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重生甄嬛传，祺嫔发疯又摆烂》 第1章 魂穿 “祺嫔，你一定要向本宫告发熹贵妃。还要本宫请来后宫众人。到底所为何事？” 皇后？景仁宫？ 周遭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年世兰低头看自己。 橘粉色的衣衫，年世兰蹙眉，她并不喜欢这个颜色。 “祺嫔？” 皇后手心出了汗。要祺贵人告发甄嬛，她怎么哑巴了。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 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八个大字钻入年世兰脑中。 她怎能说这样的话。 熹贵妃，不就是甄嬛。 甄嬛身着一袭明黄衣衫。坐在皇后下首。她倒还真是贵妃了。 “祺嫔？熹贵妃怎么了？到底多紧要的事？” 安陵容比皇后还要急切，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扳倒甄嬛。 犹豫中，年世兰脑中里关于祺贵人瓜尔佳氏文鸢过往的涌入。 年世兰死的时候，祺嫔还只是祺贵人。 祺贵人出身贵族、清高狂妄，协助甄嬛扳倒年氏一族。看不起安陵容，仗着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和皇帝的宠爱，处处找甄嬛的麻烦，以为找了皇后这个靠山便可以衣食无忧。 后又与皇后安陵容联手将甄嬛迫至甘露寺。祺贵人在甄嬛进入甘露寺以后成为了祺嫔。 为讨好皇后，发泄私愤。在甘露寺羞辱甄嬛。也是在这个时期，祺嫔正式加入皇后乌拉那拉宜修阵营。 愚蠢。真真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愚蠢。 就她这样的还想污蔑甄嬛与人私通，秽乱后宫。 “皇后娘娘。兹事体大。臣妾还是等皇上来了再说。” 皇后心中松一口气。祺嫔想见皇上也好。她还正愁要怎么将皇上吸引到这里来的好。 皇后吩咐了江福海前往养心殿请皇上。年世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年世兰伸手拿过茶盏。温热。年世兰收回手。侍候祺嫔的宫女景泰察觉出异样。 “娘娘。可是茶水凉了。奴婢替您换一盏。” 年世兰身子往后椅子上靠了一靠。嗯了一声。景泰端着茶盏下去了。 趁着皇后请皇上的空档。年世兰低头思索起来。 她现在的身子不是自己的。是祺嫔的。 她早死了。在甄嬛和皇后的算计下，死了。 她的魂魄意外来到了多年后的祺嫔身上，占据了祺嫔的身子。年世兰只当这是祺嫔欠自己的。 局势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也有了应对的法子。就是对祺嫔这张脸还不适应。到底是没有年世兰自己的面容好看。 “皇上驾到。” 心跳了一下。猛烈的一跳。年世兰不想自己还对他有心跳的感觉。 糊涂。 年世兰怒骂自己。怎能对如此薄情寡性之人还有爱意。一定是祺嫔这心有问题。 雍正前来。一众人乌泱泱跪下请安。年世兰只懒懒混在人群中蹲下行礼问安。 “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穿花蛱蝶而过。伫立于女人堆里。 “江福海说。祺嫔你要告发熹贵妃。告发熹贵妃什么？” 皇后的眼睛没从雍正身上挪开。雍正的眼睛没从甄嬛身上挪开。皇后醋妒。但也对今夜将行之事有了更多把握。 雍正的目光最后落在祺嫔身上。