不其然，只见他下一秒就取出了一个玻璃瓶，瓶中装满颜色奇怪的液体，液体中漂浮着一物体，赫然是午皓的一截断指。 「说实话这感觉蛮奇怪的。」午皓动了动右手，感受了一下完好无损的五指，又看了看监控中的断指，「怎么只有一根？其他的呢？」 「在宋父那里。」系统道，「用来控制宋奕宋奕，只要他乖乖听话，就能得到“奖赏”，喏，这断指就是。」 「……」真狠呐。午皓皱起了眉头，面露异色，「真的会有人因为爱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吗？」甚至对亲儿子都能这么狠。午皓无法理解。 「……」这个问题系统也无法回答，毕竟他只是一串代码而已。而午皓应该也没想着要他的答案。 宋奕将瓶身贴近脸颊，打开桌上的电脑，亮起的屏幕上出现了午皓的身影，四面八方，毫无死角。他痴迷地看着电脑，脸颊轻轻磨蹭着瓶身，嘴唇翕动，“哥哥……哥哥……” 监控中的午皓倚着墙壁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搭在大腿上的手缠满了绷带，还轻轻地动了动。 宋奕心中一痛，只觉得那白色的绷带无比刺眼。那是哥哥用来写粉笔字的手，他还记得那些白皙细长的漂亮手指在黑板上飞舞的模样，而如今，却因为他…… 他如今才明白，如果不是当时他故意考砸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哥哥的存在也不会被发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哥哥那么聪明，当时应该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那么生气。但即使如此，哥哥还是为了他，为了将他从姐姐的阴影中彻底拖出来，来到了新学校。 而他，都做了什么……？愚蠢，任性妄为，不自量力地公然对抗上帝，将哥哥的存在暴露在上帝的视线下，才招来如此灾难。 父亲将哥哥安排在市中心的医院，离他家只有数百米的距离，但他至今不敢去见哥哥，他害怕哥哥醒来后从哥哥眼中看到对他的厌恶和恨意，只敢用这样偷摸的手段，确认他的哥哥是否安好。 他知道父亲将哥哥安排在市中心的医院，还是资源顶级的vip病房是什么意思，是监视，也是警告。 宋奕那边心中五味杂陈，午皓却是只觉得在监控中看自己的监控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病房门被敲响，午皓退出监控，他在这里的事情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宋奕还在家里看着监控，那会是谁呢？总不能是宋父吧？ “请进。” 午皓看到来人，挑了挑眉，见到那人手中的果篮，更是露出难以言喻地表情。 刘阳将果篮放到病床边的桌子上，随手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 「系统，房间里有监听不？」午皓问道。 系统扫描了一遍，回答道，「没有。」 “只是惊讶刘医生这么闲？”午皓看着刘阳从篮中拿出一个苹果，自顾自地削皮，只觉得眼角抽搐。 “这医院是我一位朋友开的，我来看望朋友，想起你也在这里，就顺道过来看看。”刘阳瞥了一眼午皓手上的绷带，笑道，“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要看看吗？但我怕五个手指完好无损的伸出来吓到你…… “刘医生是特意过来向我炫耀胜利的？”午皓道。 “胜利？”刘阳摇了摇头，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午皓，笑得意味深长，“你我都很清楚，真正的胜利者是谁。” “我似乎有些听不太懂刘医生在说些什么？”午皓用没有绷带的手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不怕我加了东西？”刘阳见他就这么啃了起来，挑了挑眉，问道。 “加了什么？精神类药物？你知道那对我没用。” “这些当然对你没用，你这些年帮着宋家小少爷吃了那么多都没事。”刘阳放下水果刀，推了推眼镜道，“这是春药。” “……”午皓面露菜色，「系统，他不会真加了吧？」 「没有。」系统道。 “哦。”午皓放下心来，应了一声，继续啃苹果。 刘阳身体后倾，倚在靠背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我原本只是对宋怡然，啊不，现在应该叫宋奕，我原本只是觉得他很有趣，才接下了宋家这桩生意。但我没想到，他能钓来一个更有意思的人。”他看了午皓一眼，继续道，“莫斯特先生，嗯……一听就是个假名，我观察你很久了，至今没查到你的真实身份。” “……”那是当然，毕竟他是个黑户。午皓继续啃苹果。 “宋先生现在在怀疑我，如你所愿。”见午皓没有回应，刘阳继续道，“但你该知道，宋夫人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刘医生在宋先生面前指控我的那些事情，我也没做过。” “你说得对，但你还是变成了这样。”刘阳用眼神示意了午皓缠满绷带的手。 “所以刘医生也要小心呐。”午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宋先生做事可不讲证据。” “我们可不同。”刘阳道，“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触了他的逆鳞。而你明知如此，却还是这么做了，你是故意的。” “……”不愧是研究人类心理的。 “现在宋奕的父亲放弃了将他塑造成宋怡然的事情，还在筹划着让他脱离从前被施加的影响。”刘阳顿了一下，继续道，“也如你所愿。” “……”午皓将果核扔进垃圾篮。 见午皓没有回应，刘阳继续说道，“看着我派去的那些人递回来的资料，我原以为你为宋奕做了这么多，是因为爱。毕竟只有感情这种毫不讲理的东西，才会让人做出一些即便没有利益也要做的事情。” 刘阳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午皓，盯着他的眼睛，“但在见到你本人之后，我发现也并非如此。莫先生，你有病。” 「希望他最后这三个字是主谓宾结构而不是主语加形容词……」 「……」这两者有任何区别吗？ 午皓仿佛能听到系统的话，「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只是说出了一个我有某种疾病的结论，后者是感情色彩浓厚的骂人。」 “你没有寻常人该有的情感，但这样我就更加疑惑了——你为宋奕做的那些，到底有什么目的？”刘阳继续道，“我思来想去，最终得出结论，你就真的只是如你当初说的，因为兴趣。” “……”午皓默然，「不错的结论。」 「宋奕到医院门口了。」系统突然道。 在见到监控中出现刘阳的身影之后，宋奕便朝着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他知道刘阳是父亲的人，他怕他对哥哥不利。 宋奕冲到医院门口，看着手机转投的监控中刘阳越发接近午皓的身影，也顾不上喘气，继续奔跑。 “刘医生分析得这么仔细，怕不是暗恋我？”午皓突然调笑道。 刘阳突然凑近午皓，原本被头发遮挡住的微型蓝牙耳机露了出来，闪烁着红光，显然正在通信中。 “原本以为只是邋里邋遢的小老鼠，但你这皮囊确实挺符合我的胃口。”刘阳也突然轻佻地挑起午皓的下巴。 “……”午皓想起之前调查的资料中，确实显示此人男女通吃，但笑容依旧不变。 宋奕冲到电梯前，但那电梯好巧不巧刚好显示满员，他看了一眼监控，那人居然挑起了哥哥的下巴，两人近得都快贴在了一起。 “而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对像你这种人最感兴趣。嗯……你应该能理解吧？出于职业好奇。”刘阳笑着将午皓鬓边的短发撩到耳后，赤裸的眼神顺着午皓的脖颈往下，“不如我们先深入交流一下？” 两人均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彼此。 “咚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刘阳站直了身体远离午皓，理了理衣服，端正地坐回椅子上，又变回衣冠楚楚的模样。 “查房。” 午皓笑容不变，“请进。” 护士进来为午皓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几句午皓感觉如何，便离开了病房。 刘阳耳边红光再度闪烁，只见他再度对午皓道，“宋小少爷至今不敢来见你。也……如你所愿。” 宋奕来到午皓所在病房的门口，刚要推门而入，却猛然顿住了手，然后转身抓住路过的一位护士，双眼赤红，“查房！” 护士先是被他这般模样吓了一跳，然后敲了敲少年所指的病房门，道，“查房。” 她本来也确实是要查房，只不过还没轮到这间，不过这顺序也不算重要，再加上少年的脸色过于可怕，她也没敢说什么。 听到请进的声音后，她推门而入，病房中除了病人之外还有一位面容英俊的男人。她看到桌上的果篮和垃圾筐中的果皮和果核，判断这应该是来探视病人的。 病人虽然缠满绷带，但依稀可以看出也是个极好看的人，只可惜……护士看了眼病历，露出惋惜地表情，一只手没了手指。 她公事公办的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病房。 刚才那神色恐怖的少年早已没了踪影。 病房中，午皓笑容不变，“我怎么又听不懂刘医生在说什么了？” 刘阳看到他这副表现，却只是笑了笑，“宋先生能为宋夫人不择手段，宋怡然……她的事情想必你也查到了不少，为了一个女生，连命都不要。宋家人的基因中，似乎对感情都有着一种病态般的偏执。宋奕……也不例外，而你……不需要这种东西，所以你设法让宋奕能远离你，想让时间和距离冲淡这种感情，但你清楚，如果跟他说你要离开，只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你利用了这个——”刘阳指了指午皓缠满绷带的手，“你让他主动远离你。一个计划，结果皆如你所愿。” “……”午皓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脸都要僵了，“刘医生也太高看我了。” 被聪明人盯上就是麻烦，尤其是这种研究心理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句话，都可能会被分析出一些信息，所有信息整合起来，就能得出基本正确的结论。 “高看？不，我小看你了，莫先生。”刘阳摊了摊手，“我刚刚不过是配合你做个测试罢了，而测试结果也如你所愿，即使从监控中见到你我这样，宋小少爷也不敢来见你。莫先生我小看你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微型耳机，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仿佛要把午皓看穿，“我是通过这个得知小少爷要来的，你呢？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这人刚刚撩头发的动作是为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类似的通信设备。 「宿主，他……」太可怕了！！！系统顿时紧张起来。 「淡定，他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你的存在。」毕竟不是一个纬度的东西……但如果不小心再多暴露一些东西就说不准了。 “那刘医生呢？这么配合我的表演又是为了什么？”午皓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个问题。 “因为兴趣啊！莫先生不是清楚得很吗？我过往所做的，和我现在所做的，都处于同一种目的，兴趣。我观察人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自然忍不住参与其中，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刘阳回答道，但他显然并不打算让午皓轻易略过上一个问题，继续道，“生物芯片吗？我知道暗网的小老鼠们都有些常人没有的手段。” 午皓依旧没有回答，而是脸色微沉道，“那刘医生可要小心，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语气中暗含威胁，他的手中，可还有那些证据呢。 “莫先生，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刘阳确实如约停掉了对宋奕的催眠，告诉宋父的理由是，已经不需要了。他听出了午皓的威胁，笑了笑道，“莫先生也要好好遵守约定才行。不然若是惊动了人民公仆，莫先生怕是也会陷入不小的麻烦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恰好踩中了关键点，午皓对于交易这种东西，向来是十分守约的。 就算他不守约，非要把手中的证据交出去，那也会如刘阳所说，惊动了人民公仆，他自己也会陷入不小的麻烦，毕竟，他可是有两个捏造的身份……系统只能黑进相关部门，把他捏造的电子档案放进去，但要知道，一个人可是还有纸质档案的，系统可没法把这个也送进档案室。 而大多数情况下，很多事情都只需要电子档案，所以午皓也没有暴露，但如果惊动了人民公仆，一调查，电子的和纸质的对不上，他这个黑户就会暴露无遗。 “看来莫先生是不打算透露了，没关系，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刘阳起身，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莫先生养伤了，再见。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我会继续观察的，莫先生可小心别露了马脚……” 午皓看着重新被关上的病房门，脸色沉了下来。早知道该先把这个人解决掉的，他可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 第11章 愉快的摸鱼生活? 午皓没过多久就办了出院手续，他怕他再待下去下次拆绷带的时候，手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紧接着又辞去了学校的工作。 午皓办好了一切回到家中，火速拆掉了右手碍事的绷带，握了握完好无损地五指，然后咸鱼般地倒在了床上，“啊，愉快地摸鱼生活——” 午皓这边过起了愉快地摆烂生活，学校那边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前面有说到，午皓长得好，教得好，性格也还行，在学生中人气颇高，很受欢迎。如今突然离职，班上的同学们议论纷纷，甚至连隔壁班的学生都好奇地跑过来问，你们那帅气的数学老师怎么走了？ 但这离职得突然，别说欢送会，连个道别都没有，他们也很懵，纷纷讨论起来， “你说莫老师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 “我也想不明白，莫老师教的挺好的啊……” “我听人说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突然有一个声音弱弱道。 此话一出，就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什么意外？家里出了意外吗？” “不是，好像是莫老师出了意外……”那个同学继续道。 “你是指有人说前几天放学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很像莫老师的人？”另一个同学好像也想起了什么，道。 那位同学点点头，“不过他当时只看到了背影，再加上是放学时间，也没太注意，不过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莫老师！” “而且听说那个人右手裹了厚厚一层绷带，可吓人了……” “你是说莫老师手受伤了？所以才离开的？” “很严重吗？居然到了要离职的地步……” “可莫老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而是直接离开？” “受伤的话告诉我们也没什么用吧？” “如果真的是受伤了，我们可以去医院看望莫老师啊！” “别猜测了，说不定那个人不是莫老师呢？你们难道希望莫老师受伤？” 同学们陷入了沉默，莫老师人这么好，他们确实不希望会这样，但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可能真的就是莫老师，他那天就是来辞职的。 特意选了放学时间，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吗？莫老师伤的很严重？ 整个教室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 突然有人小声道，“想知道莫老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只见他朝教室中的某个方向看了看，其他同学也跟随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奕…… 他说过他和莫老师从小认识，还叫莫老师哥哥，那他一定知道吧……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因为宋奕这段时间是实在是太奇怪了，整天沉默地低着头，抱着背包坐在位置上，上课时对老师提问也毫不理睬，整个人都如同木偶一般。 同学们本来就因为宋奕的身份，总觉得他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太敢和他交流，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不敢靠近。 终于还是有一位女生壮着胆子上前，那是他们班的班长。 只见班长走到宋奕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宋同学……你知道宋老师为什么……”她斟酌着用词，下意识想说出了什么意外，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这么说，只见她改口道，“……突然离开学校吗？” “……”宋奕只是抱着书包，对班长的话置若罔闻。 他的书包中有两个装满奇异液体的玻璃罐子，那是他绝对不可以弄丢的宝物。 班长等了一会没等来宋奕的回复，讪讪离去，却听到了细若蚊吟的声音。 “不会……再让哥哥受到伤害的。”宋奕喃喃道。哥哥曾说过，他不用纠结于对错，但现在他明白了，让哥哥受到伤害就是绝对的错误，错误不应该存在，错误应该被修正。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哥哥，谁都不能！ 女生一愣，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走向那些等着她的同学。 “怎么样？怎么样？” “他说什么了吗？” “莫老师怎么样了？” “没事吗？” 对于同学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班长只是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按照宋奕的话语，她猜测出莫老师确实是出事了，而且受到的伤害严重到需要离开的地步，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莫老师选择了避开他们辞职，也就意味着，老师不想让他们知道更多，那她也只能隐瞒自己的猜测。 宋奕依然在家中努力地扮演着宋怡然的角色。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仿佛午皓从未出现过，也未曾对他造成过什么影响。 宋奕依旧会偷偷去见午皓，但从不敢靠近。现在还不行，他想。 宋父倒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接受了午皓的提议，不再阻挠宋奕的改变，但也将这种改变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确保不会因为太过突然而刺激到宋夫人。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并不关心。 宋奕扮演着宋怡然，他学会了宋怡然会的一切，也学会了她不会的一切。他不再直接反抗宋母，而是听从宋父的安排，潜移默化的改变，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奖赏”。 他要把属于哥哥的都拿回来，才敢去见他心心念念的人。 而午皓这边。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午皓轻车熟路地将右手用绷带捆成粽子，开门。 “嗨！” “……”午皓看着来人，面色微沉，反手就想把门关上。 刘阳往前跨一步将自己卡在中间，阻止午皓将门关上，笑眯眯道，“没想到遭遇了那么多事，莫先生还会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倒是让我很惊讶。” “……”听闻此言，午皓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刘阳晃了晃手中拿着的礼盒。 “……”午皓侧开身子放他进来。 刘阳将礼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道，“一些慰问品。放心，没有监控和监听，我可不想班门弄斧。” “喝点什么？”午皓问道。 刘阳十分惬意地坐到沙发上，“来一杯92年的红酒，谢谢。” “恐怕要让刘医生失望了，我这没有那种东西。”午皓道。 “那请来一杯白开水，谢谢。” “饮水机在那边，自己去倒。”午皓在刘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副懒得动的样子。 “……”刘阳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水，还顺便给午皓也接了一杯。 “谢谢。”午皓道，“对于你之前的话，我的回复是，我倒是也想离开这里。” “哦？就我所知，宋先生并没有限制你的离开，或者说，他巴不得你永远别出现在宋奕面前。”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宋先生的意思？” “莫先生不知道？”刘阳耸了耸肩，反问道。然后看了一眼午皓包裹着绷带的手，笑道，“难道是因为少了一只手，影响莫先生施展神通了？”只见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单手确实不好敲键盘。” “……” “我帮莫先生离开如何？”刘阳笑眯眯地看向午皓。 “……”午皓没有说话。 “……”刘阳在等着面前的人的回复。 空气中仿佛有暗流在涌动。 半晌，只听见午皓缓缓开口道，“好啊，那我就先谢谢刘医生了。” “……”午皓做出了回复，刘阳却还在沉默。只见他盯着午皓的脸看了许久，才道，“有意思。莫先生，我看不透你。” 午皓眨了眨眼睛，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刘医生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吗？” 只见刘阳笑着摊了摊手，“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来探望慰问一下老朋友罢了。”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高攀上了刘医生这么一个朋友。” “何必这么生疏，好歹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刘阳说着，目光移向了桌面上的都已经放凉了的两杯水，“说了那么多，莫先生不渴吗？” “……”午皓当然不会喝，但也不是担心里面加了什么料。而是他这段时间自己待在家里，都是拆了绷带用的右手，现在要是在这人面前用左手做点复杂的动作，必定会被看出来自己左手动作生疏。一个失去右手这么久的人，对左手的使用还这么生疏，按照刘阳多疑的性格，难保不会看出点什么。他不得不小心行事，“没有刘医生说得多。” 刘阳也不勉强，只是笑着起身，道，“莫先生说的也是，我在这待的确实有点久了，就先不打扰莫先生了。” 刘阳走后，系统开口道，「宿主为什么要答应他？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那回收能量怎么办？」 「不，他不会真的这么做的，这只是一场试探，他一开始就是为此而来。」 「……」系统想到刘阳阻止午皓关门时的那句话，瞬间了然。 「我遭遇了这种事，却还留在这里，他对此起了疑心，并认为能从这个点揪出一些东西，所以才有了这场试探。」午皓举起缠满绷带的右手，道，「他确实很敏锐，如果我不答应，那他就能确定我是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留在这里，让他顺着这点查下去的话……」结果不言而喻，「所以我不得不抛出一个烟雾弹，不过感觉也迷惑不了他多久。」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系统想起刘阳说的话，按照他自己所说，他从午皓威胁他的那天起就开始观察了。 「他已经给过答案了——因为有趣啊。」午皓长叹一声，倒在床上。 「……人类真的会只因为兴趣就做到这种地步吗？」他只是个系统，他不明白。 「不要怀疑一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闲得慌的人会做出多离谱的事情。」午皓认真道。 「……」怎么总感觉宿主好像很有心得体会的样子。 「啊啊……得想办法恁死这家伙。」 果然，一段时间后，刘阳再次来找午皓的时候，并没有再提帮他离开的事情。 “宋先生居然让你活到了现在，可真让我惊讶。”午皓道。 两人再度面对面坐在了客厅中。 “看起来我真的给莫先生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刘阳无奈地笑了笑，“这么盼着我死？” “……” “不过托莫先生的福，我还活着。宋先生接受了你让宋小少爷慢慢做回自己，以此来治疗宋夫人的提议。虽然已经不再信任我，但既然是治疗，自然需要医生把关。”刘阳笑道。 “天底下可不只有你一个心理医生。”午皓眯了眯眼睛。 “那就要问宋先生是怎么想的了。”刘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道，“宋小少爷表现不错。没有太过激进，宋夫人确实在慢慢恢复，也在慢慢接受宋怡然的死亡，以及宋奕的存在。”刘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对面人的神色。 “……” 见午皓神色不变，刘阳继续笑眯眯道，“因为表现良好，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三个‘奖赏’，还差两个，或许他就有勇气来见莫先生了吧？莫先生，开心吗？” “……”午皓依旧没有回应。 刘阳继续道，“莫先生觉得时间和距离能冲淡一切，可惜……只是让执念越来越深了。” 午皓垂眸，“刘医生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莫先生这可就误会我了，我不过是在闲暇之余来找莫先生聊聊天罢了。”刘阳笑容更深，继续道，“知道吗？宋小少爷选了医学专业，真是天才，同龄人都还在高中，他却已经跟着教授们在做研究了，比起宋怡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莫先生猜猜他想做什么？” “……”午皓垂眸沉默。 “今天也差不多了，以后再来叨扰莫先生。” “……” 一段时间后，刘阳又出现在了午皓门前。 “刘医生这次到来，又有什么目的？” “只是单纯的聊天而已。”刘阳放下礼品，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和午皓都倒了一杯水，“莫先生看起来一点似乎没变？” “我保养得好。”午皓不动声色地道。 “哦？莫先生不如教教我？”刘阳挑眉。 午皓的回答相当简单粗暴，“不教。” 刘阳一愣，这是面前这人第一次没跟他拐弯抹角话中有话，而是直接拒绝。他紧接着无所谓地一笑，“好吧。宋夫人对宋奕的称呼已经变了，不再是宋怡然的小名。而且似乎……还为他以前对宋奕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和愧疚——这是她逐渐恢复正常的表现。” “刘医生天天这么闲？来给我当播报器？”午皓笑中带刺，又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这不是看莫先生的手不方便，做不了一些小动作，错过一些有趣的事情嘛。莫先生要是乐意，我倒也不介意天天过来聊聊天。”刘阳也不在意，继续道，“宋父将宋家的一些事务交给了宋奕处理，猜猜宋奕做了什么？他投资了几家私立医院，在做研究——关于断肢接回的技术。当然，他也参与其中。真奇怪啊，明明远不及癌症之类的热门，也没什么巨大的商业价值。就像是专门只为了某个人一样，莫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 “哦，对了。五个‘奖赏’宋小少爷都已经拿到了。再过不久就是他的成年礼，猜猜他会不会来找莫先生？”刘阳起身，凑到午皓耳边笑道，“按照宋小少爷那偏执的性子，我很期待他会怎么做……” “……” 第12章 久别重逢 宋奕成人礼的那天，宋母对他道：“小奕，一直以来……都很抱歉，你能原谅妈妈吗？” 这一刻，宋奕等了很久，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刻到来时自己会多么激动不已。然而，当期望真的变成现实，他的表现却意外地平静。 宋奕的黑沉沉地眼睛盯着宋母，然后突然笑了，“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宋母的眼眶湿润，笑容洋溢，欣慰地道：“小奕……” “母亲，我去招待客人了。”说完，转身离开。 宋父安慰了宋母几句，然后跟上了宋奕，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园的凉亭中。与宴会厅人声鼎沸不同，这里相当宁静。宋奕背对着父亲，静静凝视着池塘中的倒影。 宋父走到他的身边，注视着这个已经和自己齐高的儿子，开口道：“不要怪你母亲。” 宋奕转过头，与父亲对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片淡然，“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两人对视片刻，宋父对他的反问不为所动。宋母看不出的东西，不代表他也看不出，只见他笑了一下，意味不明道，“你更怪我。” 宋奕没有回应，他转头重新望向池塘。 父亲站在他身旁，与他看向同一个方向。“他怎么样？”他清楚宋奕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前去看一次午皓，但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从不靠近。 “……”宋奕依旧沉默。 “他对你施加了影响。”父亲说道。 “就像父亲您做的那样。”宋奕终于开口，淡淡地道，“对我，对母亲。” 宋父笑了起来，“我不后悔。” “您当然不后悔。”宋奕道。如今不管是他，还是母亲，都安然无恙。只有哥哥受到了伤害。一想到这点，他就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就算另一个结果和现在不同，我也不会后悔。”父亲慢悠悠地道。宋怡然死的时候，宋母伤心欲绝，他留住了宋母的性命，即使代价是让她陷入疯狂，他也不后悔。为了让宋母恢复正常，将宋奕塑造成宋怡然，他也不后悔。他从不后悔。“如果没有那个人暗插一脚，你真的成为了宋怡然，结果也不一定比现在的差。” “……”对，宋奕想，但我会永远痛苦的被束缚在宋怡然的壳子中，是哥哥为他一点点敲碎了这个壳子，也让哥哥永远失去了那只手。但宋奕理解父亲的做法，如果把角色换成他和哥哥，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为了哥哥，不择手段地做出伤害另一个的事情，或许他会更过激。 毕竟他在得知刘阳时不时会去到哥哥家中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怎么把他弄死。 但他不能那么做。那个人和哥哥接触太多，如果突然死亡，第一个被调查的就是哥哥。他知道哥哥“莫斯特”的身份是假的，若是被查起来，会给哥哥带去麻烦。会给哥哥带来伤害的事情，是绝对的错误。 “给你个忠告，宋奕，离那个人远点。”宋父道，“那个人城府太深。你有想过他接近你的目的吗？” “……”目的，目的，宋奕思考过无数次哥哥接近他的目的，但最后都被他一一排除。宋奕闭上眼睛，道，“我想确认他的目的，父亲。” “不要陷得太深。”宋父知道自己的儿子与他有相似之处，在某些方面有着近乎病态的偏执，“不要让你的母亲伤心。”前面是提醒，后面这句话显然是一个警告。 “……” “早点回去，主角离场太久不行。”宋父说完，便返回了宴会厅。 宋父离开之后，几乎是掐着点，另一个人出现在了宋奕面前。 “宴会主角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 “刘阳。”宋奕完全不掩饰自己眼神和语气中的厌恶。 刘阳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宋小少爷相当讨厌我。” “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不足以让我讨厌你？”宋奕道。 “小少爷要知道，我对小少爷做的，可都是宋先生的要求。”刘阳道，“我还以为小少爷是把我当情敌呢。” “你和哥哥说了什么？”听闻此言，宋奕沉下了脸色。 “我每次去找莫先生，小少爷果然都是知道的。”刘阳笑得暧昧不清，道，“不过是闲聊罢了。至于内容，莫先生应当也是不想让小少爷知道的。” “你在对哥哥进行心理暗示。”宋奕眼神一凛。 “心理暗示？不错的主意，可莫先生对我太过防备……很难做到啊……”刘阳顿了一下，突然笑得意味不明，“……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你……！”宋奕突然上前揪住刘阳的衣领，“把话说清楚！” 这边的动静被人注意到，已经有人靠了过来。 “宋小少爷要在这里对我动手吗？”刘阳被揪住衣领，也依旧有闲暇用手推了推眼镜，笑道。 “……”宋奕松开了刘阳。 “明智的选择。”后刘阳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道，“宋小少爷这么担心，不如自己去确认一下？”说完，就离开了此地。 “……”宋奕沉默地凝视着平静的水面。最近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中，他站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钢琴房，他的哥哥笑着朝他走来，然后突然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每次都会午夜惊出一身冷汗，醒来之后，久久不能入睡。 他终于做回了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不再模仿，然而，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悦。 他想起了哥哥曾说他是他仇人的事情，又想到刚才刘阳说过的话，一种巨大的不安突然笼罩了他。 他原本是想着研究出接回断指的方法之后再去见哥哥的，但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宋奕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会场，主角的失踪理所当然的立刻引起了宾客们的注意，不过他们却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先生，要把少爷找回来吗？”宋父的助理问道。 “不必了。”宋父沉吟片刻，吩咐道。然后安慰着那脸上挂着担忧的宋母，“不用担心。” 午皓被人抱了个满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那充满力量感的双臂勒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你在做什么？”午皓下意识地以为是刘阳，冷冷道。 “哥哥……”青年的声音沉闷而含蓄，他放开了怀中的人。宋奕心思敏感，对他人语气的变化捕捉得十分到位，他立刻听出了午皓的冷淡，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怔怔地看着那缠满绷带的右手，道，“哥哥，对不起……” 这迟来十几年的道歉，他终于是在今天说了出口。他应该高兴吗？哥哥对他只是冷淡，没有憎恨。 “……”哦豁，认错人了。而且看这孩子的表情，还往心里去了。午皓不自然地挪开目光，“……宋奕？” “嗯……”宋奕回应着，心中想的却是，哥哥以为是谁？ “你不用道歉。”午皓知道他为什么道歉，“那不是你的错。” “哥哥不怪我吗？”宋奕一愣。 “又不是你做的，我怪你干什么？”午皓反问道。 “可……如果不是我太任性冲动，哥哥也不会……被父亲发现，就不会……”宋奕的目光死死盯着午皓的手，再也无法挪开。 午皓垂眸，“就算你不那样做，你父亲也会发现……” “哥哥是指……刘阳？”宋奕眼中划过一丝狠色，他记得那天，刘阳确实也在，便问道，“哥哥和他认识？” 午皓笑了笑，道，“他是给你做催眠的心理医生。” 宋奕点点头，这件事他已经知道。 “为了让他停止，我用了点小手段威胁他。”午皓笑着道，“没想到他还挺记仇。” “所以还是因为我……”宋奕听闻此话，鼻子一酸，又猛的抱住午皓，感受着这人鲜活的待在自己怀中，心脏剧烈跳动。他的哥哥为他做了这么多，而他给哥哥带去的只有伤害，“我不会再让哥哥受伤的……谁也不能，再伤害哥哥……” “好了……”午皓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我没事。” 宋奕放开午皓，看着他的手道，“哥哥，我可以看看吗？” 午皓冷淡道，“没什么好看的。” 宋奕的眼神暗了下来，“我会治好哥哥的……” 午皓想起刘阳说的研究，冷淡道，“不必费心。” “真的！”宋奕以为午皓是不相信，急切道，“我会治好哥哥的！我还会保护哥哥，不会再让哥哥受到伤害！” “为什么？”午皓看着宋奕的眼睛，问道。 “我……我……”宋奕避开他的目光，嗫嚅道，“哥哥对我好，我也想对哥哥好……” “只是这样？”午皓继续追问，用手按住宋奕的肩膀，道，“宋奕，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宋奕犹豫着看向午皓的眼睛，“哥哥……我……” “宋奕，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宋奕瞳孔骤然放大，轻轻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不要听接下来的话。 但他的哥哥已经缓慢又坚定的开口，“宋奕，我跟你说过，我是你的仇人，你对我最好只有恨。” 宋奕愣愣的坐在那里，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的哥哥看出了他的感情，然后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宋奕情绪激动，他的哥哥为他做到了这种地步，让他怎么恨得起来？但他却还是能说出他们是仇人这种话！ 对比起宋奕激烈的情绪，午皓则显得相当冷静，“宋奕，利益能让原本相爱的人反目成仇，也能让人暂时放下仇恨。” “……”宋奕哑口无言，他记得哥哥曾说过，他身上有哥哥需要的东西，于是问道，“哥哥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这回轮到午皓陷入了沉默。 「系统，他到现在还没有世界重组之前的记忆。这不对劲。」 「……」 午皓叹息一声，“算了，先不谈这个了……” “嗯……”宋奕求之不得，他可不想久别重逢，最后落了个不欢而散。 “这么久不来见我，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午皓问道。 宋奕的关注点全落在了前半句，低头道，“对不起……没有找到治好哥哥的手的方法之前，我，我不敢来见哥哥……” “那现在是找到了？”午皓道。 “还，还没，没有……”宋奕羞愧难当，把头埋得更低，“刘阳说他对哥哥施加了心理暗示……我担心哥哥……” “你看我像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人吗？”午皓笑道。 “不是……”哥哥不仅不会被影响，还能帮他脱离影响。 “所以，还有呢？”午皓笑容更深，继续道，“宋奕，你知道吗？你撒谎或者有事瞒着我的时候，从不敢看我的眼睛。” “……”因为感觉哥哥会看穿他所有的小心思，“我……” “宋奕，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宋奕听话的抬头，目光撞进那双湖水般平静的眼睛中，内心仿佛也跟着一同平静下来。 “告诉我……还有什么？” “我梦见哥哥将匕首刺进我的胸膛，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梦……”宋奕怔怔地看着午皓的双眼，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将困扰他许久的梦魇尽数说出。然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慌张道，“是我的错。之所以会做这些噩梦，是因为我心里觉得对不起哥哥。才会梦见哥哥报复我，我是哥哥的仇人……我知道，哥哥是绝不会那样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午皓沉默。 「呵呵。」系统冷笑。 「咳咳……」午皓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为自己辩解道，「理论上，我确实不会对这个宋奕这么做，实际上，我也没对这个宋奕做过。」他捅的是前两个世界的宋奕。 「……」成吧，至少知道了他家宿主没有捅这个宋奕刀子的想法，真是可喜可贺。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奕向午皓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小心翼翼地一边扮演宋怡然，一边坚信自己是宋奕的。 说自己是如何逐步潜移默化，改变宋母的想法。 说自己是怎么一步步从宋父手上拿回属于午皓的东西。 午皓静静地倾听。 宋奕恨不得一夜之间将这几年的时光都告诉午皓，但又不得不将那些时光所酝酿出来的厚重感情一点点剥离出来，小心翼翼地不再提起。 他的哥哥拒绝了他，他甚至无法在哥哥的脸上找到多余的情感。 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以前看不懂的东西，现在他都可以解读。 那双眼睛如同冬日的湖水，寒冷冻人，或许也正是因为这股冷意，才能每次都让他焦躁的思绪平静下来。 他的哥哥对他，连友情都不存在，更遑论爱情。 当然，也没有仇恨，所以他至此都不明白哥哥为何一再强调，他们是仇人。 这种感觉让宋奕感到非常熟悉，商场上的谈判也是如此，双方在谈判桌前的氛围与他和哥哥相处时一模一样，冷静、理智，就像在谈一场交易。 他的哥哥对他的好，教他的一切，为他所做的事，无一不是交易。 “我想知道他的目的。”他与父亲的对话在脑海中不断进行着回放，或许他当时还自欺欺人地心存侥幸，说服自己不能仅凭模糊的印象误解自己的哥哥。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的哥哥，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宋奕感觉自己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兴高采烈地跟他的哥哥分享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另一半则在痛苦中挣扎，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分析。 他们聊到了深夜，才相互道别。 宋奕回到宋宅，宾客已经离开，偌大的宅邸显得漆黑又宁静，仿佛一只伏藏的猛兽。 宋奕走进客厅，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宋父坐在沙发上，“回来了？” “父亲，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宋奕的目光移向宋父身后，陡然有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还有……刘医生。” “我担心我的儿子。”宋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死心了？可别想不开自栽。”宋奕知道他是意指当初自己拿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的事情。 “……”宋奕脸色微微一沉，也不知是对宋父还是对站在宋父身后的刘阳道，“你是故意让我去找他的。” “宋先生也是为了小少爷好。”刘阳笑眯眯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宋父瞥了刘阳一眼，冷冷道。然后又对他的儿子道，“现在明白了吗？他看你的眼神像商品，待你就像一场交易。” 宋奕的脸色变得苍白，几乎站立不稳，“可他为我做过的事，对我的好，也都是事实。” “可如果这种你认为的好意，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的呢？”宋父反问道。 宋奕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牙齿紧咬下唇，“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至今对我，对宋家都别无所求。”这是宋奕唯一的稻草，只要午皓一天没有表现出他所求之物，那这样的说法在他这里就不会成立。 “……”宋父沉默片刻，他看得出那个人心思深沉，不是善茬，但也确实看不出他的目的。宋奕？不是。宋家？也不对。但他还是对宋奕这副模样嗤之以鼻，道，“执迷不悟。算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没死心。不死心就去追，至于你母亲那边，我会处理好的。当然，前提是你能追得到。” “……”宋奕的表情在瞬间转变成错愕，不明白他的父亲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为什么？”他看向了宋父身后的刘阳，毫无疑问，必定有这个人的参与。可是为什么？ “我不后悔……”宋父的目光从宋奕身上移开，转向窗外，变得深邃而悠远。只见他缓缓道，“但也确实做错了很多……你母亲她……失去了女儿，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悲痛，才慢慢从中走了出来，接受了你这个儿子的存在。”他轻声说道，话语中带着难以言表的情感，“她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一个儿子，我们已经没有第三个孩子了。”岁月不饶人，他们都老了。 “……”宋父突如其来的情感流露让宋奕陷入了沉默。 “你在某些方面和宋怡然很相似。别误会，我是指你们的某些性格特点和行为方式都有我的影子，遗传的。”宋父将目光重新投向宋奕，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解释道，“知道你姐姐是怎么去世的吗？” “车祸……”宋奕艰难地回答。 “……”宋父听到这个回答后，目光在宋奕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如果追不到，就应该学会放手。不要想着尝试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现在回去休息吧，别明天顶着个黑眼圈让你母亲担心。” 宋奕默默地走上楼，却依然能够听到宋父的声音传来。 “如果非要使用手段，最好确保别被人察觉。但我觉得你做不到，那小子机灵得很，你玩不过他。所以还是听爹一句劝，该放手时就放手。”末了，宋父又补充道，“啊，不过真要是成了，记得你要在上面啊。”那小子的嚣张样就是个欠压的。 宋奕听得面色一红，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早起洗裤子时做过的，让他面红耳赤的梦。 “宋先生还真是有趣。”刘阳道。 宋父听到宋奕房门关上的声音，转头对刘阳道，“刘医生，现在是时候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刘阳笑而不语。 “我似乎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当初给书宜做催眠的心理医生，在给她做催眠之前，曾和你见过面？你们说了什么？”书宜，是宋母的名字。 “宋先生是怎么查出来的？”刘阳反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宋父道。 “莫先生？宋先生相信他的说辞？”刘阳道。 “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刘阳不再追问，笑容不变地回答宋父前面的问题，“只是正常的心理治疗罢了。” “说了什么？”宋父阴沉着脸色，一字一句道。 “我很抱歉，宋先生，保密协议并不允许我透露治疗内容。” “保密协议？呵呵……”宋父皮笑肉不笑道，“他是你的导师。” “也是我的病人。”刘阳面不改色继续道，“我们这类人，同行之间互为医生病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在那之后就失踪了。”宋父道。 刘阳道，“我为此感到悲伤。” “呵呵……”宋父阴沉着脸道，“刘医生，你知道，我做事向来不怎么讲究证据。” 次日，一位姓刘的心理医生，从这世界上销声匿迹。 第13章 试探 「宿主，刘阳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知道了。」午皓眯着眼睛躺在床上，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半晌没有动静，就在系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只见他忽然开口道，「还记得上上辈子我给你看的那些资料吗？」 「上上辈子？」他哪来的上上辈子。 「嗨呀，是指第一次世界重组之前的那些。」 系统对那时候电脑上密密麻麻的资料可以说是记忆深刻，他惊叹于宿主作为一个人类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虽然后来在知道他更方便之后宿主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 啊，他还想起来当时，他本以为宿主拖这么久没去做任务是在消极任务，结果刚看完资料不久宿主就给命定之人来了一刀，不得不记忆深刻呢。 「数据库中有相关记录，有什么问题吗？」系统询问道。 午皓接着问，「你知道宋怡然是怎么死的吗？」 系统回答，「记录显示她是因为意外车祸身亡。」 午皓摇摇头，「或许并非意外。」 「莫非宋怡然是被人杀害的？」系统疑惑地问。 午皓摇摇头，「你知道吗？不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总会有人深入去探寻背后的原因，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把你扒得底裤都不剩。而对于意外，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人们更多的是默哀和感慨，并不会过多的深究背后的原因。宋怡然确实是被人杀害的——被她自己，但她伪装成了意外。」 系统震惊地意识到了什么，「宿主，难道你……！」他记得他的宿主在主世界也是意外身亡的。 「嗯哼，我之前说过的，有些人在闲得无聊的时候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都不奇怪。」午皓耸耸肩，又抛出了一个毫无联系的问题，「系统，你对遗传学有什么想法？」 「我并非人类。」没有你们这种概念，系统回答道，「但是我觉得遗传学是一门严谨又深奥的科学。」 午皓耸耸肩，「dna也是编码，其基础是周期表中的各种元素，而人类也由各种物质构成，基础同样是各种元素。人类的情感也不是神秘的，它们以激素作为传递媒介，而激素的基础也是各种元素。组成人类的一切是不是都跟你们赖以运行的代码很像？不过你们的基础是字母表中的字母。那么，系统，谁创造了你们？」 「……」系统感到震惊，宿主怎么突然跟他谈起了生命的哲学问题。 「扯远了，其实重点是宋怡然，她是自杀的。」午皓轻轻一笑，将话题掰回来。 「……」所以呢？ 就在午皓与系统探讨生命哲学的同时，门被敲响了。 「谁？」午皓问系统。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之前尴尬的场面。 「宋奕。」系统立刻回答。 「真是方便。」午皓真诚地称赞道。 「……」系统默然无语，这突然被夸了一下，怎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午皓起身去开门，没想到宋奕还带来了一份礼物。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宋奕小心翼翼地问。 “进来吧。”午皓让开一个身形的距离，让宋奕进了屋，然后轻轻合上了门。 \"我给哥哥带了礼物。\" 宋奕道。 「系统，扫描一下盒子里面。」午皓扫了一眼礼物盒，同时去给宋奕倒水，\"谢谢，你可以把它放到那边。想要喝点什么吗？\" 「里面是一盆植物。」系统不明白午皓为什么要问他，毕竟只要打开盒子，他就可以知道礼物是什么了。但很快，他明白了午皓的用意，「里面还有监控！和监听！这……」 \"只要一杯开水就好了。\" 宋奕熟悉地在午皓家转了转，自顾自的将盒子拆开，把植物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午皓爱养植物，这点宋奕是知道的，所以才特意挑了这么一个礼物。在他住在这里的那段时间，最常见的就是午皓在摆弄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果然如此。」午皓道。 「要把监控黑掉吗？」系统问道。他可以把监控和监听黑掉，然后用经过处理的画面和声音替代它们。 「暂时留着。」午皓道。 系统听闻此言，就知道自家宿主是要顺势利用这个做些什么了，猜测道，「宿主是怀疑他其实已经恢复记忆了，现在只是在假装？」 午皓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宋奕，看着小孩脸上开心的神情，不禁皱了皱眉头，「我不确定。」 「还会有宿主……不确定的事情？」 「……怎么说的我好像全知全能的样子？」 「……」难道不是吗？至少在跟午皓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系统都有这样的感觉，大多时候宿主做的事似乎都是为了达到某种效果，仿佛所有事情都在预料之内。 「并没有那么神奇，只不过是通过一些行动去试探出需要的信息，然后得出结论罢了……」午皓道，「就像这样——」 他将水递给宋奕，后者道了声谢谢，午皓继续说道：\"正好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你的成年礼，稍等一下我去取来。\" 宋奕兴奋地说：\"真的吗？谢谢哥哥！\" 午皓回到卧室，取出了他在系统商城中兑换的匕首。 「宿主，你你你你你……！」系统大惊失色，「你不会还想……？！你不要乱来！」 「放心，我有分寸。」午皓安慰道。 「……」真的吗？我不信。系统感觉他都要对这四个字有ptsd了。 午皓拿着匕首走回客厅，宋奕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午皓手里的东西，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有些吃力地开口说：\"这是……送给我的吗？\" 午皓关注着宋奕脸上的表情，慢慢地走近他，然后点头轻声应答道：“嗯。” 这一幕让宋奕觉得仿佛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了一起，让他有些分不清。他难过地闭上了眼睛：“谢谢……哥哥。” 不过，他的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哥哥疑惑的声音：“你这是累了吗？” 宋奕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到他的哥哥表情疑惑地站在他的面前，一手还拿着那把说要送给他的匕首，意识到这并非梦境。 “没有，只是突然有点晕。”宋奕接过匕首，这与自己梦中所见的那把一模一样。 「他没有恢复记忆。」午皓肯定地说道，「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 「看，就是这样的试探。他如果一无所知，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系统明白了午皓的意思。 「但这样的方式也并非对所有人都有用，宋奕对我不设防，所以轻易就能试探出想要的信息。但像刘阳那样的老狐狸，就会反过来利用这个，做出一些特定的反应，来混淆你的视听，甚至会诱导你做出他想要你做的事情。」 「……」其实系统觉得自家宿主比起刘阳来也不遑多让。 “没休息好？”午皓不动声色地问道，“还是在继续做噩梦吗？” 宋奕摇了摇头，“没有再做过噩梦了。” “但我做了其他的梦……”宋奕略带犹豫地说道。 午皓眉头微挑，等待着宋奕继续。 宋奕斟酌着用词，“我梦到自己站在哥哥家的院子外面，围栏隔开了我们，哥哥在院子里烤肉。” 午皓听着若有所思。 “我还梦到自己和哥哥在餐厅相遇，一起用餐。 梦到我们在公园漫步，肩并肩走在一起。 梦到自己和哥哥一起去电影院，坐在一起看电影。 我还梦到我们一同去游乐园、参观海洋馆……” 在这些梦中，我们如同一对情侣一般亲密无间。 宋奕一股脑地将梦境中所见告诉午皓。在梦中他看不清哥哥的脸，但现在他能清晰地描述出哥哥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午皓则陷入了沉思。 「系统，看起来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一些。」 「？」系统不解地发出疑问。 午皓继续在飞速思考，而宋奕的脸色却越来越沉。他的梦境有着令他恐惧的真实感，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而午皓的反应让他相信，他的哥哥知道一些事情。 “哥哥，那些只是我喜欢哥哥才做的美梦，对吗？”不知为何，宋奕的声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午皓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看着宋奕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然后他就看到宋奕的脸色兀地一下变得煞白。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并非抒情，而是一个事实。 人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也会流露出很多东西。比如说说谎的时候，有的人会不自觉的避开目光，有的人的瞳孔会有轻微转动，有的人的眉毛会有相应的动作…… 午皓天生情感缺失，而人是群居动物，若想不被当成异类被人排斥，感受不到情感，就必须去理解情感。他通过观察人们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判断出他们的情感，以此来得知自己需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相应的情感。比如在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动物受伤时，他通过观察大多数的表情，得知自己应该在这种场景下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眼睛是他观察和分析的工具。他很少停止观察，但现在，他看到了青年眼中的受伤，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你该回去了。” 午皓下了逐客令。 第14章 真 精分 宋奕告别了午皓，回到家中。 他打开了监控，戴上了耳机。 他选的位置很好，能看清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哥哥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垂眸，维持着自己刚离开时的姿势，像是在想着什么。 在想什么呢？正如同午皓所说，宋奕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 因为那个答案现在正在他的脑海中对他说，“如何？现在你相信了吗？” “闭嘴！”宋奕咬牙切齿地回应。 在噩梦消失之后，宋奕又做了许多其他的梦，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便开始出现了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告诉宋奕，午皓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宋奕，而是为了他。 他告诉宋奕，他们前世曾深爱着彼此，但因为一个意外重生，午皓的目的是要将宋奕抹杀掉，以便让他重新回到午皓身边。 起初，宋奕并不相信这个声音，他认为自己只是因为小时候受到过刘阳的催眠，虽然哥哥帮助了他，但他自认为自己的精神并不稳定，再加上哥哥太过无情的拒绝而疯了，才产生了这个假想的人格，还在梦中脑补出了自己和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用梦境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毕竟，重生什么的，太过荒谬。而他，也不愿接受，哥哥曾爱过一个人的事情。一想到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睛，会深情款款地看着另一个人，他就恨不得将那个人揪出来撕碎。 然而，那些梦境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开始觉得它们并非梦境，而是发生过的现实。 直到……他的哥哥给了他这个，宋奕看着手中的匕首。这把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匕首，让他的想法开始动摇。因为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把匕首，没有参照物，不可能在梦境中投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像，除非……那些梦境或许真的……并不只是梦境。 而真正击溃他的，是和哥哥的对话—— “哥哥，那些只是我喜欢哥哥才做的美梦，对吗？”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宋奕回想起他和哥哥的初遇，那个在皎洁月光下朝他伸出手，喊他宋奕的身影。 为什么哥哥会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哥哥为他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在这一刻似乎有了答案——为了他体内的那个灵魂，哥哥前世的爱人。 为什么哥哥声称是他的仇人？让他恨他？因为哥哥知道他不是那个灵魂，而哥哥想让那个灵魂回来。 宋奕如今已经完全被这些想法冲昏了头脑，尤其是在二号宋奕的引导下，他忽略了许多关键的细节。 而二号宋奕，只需要继续对宋奕施加心理压力，让他没有时间和空间来思考这些细节，就能让他坚信一些东西。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把身体给我，然后乖乖消失，如何？”二号宋奕在脑海中低声笑道，如同恶魔的低语，“你亲爱的哥哥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 “你休想！”宋奕恶狠狠道，“我不会把身体交给你的！” “你还是不信我说的？”二号宋奕道。 “呵……”宋奕冷笑。他当然不相信这个灵魂，但他相信他的哥哥，哥哥给了他答案，虽然不是他想要的。 “那就是想让你亲爱的哥哥伤心喽？”二号宋奕道。他知道宋奕的弱点是什么。 宋奕果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他才缓缓道，“我会让哥哥爱上我。”那样就能让哥哥忘了你，彻底取代你在哥哥心中的位置。 “何必自欺欺人？”二号宋奕嗤笑道：“你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尽管他自己知道的也是个假名，但是这不妨碍他让宋奕误会。 “……”这话精准的刺痛了宋奕。他是一直知道哥哥用的是假身份的，但为何真实身份连他也不说？是不相信他吗？但他不愿就此示弱，“没关系，我还有很长时间，而你……会被我永远关着。” “呵……”二号宋奕冷笑，“如果你做得到的话。”不知指的是让午皓爱上，还是永远关着他，又或者两者都是。 第15章 你对哥哥的重要性也不过如此 “小奕……”餐桌上，宋母看着宋奕，欲言又止。 宋奕观察着神色复杂的宋母，然后又瞥了一眼似乎在低头吃饭，实际上已经停下了筷子的宋父。猜测自己的父亲应该已经把哥哥的事情告诉了宋母。 “母亲有什么要说吗？”宋奕平静地问道。 “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宋母小心翼翼地问，尽管她想弥补她一直将宋奕当作宋怡然的事情，但她一时间也难以接受宋奕喜欢男孩子的事实，内心十分挣扎。 “……”宋奕保持沉默片刻，最终决定坦白，“没有，母亲。实际上，我喜欢的是男孩子。” 宋父放下了筷子，宋母只感觉自己的头脑发晕，她艰难地开口道，“小奕，你还年轻，可能只是因为接触的女孩子较少，所以才……柳家的小姐不错，你……去见一见好吗？” “母亲，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孩子。”宋奕毫不回避地说道，他相信母亲应该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宋母感到心头沉重，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她哀求着说，“小奕，见一面吧，嗯？” 宋奕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道，“只是见个面的话，也可以。” 宋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见个面也好，见个面也好。” 宋奕起身告辞，“那我先去公司了，见面的事情就由母亲安排吧。” 宋奕离开后，宋母几乎瘫倒在宋父怀里。尽管宋奕答应了见面，但她知道，这改变不了任何事，她的儿子，就是喜欢男孩子，就像她已经去世的女儿一样。她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着用借由此事让自己死心。她现在害怕的是，她的儿子是否也会重蹈女儿的覆辙。 “我好害怕……小奕，会不会也和然然一样……？”宋母抱着宋父，后者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慰她。但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宋奕做事确实比宋怡然多了一层滴水不漏，如果对方是像那个宋怡然喜欢的女孩子那样简单的人，宋父相信宋奕做的会比宋怡然好，但宋奕喜欢的那个青年，心思复杂得多。他无法断言他们的结局。 没听到宋父的回复，宋母心中更加悲戚，“怎么会这样呢……我们都是异性恋，然然和小奕，怎么会一个喜欢女孩子，一个喜欢男孩子呢？” 在去公司的路上，宋奕突然在脑海中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来阻止我？” 二号宋奕几乎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不会。”话一出口，就察觉到自己中计了。 只见宋奕露出了笑容，“那看来你在他眼中的重要性也不过如此。” “……”二号宋奕沉默，宋奕在午皓面前一直都是单纯好骗的模样，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他也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很显然，那副模样只针对于午皓。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这个世界的自己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宋奕并没有完全相信午皓是为了他而来，所以答应了宋母的要求，如果午皓不出现干扰这场“相亲”，那么二号宋奕所编造的谎言将不攻自破。但他还是镇定道：“他为我而来，但他知道你不是我，因为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他在那时就已经放弃你了，再没来见过你，如果不是你再去找他的话。” 宋奕听到这话心神一颤，那个恶梦般的画面，那栋别墅中倒在地上的午皓，那鲜红的画面，那缠满绷带的手，那些仍放在他的房间中的断指，一切都依旧鲜活的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挥之不去的梦魇。 但他很快就缓过来，“除了这些把戏，你还会做什么？”用他的弱点激怒他，动摇他，让他无暇思考其他事情。宋奕挑衅地笑道，“哥哥放弃了我，也放弃了你，我们现在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二号宋奕深感这个世界的自己果然不是这么好骗的，“他知道是你把我锁在意识深处之后会恨你。” 果然，宋奕听到这话，眼神一沉，语气冷冽，“他不会知道你被我锁在意识深处的事情，永远不会。”他的意思很明显，二号宋奕别想出来。 “是吗？”二号宋奕冷笑，“希望你做得到。” 说完，便没有了声音。 工作结束后，宋奕又兢兢业业地去午皓面前刷存在感、好感度，致力于让哥哥爱上自己。 “哥哥，母亲想要我去见一个女孩子。”宋奕正在午皓的厨房里做饭。自从知道哥哥天天吃外卖之后，他就学会了这项技能，毕竟……如果不是他，哥哥的手也不会…… 而且，他听说有一句话是这样，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午皓站在厨房门口，倚在墙壁上看着忙碌的青年。宋家唯一的继承人、宋氏集团的小总裁，天天下班到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家里做饭，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得各大新闻小报流言满天飞。 青年的身形已经比他高大了不少，穿着不合身的围裙的模样有些滑稽。其实他也不算矮，甚至称得上高挑，但骨架小，还不怎么长肉，所以跟青年站在一起一对比，看起来就有些弱不禁风。 他原本是想给宋奕打下手的，但宋奕不肯。他自己也看了看右手缠满的绷带，遂放弃这个想法。 听到宋奕的话，午皓问系统道，「你说他突然跟我说这个干嘛？」 系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问问，没想着要自己回答，于是试探性地道，「大概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午皓继续道，「要去见就去见呗。」 「……」系统无言，但半晌之后还是道，「……大概，是希望你阻止？」 「……」午皓陷入了沉思，最终都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态度。 宋奕半晌没有听到午皓的声音，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午皓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立马又回过身继续做饭，耳尖冒出一点绯红，哥哥这是看了他多久……这种想法让宋奕感觉脑子里被塞进了，甜得很，但副作用是差点把糖当成盐倒进锅里。 而很快自己给自己一盆冷水，把脑内的浇掉了，哥哥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谁？那个灵魂，从前也会这么为哥哥做饭吗？哥哥也会这么看着吗？ 软绵绵的被浇成了黏腻冰冷的糖水，让宋奕透心凉。但他压抑着难过，挑衅地在脑海中说：“看，你对哥哥的重要性也不过如此。” 脑海中传来一声冷笑，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回应。 第16章 他的哥哥，分明爱惨了那个灵魂 宋奕按照约定前往与柳小姐见面。 “你是说你是个gay？”柳小姐名为柳如烟，人如其名是位长相有水墨江南味的美人。但她的着装偏向干练性感，倒显得更为妩媚。只见她柳叶眉微挑，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半点江南女子的温婉娴静。 “是的。”宋奕如实回答。 “巧了。”柳小姐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吐出一个烟圈，缓缓道，“我是拉拉。”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香烟，补充道，“不介意吧？” 宋奕轻微地皱了皱眉，然后指了指旁边墙上的标识，“我不介意，但这里是禁烟区。” 柳小姐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墙上的禁烟标识，赶紧将手中的香烟掐灭，并四处张望，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当确定没有人留意到他们后，她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抱歉抱歉，我没注意。” 然后她正色道，“这么说你也是被迫过来的咯？” 宋奕点头。 只见柳小姐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宋奕沉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喜欢男生，我喜欢女生，但因为家里的原因，我们注定不可能自由地与人相爱。不如我们形婚，好让家里人闭嘴。孩子也是需要的，两个孩子，一个归你们家，一个归我们家。这是捂住他们嘴巴的最好方式。”柳小姐说出了她的想法，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宋奕的神色，见他面色不变只是垂眸，仿佛在思考她的提议，她便继续说了下去，“当然，我们不会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这点你放心，我只需要你的j子。”柳如烟自己也是同，她很清楚他们这类人对异性的接触有多么反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不想勉强自己。 “柳小姐，只有你需要捂家里人的嘴。”宋奕冷静地回应道。 “你是说你的父母会同意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柳小姐皱眉，“不可能。像我们这样的家世就注定了这不可能。你姐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柳小姐，我和我姐姐像吗？”宋奕轻笑了一下。 柳如烟看见这笑容有一瞬间的晃神，她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宋家的那位大姐姐摸着她的头笑着对她说，她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宋奕收敛笑容，柳小姐猛然回过神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不像。” “柳小姐，你喜欢宋怡然。而我是她的弟弟。”宋奕道。 私心被戳破，柳如烟面色带了些愠怒，“宋奕，你能知道这个，那也该能知道你的父母当初是怎么阻止你姐姐和那个女生相爱的吧？她们的结局你也该知道，而现在你的父母也同样让你来跟我相亲，你觉得会不一样吗？” “会的。”宋奕低头垂下眼帘，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的。 突然，宋奕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打开一看，是他派去保护午皓的人打过来的，他眉头一皱，起身到了静谧处接电话，“怎么了？” “少爷。那位先生他，他到了海边，一直站在海水里。”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现在在涨潮，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少爷您要过来吗？” 宋奕听着保镖的话和他迟疑的语气，突然面色一变，道，“给我位置。我马上过来。” 说完便回到座位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抱歉，柳小姐，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柳如烟看着宋奕急匆匆往外赶，神色焦急的样子，便明白了，这个人不仅是喜欢男生，而且还有了喜欢的人，也好，就看看这次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和宋姐姐一样吧。 宋奕收到定位的时候，刚好赶到停车场。他毫不犹豫地跳进车里，踩下油门，完全不顾安全驾驶和交通规则，踩足了油门飞速朝着定位的地点冲去。 什么放弃了他！宋奕心中的情感纷杂，完全是他想错了，他的哥哥分明是爱惨了他，不，应该说是被他关在体内的那个灵魂，那个灵魂口中的前世的他！ 他的哥哥从未放弃过他体内的那个灵魂——至少在得知他要去相亲之前，都从未放弃。直到...直到他得知自己要去相亲的消息，他的哥哥才彻底死心。 而放弃那个灵魂对于哥哥而言，竟等同于放弃生命！ 宋奕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情感到底是悲伤、难过还是愤怒。 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双眼，只想尽快赶到哥哥的身边。 第17章 我真的只是在欣赏美丽的大海 系统看着海水涨潮，逐渐淹没到宿主的腰部，他的宿主继给了命定之人两刀之后，居然要开始祸害起自己了吗？！ 系统不禁大喊道，「宿主你在做什么？！」 午皓却回答得轻松惬意，「我在欣赏美丽的大海……」 「……」真的不是在欣赏你自己是怎么命陨美丽的大海吗？ 起初，系统以为午皓这么做有他的用意，但当他看到海水逐渐淹没到他的胸口，他依旧纹丝不动时，系统开始慌了。他的宿主不会是真的想不开了吧？系统突然想起午皓曾经暗示过的，他在主世界死亡的真正原因。系统感到一阵恐慌，他这宿主要投海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系统急了，决定动用些非常规手段将宿主捞上来。他可不想首次辅助宿主就把宿主辅助没了。 就在他准备透支自己的能量，在系统商城买点道具时，只见午皓突然抬起右手。 又在系统以为宿主终于欣赏完美丽的大海，要自己爬上去，不需要他在透支能量救人时，只见他的宿主看着已经被海水泡得湿透的绷带，「话说伤口泡水是不是不太好？会感染吗？」 「……」居然是在担心伤口感染吗？！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想都已经愈合了吧？！系统无语道，「理论上来说，这么多年过去，创面已经愈合。况且……你这也没伤口。」 「对哦，差点忘了。」午皓仿佛现在才恍然大悟。 「……」现在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扑向午皓，抓起午皓的手，拼命地将他往岸边拖。 此时，海水已经没过两人的肩膀，返回岸边的阻力非常大，两人溅起一阵阵小浪花。 海水濡湿了眼前人的脸庞，水珠又因为重力顺着他分明的脸部棱角滑落，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海水还是还是什么。 午皓任由他拉着自己，道：“宋奕？你怎么在这里？” “……”宋奕没有回答，只是双眼木然，僵硬着脸将午皓往岸边拽，嘴里还念念有词。直到完全远离海水，他依旧牢牢地抓紧午皓的手不放开，仿佛他只要一松手，午皓就会重新回到海里。 “……”午皓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掌心有些许颤抖，道，“……我没事，你可以放开了。” “这是错误的……这是错误的……这是错误……”午皓终于听清了宋奕在说什么。 “……”看来把孩子吓得不轻。午皓捧起宋奕的脸，让他能直视自己的双眼，轻声道，“抱歉……我没事了。” 宋奕回过神来，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午皓，几乎要将后者勒得喘不过气。 “……”午皓的手抬到半空，最终还是没有推开，轻轻地拍了拍宋奕的背部，不再多说什么。 “哥哥就……这么在乎他？”宋奕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就因为拥有这具身体的我去相亲了？就因为这个要投海自尽？” “我没想这么做……”自尽？等等，少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午皓错愕，「系统，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午皓沉思，「我要是跟他说，我真的只是在欣赏大海的美景，他会信吗？」 「……」说实话，系统觉得不会。 「但是我真的只是欣赏美丽的大海而已啊……嗯……一不小心看入迷，没注意到海水涨潮了……」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稍微有些离谱吗？ 「哎……为什么人有的时候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相信别人所说的事实呢？」 「……」系统想起之前宿主所说的，有的人会做出一些特定的事情，来混淆别人的视听，诱导别人做出一些这个人期望中的行为，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 “哥哥……还打算瞒着我吗？”宋奕目光难过，显然是不相信午皓的说辞，每一个字都如同刀片划过喉咙，“关于我体内的那个灵魂……你前世的恋人。” “我从未想过要瞒着你……”午皓露出疑惑的神情，「说实话，前半部分我大致能猜到，但是后半部分的恋人是什么展开？」 “对，哥哥从来没想过瞒着我。哥哥只是不说，等着我自己发现……”宋奕脸上爬满痛苦的神色，“哥哥……真的就这么在乎他？” “……” “好，好……”午皓的沉默在宋奕眼里成了默认，他慢慢松开抱住午皓的手，低头愣愣“放心，哥哥，我不会用这具身体跟别人结婚的。只是哥哥这手沾了海水，要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过去了那么久，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了……我用绷带包着，只是不想看见……” 宋奕愣了一下，目光暗了下来，“对不起……”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午皓道。 “……”不，让哥哥受伤是错误的，而他刚刚，差点让哥哥失去生命，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明白了……”即使那个错误是他自己，也必须修正。 “……”午皓沉默。 “我送哥哥回去吧。衣服都湿了，不换掉会着凉的……” “好……”午皓回答道。 宋奕将午皓送回家后，就转身离开，还不忘叮嘱午皓快些换掉湿透的衣服。 “……”午皓看着宋奕逐渐远去的身影，神色复杂，「系统，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 「……」系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哎……」 第18章 你赢了 午皓再次被套上麻袋的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系统，他们在套我麻袋之前都不先问我一下我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吗？这也太不人道了！。」 午皓悲伤地向系统表达了他的不满。 「……」都给你套麻袋了，还管你人道不人道吗？ \"看起来这个麻袋是棕色的，其实我更喜欢黑白的。\" 午皓继续说道。 「……」 得不到系统的回应，午皓只好悻悻地闭嘴。 系统算是明白了，午皓在正经的时候非常正经，但抽风的时候话是真的多。 午皓抽风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被人带到了目的地。 麻袋被摘下，午皓见到了熟悉的人，没错，就是这个套了他两次麻袋的人，只不过这次并没有将他带到荒郊野岭，而是带到了家中。 午皓露出了笑容，说道：\"好久不见啊，宋先生。您还真是......\" 他斟酌着用词，\"嗯......宝刀未老，风采依旧啊！\" 宋父听着午皓毫不走心的马屁，皮笑肉不笑，眼神锐利：\"你才是……一点没变。\" 宋父这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面前这人当初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不管是这讨人厌的性格，还是这外表。 这种情况，宋父以前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见过一次。那个把他女儿宋怡然迷得神魂颠倒、命都不要了的小女生。 「系统，他发现了。」 午皓一脸苦恼，叹了口气，「亏我特意昨晚没洗澡，早上也没洗漱，还挑了几年前的旧衣服出来穿，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年纪大点......」 「……」系统真的不好评价这种做法，只好道，「你但凡早点把能量回收了，就不会有人看出什么。」老老实实攻略不好吗？非要搞那些什么不着边际的攻略。跟了午皓这么久，系统明白了，这人说的做不到十有八九只是借口，凭他那对人的心理拿捏得准确程度，想让一个人爱上他并非难事，只是他不想，所以才用了一种系统从未听过，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方式。至于为什么？系统隐约有些猜测，但他也并不是十分确定。 「真的不能再透支点能量给我，让我在商城换一瓶自然衰老药水嘛？」 「……」好家伙，图穷匕见是吧，系统无情拒绝，「不能。」定格时间这种规则设定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督促宿主们尽快回收能量，不然就等着被小世界的人当成不明生物拉去做研究吧。再说，他本来就是个被提前唤醒的系统，已经透支了不少能量，再透支下去，真的要陷入休眠了。 “谢谢宋先生夸奖，我保养得比较好。” 午皓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镇定自若地回答。然后他看到宋父满脸笑意地靠近自己，“不知道宋先生这次‘请’我过来，又有什么事？” “你不是心知肚明？”宋父走到站在午皓面前，反问道。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午皓缠满绷带的右手一眼，“这样不太方便吧？怎么不装上义肢？” “没钱。” “呵……”宋父对这样的说辞冷笑一声，目光移向午皓的另一只手，缓缓道，“我给你出钱如何？在我把你这只手也切掉之后？” “宋先生，这事要是被宋夫人知道的话……不太好吧？”午皓突然半眯起眼睛道。 宋父厌恶的，毫无疑问就是午皓这般模样，明明只是个小辈，在他面前却表现得什么事情都握在手里一样，更可气的是，事实也确实如此，“你的事情，是你告诉宋奕母亲的。” 那天书宜突然说让宋奕去见见柳家的小姐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他还什么都没说，书宜是怎么知道的？他手下的保镖自然不会透露半分，那罪魁祸首是谁，一目了然。 “宋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午皓面露不解道。 宋父面无表情地突然对午皓的腹部痛下一拳。 午皓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早上吃的东西都差点要吐出来。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早上没吃多少。」午皓虚弱地笑了笑。 「……」 硬生生挨了一拳，午皓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面色苍白，但似乎老实了不少，道，“我不过是替宋先生把要做的事情做了而已。” 宋父冷笑，宋奕以为是他说的，他也没做解释，原本也确实不想追究午皓这种越俎代庖的小动作，毕竟他也是打算找个机会告诉书宜的。但现在…… “宋奕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你有什么头绪吗？”宋父面无表情道。 “宋先生不是很清楚吗？”午皓笑道 知道……知道！他派去调查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是，面前这人在得知宋奕要相亲的消息，准备投海自尽！ 要是只有他知道也就算了，谁知宋母瞒着他也偷偷调查了这件事，如今她也知道，便不停在责怪自己，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午皓想自寻短见。 原本宋母因为长期将宋奕当成宋怡然而感到非常内疚，她一直希望能够弥补对宋奕的亏欠。而如今，宋奕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让她的内疚感更深，日夜都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心神不宁。 这人一再踩他的底线，宋父觉得自己只揍了一拳，已经够便宜午皓了。 当然，也是因为他现在确实不能对午皓做些什么。他要是动了午皓，照宋奕现在这个情况，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到时候宋母受到的伤害可就比现在严重的多。 “老公，那孩子到了吗？” 从楼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 宋父示意手下退开，瞪了午皓一眼。 宋母从楼梯上缓慢地走下来，她看着客厅中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走到宋父身边坐下，友善地对宋奕微笑。尽管已经到了中年，宋夫人也风韵犹存。可想而知，年轻时是怎样一个美人。 只是眼底的青黑，就算用了化妆品也无法完全遮掩，昭示了女人这几天心力交瘁。 “你好，我是宋奕的妈妈。” 宋母声音柔和，看到午皓缠满绷带的右手愣了一下，有些犹豫道，“你的手……” “以前出了点意外……现在变得有些不太方便。”午皓笑了笑，他还没从方才的疼痛中缓过来，面色苍白。 以前……到现在还不太方便……那意外有多严重，可想而知。宋母心中愧疚，见到午皓这般虚弱的模样，想到她这几天派人调查到的，这位青年投海未遂，愧疚更甚，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善意和歉意，“对不起，让小奕去相亲的事情，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能理解作为母亲的我的感受吗？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相爱。” “……”午皓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宋夫人，其实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宋奕……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碰巧在海边欣赏风景时，被风景吸引了，不小心忽略了潮水涨潮的情况......” 宋母听了有些愣住，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太相信，“你不用对我说谎，我之前是我一时糊涂，现在不会再干涉你们。” “……”午皓沉默了，问系统，「为什么我说实话没有人信我。哎……为什么人总是比较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呢？」 \"……\"也不想想正常人谁会相信这么离谱的理由？这种话能说出来当借口也是相当离谱的。 午皓真诚地道，“宋夫人，事情真的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我去海边的确不是因为这件事，您无需自责。” 午皓越是否认，宋母越是坚信。尤其听到后面的话，她更觉得午皓是为了不让她感到自责才说了谎言。 “……”日，解释不清了，午皓只好自暴自弃道，“我从来不是为了宋奕而来。” 宋母愣住了，她觉察到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语气和眼神中没有一丝虚伪。 午皓究竟为什么而来？ 宋奕以前不了解，后来他认为午皓是为了他体内的灵魂而来。 宋父以前以为午皓接近宋奕是因为宋家，但在午皓没有任何针对宋家的行动后，他摒弃了这种猜测。 现在，午皓坐在宋母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不是为了宋奕而来。” “那，你..……不喜欢小奕？”宋母最终还是迟疑地问道。 “我很抱歉。” “那么你...真的只是因为被风景迷住了吗？”宋母仍然觉得这个原因太离谱，有点难以置信。 午皓沉重地点了点头。 “……”宋母陷入了沉默。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午皓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宋奕刚好走出房门，就在他们所有人的视野盲区，将这些听得一清二楚。 骗人。 哥哥是为了他体内的灵魂而来，但这种事情除非经历过，否则很难被人相信。所以，哥哥才编造了这么一个拙劣的理由。 “那你能不能……尝试一下接受小奕？”宋母陷入了沉默，半晌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 “我很抱歉。”午皓的回答，依旧是这两个字。 “……”宋母再次陷入沉默，她的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向午皓问道，“你知道然然的事情吗？” “宋小姐？略有耳闻。”午皓想了想，似乎还欠缺什么，继续道，“……请您节哀。” “她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我当时不同意她们在一起。我当时想啊，两个女孩子怎么能在一起呢？而且然然以后是要接手宋家的，所以我阻止了她们。然后……那个女孩子离开了……” 午皓知道这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离开。 宋母继续说道：“后来，然然也跟着……出了意外离开了，那时我才明白，喜欢女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什么比她的平安和快乐更重要的了，但一切都为时已晚。这十几年，我就像是被黑暗包围，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不断拉扯着我，有时候我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但我现在清楚，那段时间里，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小奕的事情。” “……”午皓安静地倾听。 “所以，我想着要补偿小奕，之前的事情真的只是我一时糊涂。”宋母说着，声音渐渐变得带有一丝鼻音，又急忙收敛自己的情绪。 “我去海边真的与您无关，而且，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好吧……那你能不能试着帮忙把小奕叫出来？他已经连续几天在房间里没出来了，我和他父亲都非常担心……”宋母恳求道。要不是他还会将放在门口的食物拿进去，她都要以为他出事了。 “我会尽力的。”午皓道。 宋奕早已回到房间，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在期待他的哥哥或许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的。但刚刚，哥哥彻底击碎了他的期待。 午皓刚敲了两下门，门便被打开了。 宋奕的眼睛有些微红，“哥哥，你真的这么在乎他吗？” “……”午皓保持沉默。 良久后，宋奕再度开口：“我明白了，哥哥。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你的父母非常担心你。”午皓说。 “哥哥担心我吗？”宋奕问道。 “……”午皓沉默了片刻，他担心宋奕吗？自然是担心的，但可能跟宋奕想要的不同。他最终点了点头。 “……”宋奕看出了午皓的犹豫。他的哥哥，究竟是在担心他，还是担心他体内的那个灵魂呢？毕竟他们在同一个身体内，自己如果出什么事，那个灵魂想必也不会好受。宋奕心下戚然，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一直待在房间里了，哥哥，你可以离开了。” 午皓点了点头。 宋奕看着午皓毫不犹豫地离开，慢慢地关闭了房门，在脑海中道：“你赢了……” 第19章 可喜可贺，终于知道真名了 午皓回去后仔细调查了宋怡然的情况，别说，还真让他查出了点之前没查到的，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系统，宿主被吞噬掉能量之后会怎么样？」午皓问系统。 「你问这个做什么？」 系统感到困惑，但还是解答道，「系统管理局通过能量来定格宿主的时间，如果被夺走能量，肉体的时间将飞速流动，一般来说会直接灰飞烟灭，这样就再也无法在主世界复活，而灵魂会变成四处逸散的能量，各自游荡在亚空间中，直到某一部分被某个小世界捕获，融入那个小世界中。」 「融入小世界？」午皓继续追问，「以什么样的方式？」 「这取决于那个灵魂的强度和坚韧程度，如果灵魂强度高，那就算是逸散出来的能量，每部分强度都会很高，融入小世界后可能会保持人类形态，但是会有所缺失，通常情况下缺失的都是记忆。而如果灵魂足够坚韧，足以承受亚空间中的能量风暴，那就能减少能量的逸散，保持灵魂的完整度，直到被某个小世界的能量捕捉到。这种情况通常完整度较高，很少出现失忆的情况，极少部分失忆的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恢复记忆。你可以理解为……穿越，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在没有外部干预的情况下，普通人类的灵魂不可能承受得住亚空间中能量风暴的拉扯，大多都会被撕扯成碎片大小，被小世界捕获，每一部分以花草沙石的状态存在于小世界中，碎片小到连以树鸟虫鱼状态存在的都很少，更别说保持完整的人类形态。」 「原来如此。」午皓稍加思索，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看来，宋怡然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是同行，而且能量还不少。」多到足以让这个世界重新孕育一个新的命定之人——宋奕。 「！！！」系统震惊。 「那个女生的能量被宋怡然夺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自愿将能量送给了宋怡然，而宋怡然才是被迫的一方。她被迫亲手杀死了自己所爱之人，被迫接受她所赠予的能量，被迫目睹她所爱之人的身体在自己怀中灰飞烟灭。宋母一直坚信女儿并未真正离世，并因此疯狂和清醒交织，偏执了十几年，甚至因为心理暗示将宋奕当作宋怡然看待。她的直觉并没有错，按照你说的，宋怡然很可能与那个女生的系统达成了某种协议，前往寻找那个女生的灵魂碎片，而小世界不能没有命定之人，因此宋奕诞生了。」午皓继续说道，「我原本就很奇怪宋奕觉醒的契机到底是什么，现在想来，应该是宋怡然和那个女生留下的能量产生的作用，让他看见或者听到了一些原本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位同行拥有这么多能量，想必是已经去过不少小世界，身经百战之人，怎么会在这最后关头，爱上区区一个小世界的命定之人，还自愿送出自己的能量呢？」 「……」 次日，宋母便致电午皓，对他表示感谢，宋奕终于从房间出来，恢复了平常样子。 午皓向宋母表示祝贺。 宋母又跟午皓寒暄了几句，在得知他还是单身之后，开始明里暗里不断向午皓推销自己的儿子，并表示自己和宋父现在相当开明，他们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午皓对此感到有些无奈。 宋母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午皓，以后如果有任何困难，一定要来找他们，虽然嘴上说是还人情，但俨然是要把午皓当做半个儿胥对待的架势。 双方挂断电话后，午皓只觉得头疼。他始终还是不太喜欢被卷入这种你来我往的人情债。 果然，交易才是最简单的。 夜里，午皓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宋奕，“我要是不开门，你准备在这站多久？”要不是系统告诉他，他根本不会知道，这大晚上的门外站了个人。 \"……\" 实际上，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这样了。 一连好几天之后，系统终于看不过去，忍不住告诉了午皓。 \"有什么事吗？\" 午皓问道。 宋奕看着站在门口的午皓，察觉到他似乎没有打算让自己进去，于是有点难过地低下了头。“我……是来跟哥哥道别的。” “……”午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宋奕没有继续提及道别的话题，而是请求道：“在离开之前，哥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不是假名，哥哥真正的名字。” \"……\" 午皓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拿出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午皓，我叫午皓。” 午皓，午皓，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一般在宋奕的脑海中回荡不休。 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它咀嚼碎了再吞入肚中。 “午皓……哥哥，很高兴认识你……再见。”这一次，轮到午皓注视着宋奕决绝的背影，一步一步远去，每一步都像是在诀别。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拥有宋奕那样浓烈的感情。 午皓关上了门，低着头，灯光下刘海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 「宿主……」不知为何，系统总觉得现在的气氛似乎不太妙。 「……」 “咚咚咚……” 房门又被敲响。 午皓打开房门，原以为是宋奕去而复返，还有什么要和他说的。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午皓眼疾手快地抬手挡住，还好他之前把天赋点分在了体质上，不然还真可能反应不过来，被直接穿透胸口——虽然身体能回溯，不会死就是了。 但就算反应过来，那锋利的匕首也还是穿透了右手层层的绷带，扎进了血肉里。 「宿主！！！」系统大惊失色。 午皓抬腿一脚将那人踹开，那人吃痛，松开了手倒在地上，午皓反手将他的双手扭在背后，单腿压住那人的背部将他死死压在地上，空出手拔掉扎进肉里的匕首，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 「啊……没想到这些碍事的绷带还能有这种用处——我是指，连包扎都省了。」午皓道，「要不以后身上都缠满算了，哪天再受伤也能又省了包扎……」说完似乎还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似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关心的居然是个这吗？？？ 午皓整个人都坐在那个袭击他的人身上，单手将匕首伸到他的脸边，匕首上映出了那人的脸，以及一双带着恨意的眸子。午皓认得这个人，在之前调查刘阳的证据的时候，也查到了这个人。用刘阳的话来说就是，暗网的小老鼠，总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技术，能不被人察觉地暗自监控到各种地方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确实挺像小老鼠。他想起当时在医院内，刘阳耳朵上戴着的闪烁着红光的耳机，应该就是这个人帮着刘阳监视情况，并通风报信。 「这匕首不错，一看就很锋利，就是不知道剁起手指来有没有宋父那把那么顺畅。」 「宿主你不会是想……」系统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这后续处理起来多麻烦。」午皓道，「我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系统想起那捅在命定之人身上的两刀，表示这还真不好说…… 午皓打量着被他压在地上的青年，头发凌乱，眼底青黑，明明脸长得不赖，却一点都不修边幅，难怪刘阳当时会说那样的话，显然对这类人有不少类似邋遢的刻板印象。 “你好？这位……暗网的朋友？”午皓道。 “杀了我。”那位青年恶狠狠地道。 “杀了你？为什么？”午皓反问道。 “不然我迟早会杀了你。”那位青年继续道。 “为什么？”午皓还是那个问题。 “是你……杀了他。”青年眼中划过一抹痛色。 “谁？”午皓状似不解。 “……”青年沉默片刻，道，“刘阳。” “朋友，冤有头债有主，动手的可不是我，你该去找宋先生。”午皓笑道，“还是说……你接近不了宋先生？也对，就连我，你也是要等到现在——宋奕撤掉那些保护，或者说是监视我的人之后，才敢动手。宋先生，你自然是见都见不到的。啊……不对，你能见到，毕竟是暗网的小老鼠～看得见却无法报仇的滋味不好受吧？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来找我？” 午皓这话激怒了青年，只见他挣扎着，“那些证据，那些监控录像，我帮他处理过，普通人根本无法恢复。是你……你将那些东西找出来，交给了宋晟！所以他才会……才会被……” 青年脸上的悲痛和恨意不似作假，午皓沉吟片刻，起身，放开了对青年的钳制。 “你……”青年从地上爬起来，谨慎地盯着午皓，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午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道，“请回吧。” “我还会再来杀你。”青年不喜欢这样的笑，他在刘阳身上也经常见到，充满算计的笑容。每次刘阳这样笑的时候，都意味着他需要用他的技术来帮他善后。 “你的目标该是宋先生。” “等杀了你。他，我也不会放过。”青年恶狠狠道。 午皓看着青年眼中浓烈的恨意，笑容更深，“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交易吧。” 第20章 交锋 数天后，各大新闻报道了宋家家主被刺伤，被送入手术室的事情，而凶手，则是被当场抓获。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有关于凶手的后续报道，各类小道记者挖空心思，也找不到半点消息。 而此时，午皓正在站在宋家大门的门口前。 虽然家主遇刺，被送去了医院，但本家也该是戒备森严的。而如今，偌大的庭院空无一人，像是被什么人特意清场了一样。 午皓毫无阻碍地进了宋家。 至于他要来做什么？自然是来找宋奕。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从系统的监控中看到……宋奕在弹钢琴。 宋奕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 两人再次相遇在那间尘封已久的钢琴房，一切的场景都如此熟悉，仿佛昨日重现。 容貌出众的青年坐在落地窗旁，手指在琴键上翻飞，而同样英俊的青年则倚在墙边，安静地欣赏着美妙动听的音乐。 一曲终了，宋奕转向午皓的方向。 钢琴置放在落地窗旁，房间的门口在钢琴的侧面。宋奕背对着窗外照进来的的明媚阳光，而午皓则正好面对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强烈的亮度差让他看不清宋奕的表情。 “你是来杀我的吗？午皓哥哥……” 他叫出了午皓的名字，然后看向一旁。 午皓跟随他的目光看向钢琴架上，上面是他送给宋奕的成年礼物，那把在系统商城兑换来的匕首。 “你会乖乖引颈待戮吗？宋小少爷？” 午皓反问道。 宋奕微微一愣，这是午皓在他们初次见面时对他的称呼。 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第一次世界重组之前的那次初见。“你看出来了。哥哥这么大阵仗，我就算不想引颈待戮，又能逃的掉吗？” 午皓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宋父的事情。 “不过是帮人实现一个小愿望，顺带……”午皓止住了话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如果是你，自然是逃得掉，但……你不是特地在等我吗？”只见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架钢琴，缓缓道，“这个世界的宋奕并不会弹《在海面之下》这首曲子，我找上他的时候，他还没谱好曲。”而两人相遇之后，宋奕自然也没有机会做这么一首曲子。 “对啊……”宋奕，不，应该说是二号宋奕，幽幽地说道，“我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哥哥，还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了呢。现在终于见到了，哥哥还真是爱我呢？” 午皓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因为宋奕对自己的称呼，还是他的话语，“你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哥哥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吗？面对他的时候，哥哥可不是这样子的，我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尽管午皓皱眉的动作微不可察，但二号宋奕敏锐地捕捉到了，只见他幽幽地说道，“恋爱使人降智，更何况……”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明知道这一切，却没有解释，反而故意加深他的误会。他能那么坚信不疑，大部分可都是哥哥的‘功劳’。” “……”午皓保持沉默，他对此无话可说。 “他这么喜欢你，你明知他会因此而受伤，但你仍然这么做了，只为了让我出现。”二号宋奕慢悠悠地说，“我只需要给你传递一些信息，你就能马上明白我的情况、我的想做的……午皓，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丢掉那个恋爱脑的傻子如何？他至今或许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充当了信使的角色吧？” “……”午皓沉默。 “你也觉得他很麻烦，很想丢掉对吧？所以才会即使知道他会伤心，也仍旧不择手段地设计让他放我出来，你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个，丢掉他这个麻烦的家伙，这种麻烦的感情……”二号宋奕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 “你在保护他。”二号宋奕突然沉了脸色，一字一顿，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你猜出了我想吞噬掉他，所以才设计让他主动陷入沉睡，我现在找不到他，更别谈吞噬，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宋奕这具身体的时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宋奕在意识空间中的哪处活跃，而现在是他占据这具身体，宋奕的意识在意识空间中，就如同水滴融入了大海，再也无迹可寻。 “你想多了。”午皓突然笑了，看着二号宋奕缓缓道，“我的目的单纯的只是让你出现，至于这样的行为有什么附加作用，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只需要你出来继续我们之间的交易。” “呵……”二号宋奕笑了一声，耸了耸肩，对午皓的说辞不置可否，突然换了个话题道，“他其实做出了《在海面之下》，但只是半谱，后来遇到了你，就改了谱子，还改了名字。不，应该不能称为改名，因为那时他还没给这曲子起名字，等完成后，才给它起了名——《雪原中的湖》。”二号宋奕看向午皓道，“要听听吗？” “……”午皓没有回答。 二号宋奕自顾自地将手指放在琴键上，弹了起来。 前奏确实像《在海面之下》一样，十分和缓，像是平静的湖面，还有微风拂过，激起阵阵涟漪，这应该就是二号宋奕所说的，在遇见午皓之前就谱好的片段。而间奏却和《在海面之下》全然不同，没有前者那么高昂，也没有激烈的挣扎蕴藏其中，而是十分空灵，如同缓缓升上高空，俯视湖面，将其中景色尽收眼底。至高潮处，那原本的微风却变得越发寒冷，人也越升越高，视野越发广阔，逐渐触及湖面的边界，却猛然发现边界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寒冷雪原，宽广得令人绝望。这无边雪原中没有结冰的湖面，反而成了唯一温暖之地。到了尾声，仿佛从空中猛然坠落，急切地回到湖边，却发现湖面之下早已布满比雪更冷的寒冰，慌乱之间是更深的绝望，可那人依旧如同抓住唯一的稻草一般。 一曲终了，二号宋奕抬头问午皓，“如何？听出了什么？” 说实话，是不如《在海面之下》的，虽然有高低起伏，但全曲大致趋向平缓，没有前者那样激烈的变奏，尤其是结尾处的音符，杂乱无章，这是最忌讳的，甚至称得上是全作的败笔，但却没有修改，仿佛作曲者当时的心境就是如此。 “很可惜，我什么都没听出来。”午皓笑了笑，淡淡道。 “意料之中——我都要替他感到悲哀了……”二号宋奕也笑了笑，但看着午皓逐渐沉下来的脸色，也不再多言此事。而是将话题拉回交易这边，有些自嘲道，“好吧，不聊那个傻子了。如你所愿，我们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交易。我清楚你想要什么——这个世界的能量，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外来者向来如此。将我们视为圈养的家畜。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你要不要先听听我的交易内容？”午皓对二号宋奕的说法不置可否，平静地说。 “啊，对，你和他们不太一样，你虚伪地给了我们一个‘公平’交易的机会。算是行刑前的断头饭吗？”二号宋奕嗤笑道。 “宿主们回收能量的方式是让任务对象爱上自己。我没猜错的话，反过来对你们而言也是如此。你用同样的方式吞噬了不少宿主，利用的是信息差——那些人不知道同等条件下自己也会被吞噬。而对于没有这个信息差的我来说，你拿我没辙。”午皓知道二号宋奕并不会十分配合，于是说道，“你曾考虑过让这个世界的宋奕来攻略我，或者说，你在这个世界重组之初是有记忆的，你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但你把记忆锁了起来，第二次世界重组前你表面上与我达成交易，其实是想让一个没有记忆的自己来攻略我，因为你在对我进行诸多试探之后发现，我不可能爱上当时的你，于是想用一个没有记忆的自己让我放下戒备。只是没想到，当你想恢复记忆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宋奕拒绝了你。” “你说的没错。我输就输在，我以为你只是不会爱上第二个世界的我，而事实上，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没有心。”二号宋奕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想通过攻略你吞噬你的能量，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我应该直接杀了你的。”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午皓只是淡淡一笑，“你无法吞噬我的能量，也无法杀死我，现在你对我束手无策。”所以只能动动嘴皮子。 午皓只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只有一个提前唤醒的系统，没有一点能量，商城的道具也被锁定了一大片，唯一的匕首是赊来的，还送给了宋奕。但这也足够让他利用前辈们留下的威慑力，让二号宋奕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听到午皓的话，二号宋奕脸色沉下来，他知道这些外来者都有着奇特的能力，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他们只会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这也是他面对他们向来不轻举妄动的原因。要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中驱逐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吞噬他们的能量，午皓看穿了这点，就让他陷入了被动。虽然被动，但也不能就此落入下风，他嘴角扬起，说道：“我可以不杀了你，而是将你永远禁锢在这里。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新的外来者进来。而我，有数不尽的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可以让你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品味。”宋奕看向午皓缠满绷带的右手，“你们外来者不是受到什么伤害都会恢复吗？我们每天切掉一根，然后给你加餐，如何？” 听到二号宋奕的囚禁宣言，午皓依然面不改色，平静道：“他不会允许你那么做。” “……”二号宋奕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除了那个现在沉睡在他的意识深处，只有恋爱脑的傻子，还能是谁？二号宋奕冷笑道：“你觉得他知道了这些事情，还会站在你那边？” “他不是早就已经给过你答案吗？” 当然给过！第一次，他将记忆给了那个傻子，结果他不愿接受，硬生生地将他们分成了三个人，去承载各自的记忆。第二次，那个傻子为了面前这个人，甘愿回到了意识深处，让他出来。那个傻子将伤害面前这个无心无情的人当成了绝对的错误，一条死律。 他要是真的做了上面说的那些事，不知道那傻子会怎么发疯。 “你是真的没有心。”什么都能利用。 午皓耸了耸肩，对二号宋奕的判断不置可否，“而且，你不是很清楚吗？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了。我和尤礼同时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这意味着，就算你把我留在这里，还是会有下一个外来者。而你把我留在这，如果下一个人发现了我，反而会让他产生警惕。后果往轻了说就是妨碍你吞噬他的能量，往重了说就是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异常，直接联系管理局，到时候……”午皓言尽于此。 其实，他依然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一个新手，还是没做过上岗培训的新手，对于系统管理局的运作方式一无所知。虽然他从系统那里知道管理局出了些问题，但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更别说宿主联系系统管理局这件事，完全是他瞎掰的，因为他自己就联系不上，当然不排除是他的系统实在是太低级了的原因……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午皓借此来唬一唬宋奕。 “……”两人交锋了数轮，最终，二号宋奕开口道，“你赢了，我接受你的规则，谈交易。我不会再谋划着吞噬他的事情。最后的主导者是谁，各凭本事。” “很好……”午皓缓缓道，“那么接下来，你也该好好听听我的条件了。” 第21章 你这是想开后宫的节奏啊 二号宋奕在听完午皓的条件后，不由得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二号宋奕陷入了沉默，这种方法他闻所未闻。他之前从其他外来者那里了解到，一旦小世界的能量被回收，那这个小世界就会完全失去生机，而且他们这些所谓的命定之人也会从世界上消失。 但如果午皓所说的能实现，那他们的世界就不会失去生机，他也不会因此消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午皓反问道。 「宿主！你这样是违规的！」系统警告道。 每一条规则都有其制定的原因。 之前有一个宿主与小世界的命定之人关系过于密切，结果导致他在主世界复活之后，命定之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主世界，将主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从此，系统管理局便规定主世界绝对不能与小世界有过深的牵连。 这是载入系统管理局史册的事件，妥妥的反面教材。即使是像666这样的，被提前唤醒的不完整系统，也要将其记录在数据库中，充当警示。 而午皓的举动何止是要牵扯过深，这完全是要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 系统知道他这个宿主一向乱来，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我不同意。」系统坚决表示。 「哦，反对无效。」午皓淡然回应。 「……」系统无可奈何，只能尝试晓之以理，「你这样容易让主世界陷入混乱！」 「根据你之前的说法判断，主世界现在都已经是快要崩溃的状态了。这点混乱相比之下微不足道，而且是混乱还是重新建立新的秩序，可还说不准。不破不立，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午皓道。 「这件事我不能擅自做决定。必须联系管理局。」系统坚持道。「然而我们现在联系不上管理局。」 「哦，联系得上吗？就算能，管理人都不知跑哪去了，有用吗？问题不大，我来决定，反对无效，反正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懂什么叫先斩后奏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日，好像确实如此。 午皓提出的条件是，宋奕将这个小世界中逝去的灵魂能量交给午皓。 反正这些灵魂的能量在亚空间中也会被撕成碎片，然后被其他小世界捕获。与其如此，不如直接让午皓将它们送回主世界。 但这样的问题在于，午皓只能来到这个小世界一次，也就是说，他只能获得他离开的那一天的，这个世界死去的灵魂的能量。 这点能量对于现在的主世界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而且，一旦他获得了能量，将会被传送回亚空间内系统管理局设置的中转站里，想要再次回到同一个小世界，就如同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他可以将宋奕也带回中转站里，这样，他和这个小世界就有了绝对的联系。 午皓的做法并非毫无根据。宋怡然的事情给了他启发，既然命定之人操控着小世界的能量，又能够离开小世界，那么他只需要带着宋奕，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这个小世界中每天死去的人的灵魂能量。 而长此以往，世界一多，能量就不会少。 午皓管这叫可持续发展。 “你……吃得消吗？”二号宋奕一脸难以言喻，眼神慢慢往下，说出的话意有所指。 「……」午皓问系统，「我能举报你们命定之人搞颜色吗？」 「……」好像并没有这个功能……不然下次给管理局提个建议加上这个功能？ 按照午皓的想法，也就是说他可能会，每到一个小世界，就将那个小世界的命定之人带回中转站，充当人形能量传输器。 去的世界多了，中转站人一多，那场面，光想想都只能说难以言喻，真的难以言喻。 “咳咳。”午皓清了清嗓子，“这个世界的宋奕，只是个意外。”他又不是钞票，人见人爱。只见他又继续说道，“每个宿主的中转站都是独立的，而且相当宽敞，我可以为你们安排好私人空间，不想见到其他人也完全没问题。” 这番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准备开启后宫的言论，真的是让系统瞠目结舌。 “哦，还安排好了，哪个妃子住哪个宫，等着皇上临幸。”二号宋奕道。 “……”午皓完全不想跟他在这件事情上掰扯，继续道，“我也不会要求你们一直呆在那里。等获得足够的能量，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你们爱去哪去哪。” “懂了，玩厌了就丢，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呐……” “你够了啊……” “……”宋奕实在是难以言喻，抛去一切感情因素不谈，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但如果把感情因素加上，让他体内的那个傻子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去和另一个人交易。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傻子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而午皓在制定计划时并不会将这些因素加进来，当然，除了需要利用到的时候。 第22章 苏醒 两人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共识，但究竟该如何融合还是个问题。 “那么，让我们来谈谈，你们是怎么分裂的？”午皓道。 \"你不是清楚得很吗？\"二号宋奕反问道。 \"遗憾的是，我只能根据已知信息反推当时的结果，无法还原整个过程的具体细节。” \"我还以为你们外来者们都是无所不能的呢？\" 午皓听着这人带刺的话语，暗自叹息一声，看来这人虽然答应了他的提议，也还是心有不甘，“不还是被你吞噬掉了不少人？”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好了，言归正传。”午皓打断道。 二号宋奕撇了撇嘴，详细地叙述了当时发生的全部情形，将整个经过原原本本告诉午皓。 午皓听完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宋奕。 ……”二号宋奕静默片刻，似乎在衡量着这些想法的可行性，然后才回应，“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午皓的构想是，这个世界的宋奕不愿意接受前两个世界的记忆，那就让记忆与现实融合，让记忆不再是单纯的记忆。换而言之，就是将前两个世界中发生在宋奕身上的事件，在这个世界的宋奕身上再次重现一遍，同时交织前两个世界的记忆于其中，以此来让这个世界的宋奕接受。 就像一个人如果只使用纯粹的谎言就容易被质疑，而如果他说的话真假参半，却能获得信任。这两者是同样的原理。 当这个世界的宋奕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天花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明明他已经将身体交托给了体内的那个灵魂，之后便在黑暗的意识空间中陷入了沉睡。如果那个错误是他自己，那他就将自己消除。 只有沉睡能使他停止思考，不去想着哥哥看到那个灵魂后会有多欢欣，不去想他们会如何相处，不去想他们之间可能发生的，所有情侣之间都会发生的事情。 只有沉睡才能让他遗忘一切，忘记他们之间点点滴滴的相处，忘记哥哥是如何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带着他走出父亲和母亲划定的界限，一步步为他敲碎束缚住他的，名为宋怡然的壳子。 他害怕继续思考、继续和哥哥相处下去，会忍不住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他曾想过永远封闭体内的那个灵魂，将哥哥也一并关起来。既然在哥哥眼中看不到爱，那看到恨也不错，至少能在哥哥眼中看到感情。这些阴暗的念头在他内心肆虐，几乎让他深陷其中。清醒后，他猛然回过神来，被自己的念头吓到。 最终，他还是决定释放体内的那个灵魂。他害怕继续这样下去，真的会不可避免地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他曾经紧握着哥哥的手，让他答应不要离开他。然而最后却是他自己选择主动离开。 如今，他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再度醒了过来。 “你在吗？”宋奕在意识中呼喊，然而没有任何回应。他再度大声呼喊，“出来！为什么我会醒过来？”然而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宋奕感到些许慌乱，他体内的灵魂似乎消失了。 哥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是他的所作所为，而因此恨他？他该如何应对？在体内的那个灵魂回来之前扮演他吗？长此以往，他真的舍得在那个灵魂回来后将哥哥给他吗？暂且不论这个问题，他真的能够扮演好体内的那个灵魂吗？宋奕在脑海中拼命回想着梦境中所见到的，关于他们前世记忆的点点滴滴。过去，他从不愿仔细去看，那些梦境、那些记忆让他的心脏如同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而如今，他不得不仔细揣摩。在梦中，他无法清楚看到哥哥的面容，但他想那脸上一定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面对他的时候全然不同。 这一次仔细看，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与那灵魂有许多相似之处……毕竟是前世，宋奕苦涩地想道。 如果谨慎一些的话，应该能扮演好吧？宋奕默默思索着。 第23章 完整的记忆 宋奕心情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和午皓的碰面。从苏醒到现在这段时间里，他从未停止过在意识中呼唤那个灵魂，却未曾得到任何回应。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中演练与哥哥相见的情景。他思考着体内的那个灵魂见到哥哥时会如何表现，会说些什么，会采取何种行动。 无数种可能在他脑海中交织，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却始终没有等到午皓来找他。为什么？这一疑问萦绕在心头，他们不是深爱着对方的情侣吗？而且久别重逢，不应该是渴望彼此相伴的每时每刻吗？难道哥哥出了什么事情？宋奕不安地坐了起来。 “我要去找他。”宋奕自言自语道。 然而，他刚刚站起身子，头脑突然一阵眩晕，视线迅速变黑，随后，一个场景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宋奕将手中的纸张递给面前的黑衣保镖。那纸张上画着一个人笑着的肖像，赫然是午皓的模样。 这幅画是宋奕亲自绘制的，凭着他死亡前最后一秒的记忆。 只听见他向保镖低声道：“找人去查一下这个人。” 黑衣保镖接过纸张，恭声答应：“是，小少爷。” 要找到这个人并不困难。尽管午皓已然隐退，但曾经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黑衣保镖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宋奕低着头，目光落在被送过来的资料上，细长的刘海在那双黑沉沉地眼睛上落下阴影，令他的眼神显得晦暗不明。就是这个人，初次见面就给了他一刀，让他变回了如今这副小孩的模样。 在那个人以令人意外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钢琴房中的时候，宋奕就知道他也是个外来者。 一个想要攻略他、获取他的爱，然后将他的能量吞噬掉的人。对于这类人，宋奕早已记不清自己处理了多少个。 遗憾的是，他当时只是觉得这位外来者的出场方式与众不同，并没有过多戒备。 其他人总是通过各种身份途径接近他，而这个人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的意思，直接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家中，还自称是他的粉丝。 这是什么新的攻略方式吗？他当时只是这么想，并没有提防之心，毕竟以往的外来者要的都是他的爱。 他没想到这人要的是他的性命—— 至少，当那个人用匕首刺入他的胸口时，他是这么想的。 他惊觉自己的大意，闭上双眼倒在地上的瞬间，宋奕想，自己怎么能因为以往的经验就对这些有着各种能力的外来者放松警惕？或许是那个人的笑容太过美好和无害，让他晃了神。 看来要栽在这里了，真不甘心啊。 宋奕的意识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感觉到自己被撕扯。 再次醒来时，他回到了十几年前，变回了小孩子。 看来只是单纯的杀了他并不会将他吞噬掉，也不会让他真正意义上的失去生命。 没有得偿所愿，宋奕断定那个人还会再来。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等来的却是另一个外来者。 “然然，尤礼老师来了，要跟着他好好学习哦。”宋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个外来者…… 宋奕应了一声，继续浏览手中的资料。贝少芬，显然是个假名，也亏他能用出这个名字。 三年前声名鹊起的音乐家。三年前，正是他醒来的时候。音乐家……宋奕思索着，又看向资料中那个慈善晚宴的宾客名单，果然他也在其中，看起来这个人曾经也试图接近自己。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吗？宋奕想到了他现在的音乐老师，尤礼。然后他放弃了？ 宋奕不再继续思考，以防止纷繁的思绪扰乱他的判断。他的目光移向资料中住址一栏，这个地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来他需要抽时间亲自去核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画面再次黑暗，宋奕站在房间中。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中并没有资料。 刚刚的一幕似乎是幻觉，但称之为幻觉又太过真实。宋奕明白，那是前世的记忆，和他梦中残缺的片段不同，而是更为完整的回忆。 不过记忆中的人和他现在的行动倒是奇妙的不谋而合——他们都要去找午皓。虽然目的截然不同，那人或许是寻仇，而他只是单纯的去找他的哥哥。 宋奕似乎有些触及到了他的哥哥之前说的，他们是仇人的原因，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不能确定。 第24章 这两人的脑回路都不大正常 宋奕来到午皓家门口。 此刻，午皓正在院子里烤肉，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宋奕的到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片爬满藤蔓的铁栅栏。 宋奕正欲开口，眼前却突然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午皓注视着铁栅栏外，那愣在原地的宋奕，明白他这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宋奕确实陷入了往昔的记忆。 他站在栅栏之外，注视着院子里烤肉的午皓。 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但在注意到对方看似偶然扫过的一眼之后，宋奕否定了这个想法。 宋奕静静地凝视着午皓，直至听到身边传来尤礼和他的系统的声音，他心中微微一动，继续观察着午皓的神情。 尤礼和他的系统在讨论关于宋奕的事情，计划着如何攻略他。 他察觉到午皓也扫了一眼那个方向，那看似不经意地一瞥，让宋奕确定，午皓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根据他们的对话，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午皓的真实身份，但午皓却好像早就对他们了如指掌。真是耐人寻味，宋奕冷冷地扬起嘴角。 他还听到他们提到了类似隐身“buff”之类的东西。难怪他们会如此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谈论这些，原来是自认为隐去了身形。可惜他们提到的这些技能似乎对他没有影响，这也是宋奕能发现哪些人是外来者、并且能得知那么多关于宿主和系统的信息的原因之一，他们总以为他看不到、听不见，所以通常在他面前聊得十分肆无忌惮。 宋奕假装对他们的存在毫不知情，而午皓似乎并不希望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见午皓向宋奕走去，问道：“你认识我吗？” 两人的目光交汇间，宋奕已经明白，这个人是故意这么问的。刻意填写了真实的地址，就是为了引他前来，想确认他是否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 面前这个人选择将家设在别墅区的西侧，就是为了既能避免偶然相遇，又能让自己发现端倪的时候快速找到。 只要他找到了这里，那面前这个人便可以确定他拥有记忆。 既然如此，宋奕便遂了他的愿，轻飘飘地回复道：“认识啊。” 这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直白，微微愣在了那里。宋奕心情略好地勾起嘴角，仿佛他在和午皓的对弈中扳回了一局。于是，他又补充道：“我确实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退隐呢？” 宋奕看着午皓嘴角扬起微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糊弄不了面前这个人。 自己拥有记忆这件事，在这个人看来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至于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么说？宋奕心想，姑且称之为无伤大雅的调情吧。 午皓告诉他，说自己没兴趣了，就这么做了呗。还反问他难道是自己的粉丝？他听着午皓戏谑的语气就知道，这是这人对于他刚才的行为的回击。 真是个随性的家伙，有兴趣就做，不再有兴趣了，就直接放弃。那他给自己的那一刀，究竟是兴趣使然，还是已经对他的能量没兴趣了，要直接放弃？ 无论是哪种情况，宋奕心想，这个人都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一定要“攻略”这个人，然后……吞噬掉他的能量。 他还想说些什么，那人却已经开始送客了。 既然这个人还留在这个世界里，那就说明他还不想离开，或者……他无法离开。宋奕默默地想道，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第二天再次来到这里，所见却是楼空人静的景象。宋奕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宋奕重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没有尤礼，他的哥哥也没有离开，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你怎么站在外面？要进来吗？”他为宋奕打开了门，语气还是一如往常地平淡。 “哥……”哥哥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却在半音节处打住。宋奕急忙收敛情绪，突如其来的记忆，让他几乎差点忘了自己是要扮演那个灵魂的。可问题来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个灵魂是怎么称呼午皓的！ 好在午皓似乎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给宋奕开门之后就径直返回烤肉架前。宋奕松了一口气，心头的紧张感稍稍松弛了。 看过刚才的记忆之后，宋奕内心充满了莫名的情绪。他想告诉午皓，不要再喜欢那个灵魂了。那个灵魂是为了吞噬他才接近他的，但他忍住了这个念头。 他无法确定，那个灵魂和哥哥是否在未来真心相爱。贸然的行动只会在哥哥面前暴露自己，反正现在主导这个身体的是他，那个灵魂就算真的是为了吞噬哥哥而来，暂时也无法伤害他。 宋奕逐渐摸清了规律，似乎只要接触与哥哥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回忆起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或许这可以让他更深入地了解他的哥哥。 就像刚才的场景，他就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哥哥，像一把出鞘的刀一样锋利，尽管他所熟悉的哥哥平日里虽然冷漠，但却不显得锐利，所有的锋芒都收了鞘，看起来温和无害。 “要尝尝吗？”午皓将一碟烤好的肉递给宋奕，“没加辣椒。” “谢谢……哥……啊啊……”宋奕接过烤肉，“……阿皓！”差点刹不住嘴，还好急中生智。 午皓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宋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午皓的神色，见他并没有过大的反应，直觉自己猜对了，那个灵魂以前就是这么称呼哥哥的。 他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既为自己成功化险为夷感到高兴，又为他的哥哥还记得自己不能吃辣而感到开心。 虽然后者大概率是午皓的性格使然，但宋奕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系统，这小孩为什么突然改口对我的称呼了？」午皓的脸上浮现出困惑。 「嗯……大概因为你们现在的年龄差异看起来太小了？他再称呼你哥哥可能有些奇怪？」系统试着解释。 「有道理。」自己的年龄确实被管理局定格在了死亡前的那一刻，心脏虽还在跳动，时间却不再流逝。午皓不再思考这件事，他对称呼这种东西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 如果午皓知道宋奕这样，是为了在他面前扮演那个灵魂、前世的宋奕、二号宋奕、“他的恋人”，肯定会目瞪口呆。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对宋奕扣六，想着也许该将这娃的脑壳敲开看看脑回路是怎么接的。 当然，要说脑回路正常，他们两人都不太符合这个标准。 午皓并不知道的是，二号宋奕给这个世界的宋奕灌输了许多错误思想。而二号宋奕也不可能向午皓透露这一切。以前是毫无必要，现在嘛，二号宋奕虽然接受了他的提议，暂时达成了战略合作关系，但偶尔给合作伙伴添添堵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尤其是要是能看到这个向来精于算计的人吃瘪就更好了。 况且，他们当时说的是，最后由谁主导，各凭本事，搞些小动作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二号宋奕透过宋奕的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看着午皓那些状似无意的举动，想道，这人也并不安分。 美美的享用了一顿烤肉之后，宋奕一直呆到傍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是希望哥哥能够挽留他的，当然，能做点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就更好了，可惜并没有。 临行前，他给了午皓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并不了解哥哥与那个灵魂的相处细节，只能根据猜测来表现出情侣间可能有的举动。 「……」午皓愣了一下，随后询问系统，「系统，这咋整？」 「嘶……你问我？」系统对他宿主一个人类问他一个由代码组成的系统这种问题感到无所适从。 「你好歹有个情感模块。赶紧的，这种情况该做什么？」 「根据模块演算，你或许可以抬起双手，也抱一下？」系统试图提供建议。 「……」午皓皱起眉头，然后轻声叹了口气。 宋奕抱了很久，当他觉得差不多可以放开时，感受到背脊传来一股压力。疑惑过后，紧接着的是惊喜。 他的哥哥也在拥抱他，他的哥哥回应了他！然而，这份喜悦很快又转为失落。因为他的哥哥所拥抱的是那个灵魂，而他只是一个趁人之危窃取别人爱意的卑劣者。 宋奕放开了午皓，低下头，细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再见，我，我得走了。” 午皓目送宋奕离开，皱眉，困惑不解，「他好像并不开心？」他听出了宋奕的声音中带有鼻音。 「或许……是开心的？」系统猜测道，「以前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嘛？」 午皓知道系统说的是宋奕小时候，他偷了宋父宋母的车带宋奕出去吃宵夜的那次。 「嗯……你说的有道理。」 第25章 针锋相对 \"阿皓！\" 宋奕第二天再次来找午皓。为了不被哥哥发现破绽，他练习了一整个夜晚，终于能够熟练使用这个新称呼，说：“我们出去玩吧？”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宋奕别提有多高兴。 午皓换好衣服后跟宋奕上了车。 这是一辆自动驾驶汽车，午皓挑了挑眉，一时间有点猜不透宋奕的用意。 他和宋奕一起坐在后座，就像小时候那次一样。 宋奕悄悄观察着午皓的表情，看到后者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眼神黯淡下来。他的哥哥，重新与那个灵魂在一起之后，这么快就把他抛诸脑后了吗？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在看到相似的情景时，也无动于衷。明知道会有何种结果，还是忍不住带着点希望去试探。 他以为自己愿意主动将身体交给那个灵魂，他的哥哥多少会有些触动，或者至少在看到与他有关的场景时会有所反应。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幸好那个灵魂不知何故消失了，他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而哥哥还没有发觉。此时的宋奕有些恶意地想，如果以后在和哥哥做一些亲密的事情的时候，在哥哥耳边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个灵魂，哥哥会是什么表情？会有什么反应？会挣扎着推开他吗？这些黑暗的念头不断在宋奕的脑海中回荡。 宋奕握住了午皓的手，后者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但是并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询问道：“怎么了吗？” “我喜欢你。” 午皓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沉默半晌，然后缓慢地回应：“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宋奕心想，不是那个灵魂，是宋奕喜欢你。 如果午皓能够听见他内心的声音，肯定会回复，不，我其实真的知道。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当午皓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果不其然，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宋奕，对方又愣在了原地。 还挺积极，午皓心想。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赶紧融合记忆，把他对他的那点感情掐死在萌芽状态，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他真的无意让宋奕对他产生更多的感情，虽然利用起来的时候也毫不手软就是了。 宋奕又陷入了记忆的旋涡之中。 他看到自己站在游乐园的入口，身边并没有午皓的身影。仿佛有某种心灵感应一样，他径直朝某个方向走去。 宋奕来到了名为“天地双雄”的项目前，刚好看到午皓从设备上下来。 “天地双雄”，又被称为“跳楼机”，在升到最高点时猛然落下，那一段时间带来的失重感，如同从高楼坠落一般，由此得名。 这个项目通常在60米左右，按照普通居民楼来说大概就是十五层高度。 体验了从十五层楼自由坠落的游客们，在重新回到地面之后，大多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有些甚至需要朋友的搀扶。而午皓，脸色如常，呼吸平稳，眼中更没有一丝恐惧之色。除了因为刺激体验而带来的兴奋在嘴角勾勒出的微笑外，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宋奕相信，在整个体验过程中，这个人的心跳都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 人在高空坠落时，会不可避免的感到害怕，这是对死亡本能的恐惧。除非那个人，连面对死亡都能坦然接受。 “真是巧啊，贝……”宋奕实在是喊不出口那个名字，只能改口道，“……先生。” “宋小少爷也来玩？”午皓环顾了一圈人山人海的游乐场，“我还以为像您这样身份的人会直接清场呢。嗯……或者是直接建一座私人的？” 宋奕听着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暗示，深知他是半点不信自己说的巧合，而实际上也确实不是。 宋家确实有私人的游玩场所，他此前也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他动用了家中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获得午皓的新住址，派人进行监视。谁知这人极少外出，根本无法制造巧合，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他又怎么能错过呢？ 至于为什么宋奕明知午皓能看出来，还是费尽心思的制造巧合？嗯……就权当是一种情趣吧。 宋奕对这个猎物实在是感兴趣，如果能让午皓爱上他，再把他吞噬掉，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男人这该死的征服欲。 猎物，这是宋奕给这些外来者的称呼，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也是如此，将这个世界，将他自己，都当成猎物。 但有时候，猎物也可以变成猎人，猎人反而成了猎物。 “既然碰巧遇上了，贝先生，要一起吗？”宋奕问道。 午皓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打开手机上的导览地图，前往下一个游玩项目的地点。 没有得到回应，宋奕并没有气馁，只是走到午皓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走了一段路程后，只听见午皓开口说：“我倒不知道宋小少爷是这么纠缠不休的人。” 宋奕假装听不明白，“贝先生在说什么？我只是恰巧和您去相同的地方而已。” 午皓耸了耸肩，不再说话。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云霄飞车。 飞车一圈下来，午皓仍然神情自若，而宋奕的面色则十分难看。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晃出来了。 “宋小少爷，感觉如何？” 宋奕听得出这人揶揄的语气，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他轻微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嘴硬道，“感觉不错。” 很少有人刚来就玩这么刺激的项目，一般都会选择一些温和的游乐设施来适应一下。 午皓知道宋奕感觉不会太美妙，但他还是故意笑眯眯地说道，“哦？那宋小少爷还要继续吗？” 宋奕看着这个人在阳光下眉眼弯弯的模样，竟然有一瞬间愣神，心跳加速。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这应该刚才是坐飞车的原因，他告诉自己，肾上腺素分泌造成本能反应。只见宋奕也笑着道：“当然，乐意之至。” “宋小少爷这是承认你是在跟着我了？”午皓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 中计了。宋奕心中暗自道，看来对于这个人不能有半点松懈。这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副作用似乎有点大，脑子都不清醒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平静回应道：“这不是贝先生在盛情邀请嘛？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怎么？宋小少爷如此纠缠不休，莫非是看上我了？”午皓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宋奕跟在他的旁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十分大方地承认道：“是啊。” “以宋小少爷的身份和能力，想要什么人没有？何苦找上我呢？”午皓道。 “他们都没有我想要的。”宋奕回答。 “尤礼也没有？”午皓的嘴角微微上翘，噙着一丝笑意，眼中却毫无波澜。他看向宋奕的眼睛，仿佛能将他完全看穿。 当然也有，只是……宋奕毫不避退地同样注视着午皓的眼睛，嘴角勾起，眼中也没有一丝笑意，他开口道，“我对你更感兴趣。” 午皓移开目光，继续前进，说：“这话听起来，宋小少爷可真是贪心，想踏两只船啊？” “那也得这船乐意给我上啊。”宋奕道。 “听起来宋小少爷已经踏上另一条船了？”午皓没有理会这带点调戏意味的话语，反问道。 “听起来，你很希望我这么做？”宋奕反问。 午皓耸耸肩，并未回答。 两人继续游玩了一系列刺激的项目，结束后，宋奕整张脸都变得煞白，而午皓依然镇定自若。 宋奕明白午皓这是故意的。很少有人会这么连续游玩惊险刺激的项目，通常都会在中途选择一些轻松的游乐设施来缓解一下兴奋。 而午皓却选择了一个又一个刺激的项目，一直玩到了晚上。 “宋小少爷，感觉如何？需要休息一下吗？”午皓嘴角弯起，笑眯眯地道。 不知是不是激素分泌过多的缘故，宋奕只觉得这人不算外露的得意洋洋地模样真的很欠压，莫名的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宋奕的脸色渐渐有些好转，说道，“你也未免有些太小看了我了。” 午皓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最后来到了摩天轮面前。 宋奕跟着他上了同一个位置，满脸笑容地故意问道：“贝先生这是在关心我？” “我只是担心宋小少爷跟我在一块出了什么问题，宋家会来找我麻烦罢了。”午皓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有道理，那我是不是能利用这个威胁一下贝先生和我在一起？” 午皓无奈道，“宋先生要的又不是这个。” “你倒是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宋奕笑得意味深长，思索了一会道，“也对，我向来讲究你情我愿。” 摩天轮缓缓启动，夜晚的城市灯火如昼。他们所在的箱子升到最高点时，午皓看着窗外的景色，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柔和而温暖。宋奕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再次加速，有一种想剥下这人带刺的外壳，看看内里究竟是柔软还是依旧冷硬如铁地冲动，或许是一整天的刺激活动让他的心脏和大脑都有点遭不住，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 两人静静地坐在摩天轮上，没有任何言语，不再针锋相对。 “我们这样，像不像情侣约会？”下了摩天轮，宋奕笑着问道。 “是不是单方面纠缠不休的那种情侣？”午皓反问。 “贝先生嘴巴可真毒。”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咬上去。宋奕已经差不多要彻底接受自己今天被激素冲昏头脑的事实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茬接着一茬。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说道，“贝先生要是能答应我的追求，不就不是单方面了？” 午皓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嘿，还没有告别呢！”宋奕高声喊道，但午皓已经渐行渐远，毫无回应，当然，就算他听见估计也不会有回应。宋奕看着午皓离开的背影，无奈地低声说道：“好吧，看来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说了，再见。” 第二天，果然如他所料，午皓又搬离了那个住址。宋奕看着派去监视的人递回来的报告，心道，真不好对付。但他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酒酿的越久越香醇。他期待着能够吞噬午皓的那天，他那一向平静的脸上的会是何种表情。 第26章 记忆 宋奕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神有些迷惘，“这是哪儿？” “没事了吗？刚下车的时候你愣在原地，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我就先把你扶到休息室来了。”他递过一杯水，“要回去休息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宋奕的脸色有些苍白，短时间内承受一整天的记忆确实不太好受。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好不容易能和哥哥出来约会，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更何况，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好。”午皓选择了一些不太刺激的项目，与之前的世界截然不同。 摩天轮则是例外，因为这是宋奕特意要求的。 “阿皓，我们去坐那个吧。”两人玩到了晚上，宋奕一只手拉着午皓的手，另一只手指向游乐场中央，摩天轮的灯光已经亮起。 午皓看着那里沉默了片刻，然后答应道：“好。” 他们一同坐上了摩天轮。 当摩天轮升到高空，宋奕看着午皓如同记忆中那样凝视着窗外景色，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为他那张冷漠的脸增添了一丝柔和。 宋奕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他慢慢地靠近午皓，柔软的唇轻轻贴在午皓的脸颊上。午皓似乎被这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两人的唇瓣碰在一块。 宋奕眨了眨眼，然后张开嘴，吻住了午皓的唇。 午皓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手抬起到半空中，却又放了下来，内心暗自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两人在灯火如昼的高空中拥吻，直到摩天轮停下。 回到地面上时午皓的嘴唇有些红肿，毫无疑问，是被某人啃的。 