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傻王爷的炮灰男妃》 第1页 《穿成傻王爷的炮灰男妃》作者:虞婳【完结】 文案: 一朝,苏陌穿成了只占半章戏份的炮灰皇子。 原着中,炮灰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失心疯,仗着男主开局是个小白花,恶从胆边生,不仅强了男主,还对男主动辄打骂,百般羞辱。 结局可想而知,死无全尸了。 苏陌穿过来时候,正逢炮灰跟男主的洞房花烛夜。 为了不被人起疑维持原主人设,他掀开盖头,原地给大家表演了一个拔剑起舞。 后来,苏陌装疯上瘾了,他承认,他馋男主身子,白天叫男主给他穿衣,晚上叫男主给他捶背按摩,睡觉还要他给暖床。 反正男主是个傻子,他这么做就是在折磨他羞辱他,绝不可能是其他的,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再后来,苏陌见傻男主的眼神越来越清明,正准备收拾包裹跑路,却被男主一把拽住。 男主:「跑什么跑,过来,还想不想让本王给你暖床捶背了?」 苏陌嘴角微微动了动:「还能暖?」 男主:「你若是肯待本王如从前一般好,本王日日给你暖,什么都随着你,只在那~事上稍稍欺负一下你,如何?」 苏陌没回答,但眼底掩不住的笑意说明了一切。 他栽了,栽在了一只可怕的小狼狗手里,但他甘愿认栽。 内容标籤:宫廷侯爵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陌,荆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书治癒救赎小甜饼 立意:并肩携手,共创美好盛景 第01章 疯子配傻子,天生一对小修 「小丞,安安我就交给你了。」 苏陌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苏念安的手交到了柯丞手中,「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哥……」 耳边传来妹妹的哭喊,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就在半年前,他被查出了癌症晚期,和病魔抗争了四个多月,他最终还是走了父亲的老路。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天边轻盈飘逸的云雀,那是他所嚮往的,自由。 他这一生,走的实在有些吃力了。 父母离异,父亲早逝,为了照顾妹妹,他放弃了梦想,在外面努力拼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番事业,可却被查出得了绝症,药石无医了。 从最初知道病情的惊鄂 ,到后来慢慢接受事实。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这是老爸在世时常说的一句话,如今他也是这样和妹妹说的。 话虽如此,突然失去至亲这种痛,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 但已成定局的事,说再多都是枉然,他只能尽量往好处想,比如如今妹妹已经找到了可以依託的人,也有了份不错的工作,再过几年还会有小外甥,小外甥女,人生美满,生活幸福,丧亲之痛,早晚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 这样想着,苏陌松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哥……哥!」 一旁的苏念安哭红了眼眶,焦急的朝着病房外大喊了起来:「医生!医生!」 意识变得渐渐模煳,眼皮也越来越重,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着心电监护仪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苏陌握着苏念安的手也渐渐滑落,就这样,他这短暂的一生还是走到了尽头。 —— 日月交替,星河流转。 北晋此时正值初秋,夜至戌时,天边就挂起了一弯银钩,万物渐渐朦胧了起来。 大都城,郁王府内,红灯高挂,烛火摇曳,红绸随着秋风翩翩起舞,为平日冷清的郁王府增添了不少喜庆。 万事俱备,只差送入洞房了。 北晋有一出了名的,「傻王爷」,大梁也有一出了名的,「疯皇子。」 一纸联姻,「疯皇子」和「傻王爷」结了亲。 疯子配傻子,天作之合,两国欢庆。 众人皆等着看看戏,看这傻王爷和疯皇子,究竟是怎么个「天作之合」法。 不负众望,疯皇子在就差临门一脚之际,突然掀开盖头,提剑而起,刺向了身旁毫无防备的傻王爷。 府里的小厮和侍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得四处逃串,最后连想等着看好戏的来宾也都苍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比起看热闹,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只嘆没来得及好好一睹这大梁三皇子的容姿,毕竟人家好歹也是大梁第一美人,疯归疯,但美也是真的美。 传闻这大梁三皇子叶兰君,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就连大梁第一美人都被这其比了下去。 只可惜这叶兰君空有一副好皮囊,自小便患有失心疯,仗着皇室身份在大梁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如今看来,传闻当真不假! 只是也不知这皇家是怎么想的,竟会同意这门荒唐的亲事。 且不说男子嫁男子本就有违伦常,单以这叶兰君以往的「丰功伟绩」来看,这郁王以后估计有得受了…… 这不,头一次见面,还是在将要入洞房之际,叶兰君就给郁王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小厮侍女害怕了会跑,可傻王爷不会啊,面对这突发的情况,傻王爷吓得瑟瑟发抖,硬是呆愣的站在原地没动。 第2页 苏陌有心想维持原主,小小的发个疯,但想到日后男主权柄在握的模样和对上那双弱小无助可怜兮兮的眼神时,他最终没敢也没忍心下手。 宝剑擦着俊美略显稚嫩的脸庞而过,苏陌松了口气,无奈表演起了个挥剑起舞。 没错,半个小时前,在被医生宣告死亡后,再次睁眼,苏陌发现他穿书了。 穿到了卧病在床那段时间妹妹给他讲过的一本叫《天子令》的宫廷传奇小说里,从一路上小斯和侍女的口中他得知,他魂穿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叶兰君,乃大梁的三皇子,人如其名,长得好家世好,其美貌在大梁更是无人可比,但奈何脑子不太好,自小便患有失心疯,仗着皇家身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最后连他亲爹都忍无可忍把他当做巩固大梁江山的筹码把他下嫁给了北晋的「傻郁王爷」,也就是咱们的男主角,荆郁。 谁知这叶兰君因着男主开局是个小白花,恶从胆边生,不仅强了男主,还动不动就对男主动辄打骂百般羞辱,最后结局可想而知…… 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不过幸好他穿在了原主刚入郁王府的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他不跟原主一样作死,缘着知道故事的大致走向,保住条小命应该不成问题。 而当下他最应该担心的是,怎么维持原主人设不穿帮,毕竟这原主性格和他本人差异实在太大,实在不好拿捏。 一番表演后,苏陌气喘吁吁的剑扔到了地上,心里不禁感嘆,这原主的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他也就随便活动了下都能喘成这样,一个大男人身体弱成这样真的是没谁了! 剑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随着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下人们纷纷驻足停了下来。 「都跑什么?本宫让你们跑了吗?」苏陌回忆着在病中那段时间小妹给他讲过的剧情,尽量模仿着原主语气,「你们想知道本宫一般都是怎么惩治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吗?」 侍女小厮大气都不敢出,却不约而同的退了回来。 哼,一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没错,用狗东西来形容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毕竟知道剧透的他可是知道这群人是如何虐待磕碜男主的。 试想一下原主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的反应,他冷笑一声,表面上人畜无害,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下人听的胆战心惊,「本宫会先把他们的耳朵割下来餵狗,眼睛挖出来泡酒,手脚砍下来……」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话未尽,大堂内霎时就跪倒了一片,求饶声充斥整个大堂,听起来不像是办喜事,倒像是在办丧事。 苏陌却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目的达到了,他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剑,随手端过一盘点心,找了个最大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副慵懒疲惫的模样,指了指一旁的侍女,「吵的本宫头疼,你,过来,给本宫端着碟子。」 被指到的小侍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向她们的新王妃走去。 虽此时王妃手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兇器,但刚被扔下的剑还在不远处,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惹王妃不高兴,一剑结果了她。 大堂内霎时静的可怕,下人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唯郁王的哭声时不时从桌子底下传来。 谁都没注意到傻王爷何时躲到了桌子底下,但堂堂王爷,在自己的府邸被吓的躲桌底下,坊间估计又有得传了。 听着桌子底下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小侍女不由得更慌了,她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胸前,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响动。 可她不过才入郁王府几天,虽说以往在家里也经常伺候父亲和母亲,可眼前她要伺候的是臭名昭着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大梁三皇子,没有经验再加上太过紧张,以至于端起碟子时,由于碟子太过光滑,一个没端稳,碟子整个的落在了地上,点心也随之洒了一地。 碟子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让这本就可怖的气氛更加的压抑了起来。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侍女双手发颤,腿也抖得厉害,她下意识抬眼去看了下软榻上的王妃。 只是一眼,侍女就征愣在了那里,一时间连害怕都忘了。 只见他们的新王妃半椅在软榻上,一袭红衣,头戴精緻藤蔓花纹金冠,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未束的长髮如墨散落在大红色的婚袍上,在烛火的衬印下显得格外柔和,和方才说完割人耳朵挖人眼珠的人完全不相称。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苏陌微微一笑看向侍女,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无尽的柔和,如桃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 :「本宫好看吗?」 时候不由得看傻了眼,愣愣的点了点头,「好……好看。」 可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接二连三的闯祸,侍女回过神来心凉了半截。 腿一软,哐当一声跪了下去,赶忙行了个大礼,头也磕的咚咚作响,连连开始求饶,「王妃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王妃饶命!还请王妃饶命啊!」 她每说一个字就磕一次头,而且磕的还响亮至极。 苏陌听的心惊肉跳,赶忙找了个藉口,「行了,看在你方才还算诚实说本宫好看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但下不为例。 第3页 「本宫乏了,寝宫在哪?」 侍女兢兢战战,低着头不敢看苏陌,所以并不知道苏陌是在问她话。 苏陌心累的扶了扶额,好好说话听不懂,非要他吼来吼去吗? 「本宫问你们话呢?寝宫在哪?都聋了还是哑了?」 大堂内静的可怕,最后还是,郁王府的老管家站了出来,他先是行了个礼才回復道:「回王妃的话,您的寝宫在西厢房,王妃请随老奴来。」 苏陌点头,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走到郁王所躲的桌子前,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还蹲在桌子下嘤嘤嘤的傻王爷,语气极不耐烦道:「哭什么?本宫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起来,随本宫回房休息了。」 郁王抬着头看了眼苏陌,没有动作,反而哭的更凶了。 众人皆为傻王爷捏了把冷汗,虽说他们平日里也没少仗着郁王人傻欺负他,但也不会真的敢拿郁王的性命开玩笑,可这新王妃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实打实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个不高兴提着剑杀了郁王也说不定。 老管家见状赶忙蹲下身去扶桌子底下的郁王,一番劝哄后,郁王才站起了身,随着管家和苏陌回了寝殿。 见着王妃等人的身影走远,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耳朵和眼珠都还在自己身上。 一路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寝殿,苏陌抬头看了眼牌匾上的名字,脱口念了出来:「斓月阁……名字倒挺不错。」 有了之前的经验,一路跟随的几名侍女丝毫不敢懈怠,进门后就想上前给王妃宽衣,毕竟方才王妃说乏了。 苏陌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看了眼还在小声嘤嘤嘤的傻王爷,朝着几名侍女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本……本王妃自己来就好。」 侍女们看着桌子上的合卺酒,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之前皇家来人交代过,一定要让郁王和王妃喝下这合卺酒,说是这样才能长长久久,他们就这样出去了,那日后皇家怪罪下来…… 片刻后,一名胆子稍大一点的侍女出声道:「可是……可是这样不合规矩,按理奴婢们应当……」 苏陌脸色沉了下来,「我说下去,听不懂吗?规矩?在这里我说的就是规矩,你们只要照着做就行,听懂了吗?」 侍女被被苏陌的语气吓得连连发颤,连忙点头:「奴婢听懂了。」 「听懂了就下去。」 侍女们只得退了下去,比起日后皇家的问罪,他们更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王妃发了失心疯,到时候都等不到皇家问罪她们就一命呜唿了。 至于皇家日后问起,他们就一口咬定,说喝了就行。 侍女们走后,苏陌看了眼蹲在老管家身后的郁王,朝着老管家吩咐道:「你也下去吧,至于郁王……交给本王妃就好。」 「本王妃……会好好照顾郁王的。」 第02章 屁股疼不疼?(小修) 待下人们完全走后,苏陌才扶着桌角缓缓坐了下来。 好险!刚刚他应该没有穿帮吧?! 虽说他已经尽力在模仿着原主了,但他一个现代人,要模仿一个古人,而且还是一个举止怪异,阴晴不定的古人,这对他来说,委实有些难了! 不过好在郁王前期是个傻子,所以在郁王面前,他可以不用揣着。 但古往今来,有宫廷的地方就少不了斗争,如果按照原着剧情走,就在今晚,原主会把郁王强了,完事后还把人家关进小黑屋,接着就是连续一个月的折磨。 直到后来女主出现,治好了郁王的病。 再后来男主就像开了挂一样,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一路披荆斩棘,手刃了昏君,替母妃报了仇,拿下了皇帝的宝座,女主也顺利上位,坐上了后位,至此,故事结束。 而原主这个小炮灰,早在男主恢復智力后就被五马分尸了! 可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换成了他,虽说不是故意为之,但事已至此……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以后他就是叶兰君。 为了保命,他也只能是叶兰君了。 苏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此时郁王一改方才哭唧唧的模样,烛光印衬下,他眸如阴鸷眼神没有一丝焦距,犹如饿狼般冒着幽光,正死死地盯着苏陌,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让人不寒而慄。 但就在苏陌投过眼神时,他瞬间变脸,又换成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看着小傻子哭红的眼眶,苏陌意识到,他刚才好像演的太过,吓到郁王了。 也是,按现在的剧情来看,如今的郁王,尚不及弱冠之年,他刚才不过是在维持原主人设的情况下,小小的给府里的下人来了个下马威,都还没真的怎样郁王就吓成这样,那如果按照原着剧情,郁王该害怕成什么样? 但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他了,他自然不会像原主这么作,更何况他也没有原主的那种嗜好,睡了人家还对人家百般折磨…… 这简直就是人渣行为! 也就不枉原主最后结局会那般惨烈了! 话说回来,方才只顾着应付那群下人,都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定眼一看,这郁王竟长的一副小白兔模样,和妹妹描述的阎罗郁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也是,如今的郁王本来就还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小傻子,再怎么有男主光环也是需要时间慢慢升级的。 第4页 也刚好,他可以趁这个时间,抱紧男主大腿,也算给自己多增了一道保命符。 这么想着,苏陌站起了身来,缓缓走向了郁王。 看着眼前缓缓逼近的人,郁王吓得连连后退,瑟瑟的躲到了屏障后面,露出了个头,一脸警惕的看着苏陌。 苏陌轻笑,那张好看的脸在烛火的印衬下,显得格外妖艷,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话虽如此,但郁王似乎还是很怕,眼睛眨巴眨巴眼的看着眼前走近的人,看样子又害怕又好奇。 苏陌不禁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来,别怕,饿了吧,我带你吃点东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原着中,郁王除了被原主欺负,府里下人也时常因着郁王人傻,百般苛刻虐待,就在今天府里下人哄骗郁王。说什么大婚之日不宜进食,否则不吉利,郁王傻傻的信了,也不能说是信了吧,反正相信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然而最可恶的是,原主还在这个时候丧心病狂强上了人家,完了还把人家关小黑屋,又是饿了一天,以至于后来男主因此得了很严重的胃病。 得亏女主医术高明才又把男主的身体又调理了回来。 许是苏陌语气太过温柔,又或许是真的饿极了,荆郁迟疑着从屏障后走了出来,有些怯怯的看着苏陌,小声小语的把今天侍女的交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他们说大婚之日不宜进食,否则会不吉利,我不能吃。」 苏陌微微一笑,拉过荆郁的手腕把人带到了桌前,朱唇轻启:「没事,从今以后,你想吃便吃,不用听他们的了。」 荆郁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听说可以吃了,眼睛都看直了,满脸开心的看着苏陌,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真的可以吃吗?」 苏陌轻笑:「可以,快吃吧。」 许是真的饿极了,荆郁直接上了手,抓起了一个碟子中的点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苏陌怕他噎到赶忙倒了杯茶水给他递了过去:「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来,喝点水慢慢吃。」 此时离近了苏陌才发现,荆郁脸上有好几处明显的淤青,手上也是伤痕遍布,肉眼可见即使如此,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他虽早就知道,荆郁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但知道和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以前荆郁对他来说不过是纸片人,所以当听妹妹说起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可现在荆郁满身是伤正活生生的坐在他眼前,当看到荆郁身上的伤时,他莫名感到有些愤怒。 苏陌自诩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对这种恃强凌弱欺凌弱小的行为却很是不屑的。 许是过惯了看人脸色的日子,察觉到苏陌的情绪后,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点心,恐惧无措的看着苏陌,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生气,我……我不吃了。」 反应过来荆郁可能是被自己吓到了,苏陌稳了稳心绪,露出了一个温和无比的笑容,「我没生气,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你快吃吧。」 观察了几秒后,看苏陌真的没生气,荆郁这才又小心翼翼的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可苏陌却完全没有食慾 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他虽然不是什么三好学生,道德标杆,但让他看着那些下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荆郁他也是做不出来的,但若真的插手,很有可能就会暴露不是原主的事实,毕竟原主人设摆在那里。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做才能在维持原主人设不崩的情况下,让荆郁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呢? 想的入神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郁王正鼓着腮帮子嚼着点心,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比起手中的点心,他似乎……对眼前的人更为感兴趣。 无功无绩,但却因其容貌和品行,在大梁算是出了名的风云人物。 还未及弱冠之年,却早已花名在外,男女不忌荤腥不忌,传闻被他玩过的男男女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仅如此,还患有失心疯,十有九日都在发病,听说死在他手下的人和他睡过的人都可以成正比了。 但今日看来…… 略微有些夸大其词了! 也或许今日恰好就是他这「新王妃」十有九日中没发病的那一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太会装了。 如若是后者,那眼前的人绝不是善类,他需得小心提防才是。 苏陌此时正正全神贯注的投入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荆郁投过来的眼神。 待他回过神来时荆郁已经吃好了。 原主这具身子估计是一路上太过劳顿了,尽管他不想睡觉,可还是生理性的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疲倦的厉害。 他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 屋内就只有一张床,而今新婚之夜,依着原主的性子,今晚定会睡了荆郁,而他自然不会这么做的,虽说生前一直忙着工作,忙着生活,都没来得及谈场恋爱。 但他可以肯定,他绝不喜欢男人。 再有就是,抛开取向问题,就算真的喜欢,他也不至于做出像原主那种荒唐事。 所以为了不让人起疑,他今夜还必须和荆郁同床,对于他来说,荆郁就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屁孩,睡一张床根本没什么,但明日天亮可就不好应对了。 第5页 他得想个法子让荆郁看起来像被他那啥过才行。 可该如何让一个傻子配合他演戏呢? 哎,有了! 苏陌重新把目光放到了荆郁身上,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荆郁身上伤痕本来就多,只要他…… 「王爷,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荆郁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阴狠,只可惜还在为想到个好办法而欣喜的苏陌没注意到。 「游戏?什么游戏啊?本王最爱玩游戏了!」 看荆郁这么配合,苏陌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贊,缓缓道:「我这个游戏呢,王爷可能没玩过,但……」 半个时辰后,游戏结束。 苏陌莫名有些心虚,但愿日后郁王恢復记忆后能忘了这一段吧! 虽然已经困极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荆郁乖巧的点了点头, 「记住了。」 苏陌对此很满意,看荆郁是越来越顺眼了,他虽无心欺负他,但刚才还是小小的欺负了一下,看荆郁又这么挺乖,他心里不禁愧疚了起来。 因此他语气都放柔了不少,「屁股疼不疼?」 荆郁摇头,傻傻的看着苏陌,满脸笑意,一个劲的晃着脑袋:「不疼。」 苏陌点头:「嗯,睡吧。」 换了副身躯,没了病痛,再加上原主一路从大梁来到北晋本就舟车劳顿,苏陌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03章 想不到王妃干起事来如此勐烈!! 可苏陌不知,在他进入梦乡的同时,身旁的荆郁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冰冷到极致,微微散发着寒气,与传闻中那个傻王爷判若两人。 荆郁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了身旁躺着的人身上。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此时的苏陌闭眼垂眸,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唿吸微微颤动,如墨的长髮静静流淌在肩边枕侧,白玉般的鼻樑微微拱起,嘴角微微朝下弯着,看起来异常恬静舒适。 实在与探子口中所述的人不符。 其实早在接到圣旨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怎么屈辱,只要再忍过这一次就够了。 但…… 他这「王妃」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预料之中的屈辱没到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到来,只是…… 常年活在地狱里的他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屈辱委实感到有些意外……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这叶兰君却一再出乎他的意料,非但什么都没做,反而还无形之中帮了他一把。 又或许……不是无形。 毕竟在方才的那场游戏中,他是受益最大的那个,叶兰君这么做可完全捞不着什么好处。 他不认为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玩什么游戏不好,非要玩这种…… 此种游戏,他闻所未闻。 很明显就是叶兰君为了掩盖他们未行周公之礼特意想出来的。 只是他不明白,叶兰君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思来想去,荆郁把这归结于,他现在是个傻子,叶兰君没兴趣下手,故才编了那么一出。 毕竟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站得住脚了,叶兰君没有理由帮他。 没由来的,荆郁鬼使神差的又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人,不由得感嘆,此人心竟大到这种程度,在一个陌生人身旁竟也能睡得那么死,毫无防备之心。 这要是自己真起了杀心,他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当然,就算是有所防备,就眼前这人,杀伤力几乎为零,也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荆郁自诩聪慧,看人一向很准,但这大梁三皇子...… 他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那双手明明纤细的他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折断,下手的时候还只用了三分力度,却还满脸愧疚问他疼不疼。 荆郁闭了闭眼,修长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被褥,嘴角扯出一丝邪笑,再次睁眼时,那原本暗淡无色眼里只有杀戮和的眸光中,多了几分玩味之色。 若是装的,他倒要看看叶兰君能装到几时,若不是装的…… 这些年来他遇到的大多都是阿谀奉承之人,看透世间百态,尝尽世态炎凉,像叶兰君这般的人,他倒是头一次遇见。 若不是装的…… 那他倒要看看对着一个傻子他能忍到几时,又能忍到什么程度。 本来按原计划,此人是必死的,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世人都道他他捡了个大便宜,把大梁第一美人给娶回了家,听着好听实则却是明夸暗讽,他又岂会听不出,他只是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罢了。 只是…… 眼前这人,确实是美,且还这般有意思,就这样死了,确实有点可惜了。 —— 红烛燃尽,拂晓。 苏陌在一阵唧唧啾啾的鸟鸣声中醒来。 难得的,他睡了个好觉。 再看一眼身旁的人,似乎睡的正香,完全没被窗外叽叽喳喳的声音所影响。 看着头顶大红色的红帐,苏陌感觉还是有些不真实,若不是眼前还是这古色古香的陈设,他可能都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其实只是他临死前做的一场梦。 苏陌被窗外的动静拉回了思绪,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如泉水般淙淙从窗外涌入,这是从小生活在城市的苏陌不曾听到过的,他觉得新奇,不禁掀开被褥下了床,走到窗前,轻轻的打了开来。 第6页 菱花纹木窗发出吱呀的声响,一股清新的气息也随着声响扑面而来,这种气息是大自然独有的,凉津津的,没有一丝尘埃,清透得让人陶醉的气息。 天蒙蒙亮,浅浅的月牙还斜挂在天边,海棠花随着秋风轻轻浮动,粉白的花瓣随着秋风时不时落下一瓣。 左右也睡不着了,苏陌穿上外衫,打算出去看看,就当是适应一下环境。 可刚到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不设防的,苏陌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退,眼神放在了门侧的人身上。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对眼前的人丝毫没印象,但叫此人叫他殿下而非王妃,说明此人是随送亲队伍一同过来的,只是他昨日怎的没见过此人? 为了不露馅,苏陌想了句可进可退的话。 「本宫出去走走,大清早的你在此作甚?」 只见那人从腰间取出一物,微微弯腰,双手摊开,呈上了昨日殿下叫他去客栈寻回的东西:「殿下,这是您昨日让奴去客栈寻的东西。」 苏陌疑狐着接过东西,打开一看,鲛绡包裹之下,是一块玲珑精巧的羊脂玉佩。 古人赠美玉,不外乎三种可能,长辈,情人,友人。 而这…… 分明是鸳鸯佩。 见苏陌看着玉佩手中的玉佩微微若有所思,他怎么不记得原着中这叶兰君与谁有过这么一段? 云童怕自家殿下又犯煳涂,赶忙低声提醒道:「殿下,您如今已入北晋,是北晋的郁王妃了,这玉佩……」 苏陌不知道原主平时是怎么和身边的下人相处的,只能根据原主人设猜个大概。 「本宫做事,何时需让人来教了?」 见苏陌动怒,云童连忙跪下行礼:「奴不敢,还请殿下恕罪!奴只是担心这玉佩会给殿下引来祸端。」 确实,古人对三贞九烈尤为看重,他虽是男子,但既有了郁王妃这个头衔,不管他承认与否,在旁人看来他都是郁王明媒正娶的王妃。 嫁做人夫了还留着别人给的定情信物确实不合适。 他得找个由头把这玉佩处理掉才是。 「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不敢,不过你说的也在理,如今本宫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在留着这玉佩了……」 见自家殿下终于想开,云童也忍不住替他开心,缓缓站起了身来:「殿下您想开了便好,那人不值得您如此对待。」 这…… 听着怎么隐隐有点卑微? 仔细回想,他却实不记得原着中叶兰君对谁有过什么特别的情感,难道是小妹讲漏了? 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藏剧情? 虽说满头问号,但苏陌还是镇定道:「嗯,所以这玉佩,就交给你替本宫处理了,你也知道……」 他微微露出一丝伤感:「本宫忍不下心……」 见苏陌如此神情,云童赶忙接过玉佩,收入了囊中。「殿下放心,奴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苏陌点头,「嗯,此事就交与你了,你办事,本宫一向放心。」 突然被夸奖,云童有些无措,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殿下头一次夸他呢。 「殿下放心,奴一定办好此事。」 「嗯,本宫想一个人走走,你不用跟着,去做你的事吧。」 可谁知云童却再次叫住了他:「殿下,您莫不是忘了一会要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剧情? 见他真的是忘了的模样,云童赶忙把事情缓缓道来:「殿下,北晋和亲圣旨里面有一条,让您在成亲翌日进宫面圣,殿下您忘了吗?」 苏陌略显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最近事务繁琐,本宫有些记不清了,这圣旨里头可曾说过要与郁王一同前往?」 云童摇了摇头:「不曾说过。」 苏陌点头:「本宫知道了,洗漱一番便去。」 云童欠了欠身:「那奴服侍殿下更衣。」 主僕二人一同进了房,许是动静有点大,睡梦中的郁王被两人的动作吵醒,迷煳着从床上坐起了身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二人。 苏陌刚想开口,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方才的对话来看,这突然冒出来的随侍对原主是有一定的了解程度的,他方才差点…… 回味过来后,苏陌装作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对着门外大喊道:「来人!都死绝了吗?」 云童见状赶忙道:「殿下息怒,奴出去看看。」 待云童走后,苏陌才走过去对着荆郁道:「王爷,可还记得我昨夜同你说过的话?」 荆郁歪着脑袋想了想,「记得。」 苏陌莞尔一笑,没了方才的那份严肃:「记得就好,我一会要进宫面圣,你听我的,照我说的做,以后我保护你不让他们欺负你好不好?」 荆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 言尽,府里的僕从也随云童到了门口。 云童在门口朝着里面道:「王妃,府里的僕从以全数到齐,王妃您看……」 还未等苏陌开口,外面已经跪倒了一片,嘴里全都咿咿呀呀的喊着饶命。 一回生二回熟,苏陌走了过去,扫了一眼众人,「府里管家呢?管家在何处?」 人群中,一位老者站起了身来,朝着苏陌行了行李,「回王妃,老奴便是这府里的管家。」 第7页 苏陌冷笑,「哦,你说你是这府里的管家,那本王妃倒是想问问管家,究竟有哪个府下人会比主子起的还晚?」 「还是说你们在等着本王妃去伺候你们吗?」 老管家立马跪了下去,「老奴不敢,只是王爷平日里……」 苏陌轻笑,「平日里?管家是在同本王妃说笑吗?在本王妃这里,可从来没有什么平不平日里的说法……」 「在本王妃这里……有的只是生与死。」 虽说苏陌语气不平不淡,但这可是一个疯子说出来的话,僕人们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的认错请着罪。 见效果差不多达到了,苏陌才道:「不过本王妃向来喜欢给人机会,念在你们尚未懂得本王妃的规矩,这次就免了,但下次,若有人再犯……」 「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众僕从赶忙行礼谢罪,异口同声道:「奴婢们谨尊王妃教诲,放不会再犯!」 苏陌这才点头:「嗯,来两个人伺候本王妃和王爷更衣,其余人都下去做自己的事。」 老管家自然也跟了上去,见王妃有人伺候,他端起水走到了荆郁面前,「王爷,老奴伺候您更衣。」 荆郁却是摇了摇头:「本王不舒服,不想起来。」 老官家一时没反应过来,赶忙问道:「王爷哪里不舒服?」 荆郁微微动了动身子,嘟着嘴不清不楚道:「玩游戏……屁股疼!」 老管家呛了一声,下意识瞄了眼王妃,看到他们王妃满脸春色,把眼神又放回了王爷身上。 脸色发白,眼底发青,满脸疲倦,满脸淤青,就连脖子上和胸口处都…… 早就听闻大梁三皇子男女不忌荤腥不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想不到干起事来竟这般勐烈!!! 两名婢女更是羞耻的不敢抬头,待到王妃终于发了话时,她们便迅速的逃离了现场。 第04章 疯起来偶尔也会杀个把人! 秋风徐徐,花香随着轻风掠过口鼻,微微带着带着一丝凉意。 苏陌打了个喷嚏。 「入秋了,王妃莫不是着凉了?」 一旁的乐童把手上抱着的鹤氅披在了苏陌身上,轻声道:「殿下,您身子才好,吹不得风。」 苏陌摇头,拢了拢鹤氅,「不碍事,许是这海棠花太香了些罢,不过,你的称唿该改改了,不要一时一个殿下,一时一个王妃的,这北晋规矩礼仪众多,小心被有心人听到。」 乐童拢了拢手,微微躬身,「王妃说的是,是奴不懂规矩了,还请王妃责罚。」 苏陌点头:「无妨,下次注意便是。」 乐童直起身来,诧异的看着苏陌的背影,他总觉得……自今早起,王妃就怪怪的,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不过就离开了几个时辰,怎的王妃就…… 想起什么,乐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莫不是…… 昨日马车颠簸时王妃伤到哪里,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毕竟王妃当时可是晕了过去,叫了好半天才叫醒的,这么一想着,乐童看着苏陌的背影不禁担忧了起来,看来他得找个法子让医佐来给王妃看看才是。 下了轿辇后,苏陌随着引路的宫人到了养心殿。 来时苏陌便猜到此行怕是有些不易,毕竟这场联姻本就是皇帝用来羞辱郁王的。 美曰其名说是赐婚,可实际上不过是想当着全天下的人给郁王难堪罢了,只可惜郁王人傻根本不懂什么叫难堪。 郁王虽听不懂,可他这个疯子听得懂啊,这不,估计让他来找平衡了。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 一入养心殿,苏陌就看到了满室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有的甚至还穿着官服,摆明是一下朝就直接来此处了。 就等着看他好戏呢。 虽然一室寂静,但那一双双眼神,轻蔑,不屑,鄙夷。 还有那一副副看好戏的样子,生怕他看不出似的。 苏陌自是知道他们在不屑鄙夷些什么,可他不是叶兰君,他是苏陌。 原主做过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因此,面对这些鄙夷,他自然也不会产生任何情绪,但为了维持原主人设,他还是装作几分不高兴的样子。 可这张脸,就算是不高兴时也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陌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精緻藤蔓花纹金冠,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步履轻缓优雅,腰间的流苏挂坠随着步子轻轻摆动,举止投足无不散发着高贵优雅之息,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颜,美得令人迷醉,有属于女子的阴柔之美之余却也不失男子的阳刚之气。 这倒让一直等着看笑话的众人看傻了眼。 「早就听闻这大梁三皇子貌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看来二弟这是捡到宝了。」 苏陌看了眼说话的人,没有答话,早晨出门走的急,到忘了礼数一事了,不过古代礼数大多大同小异,他回想了古装剧中的场景,跪下行了个礼,再怎么维持人设,也得保住命再说,「臣参见陛下!」 「臣?」 「一个小小的妃妾竟也敢在陛下面前称臣,这难道就是你们大梁的礼仪吗?郁王妃在大梁身份固然显赫,但既来了我北晋,就应当遵守我北晋的礼仪规矩,且抛开这不论,郁王妃您这行的是哪国之礼?我可记得这大梁乃礼仪之邦,最是注重礼仪,郁王妃此等行为……是不把圣上,不把我北晋放在眼里吗?」 第8页 苏陌刚想开口说话,却有人比他先开了口,只见那人从杌子上站了起来,手持摺扇,负手而立,举止投足间微微透着一丝邪魅不羁。 「哎呀我说祁尚书,你这迂腐不化的毛病该改改了,郁王妃不远万里孤身一人来到北晋初来乍到,不识我北晋礼数也情有可原,这大喜的日子,祁尚书你何必如此较真呢?」 祁尚书也不遑多让,「朔王气度非凡,臣自愧不如,只是这礼数乃是北晋皇室先祖歷经几百个年头传承下来的,岂容你朔王说不较真就不较真?」 朔王不以为意,手中的摺扇轻轻扇动,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祁尚书你说的在理,只是想必祁尚书也知道郁王的情况,早在四年前皇兄就颁布了指令,准许郁王不用实行这些繁文礼节,也不用参与朝政,郁王不知礼数自然没法教与郁王妃,我北晋乃礼仪之国,素来秉承着以德治国的准则,更何况皇宫难得有喜事,祁尚书何不跟着一同沾沾喜气,指不定明日也能觅得个如郁王妃一般貌美的美人呢?」 祁尚书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况且他思想素来守旧严谨,哪听得这种荤话,当即炸了:「无耻,你这分明是……」 「行了行了,吵的朕头疼,朔王说的对,大喜的日子,郁王妃初来乍到,情有可原,今日这规矩就免了,祁爱卿说的也不错,先祖传下来的东西不可废,皇后你一会儿从尚宫局安排两个人到郁王府,教教郁王妃我北晋的礼仪。」 苏陌顺着声音的方向抬眼望了过去,只见椅上坐着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看起来和郁王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男子,他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龙袍,头戴着束髮嵌宝紫金冠,而他身旁的,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皇后。 闻言,皇后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微微欠了欠身:「陛下放心,臣妾定把此事办妥。」 皇帝这才道:「来人,赐座!」 苏陌站起身来,拢了拢手,「谢陛下赐座!」 皇帝点头,满脸笑意,可苏陌却从那笑意之中看出了几分不怀好意的意思来。 喝了一口茶水后,皇帝把眼神放到了苏陌身上:「怎的朕的二弟没有与弟媳一同前来?朕昨夜担心二弟担心的一夜睡不好觉,故而派人前去慰问了一番,今早回来的人说,郁王突然病倒了,虽朕已遣太医前去诊治了,可太医迟迟没有回来,朕实在担心,弟媳可知朕的二弟为何会突然病倒?」 郁王府果然有皇帝的眼线,幸好他早有准备,不然不满足一下这昏君,他估计会被针对的更惨。 苏陌站起了身来,拢了拢手,微微屈身,「陛下不用担心,王爷身体无碍,许是昨夜累着了。」 果然,皇帝一听这话,方才的担心仿佛全都被狗吃了,「哦?累着了?」 「原来竟是如此,难怪朕听来报的人说朕的二弟说……玩游戏,屁股疼,原来竟是如此,是朕多管闲事了,可弟媳怎的也不挑个温柔点的玩法,朕这二弟娇贵,经不起折腾,弟媳以后可要多加注意,换种温柔的方法才是。」 瞧瞧,这堂堂一国之君,说的这是什么昏话!! 难怪最后会死的那么悽惨。 苏陌咬牙,他们不是想听吗,那他就说些他们想听的,「陛下说的是,只是王爷实在英俊,臣从未见过像王爷这般英俊的人,所以才一时没忍住……」 他说的情真意切,听的人却打了个寒颤。 早就听闻大梁三皇子男女不忌老少皆宜,却不曾想对一个时常脏了吧唧的傻子也下得去口,还说出这么噁心的话…… 果真是个疯子!!!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阴阳怪气的来了句,「王妃可真是好眼光啊!」 皇帝却听的大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确实是好眼光,朕也觉得弟媳与朕的二弟天赐良缘,天生一对」 苏陌冷笑,疯子配傻子。 可不是天生一对吗。 苏陌轻笑,「臣还得多谢陛下赐婚呢,不然臣也不会得如此良缘。」 在苏陌身上找完了存在感,皇帝似乎还不解气,又把主意打到了苏陌身旁的乐童身上。 这么多年,终于能好好出出气了,他怎么能放过这种机会。 「朕早就听闻大梁美人如云……」皇帝说着把眼神放到了苏陌身旁站着的乐童身上,调笑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僕从都美得不可方物,二弟真是有福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整完一出又来一出的,这昏君还有完没完了? 得亏乐童是个机灵的,听了这半天,差不多也听出了些苗头,故而一听皇帝说这话,他忙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行了个大礼:「,陛下,奴只是王妃的僕从,绝不敢有其他心思。」 皇帝却笑了,「是吗,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乐童连忙磕了个头:「奴只是一介奴僕,恐侮了陛下的圣眼,还请陛下恕罪。」 「大胆,朕让你抬你就抬,让你说你就说!」 不得已,乐童只得抬起了头,「奴叫乐童。」 「嗯,不错,好名字,人也长的机灵,朕看你与郁王妃主僕情深,刚好朕的二弟还缺个侧妃,好事成双,朕问你,你愿不愿做郁王的侧妃,你如若愿意,朕即刻下旨……」 乐童连忙磕头,「回陛下,奴能只想陪在王妃身边好好伺候王妃,不敢肖想其他。」 第9页 皇帝立即变了脸色,冷哼道:「不敢肖想?朕怎么觉得你是嫌朕的二弟人傻不愿意呢?来人吶,把这大胆奴僕拖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看谁以后还敢嫌弃朕的二弟。」 你听听这话,听着像是维护郁王,实则变着法说郁王人傻,这皇帝这心眼还真是…… 皇帝有意刁难,乐童只能一个劲的磕着头:「陛下恕罪,奴绝没有那个意思,郁王乃千金之躯,而奴只是区区贱奴,怎敢嫌弃郁王,实在是郁王身份金贵,奴配不上,还请陛下恕罪!!!」 闹了半天不过是昏君想打他和郁王的脸,给他们难堪,但又碍于当初的皇位来的不清不楚,没法直接对着郁王发作,所以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找找存在感。 苏陌在心里嘆了口气,站起了身来,缓缓走到了大殿中央,学着方才乐童的方式行了个礼:「陛下容禀,这乐童乃我从小倌所赎,不过区区卑贱之人怎能做王爷的侧妃?」 一听这话,殿内霎时炸开了。 「堂堂郁王妃,日日带个男宠在身边成何体统!」 「就是,简直不知羞耻!!!」 苏陌转身顺着方才说话的方向看了眼,向说话的那人缓缓走去,刚好停在被皇帝叫进来的两名侍卫那里,「方才……是你在说话?」 说话间看的却是侍卫手中的剑。 说话的人是个文臣,大梁三皇子自小患有失心疯,一疯起来就到处乱杀乱砍,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他方才一时气愤加上这郁王妃看起来没那么疯所以他差点忘了,疯子就是疯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要干什么。 就像此刻,这郁王妃盯着那剑是要作甚? 难不成还想在殿前杀他不成? 「怎的,郁王妃敢做不敢……」 苏陌轻笑,还是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侍卫手中的剑自顾自道:「这剑不错……看起来比我们大梁的要锋利许多呢!」 闻言,侍卫都忍不住挪了挪,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剑。 文官没勇气说下去了,朝后退了一大步,「郁王妃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大内,难不成你还想……」 苏陌却笑了,「大人别怕,本王妃虽然自小便患有失心疯,疯起来虽偶尔也会杀个把人,但十有九日……还是有一日是正常的,恰巧今日就是那十有九日中的一日,难得清醒,故而听大人方才所说,我自觉惭愧,我虽时常告诫自己发起病来要尽量保持清醒,克制住自己莫要伤了无辜,但奈何每次发病我都控制不住,就像此刻,我就感觉我似乎好像快要发病了……」 文官听后咧了咧嘴,赶忙退后了一大步,双手拢了拢,看向皇帝,「陛下,郁王身子不适一人在王府恐有不妥,王妃已出来多时,郁王找不到王妃该着急了。」 茬也找的差不多了,皇帝摆了摆手,「罢了,左右都是伺候郁王,李爱卿说的对,弟媳你出来多时,朕的二弟找不到你该着急了,你且先回去罢。」 苏陌轻笑,看了眼已经退到一丈外的文官,转身行了行李,「那臣就告退了,改日等王爷身体好些再一同来向陛下请安。」 皇帝点头,「嗯,去吧。」 来人,送郁王妃回府。」 待所有人走后,皇帝看了眼郁王妃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是轻蔑「美是美只可惜是个男子,还是个疯子。」 朔王却不以为意,轻佻邪魅一笑,低声自语道:「有意思!」 第05章 三文钱笼饼就能哄好的郁小王爷! 雾气渐薄,旭日冉冉升起,红艷艷的朝光透过早雾穿破绸密的树叶,洒下点点光斑,娇小柔嫩的海棠花在朝阳的照耀下微微透着红晕。 微风轻拂,娇艷的花瓣随着轻风漫天飞舞,花香也随着之洒满整个整个小院。 一片静谧美好。 郁王府,斓月阁外,李太医已经在门外候了将近两个时辰。 今儿天还蒙蒙亮他就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说让他即刻前往郁王府替郁王诊脉。 至于诊什么脉,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自陛下登基以来,什么时候关心过郁王的身体了,虽说明面上没有刻意刁难过,但私底下…… 整个北晋的人都知道,郁王过得连郁王府的下人的不如。 郁王虽傻,但毕竟是个王爷,身份尊贵,若没有人授意,下人岂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就算没有授意,郁王的处境天下人皆知,陛下又岂会不知,知道了却不作为,明面上赏这赐那的,可实际上最后全都落到了下人手里。 就拿这次的赐婚来说,明面上说的好听是赐婚,可堂堂王爷,娶个男人当王妃像什么话,且以这王妃以往的品行来看,这郁王…… 活不活得过今年都是个问题。 这不,一大早就出事了! 只闻大梁三皇子时常流连酒色荒淫无度,却不想竟恶劣到这般程度。 郁王好歹也是先皇与先皇后所生唯一的嫡长子,岂容旁人这般糟践!! 李太医忍不住嘆了口气,这说起来,他能有今日,归根结底全是当年先皇后一手提拔,可他却对不住先皇后,这些年明知郁王处境,却一次都不曾来看过。 不是不想,实在是他有老有小,毕竟当年那件事他也算是一个知情者,深知陛下与郁王的微妙关系,他不敢有所作为。 如今难得借着旨意来一次,可却被拒之门外,连面都见不着。 第10页 听府里下人所述,是王妃临走前交代过,王妃没回来前不让任何人入斓月阁 ,也不让王爷出门,说郁王身体不适,怕染上风寒。 王爷不开门,李太医也没法,只得在外面苦口婆心朝里面喊着。 「王爷,您把门打开,待会王妃回来,微臣自会向王妃解释的,您这一直不开门,微臣没法给您诊治啊! 」 里面还是毫无动静,李太医却嗓子都快喊哑了,就连一旁的侍女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李太医,您还是歇歇吧,奴婢估摸着王妃也快回来了,太医不如先随奴婢……」 「何事如此吵闹?」苏陌一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喧闹,扫了一圈明白了个大概,虽然知道,但他还是故作不知问道:「你们全都围在王爷房前作何?」 见苏陌语气不太好,侍女们连忙跪下解释,头都不敢抬一下。 「回王妃,宫里遣了太医来给王爷诊脉,王爷不开门,奴婢们虽担心王爷的身子,但也没敢忘了王妃出门前的交代,没有王妃的命令,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但李太医还忙着回去復命,故才急了些…… 」 李太医后知后觉也赶忙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王妃!」 苏陌把身上的鹤氅褪下,递给了身后的乐童,看了眼眼前的人,「大人是?」 李太医拢了拢手,「臣,太医院李商,参见王妃!」 苏陌点头,「李太医此番前来是?」 「臣奉陛下口谕,前来给王爷看诊。」 「原来如此,本王妃听府里的下人说,府里最近不太平,故才问的细了些,大人见谅。」 李太医心道:「您都祸害到这里了,能太平吗?!!」 但这些话他自是不敢说出口的。 「王妃说的哪里话,自是王妃和王爷的安危要紧。」 「嗯,大人随我来罢」苏陌说着来到门口,轻轻扣动门板,「王爷,开门,我是兰君。」 「兰君……」里面很快传来了动静,似乎是小跑过来的,门很快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兰君,你回来了吗?」见到王妃王爷似乎很是高兴,眼神一眨不眨的全都放在了王妃身上。 而他们的王妃竟然也满脸笑意的看着王爷。 「嗯,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说着,只见王妃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鲛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慢慢的打了开来,递到了王爷面前,语气温柔的不行,「来,王爷常常看,还热乎着呢,今早王爷不是说想吃笼饼吗,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 这郎情妾意的,看上去好生让人羡煞。 