年世兰上前几句。屈膝回话。 “皇上。臣妾告发熹贵妃身旁的婢女浣碧与人私通。秽乱后宫。” 皇后和安陵容看向祺嫔的眼神变得焦急。 她想要做什么。浣碧私通？ 雍正深吸一口气。年世兰离他很近。能感受到他心中惴惴不安。雍正挪了步往皇后坐过的位置走去。 他的步伐沉重。年世兰确知浣碧私通是不值得他如此负担。雍正是心中有旁的想法。 “熹贵妃。你怎么说？” 事已至此。皇后不知祺嫔要做什么。但能咬一口甄嬛也是好的。至于祺嫔，稍后在和她算账。且，她瞧甄嬛神色有变。莫不是，浣碧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浣碧不过小小宫女。宫里没多少人在意她如何。都只等着甄嬛自己解释。 “臣妾不知。” 甄嬛能想到的，一是浣碧的身世，而是浣碧对果郡王的喜欢。她不敢赌祺嫔说的是哪一个。索性不说。 “姐姐。浣碧是姐姐心腹，向来如珠如宝待着。只是妹妹瞧她总是骄纵了一些。做了些姐姐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如此。甄嬛对浣碧不过如此。 安陵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舍不得穿的蜀锦她拱手就送给了浣碧。 甄嬛仇视疑惑的神情在眼中交换。安陵容吁出一口气，很是舒坦。 年世兰坐在两人对面。将一切尽收眼底。 “熹贵妃自然是不知。人人都知熹贵妃御下极严。是浣碧那蹄子自己动了春心。敢问熹贵妃。浣碧姑娘此刻在何处？” 甄嬛心头滴血。祺嫔是冲着果郡王和浣碧来的。甄嬛犹豫间，槿夕无意碰到了甄嬛。她在催甄嬛做选择。 甄嬛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没想好怎么说。 “娘娘都是奴婢糊涂了。日前宫外传来消息说果郡王跑马着风受了寒。浣碧姑娘接着就跟奴婢告假几日。原来是这么回事。” 槿夕太清楚甄嬛和果郡王的一切，她替甄嬛做了选择。 甄嬛下意识回首看槿夕。 意外收获。甄嬛的眼神叫年世兰发觉了她从来没发觉的秘密。 她拉扯浣碧，是她凭着祺嫔的记忆。想起来昨日祺嫔听见几个小宫女议论浣碧和果郡王的事情。 可惜祺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污蔑甄嬛和其他人身上。送上门的把柄都不会利用。 “是了。浣碧乃是堂堂贵妃的奴婢。不顾礼义廉耻往王爷府中跑。知道的是她心中爱慕。不知道还以为宫里无人将果郡王当回事了。” 年世兰将话抛给了雍正。果郡王这个弟弟不应该是他做哥哥的关心？甄嬛这个嫂嫂倒是养了个好奴婢。 “糊涂。熹贵妃。你协理六宫怎地在自己人身旁犯了这样的糊涂。要本宫说，你着实太纵着浣碧了。 本宫听人说。她吃穿用度处处都比旁的宫女要好许多。骄奢淫逸，滋长了她不该有的心思。” 皇后的话让雍正想起有一日她和甄嬛玩笑。要纳了浣碧，浣碧不愿意，甄嬛也不愿意。莫不是那个时候甄嬛就知道浣碧和果郡王的私情。却未曾告诉自己。 “姐姐。姐姐。你这么晚还不回宫。灵犀哭闹得厉害。我已经哄不住了。” 又一抹橘粉映入年世兰眼中。 她甚至都不曾和雍正问安，便可直接和甄嬛说话。 年世兰知道。她又是雍正心头好了。 “皇上。您已经废了我姐姐一次。还想废第二次吗？” 一嗔一怒毫不遮掩，眼底的厌弃也展露无遗。是个真性情的姑娘。这宫里可太缺这样的真性情了。 “玉娆，不得胡说。只是浣碧的事情。” 甄嬛眼底露出委屈。甄玉娆毫不避讳替甄嬛出头。 “皇上。古语有云。‘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 甄玉娆一番为爱言说。