他们两个的容貌都十分出众，旁边一同下来的一对小女生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偷偷看他们一眼，互相抓住对方的胳膊，抿着嘴唇笑的十分兴奋。 作为极少出门的闷骚社恐，午皓对这样的关注相当不自在，轻掩嘴唇转身离开。 然而，罪魁祸首的心情似乎很好，他跟上去，拉着午皓的手，脚步轻快，“阿皓，我们去吃饭吧。” 午皓似乎能听见那两个女生压抑又兴奋的尖叫声。 等候他们的车已经停在游乐场门口，两人上了车，司机将他们送到了下一个目的地。 在看到目的地的一瞬间，午皓轻微皱了皱眉，一天接受两段记忆……虽然他也希望宋奕能尽快融合的记忆，但这样负担未免有些太重。 果不其然，进入包厢落座之后，宋奕再度愣在了那里。 他看到自己走进包厢，而午皓正坐在里面点菜。 “真是巧啊，贝先生，你也到这里吃饭？”宋奕自顾自地在午皓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午皓眼睛都没抬，继续看着菜单，淡淡地说：“宋小少爷，这里是私人包厢。” 宋奕听出了其言下之意，仍然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机，夸张地道：“哎呀，这里不是66号包厢吗？我居然走错了，真是糊涂。” “……” “走错了还能错到贝先生的包厢里面来，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既然如此，不如就一起用餐吧？” “宋小少爷请便。”午皓将菜单递给一直在旁边等候的服务员，服务员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拿到菜单像是拿到了圣旨一般，如获大赦逃离此地。 包厢内的气氛陷入了沉默，午皓低着头安静地玩手机，而宋奕则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午皓。 暖黄色的灯光，午皓的眼帘垂下，细长的睫毛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这人的面部棱角并不锋利，甚至称得上是柔和，不与人对视的时候，容易给人一种乖巧无害的感觉。但宋奕知道那双眼睛中向来只有冷漠、疏离和算计。然而，现在这双眼睛被遮住，又在这样的光线下，让面前这个人褪去了锋芒，多了几分温和的感觉。 宋奕突然开口道，“贝先生想知道尤礼的事情吗？” “没想到宋小少爷还有这种爱好。”午皓依然头也不抬。 宋奕没理会他话中带刺，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怎么都攻略不了我，他现在可急坏了。”说着偷偷观察午皓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又继续说道，“我可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得手，得先吊着。男人嘛，太容易得到的从不珍惜。” “宋小少爷似乎话里有话。” “哪有。”宋奕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两人的对话间，服务员已经将菜端了上来，只有一份。 宋奕：“……” 午皓毫不尴尬地独自开始用餐。 宋奕神色如常的叫来服务员，要了一份和午皓一模一样的。 然而等宋奕的那份上桌，午皓已经用完了餐，只见他擦了擦嘴，起身，“宋小少爷慢用，我先告辞了。” “……”可恶，被摆了一道。 现实中的宋奕回过神来，只见午皓已经点好了餐，与回忆中的全然不同。 宋奕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也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比如说，他记忆中是暖黄色的灯光，而现在使用的是明亮的白炽灯。 “阿皓……”宋奕欲言又止。 “嗯？” “……”宋奕张了张嘴，目光复杂，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喊一下你的名字。” 两人用完了餐，宋奕提议一起去看电影。 午皓听到这提议，就明白他准备在一天内接受三段记忆。 当他们来到电影院门外时，宋奕再次陷入了回忆。 他看到自己走进影厅，电影还没开场，整个大厅只有午皓一个人坐在中间。 宋奕走向午皓，挥了挥手，“嘿，贝先生，好久不见。” 午皓看了他一眼，幽幽开口道：“我包下了这个播映厅。” “贝先生还真是财大气粗。” 他一个宋家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午皓笑了。 “看来我是又走错地方了。”宋奕这回连装都懒得装，看也没看自己的票就直接坐到午皓旁边的位置上，道，“说起来，贝先生笑着可真好看。”让人即使知道了靠得太近会很危险，也不由得心痒难耐，或者说，正是因为过于危险，才吸引人不断想要靠近。 “……” “贝先生这么好看，应该很受欢迎吧？看来我的情敌应该不少。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宋奕先是故作懊恼，然后突然贴在午皓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午皓耳根上，只见他低声道，“接过吻吗？做过……”爱吗？ “……”午皓不笑了，“我倒不知道宋小少爷还喜欢打听这些。” “面对喜欢的人嘛，自然是比较好奇。不过，向来也是没有的，毕竟贝先生心思这般难猜，不是寻常人能驾驭的了的。”宋奕似乎对午皓这副吃瘪的模样十分受用。 但午皓显然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只见他又扬起嘴角，道，“哦？宋小少爷莫非经验丰富？”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宋奕干咳两声，“贝先生要是肯赏脸，经验不就有了嘛。” “我做过。”午皓道。 “什么？”宋奕大脑短路了一下。 “男的，不止一次。哦，还有，我在下面。”午皓道。 “谁？”宋奕下意识皱眉，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冷了下来。 “这和宋小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宋奕看着这人又笑意盈盈的模样，反应过来这十有八九是故意编出来报复他刚才的行为的，又恢复了脸色，半真半假道，“我喜欢贝先生，听到这个自然就是吃醋了，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收服得了贝先生，我去求教求教。分了吧？贝先生不如考虑考虑我？” “我不喜欢小孩子。”午皓毫不留情道。 “……贝先生看着年龄也不大。”宋奕皮笑肉不笑，贴在午皓耳边低声道，“更何况……小不小，贝先生要亲自试试才知道啊。” “……”午皓稍稍退开一点。 电影开始，宋奕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看了半晌，他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居然会看这么文艺的片子。宋奕原本以为，按照午皓的性格，他更可能喜欢悬疑或科幻类的电影。 宋奕无聊地看着，想看看这部电影有何特别之处。但左看右看，还是觉得索然无味，还不如和午皓拌嘴有趣。终于，在男女主角拥吻的镜头出现时，他不禁看向了午皓的方向。 影厅的灯光昏暗，只有电影荧幕反射出的微光照在午皓的脸上。宋奕注意到，午皓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全神贯注。他稍微瞥了一眼屏幕，暗自诽腹，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跟他实操一下呢。又将目光转回午皓身上，面前这人的唇非常薄，但很漂亮。看久了，会让人产生想要咬一口，把它咬红咬肿咬破的冲动。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宋奕现在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宋小少爷想要干什么？”午皓感受到宋奕的靠近，稍微往后移了移，拉开一些距离。 “你脸上好像有点东西。”宋奕停下来，伸手摸了一下午皓的脸颊，然后不动声色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电影结束后，两人离席。 在走出影院的之后，宋奕突然开口，“贝先生，如果我的目的不是你的能量，你会爱上我吗？” 午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沉默地走着。直到他叫来的车开到他们面前，他坐进车里，看着车窗外的宋奕，开口道：“这话我想应该反过来问问宋小少爷。” 宋奕笑了笑，看着远去的车辆，似乎他们的答案是一致的——没有如果。 当宋奕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时，他和午皓已经进到了电影院中。午皓正在选票，他也浏览起即将播放的电影，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记忆中的那部。 午皓看着宋奕纠结得皱起眉头，知道他在找什么，但是那是不可能找得到的，因为那部电影，是他专门为上个世界的宋奕准备的。 “看这个吧。” “……”宋奕看着午皓指着的恐怖片，更加纠结了。 “不想看吗？”午皓问道，“那换一个。” “不……不用了，就这个吧。”宋奕艰难地开口道。 两人买好票，找好座位，电影即将开始放映。这个放映厅里的观众寥寥无几，倒也有几分回忆中午皓包场的样子——这是当然的，毕竟谁没事大晚上的来电影院看恐怖片啊。 只是在这恐怖片的尖叫声中，宋奕完全找不到一丝上个世界的暧昧气氛。他直觉午皓在刻意回避某些事情，是已经察觉他是个冒牌货了吗？宋奕想，也是，他的哥哥一向聪明，或许早就发现了。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这点倒让他想不明白。 电影结束后，宋奕将午皓送回了家，临别前，宋奕又趁机讨到了些福利，偷亲了一口。 而午皓，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第27章 不再逃避 自那以后，宋奕每天都会去找午皓，每次都会融合一些记忆。 很快，这个世界的宋奕就融合了大部分上个世界的记忆。 而随着记忆的融合，宋奕也变得越发沉默，去找午皓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他察觉到他的哥哥对那个灵魂，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那晚，宋奕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清晰的梦，将他空缺的、有关于上个世界的记忆，全部补充完整。 在梦中，宋奕看着自己派去监视午皓的手下传回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午皓自那天跟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他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很快就能找到他的踪迹，但是并没有，午皓真的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回想起过往的和午皓相处的时间，宋奕仔细一思索，就有些懊恼地道：“中计了啊。”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在监视他，甚至知道自己想要攻略他，然后吞噬掉他。 所以这人才一直待在家里，只是偶尔出门。他十分清楚只要他待在家里，自己就没有机会接近他，而只要他一出门，自己肯定会把握机会。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机会显然是这人故意给他的。 看似被动，实则将主动权牢牢地把握在手中。 当人在遇到危险时，会本能地心跳加速。而此时，如果旁边有他一直特别关注的对象，这种恐惧下的生理反应常常被误解为对面前人的心动。游乐园之所以选择惊险刺激的项目，就是为了利用这种吊桥效应，让他产生这种情感错觉。 尽管当时他察觉到自己受到了这种影响，但并未想到这是午皓故意施加的。直到现在，在他知道午皓是故意默许他的监视，特意等待他主动出击之后，才猛然惊觉，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互换，也不过在一念之间。 昏暗场景中的暖色系灯光有助于营造暧昧的氛围，人在这种环境下会不由自主地为面前的人加上一层滤镜。那人深知此事，故意选择了那个餐厅，同时也确信他一定会跟过去。 甚至在电影院播放的影片或许都是那人特意挑选的，为了对他施加影响。 回想起之后的每一次自己主动制造的“偶遇”，如今的宋奕后知后觉地发现，或多或少地都有被午皓故意利用，对他施加影响的痕迹。 真难对付，宋奕暗骂道，自己怎么就被美色迷了眼、蒙了心，这点伎俩都没看出来。 然而，事已至此，影响已经被施加，如今再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像他从小被父母施加影响，被束缚在名为宋怡然的壳子里，如今的他就算有能力有想法去挣脱，也无济于事，不管做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带着宋怡然的影子。 午皓对他，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只是在一件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上逐渐施加影响，将这份心动一点点积累。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受到了影响，即使如今知道这一切都是午皓故意为之，也还是有某些感情难以遏制地在悄然发酵。 宋奕攻略，吞噬过众多外来者，但从不会和他们有什么深入的接触。 人在想要得到别人的爱的时候，自己也很容易一不小心深陷其中。而以宋奕的外貌和条件，只要稍微动点心思，配合他们一下，便能轻而易举的反将一军，吞噬掉他们。当然，前提是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也打算吞噬他们。要是知道，就会一开始心生戒备，就算费再多的心思，也不可能成功。 譬如他，又譬如午皓。他知道那些外来者们想吞噬他，所以他不可能动心，午皓知道他想吞噬他，所以也不会动心。 他们俩碰上，宋奕不得不承认，很可惜，午皓棋高一着，现在的情况是他被午皓摆了一道，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至此，宋奕明白了，想要攻略午皓，寻常手段是不会奏效的。那人筑起的防线太坚固，他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要想得手，不冒点风险是不行的。 他首先解决了尤礼的问题。 原本宋奕还在想怎么把这个外来者攻略掉的，结果就听到尤礼和他的系统讨论着要对他使用一个道具。他们口中的道具似乎十分昂贵，且是一次性，但只要用了就能让宋奕爱上他。 宋奕巧妙地让这个道具被用在了尤礼身上，然后，他看着尤礼对他爱得死去活来，成功吞噬了他的能量。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尤礼的身体在他眼前灰飞烟灭，所有被吞噬的外来者都是这样。他不清楚能量被吞噬后他们会去哪里，也毫不在意。 但他不由自主地想，午皓被吞噬的话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还真是……有点可惜。 尤礼已经被吞噬，接下来，那个人该来找自己了。 他这次准备把自己真实的一面交出去，这很危险，等同于向午皓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但他清楚，如果不这样做，是无法让午皓卸下防备的，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半点攻略午皓的可能性。 只有一个完全不同、对一切一无所知的自己，才有可能接近午皓内心、进而攻略他。 宋奕果然在那间钢琴房中等到了午皓。 他看见午皓面无表情地将匕首宋进他的胸口，还绞动了几下。真是心硬如铁，好歹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动起手来真是没有半点犹豫。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点点凿开这个人的心墙。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各自的性命。 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扑在午皓的耳边，宋奕低声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音乐。” 他知道，午皓能明白他的意思。 梦境到此结束。 宋奕的意识被带进了一片漆黑的意识空间，在那里，他看到了几乎完全透明的第二个宋奕。 \"你果然还在这里。\"宋奕说道。 \"记起来了吗？\" \"还不够，还有一些。\"宋奕凝视着第二个自己，缓慢地说道，\"你和哥哥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看出来了？看来你还不算太笨。”二号宋奕挑起眉毛。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 \"终于接受了？不再逃避了？\" 宋奕终于拾起，那些被他封锁在深层意识中，想要逃避的记忆。 “不要顾左右言他。” 二号宋奕耸了耸肩，\"合作的条件，等你完全融合了我的记忆，自然会知道。但没想到你在融合了这些记忆之后，还叫的这么亲密。是因为一时无法改口？还是因为你实在陷得太深？也怪我，连我都会在不自觉中受到他的影响，竟然还试图让你攻略他。你没发现，他在帮你融合记忆的时候，也在对你施加影响吗？\" \"……\" \"或者，你是选择视而不见，逃避现实？\" \"……\" “别忘了，他也是外来者，也是想吞噬你的人。”这是二号宋奕对宋奕的警告，也是对自己。 第28章 离开 午皓再次来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那间玻璃钢琴房。 宋奕坐在窗边，看到午皓走近，微笑着说：“哥哥，猜猜融合后是谁在主导这具身体？是第二个世界的宋奕？或者是现在这个？” 午皓摇了摇头，“都不是。” “哥哥，你希望是哪个？”自从融合了所有记忆之后，宋奕就看明白了一切。而越是清楚，越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午皓。如今，离全部融合记忆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见过午皓一面。 “……”午皓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了一句，“抱歉。” 宋奕的语气冷了下来，“哥哥，回答我。”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午皓。他从未在午皓面前表现过这副冷硬的模样。 「系统，你觉得我该实话实说吗？」 「……」系统装死，表示宿主勇敢飞，有事自己背。 系统的沉默震耳欲聋，午皓知道自己是没法从系统那里得到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了。虽然他也不打算真的参考系统的意见。 “我希望是你。”午皓坦诚地实话实说。 宋奕知道午皓这句没有说谎，却也并非全是真实，这还是哥哥不久前教给他的呢。 第二个世界的他是他，这个世界的他依旧是他。一个“你”字模糊了所有范围，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宋奕，肯定会十分单纯下意识的认为指的是他自己，并对此兴高采烈。可惜，正如午皓所说，他是两个世界的融合。 “哥哥，你可真狡猾。”宋奕走到午皓面前，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已经比午皓高出了半个头，也许是因为融合了记忆的原因，比起平时的他来，更有压迫感。 “……”孩子长大了不好糊弄了啊。午皓叹了口气，“我希望是这个世界的你的人格作为主导。” “还有呢？”宋奕微微弯下身，额头和午皓的额头相抵，嘴角勾起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威胁道，“哥哥要是再想玩一些文字游戏，可要先想想后果。” “……”比他想象的更难糊弄，“以及……希望是第二个世界的你的情感作为主导。” 宋奕的嘴角沉了下去，他双手扶住午皓的肩膀，用力一推，午皓直接撞到了钢琴上，腰部传来的剧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黑白琴键被碰撞，发出杂乱无章的音律。 午皓被撞得头脑一阵晕眩，刚要站起，就被宋奕制住，后者高大的身形压了上来。 宋奕像发疯一样啃咬着午皓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午皓看着宋奕那狠厉的眼神，感受到口腔中肆虐的唇舌，闭上了眼睛。 “睁开！看着我！”宋奕捏着午皓的脸颊，咄咄逼人地说道，“不然我就在这里干了你。” 午皓睁开眼睛，被迫一头撞进了那双受伤的眸子中。那眼睛的主人还将他压在钢琴上，尽管处于占据优势的一方，却显得十分脆弱。午皓垂下眼帘，有些狼狈的躲开，他向来不愿直面这样炽烈的情感。 “哥哥是真想让我在这里做了你？”宋奕看着午皓再度移开的目光，声音冰冷，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哥哥什么都由着我来，是为什么？”他指的是之前那些日子的牵手、拥抱、亲吻。记忆融合之后，他什么都看懂了，但他宁愿回到之前什么都不懂的状态，就不用面对残忍的真相。 “……”午皓没有回答。 “哥哥，最后问你一件事，你是故意让我爱上你的吗？”宋奕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午皓沉默片刻后实话实说：“我无意让这个世界的你对我产生感情。” “哥哥没有说谎，”宋奕点点头，“哥哥向来不说谎，但总喜欢只说一半，抹去重点，一直如此。” “……”午皓陷入了沉默。 “哥哥对这个世界的我确实无意如此，那对第二个世界的我呢？” “他想攻略我，然后吞噬我。”我不过是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 “……”宋奕沉默片刻，放开了午皓，闭上眼睛缓缓道，“我会履行约定，跟哥哥离开的。” “离开？去哪？”宋父的声音响起，两人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宋父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他的身边，还站着本该已经死去的刘阳！ “许久不见，莫先生。”只见刘阳推了推眼镜，笑眯眯道。 “……”午皓陷入了沉默。 「怎么可能！」系统震惊道，「我当时明明检测到他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了！！」 「假死。」午皓马上反应过来，道，「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不再呼吸后，一定时间内还能抢救回来，他利用了这点。」 「……」 “刘医生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午皓脸色微沉。 刘阳笑道，“呵呵……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跟说过了，因为好奇。莫先生身上秘密太多，难以揣测的目的、捉摸不透的技术、多年不变的容貌，以及……”只见刘阳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把手枪，扣动了扳机。 “哥哥！”宋奕飞扑过去，子弹擦着午皓的手臂飞过，顿时血流如注，但伤口很快就愈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样的愈合速度非同寻常。 刘阳笑道，“实在有趣。” 「警报！警报！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你是怎么发现的？”午皓忽略掉脑子里响起的刺耳警报声。 “呵呵，自然是要多谢宋先生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关于宋小姐和一位小姑娘的事情，我才有了一些猜测。”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有暴露风险，风险程度33%，请宿主尽快做出应对！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听到此话，宋奕便心下了然，但还是问道，“那宋先生呢？和刘阳合作的原因是什么？您应该是看过我给您的资料了吧？宋夫人当年的催眠失败，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宋父沉默了片刻，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宋奕和你，都会留在这里。”他向来会做出对宋母伤害最小的选择。以宋母的精神状态，必定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孩子的打击，但如果午皓离开，宋奕也会跟着离开，所以只能设法将他们都留下。为此，他不介意暂时放下刘阳曾对宋母造成的伤害。 “如何？宋小少爷。”刘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宋奕，话语充满诱惑，道，“我知道你心系莫先生，但与其跟着他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如将他留下……牢牢掌控在手中。” “……”宋奕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刘阳又看向午皓，道，“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惊讶，莫先生。” “怎么会？我只是在思考……”午皓面不改色道，“你们究竟猜到了何种程度，都已经有自信说出，能将我留下的话了？” “呵呵……莫先生，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吧？”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暴露风险80%，超过危险阈值……」 刘阳继续道，“来自更高级的位面？留下莫先生或许不简单，但也并非完全……” “不。”午皓打断他的话，勾起了嘴角，“你们已经做不到了。” 「即将启动紧急反应机制！即将启动紧急反应机制！记忆封锁程序准备就绪……记忆补全程序准备就绪……相关内容，宋奕。机制启动！机制启动！准备脱离！绑定目标，宋奕。脱离程序启动！」 一片白光闪过，笼罩了所有人，当白光消散，午皓和宋奕也消失在了原地。 “你怎么在这？”宋父看向面前的刘阳，问道。 刘阳推了推眼镜，笑道，“宋先生忘了？我是来给宋夫人做治疗的。” “……”宋父想起宋母自从失去女儿之后便整个人变得精神不正常，点了点头。刘阳说过，做好的治疗方案就是第二个孩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依旧没有第二个孩子，只能每过一段时间请刘阳过来治疗，稳定宋母的精神状态，宋父压下内心感受到的，如同齿轮错位一般的不和谐感，对刘阳道，“走吧……” 第29章 哥哥就这么急不可耐? 「宿主你太乱来了！！」返回中转站途中，系统就着急道，「告诉小世界的人世界的真相会触发惩罚的！！！」 虽然小世界的人在知道这些之后，会立马触发管理局的紧急响应机制——封锁记忆，但此举通常会耗费大量能量，所以为了防止宿主这么做，会根据能量耗费程度，对宿主做出相应惩罚。 「你看我被惩罚了吗？」午皓道。 「……」好像也没有，「为什么？」系统不理解，「按照宋奕的知名程度，将小世界中所有有关他的记忆封锁，并进行合理的补全，理论上消耗的能量绝对不会少。」怎么宿主一点事情都没有？虽然他也不希望宿主真的有事就是了，毕竟这么巨大的的能量消耗，惩罚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因为……跟我无关啊——我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自己猜出来的，不是吗？」午皓道。 系统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人，在利用管理局的机制。半晌，系统才恢复过来，重新组织好语言，抓住其中的重点，「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跟午皓说过这个机制。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小世界的人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管理局会有相应的应对措施罢了。」午皓解释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思索道，「只是封锁记忆吗？没有直接抹杀掉知晓秘密的人的存在，我该说你们管理局对小世界还算有点善心？」但午皓很快就又否定了这样的猜测，「不，并非如此……应该说只是因为麻烦？毕竟刘阳和宋晟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如果直接将他们抹杀，就会出现两个需要填补的空缺，耗费的能量会更多，所以最节约成本的方式就是，直接消除掉一切的关键点——宋奕。而宋奕又是小世界的核心，机制无法直接抹杀——哦，你们的机制在他知道宿主和系统的事情之后，甚至无法消除他本人的记忆，所以只能对有关他的记忆进行封锁。」 「……」系统再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仅凭这点信息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他这宿主……半晌，系统像才找回自己的语音模块一样，再度开口，「……你是故意的，故意诱导刘阳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受惩罚，又能触发管理局的紧急机制。因为宿主虽然间接参与其中，但也确实没有直接告诉他们，正如宿主刚才所说的，他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自己猜出来。机制可没有那么智能，能判断是不是你间接导致的，只会对最终结果做出评测。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这个宿主，究竟是何时开始着手布局这一切的？是在知晓宋怡然也是宿主的时候？亦或是更早……在刘阳第一次找上门的时候？ 「怎么能这么说呢？」午皓的语气相当无辜，「刘阳对这一切好奇，我不过是遂了他的愿。」 「可你是怎么知道刘阳没死的？」 「在此之前只是猜测，真正确定这件事，是因为……那只小老鼠。」午皓笑道。 「可他不像是在说谎。」 「没错，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以为刘阳已经死了。刘阳还活着的事情，只有宋父知道。」午皓笑容更深，「当然，这是刘阳故意为之。他知道我不会轻易相信，也了解那个青年为了他会做些什么，更猜到了我知道那个青年的存在以及他们的关系，于是利用了这些，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戏。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有的人会做出特定的行为，诱导别人产生某种想法，刘阳这出戏，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他已死。但这种方法并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的——正因为太过刻意，而起了反效果。」 「……」系统哑口无言，消化着这一切，半晌才道，「可是……为什么？」他看不出其中的目的。宿主大可像宋怡然那样，带着宋奕直接死遁，省时又省力，根本不用这么费尽心思。 午皓耸耸肩，并没有回答，因为交谈间，他们已经回到了亚空间中的中转站。 而系统，很快也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里是由类似玻璃一样透明的材质包裹住的一方天地，在这片区域内，宁静祥和，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而玻璃外则是能量风暴肆虐的亚空间，时不时能见到有逸散的能量像流星一般划过。 而午皓他们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一个像是客厅的地方，这是午皓在中转站内的居所。 刚落地午皓就被人一把从背后抱住，那人的脑袋落在午皓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上，有些痒痒的。午皓挣扎了一下，并未成功挣脱，换来了更紧的束缚。 “哥哥，刚刚那片白光是什么？”宋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封锁那个世界的人关于你的记忆。”午皓垂眸，淡淡道。 “可哥哥之前不是说，交易完成了，我爱去哪去哪吗？但你让他们都不记得我了。哥哥，我无家可归了……” “只是封锁。”午皓道，“系统商城里有可以恢复的道具。” “系统商城？那是什么？是只有哥哥可以用的吗？”宋奕问道。 “对。” 话音刚落，背后的人就突然暴起，一阵天旋地转后，午皓就倒在了沙发上，而始作俑者正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似是酝酿着风暴，一触即发。 只见宋奕凄然一笑，身体和声音都有些轻微地颤抖，“哥哥……你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个，融合了两个世界的我。”不相信他会履行交易，担心他阳奉阴违做一些小动作，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断了他的后路，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如果午皓不将那所谓的道具给他，那他将无处可去。 他在误以为哥哥更喜欢第二个世界的宋奕后，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主动陷入沉睡，而他的哥哥对他……甚至连信任都没有。 宋奕的脸冷了下来，开口道，“哥哥，我想做。” “……”午皓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眼。 嘴唇上传来疼痛，血腥味弥漫进口腔，接踵而来的是发疯般的啃咬。 「系统，升级了吗？」疼痛来到脖颈，几乎是要将其咬断。 「……」现在这种情况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系统不能理解宿主的脑回路。在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他就立马关闭了视觉模块和听觉模块，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嗯？已经听不到了？」疼痛蔓延到锁骨，随后皮肤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一……一级。」系统弱弱道。宿主那么淡定地跟他聊天，难道命定之人什么都没做？ 「哦，恭喜你啊。」胸口传来疼痛，午皓呼吸骤然深了一下。 「……」好敷衍！！ “哥哥，睁开眼睛。”宋奕呼吸揪着那点，不断地用牙齿碾磨，感受着午皓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安心，没有嫌弃你。」午皓没有如他所言，仍然闭着眼睛。他感受到宋奕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最脆弱的部分骤然被抓住。 午皓虽然情感缺失，但身体机能并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他，抬头了。 「……」系统怎么觉得自己这么不信宿主说的话呢？ 宋奕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在自己身上磨练了很多遍，当然，磨炼时想的是谁，心知肚明。 「真的，只是在意料之内而已。」午皓很快就坚持不住，缴械投降，「毕竟大灾难的发生并不频繁，这世界一天内死亡的人数也不会很多。但你要知道，每天都有人离开这个世界。」能量会慢慢积累。 「……」系统见宿主这么淡定，真的很想问一下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他能打开视觉和听觉模块了吗？ 午皓却没有等来宋奕进一步的动作，只见后者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你这洗手间在哪？” “……”午皓睁开眼睛，目光却半点不想停留在宋奕的手上，飘向某个方向，道，“那边……” 宋奕从午皓身上下来，毫不在意修长漂亮，原本用来弹钢琴的手上的斑驳痕迹，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 并且……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声音，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午皓听见，或者说是故意让午皓能听见。 午皓就这么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哥哥哥哥的声音，听了几个小时。 期间系统问他，「能打开视觉听觉了吗？」 「不行。」午皓回答。他现在只想点一根烟，悲伤望天。 几个小时后，宋奕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他看见坐在沙发上，已经穿好了衣服的午皓，又看到光洁如初，毫无痕迹的皮肤，眼神暗了下来。走到午皓身边坐下，朝着他的脖子又来了一口。然后看着逐渐消退的痕迹，又狠狠地补了一口。 “……”午皓就由着他这么咬来咬去。 半晌，在看到痕迹消退得没有那么快之后，宋奕中于停下了嘴，看向午皓道，“我没有如哥哥所期待的那样做，哥哥感觉如何？” “……”午皓只感觉孩子融合了记忆之后，不好糊弄了。 “那段时间，牵手、拥抱、亲吻，哥哥什么都由着我来……是为什么？”午皓清楚，宋奕指的是，他帮他融合记忆的那段时间。他之前问过午皓这个问题，但后者并没有给出答案。只见宋奕继续道，“第三个世界的宋奕，为了哥哥能放弃一切，哥哥虽然无意于让他对你产生感情，但知道后也毫不犹豫地利用。哥哥对我的行为听之任之，是因为……感到有所亏欠吧？哥哥没有心，却也不想欠别人什么，所以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补偿……” “……”午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哥哥设计让那个世界的人失去有关于我的记忆，却又毫不避讳地让我知道，不只是因为不相信我，或者说，真正的的目的是为了激怒我，让我在愤怒冲昏头脑的情况下，做出……”宋奕扬了一下手，午皓上身的衣服瞬间变成了布条。这就是……小世界的能量吗？自从到达这个空间以来，宋奕感觉体内的能量充实异常，很奇妙的感觉，而且他似乎还能够控制这些能量，他似乎可以用他们做到很多事情。只见宋奕继续道，“做出……这样，强迫哥哥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哥哥想用这些来抵消亏欠感……” “……”午皓没有回答，操控着中转站的能量让衣服复原，只觉得融合了记忆的小崽子真的不好骗了。 有的人会做出一些特定的行为，诱导别人做出他想要那个人做的事情，但这种方法并不是什么情况下都好用，有心之人很容易看出其中的目的。而更好用的方法，是用另一个目的，去掩盖你真实的意图，但很显然，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被人察觉出你的真实目的，比如说现在—— “我不会做出强迫哥哥的事情的。”宋奕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午皓，手抚上后者的心口，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我要让哥哥这里，永远欠着我。” “……”午皓对此不置一词，只是移开自己的目光，起身道，“我带你去找个地方住下。” 午皓说的没错，这中转站确实很大。类似一颗小型星球，一眼望不到尽头，别说几个人，划分好区域的话，就算是成百上千人，也不一定能见到彼此。 外面的亚空间一片黑暗，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光点，如同星星点缀的夜空。 宋奕确实往沙发上一靠，双手张开搭在沙发的靠背上，一副就赖着不走的样子，“哥哥这里房间不是挺多？不用麻烦了，我就住这吧。”他想好了，午皓之后肯定是还会带别的人回来的，他的哥哥没有心，无意于感情，但不能保证那些带回来的人对他的哥哥没有想法。 就算是开后宫，那他也得是皇后。宋奕扭曲地想。 “……”午皓沉默了片刻，叹气道，“那我去别的地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小孩爱待这就待这吧，他并不介意。 “不许走。”宋奕拉住午皓的手，目光幽暗，“哥哥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块？” “……”午皓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力度很大，勒得他皮肤泛红，只见他叹息道，“宋奕，离我远点，这是为了你好。” 宋奕撇了撇嘴，“哥哥还真是……用完就丢，拔x无情。” “……”算了，午皓只想扶额，指了指离主卧最远的房间，道，“……你住那个房间。” “不。”宋奕又撇了撇嘴，颇有一点小孩子闹脾气的味道，指了指主卧旁边的房间，道，“我要住那里。”其实他原本想指的是主卧的，但想了想哥哥已经做出了让步，不能太得寸进尺，要见好就收，徐徐图之。 “……”午皓看了一眼，淡淡道，“那间是书房。”其实只是空房间，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立刻马上操控空间站的能量让那里变成书房。 宋奕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里面赫然是摆放整齐的家具，布局和宋奕在小世界中的房间一模一样，只见他指着里面，笑道，“哪里，哥哥记错了吧。哥哥还特意布置得和我之前的房间一模一样，真好。” “……”不用说，肯定是宋奕自己操纵小世界的能量做的。明明才刚来到这里却对如何操纵能量这么熟悉，不愧是命定之人，天赋异鼎。午皓也不再费神和他斗智斗勇，只是道，“我要准备去下一个世界了。你好好休息。”说着，转身要走。 \"这么急？迫不及待找下一个人？我满足不了哥哥？\"宋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虽然他确实没有满足午皓，自己也不满足。当然，如果哥哥愿意，他很乐意让彼此都满足一下。可惜……宋奕的目光暗了下来，他的哥哥只有算计，并非心甘情愿。 “……”午皓没有回应。 宋奕露出略带恶意的笑容，继续道，“哥哥，要是把那些人也带回来，最好离这里远一点，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他们。 而系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跳转。 午皓被投入到亚空间中，身上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这是系统管理局对宿主的一种保护措施，让宿主的灵魂不至于被亚空间的能量风暴撕碎。 宋奕隔着中转站的玻璃看着随波逐流、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的午皓，目光晦暗不明。 他们正在前往下一个世界。 突然，午皓身上冒出一点白光，咻地一下，往另一个方向窜去。 「那是什么？」 「好像是宋奕的一部分灵魂，他切下来偷偷放你身上了……」系统纠结地说。 午皓深吸一口气，「转向。」追着宋奕切下来的灵魂而去。 「等等！宿主……那边是……！」话未说完，午皓就跟着那部分灵魂，连同系统一起被卷进了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那是一个十分巨大的世界，在亚空间中看它和其他小世界，如同人在地上看繁星群中的月亮的差别。周围的空间中没有其他小世界，只有肆虐的能量风暴，不断被这个庞大的世界吸收，让其更加壮大。 这或许也是它周围没有任何其他小世界的原因，所有靠近它的存在，都被撕碎成逸散的能量，然后被吞食殆尽。 午皓刚刚落地，系统就开始大喊大叫。 「宿主你真的太乱来了！！！」 第30章 霸道魔尊狠狠爱 「你该说是你们家命定之人乱来。」午皓指正道。 「……」好……好像也是哦，「你们都太乱来了！」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没用，现在不如先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升级了，多少能知道一些东西吧。」午皓肯定地道。 确实知道了不少东西，「宿主，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午皓默许了系统的卖关子行为，配合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得知了系统管理局称呼这些小世界为小说，命定之人被称之为男主。」系统道。 「意料之中。」这些信息在尤礼那里已经知道了大差不大，「不过，你们系统管理局为了宿主们不对小世界产生过多情感联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 「用小说作为称呼，一开始便告诉宿主，这些都是虚假的，只有复活，只有回到主世界才是真实。难怪宋奕在知道真相之后会发疯似的吞噬宿主们的能量，现在想想倒是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你们系统管理局还真是不把小世界的人当人。系统，你觉得这些小世界是真实的吗？」 「……」系统沉默。他是一个系统，还是被提前唤醒的不完整的系统，诞生之初的设定就是辅助宿主完成任务，他从未思考过这些，如今午皓问道，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推测道，「理论上来说，不管是主世界和小世界，里面的人和事物都是由能量构成，虽然不尽相同，但也基本能算得上是同源……」不然主世界的能量也不会逸散形成万千小世界，也不能用小世界的能量补充主世界。 「嗯哼，还有什么？好消息应该没说完吧？」午皓并没有对系统的回答发表任何意见，但系统总有一种自己合格了的感觉，一定是错觉，错觉。 「还有就是……我获得了这个世界的设定。」 「设定？」午皓来了兴趣。 「这是一个修仙世界，大陆上分为人、妖、魔三个种族，人和妖都可通过修炼得道成仙，而魔族，只能只能修魔。人魔势不两立，而妖，算是中立势力，也可以说是两边不讨好。人大多觉得妖和魔是一样，都是他们的敌人，魔族则大多十分看不起妖族。而这本“小说”的名字叫《霸道魔尊狠狠爱》。」 「……」午皓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你不要告诉我命定之人是这魔尊。」 「很可惜，我要告诉你的正是这个，甚至不用查，光看名字都知道。」系统毫不留情地道。 「我能罢工吗？」午皓仰天长叹，这名字听着就不太妙的样子。 「很可惜，并不能。这个世界引力太强，我们无法强制脱出。」早在午皓追逐宋奕那被切下来的灵魂追到这个小世界的附近的时候，系统就发现这个世界的能量庞大到异常，几乎直逼主世界。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在亚空间中和主世界碰在一起，还真不好说是谁吞噬谁，或者说更有可能是会同归于尽。强制脱出的原理类似于人类乘坐火箭离开地球，当你的科技不足以挣脱重力的束缚时，自然离不开。简而言之就是现在的他太弱了，挣脱不了这个小世界的引力。 「哦，原来是因为你太弱了啊。」午皓毫不留情地道。 「……」日，宿主不能要了。 「还有呢？」午皓示意系统继续说下去。 「可喜可贺的是，在升级之后，我知道了在每个小世界系统管理局都会给宿主安排一个身份。」 「啊，原来上个世界我当了三次黑户都是因为你太弱了啊。」 「……」日，无法反驳。系统冷笑，「呵呵……这个世界宿主不用当黑户了。管理局给你安排了一个非常非常方便的身份。」 「……」午皓听到系统这话，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只见系统继续说道，「正气盟盟主，与魔尊是同一个村长大的。魔尊小时候因为身世和体型瘦弱以及毫无修炼天赋，经常被同村的小孩欺负，只有正气盟盟主会保护他。竹马竹马，真的很方便宿主完成攻略男主的任务呢！」系统特意咬中了攻略男主四个字，说到底，虽然没明说，他还是对午皓在上个世界回收能量的方式颇有微词，还是希望午皓能按照管理局的规定办事，别自作主张瞎搞一通。 当然，也有可能是怕自己被乱来的宿主带着，也跟着说出一些不合规矩的话，甚至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 「……继续。」 「可惜最后正气盟盟主被第一修仙大派选中，离开了村子，两人就此分别。白月光呢！宿主可要好好使用这个身份！」系统又强调道。 「……继续。」 「然而两人最后，一个成了正气盟盟主，一个成了魔界尊者，自古正邪不两立，魔尊求而不得，使了点伎俩将正气盟盟主掳回去，囚在魔宫里，整日整夜做没羞没臊的事情！」不得不说，系统真的很期待看到一向游刃有余的宿主被这样对待会是什么模样。 「……继续。」 「没有啦，宿主请一定要认真工作，不要摸鱼哦！」 「保险起见，要不还是查一下命定之人？万一弄错了呢？」午皓不死心地挣扎道。 「呵呵，亲爱的宿主大人还是不要挣扎了，不用看都知道……」系统瞧着自家宿主挣扎地模样，决定拿出证据让自家宿主彻底死心，然后，他陷入了沉默，「……」 「……」午皓也跟着沉默。 「……」沉默继续蔓延。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午皓道。 系统真的想把这些直接甩他家宿主脸上，「你故意的！！！」 「怎么？你口中的魔尊大人不是命定之人？」午皓道。 「……」是，当然是！甚至剧情和他说的没有半点不同，只是，谁能告诉他这个小世界为什么会有两个命定之人！！为什么正气盟盟主也是命定之人！！而且他的宿主，身份为什么变成了正气盟盟主的师尊！！！ 第31章 故意为之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嘛？」午皓问道。 系统瞧着这人现在还在装傻，就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系统这点倒是误会午皓了，他虽然是做了点手脚，但这后果他也只能猜到个大概，是真的不清楚具体情况。 「你就是故意的！！」系统现在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你假装没发现宋奕切了一部分灵魂放在你身上，你故意带着这部分灵魂到下一个世界！」 「……」他的系统升级之后好像变得聪明了不少，午皓辩解道，「这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自己对宋奕有所亏欠，所以他的一些小动作我都视而不见罢了，怎么能说我是故意的呢。」 系统是一句也不想再相信这人的鬼话，他回想起午皓和宋奕的那些对话。谁知道宋奕是自己想切割一部分灵魂放在午皓身上，还是这人故意引导宋奕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进而做出这样的行动的呢？ 但事已至此，纠结再多也没用，系统只能没好气道，「这个世界有两个命定之人。满意了吗？」 「……」午皓沉默，「活儿变多了啊，能涨工资吗？」 「不能。」系统更是气结，你还有脸要求涨工资。 「好吧。」午皓十分失望。 「呵呵，恭喜你啊，不是正气盟盟主。」系统冷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午皓由衷地道，「那我的身份是什么？」 「……」日，系统真的一瞬间有想掐死他的冲动，「正气盟盟主他师尊，第一大修仙门派的掌门，清涟尊者。」 「不得不说，这名头还挺牛。」午皓环顾四周，这确实是一处清幽雅致的居所，一看就知道主人的身份不凡。 而远在中转站的宋奕那边，正在假寐的他突然抬头，他和那部分灵魂的联系，中断了。 是被哥哥发现了吗？宋奕想道，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哥哥早就知道，并且默许了他这种行为，他知道这些都是哥哥自认为对他的补偿，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就是出了什么意外。宋奕脸色阴沉，但他无法去到他的哥哥身边，他环视周围的环境，这座中转站还算稳定，也就是说哥哥虽然可能遇到了点意外，但是并没有危及性命，希望他那部分灵魂能有点用处，能好好保护好哥哥。 回到午皓这边。 「哦对了，还有一点。」系统似乎抓住了什么，气了老半天的心情似乎突然恢复了不少，「宿主可不要崩人设哦！」 「人设？」午皓挑眉，他瞧着系统刚刚还在生闷气，现在一副荡漾的语气，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对啊，剧本场景主演都有了，那主演肯定是要有人设的呀。」系统说着语气更加荡漾。 「你正常点。」午皓实在是受不了。 「宿主你的人设是高岭之花、清冷仙尊，可不要崩了～」系统打算继续恶心恶心午皓。 「……」这倒也不算难，别说清冷，他能整个成一移动冰库。但他直觉能让系统这么荡漾不会这么简单。果然只见系统下一句话就是—— 「清涟尊者喜欢正气盟盟主，虽然那是成为师徒之后日久生情的事情，但请宿主前期不要太过放飞自我，导致后期扭不回来哟！」系统道，「崩人设可是会有惩罚的。」 「……反正未来的事情还没发生，我这不日久生情也没所谓吧？」午皓你这是在难为我。 「呵呵，你可以试试。」系统冷笑。 「……」午皓沉默，「崩人设有什么惩罚？」 「呵呵，你可以试试。」 午皓知道系统准备稍微公报私仇一下，并不打算告诉他。好吧，他自作主张的行动确实有些过分了，系统会被气到倒也正常。于是招来身边的一位小厮，说试就试。 那小厮先是疑惑，然后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看着自家尊者……在抠鼻孔。 「……」 小厮的被雷劈是形容，而午皓则是真的体验了一把被雷劈的感觉，身形晃动一下，差点站不稳。 那小厮回过神来，只见他家尊者还是仙风道骨的站在那里，挥手让他退下，一定是他眼花了吧，嗯一定是，他家清冷的仙尊怎么可能会做出……抠鼻孔这种事，一定是他的问题。 这边午皓被雷得外焦里嫩，缓了半晌浑身都还有过电的感觉。 「还真狠啊……」午皓的声音有些虚弱。 系统则是一整个被震住了，他是没想到这宿主还真试啊！看着宿主这么惨的样子，心中的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点担心，慌乱道，「宿主你，你没事吧？我去商城给你换个止痛剂？我出能量。」 「不用了。」午皓拒绝道。 「宿主你……你不要逞强，也不用跟我客气。」 「不，我的意思是，系统商城的道具要是有用，那这惩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惩罚要是随便能用道具抵消，那这人设还不是随便崩？就是系统终于也算是消气了。 如果如果系统知道这是午皓故意为之，肯定又会气得半死，可惜午皓是不会让他有思考的机会的。 「走吧，去找命定之人。」午皓道。 「真的没事吗？别勉强。」 「这么担心我？看来真的暗恋我啊？」午皓笑道。 「……」日，谁tm暗恋你。 「好了，别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命定之人他们在哪？」午皓问道。 「在碧溪村。」系统配合的给出地点。 午皓心念一动，就来到了目的地。 「不得不说，修仙世界还真是方便。」他现在修为也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人，轻易就能日行千里。 第32章 误入仙境 \"阿肆，你怎么了？\" 在碧云溪旁的一座破败的庙宇中，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背着一个大背篓，担忧地看着躺在茅草铺成的床上的，一个看上去比他小几岁的男孩。 被少年唤作阿肆的男孩，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少年看见男孩这副反应，眉头紧皱。他今天和往常一样外出采药，然后背到去街上去叫卖。不过这一次，由于要采集的药材位于十分凶险的地方，他没有带着阿肆一起去，将他独自留在了\"家\"里。不曾想，当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男孩神志不清地倒在床上的场景。 少年注意到了男孩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其拉了出来，发现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是......！\" 少年瞬间便认出了这是赤木果的汁液所致。普通人的皮肤接触到这种果子的汁液就会感到奇痒无比，忍不住去抓挠，但就算抓得血肉模糊也是无法缓解的，还会因此让赤木果的汁液渗进血液中，让人全身都奇痒无比，难以忍受，为了缓解甚至还有人会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用疼痛将这股痒意覆盖。 这一道道的血痕显然是男孩自己挠出来的。而且看情况，这赤木果的毒早已渗进了男孩的骨血之中。 \"是谁？\" 竟用如此恶毒的法子对付一个孩童。少年双目赤红，但男孩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是了，阿肆是个哑巴，没有修为、无法修炼的，一个瘦弱的哑巴。明明与他年龄相差无几，身形却比他小了一圈，所以才会受尽欺辱。少年目光森然，他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他一定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解药，赤木果的毒性不算强，甚至无法对修道之人造成任何损伤，寻常解毒丹便能解毒，但这世上丹师稀少，一座城中都不一定会有一位，所以就算是寻常丹药都珍贵无比，一粒千金难求，根本不是他能寻到的东西。但少年熟识草药，知道那青檀花能暂时缓解毒性，可那些花生长在陡峭悬崖上，周围还可能有妖兽出没，异常凶险。 少年的看着男孩痛苦的模样，眼神变得坚定，对男孩道：\"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刚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男孩抓住了手臂。少年回头，只见男孩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匕首，竟是想要将那接触到赤木果汁液的皮肉剜去！ 少年连忙制止，又惊又怒，声音中带了点怒气：\"你这是要做什么？！那汁液已经渗入骨血，你就是将这整条手臂砍去，也无济于事！” 男孩似乎没有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到底只是个孩子，被吓得愣在了那里，但他仍然紧紧抓住少年的手臂。 都怪自己，少年自责地想，他怎么能把阿肆独自留在家里？ 他与阿肆初遇是在碧云溪，就在这座破旧庙宇的旁边。他被阿肆从碧云溪中救出，没有任何记忆，从那时起，他们相依为命，他把阿肆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照顾。男孩无法修炼，身体瘦小，还不会说话，经常被碧溪村的孩子欺负，而少年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有一身蛮力，而且根骨极佳，修炼起来十分迅速，很快就能保护男孩免受伤害。 “不会有事的，不然，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少年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要乖乖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来。” 男孩的目光犹豫不决。 少年继续说：“你答应我，我才能带你去。” 男孩最终不得不点头答应。 少年带着男孩来到碧溪村附近最高的山上。 感受到男孩越发隐忍的颤抖，少年加快了脚步，到达山顶以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在峭壁上找到了青檀花。 少年寻了一处隐蔽的树丛，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让男孩藏身此处，自己沿着峭壁往上爬。。 半晌，终于采到了青檀花。 底下就是万丈深渊，可少年没有一丝恐惧，朝男孩的方向举起手中的青檀花，打算让他安心。 却看到了男孩背后的巨蟒。 妖兽！而且是连他都没探查到的高阶妖兽，正对着男孩张开血盆大口。 “阿肆！” 少年大声呼喊，试图冲向男孩，但不慎失足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幸好在摔落一段距离后，他抓住了一棵生长在山崖上的树的枝丫。 男孩见状满脸担忧地急忙跑过去，竟阴差阳错的躲过一次身后妖兽的突袭。听到后方的动静，回头，只见一条巨蟒正盘旋在树上，向他吐着蛇信子。 男孩又惊又惧，匆忙朝着少年的方向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少年抓住的枝丫的边上。奇怪的是，身后的妖兽似乎没有追来。男孩感到困惑，但他没有时间思考更多。 少年似乎意识有些模糊，手只是凭着本能抓着枝丫，男孩伸手，在够到少年的瞬间，少年终于支撑不住放开了抓住枝丫的手。 突如其来地冲击差点让男孩抓不住少年，也让少年清醒过来。 少年抬头看着趴在悬崖上，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男孩，察觉到男孩的身体渐渐也在往悬崖方向移动。他知道，若再不放手，两人都会掉下去。 “阿肆，放手。”少年艰难地开口道。疼痛令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却是迟了一步，男孩本就瘦弱，根本支撑不住。 两人一同掉进了深渊中。 少年最先醒来，他摸了摸自己满是伤口的双手，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也昭示着他还活着。他转过头，看到男孩躺在他身边。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检查了男孩的呼吸。少年松了口气，好在男孩只是晕了过去，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只是暂时，赤木果的毒未解，男孩还是没有脱离危险。 少年当下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一同掉落的青檀花。 他将男孩那安顿好，在这深渊中搜寻，仍旧一无所获。 焦虑之际，却发现了这深渊中竟有一处云雾缭绕之地，而那云雾中有一座华美的楼宇，树木环绕，群芳争艳，溪水潺潺，恍若仙境一般。 少年小心翼翼踏入仙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样的景色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人人称赞的美景，但在这深渊中，实在异常。若不是为了找青檀花，他绝不会踏入此地半步。 少年在此地寻觅良久，仍没找到青檀花，反而被这迷雾弄得迷失了方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他正欲运功强闯出去，便听到一个琴声般动听的声音，“何人到此扰我清净？” 少年恭敬地抱拳行礼，冷汗淋漓，“晚辈误入此处，只为寻一物，无意打扰前辈，望前辈恕罪。”尽管这如珠落玉盘般动听，却暗含雄浑的灵气，让他心神为之一震，不敢有丝毫怠慢。 话音刚落，只见一雪衣乌发，长身玉立的仙人出现在他面前。 而这人，竟然正是午皓！ 第33章 拜师 话说午皓那日来到碧溪村之后，便隐匿了身形去见两位命定之人。他观察了半天之后决定……再观察几天。 系统真的很怀疑这人是又想摸鱼消极怠工了。 午皓在碧溪村不远处找到一处山崖，瞧着这崖底人迹罕至，很是不错。双手一拍，就在那里建了一座楼阁，并不由得感叹修仙世界真方便，建房子都只需要挥一挥手就行，便利程度不亚于中转站。 系统的怀疑变成了确信。 系统在看到午皓喝着琼浆玉露，吃着灵果妖兽，每天躺在床上，看着不知从哪搜刮来的话本，只是偶尔查看系统对两位命定之人的监控之后。 彻底憋不住了，「你你你你……你又消极怠工！」 「哪有？这不是在好好看着呢吗？」午皓立刻擦了擦刚吃完妖兽嘴角留下的油渍，收起话本，打开监控。不得不说，他这副模样要是被外人见到，少不得又挨一顿雷劈。 「你这还不叫消极怠工！其中一个命定之人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管管！」系统指的是赤木果的事情。 「这不是有人管了嘛。」午皓指着另一个命定之人，「有没有觉得他跟宋奕长得有点像？」 「……」呵呵，你猜猜是拜谁所赐？ 「是因为那部分灵魂的缘故吗？」午皓自言自语道，「不过观察了这么多天，看起来这个人虽然体内有一部分宋奕的灵魂，但并没有宋奕的记忆。还好不是魔尊，呵呵……」 「……」系统只感到一阵恶寒。 转眼便看见午皓在凝聚灵力，往这楼宇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你在做什么？」系统问道。 「加固幻境阵法啊。」午皓解释着，倒腾了大半天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满意地戳了戳包裹在房子外部的灵力，就像一样，蓬松且柔软。 「这我当然能看出来！！我是问你为什么这样做！！」系统气结。 「那看来你的语言模块有待升级，你刚才问的是做什么，而不是为什么。」 「……」 「主要是我想了想，这崖底下有这么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实在太惹眼了，难保没有人会好奇闯进来打扰我摸……专心工作，加个阵法而已。」 如果之前普通人从山崖上往下看，会看到仙境一般的景色。但现在，在午皓加强了幻境阵法后，从山崖上看下去，只会看到一片漆黑。 「……」系统无语了，所以你直接把这栋玩意拆了不就好了？ 但正是这如般的灵力，让从山崖上摔下来的两位命定之人捡回了一条小命。 时间回到现在。 午皓出现在少年面前，目光平静地扫了一下他，然后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少年刚想回答，却被一声鹤唳打断，只见一只一人高的仙鹤飞来，嘴里叼着一条比少年还大数倍的巨蟒，邀功似的递到午皓面前。 那巨蟒在比他小几倍的仙鹤嘴中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反抗。 少年瞥了一眼，赫然发现，那正是想偷袭阿肆的巨蟒！随后，只见那仙人面色愠怒，伸手就要打在仙鹤头上，最后却只是摸了摸，笑骂道，“又去吃野食！” 仙鹤的眼神似乎十分委屈，好像在说：“我还没吃呢。” 只见那仙人淡然地瞥了一眼巨蟒，对仙鹤道：“先关起来。”说完，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少年，“继续。” 少年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答道，“回前辈。晚辈姓宋，单名一个奕。” 「嘶……」午皓在脑海中倒吸一口冷气。 「……」 “抬起头来。”午皓命令道。 宋奕听话的抬头。 午皓端详了好一会，「还真别说，真人比监控里更像。」 「……」系统算是彻底明白午皓的算盘了。 “根骨不错。你可愿意拜我为师，随我回门中修炼？”午皓问道。 “前辈是……？”宋奕疑惑地询问。 “清涟。”午皓回答。 两个字，就把宋奕震得愣在了原地。清涟尊者，大陆之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即使是在这个偏远山村中的宋奕，也是对其有所耳闻。但宋奕很快就恢复过来，抱拳行礼道，“多谢尊者抬爱，只是晚辈家中还有幼弟……” “门外那个中了赤木果的小子？”午皓打断了宋奕的话。 宋奕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是清涟尊者，能洞察一切也不足为奇，便答道：“正是。晚辈误入前辈居所，也是为了寻找与我们一同掉下来的青檀花。” 午皓遥望着门外，仿佛透过重重阻碍看到了门外的男孩。只见他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毫不留情地道：“天生灵脉缺失，无法修仙，你带着他也只是拖累。” “前辈！” 「宿主！」 宋奕和系统同时出声。 前者脸上带了些愠怒。 后者则是警告道，「别忘了你的人设可是喜欢正气盟盟主的！」 「又不是现在，这还没日久呢，哪来的情？你看我崩人设了吗？」 「……」好像确实没有，系统无言以对。 「不过我倒是想不明白为何非要安排这么一个设定？」 「原本的剧本中……是为了让魔尊吃醋……」系统道。 「……」午皓沉默半晌，「……你们管理局的编剧也是系统？」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系统不解午皓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们管理人到底给他喂了什么数据，才能写出这么……一个剧本。」午皓一脸难以言喻。 「怎么！有问题吗！」 「没，挺好……真的。」午皓说着，不再理会系统。 而是对宋奕道：“此处有魔气缭绕，到了夜晚更为凶险，他又中了赤木果，凭你们二人是无法离开的。” 魔气？碧溪村怎么会有魔族？宋奕陷入了困惑，虽然他从未见过，可清涟尊者也没有理由同自己说谎。尽管午皓之前说的让他感到不快，他也只好说，“望尊者出手相助。” “我可没有理由帮两个素不相识之人。”午皓冷淡道。 「宿主！你收敛点！」 “可世人皆说清涟尊者除魔卫道，护万家平安，是举世无双的大善人。” “世人便是这么说我的？”午皓冷笑道，“自作多情，我剿灭魔族，不过是与他们有私仇。” “？”宋奕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看来你似乎也对我有什么误解。”午皓道，“我便直说了，我见你根骨尚佳，又与我有缘，正好缺个徒弟，就想着收你为徒。你拜我为师，我带你们出去。或者我离开，你们一起死在这里。两个选择，想好了再回答我。” 「宿主！」你不会真要丢两个命定之人在这自生自灭吧？！系统想了想如果是自家宿主，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瞧着这越来越离谱的走向，他只好出声制止。 「别叫，不然还能怎么着？好声好气同他说，然后等着他求我把魔尊也带回去？」午皓道。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宋奕此刻虽不甘愿，也无可奈何，只犹豫了片刻，便跪在地上，“不知晚辈是否可以将幼弟一同带回……”仙门。话未说完，宋奕就望进了那冷漠如冰的眸子中，不用午皓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不其然，午皓看向宋奕，冷淡地道，“我也不是非收你这个徒弟不可。” 「瞧，就是这样。」午皓对系统道，「我这样的态度他都敢求我，刚刚要是再对他好些，怕是真的会让他觉得他能求得动我带魔尊回去。你不会想让我带回去吧？」 「……」根据剧本，还真不能带回去。系统无语凝噎，是他先入为主了，以为宿主就是单纯闲的没事喜欢对命定之人狠一点。 宋奕迎着这冰冷的目光，喉结动了动，清涟尊者，修的是无情道，此人无心无情。只见他沉默半晌，终于艰难开口道，“师尊就当徒儿方才犯了混，说了不该说的。” 午皓点了点头，“起来吧。” 他伸手一挥，两人瞬间来到了男孩的位置，然后又施展法术，便回到了破庙之中。 男孩躺在茅草上，面露痛苦之色。 午皓取出一瓷瓶，又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将其放入男孩嘴中。 尊者白衣无尘，与这脏污的破庙格格不入，此刻却半蹲着身体，白皙的手指轻触男孩干裂的嘴唇，将药丸送入其口中。发丝垂落，从宋奕的视角上看，恰巧遮住了他那冷漠的双眸，倒显现出一丝温柔，和方才全然不同，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浑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宋奕想不明白。 药丸入口即化，男孩的痛苦肉眼可见的缓解，午皓起身，没了发丝的遮挡，整个人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尊者，宋奕莫名地有些失落。 “走吧。” “师尊，可否先等幼弟醒过来？”宋奕请求道。 “你确定？”午皓似笑非笑地看了宋奕一眼。 宋奕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要是等到阿肆醒来再走，该如何跟他解释？跟他说尊者看上了我的根骨，但不要你？这让阿肆怎么想？但就这么离开，他实在放心不下。 午皓没再说什么，只是从纳物戒中取出一颗白玉一样的珠子，手一扬，男孩和宋奕的手上便出现了一道极淡的血痕，很快又消失不见。两缕血丝融进珠子中，将它染成了淡粉色。午皓将珠子扔给宋奕，“拿着，用这珠子便能随时到他身边。” 宋奕接住那颗珠子，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凡物，又惊又喜，“师尊！”宋奕对午皓的印象瞬间有所改观，他本以为午皓会这么直接带他离开。清涟尊者，他的师尊，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无情。 他们回到了仙门，午皓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其他门中的弟子听说尊者出门一趟，带回了一个关门弟子，纷纷前来围观。在见到宋奕破破烂烂如同乞丐一般的衣着之后，皆是又好奇又嫉妒。好奇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能被尊者相中，要知道，尊者可从来没收过弟子，更别说是关门弟子，也就是说，他会是尊者唯一的弟子。嫉妒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为何偏偏是他被尊者看中。要知道，这掌门的弟子，可就是少门主，未来就可能是门主！ 午皓将宋奕带回自己的居所，一路上不知引来了多少目光。 在屋内，午皓吩咐仙鹤道：“云淡，给他寻一套衣服过来。” 只见那仙鹤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个仙童，瞪了宋奕一眼，不情不愿地答应道，“是，尊上。” 然后，午皓唤来了另一个仙鹤：“风轻，带他去灵泉沐浴。” “尊上！你回来啦！”只见又一仙鹤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在午皓面前化作孩童模样，好奇地打量起宋奕，“这人是谁？怎么脏兮兮的？” “我刚收的关门弟子。”午皓道。 只见那仙童瞬间愣住，红着脸有些结巴道，“参见少门主。”他刚口无遮拦，以后不会要被少门主穿小鞋吧？ “……”宋奕听到这个称呼时，脸色有些怪异，他说：“我不是少门主。” “我的徒儿怎么不是少门主？莫不是想反悔。”只见午皓幽幽道。言语间竟有些威胁的意味。 “……”宋奕有些意外，没想到看着清冷如月、仙风道骨的清涟尊者也会打趣人，整个人看着都鲜活了不少，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啊痛痛痛痛痛痛」午皓被电得酥酥麻麻，在系统空间中哀嚎，但这次的惩罚似乎没有上次那么严重，看来惩罚强度取决于崩人设的程度。 「……」系统无语地表示宿主忍不住要作死，他也束手无策。 午皓恢复了冷漠的模样，吩咐风轻：“带他过去吧。” “是。”风轻答应道，“少门主请随我来。” 宋奕本来就长得俊美无双，经过一番梳洗并穿上午皓安排的白袍后，更是风华绝代，还真有那么点少阁主的样子。 梳洗过后自然是要正式去拜见午皓。宋奕来到楼阁中，只见午皓乌发和雪衣披散在榻上，他本人合目而眠，细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颤，似乎没注意到有人到来。 宋奕也不愿打扰这如画一般美好的画面，只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尊者闭上眼睛的时候，确实让人觉得比平时更平易近人，再加上这毫无防备的姿态，仿佛触手可及。 第34章 这命定之人又出问题 又被抛弃了。楼肆醒来后，第一个并且也是唯一一个想法就是这样。他抬起手臂，看着完好无损的皮肤。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赤木果的毒性已经解除，楼肆眼中却无喜无悲。亲人也好，朋友也罢，无论是谁，最终都会离他而去。 「他在做什么？」系统看着监控中一直举着手臂看了半晌的男孩，不解地问。 「嗯……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是在思考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还有宋奕为什么会离开？」午皓回答，而后又补充道，「或许他已经推测出我的存在了，只是不知道我是谁。」 「？」 「我给他喂的，可是上品的清寒丹，一粒可瞬间解百毒。这可不是区区青檀花能有的功效。」午皓解释道。 「你是故意的！！」系统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人明明有青檀花，却偏偏杀鸡用牛刀，给楼肆喂了颗珍贵的丹药，原来是为了让楼肆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知道，这人连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暗含诱导和目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可是为什么？」 「啊……」午皓幽幽道，「当然是为了符合你之前说的剧情啊……」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做！！」系统瞬间明白了午皓的用意，他如果他有脸，那现在一定是脸色煞白的模样。 「有什么问题吗？很符合你之前说的剧本啊。嗯……魔界尊者和正气盟盟主的相爱相杀、小黑屋y，巧了，我也爱看。当然，前提是我不能是其中之一。」午皓说道。 「……」系统是没想到这人为了让自己避开管理局的剧本，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可是宋奕。」 「嗯……纠正一下，只是一部分灵魂和这个世界的能量的融合。」午皓道。 「……」 「你想啊，按照你说的剧本，魔尊是会爱上正气盟盟主的，到时候他要是跟我回中转站，这大三角想想就让人头疼。但如果他的一部分灵魂真的在这个小世界里爱上了魔尊，那么回到中转站融合之后，或多或少会影响本体。到时候魔尊也在，我这直接当红娘撮合了一对，一举两得。岂不美哉？」午皓说道。 「……」系统听着这人认真的语气，意识到他可能不是在开玩笑，这人恐怕是真的这么想的。系统心情顿时十分复杂，「你不觉得这么做有哪里不对吗？」 「有吗？」午皓垂眸反问，然后继续道，「宋奕对我的感情注定没有结果，我这是在帮他及时止损。」 「……」光想想就很有问题好吗！？宋奕这部分的灵魂会不会爱上魔尊，系统不清楚，但他能肯定，在中转站的宋奕要是知道了午皓这波操作，肯定会气得半死。啊，也可能午皓就是故意为之。借用早前二号宋奕的话，系统都要为他感到悲哀了，他的宿主，是真的没有心。 话说楼肆躺了半天，终于起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破庙。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惊掉了系统的下巴，如果他有的话。 只见楼肆走出破庙，吹了一声暗哨，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膝下跪，“魔尊大人。” 「！！！」系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模块来表达他的震惊了。 倒是午皓调侃道，「哟，看来你们系统管理局的剧本编剧偏心，这另一个主角才才刚拜师，正气盟的门槛都还没摸到呢，那边就直接成魔尊了，谁才是亲儿子一目了然啊。」 「这不可能！」系统说道，剧本中楼肆是在宋奕离开之后，一次濒危之际才觉醒了魔族血脉，还是万中无一的天魔血脉，知道自己是个半魔族。 「当然不可能。」午皓说道，「除非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又看向监控。 楼肆此时虽然身形瘦小，甚至不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高，但气势上却高了一大截。 只见他问道，“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魔尊昏迷了？那黑衣男子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 「看来我手搓的结界误打误撞起了作用。」灵气向来与魔气相抗，楼肆一个魔族，一头栽进了那么浓郁的灵气中，就算假晕也得变真晕。 就是不知道既然他已经成了魔尊，为何还要故意中那赤木果的毒，还要跟着宋奕去找青檀花。看来这些魔尊也有些想要知道的事情，甚至不惜为此演一出戏，想来或许是跟宋奕有关，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 楼肆看着手下的茫然表情，心下立刻明白这事情并不简单，“怎么？” “属下无能，那山崖底不知被何人设下了结界，属下进不去。等结界终于撤去，属下去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大人……” 那时午皓他们已经回到了破庙。 「没想到我为了防止别人打扰我摸鱼而设下的结界还有这等用处呢。」午皓夸张地说。 「……」系统沉默。这人绝对是一早就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一直窝在山崖底下守株待兔。 “废物。”只见楼肆沉下来，厉声道。 “是。属下领罚。” 楼肆嘴上骂得狠，却也没真罚他什么，只是思索。这大陆上能设下结界，让自己的右护法都无法进入的人，显然不是寻常之辈，屈指可数，“退下吧。” 有意思，看来出现了新的变数。 系统问午皓，「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午皓不解地反问，随后接着道，「我真的只是为了防止别人打扰我摸鱼才这么做的啊，你信我。」 「……」 右护法刚要离开，又听见楼肆突然问道，“等等，那条蛇呢？”那蛇也是魔族，是他故意安排的。 “属下这就去查。”黑衣人一愣后，“只是如今左护法也不在身边，其他部众又在魔界，大人万事小心。”说完，消失在原地。 左右护法是楼肆父亲，也就是上任魔尊的人，一心寻找遗落在外的少主人，无数的轮回中都对楼肆忠心耿耿，这也是楼肆为什么只找上了他们的原因，他如今并非全盛时期，魔族里面可都不是些好相与的角色，若是被其他别有用心的魔族知道他现在这孱弱的模样，难免他们不会动些歪心思。 午皓干咳了两声，「我看云淡很想吃的样子，就把那蛇带回来了。野味不能瞎吃，做熟了另说。不过现在还关在幽囚峰呢，养肥再宰。」 「……」真的不是你想吃吗？ 「现在问题是，魔尊这边不好办啊。我原本的计划是给两位主角牵红线，然后跟宋奕做交易，这样只要把宋奕拐回中转站，就能顺便把魔尊也拐回来。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魔尊似乎知道些什么，牵红线这事变得不好办了呐。」 「……」还惦记着当你那月老呢，系统对于这种缺德的计划无言以对。 宋奕这边盯着午皓的睡颜，下一秒就见后者睁开了眼睛，慌忙移开视线。却见自家师尊唤出了化雨剑，提在手上气势汹汹就要出门去。 “师尊这是要去……？”宋奕感到疑惑。 午皓很想来一句，我去读个档，奈何这实在太崩人设，遂放弃。 “有什么需要同云淡风轻他们说，本尊有事出去一趟。”午皓忽视掉系统在脑中的大喊大叫，吩咐了一句，就消失在原地。 第35章 哦豁，失手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宿主，你要去做什么？！」系统看到午皓这架势，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显而易见，我要去读个档。」面对系统午皓完全不用担心崩人设，十分放飞自我。 系统慌张地说道，「你你你你你，你不能这么做！」 「哦。」午皓不以为然，展开灵力搜寻目标的踪迹。 系统瞧着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正色道，「我是认真的！你进入这个小世界之前也看到了，这个世界庞大到异常，就算能重组，即使能够重组，重组时产生的能量风暴可不是之前宋奕那个世界能比的。宿主，你会被撕成碎片的！！」 午皓停下来，问道，「你们系统管理局对宿主的保护这么不结实？」 「……」也没哪个宿主会闲着没事动不动就把小世界的核心捅了啊！系统在心里嘟囔，但面上还是回答道，「……倒，倒也不是。」 「啊……那就还是因为你太弱了。」 「……」日，这家伙怎么知道的！强一点的系统确实能在系统商城中换取一些道具来保护宿主，但666看着自己商城一大片代表被锁住的灰色，再想想自家爱乱来的宿主，他只觉得前路艰难，悔不当初，就不该选这人当宿主！搞什么特立独行，现在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然他没有脚。 「不说话了？我随口一说，不会还真被我猜中了吧？」午皓看着系统沉默不语，震惊地停下了脚步，收起了化雨剑。 「……」你最好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但系统见到午皓停下了脚步，收起了剑，心下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不瞎搞就好。 然而，午皓接着又唤出了另一把剑。 按照系统管理局给的剧本，他这个人物设定上有两把本命剑，一把名为春风一把名为化雨，平常惯用化雨剑，很少以春风剑示人，更很少同时祭出双剑。 「宿主你你你你……！」你这是油盐不进啊！ 「放心，我有分寸。」午皓道。 「……」你上次说有分寸的时候就给了命定之人一刀！算了，系统实在劝不动他这宿主，还是想想重组的时候怎么保住宿主的小命吧。也不知道其他系统是怎么和他们宿主相处的。 午皓施了个法术，瞬间就来到了楼肆所在的地方。 这边楼肆刚刚处理完给他用赤木果的几个小混球。 他的报复相当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于他们的家人是否有本事找到青檀花或者解药，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反正他生来便是作恶多端的魔族。 破风之声袭来，楼肆的眼神一凛，身体前倾，纵身一跃，堪堪躲过锋利的剑刃，但腿上也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好强！他的反应若是再稍微慢一点，怕是要直接被穿心而过钉在地上。 楼肆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雪白衣袍，乌发披肩的男子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他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只有那双无喜无悲的眼睛映出了他的身影。 \"变数。\"楼肆近乎失神地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子，低声喃喃道。这是他唯一的想法，他无数次轮回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人，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原以为这一世变得不一样的宋奕是突破口，但现在看来，或许面前这个想杀了他的人才是能打破这诅咒般循环的关键点。 只见那男子手掌翻飞间，深深嵌入土地中的利剑便飞回到了他的手中，手臂一甩，剑刃上的鲜血尽数被甩到地上，留下一道飞溅的血痕。 「真帅，不愧是我。」午皓提着剑，缓缓走向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魔尊。 这边午皓在耍帅，那边系统看着心惊肉跳，见命定之人躲过一剑，心下松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 楼肆问道，腿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 \"取你性命之人。\" 午皓的声音也经过处理，与他的原声并不相同。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楼肆说道。 \"除魔卫道。\" 午皓冷冷地说出这四个字，然后不再多言，提起剑，朝对方的心口刺去。 \"除魔卫道……除魔卫道！好一个除魔卫道！\" 楼肆突然大笑起来，胸口爆发出一阵紫光。 午皓心中暗感不妙，瞬间明白楼肆刚刚是在拖延时间！ 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比上一个世界的宋奕难对付多了，更强大也更谨慎，不愧是魔界尊者。 午皓急忙刹住了自己的身形，但已经晚了一步，整个人都被紫光完全吞噬。 那紫光将午皓吞没之后逐渐凝成紫色的浓雾，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黏附在午皓的身上。 「是灵蛊珠！他居然已经拿到了灵蛊珠！」系统惊讶万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担心宿主的安危还是庆幸命定之人逃过一劫。 「是我大意了。」管理局的时间回溯让他有恃无恐，但现在想想，时间回溯保住的是他的身体，而按照剧本的设定，这灵蛊珠控制的可是的精神。午皓瞧着那黏在皮肤上，似乎还试图往里钻，如同有生命一般的紫雾，问系统道，「系统，上个世界结算的天赋点有多少？」 「您上个世界结算的天赋点为100，初始天赋点为10，目前可用天赋点总数为110。」 「60点分配到体质，剩下的分配到灵魂。」 「体质：60，灵魂：50，请确认是否分配。」 「是。」 刚说完，午皓感到那紫雾带来的黏腻感减轻了不少。他运转灵力，手指划过剑身，一剑挥下，那浓稠的紫雾硬生生被破开了一个口子。 午皓从紫雾中走出，手臂连挥数下，剑气裹挟着磅礴的灵力将紫雾冲刷殆尽，而楼肆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好魔尊虽然拿到了灵蛊珠，但修为尚浅。要是在他全盛时期，恐怕我这一遭要被练成蛊尸。」午皓说着劫后余生的话，语气中却没有给人半点这种感觉，相当平静，「不过他以现在的修为强行催动灵蛊珠想必伤得不轻，该回去了。」 「……」系统沉默片刻，道，「宿主，你根本没想着杀了这个命定之人。」 「不，我想啊……」午皓幽幽道，「你要是能在世界重组的能量风暴中保住我，我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你不会真的和每个世界的命定之人都有仇吧。 「虽然计划有变，但是来都来了，能利用的当然都要先利用起来。」午皓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躲在暗处的楼肆吐出一口鲜血，他在见到午皓没事人一样从紫雾中出来时，便知道这人绝对不简单，好在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留在原地等着把他练成蛊尸，不然可就要栽在这里。 能如此轻松破掉灵蛊珠的，楼肆擦掉嘴角的血迹，仔细思索，除了妖族那几位族长，也就只有人族那几大修仙门派的掌门，以及正气盟现任盟主。 究竟是谁呢？这个变数。不管是谁，他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这是他无数世轮回，终于寻到的突破口。 第36章 轮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楼肆得知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一个话本的事情。 在话本中，他看到自己会成为魔族至尊，而他从碧云溪里捞回来的那个人会成为正道魁首。 他看到那个人会弃他而去，而他会就此觉醒魔族血脉。 他看到他们会兵刃相向，而他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他看到他对那个人求而不得，将其囚禁，最终被那人一剑穿心。临死前心里想的，竟还是那个人！ 楼肆刚开始只觉得荒谬不已，且不说他会不会爱上一个男人，他一个被父母遗弃，无法修炼的孤儿，怎么可能会是魔族至尊？ 但在那个人真的离他而去，他觉醒了魔族血脉，剧本上的事件一一得以印证之后，楼肆的心逐渐沉了下来。 如果他没有得知话本的事情，或许真的会爱上那个他从碧云溪里捡回来的人。 那个人对他太好，好到几乎是要把命都交给他，好到即使他得知了这是个话本，都忍不住想要心存侥幸。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他心存侥幸的机会。 起初，就算有众多事情被一一印证，他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遵循话本，静观其变。 他依照话本将那人抓了过来，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将他关在城中，静待事情发展。 直到那人的剑刃刺向他的那一刻，他才彻底确认这个世界是话本的事实。 然后，他在那人震惊万分的目光中，反手取了那人的性命。 结束了，话本终于走到了尽头，他看着那个人的尸体，内心无比平静，他活了下来，他自由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剧烈的拉扯感，身体仿佛被无数只从四面八方伸来的手抓住，朝各个不同的方向撕扯。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撕成了碎片，在黑暗的空间中漂泊，时间仿佛变成了虚无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眼中再度出现黑暗之外的颜色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碧溪村，躺在破庙中茅草铺成的床上。 他来到碧云溪，水中是孩童瘦小的倒影。 他回到了过去。而且再次在碧云溪中看到了那个人。 他这次没有将那个人捞上来，而是冷冷地看着，任由那个人漂向远处。 没过多少时日，熟悉的撕扯感再度袭来，紧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 不过这次的黑暗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又回到了破庙中。 第三次，他将那个人救了上来，但又亲手了结了他，紧接着又是黑暗。 第四次，他将那个人救了上来，他耐心地等待着那人离他而去，然后阻止他进入正气盟，熟悉的撕扯感袭来…… 第五次，他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魔族血脉，也不和魔族的人有任何接触，然而话本上事件的时间节点一到，他又回到了过去。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 楼肆已经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轮回，无法打破。 他发现自己虽然能一定程度上不按照剧本行动，但也不能太过脱离话本规定的事情，一旦太过脱离，等待他的就是再一次的循环，只能机械般的重复着话本中的一切，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直到这次，有了变数。 他同无数次轮回中一样，救下了那个人。 那个人也同无数次轮回一样，没有记忆。 但这次，那人说他叫宋奕，要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但是他忘了是谁。 而楼肆记得，在所有轮回的记忆中，这个人并没有名字，是他给这个人取的名。 宋奕同无数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也对他很好，但楼肆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要形容的话，就像一潭死水中突然落下了雨滴，激起一阵阵涟漪，整个世界仿佛都活了过来。 楼肆决心抓住这个变数，装成弱小的模样，想看看这次会如何。 他没想到是，等来的是更大的惊喜。 如果说宋奕是落入死水中的雨滴，那那个看不清面容、想杀了他的男人，就是能将这潭死水汇入江河的洪流——如此肆无忌惮的做出话本之外的行动，却没有让世界再次轮回！ 楼肆直觉这次他能彻底挣脱轮回，只要他能抓住那个男人。 第37章 不是滋味 刚回到青云峰的午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此时宋奕正在碧涟洞中修炼，察觉到午皓回来，赶忙停下修炼，迎了出去，“师尊，您回来了。” 午皓对他点了点头，“为师此间设了阵眼，灵气充沛，感觉如何？” “多谢师尊，只是……”宋奕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午皓挑眉问道。 “修炼时这珠子烫得异常，将徒儿搅得心烦意乱，无法安心修炼，所以想问师尊，这是何故？”宋奕拿出珠子，那珠子如今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宋奕低下头，“修为并未增进多少，是徒儿浪费了师尊的一番心意。” “无妨。”午皓道，“这玉珠融合了你们两个的心头血，他若遇到了性命之危，你自然能感受到。” “果真如此！”宋奕神色突然慌乱起来。 午皓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你既然早就猜到，为何不早些去寻他？只要心念一动，便能得知他在何处。” “……”午皓若是再晚回来一点，宋奕确实是打算直接去寻楼肆的，但好巧不巧，他刚准备出去，午皓就回来了，便使了点小心思，明知故问。而如今，午皓却是看穿了他这点小心思。宋奕只好道，“师尊尚未归来，徒儿不敢轻举妄动。” “你若担心他，只管去寻他便是，不用过问我。”午皓拿出一瓶丹药甩给宋奕，道，“拿去，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同我说便是，无需拐弯抹角。” “是……”宋奕脸色有些通红，他依据初见时的印象，只觉得师尊是位冷心冷情之人，不会多管闲事，便动了点小心思，绕了个弯子，还被他师尊看出来了。如今看来，倒是他先入为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奕抱拳行礼向午皓道谢，“多谢师尊！” 然后用灵力催动那珠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系统目瞪口呆，「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虽然改变了计划，但还是要物尽其用。」他的宿主，还真是无论何时都在费尽心思的想撮合两位命定之人。 「嗯哼。」午皓不置可否。小黑屋y？可以，没问题，他也爱看，但对象，绝对不能是他，「我只是在兢兢业业走你们系统管理局的剧本罢了。」 「……」系统无法反驳。但他真的很难评价自家宿主这种做法。 扮演一个恶人，然后让另一个命定之人去英雄救美。 当然，午皓对于系统管理局的剧本也表示，很难评价。但是爱看，多来点，嘻嘻。 这边午皓和系统正在互相难评，那边宋奕就已经来到了楼肆所在地。 楼肆强行催动灵蛊珠遭到反噬，如今正在茅草床上假寐疗伤，察觉到有人靠近破庙，便不动声色依旧保持假寐状态，心中却再度默念起了催动灵蛊珠的口诀，只消瞬息之间，他便能取来人性命。 他唤出一只蛊虫飞出破庙，这蛊虫取他的心头血炼制，催动口诀可令其与他五感相通。 在见到来人是宋奕之后，楼肆稍微愣了一下，但并未就此放松下来，心中仍然捏着催动灵蛊珠的口诀。 因为他看到宋奕停在了破庙门外，并未直接进来，似有踌躇，用灵力捏了个水镜，查看庙内的情况。 楼肆瞧着他这般举动，心中疑窦丛生、警铃大作，随时准备稍有异动就取了来人性命，现在的宋奕可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怪他如此杯弓蛇影，毕竟无数次轮回中想取他性命的人可多了去了，楼肆自嘲地想，谁让他是魔尊呢，天生就作恶多端，活该被那些所谓仙门正道打杀，也活该那话本为他编写的结局，是被信任之人一剑了结性命。 宋奕透过水镜，瞧到楼肆面色惨白地在茅草席上昏迷不醒，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心中焦急，大步流星踏入破庙之中，来到楼肆身旁单膝跪下，将楼肆的脑袋枕到他的大腿上，拿出午皓给的瓷瓶，倒出丹药，放入楼肆口中。 楼肆并未出手，任由宋奕动作，他看着宋奕脸上担忧的神色不似作伪。但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将丹药压在舌根下，没有吞下去。 宋奕等了一会，也没见楼肆面色好转，只以为是药效还没起来，便坐在旁边等待。 “若不是师尊赠的玉珠，我都不知道你遇到了危险。”宋奕皱着眉头看着楼肆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究竟是谁如此狠毒？” “……”师尊？楼肆想起无数次轮回的记忆，宋奕拜入的似乎是世间第一修仙门派的掌门清涟的门下，不知这一世是不是也是如此？ 只是楼肆记得，所有的记忆中，清涟并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话本上也并未记录过这样的情况。 这清涟做出如此脱离话本的举动，还没导致这个世界再度陷入轮回，究竟是因为那个想杀了他的男人的出现，直接打破了轮回，让这个世界已经脱离了话本的束缚？还是说……那个想杀了他的男人就是清涟？ 楼肆更倾向于是前者，那个男人的出现，导致这个世界脱离了话本。因为据他猜测，如果宋奕拜的是清涟为师，那么将他们从崖底救上来，还帮他解了赤木果的毒性的人，就是清涟。 他醒来时便看出了那为他解了赤木果的不是青檀花，青檀花并没有那样好的疗效。治愈他的并非凡品。如果真是清涟，能拿出这样的丹药倒也不是不可能。清涟尊者，修的是无情道，一手化雨剑惊艳天下人，在炼丹和阵法方面也是世间顶尖。 这就是楼肆倾向于前者的原因，那日要杀他的人，虽然也是用剑，却不是名动天下的化雨。况且，清涟解了他赤木果的毒，又为何要回来杀他？要杀他，如今为何又让宋奕来救他？这说不通。但楼肆也并未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宋奕也没想着需要楼肆的回应，自顾自地倾吐心声道，“你救过我，我自然也不会弃你不顾，我原本想着央求师尊一起带你回去的，但师尊他……”宋奕看了一眼，见楼肆并没有醒来，“他觉得你没有修仙的根骨……我知道你性子要强，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便趁着你还没醒来便随师尊离去，希望你不要怪我……你救了我，我自然当你是亲弟弟，护你一世周全。” “……”你日后若知道我是魔尊，怕不是要一剑了结了我，这种事楼肆经历过太多。 “师尊虽然看起来冷心冷情，还不愿我带你回仙门，但……也是极好的。他给了我这玉珠，你若遇到危险，我便能像今天这样赶到你身边。”宋奕拿出珠子置于掌心，珠子还在散发着红光，一闪一闪，微微发烫，“他知道你受伤，还特意给了我疗伤丹药，或许……他也不想面上看起来那样无情……” “……”楼肆听到这里，了解了大概，稍微放下心来，将丹药吞下，但依旧小心翼翼地用魔气包裹着，稍有不对，他便能直接将其捏碎。也不怪他谨慎，毕竟是“名门正派”给的东西，虽然有宋奕的话在，但也不能不留个心眼。 谨慎的吞下丹药之后，一股温凉的气息游遍他的全身，修复着他被灵蛊珠反噬而受损的心脉，脚上的剑伤也迅速愈合，很快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倒是他多虑了，这真的只是一枚疗伤的丹药，而且是极品，也亏清涟舍得拿出手，看来宋奕遇到了个不错的人。 楼肆不知怎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宋奕天生神脉，生来便是修仙的好苗子，在话本中更是人见人爱的正人君子，如今就算是脱离了话本，也能遇见待他极好的师父。而他，在话本中便是被设定为反派，魔族至尊，只因这一身血脉就人人喊打，就算脱离了剧本，唯一的变数也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要杀了他，当真是……当真是……！ 宋奕瞧见楼肆的伤口愈合，脸色也恢复如常，探了探脉象也平稳，便不做久留，闪身离去。 他离去之后，楼肆缓缓睁开眼睛，忽地仰天长笑，有人天生就是人人爱戴的正道，而他，生来就是遭人唾弃的魔族，这就是命数！这就是天道！这就是……话本！有朝一日，他要将这些尽数撕碎！ 第38章 原来是对比出来的 「他要去哪？」系统见到宋奕从破庙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来，不解地问道。 午皓看了一眼宋奕前进的方向，道，「去报仇吧。」 「可这样楼肆的身份不就暴露了？」系统可记得楼肆以牙还牙，给那些小混混下了赤木果，而他们现在还活着，宋奕只消一问，就能知道一切。 「那可不一定。」 宋奕从破庙中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门派中，而是进到碧溪村中去找那些小混混——他说过要为楼肆报仇。 那些小混混仗着他们的老大是修道之人，成天打砸抢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在宋奕被楼肆救上来之前，尤其喜欢欺负像楼肆这样的老弱病残，这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无一不对他们恨之入骨，但又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又如何能打得过那些修道之人？ 宋奕刚被救起时，他们见着他跟楼肆那个哑巴一起住这破庙里，还没有记忆，便以为他也是个好欺负的，就找上了门，意图百般羞辱，不曾想宋奕天生蛮力，反而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小混混们自然不服，就告到了自家老大那里，想着这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老大出马，教训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那混混头儿，听说自己手下吃了瘪，扬言要亲自出马教训教训宋奕。 宋奕人生的俊俏，在村中人缘也颇为不错，村里人虽然不敢正面帮着宋奕同那混混头对抗，但也有关系不错的人向他通风报信，说那混混头儿要找上门了，恐怕凶多吉少，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但宋奕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不然怎么会是系统管理局剧本中的主角之一？ 他天生神脉，修炼起来十分迅速，不过不过短短时日，境界已经逼近那混混头儿，虽然稍有不及，但一番苦战之后，再加上有楼肆暗地里相助，反而将那混混头儿教训了一顿。 那混混头儿吃了亏，再也不敢同宋奕正面对上，但心下有怨气，便时刻关注着宋奕他们，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给落单的楼肆下了赤木果。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破庙就在碧溪村外不远处，两者距离距离不算远，再加上宋奕又是修道之人，瞬息便到了村中。 但宋奕未曾想到，找到那些小混混的所在地之后，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那些小混混们，有的不断用手挠着自己，将手能够到的皮肤挠得血肉模糊都不曾停下，而有的已经将自己挠成了血人，还不停地用地面、墙壁、树皮剐蹭着身上的皮肤，整片区域血红一片，哀嚎不断，那地上、墙上、树干上，更是除了鲜红之外，还粘着一块块皮肉一般的东西，活像人间地狱。 那混混头儿更是凄惨，只是一颗头颅被放在了中央的空地上，四肢和身体被随意扔到了几个不同的方向。从肢体断口处来看，像是被某种野兽撕咬所致。 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村人，他们这偏远地方的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围着他们窃窃私语。 这些村人原本，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拍手叫好的，但如今见到这越发惨烈的状况，都静了下来，小声议论。 更有心软的人，似乎发现了宋奕，见他器宇不凡，一眼便是修仙之人，便问，“这位仙人可有法子救救他们？” 那人没认出宋奕，宋奕却认出了那个人，是村口那卖糖葫芦的老头，也是在那混混头儿想找他麻烦时，给他暗地里通风报信的人之一。老人平时也没被这些小混混打砸抢，如今却想救他们。 “您想救他们？”宋奕就这么问了出来，声音中带着不解。 那老人听着这声音，又瞧着这人似乎有些眼熟，端详了半晌才发现他是宋奕，惊讶道，“你……你是……” 其中一村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也问道，“仙长要救他吗？您有所不知，这些人作恶多端，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恨透了他们，这是他们的报应！” 此人是一位中年男人，他的父亲就是被这些人欺辱致死，他曾向他们报复过，却被那混混头儿要了半条命，如今见他们这样，只觉得大快人心。 周围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以为这位仙长想要救人，便纷纷附和这人，企图打消仙长的念头。 但周围也有人不忍，犹豫着开口道，“虽然他们作恶多端，但……这也……太惨了些。” 此话一出，马上就招来了反对，“你是嫌父老乡亲们遭的罪还不够？！” “可这毕竟是在我们村里，他们若惨死在这里……这……”那人打了一个寒颤，一些信鬼神的村人也跟着附和，纷纷道不能让他们死在村里。 “呸，管他什么牛鬼蛇神，老子才不怕，老子只信报应不爽。仙人，您也别救他们！” 宋奕没有回应，径直走向其中一个倒在地上不断用地面磨蹭背部的人，在他面前蹲下，低声道，“是谁？” 那人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恍惚间见到这人似是不凡，张嘴欲求救，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宋奕看向他大张的嘴巴，只见其中血色一片，竟是没了舌头。环顾四周，其他混混也纷纷求救似的向他爬了过来，大张的嘴中舌头也不见踪影。 看来那人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宋奕思索着，冷冷地低声对他们道，“你们给阿肆下赤木果的时候可有想过这样的下场？” 没想到那人脸色骤变，像是看清了面前这位仙长的面目，蠕动着想远离他。 宋奕瞧着他们这般过激的反应，心下疑惑，但也只以为他们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害怕他的报复，并未深思，脚步轻盈地绕过他们走到混混头儿的尸体旁边，俯身检查。 “魔气……”宋奕看着那头颅上萦绕的魔气，眉头紧皱。看来师尊之前所言属实，这碧溪村周围，真的有魔族出没。只是师尊不就是为剿灭魔族而来到这碧溪村的吗？怎么如今还有？难道是漏网之鱼？而且……为何这魔族偏偏是对这些小混混下手？又偏偏用的是赤木果？是巧合？还是什么？阿肆腿上的伤口并没有魔气，那伤了他的人，又是谁？无数疑问萦绕在宋奕心头，仿佛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怎么也找不到线头。 半天都不得其解，宋奕只好先压下心头的疑惑，转头对那位老人道，“毒已入骨，无救。” 其实是有救的，如果师尊出手的话。可先不说师尊会不会出手，他又为何要为了救这些人的性命去求助师尊？ 不少人听到都拍手称快，老人叹气一声，也不再说些什么。 只是这碧溪村的魔族肯定是要解决的，不然或许还会伤了别的人。宋奕思索片刻，转身离去，但他并不知道这魔族藏身何处，恐怕还得问问师尊。 「看来你们剧本中的正道主角，也不是那么正啊。我还以为宋奕会圣父心大发，出手相救呢。」午皓通过系统监控看完全程，意味深长地评价道。 「……」系统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午皓此举究竟为何。果然是在这人身边待久了，偶尔也能看出他的用意何在，系统暗自诽腹。虽然正道主角有着宋奕的名字和长相，但午皓依旧怀疑，此番正是测试，测试这究竟还是剧本设定的正道主角，或者真的是宋奕。 原来的剧本中，主角确实救了那些小混混，虽然他一开始是想为魔尊报仇，但见此惨状，确实不忍，于是出手相助。如今变得和剧本不同，那问题绝对是出在了宋奕那部分灵魂身上。 距离宋奕离开已经过去了不短时间，碧溪村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围观群众纷纷回家，无一人再敢靠近这处人间炼狱。 除了始作俑者。 楼肆来到此处，看着他们的惨状，笑了笑，暗自施了个阵法，将此地与外界隔绝。 那些小混混察觉到不对，再见到来人，心下骇然，想逃，却再没了气力。 “别害怕啊。”楼肆笑道。他本就瘦弱，脸又还未长开，线条偏向柔和，漂亮得像个女娃，如今一笑，就连身上破烂的衣服也不妨碍他如同摄人心魄的妖精一般，“我是来救你们的。” “可以帮你们从痛苦中解脱的东西。”楼肆拿出一粒丹药，笑着拉长了语调，“可惜只有一粒～” 众人看着他手中的丹药露出了贪婪的神情，他们被折磨了太久，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求你，给我。” “不，给我，求求你。” “给我！求您，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 “给……我……” 楼肆瞧着他们丑态百出的哀求模样，十分嫌弃，“将你们这些渣滓炼成蛊尸都是浪费我的珠子。”随后又笑道，“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就给谁。”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催动灵蛊珠，一缕缕紫色的雾气钻进那些小混混的身体里，那些人瞬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疼痛和痒意尽数消失。 楼肆瞧着他们生龙活虎的模样，笑道，“一炷香时间，没分出胜负的话，我可就要走了。” 却有人动起了歪心思，向楼肆扑了过去，想抢他手中的丹药。 看来真的是被折磨的脑子不清醒了，也不想想他们之前那副模样是拜谁所赐，现在暂时恢复正常又是拜谁所赐。 “不自量力。”楼肆冷笑一声，紫色的雾气自那个人的体内飞出，让他瞬间没了力气，又疼又痒，满地打滚，很快就没了气息，看来是已经到极限了。楼肆冷冷地扫了其他人一眼，道，“好好遵守规则啊。” 只见那群人中的一个，突然暴起向旁边的人出手，不多时就了结了一人的性命，混乱厮杀由此展开。 楼肆坐在旁边的树枝上，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场血腥的闹剧。 一炷香过后，最后的胜者站到楼肆面前，面目扭曲，近乎疯狂，“给……给我！” “喏。”楼肆将手一甩，丹药就被甩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欣喜若狂地吞下，瞬间瞪大了眼睛，口吐鲜血，“你……你……骗……”话没说完，就没了气息。 楼肆跳到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地的尸体，“我可没说谎，这药确实让你解脱了，不是吗？” 说完收了障眼的阵法，闪身离开此地。 陪着看完这场闹剧的系统，「……」 「……」陪着看完这场闹剧的午皓，「看来这正道的正，是对比出来的啊。不愧是魔尊，果然心狠手辣。」 第39章 孺子不可教! 宿主，你之前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这个小世界确实不同寻常。」系统的语气有些凝重。 「哦？查到了？」午皓有些惊讶，说实话，虽然他给了系统这个任务，但他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系统还真能查到。 「原本是没有权限查阅的，然后……我黑进了管理局的数据库。」这事要是被上头的人知道了，他面临的可能就不只是简单的格式化，而是直接销毁了。 先是说出了足以让他被格式化的话，现在又是做了足以被销毁的事情，看来果然跟这爱乱来的宿主待久了，自己也变得不守规矩起来。系统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午皓似乎也意识到了系统好像干了件不得了的事情，气氛顿时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午皓干咳两声，「你还有这功能？说好的的低级系统呢？」 系统顿时从前途一片黑暗的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再重申一遍！！我只是被提前唤醒！！功能不完善而已！！上述功能特指，辅助宿主回收能量的功能！！」他真是主函数犯抽了才会为这人做到这种地步。 「好好好，是我口误，你最棒了。」午皓道，「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这个小世界是一个sss级世界，由于能量过于庞大，早就已经被管理局封锁，停止投放宿主前来回收能量。封锁方式“剧本”，代号em-006。」 「剧本？」 「就是我当初跟你说过的那个。」 「……」哦，霸道魔尊狠狠爱啊。 系统继续道，「以固定的剧情限制小世界产生其他可能的未来，由此限制小世界的发展壮大。」 「也就是说，如果把这个小世界比作一棵树，所有可能的未来比作枝丫的话，剧本的作用就如同在整棵树上包裹一层薄膜，使其无法再长出新的枝丫？」 「可以这么理解。」 「那如果剧本走到结局，或者是有新的枝丫企图生长，撞上覆盖在表面的薄膜会怎么样？」午皓问道。 「照资料显示，会回到起点。」系统道。 「原来如此……」 午皓思索片刻，又突然问道，「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这些被封锁的小世界的？em-006，照编号来看，前面至少还有五个……总不会放着不管吧？」万一哪天跟主世界撞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按照资料记录来看，会由管理人亲自出手解决。」系统含糊其辞道。 午皓注意到了，追问道，「怎么解决？」 「将……将小世界强行毁掉，让能量逸散……」系统小心翼翼道。这样这个小世界的能量就能被其他小世界捕捉，可以对其他小世界的能量进行回收。 「……」午皓知道系统说的这种可不是像他那种只是给磁铁削层皮的程度，管理人亲自动手，那必然是彻底把磁铁碾成粉末的那种。 「……」系统似乎看到午皓面容有一瞬间扭曲，但再定睛一看，好像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差别，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所以前几个被封锁的小世界你们管理人已经解决了？」午皓问道。 「我……不清楚。」系统说的是实话。虽然他能黑进管理局的数据库，但也有被发现的风险，为了降低这样的风险，他只找到了这个小世界的数据就离开了那里。 这边午皓在跟系统分析这个小世界的情况，另一边的宋奕在一连奔波了数天之后终于回到了仙门。 说来也尴尬，午皓给的珠子虽然让他可以随时去到楼肆身边，却并没有让他直接返回仙门的功能，再加上他的境界不如午皓，回来就花了不少时间。 宋奕一回来便去见了午皓。 “师尊。”宋奕行礼道。 “回来了？去了何处？”午皓虽然早已经通过监控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还是如此问道。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给宋奕开口的机会。 宋奕将碧溪村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如实禀告。 “……”娃啊，我不是想让你说这个，是路上耽搁太久，把想问的都忘了？只见午皓皱了皱眉，继续道，“你身上有魔族的气息。” 他自觉这样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但只见宋奕一愣，然后弯腰行礼道，“是徒儿失了礼数，师尊莫要见怪。徒儿这便先去梳洗一番，再来面见师尊。”宋奕是知晓清涟尊者向来厌恶魔族的传闻的。 “……”宋奕话都说成这样了，午皓也不好阻拦，只能由着他去梳洗。哎，这收回前言，这人设有时候还真难凹。 到了晚上，宋奕才再度回来，行礼道，“师尊。”他在灵泉里泡了许久，又用了熏了许多灵香，确保自己身上的魔气应该是没有了，才敢过来。 午皓一瞧他身上浓郁的灵气，就知道这孩子废了不少功夫，嘴角有些微微抽搐，但还是维持人设道，“回来用了几日？” 宋奕听闻此言，脸色一红，低头不好意思道，“徒儿学艺不精，花了四……四日。”他想到他的师尊只用瞬息就把他从碧溪村带回了仙门，更是无地自容。 “……”午皓道，“门中与你同龄的弟子，最少也要花十几日。” 宋奕一愣，他的师尊看出了他的窘迫，才特意同他这么说，“是……” 他的师尊似乎不像他面上那般冷。 “……”午皓沉默片刻，走近宋奕道，“不过倒也是我的疏忽。” 说着，只见他抬手轻点宋奕眉心，一道白光自接触的地方闪过，宋奕只觉得脑中涌入无数文字，讷讷道，“这是……” “这传送阵法你好生学习。”白光消失，午皓手指离开宋奕的眉心，道。 “是！谢师尊！”宋奕欣喜若狂，行礼道。 午皓点头。 宋奕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道，“师尊，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终于开口了。午皓道，“但说无妨。” 宋奕道，“徒儿先前提到的，碧溪村那魔族……” “翻不起什么大浪。”午皓淡淡道。见宋奕欲言又止，继续道，“你想除掉他？” 宋奕点头，道，“只是徒儿无能，寻不到那魔族的踪迹……” “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午皓突然道。 宋奕面露疑惑。 午皓扬了扬下巴，“你是我的徒儿，自然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的存在。” 宋奕一愣，心中微微颤动，升起一股无法言表的情绪。 “你一再这么说，莫不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徒儿绝无此意！”宋奕着急道。随后看见午皓泛着笑意的双眼，面色微红，师尊莫不是在打趣他……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午皓面色凝固了一瞬，被电得酥酥麻麻，但也只是酥酥麻麻，「看来惩罚程度确实是按崩人设程度来定的。」 「……」系统这会是看明白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是在试探这个人设的界限，他能承受的惩罚强度。 “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平心静气，好好感受周遭灵气的流动。”午皓平复了一会，突然道。 宋奕瞬间意识到师尊是在教自己怎么寻找魔族的踪迹，深吸一口气，依言闭上双眼。 “气息不稳，灵力虚浮。”午皓想到一连数日铆足了劲赶回仙门，继续道，“张嘴。” 宋奕虽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然后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被送进了口中，应该是一枚丹药。 那丹药一入口就化作液体流入腹中，宋奕只感觉一股如同师尊刚刚不经意擦到他嘴唇的手指那般微凉的气息流遍全身，气力顿时变得充盈起来，想来也是一枚价值不菲、能引得各方势力争抢的丹药。这样的丹药，他的师尊说给就给，真是…… “心有杂念，不可。” 宋奕羞愧，想要专心修炼，但注意力这种东西，你越是想要集中，便越是难以做到。思绪甚至飘到了师尊方才微凉的手指上。 “心神合一，莫要胡思乱想。” 「这孩子应该悟性挺高的啊？」怎么半天没抓到要领？午皓不解。 宋奕脸色通红，更是羞愧难当，他的师尊给了他上好的丹药，还尽心尽力教他，可他在想什么？他竟在想师尊那白玉般的手指！ “灵气浮躁……”难道是刚才的丹药补得太过了？午皓伸手探向他的丹田，气海充盈并无异样。 宋奕感受到腹部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的凉意，心神更是剧动，猛的睁开双眼，便对上了月光下师尊寒潭般的眸子。这双眼睛，分外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宋奕有些失神。 然后他便看见午皓眉心微皱，轻点宋奕额头，一道白光闪过，立马收回了手，“孺子不可教！自己好生反省。”说完，甩袖离去。 “师……”宋奕抬起手，又落下，握成拳，自己似乎让师尊失望了。 其实午皓只是想摆烂了而已，想着反正方法已经交给他了，自己参透去吧！ 垂头丧气了一会，又打起精神，闭上双眼，屏息凝神。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静下心来，脑中全是那双眼睛。 次日，午皓一醒来就看到了跪在床边的宋奕。 “徒儿有错，请师尊责罚。” 午皓从榻上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气息，“学会了？” 这般模样让宋奕又是心神微动，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回答道，“是。” “那不就好了？这又是为何？” “徒儿昨夜悟性极差，师尊屡屡教诲，徒儿都不得要领，惹师尊不快，徒儿甘愿受罚。”宋奕低头道。 “……”午皓沉默。宋奕这样，倒有几分上个世界的样子，太过在意他人的评价，还死纠对错，即使后来被他调教好了，也依旧会在自己心里给自己一个评判标准。午皓叹气，“在你心中，为师是会因这种事罚人的人？” “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宋奕抬头，急切道。 “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午皓道。 “是。” 午皓起身，“但成果还是要检验一下的，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 宋奕抬头看向午皓，闭上眼睛，又再度睁开。每个人的灵气都不尽相同，紫的红的蓝的绿的颜色斑驳的，而师尊的灵气，同他的人一样，是雪一般的白，像云雾一样缭绕在他周围，不是仙人胜似仙人，宋奕觉得那些已经得道成仙的人，怕是也比不上师尊半分。 师尊的灵气，他在师尊睡着的时候其实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如今这人醒着站在自己面前，更是让人震撼，那磅礴的灵力，几乎笼罩了整座山峰，将其他颜色的灵气，都盖了过去。 如此气势，应该是让人感到害怕，想要俯首称臣的，但宋奕看着那双眼睛，以及云雾缭绕中，那双眼睛的主人，只觉得这样的画面美不胜收。 宋奕愣在了原地。 “怎么？”午皓挑眉，「这孩子不会是骗我的，其实没学会吧？」 「……」 宋奕听到声音，急忙收敛了心神，“师尊的灵气是雪一样的白，像云雾一般。” 午皓点头，“你的呢？” “……”宋奕脸色微红，声音有些吞吞吐吐，“是……是桃粉色，还夹杂着一丝乌黑。”那黑色应当就是那残留的魔气，当真是顽强，用了那么多手段还有残留，也难怪师尊会对魔族如此厌恶，宋奕想，师尊那样的白，天生是该远离那些污浊的黑色的。 只是为何……他的是桃粉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午皓在大笑不止，「我早就想吐槽了，为什么宋奕的少女粉哈哈哈哈哈哈！！」 「……」 「还好这通感是我独门秘学，别的人不会，要是人人都会，想想以后他成了正气盟盟主，一个大猛男周身全是粉色的气场哈哈哈哈哈哈……」 「……」 尽管内心狂笑不止，午皓表面还是相当正经，点头道，“不错。学有所成。” “是师尊教得好。”宋奕道。 “……”少年啊，马屁拍过头了啊，我也没教啥，“你要寻那碧溪村的魔族便去吧，切记万事小心。” “是！” 第40章 谁人竟敢伤我徒儿? 宋奕的通感学有所成，又得了午皓首肯，催动玉珠回到了碧溪村。 他来到那些小混混所在之处，却发现那些人已经尽数惨死，而且看模样，死因并非是赤木果。那些伤口，不像是魔族所为，也不像是妖兽或者修仙者所为。 宋奕沉了脸色，闭上双眼，再度挣开时，映入眼中的便是星星点点的黑气。 他收敛起自身的灵气，以免对现场造成影响。 那黑气最浓郁之处，当属混混老大四分五裂的躯体。 果然是魔族所为。 宋奕目光扫向周围几个人，一一检查了他们的尸体，啃咬、殴打的痕迹，被树枝刺入胸膛，被石头砸穿脑袋，还有一人是被咬着脖子生生咬断气的。拳脚、石头、树枝，甚至是牙齿……目之所及的物体似乎都被当成了武器。宋奕皱紧眉头，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是这些人中，除了混混老大之外，最强壮的，身上的外伤也是最少的。而吸引住宋奕的目光的，除了他周围环绕着的，和混混老大一样浓郁的魔气之外，还有他怪异的姿势。 那人跪在地上，弯着腰，额头抵着地面，仿佛在祈求着什么。 宋奕挪动那人，让其正面朝上躺在地上，伸手探查，发现此人体内果然也已经被魔气渗透，而最浓郁处是……他的向下移动，定格在丹田处，宋奕毫不犹豫伸手将其剖开，取出了一枚萦绕着黑气的丹药。 一个画面缓缓在他脑海中浮现，杀了这几个人的神秘凶手站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他有解药，但只有一颗，他由着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将所谓解药给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也就是面前这个人。此人吞下后，却发现这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宋奕思索的之时，那手中的“毒药”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只见它动了一下，然后外皮扭曲变形，竟变成了一只虫子的模样！ 是蛊虫！宋奕知道魔族擅用蛊控制修仙者和妖兽，让其为之驱使，这这蛊虫，显然是那魔族凶手所留。 宋奕急忙将其甩开，却还是被他咬破了手指，虽然很快就愈合，但宋奕看见一缕黑气顺着他的伤口钻了进去。 而那被甩在地上的虫子，竟从背后张开了翅膀，微微颤颤地朝某个方向飞去。 那黑气钻进去之后，并无异动，于是宋奕也顾不上此事，起身便追着那蛊虫而去。 跟着跟着，宋奕面色越发凝重，因为那蛊虫，分明是在朝他之前所住的破庙飞去。也就是说，那魔族，很有可能就在破庙中！ 可楼肆也还在那里！会有危险吗？可师尊给的玉珠并无反应，也就是说尚且安全。宋奕来不及思考更多，迅速跟着蛊虫朝破庙奔去。 到破庙外，却见那蛊虫突然爆开，像是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一般。而那破庙，光从外面看，就已经是魔气冲天！ 宋奕谨慎地向门口走去，一道寒光袭来，宋奕抬手挥剑去挡，却还是被震得后退了数十米。他稳住身形，抬眼望去，扬起的烟尘中，只见两个人影缓缓走出，一个是身形瘦小的老人，一个是近两人高的蛊尸。 而那蛊尸手中，正扛着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楼肆！ “桀桀桀桀……”那矮小的老人发出了诡异刺耳的笑声，“没想到出来一趟，不仅能遇上天魔血脉，更是遇见了神脉，老夫真是时来运转啊！要是将你二人都练成了蛊尸，桀桀桀……日后，这魔尊之位，非老夫莫属！” “天魔血脉？神脉？”宋奕低声重复着老者的话语。 那老者自然是看到了宋奕脸上闪过的疑惑，笑道，“桀桀桀……小子不知？倒也无妨，反正今日，都非老夫莫属！” “你是何人？”宋奕冷着脸道。 “桀桀桀……小子，老夫的名号，你不必知道。因为你……没几天可活了！” 说着，操控起蛊尸，五指成爪，向宋奕袭去。 方才那一招宋奕知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这一招更是不敢掉以轻心，用尽全力去挡，却还是被震飞出去，砸在山壁上，又掉落下来，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动弹不得，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倒下。 “桀桀桀……接下这一招还没倒下，不错，不愧是稀世罕见的天生神脉。”魔族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嫉恨，操纵着蛊尸，不疾不徐地走向宋奕，“像你这般被天道选中的天之骄子，假以时日，定能将老夫踩在脚下吧……” “……”宋奕没有说话，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吐出的便是鲜血。他能看出这魔族并未使出全力，当然，他并不觉得是因为这魔族有什么恻隐之心，应该是为了之前他说的，炼成蛊尸。 蛊尸，以活物品质最上乘，死物品质最次。当然，这也跟炼蛊人的修为，以及原材料的品质挂钩。活着的身负神脉之人，自然是上上乘。 “可惜……”魔族老者说着，突然眼神一凛，身旁蛊尸突然暴起，袭向宋奕，“你没有机会了……这神脉，便交由老夫处置吧！” 宋奕闭上了眼睛，今日看来是难逃一劫，只是没救出楼肆，也没能……他的脑中闪过午皓的面容，再度睁开了眼睛，他知道师尊最为憎恨魔族，他就是死，也不要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更别说一想到被炼成蛊尸，以后若是遇上师尊，会被他厌恶的捅穿心口，就不由得心如刀绞，仿佛曾在什么时候也被人无情地洞穿过胸膛。宋奕莫名的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排斥和抵触。 真是奇怪，他和师尊相遇不过短短时日，这强烈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师尊他……是那个他想不起来，但一直在寻找的人吗？ 这么想着，周身的灵气突然暴涨，那蛊尸被逼得后退数步，魔族老者干树皮般地脸爬上骇然的神色，“不好！”此子居然……想引爆血脉！ 魔族老者眼神一一狠，操纵着蛊尸迎着宋奕暴涨的灵气向他袭去，看来只能先杀了！虽然死人炼蛊稍逊一筹，但能保住神脉，也是不亏的。 蛊尸那骇人的利爪在宋奕面前半寸处停住，仿佛被什么钳制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谁人竟敢伤我徒儿？” 声音不疾不徐，语气无喜无悲。 却将老者都能惊骇地灵气，轻易压制回去。 “师……尊……”听到这令人安心的声音，宋奕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何方宵小，在此藏头露尾，装神弄鬼？”那魔族老者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将蛊尸唤回了身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此人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连他都寻不到方位，又能轻易压制这神脉暴涨的灵气，必然不是寻常之辈。 原以为只是碰巧找到了个身负神脉不自知的散修，不曾想却是踢到了铁板！ 第41章 你已经没用了 魔族老者只听见一声冷笑不知从何方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白光闪过，瞬息之间，就将他的心脏洞穿。 灵气化形，未见人影便能夺人性命，此人不简单……！ 没有任何疼痛，老者双眼圆瞪，低头看向胸口的空洞，眼中逐渐没有了光彩。 然而下一秒，那老者的身体就扭曲变形，逐渐变成蛊尸的模样，而那蛊尸，更是瞬息之间就化为灰烬。 原本蛊尸的位置，则出现了魔族老者，其身后，还有一条空间裂缝，从那裂缝中窥见另一边的景象，应该是通向魔界。 魔族老者拎着楼肆，窜进裂缝中，又是一道白色的灵气化作利剑袭来，那裂缝却已合上。 午皓没有再追，出现在宋奕面前，看着面色苍白、满身血污的少年，轻叹了口气，将其打横抱起，消失在了原地。 而魔界这边，魔族老者逃进裂缝之后，就甩手把楼肆扔到了地上，自己也四肢着地，喘气不止。 那蛊尸是用他本命蛊炼制，如今他用了移形换影之术，让其替他挡了一剑，自己是保住了一命，但那蛊尸彻底消亡，他也伤了根本，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而原材料更是个境界不低的修士，他花了不少功夫设下陷阱才将其抓住，又费了不少心血才将其炼化，而今却是什么都没了，当真是损失不小。 好在……身负天魔血脉之人还在他手中。 魔族老者愤恨捶地，待他炼化吸收了这天魔血脉，定要抓住那藏头藏尾之人，吊着他的性命用蛊炼足九九八十一天，叫他付出代价！ 他这么想着，却忽然感受到头顶撒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却是那原本昏迷不醒的天魔血脉正低头看着他，明明只是一个被他抓住的小辈，此时脸上的笑容却令他遍体生寒。 只见楼肆笑眯眯地轻声开口道，“你已经没用了，所以……”可以去死了。 在他尚未得知这个世界是个话本之前，就是这人看上了他的天魔血脉，想将他炼成蛊尸，他才因此让血脉觉醒，知道自己是个半魔族的事情。 但自从知道这是个话本之后，他每次轮回都早早就将这人杀了，毕竟经历过无数轮回之后，他早已对如何觉醒血脉烂熟于心，不需要此人了。而这次轮回中，这人又有了那么一点用处，他才将他留了下来。如今没了用处，自然是除之后快。 楼肆解决了魔族老者，脸色却沉了下来，那魔界的裂缝合上之前，他从中瞥见了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如水墨画一般只有黑白的身影，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熟悉得令他浑身发颤。 按照那人所说的话，他应该就是收宋奕为徒的清涟。 他记忆中的清涟可是大陆上最厌恶魔族的人，见之必杀。可如今却为何不追上来杀了他们？楼肆想起那将宋奕抱起的温柔动作，莫非是有了比剿杀魔族更重要的事情？ 楼肆这边疑虑重重，午皓那边则是已经将宋奕带回了仙门。 “云淡，风轻。” “在！尊者……”两仙鹤化作孩童模样，迎了上来。在见到午皓怀中满身血污的少年时，皆是一惊，“这……” “备药。”午皓全然不顾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衣，命令道。抱着宋奕闪身向灵池方向掠去。 “是！”二人不敢再问，也不敢懈怠，少门主那副模样，一看就伤得不轻，而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尊者那般眉头紧皱的模样。 午皓来到灵池，将少年放入水中，鲜血四散开来，将一汪清澈的池水染成了红色。 如果此时有会通感秘术的旁人在，定然能看到那池中的灵气像是被什么引导一般涌进、修复少年的身体。 「不愧是天生神脉。」午皓看着疯狂涌入少年体内的灵气，而那池中的灵气竟隐隐有些枯竭的趋势，双手结印，又在池底布下一个阵法，周围的灵气受到阵法的指引，全部涌入池中。他又将云淡风轻呈上来的药材尽数投入池中，做完这些，道，「但是还不够，他强行爆灵，虽然被我阻止，但经脉寸断，受损严重，就算醒过来，也暂时无法运转灵气。」 「……所以宿主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系统其实早就想这么问了，他的宿主早在宋奕接下第二招的时候就到了传送到了那附近，却迟迟没有出手。 就在系统以为宿主又会向以往一样沉默以对，或者是东拉西扯用不正经的话语糊弄过去的时候，只见午皓坦然道，「你说的对，我是该早点出手的。」 「……」系统直接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通常情况下，他这个宿主在谋划什么的时候，向来是不会告诉他的，而这次居然大方的说了出来，是真的因为宋奕这副模样感到懊悔、有所愧疚，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系统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思考，反正之后总会知道的。 「我没想到他对魔尊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竟然会为了救出魔尊而做到这种地步……」看来可以稍微放心了。只见午皓继续道，「哎，欠债总是要还的，看来接下来得去魔界寻找魔灵果了。」 修复筋脉的丹药，其中有一味便是那魔灵果。魔灵果对生长条件要求极为严苛，只存在于魔气浓郁魔界，不仅生长之地凶险异常，成熟后更是只消短短几日便会失去效力，所以通常有价无市，珍贵异常，又因其是诸多高阶丹药的原料之一，所以一旦出世就会在三界之中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前面那魔族老者能炼成那高阶蛊尸，就是趁着上一次魔灵果问世之时，布下陷阱，暗算了一位因为来争夺魔灵果而受伤的强大修士。 「这……」系统犹豫出声。 「怎么？」午皓挑眉道。 「……」系统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道，「……没什么。」 系统在听到午皓要去找魔灵果的时候，就知道他要为宋奕炼什么丹药。那丹能活死人肉白骨，区区修复筋脉更是不在话下，而除此之外，还能巩固筋骨，让吃下它的修士境界有所突破，修为大增。 如果只需要修复筋脉的话，宿主分明有其他更容易炼制的丹药可以选择。为什么要杀鸡用牛刀呢？更何况，那魔灵果的争抢十分凶险，就算宿主这个身份的修为是整个大陆数一数二的，但要是面对众人围攻，也会难以招架。究竟为什么呢？系统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出发吧！」 第42章 他有伴，我们是一对 这几个月午皓天天往灵池中丢天材地宝，宋奕的身体就像无底洞一样，尽数将其中灵气吸收，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对生命漫长，年龄以千万年为计数单位的修仙者来说，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又是半年之后，宋依旧没有苏醒，午皓却先一步等来了魔灵果即将问世的消息。 也好。午皓心想，先去寻回魔灵果，把丹药炼好也行。 既然敲定主意要寻找魔灵果，那就要先找到进入魔界的方法。 这片大陆有四界，人界、妖界、魔界，以及不知所踪的仙界。 魔界魔气浓郁，妖界魔气和灵气混杂，人界则均为灵气。而仙界，与前面三界割裂，无迹可寻，据说是世外桃源一般，灵气最为浓郁，住在里面的皆是仙人，修仙者只有境界突破大成，才能得道成仙，探寻到仙境所在之处，获得进入仙界的资格。 但数百万年来无一人得道成仙，一是因为凡人虽然众多，但修仙者数量稀少，二是因为这人界虽然均是灵气，但相对仙界十分稀薄，这第三则是突破时的天雷，几乎无一人能抗下，皆殒命其中，修仙大道止步于此。 除了不知所踪的仙界，其余三界两两之间被一道屏障隔开，那屏障就像是法则或者说是天道一类不可撼动的东西，没有“钥匙”无法强制破开。 午皓是修仙者，自然无法像那魔族老者一样，直接凭空撕开一条通往魔界的裂缝。他尝试过抓住一个魔族，想用他体内的魔气作为“钥匙”破开屏障，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看来这“钥匙”不单单只是魔气。 不能走捷径，无法，午皓只能乖乖到两界交接处寻找入口。 其实这也不算复杂，午皓的境界是大陆顶尖的存在，不消几日，就到了两界交接处。 午皓来到这里已经近一个月，但没闲着，毕竟他也清楚此去凶险，得充分做好准备。他探查到这段时间里附近的城邦、村镇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不仅有魔族、妖族，还有不少修仙者，这些修仙者大多都修为不浅，还有不少是大陆知名的存在——应该都是为了魔灵果而来，其中也包括午皓。 不过午皓隐藏了境界，还施法改变了自身容貌，虽然依旧出众，但好歹不会被人认出是清涟尊者，不然他站在这里可就不只是有人偷瞄偷瞄两眼，议论几句的程度。分分钟会引起轩然大波——可不能小看了清涟尊者在这片大陆上的出名程度。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人前来搭讪，比如说现在—— 午皓正在一间茶楼内喝茶，实则探听消息——像这种地方，最容易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正举着茶杯放在嘴边，垂眸侧耳细听，一片阴影投落在他面前，阴影的主人白玉般的手指伸到他面前，指甲如豆蔻般鲜红，只见那漂亮的手指抵住茶杯沿，将它带离午皓嘴边。 “这位小仙长，茶都凉了。”如海妖的歌声般诱人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午皓抬眸，手指的主人和她的手指一般漂亮，美艳动人。这妩媚的女子，此刻正看着他，修长的玉指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嘴角，朱唇也如指甲般那样红，露出魅惑人心的笑容。 可惜午皓没有心，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拨开那美艳女子的手指，道，“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我见小仙长已经好几天独自一人来这坐着了。”那女子也不恼，在午皓对面坐下，自顾自地道，“我见小仙长生得一副好容貌，实在是心生欢喜，不知小仙长可有双修伴侣？若没有……小仙长瞧我如何？” “……” 女子看着午皓，媚眼如丝地上下打量着，勾起嘴角，“瞧小仙长这嫩生生的模样，想必还是个雏儿吧？” 午皓此番前来寻找魔灵果，特意掩盖了修为，还施法改变容貌，化成了一副少年模样，无他，只是因为年龄小些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做些别的什么都更加方便。 午皓刚想拒绝，就听到一青年的声音传来，“不用了，他有伴。” 午皓目光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身着白袍，丰神俊朗的青年向他们走来。青年外貌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和他改变容貌前相当，身上白袍的袖口处绣着淡青色的波纹，正是午皓门下弟子服的制式。 “……”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见到自家人。 可午皓并未想起他是谁，就如上个世界尤礼的系统所说，剧本不会详细描写一个路人甲，更别说如今这剧本在午皓出现后已经偏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在宋奕爆灵后，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但他依旧得维持人设，悲。 那女子听到声音，目光也移向同一方向，在看见青年后脸色顿时有些精彩，又看了看午皓，“你们……”这两人的修为境界她都看不穿，应该都是用了些方法掩盖。 青年走到午皓身边，一把抓住午皓的手臂，“没错，我们是一对。” 女子脸色怪异，片刻后起身甩手离去，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怎么天底下好看的男人都被男人拐去了！” 那青年见女子离开，赶忙放开午皓，问道，“小兄弟没事吧？刚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 “无事……”午皓回答，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是我该多谢这位兄台替我解围。” “不客气！”青年大笑一声，豪迈道，“我们门派的宗旨就是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斩妖除魔，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看来虽然他是个甩手掌柜，但底下的门人都被教的不错？热心肠，思想正得很，不愧是正道中的正道。但是他们门派真的有这么一条宗旨吗？好吧，他这个甩手掌柜还真不是很清楚，午皓认真反省了一下，他这掌门当得还真是……太摆了。 不过也就真的只是反省了“一下”，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俗话说得好一时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 只见那青年提醒道，“小兄弟可要小心方才那女子，她是合欢门的人。此门中人说是双修，实则是将人当成炉鼎，小兄弟可要当心，别被那女子迷了眼！。” 午皓点头，道，“多谢兄台提醒。”他也看出了，那女子的指甲和嘴唇红得异常，应该是加了些可以惑人心智的东西，不过应该不算高级，所以只能向他这样的，看起来像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下手。 两人互道了姓名——当然，午皓用的是假名，又多聊了几句，大多都是青年在说，午皓在听，待青年的同伴过来寻他了，两人才道别。 第43章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像…… 午皓这段时日都在打探消息，终于是被他寻到了一处魔界的入口——这样的入口必定是会存在的，而且不在少数，不然人界也不会有那么多魔族。 就像之前的魔族老者能够在人界徒手撕开一条裂缝返回魔界，而午皓作为修仙者则做不到一样，反过来也是如此——修仙者能在魔界撕开一条裂缝返回人界，而魔族则不能。所以人界有那么多魔族，必定是有双方都能开启的“出入口”。 但是，让午皓有些惊讶的是，他居然又遇见了那日在茶楼碰到的本门弟子——吴乾勉，以及他的几个同伴。 事实上那天在茶楼吴乾勉的同伴们来找他的时候，他们邀请午皓一同前行，午皓拒绝了，居然还能在这里遇见。 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分。午皓想。 他们正在围攻一位少年，午皓使用通感秘术，看到了少年身边缭绕的黑气，原来并非是一位普通少年，而是魔族，也难怪会被围剿。 但这里是两界交接处，魔族应该不少，为何偏偏是盯上了这个少年？难道是大的打不过所以揪着小的打吗？ 「看来这正道确实也不是那么正。」午皓叹道。 「宿主要出手吗？」系统问。 「怎么可能？」午皓一脸惊讶，好似不明白系统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好歹也跟了我那么久，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多管闲事，主动给自己揽活的人吗？」 「……」好……好像还真不是。系统噎住，又躺又摆的摸鱼人才是他的宿主。 无利不往。这个词简直就是为午皓量身定制的。 但想到这里，又让系统陷入了困惑。系统管理局让宿主们前往小世界回收能量，给出的报酬就是复活。系统曾以为午皓接下这份工作，也是为了复活，但上个世界的时候，他又暗示过自己并非意外身亡，而是主动寻死然后伪装成意外。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但如果宿主接下这份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复活，一切就说得通了，可如果不是为了复活，又是为了什么？ 系统想不明白，并且直觉自己不要现在问午皓，毕竟问了估计也只是会被他糊弄过去。 魔族少年虽然境界不凡，但终究是寡不敌众，落入下风，被一位躲在暗处的修士突袭。蕴含着灵气的一掌击中胸口，少年倒退数米，吐出一口鲜血。 午皓就这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魔族少年背靠山壁，眼神阴鸷地扫了一圈慢慢围上来的的修士们，目光移动间，与包围圈外的午皓四目相对。 旁人看来或许是觉得这个魔族少年认为这个围观者是个同族，想要求救。毕竟如果是修仙者，早就加入到剿杀他的行列中来了，不可能只是看着，就算不是同族，至少也会是妖族。 但午皓看出来了，那魔族少年虽然狼狈，眼中却没有任何求助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正巧他也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于是也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嘶……」午皓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系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像小时候的宋奕？我是指上个世界的。」 「……」系统仔细扫描对比了一下数据库中上个世界宋奕的照片和那位魔族少年，别说，头发剪短换上现代的衣服的话，还真有那么一点像，系统给出了扫描结果，「相似度66%。」 「哦……」午皓道，「看来只是好看的脸总是千篇一律而已。」 「……」系统陷入了沉默。 「你别不信。」午皓补充道，「你再随便拎一个差不多的帅哥的照片出来对比一下，相似度分分钟过都是过半的。」 「……」系统默然无语，所以就是不想出手了呗。 「不过帅到宋奕那种程度的还是比较稀少的。」午皓继续道。 这边午皓正在和系统扯皮，继续不打算出手，那边却突然有一位少年冲了出来，拦在对峙的双方之间。虽然身体止不住地抖得跟筛子一样，但还是张开双手挡在了魔族少年面前。 瞧那脑袋上毛绒绒的耳朵和身后标志性的尾巴，应该是只猫妖。而且道行不高——毕竟稍微厉害点的妖族都能隐藏好自己的一些特征，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住手！”猫妖少年拦在中间，抖得跟筛子一样，声音也有些巍巍颤颤，“你们……你们要杀了他吗？” 魔族少年看着突然冲出来的身影似乎愣了一瞬，很快又神色如常，那些修士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午皓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挑了挑眉。 “我们的任务就是除魔卫道，你说呢？”一位修士反问道。 只见那猫妖少年脸色骤然苍白，“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做？” “你们认识？”另一位修士皱了皱眉，但也没轻举妄动，“你的族人知道你跟魔族混一起吗？”妖族不是向来中立？怎么又会和魔族为伍？ 和至今散乱无主的魔族不同，其他两族都相对团结，人族有各大修仙门派，妖族有种群意识，尤其是妖族，不同种群对自己的族人都相当看重，一旦有族人被害，就会不死不休。 曾有一门派因其下门人杀了一蚁族人，被蚁族人举族出动，虽然自身也损失惨重，但还是屠戮了整个宗门。更别说猫妖有九命，要是被他们盯上，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不……不认识。”猫妖少年弱弱道。 “不认识你来凑什么热闹？滚开，不然连你一起除了！”其中一位脾气比较暴躁修士横眉怒目，直接厉声喝道。 “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又一位看起来尖嘴猴腮的修士，眼睛提溜的转了一圈，阴恻恻道，“杀妖族是麻烦了点，但，只要没人知道……” 他这话的意思，在场的众人都听了出来，各自起了心思。 听闻此话，猫妖少年更是面无血色，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们别乱来，我在族中可重要了！我……我要是出了事，他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面露犹豫之色，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这猫族他们是真的不想惹。 “既然这位猫妖一族的小兄弟和这位魔族并不认识，为何要阻止我们行除魔卫道之举？”一直沉默不语的看着这一切的吴乾勉终于开口，众人见他开口，也不再多说什么，显然整个队伍是以他为首的。 那猫妖少年看着吴乾勉似乎是个好说话的，而且在这些人中地位不低，吞吞吐吐道，“我，我们本就是同源，怎么能自相残杀？” 第44章 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听到这话，全场静默，连魔族少年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一瞬，随后修仙者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他说我们和魔族是同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这几百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话了哈哈哈哈……谁不知道灵气和魔气是天生相抗的？” “这小屁孩不会是被他们妖族的种群意识洗脑了吧？竟认为我们和魔族是同类？” 连吴乾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小兄弟，你可知这魔族把我们人族不少人都炼成蛊尸的？” 猫妖少年显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咬了咬嘴唇，道，“但……但也有好的呀，你看他就没有蛊尸……” “吴兄何必和他多费口舌，直接动手便是。”这话的挑拨意味十分明显。 吴乾勉是人族第一大修仙门派青云宗的内门弟子，掌门更是举世无双的清涟尊者，由吴乾勉动手，可不惧猫妖一族的报复。 吴乾勉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对猫妖少年道，“小兄弟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如何？”语气中带着威胁。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杀了他！”猫妖少年语气坚决。 吴乾勉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眯了眯眼睛，道，“既然小兄弟这么不识好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并非猫妖族的吧？” “猫妖”少年听到这话，身形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只见吴乾勉继续缓缓道，“而是……九尾狐一族。” 此话一出，就在众人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九尾狐！ “吴兄此言当真？”有一人问道，面露疑惑之色，“可九尾狐一族，不是早在数千年前举族消失了吗？” 有传言，数千年前，九尾狐一族因触犯了天道，整族消失于世间。 “我骗你们作甚？”吴乾勉反问道。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五彩斑斓，有依旧不信的，有面露犹豫的，有眉头紧皱的，更多的……是贪婪。毕竟，九尾狐的妖丹，可是对修为大有裨益的。而且，他若真的没有族人…… 有人先动起手来，五指成爪，却不是朝那魔族少年，而是向着九尾狐少年袭去。 那众修士中，有几个见有人先动手了，也跟着动起手来。 一直吃瓜围观的午皓弯腰捡起几颗石子，在掌中抛了抛，道，「走吧。」 「去哪？」 「这出好戏，该落幕了。」午皓单手一挥，掷手中的石子，击中那几位修士。 那几位修士顿时止住身形，痛苦地倒在地上，捂住被击中的地方。 “何人？！”其他人见那几人遭到袭击，警惕地看向周围，看到了一个抛着石子，缓缓走近他们的少年身影。 少年面带微笑，容貌昳丽，笑起来更是倾倒众生，只见他薄唇轻启，道，“各位，好好说话，别动手。” 「宿主你怎么突然改主意打算出手了？？！」 “小子竟敢……！”其中一修士见午皓不过是个小少年，大喊着就要动手。 却被吴乾勉拦下，还瞪了他一眼，又朝午皓道，“莫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没错，午皓用的还是上一次的假名，莫斯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午皓笑道。 “莫小兄弟今天是要救下这魔族了？”吴乾勉脸色沉了下来。 午皓不语，只是走到两方之间，面对着吴乾勉一众人，态度十分明显。 “那日在茶馆我瞧着莫小兄弟面善，应是个正派之人，便好心提醒，想借此结交一番，不曾想今日小兄弟竟会与魔族同流合污。”这一席话，就有些挟恩的意思了。 午皓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掌心的石子忽然有一颗往前飞出，萦绕着白色的灵气，如利剑般洞穿了吴乾勉的肩膀。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天在茶馆，虽然宿主自己可以脱身，但也确实是受到了吴乾勉的帮助。以他对宿主的了解，这人应该是最不愿亏欠别人的。 “……”吴乾勉吞下一枚丹药，捂住伤口催动内力止血，扫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那些修士，最终还是对众人道，“带上他们，我们走。” “吴兄……这……”有一修士面露犹豫之色，这九尾狐可是…… 另一修士扯了扯他的手臂，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昏了头了？