就连李太医都看愣了,不由得疑惑,难道是传言有误? 「哎,瞧我,都忘了正事了,李太医快请进。」 进门后,李太医尴尬的咳了一声,看向郁王:「王爷可有哪里不舒服?」 荆郁嘴里还嚼着笼饼,把眼神放到了苏陌身上,似是在寻求意见。 苏陌笑了笑,眸光如月光一般皎洁柔和,「没事的,王爷如实与李太医说罢。」 只见郁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嘴里还小口小口的吃着笼饼。 「昨夜……」 额…… 他怎么忘了这茬了,昨夜他之所以教荆郁这么说是因为他猜到了府里有皇帝的眼线,以皇帝那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心理,看不到郁王受辱估计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如今他与郁王怎么说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郁王遭殃他也不能独善其身,故才想出那个法子。 那么羞耻的话……说一遍两遍就够了,郁王人傻不知其意,可他却不是,效果已经达到了,如今再让太医看看郁王身上的伤回去復命就行了。 「昨夜本王妃在病中,下手重了些,伤到了王爷,今早清醒十分后悔,还请太医给王爷看看。」 听这话,李太医瞭然,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那些传言。 看来这郁王妃自小患有失心疯的传闻果然不假。 只是什么时候发疯不好,偏在大婚之夜! 这让李太医更加重视起了郁王的身体。 他先是看了看郁王脸上的伤,在看了看手上,脖子上…… 显眼之处即使如此,更何况身上了。 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李太医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就目前看到的伤处来说,王爷身上的伤多为殴打或撞击所致,而一般受了此种伤一般是先出现鲜红色,然后出现青紫色、绿色、黄色,最后逐渐消失。 而王爷脸上和手上的伤如今大多已呈青绿色,已经到了快要消散的阶段,绝不可能是才伤到的。 但王妃为何要那样说呢? 本来还疑惑不解,可当衣袍褪去,那纵横交错的鞭痕时,就连行医多年的李太医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还在隐隐冒着血珠,看上去尤为可怖,与之对比,身上其他的伤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苏陌看着荆郁身上的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伤…… 分明是新伤,可究竟是何时被何人所伤? 是昨日?还是他今早出门后? 若是昨日的话,那昨夜郁王为何这般淡定,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出半点不对,可若是今日……那就更不可能了,算一算时间,如果按照皇帝所说,李太医天天蒙蒙亮就过来了,从皇宫到王府,期间相隔顶多也就两个时辰,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和胆子敢在这个空挡对郁王动手? 第11页 李太医一边小心翼翼的给郁王清理伤口,一边在心里腹诽,这郁王府的僕从难道都是死的吗? 也不知道王爷昨夜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来这王妃发起疯了当真是可怕,也难怪会有入了大梁三皇子叶兰君的床多半有去无回的荒唐传闻了,就这么个糟蹋法,谁受得住啊! 外伤尚且如此,那内伤…… 可偏偏王爷好哄,一个三文钱的包子就哄住了。 外伤是处理了,接下来就只有…… 光看这些伤口就知道,昨夜战况是何等的激烈,王爷那出必然也是…… 但王爷身份尊贵,虽说同为男子,□□也不是他可以诊治的。 替郁王处理好身上的伤后,李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小瓶子递给了一旁的苏陌,「王妃,此药乃专为男子行房事专用之药,早晚各涂一次,不出三日便……」 苏陌尴尬的咳了一声,接过了小瓶瓶,又看了眼荆郁身上的伤,忍不住开口,「那王爷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李太医拱了拱手,道:「回王妃,王爷身上的伤虽只是皮外伤,但因为没有及时诊治,几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经微臣方才诊断,王爷已经有发热的迹象了,若不好好调理,恐危及性命!」 苏陌眉宇微皱,「怎的这般严重?」 李太医神色复杂的看着苏陌,这不是您干出来的好事吗?还有脸问。 接受到李太医的眼神,苏陌轻咳了一声,「虽是无意,但本宫确实伤到了王爷,日后定会多加注意,找个没人的地方发疯,如今当务之急是王爷的伤势,还请太医一定要治好王爷!」 李太医道:「臣已出来多时,陛下还等着臣回去復命呢,不便久留,不过臣一会会给王爷开几副内服的药,王妃按着臣给的方子去给王爷抓药,一日三次,好生调养即可。」 苏陌和李太医忙着讨论一些注意事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荆郁,眼神正饶有趣味的盯着他昨日刚娶进门的这位「王妃。」 那双眼深邃的让人无法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与方才那个嘴里咿咿呀呀喊着疼的郁王判若两人。 荆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身上的伤痕,疼吗? 这点皮肉之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早上让暗卫下手时,就连暗卫都忍不住发颤,可他愣是吭都没吭一声,硬硬的咬着牙扛了过来。 做戏要做全套,就他这王妃那点手段,狗皇帝怎会善罢甘休? 只是他这王妃的所作所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今早他不过是随口一提,结果这人还真当把笼饼买了回来。 其实他不爱吃笼饼,以前年幼的时候爱吃,但自母妃和父皇走后,他便再也不曾吃过了。 不止笼饼,还有他身上的伤…… 怎么来的他自己清楚,他早就料到昏君一定会有所动作,本来还寻思着该如何让前来看诊的太医相信他身上的伤是被叶兰君所伤,可这人,一再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主动把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方才看到他身上的伤时,那副像小白兔般受了惊的模样…… 可真有趣。 —— 事实也确实如荆郁所料。 都中,养心殿内,前去復命的李太医把郁王所受之辱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陛下,他还是希望陛下能醒悟,念在手足之情上稍稍对郁王施以援手。 可谁知皇帝听后却大笑了起来,笑够了才道:「郁王妃如此貌美,郁王乐在其中也说不定。 还未等李太医回话,皇帝又道:」郁王既无大碍,朕也就安心了,爱卿奔劳了一天,辛苦了,且回去休息罢。」 李太医只得行了跪安礼退下了。 待人走后,殿内又是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听那声音,似乎很是高兴。 第06章 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送走李太医后,苏陌找了个由头把人都支了出去,随即关上房门快步走到了荆郁床前。 方才人多眼杂,在没摸清身边人底细之前,他只能尽量维持原主人设,以免被人看出来,可现下屋里就他和荆郁。 苏陌再也克制不住,直接上了手。 不料,他手刚伸过去就被荆郁一把抓住,不,与其说是抓,不如说是被狠力桎梏,苏陌平生最怕疼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力度,房间里顿时传出了一阵惨叫声。 「啊……痛痛痛,放开!放开!」 上挑的尾音偏生了几分令人浮想联翩的缠绵意味,就连路过的侍女都忍不住惊诧,驻足了下来 这是……王妃的声音。 虽说新婚燕尔,但青天白日的,两人怎的也不收敛一点。 侍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驻足了几秒后便面红耳赤快速离开了现场。 但侍女显然想多了,苏陌只是想看看荆郁的伤势,可哪料到荆郁会有这么大反应。 不过也是,原着中荆郁在郁王府过得很惨,经常被人欺负,他刚才那样直接把手伸过去,还要掀人家的衣服,不吓到人家才怪。 只是这小傻子的手劲也太大了吧,他隐隐感觉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若不是出声及时,估计这只手得废。 手腕被松了开来,苏陌却顾不得什么疼不疼的了,他此时的注意力都被缩在床角的荆郁给吸引了过去。 第12页 小傻子如今胆子很小这他知道,可他不知竟小到了这种程度。 明明方才还是一副要把他手捏断,满眼兇巴巴的架势,没错,就在方才,他看到荆郁眼中似乎闪过一剎那的嗜血之色,那双眸,隐隐的透出舐血寒光。 可也只是一瞬,待他回过神来荆郁已经躲在床的一角嘤嘤嘤了,那模样,全然是一副小孩子做错事怕大人责骂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过看荆郁这模样,十有八九是他方才神情太紧张了,看错了。 苏陌不太会哄人,他只能凭着本能替荆郁擦了擦眼泪,哄孩子一般安抚道:「别怕,我没怪你的意思,我方才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抱歉,吓到你了!」 闻言,荆郁似乎哭的更凶了,眼泪不值钱似的往下掉,低着头不敢看苏陌,嘴里还小声念叨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苏陌靠了过去,坐到了床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替荆郁顺着气:「我知道,我知道的,不要哭了,我没怪你。」 又是哄了一会,荆郁哭倒是没哭了,可嘴里还在断断续续的重复性不是故意的。 苏陌没想到看个伤能看出这么多波折,待荆郁完全停下来后,他才小心询问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吗?」 迟疑了一秒,荆郁点头,许是哭久了声音略微有几分沙哑,「可……可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苏陌说着轻轻掀开了荆郁的外衫,由于怕擦到伤口李太医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过,这几日都让穿一件外衫即可,外衫掀开,苏陌有些怔愣。 要说荆郁的身材,就连身为男人的苏陌也不得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目光滑过流畅劲健的腰线,苏陌目光落在了荆郁身上纵横交错的鞭伤之上。 面对如此漂亮完美的身体,竟然有人捨得下这般狠手。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小傻子的身材比例还真挺好的,虽说没有实际量过,但目测应该在一米八七左右,丹凤眼,高鼻樑,眼角和鼻尖呈锐角,眼尾上挑,完全是小说男主特有的外貌设定。 只可惜被智力给耽误了。 意识到思绪有些偏轨,苏陌晃了晃脑袋,强制性拉回了思绪。 伤口虽然已经经过处理也上过药了,可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苏陌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很疼?」 荆郁摇头,眼神却落苏陌的手腕上,那只原本白皙纤细的手腕,此刻却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印,看上去显得格外刺眼。 他方才竟然以为叶兰君是要…… 不过也不怪他会有如此想法,毕竟叶兰君名声摆在那里,虽说经过昨夜来看,此人没有传闻中那般恶劣,暂时没有什么威胁力,但…… 毫无徵兆的突然就把手伸过来,而且伸的位置还那么具有威胁性,他没直接拧断他的手腕就算是不错的了。 外人只知道郁王人傻,过得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却不知道,那些对他动过手的下人如今坟头草都有一尺深了,那些脑袋至今还留在脖子上的,只是时候还未到。他留着还有用罢了。 至于这叶兰君,左右目的已经达到了,狗皇帝已经误以为他受辱了,若是此疯子能安分点的话,自己倒可以留他一命,若是不安分的话,也只能送他去见后山的那群僕从了。 可这叶兰君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对于常年生活在地狱里的他来说,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眼前的人却满脸关切担忧,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掀着他的衣摆,另一只手无措的在伤口处徘徊,想碰却又不敢碰,眉宇紧皱,说话的声音都轻缓了下来,就仿佛仿佛大声了怕他疼似的: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这句话听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却让荆郁听的唿吸微微一滞。 自父皇和母妃走后,他便再也没有听过这般关切的语气了。 有的只是,冰凉的冷水,漆黑狭窄的地牢,满身的铁锁镣铐,永无止境的折辱谩骂,终日食不果腹,为了让狗皇帝放下戒心,他也只能将这些血泪委屈生生咽下。 查看了一番后,苏陌扶着荆郁躺了下去,动作轻而缓慢,生怕动作大了又牵扯到伤口。 他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如此胆大,竟然敢对当今王爷下如此狠手。 虽在气愤着,但他说起话来却是那样的温柔,?「王爷,能不能告诉我……」苏陌指了指荆郁小腹上的伤,轻声问道:「你身上的这些鞭鞭痕,究竟是被何人所伤的?」 荆郁眼珠子转了转,轻轻的摇着头,「不知道,他们蒙着面,我不知道。」 他们? 合着还是团伙作案? 这让苏陌不由得更加重视了起来,神情都有了几分严肃之意,「那王爷可记得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荆郁抿唇想了想,答道:「就在兰君你出去没多久之后,他们就来了。」 可不是吗,就在叶兰君出门后没多久他就把暗卫给召了出来,一个负责屋里,一个负责屋外,他倒是可以忍住不出声,但鞭子落下的声音可不小,他只得让暗卫把僕从先引去大厅,这不就是他们吗? 他说的平淡,苏陌却听的心惊,究竟是何人这般胆大? 府里的下人难道都死绝了吗? 这么多的鞭痕,这么深的伤口,不可能不发出声响,苏陌不禁疑惑了起来,看向荆郁,「王爷当时可有叫人?」 第13页 荆郁摇头,语气委屈巴巴道:「没有,他们堵住了我的嘴,我想叫但叫不出。」 他说完眼神放到了眼前的人身上,没由来的,他想要看看这人听到他这样说后会有什么反应。 世人大多薄情冷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怕给自己招来祸患,都选择冷眼旁观,这很正常。 这让荆郁不由得想起母妃在世时经常给他讲起的一句话,「你得感谢那些在你危难时刻,对你施以援手的那些人,因为他们本可以不这么做。」 那他该感谢叶兰君吗? 或许是该的吧,但他早已忘了感谢究竟是何种情绪,不知道何为感谢,他只知道他看着此人露出那份关切的眼神时,他既觉得刺眼,也觉得有趣。 真是岂有此理!打就打了还堵住嘴。 这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苏陌听后半天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觉得他应该是气愤的,他想不明白世间怎会有如此恶劣的人,把气撒在一个傻子身上算什么本事? 问出的只是一些零碎的信息,苏陌替荆郁轻轻的掩了掩被子后,便起了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谁知荆郁却抓住了他的衣角,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 苏陌轻轻的拍了拍荆郁的手背,又扶他躺了下去,轻声安抚道:「好好好,我不走,你别乱动,一会儿扯到伤口又该疼了。」 如今荆郁身体很弱,怕影响到他休息,苏陌又道:「王爷,你好好休息,放心,现在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你看到那边的桌子了吗?」 荆郁侧眼往苏陌说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去那里看会书,不出去,王爷在这里好好休息可以吗?」 荆郁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苏陌轻笑,朱唇轻启:「那王爷好好休息,别怕,我就在那里,不会出去的。」 说是看书,可一来就发生的这么多糟心的事,他哪里看得进去什么书,看了没一会就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荆郁身上的伤究竟被何人所伤,就目前来看,这一切都好像偏离了原着,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当时没听细緻,只记得大概的故事走向,忽略了细节。 可往往细节才是最重要的,苏陌不禁头疼了起来。 想的入神了,苏陌没发现,此时荆郁正盯着他看。 他微微侧头,只见那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纤细白皙如葱的手指轻轻握着书卷,手肘随意搭在桌案上,阳光透过窗缝洒在他脸侧,给他披上了一层软软的柔光。 「王妃。」外面传来敲门声,荆郁收回目光,轻轻的拨动这手指上的扳指。 「王妃,药煎好了。」 苏陌起身开门,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药摆了摆手,「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合上门后,苏陌端着药走了过去,先是把药碗放到了床头的桌案上,再轻轻的把荆郁扶了起来。 怕药太烫,他还用手背在药碗的一侧探了探,觉得还是有点烫,他又用勺子在碗里捣了捣才递到了荆郁面前,「来,喝完药再休息。」 荆郁难得有些失神。 这些年来,他受过得伤还少吗,不喝药不上药不还是照样过来了,先前那几年是喝不上,后来喝得上了他却不想喝了,他要记住血肉从腐朽到慢慢癒合的这个过程,时刻提醒着自己,那些痛楚,他终有一日都要还回去。 他向来皮糙肉厚,油皮惯了,突然被这么悉心对待,一时有些晃神,鬼使神差的乖乖接过药碗喝了起来。 要知道平日里不是病到起不来床,昏昏欲睡的程度他都是不会轻易服药的,即使是喝了也只喝几口,但这次他却一整碗都喝完了。 药还是和以往一样很苦,苦到他微微觉得有些干呕,可不同的是,这次他喝完药后,嘴里立马被塞了块糖。 糖很甜,和药一样,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但这次他却吃出了一番别样的异味来。 第07章 「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苏陌白天在养心殿和与皇帝斗智斗勇,扯了一番嘴皮子,回来又忙着照顾荆郁,虽说没干什么体力活,但也不知是不是原主身体太弱了,他总感觉精神不济,全身都很是疲惫。 等荆郁睡着后他便回房休息了,如今荆郁身上有伤,他不能与荆郁同床,却也担心那些人再来欺负荆郁,以防万一,他还是歇在了荆郁的隔壁房间。 苏陌回房就歇下了,由于歇息的早,他半夜就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刚想起身点灯起来喝口水,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苏陌屏息,难道是白日欺负荆郁的那些人又来了? 他刚想开口叫人,便听见了有人破窗而入的声音。 毕竟是现代人,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苏陌脑子里此刻全是什么刺杀暗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动声色的摸出了枕下藏着的匕首,这是今天下午云童拿给他用来防身的,没想到会这么快派上用场。 他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突发的情况,只能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匕首,屏息凝神,细细听着床幔外的动静。 就在床幔被人掀开之时,苏陌找准时机,握紧手中的匕首,刺向了来人,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只见那人快速躲了开来,握住了苏陌捏着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还捂住了他的嘴,「殿下别怕,是我,秦墨。」 第14页 秦墨? 是他所知道的那个秦墨吗? 大梁未来的君主,也是男主除了皇帝以外唯一的一个劲敌。 苏陌只知道这秦墨与男主不和,却不知原因,因为当时病情越来越加重,小妹怕他听不完这个故事,所以很多地方都略过了,也就错过了很多细节剧情。 不过用不和来形容还是太轻了,准确来说是秦墨痛恨郁王,痛恨北晋,不然也不会一上位就开战北晋,屡次三番明里暗里针对男主,最后更是把缺德的把人家已故嫔妃的坟都给抛了。 秦墨是很嚣张,只可惜他不是男主,没有男主光环,最后还是死在了男主剑下。 所以秦墨这是找错人了吗? 可若方才他没听错秦墨叫的是殿下,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这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剧情??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秦墨才把手松了开来,退后恭敬的行了个礼,「殿下,方才得罪了。」 屋里没有点灯,借着微弱的月光,苏陌打量了一下榻下单漆跪地的人,脑子快速转了起来。 没有找错人,很明显秦墨就是来找他的,但…… 问题来了,从大梁到北晋可不是一步两步就到的,况且这秦墨乃镇北大将军秦澜之子,大梁的小侯爷。 这不远万里三更半夜的…… 苏陌咳了一声,强装镇定,回想一下乐童所说,他大胆猜测,这秦墨就是乐童所说的那个不值得的人。 回想着乐童的那句,「他不值得你如此对待。」苏陌语气淡然,微微带着一丝生气,「你来干什么?」 果然,秦墨听后,头低的更低了,依旧跪在那里没有起来,却是开口道:「兰君,你听我说,我当时……」 苏陌起身披上了外衫,起了身,径直越过了秦墨。 秦墨头微微侧了侧,自知理亏,不敢有所动作,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秦墨赶忙起身跟上。 今晨出门之时,苏陌大致看了一下郁王府的地形,因此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穿过小院一路弯弯绕绕,他们到了王府后院的一处凉亭。 同一时刻,轩澈殿堂屋内,荆郁慵懒的斜靠在床榻前,平静的听着暗卫的来报,眼里看不出一丝喜怒。 「王爷。」暗卫抬头瞅了眼荆郁所看的方向,以为王爷是冷了,试探性出声道:「夜里风大,王爷如今身上有伤,不宜吹风,属下这就去把窗门合上。」 「不碍事。」荆郁收回目光,继续道:「他们还说些什么了?」 暗卫抱了抱拳,微微躬身,「回王爷,他们就说了属下方才跟您回报的那些,我属下听到后就立即前来向您汇报了,王妃与那人现下去了后院,流萤已经跟过去了,王爷可要把他们抓回来?」 荆郁指尖轻轻敲击着,「不急,且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哦,还有一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向王爷汇报。」 荆郁微微抬眸:「何事?」 暗卫下意识看了眼荆郁,这才缓缓道:「据属下所查,王妃在大梁与镇北侯之子秦墨关系……关系匪浅,据说这秦墨还曾立过誓言此生非王妃不娶,可突然不知怎的,就在一月前,秦墨把安宁郡主娶进门了,故有传闻称王妃是赌气才应下这门亲事远嫁北晋的,如今王妃刚嫁过来,这秦墨就……」 察觉到荆郁情绪不高,暗卫没再说下去了,只道:「王爷,可要属下去结果了他?」 荆郁冷笑,「这秦墨可不是一般人,桂陵一战,梁军几乎全军覆没,可他却奇蹟般的从死人堆里活了下来,本王可不信什么运气之说,这个秦墨…绝不简单,凭你杀不了他。」 暗卫却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属下定当拼尽全力,就是拼了命也……」 荆郁却笑了,可那笑让人不寒而慄,「本王有没有同你们说过,不论做什么,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做事情之前要考虑后果,你可想过若你杀不了他呢,你死了那是自找的,死不足惜,但本王的计划确是出不得任何差错的,本王屈身蛰伏了这么多年,若因为你毁于一旦……」 暗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忙下跪行礼,「是属下愚蠢了,还请王爷责罚!」 荆郁声音清冷,看不出喜怒,「自己下去领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待他们回来让流萤来见我,下去吧。」 暗卫抱了抱拳,「是,属下告退。」 另一边,凉亭内,在看到秦墨腰间的玉佩时,苏陌更加认定了之前的猜测。 可他没有原主记忆,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贸然开口可能会暴露,不如先套一套秦墨的话。 「方才你说……你当时……」苏陌只说了前半句,眸光就看向了别处,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罢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秦墨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他常年混迹军中,是个粗人,平常最是见不得那些矫揉造作之人了,可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之人,他看不得苏陌这番情绪。 「殿下,我没有遵守承诺,我自知无颜面见殿下,可我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我如果不同意迎娶安宁郡主,我手中的兵权就不保,若没了兵权,我还拿什么守护殿下,所以我只能……不过我可以发誓,我没有碰过她,我……」 第15页 言至深处,秦墨更是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苏陌轻轻拨开了秦墨的手,「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已经是北晋的郁王妃了,多说无益,你走吧,你有难处我不怪你,以后我们生死无干,两不相欠,你不要再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秦墨霎时只觉如雷轰顶,他不远万里夜以继日赶到北晋,根本没有料到苏陌态度会如此决绝,况且,他可不是来听这些的。 也或许是苏陌的那句郁王妃彻底触怒了他,秦墨一把抓住了苏陌的手,语气有了几分怒意,「什么叫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什么叫生死无甘两不相欠?」 手腕被捏的生疼,正好捏的还是今日荆郁捏过的那只,苏陌不禁感嘆,他这只手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尝试了下却挣脱不开,苏陌也怒了,他生平最是讨厌谁这样动手动脚的了:「放开。」 「我让你放开你听不懂吗?」 苏陌用了狠力,秦墨不设防被甩了开来,因为极度的不可置信,秦墨瞬时的愣在了原地。 在他的印象中,苏陌虽性格乖戾了一点,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何时这般疾言厉色过? 苏陌只顾着揉着手腕,不曾注意到秦墨的情绪,可秦墨却看到了他手上的伤。 当即明白了过来,殿下为何会如此生气,他手抬起想去抓苏陌的手,却又怕再次伤到他,在看清苏陌手上清晰可见的指印,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悔恨。 「谁……谁弄的?」秦墨的手就这样无措的伸在那里,语气开始变得暴怒起来,「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告诉你?」苏陌轻笑,朱唇轻启:「告诉你然后呢,秦墨,你说你当时逼不得已没有办法我理解,但你真的是逼不得已是没有办法了吗?你说你是为了守护我才选择娶得安宁郡主,可事实上真是这样吗?秦墨,你扪心自问,你当真全都是为我,没有半点私心吗?」 想法被当面拆穿,秦墨脸色有些难堪,半天才缓缓道:「是,那殿下你呢,殿下对我又有几分真心,若我真的没了权势殿下还会待我一如往日吗?」 苏陌扶额嘆息,他是真的不知道原主和秦墨之间的爱恨情仇啊! 这种情况他要怎么回答? 好在秦墨很快被苏陌腰间空荡荡的位置给吸引了注意力,他咬牙道:「殿下,我送您的玉佩呢?」 苏陌被缠的烦了,简单明了道:「扔了,我如今已是郁王妃了,再戴着旁人送的东西恐怕不合适。」 「旁人?」秦墨几乎说的咬牙切齿,手握成拳青筋暴起,「殿下什么意思,是如今用不到我了,想把我一脚踹开了是吗?」 苏陌无力的嘆了口气,他还真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想早点结束对话。 「那你想怎么样?」 秦墨不由分说抓住了苏陌的手,「跟我走?」 苏陌笑了笑,不为所动,「跟你走,跟你去哪?去当你见不得人的小情人?还是你打算休了安宁郡主娶我?」 闻言,秦墨果然沉默了。 苏陌轻笑,轻轻扒开了秦墨拽着的手,「你走吧。」 沉默了片刻,秦墨看向苏陌,眼里满是不甘,他问:「殿下,如果有朝一日我有能力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带你回去了,你会跟我走吗?」 苏陌轻声道:「待你真的有能力做到再说吧,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明明做不到却轻言许诺的人。」 这话显然戳到了秦墨的痛处,他无力反驳,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听到院中传来了动静,他看了眼传来动静的方向,眼神不舍的放到了苏陌身上,「殿下,你等我。」 话罢,秦墨消失在了月色中。 看着秦墨离开的背影,苏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要美人又不捨得放弃权位,完了还一副情圣的样子,也难怪乐童会说出不值得那种话了。 第08章 月色撩人(小修) 斓月阁内,听完暗卫的汇报。 随着隔壁传来动静,门被打开又合上。 荆郁闭了闭眼。 他此时头烫的厉害,但偏偏身上却冒着冷汗,他看了眼没合上的木窗,却没有起身去关。 比起那些年在牢狱中吃过的苦,这小小的病痛,郁小王爷自然没放在眼里,熄了灯便睡下了。 —— 是日,新之始也,清脆的鸟鸣声在这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响亮入耳。 熹微的晨光透过浓密的树叶一缕缕洒进窗台。 只见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了动静,过了半响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柔和的晨曦透过窗棂不经意洒在了他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柔顺静谧。 赖了一小会床后,他带着一丝慵懒,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啊~~~」随即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王妃,您醒了?」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苏陌硬生生的又把哈欠收了回去,他顺着声线看了过去,「大清早的,你在此作甚??」 乐童答道:「奴怕王妃醒来身侧无人照料老早便过来了。」 苏陌心道,他一个大男人照料什么啊照料。 但看乐童这般,想来原主以前肯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伺候惯了的,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好道:「嗯,你来了正好,本宫刚准备要起来。」 一番梳洗过后,苏陌坐在了铜镜前,任由身后的乐童动作,洗脸漱口这种事他还可以自己来,但这头髮…… 第16页 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看着铜镜面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苏陌突然想起了会见秦墨之事。 思虑再三,他还是把昨夜见了秦墨的事和乐童说了,毕竟这整件事他可以说是毫不知情,如今知道各种曲折的除了秦墨本人,也只有乐童了。 他得在乐童这边探探口风,以后这秦墨再来他也好应对。 乐童听拿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王妃昨夜见了秦墨?」 苏陌点了点头,也不避讳,「是。」 乐童做事向来有分寸,懂得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但在听到王妃这句平淡的回答以后,他却破例的想冲动一回。 只为解了这两日他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王妃如今对秦墨……」 苏陌并未注意乐童说秦墨那两个字时的神情,缓缓:「从今往后他是安宁郡主的驸马,我是北晋的郁王妃,仅此而已。」 却实如此啊,不论是对原主还是对他,这都是个最好的选择,在权利和爱情之间,秦墨选择了权利,若说原主没有嫁给郁王,那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如今各自都已经成家了,再来纠缠就真的没意思了。 乐童是个聪明的,他听懂了这番话的含义,却看着苏陌掠过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心中的疑惑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眼前的人虽还是殿下,却也不是殿下了。 他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殿下的喜好吃食,穿着打扮,甚至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他都牢记于心,绝不可能认错。 他所认识的殿下喜欢吃甜食,不喜辣,每晚睡前都喜欢小酌一杯,可眼前的人却嗜辣如命,昨晚还让膳房做了个他听都不曾听过的红烧鱼,明明那鱼上面都红的一片了,可眼前这人却说还不够,再有就是穿着,现在的殿下,喜欢的是淡雅一点的衣服,而他家殿下却是喜欢艷丽一点的。 因为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乐童一直在潜意识告诉自己,是殿下换了地方,一时不适应,喜好变了也情有可原。 但今日,亲口听到殿下说出秦墨二字时,他便知道,眼前的人真的不是他家殿下了。 他家殿下从来不会这般唤小侯爷,也不允许身边的人直唿小侯爷的名讳,更不会与旁人谈起关于小侯爷的一切。 其实更能确认的一点就是那块玉佩,他家殿下绝不会把小侯爷赠的玉佩交给旁人,就更莫说丢掉了。 他原是一个妓子,是殿下把他带了出来,给他提供了衣食住行,虽说这些年来没少挨打受罚,但毕竟跟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感触都没有。 但事已至此,并不是他感触就能有所改变的,他这坎坷的一生如浮萍般飘飘浮浮,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安居之所,只要对他没有威胁,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穿戴整齐后,苏陌便起身径直向外走去了。 乐童回过神来,也赶忙跟了上去。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感受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和淡淡花香,苏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如今的他虽然处境不好,但再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忙着工作,忙着挣钱,没有病痛,没有那压的喘不过气的责任。 他终于可以唿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一次了。 想起荆郁身上的伤,他出门向轩澈殿走去。 侍女们看到苏陌出来,纷纷毕恭毕敬的欠身行礼,模样比昨日显然又要恭敬了许多。 「王妃!」 虽说恭是恭敬了许多,但比起昨日,府里的下人一夜之间就少了一大半。 这究其原因呢,还要从昨日王妃入宫面圣开始,自王妃从宫里回来后,坊间就开始流传起了王妃在宫里突然发病,差点动手杀了朝廷命官的事。 原还以为只是以讹传讹,可今日府里的下人就从宫里熟人那里得到了证实。 因此如今几乎整个北晋的人都知道了王妃十有九日在发病,一发起病来就想杀人的事情,朝廷命官都敢下手,且还是当着当今圣上的面,一经传来,府里的下人便全都恐慌了起来,原本那些没有卖身契全都不请自来的下人全都出府了,留下的全是那些卖身契还在王爷手中的人。 之前因着郁王人傻,大家都没把卖身契当回事,全都只想着在郁王府捞点便宜,今晨想起,却碍于有王妃在,他们不敢去王爷府里搜,没有卖身契,他们也不敢出府,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王妃别一个发疯杀了自己。 僕从全都围在苏陌门口,身为府邸主人的郁王门口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苏陌眉宇微皱,他昨日分明让管家安排两个人在荆郁门前守着,以防万一昨日情况再次发生,可如今人呢? 乐童是个会看眼色的,当即看出了苏陌的不悦,他看向了后面跟着的那群侍女,问道:「王爷门前为何无人看守照料。」 侍女们你看我我看你竟没人回答,苏陌闭了闭眼,强忍着怒气,他自认为脾气还算好一般不会发脾气,可这些事,吃人饭却不干人事,再不好好诊治诊治可能要上天了。 「管家呢?管家何处?」 扫了一眼,没有管家的身影,苏陌推开了轩澈殿的门。 「去把管家叫过来。」 他声音淡漠清冷的可怕,听的让人为之一颤,在场的侍女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作答也不敢有所动作,最后还是个胆子稍大一点的侍女站出来欠了欠身,「奴婢这就去,王妃稍等!」 第17页 苏陌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方才他们在门外吵了半天,按理说荆郁应该被吵醒了,可此时的荆郁竟然还安静的躺在那里毫无动作。 意识到什么,他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待走近了才发现,此时的荆郁双颊红的厉害,俊眉微皱,见来人后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看,又是闭上了眼。 苏陌赶忙抬手往荆郁额前探了探,霎时被惊了一大跳。 怎么这么烫? 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不得多想,他赶忙让乐童去请大夫。 若照这样烧下去,那人不得烧得更傻了啊,也怪他粗心,昨夜竟也没来瞧瞧。 大夫没到,管家倒是先到了,但此刻苏陌忙不得管其他的。 他先是让侍女打来了一盆水,然后把帕子放了进去,熟练的动作了起来,他最不缺的就是照顾人的经验了,毕竟他可是从十岁就开始照顾起了小妹。 感受到额头上似乎多了个奇怪的东西,荆郁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看了看眼前的人。 苏陌看到他睁眼不禁松了口气,轻声道:「别怕,你发烧了,这是给你退热的。」 荆郁动了动唇,语气软绵绵道:「兰君,好疼,好冷。」 疼? 苏陌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帕子,「王爷可是伤口疼?」 荆郁软绵绵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是痛苦:「嗯。」 苏陌只怪昨晚自己太过大意,看着荆郁这般痛苦的模样,心里开始愧疚了起来,说话都不自觉放柔了下来,「王爷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荆郁轻微的点了下头,却似乎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得到允许,苏陌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褥。 只见被褥掀开,白色的外衫已血迹斑斑,外衫之下,几处伤口还清晰可见的渗着血。 苏陌没有处理过这种伤,只能拿过干净的帕子替荆郁轻轻的擦拭着那些从纱布中浸出的血,轻声安慰道:「怪我,太大意了,大夫就来了,王爷忍忍。」 荆郁软绵绵的点了点头:「嗯。」 不过好在没多久乐童就带着大夫来了。 看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样子,苏陌猜测他们估计是跑着过来的,当即对乐童的办事效率又多了几分认可。 大夫本来听说是要来郁王府问诊是不想来的,但架不住人家银子出的多啊,这不,拿到银子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来了。 但听到带他来的人喊王妃时,他心都凉了大半,腿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可来都来了,如果现在掉头,他估计走不出王府,这么想着,大夫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苏陌却等不及了,他站了起来,把位置让了出来,看向了慢吞吞的大夫,「大夫,麻烦快些,他烧的很严重。」 大夫是个平民,从没给什么皇亲国戚看诊过,想着坊间的传闻,他低下头加快了步子。 「大夫,快给他看看,他伤口一直在流血。」 大夫闻言,顺着看了过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 原来坊间传的竟是真的,这郁王妃果真在新婚之夜发疯打伤了郁王。 只是这王妃如今又这般担心急切的又是为哪般啊? 虽说好奇,但大夫更惜命,战战兢兢走到床榻前,放下药箱,替郁王诊了脉。 一番诊治后,大夫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在苏陌面前跪了下来。 「王妃,王爷这病是受凉所至,又加上没有及时诊治,所以这才……」大夫隐了一部分。 没敢说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爷身上的伤发炎引起的。 苏陌哪会没看出,他也没戳穿,只道:「那王爷身上的伤……」 大夫回道:「王爷身上的伤虽看着严重,却只是皮外伤,待小的等会开几幅方子,内服加上外用,王爷吉人天相,相信很快即可痊癒的,王妃不必太过担心。」 苏陌点头,却没法不担心,「一切就劳烦大夫了,如今府里暂时没有医师,下人们没经验,本王妃不放心,这几日,还劳大夫多加费心,他日待王爷痊癒,本王妃定当重金酬谢。」 大夫很是惶恐,忙道:「不劳烦,不麻烦,小的这就去给王爷开方子煎药。」 苏陌却叫住了大夫,「不急,大夫先给王爷看看身上的伤,替王爷换下药,本王妃笨手笨脚的怕不小心伤了王爷。」 大夫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怎么忘了这茬了,他回过神来赶忙磕头赔罪:「王妃恕罪,小的一时紧张这才……」 「无碍,大夫不必多礼,快给王爷看看。」 闻言,大夫这才站起了身来,转过身去给荆郁诊治了。 大夫小心翼翼地给他揭开纱布,替他清理伤口,虽说大夫已经很是小心了,但随着血液凝固,皮肉也粘在了纱布伤,原本白色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染红,大夫不敢硬扯开纱布,只能用剪刀一点点剪。 苏陌在一旁看的莫名的心都揪了起来了,他从小最怕疼了,因此自记事以来,不论是感冒发烧,他都没有去医院打过针,实在扛不住了就吃点药睡一觉,过几天就好了,可后来却被查出得了绝症。 在小妹的强烈要求下,他不得不住院治疗在医院的那段日光,苏陌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天天打针插管,再后来化疗,现在想想,比起死,他好像更怕疼。 第18页 他受不了那种折磨。 况且现代都是可以打麻醉的,可荆郁却只能生生忍着,这得该有多疼啊! 处理好伤口后,大夫又来到了苏陌面前,「王妃,王爷的伤小的已经处理过了,小的马上下去开方子煎药,待王爷服下药烧退了就没事了。」 苏陌点头,示意大夫赶紧下去煎药。 自己则拿下了荆郁额头上的帕子,又换上了快新的。 乐童见状就要上前帮忙,可却听到苏墨道:「你且下去教教他们规矩,今天这种情况,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乐童点头,「奴这就去办。」 好在大夫很给力,没过多久就端着药上来了。 原本还担心荆郁烧的太厉害喝不进药,可在苏陌喊了两声后,荆郁竟睁开了眼睛。 苏陌先是把荆郁慢慢扶了起来,再接过了大夫手中的药碗,用勺子舀起了一勺放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吹,才把手伸了过去,轻声道:「王爷,来,先把药喝了,睡一觉起来就不难过了。」 荆郁微微抬眸,看了眼苏陌,凑过去把勺子中的汤喝了下去,就这样一勺一勺的,荆郁愣是把药碗里的汤都喝了个干净。 大夫在一旁看傻了眼,不是说这王妃性格古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可怕的很吗? 这明明如此温柔贤善,看来这传言不可尽信吶! —— 待荆郁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传来了阵阵蛐蛐鸣叫的声音,月色蓉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点点光斑。 他缓缓睁开双眼,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他微微动了动,发现额头上还放着一条湿淋淋的帕子,帕子还不算凉,显然是才换上没多久的。 他眉宇微皱,拿下帕子,额头顿时传来一阵凉意。 由于常年的警觉,他立马察觉到了屋里还有其他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快速往枕下摸出了匕首,坐起了身来,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借着月色,他看到,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侧头趴在桌案上,已然是睡着了,在看清是那人谁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也是,在府里,除非他有意为之,不然根本没有人进得了轩澈殿。 月色之下,荆郁死死盯住趴在桌案上安然入睡的苏陌,越来越多的疑惑不解也随之涌上心头。 虽说今日他烧的厉害,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但该记的他都记的。 对于他来说,这点伤真的不足为奇,明明睡一觉就好了,一觉不行就两觉,哪里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大惊小怪。 在世人眼里,他分明是一个傻子,人人可欺不会还手的傻子,徒有虚名可过的却连下人都不如,生来就一副天煞孤星的命,因为救他,父皇不得不交出兵权,惨死叛军剑下,这还不够,没几日母妃也因为他不得不被逼悬樑自尽,护他出宫的宫女太监,为保他一条命被狗皇帝残忍杀害的叶将军。 走到这里,活到现在,他身上背负了太多条无辜的性命了,因此他一刻都不敢停下,为了能活下去,这些年他装傻充愣,抛去尊严,一步步走到现在。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傻子是不会请大夫看病的,疼了也只会哭不会找药擦的,病了伤了也只能忍着,病痛好的太快反而会让狗皇帝起疑心,因此他渐渐习惯了忍耐,习惯了忍着,受着,挨着。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疑心照料过。 看着静静趴在桌案上的人,荆郁感觉心里有个地方渐渐蔓延开来,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没由来的感到一丝慌张。 就在荆郁出神间,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忙又躺了下去。 只听门被轻轻推开,屋外四面八方都是暗卫,想来暗卫会放人进来必然是没有威胁之人。 随着步子缓缓靠近,只听一道轻柔的声音自桌案处传来。 「王妃,夜里凉,您身子吹不得风,回去睡罢,这里奴守着便可。」 荆郁在心里冷哼一声,「笑话,全府上下里里外外全是暗卫,本王用得着你们守?」 可却屏息听了起来。 「无碍,你且回去歇息吧,明日我还有事交与你去办。」 劝说无果,乐童只得把手上的鹤氅给他披在了身上。 「那奴陪着你一起守,哪有下人回去休息让主子独自守着的道理,奴身为王妃身边的人应当以身作则才是。」 苏陌拢了拢鹤氅,轻笑:「再等会,王爷烧彻底退了我们再回去,明日让人往这屋再搬张床榻。」 「王妃是要搬进来住?」 苏陌点头,「嗯,如此便不用来回跑了,也省去很多麻烦。」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此便不用再担心荆郁被人欺负了去,也恰好如了昏君的意,如此良策,一举两得,岂不乐哉?! 第09章 坟头草都有两尺深了 苏陌一直守到后半夜,直到荆郁烧退了才回房休息。 许是昨夜吹了风,又在凳子上坐久了的缘故,一觉醒来他竟然感觉全身酸痛无比,才刚起,一股疲乏之意又让他仰回了床榻之上。 苏陌嘆了口气,这原主定是娇养惯了,不然身体怎的会弱成这样?! 穿成炮灰也就不说了,还穿成一个身娇体弱走两步气喘吁吁的人,重点是这人还不知死活,这样一副身体居然还敢对男主用强…… 第19页 苏陌简直无力吐槽了。 但吐槽归吐槽,日子还是要继续。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初秋的阳光从繁茂的枝叶间透过窗棂折射下来,在地上印出温柔粼粼光斑。 半天不见传来动静,苏陌抬眼往屋内扫了一圈。 奇了,今日乐童居然没在! 不过这也正好,他本来也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 他下了床后先是洗漱了一番,然后才来到了衣匣子前,挑了身他认为最不张扬的衣裳。 昨日乐童为他拿衣裳时他就注意到了,这屋里光装专门装衣裳的匣子都有四五个,且颜色多为艷色系,由此可见原主平日里是有多爱打扮了。 不知怎的,苏陌突然冒出了那句,「女为悦己者容。」他在想,原主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若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他实在不敢相信,原主这么一个小小的炮灰竟然还跟未来大梁君主有过一段。 不过这也就解释得通了。 若在原着中秦墨也曾来北晋找过原主,也曾说过那句,「你等我」,那么那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不知道原主是如何回答的,但他知道秦墨食言了,他并没能如约带走原主,或者说他来的太迟了,原主没能等到他来。 若按照现在的剧情来看,如今大梁朝局动乱,正是秦墨开始一步步开启称帝之路的时候,等秦墨再来北晋之时已是三年之后,可原主却早在嫁入郁王府还未有半年之余就被男主杀了。 三年之后,原主坟头草估计都有两尺深了。 爱情与面包,秦墨选择了后者,但却又在原主出嫁后不远万里追到北晋,只为了说那么几句话。 捨不得权利却也放不下美人,拼了命登上帝位,但美人却早已香消玉殒尸骨无存了,也就不难理解秦墨为什么那么痛恨男主了,仔细想想估计刨坟怕也只是想寻原主的尸骨罢了。 可悲的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能得到,几次三番挑战男主底线,到最后成功把自己给作死了。 不过也赶巧,两人都死在男主手下,虽说死法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活着的时候没能如愿,起能死在同一人手下,也算是一种难得的默契吧! 「哎!」苏陌嘆了口气,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晓是如此吧,原先只是他们当纸片人还不觉得,但现在,看到荆郁身上的那些伤,也就不觉得他们可怜了。 若他没有出现,原着中的剧情还是会发生,比起原主的□□,荆郁现在身上的伤还真算不得什么,故后来原主才会死的那般惨烈,但这一切都是他活该,人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换好衣裳后,苏陌来到铜镜前顺手下了个头髮,他不会束髮,只能找了个根髮带扎了个马尾,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向外走去,打开了房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的王府特别的井然有序,就连院里的陈设都被重新摆过了,下人们更是出奇的守礼,见苏陌出来后立马有侍女迎了。 只见她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併拢屈膝,微低头 ,「王妃!」 「嗯。」苏陌应了一声径直走向了轩澈殿。 他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看傻眼了,这……怎的才过了一夜就……乐童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的吗?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轩澈殿此刻已经被布置的满满当当,房间陈设井然有序不失调理,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布置。 房间内不时飘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精緻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澄澜荡漾 。 窗外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轻缓细碎,谈话声也极轻。 苏陌不敢相信这才过了一夜不仅府里来了个大变样,连平时刁钻滑头的下人都不来了个三百八十度转变。 苏陌不禁在心里给乐童点了个贊,能有这么个高效率有能力的随侍在身边,简直是不要太舒适了! 苏陌抽回思绪,往床上看了一眼。 奇怪。 人呢? 想到某种可能,苏陌心里一惊,荆郁如今身上有伤断不会到处乱跑,除非……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立马转身往外走,三步两步就来到了门口,情绪到了频临爆发的点,「我不是交代过让你们看好王爷的吗?难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出干什么吃的?!!!」 在场的几个侍女听的微微一震,却不敢发言,她们都是今天新来的,根本不知道王妃之前交代过什么,但还是从王妃口中听出了个大概。 一名胆子较大点的侍女站了出来,欠了欠身,「王妃可是在寻王爷?」 苏陌闭了闭眼尽量压住脾气,「不然呢?我不是让你们看好王爷的吗?你们就是这样看的吗?」 侍女欠了欠身,低声解释道:「回王妃,奴婢们都是今日新来的,还不是很清楚情况,还请王妃恕罪!」 新来的? 