雍正心底不悦。她这般，是红鸾心动？她要哪个郎君快快求娶？ “皇上。臣妾告发熹贵妃身旁的浣碧私通，连熹贵妃都不知此事。二小姐倒是一清二楚。” 年世兰捏住雍正的心又狠狠刺激了一把。 雍正眯了眯眼，大手一挥。 “既如此。便将浣碧许给老十七。” 第2章 私通 “皇上？” 甄嬛原还委屈巴巴的的小脸一点点露出震惊来。 那可是她的允礼。 “皇上。浣碧不过小小宫女。祺嫔告发他与果郡王私通。那是浣碧的心思。果郡王是何心思可有人问？” 叶澜依不自觉对着甄玉娆露出不屑的神情。 好事将近。甄玉娆不解叶澜依横插一手是什么心思。她脸上渐渐浮现出急切之意。 “皇上……” “皇上，不若请果郡王入宫一问，倒时也便知果郡王是何心思。” 年世兰一语毕，正对年世兰而坐的叶澜依，闲闲地端赏她的手去了。她似成竹在胸。 瞧她此举不枉费年世兰一番试探。 雍正嘴上许了浣碧和果郡王。心中也还是存着疑惑。摩挲手中珠串。斜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心领神会。 甄玉娆也识趣闭嘴。 少顷。 尚在病中的果郡王入了宫。他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浣碧。 要入景仁宫时被浣碧一路搀扶的果郡王推开浣碧。 “方才在宫外。姑娘执意扶我便罢。” 果郡王没能推开浣碧。浣碧将他拉得更紧了些。 “王爷这样。娘娘，娘娘和皇上都会担忧。王爷也听见苏公公的嘱咐。万不能连累娘娘，浣碧不敢有负娘娘。” 浣碧进来后先是和崔槿汐打了个照面。 浣碧和果郡王如此亲昵。雍正脸色不是很好看。随手一指，往自己身旁添了一张凳子。 “老十七。你尚在病中，还召你入宫。朕却也有不得不问之事。不过现下。朕觉得倒是不必问了。” 果郡王身子都还没挨上凳子。扫了浣碧一眼。 “皇兄说的是什么，臣弟竟然不知。臣弟真病糊涂了。” 果郡王挣开浣碧。自己坐下。 一出好戏。 年世兰不断在甄嬛，浣碧，和叶澜依之间扫视。甄叶二人端得是有恃无恐，唯有浣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果郡王的婉拒叫皇后也瞧出了些名堂。打趣起来。 “果郡王美人在侧，还能不知皇上的意思。听闻果郡王一病，熹贵妃得力宫女倒乱了心神。坏了规矩。” 浣碧的一厢情愿就是丢甄嬛的脸。皇后乐意看。 “皇后说的是，允礼。浣碧为了你可是冠上了与人私通的罪名。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得有个人照料你，免你病中辛劳。” 雍正也是抱着看戏的心思。他不是看甄嬛的戏。是看果郡王的戏。 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不也是要听他的命令。要他娶谁。他必须娶。即便对方是个丫鬟。 “皇兄，皇嫂的好意臣弟心领了。但浣碧姑娘是熹贵妃贴心之人，允礼万不能夺人所爱。” 果郡王心绪过激。狠狠咳嗽了几声。 他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甄嬛的心。 是因她。果郡王才落了病。但她连看果郡王一眼都不敢。果郡王早暗中看了她数次。 而他话中贴心之人。夺人所爱。又是何指。 “皇上。皇后娘娘。是奴婢胆大喜欢王爷。也是奴婢偷偷去见王爷，不关熹贵妃事。也不关王爷的事。奴婢身份卑贱。不配果郡王。” 果郡王和甄嬛同时注目浣碧。 “浣碧。你人都去了王府，嘴上还左一句不关熹贵妃的事。右一句不关果郡王的事。谁不晓得你是熹贵妃最疼爱的宫女。 你若是自己认下私通的罪名。