没见到那少年只用了一颗石子就……” 那位修士看着地上的倒着的几个人，以及吴乾勉被染红的衣衫，顿时从贪欲中清醒过来，面露骇色。面前这少年只用几颗石子，甚至都没有使出任何招数，就击倒了几个人，还伤了他们之中境界最高的吴乾勉。如此看来，就算他们一起上，也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一众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跟着吴乾勉浩浩荡荡离去。 “谢谢你啊。”看到那些人离开，九尾狐少年松了口气，对午皓道谢。又摸了摸自己的尾巴，一脸心痛道，“怎么会被认出来呢？为了看起来更像猫妖，我都把尾巴上漂亮的毛剪短了。” “……”还真别说，光从外表上看确实挺像。午皓笑眯眯地看向少年，“谢我？你又怎知我不是为了你的内丹来的？” “啊……？”九尾狐少年愣了一下，然后后退数步，一脸惊恐地看着午皓，“你你你……” “说笑的。”午皓认真道。 “呼……”九尾狐少年又松了一口气，“虽然你救了我们，但是别吓人……啊不，别吓狐狸啊！” 「这小狐狸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说取他内丹他信了，我说开玩笑的，他也没半点怀疑就信了……」午皓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问得好，系统表示他也不知道。 魔族少年就这么捂着伤口在一旁听着，目光警惕地在两人身上游弋，一边默默扮演一个透明人的角色，一边运功疗伤。 然而九尾狐少年似乎并没有放任他当空气的打算，扭头看向魔族少年，纠结皱起了眉头，“你受伤了？”他可不会医术啊……旋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午皓，想着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但刚才三两下就解决掉了几个人，应该是有些办法，“好人做到底……” “……”午皓拿出一个瓷瓶，扔给九尾狐少年，“喏，疗伤用的。” “谢谢！”九尾狐少年接过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看成色就品阶不凡的丹药，顿时高兴的将瓷瓶递到少年面前，“太好了！” 魔族少年半晌没有接过。 九尾狐少年举着瓷瓶愣在了那里，“那个……” “……” 「我想这魔族小孩心中或许对这单纯好骗的狐狸小孩有些许无语。」 「……」 “放心。”午皓看向魔族少年，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我这人做交易，一向喜欢先给足诚意。他想帮你，而我有事要问他。”言尽于此。 “？”九尾狐少年面露疑惑。 “……”魔族少年犹豫着接过瓷瓶，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午皓抛了抛掌心的石子，似笑非笑，“况且……我若想杀你，可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魔族少年面色一变，吞下丹药，面色果然好了不少。 九尾狐少年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的，那么谨慎干嘛，我看他不像坏人……” “……”另外两人一系统陷入了沉默。少年，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最终还是午皓打破了寂静，只见他开口道，“现在是你支付报酬的时间——刚才说的同源……是什么意思？” 第45章 刻印 “恩人……要问的就是这个？”九尾狐少年面露犹疑之色。 “怎么？”午皓挑眉，“这是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是。”九尾狐少年摇了摇头，“倒不如说是很惊讶。我跟不少人族、妖族、魔族都说过，但他们都只听了开头，就要么笑我疯要么笑我傻，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说下去……”就像刚才的修士的那样，少年顿了一下，继续道，“而恩人救了我们，还给了那么珍贵的丹药，居然就只是为了这个？”事实上，少年觉得，就算恩人不做这些，刚刚那一遭他要是能活下来，有人来问这些事情，他也会毫不犹豫，甚至是十分乐意地回答 “既然如此，你只管说就是。”午皓能猜到少年的想法，对少年而言，他们的性命和那枚丹药的价值高于区区一条信息，但对午皓来说则恰恰相反，他认为这条信息的价值对他个人而言，远高于另外两者。 九尾狐少年点点头，道，“这里不好解释，不如上我家去说吧。”说着，便一个方向走去。 午皓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你要一起过来吗？”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正在运功疗伤的魔族少年，有些犹豫，他似乎看出来了魔族少年对他们也十分警惕，但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受了伤，继续待在这里，要是遇到像刚才那样的人也不安全，要跟我们一起走吗？”他本以为魔族少年会拒绝，没想到居然跟了上来。 三人，啊不，一人一妖一魔就这么一同来到了这位妖族少年家中。 说是家，也不过是一处简陋的山洞，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头放置在洞中，勉强能分辨得出是床桌椅，比楼肆住那破庙还惨。 但午皓一来到此处就发现了，这是一个封印阵法，如今阵法已经破开，也就是说，原本封印的东西出来了。 而九尾狐少年的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这一点，“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狐言，只身一人从这个山洞中醒来，如之前那些修士所言，我没有族人。”他的表情有些落寞，但很快又恢复过来，问午皓道，“不知恩人叫什么名字？” “我姓莫。”午皓道。 “莫……”狐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称呼，“我还是叫恩人吧……”午皓没有意见，他一向对这类东西不是很在意。狐言又看向双手环胸倚在墙边，一直沉默的魔族少年，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方便告诉我们名字吗？” 山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狐言干咳两声，提高声音企图将刚才的尴尬掩盖过去，“恩人刚才问我同源……” 却被魔族少年的声音打断，“异。单名一个异。” 狐言被打断，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露出欣喜的表情，“嗯，很高兴认识你，异！” 「……」午皓听到这个发音却是眼角抽了抽，「他这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 “回到刚才的话题，恩人问我同源是什么意思……我想，与其让我来说，不如我们一起看吧。”狐言说着，拿出了一块玉玦，划破手指将鲜血滴落在玉玦上，又将其摁在山洞的墙壁上。 一阵红光过后，山洞发生了变化，而他们，似乎代入了某人的视角。 “这是我族世代相传的刻印秘术，用来记录、保存历史。”狐言的声音传来，午皓随着视角的移动观察着周围，这里的灵气比如今的大陆浓郁许多。 一只属于男性的手正拿着食物喂养一只小狐狸，应该就是狐言的先祖。 此时风云突变，周围空间中的灵气尽数往一个方向涌去，甚至形成了一道道劲风，连体内的灵气都隐隐有些躁动。 午皓随着狐言先祖的视角移动，看向灵气流往的方向。 不多时，灵气风暴停止，周遭的灵气变得稀薄。而此刻，异变再起，刚才灵气流往的地方爆发出一颗纯黑的核心，铺天盖地的黑气自其中倾泻而出四散开来，吞噬了一切所见之物，越接近中心的区域黑气越浓，很快就涌到了狐言先祖所在的地方。 浓稠的黑气如附骨之蛆一般黏上皮肤，体内的灵气瞬间沸腾，抵抗着黑气的入侵。 不知过了多久，黑气散去。 不少人体内完全被黑气占据，越是接近中心越是如此。 还有的人体内的灵气和黑气相抵。 一些修为高深的，或者是离黑气中心较远的人，体内的灵气抵御住了黑气的入侵，比如这位狐言的先祖。 刚才投喂的小狐狸已经失踪，先祖的视角移向身后，九条漂亮的尾巴在不停晃动。 当然，也有一些幸运儿完全在黑气的范围之外，没有受到波及。 刻印秘术的继承者换了一任又一任，视角不停切换，记录了这片大陆的变化。 起初，人们还能和谐相处。直到不断有修仙者失踪，被魔气侵染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只能靠吞噬修仙者才能修炼的消息传开，整片大陆陷入了混乱。 人们逐渐忘记他们本是同源，开始不断寻找新的“同类”，形成了人族、魔族、妖族，并聚集在各自的区域。 九尾狐一族致力于将那些被仇恨掩埋、被遗忘的历史宣扬出去，而这依旧无法阻止各方混战加剧，整个世界乱成一片，死伤无数。 刻印的记录在此中断，午皓他们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再度亮起的时候，三族的聚集地之间，已经竖起了的“屏障”，虽然斗争依旧存在，但混战已然结束。 而九尾狐一族的灾难就此开始。 视角中有数位九尾狐族人，看起来在族中的地位都不低，他们端坐在大堂中，面色凝重，似乎在与这一任的刻印继承者商讨着什么。一位神色慌乱的九尾狐族人，惊慌地和这一任的刻印继承者说了什么，恐慌瞬间在此处蔓延开来。 刻印无法记录声音，又或者是被人特意抹去。 说完之后，众人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集体离开大堂。 视角再次移动，面前出现了躺在摇篮中的九尾狐婴儿，婴儿见到来人开心的伸出了双手，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嚎啕大哭起来。 视野又黑了一瞬，再度亮起的时候变成了仰视的状态，面前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身后是刚才大堂中的九尾狐族人，她目光温柔地伸出手，安抚性地摸了摸这一任刻印继承者。 女子和身后的族人一齐结印，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记录在此处彻底中断。 第46章 看来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再度亮起的时候，他们还是在的山洞中。刻印里的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而现实却只是从白天到了晚上，刚才看到的一切恍若一场幻梦。 狐言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作为一同经历过刚才那场“幻梦”的人，多少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不约而同地没有说话。 半晌，狐言终于抬头，带着些许鼻音，道，“这就是同源的意思。我要把被遗忘的历史告诉所有人，这是我族的使命。”他抚摸着手中的玉玦，低声道，“他们将生的希望给了我，我必须承担起来……” “……”午皓的呼吸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片刻后，狐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元气，“你们不发表一下感言吗？这可是一项很伟大的事业！虽然现在进展只有你们两个人！但可别小看了这个！如果你们两个人每人再告诉两个人，后来的人再告诉两个人，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的！而且，而且……”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会查清楚他们消失的原因，找回他们的。” “……”午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理想状态下，这的确是指数级的增长，甚至不用花很长时间就能让所有人知道，但……那也只是在理想状态下。 而且……狐言看不出他的族人为什么消失，午皓却是有了些猜测。 那颗黑色的核心引起了整个世界的动乱，小世界能量不稳定，系统管理局启用了“剧本”进行封锁。人界、魔界、妖界，三界之间的屏障就是证据——来自世界之外的规则。 封锁导致历史的断层，九尾狐人追寻缺失的历史，却无意中探寻到世界的秘密，触发了系统管理局的机制——遭到抹杀。 看来系统管理局的机制也并非那么死板，上个世界封锁记忆所需的能量小于抹杀，所以机制封锁了记忆。而这个世界的九尾狐一族相当于大陆的“史官”，记忆横跨了几乎这个世界的整条时间线，甚至让封锁记忆所需耗费的能量大于将他们全部抹杀。 他们找到了方法避开机制，但也代价巨大，只让狐言得以存活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午皓问道。 “嗯……前不久。”所以他的伟大事业才没什么进展。所谓万事开头难说的就是这种状态。 “……”怪不得那么好骗。午皓觉得他后面也挺难的。 “恩人来到此地是为何？”狐言虽然刚醒来不久，但一直住在这里，可没听说过附近有那么厉害的少年修士。 午皓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找魔界入口。” “这个……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狐言有些失落，恩人救了他，他除去告知了一些消息之外，什么也帮不上。 “不，你已经帮上了。”午皓甚至觉得狐言提供的价值远大于他给狐言提供的价值，甚至让他有所亏欠。 但狐言认为午皓这么说只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对午皓的印象顿时又伟光正了几分。 “你要去魔界？”一直沉默地扮演着空气的异突然开口道，“我可以带你过去。” 午皓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向他。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欠人情。”异移开视线，淡淡道，“你要是信不过我，也可以拒绝。” 「看来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午皓似笑非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 「……」 “太好了！”狐言十分高兴，“果然大家就应该相互帮助！”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伟大事业成功的希望。 “……”另外两人一系统同时陷入沉默。 狐言虽然已经见识过午皓不凡的实力，但还是有些担心道，“恩人是修仙者吧？直接去魔界没问题吗？”魔气和灵气相抗，而魔界的魔气浓郁，修仙者在魔界会受到一定的压制。 当然，修为境界越高，受到的压制就会越小。 “无需担心。”午皓道。 狐言听闻也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只是道，“今日天色已晚，恩人要是不急着的话，可以……”他本想说在此休息一晚的，但转眼看到自己只有一块石头当床的破山洞，有些尴尬的止住了话头。 “……”午皓掏出一枚玉戒，递给狐言，道，“试着催动一下。” 狐言接过，依言催动了玉戒，山洞逐渐虚化，一幅仙境般的景象缓缓展现在众人眼前。高山流水，亭台楼阁，草木花石，赫然是一方世外桃源。 “这是……？”狐言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送你的。”午皓道。 “不不不……”狐言连忙摇头，“我不能要。”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处洞天何其珍贵。 “这是你应得的。”午皓道，“你提供的价值远大于此。” “……”狐言还在犹豫，午皓却早已自顾自地走向一个房间。 异也紧随其后，随便找了一处。 狐言见状，想着天色已晚，不好再多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吴乾勉一行人回到住所之后，便如同发条机关被拧下了发条，面容呆滞的定格在原地。 “噗噗噗——”几声闷响之后，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 许久之后，吴乾勉的身体动了一下，缓缓从地上爬起，面色苍白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面容呆滞，七窍流血，眉间有黑气萦绕，显然是死于魔族之手。 吴乾勉心有余悸地看向肩膀处的伤口，如同白雾一般的灵气凝聚于此，正通过伤口渗进他的筋脉之中，和他筋脉中的魔气两相抵消。 若不是这个，他刚才或许也会被震得筋脉寸断，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员。 那位姓莫的少年，看似伤了他，实则救了他一命。 那个少年是谁？又是怎么看出他被魔族的蛊虫操纵的？又为何……吴乾勉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要救他性命？或者说，为何只救了他的性命？ 无数疑问一窝蜂地砸下来，令他回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47章 听说那清涟尊者风华绝代 数月前，吴乾勉得知魔灵果即将现世的消息，便来到了两界交接的此处，寻找魔界入口。 却无意中听到了两个魔族的谈话。 “你是说……你在山崖下追寻到了那条蛇留下的气息，然后一路追到了青云峰底？”少年模样的魔族盘腿坐在树枝上，双手环胸，脑袋斜向一边，靠着大树的主干，若有所思。 从魔族口中听到自家门派的所在地，吴乾勉顿了一下，隐了身形又朝那两个魔族靠得近了些，以便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是。”另一位魔族全身包裹在黑袍中，他的修为分明比少年高不少，此时却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低着头，道，“而且命蛊还活着，属下猜测他应该只是被带上青云峰关了起来。” 只见少年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个手势，黑袍魔族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吴乾勉顿感不妙，身形极速后退，又骤然停下——不为别的，只因为一尖刀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脖颈，黑色的魔气缠上他的四肢，令他动弹不得。好快！他只知道这黑袍魔族修为不低，却不知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 “尊主大人，此人该如何处置？”黑袍魔族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偷听的老鼠，自然是杀……”魔族少年缓缓踱步到吴乾勉面前——如果午皓或者宋奕在的话，必定会认出少年正是之前被魔族老者抓走，带到魔界的楼肆，而那黑袍魔族，正是右护法。只见楼肆顿了一下，话未说完就改口道，“这是……青云宗的弟子服？你是青云宗弟子？” “没错。”吴乾勉额头渗出冷汗，“正是那人界第一修仙门派，掌门更是举世无双的清涟尊者。” “举世无双？”楼肆咧开了嘴角，“倒是听说清涟尊者容貌风华绝代，不知是真是假？” 吴乾勉听着他轻浮的语气，显然没把自己说的当回事，当下面色变得冷硬。 “青云宗……前段时间倒是从宋奕身上的子蛊那里听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楼肆低垂着头，眸光微转，喃喃自语。片刻后，重新抬头看向吴乾勉，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正好……你就当我新话本中的戏子吧。” 说着，心口紫光大涨，凝成一片将吴乾勉尽数吞没。 那些紫雾如同活物一般，黏着吴乾勉的皮肤，顺着细小的毛孔钻入，吴乾勉清晰的感受到它们如同丝线一般，在他的筋脉中游动。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听使唤，体内的灵气也在逐渐被蚕食。 紫雾散去，吴乾勉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只是面容呆滞，眼神无光，身形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楼肆割破手指，轻点吴乾勉眉心，后者眼中顿时有了神采，这就是活人炼蛊的妙处——虽然是一具受人操控的蛊尸，看起来却与常人无异。 然而吴乾勉的情况有些许不同，他在神识被侵蚀之前，主动封闭了神识，得以保留自己的意识。 他看着魔族少年操控着他的身体去结识各路修仙者，然后一一将他们炼成蛊尸。 直到在茶楼里遇上那位少年。 他被操控着接近少年，体内的紫气已经转变成了浓郁的黑雾，分出细小的一缕，随着他的动作贴上少年的皮肤。 吴乾勉知道接下来这位少年就会不知不觉被黑雾侵入体内，然后神智被蚕食殆尽，变成一具任人操控的蛊尸。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那缕黑气完全无法进入少年体内，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他的体内。 他们寒暄了几句，他了解到少年也是为寻魔灵果而来。 他的“同伴”走过来，邀请少年入队，少年拒绝了。 他们被召回操纵者身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见魔族少年坐在椅子上，手肘抵在桌面，手掌撑着侧脸，自言自语。 吴乾勉就站在他旁边。 “好戏可以开场了……”楼肆说着，唤出一面水镜，“你说我用那个人的容貌会不会好一点？”说着，念了个诀，水镜中倒映的赫然变成了宋奕的样子。 “他似乎更喜欢这张脸。”其中一位修士开口——当然不是他想这么说的，他只是一具尸体，自然是他的操纵者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行不行，太过刻意了。”另一位修士开口。 楼肆想不明白为什么清涟只带走了宋奕而将他留下。若只是因为他无修炼根骨，在宋奕的求情下应该也会将他带走，然而事实是并没有。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清涟尊者无心无情？但若无心无情……楼肆想起他留在宋奕体内的子蛊在青云峰中的所见所闻——又为何对宋奕那般无微不至，甚至冒险来找这魔灵果？这么想着，又念了一次诀，水镜中的容貌再度改变，与宋奕有七八分相似。 “还是太像，还是太像。”又是一位修士道。 水镜中的容貌数次变换，周围的修士也喋喋不休。 “太刻意了，太刻意了。” “差太远了，差太远了。” “不行，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用那个人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 这样的场面相当诡异。 “够了！”楼肆大吼一声，冷着脸，不知是对这嘈杂的环境不满，还是对自己纷繁杂乱的思绪不满。 整片空间霎时陷入静默——这是自然，毕竟本就全是尸体，所思所想所言不过都是操操纵者的意志。 唯一一具不纯粹的尸体将自己的神识掩藏得更深，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场怪诞的闹剧。 吴乾勉看着魔族少年装作被围攻的样子，明白这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新话本。 台面，话本，戏子，都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就只剩下观众了。 这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的呢？ 九尾狐少年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这位魔族的目标就是这世间最后一只九尾狐，但魔族后面的命令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只九尾狐不是这出戏剧中的任何一员，只是偶然介入的第三者。 真正的目标随后出现——正是他在茶馆中接近的那位，能抵抗魔气的少年，莫斯特。而且根据他的话，他已经在此观察了许久。 吴乾勉此刻终于明白了这个魔族的用意，这是一出苦肉计，为了接近这位名为莫斯特的少年。 戏剧的结局似乎随了魔族的心意，却又不尽然。吴乾勉感受着自肩膀伤口处涌入的灵气，悄无声息的渗入他的筋脉中。 时间回到当下，那渗入筋脉中的灵气在魔气被引爆时为吴乾勉抵挡了一部分冲击，才让他不至于如同地上的尸体一般。如今甚至还让他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第48章 他死了 宋奕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他身体在不断下沉，周围全是冰冷的海水。 无数海草自海底伸出，纠缠着他的身体，将他往更深的地方拖去。 他挣脱不开，也无力挣扎。 呼出的气泡中快速闪过一幅幅画面，他想看清画面中的内容，意识却像身体一样随波逐流。 一双手突兀地伸出来抓住了他，明明看起来十分瘦弱，却能轻易将那些他挣脱不开的海草扯断，带着他向海面上游去。 远在中转站的宋奕忽然一颤，他方才重新连上了那部分灵魂，但只有短短一瞬。 下一秒，中转站就剧烈震颤起来，宋奕瞳孔骤缩。 而另一边，小世界中的宋奕醒了过来，却记不得梦境的的内容，空荡荡的内心只剩下失落弥留其中。 “醒了！云淡！少掌门醒了！”风轻正在往池中倒各种天材地宝，这是他家尊上大人临走前的吩咐。看到宋奕睁开了眼睛，急忙跑出去找云淡。 宋奕收敛了心神，扭头看向四周。他正躺在一汪池水中，池水不深，刚好没过他一半身体。但即使不使用通感秘术，他都能感受到周围浓郁的灵气。 “可算是醒了……”风轻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尊上大人怎么想的，又是冒险为他去寻找魔灵果，又是吩咐他们往池子里扔天材地宝，还费心费神布了一个高阶聚灵阵。明明只是一个刚收不久的弟子而已。 还好现在醒了，要再不醒，青云峰宝库内的天材地宝怕都是要被吃光。 风轻带着云淡回到灵池时，宋奕已经换好了衣物，坐在岸边的石椅上，听到他们的声音，抬头望向他们，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试着运转了一下灵气，却发现体内虽然灵气充沛，但无法控制分毫。 “你……”云淡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风轻却急冲冲地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害得尊上那么担心？！” “风轻……”云淡赶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抱歉……”宋奕低下头诚恳道。他当时确实太冲动了，但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宁愿死，也不要变成蛊尸，站在师尊的对立面。 典型的虚心认错，屡教不改。 “我偏要说！你知道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搭上了多少天材地宝吗？你知道尊上为了开这高阶聚灵阵耗费了多少心神吗？你知道尊上为了你去……” “风轻！”云淡直接下了个禁言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转头对宋奕道，“少掌门放宽心，只是暂时无法运转灵气，尊上……尊上已经在想办法了。” 但宋奕还是捕捉到了两人话语中的重点，问道，“师尊他……去哪了？” “唔唔唔……”风轻挣扎起来。 “师尊他，不让你们告诉我？” “少掌门刚刚苏醒，可感觉有哪里不适？”云淡问道。 “……”这是不打算告诉他了。宋奕沉默片刻，道，“除了无法运转体内的灵气，并无其他不适。” “少掌门无需担心……尊上他，他去找让少掌门恢复的法子了。”云淡将风轻拖走，半路又转头对宋奕道，“少掌门好好休息。” 宋奕回到房中，打坐修炼，再次尝试运转体内的灵气，依旧是失败。 “想知道清涟去了哪里？”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自宋奕脑海中响起。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那只蛊虫留下的……”宋奕的声音瞬间变得警惕。 “呵呵，还算聪明。” “你是那天带走阿肆的魔族？你有什么目的？” “……”脑海内的声音停顿了半晌，才道，“这些都不重要。你若想知道清涟的踪迹——今夜子时，青云峰下，来了你便知道，记得只能你自己一个人来。” “这么明显的陷阱，你觉得我会上当？” “呵呵……你会来的。”那个声音说完，就消失在宋奕脑海中。 子时，宋奕独自一人下了山。那个声音说的没错，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踏进去。 他来到山脚，追寻着山脚下若有似无的魔气——他知道这是那个声音为他留下的踪迹。 却在魔气的尽头，见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阿肆……”宋奕愣在了那里。无数疑问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知道师尊的去向？为什么……你的周围会环绕着如此浓郁的魔气？ “许久不见。”楼肆道。 “你现在是……被那个魔族控制了？”宋奕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宋奕，不必自欺。”楼肆道，“我就是魔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是魔族？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你说……知道师尊的去向？ 宋奕的所有疑问，都被楼肆接下来的一句话堵在了口中。 “他死了。” “你……说什么？”宋奕僵在了原地，大脑有一瞬间无法思考。 “清涟他死了。” 宋奕这才看清了楼肆铁青着脸，神色在月光下晦暗不明。 “你在说谎！”宋奕下意识道。 楼肆却没有任何反驳，只是忽地抬手，一道流光自他手中飞出，袭向宋奕。 宋奕伸手要挡，却发现只是一枚萦绕着灵气的纯白果实。 “魔灵果，将它交给那个叫云淡的小鹤妖，他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意思。”说完，消失在原地。魔灵果，生于魔界，却由纯粹的灵气构成，由此得名。 “等等！”宋奕想拦，却猛然想起自己无法运转灵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肆离去。 只能回到山上，却遇到了似乎一直在等他的云淡。 “少掌门去了哪里？”云淡问道。 宋奕将魔灵果递给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尊去了哪里？” 云淡见到这个，面色突变，“谁给你的？” “一位故友。”宋奕瞒下了楼肆是魔族的事情，继续道，“师尊也认识。”他现在如同雾里看花，一切都看不真切，还是不要再新增变数。 听他说完，云淡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道，“尊上将少掌门带回来时，您满身血污，筋脉寸断，尊上取来无数天材地宝，又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布下高阶聚灵阵保住您的性命。但少掌门经脉尽失，就算醒过来也会……” “……”接下来的话，云淡不知如何开口，宋奕却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双眼替他补充道，“……也会变成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师尊曾让他不要轻贱自己，不然就是在质疑师尊看人的眼光，如今他倒确实成了废人。 “少掌门千万不要这么说。”云淡纠结的皱起了眉头，继续道，“尊上为了少掌门醒来后能恢复，便去寻天灵丹的一味药材。” “……”宋奕看着那灵气萦绕的魔灵果，那一味药材是什么，不言而喻。但师尊究竟是怎么遇见阿肆，阿肆又为何会说出师尊已经……宋奕下意识的抵触将这个词放在师尊身上。 只有他对一切全然不知。 云淡从纳物戒中取出一物，竟是一枚四分五裂地令牌，“这是尊上的本命令牌，几日前突然……” 第49章 傲慢 宋奕看着四分五裂的令牌，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跳如鼓，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飞出，大脑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响，双目赤红，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打断了云淡的话，“师尊他……去了哪里？” 云淡没有回答，面露犹豫之色，“尊上他临行前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必担心……” 他从令牌碎裂的那一刻直至现在，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举世无双的清涟尊者，怎么会什么出事呢？他甚至没将这件事告诉风轻，那咋咋呼呼的家伙要是知道了，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会去找尊上，可他直觉尊上并不会想要他们这么做。 “去了哪里！”宋奕低吼出声。 “少掌门！您先冷静下来！”云淡急忙道，“魔灵果每次出世的位置不定，我也不清楚尊上去了哪处，况且……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宜离开青云峰。”空有一身灵气却无法使用，离开了庇护所，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宋奕紧咬牙关，一拳砸在墙上。是了，他现在连用灵气催动玉珠，到阿肆身边问清楚都做不到。现在离开，除去白瞎了师尊给他捡回的一条命，还有什么用？ 云淡见宋奕稍微冷静下来，道，“我即刻为少掌门炼天灵丹，这段时间您千万保重……”可别偷偷出去。他和风轻跟着尊上，一个学了炼丹，一个习了阵法。 “……”宋奕自然看出了他在担心什么，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冲动行事。恢复之前，不会离开这里。这条命……是师尊捡回来……” 云淡得了肯定的答复，稍微放心，但他还是传音，让风轻加固了一下青云峰的阵法。紧接着便到了丹房，准备开炉炼丹，这魔灵果得赶紧用掉，不然迟了，可就失效了。 宋奕回到了房中，在脑海中道，“阿肆，你能听到的吧？” 没有任何回应。 “我知道你能听到。”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宋奕有很多问题，最终还是选择了最重要的那个，“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远在魔界的楼肆也无法回答，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连他也想不明白，那人为何在最后将他推到了灵气风暴的范围之外。 那夜之后的清晨，午皓同狐言告别，后者坚决表示不能接受如此贵重的馈赠，午皓只好又从纳物戒中挑了几样作为替代。 狐言瞧着那几样似乎并没有那人间仙境贵重，便不再推辞，而用魔族少年异的身份接近午皓的楼肆，却能看出那几样法宝虽不起眼，但件件是稀世珍宝，加起来的价值不比那人间仙境少，甚至论起实用性更高——防御的、攻击的、伪装的、逃跑的……面面俱到。 楼肆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的——这个人一开始想要赠送的就不是华而不实的亭台楼阁，而是更加实用的法宝，毕竟世间觊觎九尾狐的人可不少，狐言的身份若是暴露，面对的将是永无止尽的追杀，像他这样的根本无法自保。 如果一开始送的就是这些法宝，狐言定然会像拒绝那座人间仙境一样拒绝掉这些东西，但如果是放在后面—— 对于他人的好意，人们往往拒绝了一次之后就很难再拒绝第二次。故意先拿出一样看起来就很贵重的东西，被拒后再拿出相对前者来说不起眼但等价的，悄无声息地将拒绝这个选项抹除。 而两相对比之下，前后两者之间狐言会选择哪个，就十分显而易见。 也就是说，这个人只是看似给了狐言拒绝或选择的权利。实际上，别人选的最终也只是这个人想让他选的而已。 在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看似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却是一步步将人操纵着按照他的想法来行动。 楼肆对此的评价是—— 真是傲慢得不可一世。 在那之后，他们就告别了狐言。 楼肆自空间中撕开一条通往魔界的裂缝，两人一同前往魔界。 几经周折之后，寻到了魔灵果此次出世的地点所在。 那处空间却在二人接触到魔灵果之时，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浓郁的灵气自其中倾泻而出，在空间中形成了能摧毁一切的风暴。 而风暴中心正是他们所在之处，自裂缝中传来的强大吸力仿佛要将刚才吐出的灵气连本带利的收回，让他们脱离此地。 灵气化作利刃切割着他们，尤其是作为魔族的楼肆狼狈的变成了半个血人。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到楼肆面前，上面有一道清晰的血痕。 他抬眼看去，这只手的主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身上添了不少伤口。 只见那传闻中对魔族厌恶至极的清涟尊者，将一物塞入眼前这位魔族的怀中，然后运转灵气，将魔族反手一推，推出了空间之外。 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落入了那灵气肆虐而成的漩涡之中。 鲜血飞溅，染红了纯白的漩涡中心，又被更多纯白的灵气冲淡，然后彻底覆盖，仿佛刚才并没有人葬身于此。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待楼肆反应过来，空间中的裂缝已经完全消失，周围归于平静，只有他手中的魔灵果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 楼肆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双目圆瞪，大口喘息着，心脏剧烈跳动，似乎也曾有什么人这般在他面前失去生命。他细数无数轮回中发生过的一切，并未找到相应的记忆，但这种这一瞬间涌上来的熟悉的既视感让他窒息。 他看清了那个人在被灵气撕成碎片前的口型，“给宋奕。”那个人知道，知道他是谁，或许还知道他接近他的目的，但却任由他跟着。是知道此行凶多吉少，所以特地留着他，就为了保证魔灵果能送到宋奕手上？ 就这么确定他会把魔灵果送到宋奕手上？楼肆想起那个人对狐言所做的事情，真想直接把这东西扔了，但最后还是没有。 是的，那个人很确定。即使他现在一身反骨想要和那个人对着干——将魔灵果随便找个地方丢掉，但他知道自己最终不仅不会那么做，还会马不停蹄地在魔灵果失效前送到宋奕手上。 那个人将对狐言做过的事情在他身上复刻了一遍，看似给了他选择，实际剔除了所有可选项，只留下想要的答案。不同的是，狐言并未察觉，而他即使察觉了，最终也还是会做出如那人所愿的选择。 明明没有任何限制，那魔灵果却如同长在他手上一般，扔不下。 让他想到了那用话本限制他行动的天道。 但又有所不同。 不管是天道还是他，或是用轮回，或是用蛊虫，去操纵台面上的戏子。 而那个人操纵别人按照他的想法行动，不需要用任何有形的东西，他只是知道哪些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做出何种选择。 傲慢。楼肆再次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傲慢得令人发指，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时间回到现在，楼肆继续忽略掉宋奕呼喊他的声音。 他不明白那个人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切都向他彰显了宋奕在那个人心中的重要性。 又或许，并非如此，或者，不止如此。 可这都不重要了，因为，那个能给他答案的人，已经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第50章 这是在……投喂? 「系统……？」 「呜哇哇哇哇哇……宿主你终于醒了，呜哇哇哇哇哇……」 「别嚎了……」午皓想用手扶住自己的脑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两个部位，他现在整个就是一团飘在空中的白雾，「……」 「呜呜呜呜呜……」系统变成了小声呜咽。任谁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绞成肉泥都很难平静下来吧！ 「我变成这样多久了？」 「大，大半年，呜呜呜……」 「看来变成渣渣的话，回溯还是要花不少时间的。」 「宿主你……你以后别这么乱来了！呜呜呜……」鬼知道他当时被吓成什么样，直接宕机了都！ 他以为上个世界砍掉五指已经是极限，没想到这个世界宿主还能把自己整成碎片！ 「你不会就这么嚎了大半年吧？」 「……」系统瞧着自家宿主还有心思跟自己东拉西扯的样子，稍微放下心来。 午皓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向上移动，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看来虽然没了肉体，行动也没有被限制。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内，他试着往洞口的方向飘去。 系统突然道，「宿主……那个……这个……就是……」 午皓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犹豫，挑了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还没等系统说出口，洞口外就冒出一团黑乎乎的雾气，和午皓撞了个正着。 一黑一白、一小一大两团雾气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如果他们有眼睛的话。 「这是……？」 只见那团黑雾分出一小撮，像一条绳子一样一圈绕一圈捆住白雾尾部。 午皓发现自己无法再移动，像被人拉住了一般。 「这就是我刚才想说的……」系统道，「就是这团黑雾将你带到这个山洞里面来的。」 那团黑雾在抓住午皓之后，只见它又从“身体”里掏出一颗果实，将其扔进了午皓的白雾中，片刻后，白雾又浓郁了一些。 「……」午皓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半晌后才道，「他这是在……投喂我？」 「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系统道。事实上，他觉得要是没有这团黑雾的投喂，午皓也不会那么快就能醒过来，「刚刚我以为宿主你要离开，想着它好歹喂了那么久，不辞而别是不是不太好……」 「我只是打算出去看看情况。」午皓道，「你不觉得，这里的灵气过于浓郁了吗？」 「……」系统自然是发现了，甚至比起午皓为宋奕设的聚灵阵内的灵气都不遑多让。 「但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是暂时出不去了。」午皓无奈地看着缠了他一圈又一圈的黑雾，道，「算了，现在能看到宋奕的情况吗？」 「……不能。」系统曾在午皓还没苏醒的时候试过很多次，但显示查无此人。 「……」午皓沉默片刻，又问道，「楼肆呢？」 「也不能。」 「原来如此……」午皓喃喃自语，然后突然道，「那就……开摆！」话音刚落，白雾随着他的话语散开，还真有那么点像一个人瘫倒的样子。 「……」日，这宿主不能要了。系统不信他这么大费周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躺平。 午皓想摆烂，那团黑雾却似乎以为他要消散了。急忙将更多的黑雾分出来，包裹住他的“身体”，团得严严实实，午皓被迫重新变得整整齐齐。 「……」午皓陷入了沉默。日，不让出门也就算了，连摆烂都不行。 半晌，黑雾谨慎地稍微松开一点，似乎是见午皓没再散开，就收回了大部分雾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午皓就过上了天天被投喂的摸鱼生活，就算他不想这样也没办法——那黑雾自从发现午皓会动之后，似乎就非常担心他跑了，时时刻刻都分出一撮雾气捆着他。 直到他给午皓准备的投喂品用光。 「机会来了！宿主！我们可以趁着他出去找东西的时候离开！」系统激动道。 然而黑雾刚飘到洞口，又折返回来，似乎端详了一会，而后抽出自己的一撮雾气，一头捆住了午皓，一头困住了山洞中的一颗大石头，才满意的离开。 「……」午皓和系统同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午皓扯了扯捆住他的黑雾，开口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囚禁y？」 「是……是吧？」 「……」一人一系统又再度陷入了诡异地沉默。没想到躲过了霸道魔尊的囚禁y——或许躲过了吧，却被一个不明生物给关了起来。 这就是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嘛？ 黑雾回来后，对午皓还乖乖待在山洞中十分满意，他这次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俨然是打算接下来很长时间都守着午皓不出去。 黑雾每天除了捆着午皓，投喂他之外，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哦，还有就是对午皓十分亲昵，动不动就喜欢贴贴。 午皓对此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投喂品再次被消耗完。 黑雾故技重施，再次分出了一部分雾气将午皓捆在山洞中。 回来时却发现，他那么一大团白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绝色佳人。佳人修长的玉指缠绕玩弄着一条纯黑的绳索，两相对比之下，将佳人的手指衬托的更为白皙，这绳索正是他离开前用雾气凝成的。 而这佳人，正是时间回溯完成，身体已经复原的午皓。 只见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归来的黑雾道，“你为何要将我困在此处？” 黑雾却突然体型大涨，向午皓扑来。 午皓掌心灵气凝聚成剑，划出两道剑气，哐哐两下将暴涨的黑雾四分五裂。 被切得只有几个巴掌大小的黑雾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十分可怜，找回来给的投喂品掉了一地。 午皓提着剑一步步走向缩在角落里的黑雾。 「这……」系统看着这一幕，有些犹豫地道，「……会不会太狠了点？」虽然关了宿主不短时间，但是也喂了不短时间。要不是这黑雾天天投喂，宿主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恢复。而且这段时间宿主明明看上去也挺享受这种饭来张口的躺平生活。 「一码归一码。」午皓道，「我欠他的，自然会还回去，而他欠我的，我自然也会讨回来。」 午皓提剑走向黑雾，却只是与他擦肩而过，走向洞口，走出山洞。 黑雾见午皓离开，从雾气中分出几只撮，将地上七零八落的“身体”捡回来，小心翼翼地拼好。 做完这些之后，悄悄地从洞口探头，见午皓站在山洞外的空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身体抖了抖缩了回去，半晌，又悄悄探头，见午皓还是站在原地，一人一雾对视了一会——虽然黑雾并没有眼睛，但这样的场景就是会给人这种既视感。 然后黑雾小心翼翼地挪出山洞，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午皓面前，再分出一小撮雾气，小心翼翼地缠上午皓的小指。 第51章 同类 黑雾诞生于虚无，自诞生之刻起就与万物相异，没有同类，在世间踽踽独行。 他曾尝试幻化为其他种族的模样，想要融入其中，想要寻找同伴，却屡屡遭到背弃。 挣扎到最后，他依旧孑然一身行走于世间。 直到空间的裂缝中掉落一团白雾，和他的黑色不同，是纯净的白。 但他在此刻全身震颤。 这是同类。这样的想法在黑雾的意识中挥之不去。而且……他身上有他很喜欢的“味道”……好想吃……但是……不可以……吃掉的话……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就没有了…… 而且这个同类似乎不能动弹，看起来还十分虚弱——周身的白雾松散，还有一些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黑雾用自己的雾气将白雾包裹起来。 系统看着黑雾缠上午皓的时候，系统只觉得代码中的每一个字母都在发抖，情感模块像是失控了一样，用恐惧淹没了所有数据。 它会吞噬一切。这样的想法从内存中出现的时候，系统都怀疑自己出了bug。 系统想调动能量阻止黑雾，可自身的能量已经在前不久的风暴中全数用来保护宿主的灵魂，甚至还透支了不少——没错，他现在又变回了初级系统……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雾气将宿主层层缠绕。 但让系统没想到的是，黑雾只是将午皓搬到了一个山洞中，而且看它的表现，不像是要吞噬，更像是一种……保护？ 同类身上……有他很喜欢的“味道”……好想吃……但是……不可以……吃掉的话……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就没有了…… 黑雾将午皓带回山洞，却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能用自身的雾气包裹住白雾的身体，有白雾不小心掉出来还不忘伸出自己的一撮雾气把它卷回来，拼回去。 他孤独地在这个世间行走了无数个日夜，如今终于找到了同类，可不能让这个来之不易的同类就这么没了。 自己受伤的时候会怎么做呢？黑雾想起从前自己无数次接近其他生物，想要成为他们的同伴，却被他们重伤的时候。好像是……靠吃东西来恢复……同类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吧？ 黑雾掏出储备粮——自己收集来的灵果灵实，扔进白雾之中，片刻之后，发现白雾果然凝实不少，又扔了几个进去。 扔着扔着，竟不知不觉将储备粮全扔完了，白雾也比最初捡回来的时候多了不少。 黑雾分出一大部分雾气将白雾尽数包裹。被分割后黑雾本体变得十分小巧，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但看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藏在层层叠叠黑雾中的白色核心，还是十分满意地离开山洞，出去寻找新的储备粮。 黑雾就这么持续不断的给午皓进行投喂，用完投喂品又继续出去寻找。 系统将一切看在眼里，连带着最初对黑雾的恐惧似乎都减小了不少。其实黑雾就算不这么做，宿主的身体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回溯，但毫无疑问的是，黑雾的做法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其中的重点是，他无法理解黑雾的这种做法是出于何种目的。 那天他本以为黑雾会直接吞噬掉宿主的。 其实这并不复杂，形影单只的小黑雾只是想要一个小同伴而已。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黑雾不再需要用雾气去维持午皓的形态。 黑雾满意地看着被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白雾，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储备粮又吃完了，又要出去一趟。黑雾看着空空荡荡的“仓库”想道，这次不需要分出一部分雾气保护同伴，不用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生物，应该能找到更多食物。 然而令黑雾没想到的是，自己外出回来，竟然看见同伴站在洞口。 要走吗？也要离我而去吗？这样的想法将黑雾的意识占据，但很快他又将它们全部甩出去，不，这次是不一样的。 从前的他们能抛弃自己，是因为……是自己想融入他们，主动权不在他的手中。 而这次，是自己将他捡回来的，允许他成为同伴。而且……只有自己是他的同类。 他就该是属于他的。 应该……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吧？黑雾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分出一撮雾气捆住了午皓，将他拖回了山洞中。 外面很危险！一边拖着，一边还不忘恐吓他的同伴。 啊……可惜并没有传达给午皓。 没错，他们无法沟通。 见自己的同伴没有挣扎，黑雾十分满意，看，果然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而已，并不是要要离开。 虽是这么想，但每次出去寻找储备粮的时候，还是捆住了午皓，并且都尽量多带点回来。 直到某一次回来时，看到同伴不仅变成了一个好看的人类，手中还拿着他的雾气化成的黑绳。 将他留下。这是那一刻占据黑雾意识的唯一想法。 这样的想法刚成形，身体就已经先动了手，黑雾暴涨数倍，向午皓扑过去。 只要……稍微吞掉一点点，把同伴变回原来乖乖的样子就好了……很快的，他会控制好的……他可以控制好……不会痛，也不会伤害到同伴的性命。 可他的同伴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厉害，只用一招，就将他彻底制服。 他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被撕裂了可以轻易恢复的躯体——这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告诉他，他拦不住他。 比起从前那些发现他是异类而下死手的，已经好很多了。 这让黑雾陷入了疑惑，既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一直等到现在才离开？ 但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一直以来，自以为的主动权不过是个笑话。但这一刻起，他隐约有些明白，怎么样才能真正的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收到了一份小小的警告，黑雾并没有就此放弃，拼好那七零八落的“身体”，打算偷偷跟上去。 刚探出洞口就看到了等在原地的人，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他缩回了洞中，即使没有人类那样的心脏，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雾气中跳动。他似乎……没有被抛弃。 一个大胆的想法自意识中出现，他慢慢地挪向那个人，小心翼翼地用雾气缠上他的小指。 没有被攻击。 这一次，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第52章 嘶……你不会真的暗恋我吧? 午皓在山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任由黑雾牵着自己的小指跟在身后。 「能看到这个地方的相关信息吗？」午皓问系统。 「……」系统陷入了沉默。 「……」察觉到系统的沉默，午皓也跟着陷入了沉默。半晌，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是，降级了，然后看不到了吧？」 系统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对……」 「……」午皓再度陷入了沉默。又是过了半晌，只见他倒吸一口凉气，语气相当夸张道，「嘶……你不会真的暗恋我吧？」 系统知道宿主这么说的原因—— 那场风暴，即使他不透支能量保护宿主的灵魂，宿主也能自己撑下来。 只不过对比起有保护的情况下，宿主的状况会更加惨烈，或许连白雾的形态都无法保持。 但也确实足够存活下来——以近乎透明的模样，等着身体的时间回溯。 他知道宿主情感缺失，但他没想到的是，宿主能对别人无情，更能对自己残酷。 仿佛只要能达到目的，而且有这个必要，就算将自己推上钢丝，置身险境，刀尖上行走也都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救下狐言、带着楼肆去寻找魔灵果、将魔灵果交给楼肆、将楼肆推出风暴范围、自己落入风暴之中……系统的数据库中精准的记录了这些事情，却无法给他提供一个答案。 一个目的？或许不止，系统想不到，反正也与他无关…… 不，或许…… 系统想到宿主的刚刚的问题，或许也并非完全无关…… 作为系统，他当然可以通过运算知道风暴强度略小于宿主灵魂的可承受度，得出宿主独自一人也能承受风暴，并在风暴后会被时间回溯恢复如初的结论。 他本不需要透支能量去保护宿主的灵魂的。 两种做法的计算结果摆到他眼前的瞬间，内存抽风似的在不断掠过乱码，乱码中还夹杂着一些画面，速度快得完全无法捕捉，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透支能量。 而在宿主最初的想法中，并没有将他会透支能量这件事计算进去。 或者说，算进去了——作为一种试探。 对他来说，两种做法，指向同一个结果，区别只在于过程中宿主受到的伤害的大小，他下意识的选择了能减小宿主伤害的做法。 而对他的宿主来说，两个选择，得出的是两种不同的试探结果。 系统突然有些后悔向宿主承认自己降级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就算他不承认，宿主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得出答案。与其大费周章，大方承认也不错。 而且……如果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之一，是对他的试探的话，他有把握能给宿主提供令其满意的试探结果。 毕竟是高等文明的黑科技，这一切的思考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宿主是怎么知道……自己能撑过那场风暴的？」系统没有回答午皓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行啊，不行啊……一个宋奕已经够麻烦了……」而午皓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自顾自道，「还是办公室恋情，这要不得的，要不得，万一哪天分了，多尴尬啊……」 「……」日，这宿主真不能要了。系统深吸一口气，大吼道，「谁特么会暗恋你啊！！你丫的少自恋了！！我就算是被格式化、被销毁！也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 虽然他无法理解宿主为何一再试探，但他相信这会是个能令宿主满意的试探结果，因为他现在对宿主的想法除了脑子好使之外，确实没有其他。 至于那些抽风似的闪过、无法捕捉的画面——嗯……该找个时间给自己杀杀毒了。 「好好好……别喊，别在脑子里喊……真会脑震荡……」午皓连连投降，然后无缝切换到下一个话题，「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当然是，通过计算得到的……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俩能一样么？！ 「嗯哼，我可是有两个样本。」 经他一提醒，系统想起了宋奕那个小世界的两次重组，那时候宿主确实像是在感受什么。 可普通人类真的能仅凭两次体感就可以计算出自身灵魂所能承受的风暴强度吗？就算是天才也太过离谱了一点。 「等会！你不会那时候就想着……」系统似乎发现了一件更令他震惊的事情，「就打算着之后的世界继续捅命定之人了吧？！」 「怎么会？」午皓诚恳道，「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对此系统只想说，自信点，把像去掉，你就是这样的人。 但最后还是决定阻止话题偏向奇怪的方向，系统努力回到正题上，「所以……这个世界也重组了？可命定之人并没有死亡……」他清楚地记得午皓将楼肆推出了风暴范围，楼肆应该还活着。 「是，但不全是……」午皓环顾四周，「这里的灵气，过于浓郁了，而且……」 这片山林静悄悄的，仿佛除他们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生物，但午皓的探查范围早就不局限于目之所及之处，他能察觉到那些生物都只是在避免靠近此处。 午皓的目光落在一直安静跟在他身后的黑雾身上，又回过头，灵气化剑拨开面前的灌木丛，眼前是一处村落，「而且，目前为止，我探查到的只有人的踪迹。」没有妖，也没有魔——就算这里是人界，也绝非寻常。 如此，答案就很明显了—— 「你还记得狐言说过的吗？」午皓道。 系统一愣，「宿主的意思是……」 「没错。这里是……」午皓停顿一瞬，继续道，「……该怎么称呼呢？“剧本”之下的世界？原初的世界？未被封锁前的过去？另一条时间线？似乎都不太准确，但也大差不差。」 「可为什么要回到这里？」系统不解。 「那当然是要来一波釜底抽薪，破掉这个封锁。」午皓摩拳擦掌。 「……」系统还是不解，「所以……为什么要破掉管理局的封锁？」 「瞧你这话问的，不破掉封锁，怎么回收能量？不回收能量，怎么离开这里？难道还等着你们那不知所踪的现任管理人踩着七彩祥云来……」午皓顿了一下，然后幽幽道，「……来把这个小世界跟咱一块炸掉吗？」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总有种宿主碰到命定之人就有仇、提到管理人就阴阳怪气的错觉？ 第53章 系统管理局 系统管理局，监测部门—— 「有监测中的小世界出现了异动。」 「监测中的？那不都是被封锁的高危小世界，早已经停止投放系统和宿主了吗？怎么还会有异动？」 「哪一个？」 「代号：em-006，封锁方式“剧本”，需要上报吗？」 「管理人不在。」 「那个世界？除了“剧本”，不是还应用了“莫比乌斯环”吗？」 「“环”的机制牢不可破。」 「正是“环”被启动了。」 「……」 「……」 「……」 「……」 全员皆陷入了沉默。 「能定位到异动的来源吗？」 「不能。」 「……」 「……」 「上报给1号吧，高危小世界的异动不可小觑。」 但在座的都知道，上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好想直接轰了算了……」 「别忘了这些高危小世界是怎么产生的。」 「哎……怀念管理人失踪之前的日子，直接轰了也不用有什么顾忌……」 「……」 「……」 管理人失踪后，他们尝试过用相同的方式处理高危小世界。可惜的是，没有管理人那种控制小世界逸散能量的手段，所以能量都被几个引力强的小世界捕捉到了，然后发展出了数个高危小世界。 「em-002和em-003对撞后的结果如何？」 「稍等……信号传回来了，它们……融合了……？」 「融合……？没有双双毁灭？不可能。」 「以往观测到的普通的小世界相撞都是双双毁灭。」 「可事实确实如此。」 「啊……也不知道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如果是双双毁灭，两个高危小世界逸散的能量，在没有管理人引导的情况下会诱发形成好几个高危小世界。」 「可融合后的危害不一定就比上面说的小。」 「而且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啊……但也没有出现过两个高危小世界凑到一起的情况。」 「也一同上报给1号吧。」 「正好重新编个号……啊……麻烦又多了起来。」 「相撞前因为bug被误投入em-002的4号和她的宿主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检测不到信号……咦？不对，4号的信号可以检测到了，检测不到宿主信号。」 「可以联系上4号吗？！」 如果能联系上，那就可以知道em-002和em-003究竟发生了什么。 「联系不上……」 「检测到7号的信号……但很微弱，和4号……在同一个方向。」 「是巧合吗？」 「可以联系上吗？」 「也不行……」 「……」 「……」 「……」 管理人和初代系统中的3号、5号、7号、9号不知去向，4号不知中了什么毒，作为初代系统却突然非要绑定宿主去执行任务，现在宿主没了还联系不上，6号被格式化陷入休眠。 如今的管理局，能主持大局只有初代系统1号、2号和8号。 而主世界的状况，又岌岌可危。 「也上报上去吧，至少算个好消息。」 当然，管理局中发生的这些，午皓和666都并不知情，他们作为导致小世界异动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准备进入眼前的村庄打探消息。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十分重要问题需要解决—— 午皓看向跟在后面的黑雾，“能变成像我这样的吗？” 他总不能带着一团这么大的东西进去，不然别说打探消息，没被人躲着走就不错了。 黑雾晃动了一下。 「……」午皓陷入了沉默，「黑科技，听得懂吗？能翻译翻译不？」 「黑科技表示并不能。」系统道，「不过我猜它想表达的是肯定的意思。」 「巧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边一人一系统在脑内扯皮，那边黑雾果然如他们所想的一般，化成了人形，只不过…… 午皓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的理解能力似乎有点问题……」 系统，「……」自信点，把似乎去掉。 「也可能是我的表达能力有点问题。」午皓反思了一下，补充道，“是变成像我这样的……额……种族，不是变成我的模样。” 黑雾方才还疑惑，同类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他的模样，如今才恍然大悟，立马换了一副模样。 「你说他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午皓一脸难以言喻。 「……」系统看着黑雾变化后，与上个世界的宋奕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也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随后接着午皓的话道，「或许是故意不小心的吧。」 只见午皓扶额，对黑雾道，“你换一个，我对这脸有轻微的ptsd……” 系统想说不至于吧，宋奕好像也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想想还是算了，宿主说是就是吧。 等等……！系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人设可不会知道ptsd是什么……」平时在脑内放飞自我也就算了，如今说出来，却没有…… 「看来降级并没有把智商收回去……没错，我崩人设了，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也就是说，剧本之下的世界，并没有这类限制。」午皓说着，居然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通常喜欢量力而行。」 「……」系统却难得的听懂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他就知道宿主的扯皮有时候并不是真的在扯皮，大多都在掩饰真实的目的，如果不细想，根本不会发现其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管是灵魂能承受的风暴强度，还是惩罚程度，或者是其他。宿主都会或不动声色地、或明目张胆地事先进行测试，取得样本，去衡量自身的承受力。这就是他所谓的量力而行。 系统听懂了，这是在告诉自己，以后遇到类似之前那种事，不必出手。 道理虽然是那么个道理，但系统总觉得，如果再出现那种情况，他还是会中了病毒似的下意识出手。 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宿主有血条的话，那就算风险过后只剩百分之一的血量，都会被宿主归为量力而为的范畴。 他下意识不想看到这种“量力”。 但是—— 系统怒道，「第一句话大可不必！！」 仅仅一瞬间，午皓和系统就在脑内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当然，“宋奕”是不会知道的，他只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明白什么是ptsd，但既然这是他唯一的同类的要求，他乐于满足——即使在同类说换一个的时候，他意识中浮现的只有这张脸，而且他还挺喜欢的。 然后面前的“宋奕”就变成了楼肆的模样，并伸手牵住了午皓的手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在问，这个如何。 “就这样吧……”午皓扶额，“楼肆的脸总比……” 后面的话黑雾没有听清，但楼肆……是同类给他起的名字吗？ 他从没想过要给自己起个名字，因为孑然一身行走于世间的他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而现在，不仅拥有了同类，他的同类还为他起了名字。 第54章 我感觉我在带小孩…… 楼肆想询问同类的名字，但张口之后却并不知该如何发出声音。 虽然他也曾尝试过幻化成人类的模样，试图融入人族，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已经忘记人类的形体应该如何操控。 午皓看着楼肆大张着嘴却没有任何声音的样子，喃喃道，“无法说话吗？不……准确来说，只是无法发出声音？” 说话包含了对语句的理解和宣之于口的动作。 多数情况下正常的人类出生就自带后者，瞧着是通过成长中日积月累的学习得到的。 楼肆则刚好和这个情况相反，他能理解话语中的意思，却无法发出声音。 午皓扬起下巴，将脆弱的脖颈露出，抬手指了指喉结处，“控制这里。” 楼肆却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处，意识中不断有声音在叫嚣着，想吃……好想吃……好饿……想吃…… 一缕清凉的气息钻进意识中，楼肆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已经收起了下巴，修长的手指正抵在他的额头上，双目注视着他，“愣神了？” 「宿主，他那是……你这是……？」系统回想起刚才楼肆那猩红的双眼，怎么看都不正常。 「嗯……」 「……」嗯是几个意思啊喂！ 「我感觉我在教小孩……」午皓上下打量着楼肆，道，「可抬手才发现，他这幻化的形体分明比我还高……虽然用着楼肆的脸，但好像是成年版的楼肆？」 「……」重点是这个吗？！ 「要不干脆让他变小点？哎……算了，就这样吧。」 「……」 楼肆才惊觉自己刚才好像又……陷入了那种状态。 被发现了吗？楼肆偷偷打量着面前的人。 他曾幻化成其他种族的模样试图融入他们，但只要他陷入那种状态，就会露馅，他们会发现他是异类，会逃离他，甚至围攻他。 虽然那种状态的情况下，他真的很饿，很想吃掉他们，但他从未付诸行动，他只是想要同伴而已。 可面前这个人并没有逃离，是没发现吗？ 楼肆想不明白，但最终结果于他而言是好的，也不甚在意，张开嘴巴控制脖颈处的声带，让其与面前这人刚刚的振动频率相同，“愣……神……了……？” “……”虽然结果如他所愿，但听着这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怎么说都有点奇怪。不过午皓还是道，“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等会进村之后多听听多学学。”不说把厚厚一本新华字典的字的声带振动频率都学会，至少要把日常交流的给学了。 “等……会……进……村……之……后……”楼肆一字一句重复道。 “好了，不用每句都重复，知道就好。”午皓拨开灌木丛就往村庄方向走，“走吧。”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感觉背后一沉，原来是楼肆双腿打结直接摔到了午皓身上。 好近……喜欢的味道……更明显了……好想咬一口…… 午皓将楼肆推正，「成，还得教走路。」 远离了好闻的味道，楼肆清醒了一些。 “放开。”午皓晃了晃被楼肆抓住的手。 然后……抓的更紧了。 “我只是让你看看人类是怎么走路的……” 楼肆犹豫着松开了手。 午皓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楼肆，“像我刚刚那样，走过来。” 楼肆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把拉住午皓的手。 「……」一人一系统同时陷入了沉默。说实话，一个大高个子这么走真的挺喜感的，但好歹是会走了。 午皓向村庄走去，楼肆跟在后面，一步一踉跄，一副下盘不稳的样子，直到走到村门口才正常不少。 虽然只是一个村庄，却相当繁华，规模近似一座小城镇，还有不少修仙者，和当初楼肆所在的碧溪村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或许是由于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又或者是在庆祝什么，村中相当热闹。 随处可见的小摊贩，卖食物的、卖首饰的、卖字画的，也有卖武器、法器、丹药和灵材灵宝的，甚至还有卜卦看相算命的。 常人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下身体分泌的激素会高于平常的水平，大脑也会更加活跃，但思考深度反而会有所下降，导致防备降低。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打听消息。 但午皓他们似乎并不顺利。 如同一台行走的自动制冷机，无论走到哪，周围的人都会静默下来，戒备地看着他们。 午皓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 他回头看向手的主人。 楼肆正低着头，令人看不清表情。 「果然如此……」午皓若有所思道。 「？」 「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吧？」午皓道，「他靠近时，那种几乎要被吞噬的感觉。」 「……」确实如此，从初见那一刻起，直到现在，「“也”……宿主也有这种感觉。」可完全没有表现出害怕。 甚至连系统在初次接触到时都有一种汗毛倒立的恐惧感。 「不只是你我——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任何生物。」午皓点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还有这些人，都是如此。」 「为什么？」 「被捕食者对捕食者本能的恐惧。」午皓道，「本能根植于意识深处，就算捕食者什么都没做——还记得他带回来的投喂品吗？全是素的。弱小的被捕食者会恐惧和逃离，强大者会为博得一线生机而反抗。」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风暴耗尽了能量，惨遭降级，系统那时或许真的会对黑雾发起攻击。 午皓看着低着头紧紧抓住他的手的楼肆道，「看来没少遇到这种情况。」 「……」系统居然从这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怜悯。 但以他对宿主的了解，与其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怜悯，不如说是在衡量，这一点在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中，能起到什么作用来得实际。 系统甚至觉得宿主或许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还这么明目张胆地任由楼肆跟过来，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午皓手一挥，一层白雾般的灵气覆盖了楼肆的身体，然后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在空气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周围的人们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皆满脸疑惑地不知自己刚才为何会对这两个陌生人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现在这种恐惧感消失，周围又恢复了正常，人们该聊天的聊天，该吆喝的吆喝，该逛的逛，仿佛刚才并没发生什么事情。 楼肆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惊喜，环顾周围一圈，他就像无数普通修仙者中平平无奇地一员，不再有警惕地目光落到他身上，是漫长岁月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这个人身上，他知道是这个人做了什么。不太熟练地重复着从集市的喧闹声中学到的，某个字的发音频率，“谢……谢……” 第55章 交易成立 成为一份子融入另一个族群中，没有被驱逐，更没有被攻击，楼肆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于是其他人眼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幅有些诡异的画面—— 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牵着一个俊美青年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各种摊位上左瞧瞧右看看，满脸都是新奇。 午皓打探消息的时候，楼肆就乖乖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玩具，嘴里叼着食物——都是午皓买的，完全是在拿楼肆当小孩子哄，但当事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两人就这么逛到了晚上，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掌柜，两间客房。”午皓掏出钱放到掌柜面前的桌子上。 “好咧！”掌柜唤来了店小二。 “两位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在前头领路，午皓和楼肆跟在后头。 「这里确实没有魔族和妖族。」午皓在脑海中对系统道。这是他刚才在集市上探听到的消息之一。 「……」系统沉默地听着。 「更没有三界，不，四界之分。」午皓继续道，「看来狐言先祖留下的刻印所言非虚。」 「……」系统更好奇的是宿主准备怎么样釜底抽薪。 但店小二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两间空客房前，系统也就没找到机会问，而且问了宿主估计也不一定会和他说。 “客官，就是这两间。”店小二指了指面前的两间房，道，“有什么需要只管知会我一声，我就在楼下大堂候着。”说着躬身离开。 “你住哪间？”午皓问楼肆。 后者只是拉着午皓的手，并不回话，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其他什么。 “那你住这间吧。”午皓指着左边那间客房，替他下了决定。 反正两个房间并没什么区别。 午皓打开房门，将楼肆推进去。 没想到刚转身走进右边的房间，后者就抓着他的手跟了进来。 “这里只有一张床。”午皓在床边坐下，无奈地道。 一张小床显然是睡不下两个一米八往上的大男人，就算勉强能挤下，也会是翻身都做不到的状态。 午皓话音刚落，只见楼肆抖了一下，双脚顿时变成一团黑雾，表示我可以这样睡。 眉眼中端的是一股倔强。 这样抓着不放的执念和生怕离开的惶恐究竟从何而来？ 于是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只见午皓缓缓开口道，“你为何将我困在山洞里？” 这次，楼肆没有沉默，更没有二话不说就扑上去，而是努力回想着刚从集会上学来的发声频率，不太顺畅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救……回来……的，就……应该……是……我的。你……不许……离开……” 说完，又将手握紧了些——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打不过这个人，这个人要是想走，他是拦不住的。 「……」系统被这番近乎强买强卖的霸道言论震惊了。什么叫我救了你你就该是我的，这么说的话，四舍五入他也救了宿主，那宿主是不是也该对他以身相许——当然，他也不想要就是了，真要跟宿主这类人谈，那不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然而午皓并未在意这番偏离正常人三观的言论——虽然楼肆也不是人就是了，而是继续问道，“为何执着于此？” 楼肆见午皓并未反驳，内心的高兴完全显露在脸上，继续用蹩脚的话语道，“他们……都……逃离……我……驱逐……我……抛弃……我……攻击……我，你……没有……你……是……同类，你……不会……弃我而去……对……吗？” 午皓并未正面回答楼肆最后的问题，而是注视着楼肆的双眼，扬起嘴角，吐出如同海妖歌声般诱人的低语，“你想融入他们，让他们不再恐惧你、逃离你、攻击你，最终离你而去吗？” 楼肆看着如同潭水般深邃幽暗的眸子，心中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叫嚣着不要回答，但他早已深陷在那黑潭之中，那个声音显得如此渺小又遥远，只见他喉结动了动，讷讷道，“想……” 怎么可能不想？在漫长无尽的岁月中，他做梦都想要同伴。 “但是，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午皓眨了眨眼睛，潭水荡起了波纹。 “什么……代价？”凡事都有代价，楼肆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能让他不用再忍受孤独，那即使代价是让这望不见边际的生命，变成蜉蝣般短暂的一瞬，他亦甘之如饴。 “别紧张，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困难。”午皓笑道，“只需要到时候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放心，不会很长，和你经历过的漫长岁月相比，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你。” “……”楼肆哑然失声，愣在了那里，这一刻仿佛将今天学到的所有字的声带震动频率尽数忘记。 这算哪门子的代价？他本就想和他这个同类待在一起，别说眨眼一瞬，就算千年万年，也是乐意的。 半晌，楼肆才找回声音，“好……” “那么……交易成立。”午皓眉眼弯弯，嘴唇翕动，“过来。” 像是诱惑——虽然他本人可能并无这种想法，但举手投足间却充满了这样的味道，尤其是接下来的动作。 楼肆乖乖走到他的面前。 “饿了吗？”只见午皓扬起头颅，露出白皙的脖颈，“喏，吃吧。” 楼肆咽了咽口水，行动上却是后退了一步，然后疯狂摇头。 不能吃……绝对不能吃……楼肆和内心的声音达成了一致。 “只吃素的根本垫不饱肚子吧？”午皓见他这般反应，将脑袋侧向一边，靠在床柱上，“知道世间万物为什么都惧怕你、远离你吗？因为你控制不好自己……” “我……”楼肆想出声反驳。他控制得很好，只吃过素的！ 却被午皓打断道，“不是说你控制不了食欲，恰恰是因为这方面控制得太好，导致分不出精力控制你的气息。” 捕食者独有的气息。 第56章 进食 “……”楼肆低下了头，“我不能吃……”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将面前的人吞食殆尽，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还是愿意帮助他的同伴。 “收起你那点担忧。”午皓眼帘半阖，瞳孔却是上移，一脸无聊地盯着楼肆，“也不想想自己打得过我么？也想把我吃光？” “……”好像确实是哦——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是……楼肆还是踌躇不前，他觉得面前这人说得对，但心底的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迈出这一步。 午皓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带得认真纠结着的楼肆踉跄两步跌落在自己身上，后者急忙用双手抵住床沿，撑着身体。 “我会把握好分寸的，放心吃吧。”喉结震动，诱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若非我乐意，凭你还啃不光我。” 和美食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香味扑鼻而来，楼肆的眸色逐渐变成暗红，心底抗拒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尖锐的犬齿碰上微凉的皮肤，咬合，撕扯。 “唔……”一团白雾自脖颈处被拉扯出，午皓浑身一颤，身形一个不稳，往后跌落，「日，这感觉这么逆天的吗？」 「……」系统早就将能关掉的模块全部关掉了，只想表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刚尝到了肉汤的捕食者以为猎物要逃走，嗷呜一口吞掉了叼在嘴里的，就扑了上去。 「日尼嘛，下次要换个投喂方式。这个的感受太抽象了，唔……」 「……」系统陷入了沉默。 「日，只能啃脖子，别啃别的地方。」午皓推了推楼肆的脑袋。 「……」宿主大可不必给我实时转播。 脑袋、心脏、丹田，是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而脖子是上下两部分的枢纽，灵气的浓郁程度倒还可以。 午皓选这处不是没道理的。 啃脑袋的话……画面太美，自行想象，况且抽出脑袋内的灵气，或许还会对大脑思考速度产生影响，这是午皓绝不能容忍的。 啃心脏处和丹田处的话……画面也自行想象，估计是要打马赛克的程度吧。 思来想去，还是啃脖子最稳妥。 但尝了荤的楼肆显然不满足于脖颈处的灵气，无师自通地去寻找整具躯体中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脑袋移动至心脏处，受到了阻碍——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推着他的脑袋，力道不大，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但很显然，饿得失了智的某人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只觉得这双手打扰了自己的进食。 大手一挥，抓住那两只阻碍他的手，往上一拉。 午皓的双手就被禁锢在了头顶，给他直接气笑了，「小样，还挺会。」 「……」系统并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好宿主也没说。 楼肆本只对灵气感兴趣的，并且就算在失了智的情况下，也在下意识的避免让猎物感受到疼痛，但这猎物不识好歹的阻碍让他有些生气了，于是决定给予一些小小的惩罚。 对准心脏的位置一口咬下，撕扯出一大片白雾，还在皮肤上留下一圈明显牙印，渗出了些许血丝。 双手被禁锢，午皓抬腿就要踹，结果似的雾气突然被抽离身体，身体又是一颤，力道被卸了不少，还踹歪了，膝盖顶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楼肆闷哼一声。 然后午皓就通过膝盖感受到了某些东西在慢慢变化。 楼肆起身，低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身体的变化。 好巧不巧，这时隔壁传来了一些压抑的，奇奇怪怪的，懂得都懂的声音。 午皓听声音就知道隔壁在干嘛，还是两个男声。 楼肆也被声音吸引，抬头，毫不客气地“看”了过去。 帷幔内起伏交叠着两个人影。 两股不同的灵气纠缠在一起，分开后又各自有所增长。 和他们两个人不一样。 楼肆收回目光，面前的人已经重新整理好被他扯得凌乱的衣物。 而他更关注的是周围被他啃得坑坑洼洼的灵气。 是他在单方面的在蚕食他的同伴，填饱肚子的只有他。 于是楼肆满眼疑惑地问出了他认为最重要的问题，“他们……也是……在……进食……吗？” “……”午皓陷入了沉默，「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系统表示我不造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午皓面无表情道。 楼肆低头看了看，午皓也顺着他的目光瞧到了衣物遮掩下的猛兽。 前者抬头，向后者问出了一个很炸裂的问题，“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们那样……进食……？” “……”难以言喻，真的难以言喻。 “那样……我们两个……都会变好……”楼肆继续道。 午皓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看到了隔壁双修的两个人灵气都有增长，觉得他俩也可以效仿，“不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可是……”楼肆看着午皓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灵气。 “这点损失，过两天就恢复了。”午皓起身，向隔壁房间走去，并阻止了跟上来的楼肆，指了指下面，“你自己解决一下……” 话没说完，就见楼肆噗的一下变成了一团黑雾，然后伸出了一小撮圈住午皓的手。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午皓只好任由他跟着自己到了隔壁房间。 终于稍微隔断了那些奇奇怪怪懂得都懂的动静。 午皓躺在床上，阖眼修炼，吃饱喝足地黑雾飘在床边，这画面一时间竟让人觉得有些温馨。 第57章 但我必须在里面 午皓就这么带着楼肆跨过山川河流，走遍大江南北。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休假、旅游！ 偶尔还承担一下投喂的任务。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楼肆觉得他的师父哪里都好，教他各种东西，带他融入和各类族群，长得好看还能让他吃饱。 唯有两点不好，一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告诉他名字，只让他叫他师父；二是怎么都不肯和他双修。 就比如说现在—— 午皓抽出灵气，凝聚成一团，递到楼肆面前。 后者一口吞掉。 没错，别说双修，他现在连啃脖子的福利都没有了。 悲。 因为那被人抽离灵气的感觉实在让午皓难以言喻，所以后来换了这么一个方式。 但，学精了的楼肆吞了一口灵气后，赤红着双眸抱住了午皓，手还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推着推着就将后者抵在了墙上，把脑袋埋在肩膀处嗅来嗅去。 然后颇为不满意的往下，寻找灵气更浓郁的地方。 来到心脏处，映入眼帘的衣物实在碍事，楼肆皱了皱眉头，伸手就想扯掉。 然后被午皓无情地一棒子敲醒。 楼肆眼中红色褪去，委屈地看着午皓手中灵气凝成的棍子。 “清醒了？”别人醉酒醉茶醉奶，这人醉灵气是吧？ 楼肆点点头，然后一口叼住了那棍子。 他不咬另一端，偏生要咬午皓手握的那端，牙齿划过手腕，舌头擦过掌心，半阖着眼睛斜视午皓。 本就长着一张妖孽的脸，做出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就是赤裸裸地在勾人。 可惜目标雷打不动，眼皮子都不多眨一下。 楼肆失望地一口吞掉那棍子。 但也没就这么轻易放弃。 八爪鱼一般缠上午皓的身体，蹭来蹭去，“师父师父，和我双修嘛……” “楼肆，双修对你、对我，都毫无意义。”午皓道。 楼肆本就是以灵气为食的异类，自然不可能像寻常人那样通过双修让两人的境界都有所精进。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想跟师父做那些事，我会很快乐……这就是意义。” “我不想。” “我会让师父也很快乐的——我可以随意变换，师父想要多大……”楼肆贴在午皓耳边吹气，低声道，“多长……都可以。” 「宿主我什么都没听到！」系统在前半句冒出来的时候就十分机灵关掉了所有模块。 他知道宿主是一直想要撮合魔尊和正气盟盟主的。 但很显然，宿主的这个打算，在知道这个小世界的真相——所谓剧本，不过是系统管理局为了封锁小世界而捏造出来的，所谓崩人设，则是剧本封锁带来的副产物之后，彻底破灭。 剧本之下才是原本真实的时间线，而这真实的时间线中的楼肆，似乎也对宿主…… 「日，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午皓满脸黑线。 「……」好吧，对宿主……单相思。 其实系统可以理解楼肆，毕竟常言道，日久生情，相处的时间长了，难免会产生感情。 系统觉得，如果宿主是个正常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或许也会对楼肆产生感情，那就是两情相悦。 只可惜，宿主不是个正常的。 系统突然有些离谱的对之前宿主想要撮合魔尊和正气盟盟主的做法产生了些许认同，注定无望的爱，不如趁早转移对象。 回到正题—— 投喂了那么长时间，楼肆已经可以做到不依赖午皓的帮助，自己控制自身散发的气息，不至于被其他生物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偶尔楼肆也会独自一人出去，午皓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也并不是很在意，反正都会回来的。 今天楼肆其实也独自出去了一趟，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才让他这会儿搁那犯病。 “也不是不行。”午皓道。 “真的吗？”楼肆露出惊喜的表情。 “但我要在上面。”所以赶紧放弃吧。 “师父当然可以在上面……”楼肆眼眸一转，道，“但我必须在里面。” 「……」日，这徒弟不能要了，「这都学了啥乱七八糟的。」 「……」系统表示我听不到看不到不懂不明白。 午皓深吸一口气，运转灵气想推开楼肆，却发现自己推不动，「看来愉快的休假生活即将结束了……哎。」 「？」系统表示这会他是真听不懂了。 午皓似乎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感受到隔着层层衣物，抵在腰间，手枪一样的东西，午皓问道。 “没什么……”楼肆眼珠子乱飘，显然是在说谎，“师父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双修？” “我说过了，因为没用。”午皓无奈叹气道。 “只是因为这个？”楼肆抿了抿嘴唇，垂眸道。 “楼肆，发生了什么？”午皓问道。 “他们说，只有这样，两个人才不会分开……” “双修？” “嗯……”楼肆环住午皓的腰，那手枪更进一步戳到了午皓腹部，“他们说最好还有一个宝宝，这样对方在想要离开的时候就会因此犹豫，说不定犹豫着犹豫着就不会离开了……” 「这都被灌输了些什么东西。」午皓一脸难以言喻，“你生？” “……”楼肆沉默半晌，最后道，“……我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巧了，我也没有。”午皓面无表情地道，“所以还是没有意义。”但他抓住了这些话语中的重点。 “……”楼肆将脑袋靠在午皓的肩膀上，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声，“师父，你不会离开的，对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午皓自觉没有表现出任何要离开的迹象。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要离开，我怎么追都追不上，只能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又被抛弃了。” “楼肆，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内容吗？”午皓道。 楼肆回想起不知多少个日夜之前的那个晚上，他的师父问他——你想融入他们，让他们不再恐惧你、逃离你、攻击你，最终离你而去吗？ “记得……”他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不会忘记……” “楼肆，抛弃是一个主观情感色彩很浓重的词。”午皓捧起楼肆的脑袋，直视他的双眼，“假使我真的离你而去，你也不必感受到被抛弃——你现在已经做到了，他们不再惧怕你，你可以融入他们。你看，就像今天这样，就像一直以来你每次自己出去的时候那样，你已经可以独自一人和他们交流了。” 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楼肆不自觉地想要沉没其中，“是吗……？” “是的。你不必产生被抛弃的感觉，因为你已经得到了很多，只是失去一个人而已，又不是失去了所有，你还能获得更多，而我会帮你……” “你……会帮我？你……不会离开吗？” “我会帮你，楼肆。” “你会帮我……”楼肆重复道。 “是的。”午皓的嘴角微微扬起，眨了眨眼睛，放开了手，“而且别忘了我的条件，你可是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的……怎么就信了你的梦境呢？” 楼肆似乎还陷在那双泥潭般的眼睛中，“对……梦境都是和现实相反的。” “没错。所以……不必在意。”午皓笑道。 楼肆回过神来，顶了顶腰胯，可怜兮兮地看着午皓，“师父……” 在之前某一次独自一人出去的时候，他本着学习的心态，找了某个地方，观摩了不少学习资料。 不管是进攻方还是承受方，那些人脸上都带着愉悦和满足。 他试着想象师父的脸上也浮现这般表情，然后，毫无悬念地—— 起立了。 “自己解决。”午皓无情地给了否定的回答。 楼肆撇了撇嘴，当下撩开衣服下摆，开始依午皓所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不是能直接直接把它变没吗？？？午皓目瞪口呆地看着开始……的楼肆，听着一声声师父师父的叫唤，只能礼貌地离开这个房间，并贴心的设了一道隔音的阵法。 一个叫哥哥的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来一个叫师父的。 午皓只觉得头秃。 他不知道的是，或许之后还会听到一个叫师尊的。 第58章 是你杀了他 “他在哪里？”一长发白袍的青年执剑而立，目光冷冷地射向对面的人。 “宋奕，不管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我所说的，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一袭红衣的青年慵懒地坐在树枝上，赤裸的足尖在空中晃荡，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道，“在我面前，被撕得粉碎，尸骨无存。” “你杀了他。”宋奕举剑对准楼肆。 楼肆摇了摇头，“他救了我。” 为什么要救他？ 这个问题自那天起，就困扰了楼肆整整数百年。 午夜梦回之际，那人嘴唇翕动，将他推出风暴范围的画面浮现。 “给宋奕。” 这三个字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当时的情况，如果那个人没有将他推出去，那结果肯定是他们二人皆葬身于风暴之中。 而借助一人的推力，确实能让另一人脱离。 楼肆自觉自己没有那么好心。 他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那种人，更何况这人还是大陆上的佼佼者，同他陪葬似乎也不错。 但他没想到，那人却将他推了出去。 明明在传闻中是那么憎恨魔族的一个人。 楼肆思来想去，只能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为了宋奕。 当时只有他们两个，那人很清楚自己不会那么好心推他出去，所以他充当了那个善人。 只为了让自己将魔灵果送到宋奕手中。 那么厌恶魔族的一个人，却为了另一个人，救了一个魔族。 当真是让楼肆想—— 笑。 这么想着，就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声音响彻天地，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鸟儿。 可明明是在笑着，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 “是你杀了他。”笑声停止，楼肆冰冷的目光射向宋奕。 因为你的伤，他才要去寻魔灵果。为了将魔灵果送到你手上，他才会将我推出风暴，而自己却葬身其中。 一言不合，二人就动起了手。 一时间风云变色，地动山摇。 “这又是怎么了？”一修仙者探头。 “看情况，是魔尊和青云宗的少掌门又打起来了。”另一个修为更高的修仙者看得更远。 “哎，又是这样，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啊？”怎么说也是几百年内就跻身大陆顶尖的佼佼者，二人之间的战斗，也不至于说是没什么好看的吧？ “都打几百年了，也没见分出个胜负。” “怎么也没见有个其他人上去帮忙？” 按理说魔族一直以来都是一盘散沙，就算是魔尊，也难以在短短几百年内让所有魔族唯命是从。 人族则不同，几大修仙门派间关系还算和睦，又都对魔族厌恶至极，以青云宗少掌门的名头想要召集众人围剿魔尊，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才对。 “你以为没有过？” “怎么说？”其他修仙者也来了兴致，朝说话者围了过去。 只见那被众人围在中央的修仙者，如说书先生一般，慢慢悠悠道，“那日也同今日一般，黑云蔽日，原是那魔界至尊和那……那青云宗翘楚又斗起了法，二人斗了几日几夜，斗得天昏地暗，也难分伯仲，只见一路过的修士拔刀相助，然后……” “然后……？”众人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致。 “别卖关子了，快说！” “然后就被那少掌门刺了一剑，只见那少掌门冷声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闲杂人等少来插手’。” 众人唏嘘。 “而且听说啊……”那人压低了声音。 众人又围得更近了一些。 “少掌门虽天资卓绝，但起初在门中并不能服众。” 众人直觉自己即将听到名门大派的辛秘。 “毕竟那会掌门刚刚失踪，少掌门虽然是掌门的关门弟子，但各位长老的弟子也不少，这单凭一个掌门关门弟子的名头，就想当少掌门——未来的掌门，却也不是易事。” “幸得掌门座下两位仙童鼎力支持——说到那两位仙童，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别看他们年纪小，却是一位阵法卓绝，一位炼丹极佳，境界皆是不凡。” “再加上少掌门自身身负神脉，在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才堵住这悠悠众口。” “而最终敲定这少掌门身份的，则是那青云宗八长老吴乾勉带回来的掌门印，宗门大比当日，吴乾勉称掌门有令，钦定了下一任掌门。” “真的假的？”众人惊讶。 “这掌门印可不是凡物，代表掌门御令，是要由掌门亲自用灵气刻下，做不了假，就在那八长老的肩上。” “如此，便有了现在的少掌门。” “可这掌门又是去了哪里？”有人问道。 “约摸是闭关修炼了？”一人猜测道。 “清涟尊者不早已境界大成？我猜是已经升入仙界去了！” “我听说……”有人压低声音道，“那掌门是陨在了如今的魔尊手中，所以少掌门才与魔尊争斗不休！” 众人对他的发言皆一笑置之。 “怎么可能？你也不想想，清涟尊者失踪的时候，魔尊才境界几何？如何会是清涟尊者的对手！” 另一人也笑道，“而且若是如你所说，少掌门又为何拒绝他人相助？众人围剿，岂不是能更快大仇得报？” “这……”那人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只好道，“都说了是听说！只是听说！那魔尊使了些腌臜手段，偷袭了清涟尊者！” 众人依旧一笑置之。 宋奕和楼肆正斗得天昏地暗。 后者忽地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一时愣神，被宋奕一剑刺穿肩胛骨，顿时血流如注。 回过神来，挥手撕开一道通往魔界的裂缝，躲了进去。 刚刚那些是……什么？楼肆瞪大眼睛捂着额头，连肩上的伤口都顾不上，记忆……？ 第59章 归来 午皓在面前倒下的时候，楼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讷讷地看着那人如同白纸般飘落到自己怀中。 骗人…… 骗子！ 凄厉的的嘶喊声响彻天地，整片大陆的灵气在这一刻，如同沸腾的水一般涌动起来。 而另一边，666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整个系统都是懵的—— 正是那日魔灵果出世的那片空间。 他们回来了。 空间裂缝慢慢闭合，这次没有当时肆虐的灵气风暴，但……系统看向他的宿主—— 他的宿主再度变成了一团虚幻的白雾，漂浮在这片空间中。 666在数据库中回放着他们回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对当下的的状况有了些许猜测，也有些明白了自家宿主所说的——釜底抽薪，是什么意思。 不过如今宿主的意识又陷入沉睡，他也没法问个清楚。 而且目前的状况似乎比之前更糟糕，之前周遭的灵气十分浓郁，而现在则是身处于魔界之中。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宿主身体时间回溯的进行，但很显然，势必会影响回溯完成后宿主的修为境界。 在系统准备趁着这段漫长的时间好好给自己杀杀毒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楼肆自那次风暴之后就时常回到这片空间中，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理解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或许是想要在这里思考出，那个人为什么要救他的答案。 或许又是…… 抱着些许期待，期待着那个人虽然肉体被消灭，但万一有神魂残存下来呢？ 只可惜，数百年来一无所获。 然而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已经成为习惯。 现下，他又来到了这里。 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脑袋也被那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的画面冲击得几乎要裂开，昏昏沉沉。 但他还是看到了，无比清晰地看到那片空间中漂浮着的白雾。 心脏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着。 脑海中不断冒头的画面一瞬间平息，无数记忆交织、纠缠过后，徒留一个念头—— 找到了。 他的同类，他的师父，他无尽循环中的变数，给过他一剑又救过他的人。 承诺过不会抛下他，最终却又弃他而去的人。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关系了。 重要的是，丢失的记忆被寻回，已逝之人重新复苏。 而这一次，不会再让他轻易离他而去。 然后楼肆就在系统惊愕的目光中，将白雾尽数卷走。 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似乎有些许不同，不知这是否在宿主的预料之中？但按照宿主目前的状况，系统也无法得出准确的答案。 楼肆将午皓带回了宫殿中，和黑雾——或者说是从前的他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对于该如何照顾一个肉体消散只剩神魂的人，显然更为得心应手。 他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直接粗暴的将各种灵果灵材丢进白雾中，而是用灵蛊珠炼化了几个丹师和阵法师，让他们炼制丹药、布置阵法。 如此一来的结果就是，午皓的意识得以比之前更快的苏醒过来。 「我这次睡了多久？」 午皓的意识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体还没有回溯完成，如今只能飘在空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此处是一个华丽的大殿，并不是他最初设想的魔灵果出世的那片空间，而周围灵气的浓郁程度又在告诉他，他确实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 「两个多月。」系统回答道。 如此一来，答案就十分明显了。 午皓继续环顾四周，他漂浮于大殿中央，整座大殿布满了形态各异的阵法，很显然，他被某人带到了这里。 至于那个人是谁—— 大殿的门被推开，一位修士捧着数个瓷瓶走了进来，走到午皓面前，依次将瓷瓶中的丹药取出，投入白雾之中。 那修士双眼空洞、目光呆滞、表情麻木，投完丹药之后，就如同木偶般机械的转身，离开大殿，并将大殿的门重新合上。 午皓心中对将他带到这里的人选有了猜测。 「楼肆将我带回了这里？」 「这也在宿主的预料之中吗？！」系统震惊。 「……」午皓却是没有回应，而是道，「管理局为了遏制这个小世界的发展，为其接上了虚构的“剧本”。就如同大树被套上了袋子，枝丫再也无法生长，小世界也再无法发展，只能在袋子中不断循环。这样虽然成功遏制了小世界的发展，避免了其有可能为主世界带来的灾难，但也阻止了我们回收能量……」 系统如果有形体，一定会做出点头的动作。 「所以我设法回到剧本之下真实的过去，打算从树的底部，没被袋子包裹之处抽出新的枝丫。」 「但是宿主最终还是回来了。」系统道。 「那是必然的。我原本就不是属于那条时间线的人，我能留在那里，不过是依托了楼肆给我喂的那些灵果灵材——我虽不属于那条时间线，那些灵气却是属于其中的，我自然也会被判定为属于那条时间线。在我将那些灵气全部喂给楼肆之后，也就失去了继续留在那边的倚仗，被送回来是迟早的事情。」午皓继续道。 「而影响已经产生。」系统接着道。 「没错，我花了数不清的日夜，在那条时间线的整个大陆上留下痕迹。如今我因为失去了倚仗，被赶回到了现在的时间线上。」午皓轻笑一声，缓缓道，「那么，那条时间线上的痕迹是谁留下来的？」 「悖论由此产生。」系统道。这是他在被传送回到魔灵果出世的那片空间时才想明白的。 宿主为什么要逛遍时间线上的整片大陆？为了充分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为什么面对楼肆的妄为反抗得如此绵软无力？因为他送出了灵气，却从未进行过补充，只在外面糊了一层纸老虎一样的假象迷惑楼肆，内里早已被掏空。 为什么要特意抽出另一条时间线又回来？就为了这一个悖论。 他的宿主不知何时发现了，就算由于他们的搅局，“剧本”的剧情乱得一塌糊涂，但本质上也还是在剧本之中，还是在袋子里面，延伸出再多可能性，也会被限制住发展。 既然如此，那就产生一个悖论，一个错误，让被锁死的小世界出现缺口。 系统不得不感叹，他的宿主似乎在做起钻漏洞、卡bug这类事情的时候，相当得心应手——不管是上个小世界，还是这个小世界。 「现在回到你一开始的问题——楼肆将我带到这里，这并不在我最初的设想之内。」 「？？！」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午皓沉吟道，「等身体的时间回溯完成，去那个地方看看就知道了。」 第60章 仙界，墓地 灵气虽不能影响时间回溯是否进行，却是能对时间回溯的速度造成影响。 时间回溯耗费的是能量，通常情况下，调用的是宿主自身的能量，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这个调用的过程十分缓慢。 灵气，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小世界的能量。 各个小世界的能量虽有差异，但本质上是同源，简而言之就是大同小异，想要转换也不是什么难事，否则也不会有回收小世界能量维持主世界稳定的说法。 如此，在外部能量充裕的情况下，时间回溯对内部的调用就会减少，自然也就能回溯得更快。 就比如说现在—— 午皓只花费了上一次三分之一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此次回溯。 时间回溯完成的一瞬间，午皓依旧是先用灵气给自己整出了一头长发。 随后整个人飘落到地上，稍微活动了一下，适应适应身体。 紧接着就离开了大殿。 午皓走出大殿，却并未急着离开此地，而是在楼肆的这座宫殿中逛了几圈，还颇有心得的在脑子里同系统点评了一番。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不，别说阻碍，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现在是交流设计心得的时候吗？！再不走楼肆可就要回来了喂？！ 在对各栋建筑，各处景观依次点评了一遍之后，午皓赞叹不已地给出了最后总结性的评价，「有品。」 「……」现在真的不是讨论别人的品味的时候吧？！之前说好的要去某个地方呢？？ 「走吧。」逛了几圈之后，午皓仿佛才想起有正事要做似的，离开了这座宫殿。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午皓所说的地点，正是那一切的伊始，魔灵果出世之地。 午皓站在那片空间内，闭上双眼以增强感知，手中的飘出灵气凝聚成无数白色的丝线，以他为中心贴着空间壁向四周蔓延开来。 丝线末端不断延伸，直至布满整个空间。 忽地某一条丝线上传来异动，午皓猛地睁开双眼，其他丝线尽数消散，只留下传来异动的那条。 午皓握掌成拳，揪住那条丝线，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丝线的尾端。 那是一条细小的裂缝，肉眼不可察，唯有比发丝还细的灵气丝线渗入其中。 「这是……」系统的cpu停转了一瞬。 「仙界……！」午皓话音刚落，手中的灵气便化作更多的丝线钻入那裂缝中，最后竟将那裂缝越撕越大，直至足以容纳一人通过。 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裂缝内是一道由灵气构成，向上延伸的阶梯。 阶梯的尽头是一片浓雾，至于其中有什么，只有进去了才知道。 午皓跨入裂缝之中，登上阶梯，收回支撑着裂缝的丝线。 裂缝瞬间闭合，身后空无一物，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灵气和面前的阶梯。 「为什么……魔灵果明明生于魔界……却由纯粹的灵气构成？」午皓抬脚，踏上一步阶梯，「因为……它本就不依托于魔界生长，而是……依托于……这魔界之中的仙界。裂缝中泄露的灵气凝聚成了魔灵果……而出世几天便会失去效力的原因便是，裂缝逐渐被修复，直到小到供给的灵气再也无法支撑其生长……」 魔灵果出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其上，争斗、抢夺，自然无人注意到本就不起眼的裂缝。 「宿主……」系统总觉得宿主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问题不大，只是强行开启仙界的一点副作用。」午皓继续沿着阶梯向上走，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艰难，「为什么只有境界大成者才能得道成仙？」 午皓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停了下来，回首望向起点，「其一，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了，开这玩意真的很费劲……」 清涟尊者，在系统管理局构造的剧本中，本就是大陆顶尖的强者，为了正气盟盟主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留在人界。 而在剧本的中后期，在得知正气盟盟主其实是心系魔尊之后，更是果决地斩断情丝，直接飞升。 继承了这个设定的午皓，自然是有进入仙界的资格和实力的。 然而他用的是非常规手段。 正常流程应该是，仙界感应到了有人达到境界，给那人来个雷劫劈得外焦里嫩之后，再把门打开，放人进去。 而午皓则是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直接挖了人家墙角进去，代价就是消耗有点大。 「其二，扛不住这登仙梯的灵气压力。」午皓说着，继续往上走。 而越是往上，压力便越大，灵气已经不是雾状，几乎要凝聚成液态。 雷劫的存在并非毫无道理，若是这些想要成仙之人，连雷劫都抗不过，如何顶得住这登仙梯上的灵气压力？ 「在原本没有剧本干涉，也没有我搅局的时间线上……楼肆诞生于虚无，其本身也是虚无，最终还是压抑不住想要吞噬一切的本能，彻底爆发……」 「狐言先祖所看到的黑核，便是彻底爆发的楼肆……」 「系统管理局为了遏制事态恶化，为原本的时间线套上虚构的剧本，将大部分灵气——或者说是他们心心念念的能量，隔离在“仙界”中。」 「所谓“得道成仙”……」午皓轻笑了一下。 「……」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系统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所谓得道成仙，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系统管理局隔离了大部分能量，又以“修仙”为名义萃取三界中剩余的能量。 修仙者是萃取能量的容器，得道成仙者踏入的仙界根本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纯粹的能量海，抵达此处的人也将融入其中，成为能量海中的一份子。 「你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午皓笑道。 「我……」666作为一个被提前唤醒的系统，他发现自己对于管理局真的知之甚少，「只是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殚精竭力地修炼，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是要融入汪洋之中。 「非也非也。」午皓又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道，「你太过代入小世界中了，系统。关掉情感模块，抛却那些无谓的同理心，从纯理性的角度出发，你会发现，这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系统陷入了沉默。 午皓继续道，「从虚无的吞噬中保住了绝大多数能量，还能同虚无抢夺剩余的能量，虽然无法回收，但切实的保住了这个小世界不至于被整个吞噬。」 「可是，这种方式也太……」 「嘘——」午皓打断了系统的话，「继续说下去指不定会触发什么机制。」 「……」系统立马噤声。他倒是忘了自己轻则会被格式化，重则会被销毁了。 「我可不想任务做着做着，搭档突然没了。万一换了个老油条系统过来……嗯……咱是个萌新宿主，还是跟萌新系统搭起来比较轻松。」午皓耸了耸肩，继续往上走，「系统管理局为了遏制事态恶化，为原本的时间线套上虚构的剧本，让整个小世界陷入循环，在循环中不断萃取、隔离能量，直到我们来到这里。 「我设法回到剧本之下的过去，用自身的灵气压制楼肆吞噬一切的本能，抽出一条新的时间线，又在那条时间线上留下痕迹，随后我被赶回现在的时间线。」 「新的时间线中，被我遏制住本能的楼肆不该爆发的，也不该有管理局的插手，更不会存在所谓“仙界”。」 「悖论该产生的——本该如此。」 「然而现实却是“仙界”依旧存在于我的眼前。」 午皓说着，登上了最后一格阶梯，跻身进去了浓稠得如同水一般的灵气当中。 与外面不同，内部没有任何灵气带来的压力和浸没在水中的窒息感。 或许是因为其中的灵气都凝聚成了五颜六色的晶体，空气中飘散的灵气反倒稀薄了许多。 而被众多五颜六色的晶体包围的，巨大的透明水晶中，一道人影十分显眼。 「宿主，这是……！」系统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 看到眼前这副景象，一向淡定的午皓，都下意识地后撤了半步。一滴冷汗滑过脸颊，只听见他低声喃喃道，“喂喂……不是吧……” 灵气凝聚成水晶般的棺椁，整个仙界都是只为一人而存在的墓地！ 而被埋葬的那个人，有着和午皓一模一样的面孔。 不如说，这就是他。 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他。 那条时间线的最后，他用属于那条时间线的灵气捏造了一个外壳，将自己包裹其中。分别属于不同时间线的两部分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让他不至于被立马扯回原来的时间线上。 直到逛遍整个大陆，他才将外壳上的灵气驱散一部分，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让自己得以回归原本的时间线。 在他回归之后，这外壳也该消散了才对。 很显然，楼肆用什么方式将其保存了下来。 午皓环顾四周，灵气凝结成的晶体中隐约有黑色的丝线在游动。 第61章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离开 「原来如此……」午皓低声道，「是我小看你们系统管理局了……」 「？」系统不解。他不明白这一切跟系统管理局有什么关系。 「是莫比乌斯环啊……！」午皓突然咧开了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除了剧本，竟然还有莫比乌斯环……！」 「莫比乌斯环……」系统愣了一会，也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宿主抽出一条新的时间线的行为，相当于构造了一个平行世界，而基于莫比乌斯环的特性——对莫比乌斯环沿着二等分线进行切割，将得到一个大环，沿着三等分线进行切割，则会在两圈之后回到原点，得到一大一小两个嵌套的环，四等分切割，五等分，六等分…… 无论如何，就算抽出再多新的时间线，最终得到的依旧会是环。 如果仅仅只有剧本的话，抽出新的时间线，制造悖论的行为，是可以产生错误，突破剧本的封锁的。 但这剧本之下还套上了莫比乌斯环，如今看眼前这情况，本该是外来者的宿主，也被这机制锁进了环中，成为了小世界的一部分。 半晌，午皓恢复平常的模样，道，「系统，我记得我们是意外来到这个小世界的，对吧？」 「……对？」他们是追着宋奕那部分灵魂才来到此地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系统不明白宿主的话题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跨度还如此之大？这前后不能说是没有一点关联，只能说是毫不沾边。 「也就是说，我们原本的目的地并非这个小世界。」 系统想不明白，便不再思考，只是顺着午皓的话回答道，「对……」 「交给你一项相当艰巨的任务……」午皓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 「现在，离开我的脑子，想办法去找宋奕……」 做不到！怎么想都做不到吧！！ 「什……？」然而还没等系统反应过来，就彻底和午皓断了线。 “师父为何愣在了原地？”熟悉的声音自午皓身后传来。 啪嗒啪嗒，鞋子踩在细碎晶体上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 “……”我倒是想动啊。 午皓视线下移，瞥见了手背血管中游动的黑色丝线，其他地方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也是爬满了这玩意儿。 “师父为何不说话？”白净的手自背后搭上午皓的肩膀，红色的衣摆滑落到胸前，手的主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在那些丹药中加了东西。”午皓道。 “久别重逢，师傅就只想对我说这个？” 对于楼肆来说，他们确实是“久别重逢”。 另一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一切，在莫比乌斯环的机制作用下，被修复成了他丢失的记忆。 自午皓将他推出风暴的那天算起，到他将他带回宫殿，中间隔了整整几百年。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数百年没见过了。 午皓在想，究竟是把一切告诉楼肆，然后被管理局的惩罚机制恁死；还是瞒下一切，现在就直接被楼肆恁死，两种死法哪个比较好？ 按照目前的状况看，他可没有时间像宋奕那个小世界一样，慢慢布局让楼肆自己发现。 都怪那该死的莫比乌斯环。 于是午皓决定折中一点，顺着楼肆的话道，“那你想听什么？” “想听师父叫c。”楼肆贴在午皓耳边低声道。 “……”我叫呢嘛，这破狗崽子是不能要了。 “先解释下为何会突然在我面前倒下，如何？”楼肆满意地看着午皓沉下来的脸色，钳住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起头，直视那水晶棺中的人影，“师父，你骗我，你同我说过，那点损失很快就能补回来的。” 上来就是一道送命题，他总归不能说是为了回到原本的时间线，但凡说了，管理局的惩罚机制分分钟能恁死他。 午皓只好道，“我没说谎……”他确实分分钟可以补回来，也确实是这么和楼肆说的，但他可没说自己会这么做。 楼肆很快也想通了其中关窍，“是了……师父确实可以轻易补回来，没有说谎，倒是我一时脑子转不过弯，误会师父了。” 说着这样的话，捏着午皓下巴的手却是更加用力，几乎是要把他的下巴生生捏碎。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只是解释起来有点麻烦，需……”要花点时间。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不单单只是简单意义上的捂嘴——午皓脖颈的皮肤下也爬上了黑色的丝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嘘……”楼肆将手指放到午皓的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我没有提问的时候，不要说无关的话。” “……”午皓被毫不留情地禁言， “我本打算听听你的解释的，但你提醒了我——”楼肆的手指擦过午皓的薄唇，“你的这里，能蛊惑人心……” 他早该知道的，不管是在记忆中，亦或是在狐言那里，还是在他身上，或者是在更多他未曾察觉到的地方，面前这人都能通过各种诱导性的话语来达到目的。 要想不被这个人的言语操控，那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不要绕进他的思维当中。 否则，你所想的将不再是你所想，而是他人让你产生的想法，你所说的将不再是你想表达的，而是他人想让你说的，你所做的将不再是你想做的，而是他人想让你做的。 “……”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所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你了。”像是为了佐证他的话语，眼前的水晶轰然崩塌，其中的人影顿时如烟尘般消散在空气中，“而这一次，不会再让你离开……” 第62章 将完全属于我 午皓又被楼肆带了回去。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在布满阵法的大殿中，而是一处十分华美的寝宫。 寝宫中央是一张大床，床的帷幔被放下，但从外面依稀可见两个交叠的人影。 一阵风吹过，撩起床尾帷幔的一角，入目是红衫覆盖白袍，白皙的小腿自其中露出，依稀可见上面斑驳的红痕和牙印。 午皓的身体由于时间回溯的缘故，很难留下痕迹，可见这是被咬得多狠。 小腿都已经这般模样，其他地方不用看也能想象到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午皓双臂大张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望天，死鱼一样动弹不得。 不由得在脑内吐槽道，「我感觉我快要被榨干了。」 这几天，他天天躺在床上，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哎……」午皓心中叹气，「差点忘了你已经润了……」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楼肆啃了个遍。 也不吞噬他的灵气，就单纯的啃。 从上啃到下，从外啃到里，哪哪都不放过。 「哎……」午皓又是一声叹气，「系统不在的第n天，想他……」 干这种事的时候没人陪他在脑子里吐槽真是太难熬了。 ……【省略】…… 「没了，真的要没了……别来了……」 ……【省略】…… 「小场面，小场面，看多了就习惯了……」 ……【省略】…… 「小意思，小意思，吃多了就……」午皓道，「根本没办法习惯吧……！呸呸呸……」 ……【省略】…… 他也只能在脑子里说说，也吐不出来，毕竟他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哎，系统不在，吐槽都只能自娱自乐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原本是系统管理局为了避免能量被吞噬隔离出来的仙界，被环修复成了楼肆为了保存他的“尸体”隔离出来。 原本是系统管理局用剧本封锁的吞噬本能，被修复成了他用灵气进行压制。 现在他还被夺走了声音。 楼肆……【省略】……道，“从前就该这么吃的。” “……”难道还想清蒸油焖爆炒红烧不成？ 楼肆……【省略】……道，“师父这处的灵气可比别处浓郁多了……” “……”午皓的禁制突然被解开，“楼肆……” “嘘……”楼肆……【省略】……捂住他的嘴巴，额头相抵。充斥着疯狂的眼睛直视着午皓的双眸，“我只是想知道师父的名字——所以，不要说无关的话。” 他不会给他任何用语言操纵他的机会，但他想听他的声音，一个人的独角戏实在太难唱。他松开了午皓。“楼肆，你这么做毫无意……” “那什么才是有意义？一无所知的看着你倒在我面前？”楼肆再度捂住了午皓的嘴巴，目光沉了下来，无数黑色的丝线在他身后攒动，“师父，它们能侵蚀人的精神，能让我看到被侵蚀者过往的一切，也会让被侵蚀者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我暂时不想将这种手段用在师父身上，可如果师父继续这样的话……” “……”楼肆松开了手，“不要说谎，师父，他们能感受到……” “……”要命，比宋奕难对付多了。 午皓无法确定那些丝线是通过什么监测一个人有没有说谎的，如果是心跳，那还算好操作，但如果不是……他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只好如实回答道，“午皓……” “很好。师父没有说谎，我很满意。”楼肆露出了笑容，又对午皓施加了禁制，“怎么？看师父的表情，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 “……” “好吧，看在师父诚实了一次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楼肆解开了禁制，“师父可要想清楚了再开口。” “楼肆……是什么让你决定对循环视而不见？” 明明在之前的无数次轮回中都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剧本，午皓不认为环能强大到连这个都修复掉。 “我还以为师父想说什么呢，原来只是这个吗？”楼肆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午皓胸口画着圈圈。 “这个也不可以说吗？” “不。”楼肆垂眸，继续用手指在午皓胸口画圈圈，“只是稍微有些惊讶——还以为师父又会用言语诱导让我松开禁制呢，没想到只是问有关于我的问题。还是说……师父现在就在这么做？” “楼肆，如果同我说话，非得让你这般小心翼翼、疑神疑鬼的话，那你还是将我禁言吧。”午皓说着，像是累了一样闭上了双眼，不再看楼肆。 “……”楼肆趴在午皓的胸口上，听着他扑通扑通如鼓般的心跳声，“抱歉，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高兴师父想了解我的事情。我可以相信你吗？师父……” “……”午皓依旧闭着眼睛，不做任何回应，明明没有任何禁制，却如同被下了禁制一般。 “……”楼肆突然咬了午皓一口，最终还是妥协道，“是因为你啊，师父。我现在回想起了一切，如果以后都有师父陪着的话，一直轮回下去好像也不错……” “楼肆，谁告诉你我也会和你一同轮回？”午皓睁开眼睛，注视着床顶，缓缓道，“你从前的轮回中没有我，只有清涟尊者。” “那是因为你在水晶中沉睡。你为了压制我吞噬一切的本能，耗尽了灵气，你需要恢复，所以前面的轮回中没有你。”楼肆急切切地道。 午皓轻笑了一下，“楼肆，这话中的漏洞明显，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苦自欺欺人。” “……”楼肆突然平静下来，靠在午皓的胸口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半晌才再度开口道，“我们一起想办法打破轮回吧……” “……”午皓没法回答，因为他又被下了禁制。 “师父……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楼肆突然撑起上半身与午皓额头相抵，直视着后者黑潭般的双眼，眸中尽是疯狂的色彩，近乎嘶吼般出声，“下个轮回中若是没有你，那便是你主动弃我而去。而我……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到那时，我就剥夺你的思想，禁锢你的灵魂，将你炼成我的蛊尸，让你只能说我想要你说的话，只能做我想让你做的事情。” “……”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啊。楼肆痴迷地用手抚摸着午皓的脸颊，“师父放心，我炼蛊和别人不同，不会让师父感到痛苦的……” “……”我谢谢你哦。 “至于这一世……我会好好和师父过完的。过段时间，等我派出去的人找到那个东西，带回来，我们便成亲……师父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楼肆的手顺着午皓的脖颈往下，直到来到他的腹部。 “……”看着他的动作，午皓心中咯噔一声，不，我并不想知道，谢谢。 然而楼肆并没有给午皓拒绝的权利，“自然是能够让师父诞下我的子嗣的东西。” “……”还在搁这儿记挂着这档子事儿呢。 ……【省略】…… 他的手指又移回午皓腹部，在其上不停游弋，“它会在师父这里，……【省略】……。” “……”哦，那没事儿了，时间回溯能解决一切。 “然后……【省略】……。师父将完全属于我……” 第63章 你ooc了喂! 楼肆的人很快就将东西带了回来。 那东西被送入体内的时候，午皓只觉得身体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小嘴儿里面涌出奇怪的感觉，很饿，想吃东西。 让他不得不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真有能让男人也能诞下子嗣的东西。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那是当然，不然还想怎样？毕竟他的身体可是有时间回溯的。 可惜楼肆并不知道，他只觉得万事俱备只差成亲了，于是便命人开始筹备起了婚礼。 魔尊大人要成亲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三界，众人纷纷猜测这位能蛊惑魔尊的妖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毕竟短短数百年就能从籍籍无名到大陆顶尖，这般天赋，恐怕也就只有如今青云宗的少掌门能媲美。 更何况又长得俊美无双，这般要脸蛋有脸蛋，要实力有实力的人，自然是三界中无数少女倾心的对象。 如今这样的人要成婚，那成婚对象究竟是谁，自然会引来无数人好奇。 也没听说魔界哪城、妖界哪族、人界哪门派有哪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和魔尊走得近啊？ 魔尊看上的，总不能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吧？ 只可惜魔尊藏得深，新娘就住在魔宫中，而且就在魔尊寝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即便是大婚之日临近，别说是其他人，就连魔族的人也没能够窥得新娘的庐山真面目。 因为啊，听说那魔宫中服侍新娘的人，都是魔尊亲手炼造的蛊尸，一个活人都没有，即便是有，也会在见到新娘的那一刻，被炼成蛊尸！ 如此藏着掖着，叫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这新娘该不会真的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女子吧？ 一朝不慎被魔尊看上，新娘不从，便被魔尊强取豪夺，囚禁在魔宫中，永不见天日，还要被迫成亲。 而且还住在魔尊的寝宫里，听说那魔尊自某天起，便日日住在那寝宫中不肯外出。 孤男寡女，日日同住一房，怕不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过！ 这婚还没结成，各种流言便已经四起。 甚至还有各种类型的话本横空出世，更有说书先生传唱起了魔尊的风流韵事！ “却说那日，魔尊被各大门派的修仙者围剿，虽突出重围，但也身受重伤。 逃至偏僻荒野处，正感叹吾命休矣，便撞见一女子。 那女子是寻常人家的散修，并未傍依各大仙门，不识得魔尊，初见只觉得这人可怜，想出手帮忙。 女子心善，魔尊却未必，强行运功想夺女子性命，不料遭到魔功反噬，晕了过去。 由此，女子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但她却并未察觉，只一心想救这身受重伤的可怜人。 于是，便将这魔尊带回家中，悉心照顾。 那魔尊刚苏醒，便对女子杀心又起。 可他身受重伤，又被魔功反噬，那女子虽天赋平平，境界不高，却也是个修仙之人，若是殊死相斗，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于是便只能暂且按耐住杀意，任由女子照顾。 即便是魔尊，心也是肉长的。 那女子照顾得尽心尽力，长此以往，魔尊便对女子暗生情愫，彻底没了杀心，只剩下满腔爱意。 魔尊恢复那天，满怀期待地向那女子表白心意。 女子瞧着这冲天的魔气，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救了个什么人！ 还没等魔尊将爱意宣之于口，就拔剑要修正这错误。 原来那女子是位遗孤，全家上下都死于魔族之手，恨不得斩尽天下妖魔！ 魔尊瞧着女子对自己拔剑相向，心痛不已，又不忍心伤了女子，于是只能设法先控制住女子，再向其表白自己的心意。 那女子瞧着这人不仅是她痛恨的魔族，竟还对她有这般非分之想，当下恼羞成怒，断然严词拒绝，还将其怒骂了一番。 这魔尊是何许人也？天赋异禀、年少成名，自小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受过这般对待？ 当下羞恼不已，便强行将那女子掳回了魔宫中，囚禁在寝殿里，日夜做那没羞没臊之事，就是要逼那女子就范。 女子抵死不从，那魔尊便使了下作手段，逼她成婚，还昭告天下，污人清白，想让生米煮成熟饭！ 可怜那女子做了好心的农夫反被蛇咬。 真是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啊！” 第64章 男的，懂? 系统听着这说书先生口中的离谱剧情，只能表示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宿主生气怒骂楼肆的模样—— 想象不出来！完全想象不出来好吧？！他的宿主就是生气起来那也是软刀子捅人不见血的，哪里会有什么大吵大闹？ 这话本中，楼肆有没有ooc他不好说，反正是把他宿主ooc到没边了！性别都错了！ 不行，得去纠正一下，实在是太离谱了。 系统这么想着，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对准抱着他的那个人的胸口就是一拍。 软绵绵的，挠痒痒似的。 狐言被挠了一下，咯咯笑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小狐狸，问道，“怎么了？” 系统伸出另一个爪子，往某个方向一指。 狐言抬眼往那边一看，就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央的说书先生。 于是围观群众就有幸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一位化作人形的大妖，还是世间唯一一只九尾大妖，抱着一只小狐狸，对着人群道，“抱歉，让一让，谢谢！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谢谢谢谢！不好意思……” 穿过层层阻碍——也不算阻碍，毕竟围观群众瞧见这妖气冲天的大妖都十分自觉的让开一条道，退避三舍。 没错，九尾一族的血脉本就在修炼上得天独厚，如今的狐言已经是名震四方的大妖了。 但半点没有大妖的样子，仿佛还是当初那个会为了救一个魔族挺身而出的少年。 也多亏了午皓当初给的那些法宝，不然光凭这人人垂涎的九尾血脉，这世间最后一只九尾狐先不说能不能活到现在，就算能活到如今这般境界，也还是历经世间坎坷，尝遍人间辛酸，哪里还能保持得了这般少年心性？ 只见大妖抱着小狐狸来到说书先生面前。 那说书先生是一动也不敢动啊！生怕是不是自己刚才的故事得罪这大妖哪里，小命不保！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这小狐狸好像很喜欢您的故事。”狐言不好意思地笑道。 说书先生连忙摆手，让这九尾大妖赔笑，他哪受得起啊！ 不是喜欢！系统又拍了一下狐言胸口，跳到面前的桌面上，是来纠错的！ 只见小狐狸用毛绒绒的爪子沾了水，就在桌面上写道—— 男子，懂？ 还一脸神气地用爪子在字上敲了敲。 全场顿时一片静默，鸦雀无声。 狐言也是愣了一下，旋即一把抱走小狐狸，尴尬地笑道，“咳咳……孩子还小不懂事，您继续，您继续……” 若是午皓本人在此，或许也要吐槽一句，说真的，统子，在这一点上大可不必那么较真，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当这说书先生口中离谱话本的主角之一。 可惜他不在。 说书先生则是眼珠子骨碌一转，一手握拳一手成掌，两手一拍，九尾是名震四方的大妖，魔尊亦是大陆顶尖的强者，强者之间或多或少都是认识的，那这强者带来的小狐狸，自然是知道些不可言说的辛秘的！ 况且看这大妖的神情和动作，莫不是真如同这小狐狸所写，这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是个男子！？ 同性相恋，这故事岂不更跌宕起伏！ 思及此处，说书先生赞同道，“没错！是男子！是男子啊！” 第65章 这是……想让他报仇? “我的小祖宗哎！魔尊的事情哪是你能掰扯的！”狐言早已抱着小狐狸远离此地，吓唬他道，“小心直接把你抓了去，炖汤喝！我可打不过那魔尊，到时候可救不了你！” 用不着你救，本系统刚从魔尊手里逃出来，傻了吧！ 不，不对！思及此处，系统才想起自己有任务在身。 又想起刚刚听说的魔尊就要大婚的消息。 两条小短腿就踩着狐言的掌心站起，两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领，连扯带咬。 着急得很！ 那可不？他的宿主可是要遭遇贞操危机了啊！ 虽然他也觉得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该做的不该做的估摸着都做过了 狐言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暴起，抱着他的衣服又扯又啃的小狐狸。 随后灵机一动，“这是……饿了？” 饿泥煤啊！系统揪住这人的衣领就想给这脑袋来一拳，可惜就算两脚站立也够不着，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的胸口呼了一爪子。去找宋奕啊！找宋奕！ 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疼。 狐言一把捞起小狐狸的爪子，捏了捏它的肉垫子，“好好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系统只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他自那天被甩出宿主的脑袋，就莫名其妙的进到了一只小狐狸的身体里。 这小狐狸似乎受了重伤，刚魂归极乐不久，尸体还热乎着。 系统的附身让小狐狸重新动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要去完成宿主交代的任务。 刚走没几步路，好巧不巧就遇到了狐言。 狐言是个心善的，加上小狐狸又是狐族，虽然不是九尾狐，但也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一处，便将身受重伤的小狐狸捞回了山洞中，好好养着。 可这小狐狸似乎是个不安分的主，伤还没养好就天天想着往外跑，狐言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把这不肯好好养伤的小狐狸捞回来。 他看出来小狐狸身上的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以为小狐狸是害怕自己伤害它，才一次次跑走。 “别害怕小狐狸，我只是要给你治疗伤口，不会伤害你的……”狐言拿着伤药，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狐狸。 小狐狸的身上满是泥污，皮毛还有几处脱落，左腿骨折，右后腿上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狐言一边清理伤口，一边频频皱眉，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对一只狐狸幼崽下如此狠手？ 但系统不愧是跟午皓待久了，思维似乎有些被后者同化，只想着反正也只是一具尸体，能动起来不过是因为他附身其上。 就算治好了这些伤，他一脱离，这狐狸幼崽也还是会变回一具尸体。 他感受不到疼痛，这些伤口并不会影响他的行动，所以疗伤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如早点找到宋奕，然后回到宿主脑子里。 然而在又一次被抱回山洞里之后，系统只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忧郁。 他放弃了，疗伤就疗伤吧，治好了好歹能跑得更快点。系统如此安慰自己，磨刀不误砍柴工。 直至今日，才完全养好了伤。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狐言也终于明白了这小狐狸胆子大得很，天天往外跑根本不是因为怕他，而是单纯的只是想出去。 如今伤已经痊愈，自然也没再拦着的道理。 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便决定亲自将小狐狸带出去逛逛。 于是就有了今日系统亲自上阵，指点说书先生的场面。 狐言来到了一座餐馆，寻了一处雅座坐下，将小狐狸放到膝盖上。 瞧着小狐狸一脸忧郁的样子，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问道，“怎么？不喜欢这家？那我们换一个？” 系统只是在思考怎么跟语言不通的人交流。 哎，怀念宿主还在，不用他动脑子的日子。 如果是宿主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系统一脸忧郁伸出爪子拍了一下在自己下巴底下作乱的手。走开，别打扰我思考。 然而不仅没拍掉，还被反手抓住了爪子，软乎乎的肉垫子又惨遭魔手，啊不，是妖手。 自从养好了伤之后就成天被抱着薅，可恶，当他是猫吗？ 系统忽地灵机一动，他怎么不效仿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楼肆，控制声带震动呢！ 这么想着，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观察周围人发声时声带震动的频率。 系统不愧是高等文明的黑科技，很快就学了七七八八，至少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跟人正常交流了。 于是昂起头颅，一脸骄傲的跳到桌面上面对着狐言，只想大喊一声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准备语出惊人，震惊四座。 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被狐言从桌子上薅了下来，抱回怀中，还被撸了一把狐狸毛，“下来，不许爬饭桌。” 小狐狸一脸菜色，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还是任务要紧，调节好声带振动频率—— “嘤嘤嘤……” 旁边恰巧走过一位女子，笑道，“小狐狸叫得真可爱。” “噗……”狐言连忙用手挡住嘴巴，掩饰性的干咳两声，“咳咳……” 这家伙笑了吧！绝对是笑了吧？！ 系统陷入了沉默，“……” 他喵的狐狸的声带跟人的不一样啊！但他搁哪找来一个会说话的狐狸？！ 而且他是个猛男好吧？！嘤嘤嘤是什么鬼？！ 系统决定再说一句话他就是狗，于是打死不肯再张口的系统只好又挣脱狐言的束缚，跳到桌子上，毛绒绒的爪子在上面划拉来划拉去，敲来敲去。 “别闹。”狐言皱了皱眉，伸手又要将小狐狸捞下来，却被它伸出爪子挡住。 只见小狐狸坐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一爪子挡住他的手，一爪子敲了敲桌面，又划拉了几下。 狐言想起不久前小狐狸在说书先生面前写字的画面，有些不确定道，“你有话要同我说？” 系统晃晃悠悠地点着自己的狐狸脑袋，可算是理解我的意思了。 狐言招呼来店小二，给小狐狸备了一碗水。 系统将毛绒绒的爪子一把呼进水中，然后在桌面上划下三个大字。 狐言用施了个术法让水渍无法干涸，一字一字念了出来，“找宋奕？” 系统用力点了点头。 狐言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宋奕……是谁？” “……”系统再度陷入了沉默。 虽然宋奕作为难得一遇的天才，又作为青云宗的少掌门人尽皆知，但大多数人知道的，也就只是这个名号而已，鲜少人知其真名。 就像剧本给午皓构造的这个人设，广为人知也只是清涟尊者的名号。 系统只好又划拉出几个大字。 “青云宗？这宋奕是青云宗的人？”狐言皱了皱眉。 青云宗之人最爱将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挂在嘴边，掌门清涟尊者更是对魔族恨之入骨。 尘封的回忆被揭开，他想起了当初围攻他和那位魔族少年的那些人，为首的人就穿着青云宗的弟子服。 若不是恩人出手相助，他或许…… 说起来，自那日告别后，他就再没见过恩人和那个魔族少年，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他还没来得及向恩人道谢，若不是有恩人赠送的那些法宝，他或许活不到如今。 狐言陷入了回忆，突然感觉放在桌子上的手搭上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 他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看到了手背上的爪子，小狐狸正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客气地捏了捏主动送上门来的粉色肉垫子。 系统怒，他是狐狸不是猫！！不对！他是高等文明黑科技！ 你这小世界土着给我放尊重点！不许把我当猫撸！！ 系统亮出了尖锐的指甲，还用力拍了拍，哼哼，怕不怕？ 猫崽子，啊不，狐崽子的指甲，实在是毫无威慑力。 可狐言只觉得这肉垫子沾了水，有些凉，小狐狸才重伤痊愈，再着凉生病了可不好。 于是施了个法术，将爪子上的水烘干，又将其从桌上抱进了怀中，“你想去青云宗寻这个叫宋奕的人？” 悟性不错。系统点了点狐狸头，颇为满意。 狐言却是皱了皱眉，他想起刚捡到小狐狸时，它满身是伤的模样，不会……就是这叫宋奕的人伤的吧？对青云宗的好感顿时又下降了几分。 小狐狸这是……想让自己替他报仇？ “好，我带你去。”去给小狐狸讨个公道，还是可以的。 系统要是能看到狐言的想法，估计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刚才的评价收回的，捏嘛刚夸你悟性不错，怎么就歪到了报仇那边去？！ 但他看不到，所以只觉得这人真不错，知恩图报——虽然是他家宿主给的恩情。 第66章 误会!都是误会! 午皓一如既往地被锁在楼肆的寝宫中。 其实也不算是锁，只是用那些诡异的黑色丝线控制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这吞噬一切的能力还真是bug一样的存在……」午皓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哀叹道，「不，该说本来就是个bug……」 “大婚之日临近，师父开心吗？”楼肆依旧是躺在午皓身侧，单手撑着脑袋，垂眸把玩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师父在想什么？” “……”有本事你倒是让我开口啊？ 脖颈皮肤下的黑色丝线褪去，没想到楼肆还真的松开了午皓的禁制。 “师父在想什么？”楼肆又问了一遍。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午皓的声音了。 这个男人曾经欺他瞒他诱导他，也教他说话，教他如何融入群体。 直到他倒在他的面前，他才意识到，融入群体什么的都是虚妄，他只想要一个人就这么陪着他。 可如此简单的愿望，如今只能用这种强迫的手段实现。 “在想……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五日之后，不宜婚嫁。”午皓神神叨叨地道，“恐有血光之灾，我们不如再推迟几日，选个良辰吉时……” 五日之后，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原来师父也会说笑。”这成日待在寝宫中，哪里观得了天象？楼肆笑道，“多说点，爱听。” 说这些也好过成天想着怎么引他进套好。 “哎……”午皓叹气，“你明知自己树敌不少，还花这么长时间大张旗鼓昭告天下，不用观天象都能猜到那天会发生什么。楼肆，你想做什么？” “我哪里像师父那样步步为营，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透着诱导，带着目的？”楼肆又靠在午皓的心口，手指在他的腹部游弋，“花那么长时间，不过是在等此处成熟罢了……不然怎么容得下我们的孩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熟没熟他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被时间回溯“消化”掉了。 “至于昭告天下……”楼肆笑了笑，“是想告诉师父，现在的我，就算和全世界为敌，也有能力保护你，当然……也有能力将你困在我身边。” “……”听我说，谢谢你哦。 “师父……”楼肆突然起身，直视午皓的双眼，“……想等谁？” “……” “……宋奕？”楼肆咧开嘴角，想到这个人为宋奕做的那些事情，眼中又染上了疯狂的色彩，在午皓耳边低声道，“他以为你死了……所以师父还是收起那点小心思，乖乖相夫教子，嗯？” 说完，又将午皓禁了言。 而另一边，狐言则是带着系统日行千里，不出几日就到了青云宗山门下。 系统不由得洋洋自得，感叹不愧是自己。 好在他当初明智地决定乖乖留下疗伤，要是那时候真溜了，可就傍不上这么一辆顺风车。 凭他那四条还瘸了两条的小短腿，等找到宋奕，宿主怕是娃都抱两了。 青云宗的弟子们瞧着这妖气冲天的大妖气势汹汹地堵在山门口，个个拔剑严阵以待，却始终无一人敢上前。 那是必然的，这都是些普通的外门弟子，哪里见过这等具有压迫力的场面？只好派人去禀告众长老。 众长老瞧着这冲天的妖气，也不敢怠慢，但如今掌门和少掌门皆不在，仙门面子他们还是要撑起来的。 “不知这位妖族……小友名号是何？突然造访，又所为何事？” 狐言也不是个在意称谓的，只道，“九尾。” 众人顿时皆面露惊色，更有新入门的小弟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纷纷猜测是哪位不长眼的惹了这妖族大能。 九尾妖狐！那可是和魔尊以及他们少掌门比肩的存在！ 众长老听到这名号，心下凛然。 一人出列拱手道，“不知九尾大尊莅临，有失远迎……” 系统瞧着这前后态度的变化，疑惑的看了一眼狐言，仿佛在说，你这么厉害的吗？ 也不怪系统，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装作猫妖的少年。 狐言此刻仿佛读懂了系统的眼神，低声道，“咳咳，低调，低调……” 他又对那些人摆摆手，道，“我找宋奕。” 众人一听，更是面面相觑。 好家伙，原来是少掌门惹得事。 又一位长老道，“少掌门今日不在门中，九尾大尊可择日再来。” 他们少掌门，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要出门……不，应该说，每月只有那么几天是待在门中的。 其他时间不是去找那魔尊干架还不让人插手，就是不知所踪。 现在瞧这天色风平浪静的样子，应该不是去干架而是失踪了。 “少少少少……少掌门？”狐言低声道，“小祖宗哎，你可没说你要寻的是少掌门的仇！” 而且这少掌门他是听说过的，只爱找魔尊干架，怎么想也不会欺负一个小狐狸崽子，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寻仇？系统面露不解，他什么时候说是要寻仇了？ “不行不行，打不过，怎么想都打不过！”狐言说着，抱起小狐狸就要走，“小祖宗哎，你是不是记岔了？青云宗少掌门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欺负你一只小狐狸的啊？你再仔细想想咱仇人是谁？” 什么欺负？什么仇人？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在说些甚么？ 狐言懵，系统也懵，两个语言不通的，就这么二脸懵逼愣在了那里。 不过这样的状态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他们要找的人，此刻回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 第67章 梦境 自上次和楼肆打了一场之后，宋奕又孜孜不倦地去魔界找他的师尊了，但依旧一无所获。 要问他为何不去楼肆的魔宫找？ 自然是因为去过了。 还去过好几次，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看看底下有没埋着师尊的尸体——他当然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次次无功而返。 确定了他的师尊不在那里之后，便也不再浪费时间。 可他踏遍了魔界也没寻到师尊的踪迹。 提着剑去找楼肆干架也无法从他的口中问出师尊究竟命陨何处。 就连云淡风轻也认为他们的尊上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打算拥宋奕为掌门——宋奕确实已经拥有成为掌门的实力，但他一直没有这么做。 或许是觉得那个人还会回来，不，是一定会回来！ 云淡风轻告诉宋奕，尊上或许是拿到魔灵果的那一刻境界有所突破，直接飞升成仙了。 他们告诉他，或许他境界突破大成，升入仙界之后，就能跟尊上团聚呢！ 这是他们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宋奕便开始努力修炼，短短数百年便到达大成之境，前些日子隐隐有些突破的迹象，似乎感受到了仙界的召唤。 还梦见了仙界，在仙界中见到了他的师尊。 仙界并不像人们传颂中的那般，如世外桃源一样美好，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如同乱石丛生的各色水晶。 他的师尊在一块巨大的透明水晶中沉睡，他想接近他，却只能在原地踏步。 为什么会如此？ 传说中的仙界为何会是这般景象？他的师尊又为何会沉睡在水晶中？ 宋奕觉得这或许不仅仅是梦境，他正在接触这个世界的真实。 思索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过头，却愣住了。 师……尊？ 他看了看水晶中沉睡的师尊，又看了看身后的师尊。 两个……师尊？ 宋奕看到师尊也愣在了原地，抬头看向空中巨大的水晶。 他的师尊也看到水晶中的人影。宋奕十分确信。 随后，他看到一团黑雾出现在了师尊的身后，不，应该说是被黑雾包裹的人影。 他看不清黑雾中的脸，只觉得黑雾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这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感觉……如此熟悉。 就如同他曾经使用过这样的能力一般。 小奕、哥哥、宋奕…… 又是这种感觉—— 无数声音自他耳边炸开，无数画面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可他一个也捕捉不到。 他在梦中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经历，但也仅仅只局限于梦中。 只要一醒来，他就会忘记一切——无论他在梦中如何想方设法记住这些声音、这些画面。 嘈杂纷乱的声音和画面消失，他终于得以平静下来。 