苏陌这才注意到,这几个侍女好像确实挺面生的,所以变的不是侍女的态度,而是直接换了批人吗? 听到缘由后,苏陌心里火气消了不少,「嗯,你们可有见到王爷去哪了?」 听着耳畔好听的声音,侍女不由得好奇,这道如清泉般水润深沁的嗓音之下,又该是一副怎样的容姿。 第20页 出于好奇,侍女微微抬头,向苏陌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侍女便看呆了。 明明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乌黑的长髮只是用丝带随意绑着,微风吹起,只见他额前有几缕髮丝被轻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相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真真叫人移不开眼。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 「问你话呢,可有见到王爷去哪了。你看着我作甚?」 时候回过神来刚忙欠了欠身,「回王妃,王爷和朔王在莲池赏莲。」 朔王? 还一起赏莲? 这朔王名唤荆子朔,乃是助男主登上帝位的一把好手,你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其实他心里精着呢,故而听说荆郁与朔王在一起苏陌不禁松了口气。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放心不下,昨夜荆郁才发了烧好不容易才退了下去,今日就出来外面吹风,这不是胡闹吗?! 莲池离轩澈殿不算远,没有几步就到了。 老远的苏陌就看到了有两个人坐在莲池旁的凉亭里,声音细细碎碎的,不知在谈着什么。 苏陌走了过去,许是听到脚步声,荆子朔测过头,看向了苏陌,象徵性的扇起了他手中的扇子,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弟媳是想念我二弟了吗,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苏陌轻笑,「是啊,毕竟新婚燕尔的,我与王爷又情投意合,就连陛下都说了我与王爷天生一对,我不想不正常吧?!」 「哦?是吗?」荆子朔扇着摺扇走到了凉亭边缘斜靠在了石柱上,挑眉看想了苏陌:「可本王怎么听说弟媳心悦钟情之人另有其人呢?」 苏陌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朔王的问题,而是走到荆郁身旁,把手中的鹤氅给他披了上去 ,「朔王也说了是听说,既是传言又何必当真呢?」 荆子朔把苏陌的动作尽收眼底,他低声轻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之意,「有趣,当真是有趣,几年不见,三皇子演技渐长啊……不知三皇子可还记得当年与本王定下的约定啊?」 约定…… 又是约定。 这原主怎么和这么多人究扯不清的? 就不能安分点吗? 就在他真在呀刚要开口的时候,他看到了荆子眼中划过一丝狐狸般的精光。 不对,朔王不可能认识原主,如果他没猜错,朔王唯一一次去大梁应当是五年前柔嘉公主出嫁的时候,而那时的原主不过是个孩子,能与朔王做什么约定?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他也大可以说是忘了,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忘了也说得过去。 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不然就真的着了这小崽子的道了。 苏陌笑了笑,夷然自若,语气淡然道:「哦?朔王莫不是记岔了,本王妃可从未记得与你有过什么约定啊,朔王可是认错人了。」 荆子朔看了眼苏陌又看了眼荆郁,收到他二弟投来的眼神警告后他才笑了一声,就像是真的认错人般,「这样啊,那许是本王记错了,时间过去太久有些记不清了,弟媳莫见怪。」 苏陌轻笑,「不会,本王妃从不会把心思放在没意义的事上,走吧,外面风大,王爷还生着病呢吹不得风,有什么话回屋里说。」 荆子朔看了眼荆郁,轻轻的笑了一声,「不了,本王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有什么话回房慢慢聊,本王就先回去了。」 「二弟啊,我改日再来看你啊!」 看着远去的背影,苏陌意识到他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了。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让原主这个疯皇子人设消失才是,毕竟天天装疯也不是个事,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 第10章 小傻子整天就知道卖惨! 落日余晖,秋色正浓。 斜阳下,莲池水榭内的男子慵懒的斜靠在躺椅上,他一身雪色长衫,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不堪一握的腰肢,雪白的肌肤,双眸微阖,长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 ,犹如层雾沙轻覆着。 微风轻拂,莲池随着和煦的晚风轻轻泛起微波,躺椅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来。 这两日,府里换了批新的侍女,没了之前那乌烟瘴气的气氛,又加上乐童办事给力,府里如今是焕然一新,穿过来这么些天,这还是苏陌头一次静下心来享受这难得的一刻静谧。 也不知是因为年轻还是体质太好,小傻子伤恢復的神速,自那日烧退后都可以出来活蹦乱跳了。 一开始那几日小傻子始终是有些拘谨,但凡是碰到个人就害怕的缩到苏陌身后躲着,似乎在他看来,这整个府里,只有苏陌是安全的,但经过这几日,小傻子慢慢适应了,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可随之而来的,小傻子似乎越来越粘人了,这也就罢了,近日小傻子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老是娘子娘子的叫他,不仅如此还总是缠着他问羞羞的事,问了不得还要他教,说什么人家别家的娘子都是这样那样的。 这种事他又没有经歷过,他怎么教?况且就算是真的经歷过,让他教一个傻小孩做那种事,想想都觉得要疯了。 偏偏小傻子还像是得了经验似的他一个不答应他就哭唧唧,眼泪那是像开了闸似的不值钱的往下掉,每次他都要花好长时间去哄,也幸好小傻子不怎么聪明,几个回合下来就忘了那些事。 第21页 虽然很是头疼,但他也不能冲着一个傻子发火,况且这傻子将来前途还不可限量,他的小命还拽在人家手机呢,所以只能好声好气的供着。 府里的下人他是挨个问过了,都说没有和王爷说过什么不该说的,那除去下人,剩下的就只有朔王了,毕竟小傻子是从那日朔王来过之后才这样的。 且朔王其人,出了名的花名在外,一看就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正寻思间,一道急促的唿喊声打破了苏陌的思绪。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王爷不见了」平日里有条不紊一步当三步走的侍女也忙不得顾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几步就到了苏陌跟前。 「什么意思?什么叫王爷不见了?」因为站起来站的太急,苏陌微微踉跄了一下,顿时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头晕的厉害,侍女见状赶忙上前扶了把,苏陌这才堪堪站稳。 这具破身子真是! 苏陌嘆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强压住不适感,看向了方才说话的那名侍女,「到底怎么回事?」 侍女欠了欠身,道:「回王妃,方才王爷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摔了手中的风筝往后山跑去,奴婢回过神来时,王爷已经跑远了,奴婢追不上,乐管事今日又不在府内,不得已才来打扰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恕什么罪,还不赶紧让人去找!」苏陌抚了抚额,心累的一批,这一天天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王爷为何会突然跑去后山?可是你们惹他不高兴了?」 破碎的风筝还在侍女手中拿着,风筝上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鞋印,一看就知道摔在地上之后还被人狠狠跺了两脚,而如今府中下人尚没这个胆子做这种事。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脚印就是小傻子自己跺的。 且抛开谁惹不惹的问题,这一不高兴就摔东西往外跑的毛病实在太丑了,等他找到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豆大点人,脾气倒还不小,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待苏陌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副令人胆战心惊的场面。 小傻子竟然在悬崖边上盪起了鞦韆,下人们劝的劝喊的喊却无一人敢靠近了去。 随着鞦韆来回晃动,苏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熊孩子,真是欠揍! 「过来。」苏陌越过人群走近了点,向荆郁伸出了手。 听到苏陌的声音,荆郁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当做没看见继续盪他的鞦韆。 苏陌咬牙,忍住没有爆粗口,耐心的走了过去,压着火气轻声问道,「王爷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来,过来,跟我说说,我帮你揍他。」 闻言,荆郁果然停下了,嘟着嘴看着苏陌没说话,那模样看上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苏陌趁荆郁没回过神来之际一把把人拽了过来,待来到安全的地方时才忍不住爆发了情绪。 「熊玩意,摔东西就不管你了,府里那么多东西经得住你摔,但你这动不动就跑的毛病跟谁学的?悬崖边上盪鞦韆……你可真有本事,掉下去你还有命活吗?」 虽嘴里骂着说着,但苏陌一直紧紧的拽着荆郁的手没松开过。 把人拽回府邸后,苏陌本来打算好好教育一下小傻子的,但他还没开始训话小傻子就已经在那里嘤嘤嘤了。 小傻子,整天就知道卖惨! 偏他还就吃这套,小傻子一卖起惨来他是下不去手也骂不出口。 苏陌无奈扶额,跑了一圈,他这破身子更加的雪上加霜了,他此刻只觉得心累,头也晕的厉害。 果然,无论是做苏陌还是做叶兰君,他都逃离不了这幅操劳命。 算了吧,苏陌自暴自弃的想,就他如今这幅残破不堪的身躯,还活不活得到男主恢復都是个问题,他自己都活的一团糟他还管谁啊他。 对,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因为他真的……很疲惫。 身心疲惫。 苏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踏出一步,眼前一黑,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他晕的猝不及防,但荆郁却一改往日呆愣迟缓的模样,一个箭步闪身到了苏陌身旁,把人搂到了怀中。 随着一道奇异的声音响起,藏在暗处的流萤现了身。 「主人,有何吩咐?」只见单漆抱拳跪在地上的十一位约莫十五六岁身着一袭紫衣的少女,若不是她手上拿着的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夺命流影鞭,你或许只以为她是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 但流影鞭一出,就註定它的主人也和甜美可爱无缘了。 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上留下个嗜血美人的称号了。 「过来给他看看。」荆郁把人抱到了床上,那动作无神态竟是流萤从未见过的模样,之前听扶越那小子说起的时候她还不信,可如今亲眼见到,她只觉得世界都玄幻了起来,他家主子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温柔了? 「发什么愣,快过来给他看看,他好像很不舒服。」 「哦。」流萤拿着流影鞭就走了过去,却被荆郁呵制住了,「把你手上那玩意先放下。」 流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东西?」 荆郁耐心显然用尽了,语气开始不友好了起来「你手上还有其他东西吗?」 流萤有些不敢置信,「可主人之前不是说命在鞭在,流影鞭绝不能离身吗?」 第22页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放你就放。」 流影点头,把鞭子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这才走到了榻前,替苏陌号起了脉。 待流萤又把苏陌的手放到了被褥中荆郁才问:「如何?」 流萤道:「没有大碍,体质太弱,感染了风寒罢了……」 「没有大碍?没有大碍会晕倒,你到底会不会看?」 流萤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主人,虽然她很想跟他理论一番,但显然这不是个适合理论的场所。 「他却实只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方才……」由于怕伤到她家主子的面子,她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不过他这体质,若继续这样乱来不好好调理,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荆郁眉宇微动,脸色不怎么自然,「什么意思?」 流萤嘆了口气,道:「意思就是说,王妃他体质本就偏弱,在继续这般不爱惜身子,沉迷酒色的话,怕是没几年好活的了。」 「怕是?本王让你来难道是来听你说这句怕是的吗?」 流萤无奈嘆息,「是是是,天大地大主人最大,那我去抓药了,只是我有心救也得王妃有心活啊!」 「还有……」流萤咳了一声,眨了眨眼看向荆郁,「主人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人的死活啊?主人之前不还说此人品行恶劣日要将其送去后山与那群刁奴相见的吗?」 「还是说……主人见这叶兰君长的好看,被他的美貌给迷住了?」 「荒唐!」荆郁甩了甩手:「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否则便和扶越一般,自行下去领罚。」 看到自家主子的反应后,流萤不禁有些失望,主人这些年太孤独了,自她记事以来,主人便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孤孤单单形单影只的,她自是知道这叶兰君品行如何,但这些日子,主人明显比从前开心了许多,比起什么品行不品行的,她更希望主人能开心,但似乎是她想多了。 像主人这般无欲无求的人,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来个天仙他可能都无动于衷,在他心里估计没有什么比报仇更重要的了。 可流萤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荆郁指尖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长的好看吗?确实挺好看的。 被他的美貌给迷住了?那倒没有。 只是……方才的触感和温度都还残留在指尖,但听皇兄讲荤话时,时常听到,芊芊细腰,盈盈一握,这几个字眼,皇兄不是断袖,说的自然是女人,他没接触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腰抱在手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眼前这人的腰抱在手中却是…… 不对,这都哪跟哪,都怪流萤那臭丫头,差点把他都带跑偏了! 第11章 五食散?还是灵噬蛊?(小修) 不多时刻流萤就抬着药走了进来。 只是此时的她再不是传闻中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嗜血美人,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丫鬟装束。 只见她,一袭浅粉色烟沙散花裙,腰间繫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流雁簪成一个含烟髻,眉目清秀,眸底闪着一起似有似无的皎洁与机灵。 「主人,药好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名侍女,侍女进门后并未行丫鬟之礼而是微微低头抱了抱拳,腰身微躬,「阁主。」 荆郁摆了摆手,眉宇间难掩烦躁之色,「不必多礼,去吧。」 侍女闻言再次抱拳点了点头:「是。」 之前她们一直都是在暗处行动,听的也从来都是流萤姑娘直接下达的命令,从未与阁主正面接触过,若不是流萤姑娘的那句主人,她们是怎么也没法相信他们的阁主竟然会是…… 不过也不怪她们会感到如此诧异,毕竟一个是北晋出了名人尽皆知的傻王爷,一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有嗜血罗剎之称的暗夜阁阁主,任凭你怎么想都没办法将两人联想到一处。 这要说起这「暗夜阁」那可真是个极端的存在。 元兴二年,延安一乱,新帝继位,同年,一个名为「暗夜阁」的神秘组织在北晋流传开来。 至于为什么说它是极端的存在呢,那是因为「暗夜阁」一经问世便成为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与之相反的,却意外受到了百姓的追捧和爱戴。 劫富济贫,锄奸扶弱。 劫的是贪官,锄的是奸臣,扶的是百姓,这一来二去的,「暗夜阁」就这样出了名。 这些年官家没少把心思花在暗夜阁上,可却连其影子都没查到。 不过暗夜阁有一手持流影鞭的嗜血美人倒是人尽皆知的,传闻她是暗夜阁的一把手,是暗夜阁阁主的左膀右臂。 这不,左膀右臂杀人倒是会,让她照顾人她就实在…… 尤其是照顾一个瞅着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唿的病美人。 虽说荆郁说了不必多礼,但嗜血罗剎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她们可不敢懈怠。 两名侍女把苏陌扶了起来,在苏陌背后垫了个软枕,以方便流萤餵药。 流萤难得细心的吹了吹,没直接用灌的方式,而是用勺子舀了一小勺,餵到了苏陌嘴边。 但晓是如此,苏陌不开口,药还是餵不进去,餵多少流多少,全顺着脖子流到衣襟里去了,侍女赶忙拿出帕子为苏陌擦拭。 流萤耐心很快也用尽了,她这双手是用来杀人的,做不来这种精细活。 「我就不信了,你们两个,把他的嘴掰开,不然这得餵到何时。」 第23页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没敢照流萤说的做,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荆郁。 她们自是知道流萤姑娘是阁主身边的红人,但床上躺着的人可是王妃啊,她们怎么敢…… 荆郁看了眼床上的人,眼底的烦躁越发浓郁,「你看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如何能用灌的?怎么会餵不进去,可是你这药太苦了?」 流萤顿了顿,看向荆郁,「主人,恕我直言,这世间就没有不苦的药。」 荆郁唇角微动,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让开,一群没用的东西。」 流萤下意识腾出了位置,却惊诧的看着她家主子。 她家主子这是…… 要亲自给王妃餵药? 「愣着做什么?过来扶着,把药给我。」 「哦。」流萤回过神来赶忙把手中的药碗递给了荆郁。 小小的一碗药,硬是差不多餵了半炷香的时间,偏她家主子明明都烦躁到极点了愣是耐着性子把药餵药才暴怒的摔了碗。 两名侍女大气都不敢出,收拾了一番便出去了,虽说她们效命于阁主这么多年,但都是私底下听命令行事,一般有什么任务也都是流萤姑娘下达,虽早就听闻阁主脾气不太好,但真实见到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流萤却是摇了摇头,对于这种场景她早就见怪不怪了,说实在的,她家主人的脾气是真的差,不止差还疯,都道王妃患有失心疯,但流萤却觉得疯的其实是她家主人。 以她对主人的了解,她真怕有朝一日大仇得报时他家主人会…… 不过现在,她好像从王妃身上看到了一点希望,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可从未看到过她家主子对谁这般上心过。 只是以王妃以往的品行…… 也不知主人的变化是好是坏。 —— 待苏陌醒来之时,屋里已是一片寂静,周遭只听得见一片蝉鸣蛙叫,听动静像是从莲池那边传来的。 他轻轻咳了两声,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额角,他方才…… 是晕过去了吗? 可此时周遭已一片漆黑,说明已经不是方才了。 这具破身体真的是…… 他动了动身子,想从床上坐起来,可却发现被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待侧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小傻子正乖顺的趴在他床前睡着了。 苏陌心口处动了动,之前的火气没由来的消散了。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荆郁的脑袋,「傻子,起来了。」 闻声,荆郁动了动脑袋,迷煳着抬起头看着苏陌,「兰君,兰君你终于醒了。」 苏陌轻笑,揉了揉荆郁的脑袋,「嗯,去把灯点上。」 荆郁赶忙站了起来,点上灯后又立马来到了苏陌面,低头咬着唇不敢看苏陌。 这小模样,苏陌不禁有些想笑。 「怎么了?低着头作甚?」 荆郁摇了摇头,垂眸低声道,「兰君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不要生病好不好?」 不知为何,在听到小傻子说不要生病的时候,他心里某个地方小小的刺了一下,活了二十多年头一遭听到这种戳心窝子的话,他竟有些无所适从。 他其实已经不气了,但教育还是要教育的。 「哦?说说你错在何处?」 荆郁声音越来越小,还略微带着点鼻音,「我不听话,乱跑,害兰君生病……」 这怎么还委屈上了? 苏陌点头,「嗯,那说说为什么要不听话乱跑。」 可这次荆郁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 问不过什么,苏陌只好又换了种方式,他向荆郁招了招手,语气温柔道「过来。」 待人走近后,苏陌才轻声问:「是谁惹王爷生气了吗?」 荆郁嘟了嘟唇,半天才缓缓道:「兰君你和他们一样不喜欢我,我都知道了。」 「她们?」苏陌提取到了一个重要的关键词,「她们是谁?是谁和王爷说了什么吗?」 荆郁低着头越发的委屈了起来,「我都知道的兰君你不喜欢我……」 苏陌失笑,把人拽到了身旁,「傻子,我要是不喜欢你我还去寻你做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 「过来,半夜三更的,先睡觉,有事明日再说。」 荆郁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床榻,小声道:「可是……」 「不许可是,听话,过来睡觉。」 他怎么说也快奔三的人了,让一个小屁孩守着他睡觉算怎么回事。 苏陌的话荆郁向来都是听的,只是犹豫了几秒后便怪怪的上床了。 许是服了药物的缘故,苏陌很亏便又睡着了。 听着身旁传来轻缓的唿吸声,荆郁缓缓睁开了双眸,穿上外衫出了门。 不一会他就到了王府后山。 「主人,人抓到了。」 荆郁点头,看向了悬崖边的那根藤条,只见他轻轻跃起长剑一挥,藤条鞦韆已断成几段,就仿佛如此,下午那个在藤条上盪着鞦韆的傻王爷也会随之消失。 「走吧。」 流萤忍笑,看破不说破,下午那会她虽然不在场但听手下的人描述,那场面,那叫一个精彩,都可以堪称年度大戏了。 其实他家主人不过是发现后山有异,这才演了出戏好找藉口名正言顺的前往后山, 却不想府中人如今还不知主人身份,竟将此事告知了王妃,还把王妃带到了后山,于是主人只好被迫将傻进行到底。 第24页 那种悬崖就是掉下去了,对于主人来说也无伤大雅,只是……悬崖上盪鞦韆,也亏她家主人想得出来。 这不事后觉得丢脸又不能沖王妃发火,只好把气撒在无辜的藤条上吗。 主僕二人穿过密茂的树林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木屋,随着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看向迎面走来的荆郁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可能……你不是……」 荆郁冷笑了一声,「我不是什么?顾玄,当初你逼我母妃悬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我里啊?」 顾玄也来不及想其他的,只是吞吞吐吐道:「本相……本相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荆郁冷笑了一声,「,哼,好一个迫不得已,只可能本王最是听不得迫不得已这个词了,我本来有意让你多过几日,可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即是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来人,先把他的手指砍下来,送给昏君做个寿辰礼,再把他的头颅坎坷挂到顾府,其余部分剁碎了餵狗。」 一听这话,顾玄开始慌了,「王爷,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你想要什么,本相通通都能满足你。」 「哦?是吗?」荆郁眸子微微一动,「那本王就给你个机会,你只要说出当年荆焯突然叛变的原因本王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只见顾玄表情微变,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此事……此事说来话长,时间太久本相记不清了,王爷可否给我几天时间仔细想想?」 「哼……」荆郁嘴角微微动了动,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顾玄,你真当本王是傻子啊?」 「想拖延时间等救兵是吗,那本王不妨告诉你,如今这整个北晋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下,没人能救得了你,你若是想等那昏君派人来寻你的话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他此时恐怕已是自顾不暇,自身难保了。」 顾玄一听这话,变得激动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这孽种你把陛下怎么了?」 「孽种?」荆郁嘴角扯出了一丝邪笑,「本王可是先皇和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孽种究竟是谁呢?」 顾玄脸色难看了起来,恨不得把荆郁吃了似的,「陛下乃真龙天子,岂是你这孽种可比的。」 「哦?是吗?顾丞相既如此忠效,那本王便看在这份难得一见的忠效上给你一次机会。」 「来,把顾小公子带上来。」 闻言很快便有人带着一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上来了。 少年平常娇贵惯了,被侍卫轻轻一推就摔在了地上。 「哎,你们轻点,摔坏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一听这话少年急了,他从小都是被簇拥着长大的,哪听的这般侮辱的话。 他抬眸看向了说话的人,「你……你不是……你不是郁王府那个傻子吗?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谁?还不赶快把我给放了不然我父亲若是知道了是不会放过……」 话未言尽就被流萤一巴掌甩到在了地上。 荆郁冷笑,「放过什么?继续……」 看到自家宝贝儿子被如此对待,顾玄怒了,「荆郁,你别太过分了,你当真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吗?」 「父亲。」少年愣愣的看着和自己处境差不多的顾玄满脸的不可置信,「父亲你怎么会在这?」 一旁的流萤忍不住插了句,「自然是为了黄泉路上好相聚。」 「流萤。」荆郁斜眼看了眼流萤的方向。 「哦。」流萤抱了抱拳,「是流萤多嘴了,主人恕罪!」 「流萤……」顾玄把眼神放到了流萤手中的鞭子上,似乎看样子似乎是在确认,「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嗜血美人流萤?」 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顾玄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主人……流影鞭……」 「难怪……」难怪他们明里暗里查了那么多年一直查不出什么头绪,到头来让他们头疼不已的暗夜阁阁主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流萤不遑多让,「赫赫有名?我确实还挺有名的,不过应该还没到赫赫有名那种程度,嗜血美人?这形容不太恰当,我只杀人不嗜血,美的话也就一般般吧,比起我家王妃,我这点美根本不值一提。」 荆郁看了眼流萤,略带宠溺道:「好了别闹了,该上正菜了。」 荆郁看向顾玄,「咱们言归正传,方才讲到哪来着?」 流萤答道:「主子,方才讲到忠效。」 荆郁点头,「对,效忠,顾丞相既然对你的陛下如此效忠,想必一定不忍心看着你的陛下遭受折磨吧?」 顾玄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也管不得什么阁不阁主的了,「你这话什么把意思?你究竟把陛下怎么了?」 荆郁挑了挑眉,轻笑,「哪能啊,这不在等着丞相做决定吗?」 顾玄眉宇微蹙,「你这话是何意?」 「本王的意思是……」荆郁看向顾玄,眼里温度全无,「君主和儿子你只能选择一个。」 顾玄道:「郁王,你当真以为本相拿你没办法?」 一听这话,荆郁来了兴致,「哦?什么办法?丞相不妨说来听听。」 顾玄看了眼外面的月色,眼底露出一丝小人得志之意,「这马上就到月圆之夜了吧,不知这些年郁王过的可还顺遂?」 荆郁轻笑,「托丞相的福,这些年本王过的……一切顺利,就不劳丞相挂心了,丞相还是先挂心挂心自己罢。」 第25页 「怎么可能,你当年分明服下了……」 「服下了什么?」荆郁冷冽一笑,眼底杀意尽显,「五石散吗?还是灵噬蛊?」 顾玄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 荆郁却笑了,「丞相是想问……本王怎么会知道?」 「其实不瞒丞相,本来还未喝下毒蛊之时就知道了此蛊毒的药性,可区区蛊毒比起国雠家恨又算得了什么?蛊毒尚且如此就更莫提那五石散了,本王从未放在眼里过。」 顾玄却是不信的,毕竟这世间哪有人会不怕死的,晓是荆郁还不知道这蛊毒的烈处,「王爷终究太过看轻此毒了,若不得解药,不出三年,王爷便会万蛊噬心遭蛊虫侵蚀而死。」 荆郁冷笑了一声,「丞相理解错了,本王看轻的不是蛊毒,而是本王的命。」 「万蛊噬心?」荆郁不置可否,「本王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若解决毒倒还可能不习惯了,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本王感到恐惧的,丞相就不必白费力气了,君主和儿子,你只能选择一个。」 见没有迴旋的余地顾玄又改变了策略,「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放了我儿,我把当年的事告知与你。」 「哦?丞相愿意说了?」 顾玄咬牙,「本相可以把真相告知于你,但前提是你得先放了我儿,他是无辜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参与过这些事。」 荆郁点头,「确实挺无辜的,来人,把顾公子带下去。」 顾离全程都是一脸懵逼的,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大概,被拖走之前还不忘放起了一番狠话,「荆郁,我父亲可是陛下最看中的左膀右臂,你要是敢乱来,陛下一定不会……」 流萤反手就是一巴掌,「多嘴。」 顾玄恶狠狠的看向了荆郁,「郁王,你不要太过分了。」 荆郁轻笑,不置可否,「抱歉啊丞相,手下下手没个轻重,还请丞相见谅。」 顾玄冷哼了一声,「王爷想知道什么问吧。」 荆郁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本王想知道,荆焯为何会突然起兵造反逼宫。」 顾玄听后,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荆郁又道:「丞相想清楚了再答,本王既会有此一问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若本王听到什么敷衍的话……就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了。」 半天顾玄才缓缓道:「陛下是无辜的,当年……」 无辜? 荆郁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冷笑话,情绪难得的有了波动,「一个弒父杀母之人你跟本王说他无辜,真是可笑至极。」 顾玄却没理会荆郁的话,自顾自道:「当年的事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 荆郁没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顾玄,他想看他怎么编下去。 第12章 小傻子很会照顾人 顾玄长长的嘆了口气,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追根究底,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当年……」 「当年你母妃还未出阁之时便沈家小姐沈念情如姐妹,后来两人更是一同入宫成了先皇的妃子,但两人虽同年入宫,命运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沈家小姐沈念入宫次年就被封为贵妃了,而你母妃还是个嫔,一直得不到先帝的宠爱,倒是沈家小姐那段时日几乎是宠冠后宫,也许是如此,两人的关系便开始慢慢发生了改变……」 说到这里顾玄情绪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得不到先帝的宠爱,你母妃便开始使手段,沈家小姐心思单纯,又念着旧情,屡次退让忍耐,可换来的却是你母妃越发的得寸进尺,次年沈家小姐便惨死在自己宫中,而你母妃自此一路高升,封锁消息,夺了沈家小姐的孩子占为己有,却立你为太子。」 「她什么意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玄的话荆郁自是一句都不信的,他母妃是什么样的人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可这顾玄看上去也不像再说假话,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这顾玄提起这沈念时表情着实精彩,让他不由得起了几分兴趣,「丞相句句不离沈家小姐,若本王没有记错,这沈念乃先帝亲封的贵妃,且不说这称唿妥不妥当,这都过了二十余年了丞相还如此愤愤不平,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隐情?」 顾玄没回答荆郁的话接着道:「陛下当年待王爷如何想必不用我多做提醒王爷也知道,太子之位,先帝的宠爱陛下全都让给了你从未与你争过什么,可晓是如此,你母妃依旧没有放过他。」 「王爷可记得南苑捕猎陛下遇刺一事?」 荆郁眉宇微动,「丞相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母妃所为?」 顾玄冷哼了一声,「除了她还有谁,沈家小姐把你母妃当成最知心的人,到头来却被你母妃害得惨死宫中,陛下会突然性情大变也只是因为看清了你母妃的真面目,起兵造反也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为母报仇罢了,他有什么错。」 听了这半天,荆郁也差不多听出了个大概。 虽说听着骇人,但这也就说得通了,难怪荆焯会突然性情大变,想来是听了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谣言。 荆焯并非母妃与父皇所生之子,此事在母妃离世时他便知道了,只是当时母妃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细说。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调查关于荆焯的身世,却想不到荆焯原来竟是已故的沈贵妃之子。 第26页 如今看顾玄这反应,荆焯的生父多半是顾玄无疑了。 若顾玄所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那荆焯为母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确实没什么错。 可错就错在他太蠢了,这种荒唐的事居然也会信。 自他记事以来母妃是如何待荆焯他可是看在眼里的,之前他还一直想不通母妃为何会把荆焯收养到自己名下,如今却想通了,母妃所做的一切多半是想保住沈贵妃的名声,却不想一番好意,最后却落得了个如此下场。 十几年来的倾心照顾却换不来荆焯的一丝信任。 而荆焯会做出这些泯灭人性伤天害理的事多半是顾玄在背后推波助澜。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三年以来在地牢里非人的对待和父皇母后的相继离世让他早已对荆焯寒了心顾玄说荆焯无辜,可那些因此事而丧命的人又何其不无辜呢?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因为谁的无不无辜就发生改变,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 「来人,照本王方才说的做,把他拖下去砍了,头颅挂到顾府门前,尸体剁了餵狗,手指做成凤爪献给荆焯做万寿节礼物,本王记得……」 「他可是最爱吃凤爪的了。」 顾玄没想到荆郁竟然会突然变脸,不禁慌了神,「郁王你这是何意?你方才分明答应过本相……」 荆郁却笑了,「是吗?丞相不妨细细回想回想,本王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啊!」 「且如今丞相还知道了本王的身份,丞相怎么会以为本王会放了你呢?」 「你这孽种……」被摆了一道,顾玄自知难逃一死便开始彻底放飞自我咆哮了起来,「你拉帮结派,藐视天威,究竟意欲何为?本相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顺应天理,拨乱反正匡扶正义,本相有什么错?」 「哼……」荆焯冷冷的笑了一声,「拨乱反正匡扶正义……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丞相骗骗自己便好,究竟是为了正义还是私心本王没兴趣也不想知道,本王只知道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念在当初你没一剑结果了本王的份上,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也好让你走的安心些。」 荆郁不知凑过去说了什么,只见顾玄听后怒目圆睁发了疯似的咆哮了起来,「不可能,当年沈贵人惨死在冷宫的样子本相如今还歷歷在目,放眼整个宫闱,当年除了你母妃,还有谁会有胆子有能力做出这种心狠手辣之事?」 「本相不可能搞错。」坚持认定了这么多年,一步步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走到如今,他容不得也接受不了自己搞错,「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说到最后他甚至开始癫狂的笑了起来。 荆郁低眉冷笑,「丞相,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王虽不知这黄雀如此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何,但……」荆郁声音冷了冷,「但他害本王家破人亡,落空至此,本王定会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粉身碎骨。」 顾玄还是没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没办法接受这么多年自以为是的报復变成一种笑话,「不可能,本相不可能搞错,若不是你母妃……那会是谁?」 「会是谁?」顾玄像是疯了般咆哮着向荆郁沖了过来,「你知道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把灵噬蛊的解药给你,你告诉我……」 荆郁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身向外走了去。 「你别走……你回来……荆郁,你告诉本本相,你告诉本相,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念儿?你回来……」 随着咆哮声越来越远,身后的流萤忍不住开了口。 「主人,你方才与顾玄说了什么?他怎的听后如此激动?」 「没什么,交代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哦,我已经去探查过了,乐童却如王妃所言的那般,是王妃从小馆里赎出来的,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倒是王妃……」 荆郁眉宇微皱,「有什么话就说,你何时也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流萤咳了一声,低声道:「倒是王妃,处处透着不对劲,与秦墨的关系也……」 流萤说着拿出了那日被乐童偷偷扔进湖里的玉佩递给了荆郁,「主人,这是那日王妃托乐童扔掉的玉佩,据我所知,这玉佩乃一对鸳鸯佩,另一块……另一块在大梁镇北侯之子秦墨身上。」 流萤本以为她家主子听后会大发雷霆的,但却只见她家主子又把玉佩扔回了她手中,语气淡漠道:「这与本王有何干系,他高兴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不要妨碍到本王的大计就行。」 他说的极其淡漠,流萤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猜测,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 只是它不知道,方才还一脸冷漠淡然的人却在回到屋内后又屁颠屁颠的爬上了人家的床。 —— 苏陌这病一来就来势汹汹,尽管已经精心调理了但还是时常觉得疲惫乏力,不过这几日小傻子倒是省心了许多。 不吵着问这问那的,也不闹腾了,甚至还出奇的贴心,上辈子活了二十八年,从来都是他在照顾别人,不知道被人照顾着是什么滋味。 如今来看,感觉还不错。 小傻子虽傻,但确出奇的会照顾人,端茶倒水餵药事无巨细,甚至比侍女照顾的都还周到。 这让苏陌不禁产生一种荒唐的想法,要是小傻子一直这样就好了。 第27页 但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小傻子可是男主,日后恢復时想起自己曾给人端茶倒水还暖…… 说起暖床,苏陌很是费解,他不知道小傻子究竟是哪里听来的这个词彙,不光日日挂在嘴上还非爬进被窝给他…… 想到这些,苏陌不禁嘆了口气,如今他是被伺候舒服了,可日后呢? 待小傻子恢復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这些蠢事那不得杀他灭口啊! 唉! 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得死,而且一想到小傻子日后变脸的模样,他顿时觉得越发没有食慾了。 吃完荆郁餵过来的最后一口,苏陌轻轻推了推荆郁抬着碗的手,疲惫道:「不吃了,我想休息会儿,你先去找他们玩会,别乱跑知道吗?」 可他分明没吃几口。 荆郁缓缓放下碗来,流萤的话还言犹在耳,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人真的会死。 他不懂明明只是轻微的一点小病小痛这人怎的也会弱成这般。 他身边的人个个都身强体壮,从没见过这人这般脆弱的人,想起昨日这人晕倒时的模样,他心里莫名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倒不是真的如流萤所说的那般被叶兰君的美貌给迷住了,只是无聊了这么多年,难得发现了件有趣的事,他可不想这人这么快就死了。 每每起这几日他故意装傻逗叶兰君时不时露出的那害羞脸红的模样他就觉得一阵莫名的神清气爽。 名声分明摆在那里,不远万里嫁来北晋甚至还不忘带上男宠,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一点都经不起逗,每每露出的表情与神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常年就连花丛的人。 第13章 心机小王爷上线 当朝宰相顾玄惨遭横死分尸街头,其大公子顾青羽也随之不见踪迹,霎时朝局动盪,人心惶惶。 因为此事,皇帝震怒,甚至不惜动用了御林军,誓要将行兇者捉拿归案为死去的爱卿报仇,可遍寻三日也只找到了些顾玄的残肢,而顾青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顾玄的头颅上发现了专属于暗夜阁的标记,而此标记明显是故意刺上去的,那意思不言而喻,显然是在向朝廷示威。 知道兇手是谁,却只能眼睁睁的任其猖狂,毫无办法,再加上又痛失左膀右臂,皇帝震怒之余一气之下急火攻心吐了口鲜血后便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 宫里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原本再过几日便是万寿节,如今因为皇帝卧病估计也泡了汤。 而同一时刻,郁王府。 为祸者正乖巧的在给他的王妃捶着背揉着肩,侍女们安静的站在一旁,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平日里连说话都冷冰冰硬邦邦的阁主在王妃面前为何会如此乖顺。 没错,是乖顺,她们那个冷冽不可一世以罗剎闻名的阁主,在王妃面前几乎却是百依百顺的。 揉着揉着许是王爷下手重了些,只听王妃轻声低吟了一声,侍女们纷纷红着脸低下了头,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见人都散去,郁小王爷这才放轻了力度,嘴角微微挑,,如今他很是喜欢这个傻王爷的身份,时不时用来逗一逗眼前的人,甚是不错。 「兰君可是我有弄疼你了?对不起,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 满是委屈自责的声线从背后传来,苏陌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把荆郁从身后拉到了身前,只顾着安慰,却忽略了荆郁眼中那稍纵即逝的狡黠,那可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 「怎么会呢,是我,我自己的问题,我有些怕疼,王爷下次轻点就是了。」 这些日子苏陌身子渐渐好了起来,自那日后山一事后,小傻子是越来越听话了,对于从来都是照顾别人,从未受过别人照顾的苏陌来说,荆郁简直是贴心小棉袄无疑了。 不用早出晚归,也不用每天为了生活,为了钱的事四处奔波,活了二十多年,苏陌可以说是难得的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 端茶递水捏肩捶背一应俱全,苏陌渐渐安逸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份安逸能持续到几时。 如今的小傻子越是贴心,日后他的下场估计会越惨,他倒是有意避让,可小傻子平日里听话,唯独在这件事上硬是倔得很,非要跟乐童争差事。 有一次小傻子见乐童给他锤了捶背,愣是赌了一天的气,不得已苏陌只能由着他来,只是不知道日后小傻子恢復智力后会作何感想。 想到此处,苏陌不禁嘆了口气,把眼神投到了荆郁身上。 小傻子虽傻,但也是会看脸色的,见苏陌嘆气他歪着头瞪着大眼睛扯了扯苏陌的衣角,「兰君,你怎么了?是我又惹兰君不开心了吗?」 苏陌轻笑,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揉了揉荆郁的脑袋,「没有,我只是在想……」 他省去了那个恢復,只道:「王爷日后还会不会对我这般好。」 只见小傻子连想都没想只是笑眯眯的点着头,「会啊,我会一辈子都对兰君好的,因为流萤姑娘说……」 「说兰君是我的娘子,我是兰君的夫君,夫君就应该一辈子都对娘子好。」 苏陌不禁被荆郁一脸认真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心里的那点阴霾也一扫而光,小傻子的心思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心灵就如同孩童一般纯粹,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这也是苏陌最喜欢的一点,在荆郁面前,他几乎可以不用做任何伪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第28页 「流萤?」苏陌回想了一下,府里好像是有个叫流萤的侍女,只是这侍女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然敢跟荆郁说这些话,怪不得这几日小傻子总是怪怪的,原来竟是如此。 「是啊。」小傻子以为自己是在跟他说话,自顾自的接了过去,「流萤说兰君是我的娘子,我是兰君的夫君。」 苏陌失笑,「傻子,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 只见小傻子眼珠转了转,看上去似乎很是疑惑不解,「咦,难道兰君不是我的夫君吗?」 这…… 苏陌咳了一声,试图跟荆郁解释,「这理论上是,但……」 可小傻子似乎听不懂什么理论上,他只听到了是,「原来流萤真的没骗我啊,兰君真的是我的娘子。」 看小傻子一脸开心两眼弯弯的模样,苏陌也跟着笑了起来,「是是是,她没骗你,傻子,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就那么高兴啊?」 「嗯,很高兴,流萤说只有娘子和夫君才能做有趣的事。」 苏陌眉宇微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有趣的事?」 只见小傻子突然笑了起来,看上去隐隐有几分小得意,「兰君真笨,难怪兰君一直不与我做有趣的事,原来是不知道啊!」 苏陌:「???」 见苏陌似乎还是不解,小傻子凑了过来低声在苏陌的耳边道:「流萤说脱了衣服才能做有趣的事情,因为兰君一直都穿着衣服所以才不会做的,兰君,我们晚上做有趣的事情好不好?」 苏陌难得舌头打了结,「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的,怎的与你说这些。」 看着眼前耳根都红透了的人,郁小王爷戏精附体,开始了他的演技,「对哦,流萤说此事不能到处与人说,所以我才悄悄的与兰君说的,兰君,我聪明吧?!」 确实是悄悄说的,想起方才小傻子悄悄咪咪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聪明,以后会更聪明的。」 「嗯,那兰君我们晚上做有趣的事情好不好?」似是意识到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情节,他又凑到了苏陌耳边,小声道:「流萤说了晚上才能做有趣的事情。」 苏陌扶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在小傻子好哄,忽悠了几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而向来耳力极佳的流萤把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低,佩服她家主人演技的同时忍不住一边在心里为自己喊冤。 她可什么都没说过啊!虽说她平日里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但毕竟再怎么说也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哪懂得什么……有趣的事啊! 她家主人真是越来越坏了,为了逗王妃竟然连这种事都编得出口,还把无辜的她给牵涉进去,这让王妃日后怎样看她啊! —— 晚膳过后,苏陌心情好,陪着小傻子放了会风筝,散了会步,一直到天黑才回房休息。 白天的事苏陌早就抛之脑后了,可没想到等入夜之后小傻子竟然真的缠着他说要与他做有趣的事情,还要动手扒他的衣服。 他自然不会答应,且不说他不喜欢男子,就算是喜欢,他也不敢把荆郁怎么样啊,毕竟原主的前车之鑑在那里呢,捏肩捶背已经是极限了,这事…… 他还真不能惯着。 可谁知道小傻子一言不合就开始哭唧唧,苏陌硬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哄了睡着了。 晚膳过后玩了会风筝,这身体经不起折腾,苏陌很快便睡着了,可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身旁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在苏陌脸上停留了片刻便出了门。 是夜,静的可怕,周围只听得见一阵阵蝉鸣蛙叫声,时不时还偶有蛐蛐的声音自芦苇处传来。 借着月色,流萤看清了不远处站在桥头的人。 偶然回首,流萤这才发现,她家主子的背影还是一去当年那般,总能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主人。」 「嗯,查的怎么样了?」 冷冽的声线自前方传来,流萤拱了拱手,「属下无能,尚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荆郁点头,看着这满池的月色,心情好了少许,「不怪你,要是能那么容易查到,他也不会藏到至今,夜深了,你且下去歇着吧。」 身后半天没传来动静,荆郁回头看了眼,眉宇动了动,「还有事?」 流萤抬眸瞄了眼她家主人,讪讪道:「那什么……就是……」 荆郁眉宇微皱,「有事便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流萤咳了一声,「那我真说了主人你可不能生气。」 荆郁没了耐心,「说。」 「就是主人你能不能别拿我当藉口去逗王妃,主人你这样让王妃怎么看我。」 荆郁眉宇微动,「你偷听我们讲话?」 被编排就不说了还被倒打了一耙,流萤满脸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能是偷听呢?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耳力本就比旁人好,且你与王妃是大庭广众之下说的,我怎么就偷听了?主人你怎么这样啊……」 「如此一来,王妃定然觉得我是个……」 「行了行了,本王不追究你偷听的事了。」荆郁听不下去了,想到今日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嘴角不自觉动了动,「行了,夜深了,你且回去休息罢,明天有任务交给你。」 流萤撇了撇嘴,心里更加郁结了,但听到主人说明日有任务还是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第29页 待流萤走后,只见月色中的荆郁嘴角竟微微漾开了一丝笑意,不是作为傻子郁王而露出的笑,而是作为真正的,没有任何伪装撕开假面后的的郁王。 第14章 整天就知道撒娇! 万寿节将至,皇帝身体却迟迟不见好转。 