王爷成什么人了。熹贵妃岂容忍你受人欺辱。你留在果郡王府多日。果郡王若无意于你，早该请你走。” 浣碧想逼婚。年世兰就帮她一把。 雍正坐得更舒坦了一些。 “允礼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叶澜依对雍正的不满溢出双眼。她断定浣碧留在果郡王府，绝非果郡王愿意。就是愿意，也不是因她是浣碧。 年世兰等着她爆发。 “浣碧，你当真喜欢果郡王。” 甄嬛按住了叶澜依的怒火。对浣碧做出最后的暗示。 也是在此时她终于和果郡王对视了一眼。 甄嬛的眼神坚定且委屈。同他的心一样。 “奴婢喜欢。” 浣碧声音嘹亮，磕头如捣蒜。偏，不敢抬头看甄嬛。 甄嬛再看果郡王。眼里的委屈一点点减少，直至最后只剩下坚定的逼迫。 被逼到这个份上。果郡王再不答应，浣碧的名声完了。他们也完了。 “恭喜熹贵妃姐姐。恭喜浣碧。” 安陵容的恭喜年世兰觉得十分的悦耳，但还不够。 “皇上。皇后娘娘。浣碧和果郡王虽不算私通。但也坏了宫规。要以后人人都学浣碧。王爷府里可能都是奴婢。” 年世兰再次重拳出击。这一次是针对浣碧的。她要浣碧一辈子做妾。要果郡王一脉不能成为甄嬛的助力。 果郡王咳得厉害。 甄嬛太清浣碧的小心思。方才浣碧话中有胁迫之意。她没有回话。她不能回话。 雍正乐得如此。 “奴婢愿意，给王爷做妾也愿意。” 浣碧不甘心也得甘心。 “宫中添喜。皇后娘娘又要辛劳了。” 年世兰将机会送到了皇后眼前。 “皇上。臣妾会打点好浣碧出嫁事宜。熹贵妃也该避嫌。” 雍正睨了甄嬛一眼。拍了拍皇后。 “你是皇后。你做主。” 雍正心情不错。带着叶澜依回了养心殿。叶澜依离开时毫无喜色。 年世兰还定定坐着。 甄嬛是最后离去的。 路过年世兰身边。甄嬛停了下来。 “祺嫔禁足数日。一出来。变聪明了不少。” 甄嬛言语犀利。她本不想奚落祺嫔。可谁让浣碧那么容易就嫁给了果郡王。单单因为祺嫔一句话。 她还想试一试祺嫔。祺嫔不像是有脑子的人。 “臣妾禁足多日。都是拜熹贵妃所赐。臣妾多谢熹贵妃。” 年世兰没有想在甄嬛面前假装蠢笨。 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有今日可要好好谢谢甄嬛。 年世兰和甄嬛说话时。皇后和安陵容一直暗中瞧着。她们也害怕祺嫔有问题。祺嫔还是第一次自作主张。 甄嬛才出门。年世兰便给皇后请罪。 “皇后娘娘。臣妾自作主张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祺嫔不等问就认错。皇后倒难为情。 “陷害熹贵妃之事本就冒险。去了浣碧，断她一臂。还给了她羞辱。也算你的功劳。只是可惜你搜罗来的那些人。” “是啊。祺嫔。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你最清楚。事情有了变故。且要小心你那些人也有变故。” 安陵容给年世兰提了个好醒。 “多嘴的便叫一个都张不了嘴。” 年世兰在心头庆幸。祺嫔蠢笨，但她也心狠手辣。 安陵容讪讪的闭上嘴。她总觉得祺嫔想让闭嘴的并不是那些人。而是她。 “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 皇后这是同意年世兰的做法。 重生才一下午。一刻也没停歇下来。年世兰觉得累极了。 虽累，但高兴。她喜欢看那些人的嘴脸。 年世兰看一眼身后的景泰。 “要你做的事情如何了？安嫔的人是不是去了碎玉轩？” 景泰换茶水时在年世兰暗示下去了碎玉轩。 “宝雀去的。奴婢按照娘娘吩咐暗中让人盯着她。她几次想进去。都被奴婢安排的人搅和了。 奴婢不解。