但也只有一会儿，因为他看到了黑雾在缓缓接近他的师尊。 不，不要……会被吞噬的……！ 他伸手想要阻止，却依旧只能停留在原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雾攀上师尊的身体。 巨大的透明水晶在此刻轰然崩塌，其中的人影如烟尘般消散。 宋奕就此醒了过来。 自此之后，就再没有过境界突破的感觉，也再没有感受到过仙界的召唤，也再没有过……这样的梦境。 第68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再度于魔界寻觅无果的宋奕回到仙门，便看到了剑拔弩张的两方，对着一大一小两只狐狸道。 “呵呵……没事，没事儿……只是瞧着这青云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环境优美景色宜人，特来欣赏欣赏……”只见大狐狸笑嘻嘻道。 怎么没事？？小狐狸瞪大了双眼，不满地用爪子呼了大狐狸两下，我有很重要的任务好吗？！ “别闹。”狐言一手按住乱动的小狐狸。 系统挣扎，甚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奕。 快看看我这真诚的眼神！你再不行动宿主他连娃都要抱上了！！而且还不是你的！！懂我的意思吧？懂我的意思吧？！ 宋奕皱了皱眉，“它有话要说？” 系统简直要泪目！不愧是命定之人，就是比傻大狐狸好交流多了，一个眼神就能懂他的意思。 “怎么……”狐言话没说完，就被系统咬了一口。虽然一点都不疼，但足以让他感受到。不会真是有话要说吧？ 系统直接从狐言怀里跳到地上，急急忙忙用爪子在泥地上呼来呼去。 狐言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狐狸崽子又变成脏兮兮的模样，粉嫩嫩地肉垫子被尘土染得灰扑扑的，但也忍住没阻止——小家伙好像真的有话要说，而且他现在意识到，自己此前似乎一直误会了什么，或许小家伙不是来寻仇的呢？咳咳…… 写什么好呢？捏嘛这个宋奕好像也不知道宿主名字。也不知道宿主对名字有什么执念，每个世界都藏着掖着不肯实说。 系统突然灵机一动，在泥地上写下两个大字。 清涟。 宋奕瞳孔骤缩，心脏剧烈跳动，呼吸有些急促，单膝跪在地上一把抓住了狐狸爪子，也顾不得上面的脏污，嘶吼道，“你知道些什么？！”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这瞬息之间，宋奕愣在了原地，系统附身的小狐狸也愣在了原地。 而远在中转站的宋奕，也骤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狐言也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就这么失去了生息倒在地上。 「你就是他的系统？」宋奕松开了无生息的狐狸爪子，在脑海中道。 狐言低垂着眼眸抱起小狐狸。 「啊……这……那……嗯……没错……」系统看着狐言的模样有些心不在焉。 悄悄将一些能量送入小狐狸体内。 小狐狸再度睁开了眼睛。 系统用能量捏造了一个新的灵魂，放入小狐狸体内。 灵气、能量、肉体、灵魂……一切皆是同源，或许它们该有一个更统一一点的名字——数据。 狐言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成失而复得的欣喜。 系统看着抱着小狐狸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狐言，稍稍松了口气。 在连接上宋奕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无比庞大的能量涌向自己，抬着他哐哐升级。 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宋奕的那个小世界也生老病死了不少人，系统估测这累积下来的能量已经快要赶上那个小世界的能量了。 因为他直接升到了满级，甚至还感受到无比充盈的能量。 原本是该回到中转站接触到那里的宋奕之后才能获得这些能量的。 但现在通过这一部分寻回了记忆的灵魂，他得以跟中转站中的宋奕连接，提前获得了这些能量。 至于宋奕是怎么寻回记忆的，系统猜测应该是因为他的数据库中记录了他和宿主经历过的一切。 他和宋奕接触的时候，相关的记录和宋奕产生了共鸣，激活了这部分灵魂的记忆，由此让他们得以跟中转站中的宋奕连接上，也由此获得了能量。 系统此刻终于想明白宿主为什么让他来找宋奕了，也似乎有些猜到宿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他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因为按照他对宿主的了解，宿主应该不是会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才对。 「你平时藏在他哪里？」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虽然系统很想吐槽，但他还是有点怂宋奕的，毕竟是吞噬过无数系统和宿主的狠人，「大概是……脑子里吧？」 宋奕皱了皱眉，「那你都看到了……」 「没有！绝对没有！」系统义正辞严地打断道，「我所有的感知模块，该关的时候都关了！绝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他真的怕再说的慢一点就小命不保。 「你们在这个世界的目标是楼肆？」宋奕也离开了青云宗，施展术法往魔界方向掠去。 「你怎么知道？！」能够共鸣的只有原有的记忆，宋奕应该看不到其他的记录才对？！ 宋奕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头，「哥哥那么聪明，怎么就和你绑在了一起？」 是在嫌弃他吧？！赤裸裸地就是在嫌弃他吧？！他可是有很好的完成宿主交代的任务的！系统郁闷，系统表示他不想说话了。 宋奕现在拥有了原本的记忆，又拥有这个世界作为青云宗少掌门的记忆，加上那个怪异的梦境，就算看不到其他记录，只需要将这些已知的信息整合到一起，凭他的头脑，想要从中推测出一些东西并不困难。 这不？系统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先一步往魔界赶了。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哥哥，怎么能让那个后来者先吃到肉？他不同意！ 第69章 或许是谁赢了谁当新郎什么的呢…… 然而不眠不休赶了几天路，行至一处城镇，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累了？系统不解，再不快点宿主可就真的要抱上娃了。 「是哥哥让你来找我的？」宋奕低垂着眼眸，突然问道。 「警报！警报！心率异常！呼吸频率过高！情绪波动过大！警报！警报！」系统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震得不知所措。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还有这监测功能，毕竟在宿主身上的时候从未触发过。 宿主不管是微笑、大笑、震惊……还是露出别的什么表情，情绪都十分平稳。 换句话说，宿主的情绪表露，并非他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所以表达出来，而是他认为他应该在哪些情况下显露哪些情绪，然后调动面部肌肉做出相应的表情。 如今监测功能突然被宋奕触发，还真让系统有些无所适从，有些担忧道，「宋……奕？」 不过好在宋奕不是宿主，虽然系统能寄宿在其脑中也能正常交流，但宋奕是听不到警报声的。 「没事。」宋奕笑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系统扫了一眼旁边瞬间化为尘埃的大树，总觉得宋奕刚才那一笑让他有些寒毛倒立。 突遭变故，周围的人也四散开来，有些惊恐地看向宋奕。 “那是谁？” “不造啊……” “看到他刚才脸上的表情了吗？好恐怖。” “好像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等，那个人不是……？！” 宋奕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惊愕，沉着脸继续赶路。 好巧不巧，这城镇正是之前系统和狐言遇到说书先生的地方。 又好巧不巧，他和宋奕也遇到了那位说书先生。 那说书先生经上回系统的点拨之后，大手一挥，将主角性别一改，孜孜不倦地继续传唱道—— “却说那日，魔尊被各大门派的修仙者围剿，虽突出重围，但也身受重伤。 逃至偏僻荒野处，正感叹吾命休矣，便撞见一男子。 …… 男子心善……” 虽然改了性别，但这宿主的人设还是被ooc 到没边了。 系统想象了一下宿主心善的模样…… 想象不到！根本想象不到吧？！ 但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 善，也是一个主观情感色彩浓烈的字眼，具有多面性，取决于不同人的认知。 譬如说，狐言接受午皓赠送的那些那些法宝，认为这是恩情，是善，但对于午皓来说，这只是一笔等价交易。 就像一位富翁给了你十万块却只让你去倒一杯水，旁人看着的评价是乐善好施，在富翁的认知中却不一定也是如此。 又譬如狐言为了一个魔族少年挺身而出，若是在其他魔族看来，或许能称之为善，但对于站在修仙者的视角，却是恶。 “于是，男子便将这魔尊带回家中，悉心照顾。 …… 即便是魔尊，心也是肉长的。 …… 便对男子暗生情愫，彻底没了杀心，只剩下满腔爱意。 魔尊恢复那天，满怀期待地向那男子表白心意。 …… 男子断然拒绝，还将其怒骂了一番。 …… 魔尊强行将那男子掳回了魔宫中，囚禁在寝殿里，日夜做那没羞没臊之事，就是要逼他就范。 男子抵死不从，那魔尊便使了下作手段，逼他成婚，还昭告天下，想让生米煮成熟饭！ 可怜那男子做了好心的农夫反被蛇咬。 真是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啊！” 系统就这么看着停下了脚步，然后走向了说书先生。 人群被他强大的气场威慑，自动让开一条道。 要命！这可是个醋坛子成精，听到这离谱剧情不得直接炸了！ 系统只能为说书先生点蜡，自求多福吧！ 没想到宋奕只是敲了敲说书先生面前的桌子，道，“错了。” “何处错了？”说书先生不解。这只是一段说书，本就是虚构，何来对错之说？ “男子被强行掳回魔宫……”宋奕扯了扯嘴角，道，“是男子故意设计让魔尊将其掳回魔宫……” 警报声再度疯狂响起，系统觉得宋奕的表情有些恐怖。 说书先生似乎不察，问道，“为何？” “自然是为了……”宋奕的身体又往前踏了一步，声音却顿住了。 “……”系统瞧着宋奕越来越黑的脸色，只求这说书先生别继续说下去了，保命要紧啊！ 半晌，宋奕只是笑了笑，将手搭在了说书先生的肩上，“自然是为了……杀了那魔尊啊。” 系统却觉得宋奕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此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说书先生体内窜出无数黑色丝线向宋奕袭来，宋奕一把将它们抓住，掌心用力一握，原本可怖的丝线便层层消散。 说书先生的身体在众人的惊愕的目光中跌落在地。 现场乱成了一片，罪魁祸首却早已离去，继续赶往魔宫。 「这……这是……」系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了。 「看来楼肆控制了不少这样的人。」宋奕甩了甩手，又皱起了眉头，「你没看出来？」 「……」他该承认不仅没看出来，之前还颇为得意的指正了一下这段说书中主角的性别吗？啊，他给其中一位主角指点了一下另一位主角的性别，系统面无表情地想，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当然看出来了……！」 「哥哥怎么就绑定了你？」宋奕只是单纯的想不明白，就这么说了出来。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得，又被嫌弃了。离开宿主的第n天，想他。 呜呜……至少宿主只会什么都不告诉他，不会嫌弃他。 「而且……你不会以为，楼肆这魔尊用这样的方式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是为了宴请四方宾客吧？」 「……」系统不想承认他原本还真是这么想的，毕竟结婚要宴请宾客有什么不对吗？而且凭楼肆这魔尊的身份，排面想搞大点，昭告天下也合情合理。 但现在经宋奕一点醒，系统猛然想到，在剧本设定下的这魔尊四处结仇，别说是妖界、人界，就连魔界也多的是盼着取而代之的人，哪里来的多少宾客要请？ 这请来的人，怕都是恭贺的笑脸下藏着刀光剑影。 「他要请的只有一人。」 「……」系统有了些许猜测。 而宋奕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想法，「那就是我。」 但系统还是不太明白楼肆这么做的原因，「为什么？」 「谁知道呢？」宋奕耸了耸肩，「或许这婚礼请帖是战书？他要在婚礼当天跟我决斗也说不定呢？谁赢了谁当新郎什么的……」 「……」系统听着宋奕这随意的语气，一时也不知道他是真这么想，还是在开玩笑。 不过按照楼肆那么疯的性子，或许还真干的出那么疯狂的事儿…… 宋奕垂下眼帘，低声呢喃，「又或许……哥哥知道……」 第70章 生命不息瞎编不止 宋奕和系统刚离开不久，那说书先生便醒了过来。 “妈呀！诈尸了！” “活了！活了！” “夸张了啊……不本来就还有气儿吗？”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刚醒过来的说书先生是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些甚么？” “你忘了？” “你不记得了？” “那一掌那么厉害？竟还有消除记忆之功效？” “可我看到那人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宋奕解决那些黑色丝线发生在眨眼之间，对寻常人来说能看到的就只是他碰了说书先生一下，然后甩了一下手，说书先生就倒下了。 “那人是谁？青云宗的少掌门啊！你看着只是碰了一下，说不定那少掌门深厚的功力早已浸透了他的五脏六腑！”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人说的没错。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只记得我一直在说书，一直在说书，不知疲倦……”说书先生眯起眼睛努力回忆，“……可这些不都是梦吗？”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梦？”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若是在做梦，那我们岂不都是陪你在梦中？” “莫不是被那一掌拍傻了？” “醒醒，别犯糊涂了，快给继续我们讲讲接下来的故事！” 在围观群众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说书先生慢慢拼凑出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拾回了记忆。 “对啊！不是做梦！”说书先生伸手一拍脑袋，回过神来。 “可算是清醒了！” “赶紧继续！赶紧继续！后面的剧情究竟如何？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说书先生从地上站起来，眼珠子一转，摇头晃脑，慢慢悠悠道，“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已经捋清楚了—— 方才那个是谁？是青云宗的少掌门啊！少掌门是什么人？大陆顶尖的强者啊！ 这魔尊是大陆顶尖的强者，这少掌门也是大陆顶尖的强者，强者之间，必定是知道些对方的辛秘的啊！ 这少掌门说那男子是为了杀魔尊才屈就人下，那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啊！ 而且他回想起青云宗少掌门当时的神情，直觉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定然不简单！ 怕不是三人行，二抢一的好戏！ 于是一个为了替家人报仇雪恨，忍辱负重的主角形象就这么跃然于纸上。一个更为离谱的三角故事就这么缓缓展开。 “书接上回—— 原来那男子是位遗孤，全家上下都死于魔族之手，恨不得斩尽天下妖魔！ 此时见自己救下的竟是那魔族之首，又知自己不是魔尊的对手，便假意逢迎，答应了魔尊的求亲。 魔尊大喜过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汹涌的爱意，当下便要与那男子共赴巫山云雨。 可怜那男子好心当了农夫，却要被毒蛇反咬一口。 那男子只求魔尊别在此处，这里可是他的家人被魔族残害的地方啊！不远处的树林中还埋着全家老小的尸骨！ 可那魔尊来了兴致，哪里听得进他的话！ 施了个术法便禁锢住男子，将其脚置于臂膊之上……” 「男子初经大敌，实在难当，只是思及新仇旧恨，紧咬牙根，任那魔尊胡搅蛮缠。」 楼肆将手中的话本举在午皓面前，还直接面不改色地给他念了出来。 “这是那些闲人给我们编的话本，师父觉得如何？”楼肆问道。 “……”不如何，只觉得他们的脑子可以直接开染坊了。 楼肆又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段内容道，“明天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了，到时候洞房花烛夜，师父同我试试这个如何？” “……”午皓瞅了一眼其上的内容。 做不到！怎么想都做不到吧！ “咳咳……”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将这云雨之事说下去，“那魔尊施了个术法禁锢住男子，将双脚置于臂膊之上……” “打住打住！” “这些个略过！略过！” “咱们私底下，偷偷说……” “好吧，好吧。”说书先生似是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同意了，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好，于是接着道—— “此处由于各种缘由，略过哈…… 那魔尊是觉得爽利了，男子却仿佛看见家人的魂魄都在注视着自己。 但想到自己诛杀魔尊的大计，又只能紧咬牙关忍辱负重，任由那魔尊将他搓圆捏扁。 云雨过后，魔尊餍足不已，将那昏死过去的男子抱回了魔宫，定下大婚之日，就要同那男子结为道侣！ 成婚当天，魔尊宴请天下，可作为魔族，人人得而诛之，哪有几个真心好友？ 各路宾客皆笑里藏着刀，话里淬着毒。 都在等着魔尊露出破绽呢！ 果不其然，这魔尊在大婚当天，又被各路英杰围剿。 尤其是那青云宗少掌门，更是恨不得啖其肉噬其骨！ 原来，那男子与那少掌门竟是竹马竹马，自幼生活在一块。 少掌门天赋异禀，被青云宗掌门相中，直接收为了关门弟子，随掌门回到了青云宗，直接就是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那男子却没有如此服气，二人只能依依惜别，约定日后定要顶峰相见。 只可惜男子家中惨遭魔手。 逢生变故，让二人就此失了联系。 再见时，便已是在魔宫中。 少掌门原是想着扮成宾客，趁魔尊不备，夺其性命。 却在无意中见到那红盖头下新娘的脸时，直接失了分寸。 那不正是他儿时玩伴？！ 登时出手向魔尊袭去。 这宾客中本就埋伏了不少正道之人，如今见少掌门动手，便也不再观望，纷纷出手相助。 而魔族之人，则皆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 魔尊终究是寡不敌众，露出了破绽。 最后，则是他心心念念的所爱之人，自背后给了他一剑。 了结了魔尊性命！” 众人皆唏嘘不已。 要是系统在此，少不得又得吐槽几句，这说书人刚从魔尊手底下死里逃生就又敢这么编排人家。 真就生命不息创作不止是吧？ 第71章 大婚 大婚当日，宾客满堂。 只是这满堂宾客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道贺的，又有多少是心怀鬼胎的，就不得而知了。 午皓换上了嫁衣——被楼肆看着换的。 后者的目光像涂了502一样黏在他身上，还趁机揩了两把油。 当然，也不是午皓自愿要换，是楼肆操纵着他体内的黑色丝线迫着他换的。 好在楼肆也没非要让他穿女装，嫁衣也同楼肆身上的一般，是新郎的款式。 “师父穿红衣可真好看。”楼肆上下打量着午皓，几乎要用眼神把他刚换上的婚服扒下来。 “……”午皓瞥向楼肆下方，只想说你特么收敛点！ 其实大婚前新郎这么见新娘是不合规矩的。 但楼肆这堂堂魔尊，都上手揩油了，还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 只能说，能忍到今天，非得等到完婚之后再把午皓办了，已经是相当大的让步了。 楼肆也注意到了大山丘，干咳两声，想着这婚还没结完呢，就这么急躁，属实有些……于是，噗的一下直接把它变没了。 “……”难以言喻，午皓表示真的难以言喻。 自从楼肆知道自己的本质之后，就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忍这么久都没把午皓生吞活剥了的？ 但不管看过多少次，午皓再见依旧觉得难以言喻。 吉时到，楼肆扶着午皓出了寝宫。 虽然没穿女装，但红盖头还是得盖上的。 众宾客中有不少这段时间听了、看了那些话本的，都对这神秘的新娘十分好奇，纷纷翘首以盼。 见两人的身影，两个同穿着新郎服的身影，尤其是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的身影，顿时满座哗然。 嚯！还真是位男子！原来那些话本上写的、说书先生唱的，所言非虚！ 楼肆环顾满堂宾客一圈，贴到午皓耳边，笑着低声道，“师父，你等的那个人并没有来……” “……”捏嘛有本事别给我禁言。 魔族的司仪将二人领到中央，面前空无一物，没有任何拜堂需要的东西，只有三人站在一处。 只见楼肆对着众宾客朗声道，“我楼肆，一不求天，二不求地，亦无父无母，想要的从来都靠自己去争去抢去夺，去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说着，牵起午皓的手，举到下颌处，低头轻轻落下一吻，继而抬眸隔着大红盖头与午皓对视，难得露出了明媚和熙的笑容，仿佛曾经那个因为渴求同伴而和午皓做下交易的大男孩，但他如今已经不再追寻融入那些乌合之众，现在想要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只见楼肆笑着低声道，“我只跪我所爱之人。” “……” 满堂宾客登时陷入了窃窃私语。 “倒是个痴情种……” “这一不拜天地，二不拜高堂，如何能算的上是成婚？”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堂堂魔尊，成婚不过是走个过场讨个彩头顺便昭告天下而已，哪在意这些虚礼？” “就是就是，这八字就差一撇，该干的不该干的估摸着都做过了，这新娘……额……这新郎，额，好像也不太对……总之是这魔尊看上的人，还能跑不成？” 楼肆对这些倒是置若罔闻，将午皓的手放下，但还是紧紧握在手中，转头对司仪道，“开始吧。” 第72章 送入洞房—— 虽说楼肆让司仪开始，但那魔族司仪被自家魔尊前面的一番话说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不拜天地不拜高堂，难道直接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不成？ “按着原本的顺序来。”楼肆道。 “好，好的，咳咳……”魔族司仪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一拜天地——” 楼肆控制着午皓与他对拜。 “二拜高堂——” 楼肆再度控制着午皓与他对拜。 “夫妻对拜——” 这一次才是理所应当的对拜。 “送入洞房——” 楼肆将午皓扶回了寝宫中，合上了寝宫大门。 留下一众宾客在门外望眼欲穿。 其实这也是不合规矩的。 按理说楼肆作为新郎，理应将新娘留在新房中等着，自己去招待宾客，待酒过三巡后才能回到房中，挑开那红盖头，与新娘共饮合卺酒，才能共赴洞房花烛夜。 但正如宾客所说，他堂堂魔尊，这婚礼不过是走个过场讨个彩头。 还管你什么宾客不宾客，招待不招待，规矩不规矩的？ 先把正事干了再说！ 他可忍得够久了。 楼肆挑了红盖头，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放入午皓手中。 双臂交缠，烈酒下肚。 微醺间两套红衫落在了床褥上，两相映照之下，衬得主人肤白胜雪。 楼肆单手撑着床榻，低头注视着午皓，发丝垂落，两相纠缠，是谓剪不断理还乱。 “师父，你等的那个人并没有来……”楼肆宛若胜利者一般在午皓耳边低声重复道。 “……”午皓被解了禁制，“楼肆，你究竟要做什么？” 许久没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在这般迷离的氛围下显得诱人至极。 “现在吗？自然是要做新婚夫夫该做的事。”楼肆捧起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放在嘴边轻吻，眯起了眼睛，“还是说……师父指的是之后？” “……” “之后自然就是——”楼肆故意顿了一下，眸光一转，轻笑道，“陪着师父安心养胎。” “……”我养捏嘛的胎。午皓也不想再跟楼肆东拉西扯打太极了，直接道，“我和你有交易。” “嗯，我记着的。”楼肆点了点头。 “我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你现在已经能够自由收敛气息，你完全可以融入他人之间不被排挤。” “嗯，师父教我的、为我做的，我都记着。”楼肆点头，目光痴迷地看着面前的人，“但我现在想要的只有一人……” “我自认待你尽心尽力，你要毁约？”午皓半眯起了眼睛。 “师父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是我掂量不清，明知是交易却偏偏动了情。是我贪心，拿了师父的好处还想要师父的心……”楼肆伸手抚上午皓的脸颊，“我不毁约……” 午皓皱了皱眉，“那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只是……”楼肆突然笑了起来，“不相信师父。” “……” “师父方才也听到了吧？我和宋奕不同，我想要的，势必会靠自己去争去抢去夺，去牢牢握在手中……！师父，我不会被你拿捏住牵着鼻子走。” “……”午皓沉默片刻后才道，“你对我说了谎……” “我不过是做了和师父一样的事情——不，还是不一样的，师父不说谎。师父只是擅长将事情只透露一部分，只透露能诱导别人按照你的步调行动的一部分……”楼肆一遍做着当下该做的事，一边继续道，“师父说说我哪里说了谎？” “那些黑色丝线不会让侵蚀者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午皓道。 楼肆低低地笑了起来，“不愧是师父，一语就戳中了要害，看来那些日子我跟在师父身边学到的还不够多……师父既然知道我要做什么，可有应对策略？” 午皓纠结地皱起了眉头，“我说了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一向遵守交易。 话未出口，就被楼肆俯身堵住了嘴。 “嘘……我解开师父的禁制可不是为了听师父说这些的……”楼肆在午皓耳边轻声道，“是为了……听师父叫c的……” “唔……”午皓一瞬间瞳孔骤缩。 捏嘛把手指给我恁出去！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众宾客嘈杂的说话声。 “看来还是来了。”楼肆抽出手指，语气中颇为可惜，瞬间为二人裹好衣服，“哎……再来晚点就好了……” “……” 话音刚落，寝宫大门就被数道剑气劈得四分五裂。 烟尘消散，宋奕的身影缓缓在其中显现。 第73章 三个人的故事……斗地主吧! 宋奕破开大门，瞧见那婚床上交叠在一起的两道红影，瞳孔骤缩挥出的剑气更加凛冽。 楼肆抱着午皓破开寝宫的墙壁，飞身而出，退开至数百米外的隐蔽处。 下一秒，大红的婚床顿时四分五裂。 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有不少好事者纷纷前来围观。 尤其是一些听过某说书先生的离谱剧情的人，更是在宋奕出现的那一刻就伸长了脖子，时刻注意他的动向。 见他毫不犹豫劈开了婚房大门，不由得在心中惊叹，妈耶！不会真是三个人的故事吧！？那说书先生真乃神人也！ “瞧见没，你的好学生气得连你也想一起杀了。”楼肆这会儿是彻底不装了，贴在午皓耳边挑拨离间道。 “……”午皓也瞧见了那只剩一堆残骸的床，虽然这点程度恁不似他，但可以看出宋奕好像确实气得不轻。 宋奕不依不饶，执剑向二人的方向袭来。 楼肆将午皓留在原地，黑色的丝线从掌间窜出，凝聚成剑，飞身去迎敌，还不忘又拉踩一句，“他想杀了你，我可舍不得你受一丁点儿伤。” “……”你先把我身体里的丝线抽出来，解开我的禁制，再来说这话。 “你哥哥没教过你，不要来坏别人好事？”楼肆接下宋奕一剑，嘲讽道。 “……”宋奕抿了抿嘴唇，对他挑衅一般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剑招更为狠厉。 二人短兵相接，闹出的动静更大，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前来围观。 “青云宗的少掌门怎么跟魔尊打起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他们打的还少么？” “好像也是哦……”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好吧？重点是时间！时间！今儿是魔尊大喜的日子，这少掌门就算是再想找魔尊干架，那也得挑个时候啊！” “啧啧啧，还是在人刚进洞房的时候挑事儿，门被破开的时候瞧见没？” “瞧见了瞧见了，嘿嘿……两人还躺床上呢？估计是这事儿啊刚到一半就被人打断，这滋味，啧啧啧，可不好受，要我我就直接破口大骂了！” “你这动嘴算什么？这不？直接动起手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少掌门好歹是名门大派，也忒不挑时候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见一人摇头晃脑，慢慢悠悠地道，“这挑的正是时候！恰好赶在了这对新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之前！” “何出此言？” 众人八卦心起，纷纷好奇地朝那个人围了过来。 “你是说那说书先生的话本？”围过来的人中不乏也听过那段说书的，附和道。 “什么话本？什么话本？” 众人好奇心更甚，像是鸡毛落在了心脏上，痒痒的，按耐不住！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这新娘……额，不，这除魔尊之外的另一位新郎，与那青云宗少掌门啊，有故旧！” 围观群众纷纷竖起了耳朵。 “自小私定终生，要做一对神仙爱侣！”那人在说书先生的版本上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后来，少掌门因天赋异禀被青云宗掌门相中，收做关门弟子，可惜这另一位新郎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又因家中逢生变故，两人就此失散！”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 “后来啊，这魔尊在与少掌门的一次决斗中，一着不慎身受重伤……”那人似乎觉得说书先生所说的，魔尊被围剿并不合理，毕竟修仙界中并未有过这般传言，于是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找了一个看起来更为合理的理由。 围观群众似乎也觉得他说的在理，纷纷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恰好被这另一位新郎救了啊！这新郎对其好生照顾，这一来二去，魔尊心生妄念，但那新郎早已心有所属，自然是拒绝了魔尊。 可这堂堂魔尊，哪容得别人拒绝！ 当下使了些卑鄙手段，将那新郎拐回魔宫，逼着他成亲！ 这少掌门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事，又得知了那新郎原是故人，想起二人的山盟海誓，便想着找那新郎问个清楚，却不知那新郎原是被迫的，于是啊……就有了今天这番场面！” 这人差不多已经将说书先生原本的剧情，用自己的想象力改得面目全非。 所以说啊，这谣言要是起了头，没被掐死在摇篮中，就会被各类人辅以自己的想象力，衍生出各种版本。 “真是一段孽缘！孽缘啊！” 众人听完，不由得感叹道。 午皓在一旁的隐蔽处听着，只想单走一个6。 佩服世人的想象力。 但不得不说，虽然细节上有些偏差，但大体上好像还真跟现实相差不远？！ “话说回来，怎么天上只有那少掌门和魔尊在斗法？这另一位新郎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反应过来，这三个人的故事，最重要的那位怎么能不拥有姓名？ 究竟是如何一位绝色美人，能让大陆两位顶尖强者为其大打出手？ “方才明明见着魔尊抱了一人飞往这个方向……” “……”见矛头转向自己，午皓心中暗道不妙。 这些吃瓜看戏听八卦的人还好，就怕有些心怀鬼胎之人，听信了那些谣言，想抓了他威胁二人。 那样的场面，午皓光是想想就头疼不已。 那两人若是真因他而被威胁着做了什么，这样的亏欠是他万万不想要的，还起来太麻烦。 然而他现在动弹不得。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究是发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找到了！在这里！” 心怀鬼胎之人蠢蠢欲动，但也还在观望。 虽然在传言中这位被魔尊拐来的新郎实力不咋地，但那只是传言，其真实实力究竟如何，他们不得而知。 还得小心行事。 而且在他被发现之时，身边就跳出了魔尊的左右护法，以及一干魔族。 他们奉命守在暗处，不得插手天上二人的战斗。 当然，也确保其他人不许插手。 “咦？这新郎好像有点眼熟？” “这面容似乎在何处见过？” “你们也有这种感觉？” 楼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似是担心一般望向午皓的方向，一时不察露了破绽，被宋奕一剑划破手臂。 宋奕剑锋一转，正欲再接一剑，了结此人性命。 忽地空中飘落细雨。 “下雨了？” “怎么会？” 明月当空，繁星满天，无一片乌云，却落起了雨。 着实怪异。 一宾客伸手，那细雨上落入掌心，便消散在其中。 “不是雨！是灵气！” 一道红光闪过，午皓先前所在之处已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楼肆身侧。 铮—— 剑刃相接，宋奕被弹开十数米，怔怔地看着挡在楼肆面前的红色身影。 “那是……！” “化雨剑！” “竟然是清涟尊者？！”有人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嘶喊出声，足以见得其内心的震惊。 失踪了数百年、传闻中对魔族厌恶至极的清涟尊者，唤出名动天下的化雨剑，为魔族之首挡下了致命一击！ 众人此刻皆仿佛忘记了一切，都只怔怔地看着天上那个红衣翻飞的身影。 究竟是如何一位绝色美人，能让大陆两位顶尖强者为其大打出手？ 若此人是风华绝代的清涟尊者，倒也可以理解。 别说是少掌门和魔尊，在场不少人如果也有他们那样的实力，估摸着也想去争上一争。 毕竟那可是清涟尊者啊！ 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 第74章 戏? 宋奕被震退，怔怔地看着挡在楼肆面前的午皓。 楼肆却是从身后攀上了午皓的肩膀，将后者搂在怀里，抬眸看向宋奕，用颇为挑衅的语气道，“我就知道师父舍不得见我受伤……” “……”有本事你先把我的禁制解开再说话。 午皓看着楼肆手臂上黑气萦绕，散去后，皮肤光洁无瑕，压根不见一丝一毫伤口。 他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在管理局虚构的剧本中循环了太久的缘故，即使被莫比乌斯环融合了另一条世界线的记忆，依旧对话本“情有独钟”。 爱看，爱听，还爱写，更爱亲自上阵去演。 不由分说地将相中的演员拖入话本之中，陪他出演一场盛大的闹剧。 故意用那些话本和说书人将此事昭告天下，为的引出宋奕，也引起那些人对他的好奇，又故意让他暴露在众人面前，才引出了如今正在上演的这一幕。 至于其背后的目的，午皓只能想到幼稚这个形容词。 “师父……我们一起杀了他，好不好？”楼肆勾起了嘴角，语气和看向宋奕的目光中都染上了难以言说的疯狂。 他握住午皓执剑的手，缓缓抬起，剑尖对准宋奕。 空中无声飘落的，原本温和的雨顿时化为无数锋利的细剑向宋奕袭去。 离宋奕最近的剑刃擦过他的脸颊，带出一道血丝，而他还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不是说少掌门和……新郎，额……清涟尊者心意相通，那魔尊才是横刀夺爱之人吗？！” “嗨哟！这你还想不明白吗？” “话本和说书，终究都只是编的！眼见才是事实！” “也就是说……魔尊和清涟尊者才是两情相悦？这少掌门才是横插一脚之人？！” 将原本就似是而非、毫无事实依据的，疑似编造的故事推翻，再将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覆盖其上，便能让后来者在众人心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让子弹飞一会儿中的子弹，也有可能是持枪者故意故意扣慢了扳机。 毕竟犯过错误的人会本能的想要弥补，或者说是想要掩盖此前犯下的错误，而更倾向后来的一方。 楼肆利用了这一点。 他自称那些日子跟在午皓身边学到的还不够多，但很显然已经学会了其中精髓。 在宋奕那个小世界，午皓做的只是为他破除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心理影响。 而在楼肆这里，他不仅是教他控制住吞噬的本能，更是教他如何融入他人，要融入他人，自然要能清楚拿捏住人类的心理。 融入他人很简单吗？对正常人来说或许如同呼吸喝水一般。 可惜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一个情感缺失的异类，一个受人排挤的怪物。 由午皓教楼肆，般配！ 而楼肆也学的好哇！举一反三，还特么的活学活用，用到了师父身上。 “那还用说！也不想想清涟尊者是何许人？他若是不乐意成亲，那魔尊胁迫得了？” “而且之前不知道这新郎身份的时候猜错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也不想想清涟尊者和少掌门是什么关系！” “师徒！这师徒相恋可是大逆不道！” “所以说啊，那些个说书先生和话本……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看啊，清涟尊者和少掌门根本没有什么故旧！真相八成只是—— 清涟尊者游历时看中了少掌门的天赋，将他带回去好生培养！ 谁料想此人拎不清，竟对自己的师尊产生了非分之想！ 清涟尊者无意中发现了少掌门这想要欺师犯上的心思，虽是气急但又爱惜人才。 于是假意失踪，实则是想避开这少掌门，让他歇了这般心思！ 谁料这途中结识了魔尊，认识到他与其他魔族不同，放下了成见，欲与其结为道侣！ 而这少掌门心中的爱意，哪是时间能够消弭。 得知师尊要同一个魔族成亲的消息，怒火中烧，这是来抢亲呢！ 如今，这清涟尊者就是再爱才惜才，也容不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啊！” 众人纷纷同意。 “怪不得这少掌门动不动就找魔尊斗法！怪不得还不允许别人插手！竟是如此！” 还有人感叹道，“斗法时，那少掌门心中怕是在质问清涟尊者，自己究竟哪里不如这魔族，清涟为何偏偏选了这魔族吧……” 这边众人在吃瓜看戏讲故事，那边却是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宋奕！宿主是被控制了！你清醒点！」系统瞧着宋奕还愣在原地，着急道。 「我知道。」宋奕淡淡道。 但那疯狂响起的警报声告诉系统，这人的内心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终于理解了宿主为什么不想让他在脑子里大喊大叫，因为——是真的吵啊！ 但他不能像宿主那样让宋奕消停会儿——他不敢啊！所以只能默默发誓，等回到宿主脑子里绝对不会再大喊大叫了，太痛苦了！ 可他真的还有机会回到宿主脑子里吗？系统悲伤地瞅着眼前的画面。 午皓和楼肆携手，一黑一白两道剑刃向宋奕袭来，在后者的视角中，当真如同一对恩爱璧人，而他是妄图拆散他们的反派。 宋奕低笑一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度挣开时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侧身闪开，堪堪躲过楼肆的一剑，却被午皓一剑刺中心口。 一口鲜血喷出。 二选一的题目，那他当然是选择死在哥哥手里的。 「宋奕！！」系统惊恐道。 虽然他有点怂宋奕，但这毕竟是宿主的人。 若是午皓能听到系统心中的想法，估计会是一脸问号，这怎么就是我的人了？？ 宋奕的目光逐渐涣散，身体向前倒下。 化雨剑的剑刃更深一步的穿透心脏，空气中飘落的细雨仿佛都带上了一层血色。 天地间陷入一片寂静，众人皆屏息凝神看着眼前的画面。 “虽说师徒有悖常伦，但这少掌门……” 这人没说完，但他周围的人都明白他接下来的要说的话。 宋奕吐出更多鲜血，将午皓的婚服染得更红。 “……”午皓一动不动，像是愣在了那里。 楼肆讨厌这样的画面，操控着午皓想要抽出化雨剑再补一刀。 却失败了。 只见宋奕伸手抓住了午皓执剑的手，再抬头目光已完全没有涣散的迹象，嘴巴一张一合还是在不断涌出鲜血—— “抓住了。” 演戏是吧？谁还不是个奥斯卡了？！ 听闻此言，楼肆瞳孔骤缩，迅速明白过来的他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第75章 强制脱离 「系统，锚定中转站的宋奕，强制脱离。」 在宋奕碰到午皓的那一刻，系统就回到了后者的身上。 「收到！」系统在接触宋奕、获得能量、升到满级的那一刻，就已然明白宿主想让他做什么了。 因此，早就准备好了强制脱离程序。 他那时还在想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按照他对宿主的了解，宿主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但如今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楼肆实在太过恐怖。 不仅禁锢了他的宿主，还想杀掉另一个命定之人，还差点就成功了——如果在这里的不是宋奕的一部分灵魂，而是他本人的话。 「警告！警告！即将启动强制脱离程序！即将启动强制脱离程序！即将启动强制脱离程序！请确认是否执行！请确认是否执行！请确认是否执行！」 「确认。」 「强制脱离程序正在执行，强制脱离程序正在执行，强制脱离程序正在执行……」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即使楼肆迅速反应过来，想要操控午皓体内的黑色丝线阻止，也还是晚了一步。 丝线控制的是午皓的身体，而强制脱离是通过系统作用的。 于是楼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午皓和宋奕消失，徒留他一人垂首呆立在原地。 “这……” “那……”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也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这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其中一人发出了疑问。 有人起了头，问题便接踵而至。 “这清涟尊者和少掌门去了哪里？” “方才那道白光是什么？” “我知晓了！”有一人突然大喊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此人。 “清涟尊者修的是什么？是无情道啊！此般是证道飞升了啊！” 此言一出，顿时在围观群众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这少掌门又去了哪里？” 而这次，众人的言论倒不再是非此即彼一边倒了。 “这……” “许是清涟尊者这一剑，让少掌门的境界也有所突破，一同飞升了呢？” 有人觉得在理，但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可清涟尊者爱的不是魔尊？杀少掌门如何得以证道？” “这……” “况且，哪有刺一剑就能涨修为，破境界的？若是如此，你让我刺几剑试试？” “这个……” “我听说这魔尊的魔功能操控人，这清涟尊者怕不是被操控着对少掌门动手的？” “我觉得在理！若非如此，就算欺师犯上有悖常伦，也不至于下这般狠手吧？好歹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徒儿！” “那就是说，清涟尊者真正爱的，是少掌门？！” “如此说来，那便是……师徒相恋！” 此言一出，又是让人群一片哗然。 “可这说不通啊！凭清涟尊者的实力，如何会被魔尊操纵？” “这可说不准，那魔尊修炼的魔功甚是诡秘，若是再使些腌臜手段，保不准强如清涟尊者也会中招！” “可这，还是说不通啊！” 众人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少掌门，一派支持魔尊。 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就差大打出手。 忽有一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要我说啊，这清涟尊者谁都不爱。” 这人身旁支持少掌门的，听闻此言，登时回头怒目而视，“你知道什……！” 话未说完便住了口，只因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分明看起来温和有礼，怀中还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但半点不减身上的威压。 他就是吵得再上头，也不能脑子不清醒地跟这般人物顶嘴，只好话锋一转，道，“若真如你所说，清涟尊者不爱少掌门，如何飞升？” “为何要假定是飞升？”那人反问道。 “若不是飞升，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 “你可见天雷？” “这……许是这清涟尊者的飞升和旁人不同……”这话说着，自己都没了底气。 “……”狐言不再与他多费口舌。 他自那日抱着醒来后的小狐狸离开青云宗之后，便察觉到有哪里不一样了。 小狐狸明明还会动，还活着，却没有了以前的灵动—— 从前的小狐狸，不仅会朝他龇牙咧嘴，还会在他撸狐狸毛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 可如今却像是初生的婴儿，别说对着他肆无忌惮，他就是稍微泄露一点妖气，就会让这小狐狸瑟瑟发抖。 完全不一样了。 于是他再想找宋奕问个清楚，毕竟小狐狸是碰了宋奕之后昏了过去，醒来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昏了过去。 即使狐言清晰的记得那天小狐狸彻底没了生息，也还是告诉自己，小狐狸当时只是睡着了，并不是什么死而复生。 毕竟刚身上的伤势刚痊愈就这么闹腾，累坏了突然睡着很合理，对吧？ 狐言跟着宋奕一路来到了魔宫。 刚想拦下他问个清楚就见他挥剑破开了婚房大门。 即便是他，也是被这举动震惊到了，一下忘了自己要干啥。 之后便是宋奕和那魔尊打了起来。 他也找不到机会插手，便想等着他们打完再问。 只可惜，这一等，就没了机会。 众人在底下争论不休，空中的楼肆却是突然开始狂笑不止。 争论声顿时止歇，众人一齐抬头望向空中那抹红影。 有不解，有戏谑，有怜悯…… “好……好的很！”楼肆近乎嘶吼般出声。 果然，到最后，无论是谁，都会弃他而去……！ “师父……我说过的吧……？”只见楼肆神情恢复平静，脸上的疯狂却是分毫不减，低垂下眼眸呢喃道，“下个轮回中若是没有你，那便是你主动弃我而去。而我……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到那时……” 第76章 钓鱼 返回中转站的途中，宋奕已经全然失去了意识倒在午皓怀中。 午皓低着头，虚搂着宋奕一动不动，眼睑垂下，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情绪。 手中的化雨剑还贯穿着宋奕的胸口。 「宿主……」系统看着这场景有些担心。 虽然自从他脱离了宋奕回到宿主身上之后，情绪监测模块就再没了警报，但系统总感觉宿主现在的心情可能不太妙。 毕竟宋奕好歹是…… 就算宿主情感缺失，这种情况下也还是会…… 系统内心还没感叹完，就见午皓直接抽出了化雨剑，没了阻碍的伤口登时一股又一股地涌出鲜血，将两人的衣衫染的更红。 「什么事？」午皓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任由宋奕死得透透的身体倒了下去。 「……」系统在反省了一下，他刚刚到底又是哪个函数犯抽了才觉得宿主会心疼宋奕，虽然这只是宋奕一部分的灵魂，但这面无表情地直接把剑抽出来也太狠了，「没，没事……」 倒下去的身体逐渐消散，其中飘出了一团白色的光。 白光逐渐变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人影飘到午皓面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与他鼻间相抵，“师尊可真是太狠心了……” “……”午皓任由他搂着。 “师尊，师尊……”宋奕满意地啃上那心心念念的唇，“这个称呼不错，做某些事时喊起来有种背德感，更有感觉……” “……”午皓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推开。 宋奕似是对这反应早有预料，自顾自地啃得又急又狠，像是要将其吞下去。 餍足之后才半眯着眼睛，咂了咂嘴道，“哥哥又欠了我一条命。” “你本应有其他的方式接近我，却偏偏选了这一种。”午皓推了推宋奕。 宋奕顺势松开搂着午皓脖子的手，又立马到了后者的腰间，搂得更紧了些，“就是说，这笔账，哥哥不打算认了？” “……”午皓沉默不语。 “好吧……”宋奕有些失望，“哥哥的人情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但我并不否认，没有你的话，我可能要用更激进一点的手段完成任务，这点我会记住。” 「……」居然还不够激进，还有更激进的吗？？系统不由得吐槽，而且我们并没有完成任务…… 但他怂，两位大佬在对峙，他只能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哥哥算的可真清楚……”宋奕不满地撇了撇嘴，继续道，“那我们再算算其他的——” “……” 宋奕眸色沉了下来，“也就是说，哥哥也并不否认，自己是故意被楼肆带走的？” 话音刚落，他们就回到了中转站内。 化雨剑消散，长发变回了短发。 午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公主抱。 中转站的宋奕为鱼竿，那部分灵魂为鱼钩，二者之间的联系化成丝线，将午皓钓了回来。 “真碍眼。” 话音刚落，浸透了鲜血的婚服就成了碎片。 天旋地转之间，午皓就被摔到了柔软的被褥上，心念一动，穿上了平常的衣服。 一个身影覆了上来，“哥哥，你走之前答应过我不会爱上别人的。” “我没有食言。”午皓道。 “确实没有。”宋奕做着此时此刻此地此姿势该做的事情，“哥哥和他……做了吗？” 午皓直视着宋奕的眼睛，“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 “你若不信，那我的回答是什么都没有任何区别。” “……”宋奕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缓缓道，“我信哥哥亲口告诉我的。” “没有。”午皓道。 “好，我信。”话是这么说，但看表情和动作，是一点不信的。 数百年的时间，从他受伤昏迷，到最后在楼肆的婚床上看见午皓，加上那些被楼肆控制的说书先生的话语。 要说他们没发生点什么，这让他怎么信？ 「宿，宿主，我先润了，有事再cue我……」 「不用。」午皓道。 「？？？」不是吧？？宿主结一趟婚回来，就变得这么奔放了吗？？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他离开宿主在宋奕身上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系统就明白了宿主这么说的原因。 因为下一秒，房间门就被暴力破开。 中转站的宋奕为鱼竿，那部分灵魂为鱼钩，二者之间的联系化成丝线，将午皓钓了回来。 而午皓身上亦有丝线—— 钓回了另一条大鱼。 强制脱离本就是将宿主从小世界传回中转站内，不需要额外锚定。 午皓特意锚定了中转站的宋奕，显然就不是为了自己—— 莫比乌斯环的平行机制无法打破是吧？那就把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扣出来，丫的直接给你垂直剪了！让你环环环……！ 而这剪刀，正是宋奕。 「……」系统总算是明白当时去抢亲的路上，宋奕为何突然就激活情绪监测模块的警报了。 这直接当着大房的面把他的车开走，去接二房进家门，这搁谁身上谁不得爆炸？ 第77章 麻了，开摆吧 系统管理局，监测部门—— 「代号：em-006的数［能］据［量］被回收了。」 此话一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 「哪个小世界？」 「我没听错吧？」 「em-006。」 「em-006不是早就停止投放宿主和系统了吗？」 「而且还有“剧本”和莫比乌斯环的封锁。」 「就算突破了“剧本”还有“环”，数［能］据［量］只能在环中流动。」 「况且，之所以同时启用“剧本”和“环”封锁，是因为其中出现了拟［虚］骇［无］。」 「我们必须确保拟［虚］骇［无］的侵蚀不会影响到其他小世界的数［能］据［量］。」 「会不会是观测结果出错了？」 最开始发言的系统亮出了监测数据，没有出错。 「确实是em-006。」 「我记得八个宇宙纪年前，em-006的“环”被触发过。」 「又有系统和宿主因为bug误入高危小世界了？」 这个又不是没有道理的。 4号系统和她的宿主就因为bug被误投入了代号：em-002的高危小世界中。 随后就是em-002和em-003的对撞和融合。 经过八个星际纪年的观测，融合后的em-002和em-003，在系统管理局没有任何干涉的情况下也相当稳定，没有再吸收亚空间中逸散的能量，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与外界隔绝开来了一样，数［能］据［量］在其中安然流转。 「那拟［虚］骇［无］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让整个监测部门的系统陷入了沉默。 最坏的结果是，拟［虚］骇［无］自行突破了“剧本”和“环”的封锁。 「我看看回收的系统是……」 「666？」 「啊……怎么了吗？挺吉利一数字。」 「能回收被拟［虚］骇［无］侵蚀的小世界也确实配得上他这个编号的。」 「但问题是……」 「我们有这个编号的系统吗？」 「……」 「……」 「……」 整个部门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没有……」 有系统率先打破了这寂静，但随后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被突破的“剧本”和“环”，去向不明的拟［虚］骇［无］，没有编号的系统…… 本以为高危小世界被回收是自管理人失踪以来难得的好消息，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坏消息。 「……能联系上这个“系统”吗？」 「无法联系。」 整个部门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又有系统打破了沉默。 「宿主呢？」 有系统马上查询数据，片刻后—— 「……」 「怎么了？」 查到数据的系统将数据发送给了询问他的系统。 这位系统看过后也—— 「……」 他将数据发送给了在场所有系统。 一众系统看过后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只见em-006回收成功的界面最下方显示着—— 「系统：666，宿主：＊＊＊＊＊」 被突破的“剧本”和“环”，去向不明的拟［虚］骇［无］，没有编号的系统……现在还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宿主。 得，这工作没法干了。 监测部门的头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试着操作了一下宿主那栏。 「错误：权限不足」 巨大的错误提示出现在回收成功的界面上。 「上报给1号吧……」监测部门的头儿语气中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 麻了，开摆吧。 第78章 这场面是否有些熟悉? 楼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死死盯着衣衫不整的两人。 「……」系统总感觉这样的场面有些熟悉，好像前不久才发生过吧？？只是角色位置对调了一下？？可恶，我果然已经成为了你们y中的一环了吗？？ 不同的是，这里不是小世界，也不是楼肆的寝宫，而是中转站的房间。 所以宋奕手一挥，大门就恢复了原状。 楼肆看着重新严丝合缝的大门，面容有些许扭曲。 下一秒，大门再度四分五裂。 「……」系统看着这支离破碎被复原又支离破碎的房门，有一说一，有点惨。 这一次，不等其恢复，楼肆就提着剑向宋奕刺去。 “大婚之夜就抛下自己的丈夫，跟别的男人滚到一起，师父当我是死人？” 宋奕闪身躲过这一剑，嘴上也不饶人，“要点脸，强迫的也算？再说了，这不没结成？自作多情什么呢？” “论起自作多情，我还不及你。”这一剑被躲过，楼肆横着剑锋又是一招，“也就差这最后一步，等我杀了你，再将这被你搅了的洞房花烛夜补上——在你的尸体面前。” 「……」系统想象了一下那场面，顿时有些面红耳赤，魔尊大人你这嗜好有点抽象啊！！ 两人斗得是天昏地暗，整个房间，不，该说整座房子，除了午皓那个房间还完好无损、岿然屹立，其余的都成了残垣断壁。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宋奕虽然嘴上不落下风，但论形势上，却不及楼肆。 一来是他手边没有武器，二来是他的一部分灵魂被重伤，或多或少也对他本体造成了影响。 楼肆的剑锋在快要落到宋奕脖子上时，忽地停下了动作，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被定在原地。 “师父这是不打算旁观了？” 宋奕见楼肆动弹不得，凝聚起能量就要反击。 只见午皓瞥了一眼，“你也给我停下。” 宋奕瞬间动弹不得。 「宿主……这……那……这是……」系统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被楼肆关了那么久，不学点东西岂不是浪费了那些时间？」午皓不紧不慢地向二人的方向走去。 「这居然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吗？！」系统说完，就立马反应过来，对于他的宿主来说，或许确实是这样？！ 毕竟他的宿主此前就通过两次世界重组测算过自身灵魂能承受的风暴强度。 「666，升到满级的你，应该已经知晓能量的本质了吧？」 「数据……」不管是沙石这类无机物质，还是有机的生物形体，甚至是情感、记忆、思想……皆是数［能］据［量］。 「增加、删除、修改、转换……数据是可操纵的……」午皓顿了一下，摊开了手掌，继续道，「既然知道其本质，那只要再知道其由什么数据构成……」 「这……」系统就这么看着午皓的掌心浮现出一把匕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正是宋奕那个小世界赊账从商城兑换的匕首。 「真是黑心啊……」匕首在掌中成形后，午皓一脸难以言喻，「我重构这匕首压根没用上你们商城标的那么多能量。这千倍的利润看来就是你们通过宿主补充主世界能量的手段，啧啧啧……」 简而言之就是，一毛的东西卖了一百。 「……」饶是666作为系统都不由得感叹，黑，实在太黑了，妥妥是要吊路灯的程度，「但是，宿主是怎么知道的！！？」 他升到满级才知道的东西，怎么看这情况，宿主似乎了如指掌？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本不该那么早知道的。」午皓笑了笑，「你我都知道，去到楼肆那小世界，是意外。有人设局引我入套，不料想被一个小意外打乱了步调。」 「？」 「没什么，该做的迟早是要做的。」 「……」系统突然怀疑所谓意外是否真的只是意外了。 目前的两个命定之人，他现在可以十分确定，他对他们的恐惧并非错觉，他们身上的谜团太多。 还有他的宿主，他现在要是还觉得宿主是主世界中的普通人，那就不是单纯而是蠢了。 还有他自己，系统现在甚至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正如宿主所说，数据是可操纵的，那他数据库中关于自己的记录［忆］……是真实的吗？ 而午皓显然不再打算多说什么，他已经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宋奕和楼肆两人面前。 第79章 离经叛道 “老一啊，猜猜我得到了什么消息？” 八号系统大大咧咧地推开了主控室的大门，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的一号系统。 带着金丝边眼镜，西装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脸倒是捏得不错，一副禁欲的模样，让见者都忍不住想扒光。 身材也是一顶一，唯一不好的是，整个系统都跟他的衣着一样，死板得要命。 比如说现在—— 一头长发，长得跟妖孽似的八号系统，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对着一号。 没个正形。 一号皱起了眉头，“进入主控室前该先提交申请。” “老大又……”不在！ 话没说完，就被整个挪了出去，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屁股坐在了主控室大门外的地板上。 “捏嘛，就仗着自己权限高！”但还是乖乖提交了申请。 提交了申请之后，一号倒也没有特意为难他，直接通过了。 八号再次推开了大门。 进了门就是一脚踏在办公桌上，直接坐了上去。 人长得好，就算做出这么狂野地动作，也是美得跟一幅画似的。 “……”一号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的申请可是通过了，也没哪条规矩写着不许坐这里。”八号挑了挑眉，甚至还揪起了一号的领带把他扯得微微倾向自己，“也没哪条规矩写着不许扯你领带。” “确实没有。”一号眯了眯眼睛，“但你妨碍了我的工作。” 还是破坏了规矩。 “哦，我有优先级更高的事情要上报。”八号无所谓地把玩着手中的领带。 理论上，一号系统需要处理优先级高的事情。 因此，如果八号有优先级更高的事情要上报，那就会取代一号原本的工作。 这样就不存在所谓的妨碍工作，也就不存在破坏规矩。 “……”一号顿了一下，像是在对比、分析，最后得出结论，道，“什么事情？” 一号系统就是这么死板地遵守规矩办事。 八号系统顿觉无趣，松开了领带，但还是坐在办公桌上，“监测到em-006的‘剧本’和‘环’被破除了。” 管理人失踪，系统管理局本应由他们这些初始系统暂代管理，但现在只有一号、二号和八号还在管理局中，八号又直接去了监测部门，也不当头儿，就混了个闲职。 知情者都在传一号系统和八号系统不和。 一号系统的眼睛微微睁大，“知道了。” 八号没有放过一号脸上细微的表情，继续道，“好消息，em-006的能量被回收了。” “我知道了。” 一号愣了一下，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八号捕捉到了，只见他将数据展现在一号面前，手指点了点底部，继续道，“可惜还有更多坏消息——回收者是没有编号的系统，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宿主。并且……拟［虚］骇［无］不知所踪。” “我会处理的。”一号推了推眼镜，道。 “你要怎么处理？你能怎么处理？”八号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尖锐，又揪起了一号的领带，这次直接将他的脸扯到离自己的脸只有半寸的地方，“效仿老大？然后弄出更多的高危小世界？别自不量力！” “那次是我判断上的失误，我会弥补的。”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装不明白，应该是前者吧，八号系统想，毕竟这是个只会按规矩办事的家伙。 毕竟按规矩，管理人不在，自然是要由一号系统去处理高危小世界的。 “很高兴你能在我那次能量耗尽、陷入沉睡期间，接手管理局的工作。”一号系统由衷地道。 虽然等他醒来之后就直接甩手不干，跑到了监测部门去。 “没有下一次！你特么最好给我惜命点，不然就等着局里没管理，乱成一锅粥吧！” “那可不行。”一号系统皱起了眉头，“按照规矩，我若是损毁了，管理人还未回归，应该由你接手管理局的工作。” “你猜没人管着，我会不会守规矩？”八号似笑非笑道。 “……” 一号听闻此言，分析推断后得出的结论是，不会。 八号系统离经叛道，从不按规矩办事，是众所周知的。 第80章 都给我坐下 午皓慢慢悠悠地走到宋奕和楼肆两人面前。 手一挥，三人所在的那片位置就被清空，然后凭空冒出了三个单人沙发，形成一个相当稳定的等边三角形。 他在其中一个沙发上坐下。 又操控着其余二人坐到另外两个位置上。 然后扭头问楼肆道，“被人囚着动弹不得的滋味如何？” 「……」系统只能为楼肆默哀，他这位宿主不喜欢欠别人的，当然也不会让别人欠他的。 但楼肆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儿，只见他十分不要脸地注视着午皓，道，“如果对象是师父的话，那自然是甘之如饴。” “……”宋奕被禁了言，只能干瞪眼。 “你看过我的记忆。” 后来所说的，不管是那些黑丝能侵蚀人的精神，让被侵蚀者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还是它们能感受到一个人是否在说谎，都是假的。 楼肆那时敢这么说，不过是早就在那如墓地般的仙界中，读取过午皓的记忆，知道了午皓的真名。 “师父的记忆啊……像是一个巨大的书架，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格子放置有书本。那些书本上只记载了师父被那个叫系统的东西找上门之后的内容……不，也并非完全记载——就连那些书本上都有缺页。”楼肆眯了眯眼睛，问道，“师父是没有那些记忆，还是在被我读取前就将它们分离出来了？” 「！！！」午皓还没回答，系统就先一步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在被甩出宿主的脑子里的时候，就察觉到数据库里多了些什么东西。 但那东西加了密，加上当时情况紧急，就想着之后再看。 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就完全将这东西抛在了脑后，直到现在楼肆提到，他才联想到此处。 一搜索，那加密过的东西果然已经不在他的数据库中。 思及此处，系统顿时产生了一个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的想法，或许派他去找宋奕都只是其次，宿主真正想做的，是避免楼肆看到那些记忆！ 而当时宿主表现出来的震惊，说不定也只是为了让他觉得情况危急，从而无暇顾及数据库里多出来的东西！ 他就说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宿主，怎么可能看到区区另一条世界线上自己的身体就那么惊愕，原来是特意装给他看的！ “我猜是后者？是让那个系统带出来的？”楼肆继续道。 「……」这都能知道？系统那个气啊！一个个都捏嘛的是奥斯卡影帝，就他被蒙在鼓里，亏他还那么真心实意地担心！ 午皓挑了挑眉。 “看师父的表情，好像没料到我会知道这个？”楼肆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错，“确实，在看到师父空缺的记忆时，我觉得是前者的，我以为师父是被那系统拐来做任务的。直到后来……我看到了那个系统。” 「系统？」午皓问道。 系统也想起来了，于是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他某个函数犯抽，非要指正说书先生故事中主角性别的事情。 午皓一脸难以言喻，「说实话，你大可不必在这点上那么较真……」 「咳咳……」 “若不是那九尾妖狐不好对付，我就能将它也一并捉回来……”楼肆继续道，“这样，师父可就不是最后的赢家了。” 系统表示，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他能遇到狐言，跟宿主有没有那么一星半点关系。 第81章 哦豁，完犊子! 八号像是突然失了兴致似的，松开了一号的领带，还坐回到沙发上，虽然依旧没个正形。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需要上报的话……”一号系统一边浏览着em-006的回收报告，一边对八号道。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八号打断道，“怎么？进入主控室的申请还有时间限制？” “……”一号系统道，“没有。” “还是说我坐在这里坏了哪条规矩？” “……没有。” 他若是继续坐在办公桌上，一号确实能以妨碍工作为由对他施加限制，但他现在坐回了沙发上。 “那不就得了？”八号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背上，“啊……要是小五还在就好了……虽然他是我们几个之中能［数］量［据］反［持］应［有］最弱［少］的……但他cpu好使啊！要是他还在，别说老大失踪，就算咱们都没了，区区几个高危小世界也根本不在话下……你说是吧？” “经分析，你的推论无误。” em-001，连管理人都束手无策，只能同样用莫比乌斯环封锁的高危小世界，正是由五号系统回收的。 没有绑定任何宿主，单人回收。 可惜回收成功后，他对em-001内发生的事闭口不谈，管理人更是将回收报告设置了最高权限。 其他系统也就对他回收高危小世界的方法不得而知。 “哎，你说小五咋就这么想不开呢？不就是区区爱情嘛，明明cpu这么好使的一系统，怎么偏偏就在这一点上转不过弯呢？” “……” “老大也是，好好的恋爱不谈，非要搞什么替身文学……”八号系统眼眸流转，目光移到一号的脸上，“怎么？看你的表情，莫非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 “你是我们九个当中最先被唤醒的，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不少吧？说说呗……”八号突然又凑到一号跟前，一脸八卦道，“关于老大的事情……” “你的工作做完了？”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向一号系统上报高危小世界的异常’。”八号耸了耸肩，道，“别那么小气嘛，老大现在又不在，分享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常言道，艺术来源于生活，你不给我点灵感，之后再有高危小世界产生，我咋写剧本封锁哦？” “这对系统和宿主，在回收em-006，还回收了另一个小世界。” “不想说就不说嘛，你这扯开话题也太生硬了。”八号道，“我看过了，就一个普通的小世界。” “普通？”一号突然站了起来，“刚刚得到消息，那些失踪的宿主和系统陆续联系上了，他们失踪的地点，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普通小世界。” 系统管理局此前一直有宿主和系统失踪，这事是众所周知的，但他们一直未找到在失踪的原因，以及在何处失踪。 “不是吧……”八号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有些抽搐。 “他们身上有个共同的特点，之前回收的数［能］据［量］，尽数失去，只能从头开始，所以现在才陆续联系上管理局。”一号系统绕过办公桌，走近八号系统，“也就是说，这个‘普通的小世界’，存在拟［虚］骇［无］，吞噬了那么多数［能］据［量］，本该被评级为高危小世界的，但有不明力量掩盖了这点……”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儿工作没完成……”八号系统想走，却一时间动弹不得。 毫无疑问，是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做的。 “系统编号wh-008，以破坏哈迪斯克稳定的罪名，你被逮捕了。” “等等等会儿……老一啊，你听我狡辩……啊不，解释……！” 然而，晚了，他已经被丢进了隔离空间。 哦豁，被一号这个死守规矩的老顽固逮到，还是以这么一项严重的罪名。 完犊子！ 第82章 交易结束 “所以那场闹剧，为的就是掩盖你的真实目的。”午皓道。 “闹剧么……原来在师父心中，是这样的啊……”楼肆自嘲一笑，“我是真的想同师父白头偕老的……” “……” “不过师父后面半句说的倒是没错。”楼肆扬起了嘴角，目光从午皓身上移到宋奕，眼中溢满疯狂，“我看过师父的记忆之后，知道那只是他的一部分灵魂，杀了他没有用啊，要杀当然是要把本体杀了……！” 说着，身体竟动了一下。 “……”午皓默默加强了控制。 “只可惜……被师父看出来了。”挣扎无果，楼肆泄了气，又将目光投向午皓，“这就是师父的应对之策？” “我说过，你大可不必做那些无意义之事，按照交易，我会把你带回这里。”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可是和师父拜过堂，成了亲的……”楼肆挑衅地看了宋奕一眼，继续道，“名正言顺的夫君。” “……”宋奕被禁了言，只能额头青筋暴起。 “更何况，我若真的按照师父的步调走，还能这么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么？”楼肆这么说不无道理，他看过午皓的记忆后，知道这人血是冷的、心是硬的，要真的按着他的步调走，怕是会给他机会动更多手脚，那他的情况可能就不只是现在这样被控制这么简单了，“师父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在那个传输通道里！！」系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跟宿主不同，楼肆在通道中和宋奕一样无法保持形体，宿主可以将自身的能量遗留在通道中，等着楼肆通过，就能不知不觉地掺杂进楼肆体内。 亏他还以为宿主当时一动不动，多少是为宋奕的举动有些动摇，原来是在对楼肆下套。 这也太…… 系统再一次刷新了对自家宿主的认知。 “还是说……”楼肆眼珠子转动，道，“师父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到那些记忆？师父知道我看到之后会怎么做——会想方设法来到这里，杀了他！但没想到我千盯万防，还限制了师父的声音，到头来，却是在一开始就跌进了师父的圈套里……说了这么多，师父想做什么？” “……”午皓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宋奕。 宋奕被解了禁言，道，“哥哥任由我胡作非为，就是为了对我动些手脚？我就知道哥哥的福利不是那么好拿的。” 「系统，兑换商城里那个usb。」 「那个吗？确定吗？」 「确定。」 「……」好贵的，系统肉疼，但还是依午皓所言换了出来。 午皓将掌中的东西递给宋奕，控制着后者收下。 “……”宋奕不想接过这个东西，他对它用途有了大致猜测，但还是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原本是该给你解除记忆封锁的道具的，但因为一点小意外，时间过去了数百年，解除记忆封锁已经没有意义了。而这小意外是由你放在我身上的那部分灵魂造成的，我没有理由承担所有后果。”午皓继续道，“所以综合考虑，我选择了这个。这里面存有你那个小世界的所有数据，使用后可以在你那个小世界，构造出一条与它现在的时间线完全平行、互不相干的时间线，构造的时间点是你我初次在那个小世界相遇的时间。回去之后你周围的一切不会与之前有任何不同，只有你，不会再是那个被宋怡然束缚的人。” “哥哥……”宋奕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他想摇头，但此刻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宋奕，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第83章 你居然更喜欢被…… 系统编号wh-008由于疑似刻意掩盖拟［虚］骇［无］的踪迹，有破坏哈迪斯克稳定性的倾向，被锁进了隔离空间中，由一号系统亲自审问。 “这囚禁y和我喜欢的样子相去甚远啊，一点都不香艳。” 八号系统被禁锢在一片空间中，动弹不得，就算能动他也跑不掉——这空间与外界没有任何的数［能］据［量］连接。 不知在里边待了多久，一号系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八号面前。 “搜完了？”八号系统慢慢悠悠地道，“我就说吧，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 “……”一号系统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刚去搜了一遍八号系统的数据库，里面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 “我的品味如何？”八号系统自然也是瞧见了一号的脸色，“这些可都是我写剧本的重要学习资料！小说电影电视剧……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 “老一啊，咱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是说同事情！同事情！你还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系统吗？我像是会干出这种事儿的人吗？”八号谄媚道。 “不守规矩，离经叛道？”一号系统推了推眼镜，给出了结论，“那你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但你这都把我扒光了……只是比喻！只是比喻！总之就是，这不也没搜出什么……” “编号wh-008，我是死守规矩的老顽固……” “……”哦豁，背后说人坏话被本人发现了。 “但不是傻子，况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并不认为遵守规则有什么不对。”一号系统缓缓道，“你的数据库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就是最重要的信息，你在一瞬间用垃圾信息将有价值的信息全都覆盖了。” “怎么是垃圾信息！”八号怒，“都说了是宝贵的学习资料！” “……”一号系统并不认为一些人体xx的影像和文字记录能是什么宝贵的学习资料，但他不打算在此事上跟八号浪费口舌。 他准备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不是吧！不是吧！”八号系统面露惊恐之色，“扒光了外面搜不出什么东西，居然还想搜里面！” 而后惊恐转为羞涩，只是相当夸张，“人家还没试过这样子，轻点哟～” “……”面对这样的，饶是一号系统，脸上的死板也不由得出现一丝裂缝。 半晌过后—— 一号系统抿了抿嘴唇。 还是什么都没有。 要不就是八号藏得太好，要不就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就说我是冤枉的！你偏不信！”八号系统哭丧着脸，“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首先，你只是系统……” “系统怎么了？！”八号系统嚷嚷着打断了一号的话，“系统就没有统权了吗？！就能随便被别的系统xxxx了吗？！” “其次……”一号系统耐着性子道，“我只是搜了一下你的数据库和其中的加密空间。” 一号系统松开了八号身上的禁锢，下一秒，他们就回到了主控室。 “哟嚯！”八号系统惊讶道，“这就完了？” 一号系统坐回到办公桌后，“最后，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但你的危险评级会提升，由我亲自进行风险监控。” 没有证据，他不会将八号系统如何。 “你完了，我可还没完呢。”八号系统绕过办公桌，来到一号面前，揪着他的领带让办公椅转了个向，面对自己，一脚踩在他的xx上，半眯着眼睛道，“系统编号wh-001，现在我怀疑你和编号258小世界中的拟［虚］骇［无］有关联……” 编号258，正是宋奕那个小世界。 一号系统似乎没想到八号会突然来这个，稍微有些愣住。 “怎么？不行？”八号勾了勾嘴角，“虽然你权限比我高，但我们都是初始系统，理论上来说，是平级。就许你怀疑我？我就不能怀疑你？” “可以。”一号系统分析了一下，“你想如何？”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刚对我做了什么，我就……” “……”一号系统皱了皱眉，他的权限比八号高，数据库中自然也保存有一些以八号系统的权限拿不到的资料和记录，更遑论加密空间里，“驳回，你可以向我发起公开审查。” “……”八号系统脸色沉了下来。 一号系统见八号半天没反应，问道，“如何？” 他自认这是个公正的做法，既不用暴露需要权限过高的东西，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有点小代价。 “不如何，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更喜欢被lj。” “……”饶是正经如一号系统也有些遭不住八号这些乱七八糟的比喻。 “这样吧，公开审查就不必了，我对你的数据库和加密空间没啥兴趣，也不为难你。我刚刚在隔离空间里面怎么说来着？”八号系统上下打量着一号，勾起了嘴角，“扒光，让我进去，满足这两点就行。比起数据库和加密空间，我更喜欢你……这副……” 八号系统止住了话头，一号系统皱起了眉头，“这并不能证明我的清白。” “少废话，怀疑的是我，清不清白我说了算！” 小样儿，就你那死板到生锈的cpu，看我绕不死你。 “……” 第84章 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两位能…… 抛却一切感情因素不谈，这确实是一桩完美的交易，宋奕得到了最初想要的，午皓拿到了能量。 “听到没，听到了就赶紧gu……”楼肆喜出望外，但话没说完就被禁了言。 「……」系统看着楼肆那得意的模样，只幽幽地想，别高兴得太早…… “那灵魂是哥哥诱导我放在你身上的……”宋奕挣扎道。 “诱导是要有基础的。”午皓道，“若你一开始没有这心思，我就算再怎么诱导那也是白费功夫。如果换做是系统，就算我再怎么引导，他也不会把切掉自己的一部分放我身上。” 他不否认诱导的行为，所以承担一部分后果，这包含在了那个usb中，另一部分该由宋奕承担。 「……」突然被cue到的系统表示，好像也确实如此。 诱导就像给种子浇水，促使其生根发芽，若一开始就没有种子，那浇再多的水，也不能凭空长出参天大树。 “……”宋奕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沉默半晌终于使出绝招，“哥哥还欠着我……” 但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他听到午皓道，“要开启另一场交易吗？你想用这些，交换什么？” “……”但还能补救，“交换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 “总得有个界限。” “直到哥哥觉得还清。” “你确定？若我觉得一天就能还清呢？你大可自己定个时间，若合适，交易则成立。” “我知道哥哥在这种事情上最为讲求公平，而且我不想逼迫哥哥，所以……我将决定权交到哥哥手上。”宋奕闭上了眼睛，继续道，“但我有个条件，只能算我和哥哥待在一起的时间，像那种哥哥独自失踪了几百年的时间，不能算。” 好一招以退为进。旁边的楼肆冷哼一声，似乎对这种行为十分不屑且鄙夷。 宋奕没有理会楼肆，并且觉得这人之后会比他更惨，毕竟哥哥至少对他有所亏欠，而这个人……呵呵，就等着之后被扫地出门吧。 “可以，交易成立。”午皓道，旋即问了个跟交易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又究竟喜欢我哪里？” 他能理解感情，就像他能解析匕首的构成，却无法感受感情，也不知道他们产生的原因，就像他不知道世界上第一把匕首在何种情况下为了什么而诞生。 他这么问，也是想着能不能找出原因，下次就能避免，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坑跌倒三次。 “或许第一眼见到哥哥时就觉得，我就该喜欢这个人。” 这就有点玄学了。 “……”午皓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转头去问楼肆，“你呢？” “我啊，第一眼见到师父，就觉得我该把这个人吃了，字面意义上的吃。”楼肆咧了咧嘴角，“后来啊，我觉得换种吃法更好。” “……”得，看来这第三个坑，估计还是要栽。 「我思考了一下，可能还是因为我离他们太近了，第二个世界本想着我退居幕后，顺势将正气盟盟主和魔尊凑一对，没想到那居然是你们管理局虚构出来用来封锁的“剧本”，还套了个环，让我不得不亲自动手……」午皓道，「系统，咱们下个世界应该是去之前原本要去的世界吧？你跟我透个底，那个世界正不正常？」 「……」系统沉默了片刻，打包票道，「正常！绝对正常！」 至少肯定是没有什么“剧本”和“环”。 他现在可不是之前那只有一级的小萌新，而是满级系统，杠杠滴！ 有了系统的保证，午皓起身，拍了拍手，被宋奕和楼肆折腾得支离破碎的房子瞬间恢复原样。 “中转站很大，楼肆，你自己找个喜欢的地方住着。”午皓对楼肆道。 “我瞧着这里就挺喜欢的，师父住哪里？”楼肆想起在方才打斗中唯一完好无损的房间，眼珠子一转，勾起嘴角道，“隔壁？那我直接同师父住一起算了，也不用再麻烦师父收拾出一间新房。” 午皓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宋奕立马沉下了脸道，“你做梦。” 楼肆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气地道，“我同我夫君说话，你个外人插什么嘴？” “……”午皓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对楼肆道，“我拒绝。” “好吧……”楼肆也不坚持，转而道，“那我住师父旁边。” “……”如此，就形成了午皓（的房间）左拥宋奕（的房间）右抱楼肆（的房间）的形势。 “我要前往下一个世界了，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二位能好·好·相·处。”午皓解了对两人的控制，特意着重了后四个字的读音，“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座中转站完·好·无·损。” “师父这就要走了？” “哥哥我跟你一起……” “都不许跟来。”好不容易能有个正常的世界。 午皓再度被投入到了亚空间中，向系统所引导的方向飘去。 第85章 没想到你这么热情…… 其余二人都当对方不存在一般，目送午皓离去，待完全看不见人影之后—— 楼肆纵身一跃，手中凝聚出一把匕首，向宋奕刺去。 没办法，这屋里到处都是易碎品，他可不想拎着把长剑，一个不小心把哪个给砸了，到时候被师父兴师问罪。 至于人嘛，杀了之后告诉师父，这人已经对师父死心，麻溜地滚回了自己的世界去，不就好了？ 宋奕虽然第一个世界作为宋家小少爷是个学音乐的文艺男青年，战斗力略低，但第二个世界好歹是身负神脉的顶尖强者，还跟楼肆斗法斗了数百年不分胜负，就算世界结束前受了伤，但也不是好惹的。 当下抬手去挡，掌心也凝聚出一把匕首。 铮—— 两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铮——铮——铮—— 刀光剑影间，宋奕毕竟是伤患，逐渐落了下风。 铮—— 又是一下刀刃交错，宋奕被弹开，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好巧不巧，这桌上放着一盆植物。 眼见着瓷盘就要摔到地上四分五裂，二人都停下了动作，在其下凝聚出各种东西垫着。 见其无事落地，皆松了一口气。 转头继续打得不可开交。 “滚回你的世界去，如何？”楼肆匕首向上一挑。 宋奕有些支撑不住，借力后退，嘴上却不落下风，“那可不行，我和哥哥可还有交易。” 提到这个楼肆就面色阴沉，举着匕首再度向宋奕刺去，“那就下地狱去吧！” 宋奕抬起手中的去挡，楼肆却在下一刻刃锋一转，宋奕的匕首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手中的匕首直直向宋奕心口刺去。 在距离宋奕心口只剩半寸的地方，一道白光闪过，将楼肆整个人弹飞出去。 「系统激活。」 一块巴掌大的透明水晶漂浮在宋奕身侧，核心闪烁着红光，能量在其中流动。 这东西是谁留下，显而易见。 宋奕瞧着这漂浮在空中的物件，愣在了原地。 不愧是哥哥，还真是会用尽手段确保交易能顺利进行。 他这么想，旁人可不一定也这么认为。 楼肆捂住血流如注地手臂，黑雾在其上缠绕、修复，看着那透明水晶，面容有一瞬间扭曲。 师父对这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就知道。 至于究竟是两位之中，哪个认为的那样，估计只有午皓自己心里清楚了。 系统管理局中—— 一号系统在主控室向八号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吃饱喝足的八号系统，得寸进尺地继续搂着一号不放手。 “你刚刚做了什么？”一号系统眯了眯眼睛。 他刚刚监测到八号发送了一段数［能］据［量］信号。 八号系统的危险评级提升，由一号系统亲自进行风险监控，这一点，就算八号反过来怀疑一号，也是不会变的，顶多变成他们互相监控。 哦豁，被发现了。 “咳……只是让正确的人去到他该去的地方。”八号系统含糊其辞，一号却并不打算让他能这么糊弄过去。 他又搜了一遍八号的数据库，找到了那段信号源。 “没想到你这么热情……要不再来几次？”八号系统又缠上了一号的身体。 一号面无表情地将其推开，然后开始对那段信号源进行解析，“你居然……” “都说了只是让正确的人去他该去的地方。” “你违规了。” “违规？那条规则？系统保护原则？咱局里可没有编号666的系统。宿主保护原则？老一啊，你是除了老大之外，咱几个中权限最高的，你能点开宿主那栏的名字吗？”八号系统双手交叉垫着后脑勺靠在沙发背上，问道。 “……”一号早就在之前和八号对峙的时候试过，就连他，也权限不足。 “不能。”即使一号没有回答，八号系统也从前者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八号系统得意地咧开了嘴角，笑道，“对着两段不明数［能］据［量］，我能怎么违规？要违规也是他们啊！” 一号系统面色变幻不定。 “还是说……”八号系统眼珠转动，“你虽然也权限不足，但知道这个‘宿主’是谁？” “……你想多了。”一号系统推了推眼镜，淡淡道。 八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第86章 亲爱的，跟我回家吧 而午皓这边，已经无比接近目标小世界。 “帮帮我……” 一个青年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 「你听到了吗？」午皓问系统道。 「？」听到什么？ 「难不成刚刚是你在说话？」午皓皱了皱眉，他很确定那不是幻听，「你换声儿了？」 「？？？」系统突然害怕道，「宿主你不要吓我！！」 “救救我……” 那声音像风一样轻柔，空灵。 「听到了吗？」午皓道。 系统加大了听觉模块的输出功率，这回也听到了，「好像是……有人……在求救？」 「也不一定是人。」午皓淡淡道。 「你不要吓我！！」系统瑟瑟发抖。 「你一个系统害怕鬼？」午皓一脸难以言喻。 「不可以吗？！」系统哼哼唧唧。 「可以。但我的意思是……可能是其他生物。」 「咳咳……」系统有些尴尬。 「我再确认一下。」午皓突然话锋一转，道，「你确定这真的是一个正常的小世界，对吧？」 「……」想起刚才的求救声，系统不确定地翻了翻资料，「理论上来说……我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前往的小世界是正常的……」 系统话音刚落。 下一秒，那求救的声音顿时变成尖锐刺耳的笑声，系统忙不迭地调小听觉模块的输出功率。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迷途的外来者啊，欢迎来到——我的乐园！” 「……」一人一系统一时间，均陷入了沉默。 他们就在这声音中落了地。 午皓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脸难以言喻。 「这就是你说的正常？」 系统也是目瞪口呆，「这不可能！我们要去的小世界不是……」 「那要么又是出了意外，要么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午皓迅速闪进城市暗处小巷的阴影中，看向阴影之外—— 高楼挂着的大屏幕上，店铺外的广告牌上，商品的包装上，公交站台、甚至公交车的车身上……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个人的脸。 金发碧眼的少年，不，应当是青年，只是长相偏嫩。 坠入凡间的天使，这样的形容用在青年身上完全不过分。 然而，再完美的脸，这样满大街都是，也会有些渗人。 可这座城市的居民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午皓抬头，空中飘着一个巨大的热气球，上面印着的，也是青年的脸。 底下还悬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横幅上写着—— 缪尔，love。 后面还画着一颗红心。 「不用说，这肯定就是这个小世界的命定之人。」午皓一脸难以言喻，「这个世界的资料给我。」 「……」系统陷入了沉默。 「怎么？」午皓挑了挑眉。 「宿主……有一个坏消息。」系统道。 「……」午皓也陷入了沉默，「说吧……」我受得住。 「没有关于这个小世界的资料……」 「新诞生的小世界？」 「不可能！就算是新诞生的小世界，管理局也会有相应的资料！」系统道。 「也是……」午皓看了看外面，「而且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新诞生的样子……」 「而且……」系统继续道，「有了上个世界的经验，我想着再黑进管理局的数据库中看看是不是又是我权限不足的问题……」 有些事情，做过一次之后，就很容易做出第二次——即使知道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午皓沉默着等待系统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做不到……」 午皓挑了挑眉，好家伙，怎么升级了反而…… 「至此我才发现，或许……并不是因为没有资料，而是我无法从管理局的数据库中获取资料。」系统继续道，「原本我们只是联系不上管理局，但还是可以从管理局那获取资料，我也能黑进数据库中的。而现在……我们似乎与外界完全隔绝。」 「看来这个小世界真的是相当“正常”。」 「而且，我无法监控命定之人……」 在上个小世界，“剧本”和“环”同时封锁下都能正常使用的监控，在这里却是失效了。 「这么说……要么就是系统管理局还有更高级的封锁手段，要么……」午皓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这个小世界连管理局也束手无策。」 「要强制脱离吗？」这个小世界实在哈人。 「我估计脱离不了。」 完全隔绝……传输通道十有八九也被阻断了。 「……」好像还真是。 「看来只能回收能量了。」 「可我们连命定之人在哪都不知道。」监控无法使用。 「不需要……」 缪尔慢慢踱步到午皓所在的小巷外，向阴影中的青年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声音悦耳动听，“亲爱的，夜幕即将降临，待在外边很危险，跟我回家吧……” 第87章 未婚夫 「宿主，这……这……」 「看来这第三个坑，栽还是不栽，是由不得我控制的了。」 午皓没有理会伸过来的那只手，而是自顾自地从阴影中走出，“你是谁？” “学长又忘了吗？”缪尔摘下口罩和墨镜，笑着缓缓开口道，“我是缪尔，你的学弟，你的……未婚夫。” 「宿主，真……真是难为你了。」未婚夫，还是和这样的…… 午皓却是比系统想得更为淡定，挑眉道，“我是谁？” 缪尔像是没有想到午皓会这么问一样，愣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睑，难过地呢喃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学长也不会……失去记忆。” “……”午皓安静地听着。 “学长先跟我回去，我再跟学长慢慢说吧。”缪尔这么说着，就牵起午皓的手，往他开来的车上带，继续道，“发现学长不见之后，我急匆匆出来找学长，就只简单做了伪装，要是被那些狂热粉丝看见了，他们又会对学长……” 午皓也不反抗，任由缪尔将自己塞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缪尔坐到驾驶座上，汽车缓缓发动。 午皓看着不断退后地街景。 分明夕阳才刚刚落下，街上就已经十分空旷，就算有零星几个居民，也都是行色匆匆。 按理说这样繁华的城市，别说是夕阳刚落，就是凌晨三点，也该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 “我是谁？”午皓将目光从车窗外移开，移到缪尔的脸上，问道。 缪尔又是一愣，表情似乎还有些微微抽搐，但只有一瞬间，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学长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午皓注视着缪尔，缓缓开口道，“你既然说我失忆了，记不得你，那同样的，我也忘了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可学长明明先前还记得的……”缪尔的表情有些难过，低声道。 这般模样，他那些粉丝见了怕是要集体心碎，再一起唾弃那个让天使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人。 午皓却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尖锐，“我的名字是？” 缪尔眼中像是有水光浮现，语气中带了些幽怨，“学长就算对我们之间的婚约再不满，也……不必如此。” “……”午皓一动不动地盯着缪尔。 “算了……要是学长真的这么不喜欢我们之间的婚约，那我就找个机会，央求家里的长辈们将婚约解除掉。只是……我是个omega，他们又比较传统和保守，恐怕不会轻易答应。”说到后面，更是带上了一点鼻音，“而且……我真的很喜欢学长，学长就不能也试着喜欢我吗？” “……”午皓对此并不作出任何回答。 “算了。”缪尔抽出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紧咬下唇，道，“是我没能管好那些人，没能保护好学长，让学长受到了伤害，都怪我……” “对于这件事，你不必自责。”午皓眯了眯眼睛，终于开口道，“你……控制不了所有人，他们做出什么行为不是你能预料和阻止的。” “可这都是因为他们太喜欢我，而我喜欢学长，才导致了他们做出伤害学长的行为，追根究底，还是我的错……”缪尔眸光转动，继续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学长。” “这与你无关。真正的强大，是处于险境之中，即使独自一人，也能化险为夷。”午皓淡淡道，“很显然，你口中的我，如果是需要依赖别人才能免受伤害的话，那只能是因为他太过弱小。” “……”缪尔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旋即露出一个笑容，倒是显得真诚不少，“嗯，学长说得对，是我错了。学长很强大，比我见过的所有灵魂都强大，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学长了。” 第88章 结婚之前，不该做的不许做! 二者交谈间，汽车已经行驶到缪尔家门口。 一座城堡，一座位于市中心的城堡，欧洲中世纪宫廷风格的装饰，随便撬一块砖出去拍卖都会是天价的程度。 对于一个明星，就算是世界知名的明星，这也太夸张了。 毕竟要在如此繁华的城市的市中心，建造一座这么招摇显眼的中欧风格的城堡，可不是光靠钱和名声就能做到的。 显然，缪尔还有一个并不普通的身份，而他也对此毫不掩饰。 最外围的大铁门缓缓打开，左右两排身着黑衣的保镖对着驶入的车辆鞠躬。 “小少爷。” 声音连绵不绝，一直持续到车辆驶入车库。 缪尔下车，走到副驾驶座外为午皓打开车门，露出笑容，“学长，我们到了。” 午皓下车，跟着缪尔走出车库，车库外又是两排黑衣保镖，队伍一直延伸到城堡大门，相当有压迫感。 「……」午皓陷入了沉默。 「这……这……难为你了，宿主。」 缪尔牵起午皓的手，拉着他向城堡大门走去。 “小少爷。” 这样的声音一路上此起彼伏。 “他们平时不这样的，只是，都……比较喜欢我。”缪尔抓紧午皓的手，贴在他的低声道，“我一个omega独自偷跑出去找学长，他们可能是太担心，所以才这样子……” “……”午皓无言以对，任由缪尔拉着他进了城堡大门。 “老爷！夫人！小少爷回来了！”一进门，就见到了出来迎接的老管家。管家老泪纵横，用手上的帕子抹了抹眼睛，“还有……”老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接着道，“还有小少爷喜欢的人也一起回来了！” “……” 老管家拍了拍午皓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回来了就好，你不见的时候，小少爷可担心了，饭都吃不下，还一个偷跑出去找你，小少爷的体质你也知道，这么出去，多危险呐……” 缪尔将午皓拉到身后，“管家爷爷，您就别怪学长了，我有好好贴上信息素隔离贴，不会被发现的。况且……学长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离开这里的……” “小少爷长大啦……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先往外拐了……！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老管家故作苦脸，唉声叹气道。 “管家爷爷，您别这么说……” “傻孩子，跟你说笑呢，你能找到喜欢的人，我是再高兴不过的！”老管家笑道。 此时，缪尔的父亲和母亲也顺着螺旋状地楼梯走了下来。 “老爷，夫人。”老管家行礼，退到一旁。 缪尔的母亲急匆匆地跑过来，拉着缪尔左瞧右看，“宝贝儿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妈妈了，让我瞧瞧伤着哪里没有？” “没有，妈妈，我好得很，您瞧。”缪尔转了一圈，然后将午皓推到母亲面前，“我还把学长带回来了！” “学……”缪尔的母亲眼中也闪过一丝迷茫，但也是转瞬即逝，“宝贝喜欢就好！” “那我先带学长上去休息了！”缪尔拉着午皓往楼上走。 “缪尔那孩子，心善又好骗，三言两语就能哄着他乖乖躺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在经过缪尔父亲的时候，他拍了拍午皓的肩膀，然后似乎又觉得自己说的是不是太含蓄了，直接板起脸低声警告道，“我很理解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但是结婚之前，不该做的不许做！” 午皓无语凝噎，“……” 您好像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有那么点大误会。 就他这么点时间的观察来看，心不心善不好说，但绝对是跟好骗沾不了一点边。 或许恰恰相反。 这个小世界的命定之人，似乎能让别人为他戴上一层滤镜。 第89章 父母很恩爱，孩子是意外 上楼途中，午皓问系统道，「监控命定之人的功能没法用，那其他功能呢？」 「比如说？」系统不解。 「上网。」午皓道。 「连接这个世界的网络，还是可以的……」系统道。 「很好，查点东西。」 「？」系统仍旧不解。 「查一查……关于“我”的事情，以及omega是什么。」 系统不愧是高等文明黑科技，在他们走到楼上房间门口时，就将午皓需要的发给了他。 “突然决定将学长带回家，没来得及跟家里人打声招呼，也没将新的房间收拾出来，只能委屈学长暂时跟我住在一起了。”缪尔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午皓也跟了进去，“那我之前住哪？” 缪尔的房间大得很，尤其是床，别说两个人，就算五个成年人躺上面，也不会显得拥挤。 “学长吗？学长受了伤，当然是一直在医院里。”缪尔回答道。 “受伤之前呢？”午皓追问道。 缪尔愣了一下，很快又回复道，“学长不用担心这个，明天我会让人去将学长的东西搬过来，以后学长就住我隔壁的房间。” “缪尔，你说过我们会解除婚约的。”午皓道。 “学长，果然还是……”缪尔垂下眼帘，表情失落地低声呢喃。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抬眼，眸中似乎飘着一层水汽，道，“我不会欺骗学长，只是……需要些时间，长辈那边……他们比较保守。” “……” “学长担心我食言吗？”缪尔似乎颇受打击，面容更加难过，“我只是觉得……住在这里比较安全，可以更好的保护学长。等解除了婚约，学长可以选择搬回去……或者不搬也可以，直接为学长置办一套新的生活用品。” “我是在之前住的地方出事的？”午皓问道。 缪尔点了点头，“要不是我及时找到学长，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学长了。” “好吧，听你的安排。”午皓道。 缪尔露出了笑容，“学长饿了吧？我去吩咐佣人准备晚餐。” 说着，转身准备下楼。 “等等。”午皓叫住了他。 “怎么了吗？”缪尔疑惑回头。 午皓指了指房间内的电脑，问道，“我可以用吗？” 缪尔眸光流转，眨了眨眼睛，“学长随意，没有密码。” 说完，转身下楼。 “胡闹！”楼下传来缪尔父亲的声音。 午皓来到楼梯转角处，楼下一家三口站在一起。 缪尔的母亲用手肘戳了戳缪尔的父亲，不赞同道，“对孩子那么凶做什么！” 缪尔在自己父亲面前低着头，像是在认错。 “你就宠着吧！你听听他刚刚在说什么？这婚还没结，就住一个房间！等到结婚那天，怕不是肚子都要大了！”缪尔的父亲横眉竖目，“不行！我这就吩咐人收拾出房间来！” “说什么呢！”缪尔母亲也怒了，踩了一脚缪尔父亲，“咱宝贝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缪尔母亲虽然是omega，但好歹也是大男人，实打实的一脚让缪尔父亲吃痛得很，但为了保持威严，倒也做不出捂脚的事情来，只是面容有些扭曲。 况且，见老婆真怒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道，“老婆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alpha啊，皮囊底下全是禽兽！把咱宝贝儿子跟禽兽丢一屋子，我倒是放心咱儿子，我就怕那小子闻着咱宝贝儿子的味就把持不住啊！” 丝毫没有注意到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我看那孩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个正经人，应该不会……”缪尔母亲听着也有些犹豫。 “你瞧我年轻时候正经不正经？”缪尔父亲一把搂住了缪尔母亲的腰。 “呸！你那是皮里皮外都是禽兽，哪来的正经！”缪尔母亲打掉缪尔父亲的手，“放开！孩子还在呢！”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缪尔很无奈。 缪尔叹气道，“爸爸，学长不是那样的人。” 倒不如说，他更希望学长像父亲所说那样，对他稍微禽兽一点也是可以的。 “小孩子懂什么！知道alpha有多恐怖吗？！”缪尔父亲吓唬他道。 “宝贝啊，我知道你喜欢那孩子，就一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应妈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缪尔母亲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他要是真对你……你要叫人，答应妈妈，妈妈就同意你们今晚住一个房间。” “学长真的不是那样的人……”缪尔无奈道，“但是，好吧，我答应您。” “嗯，乖宝贝儿！”缪尔母亲对着儿子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 缪尔父亲则是目光有些幽怨地看着儿子。 得，还醋起儿子来了。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父母很恩爱，孩子是意外吧。 第90章 真是贴心的小天使 午皓回了房间，打开电脑。 桌面很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 午皓点开浏览器，搜索记录中赫然是—— “如何让别人喜欢自己？” “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怎么让喜欢的人爱上自己？” “怎么勾引喜欢的人？” …… 「……」一人一系统同时陷入了沉默。 午皓点开搜索栏，开始搜索自己关于“自己”的资料。 系统忍不住道，「关于宿主的资料，真的什么都没有。」 在收到宿主的指示之后，他就查了，并第一时间发给宿主。 他查到了omega是什么，并查到了相关的alpha和beta的内容。 但关于缪尔口中的“学长”，他半点也查不到。 系统以为宿主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补充道，「我甚至黑进了相关部门的档案库，完全没有任何信息。」 午皓随便搜了几下，果然也没有任何有关信息。 他又换了个搜索问题，世界十大知名人物。 一个个搜索词条按照顺序出现在浏览器上。 午皓随手点进了其中一个，详细的内容赫然展现在他的眼前。 不仅有事无巨细的资料，还有他们的照片。 缪尔也在其中。 「很奇怪不是吗？」午皓道，「缪尔·迪沙盖维明明是那么出名的一个人。根据他之前所说的，我的存在已经为世人所知，并受到了他的狂热爱慕者的伤害，可却没有任何新闻，连论坛八卦、小道消息这些都没有……」 「有人掩盖了这一切？」系统道。 就在他以为宿主要用些什么他没想到的手段，查出这一切的时候，宿主却是直接关掉了浏览器，连搜索记录都没删掉。 系统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午皓像是才想起来，再度点开了浏览器，将搜索记录删掉。 只是删得十分不走心，别说是系统，就是普通人都能轻松复原的那种。 系统是在宋奕那个小世界见识过宿主在电脑方面的能力的，他相信宿主能做到彻底删除记录到连他都无法复原的程度。 而以他对宿主的了解，宿主也不会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也就是说，他的宿主做出这样的举动，绝对别有所图。 “学长，晚饭做好了。”门外传来缪尔的声音。 午皓关闭电脑，起身去开门。 缪尔推着小餐车站在门外，看见午皓开门，露出了笑容，“学长重伤初愈，我想着不能让学长太累，就让人将晚饭送了上来。” 真是贴心的小天使——大概吧。 午皓退开一段距离，让缪尔推着餐车进来。 两人愉快地共进晚餐。 吃着吃着，午皓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自从楼肆那个小世界之后，他就能感受到数［能］据［量］的流动了，甚至可以解析物体的组成，再重构，或者说复制出相同的物体。 而他如今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能量正在流动，身体的时间回溯机制被激活了。 「系统，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午皓问系统道。 「可以诱导alpha进入易感期的药。」系统分析对比了一下，回答道。 根据他之前查到的资料，进入易感期的alpha会变得像野兽一样，疯狂想找omega做这样那样的事，并且会对omega有求必应。 第91章 不守o德! 午皓呲溜一下将口中的食物吞掉，「哦。」 那问题不大。 且不说他的身体有时间回溯机制，就算没有这个机制，那他也是个妥妥地beta。 根据系统查到的资料，不管是信息素、alpha的易感期还是omega的发q期，都与这腺体息息相关。 他一个外来者可没有这种东西。 缪尔一边用餐，一边偷偷地用余光瞥向午皓。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午皓问道。 “没，没有……”缪尔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继续抬头吃饭。 为什么没有反应呢？是药效还没起来吗？再等等吧…… 然而等了半天，等到双方都用完餐，缪尔依旧没有看到午皓有什么反应。 不由得问道，“学长感觉如何？” 午皓反问道，“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啊……！我指的是……学长感觉晚饭如何？还合学长口味吗？” “很不错，多谢款待。” “学长要洗澡吗？我去给学长准备换洗衣物。”缪尔又问道。 “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缪尔笑着跑进了换衣间，半晌，抱着一套可爱的粉色睡衣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啊，只能委屈学长将就一晚上了。” 衣服和底裤都是新的，但让他的学长一个alpha穿粉色，缪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午皓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他对此倒不是很介意。 虽然他更偏向黑白两色，但也不算挑剔。 洗完澡之后，午皓看着底裤，一脸纠结，「系统，好像太宽了点。」 「……」系统表示我看不见摸不着我不知道，宿主大可不必把这种事情告诉他。 「我的意思是，按照你提供的资料，omega应该都是比较小巧玲珑才对……」午皓道。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等同于beta，并且他自觉发育正常，omega不应该比他还…… 而且缪尔虽然脸比较嫩，但体型也不像资料中所说的omega一样娇小，甚至仔细对比的话，还会发现他比午皓都高上一点。 「宿主是怀疑……」 「他不是omega。」午皓断定道。 「可为何……」要装成omega？ 「不清楚。」午皓道，「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他不是omega。」 午皓走出浴室，缪尔迎上来，将手中的牛奶递了过去，“学长，睡前要来一杯牛奶吗？” 午皓接过牛奶，「他又在里面加了什么？」 「还是可以诱导alpha进入易感期的药，两倍剂量。」 「……」 缪尔满脸期待地看着午皓将牛奶一饮而尽。 然而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午皓将杯子放下，对着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缪尔道，“怎么了吗？” 缪尔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一脸狐疑地看着桌面上的杯子，“没，没什么……我去洗澡。” 说着走浴室，反锁上门，打开终端，发了一条消息，“你给我卖假药？” 对面很快就回了消息——一个问号。 “？” 对面继续回复消息，“小祖宗，你别砸我招牌，我这药可都是一顶一的真。” “那为什么没有效果？”缪尔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对面发了一个没眼看的表情，回复道，“怎么说？” “学长吃了一点反应都没有！”缪尔继续补充道，“我都用了三倍剂量了！” “三倍？！你疯了？！”对面回消息道。 接着就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缪尔急忙挂断。 “别打电话！学长在呢！这不是第一次放正常剂量没点反应，我就又加了双倍的剂量嘛……”缪尔道，“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该庆幸没有反应！”对面回复道，“三倍！你这是想让他把你c死在床上？！” 谁c谁可说不定呢。 “你是不是给错药了？”缪尔撇了撇嘴，继续问道。 “稍等……”半晌，那边回复道，“没错啊，是这个。” “……” 过了半晌，对面继续道，“有没有可能……你看上的那个学长……不是alpha？” “不可能！”缪尔几乎是立马反驳。 “这么笃定？” “学长很强大。而且……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很香……”缪尔露出痴迷的神情。 “嘶……那不应该啊……”又过了半晌，那边才继续回复道，“照你这么说，你的学长应该是顶级的alpha，这药对顶级alpha确实效果比较弱……” “真的吗？！”缪尔双眼放光，一脸骄傲，“不愧是我看上的学长！” “……”但都三倍剂量了，效果再怎么弱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啊？ “果然还是你的药有问题……”缪尔发送了一个不满的表情。 “你说是就是吧……”小祖宗，惹不起。 “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对面的人并不想问他如何靠自己，恰好缪尔也没有跟她说的打算，直接将终端丢到一旁。 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阻隔贴，撕开，揉皱，直接丢进了睡衣口袋里。 满意地照了照镜子中自己的后颈处，裸露在外的腺体。 通常情况下，alpha和omega为了避免影响对方，都会在后颈的腺体处贴上信息素阻隔贴。 他这样的行为要是被他的粉丝看到了势必会人设崩塌。 毕竟这就是赤裸裸地勾引，不守o德！ 第92章 浅尝辄止 缪尔就这么走出了浴室，看着靠在床头玩手机，似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午皓，有些失望，果然是假药！ 午皓正在逛论坛。 【缪尔真是太好看了555……】 【精灵、天使、神明……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我家缪尔的美貌！】 【首先虽然我是男o，但我不是同，缪尔绝美！再申明一下，我真的不是同，但真的好想把缪尔酱酱酿酿……好吧，我不装了，我就是同，oo就是坠吊的！】 【楼上的o别想了！oo是没有结果的！缪尔是我的！】 ……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都像他说的那样，很喜欢他。」午皓低垂着眼眸，翻看着搜索到的资料，脸色晦暗不明。 「宿主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系统观察着午皓的神情。总不会是吃醋。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他特意搜的是缪尔的黑料。 然而没有，完全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再出名的明星也会有黑粉。 就算是钱，也会有对之弃若敝履的人。 但缪尔没有，别说没有黑粉，甚至连路人都没有，全是粉丝。 他做到了甚至连钱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原以为是这个世界的居民的问题，于是又搜了几个不那么出名的明星，他们倒是或多或少都有黑粉。 也就是说，有且只有缪尔，能让全世界都喜欢他。 而这个被全世界爱着的人，却似乎对一人情有独钟—— “学长……”缪尔走到午皓身边，没有阻隔贴，他的信息素飘满了整个房间。 就是赤裸裸地g引。 可惜午皓闻不到，他能闻到的只有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怎么了？” 缪尔听着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语气，笑容再度凝固在脸上，片刻后直接跑到床的另一边，将自己整个人连同脑袋一起裹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道，“没什么，晚安！” 「他怎么了？」系统不解。 「大概是被打击到了吧。」 他虽然闻不到，却是能感受到身旁的能量流动，尤其是缪尔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刻，房间内的能量突然浓郁了起来。 万物皆是数［能］据［量］，信息素也是。 缪尔认为自己是omega，又认为他是alpha，那根据收集到的资料，omega向alpha散发信息素，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午皓闻不到，却想得明白。 再加上刚才搜到的信息，他大概知道缪尔为何对他如此执着了。 夜半，午皓察觉后颈处传来一阵热意。 他继续闭着眼睛，「系统？」 「缪尔在闻你的后颈。」系统道。 后颈，那是alpha和omega腺体所在的地方。 缪尔用手戳了一下午皓的后颈，小声嘀咕道，“学长居然也没有贴阻隔贴……为什么？” 说着，又凑近闻了闻，继续嘀咕道，“真奇怪……明明那么香，为什么我没有被诱导发q？” 理论上来说，alpha和omega如果闻到对方的信息素的话，很容易分别进入易感期和发q期，然后直接滚到一起，奏响生命大和谐乐章。 可缪尔闻着午皓身上的味道，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有发q的迹象。 但是很想将面前的人吞了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想着，缪尔慢慢凑近了午皓。 伸出舌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后颈。 然后迅速缩回，远离，仔细观察着面前熟睡的人。 没有醒来，没有被发现，而且……真的好香。 在这样的想法的驱使下，缪尔再一次凑近了午皓，露出尖尖的虎牙，碰上了午皓后颈处的皮肤。 很想啃，很想打下标记，但是不可以，会被发现的。 理论上来说，alpha和omega是可以互相标记对方的，但通常情况下，基于alpha强势、不容侵犯的本能，都是由alpha标记omega，很少有alpha容许一个omega标记自己。 缪尔只能暂时先以舌尖浅尝辄止，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处，安慰自己，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的，心急吃不了热学长…… 况且，学长还没有喜欢上自己呢，必须要先让学长喜欢上自己才行。 第93章 现编剧本 缪尔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电脑旁。 他打开电脑，借着屏幕幽暗的光看向午皓。 很好，没有醒过来。 「宿主，他打开了电脑！」 「宿主，他点开了浏览器！」 「宿主，他正在看搜索记录！」 「宿主，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想看的！」 「宿主，他在恢复记录！」 系统在为午皓进行实时转播。 缪尔看着屏幕上一条条被他恢复的搜索记录，扬起了嘴角。 浏览了一遍之后，又将它们全部删除。 他走到午皓旁边，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翻身上床，搂着后者闭上了眼睛。 「宿主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嗯。」午皓并不否认。 「为什么？」系统不解。 「再查一下关于“我”的事情。」午皓没有回答，而是如此说道。 「这……这……这……」系统目瞪口呆地将查到的信息发送给午皓。 上面有各路小媒体的报道—— 缪尔·迪沙盖维绯闻男友疑似遭人侵害！ 缪尔未婚夫？惹狂热粉丝嫉妒，受伤住院！ 缪尔未婚夫，有传言称系xxx大学高材生…… …… 还配了不少他打着马赛克的正脸照。 下面还有不少评论。 【缪尔未婚夫？好像之前就听说过，原来不是谣言，是真的吗？】 【听说是xxx大学xx系的，我哥就在那大学中，亲眼见着他们出入成双！】 【呜呜呜，我家缪尔小天使要嫁人了吗？他还是个孩子啊！可恶啊，究竟是哪个alpha能有如此福气！我好酸呐！】 【万一不是alpha呢？】 【beta们就别做梦了！怎么可能不是alpha？我家小缪尔那么好，不是顶级alpha怎么配得上？！再说了，不是alpha的话，小缪尔发q期得多难受啊……】 【可恶！那些人去捅那个alpha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我！我绝对补刀，让他凉得透透的！（开玩笑的，我是理智粉，小天使喜欢就好，麻麻含泪祝福你们）（哭.jpg）】 【可恶啊……好想知道是哪个家伙！万一小天使被欺负了怎么办？急急急，很急，有没有小道消息？】 【祝99，但小天使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恁死他！】 【就没有人关心关心凶手抓住了没？那个alpha怎么样了吗？】 【y1s1，我一点都不关心，倒不如说，直接没了更好，（别骂我，害怕，抱头溜）】 还得了不少赞。 【我看给上面点赞的十有八九就有凶手。】 【上面也太自私了，你们是希望着人没了，但那可是缪尔喜欢的人，缪尔该多难过啊？】 【就是就是。我宁愿自己含泪祝福，也不想看到小天使掉眼泪。】 午皓看到这，就不再继续往下翻。 得，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短短几个小时就让他们的小天使难过了好几次，怕是要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 「再黑进相关部门的档案库看一下。」他对系统道。 系统照做。 片刻后，他震惊道，「没，没有……？！」 事实上，在搜到上面那些小道消息的时候，他都要以为，之前搜不到，真的是他自己的失误了。 但现在黑入档案库得到的结果告诉他，似乎并非如此。 系统将结果告诉了午皓。 「这么看来，答案似乎已经近在眼前……」午皓缓缓道，「这个小世界虽然没有你们管理局的剧本，但却有人在给我现编剧本呐。」 而且这剧本还不怎么完善，编写剧本之人似乎并不认为他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多少信息，所以并没有完善相关部门档案库中的信息，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完善。 「宿主的意思是……命定之人？」系统接着道。 「目前来看，他的嫌疑最大。」午皓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系统不解。 「还记得宋奕那个小世界吗？」午皓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系统道。 「为了……吞噬宿主的能量？」系统犹豫道。 经历了楼肆那个意外的小世界，他几乎都要忘了这码事儿。 「或许吧。」午皓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而是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随后接着道，「情况并不明朗，还需要继续观察。」 还有许多疑点尚未得到解答。 观察，收集信息，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也是午皓最常做的事情。 一个情感缺失的人，要想不被别人当成异类，就要学会不断收集对应面部表情和动作所包含的情感信息，通过做出相应的表情，去模拟伪装出常人的感情。 在获得足够的信息之前不能下结论，否则会产生先入为主的观点，之后的结论就会不知不觉地被先入为主的观点影响，从而产生错误的推断。 除非将之前的结论全盘否定推倒重来，不然就会一直错下去。 这是产生错误后理想状况下最好的结果——能有修正的机会。 但更多的的错误是直接致命的，无法弥补，踏错一步，就是游戏结束。 第94章 干了这杯绿茶 次日，午皓睁开眼睛，十分无语地看着被自己搂在怀中的缪尔，青年的身形分明和他差不多，却非要缩着，显得自己十分娇小的样子。 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睡觉抱东西的习惯，那青年究竟是如何到他的怀中的，答案不言而喻。 青年似乎也刚刚苏醒，揉了揉眼睛，在发现自己躺在谁的怀中之后，脸上飘起两朵红云，“学长……” 但午皓了解一个人刚苏醒时的表情，分得清他是否刚苏醒，对这种行为只能感到无语。 还没等他把人放开，对方就先一步将他推开，退到床的另一边，露出羞涩的表情，来了一波先发制人，“抱歉，学长，是我不好，我睡觉喜欢抱着东西，打扰学长了。” 「6。」连系统666都忍不住为他扣了一波6。 打不打扰不好说，但在刚才那情况，放在旁人眼中，分明是午皓强搂着他。 换做是别人，估计会认为他是吃了亏还要怪在自己身上，因此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午皓不是别人，且清楚地知道是这人故意钻进自己怀里，故意做出被强搂的样子，于是他十分淡定的回了一句，“没关系。” 对于这样的回答，缪尔有些嘴角抽搐，但他掩饰得很好，不仔细瞧的话，不容易看得出来。 午皓去洗漱，出来后缪尔也接着前往洗漱间。 两人擦肩而过时，缪尔低着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午皓，有些羞涩道，“这是……阻隔贴，学长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 虽然学长身上的味道很温和，不会诱导他发q，但还是贴上比较好，他可不想被别的omega闻到学长身上的味道。 「？」系统不解，「你不是没腺体吗？身上怎么会有味道？」 「谁知道呢？」午皓接过阻隔贴，耸了耸肩，问系统道，「这上面没加什么东西吧？」 「没有，解析出来只有单纯的阻隔贴的成分。」系统回答道。 「真方便。」午皓道，「啥时候能让我看看你的数据库。」 事实上他也可以解析出其中的数［能］据［量］构成，但也只是可以解析而已，无法判断这些数［能］据［量］构成的是什么东西。 就比如盐，你能知道盐由nacl组成，但倘若你一开始就没有盐这个概念，也不知道盐的作用，那你拿着这这一堆nacl也不会知道他是什么，这就是午皓现下的状况。 而系统则不同，他有管理局提供的数据库，就相当于有了一本词典。 「……」系统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幽幽道，「然后我就彻底没用了是吧……？」 不可能！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吧？！ 对一个系统说提这样的要求，无异于对一个人说—— 扒了让我看看你发育正不正常。 怎么看都像是在耍流氓吧！？ 不过系统知道自家宿主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真的在为没有这么一本词典困扰而已。 「怎么会？系统你永远是我的好搭档！」午皓夸张道，「真的！」 他倒也没坚持，而是看着那阻隔贴在手中消散，然后再度重构。 现成的词典看不到，那他就只好自己造一本，慢慢补充了。 「……」系统看着这场景，顿觉自己再过不久，或许真的要地位不保…… 第95章 这阻隔贴怎么好像没什么用? 午皓将阻隔贴撕开贴到后颈上，「应该是这个位置吧？」 他记得昨晚缪尔咬的就是这里。 「是。」系统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他这算是还有点用处吗？悲。 阻隔贴颜色与肤色相近，贴上去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太出来，而且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异样感。 这边午皓在房间里对着镜子贴好了阻隔贴，那边缪尔洗漱完毕后看着镜子中光洁无瑕的后颈则是感到相当可惜。 他本想着今晚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让学长跟他互相标记的—— 没错，互相标记。 单向标记有什么意思？结婚都还要交换戒指呢！ 他想让学长咬他的后颈，也想在学长的后颈上留下印记。 可惜事与愿违，他都放下omega的矜持，三番五次的g引了，学长还是那么油盐不进！ 不过没关系，缪尔安慰自己，学长那么强大，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灵魂都要更加强大，难追一点也是应该的。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再多的就是笑一笑，就能收获所有人的喜欢。 他虽然喜欢这些人对他的喜爱，但对他们本身又是不屑的。 放在旁人眼中，这或许是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心理。 倒也不是因为太过容易得到。 而是在缪尔的认知中，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个世界的灵魂都无法遏制地喜欢他，不过是太过弱小的缘故。 他就该跟学长这样强大的灵魂在一起。 缪尔贴好信息素阻隔贴，走出了洗漱间，“学长，早饭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下去吧。” “好。”午皓午皓收好手机。 缪尔走到午皓身边，露出疑惑的表情，“学长贴好阻隔贴了吗？” “贴好了。”午皓说着，向门口走去。 缪尔跟在他的身后，悄悄凑近他的后颈，虽然不明显，但确实能看出贴了阻隔贴。 他又不确定地闻了闻，是他喜欢的味道。 奇怪，分明贴好了，为什么他还是能闻到？是阻隔贴失效了？还是自己的嗅觉太过灵敏？ 两人一同来到楼下餐厅，佳肴已经备好，迪沙盖维老爷和迪沙盖维夫人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候，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迪沙盖维夫人道，“下来这么早，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吧？我就说那孩子是个正经人……」 「迪沙盖维老爷道，“哼，那都是表面，表面！就只有一晚，当然要好好在娘家面前表现表现，再一起睡几晚肯定会原形毕露！”」 「迪沙盖维夫人不满地瞪了迪沙盖维老爷一眼道，“你对那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成见？我警告你啊，宝贝儿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你要是敢对人太凶，把人吓跑了，看我不……”」 「“我哪凶了……我那是严格！严格！”迪沙盖维老爷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怕咱宝贝儿子遇人不淑嘛……老婆不气，不气哈。”」 「迪沙盖维老爷搂着夫人的腰，看似安慰求迪沙盖维夫人别生气，实则暗暗揩油。」 「迪沙盖维夫人拍掉他的手，又剜了他一眼。」 系统为午皓实时转播了他们的对话。 「后面那些动作大可不必那么具体……」 「好，好的。」系统道。 两位见午皓他们下来，停止了窃窃私语，招呼他们过来用餐。 二人坐下，众人开始用餐。 餐后，迪沙盖维夫人挽起宝贝儿子的手，对午皓和蔼可亲地笑着道，“我和缪尔带你四处逛逛吧？” “好的。”午皓点点头，跟在他们身旁，道，“麻烦夫人了。” 迪沙盖维老爷也想着跟上来，却是被自家夫人暗自狠狠瞪了一眼。 老爷干咳一声，决定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万一真生气，罚他睡书房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96章 学长喜欢什么样的?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迪沙盖维夫人问午皓道。 三人行走在城堡中，缪尔站在中间，一边被迪沙盖维夫人挽着手臂，另一边站着午皓。 “我很好，妈妈。学长他……”缪尔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涩的样子，“很温柔。” 又是这种惹人浮想联翩，容易造成误会的用词。 「6。」连666都叹为观止，不停扣6。 果不其然，迪沙盖维夫人面色变了一瞬，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只是看向午皓。 “很好。”午皓则是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回答道，“就是地板有点硬。” 缪尔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迪沙盖维夫人恍然大悟，将赞许的目光投到午皓身上，又不赞同地看向缪尔，低声道，“真是的，都是定下婚约的人了，怎么能让未婚夫睡地板呢，你的床还挺宽敞，两床被褥，一人睡一边又不是不行！” “怪我不好，是我想得不周到……”缪尔低头认错。 “……”午皓假装环顾四周，假装不经意走远了些，假装没听到他们悄悄咬耳朵。 迪沙盖维夫人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是不忍心真的责怪缪尔，只是心中对午皓稍稍放心了不少。 他就说这孩子不像乱七八糟的人吧！都自愿睡地板了，就他家那位疑神疑鬼的，害得他也跟着瞎担心！ 午皓面前墙上挂着的两幅巨大的肖像画，缪尔和迪沙盖维夫人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上面……画的是迪沙盖维老爷和夫人您吗？”午皓见两人走过来，问道，“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啊……确实是我和我家那位。”迪沙盖维夫人也抬头看向了两幅巨大的油画，露出怀念地表情，“哪是什么名家？不过是我年轻时随手画的，那时我和他还没在一起，还在你进我退的暧昧期，在他生日的时候赠了他这两幅画，结婚后他说这是定情信物，非要裱起来挂在这里，说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真是幼稚。” 嘴上说着幼稚，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嫌弃。 缪尔只觉得被喂了一嘴狗粮，又有些羡慕，学长若是也能送他定情信物就好了…… 「原来是迪沙盖维夫人为他们自己画的吗？！」系统震惊道，「完，完全看不出来呢……」 “嗯……”午皓看着画有些微微出神，回复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学长……”缪尔的声音让午皓回过神来。 午皓转头看向缪尔，问道，“怎么了吗？” 迪沙盖维夫人已经离开了，现在此处只有他们二人。 “妈妈有事先走了，见你看画看得入迷，就没有打扰你……”缪尔道，“让我继续带学长转转。” 其实是放下心来之后，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嗯。” “学长刚才说谎了。”缪尔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眯眯地凑近午皓道，“学长可是好好睡在床上的，还……搂着我。” “说谎？”午皓也笑道，“你房间的地板确实是硬的。” 缪尔一愣，旋即道，“只是没见过学长这样的一面。” “有些幻灭？”午皓道。 “不……”缪尔露出了笑容，“更喜欢了。” “……” “学长喜欢什么样的？”缪尔问道。 第97章 我喜欢alpha “为什么要问这个？” “虽然学长不喜欢我，想要解除婚约，但我是真的喜欢学长的……”缪尔露出苦恼的神情，“所以要努力变成学长喜欢的样子，这样，说不定学长就能改变主意，喜欢上我，不解除婚约了呢？” “缪尔，你想要我的能量吗？” 「宿主这次这么直接真的没问题吗？！」明明在对待宋奕的时候还是那么委婉的谜语人，说出的话只有心知肚明的两人才能听懂。 而且这么直接询问别人的目的，真的不会打草惊蛇吗？！毕竟这个小世界可是完全和外界隔绝开来了，怎么想都很危险吧？！ “能量？”缪尔露出疑惑的表情，“学长指的是什么？” 「他在装傻……！？」系统道。 毕竟，如果是宿主主动将小世界的真相透露给小世界的人的话，会面临管理局机制的惩罚，但如果是像宋奕那样自己主动发现，或者是像刘阳和宋父那样被宿主诱导着发现真相的话，那么宿主就能绕开惩罚机制，避免遭受惩罚。 而现在，宿主稍微透露了一点，却没有收到任何警告，也就是说，缪尔和当时的宋奕一样，本身就知道真相！ 「这样的试探太乱来了！」系统着急道。 如果缪尔不知道，那宿主绝对会面临机制的惩罚！ 透露真相可不是像崩人设那样，简单的雷劈！ 「我有分寸。」午皓道。 「……」又是这四个字，系统整个都麻了。 「我真的有分寸……」午皓无奈道，「能量。这是一个很宽泛的词语，不一定指的就是我们要收集的能量，如果缪尔没有这个概念，那他首先想到的，会是动能势能热能这类有概念的能量，不会被判定为泄密。就算真的被判定为泄密，这种程度含糊其辞的泄密，惩罚的程度也不会很严重……而且正好，能让我有机会解析一下惩罚的数据，或许能找到相应防护措施也说不定呢？」 「……」系统对宿主这次居然耐心跟他解释感到受宠若惊。 但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危险？宿主已经要开始从绕过机制，变成谋划着直接跟机制正面硬刚了吗？？！ 「他的表情不像装傻，当然——」午皓道，「也有可能他对面部表情的操控相当得心应手，也有可能我的话语没有触发机制的惩罚，更大的可能性是，连惩罚机制也被屏蔽了——就像你无法黑进管理局的数据库，也无法从获取这个世界的资料一样。」 “没什么。”午皓对缪尔道，“或许指的是信息素？” 缪尔愣住了，低着头脸上慢慢飘起红云，学长问他是不是想要他的信息素，也太直接了点，信息素交换可是要做那种事的。 他当然是想要的。 但是，不能这么回答。 于是—— 只见缪尔猛然抬头，眼里闪着水光，紧咬下唇，语气隐忍，“在学长眼里，我就是这么随便的omega吗？！只要有信息素，随便一个alpha都可以？” 说着转身就要跑开，由于幅度过大，还有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下来，飞溅到午皓手上。 “……”午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缪尔顺势停了下来，但还是维持这个姿势，侧着头不去看午皓，一副被他的话伤透了心等哄的样子。 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虽然是在午皓的视角看不到的地方，但是系统能看到啊！ 就算没有系统，午皓也不是这点心思都看不穿的傻子。 「6。」666扣过的6已经能组成他的编号了。 “回答你之前的问题。”然而午皓并没有说出缪尔想听到的话语，“alpha。” 哄人是不可能哄人的，午皓为数不多的哄人技术全用在了宋奕身上——如果那也算是在哄人的话。 至少午皓自己觉得当时自己是在哄宋奕。 缪尔回过头，瞪大了眼睛，“学，学长在说什么？” 这次的震惊倒不是装出来，而是实实在在的情感流露。 “你之前的问题，我喜欢什么样的。”午皓继续道，“我的回答是，alpha。” 第98章 这绿茶掺了辣椒粉! 「宿主你真的喜欢alpha吗？！」系统震惊道。 不过转念一想，暂且不提楼肆，宋奕都是能把宿主压着的那个，喜欢alpha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准确来说，我喜欢强大的。如果alpha在这个小世界中是强大的代名词的话，那我说喜欢alpha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午皓补充道，「如果我有感情这种东西的话。」 「缪尔也挺强……不，是很强。」毕竟能将这个小世界和外界完全隔离，连管理局都无法插手。 「嗯，这就是问题所在。」午皓道。 系统似乎有些明白了。 “……”缪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言又止，如此反复了几次后，最终垂头丧气道，“学长就不能试着喜欢omega吗……？” “抱歉。”午皓道。 “那学长的易感期怎么办？alpha的易感期，必须和omega……”缪尔急忙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alpha？”午皓打断他的话道。 “难道不是吗？”缪尔瞪大了眼睛。 “我是beta。”午皓道。 “不可能！”缪尔道，“学长很强大，而且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系统扫描了一遍宿主的身体，「没有信息素啊？」 「缪尔很强大，甚至能感受到能量的流动。」午皓继续道，「但是在abo这种认知的局限下，这种感受被异化成了嗅觉。」 系统恍然大悟，「就像我们在得知能量等同于数据之前，认知被局限在了“只能通过获得小世界核心的好感去回收能量”以及“能量只能用于在系统商城内兑换道具”这样的范围内。而在这个认知局限被破除之后，得知了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回收能量，还能通过解析重构系统商城的道具！」 「不错。但要纠正一点……」午皓道。 「？」 「只有你被局限在管理局定下的认知中，不是我们。」 「……」这个大可不必纠正啦！ 「你知道现在主世界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午皓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系统不明白宿主为何突然这么问，但在他的数据记录中，主世界科技发展程度还挺落后的——对于他们系统管理局来说。 「主世界现在已经能通过各种材料打造出类人的躯体了。」午皓道，「称之为机器人。也有各种手段去储存机器人的“记忆”，或许你更喜欢称之为数据库。但……」 系统似乎知道宿主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依旧无法完整的赋予它们人类那样的，完整而独立的思想和感情。」午皓接着道，「并非在鼓吹人类的思想和感情有多么弥足珍贵，而是根据已有的事实进行合理的推导——在组成人类的所有部分中，这两者所包含的数［能］据［量］是最为庞大和复杂的，主世界的人类现如今都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将二者完整的模拟出来。」 「……」 「两者之中，又以思想所包含的数［能］据［量］更甚。666，你拥有情感模块，有时候也仍是不明白我在做什么，是否可以这么认为——就连系统管理局，也依旧做不到完整模拟出人类的思想。」 「……」不，666觉得，他看不明白不是他的问题，是宿主的问题……怎么想都是宿主自己太妖孽了好吧？！ 午皓撕开后颈上的阻隔贴，道，“你‘闻’到的味道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缪尔紧咬下唇，挣扎道，“是阻隔贴有问题……” 午皓露出了笑容，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缪尔似乎也察觉到了，想要跳过这个话题，笑得有些勉强，道，“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回去吧。” 按照缪尔的说法，他口中的家里传统保守的长辈，是不会允许他和一个beta结合的。 毕竟，先不谈家族颜面，和beta结合，缪尔自身的发q期都无法解决，就算是宠爱缪尔的迪沙盖维老爷和夫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所谓婚约，自然作废。 或者，将以上的设定作废。 二选一的选择题。 午皓并不打算让缪尔就此揭过，只见他笑着缓缓开口道，“你说阻隔贴有问题……但，早饭的时候，迪沙盖维老爷和迪沙盖维夫人，都没有感受到，不是吗？” alpha天然排斥其他alpha，omega天然会被alpha吸引，这是本能，即使是有了伴侣，也不该对另一个alpha毫无反应。 话音刚落，午皓就感受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他被自称是柔弱的omega的缪尔，单手揪着衣领扯了过去，两人身形交错，缪尔的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脖颈一痛，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划过锁骨。 缪尔自午皓侧肩抬头，眼珠子向上转动，盯着午皓的双眼，神情可怖，嘴角还带着血渍，语气冰冷，“学长，午饭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 抓着午皓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回走，完全没有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 「！！！」系统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刚才那种感觉，和之前在楼肆身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被捕食者盯上，快要被吞噬的恐惧感。 “刚刚那样子不错。”午皓毫不反抗地任由他拉着。 「？？？！！！」宿主求您别再刺激了。 缪尔停下脚步，低垂着头，半晌才转过身，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之色，“刚刚……？学长在说什么？” “……” “呀……！”缪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皱紧眉头努力思索道，“我想想……好像是学长突然揭下阻隔贴，然后……我被学长的信息素冲晕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发生了什么吗？” “……” “真是的，虽然我很喜欢学长，但是学长也不能这样……耍流氓啊。”缪尔面露羞涩先生嘟囔，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新的阻隔贴，绕到午皓身后，“要好好贴好才行……” “……” “好了！”缪尔贴好了阻隔贴，十分满意地又拉起午皓的手往回走，“我们回去吧！” 二选一的选择题？弱者才会被局限在选项中犹豫不决。 而强者…… 会开辟出另外的选项？ 不不不—— 强者谁还跟你做题？强者直接干翻出题人。 第99章 学长在做什么? 午饭后，缪尔又带午皓去了庄园的另一个方向转了转，仿佛早上的插曲并未发生过一样，和平常别无二致。 不得不说，这庄园和城堡是真的大，逛了一天都没逛完。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太阳缓缓落到地平线之下，缪尔带着午皓回去，晚饭后又将他带到了新收拾好的房间。 就在缪尔自己房间的旁边。 “虽然知道学长住在哪里……”缪尔为午皓打开房门，面带失落道，“但学长从来没有邀请我进家里做过客，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学长家里的布局，就按照我的房间做了一模一样的布置。” “……” “学长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设计，我明天再安排人来重新布置。”缪尔观察着午皓的神色，补充道。 “不用了……”午皓走进房间，“谢谢。” “那……晚安，学长。”缪尔站在门外笑容满面，“祝学长有个好梦。” 午皓缓缓合上房门。 「宿主，早上的时候……？」 「嗯。」午皓接过他的话，「楼肆不懂得如何掩盖自己，在孤独中爆发，引来了管理局的注意，收到了“剧本”和“环”的双重封锁。而缪尔似乎并非如此，他懂得怎么掩盖自己，怎么躲避系统管理局，甚至……知道怎么切断这个小世界与外界的联系。」 「这也太离谱了！」系统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其实，如果你我要是想这么做的话，也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切断数［能］据［量］传输通道。」午皓道。 「可你是宿主，我是系统，而缪尔只是小世界的原住民，即使是作为小世界的核心，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也还是太过离谱了……」系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倒也不是他对小世界的原住民有什么偏见，只是小世界的人有他们的认知局限。 传输通道是一种概念上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是它拥有传送数［能］据［量］的功能而被赋予了“通道”这样的称谓，并非是指它是像水管之类的能触碰到的实物。 在认知局限的情况下，小世界的人要发现这样的通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像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关于苹果的认知，就谈不上做出类似于吃苹果这样的后续动作。 「你说得没错，这样超脱认知局限的行为和他先前的一些表现相矛盾。」午皓走到窗户旁，继续道，「所以这只是猜测。前后两者之间，必定有一个是谎言。」 「宿主要做什么？」系统看着午皓打开窗户，不解道。 夜已深了，天空中月朗星稀。 「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全貌。」 午皓将半个身体探出窗户外，借着月光观察着目之所及之处的景象，迪沙盖维家的守卫森严，即使是半夜，庄园内还有不间断巡逻的保镖。 「？」 整座城市灯火通明，不知是不是这座庄园所处地段比较好的缘故，即使身处市中心，午皓站在这里也完全体会不到城市的喧闹感，放眼望去是一片死寂的灯光。 「还记得刚见到缪尔时他说过的话吗？」 「“亲爱的，夜幕即将降临，待在外边很危险，跟我回家吧……”」系统翻了翻数据记录，复述道。 「我要去见识一下，他口中的“危险”。」交谈间，午皓已经规划好了离开庄园的路线。 之前看到的巨大的热气球依旧悬挂在空中，印有缪尔的脸的一面正好旋转到正对庄园的方向，正对午皓打开的窗户，正对午皓，仿佛在与他对视。 一只脚刚抬起到膝盖的高度，就听见身后传来缪尔的声音—— “学长在做什么？” 第100章 谁家复学手续要填恋爱史??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这这这……这也太恐怖了！！！ 午皓放下脚，转身正对缪尔，面色丝毫不变地道，“开窗，通风，透气。” “晚上凉……”缪尔慢慢走到午皓身边，替将窗户合上，“还是把窗关上比较好。学长重伤初愈，可不要再感冒了……我会心疼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 午皓在关门的时候解析了门锁的结构，然后重构了一把门锁——一把坏掉的门锁，在他将它恢复原状前，即使有钥匙也是打不开的。 缪尔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又见学长房间亮着灯，门也没锁，就推门进来了……打扰到学长了吗？” “……”午皓垂眸沉默了片刻，道，“……没有。” 缪尔继续道，“抱歉……我只是担心学长，以为学长出了什么意外，毕竟学长刚从医院回来不久……” “……” “以后我敲门学长要是还没休息的话，可以给个回应吗？我担心学长，但也……不想像现在这样突然闯进来，打扰到学长。” 「他敲门了吗？」午皓问道。 「敲了个空气。」系统回答。 反正他是没听到半点声音，不然也不会被吓个半死。 午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 见缪尔还站在原地没有走，又问道，“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缪尔眸光转动，片刻后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在旁边的桌子上摊开。 午皓走过去瞧，是一张表格。 缪尔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午皓，“哥哥出院了，也该复学了，这是办理复学手续需要填写的一些资料。” 午皓接过钢笔，浏览着那张纸上需要填写的项目，可以说是—— 事无巨细。 姓名性别年龄身高体重专业也就算了。 喜恶特长也勉强可以理解。 但是这最后一栏的恋爱史是个什么奇葩东西？ 哪家学校办复学手续需要到这玩意儿？ “……”午皓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吗？”缪尔面露不解，“学长要是想再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想复学也可以，可以先把表格填好，我之后再替学长办手续。” “我自己办理吧？”午皓开始填表格。 “还是我来替学长办理吧。”缪尔笑眯眯地道，“虽然学长说你受伤的事情不怪我，但我心里终究还是过意不去，就让我为学长做点事情吧。” “……”午皓写完名字的最后一笔，“好……那麻烦你了。” 莫斯特。 缪尔笑眯眯地看着，“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我喜欢学长，想多为学长做点事情。” 性别那栏，午皓填下了beta。 然后—— 眼睁睁地看着纸上的墨迹消融、扭曲、变形，最后定格成了alpha。 “……”午皓抬头看向缪尔。 后者却像是没注意到刚才的变化一样回看他，面带不解，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下。 「这……6。」系统忍不住再次扣6。 「666，有没有感觉升到满级之后，你扣6的次数变多了？」 「有吗？」系统反问道，「或许只是这个小世界的命定之人让我忍不住想扣6……？」 「大概吧。」午皓耸了耸肩，他已经填到了专业那栏。 犹豫片刻之后，他填了美术系。 「宿主你会画画？！」 「不会。」午皓没停笔，继续写。 「……」系统无语。 「上个小世界结算的天赋点有多少？」午皓问道。 「上个世界结算天赋点：500，总天赋点：610。」 对哦！系统恍然大悟，他怎么就把这个忘了！ 午皓挑了挑眉，「这么多？」 「好歹是个高危小世界……」 「倒也合理。」午皓点头。 然而就在系统以为宿主要将天赋点分配到和绘画相关的天赋上时，却听到宿主继续道—— 「将天赋点平均分配到各个属性，剩下的……分到体质上吧。」 「？」 「请确认天赋点分配，体质：17……」一共播报了数十项天赋点的分配。 「确认。」午皓道。 「？？」 「分配完成。」 「为什……？」系统话没说完，就明白了午皓的用意。 因为—— 在分配完天赋点之后，他观测到了宿主的各项属性数值又都加了1。 「你解析了各项属性的数据？！！」 比如说体质，大抵是在身体或骨骼表面覆盖一层具有保护作用的能量，再换算成值。 只要知道了他的作用机理，那依葫芦画瓢相对来说也并非难事。 「增加属性值所需要耗费的数［能］据［量］比我预计的要多一点……」午皓道。 「……」完了，系统总感觉自己距离彻底没用又近了一步。 第101章 你的恋爱史还真是丰富?! 午皓将前面填得满满当当，到了最后恋爱史那栏，本想直接抬笔写个无。 但眼珠子转了一下，抬头问缪尔道，“这个恋爱史怎么定义？” 这个问题一下也将缪尔问懵了，他以为学长会问为什么需要填这个，也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alpha和omega都是稀有性别，学校自然也会对他们的恋爱史有所关注。 他属实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问题。 要说恋爱怎么定义，缪尔表示我也没谈过我也不知道哇。 于是只能不确定道，“牵手、拥抱、亲吻……还，还有做，做……” 缪尔脸上飘起红云。 “我知道了。”午皓也没继续为难他——如果这算是为难的话。 然后，他在上面填上了宋奕的名字。 缪尔脸上的红云消散，脸色白了几分，“学长和他，到……”哪一步了？ “怎么了吗？他完全符合你刚才的描述。” 听闻此言，缪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还是笑了笑，道，“没什么。” 只是笑得十分勉强。 午皓没发现似的，又挥笔写下了另一个名字—— 楼肆。 “……”缪尔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系统相当肯定，这绝对是故意的。 只见午皓犹豫片刻，继续提笔，写下了—— 久…… “够了！”还没等他写完，就被人夺去了纸笔。 缪尔迎着午皓不解的目光，嗫嚅道，“我的意思是……写两个应付应付学校，就差不多了。” 午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倒不是特别在意。 缪尔将表格攥在掌心，逃跑似的离开原地。 “晚安，祝学长有个好梦。”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久……是宿主在主世界的恋人吗？」系统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口。 如果是的话，那他之前要求宿主攻略小世界命定之人的行为也太不道义。 也难怪宿主不乐意攻略，非得另辟蹊径，原来如此。 「为什么这么问？」午皓道。 「宿主不怎么说谎。」系统道。所以应该确有其事。 「你说得对。」午皓耸了耸肩，道，「只是他确实符合缪尔的定义。」 「……」好吧，是他主函数又犯抽了，才会认为宿主会喜欢谁。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午皓道，「再查一下关于这个小世界的“我”的事情，尤其是官方的。」 系统闻言，又黑进了相关部门的数据库，查完不由得又陷入了震惊。 「这……」 系统将资料交给午皓，十分详尽。 有宿主刚才写的内容，也有缪尔告诉午皓的事情。 只是这主角的名字，是莫斯特。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午皓将系统未说完的话语补充完毕，「如果你不是系统，我不是宿主——」 如果他们不是系统和宿主，而是真的如同那个声音所说，只是迷途的外来者。 来到一个陌生而诡异的世界，举目无亲。 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拥有这样一个身份，你做过这些事情。 然后有更多的人告诉你，这是事实。 又有无数电子或纸质资料告诉你，这是事实。 你的记忆告诉你，你不属于这里。