如今距顾玄惨死一案已过去十日,可却连兇手的半点影子都没见着,皇家虽已派出大批人马搜寻,可依旧还是没有寻到顾大公子的踪迹,不过看顾玄那情形,这顾大公子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听宫里的人说,陛下如今龙体欠佳,这万寿节怕是过不成了。」乐童一边替苏陌整理这衣襟一边道:「不过这样也好,若万寿节如期举行,那王妃到时候势必是要再入宫的,依着上次来看,若去了,晋帝只怕还是会对王妃百般刁难。」 晓色云开,微风轻起,带着几分湿润的莲藕芳香,乐童取过了木施上的鹤氅披在了苏陌身上,「如此一来,王妃倒是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这宫廷大内卧虎藏龙的,咱们能不去就不去。」 苏陌点头拢了拢鹤氅,「嗯,如此说来,本王妃倒是沾了这暗夜阁的光了。」 乐童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些天我听府里的下人嘴碎的时候提起过,不过听他们的口气……」 「似乎对这暗夜阁……很是敬佩嚮往呢。」 苏陌眉宇微动,「哦?听你这意思……这暗夜阁莫不是还别有洞天?」 乐童道:「王妃有所不知,这暗夜阁在北晋百姓眼中,是有一定分量的,尤其是这暗夜阁的阁主,在当地百姓眼里那就是救世大英雄,在尚未婚嫁的闺阁少女眼中,那是梦寐以求的择夫对象,不说远的,光咱们府里的这些侍女就……」 苏陌轻笑,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是吗?怎的我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是的,他从来不知道书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本以为缘着知道原着剧情保住条小命应该不难,可如今这剧情是越来越玄幻了,他甚至怀疑小妹给他讲了本假书,不然怎的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剧情? 什么顾玄什么暗夜阁的,他压根没听小妹提起过,不过也有可能是小妹怕他听不完,只讲了故事大概和人物结局。 比如男主最后完成復仇一统天下,与女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不过说起女主,按时间来算,女主再过些时日应该便会出现了,届时小傻子便会恢復智力,就如睡美人的故事一般,清醒的时候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女主,然后…… 「王妃……」见苏陌不答乐童又喊了一遍,「王妃。……」 「啊……说到哪了,继续……」 乐童眉宇微蹙,王妃最近也不知是怎的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王妃你听到哪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苏陌已经渐渐把乐童规划成了自己人,相处也就随意了起来,「抱歉,方才走神了,说到这暗夜阁阁主是众多闺阁女子的择夫对象,你继续。」 乐童这才又继续道:「这暗夜阁虽还挺有名的,但毕竟只是江湖门派,王妃没听过也不奇怪,奴也是近日里听府中下人闲聊的时候好奇听了一耳,不过依府中的下人所述,这暗夜阁在北晋似乎深受北晋百姓爱戴,但对于朝廷来说,这暗夜阁就……」 苏陌轻笑,「百姓爱戴,朝廷却憎恶甚至惧怕,这暗夜阁……有点意思。」 乐童接道:「可不是吗,就这顾相惨死一事来看,暗夜阁怕是与朝廷槓上了,如今朝中大臣怕是人人自危,生怕暗夜阁在做些什么,听说大内如今更是增加了三成的守卫,估计就是防着怕这暗夜阁再动手。」 苏陌失笑,「如此说来,这宫外如今倒还安全多了?」 乐童道:「也不是个这么说法,奴听说这暗夜阁只杀该死之人。」 话至此处,那意思不言而喻。 苏陌点头,「罢了,这也不是我们该管的是,你的病可有好些?」 闻言,乐童抬眸看向苏陌,眼里说不清的情绪,「好了,多谢王妃关心!」 前些日子王妃病,他贴身照顾了几日,不想这身子竟不争气的感染了风寒,奴才乃卑贱之躯,不管他承认与否,他背后刻着的那个奴字都将永远伴随着他老去直至死去。 他生如浮萍,在外漂泊游荡了这么多年,受尽苦楚,吃尽人情冷暖,以前的殿下带他脱离了苦海,如今的王妃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在王妃面前,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就比如方才的那句抱歉,他一介奴僕之身,哪里配得上主子说什么抱歉? 但他家主子,他家王妃就是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又岂会无动于衷。 所以比起自己身上的那点小风寒,他更担心他家王妃的身体,王妃近日里总是这般没有来的看着窗外发呆,偶尔想的入神了还叫都叫不听见,这叫他怎么不担心。 若不是必要时刻,他一向恪守本分不会插手主子的私事,但王妃最近这几日太反常了,他不能再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了。 「王妃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苏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透过窗户看了眼院中的海棠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王爷最近有些调皮了,我这身子招架不住,有些睏倦罢了。」 乐童轻咳了一声,面颊微红,说话都失去了往日的利索劲,他出身小管,比这放浪的话他都听说,但这些话从王妃口中说出,就莫名的变了味,「咳,是,王爷他……确实有点调……调皮了。」 第30页 可他显然想多了,苏陌说的调皮跟他心中所想的那种调皮压根不是同一种。 本来还疑惑着乐童怎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可看到那微微泛着红的耳根,他猜了个大概,刚想开口解释就听门口传来了一道声音。 苏陌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原来是跑出去玩的荆郁回来了,许是跑着过来的,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苏陌身前,一副小鸡护食的模样,鼓着腮帮子一脸戒备的看着乐童,「本王才不调皮,兰君昨日才夸本王听话呢,乐童你怎么偷偷跟兰君说本王坏话?」 乐童此时是有苦也说不出了,他总不能说这话其实是王妃说的吧,他只能求助性的把眼神放到了他家王妃身上。 荆郁见此更加的警惕了,把苏陌护得更严实了起来,看样子生怕别人抢了去,嘴里还嘀咕着道:「乐童你坏,在兰君面前说本王坏话,本王以后不理你了,本王还让……还让流萤也不跟你玩了。」 看着两人的架势,苏陌不禁低笑出声,打趣般的看向了乐童,「又是流萤?本王妃怎么不知道你与流萤何时竟这般熟了?」 想到上次小傻子说的什么有趣的游戏,结合方才乐童的反应,苏陌突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难怪方才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乐童竟然也能往歪处想,即提起流萤,也就不奇怪了。 乐童百口莫辩,他什么时候与流萤熟了?就说过几句话的关系也算熟吗? 他看向苏陌试图解释:「王妃你别听王爷瞎……不是,奴的意思是王爷误会了,奴从入府至今也就与流萤姑娘说过几句话而已,只是碰巧都被王爷看见了而已,奴和流萤姑娘真的……」 苏陌失笑,拉过了身前的荆郁,「好了好了,真真假假又如何,只是这流萤……倒是越来越让本王妃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乐童不懂,但看王爷这巴不得吃了他的架势,他只得识相的拢了拢手,退出了房间。 只愿王妃能替他与王爷解释一番,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这个锅他可不敢背,也背不动,虽说王爷人傻,但脾气可大着呢! 他还记得刚入府时王爷上桌吃个饭都在看人脸色,说话也不敢大声,可你看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怯懦的样子? 随着门板合上的声音,屋内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兇巴巴对着乐童嚷嚷的郁小王爷此时又变成了乖顺的小猫咪,小心翼翼的把眼神投到了苏陌身上,「兰君,你不要听他的好不好,我以后会很乖的,我再也不出去玩了。」 苏陌失笑,揉了把荆郁的头髮,「傻子,乐童他开玩笑的,怎么一头的汗?去哪里玩了?」 只见小傻子伸出手在额头上摸了摸,腮帮子又鼓了起来,费力的解释着,「这是水,不是汗,我很干净的,我早上起来才洗的澡,我很干净的,兰君,我……」 苏陌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前几日小傻子不知道是去哪里玩了回来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他就说了两句,没想到小傻子居然记在心里了。 看小傻子满脸的试探和小心翼翼,苏陌觉得无奈又好笑,「好好好,是水是水,傻子,刚才不是还本王本王的吗?大早上的洗什么澡啊?会生病的,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明明他语气里全是满满的退让与宠溺,可小傻子却红了眼眶,似乎更委屈了,「可他们说兰君你不喜欢脏脏的,不洗的话兰君会讨厌我会不要我的。」 「怎么会呢?王爷说的这是什么傻话?」苏陌拿出帕子替荆郁擦了擦头上的水珠,语气轻柔道:「无论何时王爷都要记住,王府是王爷的家,只有你才是王府的主人,没有谁有权利说不要你的,知道吗?」 「可是他们说我是傻子,配不上兰君,说兰君会受不了离开王府的……」只听他声音越来越低,把眼神放到了苏陌身上,「兰君你会离开吗?」 苏陌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思考问题或心虚是贯用的动作,「王爷这又是听谁说的,难不成又是流萤?」 剧情走向越来越不受掌控,发生的都是些他不知道的,说实话他确实想过要不然干脆卷包袱走人,毕竟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吹的,他不仅要随时提防昏君皇帝,还整天要愁着日后小傻子恢復会如何对他,现在倒是快活了,以后可就…… 傻子虽傻但还是会看点脸色的,只见他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也不值钱的稀里哗啦的流着,可怜巴巴的拽着苏陌的衣角,「兰君,你别离开,别不要我,我会听话的,兰君你别走好不好?」 苏陌以前最怕苏念安哭了,由于父亲常年忙着工作,苏念安几乎是被苏陌带大的,小的时候,苏念安经常哭,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后来苏念安长大了,倒也省心多了,他难得不在当爹当妈又当哥了。 可如今又来了个荆郁,以前是怕小妹哭,如今他最怕小傻子哭了。 瞧这可怜的,偏他就吃这套,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 「好,不走。」小傻子哭成这样,苏陌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考虑什么走不走的,就是要走也得等到小傻子恢復以后才走,他轻轻拂去了荆郁脸上的泪珠,哄孩子一般安抚道:「别哭了,我不走就是了。」 小傻子似乎变聪明了,明显不怎么信,眼泪还挂在眼眶中,瞪着大眼睛看着苏陌,长密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沾湿,「真的吗?」 第31页 苏陌轻笑,「真的,你看你,整天就知道哭了骗我,整天就知道撒娇。」 可小傻子好像听不懂什么撒不撒娇的,只挑着他能听懂的部分回答,「兰君你不喜欢吗,那我以后不哭了。」 苏陌点头,「嗯,不喜欢,以后别哭了,哭多了会头疼,快速把脸洗洗,我晚些带你去逛集市看花灯。」 一听说要出去玩,小傻子说时迟那时快,赶忙听话的去洗脸去了。 苏陌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是昨日才听乐童说的,这几日是北晋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听说还挺热闹的,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去喧闹的地方,但偶尔凑合热闹也不错。 第15章 灯节遇袭 傍晚时分,用过晚膳后,苏陌带着荆郁出了府,随行的还有乐童和流萤。 出了府后,他们没多久就就到了集市。 映入眼帘的是一色的红灿灿,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舞狮放灯,各式各样都是苏陌不曾见到过的新鲜玩意。 上辈子他整天都在忙于工作,到死都没能去哪里好好走走看看,一直以为出门游玩会是件疲惫的事,如今看来,倒也还算不错。 许是平日里不怎么出府,小傻子显得有些拘谨,上午听说要出来玩时分明还开心的不得了,可出来了却一路上都不肯开口说话。 苏陌只以为他是不习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想玩什么就说,我买给你。」 荆郁指了指一旁摊子上的鬼面具,「我要那个。」 苏陌点头,朝摊子边走去,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主僕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流萤侧身往后退了退。 跟在荆郁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不用说,她也还是能懂荆郁的意思的。 只是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非……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人潮拥挤。 不对……流萤反应灵敏,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接着就看到一个少年撞上了王妃。 流萤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在这市井之中可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 这小偷她见多了,集市人口拥挤潮杂,最是适合扒手作案了,但她没想到,这些扒手敢把注意打到他们王妃身上,她刚刚眼就那么一瞟,就看到了那个少年行云流水的动作。 敢把注意打到他们王妃身上,胆子不小啊!只见她直接拧了小少年的衣领。 小少年一慌,看着流萤笑的阴森,忙掏出刚刚从苏陌那里顺走的钱袋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这是顺手......我还给这位公子就是了,你别抓我去报官。」 流萤没想与这个看着有些惨的小少年计较,毕竟大街上的,动起手了容易引人注目,她拿了钱袋子就将手放了,眼神看向了苏陌:「主子,你看该怎么处置。」 苏陌顺着流萤的话看了过去,还有些没从自己被撞中反应过来,现今看着流萤将他钱袋放到他面前,他才感觉自己刚刚经歷了被扒窃。 苏陌接过钱袋,又重新挂回了腰上,看了眼眼前穿的皱皱巴巴的少年,「年纪轻轻的,别不学好,下回别再干这种事了。」 小少年忙点头如掏蒜 转身一熘烟儿的跑了。 头一次出府就遇上扒手,他这运气也真的是没谁了。 不过…… 苏陌重新把眼神放到了流萤身上,之前他就听乐童提起过,这流萤会点拳脚功夫,如今一见,恐怕不止一点那么简单。 方才的撞击让苏陌身上披着的鹤氅顺着肩头滑落了下来,他本人没发现,倒是乐童绕到了苏陌身侧,替他拢了拢,「主子,可有伤到哪里?」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贴身服侍王妃,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流萤却把她家主人的目光尽收眼底。 苏陌轻轻摇了摇头,把目光放到了流萤身上,言语中带着几分试探,「身手不错,哪里学的,怎的府中有如此机灵的丫头我竟然今日才知道。」 流萤欠了欠身,「拳脚功夫,怎敢劳主子挂心,倒是主子,方才可有伤到哪里?」 话题又绕了回来,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苏陌收回了眼神,「没事。」他说着把手中的面具递给了身旁的荆郁,「来,看看可还喜欢。」 荆郁接过面具,笑的一脸开心,「喜欢,兰君你真好!」 苏陌笑了笑,「喜欢就好,走咱们去那边逛逛。」 走到一处时,荆郁突然道:「兰君,我想吃那个。」 苏陌顺着荆郁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个妇人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许是听到了荆郁这么说,小孩把手中的糖葫芦往怀中藏了藏,钻到了妇人怀中。 苏陌失笑,扫了一圈,发现并未看到哪里有卖糖葫芦的小商贩,正愁着该去哪里买呢,就听到流萤道:「主子,你们先逛,奴婢去买,这糖葫芦得西街才有呢,奴婢一会来与你们汇合。」 苏陌点头,「行,那就劳烦你跑一趟了。」 流萤得令,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吃糖葫芦? 她家主人怎么会想吃糖葫芦,其实不用主人提醒他也想找个机会开熘的,方才那个扒手太可疑了,一开始她也确实以为那就是个偷东西的小贼,穿的破破烂烂满脸脏兮兮的,但当夺过钱袋时,她不经意间扫了眼,那双手,拇指指腹上全是茧,还有手心…… 第32页 那明显是长期练剑才会留下的,主人会如此说明显也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果然,追了一路后,流萤在一个街道小巷中看到了方才蓄意撞她家王妃的人。 「少主,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我们尚不能确定郁王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般痴傻,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只听那被唤做少主的人缓缓转过了身来,只听她冷笑了一声,好听却带着几分冷情的声音在这寂寥的夜色中传了开来,「痴傻?不,那只是他的一种计策,我知道的。」 「那少主打算怎么做?」 月色之下,她往前走了两步,即使月光昏暗也没挡住她那曼妙的身姿。 「自然是想法子让他名正言顺的恢復,你可别忘了你家少主我是谁。」 只见地上单漆跪地的人抱了抱拳微微低头,「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少主何不再等等呢,方才属下也已经试探过了,郁王身边有人保护,且我看那郁王妃似乎也并不似传言中的那般恶劣,郁王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这郁王妃才是最危险的,本少主可是听说他是大梁第一美人啊。」 地上的人抬头诧异的看着月色之下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少主的意思是……」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只见女人动了动唇,朱唇轻启,「你方才不是与他打过照面吗,怎么样?他难道真如传言中那般貌美?」 地上的男人眉宇微动,不明白她家少主这话是何意,哪有人用貌美来形容一个男人的,不过他还是如实道:「郁王妃长的……」 「郁王妃?他算哪门子的郁王妃?就他那般品行,也配站在郁哥哥面前吗?」 流萤感觉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女人对她家主人如此了解,而且还叫主人郁哥哥…… 叫的这般亲热,而且听这口气,莫不是主人之前的旧情人? 流萤立着耳朵继续往下听,只听女人发泄完情绪又道:「他有我美吗?」 流萤忍笑,只听地上的男人答,「没有,在属下心里,少主永远是最美的。」 只见那女人却突然变了脸,语气也多出了几分冷冽与不屑,「哼,你最好收起你的那点心思,这种话再让我听到第二次,否则……」 「哎呀……」流萤从房顶上轻巧的跃了下来,拍了拍手掌,「精彩,真是精彩。」 只见地上的男人站起了身来,放在了女人身前,完全没了方才偷东西时那怂兮兮的样子,眼中略带了几分杀意,戒备的看着流萤,「你是方才的那个侍女。」 流萤摊了摊手,「不然呢?」 男人抽出了腰侧的短刀,刚想冲过去就被身旁的女人制止了,「慢。」 女人看向了对面负手而立一身侍女服饰的流萤,上下打量了一番,秀眉微动,「你是叶兰君的人?」 流萤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我是郁王府的人,王妃是郁王府的主人,你觉得我是谁的人?」 「王妃?」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叶兰君的人了,本来本少主还打算留你一命的,怪只怪你运气不行,跟了不该跟的主子。」 流萤轻笑,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就凭你?」 女人似是被流萤的这句话激怒了,从腰间抽出了一根软鞭。 软鞭落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这寂寥的小巷子中小的格外突兀。 流萤轻佻一笑,动了动下巴,「就你这软鞭……,想杀我,恐怕有点难。」 「贱婢竟敢口出狂言」,话语间挥起了手中的鞭子,「今天本少主就让你尝尝这赤魂散骨鞭的厉害!」 流萤不以为意,一个灵巧的闪身躲过了女人的的软鞭,「哦……原来是南阳宫小少主啊,怪不得火气这么大。」 闻言,女人停了下来,抬眸看向了流萤,「你一个小小侍女,竟能躲过本少主的赤魂鞭,说,你究竟是谁,处心积虑留在郁王身边做什么?」 「郁王啊……」流萤轻笑,眼里带着几分调笑的趣味,「方才不是还郁哥哥的吗,怎的突然又变成郁王了?」 「那是本少主的事你不配知道。」 流萤点头,「嗯,也是,我一个小小侍女怎么配知道大名鼎鼎的南阳宫小少主的事呢,只是……」 「有一点,你这手下说错了。」 还不等对方开口,流萤又道:「小少主确实貌美,不过……」 「比起我们家王妃……还差了点火候。」 「你……你找死。」女人气急,从小被夸着宠着长大,且还被说比不上情敌,她哪里听得了这个,当即就要抽出鞭子与流萤一较高下。 可流萤却无心恋战,她只是来确认对方身份的,如今知道这人是南宫离她也就放心了,虽说不知道主人和南宫离过往的爱恨纠葛,但这南宫离她只是是有听主人提起过的,既确认对他们没有威胁,那她也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了,她还赶着买糖葫芦回去向王妃交差呢。 最后一招,流萤直接徒手接住了南宫离的鞭子,「不打了,王爷还等着我买糖葫芦回去给他吃呢,南宫少主放心,我既是王妃也是王爷的人,不会对王爷不利的,倒是南宫少主,今日之事,若再发生第二次,我们王妃身子弱经不起磕碰,若再有下次,王爷可是会生气的……」 第33页 只见南宫离脸色难看了起来,秀眉拧的更深了,「你什么意思,难不成郁哥哥……」 可还未等她问完,流萤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只留下了一道清澈动听如空谷幽兰的声音。 「言尽于此,南宫少主保重,再会!」 第16章 本王谁都不喜欢。 待流萤买好糖葫芦找到她家主人和王妃时,只见她家主人正在和王妃在河边放灯,她也是找了好一会才找到的。 从远处看,此时她家主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王妃,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和。 流萤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主人露出过这种笑容了。 「主子,糖葫芦买来了。」待走近了去,流萤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王妃,并没有直接递给她家主人,她可是知道的,她家主人一向不喜酸辣的东西,甜的似乎也不是很喜欢,她倒要看看她家主人会不会吃。 苏陌接过糖葫芦看了眼流萤,「怎么去了那么久?」 流萤道:「路有点绕了,我以为主子们去了南街,结果猜错了,白跑了一趟,所以才来晚了。」 「嗯,辛苦了!」苏陌点头,把糖葫芦递到了荆郁面前,「挪,吃吧,不是想吃吗,吃完再放灯。」 流萤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她家主人,本来以为她家主人会不小心弄掉在地上之类的,可不想她家主人没接过王妃手中的糖葫芦但是直接把嘴巴凑过去,咬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王妃,把傻演到了极致,「兰君你也吃。」 苏陌笑了笑,朱唇轻启,「你吃,我不爱吃这个。」 这…… 简直没眼看了,这还是她们家平时话没两句动不动就冷脸发脾气的主人吗? 只见她们家王妃一如既往的好说话,她家主人不动手拿,王妃就一直拿着见主人差不多吃完又把拿着糖葫芦的那只手伸过去,方便她家主人吃。 这这这…… 流萤识相的拽着乐童出了亭子,她家主人什么样她还不懂吗,一肚子的坏水,嘴里说着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好玩,觉得有趣,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可这世间真的会有人把装疯卖傻当成一件有趣的事的吗? 反正她是不觉得有趣,不过…… 如果对象换成王妃倒也…… 意识到思绪有些瓢离,流萤赶紧晃了晃脑袋,她这是想什么呢,若是被她家主子知道她估计会被大卸八块。 乐童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被拽了一路之后,他莫名的看向了流萤,「你做什么?」 说罢,他还理了理被流萤拉乱的衣襟。 流萤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做什么?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一般,哎,我说,你们大梁的男子都似你这般若不经风吗?」 乐童没理会流萤的话,作势就想折回去,却被流萤一把拉住了手腕,刚好此时苏陌发现两人不见,回头寻找,看到的就是如此画面。 乐童惊的一把甩开了流萤的手,可由于太过用力,他又是站在凉亭的边缘,一个重心不稳,身体直直往后倒去,幸得流萤及时出手,把他拽了回来,看到乐童无恙,苏陌这才松了口气,收回了眼神,与荆郁一同放起了河灯,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可乐童就不同了,本来上次王爷就同王妃那样说过,如今又…… 他怕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回过头气愤的看着流萤,流萤一脸无辜,「怎么了?我刚才可是帮了你的,要不是我你就掉下去了,这难道你们大梁的人都是这般不讲道理的吗?」 乐童本就不是个善于理论的人,更何况这流萤这般口齿伶俐,他自知理论不过,只是气怼的道了句,「好好的你拉我过来做什么?我们都过来了谁服侍王妃和王爷?」 流萤笑了,那张好看的脸在月光下更加鲜明透亮了起来,「你们大梁的人难道都如你这般榆木脑袋吗?你再好好看看,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的你插在里面合适吗?我这是在帮你好吗?」 乐童下意识瞄了眼,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那你也不能如此……如此轻浮,男女……男女授受不亲,还望流萤姑娘往后自重。」 流萤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她方才是被一个男子说了轻浮? 她不过是……扯了下他的衣服,手都没碰到。 「哎,你们大梁的男人都如你这般矫情吗?」 乐童咬牙,听不下去了,「你们北晋的女子难道都如你这般聒噪吗?」 一下聒噪一下轻浮的,流萤眯了眯眼,看向了乐童,「哎,你很讨厌我吗?」 乐童眉宇微动,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一个奴隶之身,他配讨厌谁呢他。 「没有,我只是比较喜欢安静。」 所以,当苏陌和荆郁放好河灯后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流萤坐在桥头的一端,而乐童座的则是与流萤相对的另一端,一看就知道是闹别扭了。 见苏陌过来,乐童拢了拢手,行了个礼,「主子。」 流萤也从围杆上跳了下来,走过来对着苏陌和荆郁行了行礼,「主子。」 苏陌轻笑,看了眼两人,「怎么?吵架了?」 还不等乐童开口,流萤就率先道:「没有,主子你们放完灯了吗?」 苏陌道:「嗯,走吧,回去了。」 第34页 出来走了一圈,苏陌回到府里洗漱了一番便歇下了,许是出门走了一圈的缘故,他很快便睡着了。 一如往日的,待确认身边的人睡着后,荆郁起身出了门。 月色朦胧,待他到时,流萤与扶越早就在老地方等着了。 见荆郁过来两人一前一后的拢了拢手。 「主人。」 「主子。」 荆郁点头,看向了流萤,「可有追到?」 流萤咳了一声,开始卖起了关子,「追是追到了,可人家似乎不是冲着王妃来的呢。」 荆郁眉宇微蹙,「你最近是皮痒了是吗?」 「哎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流萤摇了摇头,在心里嘆了口气,果然主人的好脾气只在王妃面前,怕主人真的动怒她还是认命老老实实道:「追到了,就是主人之前提过的那位南宫少主。」 「南宫离?」荆郁眉宇微动,「她来捣什么乱?」 流萤摇了摇头,啧啧道:「那位南宫少主若是听到主人你说的这番话,可不得伤心死啊,人家可是一心为了主人而来的。」 荆郁听的脑袋直突突,眉宇越皱越深,「好好说话,本王看你最近怕是真的皮痒了。」 流萤一脸认真,「我说的是真的啊,人家可叫主人郁哥哥呢~」 就连一旁的扶越都看不下去了,他实在怕流萤真的会作死。 「主子,这南宫家如今在北晋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所能为主人所用……」 「本王自考量,此事你们不用管,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扶越抱了抱拳,微微躬身,「回主子,目前尚未有眉目,不过属下倒是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荆郁转过了身,看向了扶越,「哦?有趣的事……本王许久没听到过有趣的事了,说来听听。」 扶越道:「说起来此事还与王妃有关呢。」 荆郁眉宇微挑,真的来了几分兴趣,「说。」 见荆郁神色无异,扶越才缓缓道:「属下无意中查到,大梁镇北侯之子秦墨私拿兵符,意图谋反,如今已被押入大牢,说要秋后问斩呢。」 「秋后问斩?」荆郁冷笑,不置可否,「就凭如今梁帝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拿什么问斩?」 「如今的梁帝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头罢了,大梁的江山……迟早是秦家父子的,只是这与王妃有何干系?」 秦墨道:「属下听潜伏在大梁内宫的探子来报,这秦墨会搞出这番动静,全是为了王妃。」 荆郁失笑,「是吗?好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演的倒是不错,若是真的如此,他当初就不会选择兵权。」 扶越发现他家主子情绪不太对赶忙附和着道:「主子说的是。」 荆郁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下去吧,继续查。」 扶越抱了抱拳,「是,属下告退。」 听着脚步声走远,荆郁转身,却发现流萤还杵在那里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兴趣理会,径直越过了流萤。 谁知却被流萤叫住了,「哎哎哎,主人等等,那什么……我还有事问主人。」 荆郁没说话,倒是停了下来,流萤赶忙往前走了两步,到了荆郁跟前,「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 「不是什么大事就别来烦本王了,本王不想听。」 说完他刚想走,却听到身后的流萤又道:「真的吗?可是此事事关王妃哦,主人确定不想听吗?」 荆郁咬牙退了回去,「说。」 「咳……」流萤象徵性的咳了一声才缓缓道:「就是主人你那个小情人……不是那个南宫少主,她好像对王妃不太友善哦。」 荆郁眉宇微皱,「什么意思?」 「就是可能咱们王妃生的太……倾国倾城了,女人嘛,有时候攀比心上来了,难免有些……」 「攀比什么??」荆郁对此很是不解,「她一个女人同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比攀比的?」 「简直胡闹!」 流萤轻咳一声,道:「自然也不止如此,那南宫少主会对王妃如此不友好,追根究底……」 「还是因为主人。」 荆郁凝眉,「她生成什么样那是她父母的事,关本王何事?荒唐!」 额……她家主人向来睿智聪颖,这次怎么…… 流萤抿了抿唇,「我说了半天主人你怎么还没明白……南宫少主是在同王妃吃醋呢,她定然也是听说了王妃以往的事迹,她觉得王妃配不上主人,故才……」 荆郁眉宇微动,神色明显不怎么好,「配不配得上用她说?本王若不是念在她父亲于本王有恩,就凭她那只狗方才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本王不把她那只狗剁了就是好的了。」 流萤忍笑,「那主人对南宫少主……」 「恩人的女儿,仅此而已。」 流萤点头忍笑,「哦……那看来主人是更喜欢王妃了?」 荆郁甩了甩袖子, 「无聊!本王谁都不喜欢。」 流萤却是不信的,不喜欢还那么关心人家,还吃人家递过来的糖葫芦,还对着人家笑的一脸春心荡漾的,说出去谁信啊。 虽心里这般想着,她还是道:「不过主人放心,我已经警告过南宫少主了,她应该不敢再打王妃的主意了。」 荆郁冷哼了一声,「哼,就凭她,若非本王允许,她玩不出什么花样。」 第35页 第17章 真正的王妃来了! 待荆郁回到斓月阁时, 窗外早已升起了一轮新月,月光穿过树阴,透过窗棂洒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听着屋内传来的轻棉的唿吸声, 荆郁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月色朦胧, 只见榻上的人安静的躺在那里, 乌黑柔顺的髮丝静静地流淌在肩边枕侧, 熟睡时仍抹不掉眉宇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 荆郁向来洞察敏锐, 他明显感觉到了这几日这人的变化, 时而出神时而嘆气的,他都不知道这人是在忧愁焦虑些什么。 一副病秧子的身体偏还整天想这想那的, 如今放眼整个北晋, 试问能有什么比待在他郁王府更安全舒适的地方吗? 且他都已经屈尊降贵做到那种地步了,这人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郁小王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窗外弦月如钩, 蛙叫清脆, 床上的人眉宇微微动了动, 嘴里还在小声呓语着什么,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荆郁眉宇微蹙, 流萤的话响彻在耳,他有些担心这人真的会死。 今日在外面呆了那么长时间, 莫不是又感染了风寒吧? 他不在意这人的死活, 只是若就这么死了,就没人陪他玩了,他还没有玩够呢, 自然不能让这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这么想着, 荆郁略显僵硬的伸出了手, 往苏陌额前探了探, 手心手背都换着探了一番, 似是探不出什么,他有往自己脑门子上摸了摸,对比了一下后得出结论。 没有发热,倒是…… 不知怎的,荆郁脑中突然浮现了肤如凝脂这个词来。 意识到思绪有些瓢离,荆郁低咳了一声,确认苏陌没发热后便轻手轻脚的上了床,睡在了里侧。 屋里分明有两张榻,但之前他作噁心起,缠着要一起睡,他这么做,一来是真的觉得好玩,二来是他想探探这人的底,看看这人会不会顺势对他做些什么,若是他真的敢对自己…… 那这游戏就不好玩了,他也没有留着此人的必要了,他陪玩了那么久,就是想看看这人究竟能装能忍到什么程度。 可当确定这人不是装的,什么都没有对他做之后,他心里竟然也隐隐有股说不出来的不痛快。 据潜伏在大梁的探子来报,这人之前分明…… 为何来到北晋后却又突然改了性子,莫不是真的是因为他傻所以这人才迟迟没有下手? 还是因为他生的不够好看? 毕竟这人身边的那个随侍…… 一想到那个随侍,荆郁霎时觉得脑袋有些突突的,听宫里安插的探子来报,狗皇帝竟然要将那随侍赐给他做侧妃,还说什么美的不可方物? 最可气的是这人竟然胆大包天敢把男宠带到他府中,再美又如何,倘若这两人敢在他府中做什么苟且之事…… 那他就……他就一刀一个,绝不留情。 只是想起流萤说过,这人的病是因为底子本就不好,再加上长期流连酒色才日渐亏空的,他没有来的觉得心里又气又闷,赌气般的背过身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 这身子经不住疲乏,在外面玩了那么久,回到府中简单洗漱过一番苏陌就躺下歇息了。 许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近日不知为何,苏陌总会无缘无故想起一些不堪的陈年旧事。 故躺下没多久后,他便断断续续陷入了梦境,一开始他梦到了小妹苏念安。 他梦到了他死后苏念安抱着他尸体悲痛大哭的模样,梦到了母亲刚离开那段时间他强忍哭泣去找父亲确认却看到父亲偷偷躲起来一个人喝闷酒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满脸愁容的模样,他不仅没法问出口反而连哭都不敢哭了。 梦境零零散散,很快场景就转换到了那套让他一生都没有办法忘记的白色小西装。 那是他八岁生日时母亲送给他的礼物,也是母亲送给他最后的临别礼物。 梦境中,收到礼物的小苏陌很开心,母亲牵着小苏陌的手带着小苏陌去了游乐园,还吃了小苏陌一直想吃却没有吃过的炸鸡和汉堡,那天,小苏陌真的很开心,一边吃的同时还不忘给妹妹留了些回去。 可也是从那天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了,从邻居阿婆的口中,小苏陌得知,母亲是不要他和妹妹,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是从那天起,他和妹妹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寄人篱下受尽冷眼,诬陷,耻笑,霸凌。 梦境从最初的伤怀变得阴郁了起来,随着场景切换,睡梦中的苏陌眉宇也跟着紧锁了起来。 他梦到他十三岁时被诬陷说偷了婶婶家的钱时,婶婶叔叔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样却为了自己儿子的名声,任由旁人嘲讽厌弃他时的那一张张令人作呕的嘴脸,梦到后来与妹妹独自在家时那个暗黑可怕的夜晚。 渐渐的他再一次被强行拉入了梦中,一如往夕般一次次经歷着那个让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等待着一如往日般陷入梦魇,但这次似乎又与其他次是不同的。 他那双因为陷入梦魇而恐惧正在微微发抖的手,被一股热流给包围了。 耳边传来阵阵唿喊,苏陌能听到有人在唤他,但奈何身子动不了,他听得出那语气中的焦急,但没办法给出回应。 直到屋内灯光乍现,烛火摇曳,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消散,他才幽幽转醒。 第36页 「兰君,你怎么了?」 对上的是一双满眼关切的双眸,苏陌略微失神,像是没有从梦境中缓过来一般,却只听头顶上方的人又道:「兰君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两人离的太近,此时的荆郁整张脸都快怼到苏陌脸上了,彼此连对方脸上有几颗小痣都看的一清二楚,苏陌不太适应这样的距离,他稍稍往后挪了挪身子,却没想到荆郁跟着又凑上来了些。 「兰君,你怎么不说话?」 「咳……」苏陌咳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又往后挪了一点,「我口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哦,兰君你等等」荆郁说着站起身来越过苏陌下了榻,小跑着来到了桌案前,摸了摸壶中的水,又把眼神投向了苏陌,「兰君,水凉了,流萤说兰君不能喝凉的水,兰君你等等,我去给你热热。」 他说着作势就要提起水壶往外走,苏陌适时把人叫住了,他不过是不适应方才小傻子离那么近,并不是真的想喝水,只是想不到小傻子还挺细心的。 「等等,我不喝了。」苏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眉宇动了动,「三更半夜的热什么水。」 「可是兰君你……」 「可是什么可是,听话,过来。」 「哦。」荆郁踌躇着又把水壶放到了桌案上,蹑蹑的走到了苏陌身旁,「疯兰君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吗?」 苏陌捏了捏眉心,点头,「嗯。」 「那兰君你是梦到很可怕的事情吗?」 「嗯,梦到了些陈年旧事。」 小傻子似乎不懂陈年旧事是什么意思,还在一个劲的追问着,「兰君是梦到被坏人欺负了吗?」 苏陌微怔,诧异的抬眸看了眼荆郁,隐藏多年从未与任何人宣之于口的事竟然被小傻子歪打正着给猜到了。 出乎意外的,这次他突然有股想与人说一说的冲动,大概是因为知道傻子听不懂,也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为别人遮风挡雨,一个人扛了这么些年,真的有点累了,偶尔也想有人疼疼了吧! 「嗯。」苏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小傻子上来,见小傻子有所动作他才继续道:「看到我额头上的这块疤了没,就是……」 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什么额头上的疤,如今他的身体恐怕早就只剩下一堆骨灰了。 幸好小傻子听不…… 然他还是放松的太早了,小傻子只是不知其话语中的含义,一般的对话还是听得懂的。 「在哪里?」 荆郁整个脸都快贴到了苏陌的脸上,正在仔细的寻找着他所说的额头上的那块疤,「兰君,我怎么找不到,是不是烛火不够亮啊,兰君你等等我去添……」 「哎,别……」苏陌把荆郁又摁了回去,替他掩了掩被褥,「不是烛火不够亮,是时间过去太久了,疤消了。」 小傻子向来好哄,听他这么说,深信不疑的点着头,「哦,那兰君当时一定很疼,他们是坏人,他们欺负兰君,我明日就让流萤给兰君报仇,兰君你放心,流萤很厉害的,他们以后一定不敢再欺负你了。」 「傻子」苏陌轻笑,抚了抚荆郁的发顶,「报不了仇了,如今这世间根本没有人能找到他们,又何谈报仇呢?」 「睡吧。」 屋内烛火再次被熄灭,苏陌很快便又睡了过去,只是这次没有噩梦的侵扰,他眉宇间的愁容终于散了开来,难得的一夜好眠。 反观荆郁,在烛火熄灭后,他眼神中寒芒闪动眸中的阴鸷一览无余。 哼!找不到? 这世间还有他暗夜阁找不到的人吗? 只是…… 这人的额头他方才还摸过,分明光滑细嫩如初,根本没有半点曾受过伤的痕迹,且这人方才分明在梦里低语过,虽然说的极其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这人说的是,别杀我。 若说这人是在说谎,可方才被梦魇困住时那恐惧无措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但这人额头上分明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结合这人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常,荆郁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这个猜侧太过大胆,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 翌日,用过早膳后,苏陌一如往日那般到了莲池旁的水榭里,打算小歇一下,晒晒太阳,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了乐童的声音。 「王妃,府上有客人来了。」 「客人?」苏陌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了眼正坐在石桌旁吃着零嘴的荆郁,略感稀奇看向乐童,「可知来人是谁。」 乐童如实的摇了摇头,「奴不知,但来人自称是王爷的旧识,此番前来是来为王爷看病的。」 旧识?看病? 苏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是…… 原着中的女主,真正的王妃来了! 苏陌下意识看了看一旁还在傻乎乎吃着东西的小傻子,想到小傻子就快恢復了心里顿时一阵五味杂陈,也为自己改何去何从感到一阵心忧。 女主既然出现了,那这王妃之位他也应该归还给女主了,倒不是他对王妃之位有什么想法,只是若没了这王妃的头衔,那他在这郁王府又算什么? 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倒不如…… 让恢復后的郁王放他出府估计成功的可能要不大,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帝亲自下旨册封的郁王妃,突然说不见就不见了,肯定会惹来不少麻烦和非议,郁王如今根基还尚未稳定,断不会蠢到给自己增添麻烦事。 第37页 那就只有…… 「王妃,这客人您见是不见?」 打定主意后,苏陌感觉整个人都了不少,「见,不是说是王爷的旧识,来给王爷治病的吗?既是旧识又是治病的,怎么能不见。」 「傻子,别吃了,走了。」 「哦。」荆郁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碟子碟子,走到了苏陌身旁,「兰君,我们去哪啊?」 苏陌心道:「去见你未来的王妃。」 但给他他自然不会蠢到说出来,「带你去见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闻言,乐童惊诧的看着他家王妃,「奴方才并未说过来人是男是女,王妃怎知这来人是个姑娘的?」 额…… 大意了大意了,不过好在乐童是自己人,小傻子如今也没恢復,好忽悠,「本王妃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可他却没留意到背后的小傻子眸光之下一闪而逝的波动。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他小跑着走上前拉住了苏陌的衣角,满脸无辜天真的眨着眼看着苏陌问道:「那她有兰君好看有兰君漂亮吗?」 苏陌显然没想到会被一个傻子套路,也没意识到这番话中的玄机,只听他道:「自然是比我好看比我漂亮的,待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毕竟人家可是女主而他只是个炮灰,哪有炮灰比女主还漂亮的道理? 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漂亮好看个鬼啊! 穿过小院,苏陌一行人来到了大堂,只见大堂左侧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边则站着两名侍女。 许是听到脚步声,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眼神投到了苏陌身后的荆郁身上。 像是做过最后的确定之类的,女人眼神里藏不住的欣喜,「郁哥哥!」 待女人走近了苏陌才细细的打量了起来,只见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般精緻灵动的大眼睛,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扣人心魂。 果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好是好看,就是性子太急了些,每走两步就要被脚下的裙摆绊一下,明显是穿不惯这种曳地裙。 会以此番打扮来此,恐怕是为了能在郁王面前留个好印象,只可惜小傻子如今还没恢復,怕是暂时还有些欣赏不了。 见荆郁不答,南宫离又喊了一遍:「郁哥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荆郁往苏陌身后顿了顿,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兰君。」 苏陌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王爷别怕。」 说完才把眼神又放到了南宫离身上,「不知姑娘是?」 南宫离也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之前从未亲眼见过,只是听说,如今亲眼一瞧……一个大男人竟也生的这般娇魅,这倒是她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虽说极其不情愿,但为了能在郁哥哥面前留个好印象她还是欠了欠身,「南宫离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苏陌点头,「原来是南宫少主,本宫常听王爷提起过你。」 少女的心思藏不住,一听到此,南宫离眼里止不住的放光,「真的吗,郁哥哥真的同你提起过我吗?」 苏陌笑了笑,小傻子如今尚未恢復,如何会提起,只是这南宫离对他的敌意太过明显,显然是把他当情敌了,他一个炮灰,可不想一来就被女主针对。 「嗯,不知南宫少主此行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若有本宫帮得上忙的地方本宫一定尽力而为。」 南宫离眯了眯眼,虽说心里舒爽了不少,但对苏陌的戒备还是没有松懈下来,她毫不避讳道:「我此行只为郁哥哥而来。」 苏陌轻笑,「原来如此,那本宫一会让下人收拾一间上好的屋子出来,南宫少主经管安心住下便是。」 南宫离对此很是诧异,她本来以为需要用些手段才能顺利入府的,可想不到却是这般顺利。 这叶兰君怎的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她本来是想找个机会替郁哥哥除掉此人的,但…… 传闻中的叶兰君荒淫无度,奢靡至极,终日沉迷酒色,一个不顺眼就喊打喊杀,据说死在他手上,床上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可眼前这人,不仅说话语气温柔竟还这般大度善解人意,这倒让她有点下不去手了。 她剑下只杀奸逆,而眼前的人…… 可有句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此人到底品行如何,待她再观察几日就知道了。 第18章 你不要我了吗? 既人家女主都说了此番前来是为了人家的「郁哥哥」的, 那他自然也不会那么不得趣。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南宫离就先说话了。 「我此番前来,除了来探望郁哥哥之外,还是为了郁哥哥的病情而来」, 她顿了顿缓缓道:「这些年, 我努力钻习,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治好郁哥哥的病, 不知王妃可否给我个机会, 让我一试。」 「既是为王爷治病, 本宫岂有不给之礼?」苏陌顿了顿,微微一笑, 「那王爷以后就麻烦南宫姑娘了, 若有什么需要本宫配合的地方,南宫姑娘尽管说便是, 还望南宫姑娘一定要治好王爷的病。」 南宫离眼底闪过一丝傲色, 「我与郁哥哥是旧识, 就是王妃不说,我也会竭尽全力治好郁哥哥的病的。」 第38页 苏陌眸子微动,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便有劳南宫姑娘了, 南宫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府里的下人便是。」 苏陌自以为投诚意味很明显了,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如此,南宫离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倒更希望叶兰君能如传言中那般恶劣, 如真是那样她解决起来也容易, 倒也不是此人真的非死不可, 只是此人若不死, 那她就没法坐上王妃之位, 就没法长长久久的陪在郁哥哥身边…… 不过…… 一切还是得问过郁哥哥才行,她可不信郁哥哥真的会如传言中那般痴傻了。 思及此,她眸色微动,把眼神放到了苏陌身上,微微欠了欠身,「吩咐不敢,只是南阳宫素来有规矩,施针诊脉是只能有我南阳宫的弟子在场,此乃我南阳宫先祖定下的,南宫离不敢违背,还望王妃见谅。」 「无妨。」苏陌笑了笑,对着身边的乐童吩咐道「去给南宫姑娘收拾间屋子出来,挑个安适点的,吩咐下去,没有南宫姑娘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乐童拢了拢手,微微躬身,「是,奴这就差人去收拾房间。」 「嗯,去吧。」苏陌说完看向了南宫离,「南宫姑娘你看如此行吗?」 南宫离愣愣的点了点头,来时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会这般容易。 这叶兰君怎的……都不按常理出牌? 她自己都觉得她提的要求有点过分了,什么施针不能有外人在场,不过是她瞎编的,怎的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种鬼话都信? 人家男女主相认叙旧,他一个炮灰王妃,自然是哪凉快哪待着去了,只是小傻子此时却不听话了,非要跟着苏陌走,说都说不动,硬是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 这可把一旁的南宫离看急眼了,她可是知道实情的,郁哥哥压根不是真的傻,可郁哥哥这是…… 这是在做什么? 莫不是郁哥哥真的对这叶兰君…… 不自觉的,她又往苏陌身上看了眼,又想起昨日那臭丫头的话,心里不由得警铃大作了起来。 只见她提起裙摆,两步化作一步三下两下就到了荆郁面前,「郁哥哥,是我啊,我是阿离,郁哥哥不记得我了吗?」 「兰君。」小傻子似乎被吓到了,藏得更深了,就差整个人都扑倒苏陌怀中了,「兰君,你不要我了吗?」 不知为何,苏陌听的心口微微一动,就像被小猫挠了一般,痒痒的。 「没有,南宫姑娘是来给王爷治病的,你乖乖的,听话,我晚上陪你去放风筝。」 「真的吗?」荆郁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苏陌,似乎不怎么相信,生怕苏陌真的会不要他了似的,重复问道:「兰君你真的没有不想要我吗?」 苏陌点头,却没有向往日一般伸手过去揉小傻子的脑袋,只道:「真的。」 许是预想中的触感没有到来,小傻子凑进了些,竟自己把脑袋凑到啦苏陌面前。 一旁的南宫离简直听傻了眼也看傻了也,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耳根有些微微发烫,郁哥哥到底在干什么啊! 就连苏陌也怔愣了一秒,这傻子真是southwind……真是不会看势头。 他从前会那般也只是因为他觉得荆郁跟他家以前养的那只小黑很像罢了,都是给了点阳光就灿烂急着讨赏要奖励的那种,恰巧他发现荆郁和他家小黑一样,都喜欢被摸脑袋。 只是如今人家女主在这里呢,他敢摸吗? 再说了日后若小傻子恢復后想起来自己曾在自己心仪的女主面前做出这种蠢事,不得把他活剐了啊。 许是头顶半天没传来动静,小傻子把头凑的更近了,整个脑袋都贴到了苏陌胸前,嘴里还可怜巴巴的咿咿呀呀着:「兰君……」 南宫离瞪大了眼睛,把眼神投向了苏陌,眼里满是疑惑不解,「郁哥哥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咳……」苏陌咳了一声,无力的捏了捏眉心,「王爷他尚在病中,故而在行为上有时候难免有些……让南宫姑娘见笑了。」 「兰君……」 胸前的脑袋还在蹭着,而且听着这语气,他再不摸,小傻子下一秒就该哭唧唧了。 苏陌嘆了口气,一如往日般抚上了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安抚了起来,「王爷听话,晚些我让流萤和乐童带王爷去听戏曲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听戏曲了,兰君你每次都不去,我也不要去了。」 苏陌轻笑,小傻子竟然还学会讨价还价了,「那王爷想如何啊?」 「我要兰君陪我玩有趣的游戏。」想到什么,小傻子语气中竟然多了几分埋怨,「兰君你每次都骗我,一次都不跟我玩。」 额……这…… 苏陌怎么也想不到小傻子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事,得亏女主不知道小傻子说的有趣的事是什么事,不然他真的是…… 「游戏。」