安嫔显然是想趁着您告发熹贵妃的时候害惠嫔。您一惯也不和惠嫔往来。救她做甚？” “救她。自然是为了害她。” 第3章 断舌 年世兰的话不像是开玩笑。景泰不敢接茬。 “斐雯，静白，还有玢儿呢?” 此三人便是祺嫔搜罗来污蔑甄嬛私通的人。一个满心妒忌的宫女。一个尖酸刻薄的尼姑。还有一个祺嫔府中家奴之妻。 “奴婢听了您的借着瞧惠嫔的空当都叫去储秀宫了。斐雯和玢儿倒是安静，静白暗中问了几次，何时要她去景仁宫。” 静白挨了甄嬛一顿板子，还被甄嬛抬上来的人处处压制。她很是急切。 年世兰不是祺嫔看得真切这些人的用心。 这三人没一个靠得住。她不敢想就算污蔑甄嬛成功了。这三个人何时又会在旁人怂恿下出卖自己一回。 说话间年世兰已经回到了储秀宫。 寒酸。这地方太寒酸了。她还是喜欢翊坤宫。 年世兰抬眼就瞧见三个定定站在殿内的女人。年世兰将三人引至内殿。从祺嫔妆奁中找了个翡翠玉镯交给了斐雯。 “斐雯。你今夜来了储秀宫，再难忠心熹贵妃。给你两个选择。留在宫里。你人在永寿宫。心得在储秀宫。” 斐雯没有答话。她跟着祺嫔告发甄嬛不仅仅是想换个主子。 年世兰知道，又是个想爬上龙床的。 年世兰捏着斐雯白皙的手，将玉镯替其戴上。 “浣碧大喜。本宫找个机会让你跟着浣碧出去。她欺辱你皆是因有熹贵妃撑腰。你也不比她差。留在宫中，可惜了你这张脸蛋。” 斐雯对手上的镯子爱不释手。 “娘娘。娘娘。贫尼……” 静白的眼睛也无法从斐雯的玉镯上抽开。 “师太放心。本宫答应师太的香油钱已经让人送往甘露寺。师太是出家人。本宫知道师太爱的不是世俗之物。 本宫父亲前些日子得了一件西域高僧的袈裟。就在偏殿，景泰。你带师太去瞧瞧。有了这宝贝。谁还敢瞧不起师太？” 世俗之物静白也想要，西域高僧的袈裟也是宝。静白艰难取舍。 景泰往偏殿去。静白不自觉跟着走了。有了袈裟甘露寺在无人敢和她作对。 “啊……祺嫔娘娘。啊……唔……唔……” 年世兰笑看斐雯和玢儿。两人不敢看她。 静白的动静不像是看宝贝。 隔壁动静一点点变小。 景泰再出现，手捧托盘，上盖红布。 “玢儿。本宫给了她们两人赏赐。这宝贝给你的。” 年世兰指着托盘。玢儿颤抖着上前查看。 “哕……” 玢儿在年世兰面前失礼。非她本意。实乃是被托盘上的物什吓到。 那里赫然是一条舌头。 年世兰也看了那条舌头。心中却毫无波澜。 “静白是出家人，却毫无怜悯之心。为了一己私欲编造流言。蛊惑人心。这便是她的下场。” 年世兰不打算留着静白以待来日。静白知晓诸多甘露寺事宜，祺嫔去甘露寺找人作证，数她积极。 她要替甄嬛灭掉知晓她偷情的证人。即便静白是个连甄嬛奸夫都未曾找对的证人。 斐雯和玢儿吓坏了，只会磕头。一个保证自己什么也不会说。一个保证自己乖乖出宫。 年世兰使眼色给景泰。景泰扶起两人。 “流言都是静白说的。她以后都不会说了。你们只管当作今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夜什么也没发生，今夜是浣碧的好日子。” 斐雯还盘算着飞上枝头的好事。岂愿命丧于此。 玢儿说不来好听的。只会磕头。 斐雯和玢儿离去后，储秀宫陷入了安静。 年世兰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分不清这声是属于她的还是祺嫔的。 紫禁城灯火阑珊。她只是一个借着旁人身子的孤鬼。 “进来吧。” 景泰在寝宫外踌躇好一阵了。 “娘娘，奴婢一定听话，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景泰脑海里一会冒出的是静白满是鲜血的脸，一会是玢儿响亮的磕头声。两种画面交织。跟催命似的。 “本宫知道。