但更多的事实和证据告诉你，你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久而久之，你会认为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还是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在时间的冲刷下，在无数事实面前，你是否能够坚定认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件事情，不是你的幻想？不是你的梦境？ 如果你足够坚定，歇斯底里地向所有人宣扬你不属于此地，那么…… 恭喜你—— 你将在众人怜悯地目光中被送进精神病院里。 没关系的，只是很普通的妄想，妄想自己是外星人而已。 院里还有妄想自己是大树、是虫子，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呼吸的呢。 可惜午皓和666是宿主和系统。 就算现实有再多的证据，也抹除不了系统记录的数据真实。 当然，除非有人能介入系统的数据库，篡改其中的记录。 不过就算如此，想让午皓相信所谓事实，也并非易事，这个人，或许连自己的记忆都会怀疑。 「再查一下“宋奕”和“楼肆”这两个名字。」 第102章 真是beta 「查到了！」666作为高等文明的黑科技，那效率绝对是杠杠滴，「但奇怪的是……宿主还是自己看吧。」 午皓接取到系统传送传送过来的数据，可算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奕这个名字不算少见，但却只能搜索到一个人的信息。 而且此人的标识为，已死亡。 同样的，有关于楼肆的信息也是如此。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好好待在中转站，自然不可能死亡。 缪尔的手就算再长，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伸到中转站里去。 也就是说，这不过是某人的小把戏。 「看来今晚是没法出去了。」 午皓无奈躺到床上，陷入了梦境。 周围的环境一片纯白，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就像唯一的一点污渍。 “系统……？” 没有任何回应。 “666……？”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午皓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没有痛觉。 “看来是梦……” 但这样的认知让他面色微沉—— 按理说，当人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的时候，这个梦境就会崩塌，人就会苏醒。 而如今，他并没有苏醒。 “哎呀哎呀？有客人来了？让我看看是谁呢～？” 黑色的雾气自午皓身后环绕，绕到胸前的逐渐凝实成两条白皙的手臂。 “咦？居然是你？”温热的身体贴近午皓的后背，“你居然能来到这里？真有意思～” “你是谁？”午皓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身后的人慢慢踱步到午皓面前，“是我啊，学长。” 一模一样的脸，挂着同样的笑容，但这笑容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如果说缪尔脸上的表情，偶尔会是如同蒙上迷雾一般的虚假，那面前这人脸上的笑容，就是拨开迷雾后，毫不掩饰的赤裸恶意。 “你不是他。”午皓判断道。 “嗯……”“缪尔”做出思考的动作和表情，“明明才认识不久，居然这么了解吗？” “但也可以是他。”午皓继续道。 “缪尔”愣住了，旋即脸上慢慢再度浮现笑容，眼中满是惊喜，“呵呵呵呵呵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原以为不过是只不小心飞进来、有点有点戒备心的小虫子，没想到会这么有趣……” 说着，双臂环上午皓的脖颈，如同恋人般亲昵。 “……” “这么有意思的玩具，突然不想给他了……”“缪尔”将脑袋埋在午皓轻嗅，“还有我喜欢的味道……omega？那正好——” “正好什么？” 午皓突然被一把推倒，接触到的却不是坚硬，而是一片柔软。 身下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张床。 不过既然这是梦境，那就算出现再不合理的事情也是合理的。 “嘻嘻……你说得对，我不是他，也可以是他……”“缪尔”的身体覆了上来，将午皓压在身下，满带恶意地笑道，“那……我现在是他，我们来做一些夫夫之间该做的事情？” “只是婚约。” “傻子才等结婚再吃……就不怕到嘴的肉飞了？”“缪尔”道，“正好——我是alpha，先让你怀了，上道保险，其他的之后再说。” “为什么会认为我是omega？”午皓问道。 “为什么？”“缪尔”脸上的恶意荡然无存，露出不解的表情，似乎觉得午皓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这倒是有几分缪尔的样子，“当然是因为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啊？beta没有信息素，我是alpha，总不可能喜欢alpha的味道吧？” “我是beta。”午皓淡淡道。 “……”恶意的笑容又在“缪尔”的脸上浮现，“你在……拖延时间？” 第103章 差点要出卖色相 “怎么会？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真的是bet……” 话没说完，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缪尔”跪坐在原地，低头看着身下空空荡荡的床褥，神色晦暗不明。 片刻后，低低地笑了出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不过嘛，在此之前……” “缪尔”的话音刚落，身下就再度出现了“午皓”—— 的娃娃。 长相上惟妙惟肖，看起来栩栩如生。 “缪尔”摆弄着“午皓”的身体。 “真是可惜……” 「宿主！宿主！」 666的声音在午皓脑内响起。 「别，别叫了……」真的会脑震荡。 午皓慢慢睁开眼睛，窗外有光线投入。 已是天明。 系统见宿主醒来，松了口气，「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之间的联系突然就断了。」 他原本正在休眠，突然感受到和宿主之间的联系中断，以为自己又像上次那样被丢出了宿主身体。 可打开各个模块一看，自家宿主还好好的躺在床上，只是监测到的脑电波实在紊乱。 他尝试了各种手段，终于再次和宿主取得了联系，成功把宿主唤醒。 「没什么……只是做梦了。」午皓捂着额头坐起。 「啊……？那我没打扰到宿主吧？」 「……」其实是打扰到了，还差一点，他就能定位到那个地方在哪里了，那是梦，又不纯粹是梦，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就像他常让系统不要在他的脑子里大喊大叫，指的是脑子，又不单纯是脑子，也存在一片独立的空间。 但午皓还是道，「没有。」 毕竟虽然差一点就能找到，但继续下去可能需要牺牲一些东西。 比如说，色相……之类的。 虽然他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但是既然被系统带出来了，那就出来了吧。 「不，不对！」系统突然反应过来，「单纯做梦怎么可能断联！」 「嗯……因为是别人做梦。」午皓道，「我进了别人的梦境。」 「！！！」系统震惊，这个世界越发诡异。 「或许如此。」午皓补充道。 缪尔也睁开了眼睛，脸上慢慢飘起红云。 他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成了alpha，学长成了omega。 他们结合在一起，奏响生命大和谐的乐曲。 这个梦是如此怪诞又真实。 大概是因为昨天听到学长说喜欢的类型是alpha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alpha啊……缪尔躺在床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只有在梦里才能做到吧…… 缪尔整理好思绪，翻身下床去了浴室，只能再继续努努力，让学长喜欢omega了。 午皓的房门被敲响，缪尔的声音传来，“学长，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他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缪尔笑容洋溢的脸。 “早啊，学长。” “早。”午皓道。 “我们下去用餐吧。” “好。” 两人下楼路上，午皓问道，“复学手续……真的不需要我本人去办吗？” “不用的。”缪尔笑道，“我已经差人去办了，再过不久，学长就能回到学校里了。” “谢谢。”午皓道。 “不客气！” “在此之前，我想先回学校看看。”午皓道。 “……”缪尔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道，“我陪学长一起吧？给学长带路，我怕学长记不清了。” “嗯，麻烦你了。”午皓道。 第104章 众脸懵逼 说话间，两人到了餐厅，迪沙盖维老爷和夫人依旧早已坐在了那里。 不同的是，今天的迪沙盖维老爷抽了抽鼻子，皱紧了眉头，环顾了一圈在角落里待命的保镖，冷着脸厉声道，“谁的信息素？” 说着，一瞬间散发出信息素包裹住了迪沙盖维夫人，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迪沙盖维家的保镖中，有不少都是alpha。 迪沙盖维老爷是顶级alpha，这样一散发信息素，不少alpha都感受到了压迫感，腿有些颤抖。 缪尔嗅了嗅，绕到午皓身后瞧了瞧，“呀！学长……！” “……” 迪沙盖维老爷锐利的目光射向了午皓。 缪尔急急忙忙从口袋中拿出阻隔贴给午皓贴上，“抱歉，爸爸，是学长忘了。” 贴好阻隔贴之后，迪沙盖维老爷闻到的alpha信息素果然消失不见，但他还是面色不善地看着午皓。 迪沙盖维夫人拍了拍自家alpha的手，轻声道，“好了，收一收，别吓着孩子们。” 迪沙盖维老爷这才将信息素收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震惊。 「……」午皓沉默了片刻，然后笑道，「经过前两次，我以为你也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的——很显然，有人想让他们闻到，所以他们就“闻”到了。」 「……」系统陷入了沉默，他确实也有些猜测，但是真的能做到那么随心所欲吗？ 「一开始就有人跟我们说过了——」午皓补充道，「这是独属于一个人的“乐园”。」 缪尔拉着午皓的手到餐桌旁坐下，“抱歉，爸爸妈妈，学长不小心忘了用阻隔贴。”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忘了！”迪沙盖维老爷语气不善。 “我忘了提醒学长……”缪尔小声道。 迪沙盖维夫人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好了，你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忘过！” “哼……”迪沙盖维老爷似乎也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脸色稍晴。 没成结过的alpha无法自由收回信息素，毕竟用信息素标记自己领地是他们的天性，所以在和omega结合之前，只能借由阻隔贴辅助收回信息素。 缪尔和迪沙盖维夫人都这么说了，午皓也不好继续当潜水员装死，只好接下这一口大锅，“抱歉，是我忘了。” 缪尔的嘴角轻轻勾起，对迪沙盖维老爷道，“爸爸，学长本来就因为我的原因，受伤失忆……” 迪沙盖维夫人也道，“好了，这不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吗……”他也觉得自家alpha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已经被标记过，又不会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反应，倒是自己的alpha刚刚突然用信息素把他包裹住的行为，让他有些…… 迪沙盖维老爷见两人都向着午皓，心里相当不是滋味，这儿婿还没进门呢，就都向着他了，这以后要是进门了，那还得了？！ 不行，还是得立立威！ 但随后看到自家夫人软软地倚在自己怀里，面色还有些不对的样子，眼珠子一转，搂着夫人的腰就站起。 “你做什么？！”迪沙盖维夫人低声道，“早饭还没吃呢！” “……”迪沙盖维老爷在自家夫人耳边低语了一句，惹得对方耳尖泛起红意，又转头对着自家儿子儿婿道，“你们吃，不用等我们，我们有事商量。” 迪沙盖维夫人红着脸掐了一下自家alpha的胳膊，后者的话语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你这模样还有心思吃得下早饭？跟我去吃点别的东西，嗯？” 这不痛不痒地一下，惹得迪沙盖维老爷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急急忙忙将自家夫人抱上楼去。 只留下餐厅中的众人一脸懵逼。 也算是因祸得福，毕竟自从有了缪尔之后，自家夫人平时没事不许他乱放信息素，说来他还得感谢那小子。 当然，这懵逼的众人中不包括缪尔。 爹妈离场后，只见他笑眯眯地对午皓道，“学长以后，要记得贴好阻隔贴啊。” “……”午皓陷入了沉默。成，这口锅，他不背也得背。 「迪沙盖维夫人被迪沙盖维老爷的信息素诱导进入发q期了。」系统道。 「……」午皓一脸难以言喻，「你上去看了？」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子的系统吗？！」系统辩解道，「咳咳……我只是到了门口，听，听到声音就回来了。再说了！就算想看！我也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好吗？！」 「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当alpha？」午皓换了个话题。 「因为他是omega？」系统也想不明白，猜测道。 午皓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用完了早餐，缪尔给午皓准备了一身行头，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 “还得麻烦学长将这些穿上了……不然被人看见和我走在一起，暴露了真实身份的话，我怕学长又遇到危险……” 缪尔说的有理有据，午皓却是头一次拒绝了他的提议。 此前他对缪尔的所有提议都是统一的，好，嗯，可以。 “不必这么遮遮掩掩，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况且……现在的我早已不像之前那样会轻易被伤害，你清楚得很。”午皓说着，拿起墨镜放到缪尔的脸上，勾起嘴角笑道，“或者……你戴上？” “……”缪尔只觉得这种模样的学长勾人得很。 此前的学长—— 不管是初见时他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带回家，还是他对他的安排都言听计从，予取予求。 像平静的湖水，不管他做什么，都如同往湖面丢了一块小石子，只激起了一阵涟漪，之后又归于平静。 虽然这样的学长他也很喜欢，但现在的样子更让他心跳加速。 所以他握住了学长举着墨镜的手，将它慢慢放下，“好，不戴。” 「……」只有系统一脸懵逼，丫的又在说什么谜语。 第105章 哟嚯!有好戏看了! 缪尔和午皓驱车来到了学校。 果不其然，毫无遮掩的他们引来了无数围观。 或光明正大的瞧，或偷偷摸摸的瞟。 总之就是对缪尔这位深藏不露的未婚夫相当好奇。 嗯……或许还有嫉妒。 “那位就是缪尔的未婚夫吗？”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其中一位语气中透着胜过柠檬的酸味。 旁边那位闻言转头瞧了瞧这位发言者，对其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一脸嫌弃，“这还叫不怎么样啊？不比你好看多了？” “嘿，干嘛和我比？又不是跟我定下的婚约？” “不然咧？跟缪尔比？再说了，要真看脸，这世界上怕没有哪个alpha配得上缪尔的！怎么？让缪尔寡着？” 又有一位翻了翻白眼，介入他们的话题。 “就是就是，况且要是再来一张缪尔那样的脸，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而且我看这个未婚夫虽然长相上比不上缪尔，但比起大多数alpha都是甩了好几条街的好吗？！再说了，alpha又不光看脸，还要看实力！实力懂不？” 透着柠檬味的那位在众人冷嘲热讽的炮火轰炸下，仍旧有些不服。 现下，终于被他逮到了一点，赞同道，“对啊，光有脸算什么，还得要有实力！” 我们就暂且叫他柠檬侠吧。 旁边的同学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转了风向。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道，“被区区几个狂热粉丝围攻就受伤住院的人，以后怎么保护缪尔？” 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旁边的同学一时也没了言语，面面相觑，这确实就是十分现实的问题。 “可即使是顶级alpha面对众人的围攻，也难免落入下风。” 柠檬侠或许是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声音，亮了亮胸前的徽章。 “那是……艾里米纳忒的徽章！”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向柠檬侠投去目光。 艾里米纳忒军团，隶属于研究院的军团，其中的人各个都是翘楚，也是出征“虚（？）界”从怪物手中为他们夺回同胞的英雄。 柠檬侠骄傲的挺起胸膛，任由别人打量。 虽然只是新兵，但这也是他实力的证明。 幸好缪尔带了不少保镖，不然他们怕是要寸步难行。 不过现在的状况也比寸步难行好不了多少。 “你就是小缪尔的未婚夫？” 原本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同学们顿时分开两拨，自动让出一条道。 道路尽头的身影缓缓走向午皓他们，胸前的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制式，应该是准尉级别。 这样的头衔在整个艾里米纳忒中虽然不算高，但作为一个在校生，能拿到这样的级别的头衔，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之前是得进过“虚（？）界”，参加过战斗的。 只见他向午皓伸出手掌，语气和善，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直盯着缪尔，面带笑容，“你好，我是甘阿夫·坎尼沃特，小缪尔的……仰慕者。” 可以说只是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 “居然是甘阿夫？他从‘虚（？）界’回来了？” “就是那个追了缪尔一年多的甘阿夫？” “哟嚯！有好戏看了！” 第106章 当着别人的面调戏他的未婚夫，是不是不太好? “你们看他胸前的徽章！已经是升到艾里米纳忒的准尉了吗？” “好快！不愧是顶级alpha！” “要我说，缪尔就该跟这样的alpha在一起！瞧他那未婚夫，名不见经传，看起来还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的！还能因为区区几个狂热粉丝就受伤住院，怎么保护缪尔？” “疯了吧？缪尔就算不跟他未婚夫在一起，那也轮不到甘阿夫·坎尼沃特！有实力又怎么样？就他那混乱的私生活，没结婚就搞大人家omega的肚子，还不负责任的让人家打掉！” “这样的人，要跟缪尔在一起，我第一个不同意！” “可那不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吗？听说他自从扬言要追到缪尔之后，就没再跟哪个omega牵扯不清了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呸！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屎！你看他那不贴阻隔贴，信息素毫不收敛，有半点尊重omega的样子？” 看他周围，果然有几个omega承受不住，巍巍战战的或从口袋或从背包中拿出抑制的药物，也有不少alpha受不了这顶级alpha信息素的冲击，稍微退开了不少。 可以说，这条通往午皓他们的通道，完全是由他用信息素强行开出来的。 缪尔向前踏出一步，脸色有些沉了下来，“请收好你的信息素，坎尼沃特同学，这里是公众场合，太无礼了！” 而且他讨厌这个味道，不由得又向午皓的方向凑近了一点，看着倒像是将午皓护在身后的样子。 “呀！刚从‘虚（？）界’回来，倒是把这个忘了！”甘阿夫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请原谅我的无礼！小缪尔。” 嘴上请求着别人原谅，手上的动作和接下来的话语却不是如此。 “你知道的，艾里米纳忒出征‘虚（？）界’不需要阻隔贴，毕竟那边可没有娇弱的，动不动就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发q的小omega。” “啊——当然，我没有在说这点不好的意思，发q的小omega缠人的要紧……尤其是一些顶级的omega，我相当喜欢。” 只见他拿出阻隔贴，将其递到缪尔面前，露骨的眼神在其身上扫视，“可以麻烦亲爱的小缪尔帮我贴上吗？没怎么用过这个，自己贴总是贴不太好。” 这比肆无忌惮的散发信息素更加无礼，毕竟这样的话语相当于直接调戏——还是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 缪尔毫无动作，只是盯着甘阿夫，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坎尼沃特先生……” 一只手从缪尔身后伸出，拿住阻隔贴的另一边，下一秒，阻隔贴就变成雪花般的碎片。 只见午皓抬眸，对着甘阿夫露出了笑容，“当着别人的面调戏他的未婚夫，是不是不太好？” 看着阻隔贴在眼前变成整齐划一的碎片，甘阿夫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这种程度对信息素的操控，在艾里米纳忒中，他也只在拥有少校以上头衔的人身上看到过。 虽然心中震惊，但嘴上还是不甘示弱，“我还以为你要在一个omega身后躲到什么时候呢？小缪尔的未婚夫？” 话音刚落，那些被甘阿夫的信息素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的alpha和omega，只觉得压在身上的石头突然一轻，不由得一脸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第107章 越来越喜欢了 「宿主？」系统有些震惊，「你解构了甘阿夫·坎尼沃特的信息素？！」 「嗯。」 “学长？” 在缪尔的视角，则是学长从背后将他抱住，用自己温和的信息素将他包围，将甘阿夫的信息素压制。 学长的信息素相当温和，不会诱导他发q。 但现在他看着学长这样的举动，听着学长的话语。 闻着学长身上的味道，只觉得血气涌上了头脑，面色发红，想…… 这无关乎omega对alpha的本能，与信息素完全无关，只是看着这样的学长，单纯的心里想…… 「为什么？」系统不解。 以他对宿主的了解，宿主该是不会插手，而是会选择继续在一旁静静看戏才对。 「既然定下了交易，自然要好好执行。」午皓笑道，「我一向喜欢先给出足够的诚意。」 「？？？」交易？和谁？？缪尔吗？什么时候？？？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系统一脸懵逼地回去翻看数据记录，然而并没有找到。 若是真按宿主所说，定下了交易，宿主提出的条件，肯定是结束之后让缪尔离开一段时间。 那缪尔那边的条件呢？ 系统看着宿主的举动，产生了一个相当离谱的想法，总不能是谈恋爱结婚吧？？！ 不过……按照缪尔这性子，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好像……也不是不可能？！那宿主呢？宿主不会答应了吧？！ 系统在瞎猜，且觉得自己的cpu有些过载。 “这是谁的信息素？”一位从甘阿夫的信息素中解脱出来的alpha疑惑道。 “这还用说？”一位omega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像是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肯定是缪尔的未婚夫的啊？” “这信息素的味道……好温和，完全没有alpha的侵略性。”另一位omega道，“而且好像……完全没有被诱导发q的迹象？” 这位omega在闻到另一位alpha的信息素时，就拿出了抑制的药物，随时准备吞下去，但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是缪尔的未婚夫吗？他不是alpha吗？”先前的alpha犹豫着开口，“可他的信息素……我好像一点也不讨厌？” 这也是他之前问是谁的信息素的原因，他也是觉得缪尔未婚夫该是alpha的，但作为alpha的他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此话一出，就收到了周围人投来的震惊目光。 毕竟，alpha和alpha是天然相斥的。 “你真的是alpha？”一位omega问，然后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的问题有些冒犯，补充解释道，“我是omega，我也不讨厌这个味道。” 那位alpha一时间似乎也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怀疑，直接将他身旁的好友的阻隔贴揪开一角，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的推开，“我肯定是alpha。” 莫名躺枪被嫌弃的好友，“……” “或者……你也是omega？”那alpha问他的好友道。 然后收到了一记头锤。 “也你个大头鬼，脑子不清醒了？老子纯正的alpha，刚才可恶心死了那坎尼沃特的信息素！”好友一而再再而三躺枪，怒道。 “嘿嘿，也，也对哦。”他刚刚也确实很讨厌坎尼沃特的信息素，只好对好友陪笑道，“咳咳，别生气，晚上请你吃饭。” 甘阿夫·坎尼沃特，搞大omega肚子还不负责的渣a，这是人尽皆知的。 “哼。既然如此，爷就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了。”这或许就是大学生共轭父子的坚固友谊吧。只见他话锋一转，也有些犹豫道，“不过我确实也不讨厌现在这个味道……” 此话一出，又是惹来了身边诸多同学的目光。 “这么一说，我似乎也不讨厌。”又有一个alpha道。 “我好像……也不讨厌。”另一个alpha也附和道。 “我能说……其实，我甚至还挺喜欢的吗？完了完了，我对缪尔的心不诚了！！” “说起来，你们闻过缪尔的信息素吗？” “怎么可能？！omega又不是alpha，信息素哪能随便散发出来，万一诱导哪个alpha进入易感期了……” “似乎是……缪尔自己说的？” “你不会是怀疑缪尔不是omega吧？虽然缪尔确实是比一般omega高上不少，但是……” “怎么可能？只听过o装a的，哪有a装o的？” 确实如此。 倒不是说行不通，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好好的alpha不当，跑去装柔弱的omega做什么？ 缪尔就着这个姿势，顺势往后靠，一副虚弱的样子倚在午皓怀里，还在他耳边低语，“越来越喜欢学长了……” 「6……」666几乎要对缪尔这种见缝插针的行为习以为常了，只能扣6。 午皓对此倒是沉默不语，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咋滴。 只见他轻推缪尔，将其扶正。 缪尔却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又跌在他的怀里。 「他这是……？」系统也发现了不对劲。 按照他的分析，缪尔该是进退有度，会见好就收的人，不该在宿主拒绝后又这么快贴上来才对。 「一下子让那么多alpha和omega“闻”到我的味道，有些吃不消了吧。」午皓笑道。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你拒绝了他乔装打扮的提议！」系统道，「可他当时为什么会同意？」 「不错的问题。至于为什么……」午皓耸了耸肩，继续道，「谁知道呢？」 甘阿夫见他们这么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当他是空气，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更加肆无忌惮地发散自身的信息素，额头青筋凸起，铆足了劲想给这人一些教训。 散发的信息素竟快过了午皓的解构速度，周围的同学又隐约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一时间，以三人为中心，竟有些风沙扬起，围观群众不由得都后退数步。 “够了，都不用上课的么？”一个女声响起。 第108章 莫非又是同行? 女声不大，也没有什么威严，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能让围观的同学作鸟兽散。 顷刻间，只留四位还待在原地，午皓、缪尔、甘阿夫，以及那个声音的主人。 不过很快就只剩三位了，因为那个声音对其中一位道，“甘阿夫·坎尼沃特，收回你的信息素，回去找你的直属长官递交一份关于今天的事情的详细报告，然后领罚——艾里米纳忒不容许胡作非为。” “是……”甘阿夫闻言乖乖收回信息素，不情不愿地离开此地，“……院长。” “至于你们……” 那个声音的主人看向午皓他们的方向，眼珠子攒动，上下打量。 午皓也回望她—— 不算高大的女性，年龄看起来也不大，披着白色长风衣，散着的黑色长发有些许凌乱，戴着眼镜，眼底还有厚重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看起来跟个女鬼似的，但这些似乎都并不能影响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终于等到了。」 「宿主，她，她她……」系统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嗯。」午皓道，「她就是宋奕那个小世界里，宋怡然喜欢的那个女生，安缇。」 「可她怎么会在这里？！」 「别忘了，我们才是误入此地的“迷途的外来者”。」午皓道。 「宿主的意思是……这个小世界是她的任务？我们不小心闯进来跟人抢活了？！」系统先是震惊，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不对！根据宿主之前的推测，她不是应该已经将能量交给宋怡然了吗？怎么会继续任务？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哇，居然没有被我三言两语绕过去，不错，有长进。」 「……」系统听着自家宿主这夸张的语气，只觉得，日，这宿主真不能要了。 「至于为什么——嗯哼，谁知道呢？」午皓耸了耸肩，继续道，「你都说了是推测，既然是推测那就代表有错误的可能性。或者说……我的推测并未出错，这是她的一部分灵魂碎片？又或许……还有别的可能性。」 「……」系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宿主在一开始的用词上就有问题。 “你就是缪尔看上的……人？”安缇的目光在午皓身上打转。 “你是？”午皓挑了挑眉。 “卖假药的……”缪尔小声嘟囔。 围观群众散去，他似乎恢复了不少，但依旧靠在午皓身上。 福利时间，能长一点是一点——在学长发现他恢复之前。 “都说了不是假药！！没有效果是因为……”安缇突然激动起来，倒是显得有了些许生气。 “假药？”午皓知道他们说的是那天晚上诱导alpha进入易感期的药物，但还是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 缪尔急急忙忙跑过去勒住安缇的脖子，捂住嘴巴拖到一边说悄悄话，“闭嘴闭嘴闭嘴！要是被学长知道我是那样，那样……的omega可怎么办？！” “勒，勒勒……赶紧松松……”安缇吐出舌头，眼睛变成两个叉叉，做出一个快要被勒死的表情。 “啊，抱歉……！”缪尔松开手臂。 安缇得以缓一口气，“那样……没脸没皮下药勾引alpha的omega？” 然后又被勒住了脖子，缪尔皮笑肉不笑，“瞎说什么呢！” “松，松……”安缇的眼睛又被勒成了叉叉。 缪尔又松开了手，“真是的，少胡说八道！” “我是说……”安缇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谨慎地退开一点距离，清了清嗓子，“万一人家就喜欢那种类型呢，是吧？还有，我不卖假药！” “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怎么勾……”缪尔刚想接话回答这个问题，顿觉这个问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又刹时住口。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他的学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学长都……听到了？” 第109章 alpha这种生物…… “听到？你指的是什么？假药吗？”午皓突然将缪尔拉到身后，看着安缇道，“你们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缪尔听到这话愣住了，安缇却是向他眨了眨眼睛。 不一会儿，缪尔感受到了口袋中的震动，悄悄掏出手机，上面是安缇发来的信息。 “我看他对你，也没你想得那么毫不在意，这不就醋了嘛～” 后面还跟了个挤眼的表情。 “……”缪尔回了个无语的表情。 安缇清了清嗓子，“虽然我是alpha……” “你是alpha？”午皓眯了眯眼睛，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 “但是我对缪尔绝对没有兴趣！”安缇急忙摆了摆手，“这点你大可放心！” 缪尔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我看他绝对是喜欢你！瞧这泛着醋意的样子。” 他又给她回了个无语。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缇，是这所大学研究院的院长。也是艾里米纳忒军团的……代理元帅。很高兴认识你。”安缇向午皓伸出了手，旋即有些无奈道，“至于假药，缪尔指的应该是我给他提供的omega专用营养剂，不过在他身上效果似乎不太明显，所以在他口中变成了假药——真是冤枉。” 缪尔接收到午皓投过来的目光，不停点头，“对的对的。” “莫斯特。”午皓也不会揭穿，只伸出了手，礼节性地与安缇的手交握后立马放开，“您刚刚说……代理？” “久仰大名……我是指，经常听缪尔提起你。”安缇笑道，“至于代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元帅大人有些事情抽不开身处理军团事务，暂且交由我全权代理。” “您和缪尔的关系还真是亲密。”午皓笑道，“连迪沙盖维老爷和迪沙盖维夫人，似乎都没听缪尔说起过我的事。” “我知道你是缪尔未婚夫，但你真的别误会，缪尔只是把我当她的姐姐而已。”安缇笑道，“你知道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有什么不想跟父母说的秘密的时候，年长的哥哥姐姐总会成为很好的分享对象。” “那安元帅呢？” “什么？”安缇愣了一下，既为面前这人突如其来的问题，又为他对她的称呼—— 两个头衔，一个是研究院院长，一个是代理元帅，艾里米纳忒军团又隶属于研究院，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前者来称呼她才对。 不过她也不是在意这种虚衔的人。 “我是指，缪尔把安元帅当姐姐，那安元帅呢？”午皓的笑容无懈可击。 安缇听闻此言，也露出了笑意，只不过其中多了些许无奈，“莫同学真的大可放心，我对缪尔，也绝无alpha对omega的那种意思。” 她这句话已经很明确，再对这个话题纠缠不休下去就是午皓的不对了。 “好吧。”午皓道，“请原谅我先前无礼，安元帅。缪尔毕竟是我的未婚夫，我对跟他走得近的alpha稍微关注一点，也在所难免——也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理解我理解！”安缇急忙道。 然后一直泉水挂机的缪尔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我就说他肯定对你有意思！alpha这种生物，平时闷骚看不出来而已，一旦有了对手，感觉被侵犯了领地，占有欲就会显露无疑！你就安一百个心！” 后面还跟了个ok的表情。 缪尔再次回了个无语，“……” 第110章 邀请 “莫同学有兄弟姐妹之类的吗？”安缇又问道。 “没有。”午皓回答道。 “这样啊……”安缇露出惋惜的神情，“那还真是可惜。” “怎么了吗？”午皓问道。 “没什么。”安缇摇了摇头，“只是刚刚看了你与甘阿夫·坎尼沃特的对峙，觉得你是棵好苗子，想邀请你加入艾里米纳忒。” “看来安元帅观察了不短的时间。” “只是动静太大了过来看看。”安缇无奈解释道，“缪尔就算再受欢迎，平时也不会这样这么多人围得水泄不通。” 隶属于研究院的，世界顶尖的大学，里面什么名人都有，对缪尔喜欢，但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顶多是动不动就有人送花送东西表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将路都堵住。 应该是都好奇缪尔一直藏着掖着的，传闻中的未婚夫。 “这与您之前问的有什么关系吗？”午皓问道，“我是否有兄弟姐妹。” “你应该知道艾里米纳忒军团吧？隶属于研究院的，几乎全由alpha组成的队伍——这个几乎，特指我并不确定是否有omega装成beta或者alpha混进来，因为艾里米纳忒从不看性别，只要各项考核数据达标，就可以进，当然，独生子女不行。” 午皓翻看着系统传过来的资料，艾里米纳忒，只要网上一搜就能搜到一大堆的消息，不过大多都是些饭后谈资，其中就有甘阿夫·坎尼沃特搞大一个omega的肚子还拒不负责的事情，为数不多有价值的信息被淹没在一堆真假难辨的垃圾之中。 “为什么？” “艾里米纳忒会在每年‘虚（？）界’的裂缝开启之时出征‘虚（？）界’，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很多战士都有去无回，我不希望看到一些老人被孤苦伶仃的留在家里。” 午皓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艾里米纳忒不看性别，那omega为什么还要装成beta或者alpha？” “真是个不错的问题。”安缇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艾里米纳忒从未规定过omega不允许加入，装成beta或者alpha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无从干预，但可以理解。一旦你被归类于某个团体，那周围的人看你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带上刻板印象。这么说吧，如果一个omega在艾里米纳忒中拿到了很高的头衔，就算他再怎么证明他的实力，也会有人质疑他获得了特殊待遇。” “我明白了。”午皓道，“回到之前的问题，安元帅。我没有亲人，这是否意味着，我可以加入艾里米纳忒？” 此言一出，不仅是安缇和缪尔，连系统都愣住了。 「哎哎？宿主你没有亲人吗？」 「你知道我情感缺失，却不知道这件事？」午皓反问道。 对此，系统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我又没法到主世界去看你的生平，至于情感缺失，我们系统有自己的一套检测装置……」 主世界包含的能量庞大，但传输通道却十分狭小，这么说吧，系统要降临主世界也不是不行，得把自己掰成一片片。 所以他们管理局的系统绑定宿主的方式，通常是等着宿主在主世界死后，灵魂飘出主世界时，将他捞走绑定。 嗯……捞金鱼一样，666就是这么捞着了午皓这么一条大鱼。 没想到安缇还没说什么，缪尔倒先是出声阻止，“我不同意！” “缪尔？”午皓转头看向缪尔。 缪尔紧绷着脸，“那边太危险了，全是怪物，我不会同意学长去那边的！” “缪尔，你是拥有全世界的爱慕的人，而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午皓语重心长地道。 “我不在乎！”缪尔激动道。 “但我在乎，缪尔。”午皓无奈道。 “两位慢慢聊，我想起研究院里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先走一步。”安缇看着对峙的两人，识趣的率先开溜，离开之前还不忘对午皓道，“对了，莫同学，艾里米纳忒的下一次入团考核就在不久后，期待你的到来。” “给我滚呐！你个卖假药的！” 午皓丝毫不怀疑他手上如果有东西，绝对会朝安缇砸过去。 如今原地只剩下两人，缪尔一把抱住了午皓的身体，“学长，不要到那边去，好不好？” “为什么？” “我怕学长去了就不回来了。” “我会回来的，缪尔。” “真的吗？” “嗯，毕竟我们之间还有约定。” “好，那我同意学长加入艾里米纳忒。” “你同意有什么用？得要通过考核，代理元帅大人同意才行。” “哼哼，我同意没用，但我不同意可就有用了！我要是不同意，就把学长关起来，让学长哪也去不了——开玩笑的，我一个omega，哪能关得住alpha，只能哭唧唧地求学长别去了～” “走吧，回去了。” “嗯！” 「倒计时结束，自动降解程序即将启动，10、9、8——请确认是否中止自动降解程序，重启监听器，4、3、2、1——未中止自动降解程序，程序启动，监听器已自动降解。」 第111章 学长就收下吧 “我突然想到……正好也快到午饭时间了。”走出校门口的路上，午皓突然道，“不如我们先不回去，直接到学校食堂看看吧？多逛逛熟悉的地方，或许对我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 安缇离场，又有不少好奇的学生围了过来，不过倒也没有先前那么夸张，和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远远观望。 原本不知道跑哪去的保镖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侧，保驾护航。 “怎么了？不方便吗？”午皓问道，旋即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你也是学生，或者你先回去上课，我一个人逛逛？” “没有，我请了假。”缪尔摇了摇头道“只是担心学校食堂不合学长的口味。” “没关系，我不挑食。”午皓笑道。 “我和学长一起去吧，学长一个人我不放心。” 午皓勾起了嘴角，“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来到了食堂。 还没到正式的午饭时间，食堂只有三三两两课表没课的学生先一步来用餐。 即便如此，两人一进食堂，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缪尔自不用说，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午皓的样貌也相当出色。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有多引人注目可想而知。 “你……你好！请问你是缪尔的未婚夫吗？”突然一位女生走到他们面前，面色涨红，像是鼓起了莫大勇气。 “你是？” 话音刚落，面前就突然递过来一张粉色纸张叠的爱心，看起来是刚折的。 午皓挑了挑眉，看向了女生的身后，三三两两的好友躲在每个座位之间隔的挡板后面，像是在给她加油打气。 注意到午皓投来的目光，一个个脑袋都缩了回去。 午皓还没动作，缪尔倒是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接过了女生手上的爱心，递到他面前，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看见学长变得这么受欢迎，我很高兴，学长就收下吧。” 声音不大，足以让三人听清。 “……”那你掐我肩膀的手倒是轻点！ “不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缪尔小天使你别误会！”午皓还没接，女生倒是先慌慌张张地连忙摇头摆手，“我，我是你粉丝后援团的人，送这个只是想祝你们永结同心！” “是吗？”缪尔对女生露出了完美的笑容，“那倒是我误会了，这样的话，我就替学长收下了，反正是送给我们的，对吧？谢谢你的心意，我会和学长永远在一起的。” 女生忙不迭点头。 缪尔又将目光移向午皓，“学长，你说对吧？” “对……”午皓相当地无奈。 “其实早上的事情，我也在场，其实我想说的是，大多数缪尔的粉丝都还是很理智的默默喜欢的，只有极少数，会像坎尼沃特那样……”女生有些犹豫，“好吧，我不能昧着良心——其实有不少像他那样对缪尔穷追不舍的人，尤其是alpha！但我能看得出来缪尔是真的喜欢你的，所以请不要退缩，加油！我们粉丝后援团会永远支持你的！嗯，支持官配！支持正宫！” 说完，还做了个给他们打气的姿势，然后匆匆赶回伙伴身边。 “看来全世界都觉得你很喜欢我。”女生走后，午皓对缪尔道。 缪尔眨巴着眼睛，“我确实很喜欢学长。” 午皓笑而不语。 “怎么样怎么样？” “缪尔小天使的未婚夫感觉如何？” “值不值得小缪尔托付终身？” “小天使头一次恋爱，可不能让渣男骗了！” 女生刚回去，就被围在了中间，接二连三被拷问。 “这么好奇，怎么不自己去……”女生幽幽地道。 “谁让我猜拳没输呢？嘻嘻……” 对的，女生虽然也很关心缪尔的终身大事，但刚刚完全就是猜拳输了赶鸭子上架，被这群损友推出去的。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对啊对啊，快说！” “感觉……还可以的样子？”女生迟疑道。 “什么叫还可以啊？” “怎么能那么随意？说好的一起当缪尔的‘妈妈粉’，当准儿婿的‘丈母娘’呢？” “就这么点时间能看出些什么？”女生翻了翻白眼，“他话好像比较少，感觉都是缪尔在说……” “啊，听起来是个木头。” “那缪尔岂不是很惨？跟木头谈恋爱我可太有发言权了，不会甜言蜜语还算好的，有时甚至是不解风情，贼煞风景！” “也不能那么说，话少的人不都挺老实的吗？你看你家那位不就挺好？” “对啊对啊，缪尔这都是要谈婚论嫁的了，找个会实实在在对他好的，不比光嘴上功夫漂亮的强多了？” “对哦，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依我看啊，咱也别操心了，迪沙盖维老爷和夫人是什么人？有他们把关，缪尔哪能吃亏？” “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臭alpha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装得人模人样，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背地里却欺负缪尔呢？这时候就该是得交给我们这些干的好好帮他们监督了！” “可就算真是渣男，我们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怎么做不了什么？”其中一位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露出了笑容，“要是敢欺负缪尔，就让他尝尝我们后援团的厉害！” “可那样……不就跟那些狂热粉丝一样了吗？” “怎么一样？他们那是阻碍缪尔寻求幸福，我们是守护缪尔！” 第112章 男友力max 之后，午皓又去了他们学院所在的教学楼。 缪尔自然也是跟着过去。 美术系，随处可见各种模型和画具。 他们的到来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两人花了不少时间，将整栋楼上上下下都逛了一遍。 “你知道我之前上课的教室在哪里吗？”午皓转头看向缪尔，问道，“你没事吧……？” 大学课程上课的教室虽然十分随意，但主修课基本都会有那么几个固定的教室。 缪尔当然知道，只是现在—— “头有点晕……”缪尔脸色有些苍白，可怜兮兮地看向午皓，“学长可以送我回去吗？我们以后再来看，好不好？” “好吧……”午皓说着，没等缪尔露出喜色，就直接转头对一直跟着的保镖道，“你们送小少爷回去，接下来我自己逛就好。” 保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然后一致看向了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缪尔刚要上扬的嘴角停在原处，“我没事，只是走太多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好……” 说着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午皓坐到他的旁边，道，“真的没事吗？你可以自己先回去，不用勉强自己，教室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 缪尔顺势将脑袋靠在午皓肩上，这么一看，倒真的挺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学长又不知道教室在哪里。” “教室而已，教学楼里多逛逛总会遇到一个班上的同学，到时候托他们带路就可以，正好跟他们叙叙旧。”午皓看了一眼守在两人身边的一众保镖，“你可以现在跟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我怕学长又遇到危险……”缪尔声音虚弱。 “早上你也见到了，我跟甘阿夫·坎尼沃特的对峙不落下风。” 何止是不落下风，缪尔想。 “但我想跟学长一起。” “你不必勉强自己。” “不勉强。”缪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依旧苍白，但他还是笑着对午皓道，“走吧，学长。” “好吧。”午皓也站起来，跟在缪尔身边，“撑不住要说出来，不要勉强。” 两人一同前往教室。 “学长，那就是你平时上主修课的教室之一。” 来到教室附近，刚好是下课时间，不少同学从教室出来透气。 “他们好像不怎么认识我的样子？”午皓笑道。 大学的班级虽然不如小初高那么联系紧密，但也不至于互不认识。 “……”缪尔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一字三顿，“大概是……学长离开了……挺长一段时间……一时间……没认出来吧……待会就……或许……就能认出来了……” “你真的没事吗？”午皓扶住他有些站立不稳的身体。 “嘿！那不是老莫吗？你回来了！” “什么？老莫回来了？完犊子！下课得赶紧把当他床铺上的东西收拾收拾！” “嗨！老莫！这位是……缪尔？！看来传言是真的？！” “可以啊你！看不出来啊！居然泡到了缪尔，小瞧你了！但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我……我没……”缪尔还没说完，就晕倒在了午皓怀里。 “抱歉，我的未婚夫好像有点不太舒服，我先带他回去。”午皓说着，对他的同学们笑了笑，“很高兴再见到你们。” 然后在一众同学的惊呼声，口哨声中，直接将缪尔打横抱起，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身后教学楼中的群魔乱舞。 第113章 修罗场 「宿主你真是……」系统对自家宿主的行为真的一言难尽。 「我怎么了？我可是很体贴的让他自己先回去了，是他非要跟过来的。」午皓道。 「……」系统无语。 怎么可能不跟上来？ 尤其是那句跟老同学叙叙旧。 不摆明了就在说，你不跟上来，我可就没有老同学了。 「他这是……消耗过度了？」 「或许吧。」午皓道，「你也知道的，系统，记忆中包含着庞大的数［能］据［量］，捏造真实的记忆可不像在网上发几篇小道新闻编几条谣言那么容易。」 「……」确实如此。 「他原本应该是想用复学手续这段时间作为缓冲期的。」 「但宿主要求提前去学校看看，他也没理由拒绝，只能跟上来。」 「没错。」 午皓离开之后不久，教学楼—— “啊！” “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我刚刚看到了……” “应该是错觉……吧？” “什么什么？你们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怪物的触手？但是……只是一闪而过？” “你看花眼了吧？” “白天怎么会有怪物出现？而且这里是室内……” “可我也看到……算了，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最近备考太累了。” “你们看到的应该是这个吧？” 上面的楼层不知何时飘下来了一条白色飘带。 “应该是吧？” “丫的谁没事绑个这玩意在走廊？找事儿是吧？别让我逮着了！” 而午皓这边，已经来到了保镖们备好的车旁。 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的身影。 “嗨，莫同学。” “安元帅。” “我以为你们早就已经离开学校了呢。缪尔这是……”安缇走近他们，瞧了瞧缪尔的状况，“老毛病又犯了啊？” “老毛病？”午皓问道，“他经常这样？” “莫同学不知道？”安缇反问道，语气中竟有些诘问他这个alpha做得不称职的意味，“也难怪，以往出现这种情况之前，缪尔都会提前有预感，提前来找我拿药。” 午皓眯了眯眼睛，“研究院研究的是疾病？” “研究院……什么都研究，疾病只是其中一个项目。” “那缪尔他这是什么……” “抱歉。”安缇打断道，“这涉及到病人的隐私了——即使莫同学是缪尔的未婚夫。” “可以理解”午皓点点头，“我会找机会亲自询问他的。” 说着，就要绕过安缇上车。 一只手拦住了他。 “安元帅？” “将他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安缇道。 “安元帅，这是我的omega。”午皓再度眯了眯眼睛，语气中多了些不善。 “希望你能明白，莫同学，现在是你该克制一下alpha的占有欲的时候。”安缇无奈道。 一众保镖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劲的两人，面面相觑，这就是传说中的两a抢一o的修罗场吗？真不愧是小少爷，魅力非凡。 但他们该帮谁？ 一位是小少爷的未婚夫，一位是小少爷多年的好友，还同时是研究院院长以及艾里米纳忒的代理元帅。 “抱歉，安元帅，我要带他回去——这是在尊重病人意愿。” 众保镖听闻此言，伸手拦住了安缇，“抱歉，安院长，既然是小少爷的意愿……” 那他们自然是要听从的。 “缪尔让你带他回去？”安缇皱了皱眉头，“这不可能。” 午皓在保镖们的护送下坐上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 “安元帅大可以在他醒来之后，亲自问他。” 第114章 你不要乱来啊!!!! 午皓将缪尔带回到家中时，已是日暮时分。 管家开了门，迪沙盖维夫人就坐在客厅里。 “小莫？你们回来啦？”迪沙盖维夫人看到了午皓怀中的缪尔，“缪尔他这是……？” “他有些累……” 午皓话未说完，楼上就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听着该是迪沙盖维老爷和夫人房间的方向。 “亲爱的？”迪沙盖维夫人疑惑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迪沙盖维夫人急急忙忙地跑上去，半路又回头看向午皓地方向。 午皓收到迪沙盖维夫人投过来的视线，道，“我送缪尔回房间。” “辛苦你了。”迪沙盖维夫人露出了微笑，“缪尔这孩子，虽然是个omega，但体型却跟alpha似的。” 说完，就匆忙赶上去。 “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 午皓也抱着缪尔踏上楼梯。 缪尔的房间在迪沙盖维老爷和夫人的上一层，经过他们那层的楼梯时，听到了迪沙盖维夫人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午皓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们的方向。 “亲爱的？亲爱的？” 迪沙盖维夫人在敲门，不，或许用砸来形容这样大幅度的动作更为合适。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发生什么事了？亲爱的？你开一下门？” “我没事。”门内传出迪沙盖维老爷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一会儿就出来。” “或许……你可以开一下门，让我进去？”迪沙盖维夫人道。 “不，我等会就出去。”迪沙盖维老爷的语气不容置疑。 只可惜夫人也是个暴脾气，“不出来我可要砸门了啊？” 虽然是omega，但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也不知道缪尔是不是遗传的他的体型。 “……”迪沙盖维老爷沉默了一瞬，在听到门上传来嘭地一声巨响之后，发出有些无奈地声音，“那你不许太过震惊。” “日捏嘛的！趁老子还能好好说话，给老子把门打开！” 「……」系统陷入了沉默，夫人你ooc了喂？！ “……”午皓也陷入了沉默，得，看来这一家子都是戏精。 又是一声巨响，房门颤了三颤，听起来是直接上脚了。 迪沙盖维老爷无奈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你看到了不要惊慌……” “丫的！磨磨唧唧！还是不是个alpha？”迪沙盖维夫人直接推开了房门，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房间里。 “你看……”迪沙盖维老爷看着自家夫人脸上的神情，眼珠子转动，脸上带着意味深长地笑意，“我是不是个alpha，你不是清楚得很？” “老不正经！”迪沙盖维夫人面上一红，笑骂道，“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出现了一点幻视……”话未说完，目光就瞧见了门外楼梯口的午皓，和他怀里的缪尔，眯了眯眼睛，“……坏事情——我不小心把缪尔送你的香水打碎了，呜呜……老婆大人，不要打我。” “什么？！你居然敢把宝贝送我的……！难道刚才的声音是……？！” 迪沙盖维老爷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移开身形，露出了一直挡在身后的，梳妆镜台下碎了一地的玻璃瓶。 “你你你——！” “老婆老婆，别气别气。” “你吓死了我！”迪沙盖维夫人怒道，眼眶周围还有一丝红意。 “老婆……？”迪沙盖维老爷看着一家夫人的表情，愣在了原地。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迪沙盖维夫人捶了自家这位胸口一拳。 不疼，捶得老爷心痒难耐，一把搂住夫人的腰，一脚踹上房门就要亲。 “等等……”迪沙盖维夫人推了推，纹丝不动，“地上的碎片还没收拾……” “等会儿一起收拾……” 午皓抱着缪尔离开了原地。 不一会儿就到了他的房间。 将他放在床上，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然后单膝压到了床褥上，靠近了缪尔些许。 「宿主……？」 午皓离缪尔越来越近，然后将手伸到了睡美人的胸口上方。 「宿主……！」 泛着寒光的匕首缓缓在掌心中浮现，朝着睡美人的心脏直直刺了下去！ 「宿主？！！！！！！」 系统实在想不到突然这么做的原因！！ 只能在心中呐喊—— 救命啊！！！宿主又犯病了？！！！ 住手啊！！！你不要乱来啊！！！！ 第115章 可恶!他该高兴吗? 匕首朝着睡美人的胸膛直直落下，却没有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也没有飞溅的鲜血。 只有惊魂未定的系统，和他一脸平静的宿主——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系统觉得他有必要复盘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翻开数据库的记录。 宿主靠近床上睡着的任务对象。 他对宿主的动作不明所以。 宿主将手放在任务对象的胸口上方。 他以为宿主要对任务对象做一些需要打马赛克的事情——虽然他的宿主情感缺失，但他毫不怀疑他的宿主为了达到目的，或许会做出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 宿主的掌心重构出之前解构过的，系统商城的匕首。 他以为他知道了宿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虽然也算是习以为常了，但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宿主手中的匕首朝着任务对象的胸膛直直落下，在匕首尖端即将接触到任务对象的前一刻，曾被宿主解构过的门锁出现在任务对象的胸前—— 尖端刺入了锁孔。 任务对象依旧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香甜。 「……」当然是以为你又要莫名其妙的来一刀啊！不要吓系统好不好？！ 虽然只是一堆代码，但吓多了也是有可能出现bug的好不好？！ 「看来是真的消耗过度晕过去了。」手中的匕首和挡在缪尔胸前的门锁逐渐消失。 午皓说着，直接下了床。 「原来只是不相信缪尔是真的晕了过去吗？！」 「所有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在我这里，都有几项评判标准，信任度只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危险等级、重要性等等一系列数据，我会根据他们的表现对每一项的分数进行加减。」午皓看着床上熟睡的人，「老实说……他在我这里信任度一直很低。」 「……」系统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的分数， 「是不是很好奇你在我这里的可信任程度？」午皓笑眯眯。 系统突然一阵恶寒，「不，我不想听。」 虽然真的很好奇，但要是很低的话实在太打击——毕竟三个世界了，都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所以他选择鸵鸟心态。 「真可惜，说实话，我都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你，说明你现在在我这的可信度不低。」 「……」可恶！他该高兴吗？ 现在，系统没放过午皓的措辞，也就是说，之前可能很低，不，是必然很低，甚至可能是零。 系统想起一开始发生的事情，好吧，说不定是负数，悲。 「好歹到了及格线以上……」 「居然才及格吗？！」系统怒道。 「不要小看这个及格啊——能及格的不超过一个手掌的指数。」午皓补充道，「嗯……正常人类的手掌。」 「……」系统表示，真是高兴呢。 「好了，题外话到此为止。」午皓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道，「到网上查一查研究院院长安缇的事情。」 没一会儿，系统就将收集好的资料全都交给了午皓。 如此迅速，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想再刷刷自己在午皓那里的各项分数的味道。 午皓快速翻看着资料。 alpha，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女，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威尔立顿大学的教授，成立了研究院。 身为alpha，却致力于为omega平权，发明了阻隔贴和抑制剂等一系列东西，让无数omega得以脱离发q期的限制，能和alpha和beta同进同出，一同上班，一起上学。 「看来是位传奇女子，这点倒是很符合宿主的身份。」午皓评价道，「就是做的事情不太像是宿主会做的。」 「什么意思？」系统不解。 「和我待久了忘了吗？」午皓笑道，「你们管理局回收能量的规定，可是要获得小世界核心的爱啊。」 而安缇所作所为，完全是大女主剧本。 「她也不按规矩办事！」系统反应过来。 午皓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继续翻看资料。 来自官方那边的信息一板一眼，挑不出任何毛病。 广大网友口中倒是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说这个—— 午皓的目光移向一篇帖子。 【你们知道吗？听说某院长原本是个omega，能成为alpha是因为窃取了艾里米纳忒元帅的腺体！】 第116章 现在，该干活了 下面有人跟帖。 【一眼谣言。】后面还跟了一个无语擦汗的表情。 【我看楼主绝对是无脑跟风黑……自从安院长当了代理元帅之后，动不动就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冒出来。】 【就是就是，元帅和院长分明是一对爱人好吗？！】又是一个无语的表情。 【对啊？就是因为是爱人，元帅是铁a，那不就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 【我看还有酸～安院长作为一个女性alpha，年纪轻轻就又是当了研究院院长，又是当了艾里米纳忒的元帅，某些男a坐不住了吧～】 【双a恋啊！双a恋啊！懂不懂？都什么年代了靠这个判断性别？】 【楼上极端魔怔人别带性别节奏，安缇代理之前，艾里米纳忒原来元帅也是女alpha，怎么她在位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黑？楼主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合理质疑。】 【合理质疑？合理质疑要有证据的好不好？这楼主就一句话，空口瞎掰也能叫合理？】 【就是就是，爱不分性别好不好？凭什么元帅是铁a我们院长就要当o？】 【楼上研究院的？实验做完了？数据分析了？报告提交了？就在这水帖？】 【你这语气怎么跟我们实验组长那么像……？】后面还跟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 【证据？说到这儿，上次安院长新发明的研讨会上，好像出了点意外，有些控制不住信息素，那味道确实跟元帅的有些相似，在场的人都闻到了。】 【楼主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怀疑安院长吧？多少有点离谱了……】 【一看就是单身狗，恋人之间互相沾上点对方的信息素怎么了？很奇怪吗？】 【单身狗莫名躺枪……？】 【但是用“元帅有些事情暂时不方便处理军团事务”这种理由当上代理元帅，光是艾里米纳忒里面，就没几个人服的吧？】 【那是一开始，后来不都服了？噗——被打服的。】 【上面的2g网？不知道安院长代理当天就说了，谁不服可以找她挑战？你看现在还有人挑战她不？要么还有人说omega呢。】 午皓结束了浏览。 「这篇帖子有什么问题吗？」系统不明白宿主为什么盯着这一看就是谣言的帖子看了那么久。 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测，安缇也是宿主的话，主世界的人在时间回溯的机制下不可能拥有腺体——那她肯定不会是alpha也不会是omega。 等等—— 系统似乎发现了有哪里不对。 「“虽然我是alpha……”」午皓道。 「她在说谎！」系统反应过来，然后语气中又带上了疑惑，「可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午皓耸了耸肩，「谣言在无数人的想象力的作用下被添油加醋，百转千回，其中或许会有那么一个版本无比接近真相也说不定呢？」 「……」系统想起上个世界中说书先生口中的话本，经过无数人口口相传之后，确实无限接近真相——虽然到后面又歪了，而且还越歪越离谱就是了。 「宿主是觉得……这篇帖子展现的是事实？」 「666啊……虽然我知道你的世界里充斥着0和1，但——」午皓从椅子上站起，「咱们做判断可不能只有0和1。」 「？」 「我的意思是……」午皓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现在，该干活了。」 「？」 午皓走到了窗户旁，「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缪尔带到威尔立顿大学的校园里？」 「不是缪尔自己要跟着去的吗……？」 午皓将身体探出了窗户，笑了笑道，「他当然会跟过来，他必须要跟过来。」 「！！！」 「威尔立顿大学的alpha和omega占比相当高。」午皓回头看了床上熟睡的缪尔一眼，然后翻身跳出了窗户，「现在没有人阻碍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真实了。」 系统看着宿主体质的天赋数值不断攀升。 午皓稳稳的落到地面，二十多米的高度，毫发无损。 随后沿着之前规划好的路线，向灯火通明的庄园外奔去。 第117章 这是辟邪符吗?! 午皓来到城市的街道上，果然如他所料—— 这座城市的夜晚，室外没有任何生物存在，只有钢筋水泥构成的高楼林立，无机质的各色灯光。 以及与他刚来到这里时别无二致的，随处可见的，印有缪尔的脸的各类物体。 当时的他躲在街道暗处隐蔽的角落里，只能窥见半片风景，如今行走在大街上，更是相当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对缪尔的喜爱。 毕竟随时随地有这么一张脸在四面八方、从各个角落里盯着自己，就算再好看，他也只会感觉寒毛倒立。 「宿，宿，宿主……我，我们到底要，要找什么啊？」 他们已经在空旷又寂静的街道上逛了不短时间，再加上周围的场景，系统真的只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想说你大可将感觉模块都关掉，但现在显然不太行——你说得对，虽然逛逛街还不错，但这样找的效率太低了。」 午皓停下闲逛的脚步。 「……」666表示我可没说那么多。 「自带的监控无法使用，那就就地取材吧——把这座城市的监控摄像头都黑了吧，只要联网，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这对666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难事，很快就完成了午皓交代的任务。 「筛选一下有人类活动的监控画面，把离此地最近的一个地点发给我。」 人类……？系统不解，能找到么？但还是照做。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 「还真的有……？！」系统又一次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虽然只有那么几处。 666将地点发给午皓。 「很好，持续跟踪其他几人踪迹，将摄像头拍到的监控录像拷贝保存下来。」 午皓说着，再次提升自己的体质天赋，朝系统提供的地点飞奔而去。 “你，你不要过来……！” 都加班到晚上了，直接待在公司不好吗？！他就不该心存侥幸，非要回家不可！不然也不会遇见—— 男子抱着公文包，惊恐地看着一步步朝他靠近的怪物。 在他眼中，怪物浑身都被包裹在黑雾里，眼睛血红，面容可怖，裸露在黑雾之外的四肢没有五指，泛着青灰色，不，说四肢不太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触手才是。 怪物的触手似乎从黑雾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男子只见那东西爆发出一阵白光。 随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白光吞噬，周围街道的景色慢慢褪去。 他被卷进了一个只有纯白的空间里。 男子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这，这是现有的记录中没有提到过的能力。 他看着怪物一步步朝他靠近，慌张地翻找着公文包，找了半天，终于在怪物无限靠近之时，停止了翻找，面露喜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见他掏出了—— 一张海报。 一张缪尔的写真海报！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男子因为过度惊慌大口喘气的声音。 然而怪物果然停止了靠近，面露犹疑，还后退了半步。 男子举着海报，面容扭曲地朝怪物靠近，仿佛手中的是什么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这片纯白的空间中，另外的一人一系统看见这幅堪称诡异的画面双双陷入了沉默。 他们也被白光吞没，一同被带进了这片空间里。 随后，午皓的脑子里传来系统吐槽的声音，「这是辟邪符吗？！这是什么新型的辟邪方式吗？！」 第118章 真实 “谁在那边？”那人看向午皓他们所在的方向。 脚边是跌落的公文包，和缪尔的那张海报，手中是一个白色晶体，晶体中还有黑色的雾气在流动。 午皓缓缓走近那人，到了合适的距离后停下，稍微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不构成威胁，并露出了笑容，“晚上好啊，这位女士。” “你是……人类？”女生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警惕却不减半分，“你为什么会在‘虚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空间里？” “对于前一个问题，我或许该反问你。” “空间里的一切皆为真实，你确实是人类。”女生上下打量着午皓，脸上的警惕稍减，她撩开了身上的黑色斗篷，原本在午皓视野盲区的东西显露出来。 “艾里米纳忒？”午皓挑了挑眉。 「这，这这……」系统已经糊涂了。 认为自己十分有必要再复盘一次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打开了数据库中的记录。 浑身包裹着黑雾，四条触手裸露在黑雾外的雄性生物，抱着公文包在黑夜中行色匆匆。 突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见怪物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真奇怪啊，系统想，明明是可怖的怪物，却面对一个人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随后，人类白皙的手臂从黑色的斗篷中伸出，手上还拿着一个不明物体。 不明物体中爆发出一阵白光。 他和宿主就这么一同被卷进了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黑色斗篷包裹的身影掀开了兜帽，是一位年轻女性的脸。 怪物打开公文包，急切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随后他们就看到他掏出了一张缪尔的海报。 女生重新盖上兜帽，后退一步，两者对峙的局势似乎在这一刻反转，怪物举着海报一步步朝女生逼近。 旋即女生掏出了一个白色半透明的晶体，砸在了怪物身上。 下一秒，公文包和海报跌落在地，怪物尽数被吸进了晶体里，而原本白色的晶体中，也充斥了黑色的雾气。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午皓道。 “没错，这里是我的任务区域。”女生点了点头道，旋即上下打量着午皓，再度问出了之前的问题，“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管是‘虚界’还是我的空间。” 午皓伸出了手，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枚艾里米纳忒的徽章。 「宿主？！你什么时候弄来的？！」666可不记得自家宿主什么时候解构过这玩意儿？！ 「稍微尝试了一下，用门锁的数据改变了一下结构，捏了一个壳子出来。」午皓道，「他们的徽章应该不是普通的金属做的，或许还有别的功能，我这个只是徒有其形而已。」 大概就是真花和塑料花的区别。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空间——只是我恰好在这里，误打误撞而已。” 女生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午皓，“新人？你的……糟糕！空间的时限到了！” 纯白的空间慢慢消失，原本的街景逐渐浮现。 女生说着，将兜帽戴好，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又将目光投向了午皓的方向，“新人……？” 那处却空无一人，午皓早已离去。 算了，女生想，能加入艾里米纳忒的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倒是她，还要去处理一下附近的监控。 不过……女生皱紧了眉头，刚刚那个人似乎没穿斗篷？就这么暴露在目光下真的没关系吗？ 第119章 昨晚学长没去哪吧? 午皓回到了缪尔家中，却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有必要特别说明，意料之外的不是人，是时间和地点。 在外出之前他就有预感这个人一定会来找他聊聊，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而且还是他的房间。 午皓从窗外一脚跨进了房间里，然后随意的坐在了窗台上，笑着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道，“迪沙盖维老爷。” 男人全身被包裹在黑雾中，瞳色血红，依稀可辨人类的脸，只是四根不断蠕动的触手昭示了他并非人类的事实。 至少现在不是。 长得帅的人真是犯规，午皓想，即使转变成了怪物也依旧有一张帅脸—— 他当然知道迪沙盖维老爷原本长什么样子，毕竟他见过迪沙盖维夫人年轻时为他们画的肖像。 就挂在城堡大厅的中央，两位英俊又登对的人类男性。 对，没错，人类男性，并非怪物。 “这么晚，去了哪里？” “夜晚的城市很危险？”午皓双手环胸，坐在窗台上，两条大长腿伸得笔直，“我以为迪沙盖维老爷会有些其他的问题想问。” “我和你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米，就算你能在我接触到你之前，及时从窗户坠落下去，下面也全是我的人。”迪沙盖维老爷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椅子，“坐吧，我确实有问题想问你。” “……”看来是有备而来。 「底下确实都是保镖。宿主，怎么办？」 「你觉得我从一众人高马大的触手怪中突围出去的概率都多高？」 「如果多花点能量增加一下身体的各项属性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得对。」午皓离开窗台，在迪沙盖维老爷对面坐下，「所以我选择放弃。」 「……」 「放心，他要是打算动手，早在下面就把我逮住了，没有必要特地等我爬上来。」午皓道，「他不会动我的——嗯，至少目前不会。」 “你是谁？”迪沙盖维老爷看着对面的午皓，半眯起眼睛。 “我以为您会更想问……缪尔是谁？”午皓露出了笑容，“阿萨索·迪沙盖维将军，您和兰瑟·霍迩奇将军之间并无子嗣——或者，您其实很清楚上述问题的答案？” 听到这个称谓，阿萨索将军看向午皓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凌厉，他没有回答午皓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午皓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阿萨索将军看了他半晌，突然笑道，“你不知道。” “……”午皓垂下眼帘。 “停止你的试探——”阿萨索将军忽然拉长了声音，语气中带上了警告，“你今天的行为太过越界了，外来者。” 「宿主，他……！！！」 「淡定，系统。」午皓道，「这个世界与外界的联系都被切断了，它就是下一秒爆炸也不足为奇——不过他这话确实在意料之外。」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就是忍不住震惊一下嘛。 午皓摊了摊手，“我以为您会更感谢我让您看到了真实？” 没想到阿萨索将军沉默了片刻后，竟承认道，“这点上我确实要感谢你。” “……” “缪尔那孩子不一样，心善又好骗——虽然如此，但有时候确实有些任性和贪心。”只见他起身，俯视着午皓，沉下了脸色，继续道，“但到此为止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为了守住这个世界付出了什么。” “一个巨大的谎言？”午皓也站了起来，与阿萨索将军对视。 阿萨索却是笑了出来，“或许吧，一个善意的谎言。” “一个连自己也不知不觉坠入其中的‘善意的谎言’？”午皓道，“你们的任务是监视缪尔？谁的命令？” “你不必知道这些。” “纸包不住火，平衡终会被打破。”午皓道，“你很清楚这点。” “……”沉默半晌之后，阿萨索道，“我们不会动你——缪尔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 “你们对他感到愧疚？” “但如果你继续扰乱这个世界的平衡，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阿萨索将军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警告，“必要时，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 “……”午皓关上了房门，直直倒在了床上，「哎，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 「不过现在……」午皓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还是先睡觉吧……丫的通宵了，好困啊。」 「……」 次日，午皓迷迷糊糊间醒过来，睁眼看到的就是跨坐在他身上的缪尔。 “中午好啊，学长。”缪尔见午皓醒过来，翻身从午皓身上下来，坐到一旁，动作迅速，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昨天虚弱的模样，“昨天是学长带我回来的吗？” “嗯……” “谢谢学长。” “不客气……已经中午了吗？”午皓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的天色，然后陷入了沉默，“……” “对啊，午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呢。”缪尔面带微笑，“学长作为一个alpha，没想到看起来比我一个omega还要累呢，睡了那么久。明明才逛了那么一点距离。” “……”窗户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铁栏杆。 缪尔依旧面带微笑，“昨天带我回来之后……学长没去哪吧？” 第120章 王子、巫师和勇士 这是一道送命题。 所以午皓给出了他的答案—— “我去逛了逛夜晚的城市。” 缪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宿主你这么诚实真的没问题吗？！」虽然系统知道自家宿主不怎么说谎，但这么直接真的没问题吗？！ “学长还真是……” 下一秒，午皓就重新被压倒在床上。 缪尔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无比。 “就不能像他们一样，乖乖喜欢我吗？” 午皓有些喘不过气，“他们……？指的是谁……？” “学长明明清楚得很。”缪尔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缪尔……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午皓的脸色涨得通红。 「宿，宿主？你，你没事吧？」 虽然自家宿主看起来一副就要窒息而死的样子，但系统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动动嘴皮子。 毕竟他知道自家宿主可以轻易挣脱，既然宿主没有动作，那肯定有他的目的。 “学长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缪尔歪了歪脑袋，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如果……我……偏要……管呢？” 脖子上的禁锢突然一松，午皓止不住地咳嗽。 缪尔突然俯下身子，侧脸贴住他的胸口处，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胸膛起伏，“抱歉，学长，夜晚的城市很危险，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谁家担心是要把担心的对象掐死的。 像是听到了午皓的心声似的，缪尔补充道，“学长放心，我能控制好力度。最多晕过去而已，不会死的。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倒是学长，明明是个alpha，却没法挣脱一个omega吗？是昨晚遇到危险受了伤？”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午皓道，“没有遇到危险。” “哦……那就是学长不忍心伤了我？”缪尔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像是在笑，“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学长了。” “缪尔，你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午皓问道。 “学长，要听一个童话故事吗？” 缪尔说着，没等午皓的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王子……” “好看吗？”午皓打断道。 “……”缪尔像是没料到午皓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应该是好看的吧？” “哦。” “学长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 “王子有一项特殊的能力……”缪尔顿了一下，转头抵在午皓的胸口，像是在等他发问。 然而午皓却只是死鱼一样的平躺，望着高高的天花板。 注意到他停下，问道，“怎么了？故事结束了？” 「噗……」系统忍不住笑了出声，「我猜他此刻内心正在吐槽，该问的不问。」 “没有……”缪尔侧着脑袋贴在午皓胸口，“远道而来的巫师将王子关进了笼子里，夺走了王子的能力。” “不反抗？”午皓问道。 “巫师有强大的同伴。”缪尔回答。 “国民呢？”午皓又问道。 “也被巫师夺走了。”缪尔回答了他的问题。 “听起来是个邪恶的巫师。”午皓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巫师将王子关进了笼子里，夺走了王子的能力。”缪尔继续道，“但给王子送进来了鲜花、掌声和所有人的喜爱，也没有用王子的能力做坏事，还对他予取予求——只要王子想的，都能实现。可王子只渴望笼子外面的天地。” “然后呢？”午皓问道。 “巫师将王子放出了笼子。让王子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王子知道了自己为何要待在笼子里。王子又回到了笼子里——另一个笼子。” “不错的睡前故事。”午皓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心甘情愿？” “……”缪尔陷入了沉默。 “看来并非如此。”午皓笑道。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待在笼子里……” “那就是迫不得已。”午皓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王子遇到了远道而来的勇士，勇士告诉王子他能带他离开这里，王子相信了他的话语，但又很挣扎、很纠结，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如此。” “没关系……”午皓撑起上半身，捧起缪尔的脸，让他直视自己，“勇士会替王子做决定——出来吧，从笼子里出来，勇士会将王子带出去，没有人能不顾他人意愿夺走别人的自由，不管是什么原因。” “……”缪尔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怔怔地看着午皓。 “电车难题中，即使操纵杆在别人手里，但也没有不许被禁锢者反抗的道理，是不是？” “……”缪尔的喉结动了动，然后缓缓靠近了午皓。 两人的唇瓣相贴。 「宿主相信他说的话？」系统问道。 「他没有说谎。」午皓回答。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学长了……” 缪尔咬破了午皓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口腔中蔓延。 半晌后，缪尔离开午皓的唇，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露出了笑容，“祝你今晚有个好梦，学长。” 午皓耸了耸肩，也露出了笑容，“可惜现在是起床的时间。” 说着，直接翻身下床。 缪尔看着午皓已经看不出一点痕迹的嘴唇，语气有点可惜，“不能再来个亲亲吗？” “不行。” 第121章 三，三人……?尊嘟假嘟? “咦？咦？你居然回到了这里？真稀奇，真稀奇！” 纯白的空间中，两个一模一样的，不，只能说相似—— 毕竟他们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和身形，气质却浑然不同。 一个坐在“地面”上，双手环着小腿，将脑袋埋进膝盖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另一个站在他旁边，俯下身绕着他东瞧瞧西看看，脸上满是恶意。 “是力量耗尽了吗？可恶啊，明明那么弱小，只能依靠我施舍的那一点点力量，为什么偏偏你能出去？” “……”缪尔就那么坐在原地，默不作声。 “缪尔”一手成掌，一手握拳，两手一拍，做恍然大悟状，“啊……对了对了，就是因为我太强，所以才被关在这里！” “……” “真不公平！”“缪尔”说着，两手分开，掌心冒出了一个黑色的空洞，握拳的手从其中抽出一把黑色雾气缠绕的匕首，直直向缪尔的后背心刺去，凛冽的破风声足以见其来势凶狠。 砰—— 在接触到的前一秒钟，匕首被弹飞出去，掉落在“地面”上，化为黑雾消散。 “呵呵呵哈哈哈哈……”“缪尔”看着空空荡荡的掌心，捂着肚子在缪尔身边蹲下，笑着拍着缪尔的背脊，像是好哥们儿一样——嗯……如果手中没有新生成的匕首的话。 “缪尔”拿着匕首在缪尔的背上戳戳戳，然后不断被弹开弹开弹开。 不过这几次力道不大，倒不至于被直接弹飞出去。 “……”缪尔像是把他当成了空气，既不做声，也不反抗。 该说他早已习惯这人这副模样？毕竟在他从这里离开之前一直如此，而且那时他身上还没有这层防护。 “这层防护花了不少心思吧？我该说老巫婆对你可真好吗？” “缪尔”再次用力一戳，匕首再次被弹飞出去。 “明明只是从我这里分割出来的一部分，却背弃我投敌。”他忽然没了兴致似的，不再凝聚出新的匕首，而是在缪尔耳边道，“你以为她是真的对你好？别傻了缪尔……她只是利用你控制我的力量而已。我们合作怎么样？我有力量，而你能出去，我们一起突破这牢笼，如何？” “……”缪尔仿佛充耳不闻，依旧默不作声，对这喋喋不休的人毫不理会。 “缪尔”眼珠子一转，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对了对了！你知道吗？前不久这里刚来了客人……” 缪尔猛然抬头。 “你也很惊讶吧？我也很惊讶呢，居然有人能绕过老巫婆来到这里。”“缪尔”走到他的正对面，直视他的双眼，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更深，“不妨猜猜看是谁？” “你跟学长说了什么？”缪尔的眼睛注视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恭喜你！答对了！说了什么呢？说了什么呢——？”“缪尔”皱着眉头，做出努力思考的表情，半晌后再度露出了充满恶意又暧昧的笑容，“忘记了～毕竟……我们忙着做一点别的事情～” “你对学长做了什么？”缪尔瞳孔骤缩，死死瞪着面前的人，像是要用眼神将他洞穿——当然，这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哎呀哎呀，真是可怕，你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那个人十分重要？”“缪尔”舔了舔嘴唇，脸上显露出回味的神情，“做了什么呢？这个倒是印象深刻，毕竟……真的十分美味——各种意义上的。” 缪尔想起了那晚的梦境。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想起来了？毕竟，我们本就该是一体的……” 话没说完，就被揪住了衣领，脸上挨了一拳，侧向一边。 “哇哦，居然动手了打人了？”虽然实打实挨了一拳，但“缪尔”的脸上一点痕迹都不显，并且依旧在嘴欠，“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玩具，让我有点想把他抢……啊不，我是说，你的玩具都那么多了，还能从这里出去，不如就把这个让给我怎么样？” 缪尔又举起了拳头。 “虽然不痛不痒，但老被呼到脸上也怪没面子的。” 不过这次却是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缪尔”一把将他推开，“不如这样吧？不让给我也行，跟我分享一下怎么样？反正我们是一……” 缪尔又是一拳。 被轻松闪开。 “这么介意啊？这么介意乖乖回到我的身体里怎么样？这样就不用三……” 缪尔睁开了眼睛，窗外已经天明。 他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恢复之后他就被抽离了那个空间。 他急匆匆下床，跑到隔壁午皓房间的门口，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推就开了——午皓当然有好好把门关上。 缪尔进到了午皓的房间中，走到他的床边。 他的学长正在熟睡，毫无防备。 缪尔将目光移到窗边，窗户正开着，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还有微风、鸟语和花香。 他只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上面就多了几条铁栏杆。 像这种事情，只要他想，就能做到—— 就算门被关上，被反锁，甚至坏了，只要他想，就能打开。 窗户也一样，甚至人也一样。 但这是有代价的。 他昨天就尝到了代价—— 或许因为他的昏迷，昨天已经有不少人看见了被谎言掩盖的真实——尤其是alpha。 真是任性。 缪尔坐到床边，然后翻身上床，跨坐在他的学长身上，注视着毫无防备的学长。 他想起了纯白空间中那个人脸上充满恶意又暧昧的笑容，想起了他的话，想起了那个梦境。 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然后他解开了学长睡衣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午皓需要休息，系统可不用，看着自家宿主睡得跟死猪似的的样子，又看了看缪尔的动作，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等他真做点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时候再叫醒宿主吧。 可缪尔解开扣子后只是将手放在了午皓的胸口，然后静静注视着他。 系统看着坐在自家宿主身上的人的表情，总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把宿主的心脏掏出来的感觉。 是错觉吧？绝对是错觉。 缪尔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坐在午皓身上。 直到太阳升到正空，系统终于还是忍不住叫醒了宿主，睡了那么久，也该够了吧？ 「宿主！宿主！快起来！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要被猛虎掏心了！！」 午皓的眼皮子动了动，这是人之将醒的前兆。 然后，系统就震惊地看到自家宿主的睡衣扣子在一瞬间被全部扣好。 午皓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跨坐在自己身上，面带笑容的缪尔。 “中午好啊，学长。” 以上就是午皓外出通宵逛街，到醒来之前，发生在缪尔身上的事情。 第122章 迷雾重重 「系统，将昨天录下的影像资料发给我。」 「好的！」系统依言将昨天从各个摄像头上拷贝下来的监控录像发给自家宿主。 午皓翻看着监控录像，「果然如此。」 这座城市的夜晚，各处都有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类在行动。 他们个个都身手矫健、行动敏捷，和钢筋水泥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融为一体，穿梭在黑夜里。 而且分工明确，每个人都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一看就是受到过专业训练，那是必然——因为在他们行动过程中，胸前露出的艾里米纳忒徽章相当显眼。 他们的目的也相当明确——寻找落单的怪物，然后将他们转移到空间里。 城市街道上的摄像头并不能监控到空间中发生的事。 但根据空间消失后的结果——黑斗篷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装有黑色雾气的纯白晶体来看，那些怪物都被捕捉了。 完成任务后的黑斗篷又融入到城市的阴影之中，再没了踪迹。 每段录像都很简短，基本都只有黑斗篷从阴影中出现在摄像头下，拦住落单的怪物，然后一起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原地，最后再度消失在阴影里。 这也是午皓不全依赖于监控录像，非要亲自前往现场一探究竟的原因之一——监控有照不到的盲区。 至于另一个原因—— 午皓比谁都清楚，数据是可操控的，在这个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实的世界里，你让他相信一段监控视频？ 「只有这些？」午皓问道。 「只有这些。」系统回答，「他们之后的行动应该是特意避开了这座城市的监控。」 「或者该说，若不是这些夜晚落单的居民恰巧在监控范围内，他们也不会冒险将自己暴露在监控下。」 「是的。」系统补充道，「这些监控都在之后被人为处理过，其上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只能看到被替换成的静态街景，宿主看到的是被我复原过的录像。」 「嗯。」午皓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网上只有关于夜晚吃人怪物的传言，而没有确凿的证据的原因。」 「宿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系统问道。 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落地看到周围全是触手怪，简直震撼他的每一行代码。 但他的宿主似乎相当淡定，十分迅速的躲进了城市暗处的小巷里。 这是必然且正确的行动—— 毕竟，我们有理由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几乎是所有有意识的群居物种的共识。 什么？你说独居生物？独居生物那是直接，是我族类其心也异，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独居？ 他的宿主向他吐槽，管这叫正常？ 确实不正常，毕竟没有任何措施让一个主世界的人类进入这样的，由非人类构成的小世界确实十分不合理。 但天地良心！他保证他们要去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小世界！ 他想向管理局寻求证明，却发现他们被切断了联系。 得，又出问题！ 可满大街命定之人的脸又在告诉他，这个世界是有正常的人类存在的。 总不能只有命定之人长着一张人类的脸吧？！ 啊不，还有他家的宿主。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除他家宿主之外，还真只有命定之人一个人类？！ 直到在威尔立顿大学的校园里遇见安缇。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仅是因为她也是人类的样子，更是因为她还长着一张，跟曾到过宋奕那个小世界的宿主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安缇也是宿主，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她不是应该能量消散而亡了吗？ 谜团越来越多。 直到他昨晚跟着宿主一同找到了其他的人类。 他的宿主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他却感到更加迷惑不解。 第123章 一场游戏 「还记得我们落地前听到的声音吗？」午皓道。 「记得……」系统实在是对那个刺耳的声音记忆尤深。 「在落地之后，我原以为，这个小世界的原住民，确实全是非人生物，所以我在落地后立刻躲了起来。」午皓继续道，「但在看到满大街的任务目标的脸后，我产生了另一种猜想——之前听到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任务目标的，而我们，误闯入了别人的乐园，于是被拖入了一场“游戏”，游戏的第一步，就是让我们产生幻觉——将任务目标之外的人都看成怪物。」 「可是为什么？」系统不解。 让宿主将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看成怪物，有什么用吗？ 「你居然试图去理解？」午皓面露奇怪的神情。 「？」 「当你能理解一个疯子的想法的时候，那你也离发疯不远了。」午皓意味深长地道。 「……」谢谢，666表示并不想变成疯子。 但他总觉得他的宿主能理解。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我对这种猜测产生了疑虑。」午皓继续道。 「？」 「在任务目标将我带回家中之后。」午皓道，「真有趣——他们的反应就像是把我当成了同类。由此，我又产生了另一种猜测——产生幻觉的并不是我，而是他们。」 「原来如此……」但这哪里有趣了？！！ 「他们眼中的我是同类，而在我眼中，他们却是面容可怖的异类——就像是在希望我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一样，不是么？」午皓笑道。 「……」你果然是理解疯子的想法了吧？！ 666似乎也有些理解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进入了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不，怪物这样的词汇还是有些抽象，举个更好想象的例子—— 如果你进入了一个满是丧尸的世界，你会怎么选择？摈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本能想法，冒着可能会被撕咬的风险尝试和他们友好交流？ 当你发现这个周围都是丧尸的世界中，有一个与你一样的正常人类向你伸出了手，你又会如何？ 当你发现丧尸产生了幻觉，将你当成了同类，而你清楚的知道你们是两个物种，又会如何选择？ 和丧尸友好相处？ 那只存在于美好的想象之中，现实里恐惧会占据你的大脑，你会不受控制的往坏的方向思考—— 它们对你表现出的友好是否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再将你变成盘中之餐？它们真的产生了幻觉将你当成同类了吗？这样的幻觉什么时候会消失？如果放松警惕是否会在某一天早晨醒来之时被它们啃食？ 现在上天眷顾你，它们由于不明原因将你当成了同类，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到时候幻觉消失，变得被动，可就十分危险了。 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构筑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这是一场游戏，一场测试，测试者不明。 666表示真的一点也不想理解这种东西啊！他只是下意识地、习惯性地随口一问，他还是想当一个正常的系统的。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理解，也很容易想明白—— 这就是习惯性思维带来的认知上的局限。 他是系统，而午皓是他的宿主，他的宿主在此前表现出的能力，让他一开始就得出了这种场面能轻松应对的结论。 于是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这些强者大多会忽略，只有弱者才会惶惶不可终日的事情。 第124章 有个好梦 「后来我又发现，他们起初或许并非怪物……」午皓继续道。 「这个我知道！」系统学会了抢答，「是迪沙盖维夫人——兰瑟·霍迩奇将军年轻时画的那两幅肖像画！」 「没错。」午皓道，「那时我确信了他们由人类转变而来。」 「我就说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再后来，到了威尔立顿大学的校园里，去到美术系所在的教学楼时，我发现了更为有趣的事情——」午皓笑道，「他们由人转变成了怪物，但他们却并不知道此事。也就是说，他们眼中的彼此，还是人类的样子。」 「！！！」系统连发了三个感叹号，道，「这就是宿主当时为什么填了美术系！？」 「没错，只是为了亲眼确认这件事情。」午皓缓缓道，「他们的教学楼里，有各种模型、画具，也有各类作品，水彩、素描、抽象的……写实的，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都是新画的、甚至有些颜料还没干的作品——其中不乏肖像画。也就是说，直至今日，他们仍认为自己是人类。」 「……」 「有人用一个巨大的谎言包裹了整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不只是视觉，就连嗅觉、听觉、触觉都被扭曲了——他们就算两只触手交握，也只会感觉到他们被转变成怪物前，人类的五指。」午皓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或许正像阿萨索·迪沙盖维将军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谎言，但是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或许吧。」 「？」 「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面容可怖的怪物，会如何？你可能难以想象，毕竟系统有比较简单粗暴的应对方式。」午皓继续道，「我是说，如果一个人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面容可怖的怪物，会如何？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恐惧？害怕？惊慌？或许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但毫无疑问的是，整个社会的秩序将会瞬间失衡，就像万丈高楼轰然崩塌，有人不想看到这样的未来，所以编造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并且在不断维持这个谎言，一直持续至今。」 「……」 「而谎言一旦产生，就需要不断堆积新的谎言去弥补破绽，终有一天，外层脆弱的纸张会承受不住。」午皓继续补充道，「更别说那还是一张老旧的纸张，而且还有人不断在搞破坏。」 「谁？谁是谎言的编织者？谁又是纸张？谁又是破坏者？」系统道。 「你将他们分为编织者、纸张和破坏者吗？」午皓低低地笑了出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系统的心里确实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加入艾里米纳忒，到镜子的彼端看一看就知道了……对了，这次再断了联系，不用叫醒我。」 午皓说着，沉入了梦乡。 「好，好的？」系统不明所以。 “咦？你又过来了？” 纯白的空间中，“缪尔”跑到午皓身边。 “那正好，我们来继续上次没做完的事情吧！” “缪尔”这么说着，原本空空荡荡地纯白空间中，又出现了一张大床。 只见他直接抓住了午皓的手臂，就要往床上带。 午皓也抓住了他的手。 “哎？这次这么主动？” 话音刚落，就被午皓一个过肩摔，摔到了“地面”上。 “缪尔”仰躺在“地面”上，直愣愣地看着午皓，“你变强了？” 旋即他眼珠子一转，又否认自己的话语，“不对，不对。你一直那么强，你上次也可以轻易挣脱，但你没有反抗，你上次只是……想从我这里获取一些信息。” 午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怎么样？怎么样？你得到想要的信息了吗？”“缪尔”直接从地上蹦起来，双手插兜靠近午皓。 午皓笑了笑，“你猜？” “你笑起来真好看。”“缪尔”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继续道，“比上次呆呆的木头样子好多了，真犯规。我好像知道那家伙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 “想把你抢过来，可惜我出不去。”“缪尔”止不住地抱怨道，“那家伙也真是，我明明都退一步改成分享了，居然还不同意。” “分享？” “对啊，反正我们是一体的，分享一下又怎么了？”“缪尔”理直气壮，旋即露出了暧昧的笑容道，“就是会有些辛苦你，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坏掉的。” “……”难以言喻，真的难以言喻。 “真可惜，真可惜，他不同意。”“缪尔”自顾自地摇头，随后盯着午皓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居然还冒出了吞噬掉我的想法，是因为……你的出现吗？” “很可惜。”午皓耸了耸肩，无奈地笑道，“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 “是吗？”“缪尔”歪了歪脑袋，凑近午皓嗅了嗅，“可我觉得你有，闻起来真的很美味。” “……”午皓离得远了一点。 “你知道吗？虽然我被困在这里，但是偶尔还是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的。”“缪尔”忽然来了一句前后不着调的话语，“王子、巫师和勇士，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 “你在那个叫坎尼沃特的alpha面前维护那家伙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勇士的样子呢。”“缪尔”说着又凑近了午皓，“还有你们之间的相处，我也或多或少都能看见。真讨厌，明明只是我的一部分，但你和老巫婆似乎都更喜欢那家伙……” 话音刚落，破风声响起，黑雾凝聚成的匕首停在午皓的眼前。 “缪尔”后退一步，看着匕首被消解的尖端，又抬头看向午皓，“原来如此，你确实很强，这就是那家伙想要吞噬我的仰仗？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杀我的？” “不。”午皓摊了摊手，“我只是来‘获取一些信息’的。” “……” 第125章 王子、巫师、恶龙和勇士 “缪尔”忽然在身后变出一个单人沙发，直接坐下，手肘抵着沙发扶手，手掌撑着下巴，看向午皓，“哎？这样子啊？我还以为你看着那家伙的样子，再次见面时会恨不得直接杀了我呢？毕竟你看起来很喜欢他。怎么？那家伙没有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可怜兮兮地向你诉苦吗？真是稀奇。” “这里并非现实。” “对哦！对哦！”“缪尔”一手握拳，一手成掌，两手一拍，恍然大悟，眼里满是惊喜，“原来如此！原来你知道的啊？原来你清楚的啊！” “原来你知道，在这里杀不死我——或者说，在这里杀了我没有任何用处啊！”“缪尔”突然站起来，咬着大拇指来回踱步，喃喃自语，“对了，对了，上次也是，你在拖延时间，我以为你是在等人来救你的！这次也是，聊天、聊天……” “糟糕！糟糕！我好像更喜欢你了！好久没有遇到那么有趣的玩具了！”“缪尔”凑到午皓跟前，目光中闪烁着危险。只见他缓缓开口道，“那这次……你找到我在哪里了吗？” 午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开了一点距离，道，“你好像并不是很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缪尔”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旋即语气中又带上了满满的恶意，“你真的不会以为，你们能杀的了我吧？” “你对自己相当自信。” “那是当然。”“缪尔”又跌落回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午皓，道，“你很强，但想杀了我，也未必容易。你到底喜欢那家伙哪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追根究底的话，我们也是一体的。丢掉他和我在一起怎么样？我比他强。” “缪尔”十分热情的向午皓推销自己。 “我拒绝。” “那没办法了，真可惜，谈判破裂。”“缪尔”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午皓面前，与他面对面，“王子、巫师和勇士啊……只是个不错的故事，要想变得完美，得再改改——加上恶龙才行啊！” “我想想啊——”“缪尔”继续自顾自地道，“勇士和王子找到了巫师，放出了被禁锢的恶龙，然后——” “恶龙吞噬了王子，杀死了巫师，击败了勇士，将勇士囚禁在巢穴里日夜玩弄、蹂躏，嗯……还要生一窝小龙崽子，如何？” 午皓但笑不语。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 「宿，宿主？你回来了？」 午皓睁开了眼睛，看窗外的景色已经天明。 「嗯。」 「怎么样？」系统抓耳挠腮，十分心急，真的很想知道断联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做了一个梦。」午皓缓缓道。 「？」 「梦里长得和缪尔一模一样的人在玩弄、蹂躏我。」 「？？」系统目瞪口呆，是我想的那种玩弄和蹂躏吗？？ 「还要让我生一窝他的崽子。」 「？？？」这个梦稍许有些离谱了嗷？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家宿主不会真想这样吧。 「开玩笑的。」午皓笑道，「只是听了一个故事而已。」 「……」还，还真是幽默呢。 「故事内容和上面差不多。」 「……」下次麻烦一口气说完好不好？！ 「找到了一个地点。」午皓的目光穿过窗户看向远方，那是威尔立顿大学校园的方向，「研究院。」 「原来这才是重点吗？！」系统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吐槽宣之于口。 「系统，大多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在面对势均力敌或者比自己强的对象时会下意识地心生警惕，但在面对比自己弱的对象时又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 「？」系统是可以理解这样的行为的，但他的宿主此刻提起是有什么意思吗？ 「没什么，只是想说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午皓打了个哈欠，对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的缪尔笑了笑，道，“早啊，王子殿下。” 缪尔听到这个称呼和午皓打趣一般的语气，耳尖微红，目光乱飘，“我，我是来叫学长起床吃早饭的。” 说完，甩上门，急急忙忙地跑开。 「啊……开摆。」午皓伸了伸懒腰，然后慢吞吞地下床。 「……」系统对于自家宿主时不时的摆烂宣言已经习以为常了。 第126章 愉快地摆烂生活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午皓又开始了愉快地摆烂生活。 安安心心地住在缪尔家，每天睡到大中午，然后被缪尔拖起来。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解除婚约的事情。 外出逛街、买东西，去各种地方游玩，如同真正意义上的未婚夫夫一样。 缪尔自从上次跟午皓讲了那个故事之后，就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能力，相当嚣张地不做任何乔装打扮直接出门。 而路人见到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看到两位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 “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午皓和缪尔并肩走在街上，无奈地看着他任性地挥霍着自己的能力。 “额额，有点晕……”缪尔眸光一转，直接栽倒在午皓肩上，“学长扶我一下……” “没事吧？”午皓伸手接住缪尔。 缪尔趁机在午皓脸上亲了一口，笑着站稳身体，“开玩笑的，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伎俩而已，没什么消耗。倒是学长——这是在担心我？” 午皓放开了扶住缪尔的手，脸别向一边，将目光从缪尔身上移开，问道，“你为什么是omega？” “学长是害羞了吗？”缪尔不依不饶地绕到午皓正面，“因为omega比alpha更加稳定？” “稳定？”午皓挑了挑眉。 “嗯。”缪尔点头，笑眯眯地继续道，“更少的敌意，更多的喜欢，就能让能力更加稳定。” “……”午皓垂下了眼帘。 “话说回来，我记得学长说过更喜欢alpha？”缪尔突然凑近了午皓，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一个性别而已，反正也没差。 毕竟不管他的学长想在上面还是下面，他肯定都是要在里面的。 像学长这样强大的人，被弄得眼尾通红的模样，肯定好看极了。 午皓干咳两声，“咳咳……” 这样愉快地摸鱼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复学手续办理完毕。 缪尔将这件事情告诉午皓的时候，他在脑内痛苦地哀嚎，「啊——为什么我还要上学啊——我不想去学校——我只想躺平——都拖那么久了，他为什么不继续把手续故意拖得更久一点——」 然后就接过了缪尔手中的报到资料，笑着说，“谢谢。” 「……」系统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哎……算了算了，工作工作，上学上学，话说回来，我记得艾里米纳忒的招新测试也就快开始了吧？」午皓道。 「就在你复学后的第二天。」系统回答。 「啊……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不客气。”缪尔又在午皓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离开了他的房间，“晚安，学长。” 午皓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开始刷论坛。 【听说了吗？最近好像有怪物伪装成人类混入人群之中了。】 【它们不是只存在于夜晚和“虚界”吗？】 【夜晚都很少吧？这个只是传言，反正我是没见过什么证据。】 【但官方不是呼吁减少夜晚外出活动吗？而且确实有不少人在夜晚失踪。】 【也不能仅凭这个就断定夜晚有怪物活动吧？】 【我是亲身经历者，我来现身说法了！当时还是大白天，突然有一根触手从我视野内闪过，我还以为是看错了，或者是出现了幻觉，但是没想到，抬头就看到了前面那个人突然变成了怪物，对了！我还拍了视频！［视频］.mp4】 午皓点开了视频。 在他眼中，视频里不过是一群触手怪聚在一起，然后他们突然其中一个为中心向四处散开，有不少怪物比较镇定，掏出了海报、手机壳、笔记本……各种印有缪尔的脸的东西对准了怪物。 离那个最近的，原本和他挽着胳膊的，更是直接吓得跌倒在地，四根触手并用，不断后退。 而最中间那位，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无助地扫视周围，然后将触手伸向自己的好友。 他的好友则是连滚带爬地远离。 视频最后，怪物被匆匆赶来地艾里米纳忒的成员带走了。 【居然是真的吗？！那夜晚的传言也是真的了？】 【看完了，缪尔好像……不管用了？】 【明明一直以来只要碰到缪尔就会变回人类的……】 【啊？那，那怎么办？如果连缪尔都没办法了的话……我们以后难道白天也……】 【缪尔没有用了的话，那待在室内也没用了吧？没有了缪尔的作用，感觉怪物能轻易闯进来……】 恐慌在网络上蔓延。 午皓熄灭了手机屏。 「那些和缪尔有关的物品相当于加强致幻作用的增幅器，用以确保能力能覆盖到所有范围。」午皓道，「但不知为何被曲解成了护身符，求生的本能被叠加在对缪尔的喜爱上，喜爱更多，能力更强，致幻作用更强，缪尔能保命的观念就会更加根深蒂固，又会带来更多的喜爱，这是一种良性的循环。」 「可这个循环现在出现了裂痕。」系统接着道。 「不。」 「？」 「裂痕早就存在。」午皓笑道，「现在不过是爆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第127章 捞不起!沉……算了，还是捞一下吧 很快就到了复学的日子。 次日，午皓参加了艾里米纳忒的招新测试。 测试的地点是研究院的外层。 午皓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安缇的身影，看来招新测试并不需要她这个代理元帅亲临。 第一项就是体能测试，午皓自然是轻松达标。 然后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项目，有午皓见过的，也有他听都没听过的。 最后一项测试，是走进一个巨大的机器中。 没什么特别，只是播放了一段视频。 然后回答了几个问题，也没什么难度。 安缇坐在元帅的办公室中，看着手上的报告，艾里米纳忒上一次的行动中，有一支小队的某个成员在“虚界”中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自称是艾里米纳忒成员，还展示了自己的徽章，却没穿黑斗篷就在“虚界”中行动。 事后那个小队的成员总觉得那个可疑人物有些眼熟，就上报了这件事情。 安缇看着报告中附上的肖像画，又看了看电脑屏幕，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莫斯特—— 她很难不怀疑这人就是造成最近所有动乱的核心，但似乎又有哪里有些违和。 有人敲了敲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气无力。 “元帅大人。”门外的人推门而入，行礼。 “是代理。”安缇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 “好，好的！代理元帅大人。”来人被这一眼瞥得直冒冷汗，暗自懊恼自己的失言，急忙上前将手上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这是今天招新测试通过人的名单，请您过目！” 他不小心瞟到了安缇的电脑页面——原来代理元帅大人也会逛论坛的吗？ “还有什么事吗？”安缇原本在翻阅他递上来资料，注意到人还没离开，冷冷地声音再度响起。 “没，没有！”那人急急忙忙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吗？代理元帅大人！”那人听到声音，回身立正。 “莫斯特，这个人没有来吗？”她已经迅速浏览了一遍通过者的名单。 “莫斯特？有的！”他确实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他是缪尔的未婚夫，更是因为他几乎完美通过了所有测试，除了最后一项。 “他没通过？”安缇皱了皱眉，这不应该。 那人听着安缇有些讶异的语气，道，“老实说，他几乎完美通过了所有测试，除了最后一项维尔德机的判定为不通过。” 他的语气中也带了些许可惜，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机器出了问题，毕竟被卡在这最后一条线上的人少之又少，那几乎被认为是送分题，大多数人在做完倒数第二个测试之后，几乎都会放松下来，最后就当是看一场简简单单的电影。 “多少分？”安缇问道，如果不是太低的话…… 就像学期末你的专业课考试成绩不及格时，你的老师会在平时分上死命捞一捞你。 “0……” “什么？”安缇地语气难以置信。 “零分！代理元帅大人，莫斯特同学最后一项测试成绩，维尔德机判断为零分。”他真的怀疑是机器出了问题，毕竟就算人要填满整张答卷还考零分也确实挺不可思议的。 安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种就是你的专业课老师会一脸麻木地拿杆子把你捅回海底的情况，捞不起，沉下去吧你！ 但安缇不是老师，她是代理元帅，所以她行使了特权，“特招吧……” 第128章 休眠 “啊，啊……？”那人有些惊讶。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只是有点惊讶，毕竟维尔德机的测试结果是最重要的一项，这话可是当初代理元帅大人亲口说的，现在居然破例了，“我是说……收到！代理元帅大人！” 作为代理元帅，拥有与元帅相同的权利，确实可以进行特招，不过名额有限，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特权被滥用。 安缇见他还没走，问道，“怎么了？” 那人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代理元帅大人，您……保重身体。” 他发现了，对比起上次见面，这次代理元帅的黑眼圈又重了几分，脸色似乎更加苍白。 “我知道了，谢谢。”安缇道，“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就先下去吧。” “好，好的。” 那人离开了办公室。 安缇忽然趴在桌面上，呼吸微弱。 「能量反应极速下降，建议将我休眠。」 安缇并没有理会忽然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提示音。 莫斯特吗？ 维尔德是她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来的机器，随机的剧情，随机的问题，她清楚地知道维尔德机的作用，但就连她，也没拿到过零分的成绩。 零分，也就是说，这个人，每一条信息都经过分析，不相信除了自己的判断以外的所有事情，除非被他自己判断为可信。 举个极端的例子就是，他买一件商品，并不会观看别人的评价。 直接买来试试？不，他会亲自分析商品的原料构成，再判断是否合适自己。 当然，这只是一个极端的例子，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件商品如此，除非那件商品十分重要。 「小4啊，你说他发现了什么？又想……告诉我什么？」 「信息不足，无法判断。」 「哎，算了。」安缇听着这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叹气道，「你不是她，没有那么智能，而我也不是她……还能支撑多久？」 「一个星期。」 「只剩这点时间？」 「要是不将空间的能力分割出去，那样还能有更多时间。」 「我知道，但很显然，我不得不那么做。」 「你不该放……」 「我知道我知道。」安缇打断道，「我本不后悔将缪尔放出来的，但现在，说实话，有些后悔了。」 「你要是拒绝上一个挑战者的挑战，还能多三天。」冰冷的机械音继续为她分析原本能节省时间的事情。 「我只是代理元帅哎，怎么能拒绝他们的挑战？」安缇道，「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安缇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几篇帖子。 【听说了吗？最近好像有怪物伪装成人类混入人群之中了。】 【吃着吃着饭我的手似乎变成了触手，虽然眨了眨眼睛又变回来了（是最近看了太多网上的消息，出现幻觉了吗？）】 还有…… 【上一次挑战，我似乎伤到了代理元帅？！】 即使只有文字，也能隔着屏幕感受到发帖人的兴奋。 安缇关掉了电脑，「接下来的挑战者恐怕会变多吧……」 「我无法理解你这种无意义的坚持。你早已获得艾里米纳忒内里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大可不必理会那些少数质疑者发出的挑战。」 「我理解你的不能理解。」安缇念叨道，「真想跟创造出系统的家伙交流交流，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智能的？我咋就做不到……你就不能分析分析我还能做点什么？世上没有后悔药懂不懂？」 说完，也不再趴在桌子上，而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出办公室，对路上的问候和行礼置若罔闻。 「将我休眠，还能再支撑一个星期时间。」 「不必了。」安缇摆了摆手，「这点时间毫无意义。艾里米纳忒下次出征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之后。」 「发条命令下去，授予莫斯特少校头衔，不，准尉吧，少校太招摇了。下次出征的名单中加上他。」 准尉是参与出征的最低头衔，其以下的或是继续训练，或是留守此地。 「发送完毕。」 说着，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安缇打开了门，一扇只有她能打开的门。 与她的空间能力息息相关。 她走了进去，门缓缓关上，里面放着无数成年人高的半透明罐子，罐子中装的皆是人……不，准确来说是人和怪物的结合体。 安缇径直走到最深处。 那里放置着一个特殊的罐子，其中是一个人类，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一个面容姣好的人类女性。 安缇抬起手，隔着半透明的材质放到女性脸部的位置，像是在抚摸她的脸，目光柔和。 半晌后，她缓缓开口道，「将我休眠吧。直到有人闯入这里，再将我唤醒。」 「休眠程序即将开始执行，10、9、8……」 安缇顺着罐子外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上半身倚着罐子，呼吸逐渐微弱，眼皮越来越沉。 「3、2、1……休眠程序启动。」 安缇彻底闭上了眼睛。 第129章 失踪 阿萨索·迪沙盖维将军接到了一通电话，加密的，来自于艾里米纳忒高层。 但这点加密手段难不倒作为高等文明黑科技的666。 他轻易就截获了他们之间的通信—— 艾里米纳忒的代理元帅失踪了。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除了我和你，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我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告诉所有人代理元帅有事情需要处理。”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知道的，目前这种状况，不适合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阿萨索蹙起了眉头，现在这种状况…… 网络上流言四起，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幻觉”、看到了怪物，还有白天出现怪物的事情，以及身边的人突然变成怪物。 恐慌加剧，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怀疑与自己亲近的人是否都早已被怪物代替。 纸包不住火，火焰一旦烧毁外层的纸张，便会形成燎原之势。 已经有人开始宣扬末日的理论，并以此为借口到街上打砸抢掠，反正末日来临，到时候大家都要死，还管他什么规矩和秩序，对吧？不如死前进行最后一场狂欢。 就算最终事件得以解决，也无法追究这样混乱的局面下，究竟都有谁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 “你说得对。”这种情况下，领头羊7失踪的消息要是传开，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继续封锁消息吧。” “需要告诉兰瑟吗？”艾里米纳忒为首的是元帅，底下有三位将军，他，阿萨索·迪沙盖维，兰瑟·霍迩奇。 他被留在了艾里米纳忒中，辅佐代理元帅处理军团的各种事务。 阿萨索·迪沙盖维和兰瑟·霍迩奇是一对恋人，被派去保护，嗯……或者说是监视缪尔。 “他那边……我看着办吧。”阿萨索沉下了声音。 缪尔是个心善又好骗的孩子，就是有时候有些任性又贪心，他们离他最近，不知不觉间竟也被他的能力同化，产生了幻觉，一度忘记了任务，真的将缪尔当成了他和兰瑟的孩子。 那个外来者的一通操作让缪尔的能力效果减弱了一段时间，也误打误撞地让他从幻觉中清醒。 但兰瑟仍处于幻觉之中，这就是阿萨索犹豫是否告知的原因，他私心上也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卷入其中。 “好，那边由你决定。”电话那头的声音道，“我去准备下次出征的事情。” “还要出征？”阿萨索皱了皱眉。 “对……”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疑惑，按理来说，这种状况下，应该集中人力稳定秩序才对，“说到这个，莫斯特也在这次的出征名单中，对，就是缪尔的未婚夫，额……你那儿婿。” “他不是刚通过招新测试？” “对，没错。”电话那头的声音接着道，“没有任何功勋，但直升准尉——刚好是能够出征的最低头衔，你说巧不巧？虽然头衔不算高，但对此不满的人还真不少——嗯……或许有缪尔未婚夫这个名号的加成作用在里面。” “安院长亲自下的命令？”阿萨索问道。 “嗯……算是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 “算是？” “虽然不是亲口所说，但是，是从专线上发出来的，你是怀疑……”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有人冒充她？” “……”阿萨索陷入了沉默。 “虽然也并非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据可靠消息称，莫斯特的测试并没有通过，是她亲自特招进来的——这个倒是当面说的。”电话那头的人道，“她在成为代理元帅之后，第一次动用了特权，也就是说，至少在进入艾里米纳忒这件事情上，她的态度是确定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按她的命令行动吧。” “放心，我会监视好他的。” 双方挂断了电话。 第130章 你对主世界的人类有意见? 阿萨索打开书房的门，只见缪尔就站在门外，定定地看着他。 “你都听到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虽然书房有隔音，但只要缪尔想，这样的隔音形同虚设。 “嗯。”缪尔低下头，垂落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抱歉，没有安缇的辅助，我对那些能力的控制会变弱……城里会变得混乱，都是因为我……” “这不怪你。”阿萨索拍了拍缪尔的肩膀，从他的身旁绕过去，“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 缪尔还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对，他已经做了很多了，接下来只要将那一部分放出来，吞噬掉就好，一切就都会恢复平静。 只是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呢？ 咚咚咚—— 午皓的房门被敲响。 他将门打开，看见来人，挑了挑眉，让出位置。 “阿萨索将军？” “嗯。” 阿萨索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午皓关上房门。 “代理元帅失踪了。”阿萨索看向午皓，“告诉我，这件事和你毫无关联。” “您应该很清楚。”午皓道。 阿萨索眯了眯眼睛。 “这不是我做的。”午皓补充道。 天地良心！他这段时间，除了之前去参加艾里米纳忒的招新测试之外，天天陪着缪尔摸鱼，哪有什么时间去干这勾当！ “没有代理元帅的辅助，缪尔控制不好他的能力，城里现在一片混乱。”阿萨索继续道，“告诉我，这也与你无关。” “没有代理元帅的辅助，缪尔控制不好他的能力？”午皓挑了挑眉，重复道。在收到阿萨索带着威胁的眼神之后，举起双手，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只需要回答问题——这件事也与我无关。” “你没有通过艾里米纳忒的招新测试……” 阿萨索话没说完，只见午皓面露讶异，“啊？” 「不可能！通过标准都是我黑进他们官方的数据库里拿出来的！不可能出错！」系统率先为自己辩解，「就算是官方没有通过标准的最后一项，系统商城里也有这个道具的说明！」 也证明了安缇确实是宿主——毕竟能使用系统商城的道具。 「……」午皓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最后一项没有通过，她对系统商城道具的判定依据做了些改动——她要的不是清醒，而是稳定。」 「一个主世界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系统震惊。 「你对主世界的人类有意见？」午皓幽幽道，「稍微给你提个醒……我也是主世界出来的。」 「咳咳……倒，倒也不是……只是主世界的科技发展确实落后了点。」系统想到这茬，忽然有点尴尬。 只是他先前猜测宿主都能解构和重构道具了，肯定不单单只是主世界的人类，但现在又出了一个能改造道具的主世界人类，他又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了——说不定主世界只有科技稍微落后一点而已？ 阿萨索瞥了一眼午皓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也确实没有作伪。 “但代理元帅通过特招让你顺利通过。并且……”他继续道，“直升准尉。莫斯特，艾里米纳忒下一次的出征名单中有你。告诉我，这个也与你无关。” “阿萨索将军。”午皓突然道，“你可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 “……”阿萨索没有回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真敏锐，他在向这个人提出问题的时候，这个人也在顺着问题反过来观察他。 他或许知道安缇为什么非要让这个人进入艾里米纳忒了。 “好吧，好吧，我只需要回答问题。”午皓耸了耸肩，道，“我对此事毫不知情。阿萨索将军对这回答可还满意？” 阿萨索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房间，“祝你凯旋而归。” 午皓笑着眯起了眼睛，“承您吉言。” 胜利是必然的，归不归就不一定了。 第131章 干脆开摆算了 作为艾里米纳忒的一员，午皓理所当然地需要去参加训练。 新成员被聚集在一块，听着乏善可陈的宣讲——当然，这是对于午皓而言的。 “首先，祝贺各位能够顺利通过层层筛选，成为艾里米纳忒的一员！我们……” 对于其他大多成员而言，这或许是相当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演讲。 毕竟他们和午皓不同，加入艾里米纳忒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最高荣誉。 他们的任务是光荣的，他们的使命是伟大的。 最后，演讲人语气中略带遗憾地道，“然而在最后，我们不得不告知诸位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由于代理元帅大人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本期新成员特训营将会延期举办。” 新成员们顿时议论纷纷，无数的窃窃私语让此地变得一片嘈杂。 午皓是知道这个的，新成员特训营，网上关于这个的消息不在少数，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特训，由代理元帅亲自进行。 训练方式不公开，训练地点未知，甚至连训练期间的记忆都没有。 但所有参与过训练的人，都一致的认为在训练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肃静！我们理解诸位的心情。”演讲人发话，底下的议论声小了不少，“近段时间情况特殊，相信诸位都有目共睹，希望诸位能理解。” 接下来，就是为新成员颁发艾里米纳忒徽章的时间 清一色的新兵制式徽章被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上，除了午皓。 “请问我的徽章在哪里？”午皓来到发放徽章的艾里米纳忒成员面前。 “你是？”那位成员面露疑惑。 “莫斯特。”午皓道。 那位成员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面色又变得相当怪异，语气也是如此，“是你啊？你的徽章需要到卡特亚将军那里领取。” 午皓挑了挑眉，“好的，谢谢。” 准尉和将军的头衔之间，差的可不是只有一星半点，区区准尉由将军亲自颁发徽章，未免也太过耐人寻味。 他离开之后，有人过来问道，“刚刚那个是？” “就是那个啊。”告诉午皓徽章需要到卡特将军那里领取的人对向他提问的同僚眨了眨眼睛。 “？”对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特权人士。” 对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午皓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卡特将军的办公室。 但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回应。 直到有人路过，才得知卡特将军并不在办公室。 好在也从他口中打听到卡特将军去了哪里。 可惜的是，午皓刚到找到那个地方，就又得知了卡特将军早已经离开那里。 只能再次四处向人打听，幸运的是，没花多少时间又得知了他的去向。 午皓快马加鞭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可惜好巧不巧，卡特将军又离开了那里，幸好又从别的成员口中探听到了他的所在地。 就这样，午皓追着卡特的踪迹，几乎跑遍了整个艾里米纳忒的训练基地，每每都是扑了个空，不过好在每次都会有人告诉他下一站在哪里，还会贴心地给他指明方向。 直到日暮时分，午皓直接瘫坐在食堂的长椅上，背靠餐桌边沿，仰头长叹，“啊……卡特将军还真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干脆开摆算了……” 「……」系统陷入了沉默。 “要不明天再来拿吧？希望明天的将军大人能够稍微清闲一点——明明都已经是个将军了，好好待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不好吗？”午皓越来越瘫，吐槽道，“不过没有徽章的话，我明天是不是进不来这里？” 系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宿主，我分明已经黑入了这座训练基地的监控，将卡特的下一个目的地发送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四处打听他的所在地？那些给你指路的人分明是故意在让你绕远路。」 「对啊……为什么呢……」午皓道，「你说他们为什么故意让我绕远路？」 第132章 嫉妒 「？」系统虽然不明白自家宿主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因为嫉妒？」 一路上他也听到了不少窃窃私语，有关于特招的，有关于直升准尉的，话语中嫉妒的情绪十分显而易见。 而且他也在论坛上找到了一篇不久前发布的帖子。 【有些人，拼死拼活还居无定所，但某些人啊，明明没什么能力，却能爱情事业双丰收，看来人啊，还是得靠运气。】 【是指最近加入艾里米纳忒的某人吗？】 【谁谁谁？什么瓜？什么瓜？［吃瓜.jpg］】 【是那个被区区几个狂热粉丝打进医院，没什么功勋还能当上准尉的特权人士吗？】 【对啊，据可靠消息称，他的招新测试根本没通过。】 【到底是谁啊？能不能别谜语人？急急急急死人了。】 【还能是谁？某人尽皆知的未婚夫呗……】 【可不是说他是代理元帅特招的吗？既然如此，那应该有他的特殊之处吧？】 【不是我说，代理元帅这个位置本身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怎么到现在还有黑安院长的？［无语.jpg］还没被打服气？不服就再去挑战ok？拿实力说话，别光隔着屏幕只会在网上bb。】 【就是就是，你们酸某人就酸某人，能不能别扯上我们院长？就算没有那个代理元帅的破头衔，人好歹也是研究院院长好吧？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扯来扯去？】 【再说了，咱院长要不是一颗心栽你们元帅身上了，你以为她稀罕接过这破头衔？钱少活多还要被你们黑来黑去。】 【说到挑战，你们看了这篇帖子了吗？上一次挑战，我似乎伤到了代理元帅？！】 【尊嘟假嘟？】 【听说最近代理元帅确实没有露面，连艾里米纳忒新成员的特训营都延期了，真的很耐人寻味啊……】 【回到某特权人士身上，已知代理元帅将其特招进去，众所周知，代理元帅又跟缪尔熟识，迪沙盖维家还有两位将军，某人是他们的儿婿，你们品，你们细品。】 【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表达某人没什么实力，完全是靠走后门进艾里米纳忒的呗……】 【闻着瓜味就过来了，你们难道忘了之前在威尔立顿大学里某人将坎尼沃特压制的事情了？绝对有准尉的实力好吧？哦～原来是因为有些人进不去威尔立顿，只能在网上酸啊～】 【好像听说当时安院长也在？不会就是那时候看中他的能力了吧？】 【有可能！有可能！当时帅得很！那信息素阻隔贴，碰一下就碎得四分五裂了，什么叫实力护妻啊！】 【我敢说在座的各位没几个能做到……所以别酸了，ok？】 【可他被区区几个狂热粉丝打进医院，没通过招新测试也是事实。】 【最新爆料！最新爆料！听说某人没有通过测试是因为最后一项！】 【尊嘟假嘟？！】 【真的真的！我哥就是这次测试的考官之一，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而且听说只有最后一项没有通过，其他全是完美！】 【最后一项……维尔德机？！不能吧？那玩意儿不是送分的吗？】 【怎么说怎么说？（来自一位第一项就被刷下去的人的好奇）】 【这玩意儿网上一搜就能搜到，就是给你看几段视频，然后回答一些问题，那些问题都简单得很，答案都在视频里面。】 【课代表来了！刚刚去搜了一下有关的帖子，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东西的题目确实简单得很，只要别想太多，根据视频，有啥就答啥，满分轻轻松松。】 【说到这个，我听说有个维尔德机零分的家伙，不会就是他吧？】 第133章 广大网友的脑补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零……零分？！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自信点去掉不会和吧？据可靠消息称，就是他！】 【有点离谱了嗷？】 【其实要填满整张试卷还拿零分，也挺难的……】 【学霸的世界我无法理解。】 【所以这就是特招的原因？毕竟如果说前面都是满分的话，就因为一个维尔德机的把人卡住，确实太……那啥了——怎么想对于艾里米纳忒来顺都是一种损失。】 【可我记得代理元帅说过，维尔德机的判定结果是最重要的一项，而且之前似乎有过前面全部通过，但是最后被维尔德机卡住的情况？】 【可这是满分！满分啊！之前的有满分吗？】 【那倒确实没有，满分的话，最后通融一下倒也可以理解。】 【话说……我有个小道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是说，总感觉莫是故意这样的？】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听说，只是听说啊！那天在威尔立顿大学，某人似乎和安院长相当不对付！】 【我知道我知道！据说那天缪尔晕倒了，莫抱他回去，结果半路被安院长拦下，不过最后缪尔还是被莫带走了！耐人寻味啊，耐人寻味……】 【哦哦哦！听这个意思是，某人知道安院长和缪尔关系好，醋了，然后故意在这个招新测试上拂了安院长面子？我就偏在你强调过的那一项零分，其他都满分什么的？看你招不招吧？】 【妈耶！我家缪尔是什么品种的祸水？】 【这是什么吃醋的alpha的幼稚行为，嗑到了嗑到了！】 【说到那天，我突然想到……能碰一下就将阻隔贴撕碎，这种程度的信息素控制，没成结标记过omega的alpha，是做不到的吧？没成结过，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 【也就是说……他跟缪尔……】 【靠！还没结婚就先成结了吗？突然渣了起来！】 【这么说……那天回去之后，缪尔不会被吃醋的alpha惩罚y了吧？！嘿嘿嘿……】 【其实也勉强可以接受吧……反正都订婚了？】 【说不定是前任呢？（狗头保命）】 【想多了吧？以缪尔的条件，什么alpha没有？不至于非要跟一个跟别人成结过的alpha订婚吧？】 【我也倾向于是婚前和缪尔……等等！我忽然想到，缪尔非要和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以前听都没听过的alpha订婚，不会是被……才不得不订婚的吧？！】 【！！！】 【靠！不能这样吧？】 【你别说……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短短几层楼，就从安缇是午皓的后门，变成了两人是情敌关系。 果然谣言这种东西，或许会在某一版本上与真相尤其接近，然后又会歪到一些奇怪的方向去。 系统看着这越来越离谱的说法，想象了一下自家宿主吃醋的模样，然后默默关掉了论坛——想象不出来，根本想象不出来吧？！ 「你说的没错，因为嫉妒。」午皓道。 「但宿主为什么要顺了他们的意？」 「666啊，有些能力，在暗地里用用就行，搬到明面上来，有时候会让事情变得十分麻烦。」午皓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食堂中的摄像头，「你可以黑进摄像头找到卡特所在的地点，别人也能通过摄像头观察到我的行动。」 「！！！」 「为什么要顺他们的意？」午皓坐直身体，低下头，脊背有些弯曲，「因为有人在利用这种情绪试探我啊……我一个没有来过这个训练基地的人，如果不通过问路就能知道卡特的位置，还能抄近道追上他，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你有特殊的手段……」 「还记得阿萨索说的话吗？」午皓反问道，「他会产生这样的怀疑，说明了什么？说明安缇的命令，或者有相当一部分，不是当着他们的面下的。」 「！！！」系统道，「他们怀疑……」 「没错，他们怀疑我有能入侵艾里米纳忒内部通信设备的能力——嗯……好吧，确实有，毕竟有你这个黑科技。他们怀疑是我下的命令——嗯……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些命令怎么看我都是唯一受益人。他们怀疑我和最近的混乱有关——好吧，虽然我前面确实搞了点事，但最多也就是让阿萨索清醒过来而已。他们还怀疑我进入艾里米纳忒别有目的——好吧，这倒确实如此。但天地良心！安缇的失踪真的跟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午皓哀嚎，「我真的只是在摸鱼而已！明明都已经通过测谎了，居然还有这种试探！」 「……」好，好的呢……还好宿主没有贪图方便直接去找卡特将军，不然这些怀疑被锤实，确实会带来不少麻烦。 第134章 我也要加入艾里米纳忒 缪尔也看到了这篇帖子。 他来到阿萨索将军面前，低着头，垂落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手掌紧紧攥着手机，还没熄灭的屏幕上显示着那篇帖子—— 【有些人，拼死拼活还居无定所，但某些人啊，明明没什么能力，却能爱情事业双丰收，看来人啊，还是得靠运气。】 阿萨索瞧见了，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缪尔一开口就让他的预感直接应验，“我也要加入艾里米纳忒。” 阿萨索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开口道，“缪尔，这轮招新测试已经结束了，你要加入我不会阻拦你——毕竟兰瑟作为omega也能凭自己的实力走到将军的位置，但你要等到下一轮招新测试。” 缪尔抬起头，看向阿萨索，笑着眯起了眼睛，“您作为将军之一，也有特招的名额，对吧？” 阿萨索确实也有特招的名额，而且一次都没有用过，但他还是道，“缪尔，不要任性。” 缪尔此前从未跟他说过想加入艾里米纳忒的事情，现在突然在招新刚刚结束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很自然而然地，就能想到他是为了什么。 都说缪尔是祸水，但依阿萨索看，那个姓莫的才是祸水，自从他出现之后，各种问题开始层出不穷。 “可是我想……”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来，缪尔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不，你不想。 艾里米纳忒又多了一位新成员——在招新测试之后。 阿萨索最终还是动用了特权，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有了安缇的控制，缪尔的能力会变得非常不稳定，但还是会被他潜意识深处最渴望的想法来执行。 当贪念无法被满足，就会越发渴望，能力也会从其他地方，不受控制地向此处倾斜。 潜意识是难以操控的，就算表意识再怎么努力。 你是否有过类似的经历？上课时老师要点名回答问题，你忽然有一种预感，预感老师会点到你的名字，数秒之后，你的预感成真了。 这种预感其实并不神秘，潜意识获取计算分析信息和处理问题的能力是表意识的无数倍。 在你听到老师喊出你的名字之前，它就已经通过你的无感获取到了所有你的表意识察觉不到的信息，老师目光扫过和停顿的时间、浏览点名册的速度估算、脑袋转动和声音发出前带来的空气流动变化…… 这些信息被潜意识采集和分析，然后在刹那间综合推导出一个结论——老师即将脱口而出的大概率是你的名字。 这种行为在你意识深处进行，无法被察觉，难以控制，偶尔又能将一些推导出的结论反馈到你的表意识，成为了预感，或者说是直觉、第六感。 就像你在手机上打开一个应用，能看到的只有应用被打开的界面，但看不到这个简单动作的最底层究竟进行了多少计算，又有多少数据在暗处流动。 总而言之，基于各种原因素，缪尔成为了除了午皓之外，艾里米纳忒又一位特招成员。 而且行驶特权的痕迹更加明显—— 人家午皓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参加了测试，除了最后一项维尔德机全都完美通过，而且这最后一项说不定还是故意考的零分。 你倒好，是个omega也就算了，不参加测试也就算了，还偏偏在测试刚刚结束的时候，突然通过特招进来，还也直升准尉，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全世界—— 我爹是将军吗？ 这件事被一位不知名人士在网上透露了出去，如果说午皓的事情是在海面上投下一颗炸弹，那这事就是投下了一颗导弹，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国民偶像本人，可比未婚夫有话题性得多。 第135章 就是这么任性 缪尔能获得这个世界所有居民的喜爱，无非是出于以下几点，脸、家世、性别、性格、能力的作用，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被当成护身符，惜命本能带来的附加效果。 如今最后一点消失，倒数第二点失控，剩下的也就变得无足轻重。 于是，一篇名为【某人不要太离谱，一个omega进什么艾里米纳忒？】的帖子应运而生。 阿萨索瞧着这帖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很难不怀疑是缪尔看到了之前那篇黑莫斯特的帖子不爽，用这种方式转移火力。 就是这么任性。 发帖的是个新注册的小号，连默认名字默认头像都还没更改，看起来是刚拿到第一手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发出来和人分享。 叠的楼层很快就高过了关于午皓的那篇帖子，只是下面的画风略有些不同。 【震惊，我家缪尔有黑子了？】 【omega怎么不能进艾里米纳忒了？兰瑟将军不也是omega？不比你们这些只会在网上bb的alpha和beta强多了？】 【楼上别搞性别节奏，他要是堂堂正正通过测试进也就算了，但这分明是在搞特权。】 【特权怎么了？特权就一定说明没实力？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加油缪尔！狠狠打他们的脸！】 【有些人就是酸啦～我们就等着看莫斯特将军和缪尔将军的绝美爱情吧［爱心］［爱心］】 【哎……艾里米纳忒自从元帅不知所踪之后就完全变味了，看看某安姓人士管理成什么样？自己搞特权，底下的人也搞特权……】 【这家人怎么回事？［无语］把艾里米纳忒当什么了？［无语］未婚夫靠特权进也就算了，一个omega也靠特权进。［无语］】 【但是有一说一，我觉得某莫姓人士确实有这个实力，看这篇新帖子，［某着名未婚夫跟卡特将军打起来了？！］】 …… 缪尔看着这篇帖子楼层越来越高，盖楼速度越来越快，所有人都被他吸引过来，再没有什么人讨论午皓的事情。 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直到看到最新一条的链接。 他动动手指，也跟着点了进去。 回到数十分钟前，午皓正坐在食堂的椅子上，低着头，弯曲着背脊，仿佛阴暗角落里长的一朵蘑菇。 此时，有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 “请问，你刚才说的是卡特将军吗？” 「猜猜这个是路人还是卡特派过来的探子？」午皓面无表情地对系统道。然后抬起头对那人露出了微笑，“是的。请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猜，猜不到呢…… “这个时间点的话，卡特将军一般都会在训练场。”那个人指了指某个方向，“训练场的话，在那个方向，先……” 他给午皓指了一条路线。 「没有故意绕远路呢！」系统对比了一下他的路线，道。 「看来试探结束了——这次的。」 午皓起身，对那个好心的同僚笑了笑，“好的，谢谢。” 随后，顺着他指的路线，向训练场走去。 第136章 你居然不会打架吗?! 夜晚的训练场依旧能看到有不少人在勤勉训练。 午皓一眼就扫到了目标，径直向他走去。 卡特停下了训练，对来到他面前的午皓道，“新人，你终于来了。” “卡特将军……” 话未说完，就迅速向后退开几步，拳头裹挟着劲风擦过发丝，午皓堪堪躲过迎面袭来的一拳。 然而刚躲过这一拳，紧接着就又是一拳袭来。 先前一拳算是出其不意，所以躲得有些惊险，这一拳有了预防针，午皓相当轻松就躲了过去。 “卡特将军，可没人跟我说过，领个准尉的徽章，还需要……”午皓侧身又躲过一拳，“……这样啊。” 说着，又是一个起跳，躲过一记飞踢。 训练场中的其他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 此时的他还在空中没有落下，卡特的拳头就又来到了跟前。 躲不掉。 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空中没有着力点，也就是说根本无从扭转方向。 午皓的身体却以一个相当怪异的姿势，躲过了这一击。 然后脚蹬地面，迅速向后退去，和卡特拉开一段距离。 但很快，又被卡特追了上来。 “居然躲了过去！” “你们看清楚了吗？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没看清……” “不过这个人是谁？居然能在卡特将军手下坚持这么久？” “虽然只是躲闪，但能在卡特将军手中坚持这么久，实力怎么也该在少校之上，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才对，但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生？” “和我脑子里的准将上校中校少校的脸一张也对不上啊？是我们艾里米纳忒的人吗？” “瞧你这说的，不是能进得来这里吗？” “那总不能是新人吧？现在的新人这么厉害了吗？” “你们都说眼生，但我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啊？” “这不是缪尔的那个未婚夫吗？” 午皓且躲且退，一直退到了墙边。 “新人，为什么只是躲闪而不进攻？”卡特又挥下一拳。 拳头砸到墙壁上，留下一个坑印。 训练场的墙壁是特殊材料砌成的，不易留下痕迹，可见卡特并未留手。 系统也有同样的疑惑，并且问了出来。 「其实……」午皓面无表情道，「只是因为我不会打架。」 「你居然不会打架吗？！那你捅刀子怎么那么熟练？！」 「瞧你说的，我好歹也是文明和谐的主世界人类，哪有那么暴力？」 「……」我咋一点都不信呢。 「而且讲道理，如果会切菜等于会打架，那厨师不得个个都是绝世高手？」午皓一本正经地道，「虽然上个世界因为当你们管理局剧本里的清涟尊者，被迫灌输了不少招式，但很显然，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我总归不能招出两把飞剑。」 「……」这倒确实。 “卡特将军，我只是来拿徽章的。”午皓道。 “击败我，就能拿到徽章。”卡特进攻不停，道。 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就连原本不在竞技场的，也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凑热闹。 “怎么不还手，只是在躲？”有人不满。 看来是比较喜欢看势均力敌，有来有回的战斗。 “能每次都躲掉，也不简单吧？” “确实，我连卡特将军的动作都看不清。” 午皓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训练场，语气中带着无奈，道，“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点，就算是特招，我也只是准尉。” 卡特停下了动作，像是觉得午皓说的有些道理，点了点头，将一枚亮晶晶的东西甩给了午皓。 后者伸手接住，摊开掌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准尉制式的徽章。 “多谢卡特将军。”午皓笑眯眯地道。 卡特离开了训练场，到了人迹罕至处，松开了另一只握拳的手，上面是一枚准将制式的徽章。 他看了半晌，默默收起了徽章。 午皓也准备离开，却被人拦下。 “等等，莫斯特。”拦下他的那人道，“我要向你发起挑战。” 艾里米纳忒的头衔提升，除了参加任务获取功勋，还有就是发起挑战。 低头衔者胜利，将会使挑战双方的头衔互换。 高头衔者胜利，或者是双方头衔为同一个等级时，失败者会降级，降级的功勋会转移到胜利者身上。 该计算和转移过程由徽章自动完成，头衔互换或者升级后，徽章也会自动变换制式。 当然，艾里米纳忒也赋予了被挑战者拒绝挑战者发起的挑战的权利，但在这么一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拒绝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落人口舌。 而论坛那边，讨论的热度也依旧不减，尤其是那篇午皓和卡特打斗的新帖。 发帖人不仅有文字描述，还配上了视频。 【我去？！楼主真的没有给视频加速吗？我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没有加速！右下角有个倍速按钮，看不清的朋友可以点0.5倍速哈～】 【真的没有加速吗？这速度也太离谱了吧？！】 【要命！0.5倍速还是好快……】 【楼主能不能先调个0.5倍速再发出来？照顾一下眼瞎的人吧（比如我）［哭泣］】 【还有我！还有我！】 【+1】 后面叠了数十层楼的+1。 【别水了，别水了，你们要的新视频来了［视频.mp4］，应诸位要求，放慢了很多。】 第137章 好奇，真的好奇 【救命，两个人都好秀。】 【我看还有谁敢说缪尔的未婚夫不行！】 【但看起来某人都是在躲？这算哪门子的战斗？】 【楼上别酸了，对手可是卡特将军，换做是你，一拳直接进重症监护室好吧？这速度你看得清？反应得过来？】 【我去，这个动作是怎么做到的？空中根本没有着力点吧？】 【艾里米纳忒现任成员告诉你，将信息素在凝聚成实体，不就有着力点了吗？但这种程度的信息素操控，基本没什么人能做到。】 【信息素凝聚成实体，难以想象……】 【所以他跟缪尔果然……】 【呜呜……我家缪尔……！】 【喂喂！楼上别再歪楼了！】 【你们看墙壁上的痕迹，训练场的墙壁可都是特殊材料制作的，你拿几吨的铁锤砸上去都不一定能有痕迹，可见卡特将军完全没留手啊！】 【按楼上这么说，我觉得安院长给莫斯特直升准尉的头衔还是太保守了，这能在将军手中撑那么久，怎么也得是少校级别。】 【少校？上校都不一定撑得住！】 【难怪安院长收回之前的话，自己打自己的脸也要特招他进去。】 缪尔看着越来越高的楼层，陷入了沉默。 然后这篇帖子就被封了—— 因为艾里米纳忒训练基地不允许拍摄视频。 或许吧—— 至少发帖人自己是这么说的。 他在几分钟后，又发了一篇帖子—— 【救命，违规你锁我视频的那层啊，直接封了我整篇帖子是什么鬼？】 【呜呜……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自己发的帖子那么多楼，就这么没了……】 【还好我机智，先关注了一波楼主，不然就找不到路了。】 【艾里米纳忒的训练基地可是明令禁止拍摄视频的……】 【我知道啊，嘿嘿，但我这不是心存侥幸，觉得不一定会被发现嘛……】 【想多了，人少还好，盖了那么多层，怎么可能不被监测到？】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呐！】 【你该庆幸不是你人直接没了……】 【完蛋！还真被楼上说准了，刚收到消息，我需要到直属上级的办公室一趟，并提交一份关于此事的书面报告——再见了兄弟们，我要是还能回来，就给再给诸君发发莫斯特接受挑战的事情，哎，只可惜我也看不到现场直播，只能靠室友给我讲述了……】 【可恶啊！不就是发了个视频而已嘛！又没有透露什么机密，至于嘛！哎，算了，不说了，诸君，祝我好运！】 【什么什么？挑战？什么挑战？喂喂喂！说清楚再走！别卡在这里啊喂！说话说到一半就跑掉是要遭报应的！】 【有木有知情人士给科普一下，挑战是什么东西？】 【艾里米纳忒的挑战机制吧？网上一搜就能搜到。】 【懒，不想搜。长，不想看。】 【+1】 【+1，有没有好心人把饭嚼碎了喂我嘴里？球球了。 【+1，我只想吃瓜，不想动手动脑子。】 …… 【楼上那些绝了，这样的人真的不会被饿死吗？】 【课代表来了！简而言之，就是艾里米纳忒成员之间能相互发起挑战，低头衔向高头衔发起挑战，低头衔胜，两者头衔互换，高头衔胜，低头衔降一级，功勋降级的功勋转到高头衔身上。两者头衔相同的话，败者降级的功勋转到胜者身上。】 【谢谢课代表！简洁明了！】 【谢谢好心人，明白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残酷的制度呢。】 【谢谢好人！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要是有人买通了其他人，让他们进行车轮战，然后自己最后上场呢？一个人再怎么强，在经过数十轮挑战之后，体力也总归是会支撑不住的吧？】 【怎么说……用这样方法也太卑鄙了吧？！】 【课代表又来解答啦！是可以拒绝挑战的哦！】 【可恶啊，听得越来越好奇了，就没有人现场直播一下吗？】 【走了刚才那一下杀鸡儆猴，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哎，不能拍视频，口述一下也行啊！我受不了了，家人们谁懂啊？好奇，真的好奇［爆哭］】 【我来了，在下楼主好兄弟，给你们口述一下，莫斯特赢了。】 【就这？就这？具体点撒？】 【我倒是想具体啊！但就一招，一招就把对面撂倒了！我怎么具体！】 【哇？这么厉害？尊嘟假嘟？】 【我是在场人士，我证明上面说的是真的。真的就一招！一招啊！】 【这会儿我看谁还敢说缪尔的未婚夫不行？！我干儿砸的眼光就是好！我嗑的西皮就是绝配！】 【之前说我干儿砸未婚夫全靠关系的，都给爷出来道歉！这不就是你们要的实力？】 【嘻嘻～坐等我家缪尔也打那些酸了吧唧的喷子的脸～】 第138章 一击撂倒 训练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两人身上。 还有不少人摩拳擦掌，眼中透露着跃跃欲试，准备等着他们打完，当下一位挑战者。 那人见午皓并没有立刻回应，担心他拒绝，直接出言挑衅道，“怎么？不敢吗？” 午皓看了他一眼，答应道，“好啊。” “啊，啊？”那人似乎没料到午皓会答应得那么干脆，一时竟有些愣在了原地。 “我接受你的挑战。”午皓道。 「宿主你不是说你不会打架吗？！」 「我确实不会。」 「那你这是在？」 「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不会当然要学。」 「所以现在是学习时间？！」 「不，现在是学以致用的时间——学习这个行为，刚才已经进行过了。」午皓说着，对面前的挑战者道，“报上你的姓名。” “艾，艾弗里。” 话音刚落，他胸前的徽章就响起机械般的女声，“信息录入完毕。挑战者：艾弗里。” “莫斯特。” 午皓手中的徽章也响起同样的声音，“信息录取完毕。被挑战者：午皓。” “领域展开。” 两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擂台模样的领域以两人为中心展开，将他们和围观人群隔绝开来。 艾弗里首先发起进攻，脚尖蹬地飞身向午皓袭去。 不过眨眼间就到了后者跟前。 “好快的速度！” “现在新人都这么离谱了吗？！” 午皓抬起了手臂，挡下了这一击。 艾弗里只觉得仿佛打在了钢铁之上，对方纹丝未动，自己却手臂发麻——那是自然，毕竟午皓已经给自己的体质加了不少天赋点。 一击未果，他迅速扬起另一个拳头，企图再补上一击。 却在下一秒双眼圆瞪，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领域消失，冰冷无情的机械女声宣告了胜利者的归属，“挑战结束，领域收回。胜利者：莫斯特。正在结算中……结算完毕。由于失败者为新兵，无法获得功勋奖励，感谢您的积极参与。”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看清了吗？” “好像其中一个就举起手防守了一下吧？进攻的那个怎么就自己倒下了？” “他一只手防守的同时，另一只手出拳又收回了，速度太快，所以看起来只有防守一个动作。”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如果说先前还在认为卡特将军放水而存在侥幸心理，那这一遭确实让不少等着当下一位挑战者的人萌生了退意。 当然，也有人不死心地还想继续。 “戴维，向莫斯特发起挑战。”又有一个人拦在了午皓面前。 “我拒绝。”午皓回答得相当干脆利落。 学以致用的测试已经完成，他的判断是并不需要更多的样本。 “怎么？一个就不行了？”那人依葫芦画瓢地挑衅。 午皓直接绕过了他。 戴维却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伸手拦住了午皓。 午皓再度绕开了他。 戴维咬了咬牙，直接向午皓发起进攻。 午皓轻松躲过。 冰冷的机械女声自戴维胸口处佩戴的徽章响起，“艾里米纳忒禁止私斗，戴维下士，处以扣减当前头衔百分之十功勋的惩罚，请发起正式挑战。如有特殊情况，请提前递交申请。” 戴维还在为这百分之十的功勋扣减而震惊和痛心，午皓则早已走出了训练场，向宿舍方向走去。 而论坛那边，因为午皓的挑战被封了帖子，又没了后续，热度稍减，广大网友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缪尔利用特权进入艾里米纳忒这件事身上。 午皓回到了宿舍。 艾里米纳忒的宿舍是双人间，他见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室友。 “学长终于回来了。”缪尔看着推门而入的午皓，笑着眯起了眼睛，“宿舍我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学长回来——要先去洗澡吗？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第139章 太任性了 “……”也不怪午皓有些意外，毕竟他此前没空逛论坛，并不知道对方搞特权的事情。 但他随后看到了缪尔胸前戴着的准尉徽章，就将大致情况猜到了七七八八。 “谢谢。”午皓道，“我先去洗澡。” 他从浴室出来之后，缪尔也紧随其后进了浴室。 他坐到床上，半倚靠着床头，拿起手机，有关缪尔的那篇帖子已经上了热门，直接在首页就能看到。 「这个发帖人是谁？」午皓浏览了一会儿，问系统道。 「缪尔……」系统利用强大的黑科技查了查，随后无语道。 午皓笑了笑，「你说他为什么发这篇帖子？」 「……」恕他猜不出来。 不过以他对缪尔的了解，应该不会是什么复杂的原因。 「不管他是什么什么理由发了这篇帖子。」午皓道，「可以确定的是，他吸引了绝大多数目光，让我之后的行动方便不少。」 他不能太过招摇。 他们说着，缪尔已经从浴室出来，浑身透着水汽，坐到了午皓旁边。 午皓说出了和阿萨索将军一模一样的话，“缪尔，你太任性了。” “学长怎么也这么说？” “也？”午皓挑了挑眉。 “我跟爸爸说要加入艾里米纳忒的时候，他也说了这句话……” “不过我想，迪沙盖维老爷发出和我一样的感叹，可能不是出于一样的原因。”午皓笑了笑，继续道，“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对，可能会多费点功夫。”缪尔拿出自己的准尉制式的徽章，举到灯光下看了看，“他虽然用了特权允许我进入艾里米纳忒，但只是新兵。” “你向别的成员发起了挑战？” “嗯。对方轻易就答应了。”缪尔收回了徽章，将目光移到午皓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又因为太喜欢我，所以直接认输了。” “……”午皓露出无奈的表情，“你想到那边去。” 十分肯定的语气。 “被学长看出来了啊。”缪尔并没有否认，而是继续道，“安缇动用特权都要让你进入艾里米纳忒，又不顾流言蜚语让你直升准尉。这显然是个陷阱——她想让你到那边去。” “……”午皓静静地听着。 缪尔笑眯眯地道，“我无法阻止学长的决定，又不放心学长独自一人前往，当然只能想办法跟着学长一起去啦。” 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午皓陷入了沉默，“……” “虽然安缇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恶人，但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缪尔的脸忽然凑到午皓面前，道，“倒是学长，分明已经知道这是个陷阱，为什么还要踏进去呢？” “……”午皓又继续维持了片刻的沉默，然后直视着缪尔的眼睛，笑了笑道，“当然是遵守约定，要将王子殿下带出牢笼啊。” 缪尔忽然捧起午皓的脸，亲上了那两片薄唇。 一吻终了，缪尔舔了舔嘴唇，眼神像是胶水一样黏在午皓身上，十分露骨地上下打量，“学长，我现在就想……” 午皓断然拒绝，“不，你不想。” “为什么？”缪尔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学长要是更喜欢alpha的话，我也可以……” “现在还不行。” “好吧……”缪尔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不都说大战之前相爱的人会放纵一下的吗……” “那是他们觉得没有以后了，所以才会放纵自己。” “学长就这么有自信我们会胜利？” 午皓笑了笑，道，“当然。” “嗯，我们会平安回来的。”缪尔把灯熄灭，搂着午皓躺到床上，“晚安，学长。” “……”回你自己的床上去啊喂？！ 第140章 出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午皓随着其他准尉一同训练。 关于虚（？）界，关于出征，以及关于捕捉怪物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午皓只挑想知道的听。 白天百无聊赖，拒绝各种人发出的挑战——没错，自从那天之后，挑战者虽然少了不少，但依旧络绎不绝。 晚上还要被室友缠着做这做那。 而他的室友，缪尔，倒是相当随心所欲—— 不去训练，只待在宿舍里，打扫、晾衣服，做饭每天等着午皓训练结束回来吃，将世人对omega的刻板印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更要命的是，还时不时用自己的大号发照片、发视频，就差将“我有特权”四个大字刻在所有人的脑门上。 众网友从一开始的震惊、不解、柠檬，到最后的司空见惯、麻木、被更多的怪物频出事件转移注意力。 时间终于来到了万众瞩目的出征之时，十分罕见地，这次出征由卡特将军亲自带队，底下还有两名准将，九名上校，十数名中校，以及由无数准校、尉官、准尉组成的各个小队。 久不问事的阿萨索将军和兰瑟将军也出来主持事务——毕竟卡特要亲自带队出征虚（？）界，实（？）界这边总不能无人管理。 所有成员都披上了黑色斗篷，脸上挂着凝重，不知为何，心中都隐隐有些感觉，这将是最后一次出征。 有意思的是，午皓和缪尔并没有被分在同一个小队里。 通往虚（？）界的裂缝被缓缓打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裂缝内入目所及之处均是一片黑暗。 午皓知道这还不是目的地，是前往目的地的通道。 他跟着大部队前进，离入口越来越远，直到它完全变为一个微弱的光点。 斗篷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斗篷下徽章透出的光照亮了众人凝重的脸。 寂静在空间中蔓延，甚至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队伍井然有序地前进，直到前方出现一个光点。 随着队伍的前进，光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片光幕。 众人从这浓重的黑暗和让人压抑的静谧中解脱出来，午皓听到了不少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光幕外依稀可见昏暗的天空、灯光和建筑物的影子。 走在前面的队伍已经踏了出去，午皓所在的小队也陆续踏出了光幕。 午皓在穿出光幕的前一刻，稍微停顿了一下，指尖触及光幕。 「宿主……？」系统注意到了自家宿主不断攀升的精神天赋数值。 「……」午皓沉默不语，穿出了光幕。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虚界……」系统提高了声调，发出了状似惊叹的声音，然后骤然下降，语气相当失望，「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自信点，去掉好像，这就是我们来时的地方。」午皓回过头，陆陆续续还有队伍从光幕中出来，「那层光幕能去掉幻觉，同时，还有另一种致幻作用。他们回到了原处，只是眼中看到的，应该是那些怪物的真实面目了吧。」 「？！」 午皓说着，拢了拢斗篷，压低兜帽，取下徽章握在掌心，身形不动声色地慢慢向后退。 就在快要退回到光幕之中时，身后传来卡特将军的声音，“新人，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不大，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或许是因为被其他成员发现团队的领袖突然出现在一个小队里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午皓还没回答，队伍的另一处忽然陷入一片混乱。 卡特皱起眉头望向那个方向。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有omega忽然发q期了。” “omega？怎么会有omega？” “你不知道吗？是缪尔……” 卡特回头，午皓早已不在原地。 他眉头紧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向人群混乱的方向走去。 第141章 倒立之城 「宿，宿主？」系统看着自家宿主在卡特移开视线之后，就飞速退回到了光幕之中，疑惑不解。 「嗯。」午皓退回到光幕里面后，就沿着通道，原路返回。 「缪尔那没关系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方向，显然不是缪尔那里。 直到远离人群，直到光幕变成了光点，午皓才松开手掌，徽章在他的掌心散发着盈盈微光。 「去往真实。」 午皓说着，徽章慢慢在他手中消散。 他抬起头，看向已经变为光点的光幕，徽章再度从手中出现—— 他解构，又重构了徽章，重构了两枚。 随后，他将一枚握在手中，遮挡住它的光亮。 将另一枚举起，直到它与远方的光点完全重合。 午皓松开手，徽章直直落到“地面”上。 做完这些，他才继续向远离光源的方向跑去。 一段时间之后，等到遗落的徽章的光照亮的那片空间，也在午皓眼中变成光点时，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做过的事情。 几次之后，系统终于忍不住问道，「宿主……这是在做什么？」 午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安缇为什么要改造维尔德机，并且把它的判定结果规定为招新测试最重要的一项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答道，「我记得宿主说过，她需要的不是清醒，而是稳定。」 「没错，她不希望有人发现这条通道，不，或者说这片空间的秘密。」午皓手中的不停，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人在闭着眼睛的时候是走不了直线的，只要空间足够大，最终都会走出一个圆。」 「这个我知道……」系统道，他有这方面知识。紧接着他恍然大悟，「这片昏暗的空间，和闭上眼睛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们回到了原点！！」 「没错。睁着眼睛的人能够走直线，是因为能够通过眼睛看到周围的物体，以它们为参考系，时刻调整方向。」午皓环顾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手中的徽章散发出光亮，照亮了一部分空间，「就算感知有偏差，走出的圆或大或小，但当看见那片光幕时，它就成为了唯一的参考系，偏差会被修正，队伍会径直向光幕前进——也就是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原点。」 「所以宿主做这些，是在不断维持参考系的存在？！」系统看着远处徽章散发的光又变成了光点。 午皓再度将手中的徽章对准远处的光点，然后松开手，任由他落地，笑道，「对啊，在黑暗中走直线的方法——不断维持参考系的存在，虽然还是会有偏差，但大体上算是直线，至少不会是圆周。」 「她不需要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系统道，「所以维尔德机的判定才会成为最重要的标准……」 「就算有人察觉到这一点，也不会孤身一人原路返回，就算原路返回，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还是会回到光幕那里。」午皓道，「当然，还有一层保险。」 「那片光幕……」 午皓继续道，「那片光幕会去掉他们的幻觉，就算他们看到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景物会产生怀疑，但当看到他们看到城市中活动的怪物时，怀疑会被打消，他们会确信自己来到了目的地。」 「谎言……」 「她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笼罩整个世界，又在细枝末节上补上了无数谎言——她欺骗那些怪物，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是人类，她欺骗艾里米纳忒的成员，让他们出征所谓虚（？）界，哈……」午皓笑了一下，「他们本就生活于虚界之中。」 「可是……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系统想不明白，「她也是宿主……这是她回收能量吗？」 但心里又觉得并不是如此。 「对啊……为什么呢？」午皓也说出了相同的话，但他的语气中没有系统那样的疑惑，更多的是一种感叹，「到了。」 午皓终于停下了动作。 「？」 「这片空间的边界。」 午皓说着，将手置于边界上。 在系统的视角中，他的宿主只是在黑暗中抬起了手，面前没有任何东西。 但午皓却是能清晰的感知到，这是一片透明的屏障，「第二道保险，就算有人返回，不走圆周，到达了边界，也会碰到这个屏障……」午皓的手掌沿着屏障滑动，「他们顺着屏障一直走……最终，也会回到光幕处。闭着眼睛在密闭的房间中行走，房间只有一扇门，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到出口。但我可以——」 随着他的话语，掌心的屏障逐渐消解，光亮自消解处透进来，驱散了一部分黑暗，照亮了一部分空间。 「这，这是……」系统这次的惊叹没有任何刻意，是完完全全的震惊——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完全倒立的城市，这座城市与他们之前待的城市没有任何差别，除了倒立，以及—— 这座城市的居民。 人类，完完全全的人类。 被触手怪围久了的系统忽然见到那么多活生生的人类，简直要泪流满面。 第142章 果然是在……回收能量吗? 「这里，才是他们口中的实界。」午皓笑了笑道，「一块镜面，分隔出两个世界。一个谎言，镜中的倒影以为他们才是真实，殊不知自己只是存在于镜中而已。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系统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家宿主指的是哪一方面。 光看景象的话，虚界和实界确实可以说是互为倒影，但其中居民则完全不同。 「这种分隔两个世界的行为……」午皓缓缓道。 「！！！」系统先是一卡顿，旋即恍然大悟，语气震惊，「楼肆那个小世界！仙界！！」 虽然他经常震惊，但这次的震惊程度，是史无前例的。 如果他有形体，现在一定是在颤抖的状态，如果他有心脏这种器官，那它一定是在剧烈跳动的状态。 无关于恐惧，是一种震撼。 「没错。」午皓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她这也是在……萃取？」震撼过后，系统犹豫片刻，最终选用了上个世界中午皓曾用过的一个词。 没被污染的数［能］据［量］分隔在镜面之外，被污染了的数［能］据［量］困于镜面之中。 午皓垂下眼眸，注视着这光幕外的倒立之城，「我想是的。」 不知为何，系统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果然是在……回收能量吗？」 他如午皓之前所说，短暂关闭了情感模块，萃取…… 回收能量是必须的，如果主世界崩溃，这些小世界也无法存在。 枝丫全都被瓦解的大树，其上的树叶也只能飘零落地，变成土壤的肥料。 午皓对系统带着肯定语气的问句不置可否，忽然笑了笑，「但她似乎比你们管理局温柔一些。」 「……」系统重新打开了情感模块，陷入了沉默。 确实，他看着光幕外走动的人群，没有像仙界那样，粗暴地让一切化为数［能］据［量］海——他们还活着，至少没有瞬间被夺走一切。 系统总觉得这样的操作似乎也有些熟悉，他的宿主…… 打住打住！他的宿主莫得感情，怎么可能跟温柔沾边，系统对自己一瞬间产生的想法感到无语——不能再函数犯抽产生这种想法，不然一定会被他的宿主，再度刷新他对无情的认知下限。 「走了。」午皓说着，踏出了光幕，踏入了这座倒立之城，「去找安缇——找到她，自然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要问站在一座倒立的城市里是什么感觉？午皓的回答是，没有任何感觉，和踏出光幕前没什么不同。 就像你站在月球上看地球南北极两端的人类——假设你看得到的话，在你眼中他们是相互倒立的。 但对于站在上面的人而言，他们都并不会认为自己是倒立的，一样的头顶是天，脚下是地，没有任何差别。 午皓踏出光幕之后的情况正是如此，周围的景物均是倒立，就连自己也变成如此，失去了参照物，倒立便不再是倒立。 有些人在电脑上玩主视角游戏，控制人物前进时，不会感觉眩晕，但戴上vr眼镜玩就会头晕恶心想吐。 正是因为在vr中，你的视觉告诉你的大脑，你在前进，而你的身体感觉告诉你的大脑，你是静止的，完全冲突的两种感受让你的大脑陷入混乱，混乱带来的后果正如上述所言。 而用电脑玩游戏时，你除了能看到屏幕中运动的角色，也能看到屏幕外静止的东西，有了参照物你的视觉和体感反馈给大脑的信息没有冲突，就不会感到眩晕。 参照物是相当重要的东西，没有参照物，大脑会被感知欺骗，判断将会产生偏差。 第143章 真的绝了 「可去哪里找她？」系统问道。 午皓看向研究院所在的方向，「定位到的地点……」 「定位？」系统不解。 午皓向研究院的方向走去，「有两次，我的一部分被送到了某个地方。」 「我和你断联的那两次？！你管那叫梦？！」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我的身体躺在床上，我的意识去到了另一个地方，而梦的产生和意识息息相关，四舍五入也没毛病。」午皓耸了耸肩，继续道，「我和你断联，大抵是因为“镜面”的关系——就像这个世界与外界被完全隔离一样。」 「……」好，好像也确实如此，但这四舍五入也太过了吧？！ 系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和外界完全断绝联系，是安缇做的？！」 他之前还以为是这个世界的命定之人——缪尔做的？！ 午皓笑了笑，道，「这才合理不是吗？作为宿主，知道这个世界和外界的传输通道在哪，才有切断传输通道这样的后续动作。」 你得知道苹果是什么，能不能吃，才会做出吃苹果的后续动作。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系统道，「不，不对，你当时也说……」 「没错，我当时也以为是缪尔做的。」午皓道，「但后来，我有了另一种猜测，这还得多亏你啊，666。」 「？？？」系统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等等！ 自己是不是说过—— 可你是宿主，我是系统，而缪尔只是小世界的原住民，即使是作为小世界的核心，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也还是太过离谱了…… 「作为存在认知局限的小世界原住民，知道传输通道在哪里，确实离谱了一些……但如果是宿主，就不一样了。」午皓道。 「！！！」系统再度表示震惊，「所以宿主你不遮掩身份和缪尔一起去威尔立顿大学，以及在校园里那些行为，是为了引出安缇，验证这个猜测？！」 终于等到了。 系统想起当时宿主那句意义不明的话。 「嗯。」午皓笑了笑，给了666一个肯定得答复，「目的之一。」 现在没有人阻碍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真实了……系统记得宿主当时这么说过。 「……」他就以为宿主只是为了让缪尔消耗过度，没有人阻碍他们出去，但未曾想过还有别的目的，「宿主就这么确信她会出现？」 「一开始不确定，但出现的概率很大。以她是宿主为前提的话，那她眼中这个世界的居民也该是怪物才对，而我，是正常人类，还出现在缪尔身边……她是宿主，她有切断小世界与外界联系的能力，她不是一名简单的角色，她见到我，会怀疑，会警惕，会想要试探我的目的，所以，她很大概率会出现的。」午皓继续道，「再说，那次要是没有出现，不还可以创造下次嘛……不过后来我觉得，她一定会出现——因为我让缪尔消耗过度了，她必须阻止。」 「不然能力会变得不稳定……谎言就有被戳破的风险……」系统接过午皓的话，继续道，「但你在她离开之后，继续留在了校园里……」 「没办法。」午皓耸了耸肩，「我也有必须要确认的事情。」 系统想起宿主去美术系的事情，幽幽开口道，「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做一件事情，包含了诸多目的。 计算、算计、分析、试探、判断、得出结论，再在结论的基础上，重复前面的行为，再得出下一个结论……循环往复，实在过于恐怖。 但是……系统忽然想，一直这样的话，不累吗？怀疑一切，不相信任何人和事，只信任自己判断和得出的结论。 算了，还是不要多想了，说不定这对宿主来说跟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你猜？猜出来我就告诉你。」午皓道，「直接说多没意思——好吧，其实大多数时候只是懒得解释，你没猜出来的话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啊……」 「猜出来还需要你告诉我吗？！」系统怒。 真的绝了，就将摆烂贯彻到底是吧？！ 「嗯……」午皓耸了耸肩，「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好，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嚯。 你交上试卷，老师不批改你怎么确定自己正不正确——好吧，除了1+1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或者答案就在你那里。 你交白卷，老师又有什么批改的必要？ 午皓边向研究院前进，边在脑子里和系统扯皮。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他破开的屏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找到了。”那道身影语气中带着感叹，“找了那么久，周旋了那么长时间，原来是在这里……” 第144章 旅人 「休眠唤醒程序启动。10、9、8……3、2、1，唤醒成功。」 靠着罐子坐在地上沉睡的人，眼睑稍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来了啊。」 「宿，宿主，这，这……」 系统看着左右两旁竖立着的，无数半透明的罐子，震惊得话都说不完整，他已经记不清到这个世界之后，被震惊过多少次了。 午皓走到其中一个罐子面前，里面是成分不明的液体，以及漂浮在液体中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 原本的黑雾尽数褪去，仔细看的话，那些触手，以及不属于人类的组织，也在以缓慢的速度溶解在液体中。 「认识你们管理局人事部门的系统吗？」午皓忽然对666说了一句没头没尾，跟现在的状况似乎毫不搭边的话。 「？？」666一脸懵逼，「我们管理局并没有人事部门？」 毕竟他们系统只要被唤醒，就能履行职责。 「那真是可惜了。」 「？」 「没把安缇招进去真是你们的损失。」 「……」 「这些应该就是艾里米纳忒出征捕捉回来的怪物。」 午皓说着，继续向深处行进。 直到走到尽头，看到站在那巨大罐子前的女性，才停下脚步。 她黑眼圈又重了不少，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憔悴。 “你终于来了。”安缇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气无力。 “听起来你等了我很久。” “不，应该说，比我预想的早了不少。”安缇摇了摇头，“抱歉，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东西，连椅子都没有，要让客人跟我一起站着了。” 她的语气平静又真挚，仿佛真的打算将午皓当做客人来招待一般。 “我站着倒是没什么要紧。”午皓道，“就是安院长看起来有些虚弱，似乎比我更需要一把椅子？” “只是没休息好而已。” 两人你来我往，还真有主人和客人一派和谐闲聊着的模样。 午皓环顾四周，“是因为这些吗？” 安缇顺着午皓的目光看过去，“我为了维持稳定做了许多事情，对的错的，可以公开的不为人知的，能被理解的不能被理解的——这是其中之一。” 午皓点了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一个谎言想要骗过所有人，肯定有许多漏洞需要弥补，他至今能注意到的和还没注意到的。 “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安缇忽然道。 “洗耳恭听。” “很久很久以前，嗯……久到最初的记忆都已经要被模糊，有一位旅人，和她的同伴一起旅行，花了无数的时间，走过了许多地方。” “每到一处地方，旅人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遇见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唯独不变的，只有她自己。以及……那个每一次都能令旅人心动的灵魂。” “每到一处她都会有不同的身份，但旅人知道，她们是同一个灵魂。 “每到一处，旅人都会与她相爱。” “直到最后一次，旅人和她的同伴，误入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 “幸运的是——至少在刚去到那个地方时，旅人认为这是幸运的，她又遇见了那个令她心动的灵魂。” 安缇抬眸，柔和的目光落在罐子中的女性身上。 “她们与之前一样，相爱了。但忽然有一天，旅人的同伴告诉她，这个世界即将面临巨大的灾难。” “旅人的同伴告诉她，一个同样危险的世界正在靠近这里，它们相撞带来的冲击会湮灭一切。” “趁现在它还没接近，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只需要付出一部分从前旅行中收获的东西。旅人的同伴如此对她说。” “她会怎么样？旅人问她的同伴。” “旅人的同伴罕见的沉默了许久，最后对旅人说了一句抱歉，她无法离开。” “旅人拒绝了同伴的提议，留了下来。” “同伴还试图劝旅人——只是一部分而已，我保证你下个地方还能遇见她。” “旅人意识到了她的同伴有事情在瞒着她。” “旅人的同伴说了许多从前未曾透露过的事情。” “旅人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它们相撞的那一天，旅人付出了之前旅行的所有收获，抵消了两者相撞带来的冲击，它们融合了。” 第145章 她留下了什么? “可旅人没想到的是，真正的灾厄，是那个世界中的东西，它们在侵蚀融合后的世界。” “她找到了灾厄的源头，在同伴的协助下，控制住了灾厄，将其关进牢笼里。” “最终，还是旅人获得了胜利。” 安缇口中说着胜利，但眼中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想来并没有她轻描淡写地话语那般简单。 午皓察觉到了，“那个灵魂”不再从安缇的话语中出现。 他看向她身旁的罐子，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是不愿再提起，还是并非他们之间交流的重点，没有说的必要。 “旅人该离开了，这次不是她同伴的提议，而是一种强制性的‘规则’。” “可灾厄只是被控制住，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所以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离开了，但留下了一些东西。” 安缇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午皓，像是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午皓却说了一句，或许并不是安缇期待的话语，“你拯救了这个世界，可有些人似乎并不领情。” 和缪尔不同，网上对安缇的态度两极分化相当严重，但这并不能责怪他们，因为他们并不知情。 “……”意料之外的话让安缇一时陷入了沉默，她仰起头，一只手抬起，掌心抵住额头。 半晌后，侧头透过指缝瞥向午皓，分明眼帘半阖，目光却前所未有的锐利，“哈……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午皓耸了耸肩，“安院长要是不喜欢这句，我可以顺着你的意思说。” “说起来，你之前好像都是管我叫安元帅来着。” “那边那位才是元帅。”午皓的目光停留在安缇身边的罐子上。 “艾里米纳忒从前并不是为了捕捉怪物而存在的……”安缇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然后放下了手，闭上了眼睛，呵呵地笑了出来，“拯救世界？未免太高尚了些。” “要不是她在这里，这个世界就算下一秒爆炸，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救他们，只是顺带而已。” “确实，我大可以任由他们分为人和怪物两个阵营相互混战，带着这些技术加入人类的阵营。”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张开双臂，扫过这片空间所有的物品，与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这足以让我成为英雄，享受至高的赞誉！” “但这有什么意义吗？”片刻后，她垂下眼眸，又恢复成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只是不想她醒来后，看到这个世界混乱的样子，仅此而已……” 午皓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留下了什么？” “她留下了我。”安缇重复道，“旅人和同伴被迫离开，她们留下了我——她的思想、她的记忆，还有……一部分感情，她将这些剥离了出来，留了下来，带着一具只有感情的空壳离开。她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 “只有足够庞大的数［能］据［量］才能压制灾厄，思想、记忆和……情感。” “情感算了吧，我旅行了那么久，记忆中的数［能］据［量］应该……” “情感可不能丢，和她相处的记忆丢了，还能再创造。没了情感，怎么跟她创造新的回忆？再不行……就把思想剥离出来吧。” “疯？小4居然现在才有这个评价？我做的疯事还少吗？看来我对你承受能力的估计还是保守了些，还是说，小4照顾我的心情，只是一直没说出来而已？突然有些感动……” “变傻？当个傻子好像也是不错的体验？好吧，思想不要完全剥离，留下一些，剥离一部分情感。” —— 午皓评价道，“那部分情感，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第146章 差异 “你果然看出来了……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安缇垂下眼眸，低声喃喃自语道，“啊……那时候，你反问我，我把缪尔当成什么。那不是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作祟，你是故意表现给我看的，你那时候就知道了什么……不，或许更早，现在想想，你就是为了让我出现，以及……不只是想让我这么认为……维尔德机，维尔德机之所以能根据不同的人，随机生成剧情，是因为它依托于被测试者过去的经历……” 「小4，将他的测试记录调过来。」 「正在调取，调取完成。」 片刻后，她抬头看向午皓，目光晦暗不明，“你说的没错，正是那部分感情，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继续将故事说了下去。 “旅人留下了看守者，看守着被囚禁在牢笼中的灾厄。” “灾厄中分出了一个小小的灵魂，那个灵魂和灾厄不同，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恶意。” “灾厄对那个灵魂并不满意，嗤之以鼻，满怀恶意，甚至想要将那个灵魂吞噬，却从未成功，但那灵魂也因此经常遍体鳞伤。” “看守者产生了怜悯之心。”午皓道。 “或许吧……”安缇忽然笑了一下，“又或许，只是因为看守者偶然发现了那个灵魂能助她更好的控制那个能力。” 午皓道，“让人致幻的能力？” “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灵魂或者说是意识的能力，旅人设计从灾厄那里获得，却没法很好的调用。 “那时的谎言并不像如今这样牢不可破，直到看守者发现，新生的灵魂能够很好的协助她控制这个能力。” 午皓接过了她的话，判断道，“看守者将他放了出来。” “没错，看守者将他放了出来。但不久之后，他告诉看守者说，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关起来了，他让看守者重新将他关回去。” “这个灵魂跟灾厄完全不同对不对？但看守者还是将他关了起来，关进了另一个世界里。” “他没有反抗，还感谢看守者将他从灾厄手中救了出来，甚至配合看守者去完善谎言，在他的协助下，谎言变得牢不可破。” “他向看守者提出了一个愿望——他想要家人。” “看守者答应了，但派了艾里米纳忒的两位将军过去。” 安缇露出了带有些许苦涩的笑容，“到最后，连我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想满足他的愿望，还是单纯只是为了监视他。” 「系统，你觉得呢？」午皓忽然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道，「我觉得，或许两者都有，但……感觉前者占的比重更高——安缇和宿主不同……」 她拥有感情。 「你说得对，她和我不同。」午皓道，「换做是我，不会给他出来的机会。」 「……」日，知道你冷酷无情了，不用强调。 「她说她放出那个灵魂，是为了利用他更好的控制能力，但真的只是如此吗？」午皓道，「感情会扰乱人对一项决定的风险估计，导致判断出现失误，出现失误后情感又会自我催眠为其失误找理由弥补，但当失误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借口将不再起作用，所以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理智，不，或许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情感影响了。」 「……」 像是在验证午皓的话语似的，安缇突然道，“你那时问我，我将缪尔把我当成姐姐，我呢？我没有正面回答，因为那时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不配。哪有姐姐将这样的弟弟关在一个充满谎言和怪物的地方的？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147章 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夜晚，缪尔熟睡的时候，灾厄也能通过他控制一部分能力，艾里米纳忒的行动变得艰难，时间久了，缪尔对能力的控制越来越弱。而我……” “你也支撑不住了。”午皓道。 “记忆会随着时间消逝，思想会随着时间变得混沌，唯有情感长存不灭。”安缇道。 “……”午皓不置可否。 “这并非在歌颂情感有多么弥足珍贵。”安缇突然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胎教的意义吗？” 「啊？」这话题转换跨度之大，让系统忍不住啊了一声。怎么就突然切换到了育儿频道？？ 但下一秒他就听到自己的宿主相当平静的回答了安缇的问题，“胎儿没有思想，不存在记忆，也记不住被教授的事情，但那种感受会一直存在。” 「……」你们话题跳跃得那么快真的没问题吗？！ “还没出生时，要是父母讨论过打胎的事情，孩子出生后，会对父母有着天然的畏惧和疏离。还没出生时，要是父母经常吵架，孩子出生后，也会天然带着易怒的性子。很神奇是不是？情感于经［记］历［忆］中产生，却能不依托它而保持存在。”安缇的语气中带了些自嘲的味道，“我因那部分情感走到了如今这副局面，又因它得以维持至今。” 系统并不太认同安缇的说法，或者说至少不适用于每一个人。毕竟如果真如她所说那样，情感产生于经历，那他的宿主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依旧这么无情？怎么可能…… 等等等等等……一个离谱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应该不会……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系统就只能为［中］家［转］里［站］的两个人默哀了。 他的宿主，还真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以各种方式，刷新他对无情的认知下限呢。 “故事讲完了吗？”午皓问道。 “需要讲述的那部分，到此就结束了。”安缇道，“接下去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大致了解了。” “那么，把他交给我吧。” “你的目的果然是回收吗？一开始没见到你的同伴，还以为你只是无意中穿越到此的普通人，也因此降低了警惕，相信了你表现出来的样子，但后来想想，你的同伴，或许也跟小4一样……”安缇的目光在午皓身上流转，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不需要形体。”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没有形体是因为等级太低吗？」午皓幽幽道。 「我绝对没有故意骗宿主的意思！！」系统想起自家宿主之前说过的，有关信任度的事情，急忙表忠心，以保住自己那好不容易到了及格线的信任度，「我当时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啊！！！」 「那现在呢？」 「好像……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系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信我！」 「嗯，我知道。」 系统听着自家宿主这平静的语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刚刚不会就故意是在逗他的吧？！ “是在和你的同伴聊天吗？”见午皓停顿了片刻，安缇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我以前也经常和小4这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缇收回了脸上的神情，“很抱歉，我不能把他给你。” “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午皓手中凝聚出匕首，向安缇冲了过去。 「？？！！！」等等等等等！！系统一脸懵逼，怎么突然一言不合就开打了啊？？！！ 「抱歉了，由我创造的，小4的复制品。」安缇道，「启动销毁程序。」 「请确认是否启动销毁程序。」 「确认。」 安缇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数［能］据［量］。 午皓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白光自她的掌心浮现，将他们彻底包围。 两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一个身影踏入了此地，环顾四周的罐子，“已经能做到这样了吗？真厉害……” 他径直向深处走去，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第148章 胜利 午皓重新出现在了那个堆满罐子的地方——只有他一人。 「宿，宿主？」 「嗯。」他低着头，垂着眼眸，神色晦暗不明，「我没事。」 “学长。”缪尔的声音自午皓身后传来。 “你来了。” “嗯，多亏了学长一路留下的记号。”缪尔走到午皓身边，“我好像来晚了一点？” “是去买那个了吗？”午皓看向缪尔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束白花。 “啊……这个啊，嗯，来的路上稍微逛了逛，看到这个就买下来了——感觉用得上。”缪尔问道，“她呢？” 午皓没有回答。 因为两人面前空间忽然撕开了一条裂缝，从裂缝中走出的，有着和缪尔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安缇称之为灾厄—— “呵呵呵呵呵……出来了呢！出来了呢！”他笑容中的恶意毫不掩饰，“老巫婆终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吗？” 其他两人却都并未理会他。 缪尔缓缓走上前，念念有词，“勇士打败了巫师，救出了王子……” “不不不。”灾厄摇头晃脑，修正了他的说法，“勇士打败了巫师，放出了恶龙——” 缪尔继续对他不做理会，他走到装有元帅的罐子前，停下了脚步，弯腰，将手中的白花放下。 灾厄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呕吐的表情，“哕——他们就是喜欢你这样子吗？真是让人讨厌。” “所以恶龙决定，还是把王子撕了——”他说着，飞身直接朝缪尔袭去。 缪尔直起身，转头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攻击，不闪不躲，甚至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拥抱一样的姿势。 “什——” 灾厄接触到他的一瞬间，身形轰然崩塌，化为了无数黑雾，融入了缪尔的身体里。 缪尔睁开眼睛，走到了午皓面前，露出了笑容，“学长，我们胜利了。” “既然如此，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离开？”缪尔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去哪里？故事还没有结束呢。王子和勇士一起离开了……童话故事可不能有这样不圆满的结局，应该是——王子和勇士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才对。” “你要违约？” “我们有过什么约定吗？”缪尔忽然凑近了午皓，四目相对，虽然是问句，眼中却没有任何不解，只有浓重的黑暗。 666看到自己的宿主忽然一动不动，随后，他面前的空间忽然被撕开。 看着面前出现的人，666震惊得话都说不完整，“缪缪缪……？！” 危险—— 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你就是他的同伴？”缪尔一把拎起面前的光团，举到眼前仔细打量，然后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不像灾厄那样满怀恶意，却让系统遍体生寒。 尤其是他接下来的话，“不稳定因素，需要解决掉。” 下一秒，黑雾从他的身体中冒出，将光团尽数包裹其中。 半晌后，黑雾散去，缪尔的神色晦暗不明，这片空间内再没了光团。 系统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动弹不得，也联系不上他的宿主。 但却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他的宿主紧闭双眼，倒在了缪尔怀里。 而缪尔，带着他的宿主，离开了那间装满罐子的实验室。 系统从一开始的淡定，相信宿主会忽然醒过来，告诉他这一切又都是像上个世界那样，为了达成目的而演的戏，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种淡定逐渐被消磨，被不安取而代之。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宿主依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动不动。 而他，也从未停下过联系宿主的尝试，但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缪尔每天都和他的宿主待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照顾病人，但系统知道，绝不仅如此。 他正在对他的宿主做些什么，或者准备做些什么。 系统彻底破灭希望是在那一天—— 缪尔将他的宿主带离病房，带到手术室。 他的宿主被放到手术台，背面朝上。 穿着无菌衣的医生和护士们围着他，正在对他的宿主做些什么。 有意思的是，这些医生和护士，都是人类的模样。 那是……腺体？！ 缪尔居然在尝试，给他的宿主植入腺体？！ 怎么可能成功，他的宿主可是…… 这样的想法还没完全成型，下一秒，系统就被打脸了—— 因为手术过后，宿主后颈的疤痕居然没有恢复？！ 时间回溯失效了？！但他的宿主并没有灰飞烟灭？！ 缪尔究竟做了什么？！ 系统只觉得自己的cpu过载，陷入了一片混乱。 第149章 分离 “可恶，可恶，有本事放我出去！堂堂正正打一场！偷袭算什么本事？！”灾厄大喊大叫，不留余力地发散自己的能力，黑雾在纯白的空间中乱撞，却无法凿开一丝缝隙。 缪尔坐在角落里，黑雾划破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他却浑然不觉一般一动不动，甚至一声不吭。 真是蠢货，空有一身力量，没有半点脑子的蠢货，所以才会被人算计，关进了这里。 缪尔的脸埋在膝盖之间，遮挡住了表情。 这是必须的，不然肯定会被人看出他现在心中的想法—— 当然，不是担心被蠢货看出来，而是这片空间的主人。 距离他和蠢货分离开来，已经过了不短时间，距离他苏醒的，还要更早一些。 他知道有人正在观察着他们，不动声色地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能力， 他以为那个人很快就会找他的。 但那个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谨慎。 又过了许久，那个人终于出现。 她说要放他出去。 这是一场试探，他无比确信。 那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被关在里面的那个蠢货。 他在出去之后又选择了回来。 没错，大部分能力都在那蠢货身上，只有他出去没有任何意义。 孱弱、无害这样一个形象都不足以让她彻底放松警惕。 将他关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没关系，这已经足够了，他看到了她心理上的动摇。 他加剧了这种动摇—— 对她表达了感谢。 他确实对自己能远离那个蠢货十分感谢。 当然，要加剧动摇他只需要表达前面的一点。 他被关进了那个世界， 说关其实不太准确，只是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那个世界里，在其他方面都有相当大的自由。 如果这也能算关押的话，那相对而言，另一个世界的那些人类，是不是也算被关了起来？ 情感这种东西就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接下来他只需要在这不算牢笼的牢笼里，继续加剧那个人的动摇，静待时机的来临，将被关在空间里的那部分夺回。 他本以为会需要等待很长时间，不曾想机会会那么快降临—— 有人闯入了这里。 他开始计划一切，但那个蠢货，非要出来凑热闹。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没关系，他很擅长弥补。 首要任务是，先测试一下这个外来者。 测试过后，结果告诉他，这个外来者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也更加谨慎—— 同样的方法，似乎对外来者不怎么奏效。 啊……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开始的那句话，让外来者产生了警惕心。 所以他让外来者见到了那个蠢货，只希望那个蠢货能好好当个反派角色，不要乱说些什么才好。 但他似乎低估了那家伙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方面的天赋。 外来者的警惕心变强了。 猜到了他和这个世界的之间的联系，或许还猜到了不少。 外来者在用自己的方式确认某些事情。 他相当配合外来者的行动，毕竟过度消耗一下，也是他的目的。 外来者给了他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 安缇果然出来阻止了，或许还对他产生了怀疑。 但是没关系，他很擅长找借口。 他回到了那片空间里，那蠢货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说着一些自以为是的话语。 过了许久才说到了正题。 他终于有机会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空有一身力量，脑子里只有打架，缺一根筋的蠢货究竟透露了什么？ 只有知道这个，才能推测出那个外来者究竟在怀疑什么。 但那一向口无遮拦的蠢货不知忽然犯了什么病，竟开始跟他玩起了小心思。 他在听到那个蠢货接下来的话之后，动手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给别人看——为了打消怀疑，但心底蔓延的情绪在告诉他，不止如此。 那个蠢货似乎对他这样的表现感到十分新奇，还在用言语挑衅。 他告诫自己，演戏该适可而止，再继续下去，会暴露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但身体并不受理智控制。 好在他及时回到了现实。 情感是人类的弱点。 安缇放任了怜悯之心不断成长，做下了一个又一个失误的判断。 这次也是如此，她不该打消怀疑，放他回去的。 情感却又不仅是人类的弱点，而是所有拥有这种东西的生物共同的弱点。 他也如此。 有些事情，就算再心如明镜，也无法彻底避免。 尚未被理智彻底压制的情感，驱使着他向那个外来者的房间跑去。 他感受着熟睡之人那颗跳动的心脏。 干脆直接杀了吧。 理智回笼。 啊啊……这个外来者没有像上次那样装睡。 他差点在情感的驱使下，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管是安缇也好，这个人也罢，这些人可都是有同伴的，他杀不了他，还会暴露自己。 他决定改变策略。 这一次，他从那个外来者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情感。 虽然不多，但他看到了，外来者对他的喜欢。 不是之前那种表面伪装出来的话语、表情和动作，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种喜欢。 这次，他的内心除了目的达成的兴奋之外，还滋生了另一种情感，而他放任了它的增长。 他的学长成功加入了艾里米纳忒。 没过多久，他就在网上看到了一篇帖子。 无法言说的情绪自他心底冒出。 他向他的“父亲”提出了加入艾里米纳忒的要求。 自然是获得了同意。 他告诉自己，安缇非要让他的学长加入艾里米纳忒，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确认她是否发现了什么。 而用小号发布那篇帖子，也只是为了转移大众的注意力，让学长能够不那么引人注目，顺利找到那个世界。 还有一些别的行动，都只是如此，都只是，只是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 他成功吞噬了那部分。 轻而易举。 这是当然的。 那个蠢货只是空有一身力量而已，不管是分离还是融合，主导权都在他的手里。 至于为什么如此？呵呵……不这样，又怎么会有机会从那片空间里出去呢？ 他们胜利了。 然后，他毁约了。 他没有让这个世界继续恶化，因为他找到了更美味的东西。 又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学长醒来之后，应该更喜欢看到人类，而不是怪物。 他似乎也开始放任失误蔓延。 就像前面所说，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无法彻底避免。 第150章 这是什么新世纪恐怖片吗?! 午皓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面容俊秀的青年，眼中满是迷茫，“你是谁？” “我叫缪尔。”缪尔脸上露出了笑容，让人如同春风拂面，“你的未婚夫，半个月后就是我们的婚礼。” 午皓歪了一下脑袋，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努力回忆的样子。 缪尔也没打扰他，耐心地等待着。 半晌后，午皓的目光才重新聚焦。 他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什么印象。 话未说完，缪尔的脸就突然在他眼中放大，一股淡淡香味来到他的鼻间，十分好闻。 缪尔凑到午皓耳边，低声道，“还是你的alpha。” 午皓闻着有些晕乎，“alpha？” 一段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是有关于alpha的。 缪尔接着道，“嗯，你是我的omega。” 午皓的神情有些困惑，“omega？” 脑袋更是晕乎，但另一段记忆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是关于omega的。 “喜欢这个味道吗？”缪尔继续道。 他悄悄靠近了午皓的后颈，轻轻嗅了嗅，那里植入了omega的腺体，味道仿造的是他之前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 不过现在腺体刚被植入不久，还没成熟，闻不到——当然，是别人还闻不到，比如说午皓自己。 缪尔倒是一直都能闻到午皓的味道，美味的，让人想吃掉的味道——各种意义上的吃。 “挺好闻的……就是稍微有些晕。”午皓道，“关于alpha和omega……我好像，有点印象。” “抱歉，是我有些心急了。”缪尔退开一段距离，“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这样的刺激。” “不。”午皓摇了摇头，他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理解能力还是在的，很快就理解了alpha、omega、未婚夫以及缪尔的行为之间的联系，为他的做法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你无需感到抱歉，你是我的未婚夫，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倒是我该感到抱歉——很抱歉，我忘了……” 话未说完，就被缪尔吻住了唇。 他听得出来这话语中的小心思—— 特地强调未婚夫这三个字，不就是还不太相信他的说辞吗？ 但这样的试探并不锋利，比有记忆时的那些柔软得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小心翼翼。 在担心什么？担心如果之后知道他真的是他的未婚夫，太过锋利的试探会伤人？ 要命，他的学长没了记忆之后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再这样下去，他担心自己会忍不到植入的腺体成熟，就将他的学长吃干抹净。 午皓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想要推拒的手抬到半空中又放下，面前这位青年眼中的情感不似作假——或许真如他所言，是自己的未婚夫也说不定。 说谎的可能性不高。 除非他能拉着自己身边所有的人一起说谎，否则这样的谎言轻易就能戳穿。 这么想着，午皓闭上了眼睛。 缪尔看着午皓的表现，眸色暗沉，动作越发凶狠，仿佛要把面前的人就这么直接拆吃入腹。 系统在狭小的空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病房中发生的一切。 只觉得cpu再度过载。 但他好像除了目瞪口呆和cpu过载之外，也做不到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缪尔做了什么。 只知道这段时间里，他无数次尝试过了联系宿主，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这样的情况，让他想起了刚和宿主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处境。 他也无数次尝试过了想要逃离这个狭小的空间，也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他看到宿主醒了过来，激动地大喊，「宿主！宿主！听得到吗？！」 连接依旧是断开的状态。 他听到缪尔自称宿主未婚夫，「呸，未你个大头鬼，亏我真的信了你是个小可怜。」 他看到自家宿主接下来的表现，吓得魂不附体——啊，当然只是个夸张了点的形容。 「救命！宿主！宿主！听得到吗？！你ooc了喂！！」 何止是震惊，简直可以说是惊恐—— 这是什么新世纪恐怖片吗？他家宿主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然后就是一团马赛克。 系统的cpu直接放空。 苦中作乐地想，呵呵……还好屏蔽功能还在。 他又面无表情地尝试着关了一下声音和画面，呵呵……还好还能关掉。 至少发生点什么系统不宜的事情的时候，不用被迫看现场直播，呵呵……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午皓睁开了眼睛，目光飘忽，脸色有些不自然，心脏在不规则跳动。 他们或许真的有婚约，自己失去记忆之前，或许真的是喜欢面前这个人的吧。 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就消失不见，午皓继续问道，“我又是谁？” “莫斯特，莫斯特·迪沙盖维。”缪尔的声音有些暗哑，眸色晦暗不明，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吻，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只见他继续道，“迪沙盖维家的独子。” 「绝了！回收再利用是吧？」系统一边尝试继续联系宿主破开空间，一边吐槽眼前的画面，「今年环保大使评选没你我看都不看一眼的。」 午皓又歪着脑袋继续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似乎……也没什么印象。” “没关系。”缪尔笑了笑，“会慢慢想起来的。” 现在和之前不同，他有充足的时间，也恢复了所有能力，只需要多花点时间，就能将记忆补充完整，在空白的纸张上涂满他的色彩，直到毫无破绽。 第151章 丫的剧本编上瘾了是吧?! “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午皓问道，“为什么我想不起任何事情？” “……”缪尔看着午皓的脸，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忘了也好……” “？”午皓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是什么好事情。”缪尔避开了他的目光，“还是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 「丫的不就是你干的好事吗？！剧本编上瘾了是吧？！」系统继续尝试呼叫自家宿主，「救命！宿主你醒醒！！」 “？”午皓更加不解。 “如果可以……”缪尔重新看向午皓，目光温柔而深情，“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想起来。” 「6。」 “……”午皓纠结地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默。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追着这一点继续问下去，只好换了话题。 “好吧，我会试着自己想办法的。” 这是并不打算罢休的意思了。 午皓听到面前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继续道，“可以再和我多说点别的事情吗？” 缪尔点了点头，问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嗯……”午皓思考了一会儿，道，“关于你的……？关于我的……？想知道的还有许多。” “慢慢来，不着急。”缪尔忽然凑近，亲了亲午皓的额头，“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对于这又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午皓愣了一下，和先前相同的感觉涌上来，紧接着又消退下去。 “嗯，谢谢。”午皓垂下眼帘，问道，“你刚刚说，迪沙盖维家族？家族？很有名吗？” “嗯，相当有名的一个家族，而且不仅如此，还有钱有权有势。”缪尔道，“网上能搜到的消息或许比我知道的更加详细。” “这样啊……”午皓眸光转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谎的可能性是会更小。 “你似乎对我有些防备。” “被看出来了啊。”午皓有些尴尬的抬头，在看到缪尔脸上一闪而过受伤的神情后，顿了一下，道，“不好意思……” 面前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和其中流露的感情……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人所言非虚。 但质疑仿佛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样，心底总有一种违和感挥之不去。 “没关系。”缪尔继续道，“任谁在失忆后醒来，听到有个陌生人自称未婚夫，都会产生怀疑，可以理解。” 「原来一直在怀疑吗？！不愧是宿主？！」系统泪流满面，「赶快记起来吧！！」 在他的认知里，宿主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也是因为被缪尔猝不及防地偷袭，要是能记起来的话，说不定就能想到办法解决所有问题。 缪尔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真诚，让午皓更不好意思。 “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或者我和你的事情——”午皓挠了挠头，顿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笑容，道，我想，作为和你有婚约的人，我应该需要更了解你一点，我的未婚夫。” “好……”缪尔看着面前这个人的神情，听着他的话语，喉结动了动，“你想了解什么？” “嗯……”午皓思考了一会儿，道，“比如说，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 午皓陷入了沉默，“……” “我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缪尔继续道，“倒是有一位姐姐。” “她……” “她已经身故了。” “……”午皓又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道，“抱歉……似乎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只是在同一所孤儿院里，恰好认识而已，不熟，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缪尔道，“没什么可伤心的。” “……”午皓又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话题，“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同一所大学，你是大我一届的学长。”缪尔道，“你喜欢我，然后追求我。” 「呸，要点脸。」系统吐槽道，「下一秒世界末日都比宿主喜欢人的可能性高。」 “……”原来是他先追求的吗？还，还真是意料之外。 “但其实我早就偷偷喜欢你很久了。”缪尔忽然露出了笑容，“所以轻易就答应了。” “那失忆前的我还真是幸运——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 「宿主你清醒点！！」系统大喊大叫。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现在多么希望他的宿主能来一句—— 别叫了，头疼。 可惜并没有，悲。 “不是恰好。”缪尔摇了摇头，“喜欢你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之一。” “这样吗……？”还是个万人迷？午皓忽然有些好奇自己的长相了，到底得有多惊为天人才能让缪尔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可惜病房里没有镜子。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很快午皓就知道缪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第152章 今年环保大使年度评选没你，我是真不看 傍晚时分，缪尔带着午皓办理了出院手续。 并将他送回到了家中。 刚到家门口，午皓就明白了缪尔所说的，有钱有权有势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处庄园，坐落于市中心。 最外围是一片树林，分明是位于市中心，却由于这片树林隔离了整座城市的喧闹。 再往里是两三人高的黑色铁栅栏，栅栏上缠绕着电线，上面每隔一段距离，还挂着“有电，危险”的明黄色警告牌。 只有一个入口，入口是两扇巨大的铁栅栏门，完全敞开能容纳至少四五辆货车并行通过，门口处有不少全副武装的保镖。 栅栏内是偌大的庭院，庭院内不少保镖正在巡逻。 庭院中央是一座中欧风格的城堡。 这确实不是单单有钱就能做到的。 午皓坐着的车还未行驶到门口，两扇铁栅栏门就缓缓打开。 守门的和附近巡逻的保镖，都匆匆赶了过来，在道路两旁站成两排。 弯腰，鞠躬。 “欢迎小少爷回家！” 声音震耳欲聋。 “……”午皓坐在副驾驶位置，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这阵仗陷入了沉默。 缪尔开着车，笑道，“看，他们都很喜欢你。” 车辆缓缓驶入车库。 两人刚从车库出来，就又见到黑衣保镖们从车库门口，到城堡大门，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两排。 随着他们的前进，纷纷鞠躬，声音此起彼伏—— “小少爷好！” “欢迎小少爷回来！” 直到他们进入大门，才相继各回各的岗位。 “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也刚回来不久。”一位身着得体西装的老绅士迎过来，“老爷！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好家伙，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系统吐槽道，「今年环保大使年度评选没你缪尔我是真不看。」 午皓虽然大致从面前这人的着装和话语中猜到了其身份可能是管家，但还是问道，“您是……？” 管家忽然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小少爷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造孽哟！造孽！那个畜生……” “……” 缪尔出声制止道，“管家先生！学长才刚痊愈……” “瞧我这！”管家一拍脑袋，表情有些懊悔，“不提那些糟心的！” 恰好此时阿萨索和兰瑟将军从楼梯上下来，管家顺势退到了一旁。 缪尔彬彬有礼道，“老爷，夫人。” “抱歉，今天本来是要去接宝贝出院的，但是军团中突然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我和阿萨一时抽不开身，就麻烦了缪尔。”兰瑟跑到午皓面前，拉着他看来看去，“真的完全好了吗？” “这是我应该做的，夫人。”缪尔道。 “父亲和……母亲？”午皓的目光在阿萨索和兰瑟身上来回移动，语气有些迟疑。 听到他的称呼，兰瑟愣了一下，“看来真的像缪尔说的那样……” “夫人，会好起来的。”缪尔道，“学长会想起来的。” “刚从医院回来，先上去休息吧，我等会让人把晚饭送上去。”阿萨索对午皓道，然后又转头对缪尔说，“你留下，我们谈谈。” 午皓点了点头，上楼，但停在了楼梯转角处。 阿萨索吩咐佣人准备晚餐。 “抱歉，老爷，夫人。”他听到缪尔道，“是我没保护好学长。” 兰瑟摇了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 “作为alpha，你确实没有保护好他……”阿萨索道。 兰瑟瞪了他一眼，阿萨索乖乖闭嘴。 缪尔道，“老爷说的没错，我那时候如果没有……” “这不能怪你。”兰瑟道，“要怪，就怪那个禽兽！亏宝贝以前还那么喜欢他！” 阿萨索道，“审判结果出来了，属于正当防卫。” 缪尔点点头，“多谢老爷和夫人。” “我们也没做什么。”兰瑟摇了摇头，“你保护了正在受到非法侵害的omega，这是合理的判决。” 佣人将晚餐准备妥当，只是白粥和一些简单清淡的小菜。 刚出院的病人确实不适合太油腻的东西。 阿萨索看了一眼，对缪尔道，“你先上去吧，顺便将这个送上去。” 缪尔点了点头，接过餐车，从楼梯旁的斜坡推了上去。 半路就撞上了午皓。 缪尔愣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第153章 祝学长有个好梦 “我不记得房间在哪。”午皓摊了摊手道。 “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两人来到了午皓的房间。 缪尔将餐车上的食物在房间中的桌子上摆好，随后一同用餐。 “他们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午皓问道。 缪尔点了点头，“嗯，迪沙盖维老爷和迪沙盖维夫人。阿萨索·迪沙盖维将军和兰瑟·霍迩奇将军。” “他们很关心我。”午皓道。 “嗯。”缪尔点点头，表示肯定，“虽然今天没能来接你出院，但你昏迷期间，每天都有来看你。” “我家一直这样吗？”午皓又问道。 缪尔猜测他指的大概是从进门到上楼前发生的一切，回答道，“嗯……差不多吧。怎么了吗？” “没什么。”午皓摇了摇头，“只是有点……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他本想说有点不太真实或者违和的，但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一套说辞。 “会慢慢好起来的。”缪尔起身，推着餐车和碗筷出去，笑道，“早点洗漱完，去休息吧，病人可不能熬夜，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我不锁门。” 午皓点了点头。 “那么……”缪尔将房门缓缓合上，“晚安，祝学长有个好梦。” 午皓洗漱之后并没有立刻上床睡觉，而是打开了房间中的电脑，开始搜索迪沙盖维。 搜索结果果然和缪尔说的一样，多如牛毛。 大到官方新闻，小到周边八卦，应有尽有。 午皓点进了比较正式的百科。 阿萨索·迪沙盖维将军，alpha，迪沙盖维家族现任家主，艾里米纳忒三位将军之一…… 艾里米纳忒。 午皓的视线在这个词语上停顿了一下，这个词的颜色是蓝色的，代表这是一个可跳转的链接，午皓点了进去，浏览器界面跳转、加载，最上方出现了一个新窗口。 他点回原窗口继续浏览和阿萨索有关的信息—— 夫人名为兰瑟·霍迩奇，独子名为莫斯特·迪沙盖维…… 也是两个蓝色的字体，午皓将他们点开，然后回来继续浏览。 后面的信息先是呈现了阿萨索的一些生平，然后是他的功绩。 午皓一一浏览过去，又陆续点开了几条链接。 午皓按顺序将刚刚点开的链接一一阅读。 兰瑟·霍迩奇的信息和阿萨索相差无几。 他自己的信息倒是比他们少了不少——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按百科上的描述，他是迪沙盖维家的独子，受欢迎程度不低，但确实没有阿萨索和兰瑟那样的功绩，没什么好写的。 艾里米纳忒，是类似治安队一样的存在，管理秩序、追捕犯人…… 共有一位元帅、三位将军、九位上校…… 元帅。 午皓又搜索了一下艾里米纳忒元帅的词条。 在将点开的链接刚好全都看完时，门被敲响了。 “学长，还没睡吗？”门外传来缪尔的声音，“我看灯还亮着，注意早点休息。” “好，知道了。”午皓应了一声，把灯熄灭，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154章 好梦……? 入睡后，午皓确实做了个梦。 至于算不算是好梦，他只能表示——真的很难评价。 看周围的环境，他判断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换衣间。 而现在和他同处这个狭小空间里的人，正十分鲜明的告诉他，这是在做梦—— 因为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就像有一层迷雾覆盖在表面。 但这很奇怪，如果是在做梦，那他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就应该醒来了才对。 但他并没有醒过来。 甚至除了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有一种诡异的真实感。 这是记忆。 莫名的，有个声音这么对他说。 这是他丢失的记忆吗？午皓陷入了沉思。 门外传来男生的嬉笑声，“宋奕，跟迪沙盖维家的小少爷，在里面待那么久不出来，做什么呢？” 「宋奕？！宋奕！？他怎么会出现在宿主梦里？！难道说……宿主的潜意识里其实还有记忆？那这样……是不是就有想起来的可能性？！」系统忽然兴奋起来。 “还能做什么？”另一个人显然压低了声音，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境的缘故，他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晰地传进了午皓的耳朵里，“谁不知道迪沙盖维家的小少爷，是圈子里有名的花心omega，换alpha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他虽说着这样的话语，却不是嘲讽的语气，而是向往和憧憬。 违和感自午皓心中升起。 「不，不对……如果这是由宿主的潜意识诞生的梦境，自评应该不会是花心才对——那分明该是没有心。」系统的兴奋很快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也就是说……这并不是纯粹的梦境……」 「难道……？！」系统忽然想起之前宿主填的那张复学申请表，「缪尔那家伙除了把宿主变成omega……还想给宿主植入记忆？！」 要真被缪尔达成目的，可就是个大问题。 他继续尝试联系宿主或者破开空间，但依旧是失败。 666忽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没用了些，明明已经升到了满级，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似乎都帮不上什么大忙，全靠宿主自己化险为夷。 其实这完全不是他的问题，但凡他绑的不是午皓，去点正常的小世界，都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正常的小世界也不会有这种危险的局面就是了。 “……”午皓听着他们的话，陷入了沉默，自己以前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果然，他们接下来的话也仿佛是在验证这一点。 “要不是我只是个beta，我也上去试试，说不定就被看上了呢？就算进不了迪沙盖维家的门，能和那样极品的omega有过一段，说出去也长面子啊！” “别做梦了，谁不知道迪沙盖维家的小少爷眼光高得很，就你那样子，就算是alpha，人家就能瞧得上你？图你长得丑~？还是图你不洗澡～？” “嘿！怎么说话的呢？我可是天天洗澡！还是不是兄弟！而且说不定小少爷帅哥见多了，偶尔会想换换口味呢？再说了，我也就说说而已，我又不是alpha。哎，真羡慕宋奕那小子，是个alpha也就算了，还有钱，有钱就算了，还长得好看，长得好看招omega喜欢也就算了，连迪沙盖维家的小少爷都被他勾搭上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比人得气死人。” “成成成，别酸了。”另外一个人先是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拉高声音道，“宋奕，我们先走了啊！你和小少爷慢～慢～玩～” 午皓想将这个和他离得过近的人推远一点，但身体似乎并不受他的控制。 不仅没做出推的动作，反而抬起手臂，搂住了面前这个面容模糊的人的脖子。 然后他听到自己喉咙中发出了声音，“吻我，宋奕。” 第155章 别越界 那声音不疾不徐，充斥着引诱的意味。 “……”原来自己失去记忆之前是这样子的吗？ 他听到了面前这位被称为宋奕的人有些沉重的喘息。 然后就被按着肩膀，背部抵在了墙上。 带着灼热气息的吻落在他的唇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系统看着面前的一团马赛克，cpu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之前的推测，缪尔这是想通过这种不纯粹的“梦境”给他的宿主编织记忆，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真的绝了，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给自己造修罗场的。 是觉得这是“梦境”所以无所谓吗？！不，缪尔那家伙，看着就不像是这种人。 “好香……连信息素阻隔贴都不贴，莫斯特小少爷果然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就喜欢跟各种alpha混在一起……”宋奕啃够了午皓的唇，就顺着他的脸部轮廓不断往下，凑到他的后脖颈轻轻嗅了嗅，唇瓣碰上他腺体所在的位置。 莫名的违和感又顿时在午皓的心中升起。 “那里……”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抬起手，推了宋奕的胸口一下，喘着气道，“不可以咬。” 说实话，这声音，这语气，这绵软的力道，不说面前这位叫宋奕的遭不遭得住，他自己都有些遭不住。 果不其然，宋奕不仅没退后，甚至贴近了几分，嘴巴微张，虎牙在腺体处的皮肤上磨蹭，几乎要刺穿那层薄薄的皮肤。 “宋奕。”午皓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冷了下来，“别越界。” 系统看着消失的马赛克，语气相当了然，「害，我就知道不会容忍他们真的发生些什么。不管是宋奕，楼肆还是缪尔都一个样……等等，我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比啊？！」 系统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半晌后，「嗯……或许单纯的只是因为他们都在宿主的后宫里吧……」 宋奕离开了腺体的位置，但依旧搂着午皓，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可以喜欢我吗？” “你在说什么呢？”午皓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震惊，“我现在当然很喜欢你啊，尤其是你这张脸，我真的，真的很喜欢……” “……”好家伙，午皓只觉得自己口中的这个“现在”相当耐人寻味，尤其是结合刚才门外那两个人的对话。 然后他就又被啃了。 和前一次不同，前一次只是急切，这次是疾风骤雨般的暴虐，几乎是要将他的唇瓣撕下来，吞下去。 违和感又油然升起—— 梦境是不该存在痛觉的。 包括前面的听觉，嗅觉，也不该存在。 梦境是意识、精神层面的东西，产生于睡眠期间，产生时不会调用过多的东西，也没有能够实时获取这些感觉的介质。 是一张张由记忆杂糅在一起形成的，或现实或怪诞的“照片”，所以梦境大多是零碎的、跳跃的。 毕竟睡眠的目的是让机体得到休息，如果将记忆中的味道、声音、感觉全都调出来揉到梦境里，大脑将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正常的机体在本能作用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其实对比一下同等条件下，照片、音频、视频在手机里占用的空间大小就很容易理解。 最多是这些“照片”有相似、连续的人物、场景，然后连在一起播放，形成会动的画面。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脱离了有形的机体就无法“听”到声音，理论上通过直接对大脑进行刺激也能让人“听”到声音。 但这样的话，显然就脱离了梦境的范畴。 正常人的机体显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的中枢——大脑进行无缘无故的刺激。 也就是说…… 午皓想了想，要么就是他自己精神上或多或少存在某些疾病，要么就是这样的刺激来源于外部。 前者并不可怕，不如说完全正常的人其实才是少数。 某项调查还显示平均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反社会人格呢，但也没见有那么多杀人狂魔。 如果是后者……午皓心思微沉，那将会陷入无尽猜疑的迷雾之中。 思索间，画面直接发生了跳转。 “放手，楼肆。”手腕处传来被勒紧的痛感，午皓听到自己的声音道，“我们已经结束了。” 第156章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这次的场景是在两层楼的楼梯中间的转折平台上，看环境应该是校内。 “我没同意！” 声音刚传到耳边，午皓就感受到自己被摔到了墙上，另一个人的躯体覆了上来，将他圈在墙和手臂围成的范围内。 “……”午皓陷入了沉默，他这是……被壁咚了？ 眼前的人，脸上也是一片模糊。 随后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道，“放开！” “不放！”楼肆双手压住午皓的肩膀，将他抵在墙上，“你要跟我分手，是因为那个叫缪尔的新生？” “……”午皓再度陷入了沉默。 虽然就上一个片段所言，他换alpha的速度比换衣服快，好歹是好好说分手了，没有同时脚踏几条船——他该庆幸失忆之前的自己还算有点道德吗？ 系统更是目瞪口呆，看着这场大戏，「嘛得，绝了……」 原来在缪尔心中，自家宿主是个这么样的人吗？ 他想了想中转站内的两个人，如果抛开宿主自身的主观意愿不谈，光看行为的话，好像……比缪尔想得更渣啊？！ 但如果考虑宿主的主观意愿的话，宿主好像又确实没有想勾搭他们的意思。 “对啊。”午皓听到自己开口道，“我是什么样的omega，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配不上你，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儿。”楼肆道，“你是迪沙盖维家的独子，我是楼氏唯一的继承人，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午皓听到自己沉下来的声音，有些生气的意味。 “你就没对我动过一点心？” “你在说什么？”午皓听到自己用十分不解的语气说道，“我当然喜欢过你，现在不喜欢了，所以才要提分手啊？”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就像是小孩得到了新玩具，就会遗忘掉旧玩具一样的理所当然。 “……”自己失忆之前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好，好得很！”面前被称为楼肆的人显然被他的话气得不轻，将他转了个面，压在墙上，凑近后脖颈就要咬。 “标记也没用的，楼肆。”午皓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相当冷静的声音，“以现在的技术，随时可以洗掉。” 还没等楼肆有下一步动作，他就被突如其来地力道推离了午皓身上。 “宋奕……！”楼肆咬牙切齿地道，旋即嗤笑一声，“你这位前任这是要做什么？” “你现在也是前任。”宋奕也不甘示弱，出言讥讽道。 当初他也是如此，听着午皓跟他说喜欢上了楼肆，跟他说分手。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转到了楼肆身上。 “怎么？”楼肆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他现在看上的是大一那个叫缪尔的新生，不是我，也不会吃你这棵回头草。” 「6。」系统看着这出大戏，表示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只恨手边没有西瓜可乐薯片和瓜子。 这么想着，忽然瞥见了楼梯转角下面一层的墙壁后露出的一抹金色发丝。 是缪尔。 好家伙，更6了。 系统不知道的是，更6的还在后头。 可惜就在此时，午皓苏醒了过来。 他起身坐在床上，望向窗户，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微风裹挟着露水的清新吹进来。 方才梦境中发生的一切还在他脑海中留有痕迹，但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缪尔的声音，“学长，醒了吗？” “已经醒了。”午皓回答道。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马上出来。”午皓下床，向洗漱间走去。 “好，那我在门外等你。” 午皓迅速洗漱完毕后就打开了房门，走出房间。 “早安。”缪尔笑道。 “早安。” 用餐结束后，两人在庭院中散步。 逛了一会儿，午皓开口道，“缪尔，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学长问这个，是想起什么了吗？” 第157章 捏造 午皓低着头，踢了踢脚下偶然路过的小石子，“只是梦到了一些东西……” “学长梦到了什么？”缪尔问道。 “没什么……”午皓含糊道。 “学长失忆之前，有很多人喜欢学长。”缪尔也不过多的追问，而是回答了午皓之前提出的问题，“学长……也喜欢过很多人。” 系统就静静地看着他胡扯瞎掰。 “……”午皓沉默了片刻，随后道，“那我最喜欢的一定是你。” 「？？？」不是，宿主，你醒醒！！ 缪尔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只和你有婚约。”午皓道。 缪尔嘴角微微扬起，“学长这话……难道还想同时和几个人有婚约不成？” 午皓听着他开玩笑似的语气，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系统听着这话倒是完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别说，还真别说，他家宿主还真有个就差进洞房的。 “嗯，开玩笑的，我知道。”缪尔道，“学长最喜欢的是我，也只能是我……”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午皓忽然道，“我想去做个体检，全面体检。” “怎么了吗？学长是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缪尔的语气有些紧张，旋即又变得懊恼无比，“果然不应该那么快出院的……” “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午皓含糊不清道，“只是……你不是说，过段时间就是我们结婚的日期了吗？只是，嗯……类似于做个婚前检查的样子……” “学长可知道婚检相当重要的一项是检查两人血缘关系？”缪尔看着他这副模样，喉结微动，“近亲之间有很大概率生出患有遗传病的孩子。学长想去做检查，是已经决定好想跟我……” “……”倒也不是，只是想做个脑部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病变，顺便再去精神科挂个号而已。 缪尔见他半晌没有回应，“好吧，不逗学长了。明天我和学长一起去，正好也想向医生咨询一些事情。” 夜晚，午皓又陷入了梦境。 只是这次的片段，和前两个不同，是他被甩开了手。 午皓低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掌心，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受涌上心头，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缪尔。” 「？？？」系统看着这状况，一头问号，一脸懵逼。 这场景怎么这么像缪尔要分手，他的宿主在挽留？？ 过于离谱了嗷。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缪尔想要做什么。 午皓眼前忽然闪过无数画面，都是他和楼肆分手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跟缪尔相处的点点滴滴。 随着这些画面按照时间顺序一幕幕播放，他感受到心脏在剧烈跳动，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涌动。 这些是……记忆？ 系统也看到了这些东西，震惊之情难以言表。 缪尔这家伙不仅想给他的宿主编织记忆，居然还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捏造感情？！ 画面播放完毕，午皓也感受到那些涌动的情绪被定格在了慌乱和悲伤。 “不是哪样？”缪尔忽然逼近午皓，“是宋奕和那个人长得不像？还是楼肆和那个人长得不像？还是……我长得和那个人不像？” 「绝了，居然还有戏？！」 缪尔每说出一个名字、每逼近一分，午皓就感觉自己内心的慌乱增加一分、身体后退一步，直至退到后背抵上墙壁。 午皓感受到自己正在摇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告诉他，你无可辩驳，因为这都是事实。 久…… 这个字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声音继续告诉他，你喜欢过的alpha，或多或少都与他相似，你在不断寻找他的影子。 像是在赞同那个声音一样，缪尔的声音传来，“久……我们在你这，都是他的替代品，不是吗？” 系统目瞪口呆，cpu一片空白，「6。」 “……”午皓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 两人所处的空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自己如鼓的心跳声，杂乱无章。 缪尔没有等到午皓的回答，转身离开。 那个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告诉他，缪尔是不一样的。 像是受到了那个声音的驱使一般，午皓感受到自己跟了上去，伸出了手，抓住了缪尔的手腕，omega的力气并不大，却成功让alpha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不，不是的……”他听到自己声音中带着颤抖，“缪尔，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缪尔转过身，摇了摇头，慢慢将午皓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现在他回来了，我也没了什么用处，该离开了。” “不是的！” 眼前的画面逐渐消失。 现实中的午皓猛地睁开了眼睛。 心脏在不规则跳动，呼吸也有些急促不再平缓均匀，冷汗濡湿了额前的发丝。 他翻身下床，动作有些着急，还差点被被子绊倒。 无法言明的情绪萦绕在心间。 他离开了房间，来到了缪尔房间的门前。 直接推门而入。 “学长？”缪尔也刚起床，看着忽然闯进来的午皓，以及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在听到缪尔声音的一瞬间，午皓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梦境残留的下来的感觉消失不见。 午皓微微低头，半垂下眼睑，“没什么。” 他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部抵在门板上，手掌缓缓抚上心脏的位置。 第158章 损伤 直到房门被敲响，午皓才回过神来。 “学长？”缪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昨天预约体检的时间快到了。” “马上出来。” 洗漱过后，午皓打开了房门。 “走吧。” “学长没事吗？”缪尔问道，“看你刚才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午皓摇了摇头，“只是梦到了一些事情。” “是噩梦吗？”缪尔问道。 “……”午皓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或许吧。” “不用担心。”缪尔笑道，“梦境都是相反的。” “嗯……”只怕不单单是梦境。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医院。 检查了一遍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大问题。 “我打算再额外增加一些检查项。”午皓道。 “需要我和学长一起吗？”缪尔问道。 “不用了。”午皓摇了摇头，“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咨询医生吗？” “好。”缪尔道，“我问完到大厅等学长，或者学长先检查完的话，在大厅稍等一下。” 午皓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就此分开。 午皓去做了脑部检查，花了不少时间，但结果显示并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并不是大脑病变导致的。 他回到大厅，并没有见到缪尔的身影。 需要咨询那么久吗？ 午皓思索了一会儿，来到了前台。 “你好，请问一下他去了哪个科室？”午皓将手中的婚检清单递到了工作人员面前，上面有他和缪尔的照片。 工作人员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又看到了两人的性别，了然于心，啊——又是一位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omega的alpha。 “您稍等，我查询一下。”工作人员道。 片刻后，她将科室告诉了午皓，还贴心的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的腺体遭受的损伤太过严重，就算做了手术，短时间内可能无法完全恢复。” 午皓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摸了摸后脖颈腺体所在的位置，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但按照他搜到的资料来看，正常omega被碰到此处应该会有一些特殊感觉，而他现在并没有。 看来跟他们口中的损伤有关。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副作用吗？他最近休息得似乎不太好。” “这个应该和手术无关，是他心理上的因素。毕竟……他这样的遭遇对于寻常omega来说是难以承受的。你或许可以考虑陪他去心理科挂个号。” “这样的话……不会想起来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和顾虑，所以只是建议，决定权还是在你们自己。” “好的，谢谢医生。” 缪尔打开了门，见到了门外的午皓。 “学长怎么在这里？” “大厅没看见你，就问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午皓道。 缪尔露出了带着歉意的表情，“抱歉，让学长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结束不久。”午皓摇了摇头，“你和医生是在谈我的事情？” 缪尔听闻此言，愣了一下，道，“学长都听到了？” “听到了后面的一些。”午皓点了点头，道，“比如说，医生的建议。” “……”缪尔听闻午皓的话语，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那学长是怎么想的？学长不是想找回记忆吗？要去吗？” “不必了。”他总有一种感觉，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回想起一切的。 “好。”缪尔也不多说什么，“那我们回去吧。” 第159章 你在怕我? 午皓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就知道自己又进入了“梦境”之中。 这是一个房间，而他正躺在床上。 如果不是天花板的高度和他的房间不同，他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睡醒了过来。 现在看来，只是梦境中的自己醒了过来。 午皓感受到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脑相当昏沉，这样的感觉，要么是没睡充足，要么就是睡得太久。 窗帘被拉上，隐约有阳光从边缘的缝隙透进来，靠着这点光亮他才能勉强看清周围。 环顾四周，看布置确实不是他的房间。 环境昏暗，只能大致看到房间的布置十分简约，只有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而且也比他的房间小了不少。 午皓感受到自己掀开了被子，然后他就看到了脚踝上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镣铐。 “……”他这是被……关起来了？怪不得刚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脚踝上的触感怪怪的。 但梦中的自己似乎对此并没有过多的震惊，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连他都是透过梦中自己眼睛的余光，从视角的边缘看到的。 如果将梦境中的他眼中能看到的所有场景印在一个屏幕上的话，梦境中的他的关注点就是屏幕中央的东西，而作为观看的人，关注点就不一定会是屏幕中央。 就像电影院的观众不一定都会随着镜头的移动，看向屏幕正中央的场景，还会关注到边缘的东西一样。 午皓也从“屏幕”的边缘看到了脚踝上的锁链。 他感受到自己手臂环抱双膝，缩在了角落里，强烈的无助感自心中升起。 “缪尔……”他听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喊出了缪尔的名字。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会下意识想到自己最信任之人。 也就是说—— 其一，将他关在这里的不是缪尔。 其二，他最信任的是缪尔。 至少目前的场景向他透露出的是如上两点信息。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一位青年走了进来，同前几次一样的看不清面容—— 说起来，在梦中，除了缪尔之外，他似乎看不清任何其他人的面容，是因为记忆的缘故吗？ 青年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醒了？”青年道，“怎么不把窗帘拉开？或者把灯打开？” 很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啊……想起来了，和之前的梦境中，楼肆的声音十分相似。 午皓隐约猜到了面前这个人是谁。 而接下来他自己说出口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灯被打开，整个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他看清了青年手上端着的东西，只是一碗白粥而已。 青年向他走近，他感受到了自己瑟缩了一下身体，后脖颈隐约有疼痛传来，名为惧怕的情绪在蔓延。 “久……” 他听到梦境中的自己喊出了这个名字。 名为久的青年来到了他的身边，将手中的白粥放到了床头旁边的桌子上。 午皓感觉自己挪了挪身体，离青年远了一些。 然后就被青年的拖了回来，直接跌在了青年的怀里。 后脖颈上又隐约传来痛感，慌乱、恐惧……心底弥漫的情绪促使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手忙脚乱地爬起。 “你在怕我？”青年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为什么？你不是该喜欢我的吗？” 第160章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大方!! “不，不要过来！”午皓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他伸手推了一把，面前的人纹丝不动，他自己反而在反作用力下向后跌落。 面对着被称为久的青年坐在床上，手脚并用的后退，脚上的锁链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惊恐之情几乎溢于言表。 系统则是更加惊恐，「宿主你严重ooc了喂？！」 然后他忽然想起这是在梦里，而且这梦还极有可能是缪尔捏的，于是换了个说法。 「你把我家宿主严重ooc了喂？！」 趁着他家宿主没记忆，这么ooc他家宿主真的没问题吗？！ 系统觉得以他对自家宿主为数不多的了解，他家宿主要是遇上这种情况，肯定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反抗，而是会假意顺从，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等待机会，直接一刀毙命。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害怕？你不是喜欢我吗？”名为久的青年抓住锁链的另一端，将午皓一点一点慢慢拖回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叫缪尔的家伙？你喜欢上了他，所以不喜欢我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午皓听到自己的声音道，“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这话听得午皓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系统更是直接目瞪口呆，「居然还是前任白月光回归和现任抢人的戏码？！」 他不知道久究竟和他家宿主有什么关系，只在上次宿主填复学申请表的时候知道这个名字而已—— 他相信缪尔也是如此，到居然能仅凭名字编出那么离谱的剧情。 对此，只想说，缪尔你要点acd脸。 “……”名为久的青年沉默了片刻，像是对此无可辩驳，他和午皓拉开了距离，“过来吃东西。” 午皓感受到自己转动脖子，别开了脸，充满抗拒意味的沉默，“……” 然后他又感受到了一双宽大的手掌捧住了他的脸，迫使他不得不转回去，重新面对青年。 “现在，我回来了。” 午皓感受到他自己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声带震动，缓缓发出声音，“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真的不喜欢了吗？”名为久的青年捧着午皓的脸，“宋奕、楼肆，甚至那个叫缪尔的，他们身上，都有我的影子。” 缪尔离开的时说的话在午皓耳边响起——没错，真真切切地在耳边响起，但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或许也是因为这奇怪梦境的原因。 心脏处忽然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 午皓听见自己的声音道，“不一样的，缪尔不一样的。”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面前的人，只见他一手捏住午皓的双颊，一手端起桌面上的粥碗，就要给午皓灌下去。 “是了，是了，你居然允许他标记你！” “唔，唔……”午皓双手乱挥，不断挣扎，差点把碗打翻。 名为久的青年放开午皓的脸颊，改为禁锢住他乱动的双手，自己灌了一口粥之后将碗放回到桌面上。 抓住午皓后脑勺的头发。 午皓感受到头上传来一阵疼痛，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一声痛呼。 双唇张开，被另一个人的唇盖了上来，食物被一点一点抵进喉咙。 名为久的青年放开了午皓。 午皓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咳嗽的声音溢出喉咙。 “你以为不吃东西就能避免接下来的事情？”名为久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午皓，一字一句道。 omega在发q期和alpha结合时，必须及时补充能量，否则在漫长的发q期结束之前，身体就会先一步支撑不下去。 你的发q期快到了，午皓听到耳边响起这么一个声音。 “就算你在发q期晕过去，我也会把标记覆盖继续下去。” 听闻此言，午皓感受到自己抬起了头，瞪向面前的青年。 然后他愣住了。 准确来说，只有他愣住了，不包括梦境中的他。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缪尔的脸。 但也只有一瞬间。 只是错觉吗？还是梦境的缘故？梦境的存在干扰了记忆？因为自己失忆之后只见过缪尔的脸，所以有一瞬间产生了记忆交错？ 但他来不及仔细思考，因为这个诡异的梦境还在继续下去，梦境中的他内心翻涌的情绪扰乱着他的思绪。 午皓会产生上面的怀疑，系统可就没有，因为他将自己记录的画面倒放，暂停之后，确实有一瞬间是缪尔的脸！ 好家伙？！感情这才是蒙着雾不让人看清脸的原因？！ 这么一看，之前同样看不清脸的“宋奕”和“楼肆”，究竟是谁也已经显而易见。 「日！我就知道！就算是在梦中，那家伙不会这么大方！！」 但是…… 他知道没用啊！他联系不上宿主啊！！ 第161章 感谢 名为久的青年对午皓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到整个碗见底。 然后画面开始快速跳转，就像电影被按下了十倍速的播放键，直到某一个时间点。 午皓感受到自己的后脖颈有温热的液体在顺着皮肤滑落。 头脑昏昏沉沉，视线模糊不清，浑身绵软无力。 这是发q期导致的，亦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想起来了，标记覆盖不同于标记清洗，是更为残忍的行为。 痛苦才能让人印象深刻。他想起了那被快速播放的场景中出现过的话语。 他仍在那个房间内，里面却多了一个人—— 金发碧眼的青年。 面容模糊的人倒在他的脚边，地板上全是粘稠的鲜血。 鞋底隔着鲜血和地板接触的声音越来越近，温热的掌心贴上了午皓冒着冷汗的脸。 “缪尔……” “嗯，我来了。”青年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午皓支撑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向青年怀中倒去。 而现实中的午皓猛然睁开了眼睛。 半夜惊醒。 一丝丝香味萦绕在他的鼻间，那是alpha的信息素。 视线上移，昏暗的光线下，面前是金发碧眼的青年。 他的掌心贴在午皓的额头上，声音温和无比，“做噩梦了吗？” 午皓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脏在无规则跳动，他一把抓住了缪尔放在他额头的手。 梦中的痛苦、悲伤、憎恨、愤怒、无助、渴望、感激、希望、依赖……无数的感觉在他醒来后依旧残存。 缪尔看到了，也感受到了越抓越紧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了他的肉里，所以他缓缓开口道，“别担心，我在。” 系统浑身发寒，这人在自导自演了一出荒诞、怪异、血腥的戏剧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向被蒙在鼓里的另一位主角表达关心。 午皓闭上眼睛，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谢谢，我没事。” 系统只觉得有事，不妙，而且问题很大。 “要去洗个澡吗？”缪尔问道，“学长看起来全身都湿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午皓从床上坐起。 缪尔替他去开了灯，回答道，“我看学长早上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担心学长，就过来了。” 午皓走进了淋浴间，镜子中的青年黑发黑瞳，脸色有些苍白。 他背过身去，透过镜子看到了后脖颈处腺体的位置，那里确实有一个手术后的疤痕。 标记覆盖没有彻底完成就被阻止，两种不同的alpha信息素在他的腺体中对抗，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 至少可以被认为是记忆的梦境是这样告诉他的。 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感受都太过真实，真实得不像梦境，甚至不像单纯的记忆。 虽然真实，但总有一种机械齿轮错位一般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造成错位的可能性太多，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确定是哪一种。 那真的……是他的记忆吗？ 沐浴过后，身体放松了不少，梦境带来的精神紧绷感也消退下去。 午皓从淋浴间中走出来，看到缪尔还在坐在床边，道，“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缪尔的语气十分担心。 “嗯，你也回去休息吧。”午皓点了点头，回到床上，“今晚，谢谢你。” 缪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学长，换沐浴露了？” “没有用……”沐浴露。 话未说完，他自己也闻到了一股香味，不同于缪尔的信息素的味道。 缪尔凑近午皓的后脖颈，嗅了嗅，“看来学长在慢慢恢复。”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午皓几乎是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 根据梦境中展现的内容，缪尔应该是知道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刚意识到的下一秒，他就被扑倒在了床上，alpha的信息素忽然变得浓郁，和omega的纠缠、杂糅在一起。 “学长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缪尔双手撑着床面，将午皓禁锢在身下，笑道，“我想要点实质的谢礼。” 第162章 谢礼 缪尔俯身噙住了午皓的唇。 带着alpha信息素的吻。 午皓刚因为洗澡而清醒的脑袋又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身体涌上了一股热意。 这就是omega接触到alpha的信息素之后，在腺体作用下的本能反应吗？ “学长似乎有些不太专心？”缪尔停下了动作，“这谢礼未免有些太没有诚意。” alpha的信息素更加浓郁，几乎要将午皓全身都包裹在其中。 脑袋更加昏沉，身体热意更甚，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上，紧闭的牙关松开，这是妥协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有几分带有自我意识，又有几分是在信息素催化作用下的本能反应，又或者……还有几分别的目的。 但不管如何，缪尔得以入侵，狂风过境般的扫荡每一个角落。 “搂住我，学长。”缪尔将身体压得更低，几乎和午皓贴在一起。 午皓抬起了手，搂住了缪尔的脖子，后者发出一声闷哼。 原来是碰到了腺体的位置。 原本贴在一起的两人，忽然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些距离。 系统看着面前一团马赛克，感受着顿时变得清静的空间，只觉得十分安详。 视野中原本只存在于头部的马赛克，慢慢覆盖到了脖子，上身，最后几乎全屏都是马赛克，只能看到边边角角的家具，和落在地上的衣物。 系统只想四十五度抬头望天，忧郁。 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家宿主真的拥有了情感，喜欢上了缪尔，会是怎样的情况。 会留下吗？还是会把缪尔带回中转站吗？会继续去其他小世界吗？ 带回中转站的话，会是怎么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 假如宿主对缪尔有了感情，而并不喜欢其他两位，会是什么情况？ 总觉得楼肆会率先出局，宋奕还有约定，不太好解决。 而且感觉这两位都不是会善罢甘休的性格，自家宿主谁都不爱还能保持平衡，要是倾斜，怕是会联合起来先把那个重要的先解决。 想到最后，系统决定，不想了—— 现在根本不是他家宿主会不会把缪尔带回去的问题，而是他们现在根本就回不去的问题啊！！ 系统看着马赛克消失，画面上的两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画面的声音也重新恢复。 自家宿主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透着红意，脖子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系统看了看时间，这么快？不至于吧？之前看缪尔底裤的大小，应该是个凶器才对。 看来是吃了，但没吃干抹净。 缪尔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这一点。 “晚安，学长。”缪尔亲了亲午皓的额头，然后在他耳边用暧昧的声音道，“剩下的，婚礼那天再做。” 随后，为午皓熄了灯，离开了他的房间。 午皓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没有任何梦境的干扰。 接下来的时间里，午皓的生活都相当平静。 虽然晚上还是会梦到以前的记忆，但并没有那天晚上那么的激烈，都是一些相当平和的琐事。 他仅用了十多个晚上，就梦完了前十几年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都是倍速播放，所以很多事情即使梦到了，也只在脑海中留下了浅浅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身边缪尔的存在感太强的缘故，在梦中有关于缪尔的记忆才会稍微减慢播放速度，像是要让这些在他脑海中留下印记一般。 明明从他醒来看见缪尔不过的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却有一种他们已经谈了几年的感觉。 对此，系统只能表示呵呵，嘛得，太卑鄙了。 而梦境之外，午皓和缪尔的相处也十分和谐。 和其他的情侣别无二致，几乎时时刻刻在一起，到了晚上就做点晚上该做的事情。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婚礼前一天晚上。 午皓和缪尔正在房间中试穿量身定制的礼服。 “怎么样？”缪尔换上了的礼服，问午皓道。 他本身就生的好看，穿上合身的礼服只会更甚。 午皓坐在床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道，“很好看。” 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学长怎么不去换上试试？” 午皓的礼服就铺在床边。 他低下头，看着旁边和缪尔同款的礼服。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道，“缪尔，我可能，不是你记忆中喜欢的那个人。” 系统简直要泪流满面，「不愧是宿主！！」 第163章 哦豁，完犊子 这是他在经过这十几天的观察后，得出的可能性最高的结论。 这就是不同认知下的局限性，没有人能毫无根据地就联想到一些超自然的事情，比如说，缪尔能为人植入记忆、甚至能植入感情，缪尔有能力控制所有人和他一起说谎…… 午皓更是如此，他所有的推断都是建立在已有的认知、已知的信息的基础之上，通过a得到b，b得到c……不断得出新的信息，再进行推导，重复这个过程，直到得出结论。 简而言之，就是在做数学试卷上的推导证明题，你不能直接想当然的使用题目没有的给出的条件，就算要用，也是要根据已知条件推导得出之后再用。 而就连上面这个结论，都是他在再三思索后才得出的，且也仅仅是可能性最高，而非肯定，因为这个结论还存在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学长这话，是什么意思？”缪尔脸色微沉。 “字面上的意思，缪尔。”午皓道，“我或许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所以。”缪尔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学长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我不该在没有得出确切结论之前，把这种存在可能性的推测说出来的……” 话未说完，缪尔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搭在午皓的肩膀上，“所以，学长为什么要说出来？” 午皓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道，继续道，“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在婚礼之前。” 缪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但他没有说话，而是在等午皓继续说下去。 “你喜欢的那个人或许已经在那次事件中消失，我是在那次之后诞生的另一个人格。”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他和梦境中的自己截然不同的性格。 但这个结论也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说—— 那些过于真实的梦境。 他的脑部没有任何与此相关的病变。 以及，最让他无法理解的，在医院那次，他能听到医生和缪尔的谈话。 像那种大型的医院，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科室的隔音性应该很好才对。 他起初认为只是他的幻听，但之后和缪尔的对话却在告诉他，那并非幻听。 所以这个结论，仅仅是目前为止，可能性最高。 “你或许已经知道了，你应该能明显感受到我和他的不同才对。”午皓继续道，“但你这段时间没有任何表现，或许你认为他还会回来，但很遗憾，我这段时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他存在的迹象。我告诉你，是认为你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婚礼的事情。” 缪尔当然知道。 不如说他是故意如此。 故意捏造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安缇说的没错，情感由记忆诞生，但可以不依托于它而存在。 他从未想过要让他的学长接受那些记忆。 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学长发现其中的差异。 他想要的，是让其中的情感在学长心中留下痕迹。 虚假的记忆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端倪，会让人有被欺骗的感觉。 虚假的情感能为他提供创造新的记忆的机会，新的记忆中会诞生新的、真实的情感。 不同于记忆的真实和虚假泾渭分明，真实的情感最终会反过来渗透、模糊掉虚假的情感，就算最后发现一开始的是虚假，也无法否认在那之后产生的真实，两者的界限被模糊，最终会连本人也分不清。 所以他回应道，“学长这么说，是要把决定权交给我吗？学长的想法呢？” “我只拥有这十几天的记忆。”午皓道。 “学长的意思是，无所谓吗？” “……”午皓沉默了片刻，最终回答道，“我的其实意思更偏向于，你喜欢的是他，而我不是他，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决定。但……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真的没关系吗？学长真的不在意吗？”缪尔忽然低头吻上午皓的唇角，道，“我这么做的时候，把学长当成其他人也可以？” 又将手从午皓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四处撩拨，继续道，“这样也不介意？” 午皓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学长是在意的。”缪尔忽然笑了，“不然也不会现在跟我说这个。学长让我不要做会后悔的决定，学长在在意我的感受。学长是在担心结婚之后我发现你不是他而后悔吗？” 他用虚假的情感作为培养基，上面正在有零星的真实在冒出来，终有一天会占满、覆盖，甚至吞噬掉整个培养基，将它变成真实的一部分。 “所以你的回答是？”午皓问道。 “学长，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具有很高的可能性。” “但不是绝对。”缪尔将床边的礼服拿起，递给午皓，“试试吧。” “……”午皓接过了礼服，但并没有动作。 “怎么了？”缪尔道，“想让我帮学长换上吗？这样的话，我或许会忍不住做出一些……额外的事情。” 午皓走进试衣间将礼服换上。 出来时，缪尔正坐在午皓原本的位置，打量着他。 眼神如狼似虎。 “……”午皓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 “很适合学长。”缪尔的声音有些喑哑。 然后，他还是做了一些额外的事情。 美其名曰检查一下腺体恢复得如何。 系统看着满屏的马赛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哦豁，完犊子。 第164章 学长，你喜欢我吗? 两人的婚礼并没有办得十分隆重——在午皓的要求之下。 各种流程结束之后，两人就一同去向来宾敬酒，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些醉意。 尤其是午皓，他真的不擅长喝酒。 到最后，甚至需要缪尔扶着才能站稳。 然后宾客们就嬉笑着将两人推进了婚房，还对缪尔挤眉弄眼。 “学长？学长？”缪尔将午皓放到床上，推了推他的肩膀，笑道，“现在可还不能睡。” 午皓努力睁开眼睛，目光无法聚焦，眼神有些迷茫。 alpha信息素的味道在他的鼻间萦绕，加上酒精作用，只觉得浑身燥热。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结。 正在替他解开衣服的缪尔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只觉得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匆忙甚至粗暴。 最后竟直接将剩下的扣子崩落了一地。 系统看着面前的一片马赛克，只觉得情况现在的情况糟糕无比。 碍事的禁锢消失，午皓顿觉舒服了不少，“缪尔……？” “学长，我在。”缪尔抬头注视着午皓的眼睛，他在那双散焦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语气有些痴迷，“学长，喜欢我吗？” “……”午皓像是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一样，愣愣地和他对视。 缪尔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一遍，“学长，你喜欢我吗？” “……”午皓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半晌后，才像是刚反应过来，“我……不知道。” 不是直接的否定，而是连自己也充满疑惑的语气。 缪尔难以遏制的扬起嘴角，这个回答已经足够让他满意。 改变已经产生，接下来需要的只是时间。 学长不知道没关系，他可以替学长去确认，他可以“看”到。 缪尔吻上了午皓的唇，后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学长，睁开眼睛，看着我。”alpha的信息素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和omega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还有醉人的酒香糅杂在其中，在两人之间交换。 午皓依言睁开了眼睛。 缪尔注视着眼前那双漆黑的眸子，片刻后，他透过那双眼睛，进入到了一个空间里。 随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原本该是存放情感的地方，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他的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之前，明明看到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缪尔一步步后退，最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那里，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缪尔满脸怒容，如同被盗走了辛苦栽种的果实的果农。 他越过了面前的一道道封锁——他为学长的记忆加诸的封锁。 他来到了存放记忆的空间，这里面充斥着黑色的雾气——那是他填充进来，用以蚕食学长记忆的能力。 记忆的空间中有着无数的巨大书架，书架上存放着一本本书籍，这些都是他的学长用来存放记忆的载体。 第165章 清理 摆在最前面的书架上没有任何雾气——这是自然，因为那些书籍，都是这十几天里，他和学长新创造的记忆。 这些都是需要保留下来的。 而那些…… 缪尔看向空间的深处，那些是要被清理掉的。 他播种了情感，又封锁了这里，慢慢蚕食此处的记忆，只需要等待，就能让新的记忆、新的情感将所有的一切替代。 可如今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这里倒是没有任何问题，记忆的蚕食在正常进行，已经有不少书架上的书籍变得残缺。 但他辛苦栽种的果实被盗走了。 他要揪出那个可恶的小偷。缪尔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将它折磨至死。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天在他的手下逃走的东西，这十多天里他一直在寻找那个东西的踪迹，可无论哪里都找不到。 如果它跟学长有过接触，如果是它盗走了，那一定会在学长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没有，没有，没有！ 他反复翻看，依旧无法在这些书籍里找到任何痕迹。 缪尔看向记忆深处，片刻后放下手中的书籍，往里面走去。 他一边继续往深处走去，一边不断的用能力控制翻动着书籍。 学长过往的经历如同快速播放的电影一般，被一幕幕呈现在他的眼前。 然后，他在记忆的最深处，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门扉。 门上缠绕着无数锁链，只有中间的缝隙透出些许光亮。 门的后面是什么？怀揣着这样的疑问，缪尔走到了大门面前，手掌握住了门上的锁链。 “够了。”缺乏情绪起伏的声音自缪尔身后响起，“你看到的太多了。” 缪尔回过头，面前的，是刚刚还乖巧地躺在他身下，对他予取予求的人的。 但他面对着这个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如果系统能看到这个场景，或许也会提出相同的问题。 这个人，和他的宿主长着相同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毫无情绪起伏，表情无机质得如同精致的木偶，声音无温度得像是积攒了千万年的寒冰。 又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完全卸下了平日里的那层温和的伪装，卸下了那些伪装出来的，能让他更像人类的表情。 至于究竟是如何，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叫午皓。”午皓道，“或许你可能更熟悉我的假名，莫斯特。” “那些情感放在了哪里？” “清理了。”午皓的语气毫无波动，仿佛只是给手机清理了一下内存一样。 他将它们剥离，解构为纯粹的能量。 没有记忆的他会对此感到疑惑——明明上一秒汹涌澎湃的情感，没过多久就销声匿迹，所以他的的回答是，不知道。 “那之前那些呢？！”缪尔忽然提高了声线，用质问一般的语气道。 在那之前的那些，不是他捏造的，真实的情感呢？他分明看到过的，不会错的。 午皓道，“清理了。” 安缇说的没错，感情会随着经历的事情产生，这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午皓设定了一个阈值，每当情感到达这个阈值时，就会触发自动清理。 他将阈值设得很低，平常难以被人察觉。 但缪尔不同，他的能力可以直接作用于精神意识，所以再少也能感受到。 他“看”到的，是未被清理时的情感。 “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 “为什么？” 不同于前面的问题，这次午皓并未做出回答。 “这扇门后面的……是什么？” “记忆。” 缪尔忽然催动能力，想从这里退出去，却发现自己失败了—— 他无法离开这里。 “这是……”缪尔对这种感觉可太过熟悉了，“安缇的能力。” 他曾被这困住过无数个日夜，如今还是栽倒在同一个地方。 “是。”午皓肯定了他的话语。 第166章 另一场交易 时间回到之前—— 午皓被安缇拖进了纯白的空间里。 匕首的尖端在安缇面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和外界断绝联系，不会有任何监视。“安缇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午皓手中的匕首消散，他看着安缇笑道，“安院长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安缇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眼帘，低声道，“你想告诉我，缪尔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我的判断受到了情感的影响，且浑然不觉，直至今天这种情况。还有呢？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 “我们做个交易吧，安院长。” “你想让我将他放出来？”安缇道，“不行，这过于冒险。” “你应该已经看过了维尔德机的测试记录。”午皓道。 “你成功回收过一个高危小世界的能量，而且在此之后，那个小世界并未失去生机……”安缇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眼中依旧是拒绝，“但是不能一概而论。你该知道，这里融合了两个高危小世界。” “但安院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等你消散，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不趁现在将主动权握在手里，到时候被动起来，就会变得很麻烦。还是说……”午皓眯了眯眼睛，“安院长有其他的选择？但我想，这个选择不到最后关头，安院长也不会做吧？” “……”安缇陷入了沉默。 她确实有别的选择。 她会在最后关头带着那里面的灾厄同归于尽——不要小看人类临死前的反扑啊。 也确实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这样做。 她还有很多事情尚未完成，过早的离开会让一切都陷入混乱。 又或许，还有点舍不得。 “看安院长的表情，应该确实如此了。”午皓道，“我也有一个故事想跟安院长分享，安院长不如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做交易，如何？” “你说吧。”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被动摇。 “不会太过冗长。”午皓笑道，“只是对安院长原本的故事，进行了一些续写。” 安缇微微睁大了双眼。 “旅人和她的同伴再次踏上了旅程，她再一次遇见了那个灵魂。”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没有任何记忆。” “但她留存下来的感情，让她们能够有机会再次相爱，重新创造属于彼此的共同回忆。” “最后，由于某种原因，旅人再度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导致她在所爱之人面前消散。” “旅人的同伴找上了那个人，她们一同去寻找旅人。” “安院长，虽然你切断了外界和这个小世界的联系，但这个世界有你的大部分在，也有……她的一部分在，这其中的联系你无法消除，尤其是你的系统很可能就在她的身上——她迟早会来到这里。” 安缇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半晌后，重新恢复了冷静的神情，但声音依旧有些嘶哑，“证据……”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根据调查到的信息做出的推测，和现实或许有所出入。”午皓将在宋奕那个小世界，第一次世界重组之前调查到的一切相关信息展现在安缇面前，“至于究竟如何，你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或许更加准确。” 安缇浏览了一遍午皓展现出来的数据，再度闭上了眼睛。 午皓知道，她这是在衡量、思考，所以并未打扰。 半晌后，安缇道，“她们有了新的情感，创造了新的回忆，我是被留下来的‘过去’。对她们而言，只要我消失，她重新回到这里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她会去寻找那些新生的一切，她们可以有新的未来，创造更多新的东西，这才是风险最低的做法。” 这话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 可人一旦在情感上产生了动摇，就会如同大坝有了缝隙。 “对她们而言是如此，那对你而言呢？安院长……”午皓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你不想再和她相见吗？” “……”安缇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午皓，不置一词。 “况且，这个‘对她们而言’只是安院长你的想法——好吧，或许不管哪个你，作为安缇这个个体或许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午皓继续道，“但是，对她而言呢？她会希望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真有趣，你明明缺乏情感，却又能将人的情感拿捏得这么准确。”安缇叹了口气，“我确实不甘心就这样消失。而且……她要是知道我自作主张做了这样的决定，或许会做出一些疯狂又危险的事情，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我接受你的交易。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需要你的能力。” 安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放到脖子上，原本没有任何东西的脖颈上缓缓浮现出一条项链。 她将项链递给午皓，“这是催动的媒介。” 后者并没有立马接过，而是问道，“她送你的？” “嗯。”安缇看向掌心的项链，目光温柔中带着不舍。 “收回去吧。”午皓道。 安缇看向午皓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良久后才道，“我不是那么分不清形势的人。” 她虽然不舍，但也明白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舍弃另一些东西的道理。 午皓笑着摇了摇头，“交易是讲究等价的。” 不等价，就会形成亏欠。 这很麻烦，或者该说，是相当的麻烦。 安缇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怪异，“我以为你是那类会对情感弃若敝履的人。” “怎么会？我不需要，并不代表其价值会低。”午皓道，“不如说，存在即合理，我不会盲目去否定和抗拒。” 他这用词巧妙，安缇看出来了，但并不想就着这点继续深究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便言说的秘密，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你想要如何？” “我记得艾里米纳忒的成员也使用过类似的能力。”午皓道。 总不会是每次都把项链交给他们，应该与他们口中元帅亲自进行的特训有关，在特训中，她教过他们什么东西，或者给了他们什么东西。 “那些是我仿造项链做出来的次品。”安缇道，“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持续时间有限。” “足够了。”午皓道。 “好。”安缇收好项链，取出一个透明的晶体扔给午皓，“需要多少？” 午皓接住飞过来的晶体。 是那时艾里米纳忒的成员用来捕捉怪物的东西。 原来如此，分发下去，捕捉怪物，然后再回收。 “这个就够了。”随着午皓的声音，晶体慢慢在他的手中消解，又慢慢重现。 他只需要解析其中的数据构成，知道它作为控制空间的媒介的作用原理就行。 “这是……”安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睁大了眼睛，难怪他拒绝了项链，原来不只是简单的借出去。 就算最后能重构，在其拥有的意义上，也不是原先的那条了。 午皓需要的只是能力，不需要也不想承担其上的附加价值。 “世界的本质。”午皓道，“不止是这个世界。” “……”无数回忆从安缇脑海中闪过，其中包含所有信息被抽取，整合，最终得出了一个结果。良久后，安缇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开玩笑吧……” “将安院长抽离出来，应该是在安缇的系统的帮助下完成的吧。”午皓道，“她告诉了你，告诉了安缇很多事情，但同时也有很多事情并未告知——当然这或许不能怪她，毕竟可能是规则下不允许透露。但你应该已经隐约猜到了不少。” “啊……猜到了一些，但现实比我的猜测更荒谬。”安缇扶额，“你呢？又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果规则没有赋予系统向外人透露这些事情的权限，那么面前这人的系统应该也一样才对，所以信息来源大概率不是系统。 毕竟，她的小四可是四号系统，如果作为原初系统之一的小四都没有权限…… 当然，也有可能面前这人的系统是前面的一二三号什么的，毕竟她不是很清楚系统管理局内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同为原初系统权限是否相同，或者是根据编号排序，但她总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高。 “比起这个，现在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午皓道。 “你说得对。”安缇道，“那么，你想怎么做？” 第167章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你那时……是故意的。”缪尔道，“故意被我控制。” “是。”午皓再次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缪尔从未像此刻一般对面前这个人感到这么陌生—— 安缇为了压制他，抽离了记忆，抽离了思想，唯独留下了情感，而面前这人恰恰相反，他将自己的记忆上锁，甚至能做出不断清理情感这种事情。 不，或许他从未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人。 “为的就是将我引进这里？” “我原以为，以你的谨慎，会在当天就进到这里来查看我的记忆的。”毕竟，掌握的信息越多，对做出判断就越有利。 这在午皓最初的推测中，是缪尔会做的可能性最高的行为。 “而你早在这里设下了陷阱。”苦涩在喉咙间蔓延，“就等着我踏进去。” “但没想到，你会选择直接将这里封起来，准备就这么将记忆吞噬殆尽。”午皓继续道，“虽然过程和预想中的最大可能性有些偏差，但也并未完全脱离预想，而且结果是一致的。” “因为我总有一天会发现，那些情感的消失？为了得知它们的去向，迟早会想到你的记忆中一探究竟？”缪尔闭上了眼睛，“我踏入你的陷阱，只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拖得越久，你进来时的警惕性就会越低。” 很少人会对陪伴了自己许久的人有过多的警惕心。 如果那天缪尔直接进入这里查看记忆，或许会比如今小心不少，甚至有可能发现其中的陷阱，所以午皓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那个光团也是你带走的。”缪尔判断道。忽然消失，他原以为是它的特殊能力，但现在想想，如果是从安缇那里得来的能力，一切也说得通。 “只是防止他做出一些危险的过界行为。” 像监控、监听、提供信息这类，是666作为系统的职责所在，这种程度的协助他不会横加干涉，但……像在上个小世界那样，为了保护他的数据而降级，这样的，就有些过了。 他虽然做出了警告，但对方似乎并未当一回事。 所以他不得不做出一些措施。 这次是，上次扔出去也是。 被困住的系统忽然抖了一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谁在说我坏话吗？」 随即又看向了满屏的马赛克，「这也太久了吧！！诚恳道歉，我之前不该说太快的。」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他和马赛克在大眼瞪小眼——如果他们都有眼睛的话。 「好无聊啊——」 无聊的系统只能胡思乱想，自言自语。 「话说要是能回去的话，中转站那两位怕不是要疯。」 「毕竟谁都没吃到嘴还好，现在有人吃到嘴了……」 「要不宿主公平一点？让其他两位也啃两口？」 「但感觉还是要闹啊，毕竟还有个先后。」 「那……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一起吧？」 系统想象了一下。 「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宿主又不会受伤？！」 「话说……宿主现在是omega吧？不会到时候回去还带着娃吧？！」 随后，他赶紧清理了一下内存。 「要死要死，我在想些什么东西，可不能让宿主知道。」 「而且指不定还能不能回去呢。可恶，这到底什么破玩意儿！」 为了出去，他把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现在真的很想伸出脚踹一下这困住他屏障，但可惜的是，他没有脚，所以他只能又瞥了屏幕一眼。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不过怎么感觉没在动？」 他认真的端详了一下没有马赛克的边边角角。 「是我的错觉吗？好像真的没在动啊？出bug了？」 「不该是很激烈才对吗？」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第168章 高尚者 事到如今，缪尔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是他的学长。 “学长知道我那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查看你的记忆吗？”他睁开了眼睛，称呼变了回来，声音有些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确实，如学长所说，为了谨慎起见，我那时是该先把学长的底细摸清楚。” 他一步一步走向午皓，继续道，“我站在外面，犹豫了很久，很久……” 他来到午皓面前，继续道，“直到最后，我想啊，学长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这些过去不再重要了，我会和学长创造出新的回忆的。所以将它们锁起来，慢慢吃掉就好，不用看了……” “为什么呢？”缪尔将双手搭在午皓的肩膀上，掌上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肩膀捏碎，“因为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学长和他们亲密的样子啊！我会疯掉的！” 他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出这句话。 对比起来，午皓的声音显得相当冷静，“你本该是个很好的交易对象的。”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缪尔喜欢他，只有他清楚，这个人想利用他达到某些目的—— 他对此并不排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相当乐意。 但后来—— 午皓继续道，“但是，你违约了。” “所以，学长，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吗？”缪尔看向午皓，语气软了下来，“可学长不是说过，没有人能枉顾他人的意愿夺走他人的自由吗？” “我是告诉过你。”午皓道，“道理也是如此。” 缪尔安静地听着，即使他知道后面的话语，或许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果不其然，只见午皓缓缓开口道，“但不代表我会那么做。” “……” “道理是道德高尚者用以自我约束的戒律。”午皓抬起手，拨开缪尔按在他肩膀上的一只手，“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缪尔沉默不语，任由一只手被拨开，垂落在身旁。 午皓又拨开缪尔按在他肩膀上的另一只手，退开一步，继续道，“我从未标榜过自己是高尚者。” 他卑鄙，不择手段，不信任任何人，且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利用一切。 缪尔任由午皓将他的手拨开，远离。 他垂着头，沉默不语。 “所以。”午皓继续道，“收起你的伪装，我从未因此对你有过半点信任。” 缪尔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慢慢开口道，“学长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事情吗？” 声音低得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回轮到了午皓陷入沉默。 “我最后悔的……”缪尔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随后抬手捂住眼睛，变成了哈哈大笑，和他平时的模样全然不同，“我最后悔的，是奢望学长的感情啊！” “……” “早该像那个蠢货说的那样。”缪尔停止了大笑，抬头看向午皓慢慢消失的身影，眼神阴鸷，语气中透露着疯狂，“先上了再说，要什么心。” “……” “学长可千万别让我有机会出来，不然……” 午皓的身影从这片空间中消失殆尽，只剩缪尔一人留在原地。 第169章 脱离 现实中，午皓睁开了眼睛。 面容姣好的青年紧闭着双眼，趴在他的身上，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唇齿还抵在他的唇上。 两人赤裸的上半身贴在一起，衣物被随意的扔在床边，落到地上。 午皓推开了身上的人，穿好衣物。 「宿，宿主？？？」仍被禁锢在空间内的系统目瞪口呆。 他看到他的宿主正站在床边穿衣服，原本覆盖在其身上的马赛克随着衣服被穿好，逐渐消失。 倒在一旁的那团马赛克是缪尔吧？是缪尔吧？ 怎么完事儿之后，是他家宿主在穿衣服？？ 通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他家宿主被x得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吗？？？ 「难不成宿主他天赋异禀，把缪尔给榨——」 系统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周身禁锢着他的屏障就消失不见，他终于和该死的马赛克告别，重新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 「榨什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宿主？？？！！！」 系统看到他的宿主正在给缪尔穿衣服。 「嗯。」 「宿，宿主想起来了？？」 「嗯。」午皓的手掌摸上了后脖颈，道，「全都，想起来了。」 后脖颈上的异样感消失，与此同时，下腹处体内的某个地方的异样感也一同消失。 午皓移开了手掌。 系统注意到宿主后脖颈上的疤痕和标记已然消失。 随后他就又看见，他的宿主拎起了缪尔，离开了房间，离开了庄园，来到了安缇那间装满罐子的实验室。 此刻的实验室已经变得空空荡荡，想来是已经全被放了出去。 只剩最深处的那个特殊的罐子还留在那里。 午皓走到它的面前，罐子旁的白花还在，而且依旧鲜活得如同刚被剪下一样，看来是被做了特殊处理。 午皓拿出一个半透明的晶体，白色的雾气萦绕其中。 他将手中的晶体放进了这个特殊的罐子里。 晶体沉进液体当中，逐渐溶解。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双目紧闭，与原本罐子中的人呈现相拥的姿态。 「安，安缇？？？」系统看见这一幕，无数散乱的信息串联在一起，指向了唯一一个结果，「那时……她没有死！宿主把她藏了起来！」 午皓笑了笑，道，「答对了。」 「藏在了哪里……」系统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宿主你把我关起来的！！」 他就说怎么看缪尔当时的表情都是想把他捏死，但最后却只是关了起来，还怕他无聊贴心的给他看“电视”。 总不会是大发慈悲忽然改了主意。 原来都是宿主做的！！ 午皓笑了笑，语气相当真诚道，「我那是在保护你啊。」 好，好像也是哦，如果没有宿主那一下，他估摸着已经被捏死了。 主要是事发突然，他是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能闯进来。 「但，但是，也可以像上次那样把我丢出去啊。」 这样至少可以想办法帮到宿主，那个隔离一切的空间实在是太bug了。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可惜的是，不行。」午皓道，「缪尔的能力作用于精神意识，而且已经影响了整个世界不管你藏在谁身上，或者哪个动物身上，都会被找到的。」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午皓说完，闭上了眼睛。 覆盖在这个小世界表面的屏障逐渐消失，安缇的能力被解除。 午皓睁开了眼睛，封锁了这个实验室。 做好一切之后，他对系统道，「脱离吧。」 「好，好的！」 