南宫离常年在江湖中行走,一听到游戏两个字,眸光亮了亮,终于有一句她能插得上话的了,伦游戏,没人比她会玩的还多的了,「郁哥哥想玩什么游戏?我可以陪郁哥哥玩啊!」 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苏陌咳了一声刚想开口没想到却被小傻子给抢先了。 「我才不要和你玩呢,流萤说有趣的事情只能和和……」 「行了」苏陌适时打断,「南宫姑娘远道而来是给王爷治病的,王爷不得这般无礼。」 第39页 荆郁拉着苏陌衣角的手送了送,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把眼神投向了苏陌,「兰君……」 这是又被吓到了。 苏陌嘆了口气,下意识放柔了语气,「没骂你,昨日王爷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不把病治好如何帮我报仇?」 小傻子一听,似乎觉得很有道理,缓缓送来了苏陌的衣角,乖乖的点了点头,「好,我听兰君的。」 此时刚好收拾好屋子的乐童回来復命了,苏陌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小傻子的背,「去吧,要乖乖听话不得再对南宫姑娘无礼了知道吗?」 荆郁看了苏陌,有些委屈的点着头,「嗯。」 苏陌轻笑,看了眼南宫离:「南宫姑娘,王爷就拜託你了。」 南宫离明显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啊……哦……好,王妃放心,我一定尽力,治好郁哥哥的病。」她还在想方才郁哥哥说的游戏是什么。 她从前认识的郁哥哥做事洒脱利落雷厉风行,平日里更是惜字如金能不说就不说,可如今的郁哥哥…… 莫不是真的傻了不成? 若不是傻了……那便是疯了,不然怎的会做出那种奇奇怪怪的动作,还……还撒娇。 南宫离越想越觉得惊悚,没错,是惊悚,她觉得郁哥哥一定是撞邪了。 不过……郁哥哥好像还从来没有像方才般软甜细语的同她说过话呢…… 南宫离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路上几次想开口问荆郁方才为何那样,却在看到引路的小厮时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直到房门关上,她才对着随行的两名侍女说道:「你们在门口守着,我有话要同郁王说。」 两名侍女抱了抱拳,微微躬身,「是,少主放心,没少主的命令,属下们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的。」 南宫离点头,随着荆郁进了里屋。 眼下四下无人,她问出了方才一只没问出口的疑问,「郁哥哥,你方才为何……」 屋内只有两人,荆郁也不再装了,径直走到了正中央的软榻上,慵懒的坐了下去,只见他眉宇微蹙,俊魅孤傲的脸庞上微微透着一丝烦躁,「好好的南阳宫不待,你跑来我郁王府做什么?」 前后比对差异太大,让她本来就不平衡的心里更加的郁闷堵塞了,若是换做旁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早就鞭子伺候了,可这人是她的郁哥哥,她只觉得有些委屈。 「郁哥哥你这么凶做什么?」南宫离委屈巴巴解释道「是父亲让我来助郁哥哥一臂之力的。」 闻言,只见荆郁眉宇间的烦躁之色微微散了些,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南老宫主近来可还安好?」 南宫离点头,「嗯,父亲一切安好,就是一直惦念着郁哥哥,怕郁哥哥再受那昏君的欺负,还有,这马上又是月圆之夜了,父亲很是担心郁哥哥的病,故才……」 「当然,也不全是父亲的意思,我也希望郁哥哥能尽快好起来。」 「好起来?」荆郁冷笑,「北疆蛊毒,一但被种下每逢月圆之夜,蛊虫便会在宿主体内甦醒,万蛊噬心,直到第五次毒发,宿主身亡,蛊虫消失。」 「我知道呀,但我不是说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吗?郁哥哥你记性真差。」她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瓶子,递到了荆郁面前,「挪,我做到了。」 荆郁眉宇动了动,看了眼眼前的小瓶子并没有伸手去接,「什么东西?」 「当然是灵噬蛊的解药啊,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四处游走江湖是为什么?」 荆郁低嗤一笑,接过南宫离手中的小瓶子,竟没有半分喜色,就仿佛即将再次遭受万蛊噬心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了解药又如何?」 他语气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这世间……本王早就活腻也看腻了,觉得甚是无趣,待大仇得报,本王也还还一还自己欠下的债了。」 南宫离一听这话,立马急了,「郁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伯父伯母若在天有灵看到郁哥哥你如此该多难受啊,他们甚至不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还在的同昏君抵抗周旋,也要为你争取一线生机,他们如此用心良苦,不是为了让你復仇,而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的,我理解你身为人子报仇心切,但大仇得报之后呢?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荆郁微微怔了怔,片刻后他自嘲的笑了笑,「替自己打算?身上背负着那么多条无辜的亡魂,你告诉本王,本王还有何颜面替自己打算?」 南宫离道:「正因如此郁哥哥你才更应好好活着啊,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你难道是为了要看你万蛊噬心而死的吗?」 「况且……况且郁哥哥你还没有娶我呢,郁哥哥你不能说过说话不算数。」 荆郁眉宇微蹙,「本王何时说过要娶你了?」 南宫离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郁哥哥你说过的,你不止说过,还给我写过婚书的。」她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信笺,拆了开来,递给了荆郁,「挪,郁哥哥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你的字迹。」 荆郁疑狐着接过信笺,打开看了眼,信笺上的字迹还略显青涩,所谓的婚书也只是一张看起来久远,边沿都还有些参差不齐,很明显是被人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宣纸,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将来我要娶阿离为妻,让阿离做我的王妃]。 第40页 竟还真是他的字迹。 「看吧。」南宫离略微得意道:「这是郁哥哥的字迹没错吧?」 荆郁没什么波动,「幼时之言如何能作数,更何况本王如今都有王妃了还再如何娶你做王妃?」 南宫离这才想起来方才荆郁在那叶兰君面前的模样,想到什么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郁哥哥你不会……不会真的对那叶兰君……」 荆郁道:「无关其他,本王只是就事论事。」 南宫离自然不信,「是吗?那你方才在叶兰君面前为何……为何要那样?」 荆郁一脸坦然,「本王只是觉得有趣。」 觉得有趣那不就是喜欢吗? 南宫离一下子委屈了起来,她竟还比不过一个男人吗? 「郁哥哥的意思是我不够有趣所以才不喜欢我才不愿意娶我的吗?」 荆郁眉宇微挑,指尖在桌案上不紧不慢的敲打着,「就那么想让我娶你?即使是嫁过来只能做小你也愿意?」 「不,我想做郁哥哥的王妃。」 荆郁低笑,挑了挑眉,「哦?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本王的王妃。」 南宫离也不隐瞒,直接道:「我原先是打算找机会替郁哥哥除掉叶兰君的,据我调查,这叶兰君之前在大梁经常仗着皇家身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而且……而且这叶兰君还与大梁镇北侯之子秦墨藕断丝连牵扯不断,他配不上郁哥哥。」 荆郁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寒意,「嗯,然后呢,继续。」 「但方才我发现这叶兰君与传言中不太一样,所以我又改变了主意,想再观察几日。」 「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南宫离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荆郁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冰冷道:「不是想做我的王妃吗?杀了他你才有机会不是吗?」 「郁哥哥你……你这是何意?」南宫离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是他对你不好吗?」 见眼前的人似乎真的没那意思,荆郁才收回了眼神,「那倒没有,本王不过是给你提个建议罢了。」 「郁哥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南宫离不可置信的看着荆郁,「我是很想当郁哥哥的王妃,可也不能因此就乱杀无辜啊。」 荆郁冷哼了一声,「没有那种想法最好,他身子弱得很,你没事别去打扰他,本王还没玩够呢,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还有,这如今都多大了,别老是郁哥哥郁哥哥的,像什么样子!」 讲了这半天她算是听你出来了,合着郁哥哥是在试探她会不会对叶兰君下手啊。 什么还没玩够什么只是觉得有趣,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明说是会死吗,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她倒也不是真的非要嫁给荆郁不可,只是荆郁如今身上这灵噬蛊是因为她才…… 这些年来她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若当时她能不那么贪玩,郁哥哥是不是就能避开那场祸事,是不是就不用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是不是就不用…… 见南宫离脸色不太好,荆郁以为是他把话说中了,送了松口,「行了,你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不是要给本王看病吗?来吧,让本王看看这些年你的医术长进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陪我走到这里的小天使,抱歉昨天还是没能如约更新,今天照旧,留评的小天使红包感谢,下本开《对仙尊始乱终弃后》文,文案如下,感兴趣的小天使帮忙点个收藏呀,大大在这里鞠躬感谢了! ★s气十足师尊攻&外冷内热徒弟受★ ===尘雪玄芜仙尊顾玄君,天姿神赋,风采卓然,却被一个小叫乞丐给甩了。 那年,顾玄君下山除祟,捡到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小乞丐洗干净后出奇的漂亮,让一向寡慾的玄芜仙尊迷了眼。 确定心意,锁定猎物,展开攻势,小乞丐很快便沦陷了。 然就在他决定把小乞丐带回家时,一觉醒来,身边早已人去枕凉。 三年后,当初甩了他的小叫花子改名换姓要入他门下。 他本无意纠缠,但送上门的猎物,不做点什么岂不可惜? 玄芜仙尊藏在身后的长剑蠢蠢欲动。 只是看到小叫花子湿润的眼眶,他终究没狠下心来,只不咸不淡地说:「还来做什么?不怕我一剑结果了你?」 顾玄君的语气分明很兇,但却让洛笙却听红了眼眶,他强忍哭腔:「不怕,我是来求仙尊再捡一次的。」 第19章 哦豁,被发现了 近日, 坊间都在传,这郁王府来了位女神,女神医明眸皓齿倾国倾城, 乃南阳宫的小少主。 南阳一派世代行医, 这小少主又是南老宫主唯一的宝贝女儿, 自小习医, 又继承了南老宫主的衣钵, 医术自是不用说的, 看来这郁王的病怕是不日便会好了! 只是说起来这郁王的痴傻症并非天生,如今一但恢復, 这北晋, 怕是就要变天了! 众人都只是猜测,可苏陌确实知道的, 小傻子的病是一定会好的, 而且如果按照原着剧情走的话, 他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 虽说他没有像原主那般磕碜虐待男主,但这些日子他也确实没少使唤人家, 而且他这身份…… 只要有他在的一日,女主就没法顺利上位, 人, 且他这男妃的身份,对于男主来说终归是耻辱的,他不敢保证回復后的小傻会不会对他下手。 第41页 他不怕死, 但他怕疼啊, 五马分尸…… 想想都可怕, 所以…… 他决定趁现在小傻子还没恢復,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反正天大地大, 总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吧,只是他若走了,那乐童…… 苏陌抬眸看了眼正在细心为他整理衣襟的乐童开始犯起了难。 午时的阳光温暖惬意,满池的秋色伴着轻风送来阵阵莲藕芳香,甚是撩人心炫,可苏陌却没有什么兴致欣赏。 晓是秋色再美,也遮不住他眉宇间的愁容。 「王妃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一旁的乐童边说着边将怀中抱着的鹤氅,动作轻缓的盖到了斜靠在躺椅上的苏陌身上:「奴看王妃近日来唉嘆连连,王妃可是遇到什么难解之事了?」 苏陌拉了拉身前的鹤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自穿过来,就属乐童和小傻子对他最好了,小傻子日后有女主,而且还坐拥帝位,他一点都不担心,可乐童…… 他一走乐童必死无疑,与其如此,倒不如…… 想到什么苏陌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他才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向了乐童,招了招手,「来,过来,本宫问你件事。」 乐童双手并至胸前,缓缓走过去,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王妃有什么事,只管问便是,奴一定知无不言。」 苏陌抿了抿唇,片刻后才开口道:「不必紧张,就当是闲聊。」 「本宫问你,假使本宫如今要去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你可还愿意一直追随本宫,无需有顾虑,你只管如实回答便是。」 乐童并未去深究苏陌这番话其中的寓意,只道:「奴这条命都是王妃捡回来的,无论危险与否,奴都愿意一直追随王妃,王妃若有什么事需要奴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苏陌道轻笑,「本宫不是那个意思,就你这小身板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能替本宫做什么?」 「那王妃……」 苏陌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看着满池的秋色微微嘆了口气,「既你都如此说了,那本宫也就不瞒你了,郁王不日便会恢復,届时朝廷大乱,整个北晋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昏君被斩,郁王称帝,而你我……」 「都将沦为这场祸事的牺牲品。」 乐童听完略显呆滞,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还未发生的事说的这般肯定,但出奇的,他信了这番话。 就像昨日,他分明不曾说过来人是男是女,可王妃却能肯定的说出来人是个女子。 乐童自小混迹各种鱼龙混杂的场所,比一般人要会看脸色知进退一点,虽然心里疑惑,他还是一如既往秉持着只听不问的原则,他的命都是王妃捡回来的,能活到至今,过上几天好日子都还是託了王妃的福呢,他知足了,「那王妃是想如何呢?」 苏陌眉宇微挑,「你不问本宫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不觉得奇怪?」 不是他大惊小怪,乐童的反应太反常了,压根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乐童不卑不亢,语气平淡道:「觉不觉得不重要,奴只知道,王妃做事有王妃的决断和理由,奴只需听王妃吩咐就是。」 苏陌点头,惊诧之余对乐童又多了几分赞赏,「如此甚好,即日起你便着手收拾些轻盈易带值钱的东西,找机会寄放到府外去,不用太多,够做盘缠即可。」 乐童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王妃是要……」 苏陌挑眉轻笑,「怎么?怕了?」 乐童摇了摇头,「不怕,王妃都不怕奴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王妃您自幼生于内围长于明廷,外头世道险乱,王妃您如今身子骨又弱,如何过得那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 苏陌微微一笑,眸中满是淡然,「本宫这身子,还指不定能活到什么时候呢,本宫不怕死,只是本宫生来怕疼,受不得那砍头分尸之痛,且本宫充其量不过是昏君用来羞辱郁王的玩物,不在了没人会大肆寻找的,外头日子虽可能不如这里,却也不用再每日提心弔胆,也免去了被无辜捲入沦为牺牲品,岂不自在?」 乐童道:「王妃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王妃您只是身子骨弱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您怎能……且您乃堂堂郁王妃,谁敢砍您的头?」 苏陌嗤笑,「怎么没有,你且想想,本宫这身份如今不上不上的,待郁王恢復,却发现自己取了个男人当王妃,沦为了整个北晋的笑柄,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本宫?」 「王妃你是说……」乐童眸子微微一转,眼里略有些不茬,「可王妃你待王爷如此之好,府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且王爷那么听王妃的话,应当不会……香」 苏陌低声冷笑,「听话的那是傻子,不是郁王,你且照本宫吩咐的去做便是,其他的你不用管。」 乐童嘆了口气,「奴知道了,只是王妃您整日如此忧思,病如何能好?」 苏陌轻笑了一声,「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 另一边,斓月阁内,荆郁脸色微变,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嗯,你继续说。」 暗卫抱了抱拳,继续道:「王妃说若继续留在府内,他可能会……会被砍头分尸性命不保,所以……」 荆郁喉结动了动,「所以什么?」 「所以王妃想……」暗卫靠着自家主子越来越黑的脸色有些吞吐道:「王妃让他的贴身随侍即日起着手准备些轻盈值钱的东西,先……找找机会寄放到府外,以作盘缠。」 第42页 听着暗卫的汇报,荆郁脸色越来越黑,「他想逃跑?」 暗卫赶忙抱拳,「这王妃倒还不曾说过。」 「不曾说过……」荆郁声音越来越冷,「都开始准备盘缠了还不是想逃跑吗?要走就走,有多远滚多远,何必寻那么多藉口?如今放眼这整个北晋,除非本王默许,不然有谁敢砍他的头?」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了,就连外头守着的侍女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幸好如今府中全是王爷的人,不然只怕他们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暗卫抬眸看了眼正前方坐着的荆郁,咳了一声,道:「王妃说的那人就是主子。」 荆郁俊眉微拧,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说的那人就是本王?」 「王妃说他不怕死,但他怕疼,他说主子日后会……」 回味过来,荆郁满是不可置信,「他是有什么毛病吗?本王又不是闲得慌没事砍他脑袋作甚?还分尸……他是不是有毛病?本王何时说过这话?」 暗卫暗自叫苦,他哪里会知道主子们的爱恨情仇啊,他只是个传信的工具人,他只想早点报告完回去继续当他的杀手,比起听墙角,他更喜欢刀口舔血的生活。 「王妃还说,说主子您不日便会恢復,届时朝廷大乱,整个北晋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说……说您会称帝,主子,您说王妃他会不会是……」 暗卫的那句会不会是失心疯又发作了还未说话就被荆郁打断了。 「他真是这般说的?」荆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双手抱拳单漆跪地的暗卫,「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本王眼里可容不得一定一点的沙子,若让本王发现你在胡口乱驺,本王的规矩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暗卫满腔苦水没地方诉,王妃确实是这般说的啊,跟随阁主这么多年,他为阁主出生入死毫无怨言,可不想有朝一日竟会沦落至此,干起偷听别人墙角的事来,这也就不说了,还要被主子怀疑。 「属下不敢,王妃确实是这么说的,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捏造,属下必遭五雷轰顶。」 荆郁眉宇微挑,「罢了,谅你也没那胆子,本王信你便是,王妃可还说了其他的什么?」 暗卫松了口气,抱拳,「回主子,王妃不曾说过其他的了。」 点头,挥了挥手,「你且回去继续盯着,还有今日所闻所见……」 还不等荆郁说完,暗卫赶忙道:「主子放心,暗夜阁的规矩属下一直牢记于心,一刻都不曾忘记过。」 荆郁道:「嗯,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务必第一时间前来向本王汇报。」 第20章 被傻子偷亲了。 下定决心要开熘后, 苏陌便开始在心里盘算起了出府后的生活。 他一个现代人,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又有乐童这么个好帮手, 根本不愁生存不下去, 首要的就是制定好开熘路线, 都中肯定是不能呆了, 虽说见过他面貌的人极少, 但就原主这张脸, 留在都中迟早会被发现。 既然有心要走,那自然是走的越远越好, 最好是能找个僻静的乡下, 既利于养病,也可以防止被人发现, 一举两得。 只是他们得加快速度了, 如今女主已经主进府中了, 小傻子保不齐明天就恢復了也说不一定,他可不想被人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只是想起傻子, 苏陌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说到底怎么也相处了那么些时日, 小傻子又这般乖巧听话, 想到日后身边突然没这么个人了,还怪不适应的。 也不知道他走后小傻子该是怎样一番哭闹,不过好在如今女主来了, 有女主的陪伴, 相信小傻子很快便会慢慢减去对他的那份依赖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所感应还是怎的, 这几日小傻子尤其的粘人, 还时不时的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就像此刻, 小傻子那股粘人劲又上来了,这几日因为女主来了,苏陌都是睡在别院的,为的就是防止女主误会,可小傻子偏反其道而行之,早些时候答应的好好的,半夜又偷偷爬上他床了。 一次两次,次次如此,怎么说都说不听,你一大声点吧,他就说你凶他骂他,讨厌他,说着说着那句金句又出来了。 就如此刻。 「兰君,你不要我了吗?」说着还可怜巴巴的跪坐在床边哭了起来,「兰君,你理理我,我以后会听话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苏陌心口微微一动,突然被刺了一下,无奈的从床上坐起了身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傻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怎么还是记不住?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里是王爷的家,你不需要听任何人的,包括我,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可是……可是这几天兰君你都不理我,也不要我和你睡了,我一个人害怕。」 小傻子很爱哭,苏陌一直知道,但这几日小傻子哭的似乎有点多了。 他知道荆郁一直很依赖他,却不知道荆郁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这两天他只是想提前调和一下,想让小傻子早些适应,所以才有意无意冷了些,可没想到小傻子反应会这般强烈,好好的女主不粘反而缠上他了。 苏陌嘆息扶额,一如往日语重心长的哄了一番,可今日小傻子也不知是学聪明了还是怎的,以前那套招数完全不顶用了。 第43页 小傻子说什么也不肯回去睡,苏陌下意识的想哄,但想到过几日就要走了,如此只会加重小傻子对他的依赖,狠了狠心,加重了语气,「你去不去。」 今天的小傻子今天好像跟他槓上了,居然还回起了嘴来。 「我不去,流萤说娘子应该和相公一起睡。」 娘子……娘子个鸡毛啊,苏陌也有些气了,他这都是为了谁啊,其实若能维持现状就这样生活下去,他也很乐意留意府里生活,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日衣食无忧不愁吃穿的,谁会喜欢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啊,只是…… 想到原主那惨烈的死状,苏陌又狠了狠心,「流萤说什么你就听啊,她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懂什么是娘子吗?还有你,傻也就不说了,还这么没眼力见,看不出来我很烦你吗,老是眼巴巴的凑上来做什么,受虐狂吗?」 「你……」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再哭就滚出去。」 许是从来没被这么骂过,小傻子略显怔愣,明明一副收到惊吓的样子却还是把手伸向了苏陌的衣角,倒是没有哭了,但眼泪还是在大滴大滴的顺着眼角滑落,想哭却又不敢哭,看上去委屈极了「兰君……」 苏陌喉结微微滚动,小傻子的眼泪滴滴落下烫的他心口发疼,一股气堵在嗓,卡的难受,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终究还是见不得小傻子如此。 「行了,不哭了。」苏陌伸出手边抚去他脸上的泪珠边哄孩子般安慰道:「好了,不骂你了,别哭了。」 许是终于等到了预想之中的触感,小傻子反倒放生哭了起来,一头扎进了苏的怀抱越发伤心的哭了起来。 「兰君……你别丢下我,我会很听话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兰君……」 苏陌突然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过了这么多年,除了母亲离开那会,父亲去世时,他便再没有哭过了,可今日,他居然因为一个傻子的几句话差点飙泪了。 荆郁的眼泪像不值钱般,大颗大颗的顺着他的的肩膀滑落,下巴抵在苏的肩头上伤心的起来,边哭还边哽咽道:「兰君,你不要……不要烦我好不好,兰君你别生气,我以后不烦你了,我回……我回去睡,兰君不要不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治病的,等我病治好了,聪明了,我再来找兰君,」 苏陌吐了气,闭了闭眼,喉结微微滚动,这傻子真是的…… 走都不让他走的心安。 「好了,不哭了哈。」苏陌终究还是没忍住遵循自己的本心安慰了起来,「没烦你,别哭了,再哭我可真就不理你了。」 小傻子向来心思纯粹,一听这话,立马开心了起来,靠在苏陌肩头的脑袋换了个方向,整个脑袋都扑到了苏陌的怀中,两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毛茸茸的大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蹭着:「真的吗,兰君真的没有讨厌我,没有烦我吗?」 苏陌被蹭的有些痒,轻轻的拍着小傻子的背,「没有,时间不早了睡吧。」 可荆郁却死死的抱着苏陌的腰不放,任凭苏陌怎么推都推不动。 嗯? 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用力又怕小傻子再哭,推了两下推不动后,苏陌就没再推了,而是揉了揉荆郁的脑袋,轻声问道:「怎么了?那么大个人了还撒娇啊。」 荆郁摇头,埋在苏陌胸口的脸微微挪开了些,自下而上抬眸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苏陌,「流萤说是因为我傻不会玩有趣的游戏兰君才不理我的,兰君,流萤说的是真的吗?」 苏陌失笑,难得的作噁心上头,「这流萤还真是什么都说,那她既然说了,有没有教教你啊?」 荆郁摇头,眉宇微蹙,「没有,她不肯教我,不过她跟我说了。」 苏陌眉宇微动,「说了什么?」 难不成不能教却用口述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流萤,可真是不得了! 荆郁点头,松开了环在苏腰间的双手,「流萤说……」 还不等苏陌反应,脸上就传来了一阵湿湿的触感,他…… 他刚才是被偷亲了吗? 偏小傻子一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模样,还略有些洋洋得意道:「兰君,我都学会了,这几日流萤给我送来了好多小本本,我都学会了,兰君你这次可不能再不理我了。」 苏陌咳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摸了摸方才被偷亲过的地方,上辈子他一心忙于工作,别说男人了,活了二十八年女朋友他都没交过,没有比对,也就不知道与人亲吻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向来感情木头的苏陌并没有意识,小傻子的唇碰到他的脸颊的时候他的心跳明显比平常要快了许多。 只是亲了不够,似乎是想真的证明自己学会了,小傻子边说着边动起了手来,「兰君你不信吗?我真的学会了。」他说着伸手便要往去扒苏陌的衣服。 苏陌赶紧打开了伸到自己面前的爪爪,「傻子,小小年色心到不小啊,还学会看小本本了,以后不许看了知道吗?」 「问你话呢,知道了吗?」 荆郁低头,没有答应,只道:「可是我不看的话兰君就不理我。」 「谁跟你说……」说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这傻子方才好像说过流萤说了什么什么的,苏嘆了口气,流萤流萤,每次都是流萤,看来他得找时间好好会会这流萤了。 第44页 不过一想到小傻子还会看小本本,苏陌又不禁觉得好笑。 「傻子,小本本好看吗?」 荆郁眉宇微皱,咬了咬咬唇,「不好看,画本上的人他们都不穿衣服,羞羞。」 苏陌失笑:「那你怎么还看?」 「嗯,流萤说……」 「停,别再流萤说了,大晚上的,傻子,该睡了。」 小傻子看了眼床榻,小心翼翼的把眼神投向了苏陌,「兰君,我可以同你一起睡了。」 苏陌轻笑,自顾自侧着身躺了下去,「你想回去睡也行。」 一听这话,小傻子两眼放光,忙不熘的也跟着躺了下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着道:「我不回去,我要和兰君一起睡。」 说着还手放到了苏陌腰间,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背后蹭着,一副小狗向主人讨欢的模样。 苏陌身子僵了僵,略微施几拍打了下缠在自己腰间的那只爪爪,「手松开。」 「我不,我要挨着……」 「松开。」 「哦。」 只是没多时,那只爪爪又伸了过来,苏陌嘆了口气,有些困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妥协的同时,身后之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第21章 开熘被逮住了 因为确定要离开了, 所以这几日苏陌总是有意无意的给荆郁和女主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原本是想着等荆郁试着学会依赖女主再走,他也好放心些, 可就在昨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昨日晌午他闲来无事, 前几日又听乐童说过, 王府后院的紫藤花开的不错, 想起来就要走了, 却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这郁王府, 左右也无事可做,他便突发奇想的到后院转了转。 可没想到, 这一转还给他转出了大事情来。 由于当时离得太远, 他听不到远处的人在交谈什么,但却看出了正在谈话的人是谁。 那不就是小傻和小傻口中的流萤吗? 若说两人是在聊什么本本的事他是不信的, 毕竟没人会在聊本本的时候还一边聊一边行礼, 而且行的那礼, 可不是侍女之礼,还有流萤穿的, 也压根不是什么侍女服。 手中还拿着鞭子,就那行的礼数来看, 明显是在汇报着什么, 刚好他想起来前几日想找流萤那丫头好好聊聊,却被告知流萤家中有事,这几日告假了, 这天下哪么巧的事? 明明恢復了却还在继续装着傻, 其居心他不敢猜测, 昨夜强忍镇定睡了一夜已是极限, 今日不跑更待何时? 如今小傻子显然已经恢復, 白天跑不现实,所以只能晚上。 但可怕的是这郁王明明都恢復了,还总是兰君兰君的缠着他,他听的是寒毛都竖起来了,好熬歹熬终于撑到了后半夜。 听着身边传来的唿吸声,苏陌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好鞋袜后,回头看了眼正安静入睡的荆郁,片刻后收回眼神,转身出了门。 他来到后院时乐童早已等候多时了,见苏陌终于来了,他习惯性行了行李,「王妃。」 苏陌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 他们的计划时从王府后门走的,因为王府后门晚上没人看守,也鲜少有人经过,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 可当们打开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苏陌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不是……」 乐童却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站到了苏陌面前,走到荆郁面前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王爷恕罪,王妃近日来身子不好,奴听府中的下人说,子时到寺中祭拜菩萨会格外灵验,所以就把这事与王妃说了,王妃求病心切,这才听了奴的话,不想却扰了王爷休息,还请王爷恕罪,一切都是奴不对,还请王爷责罚!」 不想荆郁却并未理会乐童的话,而是把眼神放到了苏陌身上,说着还过来拉住了苏陌的衣角,「兰君你这是要去哪啊,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走的吗,你又骗我。」 苏陌轻轻的抽了抽袖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乐童不是说了吗,我身子不好,去拜菩萨的。」 荆也不纠结五次,只是道:「哦,那兰君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不敢睡。」 这装的,他差点都信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看不出荆郁是装的。 就这演技,放到现代,一定是影帝级别的人物了。 不过既然荆郁不动手,也没拆穿他,说明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这普陀寺怕是去不成了。 也得亏乐童才想得出来,虽然听着有些蹩脚,但能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想出这么一套出来,说实话,也挺不容易的。 这熘肯定是熘不掉了,至少今夜是走不掉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先看看荆郁到底要做什 「明日吧。」他道:「大晚上的人太多了,扰了人家高僧清修不好,明日再去吧。」 荆郁也很配合,「嗯,兰君说的都对,那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苏陌点头,看了眼乐童,「你先回去。」 乐童看向苏陌,眼里满是担忧,「王妃……」 「回去。」苏陌不容置疑道。 苏陌说完随着荆郁回了别院。 方才是碍于在院外不好说话,毕竟大晚上的在他不想引来围观,回到别院后苏陌也不揣着了,直接开门见山道:「王爷既已恢復,又何必再装呢。」 第45页 荆郁嘴角漏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兰君,你怎么了,我没有装啊,兰君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 苏陌冷笑,喜欢个鸡毛啊! 明明都恢復了还搁这里装,就如今来看,这傢伙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復的了。 「你不用装了,你与流昨日在后院谈话我都看到了。」 荆郁失笑,「是吗,看到了又如何,兰君若是喜欢,我也可以一直那样啊。」 苏陌眉宇微蹙,「你莫不是有病,把人当猴耍很有意思吗?」 荆郁毫不掩饰,「确实挺有意思的,怎么,兰君不是料事如神吗,既然能猜到不久北晋朝廷会大乱,如果我没记错,你还说过,本王日后会称帝,本王很是好奇,兰君都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事啊?」 「你派人监视偷听我们讲话?」 荆郁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兰君你不是同我说过的吗,这整个王府都是我的,即是如此……又何来监视」 苏陌冷哼了一声,「哼,小人!」 荆郁不以为意,「兰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如何知道,又是如何笃定那些事一定会发生的?」 苏陌眉宇微挑,「我说了你就信?」 荆郁道:「兰君说的话,本王自是信的。」 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死的明白些。 这么想着,苏陌长长的吐了口气,缓缓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不止知道你日后会称帝,还知道你会与南宫姑娘成婚,你称帝后,她便是你的皇后,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会杀了我。」 荆郁笑了笑,不以为意,「兰君这话说的,本王怎么会杀你呢,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杀你作甚。」 苏陌冷哼了一声,自是不信荆郁的鬼话的,「你别装了,伦未来的事,我比你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都清楚了解。」 「哦?是吗?」荆郁轻笑,「那兰君不妨说说本王在你眼里究竟是怎样的人?」 苏陌一点也不适应这个样子的荆郁,故而连带着语气都带了几分敌意,「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深城,我远比你想像的还知道的多。」 「是吗。」荆郁眉宇微挑,「那既如此,兰君不如说说你的事,相比其他的事,本王对兰君的事,更为感兴趣,比如……」 「真正的叶兰君去哪了,你……又是谁?」 「你……」苏陌瞳孔微缩,看向荆郁,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怎么……」 荆郁轻笑,「怎么,就许兰君你料事如神不许本王料事如神啊?」 既然已经暴露,横竖又都是一死,苏陌干脆豁出去了,他还想在垂死挣扎一下,「我说了你会放我出府吗?」 荆郁嘴角微挑,「不会。」 片刻后他又道:「但我可以保证不会杀你,还有……本王不喜欢随便砍人脑袋的,兰君大可不必把本王想的那般坏。」 闻言苏陌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没有什么瞒着的必要了,你猜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叶兰君,不过,这具身体确实叶兰君的。」 荆郁眉宇微蹙,「兰君莫不是在逗本王不成?」 苏陌没好气道,「我逗你做什么,我有病吗,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你不信算了。」 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生气了,荆郁改了改口气,「别,本王不是不信,本王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你继续。」 苏陌道:「我原名叫苏陌,今年的话刚好二十八岁,不过也就只到二十八岁了,在我的那个世界了,我生病了,得了绝症,药石无医,撑了几个月后就死了,而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不过是我卧病在床那段日子我妹妹给我讲过一本小说,你知道什么叫小说吗?」 荆郁摇头,「不知道,闻所未闻。」 苏陌点头,「也是,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按照古代来说的话,应该叫话本,你们这个世界是我在将死之际听我妹妹讲过的一本话本,而你是话本中的男主角,南宫离则是这本话本的女主,我……也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叶兰君是话本中的一个短命炮灰,最后……也不算最后,反正就是这段时间吧,若按照原着剧情走,你会杀了我。」 荆郁听的连黑了又黑,但也找准了重点,「所以你才时时想着逃跑,才说没法报仇,说没人可以找到他们,是因为欺负你的人都在你原来的那个世界对吗?」 苏陌抬眸看向了荆郁,「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恢復了?」 荆郁微微一笑,「兰君你就这么相信那所谓的话本啊,若我说我从来都没傻过……一直都是装的,兰君你信吗?」 苏陌已经惊的舌头都打结了,「你……你说你……」 荆郁轻笑,「本王一直都是装的。」 想起之前种种,苏陌气的咬牙,「那你为何要……」 荆郁毫不避讳,「本王只是觉得有趣,一个传言中流连花丛且那般恶劣的人,竟然连本王脱件衣服都还要迴避一下。 「大婚之夜的那个游戏,本王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呢。」 一说起这个苏陌就来气,:「你还好意思提,我那么做都是为了谁啊,早知道你是装的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可你管了。」荆郁道:「不仅管了,而且还越管越多,不过话说回来,听你方才所说,本王会杀了叶兰君,且还是五马分尸,本王自问还残忍暴虐不到那种程度。」 第46页 「你且说说,本王为何会如此待他。」 苏陌冷笑,「你真的想听吗?」 荆郁道,「你且说来,本王想知道。」 苏陌挑眉,微微一笑,「那我说了你可不许拿我撒气。」 荆郁眉宇微蹙,「你说,本王保证不拿你撒气。」 「这可是你说的。」 「本王说的,你但说无妨」 「行。」苏陌点头,「那我便说了,若按照原着剧情来看,我没有意外出现的话,叶兰君还是原来的叶兰君,他就是传言中的那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故而最后他亲爹都忍受不了他了,才伙同晋帝搞了一场联姻,把他嫁给了你,我原只以为是因为你傻叶兰君才敢……」 「如今看来,你还真是了不起,竟能忍到那种程度,也就不难怪这叶兰君最后会被五马分尸了。」 荆郁眉宇越皱越深,「他对本王做了什么?」 苏陌低笑,「你真想知道?」 「想,你说。」荆郁道。 「行吧。」苏陌道:「你既然如此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若我没有意外来到这里,不出意外,按照原着剧情发展,叶兰君会在大婚之日……」 「把你……」苏陌顿了顿,一字一字往外蹦,「强,了。」 荆郁:「…………」 似是觉得还不解气他又道:「真的小皮鞭伺候的那种,完事之后还把你丢小黑屋,不给你吃饭,还天天打骂折辱你,而且还差点把你的女人也抢了。」 半响不见荆郁开口,苏陌问道:「怎么?吓到了?还是不信?」 荆郁摇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本王信,因为那时候,为了报仇,本王什么都能忍,大婚之夜那晚,你说要玩游戏的时候,本王以为你说的游戏是……那时本王曾想过动手杀了你,但想到身上背负的责任,本王忍了,哪怕是像你说的那般被……为了报仇,本王大概也会选择忍下去,所以你说的,本王信。」 这话倒让苏陌没法接了,按理来说,荆郁刷了他这么长时间,看到荆郁如此神情,他应该是高兴的,应该是解气的,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反而还萌生了想像往日一般走过去摸摸荆郁脑袋的想法。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 许是真的更深露重,又在外面吹了一圈的风,苏陌轻轻的咳了一声。 荆郁眉宇微蹙,略显无奈,「就你这幅身子,还敢带着男宠跑,先睡吧,有什么明日再说,放心,本王不砍你的脑袋。」 第22章 一个骗子的话如何能信? 翌日, 直到日上三竿,一轮斜日挂在天边,榻上的人才幽幽转醒, 倒不是他真的有多能睡, 只是原主身子太弱, 实在遭不住那样的折腾, 先是开熘被逮住掉了, 再是知道荆郁其实一直都是在装傻, 虽说荆郁说过了不会砍他脑袋,但他却是不怎么信的, 故而一直提心弔胆, 生怕荆郁会有所动作,直到后半夜实在架不住了才堪堪睡去。 如今虽醒了, 但他的意识却还没有完全回笼, 像在做梦一般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浑浑沌沌的,身子也沉得厉害。 他迷煳着睁开了双眸, 头昏沉的厉害。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声音就从榻前传来, 「醒了。」 这声音…… 顾不得难不难受, 苏陌费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往后挪了挪,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人, 由于的动作有些急了, 他拍着胸口低低的咳了起来。 荆郁眉宇微蹙, 从榻前站起了身来, 俯身, 微微用力,把人往前轻轻带了带,拿过一个软枕垫在了他身后,做好一切之后这才坐了回去,语气不怎么好的样子,「乱动什么,既不舒服不会早说吗?」 苏陌咳了一声,把眸光放到了了榻前的人身上,明明还是同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已与之前截然相反,小傻子说话总是软糯轻甜的,可眼前的…… 对哦,他怎么忘了,人家从一开始就是装的,哪来的什么软糯轻甜。 「这里又没人,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苏陌道:「你只怕盼着我早日死吧,毕竟我这郁王妃的身份对你而言,始终都是一种耻辱,我死了你便也不用再受人嘲笑了。」 从昨夜到现在一直被怀疑,荆郁也不悦了起来,「本王若盼着你死你还能活到今日?不好好养病整天乱想什么?」 听惯了轻言细语,苏陌对这样的语气很是不适应,才短短一天,他还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一想到被骗了那么久他唿吸加重,侧过脸掩唇轻咳了起来。 荆郁心口刺了刺,又放轻了语气,「流萤说你这身体太弱,不宜过度忧思,你这样如何养得好身子?」 「更何况本王昨夜不是说过了吗,不会杀你,你为何不信?」 「少惺惺作态了。」苏陌冷哼了一声「你若是不想杀我为何不让我出府?」 荆郁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你为何觉得本王就一定会杀你?」 「我若不死你心上人如何上位?」苏陌:「你别忘了,昨夜说过,我是知道剧情发展的。」 荆郁眉宇微蹙,「心上人?你说的是南宫离?」 苏陌道:「不然还能是谁。」 荆郁脸色沉了沉,「本王何时说过本王的心上人是她了?」 苏陌道:「她是女主你是男主,你的心上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第47页 荆郁眉宇微拧,语气别扭道,「本王眼里只有仇恨,谁也不喜欢,你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难怪身子日渐消沉,本王说了杀你便不会杀你,本王有骗你的必要吗?」 「你怎么说我都不信,除非你放我出府。」苏陌道。 「出府?」一听到这两个字,荆郁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就你这破身子,你出府能活过三日吗?还敢带着你那小男宠一起跑,你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 苏陌道:「名义上的而已。」 荆郁气的咬牙,「名义上的也是,你这般带着男宠跑了,你让……你让整个北晋的人如何看本王?还有,本王都说了这么多遍不会杀你不会杀你了,你为何不信?」 苏陌道:「一个骗子而,且还是一个资深骗子的话如何能信?」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被信任,荆郁岔了气,声音都变小了一截,听上去竟有几分委屈,「本王说的你就不信,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本王在你眼里难道就有那么不堪吗?」 这语气,略微有几分小傻子的影子了,苏陌略微失神,但很快便恢復了清明,被骗一次可以理解为无知,被骗第二次就是愚蠢了。 同一个坑他不想栽两次。 「你既不动手就出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呆一会。」 「本王的王府,本王的婚房,本王为什么要出去?」荆郁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坐到了榻上,苏陌对小傻子的靠近不反感,但对郁王的靠近却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排斥,故当荆郁靠近时他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荆郁眉宇微拧,又往前靠了靠,「本王希望你能好好养病,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 苏陌沉默不语,荆郁气极,却也略带着几分委屈:「本王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你就不能相信本王一次吗?你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这次苏陌开口了,「你从前明明也不是这样的。」 荆郁有些心虚,「本王逼不得已,再说了,本王除了骗了你这个,也没有……」 「除了?你觉得这是小事?」苏陌抬眸看着荆郁,「还是在你看来把人当猴耍是件恩赐的事?」 荆郁眼神闪躲,「本王没有这样想。」 「又是这幅样子,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似的,怎么?还装上瘾了啊?」 荆郁小声道:「本王没有装,本来就是你……」 苏陌:「嗯?」 荆郁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沉默着,倒是没有像之前那般哭唧唧了,但看着还是跟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 苏陌眉宇微动,有些信了荆郁的话,毕竟这若是装的,那他这演技真的是无人能敌了,「真的不杀我了?」 荆郁抬眸看着苏陌,有些委屈,「早就说过不杀了。」 似是觉得还不够他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冷血,乱杀无辜残忍暴虐,所以即使本王从未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你也还是觉得本王会砍你的头分你的尸,本王自诩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没有乱杀无辜的嗜好,你也说了,在你看过的那本话本中那叶兰君不仅对本王做了那种事还不给本王吃饭把本王关小黑屋,对本王百般虐待,即使如此,那本王不该杀他吗?还是你觉得在你看来本王不过是一个话本中的人物就活该被那样对待,即使被那样待了也只能忍着,受着?」 苏陌眼神闪烁,「我……」 荆郁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王再怎么冷血也是能感觉得出的,你待本王好,本王知道的,言尽于此,你好好养病,不要乱想,你既不想见到本王,那本王……」 「本王去给你叫你那随侍,膳食一会就到,你吃点再睡。」他说着就榻边站了起来,看了眼苏陌,片刻收回眼神便往外走了。 一步,两步。 「站住。」就在快到门口时苏陌把人叫住了,「自己说完舒服了就走什么毛病?」 「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荆郁又退了回去,看着苏陌,「你说。」 苏陌嘆了口气,动了动身子,「你方才说的那些……我确实没有切身体会的去想过,但不可否认,你说的是对的,叶兰君确实该死,还有,我之所以不相信你,不是觉得你冷血。」 许是一口气说太多话他有些喘,微微顿了顿才又道:「我不怕死,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自问都问心无愧,该做的我都做了,无依无靠也无牵无挂,死便死了,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我自小便格外的怕疼,因此我前世的时候,除了卧病在床那段时间,我几乎都没打过针,做什么也都很小心,更别提砍头分尸了,至于你说的待你好,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待你好,五分出自真心,五分是因为我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最后会死于你手,想藉此来改变原主的命运罢了,你没必要如此上心。」 荆郁眸光微动:「可在本王心里你就是在待本王好,本王知道的。」 苏陌嘴角微挑,「随便你,不是要走吗,走吧,我乏了。」 荆郁眉宇微挑,并没有走,而是往前挪了挪,:「刚起来怎会乏?本王让人给你做了好吃的,先吃点再睡,本王如此耐饿都觉得有些饿了,你昨日就没怎么吃,今日再不好好吃点身体会吃不消的。」 苏陌眉宇微动,「你还没用膳?」 荆郁摇头,「还没有,这些日子本王习惯了,一个人吃没味。」 第48页 「哼,吃个饭还这么多事,饿你个三天看你还说什么味不味的。」 荆郁道:「本王也不是没饿过。」 苏陌哑然,半响才道:「饿了几天?」 「不多,三四天。」荆郁道:「他们不会让我就这么轻易死了,所以顶多也就三四天。」 苏陌不在继续问了,只道:「那一会多吃点,补回来,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事,我也有,这没什么,过好现在就行。」 「你以前……」荆郁眸子微动,「你昨日说你前世叫苏陌。」 苏陌点头,「嗯,怎么了?」 荆郁问:「哪个苏哪个陌啊?」 「苏州的苏,陌生的陌。」苏陌道。 荆郁轻笑,嘴角扯出一丝好看的弧度,「应该是万物復甦的苏,陌上如玉的陌,本王以后可以叫你名字吗?」 苏陌眉宇微动,「不都是同一个字吗?你爱叫便叫吧,只要你不怕被人发现。」 荆郁轻笑,「不会发现,本王可以对面宣称这是你来王府后改的小名。」 第23章 你无耻 都中这几日下起了淋淋沥沥的小雨, 天也阴沉的可怕,分明不过仲秋时节,却已让人如临玄冬。 北晋坊间这几日都在传, 郁王府前几日来的那位女神医, 妙手回春, 华佗在世, 不仅治好了郁王的病, 还连同郁王妃的失心疯也给一同治好了。 