你记得去告诉一声皇后本宫今夜所做。静白的死叫本宫想起来以前的华妃。她也是个狠辣的。听闻她跟前侍候的颂芝至死也没供出她。” 是警告，也是试探。年世兰还想知道宫里还有没有人记得她。 “敦肃皇贵妃狠辣不也拜倒在娘娘的手段下。” 景泰的恭维是承诺自己不会背叛。不敢背叛。 景泰去景仁宫回话时，安陵容也还在景仁宫。听得祺嫔真拔了静白的舌头，致其断舌流血而死。 脊背凉飕飕的。 “祺嫔是个能干的。也果真下得了狠手。臣妾没能替娘娘分忧解难。” 皇后轻笑。她在笑祺嫔。 皇后最不喜安陵容的妄自菲薄。但安陵容最大的好处也是这点。 “祺嫔是有手段。本宫喜欢，本宫也喜欢你的谨小慎微，本宫揽下浣碧的婚事。便是给你的机会。 你且将此事操办好。” 安陵容眼里微微有些诧异，转瞬归于平常。 皇后怎么会真想操办浣碧的婚事。 “操办婚事倒是不麻烦。臣妾会好好操办。只是选个好日子要紧。 ” “一个婢女出嫁还想要多排场？多好看？她既然急着嫁，那就三日后嫁便是了。” 三日后。 七月十五，中元节。 浣碧从永寿宫出嫁。成亲一应事务都是安陵容借着皇后的名头安排的。 浣碧是从下人居住的偏殿出嫁，小小的屋子，一张床，一个面盆架已然是将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浣碧梳妆的菱花镜同妆奁只挤在一张小小的桌几上。 浣碧身着一袭粉色嫁衣。 她想起第一次见果郡王时，她被雍正嘲笑绿衣配红鞋。果郡王夸赞过她好看。 “得了你想要的，可别委屈。” 甄嬛还是来瞧浣碧了。 甄嬛扫视四周。这哪里有半点出嫁的样子。她心中想浣碧若是听话一点，也许也就不一样了。 甄嬛手中拿着一方粉色盖头，浣碧忽觉羞愧。到底她是抢了甄嬛想要的。 “浣碧不委屈。多谢娘娘成全。” 甄嬛将盖头递到了浣碧手上。 “你我的关系，原可以给你更好的，只是现下是不能了。但，你要记得你我都该为甄府出力。” 甄嬛紧紧攥着浣碧的手。 眼波流转。浣碧点了点头。 “娘娘，祺嫔和安嫔来了。” 甄嬛原还想多嘱咐几句，年世兰和安陵容却已经来了。本就狭小的屋子更加的逼仄。 “浣碧真是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甄府的小姐。” 安陵容好心好意替浣碧整理嫁衣。 “浣碧这一袭粉色嫁衣，倒让我想起数年前，姐姐曾经送给浣碧一套浮光锦的衣衫，也是粉色，也是这般的好看。只是颜色比今日的要更艳一些。” 这都是安陵容一手安排的。年世兰不言语。但安陵容对甄嬛的恨意她是从祺嫔的记忆里都知晓了。 “艳丽与否都不紧要，只要浣碧与果郡王情深义重，其它的都只是锦上添花。” 甄玉娆浣碧强行挽尊，却不晓得她的话才最刺甄嬛的心。 甄嬛苦笑着。 “是啊。浣碧，本宫祝你与王爷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子孙绵长。”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甄嬛含泪送浣碧出门，浣碧未曾上轿。宫外传来了的呼喊。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娘娘要生了。” 是彩月的声音。 第4章 产女 “姑娘，您也别吃心。惠嫔和娘娘是过命的交情。惠嫔产子危在旦夕。二小姐送您出嫁也是一样的。” 斐雯扶着浣碧上轿。浣碧一步三回头。 沈眉庄难产甄嬛毫不犹豫去了。将浣碧成婚一应事物丢给了甄玉娆。 甄嬛是甄嬛，甄玉娆是甄玉娆。 甄嬛送嫁她好歹还是个体面的宫里人，甄玉娆送嫁。她就只是甄家下人了。 