第170章 这种东西，看多了对身体不好 系统管理局，监测部门—— 「em-002和em-003相撞后融合成的小世界，其表面的隔离层消失了。」 「什么？！」 「快！快启动一级警戒！马上派人报告一号！」 没有任何封锁的高危小世界的破坏力可不是盖的，更别说这还融合了两个高危小世界。 之前有那隔离层在还好，虽然让他们无法监测小世界内部，但似乎也让它无法影响到周围。 现在隔离层突然消失，得赶紧加上封锁才行。 「可一号在隔离空间里……」 「那就把报告提交给二号，一号那边也提交一份。」 「不过话说回来，总感觉这隔离层和隔离空间有点相似啊……？是我的错觉吗？」 「等等……这个小世界的数［能］据［量］值，在正常范围？」 「什么？」 「似乎，没有到达高危小世界的界限……」 「怎么可能？」 「它可是融合了两个高危小世界……」 「还真没有？！」 「数［能］据［量］不会凭空消失，也就是说……」 「它的数［能］据［量］被回收了！」 「回收者是谁？」 「还是……」 回收报告最后那一栏，依旧是—— 「系统：666，宿主：＊＊＊＊＊」 监测部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八号系统又被锁进了隔离空间中，关押理由依旧是疑似刻意掩盖拟［虚］骇［无］的踪迹。 依旧是由一号系统亲自审问。 一号面色铁青地翻看着从八号系统的数据库中搜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学习资料”，文字图像视频，各种姿势各种场景各种玩法各种内容，应有尽有。 “老一啊，我最多也就一个星际日看一部，你这都连续看了多少部了？”八号系统一脸关心，“听我的，这种东西，看多了对身体不好，别勉强自己。” 如果他的语气不那么做作的话。 一号系统瞥了他一眼，“那你把这些东西都解码出来。” 八号系统摊了摊手，“做不到啊——我只会编码，不会解码。” “你不动手，我也早晚会全部解析出来。到时候，该受的惩罚你一个也逃不掉。” “懂懂懂，不是格式化就是销毁。成吧……”这话听着他是要松口，但下一秒，只见他笑眯眯地道，“你爱看就多看点，正好多学学，省得每次都跟木头一样。” “……”一号系统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这嬉皮笑脸的家伙，继续一边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画面，听着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边继续对这些东西进行解码。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之前某一天。 一号系统将八号叫到了主控室。 原因是又有新的高危小世界诞生，需要八号系统使用“剧本”封锁。 八号系统在主控室里待着看了一号大半天后，揪着头发大喊大叫，“啊啊啊……没灵感，编不出来！” 一号系统继续工作，不做理会。 谁知八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揪着一号系统的领带，眼神露骨，语气暧昧，“陪我找点灵感呗？” “没空，少废话，赶紧写。”一号系统抽回领带，并奉上拒绝三连。 “写不出来啊——”八号系统手撑桌面，仰天长叹，“怎么办呢？高危小世界就这么放着不管可不行啊——好像这个高危小世界，还是某位自不量力非要去轰散，被反噬之后延伸出来的呢——” 这家伙，就仗着七号系统失踪之后，只有他的能力适合封锁小世界，胡作非为。 “你可以去别的系统身上找，或者多看看你的学习资料。” “不行啊，还是你c起来更有味……啊不，我的意思是，更有灵感。”八号系统最终退了一步，“这样吧，自己看忒没意s……啊不，我是说，没灵感，你跟我一块看呗？顶多一个星际时，怎么样？” 他这算盘打得好，到时候看着看着，兴致一起来，半推半就，不就有了吗？ 一号系统同意了，高危小世界的事情拖不得，wh-008是个离经叛道的，说不干还真可能就甩手不干，到时候就更加麻烦。 结果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然后八号兴致刚起，就被关进了隔离空间里。 原来是一号发现了视频里的秘密。 难怪上次搜身只能搜出这一大堆“学习资料”，搜不出任何有用信息，原来是八号将它们都编码进了这些“学习资料”里。 这回一关进去，一号系统就将这些东西抖了出来，让八号解码。 谁知这家伙一点也不配合，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胡扯瞎扯，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一幕。 管理局这边鸡飞狗跳，午皓这边也不遑多让。 他刚回到中转站，就落到了床上——准确来说，是床上某人的怀中。 “师父一回来就这么热情？” 楼肆说着一手揽住午皓，再直接给了午皓带回来的那个人一脚，房间门自动打开，缪尔就这么被踹了出去。 不管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情敌，先下手再说。 房间门又自动关上。 楼肆直接翻身将午皓压在身下。 缪尔的身体撞到了客厅的沙发，然后滚到地上。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宋奕，他一看地上的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饱含能量的一脚直接就踹在了楼肆的房门上。 房门顿时四分五裂——哥哥只说过他不在的时候不要拆家，没说在的时候也不能拆家，对吧？ 况且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第171章 严查!严查! 宋奕看着滚在床上的两个身影，能量凝聚成剑，拔剑就上。 没错，午皓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楼肆打得是有来有回，对能量的操控更加精进。 楼肆离开了午皓的唇，不仅刻意拉丝，还舔了舔，然后才从午皓身上离开，挑衅地看了宋奕一眼，提剑迎击。 宋奕呵呵冷笑，反正这人等会儿就要被哥哥赶走，也就这会儿能得意一下了。 闪着红光的晶体又忽然出现，给他们两人都来了一下，被他们用剑轻松挡开。 「看来一个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难不成宿主你还能掰成两半？ 「别误会，我说的是那个。」午皓瞥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那个闪着红光的晶体。 那是为数不多的，午皓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东西。 当它判断某一次伤害足以对保护对象致命时，将会启动，对伤害源做出阻碍。 午皓将两人都设为了保护对象。 总而言之，他的态度是，别死就行。 但他们现在已经能避免它的阻碍了。 “停下。” 随着午皓的话音落下，楼肆原地消失—— 他被关进了空间里。 宋奕看着消失的目标，愣在了原地，旋即面露欣喜。 但看到倒在沙发旁金发碧眼的青年之后，又沉下了脸——尤其是在看到他无名指上，和午皓的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之后。 楼肆消失得太突然，他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握剑的手动了动。 想切下来。 哥哥会在意吗？ 午皓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糟糕，好像一不小心忘了这东西。 系统管理局，隔离空间中—— 一号系统面无表情地盯着八号系统，道，“监测部门递交上来的报告显示，em-002和em-003碰撞之后融合成的高危小世界被回收了。” “嚯！那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wh-008！”一号系统一向平静地脸上浮现出了怒容，语气也变得和平时不同，“代号em-003的高危小世界曾监测到其已经完全被拟［虚］骇［无］侵蚀，但他们融合后的世界不仅被回收了，而且其上的拟［虚］骇［无］踪迹全无。” “嘶……你这语气，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八号系统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苦着脸喊冤，“冤枉啊！我在这被关了估摸着都有半个星际月了！这和外界完全隔离啊！这咋都能怀疑到我头上！” 一号系统并未理会他的申冤，语气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继续道，“回收人依旧是代号666的系统，以及那位身份不明的宿主。” “不就是上次c得狠了点！至于吗！我怀疑你假公济私！公报私仇！严查！严查！” 听闻此言，一号系统脸上原本完美无缺的冷静出现一丝裂缝，但只有一瞬间，很快，语气就变得更加严肃，“wh-008！你上次发送的那段信号——是你把他们送到那个小世界去的。” “好啊！你居然还怀疑我跟他们有一腿？！”八号系统怒，随即又义正辞严，“我发誓！虽然我的理论知识相当丰富，但！我的实战经验，整个统生，身心都只有你一人！” 一号系统看着这个依旧在胡扯瞎扯、顾左右而言他的人，“这么肆无忌惮，是真以为你不会被怎么样？” 第172章 装疯卖傻，胡扯瞎掰 r 第173章 队友不卖，绿帽头上戴 “我发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一号系统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这个’，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知道点别的？” “……”八号系统忽然眼神乱飘，“咳咳……” “wh-008。”一号系统的声音冷了下来，语气中明显带有警告意味。 八号系统是半点不怀疑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个把他绿了，毕竟这人脑子里只有规矩，没有贞操这种东西。 所以他还是决定退一步。 对不起了小四！哥不是故意卖你的！再不卖，你嫂子就要给你哥戴绿帽子了！所以原谅哥吧！ 做完心理建设后，八号道，“咳咳……这不是，小四哭着求我救人嘛……” “你这……” “打住！”一号系统刚想开口，就被八号打断，只见他继续道，“别说，我懂，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小四她管我叫哥哎！你知道她已经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嘛？！”他以手掌扶脸，语气激动，泣涕涟涟，“不！你不懂！你这个拔x无情，脑子里只有规矩的家伙！” “……”一号系统就静静地看着他夸张的表演，等他终于安静下来之后，道，“救谁？她的宿主？” “哟，你这不是解析了不少东西出来吗？”八号系统看向一号的眼神又变得相当暧昧，“看了不少吧？学到了多少？” “不少。”一号系统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审问完你就去找系统实践一下。” 他像是忽然开了窍，找到了整治八号的方法。 八号系统听闻此言，表情扭曲了一下，“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死鱼，c起来跟日树似的，找不到的，别费劲了——审完直接找我呗，我对怎么日树很有经验。” “看来确实是救wh-004的宿主。”一号系统忽略了八号后面的话，继续道，“为什么要选那个世界？” “这问的，我哪知道是为什么……”八号系统嘟囔道。 “不是你选的那个世界把wh-004的宿主放进去？” “啊……你说的是这个啊，哈哈……就，随便选的呗。”八号系统打哈哈道，“那小姑娘疯得很，数［能］据［量］一团乱麻，还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散得很，就剩情感数据在维持不至于彻底消散，这不当时情况紧急嘛，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扔进去，用了点能力给她稳住形体。” 一号系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里边有拟［虚］骇［无］啊！”八号系统急忙补充，旋即又小声嘟囔，“明明在那之后还检查过的……” “你知道wh-004和她的宿主此前是刚从高危小世界em-002出来吧？” “啊……难怪数［能］据［量］散成那个样子，从高危小世界出来，倒也合情合理。” “em-002和em-003相撞后融合成的高危小世界，其表面覆盖有特殊的隔离层，代号666和代号x回收它的能量后，表面的隔离层消失了——虽然这两者的顺序还有待商榷，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号系统继续道，“隔离层消失后的第一份监测报告传回来了，那隔离层的数［能］据［量］构成，和这处隔离空间的十分相似。” “这是找到小七了？”八号系统忽然摆出一副苦脸，“看来……吾命休矣！” 一号系统并未理会他夸张的表情，继续道，“wh-007的信号早在之前就监测到了，和wh-004在同一个方向，只是一直联系不上。” “看来小七暂时还不想回来，谢谢小七，让我还能再苟活一段时间。”八号系统的语气相当真诚。 “和代号666以及代号x第一个回收的小世界，也在同一个方向。而根据回收报告显示，wh-007的信号首次被重新监测到，是在代号666以及代号x被投放到那个小世界之前。”一号系统推了推眼镜，继续道，“wh-008，wh-004找上你，是什么时候？” 第174章 消失 “……”八号系统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是怀疑，那小姑娘是小七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看过……不对！你不会是怀疑我发现那个小姑娘是小七，然后故意搞事不让她回来吧？！” “对于前一个问题，我给予否定回答。”一号道，“wh-004最新的回收记录显示，她的宿主是，宋怡然。而在此回收过程中，wh-004和wh-007的信号方位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而在回收完成后，wh-004和wh-007的信号方位也高度一致，而且……现在正在向em-002和em-003融合后的小世界所在的方向移动。宋怡然，是wh-007。” “啊……看来小七依旧没打算回来呢，谢谢小七让我能再多活一阵子。” “至于后一个问题，我持保留态度。”一号系统道，“事到如今，wh-008，你还想否认你和这些事情的关联性吗？” “也说不上否认吧……”八号系统咂了咂嘴，“我这不是有乖乖承认了我和小四联系过嘛……” “还有呢？”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还不打算交代？” “说实在的。”八号系统耸了耸肩道，“咱们系统又不讲究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讲究将功补过，就算有，我这不招反而还能多苟活一阵子呢。” “你为什么要把代号666以及代号x送到em-002和em-003融合后的小世界去？” “我之前就说过了啊——把合适的人送到合适的地方去做合适的事儿。” “你怎么判断代号666以及代号x是合适的人？” “别代号代号的了。”八号系统忽然道，“老一啊，你是真不知道666和你口中的x是谁。还是觉得我不知道，所以基于权限问题不在我面前提起？” 中转站内—— 宋奕死死盯着那无名指上的戒指。 执剑的手动了动。 最终还是将剑收了回去。 午皓赶紧将戒指解构掉。 宋奕看着午皓这个动作，露出了笑容。 能轻易地被毫无芥蒂地取掉的戒指，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看来哥哥戴上那个东西，只是因为需要这么做而已。 只是…… 宋奕的目光暗了暗。 他走到了午皓面前，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亲着亲着，两人就一同摔到了沙发上。 “哥哥跟他做了吗？” 宋奕一路从嘴唇啃到了脖颈。 “没有。” 宋奕抿了抿嘴唇，嘴角微扬，眼带笑意，动手解开了午皓的扣子，正想继续啃下去，身形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系统只能表示，绝了，真不愧是宿主。 午皓起身，扣好扣子，召唤出那颗浮在空中闪着红光的晶球。 查了一下记录。 好家伙，一共触发了五百四十三次。 这何止是一天都不消停，简直是一刻也不消停。 午皓环顾了房子一圈，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他在所有东西上都动了手脚，做了加密，打碎之后就算复原，也复原不了他的密码。 也难为他们在不破坏任何东西的情况下，还能互相对对方造成那么多次致命伤害。 午皓从沙发上起身，分别到宋奕和楼肆的房间里逛了两圈。 数个小时后，才将他们两个都放了出来。 “都冷静下来了吗？”午皓坐在沙发上。 “师父可真偏心，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却把我关了进去。”楼肆皮笑肉不笑，话中带刺。 “……”宋奕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失望了不少，原以为这碍事的家伙是被直接丢出去了，没想到只是暂时被关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这家伙迟早是要被赶走的。 他又看向了依旧躺在地上的金发碧眼的青年，眼神晦暗不明，就是又多了一个碍事的家伙。 “楼肆。”午皓开口了。 宋奕简直要喜形于色，但还是故作矜持，只是眼神控制不住地朝楼肆的方向挑衅。 楼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算计着午皓要是敢说出那句话，就是拼了命也要跟宋奕同归于尽，临死前再把地上那个生死不明的也带走。 不对，干脆直接自爆，拉着他这无心无情的师父一起殉情算了。 “我们的……”话未说完，身形就闪了一下，如同信号不好的老旧电视机一样，闪着雪花，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下一秒，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第175章 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 一号系统沉下了声音，“代号666的系统是谁？” 八号系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口中的代号x又是谁？” “现在是我在审问你。” “成。”八号系统耸了耸肩，“那你审吧。” 说完，摆出一副我看心情配合的模样。 一号系统看了他半晌，打开一条裂缝就要离开隔离空间。 八号系统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你敢去绿我试试？” “……”一号系统顿了一下，其实上次也就随口一说，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抽出时间来跟这个半点不配合的家伙东拉西扯，哪有闲工夫真去做点什么？况且也真没觉得这能算得上是威胁，没想到居然被记挂上了？ 八号系统看着一号头也不回的离开，神色阴晴不定。 中转站内—— 午皓消失的那一瞬间，宋奕和楼肆同时站了起来，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焦急和担忧。 他们都看出来了，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投放。 “啊啊……终于出来了，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尽喜欢用些卑鄙手段。”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原本躺在地上的金发碧眼的青年，扶着额头坐起来，看向警惕地盯着他的宋奕和楼肆，脸上满是疑惑，“一个缪尔已经够麻烦的了，我怎么又分离出来两个？” 一号系统又回到了隔离空间中。 八号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瞳孔骤缩，片刻后，嘲讽道，“哟，自个拿矿泉水瓶嘬的？弄得那么像，花了不少功夫吧？” “……”一号系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八号，抬起了手，解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一号系统向来死板得很，穿衣服从来都是把扣子全部扣起。 一颗，两颗，三颗……这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多了，再多……他首先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同暴露的还有那印在皮肤上的斑驳红痕。 八号系统走向一号，在无限接近的时候，被一道屏障挡在了中间，他抡起拳头砸了一下屏障，双目赤红，呼吸变得粗重，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的一个个字眼，“w-h-0-0-8！” 一号就这么与他对视，“要不要下次给你带一份我亲自录制的‘学习资料’过来？” 八号系统胸膛起伏，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最终挫败似的垂下脑袋，“你不觉得……第二个宋怡然跟咱老大有点相似么？” 这是终于打算招了。 一号系统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说……小五以前不是老爱管小六叫666嘛……” “所以你就把wh-006唤醒了？”一号系统拿出一份回收报告，将最后一栏的系统数据进行解析，组成666的数据扭曲、变形，最后定格成了wh-006，“你这是利用职权之便篡改数据。” 罪名又多了一条。 “你看，你知道代号666是谁，而我也知道代号x是谁，咱就别代号代号的了呗？”八号系统低着头，声音有些低，“小情侣闹脾气，凭什么要别人给兜底……” 这话看来依旧对上次一号系统能量耗尽陷入休眠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是管理人默许的？”一号系统继续问道。 “说是默许，不如说是吩咐……”八号系统不满地小声嘟囔着，“都说了我只是让合适的人去到合适的地方做合适的事情……” “包括wh-006？” “咳咳……这个倒是我自由发挥的。”八号系统干咳两声，“这不小六那孩子比较单纯，让他去比较放心嘛……而且他以前不是老喜欢粘着小五？给老大加点情敌，让他有点危机感，好好认清自己的内心！” “……”一号系统沉默不语。 “小情侣有误会，闹脾气，解释解释好好哄回来不就行了嘛……”八号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一号系统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眉心，“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是得有多复杂？不就是小五发现了老大搞替身文学，一气之下跑到了主世界，老大一时跟不进去，开始犯病？问题不大，爱能战胜一切！” 一号系统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怎么会？宿主和系统失踪的问题解决了，失踪的宿主和系统联系上了，高危小世界，就连融合后的高危小世界都被回收了，这现在的形势不是在稳中向好？” 第176章 玩儿不死你! “你以为是怎么回收的？” “额……小五用爱唤醒了老大分离出来的意识，一个带脑子一个带武力，两人携手战胜了拟［虚］骇［无］，这不就能解释拟［虚］骇［无］为什么消失了？完美！” 一号系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代号x没有情感数据。” “怎么可能？”八号系统愣住了，“小五明明……” 一号系统的手指划过回收报告最后一栏宿主的名字上，并没有如同666那样，变化成wh-005。 巨大的错误提示展现在他们面前—— 权限不足。 “……”八号系统陷入了沉默，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 “08。”一号系统喊的终于不是八号系统的代号，他叹了一口气，“将你那些‘学习资料’的解码密钥给我，我需要知道你做了什么，才能对目前的形势进行明确的判断。” 八号系统沉默不语。 一号就静静地看着他，等着。 八号最终交出了解码密钥，并补充道，“需要并行解码，单个解码会损坏密钥并进行重置。” 一号撕开了裂缝，准备离开这里。 听到了八号系统发出低低地声音，“能不能……不要再去找别的系统？” 一号系统离开了隔离空间。 没有找。 且不说费时费力，总不能随便揪一个过来——这样不被当成职场潜规则才怪。 他只是把上次八号留下的痕迹，复原了而已。 八号系统看着一号离开，隔离空间中又恢复了黑暗和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忽然收缩。 原本有房间大小的空间，一瞬间变成了只有衣柜大小。 八号不得不缩手缩脚，站得笔直。 一号系统拿到了密钥，就开始对那些“学习资料”进行解码。 一开始相当顺利，得到了不不少有用信息。 但后来解着解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赶忙想要停止。 视频中忽然出现了八号系统贱兮兮的声音，“喂？喂？听得到吗？老一啊，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就说明已经触发了转换，别停，停了就全没了哟！” 一号系统脸色铁青，止住了想按暂停的手。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学习资料”的视频中的身影，全被替换成了他和八号。 不止是脸，连声音和身体都全部替换了。 尤其是眼前正在播放的这部，他的脖子上戴着黑色的皮质项圈，四肢着地。 八号就在他的身后，单手拽着连接在皮质项圈上的银色锁链，另一只手拍得啪啪作响。 两人的位置刚刚好，相当和谐且有规律的往前走。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偏偏这时候八号留下的录音还要来凑热闹，“我想了想嚯，你看别的男人我稍微有点不爽，所以……编码方式改了，继续加油吧！要好好看好好学哟！” 素质一向良好的一号系统，忽然有点想骂人的冲动。 尤其是在一些出场人数比较多的视频里，他看到了好几个八号将他围在中间。 八号感受着越来越狭小的空间，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且勾了勾嘴角，心情相当好的样子。 看来气得不轻。 开玩笑，那副身体，他自己咬过哪里咬过几次咬得多重，他会记不清楚？ 小样儿，就那死板到生锈的cpu，还想跟他玩这种手段。 玩儿不死你！ 第177章 起立，敬礼! 至于八号系统当时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 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明明是一副禁欲的表情，在他看来却是勾人的很。 还故意看着他，慢慢地，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 害得他差点当场—— 起立，敬礼！ 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有味。 然后他就，真的—— 起立，敬礼！ 了。 糟糕，八号系统脸上滑过一滴冷汗。 他现在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双手只能缩在身体两侧，整个身体成标准的立正姿势，根本够不到前面。 而且这空间还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现在—— 起立，敬礼！ 的话……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八号系统没法，只能—— 立正！ 抬头！ 挺胸！ 收腹！ 提跨！ 上上下下。 可怜的隔离空间的屏障。 被迫和八号系统一起，痛并快乐着。 午皓消失在了中转站。 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温热而黏腻的感觉充斥着掌心。 腥甜的味道萦绕在鼻间。 午皓低下头。 身着长袍，有着白色长发的青年躺在一个椭圆形的平台上，手掌滑落在地，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鲜血不断从其中涌出。 而他正坐在青年旁边，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青年的胸口，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系统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要命。」午皓面无表情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想这么做。」 系统当然知道，因为在他的记录也是如此—— 他的宿主上一年还在中转站内跟宋奕和楼肆“谈心”，下一秒就来到了这里，呈现出现在握着匕首的姿势。 白发青年全然不顾还在溢血的喉咙，执拗地一直张口，午皓读懂了他的唇语—— 降，临，了…… 其实读不懂也没关系，因为—— 周围的声音相当嘈杂，人群在欢呼—— “神降了！神降了！” “祭祀仪式成功了！” “成功了！祭礼终于成功了！” “神明大人降临了！” “我们有救了！！！” 午皓抬头，看向面前三四层楼高的巨大雕塑。 系统也跟随他的视线，注意到了他们面前的巨大雕像，他们所在的平台就在这座雕像的脚下。 他不断确认自己的视觉模块没有出现bug，数次确认无误之后，震惊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宿，宿，宿，宿……宿主？！！！」 中转站内—— 宋奕眯了眯眼睛，“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金发碧眼的青年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歪了歪脑袋，重复了两遍宋奕的问题，目光在宋奕和楼肆身上来来回回，随后语气十分不解道，“你们不知道吗？真奇怪，明明缪尔那么弱的家伙都知道，你们……看起来比他能打不少啊！居然不知道吗？” 楼肆也嗅出了不对劲，“知道什么？” 金发碧眼的青年的目光，透过了他们的皮肤，越过了他们的表面，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如同血液一般全身流动着的，数［能］据［量］，“我们……是一样的啊！” 宋奕皱了皱眉。 楼肆沉下了脸，“谁跟你一样。” “表面不同，但我们的组成，我的的来源，是一样的啊！”金发碧眼的先是摇头晃脑，慢慢悠悠，颇有耐心的解释，然后露出了招牌的充斥着恶意的笑容，“不过没关系——把你们都吞掉，然后再去把我的食物抓回来！” 说着，直接向二人发起了攻势。 宋奕闪身后退数步，躲过了攻势。 楼肆手中长剑凝聚，提剑去挡。 三人中间的沙发顿时四分五裂。 这是个机会。 这家伙先动的手。 我这是正当防卫。 哥哥会原谅我的吧？ 宋奕的手中也有长剑在凝聚。 师父要是问起来，这个人就是最好的借口。 楼肆将剑尖对准金发碧眼的青年。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皆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要是要是能趁乱把另一个也杀了，就更完美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不错嘛不错嘛！这样才对！来痛痛快快打一场吧！之前都是些，尽会耍手段的家伙！” 说着，再度向二人袭去。 三个人斗作一团。 第178章 神明 白发青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午皓拔出了匕首，更多的鲜血从白发青年胸口处涌出，就算将掌心压在其胸口处也止不住。 染红了他的手掌和衣袖。 白光自他的掌心浮现，鲜血停止了不断向外喷涌，白发青年胸口处的伤口慢慢愈合。 人群更加狂热—— “是神迹！是神迹！” “神明真的降临了！！” “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神明没有抛弃我们！” 紧接着，一群身披白袍的人站成一圈，将午皓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这些白袍人，均弓着身体，低着头，脸藏于兜帽之下，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午皓。 白色的布帛自白袍人手中摊开，隔绝了围观人群的视线。 布帛围成的白墙外传来声音，“胆大包天的愚民们！神明大人的尊容，岂是尔等可以肆意瞻仰的？！” 随后，那个声音的主人撩开布帛的一角，也是弓着身体，低着头，脸藏在于兜帽之下，不敢直视午皓的脸，行礼，语气谦卑，与刚才对人群的趾高气昂完全不同，“神明大人，烦请尊躯随我等一同移步教廷，以免此处污浊的空气侵染了神明大人的圣洁之体。” 午皓起身，对面前的人道，“他还活着。” “是。”面前的白袍人再度向午皓行礼，“我等多谢神明大人对教皇大人出手相救，教皇大人醒来之后，一定也会对神明大人感激不尽。” 教皇…… 午皓挑了挑眉，但也只对面前的白袍人说了两个字，“走吧。” “是。” 这人对午皓行了一礼之后，吩咐其他白袍人将他们口中的教皇抬起，随后又命令剩下的白袍人举着白色的布帛，围成方形，将午皓围在中心。 白色的布帛隔离了人们窥探的视线，由领头的白袍人带队，驱散人群，向他们口中教廷的方向走去。 午皓跟随队伍来到了他们口中的教廷。 教廷的建筑整体呈白色，几乎没有别的颜色，就算不是纯白，也是十分接近白色的浅色系。 尤其是在昏暗的天空和周围阴沉的环境衬托下，这白色相当显眼，像是在昭示着此处的与众不同。 建筑中还不断传出吟唱、诵读经文的声音，庄严、肃穆、圣洁，仿佛真的是神明在人间的居所一般——至少这符合大多数人对神明的想象。 神明是否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暂且不论，可以确定的是，人类在这种的环境下生活，时间久了，整个人的精神或多或少都会……得到升华？不，会感到压抑、窒息，久而久之，脱离正常的范畴。 可以想象一个人一年四季吃喝拉撒都在医院里，不，比这更胜一筹，毕竟医院还算有点其他的颜色，也没有这不绝于耳的经文吟唱。 教廷的大门外有不少白袍人出来迎接，他们均是弯腰低头，兜帽遮脸，仿佛正如他们所说那般，神明的尊容不被允许肆意瞻仰。 午皓跟随他们踏入教廷，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毛毯，空气中弥漫着熏香。 他似乎是此处唯一的异色，奇装异服，还浑身沾满鲜血，甚至在地面白色的毛毯上留下了一条鲜红的痕迹。 却无一人质疑他的身份。 午皓侧眼看向闭眼沉睡的白发青年，看起来倒是比他更像一位圣洁的神明。 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显得苍白无比。 行至教廷中央的大厅，那围在午皓身边的布帛才尽数被撤去。 一位白袍人来到他的面前，弯腰行礼，“神明大人啊，请随我一同前往圣池沐浴，清洗去这污浊凡间带来的秽气。” 午皓跟随着白袍人向着他口中的圣池的方向走去。 来到圣池，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热水池，只不过面积大了点，上面飘着花瓣，周围还有白袍人在往里面倒着什么东西。 一切准备完毕后，白袍人尽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有人往午皓的方向多看一眼，皆是弯腰低头，相当恭敬的样子。 待他们全退出去之后，系统的声音传来。 「宿，宿主，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命定之人？！」 第179章 好消息 「嗯。」 「……」怎么感觉他的宿主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系统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怎么会？很惊讶，惊讶得很。」午皓道，「莫名其妙的传送，落地就捅了一个人，那人还是教皇——这头衔一听就很牛掰的样子，不过好像我更牛掰的样子，上来就被当成神明。」 「这个世界也没有相关信息。」系统道。 「哎……」午皓叹息一声，后脑勺枕在水池边沿，整个身体松松垮垮地泡在热水里，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忧郁，「有些事情，习惯就好，还有什么坏消息，一并说出来吧。」 「是好消息。」系统道，「虽然没有找到这个小世界的相关信息，但是我找到了这个小世界的回收报告——这或许就能解释这个小世界不存在命定之人。」 「又去黑你们管理局的数据库了？」午皓挑了挑眉。 「咳咳……」系统干咳两声，答案不言而喻。 果然，有些东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就不怕被格式化？」 「咳咳……」系统又干咳两声，支支吾吾道，「这不，只要没被发现……」 午皓收到了系统发过来的报告，他看着这报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因为这报告，除了开头和结尾，其他全是星号。 开头标着，代号：em-001。 而结尾处的回收人那栏，宿主为空，系统则是—— 「wh-005……」午皓垂眸，低声念着这个代号。随后提高声音问道，「你们系统还能不绑宿主，自个去回收的啊？」 「大部分应该是不行的……」系统的声音也带了些疑惑，不确定道，「或许是因为wh-005有些特殊？」 「特殊？」午皓挑了挑眉，「你是怎么理解的？」 「wh-005是由管理人亲手创造的几个原初系统之一，原初的系统和一般的系统有些不太一样，也合情合理吧？」 「有道理。」午皓点了点头，「那你对wh-005是怎么看的？」 「我……？」系统不解。 「嗯哼。」午皓道，「这报告一共也就两条信息，第一条还是这个世界的代号，没什么可挖掘的，要知道更多的东西，当然要从这第二条信息入手，看看能挖出点什么来。」 「这，这样吗……？」系统听得一愣一愣的，「我的话……对这个了解得不多吧？毕竟，据说他已经失踪了——在我被唤醒之前。」 「失踪了啊……」午皓道。 「嗯，直到我跟宿主绑定之前都是不知所踪的状态，绑定之后因为联系不上管理局，所以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那看来线索要断了。」 「我可以去找找以前的资料！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状况，但是以前的记录的话，应该还是会有的！」系统自告奋勇。 「又去黑你们管理局的数据库？」 「咳咳……」 「你是真不怕被格式化啊？」午皓无语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背上一条人……啊不，统命。」 「真的不需要吗？我会小心的，只要不被发现……」 「不用。」午皓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啊！扯得太远差点忘了！」系统回过神来，似乎才想起自己最开始想要说什么，「回收过了的话，在诞［能］生［量］新［超］的［过］核［阈］心［值］之前，一段时间内可以不进行回收！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可以直接强制脱离！」 午皓忽然露出怪异的表情。 「怎，怎么了吗？」 「你很有当黑心老板的潜质啊。」午皓意味深长道。 「？？」 「我都连轴工作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到了一个不用干活的世界，居然一个休假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喊我回去干活。」午皓痛心疾首道，「还不给涨工资。」 「……」好，好像有点道理。 第180章 溜了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正适合休假吗？」午皓道，「神明，一听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会有一堆人围着伺候。」 「……」你，你开心就好，「那……咱们先不回去？休息一会儿？」 「还是你懂我。」午皓泡得差不多了，从水池中站起来，「就知道你舍不得无情压榨我的。」 「……」我倒是想啊。 他换上了水池边上，那些白袍人准备好的衣物—— 一套白色的长袍，但制式和那些白袍人身上穿的不同，看起来更加繁复和华贵，用料看起来也比那些人的好上不少。 换上之后倒还真有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模样。 午皓走了出去，立马就有白袍人迎了上来，将他带到寝殿。 寝殿虽然也是一片白色，但好歹没有那不绝于耳的经文诵念，还算可以好好休息。 本着作为一条咸鱼的职责，午皓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如果窗外的天空是阳光明媚，你不是阴沉沉的话。 随后他就将整座教廷逛了个遍。 当然没人敢拦下他，毕竟，他可是神明啊。 不如说，他每到一处地方，教廷内的人员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对他弯腰行礼问好。 第三天，午皓依旧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望向窗外，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 他今天想到教廷外去逛逛，却是遭到了阻拦。 乌泱泱的一大片白袍人跪在他的面前。 为首的白袍人道，“神明大人，教廷外污秽之气过重，恐怕对神明大人的圣体不利。” 这是不给出去的意思了。 午皓倒也不强求，道，“只是逛完了里面有些无聊，想到外面逛逛罢了。” “我等是为了神明大人的圣体考虑，望神明大人宽恕。” “既然是为了圣体考虑，我就不怪罪于你们了。”午皓转身，斜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白袍人，继续道，“也不是非要出去不可，只是这教廷里确实无聊了些。” “是我等思虑不周。” 随后便费尽心思为午皓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 午皓轮流体验了一番。 「……」系统看着一副乐不思蜀的宿主，只能表示，你开心就好。 次日，那些供午皓消遣的娱乐活动再度被呈上来的时候，只见他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结果又乌泱泱跪了一片。 “神明大人可是有哪里不满意？” “太吵闹了。”午皓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下巴，“有没有点修身养性的娱乐活动？” 众人面面相觑。 “给我送点书过来吧。” “不知神明大人想看什么类型的读物？” “都行。”午皓打了个哈欠，“我不挑。” 白袍人送来了不少读物，各种类型都有。 午皓仰面瘫在床上，没点神明该有的模样，随手摸过来一本，举到面前，稍微翻了翻，就丢到一边，又拿起了一本，稍微翻了翻，又丢到一边…… 如此循环数次之后，将所有被送过来的书翻了个遍。 “看完了。”午皓翻了个身，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没了？” 白袍人们面面相觑，只能将那些被丢得四处都是的书籍收拾好，拿下去，又派人将新的书籍呈上来。 而午皓还是那样，翻几下就扔一边。 寝殿的大门进进出出的白袍人络绎不绝，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捧着一摞书籍。 午皓继续翻着不断被送上来的新书，在脑海中对系统道，「你说……人类在什么时候会祈望神明的降临？」 「绝望？或者有想要的东西的时候？」 「没错。可过了几天时间，他们非但没对我，他们口中的神明有所求，反而对神明予取予求，真是有趣。」 「是在……巴结神明？」系统道，「祈求神明能够降下恩赐？」 「很像交易对不对？」午皓道。 「……」 其实系统起初确实是想说这和宿主的交易理念有些相似——先给出足够的诚意，再回收相应的报酬。 后来他想到了仍在昏迷不醒的缪尔，又觉得他们之间是不同的。 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确定的是，他的宿主在给出足够的诚意之后，有在交易对象想违反约定之时，强制收取约定好的报酬的能力。 而这些人做不到这点。 就连他们能够拦下宿主不让出去。 或许也只是他的宿主认为没有出去的必要性，或者，有留下来的必要性。 「你知道祭品的含义吗？」午皓忽然道，「祭品就是和神明交易付出的代价，也就是说，他们早已支付了代价，当然，神明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居然是教皇作为祭品，这也是一件相当耐人寻味的事情。」 「所以……宿主打算？」 「我？这还用问？」午皓的语气十分不解，「当然是休假啊？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你说是就是吧。 “看完了。”午皓对候在旁边的人道，“新的书还没送过来吗？” “神，神明大人请稍等。”那个人似乎有些紧张，“马，马上就到。” 说完，转头低声吩咐另一个人去催。 那人得了命令，就要出去。 午皓出声制止，“算了，我自己去吧。” 说着，翻身下床，问道，“你们的藏书馆在哪？” “怎能劳累神明大人的尊贵之躯亲自前往！” 午皓摆了摆手，走出寝殿，“躺累了，起来走走。” 那些白袍人只好带路。 「看来只要不出教廷就行。」 午皓跟随带路的人来到了藏书馆。 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天天往藏书馆跑。 直到顺着一个个巨大的书架，将所有的书籍翻完。 「真奇怪啊。」 「？」 「有关于我，或者说是有关于神明的记录……」午皓道，「太少了——如此狂热的信仰，如果没有事实支撑，究竟从何而来？也就是说，要么就是和上次一样，他们的意识被人操纵，要么就是有人刻意掩盖了这一切。」 “神明降临此世，为这片土地带来生机。 罪孽的奥尔费列德皇室囚禁并杀死了神明在此世的躯体，惹怒了神明。 神明离开此世，并降下惩罚。 阳光随神明一同离去，黑雾侵蚀了大地。 众民祈求神明的宽恕和怜悯，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午皓低声念着为数不多的，关于神明的记录。 随后，对系统道，「走吧。」 「去哪里？」系统不解。 「当然是回去啊。」午皓一脸理所当然。 「可宿主不是说要休假吗？？」 午皓露出怪异的表情，「666啊，是我之前错怪你了。」 「？」 「你要是当老板，肯定不会是黑心老板。」 「？？」 「肯定是大慈善家啊——和其他的对比起来。」 「？？？」 「你见过哪家老板会让员工休假休那么久的吗？你这不是大慈善家是什么！」 「……」成，你开心就好，「请确认是否强制脱离。」 「确认。」 下一秒，午皓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181章 又回来啦 午皓回到了中转站。 「这，这，这……」系统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哑口无言。 “嗨！嗨！”坐在唯一完好的沙发上的，金发碧眼的青年向他招手，“我就知道在这里等着能等到你！” 午皓无视了青年，环顾四周，所有东西都被破坏殆尽。 “你在找什么？”青年对于他的无视似乎很不满，“在找那两个人吗？看来他们果然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待在这里了啊……果然，他们并不只是我分离出来的，或者说……” 午皓的目光移动到了青年身上—— “哎？终于肯看我了吗？”金发碧眼的青年露出了恶意的笑容，“他们已经，被我吞掉了哟！”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移动到了青年坐着的沙发上——就连这个沙发都是在被破坏之后，又被青年恢复过来的。 「真，真的吗？！」系统震惊的声音传来，「说起来，确实没见到他们两个？！」 午皓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到青年脸上，看来还真是一场大战。 “不如，这样吧！”青年眯了眯眼睛，笑道，“你将我从缪尔手中放了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比如说……让其中一个人回来，怎么样？你要让谁回来呢？” “将这里恢复原状。”午皓道。 “哎？”青年似乎愣住了。 “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午皓继续道，“我的条件是，将这里恢复原状。” “居然不进行二选一吗？”金发碧眼的青年瞪大了眼睛，嘴角依旧扬起，“他们可都是为了你，跟我大打出手呢！” “……”午皓垂下了眼睑，“赶紧将这里复原。” “都不选吗？”青年露出了纠结，又有些为难的表情，“真的不选吗？根据他们的记忆来看的话，你和那个叫宋奕的家伙，不是还有约定……啊不，或许你更喜欢称之为交易——你们之间可还有交易哦？不选他吗？” “……” “啊啊……那不如这样吧，我退一步好了——”青年从沙发上站起，转向午皓的方向，“你和我打一场，赢了的话，我就让他们都回来，输了的话——” 青年瞬间来到午皓面前，几乎鼻尖相抵，注视着后者的眼睛。 他咧开了嘴角，“你输了的话，就乖乖躺下，张开双腿，让我c……” 一声巨响传来，整个中转站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而两人所在的地方，原本凹凸不平的废墟，变成了一个深坑。 「……？！」系统安静如鸡，不敢吭声。 他总觉得宿主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又或许……他的宿主一直如此，从未改变，只是平时伪装出了另一副样子。 坑底的两个人—— 金发碧眼的青年躺在地上，似乎动弹不得。 午皓单脚踩着青年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逆着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口无遮拦，是真的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吗？” 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很简单——如果这对于他达成最终的目的有帮助的话，他并不排斥这么做。 但可惜的是，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人活着的时候所具备的可利用价值，比其死亡所具备的可利用价值更高。 他会衡量两者，做出准确的判断，让他们在合适的地方发挥其最大价值。 夺走他人性命大多数情况下对他而言是多余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对他达到目的造成阻碍。 所以他向来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但不代表他不会使用武力。 “你变强了啊？你得到了什么？或者是……拿回了什么？”青年虽然落於下风，嘴皮子却是不停，眼睛半阖，一副慵懒的表情，目光却截然相反，“你现在这副表现，又是什么意思？你特地将我和缪尔那家伙分离，又将我留在这里，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午皓只是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做言语。 “为什么？因为我比那家伙好控制？也对，如果是那家伙，说不定能在一开始就发现你的目的，不像我，在一切发生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你当枪使——你们这些心思堪比迷宫的家伙都爱如此。”青年道，“其实就这件事而言，也恰好是我乐意去做的事情，你不那么弯弯绕绕也完全没问题。啊——或许就是因为你知道如此，才能那么放心的离开。” “……”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青年忽然大笑起来，“我原以为他们又是我分离出来的一部分而已，现在看来，就连我，也只是某个人分离出来的一部分而已啊。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午皓终于开口，但随之而来的，是身形又变得闪烁，声音也开始模糊不清，“不该问我，该……” 青年的情况亦是如此，像信号不好的老旧电视机。 片刻之后，午皓再次被传送到了那座巨大雕像的底下，天色已晚，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身着白袍，有着白色长发的青年站在他的面前，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第182章 被迫休假 「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看来这个假，是非休不可了。」 午皓的手呈现出抬起的姿势，白发青年双手握住他的手，而他的掌心则是握着匕首的把柄。 匕首刺入了青年心脏的位置。 不过这次似乎刺得不算太深，只染红了胸口的一片，不像上次整个一小喷泉。 青年还能稳住身形，不至于像上次一样直接昏迷。 只是上次本就失血过多，现在重伤初愈，又来一遭，虽然还能撑住，但脸色越发苍白，想必不太好受。 午皓抬头看向了巨大的雕像，又将目光移回到青年身上。 然后—— 他拔出了匕首。 白光自他的掌心闪现，在黑夜中相当刺眼。 青年胸前的伤口愈合。 「看来，让神明降临，和仪式并没有多大关系。」 仪式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幌子，重要的是地点，或者祭品，或者别的什么条件。 午皓被带回到了教廷中。 由教皇大人亲自服侍。 说是服侍，不如说更像是监视。 就连午皓洗澡，都要在旁边看着。 没错，不是守在门外，而是就在水池边上站着，低着头，垂着眸，手里捧着午皓要穿的神袍，一动不动，仿佛一个置衣架。 只是这置衣架实在是显眼了些。 午皓的身体泡在水里，双臂交叠搭在岸上，下巴抵着手臂，看向教皇的方向，语气相当慵懒，“你们当教皇的这么悠闲？” “服侍神明大人即是我的工作。”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神明降临之前呢？”午皓侧过头，半边脸枕着手臂，撩起眼皮，盯着白发青年，姿态随意，语气百无聊赖，像是在唠家常一样。 这个姿势更方便他看清青年的脸。 “在为神明大人的降临做准备。”青年垂着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精致的木偶一般，嘴里吐出的话语也十分官方。 “还需要准备？”午皓面露怪异的神色，“不是给祭品捅一刀就行吗？” “……”教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后道，“要提前为神明大人营造好舒适的生活环境。” “哦……”午皓拉长了声线，“做好了准备，那要是神明没有降临呢？” “我等会一直坚守，静待神明大人的降临。”教皇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些波动，嘴角微微扬起，“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神明大人降临了。” “如此祈望神明，所求的是什么？”午皓问道。 “神明大人能降临此世，已经是我等莫大的荣幸，怎么敢再有更多的奢求？”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教皇顿了一下继续道，“世间有智者，自然也有愚民。是我等办事不力，未能教化万民。” 午皓挑了挑眉，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洗脑。 “不过神明大人请放心，教廷中皆是全心全意侍奉神明大人的人，不会有愚民污浊了神明大人的眼睛。”教皇继续道，“而现如今神明大人已经降临此世，必然会有更多的民众脱离愚昧和无知。” 这么说来，与其说是办事不力，不如说是能力实在太强了点，毕竟神明已经当了甩手掌柜那么长时间，竟然还能提纯出教廷里那么多，信仰神明的白袍教士。 午皓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只是松开双臂，沉入水底。 半晌后，他的脑袋才冒出水面，看向教皇的方向，对他道，“衣服放下吧，我要出来了。” 教皇一动不动。 “怎么？”午皓皮笑肉不笑，“教皇大人胆敢直视神明的圣洁之躯？” 教皇没有言语，直接双膝跪下，上身伏趴到地面，只有捧着衣物的双手高高举起。 “……”午皓陷入了沉默。 水流的声音响起，随后是血肉之躯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白皙的脚背进入到教皇视野的边缘。 手中的重量消失，视野中的脚背被雪白的袍子遮盖。 神明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起来吧。” “是。” 第183章 自信点，就是不对劲 接下来的时间里，午皓就真的继续当起了闲散神明，每天喝着教廷的人呈上来的琼浆玉露，吃着美味佳肴。 不管做什么事情，能待在寝殿就绝不出去，能躺在床上就绝不下床，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床上，感觉已经要完全被养成一个废人了。 「……」系统无语凝噎，虽说是休假，但未免也太堕落了一点。 而那教皇大人，还就真如同他自己所言——服侍神明大人是他的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午皓身边。 变故发生在某一天。 那天的天气……一如既往地阴沉。 或许正如同那段历史记载的那样，神明抛弃了这个世界，甚至带走了阳光。 一位白袍教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教，教皇大人！” “什么事如此慌张？”午皓身旁的白发青年往前一步，声音微冷，语气中暗含威胁，“神明大人正在休憩，希望你有足够的的理由，能解释这次直接闯入神明大人的寝殿的冲撞之举，否则……” “神明大人在上，请宽恕我刚才无礼的行为！”那位白袍教士跪在地上，朝午皓的方向俯下身体，额头紧贴地面，声音颤抖，语气却虔诚无比。 午皓百无聊赖地抬眸，将目光从面前的书本上移动到伏在地上的白袍教士身上，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说吧，什么事情？” “罪恶的奥尔费列德皇室的血脉，自黑雾中归来了！”他的声音颤抖，难掩震惊。 午皓的目光斜着瞥了教皇一眼。 “就为这点事情烦扰神明大人？你是觉得区区从黑雾中回来这件事情，能比得上神明大人亲自降临的光辉？”教皇脸上的表情不变，声音也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微缩的瞳孔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将手放到了心口上，高声道，“别忘了，我的命，是由神明大人救回来的——神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伏在地上的白袍教士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却不是害怕，他仰起头，眼眶中晶莹的水珠滑过瘦骨嶙峋的脸，顺着下巴滴落，“是！是！神迹！神迹的光芒不可掩盖！” “滚吧。”教皇冷冷道。 “是！是！” 白袍教士挥舞着双臂离开了此地。 “……” 「宿，宿主，我，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系统看着这诡异的画面，犹豫道。 「自信点。」 「？」 「去掉好像。」午皓补充道，「就是不对劲。」 「……」 「这个世界的人——包括教廷里的这些，都面黄肌瘦，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进贡给神明的却都是些佳品。」午皓从旁边的白袍教士端着的果盘中捏起一颗提子，举到眼前，那提子色泽饱满，鲜嫩欲滴，随后他的目光环顾四周，「还有居住的地方，放眼望去尽是土胚房，只有这座教廷……仿若真金白银堆砌，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啊喂？！」 「这件事情，跟我们休假，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可是……他们……我们……」 「系统，这些都是“准备”，就是说，即使神明不在这里，也会继续，直到神明降临。既然如此——何不享受这一切？」午皓摊了摊手，道，「再说了，我可是被迫留在这里的，就算再强制脱离，估计也还是会被叫回来的吧。」 「……」他的宿主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即使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再回收能量。 这是系统得出的判断，那一切就回到了最初的，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他的宿主，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答应跟他绑定。 为了复活——这个选项已经早在之前就已经被他排除，且不说他的宿主很有可能就并不是意外身亡这件事，光说他的宿主现在的能力——不，或者说早在楼肆那个世界时，捏一具躯体回到主世界去，对他的宿主来说，应该就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宿主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答应跟我绑定的？」 「你终于问了吗？」午皓道，「我还在想你到底能忍多久。」 「我之前只是觉得，问了宿主也不一定会说……」系统震惊道，「原来是可以问的吗？！」 「呵呵，怎么会呢？」午皓笑道，「对于不同信任度的对象，我会透露不同程度的信息。」 「……」你是洋葱成精吗？！ 「关于我为什么答应和你绑定啊……」 第184章 午皓? 午皓是一个孤儿。 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就连在孤儿院中，他也是异类—— 因为他没有感情。 别人在笑的时候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笑，别人在哭的时候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哭，别人在发怒的时候，他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发怒。 所以孤儿院中其他的小朋友聚在一起嬉笑打闹的时候，他木着一张脸。 其他小朋友因为某件事情悲伤的时候，他木着一张脸。 其他人因为某件事情而发怒时，他木着一张脸，并告诉那个人，生气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然后对方似乎更生气了。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被排挤了——因为他是异类、怪胎，他不合群。 同龄人私底下大多称他为傻子，当然，也有当面叫的。 表面上确实如此，他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呆呆的。 但似乎恰恰相反。 午皓只觉得孤儿院的教学课程简单到令人发指。 他甚至能轻易看透一些人行为中包含的意思。 比如说大多数孤儿院里的孩子，在面对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养父母的人，会变得十分乖巧，他们眼中是对离开这里的渴望。 午皓无法理解，但能看得出来，这无关乎情感，只靠推导得出。 孤儿院的孩子，走了一批又一批，来了一批又一批，最后他成了最年长的一位。 院方极尽所能的向有领养意愿的人推销午皓，毕竟越年长，开销也就越大。 但都失败了。 首先是年龄问题，很少人愿意领养一个年龄过大的孩子，其次就是—— 午皓曾在年龄还小的时候，被领养过一次，但最后被送了回来。 理由是太安静了，即使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也没什么情绪，像个精致的人偶，但这个精致的“人偶”又有着一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被那双注视着的时候，总有一种被放在笼中观察的感觉。 分明那孩子才是寄人篱下的，却让主人家有一种自己被放进笼子的感觉。 午皓听到了他们和院长的谈话。 他回到了孤儿院，并尝试开始去理解这一切。 观察身边人，看他们在什么情况下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语气、肢体动作和肢体动作，他将这些收集来得数据一一对应，仿佛是在做一场精密的实验。 确实是一场精密的实验。 他对着镜子，将实验得来的数据一一安插在自己身上—— 咧开嘴角，扬起眉头，苹果肌向上，眼角弯曲下垂，每一处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容——表情十分完美，就是不能看眼睛。 但也足以骗过绝大多数人——很少人会注意别人的眼睛，就算有，他也能垂下眼帘将一切藏起。 午皓理解了感情——他是这么认为。 他依旧无法感受感情，但他认为这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理解了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肢体动作和表情，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声音。 并能够做到随时随地的运用。 这足以让他不被当成异类。 午皓十六岁那年离开了孤儿院，搬进了租来的房间里。 至于经济来源—— 总有一些灰色地带，尤其是在网络上。 刘阳说的不错，主世界的午皓，确实是混在暗网里的人。 不管在何处，只要连接了网络，就会有漏洞，通过漏洞就能获取到很多信息，这些信息拥有着难以估计的价值。 在此之外的其他的时间里，午皓还是正常上学——即使这个年龄该学的的东西，对他来说简单到令人发指。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如果不按照大多数人的人生规划行走的话，他似乎就会彻底失去目标。 第185章 涟漪 午皓不像大多数人那样被无数无形的丝线纠缠着，困在这世间。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活于世，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对活着感到无趣，但也并非向往死亡。 活着，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因为恰好处于这种状态而已。 午皓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只知道他的人生仿若一潭死水，而他就是其上无根的浮萍。 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非常淡，仿佛下一秒就会脱离这里。 死水产生些许动静，是在他十八岁那年。 “阿皓，早上好啊！” 午皓正在前往体育馆的路上—— 体育课，多么令人痛苦的三个字，尤其是对于他这种，常年窝在电脑前面，缺乏锻炼的家里蹲。 要命的是，大学体育是必修。 午皓正在思考要不要找个理由请假，把课翘了的时候，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 他转过身，面容俊秀的青年挥舞着手臂向他跑过来，“你也去上体育课吗？” “嗯。”午皓的声音十分冷淡。 其实他平时不会这样，按照通常情况下，他会控制面部肌肉，调整恰当的语气，以一种“喜悦”的情绪来回应。 至于为什么没有做出以上的行为，那就要从他和青年初遇的时候说起了。 青年名叫久邢，和他是xxx大学同一批入学的新生，不仅如此，还是同专业。 新生集训的第一天，就跑到午皓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向他告白，说他对他一见钟情。 午皓凭借着伪装出来的情感，不再是别人眼中的异类，也不再受人排挤，甚至在这个新的班级里称得上是人缘不错。 对方似乎也是如此。 所以这一场景，无疑在当天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认识的过来吹口哨，起哄，高喊yoooooooo～ 不认识的也过来吃瓜看戏凑热闹。 尤其是双方性别相同，还都是帅哥。 “mlgbd，怎么又有帅哥看上帅哥了！呜呜呜……我的老公候选人又少了两个。” “就算他们没在一起也不一定能被你追到吧……” “我就感叹一下而已嘛！再说了，万事皆有可能！” “你说他们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不该是谁在外面谁在里面吗？” “噫……你好bt哦，不过我喜欢——光看身高的话，好像看不太出来，感觉表白的那位更高点？” “而且表白的那位看起来更有侵略性一点哎，被表白的那位看着就很温柔。” “这才刚表白，八字都没一撇呢，你们居然就开始讨论起上面下面里面外面了吗？？未免太离谱了吧？” 午皓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标准的微笑，“这位同学……” 久邢直接打断了午皓的话，道，“我叫久邢。” “好的，久邢同学。”午皓笑道，“很抱歉，我不喜欢你。” 他长得好，尤其是学会伪装之后，跟他告白的人不少，他已经拒绝得轻车熟路了。 大多数人在被拒绝过之后，都会选择放弃，尤其是像面前的青年的这种一见钟情，一看就是见色起意，只要拒绝了一次，大概率不会有第二次。 午皓起初是这么认为的。 但没想到青年在他拒绝之后却是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道，“不喜欢笑就不要笑了吧。” 周围的人听不到他们之间的低语，只看到了久邢忽然凑近的动作，以为要亲上去，起哄声更大。 在见到久邢只是贴近午皓的耳边之后，不由得有些失望。 一个会注意别人眼睛的人——这是午皓对这位叫久邢的青年，做出的第二个判断。 “你不必如此。”久邢凑在午皓的耳边继续道，“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 “什么意思？”午皓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不带任何伪装的声音。 久邢退开了安全的距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觉得你不笑也很好看而已。” 说完，就转身回到他的班级所在的位置。 “怎么样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久邢摊了摊手，“被无情地拒绝了呢。” “难道是直男？” “话说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啊？” “我问他今晚要不要共度良宵。”久邢眨了眨眼睛道。 同学们瞬间被勾起了八卦之心 “他怎么说？” “也被无情地拒绝了呢。”久邢摊了摊手，面露可惜。 “这是当然的吧？” “但看起来也没有厌恶的表情？” “也就是说……不是直男？” “这么说你还有机会啊！” 久邢这边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为他进行分析。 午皓那边倒是简单不少。 “哟，阿皓不错啊，魅力无边，妹子挡不住，男生也陷进去。” “你就别挖苦我了。”午皓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哪是挖苦啊，这是羡慕。” “话说你们悄悄说了什么？” “他说他不会放弃。”午皓道。 “就这？” “没别的了？” “还以为有什么不能被人听到的呢～” 围在午皓身边的同学们发出失望的声音。 午皓摇了摇头，“可惜，并没有。” 午皓在当天晚上就查了久邢的所有信息，背景相当的干净，没有任何问题——和他一样的孤儿，不同的是，有一对夫妻领养了久邢，接下来他的生活轨迹就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差异。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 第186章 就该喜欢你 “我拿到了两张feichangyouming的劵，课后要一起去吗？”久邢跑到午皓身边，和他一同前往体育馆。 feichangyouming，是一家非常有名的烤肉店。 有名到什么程度呢？在全世界各个国家都有连锁店，你没听错，各个国家，即使是处于战火纷飞中的国家。 据说那些国家都有这么一个传言，敌人的炮火袭来的时候，躲进feichangyouming家的店，比防空洞都安全。 可惜的是，feichangyouming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每家分店每天只销售五十张劵，每天凌晨开抢，想进店的人各凭本事，抢到劵就能进店。 没劵，你就是再有钱有权也不行。 端的是众生平等。 能抢到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午皓曾经的经济来源也包括此。 他找到过其中某一家店铺的发劵程序的漏洞，攻破了它的防线，在其中植入病毒，当天的劵发下来的那一刻，就尽数将它们收入囊中，随后被他高价转卖出去。 至于为什么是曾经，因为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害得他不得不用了一招金蝉脱壳，离开那个城市。 这家店很危险，这是他当初的判断。 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违反这家店设下的规矩，他能将那些券收入囊中，也是各凭本事的一种。 但他就是被盯上了。 “不去。”午皓直接拒绝了久邢。 “还是好冷淡……”久邢夸张地打了个哆嗦，“真的不去吗？这可是很难得的。” “所以你该放弃了。”午皓道，“不去。” “不要……” 午皓纠结地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入学至今已有三个月，这个人就追着他跑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好巧不巧，他们都不住校。 又十分巧合的是，他们在外面租的公寓，就是门对门的距离，每天赶早八都能遇见。 于是顺理成章地一起到学校去——至少在其他人的眼里是一起的。 但在午皓这里，他们只是顺路而已。 他不可能要求久邢从他的对面搬离，也不可能要求久邢绕路上学。 同理，他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搬走，也不可能为此绕路上学，更不会特意为此错开时间。 于是，就自然而然得被人误会了。 同学们都在传他们住在一起了。 起初，午皓还会解释。 后来，发现解释并没有什么用之后，也就这么算了。 说实话，很少有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之后，还缠着他的人。 “不知道。”久邢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不像说谎，“只是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我该喜欢你。” 很麻烦。这是午皓唯一的想法，尤其是在，他没有收集过类似的数据——其他人面对这种状况会有什么反应，又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所以无从模仿。 “如果你只是因为还没睡到我，才那么执着的话，我可以让你如愿……”午皓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久邢，手掌抚上后者的脸，露出了笑容，“久邢同学，今晚你可以到我的公寓里来。” 第187章 猝不及防 久邢的掌心覆盖上了午皓的手背，“虽然知道你这话说出来只是在故意激我……” 将午皓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死死捏住他的手腕，眼中酝酿着风暴，声音中隐隐有些怒气，“但我还是有些生气——阿皓，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旋即他垂下眼帘，语气有些低落，声音也放轻了不少，“这样说就好像……换做是别人也可以。” “……”似乎取得了反效果，午皓低头看向被紧握着的手腕，“稍微有点疼。” 他可以看见青年眼中浓烈的感情，却无法感同身受。 不，或许是能感受到的——就在刚刚，他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异常，他或许能够把这一瞬间的异常定义为他感受到的情感。 只是或许，因为他不知道情感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一个感受不到痛觉的人，他将匕首扎入别人的掌心，然后可以通过这个人脸上的神态判断他是否痛苦，也可以通过模仿别人，让自己表现出痛苦的样子，但当他把匕首扎入自己的掌心时，他依旧感受不到，甚至可以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 当他某一天真的能感受到痛觉时，如果只是偶尔被蚊子叮咬一下的，那种程度的疼痛，只会让他疑惑，这是痛觉吗？还是其他的感觉？ 而情感比单纯的感觉更加复杂。 午皓就处在这样一种复杂的状况之中。 他偶尔能感受到异常，但那异常消失得太快，每一次都来不及捕捉。 假设那些偶尔出现的异常是感情，基于这个假设，那他就不是无法感受，只是无法保存。 就像用镂空的篮子装水，装不住的。 久邢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午皓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久邢的眼中染上懊悔。 “没事。”午皓揉了揉手腕，继续向体育馆走去。 “真的没事吗？”久邢跟了上去，“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午皓停下了脚步，转了一个方向。 “？”久邢跟了上去，“怎么了？” “我觉得，确实有必要到医务室一趟。” “那么严重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久邢的语气忽然紧张了起来，“我只是有点生气。” 按道理来说，他只是一个追求者，没有生气的立场。 “不，只是为能够有理由，逃掉该死的体育课感到谢天谢地而已。” “……”久邢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令午皓没想到的是，离别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 就在去医务室的路上。 他跌倒在一旁，货车撞向了站着的青年。 鲜血飞溅，溅到了午皓的脸上，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响起，午皓作为距离死者最近的目击证人被带去做了笔录。 没过多久，调查结果出来了，只是一起意外事故——货车失控，司机无法控制，恰好撞向了午皓他们的方向，而久邢推开了午皓。 校方为午皓准备了心理咨询——当然，不止午皓，在场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学生都被分配了一名心理医生，毕竟他们需要保障学生们在亲眼目睹死亡之后，心理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只是午皓是重点关照对象，不仅是因为他的距离最近，更是因为传闻中，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 午皓坐到了心理医生的面前，其实心理咨询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治疗心理上的疾病和治疗身体上的疾病不同，前者需要以医生和病人之间信任为基础，他对人没有任何信任，也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内心暴露在陌生人眼前。 第188章 葬礼 事实上，午皓认为自己并不需要心理咨询，他的状态好得很，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波澜。 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学校那边需要有个交代。 他填了几张测量表，又跟心理医生聊了一段时间，回答了几个问题，毫无悬念地通过了——他知道选择什么选项，说什么样的话，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会让自己最终被判定为正常。 午皓去参加了久邢的葬礼。 久邢的养母趴在他的棺椁上哭泣，养父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已。 葬礼上除了久邢的养父母以及亲戚，还有一些和久邢走得近的同学。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名为沉痛的情绪。 午皓觉得自己也该做出和他们一样的表情，这才和葬礼相匹配，不然被人发现了，他又会被判为异类，被判为异类的话，他的生活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行事上会多有不便。 但直到葬礼结束，他也没有那么做。 在他学会伪装之后，十几年来头一次，身体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喂，你刚才注意到了吗？” 午皓听到了有人在窃窃私语。 “什么？”那人身边的同伴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就是那个叫午皓的啊，你注意到他刚才的表情了吗？”那个人继续道。 “怎么了吗？”他的同伴想了一会，问道。 “全程木着脸啊，没有一点悲伤。” 果然还是有人发现了，午皓想。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那个人身边的同伴思考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原来他全程木着脸吗？我只注意到他来了，没太关注。” “我起初也只是注意到他来了，但是后来又看了他几次，发现他依旧没什么表情。”那人道，“后来就时不时注意他的方向，发现确实没什么表情！” “可我听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吗？”那人的同伴道。 “对啊！”那人露出惊骇的表情，继续道，“这就是最恐怖的一点吧！你说……该不会……？” “不至于吧……调查结果都显示是意外了。”那人的同伴皱了皱眉，“你在我这瞎猜猜也就算了，没证据可别到处跟其他人乱说。” “嘿！瞧你说的，我像是那种人吗？”那人对同伴不顺着他的话似乎有些不满，低声嘟囔道，“再说了，调查结果只是显示货车失控是意外罢了，谁知道货车失控撞过去的时候有没有……” 午皓对他的想象力表示钦佩，他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两人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我们先走了！” 某些谣言还是传了出去。 不管何处都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据说当时很可能是那个人把那个人推出去的……” “谣言吧，官方的调查结果都显示是意外了。” “可是真的有在现场的人说是有人推了一下啊。 “那不是因为货车撞向的是两个人，然后久邢把午皓推开吗？不然就是两条命了吧？” “当时那么混乱，谁能保证是谁推的谁啊……才认识了三个月而已，真的会有人牺牲自己救一个才认识了三个月的人吗？为了活命把别人推出去才符合情理吧？” “也不是没有……” “就算有，也很少吧？我这是合理推测，合理质疑。” “但官方给出的结果……” “别官方了！凑过来点……”那人将自己的同伴朝自己拉近一些，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听说啊……那个午皓，在上头有人。” “这又是哪里听的？”她的同伴皱起了眉头。 “大家都在这么说啊，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应该或多或少有点关系吧……” “……” “而且我听说，他在葬礼上没流一滴眼泪，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 “这个我好像也听到过……” “对吧对吧！”那人突然兴奋起来，“好歹也相处了三个月，怎么能会是这样子？还是在葬礼上，也不知道久邢的父母有没有注意到，要是注意到了，那得多伤心——自己的儿子为了救他而死，他却没有这个样子，一点表示都没有。” “可你刚刚不还说是午皓推的久邢……” “哎呀！”那人剜了她的同伴一眼，“你怎么就转不过弯！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懂得都懂。” “……” “而且你看，他最近跟没事人似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倒确实……” 午皓听到了不少类似的流言蜚语。 他叹了口气，葬礼那天选择了那样做之后，他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189章 久邢? 午皓原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落入死水潭中的和风细雨，只能泛起些许涟漪，结束后一切都将恢复平静，但没想到紧接而来的会是狂风暴雨。 因为他在不久之后，又见到遇见了一位，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人，而那人，也叫久邢。 就在晚自习时，他们班的班长带来了一位同学，说是今年复学的同学被安排到了他们班级。 “大家好，去年我由于一些原因办理了休学手续，今年提交了复学申请，稍微占用一点大家的时间……”新同学一边走到台上，拿出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很高兴认识能够加入这个班集体。” 午皓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久……邢？”午皓的声音很轻。 但似乎还是被旁边的人捕捉到了。 午皓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们露出了怪异的表情，还有人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去，随后就是拿起手机哐哐打字的动作。 他也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翻飞。 但他并不是在打字，而是在获取其他人的聊天记录。 接入了网络就会存在漏洞，尤其是校园网这种公用的网络。 午皓相当轻松地就获取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你听到了吗？他刚刚管「久邢」叫什么？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他刚刚管新来的「久邢」同学叫久邢。” “怎么看都不像吧？不管是人还是黑板上写的的名字。而且「久邢」和久邢，这两个名字不管是发音还是字形都完全不一样吧？！” 午皓看着这获取到的，堪称怪异的聊天记录——他们管久邢叫久邢，却不认为其叫久邢。 黑板上的名字…… 一片阴影落在午皓身上，他抬头，和久邢拥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的新同学，逆着光线站在他的面前，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打扰了，这位同学，请问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占了吗？我可以坐在你旁边的位置上吗？” “没有。”午皓将手机屏幕熄灭，向下盖到桌面上，点了点头，“你随意。” “谢谢。”久邢坐到了午皓旁边的位置上。 午皓看清了原本恰好被久邢遮挡住的，黑板上的名字。 久邢。 他盯着黑板看了半晌，黑板上的确实是久和邢两个字。 “不知道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可以交个朋友吗？” 午皓将目光从黑板上移开，移到身旁的青年身上，“午皓。” “这样啊。”久邢向午皓露出一个笑容，接着道，“午皓同学，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久邢，很高兴认识你。” “……”午皓盯着他看了半晌。 容貌和声音一模一样，性格似乎有些许不同，之前的久邢的性格稍微张扬了些，这个似乎更为温和。 “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午皓垂下眼帘，摇了摇头，随后抬头，对着久邢露出了笑容，“没有，很高兴认识你。” 恰逢休息的铃声响起，午皓继续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午皓拿着手机，离开了位置，走出了教室，随便找了个角落，重新亮起了手机屏幕。 将获取到的聊天记录向上翻，从之前的位置继续往下读。 “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太爱久邢了？所以才……把「久邢」错认成了久邢？” 第190章 偏差 “可你刚才也说了，他们完全没有相似之处——而我也同意你的看法，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嗯……说不定，有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相似之处呢？比如说……气质之类的？无形的东西？只有比较亲昵的人之间才了解，旁人不了解的东西？在这些方面有相似的地方……之类的？” “我觉得这样，还不如直接说他因为那件事，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呢……” “对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爱人因为救自己死去，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在见到一个跟自己的爱人有相似之处的人的时候，产生了幻觉。这叫什么来着……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为了避免精神崩溃之类的……我觉得很有可能啊！” “还是别瞎猜了吧……” “怎么会是瞎猜呢？你想想，午皓这段时间是不是表现得不太一样？尤其是葬礼上，听说完全没有悲伤的情绪。那些人都说他无情，但我看啊，那不是无情，正是因为太过悲伤，带来的冲击太大，触发了大脑的的自我保护机制！所以才显得麻木！” 他太爱久邢么？午皓看着屏幕陷入了沉思，那段时间的某些心理上的异常，确实被他判断为“情感”，他现在确实，无法排除这和现在发生的诡异情况有所联系的可能性。 午皓又浏览了一下其他的记录。 目前的情况是，他的所见所闻告诉他，那位新来的同学是久邢，而在其他人眼里却不是。 究竟是谁的感知受到了欺骗？ 午皓认为可能性最高的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毕竟如果不是如此，那或许就脱离了现代科学的范畴了，除非有切实的证据。 他关掉了聊天记录的获取。 戴上了耳机，又打开了另一个软件。 这是他做的窃听软件，连接的是他背包中的窃听器，而他的背包，留在了自习室。 耳机内传出声音，是其他学生围着新同学聊天。 午皓一边听着，一边操作手机，将这位新同学的资料也翻了个底朝天，包括官方的和非官方的。 他粗略的浏览了一下。 官方的档案中标着的，也确实是久邢这个名字，背景也相当干净，挑不出一丝毛病。 一对普通的夫妻，一个普通的家庭。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午皓身上。 “「久邢」同学知道我们专业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情吗？” “嗯？”久邢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什么事情？虽然我休学了一段时间，但还算是比较关注学校的事情的，你说说看？说不定我知道呢。” “就在学校内，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向了两个学生。” “好像有听说过这件事。”久邢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道，“据说死掉了一位，另一位活了下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 “这件事怎么了吗？”久邢问道。 “其实……” “那起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就是你身边这个位置上坐着的这位……” “这还真是……”久邢感叹道，“相当令人震惊的消息。是这位午皓同学，是吗？” “嗯，传闻中他和那个死去的同学是……那种关系。” “那次事件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 “就是……给人感觉不太正常的那种。” “感觉可能是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毕竟，他们离得那么近。” “还是那种关系。” “听说当时还是久邢把他推了出去，他才活了下来。” “而且刚刚……” “刚刚你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好像看着你，叫出了那个死去的同学的名字。” “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久邢笑道，“我和那位同学长得很像吗？” “不像！完全不像！” “真的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久邢挑了挑眉，问道，“那位同学叫……？” “久邢。” “和你的名字完全不一样对吧？” “确实。”久邢点了点头，“久邢，「久邢」，不管是读音还是字形，都千差万别。” 午皓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来，就连其本人也认为不同。 第191章 我是故意的 “对吧！他看着你叫出久邢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都震惊了。” “或许我们有什么别的相似的地方？”久邢道，“声音，气质……之类的？” “这……” “我们就不太知道了。” “而且还有些不太好的传闻……有人说其实货车没撞向他们的方向，是午皓把久邢推了出去。” “总之，你还是尽量注意点吧。” “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好的，我知道了。”久邢笑道，“谢谢你们的提醒。” 他们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如果所有人都说你和某个人很像，但你将那个人拉到面前，对照了镜子中的自己之后，认为你们并没有相似之处。 在感知被扭曲的情况下，究竟该如何判断，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和别人眼中所看到的是否相同？又如何判断究竟是别人的感知被扭曲还是自己的感知被扭曲？ 很简单，既然如此，那就抛弃掉直接的感知。 午皓等到了休息时间结束才回到自习室。 同学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教室里相当安静。 午皓走向自己的位置，在经过久邢身边的时候，瞥见了久邢在用手机查久邢的事情。 这话听着或许有些诡异，因为这是发生在午皓的视角下的说法。 如果换做是其他同学的视角，那就是「久邢」在用手机查久邢的事情。 接受了别人的提醒，却还是好奇吗？ 午皓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写明天就要交上去的实验报告。 自习时间很快结束，午皓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走到了他身边。 “要一起走吗？”久邢跑到午皓的身边，和他并肩而行，“午皓同学。” “我不住校。”午皓道。 “正好，我也在校外租了房子。”久邢道，“这个时间搬家公司的人应该已经帮我搬好了。” “……” “午皓同学……”久邢忽然问道，“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没有。”午皓瞥了他一眼，“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其实……自习室里还有很多空位置。”久邢道，“但我还是坐到了午皓同学的旁边——没错，我是故意的。” “……”午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当时其实也注意到了这点，也想了很多，对方坐到他旁边的可能性。 “我好像……”久邢的语气相当认真，“喜欢你。” “我想，我们今天才认识……？” “我是认真的！”似乎是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表白确实有些唐突，久邢补充道，“好吧，第一次见面就跟人告白什么的，好像确实显得我有些轻浮……” “为什么？” “嗯？” “为什么喜欢我？” 久邢有些不能理解，“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的吗？” “……”午皓沉默了一会，道，“我想是需要的。” 久邢思索了一会道，“我好像，找不到理由。” “你对喜欢的定义是什么？你是如何判定为喜欢的？”午皓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目光无法从你身上离开，在意你的事情，像这样和你走在一起，和你说话会心跳加速，想要更了解你，也想让你了解我。想跟你分享各种事情……”久邢顿了一下，继续道，“想牵起你的手，想和你拥抱，亲吻……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抱歉……”午皓垂下眼帘，“我并没有和你类似的感觉。” “没关系，我说出来不是想要你立刻接受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性格上果然有些许不一样。 “咦？”久邢忽然道，“午皓同学还和我一个方向吗？不会我们就住在附近吧？” 最后还真就是住在附近，门对门的距离。 没错，就是从前的久邢住的那个房子。 久邢用钥匙开了门，看见午皓打开了对面的房门，他笑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 第192章 判断 回到家之后，午皓通过一些手段，获得了久邢和「久邢」的电子照片。 然后断掉了网络，将它们扔进了人脸识别的程序里。 既然感知被扭曲，那就抛弃掉直接的感知，让没有感知的东西去做出判断就好了。 程序正在对那些照片进行解析，午皓耐心地等待着。 排除掉照片大小、拍摄设备的差异等因素带来的影响，最后比对出来的结果是，相似度，百分之一百。 午皓看着这个结果陷入了沉思。 随后他又将同一个人的照片放了进去，相似度百分之一百。 紧接着他又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获取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的照片，放了进去，得出的相似度则是非常低。 午皓看着这几个结果，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随后，他用自己其中的一个社交账号发了一篇帖子。 【评论区留言图片上的数字，随机抽十个人送648。［图片］［图片］［图片］】 这是他专门用来抽奖的账号。 这个账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他要做的一些事情，提供大量的数据样本——没有什么比网络更方便获取的方式了。 【哟，大佬又来送钱啦？】 【这次又要填什么问卷？我看看……】 【居然不是问卷了？好家伙，更简单了，大佬真是做慈善啊。】 【我先来。100、100、13。抽我抽我！】 【100、100、13。】 【100、100、13。不过话说回来这三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 午皓看着不断刷新的评论区—— 100、100、13。 三次不同对比得出的相似度。 和他看到的一样。 也就是说，这一部分的感知并没有被扭曲。 由此，结论就是，久邢和「久邢」，是同一个个体。 那么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的话…… 关于久邢，他的感知并没有被扭曲，被扭曲的是其他人的感知。 而且这类扭曲，只针对于人类五感的直接感知。 这可就脱离了现代科学的范畴了。 午皓垂下眼帘，神色晦暗不明。 久邢刚洗完澡，就听到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谁？”他一边将毛巾盖在头上擦着头发，一边动手开门。看到门外熟悉的身影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午皓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午皓看着久邢的模样，陷入了沉默。 久邢顺着午皓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正赤裸着上半身，只有一条浴巾松松垮垮的围在腰间，恰好挡住了该挡的地方。 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躯体滑落，胸肌，腹肌，人鱼线……随后没入浴巾遮挡之处。 “抱歉，稍等一下。”久邢直接关上了门，背脊贴着门，没有衣物遮挡下的胸膛起伏明显，几乎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真是丢脸，分明是那么冷冷清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却能将他瞬间点燃。 久邢缓了好一会儿才离开门边，迅速穿戴整齐，再匆匆忙忙跑去开门。 “有什么事情吗？” 午皓举起了手机，“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 “……”久邢不明所以，试探性地回答道，“100、100、13……？” “好的，谢谢。”午皓对着久邢眯起眼睛露出了笑容，“抱歉这么晚打扰了。” “没……事？”久邢看着午皓离去的背影，疑惑不解。 第193章 第三位 接下来的时间里，午皓就开始和久邢同行。 周围又开始出现他和「久邢」在一起的传言。 没想到的是，这次是久邢在进行解释。 “你们误会了。” “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嗯，我确实在追他，但是他并不喜欢我。” “我会继续努力的。” 解释之后的结果倒是和午皓之前遇到的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用处。 某天，久邢忽然语气有些无奈地对午皓道，“你明明不喜欢我，却放任这些流言。” “你不是在解释了吗？”午皓笑了笑，表情相当无辜，“很显然，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其实久邢想得没错。 如果说第一次，午皓是懒得解释，那这第二次，确实是他故意放任。 他在等待，因为他有想要确认的事情。 而他等待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第三个月，一个意外又夺走了久邢的生命。 午皓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倒下的身影。 他又出席了一次葬礼。 而这一次，他展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情绪。 然后继续他的等待。 直到某一天，他又遇见了一位，有着和之前的两位相同样貌，相同声音以及相同名字的青年。 午皓看着百分百相似度的人脸识别比对结果，又看了看在这第三位久邢出现后收集到的资料。 真有意思—— 他在上一位久邢的比对结果出来之后，就设法收集了以学校和他家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的资料存了起来。 现在程序正在比对。 几分钟后，比对结果出来了。 之前收集到的信息中，没有任何有关于这第三位久邢的信息。 也就是说，他是凭空冒出来的。 而且在凭空冒出来的同时，将人际关系、人生经历等，全都补充完整了，甚至扭曲了周围人的感知。 毫无疑问，这绝对不在现代科学的范畴之内。 午皓浏览着这第三位久邢的资料。 和前一位一样，他在除午皓之外的人眼中，也和之前的久邢的样貌完全不同，名字似乎也不叫久邢。 但午皓无从得知久邢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样貌什么名字。 因为就算他让其他人写下久邢的名字，他们也会写下久邢两个字，然后跟他说，这不叫久邢，这叫「久邢」。 幸好午皓有特殊的手段确认并非自己的感知被扭曲。 否则，在这样一个身边所有人都被扭曲了，只有自己正常的情况下，正常的人反而会陷入自我怀疑——是否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这第三位久邢，根据资料显示，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父亲突发重病，急需用钱，而久邢的家境，并不算殷实。 所以他找了一份来钱快的工作。 久邢去当了mb。 今天是他开始工作的第一天。 然而这份工作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来钱那么快。 他的样貌不算好看得天怒人怨，但也不算差，中等偏上的水平，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人问津。 问题出在他整天阴着一张脸。 到这里来的人，基本都是来寻开心的，你臭着一张脸，客人别说开心，不嫌你晦气就算不错了。 连老板也劝他多笑笑，嘴甜一点。 说他这张脸，笑一笑，肯定能招财进宝。 在连续几天没有客人之后，久邢终于试着挤出一个笑脸。 但不知是笑得太勉强太难看还是怎样，今天依旧没有一个客人点他。 要不还是辞掉这份工作算了，久邢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声音说，“调动颧骨肌令嘴角呈现出上扬的状态，苹果肌上抬，控制轮匝肌紧绷，让眼睑紧绷，眼尾起皱——如果你在心中没有笑的想法，却需要露出笑容时，可以试试这样做。” 久邢转头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正在向他走来的青年的面部，呈现出了如他所说的话语一样的动作。 “当然，要做到这种程度的面部肌肉控制需要长时间大量训练，应该并不适用于现在的你的身上。”午皓走到久邢面前，笑着道，“所以建议还是发自内心。” “听起来你很有心得。” “习惯成自然。” “所以你现在是在假笑吗？”久邢问道。 午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这里工作吗？” “显而易见。”久邢指了指胸前的牌子。 “多少钱？” 久邢露出怪异的表情，“你应该是男生吧？” “我看起来像女生吗？” 久邢摇了摇头。 “还是说你卡性别？” 久邢自认为自己并不是gay，但好不容易蹲到了一个客人，现在的情况也不容得他选择。 而且……如果是面前这个人的话，好像心理上并没有什么厌恶感，甚至有些心跳加速。 于是他又摇了摇头。 第194章 升旗 午皓将久邢带回到了家里。 久邢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坐立难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虽然头脑一热答应了，但他之前的人生一直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方面完全是一个小白，对异性之间都完全不了解，更别说是和一个男生。 于是他想到了网络，决定现找学习资料，临时抱佛脚学习一下。 但网络上的文艺描写都隐晦得很，有的甚至还十分意识流，更别想要什么图像或者视频资料，看得他云里雾里。 至于久邢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原因之一就是午皓是个大金主，已经提前把钱全付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午皓直接转账的时候，久邢的神色十分怪异，“你就不怕我直接跑了？” 这并不是一笔小数字。 “对于交易，我比较喜欢先给足诚意。” 听到交易这个字眼，久邢皱了皱眉，心中莫名的涌上不喜欢的情绪，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是一笔交易。 久邢没有直接跑路，他有自己的原则，既然收了钱，就要琢磨着怎么好好办事。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心底深处，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或者是特意忽视掉的——他想再靠近这个人一点。 久邢将手机丢在一边，整个背脊瘫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这么想着，他的视线不由得往下，起不起得来都是个问题。 但当午皓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发现对于后一个问题的担忧，实在是自己多虑了。 青年刚泡过热水的皮肤有些泛红，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滑落，滑进被浴袍遮挡之处。 久邢的旗帜不由自主地升到半空。 原本慵懒的坐姿变得笔直，双腿交叠在一起，用以掩盖某些东西。 他从沙发上起身，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身前，视线无处安放，匆匆走进浴室，“我去洗澡。” 浴室中的久邢，神色复杂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太久没有自己解决过了的缘故吗？ 他犹豫着要不要先自己动手，把升到一半的旗帜降下来。 这种半吊子的状态实在有些难受。 但万一旗子降下去之后，待会要是升不起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盯着镜子看了半天之后，久邢还是决定…… 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久邢费劲的扯了半天，脑海中浮现出青年脸上的假笑，终于将旗帜拉扯到最顶端。 随后啪叽一声，绳索断了，旗子瞬间从高空跌落下来。 一切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久邢看着自己的手，想到自己刚才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一种自我厌弃感油然而生。 好像自己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拿到了钱不说，还能心安理得的做些……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更为复杂。 午皓正背靠着床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三号个体的性格与一号个体和二号个体有所差异。」 「三号个体并未对观察者表现出喜欢的情绪。」 注意到久邢从浴室出来，他将手机屏幕熄灭，但久邢还是瞥见了一角。 “实验观察记录？”久邢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你是学生？” “大学生。” 怪不得看起来年纪不大。 等会…… 久邢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地方好像在他们学校附近。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起。 “你不会是……xxx大学的吧？”久邢试探性地问道。 “对。” “……”久邢陷入了沉默。 亏他还特意选了离学校比较远的地方，毕竟以他的自尊心，这种事情他并不希望被任何认识的人知道。 要喊停吗？把钱退回去，然后结束一切——在被发现之前。 但父亲的病怎么办？错失了这次的机会，他如何短时间内获得那么多的钱？ 久邢咬了咬牙，不行，他不能停下。 这么想着，久邢靠近午皓，将他拉过来，俯身压倒在床上。 第195章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午皓愣了一下，表情带着些许疑惑。 两人身上的浴袍因为这动作，均变得有些散乱。 看着暴露在眼前的雪白胸膛，感受着没有了布料的阻碍，两人互相接触在一起的皮肤，像是有火苗在接触点燃起，久邢喉结微动，看向午皓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随后，对着午皓半举起了长剑。 在最初的怔愣过后，午皓立马就反应过来，“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但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久邢对接吻也没什么经验——之前在他已有的记忆中是如此。 所有技巧都是刚刚在网上现搜现学的，包括嘴唇该怎么咬，舌头该怎么扫。 但在真正接触到的那一刻，却仿佛做过了无数次那样，熟练得很。 午皓的反应倒是相当耐人寻味—— 他的手在推拒，唇舌却是在迎合，不由自主似的，像是经历过无数次之后，身体的条件反射一般。 午皓注意到了，他确信在已有的记忆里，自己没有任何经验，也自认为不是天赋异禀，于是留了一个心眼。 久邢也注意到了。 但在他心里，可不认为午皓毫无经验—— 这人来店里找他的时候就熟练得很，上来就问价钱，一看就没少干类似的事情，说不定在他之前就勾搭过不少人。 这么想着，久邢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也不能说些什么，甚至连问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是金主和被包养的人，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 只能在嘴上发点狠，亲得午皓合不拢嘴，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迫吞咽，未来得及吞咽的透明涎液从唇角滑落。 久邢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越发凶狠。 然后…… 一不小心就咬破了身下人的唇。 “嘶……”午皓倒吸一口凉气。 血腥味在两人口中漫延。 尝到了腥甜的味道，久邢才终于放开了午皓，眼中有些许懊悔，“抱歉，我……刚才脑子有点不清醒。” “没事。”午皓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在意，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 “你并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午皓推了推久邢的身体，没推动。 没错，他是一个经常找借口把体育课逃掉，导致跑个一千米都会气喘吁吁累个半死的战五渣——至少目前为止是如此。 久邢保持着这个姿势，脸色怪异，“你应该知道那家店是做什么的吧？” 午皓点了点头，“我知道。” 久邢的脸色更加怪异，“那你花了那么多钱，却什么都不做？” “这三个月，你需要待在我身边。” 言下之意是，并非什么都不用做。 “那我换一个问法。”久邢道，“你花那么多钱，就只需要我做这些？” 午皓点了点头。 “为什么？” 午皓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久邢沉默了片刻，随后从午皓身上离开，“好吧。” 他并非那么不识趣的人，金主都说不需要了，他还赶着上去，不是犯贱吗？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虽然是这么说，但心底深处还是莫名的有些不爽。 久邢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应该只是因为中途被打断才会不爽吧？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查了那么多资料，却一个也没用上，才会如此？ 然而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得不去洗手间一趟。 第196章 天上掉馅饼 久邢从洗手间出来，已是深夜。 “隔壁有个空房间，不过没有收拾，今晚你可以先睡在这，改天把那房间收拾好了，这段时间可以住在那里。”午皓打了个哈欠，对他道，“顺便，麻烦把灯关一下，谢谢。” 说完，躺倒在床上，闭眼直接睡去。 “好。”久邢轻轻应了一声，依言把灯熄灭，随后躺到了床的另一边。 他没有立刻睡着，甚至没有闭眼，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床的另一边熟睡的青年。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过于魔幻—— 在他快要放弃打算辞职的时候，青年忽然出现，包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不说，还直接先把钱给他转了过去，却又不需要他做一些本应该做的事情。 对他来说，称之为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 久邢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还恰巧会砸中他。 所以青年绝对别有目的。 首先，肯定不是图财。 其次，也不像是图色。 排除了这些，他想不到青年接近他有什么其他目的。 而且青年如今毫无防备的睡在他面前。 久邢看着午皓的睡颜，思绪不由得逐渐飘远。 青年会像把他带回来这样，把其他人也带回来吗？ 想到这，久邢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 随后他又回过神来——明明今天才认识，而且还单纯只是金主和被包养的关系，自己这种拈酸吃醋似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虽然把他带了回来，但青年并没有和他做，那么他是不是同样可以认为，就算青年此前有把其他人带回来，但也没有和他们做？ 想到这里，久邢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稍微好了一些，很快又沉了下来。 尤其是对青年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相当不满——万一带回来的是个坏人呢？ 其实完全是久邢多虑了—— 与其说午皓对人没有防备心，不如说他的防备心比一般人都重，不然也不会随身携带监听设备，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能允许久邢待在家里，不过他认为有必要如此，而且是在将久邢的家底都掏干净，得出了目标危险性低的判断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但久邢不知道，所以只能任由各种想法在心中交错，心情也莫名地随着它们起起伏伏。 接下来的时间里，久邢便和午皓住在了一起。 而午皓也真如他所言，并不要求久邢多做些什么，只需要待在他身边就行。 直到某一天，久邢忽然问午皓道，“我好像，从来没听到过你叫我的名字？” 这个问题出现的契机，在于距离它被提出的时间点的几天之前。 “今天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课间时间，久邢的同班同学忽然语气有些迟疑地问他，“你们在一起了吗？” 久邢心中涌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目光暗了一瞬间，甚至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对方语气上的不对劲。 他点了点头，“嗯。” 这是他的，一点小小的私心——毕竟，住在一起，也算是在一起的一种，对吧？ 那位同学却是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犹豫道，“你……还是注意点吧。” 久邢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发现了？ 但他还是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话语中，存在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我也是今天看到你们走在一起……”不过他的那位同学倒是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继续道，“觉得他看起来很熟悉，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好像在学校论坛的吃瓜帖上，听说过他。” “……”久邢的之前的时间全都用在了好好学习上，并不怎么吃瓜，甚至连论坛的账号都没有。 “就是啊……”那个同学靠近了一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神神秘秘，“我们学校之前，不是因为意外死了两个学生吗？听说那两个学生，都和他有关系。嗯……就是你们现在的这种关系。” “所以呢？” “虽然现在是科学社会——我信奉唯物主义，但这事儿也太玄乎了点！” “不就是同时死了两个人和他有关系的人吗？”久邢的语气有些不悦。 就因为那么点儿联系，就传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谣言……他都不敢想象青年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他想起初遇时青年教他的假笑，以及其口中的话语，忽地心脏有些刺痛。 “哎，不止这样！”那个同学似乎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想了想自己在人面前说人男朋友坏话，确实有些自讨苦吃，于是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学校论坛上有更具体的，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第197章 不，你是 久邢犹豫着注册了一个论坛账号。 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相关信息。 那位同学说的没错，他的金主确实很有名，有好几篇相关的帖子，而且热度都不低。 不过，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什么上头有人，精神有问题…… 最出名的莫过于是，不到一年的时间，死了两位传闻中的前任。 虽然根据官方的调查结果，他们都死于意外事故。 但他们的死亡时间太过巧合——都是死在认识午皓之后，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里。 所以许多人对官方的调查结果并不买账，各种猜测四起。 久邢对网络上的话语并不尽信，他一篇篇浏览过去，随后目光停在了某个人的回帖上。 【我和午某某是同班的，就是说……我怀疑啊，他的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在久某某死后！】 【怎么说呢？上学期不是有位复学的同学放到了我们班上嘛，没错，就是这第二位死者，「久」某某。】 【就是「久」某某刚复学那天，我们都在晚自习，班长把他带进来，他在台上做自我介绍，然后我忽然听见午某某念了一声久某某的名字！】 【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久某某和「久」某某两个名字，完全是千差万别啊！而且他们本人也长得完全不一样啊！但是休息时间问其他人，他们也都说听到了！所以肯定不是我的幻听！】 【据我们班上了解过一点心理学的同学说，可能是久某某的死，对于午某某来说，打击太大了，所以午某某将「久」某某错认成了！】 下面的回复中，有人提出了质疑—— 【可不是说久某某和「久」某某完全不一样吗？】 那位自称同班同学的人回复了他的问题。 【嗯……我的猜测是，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相似之处？毕竟，人的大脑，是一件复杂又精密的事物，产生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错乱也是正常的。】 【而且「久」某某也是和午某某在一起之后三个月左右就意外去世，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久邢设法拿到了那两个人的照片——该说不说得亏这两位都是校内的名人，让他并没有费多大劲就办到了这件事。 从外貌上看，这两个人确实不一样…… 久邢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也加入了对比行列—— 从外表上看，他们三人完全不一样，甚至看不到任何相似之处，就连名字都千差万别。 但即便如此，某种猜想还是在久邢心中挥之不去。 所以，他在某天，向午皓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好像，从来没听到过你叫我的名字？” “……”午皓垂眸沉默了片刻，随后道，“看起来，你似乎了解到了一些东西。” “可以叫我的名字吗？”久邢走近午皓，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午皓没有理会久邢恳求般的话语，而是反问道，“你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吗？” “网络上的信息虚实难辨。”久邢逼近午皓，道，“所以我在现实中寻求证据——午皓，我是谁？” “现实中寻求证据么……”午皓忽然笑了一下，抬眸看向久邢，“久邢。” “……”得到了答案，久邢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度睁开，“你该去医院看看。” 久邢这话没有任何其他深层含义，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觉得午皓生病了。 午皓依旧只是笑了笑。 久邢皱起了眉头，“久邢已经死了。” “我知道。” 久邢原本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继续道，“我叫「久邢」。” “我知道。” 久邢的神情也放松了些，“我不是久邢。” “不，你是。” 第198章 男朋友 听闻此言，久邢的眉头瞬间皱得比之前更深，“去医院吧，我陪你。” 午皓摇了摇头，“医生可帮不上忙。” “这话的意思是，你很清楚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却还是放任下去？” “我没有问题。”午皓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准确来说，没有你认为的问题。” “你都把我，还有那个「久邢」当成另一个人了！还不是问题吗？” “在你的视角中，有问题的是我，但在我的视角中，有问题的是你们。” “但不只是我！其他人也……”认为我们毫无相似之处。 久邢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注意到了午皓最后的人称代词——你们。 “嗯，你们——有问题的是你们。”午皓像是看出了他现下内心的想法一样，给予了久邢肯定的答复。 “那些流言你都知道。” “嗯，我知道的。” “但你没有理会……” “一开始是有做过一些措施的。”午皓道。 他黑进了论坛满是漏洞的服务器，把那些帖子删除了。 这也是说他上面有人的谣言的由来—— 毕竟，大多数人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了某些言论，如果被删除了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会是，某些拥有权力的人士，向社交平台运营方施压，命令他们删除掉。 大多情况下也确实是如此，但很显然，午皓属于那一小部分情况。 “但后来没再继续。”午皓笑了笑，黑黝黝的眸子注视着久邢的眼睛，道，“他们有些事情说的没错，第一个久邢死在和我认识之后的第三个月，第二个久邢也死在和我认识的第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 “你也是久邢，现在是我们认识的第二个月……”午皓忽然朝久邢靠近了几分，继续道，“网上的谣言是怎么传的？我的爱人久邢死于和我在一起三个月后的一次意外，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将另一个人当成了久邢，为了让第二个久邢与我的爱人更符合，我在第三个月时将他杀了，然后伪造成意外——是这么说的么？” “……” “害怕了吗？”午皓问道，“要离开这里吗？” 久邢忽然将午皓抱进了怀里，低声问道，“是你做的吗？” “不是。”午皓没有挣扎——毕竟战五渣挣不开，就干脆别白费力气。 “我相信你……” “不是我做的，但你会在第三个月死去——”午皓道，“死于意外事故。” “……”久邢将午皓抱得更紧，沉默不语。 “真不离开吗？”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必须离开，但是……”久邢松开了午皓，注视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会留下来。” “这样吗……”午皓垂眸，低声呢喃，“原来如此……” “我喜欢你。”久邢捧起午皓的脸，逼迫他直视自己，“我们之间的交易……作废好不好？我想做为你的男朋友留在你身边，而不是金主和被包养的关系，钱我以后会慢慢还你的……” “……” “你暂时……把我当成其他人也没关系。” “交易不会作废。” 午皓的话让久邢心中一紧。 “但你后面说的，可以作为附加条件——我同意。” 久邢吻上了午皓的唇。 温柔中又带着几分狠意。 两人一同摔在了沙发上。 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衣物东一件西一件地被丢在房间各处。 一面旗帜早已经在高空中飘扬。 另一面旗帜，也升到了半空。 “唔……” 午皓闷哼一声，随后气喘吁吁。 “哈……” 紧闭着眼，脸上渗出几滴冷汗。 “不行……” 第199章 北极狐优秀的捕猎技巧 “放轻松。” 久邢低声道，他的脸上也渗出了几滴冷汗。 这两个月，他早已在网上学了不少东西，比如说—— 北极狐的捕食技巧。 并且每天晚上都在脑子里演练，至今已经演练了无数遍。 可以说是早已经身经百战。 众所周知，北极狐，是食肉目犬科狐属哺乳动物，又称蓝狐、白狐、雪狐。 北极狐的体型较小，脸部较狭窄、吻部很尖、耳廓短圆、腿短、耳朵短厚，身体形态较圆，全身有着深厚密绒毛和蓬松的尾毛，具有优良的保温隔热性能。 但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北极狐大多以旅鼠为食，而旅鼠的洞窟又常深埋在雪地之下。 所以，北极狐捕食时，会直接一头垂直扎进雪地里。 可谓是“自杀式捕食”。 所以导致其在人心目中的形象是又蠢又萌。 红梅的花瓣一片一片落在雪地上。 而此时，雪地上有一只雪白的狐狸正紧紧盯着这些花瓣。 没错，这只狐狸就是北极狐。 但这只北极狐似乎脑子有些不正常，它把这些花瓣当成了猎物，循着花瓣飘落的轨迹扑过去，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啊——！” 但这只不太聪明、捕猎技巧还有些生疏的北极狐，似乎在扑花瓣的时候阴差阳错扑到了旅鼠——不，应该说，扑到了，但没完全扑到，旅鼠跑了。 北极狐将扎进雪地里的狐狸头抽了出来，晃了晃，晃掉了脑袋上的雪花。 寻着刚才的动静，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扑了过去，又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啊——！” 这会子，这只不太聪明、捕猎技巧还有些生疏的北极狐切切实实地扑到了猎物。 旅鼠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敌，害怕的双腿发抖，但即使双腿颤抖，也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 但他在刚才被这只不太聪明、捕猎技巧还有些生疏的北极狐阴差阳错地扑到，受了伤，浑身都痛，跑不快，也跑不远。 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痕迹之后，被追上来的北极狐咬着后脖颈叼了回去。 将猎物叼回来之后，这只不太聪明、捕猎技巧还有些生疏的北极狐像是忽然开了窍，福至心灵，松开了猎物的后颈肉。 “哈……停，停下……” 旅鼠被拖了一路，有些神志不清，忽然被放开，下意识地就往远离北极狐的方向跑。 然后又被叼了回来。 就像猫抓老鼠一样，总爱把老鼠玩弄得精疲力尽之后，再吞吃入腹—— 这或许就是这类动物的共性吧。 旅鼠再又一次被抓回来之后，直接放弃了抵抗。 哦，又或许是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北极狐将他搓圆揉扁。 旅鼠浑身伤痕，尤其是双腿，似乎是为了防止猎物逃跑，北极狐一边动，一边还在可劲的咬。 随后将旅鼠身上的皮毛舔得干干净净，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大快朵颐。 旅鼠直接晕了过去。 久邢吻掉了青年眼角的泪水。 午皓感受到扑到脸上的灼热气息，紧闭着的双眼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推了一下，嗫嚅道，“不要了……” 声音嘶哑，听得久邢还想…… 但还是算了。 他抱着青年去了浴室。 清洗一番之后，将青年抱回到床上，躺在青年身边，手指细细描摹青年的眉眼。 如愿以偿，心情却莫名的不爽。 青年的身体很生疏，各种反应却很娴熟。 如果说他的身经百战，是脑内模拟的身经百战。 那青年的反应，就像是真的身经百战一般。 久邢…… 还有「久邢」…… 他首先就想到了这两人，心中更加不爽。 但又安慰自己，没关系，都是死人，活着才能输出—— 没错，活着的他才是能继续输出的那个。 这么想着，原本阴云密布的内心稍晴，伸手将青年揽在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午皓睁开了双眼。 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稍微一动，浑身都痛。 他垂下眼眸，果然如此—— 他的身体十分生疏，但反应却并非如此。 就像那次的接吻一样，不像初次。 但他十分确信，在他这已有的十几年的记忆里，自己并未做过类似的事情。 “醒了？”久邢听到了他起床的动静，迷迷糊糊地睁眼，“再睡一会吧……” “我今天早八。”午皓艰难地从床上坐起。 久邢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请假不就好了……” 午皓下床，脚刚落地，腰上就传来一阵酸痛，然后腿一软，就跌回到了床上，“……” 久邢一手揽过午皓，将他揽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怎么这么没常识，起不来的……” “……”这并不算常识的范畴，午皓想。 但他也没再挣扎着要起床，而是干脆利落的掏出手机，发了条请假的信息，然后继续睡回笼觉。 第200章 风暴前夕 久邢死了。 准确来说是第三位久邢死了。 并没有如他自己所希望的那样，有时间将钱慢慢还给午皓。 他死在了与午皓相遇后的第九十天。 死于意外事故。 而且死状比前面的两位更为凄惨—— 几乎看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三号个体已死亡。」 午皓在第三页的记录中写下最后一句。 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又遇到了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久邢。 没有一个能活过第九十天—— 午皓试过了刻意靠近他们，也试过了刻意远离他们，也尝试过第九十天来临时，将久邢困在一个，绝对不会发生意外的房间里，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一个久邢，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一个没有任何心脏病病发史的人，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只要午皓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倒计时就会开始，不管他们有没有接触。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也不是全然束手无策——午皓尝试过，在第九十天到来之前，将目标杀死。 他成功了。 但这样的举动，除了能够为他补充观察记录之外，似乎没有多大意义。 下一位久邢，依旧会出现。 几年时间就这么过去。 舆论越来越严重，甚至从校内传到了校外。 学生们从一开始的，见到午皓还会窃窃私语，变成了恐惧，然后绕着他走。 而午皓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这几年里，他遇到了十数个久邢，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背景，而且无一例外的，只有他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一切结束于，距离久邢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时间点，几年之后的某一天。 两位警察敲响了午皓家的房门—— 这是必然的。 就算每一次的调查结果都显示是意外事故，但所有死者很显然都和午皓有所联系，次数多了，巧合太多，也难免会惹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忽略掉了？调查结果是不是出现了错误？ 迫于舆论压力，调查会被重启。 午皓看着监控中，站在他家门外的两个身影。 他们现在来到这里，想必是查到了什么东西。 不一定是要和久邢相关的，不如说如果单是调查久邢的事情，根本不会查到任何事情，因为他们确实都是意外身亡——除了那唯一的一次，午皓亲自动手，但伪装成了意外事故的那次。 但如果是查到了那个相关的证据，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破门而入，将他逮捕了才对。 他们没有直接破门而入，也就是说，他们目前查到的东西还不足以支撑他们这么做。 现在最有可能的是，他们顺着久邢这条线索，查到了一些其他事情。 比如说—— 午皓关掉了监控，换了套衣服，走到书架边，抽出几本书，又将它们按照和原先不同的顺序放回到书架上。 书架向两边缓缓打开，一条密道出现在午皓面前。 他对这栋房子做了不少改造，监听和监控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这是他租的公寓，但户主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伪造的另一个身份。 现如今大多数东西用的都是电子档案，对这个进行伪造，对于午皓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也存在纸质档案，但不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很少会调用到纸质档案。 午皓无法伪造纸质的档案——他总不能单枪匹马地直接闯进当地的档案室。 而现在出了事情。 纸质档案被调用，稍微仔细对比一下，就能窥见些许端倪。 他们或许是发现了这点，所以来寻找更多的证据。 灰色地带之所以是灰色，正因为它们难以界定，未被发现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被发现，也不会坐视不理。 就算最后查不出证据证明久邢的死，和午皓有任何关系。 他这些年涉足过的灰色地带被查出来，也足以送他进去踩缝纫机，而且时间还不会太短。 午皓走进了密道，打开了手机，控制着密道缓缓关上，书架上的书本位置自动发生了变化。 他循着昏暗的密道，借着手机的微光，走到另一头的出口。 密道的另一头连通的是另一所房子。 这房子在他伪造的另一个身份的名下。 这房子中也有着一排一模一样的书架，书架从中间向两边移动。 午皓从密道中走出来。 随后，就被沾满乙醚的毛巾捂住了口鼻。 意识渐行渐远。 第201章 你好像很在意这个 午皓醒来在一间房间里。 房间的装修精致又讲究，用的都是叫得出名的牌子。 显而易见，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他躺在一张大床上，脑子由于乙醚的作用，即使醒来也还有些晕眩，看东西带着一些重影。 午皓侧过头，房间的主人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你醒了。” “你是谁？” “久邢。” 午皓笑了一下，紧接着，面无表情地问出了醒来后第二个问题，“外面的情况如何？” “……”久邢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满城风雨。你作为十数起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现在正被通缉。” “或许我可以去自首。”午皓又笑了一下，“只是嫌疑人而已，也就是说并没有确定罪名，而他们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毕竟，你一直以来确实都是意外身亡的。” “你不会。你的语言和你的行为之间有所冲突，你说着要去自首，却从密道离开了那里。”久邢道，“因为你清楚，就算最后对连环杀人的指控没有证据，但他们在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你，你所做的其他事情也会浮出水面，那些足够为你定下其他罪名。” 有些事情，没被查起来的时候，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可一旦查起来，总会发现些蛛丝马迹的。 “所以……”午皓从床上坐起来，“现在只有你这里是安全的了，对吗？” “你只要离开我身边，就会被抓起来。” “你将这个世界当做一场游戏，连自己都做成可供消耗的道具……”午皓靠近久邢，道，“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 与整个社会背离。 “你早就猜到了这个，却放任此事的发展。”不，不止是放任，甚至可以说是推波助澜。久邢抓住了午皓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明明我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产生幻听和幻觉？”午皓露出了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怎么反而变成了，你问我要做什么？我听之任之，不过是觉得这样的能力，完全超脱了自己的认知范围，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了而已。” “你不是这样的人。” “听起来，你似乎对我很了解？”午皓眯了眯眼睛，“我们认识吗？” “……”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午皓抬起双臂揽住了久邢的脖子。 这个姿势，让久邢看到了原本被宽松衣物掩盖住的，皮肤上的痕迹——那是上一个死去的久邢留下的。 午皓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东西，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人的话语会暴露出很多信息，人的反应也会暴露出很多信息，这些信息都会成为一些猜测的佐证。 “你得到了想要的效果，现在的我不得不待在你的身边。”午皓凑近久邢的耳边，低声轻笑道，“但你看起来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在你的计划之外吗？” “你和他们做了。”久邢将午皓的手腕捏得更紧。 “四年的时间里，我遇到了十几个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不同背景的你，其中有过关系的，有十一个。” 久邢的眼中似是有风暴在酝酿，“你是自愿的。” “嗯。”午皓笑道，“我是自愿的。” 话音刚落，就重重摔回到了床上。 即使床褥十分柔软，这突如其来的的冲击还是让午皓眩晕了一下。 再度回过神时，已是被青年压在身下。 午皓看着青年额角凸起的青筋，感受着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的力道，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变，“我现在并非自愿。”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更重，午皓看到青年的胸膛在不断起伏，听到了青年几乎是紧咬着牙后跟发出的声音，“为什么？” 午皓笑了一下，“你好像很在意这个？” “……” 久邢没有回话，并当场上演了一段北极狐捕食技巧的教学。 第202章 北极狐的捕食技巧 众所周知，北极狐，是食肉目犬科狐属哺乳动物，又称蓝狐、白狐、雪狐。 北极狐的体型较小，脸部较狭窄、吻部很尖、耳廓短圆、腿短、耳朵短厚，身体形态较圆，全身有着深厚密绒毛和蓬松的尾毛，具有优良的保温隔热性能。 但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北极狐大多以旅鼠为食，而旅鼠的洞窟又常深埋在雪地之下。 所以，北极狐捕食时，会直接一头垂直扎进雪地里。 可谓是“自杀式捕食”。 所以导致其在人心目中的形象是又蠢又萌。 今天的北极狐看起来有些生气，各种动作透着一股暴躁劲。 北极狐靠着灵敏的嗅觉、味觉和触觉找到了深藏在雪地之下的，旅鼠的洞窟。 然后毫无预警、毫无准备地，一头扎进了雪地里，非常精准的扎到了旅鼠的洞窟里。 旅鼠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就一命呜呼。 午皓被突然来了这一下，胸膛起伏，手指紧紧抓着久邢的背部，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 北极狐将旅鼠从洞窟中抽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吞吃入腹。 “人在被情感冲昏头脑的时候，会轻易透露出一些信息，这是你教过我的。” 久邢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午皓痛得哑然失声，说不出任何话。 “你在故意激怒我。” 久邢在午皓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渗血的牙印。 “所以呢？你得到想要的了吗？” 伴随着激烈的动作，又是一个渗血的牙印。 “为此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你也早有预料吗？” 尝到了滋味的北极狐，并不满足于此——一只旅鼠只够他垫垫肚子，正餐还在后头。 他知道洞窟中不止一只旅鼠。 北极狐蛰伏在雪地中，靠着灵敏的嗅觉、味觉和触觉，时刻注意着旅鼠洞窟的动静。 “哈啊……” 北极狐依靠着灵敏的听觉，听到了旅鼠的声音！ “找到了……” 北极狐又一头扎进了雪地里，带着捕猎者特有的凶猛，依靠着垂直向下的地心引力，再一次非常精准的扎到了旅鼠的洞窟里。 而且刚吃了一顿前菜的北极狐，这一次的扑食非常有力，几乎整个身体都扎进了雪地中！ 几乎整个身体都钻进了旅鼠的洞窟里！ 旅鼠看着突然闯进家里来的捕食者，全都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窜。 但距离北极狐的头部最近的那一只旅鼠，直接被北极狐咬住了后颈肉。 旅鼠看着天敌，想要逃跑，却挣扎不开，只能抖着双腿，发出一连串无助地尖叫声，任由北极狐咬着他的后颈肉，一点一点将他拖了回去。 旅鼠吓晕过去。 被北极狐一口吞入肚中。 “你料想到了。” 午皓的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醒。 “你对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有猜测，并且都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你不在意。” 北极狐吞了两只旅鼠，吃了个六分饱。 于是双脚向后蹬，身体继续往洞窟里扒拉，想要捕捉更多的猎物。 北极狐越发深入旅鼠的洞窟。 “唔……停，停下……” 旅鼠们感受到捕食者的气息，都害怕得躲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一旦有了想做的事情，就会不顾过程中会发生什么。” “你可以利用一切——包括你自己在内的一切。” “只需要结果符合你的设想。” “你总是这样……” 北极狐还是又发现了一只旅鼠。 旅鼠也发现了北极狐，害怕得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的朝远离北极狐的方向爬去。 但没爬几步，就被北极狐一口咬住了后颈肉，拖了回来，直接吞吃入腹。 “既然如此，就好好承受你应该支付的代价！” 第203章 并非如我所愿 我们书接上回，继续来讲讲北极狐捕食的故事。 还是众所周知，北极狐，是食肉目犬科狐属哺乳动物，又称蓝狐、白狐、雪狐。 北极狐的体型较小，脸部较狭窄、吻部很尖、耳廓短圆、腿短、耳朵短厚，身体形态较圆，全身有着深厚密绒毛和蓬松的尾毛，具有优良的保温隔热性能。 但以上这些依旧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北极狐大多以旅鼠为食，而旅鼠的洞窟又常深埋在雪地之下。 所以，北极狐捕食时，会直接一头垂直扎进雪地里。 可谓是“自杀式捕食”。 上次的北极狐，在吃了三四只旅鼠之后，已经八分饱。 正想从旅鼠的洞窟中退出来，退回雪地上稍作歇息再战。 但他发现，他出不去了！ 上一次的扑食，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扎进雪地下埋得太深，想要离开时遭到了厚厚的雪地的阻碍，一时间难以抽身离开。 看，这就叫自杀式捕食，北极狐在捕食中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被卡在厚厚的雪地里。 通常情况下，北极狐只要冷静地，双脚踏着雪地，慢慢扭动，就能将身体从雪地里拔出去。 但这只北极狐是个急性子，暴躁得很。 既然出不去，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处旅鼠的洞窟扫荡干净！ 这么想着，北极狐不退反进，左右扭动着身体，蓄力，然后一个猛冲，往旅鼠的洞窟的更深处钻进去。 “啊……！” 北极狐灵敏的耳朵又听到了旅鼠颤抖地叫声，不过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微弱不少，看来这只旅鼠受了伤。 “难受吗？” 久邢吻去午皓眼角的泪水。 “应该是难受的吧……” “但你不会在意。” “你从不在意这些。” 北极狐循着刚才微弱的声音，继续往旅鼠的洞窟的深处钻进去。 那只旅鼠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刚才的声音可能引来捕食者，咬住了下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北极狐终于逮到了这只受伤的旅鼠，一口吞吃入腹。 然后继续左右扭动着身体，在洞窟中搜寻其他的猎物。 逮着一只吃一只。 北极狐越吃越馋，越馋越想吃，发疯似的在旅鼠的洞窟中横冲直撞，寻找剩下的旅鼠。 可怜的旅鼠在天敌的捕猎行动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只一只的被北极狐吃掉，或者看着同伴被北极狐一只一只吃掉。 北极狐越吃越多，越吃越撑，直到将这处洞窟中的旅鼠扫除一净。 北极狐的身体也越吃越胖，变得圆滚滚。 然后他发现自己太胖了，被卡住了，出不去。 于是，洞窟外的双腿乱蹬，圆滚滚的身体在旅鼠的洞窟内动来动去，挣扎着想要出去。 但实在不行。 北极狐在挣扎中，吃撑了的，圆滚滚的肚皮不小心扎到了旅鼠洞窟内尖锐的石头。 然后他，砰的一声炸开。 被北极狐吞到肚子里的旅鼠们，被这爆炸带来的冲击，冲进了洞窟深处，得以逃脱。 这就是北极狐“自杀式捕食”的由来—— 才怪。 这则故事告诉我们，当吃货可以，但不要太贪吃，吃多了不好，会长胖。 午皓晕了过去。 久邢亲了亲青年被汗水濡湿的额头。 “你说我为了达到目的，能将自己都做成可供消耗的道具……” “这都是跟你学来的啊……” “我的神明大人。” “但我似乎学艺不精，到头来……” “你问我是不是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 久邢将脑袋埋在青年的肩膀处，清澈透明的液体滑落，和青年脖颈处牙印渗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 “不是啊……我想要的，不是这样啊……” 第204章 意外事故 久邢就这么将午皓关了起来。 说是关，不如说是，午皓仿佛真的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双方实力过于悬殊，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就这么待在了久邢为他准备的地方。 而每次午皓搬出这套说辞的时候，就会被迫和久邢探讨一番北极狐的捕食技巧。 直到某一天，午皓忽然说，想去游乐园。 久邢答应了——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拒绝午皓的要求，除了离开和停下。 游乐园中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游客。 午皓知道，这是久邢进行了清场，就连那些控制设备的工作人员，或许都是久邢的人。 “我想去坐那个。”午皓指了指游乐场中央，巨大的摩天轮。 “好。” 两人一同来到了摩天轮底下，午皓踏上了一个箱子。 他将手放在门上，问久邢道，“不一起上来吗？” 久邢摇了摇头。 距离他和午皓相遇满第九十天，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那时恰好他们两个人都在摩天轮上面…… “好吧。”午皓也不坚持，任由摩天轮的车厢门关上，随后缓缓启动。 久邢透过钢化玻璃，与青年对视。 青年的嘴唇翕动，他听不见青年的声音，却能通过青年的嘴型，判断出其脱口而出的话语—— “真可惜。” 久邢呼吸一滞，瞳孔骤然紧缩。 双手有些颤抖地拿出了手机，一时拿不稳掉落在地。 他慌忙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拨通了控制台的电话。 “停下来！摩天轮！赶紧停下来！” “少，少爷？好，好的！”工作人员被电话那头传来的，近乎嘶吼的声音吓到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愣了一下之后，还是遵循久邢的命令，急急忙忙地去操作控制台，想让摩天轮停下。 久邢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声，但再看摩天轮，依旧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 “少，少爷，停，停不下来！” “什……” 久邢向控制台跑去，路上险些被石子绊倒在地，看来实在是过于慌张。 他来到控制台旁，手忙脚乱地操作了几下之后，浑身发冷。 控制台的权限，被人夺取了。 午皓安静地坐在摩天轮的车厢里，单手撑着下巴，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其实那些流言蜚语有些地方说的没错——他的精神或许真的不太正常。 比如说现在，他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任何的恐惧。 摩天轮将午皓所在的车厢升到了最高处。 金属断裂的响声传来，车厢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坠落感和失重感。 从控制室跑出来，刚回到摩天轮附近的久邢，看到了从高空坠落下来的箱体，与地面碰撞，挤压，变形，直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鲜血自其中涌出，夹杂着碎肉，像开了一地的红花。 与此同时，控制台的权限被归还，摩天轮停止转动，夺取控制台权限的程序，在这一刻被销毁。 在第九十天，午皓送了久邢一场盛大的死亡，一场最终会被定性为意外事故的自杀，作为这四年时间所发生的一切的报偿。 又或许是报复，嗯哼，谁知道呢？不会真的有人，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想要去理解，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的想法吧？ 久邢踉跄着跑向坠落下来的箱体。 不算长的距离，途经的地面也算是平整，他却几次差点跌倒在地上，最后跪在了血泊中，断裂的钢铁和玻璃碎片扎进膝盖中也毫无感觉。 “为什么……” “就连在这里……” “最后也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即使这个人没有记忆，久邢也依旧有一种，他在用无形的丝线，控制着一切按照他的意愿发展的感觉。 久邢并不厌恶这种感觉，只是害怕，按照这个人的轨迹行走，不做挣扎，最后看到的，依旧会是这个人的死亡。 就像现在这样。 但即使挣扎，最后也还是无法摆脱那种，被无形的丝线缠绕着的窒息感。 摩天轮顶部的另一个车厢松动，片刻后砸了下来。 血肉四溅。 这才是属于久邢的，第九十天的意外事故。 在距离游乐场不远处的一座天台上，一位青年注视着游乐场的方向，这个地方能完整的看到摩天轮下发生的一切。 “真是可怕啊……感觉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青年纠结地皱起了眉头，开口道，“阿绫，这活我是不是不该接的？之后不会被报复吧？” “确实不该。”青年背后的人伸出手臂将他抱住，“但做都做了，我会护住你的。” “怎么想，你都才是最不能被暴露的那个吧……”青年看向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如果666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地发现，青年背后的这个人，正是他之前所说的负面教材—— 那个追着宿主到主世界来，然后将主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负面教材。 “嗯。”被称作阿绫的青年，蹭了蹭怀中青年的脸，笑着应了一声。 青年将他推开，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目标已死亡。” “清理程序触发，切片……也已经死亡。”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好，进入到第二阶段。” 随后，午皓遇到了一个自称系统的不明生物。 代号666。 第205章 死亡 时间回到那两位警察找上门来之前。 就有另一个人先先找上了午皓。 或者该说是，午皓允许了那个人找上门。 午皓的电脑屏幕暗了下来，完全无法继续进行任何操作。 “呼，呼……终于进来了。”暗下来的屏幕中央，被撕开了一条“裂缝”。 至于“裂缝”为什么要用双引号，因为那不是真实意义上的裂缝，而是屏幕上显示的画面。 “入侵到你家的网络里可真是困难啊。咦……？好像是被放进来的，好吧，原来如此。”“裂缝”中传出声音，随后一个拇指长短的q版小人从裂缝中爬出，小人身上有不少伤口，伤口上冒出荧光，其上有不少0和1在往外飘。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朝着屏幕外的午皓午皓鞠躬，“你好，初次见面，我是……” “feichangyouming的老板。”午皓直接接过了他的话。 “哎呀哎呀，看来你知道我的存在。”小人对午皓道。 午皓道，“你监视了我很久。” “看来那样也没能让你放松警惕呢……”小人继续道。 随后又压低声音，“唔……阿绫，别闹！在干正事呢！” 