这郁王要是好了, 有些人可就要急了,毕竟这天子之位是如何得来的整个北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碍于皇家威严不敢提罢了。 但不提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尤其是作为当年那场事件主角之一的当今天子,荆焯。 大内, 养心殿内, 册子笔墨撒了一地, 宫女太监也跪了一地,似是觉得还不解气, 他又拿起桌案上仅剩的竹笺往方才汇报的人砸了去,「滚, 都给朕滚, 一群没用的东西。」 宫女太监如释重负,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行了礼后麻熘的退了出去。 随着门板合上的声音, 藏在屏风后的人现了身。 「陛下何故如此大动肝火?」他嘴角微挑, 微微带着几分玩味, 「太医不是说了吗?陛下如今这身子……经不起折腾。」 荆焯侧眸, 把眼神投向了屏风后走出的人, 心里的火气更甚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说荆郁的病不会恢復,不是说过万无一失的吗?」 来人轻笑,「可陛下不是也说过……只要事成,会对臣百依百顺的吗?结果呢,陛下不也没做到吗?」 「登上帝位就对臣弃之敝履不闻不问,如今有了麻烦才想起召臣觐见,我的陛下呀,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让荆郁恢復好拿这个威胁朕好让朕对你言听计从做那苟且之事吗?」 「苟且之事?」他嘴角微微一挑,「在陛下看来,那竟是苟且之事吗?」 「可陛下明明也被伺候的很舒服不是吗?」 「你闭嘴。」荆焯怒目圆睁,「你别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杀我?」他轻笑,嘴角扯出一丝好看的弧度,「臣到想听听陛下预计如何杀我?还有杀了我以后,陛下又该如何自处,我猜,郁王这些年应当很是想念陛下吧,毕竟陛下这些年对郁王如何,郁王心里应当是比谁都清楚的。」 荆焯没了声音,他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他心知肚明,杀父杀母,毒害自己的亲弟弟,在世人眼里他无情无义暴虐嗜血还罔顾人伦,可他做的一切不过是拨乱反正顺应天意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因为这个天子之位他付出了多少又有谁知道? 只是如今他那傻皇弟竟然又恢復了,从小到大荆郁就什么都比他强,论睿智,论剑术,论骑术,他都不如荆郁,甚至连这帝王之位都…… 他如此精心设局,步步为营伏低做小,才换来今天的局面,可没想到荆郁居然又恢復了,还连同他那失心疯的妃子也…… 他无处撒气,暂时又不敢宣荆郁前来觐见一探真假,原先安插在郁王府的眼线也一一不见了踪影,所以才忍下心中的耻辱,宣了这人觐见,没想到这人竟敢再次……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剑砍下此人的脑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想如何?金银财宝加官进爵,你想要什么,朕都通通准允,只要你替朕除了荆郁这个心头大患,朕……一切都听你的。」 「一如既往?」 荆焯咬牙,强忍怒气,「你别太过分了,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你以为荆郁会放过你吗?」 「一起死?」他轻嗤一笑,「陛下莫不是昏了头了,杀了先帝和先皇后…对郁王做出那些事的人…可是陛下呀,与臣何干?臣可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没做过?」荆焯冷笑,「你别忘了主意可都是你出的,你觉得荆郁知道后会放过你吗?」 「是不会放过。」他道:「可他真的会相信陛下吗?陛下莫不是忘了,在世人眼里,臣早就是个死人了,既是死人……又怎会给陛下出主意?」 「你……」因为气极,他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身体也微微打着颤,「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帮朕?」 他走过来,在荆焯身边转了一圈,轻声嘆息着,「可惜了,看起来不如从前那般有滋味了,不过……勉强还……」 第49页 「你无耻……」 「无耻?」他轻笑,「陛下既这般没有诚意,那恕臣也爱莫能助了,陛下保重,臣这便走,就不在这里碍陛下的眼了。」 「你……你等等……」在那人就要转身之际,荆焯拉住了他的衣衫,语气里数不出的不甘与屈辱,「你帮朕,朕……什么都答应你。」 「哦?」他来了兴趣,转过了身,玩味的扫了眼眼前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荆焯闭了闭眼,喉结攒动,「朕都答应你,你再帮朕这一次。」 「这可是陛下自己说的,臣可没有逼你啊?」他故意道。 荆焯咬牙,「朕自己说的。」 「那便好,臣就如了陛下的愿。」他说着抱起了了有些站立不稳的荆焯往榻边走了去,嘴角露出了一抹猎物得逞后的笑容。 纱幔放下,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榻上的人影若影若现,不时传出一阵小声细碎的哭腔。 …… …… …… 一个时辰后,纱幔再次被掀开,从榻上下来的男人边整理着衣衫边道:「几年不见陛下这床/上功夫倒是见长啊,看来陛下这些年过的很是滋润啊,只可惜这身体……」 「徐桀,你不要太过分了。」 徐桀轻笑,回头看了眼床上以前凌乱有些奄奄一息的荆焯,嘴角微微一挑,「八年了,整整有八年没有人唤过臣的名字了,没想到第一个叫臣名字的人竟然会是陛下呢。」 荆焯收回眼神,微微起身,拉了拉衣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没有回答徐桀的话,而是道,「你尽快想办法帮朕把荆郁这个大麻烦除掉,朕这几日因为此时搞得心力交瘁,实在有些不胜其烦了。」 徐桀整理衣襟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荆焯,略显惊讶,「臣没听错吧,陛下说的是除掉?」 荆焯眸子微动,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对,除掉。」 可徐桀听后却笑了,「陛下莫不是把臣当神了,真以为臣无所不能啊?」 荆焯眉宇微蹙,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虚弱无力了,撑着手斜靠在榻边,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你这是何意?你方才不是答应过朕……」 徐桀轻笑,「陛下不妨好好回想一下,臣可是什么都没答应过陛下呀,一切都是陛下自愿的,臣可没有逼你啊!」 「你……」他低声咳了起来,脸色也愈发难看,「你是想反悔?你别忘了,当年的事说起来主谋还是你,朕可没有那么好的脑子,想不出那么精密的计谋,荆郁他那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朕若出事了,你也逃不掉。」 徐桀失笑,「是吗?可是臣压根没打算逃啊,这些年……臣早就活的不耐烦了。」 「你…你从前不是说过心悦朕的吗?」他喉结微微滚动,压低了语气,「你就再帮朕这一次好不好?」 「心悦?」听荆焯这么一说,徐桀好好回想了一番,他从前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但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说过的了,就算说时是真心的,可如今却也只觉得可笑,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仇人所生的儿子,又怎么能喜欢。 「陛下莫不是说笑了?」他道,:「臣身份卑贱,哪里配喜欢陛下。」 荆焯怒了,「那你是何意?把朕当青楼妓子吗?嫖了就不认帐?」 徐桀轻笑,「怎么会,陛下可比那些俗人有滋味多了,臣自是最喜欢陛下的,只是……」 「不是臣不想帮陛下,只是臣也无能为力啊,郁王的能力,想必陛下是知道的,臣如今也拿他没办法啊。」 「什么叫没办法?」荆焯抬眸越发怒了,「你不会再把你那个什么蛊再给他下一次吗?」 「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年能顺利下蛊,给郁王服下五食散,是因为郁王那段时间痛失双亲打击太大我们才能得逞,如今郁王十有八九已经恢復了,臣纵使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拿恢復后的郁王没法啊。」 荆焯却不肯信,在他看来徐桀就是无所不能的,荆郁纵然再怎么聪明绝顶还不是痴傻了那么多年,唯有这人,分明是个死人了,却还能凭藉一己之力将整个北晋搞得翻云覆雨,就连顾玄那般老奸巨猾的人还不是被这人耍的团团转,所以他不信徐桀没有办法。 「不可能,你故意让他恢復不就是想让朕就范吗?朕都如此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了你还想怎样?」 徐桀轻嗤一笑,可怜的看着荆焯,「我的陛下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般天真?哦,不,是愚蠢,你莫不是以为臣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在帮你吧,还是……陛下以为你真有这般有魅力?臣会因为区区□□帮你做这些事?」 荆焯眉宇微微跳动,「你这话是何意?」 徐桀轻笑,看向榻上的荆焯,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终是什么都没说,只道:「陛下放心,臣是不能再帮你什么了,不过,若陛下……」 「臣不会让陛下走的太孤单的,臣会来陪你的。」他说完头也没回的从密道出了养心殿。 另一边,郁王府,荆郁放下了茶杯,脸色不怎么好,「可知道那人是谁?」 地上的暗卫抱了抱拳,「回主子,近日因为主子恢復的传言,宫中守卫比之前增加了将近三成,怕暴露身份,属下不敢靠太近,因为隔得太远,属下只能听到养心殿内似有人讲话的声音,却没看到有人进出。」 第50页 荆郁点头,「嗯,去把扶越叫来,本王有事吩咐他,下去吧。」 暗卫抱了抱拳,「是,属下告退。」 暗卫退下后,荆郁把眼神投向了一旁的苏陌,眸光中没了之前的阴霾,「兰……你不是说你知道剧情吗?荆焯没这脑子,之前本王一直以为是顾玄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可如今看来却是另有其人,你可知这幕后之人是谁?」 苏陌抿了口茶,眉宇微挑看向荆郁,「我说了你就信?」 荆郁点头,「信,你说了我就行,当然,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本王就是问问没有逼你的意思,你不要因为这个就胡思乱想,别……别等下又以为本王要杀你,本王可没那意思。」 「我说了吗?」荆郁这小模样,苏陌不由得好笑,明明方才一脸深沉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的郁王竟是这种样子,这他妈说出去了谁信啊? 荆郁瞄了眼苏陌发现他没生气这才小声道:「你没有说,你只是会病,流萤说……」 「停。」自从知道了荆郁的真面目后,苏陌对流萤这两个字实在是有阴影了,人家流萤何其无辜要被人说成这样? 第24章 本王可不是断袖 荆郁嘴角微动, 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本王这次说的是真的, 这次真的是流萤她自己说的。」 苏陌眉宇微动, 侧眸看向荆郁,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你莫不是……」 「不是。」荆郁心口剧烈跳动, 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本王……本王对你没有那种心思, 本王只是觉得你待本王好,你不要乱想。」 苏陌:「???」他只是想问荆郁是不是想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来着, 这傻子是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因为反应过度, 他的耳根都有点红了,苏陌轻佻一笑, 看向荆郁, 略带着几分打趣, 「不知王爷说的是哪种心思?」 荆郁侧过头,不去看眼前的人, 语气硬邦邦道:「本王可不是断袖,本王日后……」 「知道。」苏陌收回眼神, 点头, 轻轻咳了起来,「王爷日后是要娶南宫姑娘的,王爷放心, 我不会多想的, 王爷不是断袖, 我亦不是, 待日后时机成熟, 王爷寻个由头,废了我这王妃身份便是。」 「我……」荆郁喉结攒动,心里有股气卡在喉咙,憋的难受,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但自从苏陌出现后,他就经常说错话,「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只是……」 「我知道,王爷是觉得我待你与其他人不同嘛,我懂的。」 荆郁张了张口,想到自己还能活多时都是个问题,最终咽下了想说的话,「嗯,本王只是觉得你一人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前世又……」 「好不容易活一回,却瘫上这么副虚弱的身子,且你待本王也不坏,本王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苏陌点头,「嗯,我知道的,王爷不必多做解释。」 话刚言尽,门外边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郁哥哥。」 荆郁皱眉,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眼,道:「进来。」 随着门被推开,南宫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她合上门转过身看到苏陌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明显减少了几分,「郁哥哥叫我来是……」 荆郁抬了抬下巴,看向苏陌,「给他看看。」 苏陌看了看南宫离又把眼神放到了荆郁身上,「不必了吧,我觉得近日我身子好……」 「好什么好。」荆郁皱眉,「一天没走两步就要死要活的。」 苏陌:「???」 啧啧啧,这人的演技,不当演员真的可惜了,明明前一秒还跟个小羔羊似的,这收放自如的,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为了迎合荆郁的高冷人设,苏陌只好配合道:「那便麻烦南宫姑娘了。」 南宫离眸光留连在二人之间,片刻后收回眼神,不情不愿的走到了苏陌面前,「王妃哪里不舒服?」 还不等苏陌开口荆郁便抢先一步道:「他哪里都不舒服,用膳也只用那么一点就吃不下了,不分昼夜的疲乏,且动不动就咳嗽气喘的,你的医术本王信的过,你且帮他看看,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苏陌咳了一声,要出口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对,本宫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劳烦南宫姑娘了。」 荆郁嘴角抽了抽,不自觉的收紧了拳头,侧过头瞄了苏陌一眼,没想到刚好苏陌也在看他,偷瞄就这样被逮了个正着,他尴尬的咳了一声,立马收回了眼神,苏陌轻笑,收回了眼神,片刻后看向南宫离道:「如何?」 南宫离秀眉不自觉微微动了动,又重新把了一遍,片刻后起身,「王妃放心,没什么大事,我一会给王妃开几副调养身子的药,王妃好好修养,保持愉悦的心情,不日便可痊癒的。」 苏陌点头,「嗯,劳烦南宫姑娘了。」 南宫离诊好脉后,荆郁找了个由头跟了出去:「如何?」 南宫离顿了顿,嘆了口气,「不好说,从脉象上看,王妃确实只是简单的身体虚了些,又加上长期饮酒作乐,这才使得身子日渐亏空,但……」 荆郁眉宇突突的跳动了下,「但什么但,有话就说。」 南宫离摸了摸下巴,道:「但我第二次把脉时,却看出了一些异常,我初步推测,王妃是被人下毒了。」 荆郁眸子一暗,「什么毒?可又解法?」 第51页 南宫离踌躇片刻,道:「可以解,不过得慢慢治,此毒已在王妃体内积郁数年,需得一步步调理,清除余毒,再细心调养,痊癒应该不难。」 荆郁这才松了口气,「那便好,缺什么短什么你与流萤说,你的医术本王信得过,此事本王就全权交于你了,务必要让他恢復如初。」 南宫离嘴角动了动,略微不瞒,「郁哥哥,你不让我当你的王妃也就算了,还让我给情敌治病,你就不怕我故意……」 「你不会。」荆郁肯定道:「本王相信你。」 「阿离,这事就当本王欠你的,日后本王定给你找个好夫婿。」 「哼,我才不稀罕呢。」南宫离语气高傲满脸不屑道:「我堂堂南阳宫少主,找个夫婿还难吗,本少主早晚会找一个比你还要英俊,比你还要优秀的人,然后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到时候看你怎么后悔。」 荆郁难得的没有板着脸,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略显惆怅,「你会的。」 南宫离见不得荆郁如此,她撇了撇嘴,欲言又止,「郁哥哥你也是啊,当年是因为我……才让那些恶人有了可乘之机,郁哥哥你也要好好的,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去寻找好夫婿啊!」 荆郁眸子冷了不少,「当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即使没有那次意外,他们也不会放过本王。」 「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荆郁冷声道:「待治好他的病,你便回南阳宫,如今这郁王府不安全,本王顾他一个都顾不过来,忙不得照顾别人。」 南宫离嘴角微动,略微带着一丝不服气,「我什么时候要郁哥哥你照顾了,倒是你那王妃,一个大男人,身子弱成那般,郁哥哥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之后,就他那副身躯,没人护着他能撑到几时。」 见荆郁不语,南宫离嘆了口气,「郁哥哥你好好想想吧,人生不是只有復仇的。」 —— 自摊开后,荆郁就和苏陌分房睡了,原本睡在斓月阁的荆郁搬到了别院。 苏陌本来觉得他一个外来客,占了人家的主卧很是不好,但任凭他好说歹说,荆郁就是不肯换房,说什么斓月阁风水好,适合养病,没法,苏陌拗不过,只好暂时住了下来。 这夜,苏陌和往日一般,洗漱一番后就上榻歇息了,按照以往,只要他歇下,荆郁就会回去了,可今日……荆郁非但没回去反而还搬了把椅子坐到榻边看起了书。 苏陌眉宇微蹙,侧头看向了榻边的荆郁,「王爷还不歇息?」 荆郁停了下来,侧眸看向苏陌,嘴角微动,「本王还不想睡。」 苏陌点头,「嗯,那王爷继续看吧。」他说完,闭眼假寐了起来,可身边的这尊大佛存在感太强了,他根本没法安然入睡。 偏大佛没眼力见,半炷香后,苏陌实在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 「王爷,去睡吧,我要歇息了。」 闻言,荆郁看了眼苏陌,站起了身来,苏陌以为他是终于要去睡了,可没想到荆郁把书卷放到了桌案上又折了回来。 他坐到了榻前,目光中闪着一丝狡黠的灵光,「今日听你所说之事太过骇人,本王内心平静不下来,睡不着。」 苏陌眸子微动,「不就是个小角色吗?」他道:「王爷放心,你是主角他是配角,他斗不过你的,回去睡吧!」 「可本王睡不着。」 苏陌咬牙,「睡着睡着就睡着了。」 荆郁顿了顿,「可近日细雨连绵,天太冷了,本王一个人睡着甚感荒凉,且无论如何你是本王名义上的王妃,本王若是天天睡别院传出去他们又该说你虐待本王了,本王不愿听……」 苏陌忍笑,「听王爷这意思……全是为了我考虑了?」 荆郁丝毫不脸红的点着头,「对,本王……你笑什么?」 苏陌摇头,「没,王爷说的都对,进来吧。」 荆郁得寸进尺,「本王其实习惯睡外面。」 苏陌眉宇微皱,「以前怎的没见你这么多事?」 荆郁微微抿唇,「以前本王是傻子郁王。既是傻子如何会提要求。」 苏陌嘆了口气,往里挪了挪,「一天就你屁事多。」 郁小王爷也不生气,屁颠屁颠的顺势躺了下去,嘴里还不忘说道:「你别想多了,本王只是觉得一个人睡有些冷,且你我毕竟是夫妻,让人知道分房睡传出去不好,本王没有……」 苏陌轻笑,背着身道:「我还以为王爷是要像以往一样给我暖床呢。」 「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荆郁顿了顿,「本王……本王自是不会做那种蠢事。」 苏陌失笑,「是吗?那是我会错意了,想想也是,堂堂郁王,北晋未来的君主,怎么还会给我暖床,是我异想天开了,睡吧,这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想如何便如何。」 一听这话,荆郁慌了,「你明知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一天曲解本王的意思,你就只知道欺负本王,你待本王一点都不如从前好了,你……」 「还睡不睡?」 荆郁闭了嘴,有些气憋,赌气似的往外挪了挪。 苏陌低声一笑,放柔了声音,道:「睡吧,明日我给王爷讲些有趣的事听。」 荆郁又挪了回来,「本王现在便想听。」 第52页 「不要得寸进尺,我乏了,明日讲。」 荆郁咬了咬唇,略微有些不甘,但还是道:「哦。」 第25章 口是心非的郁小王爷 还是傻子时期的郁王很粘人这苏陌知道, 可恢復后并且在外界拥有罗剎之称的暗夜阁阁主居然也出奇的粘人,这到让苏陌不解了。 「王爷很闲?」苏陌躺在凉亭每眯着侧头看向一旁正坐在石桌边悠闲的喝着茶的荆郁,道:「王爷恢復的消息如今已经满城皆知, 宫里那位不可能不知道, 王爷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不担心也就算了, 女主不去缠, 整天缠着他做什么? 荆郁喝了口茶, 把眼神投向了躺椅上的人, 嘴角微微一挑,「你不是说了吗本王是男主, 他们斗不过本王, 本王相信你。」 苏陌:「…………」 「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能如此……最起码你得未雨绸缪一下吧?」 荆郁轻笑, 「本王既是男主, 又何须未雨绸缪?」 「算了算了, 随便你。」苏陌闭了闭眼,安逸的享受起了午后的阳光, 「反正就我这身体,能活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 你爱怎样怎样吧, 我懒得管。」 「要管的。」荆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殷切的来到了苏陌身旁,「本王一直觉得活着甚是无趣, 本想待大仇得报便自行了断, 以祭奠那些为本王无辜死去的亡魂的, 可……你待本王好, 而且胆子那样小, 身子又这般弱,本王觉得本王要是死了,你肯定……肯定会被吓到的,所以本王决定不死了。」 苏陌:「???」 「合着你还是为我考虑了?」 荆郁点头,「嗯,本王向来恩怨分明,你待本王好,本王知道的,所以就是要死本王也会待把你的恩还清了再死的,更何况本王方才不是说了吗,你胆子……」 「闭嘴。」苏陌没好气道:「小小年纪整天死啊活的,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日后你是要称帝的,不止如此,还会和女主,也就是南宫姑娘成婚,相互扶持晴瑟和鸣,美人,金钱,权利你都会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莫非你还想要这天上的星星不成?」 荆郁撇了撇嘴,盯着苏陌出神,「若本王就是想要星星呢?」 苏陌收回眼神,又闭上了眼,「那你还是死吧。」 要星星,亏他想得出,苏陌是一秒都不想理这傻子了。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荆郁眸子微动,看向了双眸紧闭的苏陌,语气不怎么好,「你那日说你前世二十八岁了。」 苏陌微微点头,并未睁开眼睛,只是淡淡道:「嗯,怎么了?」 荆郁咬了咬唇,眉宇越发拧了起来,「那你前世……可有婚配?」 苏陌眉宇微动,睁开眼看向了荆郁,「你问这个做什么?」 荆郁有些气憋,讪讪道:「本王问问不行吗?你不想说就算了,本王也不是很想知道。」 苏陌失笑,并未回答,只道:「嗯。」 说完又闭上了双眸,淡定的等待着荆郁的再次发问。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三秒,荆郁就原形毕露了。 「嗯是何意?」想到什么他眸子暗了暗,自顾自的点着头,「也是,都二十八岁了不可能还没婚配,是本王蠢了。」 说完他嘆了口气,情绪低落的又回到了石桌旁低着头喝起了茶。 听着石桌旁传来的动静,苏陌睁眼,侧眸看了过去。 「傻子。」 荆郁有些气,没看苏陌,只是闷声道「以后你不许再叫本王傻子。」 苏陌眉宇微动,唇角露出了一抹浅笑,「怎么?我若是叫了,王爷是打算砍我脑袋吗?还是……」 荆郁固执道:「总之本王不许你叫了。」 苏陌忍笑,「为何?」 荆郁憋气,扭过了头,「不为……」 「我是问……」苏陌微微顿了顿,「王爷为何在意我前世可有婚配?」 他自然不是真的担心荆郁会砍他脑袋,他只是……有些好奇。 近日来荆郁的行为太奇怪了,若要真的说成是觉得自己待他好是在报恩,也勉强说得过去,但好像又不是这样的。 他虽然向来在感情之事上比较木,但还没有木到一无所感的那种程度。 前后对比的差距,不知为何苏陌满中突然浮现了一句话,a前林黛玉,a后伏地魔,明明女主就在府上,却偏偏日日粘着他,明明已经恢復了,或者说不装傻了,但却还是跟个傻子似的,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时有时无的小情绪,被骂了也不还口,就像此刻,明明心里憋屈了却也只是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桩桩件件细数下来,这可不是一个王爷该有的样子啊,再说了荆郁在他那些属下面前什么样子他是见过的,哪里会是如今这幅模样。 所以他大胆猜测,荆郁可能喜欢他,他不知道那份喜欢有几分,但荆郁对他抱有那种心思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起话这些日子他也挺享受荆郁对他的这些小殷勤的,也觉得并没有感到反感,相反,他觉得若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但…… 苏陌嘆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但这是不可能的,荆郁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如今喜欢他也只是觉得新鲜罢了,毕竟如今荆郁还小,还没被权利和金钱所腐蚀,待日后手握重权,佳丽三千,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第53页 届时荆郁还会喜欢他才有鬼。 「你又在乱想什么?」荆郁这些日子对苏陌的情绪尤为敏感,故而听到苏陌嘆气后,也顾不得想其他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眉宇紧皱,「你昨日没听到南宫离的话吗?你现在不宜太过忧思,本王不是说了吗本王不会……」 「知道知道。」终于不是流萤说了,苏陌微微一笑,「我又没说什么,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敏感?!」 荆郁语气并没有好半分,「那你嘆什么气?」 苏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荆郁,「那王爷在气什么?」 荆郁扭过头,动了动唇,「本王没有生气,你看错了。」 苏陌失笑,「是吗?」 荆郁硬邦邦道:「嗯。」 苏陌轻笑,朱唇轻启:「傻子,转过来,这样背对着人说话很不礼貌。」 荆郁不为所动,「本王为什么要听你的,还有本王不是说了吗不许你再……」 「没有婚配。」未来的事情虽然他已经提前猜到,但此刻,他见不得小傻子憋气的样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荆郁还未说完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你……你说你……」荆郁目光放到了苏陌身上,语气有些急躁,但想到什么他眸子又暗了暗,「不可能,都二十八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婚配?你一定是骗本王的,本王……本王不信。」 苏陌嘴角微动,侧过了身,「爱信不信,我乏了,想歇会,不要吵我。」 「不行,你把话说清楚。」荆郁两步就跨到了苏陌面前蹲了下来,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身子,若不是此人身子太弱,他定会粗暴的把他的身子掰过来,虽说这些日子他性子确实温和了不少,但骨子里的那股粗暴劲还是没法掩去的,「你说清楚再睡,本王……本王以后让你叫就是了。」 苏陌嘴角微微上扬,当然身后的荆郁没看到,「不稀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记着。」 「可本王不是君子,是可以……可以说话不算话的。」 苏陌却道:「你是不是君子与我何干,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荆郁气极,心里痒得厉害,「兰君……」 这是委屈了? 这些日子苏陌算是发现了,荆郁每每觉得委屈就会用这幅可怜巴巴的语气唤他,可他现在不是叶兰君了。 「你在叫谁?」 「我……」荆郁手还搭在苏陌的肩上,指尖动了动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他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叫叶兰君的名字了,一时改不过来,苏陌也好叶兰君也罢,他想叫的只是眼前这个人。 可自他暴露以后,这人就不愿意对他好了,连说话语气都总是透着不耐烦,还时不时欺负他,待他一点都不如从前了。 郁小王爷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你睡吧,本王……本王还有点事先……」 可就在他刚要站起身来之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傻子还有事啊?」 荆郁唇角微动,看着手腕上抓着的那芊芊细手微微有些出神,听着熟悉的语气,他不成器的红了眼眶,就这样咬着唇不说话。 苏陌轻笑,抚上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王爷在委屈什么?跟我说说。」 荆郁唇角微动,面对头顶传来的久违的触感有些慌神,撇开了头抿着唇不语。 苏陌失笑,拉过了荆郁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行了,以后不欺负你就是了。」 荆郁手指微颤,瞪大了眼睛看着苏陌,「你……你这是何意?」 苏陌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荆郁的问题,而是道:「王爷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会在意我有没有婚配。」 荆郁有些慌,指尖的温度还在不断传来,但想到时机未到,只好道:「自是因为你如今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关心一下你的过往也……」 苏陌放开了荆郁的手,「嗯,巧了,我也是因为如今好歹也是王爷的妃子,虽有名无实,但念在你这些日子待我不错,我看你似乎有些冷,帮你暖暖。」 荆郁继续憋气,「你就不能让本王一次吗?」 苏陌道:「不能。」 荆郁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三个字,「真小气。」 第26章 本王不想当你弟弟。 说是分房睡, 但其实也就分了头几天,自那日苏陌默许后,荆郁就直接赖在了斓月阁, 非说什么一个人睡又冷又荒凉, 反正屁话藉口一大堆, 总而言之就是怎么也不肯去别院睡了。 苏陌没法, 毕竟这王府都是人家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且他也不是全然不愿意的,只是有时候荆郁太黏了, 他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这几日,这傻子总是…… 这夜, 烛火刚熄灭没多久, 荆郁的爪爪就伸到了苏陌腰上, 苏陌咬牙,大半夜的不想闹也就随他去了, 可他越发退让荆郁越发得寸进尺,环在苏陌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微微使劲把人往自己怀中带了来。 苏陌整个背部都贴在了荆郁胸前, 被荆郁紧紧的箍在了怀中,他轻轻挣了挣,「做什么, 放开。」 荆郁不为所动, 微微往前靠了靠, 整张脸都埋在了苏陌的后背上, 「本王怕你冷, 给你暖暖。」 「我不冷,你快些放开。」 荆郁什么心思他还能不知道吗,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比荆郁多活了那么多年,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当然,说实话他也挺享受荆郁的这些小动作小情绪的,但人家都说了是因为他王妃的身份顺便关心一下,他也不能做那种掉价的事上杆子往上贴是吧。 第54页 可荆郁却越发没脸没皮了,听着苏陌的话,他不以为意,反而越发把身子往苏陌身上贴了贴,「本王冷,本王之前为你暖了那么多次床,你帮本王暖一次怎么了?」 苏陌眉宇微蹙,有些不适应被人这么抱在怀中,「快些放开,都是男子有什么好抱的,不嫌膈应啊?」 荆郁似乎心情很好,毛茸茸的大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苏陌后背蹭着,「怎么会,陌陌你一点都不硬。」 苏陌咳了一声,下意识往前挪了挪,这句话太自歧义了,原谅他想歪了。 「小小年纪的不学好,毛都还没长齐呢学人家开什么黄腔?还有,陌陌?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岁吗?算起来我应该全是你的长辈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荆郁回过味来,头一次耳根有些发烫,他蹩脚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很软,你……身子很软一点都不硬,不像我……」 「闭嘴。」 荆郁识相的闭了嘴,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再说下去,他可能就要被赶出斓月阁了,他动了动唇,片刻后才道:「那你喜欢本王唤你什么?叫你兰君你也不让,陌陌也不让,你又不肯与本王说你的乳名,本王……」 「就你一天天那么多事。」苏陌嘆气,「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我没有什么乳名,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就唤名字吗?」 荆郁眉宇微动,「可那样的话你肯定要说本王没礼貌,且你也说了你比本王大好几岁,本王若直唿你的名讳的话会显得本王很……」 「打住,你爱叫什么叫什么,这样总行了吧,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打扰我睡觉?」 荆郁撇了撇嘴,言犹未尽,「可那样的话你就会讨厌本王,然后肯定就不愿待本王好了。」 苏陌忍无可忍,「那你要如何?」 黑暗之中,荆郁眸光亮了起来,「本王想知道你的乳名。」 「乳名个鸡毛,跟你说了你又不信,一直缠着问问问你烦不烦?」 荆郁环在荆郁腰间的手松了松,「哦,本王知道了。」 听着身后传来蔫蔫的声音,苏陌嘆了口气,又把语气放柔了几分,「我家里人口很简单,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后来我妈也走了,家里就我爸和我妹,我也很少有什么朋友,有的话也是同事或者是同学,我们那边没这么多讲究,他们都叫我苏陌,我爸的话叫我小陌,你总不能和我爸一样叫我吧?」 「不过……」想到什么,苏陌嘴角扯出一抹坏笑,「我妹妹经常叫我哥哥,而且我妹妹她声音特别甜,每次她一叫我就没招了,算起来你比我妹妹还要小好几岁呢,不如……」 「你同她一样唤我哥哥好了。 」 苏陌本来是抱着逗一逗的心态,他不认为荆郁真的会这般叫他。 「可是,她是你妹妹,本王又不是。」荆郁语气有些不好,「本王不想当你弟弟。」 苏陌忍笑,继续逗趣道:「谁告诉你叫了哥哥就要当弟弟的,我之前有个同事,他就老喜欢叫我哥或者陌哥,我觉得就很不错啊,而且我那个同事说话语气很温和,才不似你这般硬邦邦兇巴巴的。」 荆郁的手骤然收紧,眉宇微拧,语气闷闷的,「本王很兇吗?」 苏陌点到为止,「也不是特别凶,只是他们的声音太软了,不怪你。」 荆郁唇角微动,「本王可以学,你若是喜欢的话。」 苏陌失笑,「是吗,那王爷先叫一声来听听。」 荆郁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叫不出哥哥两个字,他其实听出了苏陌在逗他,也知道犯不着与那些人比,那些人不过是叫两声哥哥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现在可是软玉在怀,压根没什么可比性,可苏陌所说的那个世界太美好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无趣,远比不上苏陌口中那个世界中的那些人,他怕苏陌会在察觉到他的无趣后对他厌烦。 可最终他也还是没能叫出口,「本王一时不适应,待本王再练练。」 说完似是觉得不够他又道:「本王以后会尽量温柔点,待你更好的。」 苏陌眸子微微闪动,「哦?为何想待我好?」 荆郁搂紧了怀中的人,「不为何,本王就想待你好。」 苏陌轻笑,「啊,这样啊,可王爷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荆郁眉宇微蹙,「什么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子如何是生下来就自带的,改不了的。」 「本王不是说过了吗本王会……」 「傻子。」听荆郁语气急切了起来,苏陌轻轻牵起了荆郁的手搭在了自己腰上,「逗你的,你已经很好了,不用改,在我眼里,你也很温柔,睡吧。」 荆郁指尖微动,心也烫的厉害,他咬了咬唇,反倒有些矫情委屈了起来,「你一天欺负本王。」 苏陌嘴角微挑,「王爷不喜欢吗?」 荆郁越发搂紧了苏陌,把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本王困了。」 苏陌失笑,也不拆穿他,「嗯,睡吧。」 是夜,秋风瑟瑟,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并伴随着一阵急切的声音, 「主子!主子!!」 荆郁陡然睁眼,利落的套上了外衫,苏陌向来睡眠浅,一点动静就能被吵醒,他迷煳着睁开眼半坐起身来看着正在穿鞋袜的荆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第55页 荆郁回头看了眼苏陌,「没事,我出去看一眼,你先睡着,别怕,这王府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不会有事的,先睡,我一会就回来。」 荆郁走后,听到动静的乐童也赶了过来,此时的苏陌已经套上了外衫,半夜三更的,若非出了什么大事,扶越的声音不会这般急躁,这扶越苏陌见过两次,虽不算多了解,但绝不是冒失之人。 「王妃,奴方才过来之时见他们都往西院跑,那分明是南宫姑娘所住的别院,这半夜三更,动静这般大,该不会是南宫姑娘出了什么事吧?」 苏陌摇头,冷静的回想了一下剧情,「不会,谁出事她都不可能出事。」 毕竟人家可是女主,哪那么容易出事。 只是这大半夜的…… 「你说他们……」苏陌话未言尽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动静,乐童自然也听到了,他下意识把苏陌护在了身后,明明很是害怕,声音都在发颤了还在强装正定道:「谁?别装神弄鬼,这里可是郁王府……」 话未言尽就看到一个身影现了身,当看清来人是,乐童不由得惊讶出声,「小侯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墨没理会乐童,眼神直直的放到了苏陌身上,「殿下,跟我走。」 乐童闻言把苏陌护的更紧了,「小侯爷,你别乱来,这里可是郁王府。」 「郁王府又如何?」秦墨冷笑,「这天下就没有我秦墨想到却到不了的地方,殿下,快跟我走,荆郁如今恢復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着就要上前,却被一道鞭子给生生拦住了去路,「小侯爷好大的口气啊,好一招调虎离山,真是不错,只可惜你算漏了一步,我们王爷如此疼爱王妃又怎会让王妃只身一人?。 「且我们王妃身份尊贵,岂容你说带走就带走?」 秦墨眉宇微拧,眼中杀意尽显,「让开,我今日不想杀人。」 流萤冷笑,「不想杀人?就凭你?」 流萤很厉害苏陌知道,但这秦墨可不是一般人,流萤不是秦墨的对手。 他不想无辜的人因为他受伤。 但跟秦墨走那也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荆郁发现不对劲折回来,实在不行再动手也不迟。 第27章 你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 苏陌本以为拖延下时间能等到荆郁来, 但秦墨这次显然也是有备而来,没一会就有两名黑衣蒙面人赶来了。 「主子,你先带殿下走, 这里交给我和常青。」 秦墨点头, 一个闪身到了苏陌身旁, 拦腰抱起苏陌消失在了斓月阁。 「王妃!」 流萤想追却被两名黑衣人绊住了脚步, 刀光剑影间, 她看向了身后的乐童, 「快去通知王爷。」 乐童虽然受到了惊吓,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哦,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很快回来。」 「费什么话, 快走!」言语间她一个闪身, 躲过了迎面袭来的剑刃, 长鞭一挥把前去追乐童的黑衣人给拽了回来。 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乐童忍不住转身回头看了一眼, 却听到流萤说,「快走, 别管我, 他们伤不了我,王爷在别院,快去。」 另一边, 秦墨抱着苏陌一路轻车熟路的出了王府, 直到到了后山的一处密林才停了下来。 他动作轻缓的把苏陌放了下来, 「殿下, 方才得罪了。」 被颠了一路, 虽不是自己出力,但苏陌还是有些喘,「秦墨,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了,你好歹也是堂堂镇北侯之子,大梁的小侯爷,何必这般自降身份纠缠不休呢?」 「我说过的,我会带殿下走。」秦墨道:「更何况能与殿下纠缠是我的荣幸,又何来自降身份一说呢?」 「本宫如今已是郁王妃,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带不走我,更何况带走了又能如何?」苏陌冷笑了一声,「难不成小侯爷是想好,要休了安宁郡主娶本宫了?」 秦墨脸色微变,「殿下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 「既没有准备好那你来干嘛?」苏陌莞尔,「还是……你打算放弃权位带本宫浪迹天涯了,若是如此,本宫倒可以考虑考虑跟你走。」 「殿下,我……」 「既没有想好便叫你的人收手,赶紧离开,若郁王追上来,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殿下无需担心,我自有法子离开。」秦墨道:「如今郁王已经恢復了,他会杀了殿下的,殿下必须跟我走。」 「若是本宫不肯呢?」 秦墨道:「那便只有得罪了,待出了北晋,要杀要剐全凭殿下处置。」 「好一个全凭处置。」苏陌道:「若本宫要你去死呢?你也会听话的去死吗?」 秦墨微愣,只犹豫了一秒,「殿下若真想如此,那我甘愿为殿下赴死。」 苏陌轻笑,「哦?这倒是稀奇了,放不下美人权利却甘愿去死,如此趣事,本宫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秦墨眉宇微蹙,沉思片刻后道:「可若没了权利,我保不住殿下的,但若殿下实在介意,我便不要那权位了,自始至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与殿下更好的在一起,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都不重要了。」 秦墨顿了顿,道:「殿下只需知道,这普天之下没有人比我秦墨更爱你了,而我也需要殿下爱我,所以……殿下必须跟我走,必须是我的。」 第56页 毕竟是知道原着的人,苏陌知道秦墨并不坏,换个角度思考,原着中男主杀了秦墨爱的人,秦墨想杀了男主为自己爱的人报仇人之常情,但奈何一个配角再怎么厉害也翻不了天,最后仇没报成,反倒把自己搞死了。 要怪也只能怪秦墨倒霉吧,喜欢上了原主这么个人,秦墨为喜欢的人报仇,男主为自己报仇,两者都没错,错就错在原主是个大祸害。 看到秦墨对原主竟这般痴情,苏陌倒有些动容了,不忍看他如此执迷,毕竟原主早就不在了。 「秦墨,我如今已经是北晋的郁王妃,再不是你口中,你心心念念的那个殿下了。」苏陌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我们回不去了。」 苏陌记得头一次也听乐童说过,「殿下,他不值得你如此。」当时只觉得是秦墨对不起原主,可如今细细想来,光凭他所知道的来看,倒是原主对不起秦墨了。 但乐童会有此一说想必也有其这么说的原因,毕竟以乐童禾日禾日的性子,不像是会胡口乱诌的人,不过原主已逝,再追其因果缘由也没什么意义了,倒不如就此斩断。 「你走吧,我不会同你走的,我爱上郁王了,所以……」苏陌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爱上?」秦墨冷笑,脸色陡然变的阴郁了起来,「殿下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本宫有骗你的必要吗?」苏陌顿了顿,道:「所以本宫劝你……」 「秦墨,你……你做什么?」感受着脖颈间传来冰凉的触感,苏陌倒吸了口凉气,尽量回想着是哪一句话触怒了秦墨。 看到苏陌的反应秦墨情绪越发的激动了,手里的匕首也在随着情绪微微收紧,「就凭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也配从殿下口中说出爱上二字?」 苏陌瞳孔微缩,「你……」 秦墨冷笑,「我愿意捧着你陪你玩,全是因为这张脸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的殿下个性张扬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绝不会像你这般窝囊,更不会露出你这种表情,殿下就算不原谅我,也绝不可能爱上郁王,你……」 「不是他。」 苏陌喉结微微滚动,颈间被刀刃划破的皮肤不断有鲜血溢出,他本身最怕疼了,但此刻他脑中全想的是,昨日与那傻子埋下的桂花酒他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呢,可不能让那傻子一个人吃独食,他得再拖一拖。 「秦墨你发什么疯,你弄疼本宫了,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本宫也就不瞒你了,本宫在来北晋的路上遇上山贼,头撞到脑子,之前的记忆全没了。」 「同你之间的事,本宫也全忘了。」 「失忆?」秦墨冷笑,「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可你低估了我对殿下的了解,我知道的,你不是他。」 若最后真的难逃一死他认了,但为了不让那傻子吃独食他打算再挣扎挣扎。 「小侯爷不愧为大梁未来的君主,其心细程度实在让人佩服。」苏陌顿了顿,道:「不过,这世间万事,处处充满着奇妙与诡异,小侯爷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比如……」 「小侯爷刀子再往下一点,你就真的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的殿下了。」 闻言,秦墨手中的匕首果然松了些,「什么未来君主,我警告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但你若存心想找死……」 秦墨冷冽一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不了杀了你我再自杀,也好过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痛苦。」 「本来我还打算就这么将错就错了,可你竟敢,你怎么敢……你知道殿下有多厌恶北朝的人吗?你怎么敢用殿下的口说出爱郁王那种话?」 折腾了半天,脖颈间不断有鲜血流出,苏陌嘴唇泛白,完全没了力气,「那你想如何?不论你相信与否,但杀了我你就真的没有一丝能见到你家殿下的可能了。」 虽然不杀也机会渺茫,但这话苏陌自然不会说出来。 秦墨听出了苏陌语气中的虚弱无力,侧眸看向了他的领口,那里早已湿红了一大片,再加上等了这半天接应的人都还不见来,秦墨眉宇越皱越深,拽住了苏陌的手腕,「跟我走。」 「你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 后方传来声音,随着便是一道鞭子腾空而起,直直的往秦墨身上去,秦墨反应迅速,一个闪身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躲了开来,荆郁趁机一把把苏陌拉到了自己怀中。 当看到苏陌领口鲜红一片的时候,荆郁眼中杀意尽显,连忙招唿流萤替苏陌查看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了才阴郁的看向了对面的人,「秦墨,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碰都捨不得碰的人你竟敢……」 「来人……把他给本王……」 「别……」苏陌没了力气,整个人都倚在了荆郁身上,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他本性不坏,放他一次吧。」 荆郁神色明显一僵,「你……」 就连秦墨都愣住了,不解的看向苏陌。 苏陌此刻疲倦极了,不想去解释什么个中缘由了,只道:「秦墨,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你若不来,会是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君主,你若再来……只有死路一条。」 荆郁却道:「不行,他伤了你本王……」 「我脖子好疼,好累,我站不住了。」 第57页 闻言,荆郁冰冷的眸子中恢復了几分柔情,打横抱起了苏陌,「别怕,本王一会让南宫离给你开些止疼的药,吃了就不疼了。」 他与苏陌说话时语气分明是那般温和,但却在看向秦墨时露出了那嗜血的獠牙,「秦墨,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现在,他是本王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王妃,你若再敢动他一根汗毛,本王定把你碎尸万段。」 荆郁抱着苏陌回到斓月阁后,把人轻轻的放在了榻上,「你还好吗?」 苏陌道:「不好,很疼,我特别怕疼。」 荆郁眼眶泛起一丝红润,轻轻的握着苏陌的手,「知道,是本王没保护好你,南宫离马上就到,本王以后……」 苏陌强扯出一丝笑意,「傻子,没怪你,我有点乏了,先睡会,记得吩咐厨房给我做好吃的,我醒来要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事,没能按时更新,在这里我对各位小天使表示深深的歉意,为表歉在本章留评的所有小天使都有红包可领呀,晚点会统一发放,顺便接档文《穿成炮灰对仙尊始乱终弃后》求个收藏呀。 接档文案如下: 1. 玄芜仙尊天姿神赋,风采卓然三界为之倾倒,却偏偏栽在了一个小蛇妖手里。 仙尊头一遭春心萌动,美人在怀后越发心猿意马,欲行道侣大典,昭告天下。 然一觉醒来,身边早已人去枕凉,玄芜仙尊发现自己被一个小妖给始乱终弃了。 仙尊痛定思痛,至此封心绝爱。 2.然玄芜仙尊不知,在另一个世界,小妖刚被推出手术室,脱离危险期。 病床前,被洛笙阴差阳错救了的作者问:如何?与主角一夜情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洛笙一如既往的简意骇言:不爽,太短了。 作者:???还短? 洛笙:我想长长久久伴他左右。 作者:哦哦哦,话要说清楚嘛,怪吓人的,不过……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3.三万年后,高度疑似前任的小妖出现在尘雪求仙大典上,指名道讳说完拜他为师。 玄芜仙尊握在身后的长剑蠢蠢欲动,语气冰冷淡漠至极: 「胆子不小,还敢自己找上门来,怎么以为换了副身躯本座就认不出你?」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洛笙红了眼眶,还未开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玄芜仙尊握着长剑的手指捏的喀吱作响,暗骂自己没出息。 「还敢装可怜,就不怕本座一剑结果了你?」 洛笙强忍哭腔,满眼通红:不怕,我来求仙尊再捡一次。 第28章 你日日欺负本王,却不让本王…… 待苏陌再醒来之时, 已是第二天半夜,虽说伤口不深,但原主身子太弱, 架不住这样的折腾, 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烧, 陷入了昏迷, 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烧才退了下来。 故待他再次醒来, 窗外已是蛐蛐鸣叫不断。 屋内烛火摇曳, 苏陌下意识动了动身子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颈间一阵一阵的刺痛感传来,手也麻的厉害, 苏陌下意识伸手向颈间摸去, 却发现他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怎么抽也抽不出。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 才发现那是荆郁的脑袋, 而他的手则被荆郁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只是他的手被压麻了,所以没感觉出。 许是苏陌动静有点大了, 荆郁迷煳着睁开眼,抬起头看了眼苏陌, 从榻边站了起来, 轻轻的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顺带拿过软枕头垫在了他身后,「醒了啊?伤口还疼不疼?」 说实话虽然活了二十八年, 但苏陌从来都是照顾别人的那个, 还没被别人这样悉心照顾过, 虽荆郁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守着他了, 但那时和现在是不同的。 现在乖巧的坐在他床前对他嘘寒问暖百般迁就的人可是小妹口中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郁王, 北晋未来的君主。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竟看着本王作甚?」 苏陌收回思绪,轻笑,「看你好看,真是傻子,好歹也是堂堂郁王,怎能这般守在别人床前?」 荆郁唇角微动,想到苏陌放走秦墨别扭的躲开了苏陌的触碰,测过了头,「本王乐意,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管……不用你管。」 苏陌点头「王爷说的是,我……确实没有资格管,那王爷自便,我睡了。」 他说着便要躺下,荆郁却安耐不住了,赶忙制止了他要躺下的动作,语气兇巴巴的,但动作却轻缓至极,生怕碰疼了榻上的人,「乱动什么,吃点东西再睡。」 苏陌嘴角微动,故意道:「全听王爷的,这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荆郁抿了抿唇,心里郁闷的不行,却又没地方发作,听到苏陌这般说更加郁结了,但想到榻上的人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闷头出去吩咐下人准备膳食了。 交代好下人后他又来到了榻前,只是这次没有坐下,只是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榻上的人,「你可知你已经昏迷一天了?」 「现在知道了。」苏陌道:「又给王爷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荆郁听后更郁闷了,偏榻上人太过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跑了似的,他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是干巴巴道:「你一定要这般同本王讲话话?」 