浣碧最后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浣碧上了轿。 斐雯和年世兰对了一个眼神。凭她方才一番挑拨，留下她是个正确的决定。 “安嫔。 去看看你昔日的好姐妹。生孩子，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 年世兰趾高气昂走在安陵容前头。 安陵容不自在。她原就想要在沈眉庄生子之时替阎王催她一催。谁晓得那一夜宝雀都没能进去碎玉轩。 眼下怕是没了机会。 沈眉庄生产属于是正常到了日子。不过她运气不太好。胎儿过大。难产了。 甄嬛在碎玉轩内陪产。她害怕有人对沈眉庄不利，将年世兰等人请到了碎玉轩偏殿。 熬制催产药的太医也在这里，屋内弥漫着苦味。 无所事事得两人都不自觉将视线挪到了熬制催产药的太医卫临身上。 “你去问问师傅。给惠嫔娘娘准备的催产药还需加减些什么药物。惠嫔娘娘素日的胎是由师傅照料。” 卫临将一张药方递给小徒弟。小徒弟一溜烟去了内殿。 “惠嫔这一胎是因何难产？” 许是因为沈眉庄难产的突然，卫临心中忧虑，冷不丁被问候，还愣了一愣。 反应过来是安陵容问他。卫临诚惶诚恐。 “回安嫔娘娘，惠嫔娘娘自有孕以来食量大增。胎儿便养的大了些。微臣也曾劝谏过。但娘娘总是怕亏着了腹中孩子。” “原来是这样，惠嫔姐姐当真是在意这个孩子。我记得惠嫔姐姐一惯跟着太后，饮食有度，为了孩子真是不易，可该要告诉皇上好好嘉奖惠嫔姐姐。” 卫临退下。 年世兰细细咂摸安陵容的话。 祺嫔和安陵容相处多年。早吃了无数暗亏。她不信安陵容真是为了沈眉庄好。 “呀，可不得了。温实初呢。温实初怎么还没回来。” 敬妃一来就找温实初。 等瞧清楚安陵容和祺嫔还在，神色微微有些愕然。 “安嫔，祺嫔，你们也来了。” 敬妃坐下。跟着又解释。 “温实初去太医院取药去了。这里缺了一味适合惠嫔体质的催产药。本宫还以为他过来了。” 听着敬妃的话知道她是先去见了沈眉庄。 年世兰是不计较。安陵容神色不喜。甄嬛便这般防着她。 “药来了。药来了。” 温实初似是一路狂奔。额头满是汗珠。呼吸急促。饶是如此，他还是亲力亲为将拿来的药小心翼翼加入药罐。 年世兰一盏茶用尽，也算咂摸出茶水的滋味了。 沈眉庄用下温实初送来的催产药，不似一开始那般艰难。但温实初说也还需一会子才能生。 不担心沈眉庄的安危。众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到旁的事情上了。 “皇上还在养心殿？怎么还没有过来？” 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崔槿汐的。她和沈眉庄跟前的彩月说话。 “奴婢叫人去请了，苏公公一刻钟前就说皇上忙完了政务过来。该是要来了。” 彩月左顾右盼。心中焦急。 “皇上有事耽搁，稍后就过来了，皇后娘娘叫奴婢先来告诉一声。” “剪秋。” 敬妃站起身来。她纳罕怎么没等来皇上，等来了剪秋。顺着剪秋的话头敬妃往外头去。年世兰和安陵容紧随其后。 见人到齐。剪秋给三人请了安。冲着崔槿汐和彩月的方向道： “今日浣碧姑娘出嫁。惠嫔娘娘生产。熹贵妃分身乏术。皇上听闻二小姐一人操办浣碧姑娘出嫁事宜，怕二小姐云英未嫁操办不来，让小夏子给二小姐帮忙去了。所以稍稍耽搁了。 二小姐是个懂规矩的。一忙完了浣碧的婚事，便入宫谢恩。这会正在养心殿。皇后娘娘稍后和皇上一道过来。” 剪秋看安陵容的眼里有埋怨。 安陵容心生悔意。她看向年世兰。却看不出来年世兰是不是故意诓骗她来这里。 甄玉娆靠近皇帝，皇后心痛死了。 年世兰故作迷茫。甄玉娆一人操办浣碧婚礼，自然是她透露给皇帝的。 是皇帝自己巴巴上赶着讨好甄玉娆。 