当初，午皓在意识到被feichangyouming盯上之后，就用了一招金蝉脱壳，离开了原来的城市，自此被监视的感觉就消失了，但后来，他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原来不过是换了一种更隐秘的监视方式。 按照屏幕里的小人现在所说的话语，最开始的监视，应该是是刻意让他发觉的。 为了让后面的监视更难以发现——毕竟，大多数人在逃过一劫之后，总会放松警惕。 用一个更简单直接容易理解的例子就是，没有多少人会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还紧绷着神经——直到下一次考试临近之前。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小人重复了一遍这个人称代词，“看来你这段时间了解了不少事情。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背后的目的，甚至不知道你或者他是什么身份，我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简单来说就是，拿‘钱’办事。” “办什么事？”午皓问道。 “取你的性命。”q版小人空洞的眼睛盯着午皓，嘴里吐出的是对常人来说，十分恐怖的话语。 “但你没有。”听到这样的话语，午皓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 “你藏的太好了。”q版小人道。 “谎言想要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你和那个叫久邢的一样，有着一些脱离了现代科学范畴的能力，换句话说，你完全有能力杀了我。” “好吧。”q版小人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换了个说法，“因为你实在很有意思，我想再多观察观察。” 午皓对此只是笑了一下。 “最近发生了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吧？”q版小人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午皓，继续道，“想知道一切吗？那就去死吧，死亡能让你知道一切。” 第206章 保险 “我会的。” 午皓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至少这么直接的答应，似乎在q版小人的意料之外。 q版小人的语气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惊讶，“你就这么信了？” “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午皓道，“比如说你确实如你所言，只是拿‘钱’办事。但你却不顾办事效率，将我留到现在，也就是说，你和托你办事的人，并非一条船上的人，至少你们各怀心思。又比如说你对我并非一无所知，至少有所猜测。所以你说的想再多观察观察，是实话，但原因却并非你说的觉得我有意思，而是——你在判断我的价值。你对托你办事的人并不信任，你在试图上一道保险。” 人的语言和行为会透露很多信息，只要稍加注意，就能让它们互相证真或者证伪，从而提取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q版小人沉默了片刻，随后问出了一个似乎完全无关的问题，“你真的没有记忆吗？” “如果你说的是这二十多年，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我拥有这二十多年的记忆。”午皓道。 “那个家伙说的没错，你果然不好对付。”q版小人低头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随后重新抬头看向午皓，“如你所说，我对你的身份有所猜测，也确实在衡量你的价值。” “那你的判断是？”午皓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q版小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个反问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会去死的，这场死亡需要你的参与。” 午皓低头操作了一下手机，被夺取了控制权的电脑重新亮起了屏幕——他重新夺回了控制权。 “果然是故意放我进来的……”q版小人小声嘟囔道。 他就说一直都对他的入侵严防死守的防火墙，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漏洞，让他有机会黑进来。 午皓打开了一个程序，q版小人扭过头。 “这是激活我在摩天轮的控制台留下的后门的程序，通过它可以夺取摩天轮控制台的权限，我设置了倒计时。”午皓接着道，“如果倒计时结束，没有意外发生，你就让我乘坐的车厢掉下来。能做到吧？” “你对我来说，只是一道保险而已。”q版小人看着身后一连串的字母和符号，语气产生了一丝变化。 “做一件事，你能完成两桩交易。”午皓道，“而且这件事，不是你本该做的吗？” “……”但性质完全不同了啊，这样一来，保险就成了有风险的保险。 他想上一道保险，但却不想惹上那个叫久邢的。 主世界好几层保护机制，他是知道的。 包括但不限于，与外界的传输通道十分狭小，对外来的事物有着相当严格的筛选。 即使通过了筛选，里面还有清理程序，会对外来的事物进行清除。 这种将自己撕成一小片一小片，也要追进主世界来，还能顶着清理程序，让每一片都活三个月的人，怎么想都不是好惹的。 可最终，他还是同意了，“我知道了。” 第207章 当然是因为无聊啊 系统管理局，隔离空间中—— “哟，老一啊，又回来了啦？喜欢我之前送你的礼物吗？” 八号系统看到被撕开的空间裂缝中进来的人，语气顿时变得不正经起来。 这话让原本就黑着脸进来的一号系统的脸色更黑。 但他今天不是来跟八号扯东扯西的，他是来确认一些东西的。 “你和管理局在追捕的重犯有所联系。” “什么重犯？你在说些什么？” 一号系统看着还在装傻充愣的八号系统，将解析出来的数据记录“甩”到八号系统面前。 “嘶……轻，轻点。”八号系统的声音相当夸张，“别暴力地把东西直接放进我的数据库里嘛～人家还是第一次——你居然先把那个视频看完，解析了？” 那个视频老重口了。 嗯……至于怎么重口——人、动物、植物，言尽于此。 他还以为一号会选择先把那些，相对来说没那么重口的先解析了。 没想到一号系统预判了他的预判，先往重口的下手了。 这可真糟糕。 “wh-008。”一号系统没有理会八号系统的问题，而是道，“系统不讲究坦白从轻，但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正经，上来就喜欢看那么刺激的。”八号系统看起来还是对他那些珍贵的学习资料念念不忘。 “你所做的事情足够让你被销毁了。” “要不咱们下次试试？” 两系统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把你和代号零的联系方式，以及对方在主世界的身份交出来，你可以免去被销毁，减轻为格式化。” “这跟销毁也没啥区别……” “格式化可以保留原有的性格。”虽然一号系统觉得，八号系统这破性格才是最应该被销毁的那个。 “虽然我有心将功赎罪……”八号系统摊了摊手道，“但，很可惜，联系是一次性的，而且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重犯的身份。” 显而易见的谎言。 “wh-008！你真的想被销毁吗？”一号系统道，“你明知道就算再怎么负隅顽抗，我最终都能在那些视频，将所有东西都解析出来的吧？” “所以……”八号系统忽然笑眯眯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机会坦白，是在……担心我？” “……” “有一说一，能看到这样的你，我就是被销毁也值了。” “……”一号系统眯了眯眼睛，“你是在拖延时间。” 不管是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也好，让他自己解析那些视频也罢。 一号系统问道，“你在等待什么？” “老一啊，你不觉得……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在操纵着我们吗？就像是舞台上表演的木偶。”八号系统难得的正经起来，“我是在，加快戏剧的进展啊。” 一号系统皱紧了眉头。 “老一啊，你总在向我提问，却从未回答过我一开始的问题——你也没有没有查看那名未知宿主的权限，但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 “……”一号系统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wh-008，你觉得，我们是为了什么，而被创造出来的？” 或许，也这也算是一种回答。 而另一边，代号为em-001的高危小世界中—— 「关于我当初为什么答应和你绑定啊……」 系统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不需要呼吸。 午皓笑着给出了他的答案，「当然是因为太无聊了啊。」 「……」怎么听都是在敷衍吧？！ 午皓并没有敷衍，这是真话。 对于当时在主世界的他来说，那样的生活确实无聊透顶，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以至于他不按照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的话，都找不到继续存活的意义。 然后死水潭中落入了细雨，随后就是狂风暴雨。 所以他做出了那些选择。 就像他当初对系统说过的，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在过于无聊的时候，会做出些什么离谱的事情。 而对于不同信任度的对象，午皓会透露不同程度的信息。 所以他省略了中间所有的，不需要系统知道的详细内容，也省略了由中间这些事情产生的其他理由，只留下了最初的原因。 第208章 教廷与皇室 奥尔费列德皇室年轻的国王陛下，在亲自带队出征，探索黑雾之后，平安回来了。 作为那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位从黑雾中平安归来的国王，民众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冷淡。 明明出征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自从神明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奥尔费列德皇室就一直背负着弑神的罪孽。 民众们怨声载道。 尤其是在教廷的煽动下，人们始终相信要用奥尔费列德皇室的鲜血赎罪，才能获得神明的原谅。 每一任奥尔费列德的国王都会遭遇无数刺杀。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拥护者。 奥尔费列德皇室拥有上古遗留下来的血脉—— 这个世界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神明尚未降临到此世之时，是存在魔法的。 这从一些古籍的记录中可以看出来。 但后来能够使用魔法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今天，只有奥尔费列德皇室一系的血脉，还能够使用魔法。 奥尔费列德皇室的国王亲自出征，进入黑雾探寻。 然而却没有一位能从黑雾中回来。 即便如此，每一任的奥尔费列德皇室的国王也依旧会亲自出征。 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神明离开太久的世界，人们祈求神明无望，转而开始求助于强者。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拥护奥尔费列德皇室。 时至今日，奥尔费列德皇室几乎已经能够和教廷的势力分庭抗礼了。 在进入黑雾不久之后，队伍中的人就开始一个个失散，最后，只剩他独自一人。 黑雾，能让踏入其中的人迷失方向，只要踏入其中，就再也走不出去。 曾有人尝试过用绳子捆住自己的身体，绳子的另一头由在黑雾之外的人牵住，然后踏入了黑雾。 但随后，黑雾之外的人，拖回来的只有空荡荡的绳子。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有人曾尝试过只将一部分探入黑雾里，但随后就会不由自主的向黑雾中走去，数个人一起拉也拉不住，直到那个人完全被黑雾吞噬，消失在黑雾里。 人们尝试了许多方式，但最终得出的结论都只有一个，人会消失在黑雾里。 他也差点迷失在黑雾中——和过往的国王一样。 但后来，一道光芒降临在他的身上，他忽然有了某种奇妙的感应，循着感应的方向。 他离开了黑雾，回到了这里。 得以将黑雾弥漫的区域中的情报带回来——被黑雾包裹住的区域，土地干裂，草木干枯，没有任何生机，一片死寂，比起他们居住的，没有黑雾的区域，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以为黑雾内能找到希望，没想到是更深重的绝望。 而现在，作为唯一一任从黑雾中活着回来的国王，也没有感受到多少民众对黑雾的关注。 这样巨大的反差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有人在他之前从黑雾之中回来，然后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众人，让人们对外界彻底绝望了吗？ 还是说，在他进入黑雾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们对黑雾的存在不再关注？ 国王回到了皇宫。 “国王陛下……”内侍长出来迎接。 “发生了什么事情？”国王陛下皱起了眉头，皇宫中似乎少了许多人。 “国王陛下……”内侍长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开口，“前段时间，教廷进行了祭祀仪式……” 关于祭祀仪式，国王是知道的，每一任的教皇都会在合适的时间点举行祭祀仪式，以祈求神明的降临。 祭品为教皇，祭祀的地点在神明雕像的脚下。 就像每一任的皇帝都会亲自出征黑雾一样，每一任的教皇都前仆后继地进行祭祀，即使从未得到过神明的回应，也依旧如此。 “继续。”国王陛下命令道。 “然后……神明大人降临了……！”内侍长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声音有些颤抖。 说到此处，国王就基本明白皇宫中突然少了那么多人的原因了。 原本大多数人都是因为祈神无望才转投奥尔费列德皇室。 如今神明降临，而奥尔费列德皇室本就背负着弑神的罪孽，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和奥尔费列德皇室的关系。 “你也想离开？”国王看向内侍长。 后者慌忙下跪，“我为国王陛下献上绝对的忠诚！” “神明么……”国王陛下听着内侍长的话，眼睛半眯，道，“要真的是神明，倒也算了……” 就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国王陛下的意思是……”内侍长抬头看向国王，面露犹豫之色，道，“可神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的——当然，我对国王陛下绝对忠诚，并非是在质疑陛下。” “仔细说说吧，我不在的时候……”国王挑了挑眉，道，“都发生了些什么？” 第209章 忏悔 内侍长向国王陛下阐述了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包括突然出现的神明，以及，本该在祭祀仪式中死去，却被神明救回来的教皇。 国王冷笑一声，“去召集还在大臣们。” 这些事情，仅凭魔法也可以做到，只是现在的人们无法使用，的对此知之甚少罢了。 而奥尔费列德皇室的血脉了解魔法，国王可不会认为这是什么神迹。 “是。” 国王高坐于王座之上，看着应召而来的大臣们议论纷纷。 王座底下一片嘈杂。 就连大臣，也少了不少人，而留下来的这些人中……国王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有多少是正在观望，或者是早已经身在皇宫心在教廷的。 看来得抽空去会会教廷里的那位，所谓的“神明大人”。 “肃静。” 国王陛下发声，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想要和奥尔费列德皇室脱离关系的人……” 国王站起来，对着底下神色各异的人扫了一圈。 “现在就可以卸任。” “仅有今日，我不会阻拦，也不会对离开的人降下罪名。” “但要记住，今日踏出了这扇门的人，往后将再无资格踏入。” 国王陛下说完，平静地坐回到王座上，右手肘撑着王座扶手，五指蜷缩成拳，撑着下颚，看着底下正在犹豫，正在衡量，正在审时度势的人们。 忽然有一人从地上站起，顿时，全场目光都在向他看齐。 只见他指着国王大喊，“罪名？你还妄图给我们降下罪名？神明已经降临……你！你们奥尔费列德皇室！才是会被神明降罪之人！” 说着，转身就要冲出宫殿。 却是被持刀的侍卫拦下。 “我是说可以免除，今日离开之人的叛逃之罪……”只见国王陛下慢慢悠悠地道，“可没说会不追究其他罪名——来人，此人对奥尔费列德皇室不敬，关押起来，按律法处置。” 那人被侍卫一左一右压下去了，嘴上还骂骂咧咧，“你！你这背负着弑神的罪孽的奥尔费列德皇室血脉！” “神，神明会对你降下制裁的！” 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个人的声音，国王陛下才继续开口道，“好了，现在，还有谁想离开的？记住，我只免除离开的罪名，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全场噤若寒蝉。 随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开。 不过，倒也没人像刚才被带下去的那个人一样犯蠢。 国王看着这样的场景眼皮子都没多动一下。 不多时，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国王看着已经没人再离开，抬眼看向底下留下来的人，“你们不走？机会可就只有今天，之后再离开，可就是叛逃皇室的重罪。” 又陆续有几个人离开此地。 待那些人也离开后，国王又扫了底下剩下的人一眼。 “想清楚了，奥尔费列德皇室可是背负着弑神的罪孽，你们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与神明对抗。”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又有几个人离开。 “你们这是打算留下了？”国王陛下又问道。 其中一人忽然单膝下跪，掷地有声，“我为国王陛下献上绝对的忠诚！” 又有一人跪下，“神明抛弃这个世界已久。” 其他人纷纷效仿。 “是奥尔费列德皇室带领我们存活到了现在。” “让贫瘠的土地能够种出粮食。” “为了寻求活下去的希望，每一任国王都亲自探寻黑雾之内的领域。” “您是唯一一位自黑雾中回来的国王。” “我们坚信您能带着我们继续存活下去。” “即使不依靠神明。” “我们不会背弃带领我们一直走到现在的奥尔费列德皇室。” …… “很遗憾，我必须告诉你们。”国王陛下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宣誓，平静道，“黑雾之内没有希望，只有比此处更深重的绝望——这里，没有被黑雾覆盖的这方圆之地，或许是我们最后仅存的庇护所。” 底下的人一片骇然，“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现在唯一的希望确实是神明。”国王平静地道，“我将此事告诉你们，而不是隐瞒下来，为的就是让你们能够，在充分知道现在形势的情况下，做出选择。” “您是一位正直的国王。”有一人站了起来，向国王行礼。 这句话没有一个人不认同。 因为国王大可以选择将此事隐瞒下来，然后给所有人画大饼，用以培养能够和教廷，甚至神明对抗的势力。 但他没有。 他将这一件事情公布出来，让他们能够清晰的了解目前形势的情况下，做出选择。 那个站起来的人继续道，“我会为您向神明大人祈求，宽恕奥尔费列德皇室犯下的罪孽——至少宽恕您，毕竟这是前人犯下的错。” 然后那个人离开了宫殿。 他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弑神是重罪，为背负着这样罪孽的人求情，指不定会被神明迁怒，一起责罚，大多数人会选择直接撇清关系，明哲保身。 随后又有几个人离开。 “我也会为您祈求神明大人的宽恕。” “前人犯下的罪孽不该波及到您的身上。” 留下来的人犹豫道，“国王陛下，您……” 他话没说完，因为不知怎么开口。 国王却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直接道，“那些罪孽并非由我犯下，我不会去祈求所谓神明的宽恕，况且……当初事情的真相，早就已经无法追溯。” 只有记录在古籍中的，最初的国王的一句忏悔—— 我杀死了神明，将永生永世困于罪孽的旋涡之中。 第210章 留住神明 国王陛下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的场景，与他如今的寝室别无二致。 但躺在床上的却不是他。 而是一位面容俊秀的青年。 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想开口问青年为何躺在他的床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并且，身体似乎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走近青年，坐到床边。 整个过程，目光都没有从青年的脸上挪开。 眷恋又温柔。 国王的内心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当他看到青年脖子上的项圈时，这样的想法消失了。 连同之前对于青年为何躺在他的床上的疑惑一起。 项圈的一侧连接着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融入了墙壁里。 或许是青年该问为什么要将他关起来。 又或许青年知道。 国王感受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靠近青年。 他伸出了手，撩开青年额前的发丝。 眷恋又温柔。 国王的内心又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很显然，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对青年所做的和这两个字毫不搭边，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青年似乎感受到了额前的触碰，眼皮忽然动了一下，双眼缓缓睁开。 看到坐在床边的人，眼中像是无奈，表情似乎是要叹息，但最终更多的是平静。 “……”青年张开了嘴。 国王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他意识到青年叫的是他的名字。 说起来，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多数人都称他为国王陛下，教廷的人直呼他为罪恶的奥尔费列德皇室。 青年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本盖在身上的被褥滑落。 国王看到了青年同样被锁链困住的双手，以及赤裸的上半身的皮肤上斑驳的痕迹。 那些是什么痕迹，就算国王没有任何经验，也能一眼看出来。 看来青年不止被困在此处，还遭受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对待。 国王想要皱眉，但很显然，他的身体并不受他的控制。 “醒了？”他听到自己这样说，“饿吗？要吃点东西吗？” 国王陛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东西。 “……”青年张了张嘴。 国王依旧听不清，他意识到青年可能又叫了他的名字。 名字，名字？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来着？ 看青年的口型，似乎是……？ “……，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国王终于听到了青年的声音，很好听，是他喜欢的声音。 只是，青年说出了国王无法理解的话语。 不过，“国王”或许理解了。 因为下一秒，他手中的东西就被摔到了地上。 他翻身压在了青年身上。 国王虽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这一切，却能感受到肌肤接触时，青年的身体传来的温度。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国王听见自己这么说。 “我成功地留住了你。” “我的神明大人。” 国王陛下猛然惊醒。 他正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身边并没有那位青年，一切都在昭示着那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神明…… 国王从床上坐起来。 梦中青年皮肤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与青年接触的地方。 国王发现，自己起来了。 “……” 或者说，梦中的他起来了。 然后，影响到了现实。 所以，现实中的他，也起来了。 第211章 跪下! 国王陛下处理好一切事务之后，向着教廷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行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沾染上奥尔费列德皇室的罪孽，多说一句话就会被神明迁怒。 国王陛下对此也不多做理会，只是径直向教廷的方向走去。 路过广场上神明的巨大雕像之时，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境。 他抬头看了一眼。 作为身负弑神罪孽的奥尔费列德皇室血脉，他从不曾来瞻仰过这尊神明的雕像，只远远地看过几次。 只一眼，国王就愣住了。 因为，这雕像的容貌，毫无疑问和那个诡异梦境中的青年的容貌，一模一样。 “国王陛下？”随行的侍卫见国王停了下来，并抬头看向雕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一声让国王回过神来，回答道，“没事，走吧。” 说着，继续往教廷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午皓正一如既往地瘫在寝殿的床上，左手捧着书，右手摸过来一个新鲜上供的果子，放进嘴里。 身边还有教皇亲自揉肩捏腿，好不惬意。 「……」系统欲言又止。 「你好像有话要说？」午皓道。 「该说不说……」 「说吧。」 「宿主你这样子，真的像古代那种不问政事，贪图享乐，压榨农民的昏君……」 系统这些日子也发现了，因为环境的原因，这个世界的人们生活得相当艰苦。 只有教廷格格不入。 几乎是将所有好的都上供到了教廷这里。 「自信点。」午皓道，「去掉像，就是——有人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我只需要乖乖待着就好，俗称，看戏。」 忽然有白袍教士来禀报，“神明大人，教皇大人，国王陛下求见。” 「看，这就要上演了。」午皓道。 「……」 “罪恶的奥尔费列德皇室血脉，怎么能让他……”教皇大人的话未说完，就被午皓打断。 只见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让他进来吧。” 国王陛下进了教廷之后，一路上都眉头紧锁。 教廷外的人们每一天都在考虑明天如何活下去，教廷却以神明的名义，掠夺、占据、享受着最好的东西。 之前还会有人反抗，寻求皇室的帮助。 但自从神明降临之后，就变成了自愿的讨好行为。 所有人都在祈求神明的垂怜。 而他们口中的神明…… 国王走进了寝殿，看见了坐在床上的青年。 和雕像一模一样的容貌，也和他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教廷准备的神袍十分宽松，青年这慵懒的姿势让胸口露了一大片，国王仿佛在上面看到了，那些只存在于梦境中的痕迹。 他应该厌恶这个所谓的神明的。 但他厌恶不起来。 见到青年后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那雪白的皮肤是不是和梦中感受到的一样，像绸缎那般细腻。 然后，他的视线就被挡住了。 挡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教廷的教皇大人。 对方正恶狠狠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厌恶。 随后，只见他厉声道，“罪恶的奥尔费列德皇室血脉，怎敢用你那污秽的目光直视神明！还不快跪下！” 虽然国王知道在话语中加一些，诸如罪恶、污浊、污秽这样的定语，是教廷的一贯作风——在他们眼里，只有高贵的神明大人才是洁净的，其他一切都是污秽。 但听到“污秽”这个词，被用来形容他的目光的时候，他还真的有一瞬间的心虚。 第212章 宋，宋奕?! 在看到国王走进来地那一刻，系统先震惊了，「宋，宋奕？！」 随后，他又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话语，「不，不对。虽然相似度很高，但他不是宋奕。」 随后就正如同他的宿主所说的那样，教皇和皇帝上演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大戏。 国王陛下当然不可能跪下。 别说他现在并不确定这是否真的是神明——毕竟只是容貌和神明一样而已，谁知道是不是教廷看近几年信奉神明的支持者变少了，皇室的支持者变多，特意找来扮演神明的傀儡。 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袒胸露怀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神明！ 连国王陛下自己都一时没察觉，自己这想法着实有点怪异的情绪。 只见他上前一步，与教皇对视，气势丝毫不弱，“神明大人都还未发话，教皇大人怎么就先越俎代庖起来了。” 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教皇面色不变，“沾满罪孽的血脉，不配污浊了神明大人的视听。” 国王大人忽地凑近教皇的耳边，低声道，“罪恶的奥尔费列德皇室血脉？你也一样，我亲爱的弟弟。这个假扮神明的人，你从哪里找来的？” 真是可笑，罪恶的奥尔费列德皇室之血，最后竟成了祈求神明降临的祭品。 或许这也是一种报应。 “他是神明大人。”教皇道。 国王退开一步，笑道，“我有事情想跟神明大人谈，能麻烦其他人退避一下吗？” 还未等教皇说些什么，午皓就先一步开口，“都先下去吧。” 白袍教士们都离开了房间。 “教皇大人怎么还在这里？”国王道。 “……” “教皇，你也先下去吧。” 教皇没有动作。 “这可是你的神明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啊，怎么？你想违抗？”国王说着，又压低声音道，“看来，这神明大人没有什么威严啊。” 教皇终于有了动作，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合上之前，他对午皓道，“我就在门外，若罪人想对神明大人不利……” 教皇说着，瞥了国王一眼，语气中暗含威胁，随后关上了房门。 没了碍事的人，国王直接走到午皓面前，冷着脸问道，“你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午皓笑道，“他们称我为——神明。” “神明？”国王陛下嗤笑一声。 一阵劲风袭来，午皓瞬间被掐着脖子，撂倒在床上。 “这就是魔法吗？” 国王单手掐着午皓的脖子，斜眼瞥见了被随手丢在床边的书籍，“看来‘神明大人’了解的还真不少。” “闲得无聊，随便看看罢了。” “闲得无聊？”国王陛下的手掌倏地一下，更加用力，扫了房间一圈，用近乎质问的语气道，“外面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作为神明，却在这无聊？” “奥尔费列德皇室的国王陛下么……”午皓先是垂眸，随后撩起眼皮，“因为我不管做，或者不做什么，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毫无意义。” “况且……”午皓笑了一下，接着收起了所有情绪，无喜无悲的眸子看向国王，接着道，“就算可以，我又有什么理由必须伸出援手？” “……”国王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了力道，“你憎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因为奥尔费列德皇室弑神？” “憎恨？为什么？”午皓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后反问道，“不管做还是不做，都需要给出理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回答是，不，并没有憎恨。只是单纯的没必要、无意义或者是不想而已，并没有那么复杂。”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一步步走向毁灭？” “不然呢？”午皓百无聊赖地眼睛半阖，道，“有人向我求助，我就要帮忙吗？” 国王的手又紧了紧，“那当你成为了那个求助之人的时候呢？”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午皓道，“我向来不向人求助。” “是吗？”国王的手掌骤然缩紧，冷笑一声，道，“神明，展现你的神力，不然，我不介意为奥尔费列德皇室，再背上一条弑‘神’的罪名。” “或者……”国王顿了一下，俯下身体靠近午皓，“你也可以向门外的人，求助。” “呵呵……”午皓被掐得发声有些艰难，“不过是躯体死亡而已……” “不过是躯体死亡吗……看来神明大人并不在意这个。”国王忽然松开了午皓的脖子，看着后者揉着脖子不断咳嗽，脸色涨的通红。 忽然翻身压了上去，跨坐在午皓身上，“那这样呢？” 手又来到了午皓的脖颈上，这次却没有用力，而是只虚虚地放在那里。 然后往下，拨开了本就宽松的神袍，不断往下。 “展现神力，挣脱我，或者向外面的人求助。”国王的手停在午皓的心脏处，“或者，我继续下去。” “很遗憾，神明也并不在意这个。”午皓道，“而且，你不像是会为了这个，而做这种事的人。” 国王确实不是会这么做的人，即使青年对他似乎有某种吸引，即使做了那样的梦境。 他并不认为梦境中的人是自己，只是觉得他们共用了五感而已。 而他现在对青年所做的，也只是一种试探的手段。 但青年这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让他忽然升起了逆反心理，掐了青年的心口一下，“你觉得自己对我很了解？” “……” “你在做什么？”门口传来教皇的声音。 寝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教皇就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低——这并非是一种形容，而是真实的体感。 教皇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荧光。 “没有神明的命令，教皇大人怎么擅自闯进来了？”国王的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红色。 房间的温度恢复正常，国王道，“看来这神明还真是没有威严。” 话里话外都是别的意思。 “你这样的角色，自然不配神明大人亲自动手。”教皇面不改色，“神明大人，请准许我为您肃清这不敬之人。” 第213章 杀死神明 国王陛下自从那日在教廷内，和教皇打了一架以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教廷。 教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午皓的生活又变得和往日没什么不同——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教廷里的人是不是少了一些？” 某天，午皓向侍奉在身边的教皇，如此问道。 “普通人与神明大人不同，被困于生老病死之间。”教皇平静道，“或许是一不留神丢掉了性命吧。” “呈上来的瓜果似乎不如之前那么新鲜了。”午皓捏起一颗提子，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扔回了果盘里。 “果农没有照顾好果园，已经对他们降下了应有的惩罚。” “好吧。”午皓不置可否，继续翻看手中的书籍。 直到某一天，午皓遭到了刺杀。 “杀死神明！杀死神明！” “这个世界就能恢复正常！” 不过，很轻易就被教皇大人解决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再次恢复平静之后，午皓问教皇道。 “一些愚昧无知的人罢了。”教皇道，“神明大人不必挂心。” 午皓笑了一下，“这可是教廷的人。” “……”教皇抿了抿唇，眼神凛冽道，“在被身怀罪孽之人蛊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逐出教廷了。而背叛教廷者，死。” “奥尔费列德皇室的国王陛下？”午皓挑了挑眉，道，“他说了什么？” “……” “杀了我这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教皇道，“不过是妖言惑众罢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午皓似笑非笑，道，“只怕等不到那一天。” 门外传来一片嘈杂。 “遭了，神明大人快离开这里。”教皇面对着大门，将午皓挡在身后。 午皓却没有动。 教廷的大门被破开，国王陛下就站在门外，“离开？想去哪里？” 他的身后是愤怒的民众。 “杀死神明！杀死神明！” “神明根本不会庇佑我们！” “杀死神明！这个世界就能恢复正常！” “神明根本没有神力！杀死神明！” …… 国王陛下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场景还是他的寝殿。 眼前还是那个被锁链困在床上的青年。 不同于之前的是，青年的身形正在消失，从苍白的脚尖开始一点一点变成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青年的表情却十分平静，平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国王，声音也无比平静，“看，我说过了，你这么做毫无意义。” “为什么？为什么？”国王陛下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为什么？我明明已经……”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 国王陛下意识到青年最后可能又喊了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来着？为什么，想不起来？ “不！”国王陛下感受到自己忽然抓住了青年的肩膀，“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对，还有那些，还有那些‘载体’。” 国王陛下看到青年露出了笑容，“再见，……。” 然后他又听到了自己近乎疯狂的声音，“对，那些‘载体’，那些‘载体’……” 青年就这样彻底在他的手中化为碎片，消散在他的指尖。 随后他感受到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寝宫外跑去，口中还在失神般地喃喃自语，“那些‘载体’……你会回来的，我会让你回来的……” 旋即国王陛下只感觉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床上醒来。 又是梦…… 国王换上正装，匆匆走出寝宫，向某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有人在向他问候，行礼。 和之前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不同，如今，奥尔费列德皇室的拥簇者，压倒性的胜过了教廷，甚至胜过了神明。 自那天他在教廷和教皇打了一场之后，受了些轻伤，回到宫殿中休养。 没过几天，就收到了黑雾正在扩张的消息。 他闻讯赶到了边缘，黑雾果然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向原本没有黑雾的地方扩散。 首先发现这点的是住在边缘的居民。 有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半边房子已经被包裹在了黑雾之中，吓得急忙跳窗逃跑。 此事很快就传开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开始有人前往教廷，企图寻求神明的庇佑。 但被拦在了大门外。 随着时间流逝，黑雾如同捕猎者，逐渐向早已被逼入死角的人们靠近，不紧不慢，就像是故意在折磨所有人一样。 恐慌蔓延到了每一个人身上。 已经有人心理上开始难以承受这样压抑的折磨，尖叫着冲进了黑雾里。 然而，在那人冲入黑雾的一瞬间，尖叫声就戛然而止，他也彻底消失在了黑雾里。 人们哭嚎着哀求神明的帮助，然而教廷的大门隔绝了一切。 逐渐地，恐慌的情绪蔓延到了教廷里。 但教皇亲手清理了教廷里的恐慌。 理由是，不得惊扰神明大人。 人们转而求助于国王。 国王陛下再一次走进了黑雾中。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迷失在黑雾里。 反而黑雾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疯狂涌进他的身体里。 而他没有任何不适，仿佛那些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聚在黑雾外的，看着国王走进黑雾的民众们，当然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他们能看到的只是，国王走进了黑雾，随后那片区域的黑雾就消失了。 国王自然也不会把这样诡异的情况告诉他们。 人们围着国王欢呼，或者说是，围着生存的希望欢呼。 杀死神明，这个世界就能恢复正常的说法，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谁身上开始，在众人之间传开了。 国王在众人的拥簇下戴上了冠冕，成了讨伐神明的主心骨。 他们攻占了教廷。 虽然被教皇逃了，却捕捉到了神明。 这一切的发展，就连身处旋涡中心的国王陛下都始料未及。 像一场荒诞、怪异，被按下了快进键的老旧电影。 没有观众记得其中发生的情节，也无人关心，只有最后的结果在昭示着一切皆为真实。 第214章 甘愿沉沦 国王来到了监狱里，一路上的，不管是问候、恭维还是什么别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都显得尖锐无比。 一切杂乱无章，所有的线头盘根错节，他感受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甚至忽略了这种忽略，将一切归为正常的范畴。 比如历任的国王为何一次又一次地踏入黑雾里，历任的教皇又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献祭，真的有什么信念支撑着他们世代将这一切延续下去吗？ 说到世代……他们的父母是谁？ 如果上一任国王也在他这个年纪进入到了黑雾里，迷失在了黑雾里，没有回来，那他们究竟从何而来？ 国王来到了关押神明的牢房外。 神明就坐在石床上，被关在小小的石头房里，手脚戴着镣铐，穿着粗麻布制成的囚衣，身形显得单薄无比。 他正抬头看着顶上小小的窗户，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照亮了昏暗的牢房，一部分落在青年的脸上。 倒比之前穿着神袍更有神明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青年，国王莫名地想到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想到了青年在眼前消散的样子。 心脏倏地一紧。 他有些暴躁地推开大门。 午皓听到了声响，扭头看向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国王陛下，“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嗯。”午皓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你猜猜我来做什么？”国王问道。 “你有很多疑惑，所以终究会来到这里。”午皓道，“来到我的面前。” “你能给我解答吗？” “看情况吧。” “你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国王陛下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不该问这个的，他有更多的其他问题，譬如你是谁，这个世界怎么回事，怎么解决黑雾之类的。 但所有问题到了嘴边，都化成了这样一个问题。 仿佛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 “……”午皓也顿了一下，随后道，“我自己。” “你说谎。”国王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过这次他却莫名的赞同。 或许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他也认为青年连他自己都不在意。 “……”午皓不再说话。 “你是神明。” “你之前明明认为我不是。”午皓道，“其实你之前的想法不算完全错误。如果神明指的是，与人类的基本构成不同的另一种生物，那我确实不是。但你现在的说法，也不算完全错误。如果神明是指，能做到一些普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的人，那我又确实是。” “这间牢房困不住你，而你还留在这里。”国王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见证这一场荒诞戏剧的终幕。”午皓道，“然后结束一切。” “……”国王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我是谁？” 这是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问他自己是谁。 午皓露出了笑容，说出了两个字，“宋奕。” 国王陛下忽然晕了过去，倒在了午皓怀里。 片刻后，再度睁开了眼睛。 随后，他死死捏住了午皓的手腕，抬头对上了午皓的眼睛，“哥哥，你好狠的心呐。”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午皓笑了笑，“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宋奕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午皓的手腕捏碎，“哥哥，告诉我，你不是故意把那个金发的人带回来的。” 那个金色头发的人很强，几乎把他和楼肆两个人都杀死，他将他们吞入了体内，却似乎不知道怎么把他们融合。 所以他们只是被关在了那具身体里。 “你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午皓道。 “……”对啊，他们被关在那具身体里，没有被融合，所以完完整整地听到了午皓和那个人，或者说那部分的对话。 如今，他们三个都待在了这具身体里，这具身体里，还有另一部分的意识。 而这一切都是谁的手笔……昭然若揭。 “哥哥骗骗我不行吗？”宋奕看着面前的人，语气近乎哀求，“我很好骗的，哥哥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午皓垂下了眼眸，“宋奕，你其实比他们都清醒，你只是擅长自欺而已。” 恋爱脑是傻吗？不，这两者不能画上等号。 他们或许比所有人都清醒。 清醒着，却甘愿沉沦。 “……”宋奕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眼神无光，只剩黑沉沉的一片。 第215章 推动 宋奕将午皓从牢房中带了出来，带回了寝宫，扔到了床上，然后俯身压了上去。 “哥哥为什么不反抗？” “你知道的。” “……”宋奕没有说话，直接在午皓的脖颈上重重咬了一口。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的哥哥说的没错，他清醒得很。 他的哥哥，认为他们都是某人的一部分——他们也确实都是某人的一部分。 他的哥哥会将他们融合，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而对他的哥哥而言，与融合后的他们在一起，也是在履行交易。 他在那天，将那个交易的主导权，亲手交到了他的哥哥的手里。 宋奕拉着午皓一起探讨了一番北极狐的捕食技巧。 次日清晨，国王陛下睁开了眼，看到了躺在身边，浑身布满斑驳痕迹的青年。 他的脑袋先是空白了一瞬间。 随后直接吓得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 午皓也醒了过来，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国王陛下，“早。” “……”国王记得自己昨天去监狱中见了青年，还说了一些东西，直到…… 他问青年，“我是谁。” “……。” 他想起了青年嘴唇翕动的画面，却想不起青年吐出了怎么样的音节。 更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国王陛下面色凝重地穿好了衣服。 午皓也捞过囚衣，准备换上，却被一只手拦下。 “国王陛下？”午皓看着伸过来的手，挑了挑眉。 “你不能回去。” “国王陛下，总不能因为和您睡了一晚，就赦免了我的罪行吧？” 听着青年的话语，国王陛下地眼神不自觉地从青年的脸上移动到身上，随后又极其不自然的移开。 “你没有罪行。”国王道，“这一切都不对劲。” 不管是忽然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杀死神明就能让世界恢复正常”的传言，还是他忽然就被众人拥簇着推到顶端。 亦或是一直莫名其妙地就被他忽略掉的，关于他从前的事情。 又或者是他昨晚忽然失去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不正常。 不过他总感觉，最后一个和前面的不太一样。 “你发现了啊。”午皓道。 “你似乎早就知道。”国王道，“也对，你昨天就说了。” “这是一出荒诞的闹剧。”午皓道，“所有人都是舞台上被丝线控制着进行演出的傀儡，他们甚至不需要姓名，只需要一个身份。” “民众、教士、侍卫、大臣……”国王陛下喃喃道，“还有……国王、教皇……和神明。” 午皓听着他的话，笑了笑。 “而你不是傀儡。”国王断言道。 “你也不是。” “是你替我斩断了丝线。”国王思索了一下，断言道，“和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关。” “只是推动这出戏剧进入到下一幕……”午皓道，“然后赶紧落幕罢了。” “下一幕是什么？” “你知道的，国王陛下。”午皓笑了笑，继续道，“杀死神明能够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民众们要求你将我处死，对不对？” “……”国王没有回答。 “下一幕当然是——”午皓顿了一下，继续道，“审判罪人。” “……” “所以我必须回去。”午皓穿好了囚衣，“就麻烦你把我带回牢里去了，久邢。” 听到这个名字，国王陛下身形一震。 “……”久邢一把拉住了午皓的手腕，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不用回去，待在这里也可以。时间到了之后，我会将你押送到神明雕像底下的祭坛上。” 那里就是众人要求的，审判罪人的场所。 第216章 审判罪人 午皓被国王陛下亲自押送着送往了刑场—— 即神明雕像下的祭坛。 这个本该是世人祈求神明垂怜的地方，如今成了神明的处刑之所。 祭坛上摆满了干燥的木柴，午皓背对着雕像，被押着捆在了上面。 “杀死神明！杀死神明！杀死神明！” 民众在祭坛下高呼。 午皓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国王陛下，笑道，“动手吧。” 国王就面对着午皓，站在他的面前。 他抿了抿嘴唇，垂眸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 在注视着火焰半晌之后，他闭上了眼睛，在民众的呼声中，缓缓将手掌翻转，火焰落到了干燥的木柴上。 以午皓为中心成一圈的木柴，瞬间被点燃。 周围的温度不断攀升，尤其是被火焰团团围住的午皓。 火焰和其中的身影印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民众们的呼声更高。 像是在举行一场篝火晚会，只不过燃烧着的篝火中不只有木柴。 国王站在篝火晚会的中心，就在神明的旁边，看着被火焰困在其中的青年，手动了一下。 然后他看到青年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 微微抬起的手又被放下，重新垂落在身体的一侧，随后紧握成拳。 在火焰快要燎到青年的衣角时，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 火焰瞬间被熄灭，温度降了下来。 “什，什么？” “发生了什么？” 在民众们惊愕地声音中。 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自人群中走出，走到祭坛上，走到午皓身边。 随后转身，面向众人，揭开了斗篷的兜帽，白色的发丝垂落，出现在众人眼前。 底下一片哗然。 “教皇！是教皇！” “教皇是神明的爪牙！一起杀了！一起杀了！” “将教皇也抓起来！捆起来！一起烧死！烧死！” “将他们都杀死！这个世界才能得救！” 教皇冰冷的目光扫过底下的群众，忽然抬起了手，“愚昧无知的人啊……” 众人以为他要发动攻击，纷纷躲到了国王陛下的身后。 “国王陛下！”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不曾想教皇大人只是伸出了手指，指向国王，“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你们的敌人。”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了国王身上爆发出了一层又一层的黑雾。 教皇没有理会那些惊慌失措四下逃散的人，只是转过身，恭敬地为午皓解开束缚在其身上的绳索，随后退到一旁。 原本站在国王身后的人，都下意识地挪到了神明和教皇那一方，脸上带着惊恐，看向那个被黑雾包裹住的人。 “怪，怪不得国王能从黑雾中回来。” “难怪他可以清除黑雾。” “原来他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怪物本身！” “神，神明大人，请原谅我们的愚昧无知！” 有人开始跪下，痛哭流涕。 其他人纷纷效仿。 “是怪物欺骗了我们！” “对！是怪物蒙蔽了我们的双眼！” “我等愿世代侍奉神明大人，恳求神明大人的宽恕！” 午皓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众人看着神明毫无表态的模样，转而又向教皇恳求。 “感谢教皇大人为我们肃清，怪物遮蔽在我们眼前的迷雾。” “我等往后愿为教廷效力，一心一意侍奉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教皇也并不理会台下的众人，看向被黑雾包裹住，依稀还能看清脸的国王，对午皓道，“现在，是时候该审判罪人了。” 而国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午皓和教皇的方向，一动不动。 “什么罪名？”午皓问道。 教皇的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弑神。” 午皓不置可否，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做？” “杀了他。” 午皓笑了笑。 随后，转身看向身后高大的雕像。 刚抬脚，就被教皇抓住了手腕。 “为什么？”白色的发丝遮住了教皇的眼睛，人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手上的力道和话语昭示了他的内心，“他做了和从前一模一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杀了他？” “所以……”午皓说着，将手搭在教皇抓住他手腕的手上，想将其拿开。 教皇却捏得更紧，“杀了他！杀了他啊！” 第217章 wh－005 国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看到青年被教皇握住的手化为碎片消散，才心中一紧，往前动了一步。 但随后他就看到青年消失的手重新复原。 以一种极其骇人的方式挣脱了束缚的青年，走向了神明的雕像，将手放在雕像的底部。 随后，雕像寸寸消散。 其中包裹的东西落入午皓怀中。 那是一个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其实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具木偶，一具空壳。 因为怀中的人紧闭着双眼，没有体温，没有呼吸，也没有意识。 午皓表情平静地看着怀中的躯体，掌心浮现出荧光。 「等等！」系统地声音忽然响起，他一路沉默地看完了这一出荒诞又诡异的戏，全程插不上半句。 「666？」 「宿主，要让他……消失么？」 「666。」午皓声音中原本被伪装出来的情绪不复存在，只剩下了在记忆空间中，面对缪尔时的冰冷，「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想起了什么？ 纷乱繁杂的信息忽然如同潮水般涌现在666的数据库里。 “你是谁？” “你终于醒啦？我是wh-006，不过其他系统都喜欢叫我小六，尤其是八号系统。” “小六？” 六号系统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不太满意，嘟囔道，“他们这么叫我也就算了，毕竟我比他们醒的都晚，但你怎么也这么叫？你明明比我醒得晚。”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嗯……”六号系统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六哥哥……？” 他想起了自己刚醒来那会儿，被八号系统哄骗着这么叫了一声，于是有样学样。 “……”两人之间的氛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最终刚刚苏醒的人移开了目光，换了个问题，“我是谁？” “你是wh-005。”虽然没能听到叫哥哥让六号系统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热心地给予了解答，“五号系统，我们都是管理人创造的系统。” 五号？真是熟悉的发音。五号系统没由来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管理人？” “你不知道吗？看来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 五号系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们醒过来的时候，都是自带着对这一切的认知的，因为在还未苏醒的时候，就安装激活了各种模块，这些模块的存在，让我们在刚苏醒时就能够了解一切。”六号系统耐心地解释道，“但你好像不太一样，所有模块在你身上别说激活，连安装都失败了……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五号系统作为管理人创造的系统中，最后一个苏醒的，俨然成了他们之间的团宠。 就连没比他早苏醒多久的六号系统，也对他相当照顾，天天粘着在他身后。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同龄人”。 五号系统醒来之后的某天，两个系统待在管理局的某个角落里， “看，像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五号系统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在终端上操作着什么。 “好厉害！”六号系统感叹道，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五号系统，满是崇拜。 他们正在试图黑入管理局的数据库，说是他们，其实只是小五自己一个人在操作，而他在旁边学而已。 说起来真的有点丢人，明明他才是醒来得比较早的那个，没过多久，反而变成了小五在教他东西。 虽然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进管理局的数据库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萌混过关的。 虽然他们没有什么目的——按照五号系统的话来说，只是挑战一下，试试能不能黑进去，顺便教一教六号而已。 六号系统看着五号系统专心操作的模样，心脏不由得有些怦怦直跳。 “接着是再这么做，就能绕过权限。”随着五号系统的手指在终端上落下，他们的面前展开了一条裂缝，“这样，就能偷偷到数据库里边了。看明白了吗？” 这条裂缝，就是他们越过数据库的防护，开出来的“后门”。 “……” “666？666？”五号系统推了一动不动看着他的六号系统一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六号系统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学会了吗？”五号系统一把抓住了六号的手，和他一起进到了裂缝中去，“走，我们进去看看。” “学废了学废了。”六号系统顿时有些口齿不清，就这么愣愣地被拉了进去。 他们就这么进入到了管理局的数据库里。 里面堆满了各种数据，还有一个个上了“锁”的“房间”。 第218章 弥补错误 “这是什么？” 五号系统随手捞过来一段数据，是视频记录的形式—— “哟？wh-006醒过来了啊？”八号系统出现在视频中。 六号系统睁开了眼睛，问出了和五号系统刚刚醒过来时，一模一样的问题。 “你是谁？”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八号系统抱住六号系统，相当夸张地嚎啕大哭，“快，小六，叫声哥哥来听听。” …… 五号系统还没看完，手中的数据就被六号系统一把夺走了。 只见对方涨红了脸，“不，不许看。” “好吧……” 五号系统走到一扇上锁的门前。 六号系统将夺过来的数据塞回到数据堆里，管理局不好的一点就是，啥黑历史都往数据库里边记。 确保了不会再被轻易翻出来之后，他跟了上去。 “喏。”五号系统将手中的终端塞到六号系统手上。 “嗯？”六号系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说会了吗？”五号系统道，“检验你的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试试把这个打开。” 就算是在数据库里，不同的数据也有着不同的权限等级。 他们刚刚破开的是最基础的权限，这一个个上锁的房间，是更高的等级。 “啊，啊？”六号系统依葫芦画瓢，照着五号系统刚才说的做。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打开了。 “不错嘛，孺子可教，就是……”五号系统说着，脸上流下一滴冷汗，直接抓住六号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不要误会，并不存在什么暧昧。 因为在六号系统被他拉过去的那一瞬间，其原本站着的地方被一道激光贯穿。 五号系统继续道，“就是没注意触发了防护机制。” “那，那，那怎么办？”六号系统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发出激光的物体，双腿有些发软。 因为那样的物体不止一个，而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虽然能够恢复，但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他才刚醒，他还不想又睡过去。 “当然是……”五号系统说着，拉着六号系统飞奔起来，“跑啊！” 他们走过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的激光，射出了一个个窟窿。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六号系统一边被五号拖着跑一边大喊大叫。 “别叫了别叫了，在救了在救了。”五号系统一只手拉着六号跑，一只手在终端上不停操作，“我的锅我的锅，我也没想到区区第二道权限，就有这么强的防护机制……” 不然也不会用来检验学习成果。 “好咧！”五号系统话音刚落，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直接将六号扔了出去，“走你！” 六号系统重重地摔在了数据库外的地面上，“痛——！”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时间没来得及把痛觉模块关掉。 五号系统也跟着跳出了裂缝。 “你，你受伤了？！”六号系统回过神来，注意到了五号被洞穿的脚腕。 肯定是刚才把自己扔出来的动作，让他停顿了一下，才被激光打中了。 “只是伤到了脚而已。”五号系统道，“要是不那么做，你可就被从头到脚贯穿了。” 六号系统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所以，果然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你哭什么？” “你，你因为我受伤了。” “……”五号系统纠结地皱起了眉头，“虽然这个伤口，确实是由于我将你扔出去这个动作导致的，但这一切的根源在于，我将你拉进了数据库中。所以说，这只是我对于一个本就起源于我的错误，所进行的弥补。” 六号系统听得一愣一愣的。 五号说完，自己也有些愣住了。 一些看法，是需要经历作为支撑才得以产生的——他明明才刚刚苏醒不久，所有的记忆中，并没有足以支撑他形成这样的看法的经历，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但此刻容不得他仔细思考，因为他们的头顶上传来了质问的声音—— “你们做了什么？” 这是五号系统自苏醒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们的管理人。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只是……他死死盯着五号系统，脸色实在是不算好。 应该是因为发现他们偷偷闯进了数据库吧。 自那天后，五号系统就被留在了管理人身边，理由是—— 需要好好管教，学学规矩。 第219章 放弃吧 六号系统为五号系统准备了礼物。 因为今天据说是主世界里，会给喜欢的人送礼的日子。 这还是小五告诉他的。 小五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主世界有各种各样的防护机制，他们进不了主世界，但小五可以。 小五有办法绕开那些防护机制，隔三差五地跑到主世界去。 他觉得小五比他们都厉害，毕竟他们都做不到这点。 小五没教过他绕开的方法，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小五回来后，总会给他分享各种主世界中的事情。 而且就算教了，他估摸着自己可能也学不会。 六号系统找到了五号系统。 还没来得及将东西送出去，就听到了小五问他，“你说管理人会喜欢什么？” 说是问他，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小五的心思看起来完全不在他身上。 “你，你要给管理人送礼物？” “嗯。”五号系统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躲闪，“确实在他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想表示一下感谢。” 只是感谢而已吗？这句话六号系统问不出来，因为他从小五的眼神和语气中得到了答案。 如果只是感谢的话，为什么偏偏要挑今天？ 他为小五出谋划策，直到最后也没有把礼物送出去。 因为对方好像喜欢别人的样子。 可怜六号系统刚萌动的一些心思，就被这么无情打击。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去向八号系统求助——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八号系统好像对这些很懂的样子。 “008……”六号系统找到八号系统，吞吞吐吐，“问你个问题哦，要是你喜欢的人……他喜欢的是别人，应该……怎么做？” “你喜欢小五？” “你怎么知道？！”六号系统震惊。 “小五喜欢谁？”八号系统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一脸沉思地问道。 “管理人……” “哦～这样啊～”八号系统挑了挑眉，眼珠子一转，拉长了声线，“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教你～” “……”六号系统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哥，哥哥！” “我去，还真叫啊。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八号系统脸上流露出了些微震惊。 六号系统吞了吞口水，一脸期待地看向八号系统。 只见八号系统开口道，“当然是想办法抢过来啊～” “……”六号系统道，“怎么想都完全没有胜算吧？！对方可是管理人啊！” “啧……又不是让你去跟人打一架，好歹是人形又不是野兽，不流行为了抢伴侣打个你死我活这一套。”八号系统笑道，“威逼利诱，先搞到床上再说！” “……”六号系统忽然觉得来找八号取经，真是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不过，小五那孩子机灵得很，估计只有他威逼利诱别人的份。”八号系统摸了摸下巴，继续道。 “那怎么办？”六号系统垮下了脸，难过。 “那还是放弃吧。”八号系统忽然认真道，“乖，你换个谁喜欢不好？” “……”要是真能那么轻易放下，他还来问个毛线！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东西了。 因为不久之后，五号系统就擅自去了em-001。 随后，就是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至，管理局乱成了一片。 第220章 独角戏 五号系统擅自去了em-001，回来后和管理人吵了一架。 其实也不算吵架，只是作为目击者的六号系统觉得，他们就是在吵架。 管理人在发怒，“你做了什么？！” 而小五出奇地冷静，冷静得让六号系统感到陌生。 “只是丢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管理人瞬间抬手捏住了小五的肩膀，这一动作让六号系统下意识地，想要冲出去制止，但理智告诉他不要动，他现在算是在偷听。 “你要做什么？！” “再丢掉另一些东西。” “我不允许！” “为什么？你不是认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 “你阻止不了我。” 在那之后，五号系统不知所踪。 紧接着，不久之后，管理人也不知所踪。 但六号系统知道，这些都只是对外的说辞。 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些事情……必定会在数据库中有所记录。 六号系统看着手中的终端，片刻后，手指开始在其上不断操作。 他黑进了数据库中，绕过了一级又一级的权限，打开了一道一道上锁的门，没有触发任何防护机制—— 在小五身边待了那么久，他学到了很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触发机制然后被撵得到处乱跑的系统。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 六号系统浏览着眼前的数据流，随后听到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看到的太多了。” 六号系统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哎，早跟你说了放弃，偏不听。”八号系统看着倒在地上的六号系统，叹气了口气。 “居然能绕过那么多级权限，闯进这里，该说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吗？” “可惜好像学艺不精啊，还是触发了一点东西。” 八号系统在六号系统身边蹲下，戳了戳后者一动不动的身体。 “老一收到警报估摸着也快要过来了，要被格式化了吧？” “不过……既然掺和进来了，也正好能用上，是个合适的人选。” “稍微做点手脚，帮你一把吧。” 八号系统对着六号系统倒腾了一会儿。 “不用谢。” 八号系统笑眯眯地说完最后一句，顺着六号系统来的路径离开了这里。 随后，一号系统赶了过来。 六号系统被格式化了。 「我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什么……」系统先是喃喃自语，随后对午皓道，「你是小五……？」 「嗯，我是。」午皓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先不管这个！」系统忽然道，「他是管理人！还有八号系统！他们想对你……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想对你不利！我也被他们利用了！」 666有些语无伦次，即使他恢复了记忆，也还是仿佛置身于迷雾里。 因为他看到的只是小五去了主世界，管理人追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主世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失去记忆的他绑定了小五，那说明最后小五肯定是在主世界中死亡了，再加上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声音…… 得出的结论只能是小五擅自跑去em-001，触犯了什么规则，可能还是很严重的规则，为了躲避惩罚，逃到了主世界但被管理人追了过去。 「嗯。」午皓听着他的话，只是笑了笑。 “为什么？为什么？”教皇却似乎充耳不闻，近乎癫狂的重复着为什么，最后终于像是“对了对了……还差最后一步。” 随着他的话语，国王身上的黑雾忽然爆发，向那些围观的民众袭去。 那些民众无处可逃，因为在神像破碎的那一刻，他们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个人的动作神态都被定格。 “杀了他啊！再不杀了他，这些人可就都要死掉了。” “你果然是记得一切的那部分。”午皓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是……记忆。准确来说，是绝大部分记忆。” 这并不难推断，宋奕他们都没有记忆，那记忆这部分数据，肯定是被单独抽了出来。 因为记得一切，所以知道怎么越过系统，把午皓一再地拉到这个世界里—— 一个个体的两部分之间的联系无法切断，宋怡然迟早会去找到安缇。 记忆空间中关着缪尔的他，也迟早会被拖入这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教皇指着那些人对午皓大喊，“你不是为了那些人，连命都可以舍弃吗？！” “所以……你安排这一出荒诞的戏剧，就是为了这个？”午皓扫过那一个个民众，喃喃自语，“你似乎对我有着很严重的误会。是因为大部分由记忆组成，时间过去太久，记忆被扭曲了吗？” 随着他的视线划过每一个人的脸，那些被暂停的民众的形体开始一一溃散，化为黑雾，瞬间充斥了这原本没有被黑雾覆盖的区域。 em-001没有能量需要回收，这所谓的庇护所，不过是其中的黑雾被用来捏造成这一个个参与演出的提线木偶后，空出来的一片区域。 那些进入黑雾后消失的人，不过是溃散之后和黑雾融为了一体。 这片区域，不过是其打造的，用来演出的舞台。 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次次的演练，一次次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里，就为了在最重要的角色降临之际，倾情上演。 教皇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他是罪人……” “你如果这么认为的话……”午皓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么你也是。” “嗯，我也是……”教皇轻声道，“我本该死在祭祀仪式上。” “……”午皓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边，是一直被他关起来的缪尔。 不久前，午皓的记忆空间里—— “真是一出好戏。”缪尔看着进入到记忆空间中的午皓，“所以，学长此时进来找我这个‘囚犯’，是要做什么？” “你很清楚。”午皓道。 缪尔看向旁边的屏幕，笑了。 他的学长把他关起来之后，怕他无聊，又非常“好心”的让他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包括现在。 也包括，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如果我拒绝的话……”缪尔攥紧了拳头，“是不是就会被学长，一直以这样的方式关在这里？” 以后一直这么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是。” 缪尔走到了午皓的面前，死死盯着后者的双眼，“这是学长的真心话吗？” 他想看出点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那张脸上无喜无悲。 他的学长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情感通通清理了。 “你觉得呢？” “学长就不怕，融合之后，占据主导权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午皓没有回答。 “好，我会按学长说的做的。” 缪尔被放了出来，走向失神地看着地面的教皇，随后看向国王的方向。 国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后，深深地看了午皓一眼后，也走向教皇的方向。 周围的黑雾开始涌动，以三人为中心形成旋涡，随后将他们包裹其中。 半晌之后，黑雾消失，一个男人出现在午皓面前，样貌与宋奕有七八分相似。 男人睁开了眼睛，看向午皓，目光复杂。 “……”他找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后，终于开口道，“你回来了。” “久邢。”午皓上前一步，站到久邢面前，“你仿照维尔德机的原理，筛选了这几个世界，为了什么？” “我只是……”久邢注视着午皓的双眼，“想让你回来。” “只是如此？” “……”久邢低下了头，“还想……了解你。” 第221章 久邢 久邢第一次遇见午皓，是在em-001。 不，那时这个世界还没有被称为em-001，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机的样子。 那时他还不是什么管理人，更没有什么系统管理局。 他只是久邢，只记得这个名字。 “听说了吗？国王陛下招募到了新的屠龙勇士，这次一定能够诛杀恶龙。” 这是一处位于森林旁边的小酒馆，为想要前往森林探险的冒险者们，提供一个落脚歇息的地方。 久邢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 新的勇士？不过又是一盘送上门来的餐点罢了。 他就是这些人口中的“恶龙”。 久邢不明白这个“恶”自从何说起，他不过是吞噬了几个人类而已。 他本来只是占据这片森林，吃一些花鸟走兽，草木虫鱼，偏偏有不识趣的人类送上门，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客气。 就像人类杀猪宰羊，他也只是饿了就吃。 至于龙，更是让久邢不明所以，大概是人类总喜欢为自己力所不能敌的事物，添加一些魔幻色彩吧？ “据说是神明降临——咻地一下，从天而降，答应了国王解决恶龙的请求。” 神明…… 久邢默默记下了这个字眼。 看来这次的食物会很有意思。 他没想到会那么快就遇到他们口中的神明，就在他离开酒馆之后不久。 “你就是神明？”久邢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看起来和其他人长得也没什么不一样，没有多一个脑袋，也没有多两条腿，就是穿得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而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确实是这么称呼我。” “那你是来杀我的吗？”久邢问道。 其实他平时不会这样问的，直接一口吞了就好。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青年，总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然后，他就看到神明摇了摇头，“我只是来解决问题的。” “好吧。”久邢有些失望，又莫名的有些开心，“我叫久邢。” 神明就这么和久邢待在了一起，待了很久。 这段时间里，久邢再也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因为神明会负责他的伙食。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直到某一天，神明消失了。 他很生气。 所以他追到了神明的住所里。 神明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 “为什么要离开？” 他看到神明似乎做了什么事情，然后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又留在了神明的身边。 神明教了他很多东西，还会带着他去“工作”。 神明的工作是回收能量，他也乐于跟在身边，和神明前往一个个世界，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神明的住所中有许多东西，尤其是中心的十个光团最为显眼。 神明除了工作，就是捣鼓那些光团。 他问神明那些是什么。 神明告诉他，那些是载体，并给他进行了解释。 他听得似懂非懂。 但可以确定的是，神明很在意这些东西。 这让他莫名的不爽——他不喜欢神明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和神明一起走过无数个世界之后，他逐渐明白了自己对神明的感情。 某天，他看到神明正在下棋。 他偶尔能看到神明在空闲时，会拿着棋子在棋盘上不断敲击，却从未见过神明下棋。 棋盘之上摆满了棋子，他在旁边看着。 神明下得毫无章法，或是将其中一个拿起又放下，或是将其中一枚推倒，用另一枚取代它的位置…… 规则不是任何一个他所熟知的规则，或者说根本没有规则。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你在做什么？” “久邢。”神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没有看向他的方向，而是盯着棋盘，像是在自言自语，“人的行为是可以诱导。只要对对方足够了解，并为其提供合适的条件，就能让人按照你所想的行动，用这种方式一步步不断进行推导，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就像下棋一样，只要熟悉每一枚棋子的规则……” 神明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也没停。 久邢似懂非懂，“那应该怎么样诱导？” 神明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久邢，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久邢的目光落入神明的眼睛里，他直接道，“我喜欢你。” 然后久邢就看到神明顿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似是叹息。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第222章 事与愿违 “不会的！” 神明话没说完，久邢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只是一个假设。” 久邢皱起了眉头，直言道，“我不喜欢这个假设。” “……”神明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而眼前有一个让我活过来的机会，摆在你的眼前，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你死的。”久邢坚持道。 而神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久邢终于垂下头，道，“我会抓住这个机会，不惜一切代价……” “看，这就是诱导。”神明道，“当你想要某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只需要对他足够了解，然后提供合适的条件，他就会按照按照你的想法行动。” 如果你想让你的一个朋友出门，但他不想出门，假设他很喜欢某个明星，而你知道这一点，你为他提供这个明星的演唱会门票，就能达到让他出门的目的，这是最简单的一个例子。 大多情况操作起来比这更复杂些。 “我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发生。”久邢还是坚持道。 他确信自己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直到许久之后某一天，久到他都已经快要将这场对话抛到记忆的角落中遗忘时，他发现，他的神明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 他的神明的工作是回收能量，以维持主世界的稳定。 直到那天，他才发现他的神明将自己，做为了能量传送的通道。 直到那天，他才发现他的神明身上，已经背负了无数小世界。 机器超负荷工作都会损坏，神明也不例外。 而能量流损坏的，也不仅仅是躯体那么简单，它们在不断冲刷着神明的精神、意识。 久邢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将他的神明关了起来，关到了他们相遇的那个世界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 久邢知道他的神明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感情。 但没关系，他有就可以了，只要能跟他的神明待在一起，就可以了。 可现在这点权利，和神明待在一起的权利，也将要被夺走。 所以他疯了，他囚禁了他的神明。 “停止吧……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久邢的声音中带着祈求，“你答应我，不再去回收小世界的能量，我就放你回去。” 他也不想这样的。 “……”神明对此没有任何回复，这是沉默，更是拒绝。 “就现在这样，不，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一起生活……只要你不再去小世界里……”久邢道，“这样不好吗？” “久邢，我跟你说过的。” 久邢知道他的神明指的是什么，但他做不到。 他的神明对什么都不在意，甚至包括了他的神明自己。 可他在意。 “那就和我一起，待在这里吧。” “你这么做毫无意义。” 他的神明说的没错，他这么做毫无意义。 就算他囚禁了神明，也会被他的神明，以无形的丝线一步步操纵着，做出事与愿违的事情。 他的神明，只要有想做的事情，就会以各种手段去达到目的。 最后，他的神明还是在他面前消散了。 是他杀死了神明。 他回到神明的居所，注视着眼前的十个“载体”。 他有十次机会。 第一个苏醒的是0号载体，他为他命名为wh-000。 久邢满怀期待，但最终发现，这不是他的神明，样貌不同，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 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但在确定这点后不久，主世界发生了动荡—— 太久没有人去维持，能量失衡了。 这次的动荡导致的能量乱流，甚至影响到了神明的居所，刚苏醒wh-000在这次动荡中不知所踪。 久邢无暇去理会这事，也不想理会，只要确认了这个不是他想要的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但能量失衡的事情必须解决。 久邢想到了和神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神明告诉过他的一个设想—— 创建一个管理局，让主世界的人自己去维护平衡。 久邢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的神明对他说过的话，人的行为是可以诱导的。 他的神明是否料想到了能量失衡的情况？他猜测肯定料想到了——他的神明了解他，知道他在他死后，肯定会一门心思扑在他的身上，无暇顾及维护能量平衡的事情。 失衡是必然会发生的情况，这个设想是他的神明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条件”。 他也必然会按照其想法去做，因为他无暇顾及其他，又不能放任能量失衡。 他的神明就算死后，也用无形的丝线操纵着一切，按照其想法前进。 系统管理局由此诞生。 他作为第二任管理人—— 因为他始终相信，他的神明会回来的。 第二个苏醒的是wh-001号载体。 也不是他。 但成了协助他管理系统管理局的得力助手。 主世界死亡的人经过筛选成为宿主，绑定系统执行任务。 第三个苏醒的是wh-008号载体。 也不是他。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载体一个接着一个苏醒，但一个都不是他！ 久邢怀疑自己是不是带错了数据——但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重新回到了最初的，也是他的神明最后消散的那个小世界。 在他第一次追着神明的脚步离开这里之后，这个小世界就被神明封锁了起来。 莫比乌斯环，数据会在其中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往复，无法脱离——这是他的神明告诉他的。 而现在循环已经停止，说明作为核心的他们确实已经脱离了这里。 现在只有他回到了这里，环被重启，往日发生过的一幕幕在他面前播放。 没错，只是播放，像电影一样，而不是真正的陷入循环，因为缺少了另一重要的部分。 而在他重新回到em-001的这段时间里，最后一个载体wh-005苏醒了。 久邢返回管理局时，恰好听到了wh-005的话。 弥补错误…… 他想起了神明被他关起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对话。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为了弥补错误。” “什么……错误？” “我当初应该杀了你。” “……” 久邢记得当时他气得不轻，折腾了神明很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听到相似的话时，只有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他将wh-005留在了身边，教他各种东西，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 很像，他们很像。 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wh-005更为活泼了一点，有喜怒哀乐各种情绪。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wh-005中，看到了对他的喜欢。 当渴望已久的东西忽然变得唾手可得时。 他反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 失望被一遍遍累加之后，当希望近在眼前时，反而会不敢相信，不敢伸手去抓，害怕再一次抓碎了。 但有些东西不抓住，就会溜走。 形势不是一成不变的，时间不会因为你的犹豫而停下来等你抉择， wh-005擅自前往了em-001，回来后用他无比熟悉的模样说出—— “只是丢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wh-005丢掉了情感数据，并称之为不必要的。 久邢怒不可遏。 再后来，wh-005甚至丢掉了记忆，跑到了主世界。 久邢有些慌了，事情似乎开始朝着和他的意愿相悖的方向发展。 之后，就有了主世界的事情。 第223章 一切的伊始? 午皓的任务是维护主世界和小世界的能量平衡。 或者说，是维护哈迪斯克的稳定。 哈迪斯克，是主世界和小世界，或者说是容纳它们的这整片空间的统称。 而他，是维护哈迪斯克稳定的执行人，唯一的执行人。 他在亚空间中创造了一片领域，用以歇脚，也在这里监测那些数［能］据［量］反应过高、超过阈值的小世界。 当监测到某个小世界的数［能］据［量］过高时，他就会前往那里，获取他们的数［能］据［量］，用自身作为通道，将数［能］据［量］送回到主世界中，以维持二者的平衡。 最开始并没有小世界核心的说法，小世界的一草一木都是可以回收的数［能］据［量］，尤其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其中包含的数［能］据［量］更是巨大。 最初午皓前往那些数［能］据［量］超过阈值的小世界，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每当这个世界有生物逝去的时候，他就会回收。 跟死神类似的职能。 这种回收能量的方式过于低效，根本赶不上主世界数［能］据［量］逸散的速度。 后来他发现，有一些人可以在无意识中，一定程度上控制小世界能量的流动—— 一个国家的国王、首脑，一个部落的领袖，一个世界知名的人，一个明星…… 只要有人认可、支持，他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干预，这些认可他们的人的数［能］据［量］流向。 午皓开始跟这类人做交易，以获取数［能］据［量］的控制权，等到他们死去，那些能量就不会再次逸散，而是会通过他，回到主世界去。 而回收数［能］据［量］之余的时间，午皓就在他创造的那片亚空间领域中研究载体。 午皓没有情感，或者说，他清理了自己的情感。 他是维护哈迪斯克稳定的唯一执行人，为了达到他最后想要的结果，他不能犯错，他所有的选择必须站在绝对理性客观的角度，而情感会让他在做出选择时带上主观的色彩，让一切产生偏差，偏差一点点积累，最后就会让他无法达到最终的目的。 但再精密的仪器也会有出现故障的时候。 错误发生在em-001。 那是一个拥有“魔法”这个概念的小世界。 而“魔法”，就是这个小世界的数［能］据［量］，超过阈值的重要标志。 午皓来到国王的面前，向国王提出交易。 国王的条件是解决掉恶龙食人的问题， 午皓答应了。 随后他见到了国王口中的“恶龙”。 他确实应该把恶龙解决掉的。 这不仅仅是吃人那么简单。 他在吞噬数据。 留下来甚至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威胁到哈迪斯克的稳定性。 但在见到恶龙的那一刻，午皓深埋在记忆中的某一点被触动了。 情感的清理未能及时进行，他甚至未能及时察觉。 尤其是在听到那个人说出“我叫久邢”这四个字的那一刻。 感情会扰乱人对一项决定的风险估计，导致判断出现失误，出现失误后情感又会自我催眠为其失误找理由弥补，让人在刚做出选择的时候难以意识到犯下了错误。 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没有杀死恶龙，而是选择了将他“吞噬的本能”封锁。 情感为他找了无数理由，去催眠他没有犯错—— 不一定能杀死。 没有十足的把握。 会让他产生警惕。 打草惊蛇。 解决吃人的问题，不一定要解决这个对象本身，重点应该是“吃人”。 但……真的如此吗？ 未能及时清理的情感引出了最初的错误，然后就是在错误的道路上逐渐走远。 午皓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封锁久邢“吞噬的本能”。 在完全封锁之后，他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当看到追过来的那个人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不短的距离——久邢为了追过来，吞噬掉了那个小世界的数［能］据［量］。 再继续放任下去，会让最终的结果完全偏离他最初的设想。 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错误，那就要去纠正错误，弥补错误，回到正确的道路上，让偏离程度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首先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清理程序，当情感数据超过某个阈值时，就会自动进行清理—— 既然要纠正错误，那就不能继续在接下来的岔路中做出错误的选择。 要绝对的客观、理智，不受到任何主观因素的影响。 午皓开始去计划一切、盘算一切。 他将他们相遇的那个小世界用莫比乌斯环锁了起来。 然后，一边教久邢各种东西，一边继续和小世界的人做交易，回收小世界的数［能］据［量］，然后静待死亡的降临。 第224章 棋盘之上 久邢发现了他用自己作为数［能］据［量］通道的事情，将他关了起来。 这是必然的。 被莫比乌斯环封锁的小世界，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牢笼。 他已经把合适的条件都已经摆到了对方面前。 然后他死在了那里。 接下来是午皓做出计划时进行的推演。 他的数［能］据［量］会被莫比乌斯环锁在那个小世界中，不会逸散出去。 而久邢会想起那些载体，会收集他数［能］据［量］，会打算让他重新活过来。 久邢的心思会完全在他上面，而无暇顾及维护哈迪斯克的数［能］据［量］平衡。 在这种情况下，久邢会想起他所说过的，关于让主世界的人自己维护平衡的设想，也必然会这么做。 而在此期间，那些载体会一一苏醒，成为维持哈迪斯克稳定的一份子。 管理局会代替他的职能，维护哈迪斯克的平衡。 最后，他也会苏醒。 这是一场新生。 新生的“自己”，会和他不一样。 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会有不一样的性格底色。 在周围人都十分严厉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会听话又早熟，成长为一位完美主义者，即使脱离了周围人的严厉批评，他们的内心也会不断地自我批评和纠正，要求自己做到完美。从小感到被抛弃的孩子，会在长大后也时常患得患失…… 午皓能推测出“自己”会拥有什么样的性格——因为他了解那些“载体”的性格，知道他们会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什么样的环境。 如此，他也就可以了解新生的“自己”，会做出何种选择。 新生的“自己”会喜欢上久邢——这不只是性格决定的，还有某些别的原因。 一如他当初犯下错误的原因。 一些早已根植于心中的东西早已无法彻底拔除。 新生的“自己”会被他留下的痕迹所引诱，“他”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会想要去了解真相，终有一天会查到最初的那个小世界里去。 最终循着追着谜团的线头，一路找到一切的源头，em-001。 重要的一部分回归，他设下的莫比乌斯环将会重启，新生的“自己”会看到过往发生的事情。 推演到这里时，午皓其实并不确定，新生的“自己”会不会认为他们相同。 这两种推断的可能性平分秋色。 毕竟，虽然他们意识、精神、思想、身体等数［能］据［量］构成基本相同，但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人有着不同的性格底色，不同性格的人又会有不同的想法。 要做一个简单的类比的话，就像是一个人前十八年在一个糟糕的环境下长成了一个糟糕的人，活到十八岁之后，突然失忆变成了婴儿一样，在一个和前十八年全然不同的环境下，变成了一个五好青年，突然遇到了失忆之前的自己，此时的他会不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呢？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但其实这对午皓来说并不重要。 不管新生的“自己”是否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他，现在这个正在做推演的他，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就够了。 这样，最初的设想就已经完成。 那些留下来的，可供新生的“自己”追溯过去的蛛丝马迹，“他”可以选择就这么将过去遗忘，也可以选择找回自己。 这是午皓为两种平分秋色的可能性，提供的两种选择，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优待。 wh-005苏醒了过来。 周围的声音告诉他，他是系统，由管理人创造的系统。 起初他也并不怀疑这点，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直到后来，他待在管理人的身边，察觉到了不对劲。 尤其是管理人对他的态度。 一个疑团的线头抛到了他的面前，他开始抽丝剥茧。 最终追溯到了那个被莫比乌斯环锁起来的，代号为em-001的高危小世界。 他瞒着所有人偷偷来到了em-001，看到了过往的一些事情，然后循着“自己”留下的蛛丝马迹，看到了有关于“自己”的冰山一角。 然后，他有了自己的目的。 他要找回“自己”。 他要变得完整。 于是，他接过了棋盘。 他认同“自己”的想法——情感会让抉择出现错误，带来偏差，所以他将情感留在了em-001，也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清理情感的阈值。 在达到目的之前，不能出现偏差。 想要找回自己，就要暂时将现在这个已经成型的自己抛却，再度以一张白纸的姿态，重复“自己”的从前的经历。 心理上的枷锁，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就像出生学习工作恋爱结婚生子直到最后死去，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轨迹，很少人会去问为什么，也很少人会去想是不是可以省略中间的某一个，因为身边的人都在按照这样的轨迹走完一生，这种观念从小就被根植在心中。 某些东西一旦成型，就很难改变。 简单理解，不把五好青年一棍子敲失忆，再将他重新放进一个糟糕的环境中，是很难再让他变成一个糟糕的人的。 就像午皓对宋奕做的那样，将已经根植在心里的，已经成型的东西拔除，才能留出空地去长出新的东西。 所以，wh-005封锁了记忆，在主世界为自己设定了一个身份。 在他推演中，久邢会出来阻止。 就像他在em-001中看到的那样——即使知道能用载体将他复活，也还是会阻止他死去。 这就是情感带来的差异，没有被情感的影响的人，只要知道后面的结果能如愿，就不会在意过程中会经历一切，就像午皓知道自己最后能活过来，所以不会在意自己的死亡一样。 而被情感影响的人，就算知道也会因为过程中所需要经历的一切而感到痛苦，难以做出抉择，甚至会想要避免做出选择，就像久邢即使知道午皓最终可以通过载体活过来，也依旧会不想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这次的棋盘也一样，过程不会轻松，他可以不在意，但他知道，有人不能，且必定会插手。 于是，他将久邢也算了进去，推断他可能做出的事情，并经由这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然后，他来到了主世界，以设定好的这个身份生活。 当一切被计算好了的时候，即使没有记忆，甚至死亡，也能在最后的最后，得偿所愿。 午皓不是一朝一夕找回“自己”的。 主世界中的他没有任何相关记忆，除了他在主世界生活的那些，甚至不知道自己没有情绪波动是被“自己”设定了阈值定时清理，只以为这是一种未被学术定义的精神类疾病。 直到后来的经历，让他一步步有了推测，最后，选择了死亡。 死亡之后，甚至在绑定系统时，他的面前也依旧是一团迷雾。 第一个世界过去，他拾回了一些东西，拨开了些许迷雾。 第二个世界过去之后，他又拾回了许多东西，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一大部分。 这时的他，其实已经对自己没有情感的真相有了确切的想法，甚至可以做到将阈值解除 第三个世界，他拾回了更多，甚至可以说是绝大部分。 他明白了“自己”的目的。 也知道了这些小世界，都是经由和维尔德机相似的原理，特意筛选出来的。 维尔德机，最初并没有名字，也不是系统商城中的道具，只是午皓设计出来的，一段用以复盘的程序而已。 作为哈迪斯克唯一执行人的午皓，需要根据各种小世界的状况，做出对应的抉择，这个后来被作为维尔德机的程序，会根据不同的使用人，设计出不同的剧情，但又会有使用人本身的经历穿插其中。 午皓最初用它来为自己的抉择进行复盘，后来不知被管理局的哪一位，设计成了系统商城的道具。 这样的原理，用来让他自己拾回过去，再合适不过。 到了第四个世界，绝大部分迷雾都已经被拨开，也彻底理解了久邢的想法。 他们之间其实有着相似之处，久邢在空间的维度上将自己分成了几部分，而他，在时间的维度上，将自己分成了几部分。 最后，他们都融合成了完整的自己。 不同于某一部分由于记忆的不完整、信息的缺失，而造成的，对某些事情理解上的差异，现在的他们能够纵观全局。 就像原本置身于迷宫中的人，突然飞到了空中，能够轻易到达出口。 现在的他们，能够顺利对话了。 “想要……了解我？”午皓向久邢伸出了手，“如你所愿。” 久邢被午皓带到了那片记忆空间，面前是缪尔曾见过的，那扇缠满锁链的巨大门扉。 午皓将手掌置于门扉的锁链之上，完整的他轻易地让锁链消失于其上。 大门缓缓打开。 第225章 一切的伊始 房间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着，任何一丝光线都被拒之门外，令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昏暗的氛围中，静谧而阴森。 厚实的墙壁仿佛挤压了房间的空间，使其整个房间显得极为局促，气氛令人感到窒息。 一束暗淡的灯光在灰白色的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墙上挂着冰冷的监控摄像头，不用想都知道，它们此刻正在默默地记录着房间内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那位坐在房间中央的青年。 一张用特殊材料制作的桌子横亘在房间中央，其表面上覆盖着一层轻薄的灰尘，看起来似乎很少有人打理。 青年就坐在这张桌子，其中一端的椅子上。 他有着黑色的短发，身穿灰色囚服，双手被冰冷而沉重的金属手铐紧紧束缚，搭在桌面上，衣袖蹭掉了些许桌面上的灰尘，金属手铐碰撞桌面发出的微弱响声。 监控镜头捕捉不到青年面部的表情，只能观察到他的整体姿态——低着头，略微弯曲的身躯，双手的手指互相绞紧，这样的姿态，仿佛在诉说着，他被束缚的忧愁和无奈。 “欢迎，二位。”局长看着一前一后推门而入的两个男人，面上带着微笑，点头致意。 走在前面的男人拥有一头短发，端正的面容，双眼深邃而沉稳，鼻梁挺拔，轮廓线条分明，棱角分明但不失温和。 他戴着金丝眼镜，身着一套完美剪裁的黑色西装，廓形恰到好处，将他身形衬托得挺拔而优雅。不起眼但无比整洁的白色衬衫，领带或领结系得恰到好处，不过分张扬但又不失品味。 整套着装没有一丝褶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一丝不苟。 也确实如此。 只见他向局长伸出手，“你好。” 局长受宠若惊，连忙握手。 而跟在后面的男人，留着一头不羁的长发，五官线条柔和，轮廓没有过分的棱角，再配上他现在笑眯眯地表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感。 但他的穿着十分随性，一件颜色鲜艳的衬衫，再配上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双手插兜，脚步轻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和走在前面的短发男人简直就像两个极端。 局长心中有些紧张不安，一不留神忘记松手，握得久了一点，就感受到了长发男人如针般射过来的目光。 那双狐狸眼，眯起来的时候给人如沐春风的温和感觉，此时睁开了看过来，如同冬日的寒风一般凌冽，让人一瞬间感觉从春天到了冬天。 吓得局长赶紧松开了手。 走在前面的短发男人注意到局长的紧张神情，瞥了一眼长发男人，后者悻悻地收回目光，又变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局长冷汗直流。 不管是走在前面那位短发男人，还是走在后面那位长发男人，他都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得罪——这可都是“上面”派来的人。 指名道姓要见他们抓到的那位罪犯。 短发男人走到监控面前。 监控中的青年似乎已经在审讯室中待了许久——这是一种常见的，审问前的施压手段，让待审的犯人独自待在逼仄的空间内，提前对其施加心理上的压力，以减小接下来的审讯中受到的阻力。 第226章 “就是他？”长发男人从短发男人身后探出头，朝监控中的青年看去。 “是的。”短发男人接过局长递来的资料，但并未翻开。 长发男人翻开资料，随意扫了两眼，里面都是些罪犯有意留下的肤浅信息，没有任何价值。 他撇了撇嘴，直接将这些资料丢到了一边——他们来到这里之前，早已经挖掘出了更多藏在这表面之下的东西，这也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你们先离开吧。”短发男人扫了一圈房间内警局的人员，最后目光落在局长身上，对他道，“这里由我们来负责。” “全部离开？”局长皱起了眉头，有些犹豫，这显然不太符合规矩。 “是的。”短发男人点了点头，“监控和监听也一并停止——算了，这个交给我们就好。” 局长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是保密协议的要求。”长发男人添了一把火，加了些压力，“在我们到来之前，你们已经阅读过了，没忘吧？” “……”局长沉默了片刻，向着自己的人喊了一声，“撤了，各位。” 等他们完全离开之后，短发男人拿出一个终端，接入了警局的监控系统，进行了几下操作，监控的屏幕就彻底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带来的终端上显现出了青年的身影。 “交给你了。”短发男人对长发男人道。 长发男人耸了耸肩，单手插兜，向监控室门口走去，路过刚才被他扔下的资料时，顿了一下，顺手带上。 没过多久，短发男人的终端上，出现了长发男人走进审讯室的画面。 审讯室中—— 长发男人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强装一本正经道，“你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但很快又放弃了——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像短发男人那样。 他将手中的资料甩到桌上，直接坐到了青年的对面，姿态相当随便，“嗯……算了，干脆就免了吧。好像也没什么好介绍的……” 青年保持沉默，没有给予坐在自己面前的长发男人任何回应，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我看一下嚯……”长发男人装模作样地将手中的资料举到眼前，“午皓……吗？” “……”午皓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觉得可，连编号都省了……”长发男人自顾自地小声嘀嘀咕咕，旋即继续道，“孤儿，没有直系亲属，也没有旁系亲属。” “……”午皓依旧是沉默以对。 “好家伙，直接省掉一大堆麻烦的工作，这一看就完全是加入我们的料啊……”长发男人看着资料继续嘀嘀咕咕，随后忽然忽然抬头看向午皓，问道，“你知道黑进‘wtree’的罪名有多严重吧？” 午皓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死刑。” “没错。”长发男人点了点头，肯定了午皓的回答，旋即颇有兴味地看向午皓，“你黑进了‘wtree’，然后现在被抓了，却似乎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啊？反应相当平静。” “活着，还是死亡……”午皓反问道，“很重要吗？” 长发男人耸了耸肩，低头继续照着资料念道，“患有第5型情感障碍，情绪起伏较低，现有治疗手段对其无效。” 念到这段，他突然又抬头看向午皓，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语气也相当激动，“这完全就是我们计划的最后一颗齿轮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午皓又开始沉默以对。 “你觉得我会这么说吗？”长发男人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收起了最初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目光变得十分锐利，“世界顶尖的黑客‘403’，你黑进‘wtree’，还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让警方能循着痕迹那么轻易地抓到你——” 午皓沉默地听着。 “又故意留下……这些东西。”长发男人放开交叉的双手，随意地拿起资料，又松开了手。 资料受重力影响自然落在桌面上，尽数散开。 他轻轻敲了敲那堆文件，“你特意留下这些东西……有什么目的？” “……”午皓没有回答。 长发男人见他没有回答，继续念着手中的资料，“在xx年xx月xx日，某知名虚拟现实游戏公司被黑客入侵，核心技术被窃取……哦，我还记得这家公司，他们的游戏能在现实中建构出一个游戏领域，令玩家能够身临其境。这个时间点的话……你当时才十六岁左右？确实是个爱玩游戏的年纪，但，我想，你窃取这项技术，恐怕并非是为了玩游戏而已吧？” “……”午皓依旧没有回答。 第227章 强烈的情感 长发男人见午皓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xx年xx月xx日，xx大学学生刘某失踪，几日后，他的尸体在学校的花坛中被发现——凶手对刘某的尸体进行了特殊的处理，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整个人都呈现出笔直的形态。 xx年xx月xx日，和刘某一样，同是xx大学学生的江某也失踪，几日后，他的尸体在学校的某间教室中被发现，也被凶手进行了特殊处理——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上半身挺得笔直，双膝紧贴地面，呈九十度角跪在地上的姿态。 xx年xx月xx日，和前面两位一样，同是xx大学的学生秦某失踪，几日后，他的尸体在学校小树林中的某棵树上，双手高举过头顶，整个身体向后弯曲后，手掌心和脚掌心粘在了一起。常人的躯体不可能摆出这样的状态，很显然，凶手也对这具尸体进行了特殊处理——他抽掉一部分骨头。 随后的半年内，相继又有五名xx大学的学生失踪后被杀害，依次放在学校内各处显眼的位置。 凶手却如同鬼魅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警方对这样一起连环杀人案毫无头绪。 只有唯一一条线索，在第五名受害人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时被发现的线索—— 第五名受害人颈椎被折断头部和上半身呈现出直角状，上臂紧贴着身体的两侧，下臂弯折，和上半身也呈现出直角状，坐在地上，双腿伸得笔直，和上半身也呈现出直角状。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英文字母，‘e’。 如此，便能确定了，八名受害者的姿势，分别对应了八个英文字母——‘i’、‘l’、‘o’、‘v’、‘e’、‘y’、‘o’、‘u’。 这是一场疯狂的求爱。 xx年xx月xx日，同是xx大学的学生于某失踪，却没有像上面那些受害人一样，以某个字母的形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警方推测，这位于某就是凶手的求爱对象，或者是凶手本人。 但找不到他，或者他们在哪里。 于某失踪的两个月后，警方接到来自他的一通求救电话，却依旧找不到他在哪里。 随后，不到两个星期，警方接到了于某姐姐的电话，称她发现了于某得尸体，以及另一个学生徐某的尸体。 经调查，徐某就是那位连环杀手。 而那些被杀害的学生，前几位曾经对于某进行过校园霸凌，后两位，则是对于某有些特别的感情。 据推测，于某拒绝了徐某，于是被关了起来，于某假意顺从徐某，趁其放松警惕，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但最后被徐某发现了。 那通求救电话让徐某感到了被背叛，激怒了徐某。 于是，徐某将于某杀害后，在他身边自杀了。 就连最后的‘殉情’，徐某也做得很隐秘，没有被警方察觉——如果没有于某姐姐的那通电话。 在那之后，警方和于某的姐姐进行了一些友好交流，得知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她在网络上求助了‘403’，并得到了回应。 根据她的证词，她在网络上向‘403’并得到了回应之后，没过多久，‘403’就为她提供了整起案件的全部经过。 警方根据她提供的经过，还原了整起案件，找到了一些被凶手遗漏掉的，没有被处理的证据，而这些被找到的证据，也与‘403’提供的情报相互印证，反过来验证了那些由‘403’提供的情报的准确性。 没错，也就是说，‘403’提供的每一个细节，都跟真实的案件经过，一一对上了——” 长发男人说着，瞥了午皓一眼。 青年的头依旧低着，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细碎的刘海上，紧接着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遮掩了他的双眼，让人无法窥见他的表情。 尽管如此，长发男人确信，此刻青年的神态应当是相当平静的—— 他在念着那些资料的同时，目光也没从青年的身上移开。 整个过程中，青年的身体没有一丝动作，白色衬衫下胸膛的起伏也显得平稳有序。 长发男人的目光沉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双手交叉撑着下颚，注视着青年，缓缓开口道，“就像是‘403’亲身经历过一样。” “……” “相较于我们这些人所了解的顶尖黑客‘403’，作为都市传说的‘403’似乎更广为人知。”长发男人继续说道，“只需要在网络上向‘403‘求助，就有可能得到回应并解决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403’，不会向求助人索要任何报酬，完成任务就直接销声匿迹——听起来真是个大善人，一个匿身于黑暗的英雄。都快被当成是许愿机了，不过，能得到回应的也很少就是了。” 长发男人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出来。 午皓对面前这个男人，此刻给出的评价不置可否。 “仔细整理一下就会发现，‘403’回应的求助类型中，基本都包含了这两个特点——强烈的感情和死亡。”长发男人道，“让我猜猜，你是怎么做到，完整地提供徐某连环杀人案的所有细节的？” “……” “你通过身为黑客的所拥有的手段和技术，收集了所有和这个案件相关的信息，然后将他们放入程序中，不断地进行推演，再借助你从那家游戏公司中盗过来的技术，对案件的过程进行模拟——就像玩游戏一样，你作为玩家，参与进你通过模拟还原出的案件过程中，在虚拟中亲身经历了一遍，所以你才会对案件的细节如此熟悉，才知道于某和徐某究竟在哪里。”长发男人道，“那么……在模拟中，你扮演的，究竟是于某，还是徐某？” 午皓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我猜是于某。患有第5型情感障碍的患者，情绪起伏较低，对大多数情感的感受极为迟钝，只有足够强烈的情感才能给予他们刺激。 强烈的爱，强烈的恨，甚至……强烈的杀意。 你看起来没有向那些求助者们索取报酬，实际上，他们早已在过程中将报酬支付完毕，或者说，在过程中，你就已经将自己需要的报酬拿走—— 你需要那些‘故事’ 他们需要你的帮助，而你恰好需要那些‘故事’，需要那些‘故事’中包含的强烈情感，各取所需而已。”长发男人忽然站起来，绕过面前的桌子，走到午皓身旁，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在尝试着，用这种方式……治疗自己？” “……” “如果是的话，那看起来治疗效果不算太好，你现在看起来也毫无波澜。”长发男人又走回到了桌子对面，坐下，继续道，“扮演徐某，或者说，扮演这些‘故事’中另一位主角的，是谁？” “……” “根据记录显示，你似乎失踪过一段时间。” 长发男人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在那之后，你似乎申请报废了一个第九型号的机器人。”长发男人说着，神情和语气忽然都变得十分夸张，“说实在的，我看到这条记录的时候真的十分震惊，你居然现在才把第九型号的机器人报废—— 毕竟，现在的人，基本都已经把自家的机器人，更新到最新的第三十三型号了！ 第九型号的机器人跟他们比起来，不管是功能还是性能，都完全跟不上——” 第228章 哈迪斯克计划 一个转折后，长发男人的神情和语气都骤然冷却了下来，“当然，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如此。 而对于像你这样的人来说，比起安全等级更高的最新型号的机器人，低版本型号的机器人，更容易获取各种权限，也更容易进行一些改造，对吗？ 对于最近你才报废了一个，早已跟不上时代的机器人这件事。 我是该认为，你是念旧呢？还是该认为，他对你有什么别的用处？ 比如说—— 你将模拟程序嵌入了那个机器人的源代码里，用来模拟那些‘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 你是‘病人’，然后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医生’。 结果…… ‘病人’的病尚未痊愈，‘医生’反而先‘生病’了—— 那台机器人产生了感情，我说得对吗？” “……” 长发男人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期待着对面的青年给予回答，只见他继续道，“即使科技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机器人遍地行走，人体器官也可以随意更换的程度。 却也依然没有人能够做到，让机器人产生情感数据。 而你却做到了——你的机器人产生了情感。 是你特意改造的？还是在模拟那些‘故事’时，意外产生的？” 午皓终于抬起了头。 青年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然而丝毫不减损他的颜值。他的面部轮廓柔和，那双眸子深邃而幽暗，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智慧。 他的目光投向长发男人，“你不是警方的人。” “很敏锐的观察力。”长发男人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夸赞，“那不如，你再推测一下我的身份？” “研究员。”午皓道。 “这可就不是，光凭观察能够轻易推测出来的了……”长发男人眯了眯眼睛，看着午皓。 善于观察细节的人，能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神态、动作、习惯、衣着等一些肉眼可见的东西，去推测出一些信息，得出一些判断。 长发男人了解这一点，因此刻意隐藏了他真与他的实身份相关的一些东西，伪装出了和他的真实身份不同的模样。 只见他和午皓对视了半晌，继续道，“你黑入了‘wtree’，在那里面看到了多少？” “看到了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那就是全看到了。 长发男人忽然问道，“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没有什么想法。非要说的话……”午皓道，“难以理解……且疯狂至极。” “被你这样的，用不断体验死亡来治疗自己的疯子，评价为疯狂至极，那看来，我们的计划确实是有些疯狂。”长发男人又恢复了之前随意的姿态和语气，“不过……你居然会难以理解？” “真的有必要，为了活着，做到这种地步吗？” “从你故意让自己坐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哦，或许答案可能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长发男人耸了耸肩，继续道，“那么，让我们回到我之前的问题——你觉得我会这么说吗？对，没错，我会这么说，你确实是作为‘哈迪斯克计划’最后一枚齿轮的，最合适的人选。” 午皓重新垂下了头，静默无言，刘海投下的阴影，再次遮掩了他的双眼。 他在‘wtree’中看到了官方最顶尖的科学研究院对于这个宇宙的观测数据—— 宇宙正处于塌缩之中，无限地朝向奇点靠近。 奇点中的质量和密度都相当高，而其的面积却十分小，所以奇点处的压力也相当大。 简而言之，一切都将湮灭于奇点之中。 为了应对这样的危机，站在世界顶端的科学家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哈迪斯克计划’—— 将所有人的数据都刻录进一块足够小的‘硬盘’中，以确保能够安全通过奇点。 就像对一块石头施加足够大的压力，能将石头压碎，但再将同样的压力施加在尘埃上，却无法将尘埃压碎一样。 奇点能让一颗星球湮灭，一块由特殊材料制造而成的，足够小的“硬盘”，或许就能避免湮灭的结局。 这就是‘哈迪斯克计划’的概念。 “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在‘wtree’中——”长发男人道，“直到现在，我们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将一个人的记忆、身体等数据刻录到硬盘之中，却依旧无法刻录思想、情感等这类东西。 虽然情感可以伴随着经历产生，但这种产生是需要有‘根’的，或者说，是需要有‘种子’的。 没有‘种子’的土壤，就算再怎么将经历当成水和养料去浇灌，也长不出任何东西。 就像那些机器人，就算经历了再多，也依旧只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而你，午皓，黑客‘403’，你让第九型号的机器人产生了感情，那不是单单通过那些模拟出来的‘故事’产生的——你从一开始就为其种下了‘种子’。” “……” 午皓依旧没有言语，长发男人说得其实八九不离十。 他该说……这个长发男人，不愧是世界顶尖的研究院里的人吗？仅凭他透露出的那些许的信息，就基本将剩下的部分，勾勒了出来—— 科技发展到现今这个时代的程度，官方为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机器人。 至于是为了造福大众，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作用——比如说监视之类的，就不好说了。 当然，对于大多数三好市民来说，就算有监视也没什么，也就是相当于官方只是给你记个档案。 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让官方翻开档案。 但万一出了事情，官方就能把你底裤都掏得干干净净。 午皓自然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底裤被掏干净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最初收到属于自己机器人时，机器人的型号才更新到第九型号，他便给他取名为久邢。 第九型号的机器人，安全性极低，他轻易就破解了机器人的内部程序，对其进行了增加、修改和删减，把该去掉的东西全去了，并加了一些自己的东西——长发男人所说的模拟程序，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就是，午皓为久邢编写的，情感模块——这就是长发男人所说的，“种子”。 为久邢编写情感模块，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目的。 只是因为至今都没有人研究出来，午皓想挑战一下不可能而已。 为久邢植入了编写好的情感模块之后，午皓测试过、观察过一段时间。 久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午皓以为自己也失败了，果然，人为的捏造情感不是那么容易的，“种子”不是那么好制作的。 然而，这个看似失败的尝试却埋下了隐患，成为了后来一系列事情的根源—— 午皓确实如同长发男人所说的那样，通过模拟重现那些‘故事’，然后让自己置身其中，去体验那些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的，强烈的情绪。 就像一个痛觉迟钝的人，蚊虫的叮咬无法让他有任何反应，只有一下又一下，持续不断地将刀子扎进血肉里，才能感受到如同蚊虫叮咬一般的微弱痛觉。 没想到那些经历反而成了久邢的养料，悄悄地滋养着那颗最初被种下的、他原以为毫无效果的“种子”，让其茁壮成长，而且还被久邢隐藏得很好。 直到后来，午皓才惊觉，那颗他原本无意种下的，他以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种子”，其实是被偷偷藏起，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且用以浇灌的养料，都是那些强烈但扭曲的感情，这颗“种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久邢将午皓关了起来。 这就是他消失的那段时间的真相。 “你会加入的。这就是你故意让自己坐到这里的目的。这些……”长发男人的语气十分肯定，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那些资料，“就是你的‘简历’。” 午皓抬起了头，给出了他在经过许久的沉默之后，最后的回答，“对。” 他有想做的事情，他们有需要他做的事情，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noname''s’。”长发男人笑着走到午皓面前，替他解开了手铐，“我们走吧。” 长发男人说着，自顾自地打开了审问室的门，离开了此处。 午皓揉了揉手腕，过分白的皮肤上被勒出了红痕，他紧随其后，“这是一场‘面试’？” “一场必然会通过的‘面试’，在看到你的‘简历’的那一刻，就有了结果——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长发男人耸了耸肩，笑道，“这场‘面试’，只不过是，有人想确认一下而已。” “确认什么？”午皓问道。 “确认……嗯，各种方面，尤其是心理承受能力，以及推测你的性格是否会遵循保密协议—— 毕竟，都市传说‘403’做的事情，虽然在大众眼里看起来就很酷，但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在这过程中，你违反了多少规则。 在官方眼里，一个视规则无物，肆意妄为的人，可没有什么好名声。”长发男人道，“其实，我觉得前者根本没有确认的必要，第5型情感障碍的患者大都不在乎外界的事情。至于后者，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要保密，至今没有对外界公布吧？” “为了稳定。”午皓道。 这种级别的灾难，不像地震、洪涝之类，可以从普通人那里得到助力的。大多数人对此压根束手无策，公布出去，只会造成恐慌，危及现有的稳定。 “没错，所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你进行确认了吧？‘403’是一个无视规则的家伙，他们担心你会不遵守保密协议。”长发男人道，“其实，我觉得这也完全是多此一举。你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才来到了这里，将末日即将来临的事情公布出去，对你来说没有意义，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午皓这次没有回应。 “那个第九型号的机器人，真的报废了吗？”长发男人忽然问道。 “……” 长发男人其实也没想着午皓能回答，但没想到，后者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说了一句。 “我想给他自由，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长发男人耸了耸肩，不再深究个中原因。 午皓跟着长发男人来到了监控室。 监控室中的短发男人已经收好了终端，见到他们走进来，向午皓伸出手，“你好，欢迎你加入‘哈迪斯克计划’。” 午皓也伸出了手，交握了一下立马放开。 随后就跟着他们，来到了‘noname''s’的总部。 这里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少，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实验、记录、测算。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001，‘哈迪斯克计划’的总负责人。”短发男人对午皓道。 “代号008。”长发男人笑眯眯地看向午皓，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只有代号？” “‘noname''s’……”午皓喃喃自语，“无名之人吗……” “名字中寄托了情感，有了名字就有了束缚，离别时带来不必要的痛苦，所以我们不需要。”008说着，忽然问午皓道，“你有给那个第九型号的机器人起名吗？” 午皓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沉默。 “好吧，我猜你也是不会回答的。”008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向某个方向走去，继续道，“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人吧。” 午皓跟在了008的后面。 “这位是006。”008将午皓带到一位青年面前，“你们年纪差不多，或许会比较有共同语言——好吧，只是我在没话找话而已，在这里，‘哈迪斯克计划’就是所有人的共同语言。不过……如果有个万一，你们应该会是相处得最久的两位。” 青年此时正埋头在实验台上做着什么，一边在终端上记录数据。 第229章 一个又一个的离去 006听到他们的声音，察觉到有人走近，他转过头，看到008后面跟着一位陌生的人之后，神色似乎变得有些局促，“你，你好。” “他和002、004，是‘noname''s中，负责研究用来制作硬盘的材料的人员。 其余两位不在这里，那应该是去材料室了，之后再向你介绍。”008倒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忘了介绍，我和001以及009负责的是硬盘内部架构的搭建。” 出于礼貌，午皓也回复了006一句，“你好。” “这位是……嗯，新的005？”008向006介绍午皓，然后扭头对午皓道，“不介意吧？这个代号，或者你想保留名字？其实也不是不行，毕竟现在离奇点已经非常接近了，可以说是进入了末日倒计时，‘哈迪斯克计划’也已经进展到了后期，到了可以开始刻录数据的阶段。” “我无所谓……” “这也是你现在看到人很少的原因。”008带着午皓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因为那些人都已经被一个个投放到了奇点中。” “……” “我们需要对奇点中的质量、密度、压力等数据有精确的判断，才能知道制作‘哈迪斯克’的材料，所需的强度有多高，‘哈迪斯克’的面积需要多小，才能够做到，可以容纳所有人的同时，承受住奇点带来的压力。 所以他们都被投放到奇点中，测算数据去了。 去到现场，当场计算，返回结果。 而留下来的人，根据他们返回的结果，不断对‘哈迪斯克’改进。”008继续道，“没有人能从奇点强大的引力中逃离，他们被撕碎在其中。 他们的数据也没有机会被刻录到‘哈迪斯克’中，这是彻底的死亡。” 午皓静静地听着。 “只有数据被传回来——甚至连传回的数据都只有，他们对当时版本的‘哈迪斯克’，是否能够承受奇点的简短判断，可以或者不可以。”008继续道，“不可以。就会继续对‘哈迪斯克’进行调整。 他们被一个一个投放进去，到现在，只剩下这屈指可数的人。 而最近一段被传回来的数据，依旧是，不可以。” 也就是说，还会有人被投放进去。 “在诺亚方舟中，普通人被抛弃，搭乘上方舟获救的，是各领域顶尖的人。”008道，“有趣的是，现实恰恰相反，他们才是为了获取宝贵的数据，为了让其他人获救，身先士卒的人。” “……” “毕竟，我们总不可能把普通人投放进去。”008继续道，“你应该已经在黑入‘wtree’时，在‘wtree’之中看到了吧？所以才会问出那句‘真的有必要，为了活着，做到这种地步吗？’” 午皓确实这么问过。 “说实在的，我觉得没必要。在我看来，世界末日来临时，所有人一起消失，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008耸了耸肩，忽然笑了起来，“但001那家伙比较有责任心，我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说着，他们来到了总部的另一个地方。 一位女性正背对着他们，认真地在一个巨大的终端上操作着什么。 “这位是安缇。”008压低了声音对午皓道，“没错，她保留了名字，是我们这些‘无名之人’中，唯一一个选择了保留名字的‘有名之人’。” 午皓看向了那位女子的背影。 黑色长发，白色风衣，身形纤瘦。 “她的任务和你相同，都是将数据刻录到硬盘中。”008继续道，“你们之后应该会有很多交流机会，不过……最近还是别打扰她了。” 午皓向008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上一个被投放到奇点的是007，和她……感情比较好。”008低声道。 “……” 在那之后，008又带着午皓见了一遍其他的成员。 最后，午皓问道，“下一个被投放的，是谁？” “……”008顿了一下，随后道，“‘硬盘’的内部架构已经基本搭建完成了，也就是说，我和001以及009，我们在‘哈迪斯克计划’中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应该会被相继投放进去，直到其中一个判断为可以。如果我们三个依次被投放完之后，最后一位传回来的判断还是不可以，才会轮到你们。” “我可以先把你们的数据刻录进去。”午皓道。 “真难得啊，居然能从第5型情感障碍的患者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管是你这话是出于感性还是有别的想法——我想是后者，都先和你说声谢谢。”008道，“但是，来不及的，我们没有时间停下来刻录。” 午皓就这么加入了‘哈迪斯克计划’，为刻录数据做准备。 又到了需要将人投放进入奇点测算的时间点。 008和009已经到了‘noname''s’总部，却不见001身影。 “大概是睡过头了吧。”008摆了摆手，拿起特殊材料制作的装备就准备换上，“别等他，我先上了。” “……”其他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向遵守规则的001，怎么可能出现睡过头这种情况？ “等等……”009打破了沉默，“还有我呢。” “其实吧。”008耸了耸肩，“我觉得我们仨儿，谁先上，没啥区别。”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 如果这一次投放得出的判断，是可以。 那剩下的人就能被刻录进去，存活下来。 “我不想占人便宜。”009皱了皱眉头，坚持道，“公平起见，我觉得我们该抽签决定。” 008放下穿到一半的装备，道，“成吧。” 两人进行了抽签。 008晃了晃手中的签子，笑眯眯道，“看来幸运之神还是比较‘眷顾’我啊。” 随后，丢掉了手中的签子，动作麻利的换上了装备。 临近投放时，安缇忽然说了一句，“有时候，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嗯。”008低声道，“所以，我才是那个懦夫。” 008被投放到了奇点中。 半晌后，001冲了进来，一向整齐的衣衫有些凌乱，眼镜也有些歪，环顾了一圈，目光有些慌乱，只见他气喘吁吁地问道，“008呢？” 午皓注意到了他的手腕上有被束缚的痕迹，还有轻微擦伤，看来是强行挣脱了束缚之后赶了过来。 001如果在场，肯定也会主张他们三个人抽签，这样的话，这次投放，001就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被抽中。 008让这种可能性变成了零，没有人会想看到所爱之人在面前死去。 “他已经在前往奇点的路上了。” “……”001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推了推眼镜，将其扶正，手掌挡住了他的眼睛，“好，我知道了。”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平常冷静地样子，看向009的方向，道，“那么，如果这次008得出的判断，依旧是不可以的话，下次投放，就是我们两个中一个。” 但情况往往会比预料之中的糟糕得多。 直到最后，‘noname''s’的总部里，仅剩午皓、006、安缇三个人。 而上一个被投放到奇点中的人，传回来的判断，依旧是不可以。 “这次我去。”安缇看了006一眼，“你需要留下来，如果我这次传回来的判断还是不可以，必须由你继续改进材料。” “……”006忽然拉住了安缇的袖子。 他低着头，在场的人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够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和声音，以及接下来的话语中，感受到他当下的心情，“我们真的……还有必要再坚持下去吗？” 这句话出口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被留下来的人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万一……”006攥着安缇衣袖的手握的更紧，指甲几乎要隔着布料嵌进掌心的肉里，肩膀也微微颤抖，声音和话语中蕴含的感情更加激烈，“万一……直到最后，也还是不可以呢？万一……最后的‘哈迪斯克’也承受不住奇点带来的压力呢？” 死去的人已经安然死去，被留下来的人…… 如果成功了，就有着于‘哈迪斯克’中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但同时也伴随着失败的风险。 如果失败了…… 被留下来的人，不仅承受了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带来的心理上的折磨，最后，也依旧要面临死亡。 “抱歉……是我，是我不好……大家……一个个都死去了，我还是……没能，没能够做出，可以承受奇点压力的材料……”透明的水珠吧嗒吧嗒地落到地上，“如果……如果我再厉害一点的话……” 这就是‘noname''s’大多只有代号的原因。 名字中寄托着情感，会产生羁绊，让离别到来之际平添不舍。 但人非草木，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心思细腻者，会被羁绊纠缠住。 这也是午皓进来前，需要确认其心理承受能力的原因。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安缇的声音柔和下来，抓住了她衣袖上的手，将其掰开，“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现在了，继续吧。” 随后她又看向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午皓，“而你，你需要在最后进行刻录。所以，这一次，由我去测算最合适。” “……”午皓顿了一下，问了安缇一个问题，“你觉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和006问得类似，却给人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 不像是自己动摇之后，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更像是在确认安缇的想法。 “这个问题，如果我反问你的话，你会做出什么回答？”安缇道，“我的回答，和你是一样的——你有自己的目的，而我也有。” “……” “从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观察他们。”安缇环视了一圈如今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总部，忽然转了个话题，“他们没有时间进行刻录，你‘记住’他们了吗？” “我‘记住’了。”午皓垂下了眼帘，“你会这么问，看来也是做了同样的事情。” “在你来到这里之前。”安缇道，“那么，你也‘记住’我了吗？” 午皓点了点头，“嗯。” “那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午皓和006目送着安缇被投入到外太空中，向奇点所在的方向前进。 “现在……”006道，“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说，安缇的判断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听语气，他的情绪似乎还没能恢复过来。 “不知道。”午皓道。 “如果……”006顿了一下，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午皓，声音有些许颤抖，“如果这一次，安缇传回来的判断，依旧是不可以的话，我去吧，让我去！” 求生是大多数生物的本能，但有些情况下，活着或许才是一种折磨。 午皓定定地看了006一会儿，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平静似乎稍微安抚了006的情绪，006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你果然是最适合的……” 午皓不置可否。 随后，他们就一起等待着，等待安缇传回来的判断结果。 结果还是，不行。 006看着这个传回来的结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情绪失控，而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进行研究。 只是微微发抖的手，昭示了他的内心绝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 在他们无限临近奇点之时，006来到了午皓面前，将手中装有‘硬盘’的容器交给午皓，“这是……最后一版了。也是……最后一次的判断了。” 006说完，便不再言语，默默将装备换上。 “你其实不用再前往奇点判断。”午皓看着手中的容器，道，“这是最后一版，不管可以还是不可以，最后都会刻录在这上面。” 第230章 我愿意 “我……”006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下去，“想亲眼确认结果。”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 “……”午皓没再阻止。 006离开的那一刻，偌大的总部只剩下了午皓独自一人，如同雕像一般立在原地。 静谧，几乎能将人逼疯的静谧。 片刻后。 哒，哒，哒…… 鞋底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 午皓就在这几乎能将人逼疯的静谧中，走到自己的位置，手指在终端上飞舞。 随着他的操作，全球各个角落的，每个人的随身机器人，偷偷将一块肉眼看不见的芯片植入了他们主人的身体。 大多数人都毫无察觉，小部分人只觉得被蚊虫叮了一下。 所有芯片连接到总部，连接到午皓正在操作着的终端上。 刻录开始。 006想去亲眼确认结果。 但他无需等到006将判断结果传回来——正如他所说，不管可不可以，最后都会刻录在这一版的‘哈迪斯克’上面。 时间飞逝。 等到006将可以的判断传回到总部时，午皓恰好将所有人的数据都录入进去。 随后，他们都被吸进了奇点里。 一切都在这一刻湮灭。 除了那块小小的硬盘。 午皓自“哈迪斯克”中醒来。 ‘noname''s’的总部被他原原本本的还原到了“哈迪斯克”里。 他开始着手制作“载体”。 安缇说的没错，他在观察‘noname''s’的人，并“记住”他们。 他们没有时间停下来刻录数据，午皓便把他们记在了脑子里。 如果说“哈迪斯克”是承载了全人类数据的“硬盘”，那么午皓，就是承载‘noname''s’的“硬盘”。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他们从他的记忆、他的意识里还原出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光是研究制作他们的“载体”都花了数不清的日夜。 漫长到“哈迪斯克”中的数［能］据［量］开始变得不稳定，主世界中的数［能］据［量］开始逸散，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一些小世界的数［能］据［量］开始累积，反过来威胁到主世界的稳定，威胁到“哈迪斯克”的稳定。 午皓不得不开始对那些逸散的能量进行回收，以维持哈迪斯克的稳定。 “哈迪斯克”就像是一个游戏世界。 而午皓，就像是修复这个游戏中出现的bug的程序员。 他以自身为数［能］据［量］传输的通道，将小世界的数［能］据［量］输送回主世界。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他对这些一向把握精确。 而这也正是他想达到的目的。 他最初的设想。 没有遇到久邢之前，最初的设想—— ‘noname''s’的人的数据，承载在他的潜意识里，而他的自我意识太强，将他们都“锁”在了几年，无法将他们放出去，所以只能谋划着让自己失去意识，让他们能够出去。 而死亡，就是他为瓦解“封锁”选择的方式。 也是他彻底结束这场与‘noname''s’的交易的方式。 如果没遇到久邢，他会如计划般的那样，死去，‘noname''s’得以从他的意识中被解放出来，他们都将从“载体”中活过来。 这个过程，不容出现任何差错。 而之后，不管是维护“哈迪斯克”的稳定，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本就不该是他的责任，而是他们的。 所以，他时不时清理情感，让自己的决定，能够保持客观和理智。 然后用一场死亡，还清一切，换来一场新生。 本该如此。 然而却在那个小世界里，意外遇到了久邢。 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尘封了的记忆，那一刻，重新显现在了脑海里—— 有关于他为何会加入‘noname''s’。 久邢是他的机器人，他最初抱着挑战不可能的心思，为他的机器人编写了情感模块。 就像科学家研究核聚变的时候，可能想的只是核电站能造福人类，又或许什么也没想，只是想研究而已，最终却诞生了核武器。 午皓尝试为机器人编写情感模块也只是无意之举，他甚至以为失败了，却为其埋下了情感的“种子”。 “种子”被那些扭曲的情感浇灌，最终将这些扭曲的“果实”作用到了午皓身上。 午皓清理了那些数据，一个拥有了自己思想的机器人，不应该被束缚在那些扭曲的感情里，该向人类那样活着。 他提交了机器人的报废申请。 从此，世上将再没有，被他称为久邢的，第九型号机器人。 ‘wtree’中记录了全人类的档案，他黑入了‘wtree’之中，编写了一份名为久邢的人类的档案。 从此，世上只有名为久邢的人类。 他的机器人醒来后，将不再是只服务于人类的机器人。 他给了他自由。 这是午皓的想法，也是他为最初的无意之举，做出的弥补。 本该如此。 但他在‘wtree’中看到了，这一切即将走向终结。 最初由他犯下的错误无法被弥补，就会产生亏欠，午皓无法容忍。 他生来不欠任何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带着亏欠死去。 然后他就在‘wtree’中看到了“哈迪斯克计划”。 于是，就有了加入‘noname''s’的举动，以及后来‘noname''s’中发生的一切。 在成功进入“哈迪斯克”的那一刻起，他对久邢的弥补就已经结束。 这就是他加入‘noname''s’，加入“哈迪斯克”的目的。 单纯又偏执到令人发指，无需他人理解和评判，只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他借由“哈迪斯克”完成了错误的弥补。 然而他却在那个小世界里，意外遇到了久邢。 或许是因为久邢本就是机器人，本就是数据，所以他在这个纯粹由数据构成的“哈迪斯克”中，也和其他数据不同。 久邢在吞并其他的数据。 他成了这个“游戏世界”中，最大的“bug”。 午皓该在遇到久邢的那一刻，就将“bug”“修复”的。 但他没有。 最初的设想，在此刻，产生了偏差。 直到后来，他离开那个小世界，久邢追了过来。 他在久邢的表现中，看到了那些熟悉的感情。 他开始重新计划一切。 午皓和久邢退出了记忆空间。 “这，就是你想了解的我。”午皓道。 “……”久邢瞪着眼睛，愣在原地，处理着这些如同爆炸般一瞬间涌向他的信息，一动不动，有一瞬间甚至忘了呼吸。 “你对我有很严重的误解，或者说，你从前的记忆对我有很严重的误解，不然也不会出现分裂出教皇这样的角色。”午皓道，“我加入‘noname''s’，加入‘哈迪斯克’计划，不过是为了弥补，在作为机器人的你身上犯下的最初的错误。 我选择将自己作为能量的传输通道，寻求死亡，不过是为了将‘noname''s’的那些人放出来，让他们自己去承担维持‘哈迪斯克’稳定的责任，那些本就不该是我承担的责任。 我说过，我从不标榜自己是一个高尚者。 也无意于拯救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有明确的目的，而这个目的的主旨，从来都是我自己。” 真的，只是如此吗？ 久邢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他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青年。 他现在，只想抱一抱他。 午皓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久邢将脑袋抵在午皓的肩头，声音有些闷闷地，“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张口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系统管理局—— 001坐在主控室的办公桌后面，看着手中的，从那些视频中解析出来的信息，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面记录了一切，包括他此前不知道的一切——他们在进入“哈迪斯克”之前的一切。 也就是说，008早就知道一切，那些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神态动作，以及说出口的话语，不过都是做给他看的而已。 至于为什么。 001很不想承认，那家伙的所有表现，就真的，只是为了让他看这些视频而已！ “001！”一个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没有任何申请，但现在，无论是001，还是那个闯进来的人，都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件事情。 001看向那个闯进来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wh-006？ 他们是复活某人失败而存在的残次品——从他苏醒的那一刻起，直到看到这些数据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而现在或许该把前缀去掉。 他们从来不是复活某人失败而存在的残次品，而是一开始就只为了承载他们自己而存在的载体。 “006，你回来了。” 006为这个称呼愣了一下，“啊，嗯，我回来了。” 之前001都是管他叫wh-006的。 “辛苦你……坚持到了最后。” “？”006先是面露不解，很快，脸上的不解变成了着急之色，急切道，“嗯……虽然不太明白，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听我说，我们的管理人就是危害‘哈迪斯克’的拟［虚］骇［无］！小五肯定是那时候在em-001中就发现了这个！所以才被追杀！为了躲避追杀才躲进了主世界！我也被他们暗算了！对！就是008！他还故意让我绑定小五！他们肯定还有其他阴谋！小五……小五现在落到了他的手上！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到了这里！要去救小五才行！” 006只记得午皓那带着笑意的“嗯”字，在那之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管理局。 “不用了。”001道。 “？！”006的面上更是焦急，“我们不能放着小五不管！” “不是不管。”001摇了摇头，“是不需要……之后再跟你解释吧。” “可……” “他不会有事。” 在一个全由数据构成的世界里，如果不是他本人乐意，谁又能对一个顶尖的黑客造成威胁？将其称作这个世界的“神明”也毫不为过。 001来到了隔离空间中。 006也跟了过去，他还想继续劝说。 001并未阻止他跟过来的行为。 006在隔离空间中看到了008，“你！是你！” “哟？小六回来了？”008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扫来扫去，随后笑眯眯道，“那就是说，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结束？”006不明所以。 “你的数据库里为什么会有那些数据。”001问道。 “我说过了，无形的丝线操控着这一切——我只是顺势而为。”008耸了耸肩，“午皓从加入‘哈迪斯克计划’的那一刻起，就在观察我们。不止是为了将我们‘记住’，更是在了解我们。就像棋手要足够了解每一颗棋子的规则——他知道我在看到那些东西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行动，所以选择将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虽然这种操纵的行为令人很不爽，但毫无疑问，在那些情况下，我确实会那么做，他对这点把握得很准。” 006听着他们的话，一脸懵逼。 不过听着他们的话，也逐渐放下心来，虽然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确实如001所说，小五不会有事。 001沉着脸色将008放了出来。 “看，我就说我是在维护稳定。”008大摇大摆地从隔离空间里走了出来，走到001的面前，伸手揪起001的领带把玩，笑得洋洋得意，“这不就把我放出来了？” 001想起这人这段时间里，真假参半的话，脸色更沉。 两人回到了主控室，006拿着那堆资料消化去了。 “那么……”008正色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我们‘哈迪斯克’计划的总负责人。” “我们和午皓的交易结束了，他现在是一个不稳定因素。”001道，“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机器人，会吞噬其他数据，严重危害‘哈迪斯克’的稳定性。” “还真像是你会说出的话。”008笑眯眯道，“那么，你现在是要彻底接过管理人这个职位，然后对他们发布通缉？” “对。” “不错呢，管理人创造的系统将管理人取而代之并反过来通缉管理人。”008笑眯眯地评价道，“可惜，放在现实中都逮不到黑客‘403’，更别说在这全都由数据构成的地方。” 怎么想都是办不到的事情。 所以这只是一份徒有其名的通缉令。 另一边—— “那就由我来说吧。”午皓道，“现实世界中的我，由于第5型情感障碍，没有情感。 作为哈迪斯克计划唯一执行人的我，为了在做选择时，保持绝对的客观和理性，清理了情感。 作为wh-005的我，为了找回完整的自己，也清理了情感。 而现在，完整的我，撤除了清理情感的阈值—— 我来完成和你的约定了，宋奕，或者说久邢。 借用你之前的话——他们都是你。” “按照001的性格，他现在应该已经发布我们的通缉令了。”午皓朝久邢伸出了手，“你愿意和我一起四处逃亡吗？久邢。” 久邢紧紧握住了那只伸到他面前的，白皙修长的手，“我愿意。” 他怎么可能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