第58页 苏陌抬眸看向荆郁,「不然呢?你是王爷,我是……」 「你是什么?」荆郁胸口起伏不定,「本王不过说了一句你不爱听的,你便如此急于同本王撇清关系,可秦墨他伤了你,你分明那般怕疼,却让本王放他走,你说他未来会是一个好君主,却时时刻刻提防着本王,即使本王已经说过很多遍不会杀你了,但你依旧还是不信,即使本王已经对你这般……」 说到最后他眼眶开始红了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可一但本王稍微做的不如你的意,你就开始对本王冷言相向,你日日欺负本王,却一次都不给本王欺负你的机会,还那样同秦墨走了,还在本王面前夸他,你……」 「打住。」这一通话委屈的,苏陌都觉得自己像个渣男了,虽然老是欺负荆郁这点不假,但他什么时候夸过秦墨了,还有听荆郁这意思,怎么好像他和秦墨有一腿似的,这个锅他可不背,「我什么时候夸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他以后确实会是一名好君主,如果不作死的话,还有我没和你说过吧,秦墨在原着中是死于你剑下的,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罢了,不想让他重蹈覆辙罢了,毕竟我如今好歹也占着人家心上人的身躯,多少有点心虚愧疚。」 荆郁冷哼,「他是好君主,本王就是杀人魔头,他都伤了你你还让他走,也不怪他,可本王不过说了句你不高兴的话你就对本王冷脸,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向着他,本王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 他说着甩了甩袖子往桌案边走了过去,背对着苏陌坐在了桌案旁。 那么大个人可竟然还玩赌气这一招,苏陌轻笑,吵着荆郁的背影道:「转过来,我又没有同你讲过,这样背对着人说话很不礼貌。」 谁知这次荆郁头铁,「本王以后不会再听你的了。」 苏陌失笑,放低了语气,缓缓道,「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会冷脸不对他冷脸吗?」 荆郁道:「本王不想知道。」 「因为他是外人,你不一样。」苏陌道。 荆郁嘴角微动,语气照样冷漠,却是侧了侧身子,拿起杯子假装倒水喝,「巧言令色,不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信的。」 苏陌没理会荆郁的话,自顾自道:「以前我看到过这样一段话,那段话是这样说的,「 人们在大多数时候只对有安全感的人发脾气,因为在那个安全度之内,你潜意识认为,你无论怎么做对方都伤害你,离开你,胡闹其实是一种依赖。 」 「你看昨日在秦墨面前我就只敢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惹他生气,因为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还有,你有一点搞错了,我跟他走是逼不得已,我已经尽量拖延时间了,我一直在等王爷来救我,因为我相信你会来。」 此时的荆郁已经转过了身两眼精光的看着苏陌,「真的?你是说你依赖本王,相信本王所以才老是……」 苏陌微微一笑,「不然呢?你看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别人吗?」 荆郁一想,这倒也是,苏陌对旁人好像都是和颜悦色的,也从不会像欺负他一般欺负旁人,但放走秦墨,夸赞秦墨这也是事实,郁小王爷还是很生气。 「你别想花言巧语矇混过关,在本王看来,你就是向着秦墨。」 「我向着他做什么?」苏陌看了眼荆郁,道:「你可可知我为和拖延时间等你来救我?」 荆郁闷声道:「你心里想什么本王怎么会知道,本王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过来,我告诉你。」苏陌道:「离太远说话费力气,你也说了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实在没力气了,你过来些。」 荆郁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走到了离榻前一米左右的地方,「你想说什么便说,反正本王是不会信的。」 「嗯,我就是随口一说,信不信全取决于王爷。」他道:「我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死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可怕的,可我特别怕疼,怕到高烧到三十九度都因为怕疼撑着没去打过针,可当皮肤上被匕首割破的那一刻,我虽然也还是同样恐惧疼痛的,但想到前几日埋下的那几坛桂花酿,我便没有那般怕了,我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 荆郁却听岔了,脸色难看了起来,「你是说本王还不如那几坛破酒吗?且就你这幅身子还想喝酒,你不要命了?」 额…… 虽然被煞了风景,但苏陌还是决定把话说完,不过怎么办呢,他怎么就改不掉随时想要逗一逗荆郁的念头,「不,我是怕王爷一个人把酒独吞了。」 荆郁气的咬牙,「本王会稀罕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苏陌又道:「不逗你了,我其实是怕某些人哭鼻子,过来,不是说想欺负我吗?」 「本王才不似你这般恶趣味,本王可没有欺负人的嗜好。」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身体却很诚实的的走了过去,「再说了,就你这幅身子,本王敢欺负你吗?」 苏陌失笑,「哦?我以为我说的欺负是给王爷骂两句解气,骂两句的话我还是受得住的,若王爷说的是其他的,如今我身子确实不行,不过王爷实在想的话我……」 「苏陌。」荆郁喊的咬牙切齿,脸都涨红了。 苏陌忍笑,点到为止,「行了行了,你去看看饭怎么还没好,我都快饿死了。」 荆郁显然被气的不行,但还是转身出去了。 第59页 用完膳后,苏陌见荆郁扶他躺下后,转身便后往外走,以为他是还在赌气不禁叫住了他,小气怡情,大气伤身,再说了为了这么点事生气压根不值得,「你去哪?」 荆郁步子一顿,转过身看着苏陌,「自是去歇息,半夜三更的能去哪?」 「你去歇息你往外走?」苏陌不容置疑道:「过来,大半夜的,不要闹,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要学小孩子玩离家出走啊?」 荆郁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没说,又折了回去,只是这次碍于苏陌身上有上他并没有纠结于一定要睡哪里。 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苏陌轻笑,把被褥往里拉了拉,「可还有什么想问的?不要自己气着然后胡思乱想。」 一室的安静,过了好一会荆郁才道:「你说秦墨是死在本王剑下的,本王为何会杀他?」 「因为他刨了你家祖坟,还试图染指你心爱的女人,最后还主动向你发起挑。」苏陌顿了顿,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吧,你是这个故事中的男主角,他秦墨再怎么厉害也是打不过男主的,他的结局从一出场就註定了。」 荆郁还是不解,「那他为何要抛本王的祖坟?」 「因为你把叶兰君杀了,秦墨以为叶兰君的坟墓在你家祖坟里,我猜测他是想带叶兰君回家吧。」苏陌嘆息道:「这也是我觉得他可怜的地方,爱而不得,求而不得,往往留下来的是是最痛苦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毕竟还没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定,再说了我这不是霸占了人家心爱之人的身躯吗,做点什么补偿一下我心里也会舒服些。」 「哦,睡吧。」荆郁这回没问题了。 「嗯。」苏陌道:「晚安。」 这么多天荆郁早已习惯了这个词语,他之前从未说过,但今天却破天荒的回了句,「晚安。」 第29章 本王还没碰过他 翌日, 苏陌和荆郁刚用好早膳,下人就来报说朔王来访,荆郁如今已经恢復, 苏陌正好乐得清静, 自个去莲池赏花了。 出了门后荆郁绕过前院一路来到了大堂。 可他还没进到内院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扶越给拦住了去路。 扶越抱了抱拳, 微微躬身, 道:「主子, 属下有事禀报。」 荆郁抬眸看了眼大堂内的朔王, 越过扶越,径直往大堂内走了进来, 「朔王不是外人, 你且说罢。」 听到荆郁这般说,扶越才道:「主子猜的没错, 昨夜那些黑衣人, 多半乃大梁禁军, 这是昨夜属下从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扯下的。」扶越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类似信物的挂坠,递给了荆郁, 「主子请过目。」 荆郁接过挂坠看了眼,并没有什么波澜, 「可查出他们此次来了多少人?」 扶越抱了抱拳, 道:「三千余人。」 荆郁冷笑,将挂坠扔给了扶越,「区区三千人马就敢猖狂到这种地步, 这秦墨, 本王倒真是小看了他了。」 扶越抬眸看了眼荆郁, 「属下已查到他们的落脚点, 只要主子一声令下, 属下……」 「放他们过。」荆郁道:「此事到此为止,这几日流萤那丫头不在,你去王妃身边守着,暗处便好,不要打扰他。」 扶越抱了抱拳,道「是,属下告退。」 随着脚步声走远,大堂内传来了一道戏嚯的调侃声,「哟,还贴身保护啊,怎么?那小侯爷又来纠缠你家王妃啊?」 荆郁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撇过头负手而立站在了荆子朔的右侧,「你来做什么?」 荆子朔象徵性的扇了扇他手中的摺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听说你这府里最近热闹得很,顺路过来看看。」 看荆子朔没个正形,荆郁摇了摇头,说着就要往外走,「看也看了,你回去罢,本王还有事。」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真当我那么闲啊。」见荆郁要走,朔王立马叫住他,「我听说你府上最近来了位女神医,我这几日正好不太舒服,二弟帮我引荐一下呗。」 荆郁眉宇微蹙,「你说南宫离?你不是认识她吗何须本王引荐?」 荆子朔咳了一声,「那能一样吗,那丫头从小听你的,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不知道我是哪得罪她了。」 荆子朔是出了名的花名在外,一见美人就走不动路,荆郁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对劲,「你府里那么多府医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那能一样吗,更何况……」 「别说什么何况不何况的。」荆郁冷声道:「要打主意你打别处去,南宫离你不能动。」 既已被拆穿,荆子朔也不瞒了,「为何?莫不是你还想娶她做你的侧妃?还是你打算废了叶兰君重新……」 「也对,男人再怎么宠爱也终究只是男宠,怎么可能……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放心,此事我今后不会再提,你就当我没说过。」 「你当本王是什么?」想到苏陌的身体,荆郁眉宇微皱,「一个本王都顾不过来,怎么还有闲心纳什么侧妃,罢了,左右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本王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若只是同之前那般玩玩,就别去招惹她,若是认真的,那便随你。」 荆子朔眸子微动,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你看本王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荆子朔摇头,「不像,可你以后是要……你那王妃你打算怎么处理?」 第60页 「那是本王的事,你管好自己罢。」 荆子朔耸了耸肩,「行吧,我还不想管呢。」 「不过说正事,那小畜生听说你恢復的消息气的够呛,现在都还要死不活的,我猜测他应该不日便会宣你入宫觐见了。」 荆郁轻嗤一笑,「他可不是被我气的。」 「哦?」荆子朔听出了猫腻,立马来了兴致,「二弟可是查到了什么?」 荆郁点头,「嗯,你可还记得徐爵。」 「徐爵……」荆子朔眉宇微动,「可是那个十三年前因勾结乱党被父皇就地处决的车骑将军徐爵?」 「嗯。」荆郁道:「他还有个儿子,叫徐桀,此人虽不懂武略但善用心术,就连顾玄那老狐狸都栽在了他手上,荆焯背后之人便是他。」 荆子朔听完却眯了眯眼,疑狐的看着荆郁,「你怎的知道的这般清楚细緻?若他真如你说的这般聪明,又岂会让你轻易探查到?」 荆郁道:「本王自有本王知道的法子。」 「行罢,既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了。」荆子朔道:「不过若他真如你说的那般聪明,你可要小心了,你也说了顾玄那老狐狸都着了他的道,你又怎知你现在知道的不是他想让你看到的呢,我知你做事一向沉稳,但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嗯。」荆郁点头,道:「本王自有把握,你无需担心。」 「行吧,既如此那我便不管了,我去邀美人赏花去了,这好好的一池莲色,无人欣赏岂不可惜,你继续喝,我走了。」 「等一下。」荆郁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眼荆子朔,「本王听说你那里有瓶稀世罕见的伤药,你拿来给本王用用。」 荆子朔拿着扇子的手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荆郁,「你什么时候竟这般……」 荆郁打断了他,「你就说你给不给。」 荆子朔道:「我听说你那王妃可是身子不太好啊。」 荆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眉宇微皱,不悦的看向荆子朔,「他要是身子好我还用得着同你讨药?我听说那药有镇痛的作用,他异常怕疼,不然本王也不会……你笑什么?」 荆子朔忍笑摇头,「没,我那药确实镇痛效果极佳,不止如此,其他方面的功效也是极好的,你用过一次便知道了。」 「嗯,本王现在就差人去你府上取。」 荆子朔瞳孔微睁,「这么急?我可听说你那王妃昨夜可是受了伤,这天长日久的,还是慢慢来吧,你那王妃身子虚弱,那药还挺烈的,他怕是经不住你……」 荆郁越听越不对劲,抬眸看向了荆子朔,「你以为本王说的是什么药?」 荆子朔想都没想,「知道,不就是神仙玉露膏嘛,你放心,我回去就差人给你送过来,这青天白日的,不太……」 「荆子朔。」这神仙玉露膏荆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一看荆子朔那猥琐的表情他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整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说的是伤痛药。」 觉得还是不太清楚他又道:「被刀划伤时用的伤痛药,你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 因为气极,他说的咬牙切齿,荆子朔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误会了,赶忙陪笑道:「哎呀,你又不说清楚,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药,再说了也不能全赖我,你那语气听着就像是欲求……」 「我以为是你那王妃身子太虚弱满足不了……」 「闭嘴。」荆郁忍无可忍,「 本王还没碰过他。」 荆子朔:「???」 「为何?难道不行的其实是二弟你?所以才借着替王妃讨药的方式……」 荆郁听不下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身子那般虚弱,平日里走两步都要死要活的,本王哪敢碰他,更何况……」 「更何况本王又不是你,满脑子竟是这些□□污秽的东西,本王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想这些。」 荆子朔失笑,「是是是,我污秽我□□,郁王冰清玉洁坐怀不乱,乃北晋第一人,自是我们这些俗人不能比的,你呢继续当你的仙人,慢慢喝,我要去做我们俗人该做的事了,你慢慢喝,药我会差人给你送来的,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修仙了。」 第30章 鸳鸯浴 傍晚时分用过晚膳后, 苏陌一如往日的到小院里坐了会便回房了。 见苏陌回来,早已守候在斓月阁的乐童迎了上去,很自然的替苏陌拿掉了身上披着的鹤氅, 「王妃, 热水已备好, 王妃可要现在沐浴?」 苏陌点头, 「嗯, 你先去忙你的吧, 浴池离这里也不远,我自己去便好。」 乐童道:「王妃身子初愈, 还是奴陪您一起去罢。」 他说着还不等苏陌回话就替苏陌抱起来事先准备好的衣衫, 「王妃,走罢。」 苏陌微微一笑, 没再说什么, 随他去了。 到了浴池, 苏陌从乐童手中拿过了衣衫,「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好。」 乐童有些为难, 「可王爷今日出门前交代过不能让王妃一个人……」 「没事,王爷那里我自己交代。」 这次乐童没再坚持, 拢了拢手, 微微躬身,「那奴就在门口,王妃有什么事唤奴一声便可。」 苏陌点头, 「嗯。」 其实苏陌在现代时一直有泡澡的习惯, 长时间忙于工作, 他又没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 也只有泡澡能缓减一下疲劳了, 反倒是来到这里,他倒不怎么泡了,一是原主身子太弱经不起长时间的热泡,二是水不方便,需得一桶一桶的烧,天天如此实在太过麻烦了。 第61页 不过偶尔泡一次还是可以的。 另一边,本来是要随荆郁一起出任务的流萤被安排在了府中保护王妃,她提心弔胆了一整日,当看到荆郁走进小院的时候她立马从房顶上跃了下来,左右扫了一圈发现荆郁身上只是略微粘上了点血迹才放下心来,「主人,此行可还顺利?」 荆郁点头,「嗯,王妃呢?」 「王妃……」流萤眸子一转,「王妃此时应该还在莲池,主人你是知道的,王妃最是喜欢去那里了。」 「嗯。」荆郁把手中的剑递给了流萤,「本王过去看看,夜晚风凉,他那身子受不得风。」 「主人且慢。」流萤道:「主人身上粘着血呢,王妃他好像见不得血,主人要不要先沐浴更衣再过去找王妃?」 言罢,她还贴心道:「热水我已经吩咐下人提前为为主人烧好了,主人直接去浴池便是。」 荆郁低头看了眼身上,往里间走了去,「也好,本王拿身衣衫便过去,你且去看看王妃在不在莲池。」 流萤微微抿唇,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只是她并没有去什么莲池,而是直奔浴池的方向去了,方才她可是看到王妃是与乐童一起去的浴池,她得赶在她家主人到之前把乐童带走。 为了缩短时间,她甚至动用了轻功,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浴池。 「快跟我走。」她脚刚落地,二话不说就拽住了乐童的手,「一会我再同你解释,现在你先跟我走。」 怕乐童出声,她捂住了乐童的嘴巴,硬生生的把乐童提起,拽到了房顶上。 乐童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惊吓,当即就要叫出生来,却被流萤及时点了哑穴,「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我们先在这里待会,看会风景,一个时辰后我便送你下去。」 乐童想说话却说不出,又实在怕掉下去,只能死死的拽着流萤的衣角,流萤见状给他找了个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平敞的地方,扶着他坐了过去,「来,坐这,我帮你解开穴道你可不许大喊大叫,我可是在执行任务。」 乐童果然被唬住了,解开穴道后就立马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流萤有些心虚道:「就府里出了个奸细,王爷在彻查呢。」 乐童眉宇微动,「彻查奸细同我有什么关系,你把我……你把我弄到房顶上来做什么?」 流萤咳了一声,开始发挥她的演技,她可不能说是为了给他家主人制造机会,若是她真的如此说了乐童估计得又说她这里不是那里不是的,她最近被乐童说的都有心里阴影了。 「这都是王爷吩咐的,我哪知道啊,哎呀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待一个时辰便是,其他的你不用管。」 「可是王妃还在里面,万一奸细伤了王妃该如何是好?,你为何不先去保护王妃?」 流萤哑然,「额,这个,王妃不是在沐浴吗,我一个女子,如何能闯男子浴池,再说了王妃不是有王爷吗,王爷会保护王妃的,无需我操心。」 乐童不再问了,只道:「流萤姑娘下次直接说便是,拉拉扯扯的,不好。」 流萤乐了,「拉一下怎么了?照我说啊就是你们大梁男人太过矫情了。」 乐童说不过她,干脆闭目养神了起来。 可流萤就是个实打实的话痨,哪里会就这样让他清净,不一会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另一边,浴池内,苏陌正泡的舒服,忽听到外间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他以为是乐童在外头帮他整理衣服什么的,并未理会。 而外头的人,正在宽衣解带,由于池子里一片寂静,荆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去衣袍便直接往里间走了去。 汤池里的苏陌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睁开眼侧过头看了眼。 霎时,脚步声停止,两人的唿吸声也停了下来。 苏陌眸子微动,诧异的看向了来人,「你……」 荆郁也同样愣在了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虽说他们天天睡在一张床上,但这般坦诚相见,倒是头一次。 苏陌还好,下半身泡在水里,可荆郁就有点难受了,他的衣袍都脱在了外间,下意识想遮一下,但想到他堂堂郁王做那种动作太过矫情,所以一时就干愣着站在了那里。 「本王若说一切都是流萤搞的鬼你怕是不信吧,我先出去了,你洗。」 可就在他将要转身之际被苏陌叫住了。 「别了,过来吧。」苏陌道:「一会水都冷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没什么好害羞的,过来。」 郁小王爷很要面子,本来还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听到苏陌这么一说,他跨着步子进了浴池。 苏陌其实刚才就看到荆郁身上的伤了,只是碍于离得有点远,再加上这浴池又雾气缭绕的,他没看清,待荆郁走近他才看到,荆郁后背上又添了新伤。 苏陌下意识站起身来,想去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但由于泡了太久,突然站起来有点晕,一个重心不稳朝水里栽了去,幸好荆郁反应及时,虽是背着的,但听到动静时立马就转身把苏陌从水里託了起来,「乱动什么?泡个澡都不安分。」 苏陌咳了一声,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你的手……」 荆郁一开始还没回味过来苏陌说的是什么,可当他低头往水里看时,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立马收回了手,可苏陌此刻未着存缕,他看哪里都是不合适的,只得别过了眼。 第62页 苏陌把荆郁失措的表情尽收眼底,连同他的小动作也没放过,若不是真的亲眼所见,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居然有人会这般纯情的。 他好像真的捡到宝了,不止乖巧听话还随叫随到,最主要的是还能偶尔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不嫌他烦,身材棒颜值高,还有权势。 这么一想,回顾一下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陌收回思绪,对着荆郁道:「转过去。」 荆郁以为是他刚才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苏陌生气了,虽自知不对,但听到苏陌这般说他还是有些气,「转就转,本王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 「你……」感受到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荆郁僵直了身子,「你做什么?」 苏陌没理会荆郁,而是道:「王爷今天去哪了?」 荆郁动了动唇,没回答,他不想让苏陌知道那些事。 见他不答,苏陌又道:「王爷今天杀人了吗?」 这次倒是荆郁回答了,他闷闷道,「嗯,不过你别害怕,本王不会……」 苏陌轻笑,轻轻抚上了荆郁的伤口,「傻子,受伤了都不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荆郁微愣,动了动唇,「小伤而已,不疼,本王不怕疼。」 「可是我不喜欢。」苏陌道:「以后不要受伤了知道吗。」 荆郁嘴角微微扯开了一抹弧度,「哦,本王以后小心些便是。」 苏陌刚想开口,就听到荆郁又道:「本王不是故意的,本王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你在里面,是流萤……」 听到流萤两个字苏陌笑出了声,荆郁越发郁闷了,「这次真的是流萤说的,她同本王说你在莲池,本王本来想直接去莲池找你的,可她说我身上有血,让我来洗洗换身衣服再去,本王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有方才,本王是一时情急,所以才……」 苏陌轻笑,「知道知道,我相信你还不成吗,身上可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荆郁摇头,「没有了,你真的相信本王吗?」 苏陌被他的执着逗乐了,「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荆郁道:「当然重要,本王不想让你认为本王是那种轻浮浪荡之人。」 「我知道王爷不是那种人」苏陌绕到了荆郁面前,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吻上了荆郁的唇。 「轻浮浪荡的人其实是我。」 第31章 抹上就不疼了 苏陌耍完流氓后便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澡, 任凭荆郁再怎么叫唤他都不理不睬,泡舒服了便换上干净的寝衣回了寝房。 而荆郁在苏陌出浴池后也随着一同换上寝衣回了斓月阁。 待来到里间他才堵住了苏陌的去路,「你说清楚, 你方才……」 「你方才为何亲本王, 你是不是……」 「把帕子递过来给我。」苏陌并未回答荆郁的问题, 而是指了指荆郁身旁架子上的帕子, 道:「快点。;」 荆郁不情不愿的扯过一旁的帕子, 递给了苏陌, 依旧在执着于刚才的问题,「你为何不回答本王的话?」 苏陌一边擦拭着头髮, 一边道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王爷以前不是常说我是你的娘子吗?既是如此,娘子亲下相公有什么不对吗?还是……」 「王爷你不喜欢我那样, 若是王爷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 「不是, 本王没有不喜欢。」荆郁几乎立马就反驳了, 「本王只是……只是有些太突然了,本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陌微微一笑, 「那便好,我还以为王爷不喜欢呢, 过来, 帮我擦下头髮,后面的我擦不到。」 荆郁指尖微颤,犹豫着走到荆郁身旁, 接过了帕子, 方才在浴池太紧张他没来得及反应, 如今离得这般近, 苏陌发间的清香一下子沁满了荆郁的整个鼻间。 指尖的触感是那样清晰, 荆郁不禁想起了方才在浴池中碰到的那抹圆润。 他从来都是个欲望浅淡的人,在今晚之前,他都自诩是个正人君子,不说多正直,但也绝做不出,事后回味人家身姿这种事。 可浴池中,苏陌墨髮披肩,侧过脸看他的样子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不是因为这幅身躯有多漂亮,而是因为是他,所以才觉得漂亮,觉得难忘。 尤其是在被苏陌亲过之后,郁小王爷此生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强烈的欲望,他想要把这人一辈子困在他身旁。 「轻点,想什么呢,让你擦个头髮怎么还跟打架似的。」 「哦。」荆郁收回思绪,认真的擦了起来,动作也温柔了不少,可奈何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吸引他的注意力。 仅看了一眼,他立马就错开了眼神,脑子里又浮现了方才在浴池中看到的那两点娇红,这人真是,都出了浴池了,衣服就不能好好穿吗,非要这么松松垮垮的。 虽心里抱怨着,但他还是总忍不住看两眼,直到擦到左侧的头髮他才想起苏陌脖颈间的伤,他轻轻的把头髮拨到了一侧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发炎后不自觉的吐了口气,「你等下,我今天拿到了个好东西,涂上之后就不会痛了。」 苏陌眉宇微动,「什么好东西?」 「你等一下,我放在书房了。」荆郁把帕子放到了桌案上,往外走了去。 没一会他就拿着个小木盒回来了,苏陌往他手上看了眼,眸子微动,「哪来的?」 第63页 荆郁道:「同朔王讨的,你不是怕疼吗,这个抹上之后就不会有那么疼了。」 「哪有那么夸张,伤口都开始癒合了,估计过几天就好了。」虽这般说着,他还是道:「拿过来我看看。」 苏陌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放着两个小瓶子,其中一个小瓶子上还标着几个大字,[神仙玉露膏]。 「神仙玉露膏。」苏陌拿起小瓶子念了出来,还评价了一番,「名字到不错,来,你给我抹上试试。」 荆郁脸色霎的红了起来,半天没有动作。 苏陌见荆郁神色有异,出声问道:「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可是方才泡太久受凉了?」 荆郁摇头,微颤着接过了苏陌手中的小瓶子,轻咳了一声,「这名字一听作用就不行,我们还是用另一瓶吧,我觉得那瓶效果会更好。」 苏陌抬眸看了眼荆郁,「你用过?怎么就知道不好?」 听到苏陌如此说,荆郁马上接道:「嗯,之前本王受伤时用过一次,这什么玉露膏就是听着厉害,其实完全没什么作用,而且这药膏味道还很大,特别臭,所以我们还是用那瓶吧。」 苏陌眉宇微蹙,说实话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荆郁这么贬低一件东西,而且那口气,就很这药跟他有仇似的,这倒让他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有那么臭吗,拿过来我打开闻闻。」 「不行。」荆郁几乎是立马就拒绝了,不止如此,还把药瓶捏的更紧了,生怕他抢了似的,苏陌越发好奇了起来,「拿过来我看看,别逼我动手。」 荆郁把药护的更紧了,「不行,此药服用过后有很大的副作用,总之……你不能用,你用那瓶。」 苏陌也丝毫不退让,荆郁越是这样,就说明越是有猫腻,他倒要看看这药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能让荆郁护成这样。 「拿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若是不拿也行,你晚上自己搬回别院住吧,我一个人正好乐得清静。」 「这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为何……」 「王爷可要想好再说。」苏陌理了理衣衫,坐正身子,略带了几分严肃,「我这个人可是最注重细节了,若我没记错,王爷这句话已经说了超过三次以上了吧,俗话说事不过三,一但过了三次,再怎么玩笑的话也会成真,这人啊,只要心冷了……」 「本王给你就是了。」他说着把药瓶递给了荆郁,自顾自的嘀咕了起来,「你若不喜欢本王以后不说便是了。」 苏陌点头,拿起小瓶子看了眼,又转眸看向了荆郁,「嗯,你可知我为何会同你说这番话?」 荆郁摇头,「不知道。」 「不知便对了。」苏陌道:「我这个人向来冷情冷血的,上一世除了我妹妹和我爸,我从来没把任何人任何事物放在心上过,我自知自己满身缺点,所以从不随意评价别人,当然更多的是我不在乎他们,所以他们怎么样都同我没关系,我不关心,所以不去评价,懒得管他们,但你不一样。」 荆郁静静的等待着,只听他又道:「我同你说,是因为我在乎你,想听你说些我爱听的话,想让你知道你那样说我会不高兴,想让我们能走更远,当然同样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可以提,我也会尽量让你高兴。」 荆郁唇角微动,细细回想了一圈,虽经常被苏陌欺负,经常自己生闷气,但很奇怪,他并没有不满意,反而还有股隐隐的满足感,苏陌说经常欺负他是因为对他有安全感,是依赖他,觉得他不会离开才总那样做的,指出他的缺点是因为在乎,是因为想听他说好听的话,想同他走更远。 他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人把欺负一个人说的这般动听,而他居然出奇的享受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感觉。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你老是生病,本王希望你快快好起来。」 苏陌失笑,拿起药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你都捨不得给我用药我怎么快快好起来?」 「不是……这药不是用来……」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苏陌就拔出了瓶盖,还不等他把瓶子凑过去细闻,寝房内霎时就传来了一阵异香。 见瞒不住了荆郁才讪讪道:「这药其实是……」 苏陌把药瓶放到了桌案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荆郁,「是什么,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你若再不老实交代,以后都别想进斓月阁了。」 荆郁立马慌了,刚被喜欢的人那样对待过,他哪里习惯得了独守空房。 「别,本王说就是了。」荆郁道:「这药……这药其实是行房用的。」他说要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苏陌,发现苏陌正在看着他又匆忙的错开眼低下了头,一副小孩做错事怕大人责罚的样子。 苏陌其实不怎么气,只是暗自感嘆孩子长大了,居然都有这种心思了,不过小施惩戒还是有必要的,不然这傢伙以后还不得上天。 「行房?」苏陌轻笑,指尖在桌案上一点点敲击着,「小小年纪的,玩的挺野啊,不是说用过了吗,感觉如何?很刺激吗?」 荆郁立马摇头,老实道:「没用过,本王方才说谎了,再说了本王也用不着这东西。」 「哦?」苏陌顿了顿,道:「那你是想用在谁身上?」 「该不会……」 「没有,本王没有想用在你身上。」 苏陌轻笑,「知道你没那个胆子,所以你是想用在其他人身上喽?」 第64页 见解释不清,荆郁只好一句不漏的把早上同朔王讲的话又重新给苏陌复数了一遍。 说完似是觉得还不够,他又道:「本王才不屑用这种手段,这药我一会就拿去扔了。」 「别。」苏陌忍笑,「扔了多浪费啊,留着,万一以后用的上呢。」 「你……」荆郁瞪大了眼睛,心里突突突的剧烈跳动着,「你可别乱用,这药很烈,后劲极强,你现在这身子守不住的。」 「知道,我身子是不行。」苏陌莞尔,「但王爷身子不是很好吗。」 荆郁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陌,「你……你想用在本王身上?」 苏陌没回答,倒是反问,「不行吗?」 荆郁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尤为精彩。 苏陌轻笑,收起了瓶子,「行了,逗你的,不是要替我擦药吗,过来。」 第32章 只有你可以,别人不行。 这日, 宫里一大老早就来了人。 小厮来报时,苏陌尚在梳洗,便道:「让他在大厅侯着, 我与王爷随后便到。」 小厮抱了抱拳, 抬眸看了眼苏陌, 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道:「来人是王公公, 奴才方才瞟了眼, 他手中似乎拿着圣旨,王妃您看……」 苏陌点头, 「知道了, 你先下去。」 「是,奴才告退。」小厮道。 「既听到了就快些起来吧, 多大的人了还赖床?」 「陌陌你这是双重标准啊!怎么?就允许你赖床不许本王赖啊?」荆郁侧身单手撑在床边, 嘴角微挑, 眼神一刻也没从苏陌身上移开过,「且本王也不是日日都这般的, 若不是你昨夜……」 苏陌转过头瞪了眼荆郁,示意他适可而止, 「你起不起?」 荆郁会意, 收敛了一点,从榻上坐了起来,乐童见状下意识想过去伺候, 但却被苏陌阻止了。 「不用管他。」苏陌道:「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好, 你且先沏壶好茶送过去, 代为问候一番, 说本王妃与王爷随后便到, 让王公公稍等片刻。」 乐童退后了一步,微微躬身,拢了拢手,道:「是。」 荆郁轻笑,不以为意,从榻上跨了下来,「区区一个太监,你怕他作甚?白白浪费了一壶好茶。」 苏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去从衣杆上拿过外衫递给了荆郁,「他不会喝的,自南宫离入郁王府的那日起,坊间关于你恢没恢復的传闻就没断过,再加上这几日朝廷重臣接连丧命惨死,且都是与当年事件有关的人,旁人不知,宫里那位可是知道的,他能撑到此时才有所动作已是实属不易,据我所知,这荆焯生性多疑,王公公跟了他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在这种关系微妙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喝郁王府的茶?」 「那你方才……」 「我就是客套一下。」苏陌边说着边替荆郁整理着衣襟,「免得传出去旁人说咱们郁王府小气。」 荆郁嘴角微微扯开了一丝弧度,「你方才说咱们郁王府。」 苏陌面色如常,侧过了身,不去看荆郁,「你听错了。」 「本王没听错,你方才分明说了」荆郁追随着苏陌的目光绕了个圈又来到了他面前,完全一副小孩子得了甜头讨糖吃的架势,「你不许躲,你方才分明说了,为什么又不承认了?」 苏陌唇角微微勾起,只道:「快去洗漱,如今局势未稳,人家毕竟是带着圣旨来的,让人家等太久了不好。」 荆郁闻言,越发不满了,「本王不去,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都不公平,本王以后都不听你的了。」 见荆郁这副模样,苏陌不由得有些想笑,「哪里不公平了?」 荆郁眉宇微蹙,别扭的别过了脸,「你明知故问,你……」 他顿了顿,道「凭什么你能随便对本王动手动脚,轻薄本王,本王就不能……」 「你不愿意?」 荆郁唇角动了动,「那倒没有,只是……」 苏陌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既你愿意又何来轻薄一说?」 荆郁声音明显小了不少,「那你也不能……」 「你亲本王的额头,眼睛,嘴唇,还有喉结,却不让本王动,本王又不是死人怎么做到不动,且你还亲……」 「行了行了,以后不欺负你就是了,快去洗漱。」苏陌侧过头听不下去了。 确实他也知道他昨晚是有些过分了,也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荆郁那副乖巧的模样,他总是忍不住想变着法的欺负,想试探一下荆郁对他的底线在哪里,能容忍退让到哪种程度,可事实证明,荆郁在他面前是没有底线的。 他昨晚只是随便说了句不能动,荆郁就真的就这样躺平了任他欺负。 每当看到荆郁隐忍退让的时候,苏陌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满足感,且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但毕竟凡事都有利弊,以往他对所有人或事物都几乎无感,可以做到绝对的冷静和平静,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也会怕荆郁对他失望。 可没想到荆郁却道:「不行。」 苏陌:「???」 意识到说的有些快了,他才改了改口,放缓了语速,道:「你既喜欢那样,看在你身子这般弱的份上,本王由着你便是了,不公平便不公平罢,只是你欺负十次总该让本王欺负一次吧?」 苏陌微微一笑,抚了抚荆郁的脑袋,「不了,堂堂王爷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去呢?」 第65页 荆郁微微失神,心口处像被什么挠了似的,一把抓住了苏陌的手,「本王愿意让你欺负,只有你可以,其他人不行。」 苏陌轻笑,回握住了荆郁的手,「我知道,等我什么时候心情不错了,可以考虑让你稍稍欺负一下。」 荆郁两眼放光了起来,「那你现在心情……」 苏陌道:「现在心情不错。」 荆郁喉结微微滚动,「那……」 「现在不行。」荆郁闻言一下就岔了气,苏陌失笑,半响才缓缓道:「你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如果让你碰了你还收得住?且不说时机对不对,就说我这身子,能经得住你闹腾?」 荆郁耳根微红,抬眸看着苏陌,嘴角微微上翘,「那……那慢慢来。」 苏陌点头,「嗯,待我身子好些,再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荆郁动了动唇,别扭的别过了头小声道:「本王又没有说要做什么,本王只是想……」 苏陌轻笑,「你若能忍得住只是亲亲抱抱,那你随意,不过不是现在,这青天白日的……不太合适。」 「陌陌此话当真?」荆郁立马来了劲,眼神都亮了。 「自是真的。」苏陌顿了顿,道:「不过……以后不可以在再叫我陌陌,不然不给亲。」 荆郁犯起了难,「那唤什么?」 「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叫哥哥。」苏陌香作噁心起,调笑道:「叫哥哥就让你亲。」 荆郁刚想开口,苏陌就又道:「此事容后再议,现在立刻马上去洗漱。」 得了甜头却也没完全得,可荆郁还是乖乖道:「哦,你先坐会儿,我很快就好。」 苏陌点头,坐在桌案前翻阅起了前几日乐童寻来说是给他解闷的话本,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起来。 荆郁一般不让人伺候,好像除了受伤那几日,他就从没见过有小厮或者侍女出现在荆郁的身旁过,不过即使是没有人伺候,荆郁依然很快,没多久就梳洗完毕了。 待他们来到大厅时,老远就看到了站在大厅内并未落座的王公公,和一同随行的两个人。 王公公见人终于来了,立马拿着圣旨迎了上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这才道:「郁王,郁王妃,陛下有旨,跪下接旨吧。」 闻言大厅内的侍女小厮全都低着头,跪了下去,苏陌刚想跟着一同跪下却被身旁的荆郁一把拉住了,王公公见状问道:「郁王这是何意?」 荆郁毫不掩饰,就这样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本王记得陛下曾说过,本王可以不用行任何大礼,还是本王这一病病煳涂了,记错了?」 王公公嘴角微咧,不过片刻便反应了过来,忙陪笑道:「 哎哟,瞧老奴这记性,陛下当年确实是说过么这回事,还望王爷赎罪!」 「只是王爷有陛下给的殊荣,可王妃缘何也……咱北晋向来以礼仪之邦,王妃此举,传出去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荆郁反问,「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且他还是本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接进门的,本王能享受的殊荣他自然也享得,还是你觉得本王的王妃不配拥有此殊荣?」 王公公在心里捏了把汗,见荆郁语气不善,赶忙道:「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王爷与王妃举案齐眉伉俪情深,且王妃本就是金枝玉叶之躯,又何来配不配一说呢?是老奴煳涂了,忘记王爷王妃刚刚大病初癒,不宜行礼。」 荆郁刚想开口就被去苏陌阻止了,苏陌拍了拍荆郁的手,示意他适可而止,「不知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陛下带来了什么旨意?」 王公公行了行礼,道:「王妃放心,并无什么大事,只是陛下这些日子龙体欠佳,虽听闻王爷病情有所好转,可奈何力不从心出不了宫,故特遣老奴前来邀请王爷与王妃参加明日的百花宴,陛下对王爷甚是想念,还望王爷与王妃一定如约而至。」 荆郁冷笑,接过了圣旨,「知道了,你射且回去告诉皇兄,本王对皇兄也甚是想念,定会按时赴宴的。」 王公公行了个礼,道:「既如此,那老奴便回去向陛下復旨了。」 「公公慢走。」苏陌看了眼身侧的克乐童道:「乐童,代本宫送下王公公。」 乐童会意,拢了拢手,微微躬身,道:「是,公公这边请。」 待人走后,苏陌打开了搭在自己后腰间的那只手,「本宫可没说过现在可以让你碰,再敢放肆就把你打入冷宫。」 府中的小厮侍女早已对此情景见怪不怪,纷纷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第33章 帮郁小王爷开个荤。 晚间时分, 天刚擦黑荆郁就闹腾着说累了想要早些歇息,说着还一边屏退了屋里的侍女。 荆郁心中的那点小心思苏陌又岂会不知,只是懒得说罢了。 若他猜的没错, 这百花宴会应当就是宫变的开端, 只是因为他的出现故事发生了些许改变, 原本原着中的围猎替换成了百花宴, 不过不论过程怎么变结局都是一样的, 荆郁这边已经准备就绪, 就差一场东风了,而这场东风需由皇帝亲自挑起。 届时序幕拉开, 不出意外宫变之后北疆便会发生战乱, 而到那时荆郁会亲自率大军御驾亲征,平北疆之乱, 这一来一去估计少不了得要写时日了, 他到没什么所谓, 怎么说也年长几岁,对于他来说, 只要有来日,能相见的日子都不算太难熬, 可荆郁就不同了, 毕竟年纪小,血气方刚,又是个爱胡闹的, 只怕到时候…… 第66页 「唉!」苏陌嘆了口气, 不由得在心里感嘆, 这人啊果然一旦动了心就开始变得婆婆妈妈的, 他自认为是个很理智的人, 可在遇见荆郁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他何尝不知道荆郁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尝了甜头就要分离,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委实有些残忍了,且…… 他也不是圣人,前二十八年,他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对什么都冷淡的人,不管是身边的事物还是生活,他都一直保持着一个很平淡很理智的状态,「性」这个字对于他来说,简简单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般正常,尤其是对于十六七岁的男生来说,正是对「性」充满无穷无尽好奇心和探索欲的时候,偶尔上个厕所还要掏出来比较一下,也会时不时聚在一起偷偷看个小视频什么的,可苏陌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对于他来说,「性」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实在不行动动手的事,他几乎不会有什么冲动和欲望。 享受平淡,也甘于平淡,向来如此,也以为会一直如此。 可自来到这世界,遇上荆郁起,他的整个人生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向来享受平淡也甘于平淡的他,动心了! 对一个比他整整小了八岁,整天只会装可怜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小破孩动了心。 不记得是哪一次了,或许是小傻子傻兮兮叫他娘子,守在病床前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候,也或许是小傻子那些个日日夜夜没脸没皮缠着他说完做有趣的事的时候,又或许…… 是那晚夜色太撩人,浴池香味太过沁鼻,雾气太过缭绕,在对荆郁产生了那么多次莫名的冲动后,一向克制理智的他最终还是没能驾住浴池之香,吻了上去。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知道,他对荆郁的心思,开始藏不住了。 「陌陌?」见苏陌没反应,荆郁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又道「陌陌……」 「乱叫什么?」苏陌收回思绪看了眼荆郁,轻拍了下他的手,没好气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抽你。」 荆郁轻笑了一声,没太在意,而是道:「你刚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我叫你半天你都没反应。」听起来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好歹也是堂堂郁王,整体撒娇成何体统! 撒娇也就算了还喜欢卖惨,动不动就眼泪吧啦的,半点没有未来君主的样子。 苏陌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虽然他很享受目前与荆郁的相处方式,但毕竟这是在古代,荆郁又身份敏感,虽说有男主光环,但他还是有些怕荆郁恋爱脑上头,到时候整个郁王府都跟着遭殃那就得不偿失了。 「以后不许乱叫,没大没小的,睡了!」 荆郁缓缓跟上了苏陌的步伐,在后头小声道:「哦,娘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本王……为夫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苏陌嘴角微微动了动,没在说什么,只道:「睡吧,明日还要赴宴,届时估计又少不得一番折腾,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你,早些睡,养精蓄锐才有精力面对明天的事。」 「养精蓄锐?」等了一天到晚了,荆郁哪有那么容易好忽悠,他快步走到榻前,一把搂过了苏陌的腰,迫使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此时一道好听的声音自苏陌的耳畔传来,「本王已经养了快二十年了,就等今天。」 灼热的唿吸环绕颈侧,苏陌微微动了动身子,轻咳了一声,「我觉得还不够,应该还可以……」 荆郁把玩着苏陌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他的手心,「嗯?还可以什么?」 事实上苏陌从来没有和谁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更别提坐在…… 这种事想想都觉得羞耻,毕竟他都一把年纪了,实在架不住这种…… 只是还不等他多想,荆郁又道:「娘子你倒是说啊,还可以什么?」说着一只手还故意在苏陌腰间作乱。 苏陌虽年纪比荆郁大,但也没经歷过这些,再加上他本就有些怕痒,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意,「我觉得,还可以再养养。」 「我不。」荆郁从身后抱住了苏陌,唿吸比方才重了不少,连嗓音都带了几分沙哑,「再养下去……就爆了。」 「咳…」苏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推又推不开,只得退一步,轻哄道:「听话,先松开,你勒的太紧,我没办法喘气了,听话,先松开,等过了这阵子咱们再……」 「不要。」荆郁不依不饶,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委屈,「我难受。」 感受到某些变化,苏陌终是不忍,怕把小傻子憋坏了,只好退一步,「我知道,你先松开。」 这是第二遍了,想到苏陌之前说过的话,纵是不甘,纵是不舍,荆郁还是把手从苏陌的腰间抽了出来。 「哦。」 苏陌说过,事不过三,一般人只有一次机会,亲近的人三次,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一个动作,都会让他产生反感的情绪,讨厌了就是讨厌了即使后来再怎么弥补都填补不了当初发生的事。 他刚才其实一直都注意着苏陌的情绪,会说出那句不要,也是因为看苏陌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应,其实潜意识里他知道他还可以继续,还可以更过分一点,或许苏陌没准就…… 但他不想赌,他虽然很想和苏陌发生点什么,但他更尊重苏陌的意愿,比起做什么,他更想要苏陌更喜欢他一点。 第67页 「那就……那就再养养吧。」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手也松开了,但那语气里可满是不情愿,为了找回一点点面子,郁小王爷又道:「刚好本王也困了,不是要睡吗,明天还要早起呢,睡吧。」 说着也不看苏陌,自顾自的睡到了里边,还背过了身。 苏陌脱了外衫,也跟着上了榻,他刚躺下,荆郁就往里面挪了挪。 苏陌轻笑,也跟着往里挪了挪,侧过身把手搭到了荆郁的身上,「生气了?不想理我?」 荆郁咬了咬唇,略微带着些许鼻音,「没有,怕你晚上睡了掉下去。」 「嗯。」苏陌问:「还难受吗?」 荆郁没吭声,苏陌牵住了荆郁的手,又问:「问你呢,还难受吗?」 荆郁这次会握住了苏陌的手,但依旧还是不说话。 苏陌轻笑,「不说话我睡了?」 这次荆郁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的可怜巴巴的,「反正你也不让……」 苏陌失笑:「我不让你不会自己动手吗,你知道的,只要你想,我根本放抗不了的,好歹也是堂堂王爷,胆子就这么点啊?」 苏陌语气中满满的有恃无恐,略微还带着几分得意,荆郁撇了撇嘴,握着苏陌的手却抓的更紧了,「本王只是不想让你讨厌,哼,你就仗着本王喜欢你可劲的欺负本王。」 「怎么会?」苏陌起身,一只手撑在枕侧,另一只手轻轻掰过了荆郁的身子,迫使他看着自己,「这怎么算欺负呢?」 四目相对中,苏陌双手撑在枕头两侧微微俯身,意识到他是要做什么荆郁下意识爱上了眼镜,可等来的却是…… 「嗯……」荆郁身子微颤,「你……」 苏陌轻笑,微微起身,顺了顺两侧落下来的头髮,吻再次落到了荆郁的喉结上,轻轻碾磨啃咬,「你这里,最漂亮。」 「嗯,我……我想……」荆郁此时哪里还顾得什么漂不漂亮,他此刻只想要反客为主,但顾及到苏陌的身体,苏陌娇气,怕疼,又体弱,他不敢轻举妄动。 苏陌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推开了一些,眸光落在了荆郁的脸上,烛火之下,那张好看的脸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了苏陌眼底,他从未见过比荆郁还好看的人,不,或许见过的,毕竟他一个现代人,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拖小妹的福,一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的他,因为小妹追星,他有幸见过两个,不得不说小妹眼光确实不错,但…… 在他眼里,荆郁是最帅的,因为喜欢,所以比所有人都帅,比所有人都好。 苏陌的目光太热烈太专注,荆郁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目光开始移到了那双他惦记已久的红唇上。 苏陌注意到荆郁的眼神,轻问道:「想亲我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若还忍得住还算个男人吗,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他已经……忍的够久的了。 荆郁刚想起身却发现两只手被苏陌摁住了,对上身下那双带有血丝微微发红的眼睛,苏陌轻笑,凑了上去,「别动。」 荆郁看着苏陌,有些不可置信,看上去忍到了极致,「你…」 他其实可以像苏陌说的那样,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来的,但一再的被拒绝,郁小王爷很受伤,「算了,我去洗澡。」 「说了别动。」苏陌微微用力又把荆郁摁了回去,「不是难受吗?我帮你……舒服。」 「我身子不好,你先体量体量,我先用手…帮郁小王爷开个荤,好不好?」 第34章 百花宴 翌日, 梳洗收拾了一番后,乐童替苏陌披上了鹤氅,来到门口时, 荆郁还在犹豫, 如今苏陌身子尚未大好, 虽说他已几乎掌握打局, 可一旦兵变便少不了磕磕碰碰的, 从前的他是抱着必死的心与荆焯了断的, 以往的他无所畏惧也没有牵挂,可如今…… 想必荆焯也是拿准了这一点才非要苏陌一同入宫, 当然也不是非入不可, 只是…留在府邸,只怕更危险。 「王爷, 王妃, 可以走了。」打点好一切后, 乐童欠了欠身,走到了苏陌身旁, 「王妃,奴扶您上轿。」 苏陌侧眸看了眼荆郁, 知他心中所忧, 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无妨, 相信我, 不会有事的。」 言尽, 他伸出手, 刚想搭在乐童的手上就被一双有力的手一把拉了过去, 毕竟是在外面,他有意维护某人霸气冷酷的形象,可某人似乎…又吃醋了。 苏陌嘆了口气,也没挣脱,随他去了。 他们一入内宫,便有人迎了上来。 来人行了行礼,「奴才参见王爷,参见王妃,陛下已恭候王爷王妃多时,王爷王妃请随老奴来。」 荆郁握住了苏陌的手,「走吧。」 顾名思义百花宴,一路上花团锦簇,百花争艷,若不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此番是为了什么,撇开那些恩怨,这百花宴,倒称得上是用心了。 「郁王,郁王妃到!」随着一声通报,席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大殿门口的地方看了去。 如今坊间都道,这郁王与郁王妃得了神医相救双双恢復了神志,可传言哪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真切,大家可都想知道这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随着步子由远而近,两人到达大殿中央,四目针锋相对,最终还是荆焯漏了怯,在荆郁面前,他永远是自卑的,「好久不见,二弟近来可好啊?」 第68页 荆郁轻笑,看向荆焯,却并未行礼,「托皇兄的福,本王一切都好,这说起来本王还得好好谢谢皇兄才是,给本王…」 「物色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让本王娶到了这么一个貌美,贤惠的……夫君。」 「早就听闻郁王病癒,却不知竟是真的,郁王能得神医相助,病情得以痊癒乃陛下之福,我朝百姓之福,看到王爷无恙本相深感欣慰,只是咱们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可费,虽说王爷与陛下手足情深不分彼此,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毕竟若是人人如此日后流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咱们北朝没规律,郁王觉得呢?」 荆郁寻着声音看了过去,低笑了一声,「丞相言之有理,只是……丞相方才也说了本王与陛下手足情深不分彼此,丞相方才同我说规矩,可最先把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忘了的不是丞相吗?丞相既然知道本王与陛下情同手足不分彼此,那也应该分清自己的身份不是吗,毕竟,陛下都没说什么,丞相却率先替陛下做了决定,还是……本王在病中的这些年,这北朝的天下竟由丞相说了算了?」 李相虽未参与当年的是,为人也不算坏,但却是个十足的老古板,说句难听的那就是愚忠,在他眼里,皇帝比他爹还重要,皇帝说的话那就是金科玉律,是不可撼动的,在他眼里,郁王的这些行为差不多等于谋反了。 「哼…」李相甩了甩袖子,有口难言,毕竟人家说的也没毛病,气的脸都绿了,「强词夺理,巧言令色,本相竟不知郁王何时这般口齿伶俐了,莫不是在病中整日与府中下人…」 「爱卿…」这时荆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爱卿且坐下,喝口酒暖暖身,爱卿之忠心朕都知晓,是朕曾准许过郁王不用拘于礼数,这满朝文武皆知,想必是爱卿平时太过忙碌忘了,如今郁王病癒乃我北朝之福,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暂且先放一放,朕今日设这个赏宴就是想让大家放松放松的。」 荆焯看向荆郁,又道:「二弟你大病初癒想来不适合久站,快快入座。」 荆郁拢了拢手,「那就多谢皇兄了。」 言罢,荆郁拉着苏陌入了席,入席后荆郁这才注意到,荆焯身旁不远处竟然坐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友,荆郁在打量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荆郁,至始至终他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见荆郁看他时,竟然还微微笑了笑,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完全不似荆焯那个怂包。 这倒让荆郁来了兴趣,他喝了口酒,看向荆焯,饶有兴致道,「本王病了这么些年,再次入宫发现皇兄身边倒是添了许多新人,不知皇兄身边这位是?」 他特意加重了添加新人四字,让本该再正常不过的话多了几分绯糜意。 果然,荆焯脸色一顿,藏在袖中的手指捻紧了起来,但随即便恢復如常,「二弟有所不知,自你得了那病后,我朝也诸事不顺,北疆那边蠢蠢欲动,又出了一个什么暗夜阁,专门同朝廷作对,这不,就在前些日子,顾相被人分尸,头颅挂在顾服门前,尸体人在了大街上,其大公子也……至今下落不明,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二弟你病了这么些年对着暗夜阁可能没什么映像,但朕对他们可是头疼已久了,为了找寻这暗夜阁的下落,朕甚至连禁卫军都出动了,可结果都不尽人意,却又不能放任其嚣张下去,机缘巧合之下,朕认识了国师,国师说这一切乃我北晋该有的劫数,他虽知道一切但却不能插手太多,不过能替我北朝改改运,一开始朕也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但自国师出站后,我朝确实顺了不少,这不二弟与郁王妃都双双病癒,那暗夜阁也消停了下来,朕早就想找机会让二弟与国师认识认识的,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说着荆焯看向一旁的国师,道:「国师,郁王久病,常居府内,朕一直也没来得及同你介绍,这就是郁王,咱们北朝曾经赫赫有名的战神。」 听到荆焯这么说,国师才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着荆郁的方向行了行礼,「贫僧法号净尘,参见郁王,郁王妃。」 荆郁抬眸,看向了荆焯口中所谓的国师,「国师可知在我北晋,带着面具面圣视为大不敬之意?」 国师行了行礼,还是一如方才的处变不惊,「贫僧面貌有损,自知无颜面圣才带了这面具,扰了郁王雅兴,贫僧深感抱歉,还望郁王恕罪!」 这时一名小厮上前不知对着荆郁说了什么,只见荆郁摆了摆手,神情明显一变,却在看向国师时,低声轻笑了一声,语气中还多了几分玩味之意,「面貌有损,难道不是太过貌美不捨得视人?」 国师微微一笑,「郁王这是何意,贫僧乃出家之人,岂有美不美貌一说?郁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论美貌,整个北晋,有谁比得过您的王妃呢?」 荆郁点头,「嗯,确实,放眼整个北晋,不,放眼整个天下,还没有人比得过本王的王妃,这本王知道,不用国师提醒,倒是国师……」 「身为出家人……却整日在陛下的寝宫里混迹…这样真的合适吗?还是说,国师如今已身居多职,早已习惯成自然了?」 国师还是那副样子,语气也没有因为荆郁的话有任何起伏,「陛下身子不好,恰巧贫僧早些年一直游歷江湖,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一些医术,如今贫僧既然身为一国之国师,为陛下分忧乃是贫僧之本分,郁王是认为贫僧哪里做的不妥吗?」 第69页 荆郁轻笑,看向荆焯,「原来如此,可本王记得皇兄从前身子骨可是很硬朗的,莫不是本王在病中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 还未等荆焯开口,他又道:「这样可不行,我听子朔说如今皇兄还尚未有所出,原来竟是如此,虽说国师貌美,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若是父皇母后泉下有知会怪本王没有辅佐好皇兄的,本王可以没有后,但皇兄不行,皇兄断不能学本王啊,我泱泱大国怎可没有后人?皇兄如此,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 荆焯握紧了拳头,显然忍到了极致,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二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国师是朕亲封,以来改运造福我北晋百姓的,二弟会如此说,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产生了什么误会,那些坊间谣传,二弟听听便过了,切勿当真。」 荆郁轻笑,不以为意,「是吗,可本王依稀记得,上次来皇宫寻皇兄之时,吴闯了皇兄的寝宫,皇兄寝榻之上躺着的人分明……」 「荆郁,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些年你一直在郁王府养病何时来过皇宫?」 「皇兄忘了吗,前年皇兄寿辰的时候啊,只可惜我那时还在病中,不懂规矩,乱闯了皇兄的寝宫,惹得皇兄不高兴了,连准备好的寿礼都来得及送就被皇兄遣送回王府了。」 霎时,众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了回忆,当年好像是发生了那么一件事,好像还闹得挺大阵仗的,只是没想到郁王会被遣出宫的理由……竟是如此。 第35章 真相 当年郁王被遣送出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与其说是遣送,倒不如说是赶。 流言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说什么的都有, 毕竟当年郁王是哭着出宫的, 这是满城百姓都有目共睹的, 一开始还好, 大家只道是郁王的疯病有犯了, 可后来说的人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也都出来了,有说是郁王对皇上新纳的爱妃无礼才被赶出宫的, 也有说是郁王在外戚面前做了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才被赶出宫的, 再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了月贵妃万寿节当日被赐死的消息,而且还就在郁王出宫后不久, 所以故才有了郁王同贵妃有染的消息。 但毕竟那时的郁王还是个傻子, 所以这则谣言没传多久再加上此事事关皇室, 时间慢慢过去也就平息了。 月贵妃乃皇帝平日里最宠爱的妃子,突然赐死, 而且还是在万寿节当日,莫说平民百姓议论了, 就连当日在宴的众臣都摸不着头脑, 加之郁王又被遣送出宫,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只是没想到事实真相竟是如此。 席中众臣面面相觑, 不禁开始打量起了他们这位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面对众人形色各异的目光, 国师还是那一脸坦然, 丝毫没有丑事被人揭穿的慌乱和不自然, 甚至还淡定闲神的喝了口茶, 「郁王说的没错,那日贫僧确实在陛下的寝宫中,但想来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那日贫僧只是为陛下针灸而已,郁王您许是走的太急没看仔细故才没看仔细,说起来也是贫僧担心陛下的身体,当时没来得及同您解释,这也就怪不得您会误会了。」 「是吗?」荆郁冷笑,「国师真是好口才,本王佩服,不过,就是不知道您的陛下在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该是和感想啊?!」 国师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荆焯,但也只是匆匆一眼,他是个很善于影藏情绪的人,这一眼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已是难得。 「郁王说的话贫僧是越来越听不懂了,今日这百花宴陛下筹备了很长一段时日了,为的就是迎接您和郁王妃的到来,郁王何不坐下来喝喝酒赏赏花,切莫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您和陛下长久以来难得的手足之情才是,郁王您觉得呢?」 「额,对对对。」此时一位大臣站了起来,试图想要化解这场夹枪带棒的硝烟,「国师说的是,郁王您大病初癒错过了许多美景美色,这百花宴难得一见,郁王您不如…」 荆郁并未理会,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荆焯,「皇兄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你这位好国师都在你背后干了什么好事又为何在背后替你出谋划策?」 荆焯脸色一时比一时难看,但碍于这么多臣子在他实在不好发作,毕竟那些事是他最不想提起的丑事,若是被这些臣子知道了去,那他这一国之君还怎么当下去。 所以也就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国师做什么都是为了北晋好,朕相信他,倒是郁王你,怎能因为那些无稽之谈如此污衊质疑国师?朕念你大病初癒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就不治你的罪了,但这些话朕以后不想再听到,否则就别怪朕不念手足之情了。」 「哼,手足之情?」荆郁冷笑,「荆焯,这话你说出来心不虚吗?」 「如今这宫墙内外早已被层层包围,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荆郁抬起酒杯,微微轻晃,「还有这酒…」 「荆焯。」荆郁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样的虚假做作,若你坦诚一点直接说你想要本王的命说不定本王还能考虑一下…让你死的好看点。」 「猖狂,来人还不给朕拿下。」 来不等人行动,荆郁却大笑了起来。 荆焯更加恼了,「疯子,还有心思笑,朕念在手足之情对你一忍再忍,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 第70页 「报答?」 「那你不妨先问问你身后那位又是如何报答你的吧?」荆郁道:「荆焯,你当真以为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你当真以为你的这位好国师他是在帮你吗?」 「哼,巧言令色,来人,还不给朕拿下。」 「哎呀,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要动刀动枪的,臣弟有事耽搁来晚了,还请皇兄恕罪!」 众臣松了口气,心道:「朔王,您可算来了!」 荆焯看了眼朔王没说话,荆子朔也不在意,而是扇了扇手中的摺扇,自顾自道,「方才郁王所述臣弟听到了些许,皇兄信任国师,当然国师为国为民也当担得起皇兄的这份信任,但郁王所述之事毕竟关系到北晋的安危,臣弟觉得听一听也无妨,况且郁王刚大病初癒,若此时出岔子,皇兄恐怕不好向天下人交代。」 「朔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朕,好啊,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来人把郁王和朔杨拿下,以下犯上,藐视天威,这与谋反有和异,还不给朕拿下。」 「还请陛下三思啊!」 「还请陛下三思啊!」 「还请陛下三思啊!」 众臣异口同声跪了一地,其中有老臣大胆进言,「陛下,郁王同您一母同胞,且大病初癒,您如今又在气头上,若…」 「待您日后回过头来定…」 「还请陛下三思!」 「哼,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造反是吗,朕是天子,朕要杀要剐都是对他们的恩赐,还不给朕拿下!」 言罢却未见有所行动,想到什么荆焯一惊,看向了国师。 国师却没有太大反应,而是缓缓取下了面罩,头一次在众人面前以真面目示人,「郁王好手段啊!」 荆郁轻笑,「彼此彼此,只是纵你有千万种苦衷和理由都不该牵连无辜,你是本王见过难得匹敌的人,可惜了,徐桀。」 这时有人道:「徐桀…徐桀…这名字本相听着好生耳熟,莫不是…」 「没错,就是他。」荆子朔道:「当年礼部侍郎徐州之之子徐桀。」 众人惊骇,「他…他不是早就死在当年那场大火中了吗?」 荆子朔轻笑,「你们应该问,他如今隐姓埋名化身国师出现在北晋王朝究竟有何目的才对。」 「是啊,毕竟当年…」 「当年什么?」既然已经暴露身份,徐桀也就不在装了,反正从决定参加百花宴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过,「祁相不要话说一半呀,当年什么?」 见祁相不言,徐桀又道:「当年祁相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这祁相可不认了,「你母亲的死与本相无关,当年那场大火也全是顾丞相一人所为,本相知道他的作为后也曾试图制止过,可奈何那时本相人微言轻,最终还是…」 郁桀轻笑,「所以他死了你没死,但你们又有谁是真正无辜的,郁王你说我牵连无辜,可你父皇母后就真的无辜吗?」 最后他笑得有几分疯癫了,「他们明知我父亲冤枉却还是将他打入大牢,完了这还不够,他们明知顾玄对我父亲…」 最后他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却还是放任不管,那日,我亲眼瞧着我父亲因为受了刑双脚无法动弹而被活活烧死,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亲眼看着却救不了他…那种无力你们懂吗?」 祁相微微嘆息,「徐尚书之死确实令人惋惜,可如今顾玄已死,顾家如今也算家破人亡了,你也算为徐尚书报了仇了,至于先皇和先皇后,我想你是误会他们了,当时先皇料到顾玄会有所动作已经派禁军前往徐府保护徐尚书了,只是没想到那些禁军早就为顾玄所掌控了,这才致使徐尚书…」 「而这些事郁王和陛下都是不知情的,他们当时年纪才同你差不多大,你实在不该因为这些事让他们兄弟阋墙,更不该…」 「哼,如今才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丞相早知内情却假装不知,如今却又要站出来说好话当和事佬有什么意义吗?」 祁相嘆息,「本相上有老下有小,且当时本相併不认为陛下会…」 「直到现在本相都还是不理解,陛下为何会…」 徐桀冷笑,「那是因为,杀我全家的人皆是顾玄。」他看了眼荆焯,微微别开了头,「而他…压根就不是先皇和先皇后所生之子。」 祁相微微嘆息,「这本相知道,当年的事本相也是略知一二的,当年先皇后同已故的沈贵人一同入宫,她们先后为先皇诞下一子,可沈家小姐体弱,诞下皇子没多久后就病逝了,先皇后念及姐妹情深,怕小皇子因为没有生母遭人欺凌,就把小皇子带在了身边扶养,对外也宣称是自己所生之子,至于沈贵人,自那以后宫里就没人敢再提了,只是这同顾玄有何关系?」 徐桀冷笑,「有何关系?」 「我不是说了吗,她不是先皇同先皇后所生之子。」 这番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细听下来… 「一派胡言,徐桀,朕看你是疯了,还不快给朕闭嘴。」 徐桀却笑了,「所以我常觉得你可怜,常觉于心不忍,我的陛下,你真天真,真可怜,真…好骗!」 第36章 双双身死 为什么会帮自己? 荆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是他一直先入为主的觉得徐桀是因为倾慕他想对他做那些苟且之事才帮他的。 第71页 毕竟… 那时那个少年站在槐树下, 满脸羞怯却又很勇敢对他诉说着倾慕之意的模样他至今都记得。 那时的他并未继承大统,徐桀没理由骗他的。 他承认他对徐桀是有很多憎恶,有时甚至噁心, 但他也明白那些憎恶和噁心源于什么。 他噁心憎恶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恨自己懦弱无能, 需要依附一个丞子才能坐稳江山, 尤其还是以那样的方式。 天下人只知他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唯有徐桀, 知道他太多的不堪了。 他在徐桀面前自惭形秽,无所遁形, 继而才会对徐桀那么憎恶, 可是他… 也曾喜欢过那个少年的,并且也坚定的认为那个少年也是喜欢他的。 只是想不到到头来竟只是一场笑话。 看清荆焯眼中痛苦的情绪, 徐桀并没有听下来而是又接着道:「怎么?陛下不敢听了吗?」 荆焯苦笑,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倒不如死的明白,「朕有什么不好听的, 你说,朕听着。」 徐桀看着眼前步履蹒跚的人, 喉结微微滚动, 终是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说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陛下…」 徐桀倒了两杯酒走到了荆焯面前, 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荆焯, 「陛下与我同饮了这杯酒, 倘若有来生, 我定不骗你可好?」 荆焯看了眼徐桀手中的酒,大笑了起来,「徐桀,朕就问你一句,当年…」 「先皇后真的杀了我母亲吗?」 徐桀垂下眼,把酒放到了桌案上,「如果你认为杀了会让你觉得好过些,那你就认为是杀了吧。」 荆焯身躯微晃,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何意?」 徐桀并未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荆焯,他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荆焯的场景。 那时的荆焯还只有十五岁,青涩之中略微带着些许稚气。 大家都道二殿下荆郁聪明睿智一点就通,也确实荆郁比荆焯出色太多了,可他偏偏… 一眼就相中了荆焯。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制造各种偶遇,他知晓荆焯吃软不吃硬,看着兇巴巴的其实很容易心软,所以他总是利用自己身份低微这一点,就这样一点点让荆焯落入了自己的圈套。 他知道自己同荆焯身份悬殊,但他徐桀怕的从来不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只要荆焯也喜欢他就够了。 后来事实证明,他做到了,荆焯真的慢慢对他放下了戒心,他一步步走入了荆焯的世界。 那段时间他甚至忘了了仇恨,忘记了一切,就只想同荆焯在一起。 可后来,他才得知,原来当年害他家破人亡的人,至始至终都和荆焯脱不了关系。 荆焯是顾玄之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滑稽的吗? 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仇人之子,虽说荆焯是无辜的,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得知荆焯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无可能了。 他也想过要杀了荆焯,可那毕竟是他喜欢过的少年,他下不了手,于是,他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让荆焯也尝一尝失去家人的痛苦。 他利用荆焯不知道自己身份这一点,为他编织好了故事,再让人散布谣言,处处夸赞二殿下如何聪明睿智如何受先皇和先皇后宠爱,诱荆焯犯错被罚,待时机何时再给他重重一击,把提前编织好的故事告知与他,果然,在经过他那么多精心铺垫之下,荆焯信了。 他把先皇和先皇后当杀母仇人,採用了他为他精心设计的谋反计划,顺利坐上了皇位,实现了他所谓的报仇。 他原本是计划在荆焯登帝后把真相告知与他,让他也尝一尝失去家人的痛苦,让他后悔,让他自责的,可他终是没说。 他为自己开脱,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他应当先解决罪魁祸首,但那时的顾玄早已权倾朝野,想找个理由让荆焯杀掉顾玄属实不易,所以他想到了郁王。 后来,罪魁祸首也如他计划中一般,死了,他的仇,报完了。 他再也找不到理由欺骗自己了,他就是不想把真相告诉荆焯,他不想看到荆焯难过后悔自责的表情,更接受不了荆焯知道真相后看他的表情,所以他逃了。 或许是说想让荆焯再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其实从实施计划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也清楚这将会把荆焯推向炼狱,毕竟,还有个郁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他没想到郁王的势力竟然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也没想到郁王会这么快知道他的身份,他本来还想… 他没回答荆焯的话,而是看向了宴席中的荆郁,「郁王,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毕竟在这世间,除了陛下,我可从未与人说过呀。」 荆郁嗤笑,「本王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做这一切的理由,你只需知道,你的命,本王今天要定了。」 徐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吗?郁王可真是洒脱啊!」 他说着看向了荆焯,嘴里却道:「陛下他是无辜的,你父皇母后的死,皆是我一手策划与他无关,郁王同陛下一同长大,陛下什么样想必郁王再清楚不过了,他想不出这么完美的计划,他只是…被我骗了。」 第72页 「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认,既郁王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只是…」 徐桀晃了晃杯中的酒,最后看了眼荆焯,「还请郁王留他一命,他当初…没想伤你的,是我…」 「哼。」荆郁冷笑,「你一个将死之人,本王凭什么听你的,本王说过,不问缘由,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他杀的还是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 「他该死。」 徐桀嘆了口气,自知多说无益,举起手中的酒杯打算往嘴边送,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荆焯却开口了,「你做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朕不许你喝。」 徐桀看着眼前的荆焯,头一次生出了后悔之意,若当初他没有选择走这条路的话… 那他们现在应该会过的很幸福很幸福吧。 荆焯那么好骗,又那么好哄,他随便说两句这人就任他为所欲为了,自知道荆焯的身份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同荆焯说过什么好话。 这人总是说他大逆不道不知廉耻,却又从来没有真正的惩罚过他,就连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也只是说几句,虽然荆焯从未说过,但他知道,荆焯是喜欢他的。 只可惜… 「殿下,这一世,是我对不起你。」徐桀没有叫陛下,而是叫殿下,他撇开脸,道:「来世我一定好好偿还你。」 他说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杯子落地的声音响亮清脆,徐桀这短暂可笑的一生也走到了尽头。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想报仇再合理不过,只是错就错在他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报仇方式,到最后把自己都给算进去了。 看到徐桀倒下的那一刻,荆焯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还有徐桀死前的那一番话。 他没有那么傻,只是不敢去相信。 或许有人能给他一个回答,可他却连看都不敢看那人一眼,他怕那些不敢相信的猜测就是真相。 如果那些猜测都是真的,那他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 「荆郁,你…」 「你不配叫本王的名字。」 苏陌拍了拍荆郁的手,站了起来,看向了荆焯,「你母亲的事,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她的死同先皇后无关,先皇后与你母亲是闺中密友,后来一同嫁给了先皇,再后来你母亲被顾玄…」 「生下你后你母亲就去世了,先皇后怕你因为身世遭人非议,念着同你母亲的情分,把你带在了身边,只是没想到…」 「就如徐桀所说,你或许至始至终都毫不知情,但不至于毫无察觉,你只是因为太过懦弱,不敢去揭开那些真相罢了。」 「你做的一切或许可以拿一句不知者无罪来开脱揭过,但城如郁王所说,无论缘由如何,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你所犯下的罪不是一句不知情就可以盖过的。」 荆焯失笑,斜坐在了地上,看着双眼紧闭的徐桀,自言自语道:「是吗?朕真的做错了吗?」 「是你骗了朕吗?」 可惜没人会回答他了。 「正好,这皇位朕早就坐的厌烦疲倦了,什么报仇什么权利。」他苦笑道「朕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至于父皇母…」 「你不配叫他们。」 荆焯点头,「也是,我从前一直觉得他们偏心,如今看来他们的偏心不是没有理由的,难怪我总是觉得格格不入,原来竟是如此,我确实不配叫他们。」 「荆郁,若是我换成你,我猜你一定不会…」 「只可惜我太蠢了,不过也对,顾玄那是谁啊,他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苏陌摇了摇头,看向早已疯癫的荆焯,「荆焯,人之初性本善,况且那些年先皇和先皇后把你教的很好,无关于是谁的儿子,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错了就是错了。」 第37章 易主 荆焯最后还是抬起了徐桀递给他的那杯酒, 结束了他这可笑可悲的一生。 从最初的蹒跚学步到最后的步履蹒跚,除了满身怎么洗也洗不掉的罪孽,他最终什么也没能留下。 爱情, 友情, 亲情, 这些都是他曾经最渴望的东西, 可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见证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苏陌嘆了口气, 轻轻握住了荆郁的手,「没事了, 一切都过去了。」 荆郁微微扯出一抹笑, 「嗯,你且先坐着休息会, 待我处理好一切我们就回府。」 席中众臣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区区的百花宴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但能走到今天这步的,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众人见大势以定, 纷纷跪了下去,「国不可一日无主, 臣等恭请郁王殿下登位主持大局!」 荆郁从席中走到了大殿中央, 却并没有走向龙椅,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和荆焯争什么帝位,从前没有, 如今他有了苏陌就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了。 「本王只说一遍, 想必你们也知道, 本王大病初癒, 实在不适合继承大统, 且近断时间北方战事连绵,本王不日便会出征北疆,正如你们所说,国不可一日无主。」 荆郁说着拢了拢手,微微躬身,「臣恭请朔王临位主持大局!」 众臣微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齐声道:「恭请朔王临位主持大局!」 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荆子朔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龙椅旁,看都不看众人,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 第73页 众人见状,立马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荆子朔和平常没什么变化,扇了扇手中的摺扇,「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大家难得相聚在这里,这美酒佳肴的,大家都随意一些,无需那么拘谨,切莫因为一些小事扫了兴致。」 一些小事? 这都改朝换代了还一些小事? 不过人家是皇帝,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陛下说的是,臣等一定吃好喝好,不负陛下的美意。」 既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荆郁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他微微上前行了行礼,「臣还有些事要忙,就先告辞了,扰了陛下的兴致,臣明日再来向陛下赔罪。」 「无妨,你且回去罢,待晚些我…待晚些朕差人给你府上送些上好的药材去,郁王你大病初癒,病了这么些年,是该好好补补了。」 荆郁嘴角微动,「那本王就先在这里谢过陛下了!」 荆焯道,「嗯,去吧。」 回去的路上,苏陌一直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人。明明前一刻还不苟言笑的一转眼就又变了个模样。 就好比此刻,荆郁像只大狗一样枕在他腿上肆意撒欢,与方才在大殿上令人闻风丧胆为之一颤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苏陌无奈,身子往后挪了挪,方便他枕,「王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荆郁微微一愣,抬起头不解的看向了苏陌,「你…你做什么这么严肃?是不是…是不是本王方才在宴席中吓到你了,你才会…你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凶的,你别害…」 苏陌失笑,「傻子,整天竟会胡乱揣测别人,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凶了?」 荆郁这才放下心来,「哦,那你问吧。」 「别紧张。」苏陌道:「我只是想问,你真的不想要皇位吗?」 荆郁摇头,「不想,我只想要你。」 苏陌无奈的笑了笑,「你当了皇帝你也可以…」 「哼。」荆郁低声冷哼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若是本王真的当了皇帝你就不要本王了。」 苏陌低笑,「我可从未说过这种话。」 「但你就是这样想的。」荆郁道「反正本王从未想过称帝。」 「可若按照原着走的话登上帝位的人确实是你。」 「那又如何?」荆郁道:「他是他本王是本王。」 苏陌失笑,「你们就是同一个人。」 沉默片刻,荆郁道:「不是,他是他我是我,我遇到了你,我有你,而他没有。」 「老师说若你不曾出现,我或许会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因为那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力量了,而我不一样,我有你就够了。」 「胡说,若我不曾出现,你会同南宫姑娘结婚,我不曾出现你也会幸福的,只是因为我出现了,你才会这样觉得。」 关于这点荆郁可不认,「不会,就算你不曾出现本王也不会喜欢南宫离,你说在原着中本王会同她成亲,他会是本王的皇后,确实,若你不曾出现,本王应该会娶她,但绝不会是因为喜欢,你不是还说过吗,在原着中,本王会杀了你,可事实如何?」 苏陌失笑,「是是是,我错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我相信你说的。」 「嗯。」荆郁这才把头又枕了上去,「过几日本王就要出征北疆了,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会想念本王吗?」 「不会,我等王爷平安回来。」 「哼,本王就知道,你待本王一点都不好,本王…」 「不过我会给王爷写信的。」 荆郁把剩下的话又给吐了回去,「本王也会给你写家书的。」 苏陌轻笑,「是情书吧。」 荆郁耳根红了起来,「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 苏陌:??? 他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不过… 「王爷,一直以来我好像都没有问过…」 「嗯。」荆郁挪了挪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问什么?」 「咳。」苏陌道:「你看啊,是这样的,这我们虽然是互相帮助了一下,但这个体位问题依旧不清楚,王爷你…」 荆郁眉宇微蹙,似乎没怎么听懂,「帮助什么?什么体位?」 苏陌忍笑,俯身凑到了荆郁耳朵旁,「就是…」 耳畔旁时不时传来的唿吸又痒又热,再加上耳边的话语实在… 荆郁听的又羞又恼,「你…你怎么一天竟想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苏陌满脸无辜,「奇怪吗?」 「咳…也…」荆郁吞吐道:「也不是特别奇怪,只是你能不能稍微分分场合。」 苏陌失笑,「王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荆郁轻咳了一声,「你…你想吗?」 苏陌唇角微动,「自然是想的,就看王爷让不让。」 「不…」 「啊,这样啊,那怎么办,你看我整天想着,这过几日你就要出征了,王爷你说完万一实在想…」 「虽然我是很喜欢你,但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你懂的,我只怕…」 「不行,你要是敢乘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去找别人本王就…」 苏陌好笑的看着荆郁:「若我实在忍不住去找了别人你待如何?」 「你若敢找别人。」荆郁想了想,道:「本王就把你那随从杀了。」 第74页 「嗯。」苏陌轻笑,「其实我也只是好奇,想试试,可王爷又不让,那我不是就只能去找…」 「本王说不让了吗?」 苏陌嘴角微微漾开了一丝笑意,「哦,那王爷可要说话算话啊,不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一点,下章洞房花烛夜 第38章 洞房花烛 郁王府后山浴池, 是夜。 夜幕低垂,流银泻辉,月光透过树叶洒落在汤池里, 让这本就旖旎的气氛更加暧昧了起来。 随着气温渐渐升高, 池内雾气缭绕, 许是再也无法假装镇定了, 池内的人轻咳了一声, 看向了汤池外长椅上坐着的人, 「你…你这样看着本王做甚?」 苏陌好笑道,「我不能看你?」 荆郁低头, 眼神有些闪烁, 「能,你…你喜欢看便看吧。」 「方才想看, 但现在我又突然不想看了。」苏陌托着下巴轻佻的看着荆郁道:「我现在…想做写别的事。」 荆郁喉结微微滚动, 「你…你就这样等不及吗?」 「嗯。」苏陌抬步跨进了汤池, 凑到了荆郁耳边,轻声道:「王爷, 别洗了,我等不及了, 抱我出去。」 待回到卧房时, 两人衣衫上的水滴了一路,可此刻谁又会在意路上的那点水呢? 郁王府暗卫众多,他们几乎是从早到晚都坚守岗位的, 但此刻, 听着屋内传来的响动, 他们也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一直以来苏陌都习惯了占上风, 但这上风也只是他料到荆郁会由着他惯着他罢了, 可在某些事上,郁小王爷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不然也不会… 「王爷,你这是?」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苏陌好笑道:「王爷,你莫不是反悔了吧?」 荆郁显然也有些愣,「本王没有,本王只是…」 可还不等他说完,苏陌就又道:「也对,你是王爷嘛,这整个王府都是你的,自然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至于我…」 「王爷对我已经够好的了,虽然…」她顿了顿,嘆了口气,「罢了罢了,王爷想做什么便做吧,反正我这身子…你若真的想做什么我也放抗不了,王爷你想的话…就来吧。」 说完他还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半天,也只等来了唇角的一个轻吻。 伴随着炙热的唿吸,苏陌耳边传来了一道粗重的声音,「你明知道本王捨不得。」 苏陌轻笑,嘴角的笑意蔓延了开来,他睁开眼,一跃跨坐在了荆郁身上,「这可是王爷你心甘情愿的,我可没有逼你,王爷日后可不能说我欺负你。」 荆郁微微起身,再次亲了亲苏陌的唇角,「是,本王心甘情愿的。」 苏陌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他扯过了自己身上的腰带,递到了荆郁面前。 荆郁眉宇微蹙,「你拿这个给本王做什么?」 苏陌甩了甩手中的腰带道:「我不好意思。」 荆郁问:「所以呢?」 「所以…」苏陌道:「王爷你能不能把眼睛蒙上?」 荆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陌,「你对本王做那种事了你…你还不让本王看你?」 「上次也是。」荆郁说着开始委屈了起来,「上次你也不本王看,你是不是…」 「哎呀,不是不是,王爷你听我的就对了,等会…等会再让你看行不行?」 荆郁越发委屈了,「本王能说不行吗?」 苏陌残忍摇头,「不行,你必须蒙上。」 荆郁接过了腰带,自行蒙了起来,「那你还问本王做什么…」 见人终于蒙山了眼睛,苏陌菜俯身吻了下去,「王爷,那我来了啊,第一次没经验,做不好的地方王爷多担待。」 其实荆郁心里是一点都不抗拒的,但不知怎的,只要想到苏陌托着那副娇弱的身体在他身上… 那副场景…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但当实际到来时,不论是上还是下他都是欢愉的,只要是这人他就什么都可以。 苏陌吻的很温柔,从眼睛,鼻子,耳垂,鼻尖,再到唇齿相交,苏陌做的都温柔到了极致,一点都不像他,荆郁心想若是他,在面对身下的人是苏陌时他会… 虽然之前他们都有互帮互助过,但那都是握手之交,并未… 所以当某/处被一片炙热包裹之时,荆郁还是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至于为什么说是握紧了拳头呢,那是因为若不这样做,他怕他会忍不住伤到苏陌。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么…温文尔雅的人会做到那一步。 不知时间过去多了,屋内柳只剩下了喘息声,就在棋差一步的紧要关头,苏陌停止了动作。 荆郁毕竟是小处男嘛,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发出了压抑的闷哼声,双手也不自觉抓到了苏陌肩上。 苏陌低笑,扯出了自己的髮带,把自己肩上的双手扒拉了下来,语气温柔道,「王爷,你相信我吗?」 荆郁心脏跳的厉害,隐约意识到苏陌是要做什么,他本可以拒绝,但他还是道:「相信。」 苏陌嘴角微微漾开了一丝笑意,把髮带绕在了荆郁的双手上,「嗯,真乖,别怕,也别乱动,相信我好吗?」 荆郁吐了口气,知道接下来回发生什么,他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苏陌动作。 第75页 可想像中的一切并没有到来,而是… 荆郁以为苏陌时觉得这样好玩,本想随他去的,可真要到了紧要关头,他才发现,他刚才能忍住没把苏陌压下真的是奇蹟了。 某些感觉越来越微妙只时,荆郁终于忍不住求了饶,「苏陌…苏陌,你…你不要再折磨本王了好不好?」 苏陌轻笑,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好,手疼吗?」 荆郁摇头,他什么样的疼痛没经歷过,就连灵嗜蛊的锥心之痛他都能忍,这对于他来说算什么痛,「不疼。」 苏陌点头,脱下了身上的外衫,「嗯,绑你是怕你会伤到我,你力气太大了,我怕你一时激动,忍不住,你知道的,我怕疼。」 荆郁道:「嗯,本王又没说你什么。」 苏陌轻笑道:「怕你委屈,觉得我欺负你。」 「本王从没这么觉得过。」荆郁道。 「嗯。」苏陌道:「那王爷一会可要听话,别乱动,我怕疼。」 荆郁一直以为苏陌说的怕疼是指刚才他捏肩膀,可直到… 虽说眼睛被蒙住了,但不代表没有感知,当意识到苏陌要做什么的时候荆郁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想坐起身来,但那被绑着的双手却被轻轻拍了一下,「乖,别动,我说过了,我怕疼。」 这荆郁哪里还忍得住不动,但比起身体,她此刻的内心比较翻涌,声音也越发粗重了起来,「陌陌,苏…」 「呜…我说了别动。」 听到苏陌发出的声音,荆郁没敢再动了,他只是道:「陌陌,你先…你先把我的手解开好不好,你这样…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 察觉到了时机成熟,苏陌找准机会,下了最后一步棋。 在棋落下的一瞬间,两人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惊嘆声。 终于,在不知过去了多久,当然也不可能多久,毕竟以苏陌的体力,也撑不了多久。 双手得到自由,荆郁一跃而起,轻轻托住了脱里的苏陌,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怀中,「下次不可胡来了知道吗?你这样若身体出了什么差错你让本王怎么办?」 苏陌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看向了荆郁,「王爷不喜欢吗?」 看着怀中的人,荆郁喉结剧烈滚动,「本王喜欢,但本王更喜欢你。」 苏陌点头,「嗯,那王爷还要…」 荆郁瞳孔明显亮了几分,但他还是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陌摇头,「没有,我其实没那么娇弱的。」 很快苏陌就会知道,他的这句话,将会把他烧的连渣都不剩。 半夜,屋内传来水声,接着烛火被熄灭,远处吹了一夜冷风的暗卫这才回到了岗位。 翌日,天还蒙蒙亮苏陌就被吵醒了,他本就有严重的起床气再加上昨夜又被荆郁闹得厉害,此刻又困又累,刚想开骂唇角就被吻住了。 苏陌睁眼,看到的就是荆郁一袭军装的模样,想到什么他立刻没了起床气,「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荆郁摇头,轻轻的抚这苏陌的脸庞,不让他起身,「无碍,北方战事突然告急,本王得即刻前往,你在家等着本王好不好,本王会很快回来的。」 虽说提前知道了,但苏陌没想到会这么快,一时有些无措,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作势就要起身,「怎么这么快,就不能等等再…」 荆郁低头,满脸愧疚,「对不起,昨夜本才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才过了几个时辰就要…」 「说什么呢,傻瓜。」苏陌斜靠在了床头,拉过了荆郁的手,「不过王爷若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等回来再补偿我可好?」 荆郁点头,「届时本王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本王就做什么。」 「嗯,很好。」苏陌道:「记得少受伤知道吗?若实在没法,咱们就退而求其次,命最重要知道吗,受了点伤我不会嫌弃你,但你若是不来…」 「那我可就去找别人了。」 荆郁眼眶微红,「你一天竟会吓唬本王,本王知道你不会的,你昨天…昨天否那样对本王了,本王知道你不会的,你…」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主子,该走了。」 荆郁恋恋不捨,抽出了手,「本王会很快回来的,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站起了身来,一鼓作气往门外走。 可在脚还未踏出门槛之际,他听到了苏陌的声音。 苏陌道:「王爷,好像这么久以来,一直有句话我还没有对你说过。」 荆郁不敢回头,只是问道:「什么话?」 「我一直没对王爷说过吧。」苏陌顿了顿,道:「我爱你,荆郁,早日回来,我等你。」 荆郁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声音微微发颤,「我会的,欠你的那句话我回来再告诉你。」 「我走了,尼好好照顾自己。」 「好,王爷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快要完结了,下本开《穿成炮灰对仙尊始乱终弃后》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个收藏啊,已经在存稿了,这本完结之后就会开。 第39章 凯旋而归(正文完结) 自荆郁帅兵出征以来, 荆子朔,也就是咱们如今的当今陛下一点都没个皇帝的样子,三天两头往郁王府跑, 即使苏陌已经多次婉言相劝了但好像也还是没什么作用。 第76页 这不, 今日又来了。 苏陌嘆了口气, 朝乐童吩咐道:「还不去给陛下泡一壶上好的茶来。」 乐童会意, 拢了拢手, 「是, 奴这就去。」 荆子朔摆了摆手,也没客气, 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你们随意,不用管朕, 朕只是代郁王来看看郁王妃。」 苏陌点头, 「嗯, 多谢陛下,这些日子, 陛下送来了不少上好的药材,臣已经感激不尽了, 陛下日理万机就不必…」 「哎一」荆子朔道, 「郁王妃此言差矣,如今郁王在外抗敌保卫我北晋江山,他唯一牵挂, 放在心上的便只有你, 朕可得把你照顾好了, 不然二弟回来了, 朕没法交代。」 「不过朕很是好奇…」荆子朔顿了顿, 道:「这天下好看的男男女女众多,为何我二弟唯独对你呢?」 苏陌轻笑,「陛下说笑了,各花入各眼,这情人眼里还出西施呢不是吗?」 「额是是是,是朕煳涂了,不过今日朕怎么没见阿离呢?」 苏陌道:「许是採药去了,陛下找南宫姑娘有什么事吗?」 「无事,朕就是随便问问,既你安然无恙,那朕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苏陌轻笑,摇了摇头,「陛下每日要忙于政事还要宫里宫外两头跑,这么长久以往定会惹来非议,陛下不若同南宫姑娘表明心意,陛下长的一表人才保不齐南宫姑娘对陛下也有意呢?」 荆子朔瞳孔微缩,略显惊讶,「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二弟竟连这个都告诉你。」 苏陌轻笑,「陛下,你表现的太明显了,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就连王府的下人都看出来了陛下以为南宫姑娘会不知道?」 「这么明显吗?」 「很明显。」苏陌道:「陛下,试试吧,有些事,你试了可能得到的答案会另你无法接受,但你不试,你就永远不知道答案。」 荆子朔扇起了手中的摺扇,「朕想想,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北疆战事接连告捷,阿郁他们可能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 苏陌并未显得多惊讶。而是平淡道:「是吗,多谢陛下告知。」 荆子朔眉宇微蹙,「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苏陌轻笑,「没有,陛下想多了。」 「是吗?」荆子朔道:「但愿是朕想多了,阿郁很在乎你,你可别辜负他。」 苏陌道:「我们已经成婚,我是他的王妃,何来辜不辜负一说,陛下真的想多了,他在乎我,我亦如此,只要他不辜负我,那么我亦是不会辜负他的。」 「罢了,朕走了。」 看着荆子朔离开的背影,想起方才的话,苏陌微微愣神,片刻后离开了大厅。 不高兴吗? 他其实是高兴的,非常的高兴,但他如今快三十岁的人了,高不高兴这种事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到处嚷嚷,更何况他从来都喜欢把情绪藏在心里,很少会表现出来,所以旁人看不出也不奇怪。 但,他是高兴的。 —— 三日后,荆郁率军凯旋而归,面对早已准备好的庆功宴,他弃之不顾,披着一身铠甲就往家里奔。 接到小厮来报时,去陌放下了手中的核桃,快步向门外走去。 待他来到庭院之时,看到的便是一身戎装满脸胡茬的荆郁。 看到苏陌的那一刻,荆郁停住了脚步,两人就只是这么静静的对望着,最终还是苏陌先开了口,「王爷回来了啊。」 听到苏陌声音的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也不是让人闻之色变的暗夜阁阁主,他只是荆郁。 在苏陌面前永远乖巧听话,偶尔撒娇撒欢的荆郁。 这些日子,他太想念苏陌了。 缓慢的步子仅持续了三秒,她便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把抱起了苏陌,大步流星的往卧房走了去。 苏陌失笑,斜靠在了荆郁的胸膛上,「王爷,你衣服隔到我了。」 感受着怀里的温热,荆郁喉结剧烈滚动,声音沙哑了起来,「忍着点,马上到了。」 苏陌本以为荆郁这么着急回房是想做点什么,可事实上荆郁回房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就这么静静的抱着苏陌,似乎是怎么也抱不够似的,越抱越紧,完全没有松开的迹象。 苏陌失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王爷,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荆郁抱的更紧了,「真的吗,本王还以为…」 苏陌打断了他的话,「王爷可还记得临行前我对你说的话。」 「记得,本王也爱你。」荆郁道:「苏陌,我爱你,比这世间万物任何一切都爱,这世间,我只爱你。」 「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又是过了很久,荆郁这才慢慢松开了苏陌,「苏陌,我们再成次婚可好?」 苏陌不解,「为何?」 荆郁道:「因为那时你是以叶兰君的身份同我成婚的,而且那时本王…本王对你不好,算不得,本王想同你再成一次婚。」 苏陌失笑,「好,王爷高兴便好,还有呢?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荆郁摇头,「没有了,我要你就够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苏陌凑过去吻住了荆郁的唇,「那这个呢?这个也不想要吗?」 荆郁低了低头,「想,但本王尚未洗漱,你待…」 第77页 「没事,我不嫌弃你。」 「可是…」 「我想了。」苏陌主动替荆郁宽衣解带,卸下了一身的戎装,「王爷,今夜…我来伺候你可好?」 荆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唇就再次被封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苏陌枕到了荆郁的手臂上,轻轻的蹭了蹭,「王爷,这些日子,辛苦了。」 荆郁环着怀里的人,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满足,「不幸苦,因为我此刻很幸福。」 「嗯。」苏陌点头:「王爷会永远幸福的。」 荆郁道:「你也是,我会永远让你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呢就到这里了,感谢各位小天使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我们下本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