崔槿汐和彩月听着也觉得不对劲。两人悄摸溜去了内殿。敬妃也寻了由头进去。 剪秋一脸不满离去。 安陵容和年世兰尴尬站在院子里。安陵容想对年世兰发难。但找不到借口也没有证据。 “浣碧大婚，惠嫔生子，真是会挑时候。” 年世兰气鼓鼓。觉得她毫无城府的安陵容将她的话听去。只当她是心中妒忌。 一个时辰后。沈眉庄诞下一女。 在碎玉轩喝了数盏茶的年世兰。也见到了姗姗来迟的雍正。沈眉庄诞下了女儿。雍正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皇上。您瞧瞧。小公主多像惠嫔。是个美人胚子。” 皇后像献宝一般将孩子捧到雍正跟前。 雍正眉头紧蹙。勉强挤出笑容。 “好是好。就是这孩子太心急了一些。哪怕等上一日。” 雍正尽力笑着。甄嬛还是敏锐捕捉到了雍正话里的意思。 “皇上，怎么了？” 甄嬛猜到了一点。故意不说。她不信雍正真好意思说出。 “无甚要紧。熹贵妃你且好生照料惠嫔。小公主，便送去撷芳殿。” 沈眉庄挣扎起身。 “皇上。怎地臣妾生的女儿要立刻送去撷芳殿？” 安陵容凑到沈眉庄跟前。 “姐姐。皇上也是不得已为之。今日是中元节。姐姐这孩子生的日子不太好。不过皇上已经让大师给瞧了，小公主只要不在姐姐身旁养着。便无事。” “浣碧出嫁不也是中元节？陵容。此话诛心。” 甄嬛话是说给雍正听的。 “熹贵妃。浣碧出嫁是因为出嫁的新娘子本身煞气重，能压得住邪祟。小公主是孩童。不留在惠嫔身旁两厢安好。” 皇后替浣碧选的中元节。她自然要解释一番。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不知世上有无鬼神。惠嫔艰难产子。才是事实。” 敬妃人都在这里了，不替甄嬛和沈眉庄说话也过不去。她也是真心疼那个孩子。才出生就送去撷芳殿。太可怜了。 年世兰一直未曾言语。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这个孩子该不该留在沈眉庄身旁。她知道能决定此事的人不在这里。 “皇上，今日好歹是大喜的日子。小公主该去撷芳殿，但好歹照着规矩等惠嫔养几日。皇上方才还夸玉娆，玉娆这点心意可否成全？” 能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景泰在不知不觉中入了碎玉轩。 甄嬛看甄玉娆眼里都是不愿。她不愿意甄玉娆和雍正讨人情。可小公主的啼哭也在耳边。一声比一声让人心碎。 甄玉娆靠近甄嬛。挨着甄嬛的站定。甄嬛沉默。 “小姨既然张口了，浣碧今日成婚，喜上添喜，惠嫔生子辛苦。晋升惠妃。” 沈眉庄谢恩。 一旁熬药的温实初。心揪成一团。 第5章 喜脉 浣碧与果郡王新婚夜，年世兰遣走了储秀宫所有人。 年世兰对镜自照。痴痴笑着。 她高兴。今日是个好日子。甄嬛也尝到了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她仿佛在镜中看到的不再是祺嫔，而是她自己。 同样的时刻。同样遣走了所有下人。 甄嬛一遍遍问。怎么嫁给果郡王的人不是自己。 她嫉妒浣碧，疯狂的嫉妒。 浣碧虽被刁难被奚落。可她嫁给了想嫁的人。 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她不肯替浣碧好好操办婚事，皆是因为嫉妒。嫉妒浣碧得到了她想要的。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甄嬛拿着帕子擦了一次又一次，偏还是没出息哭了一次又一次。 一月后。 沈眉庄的女儿静和公主已满月。 该是高兴的日子。无一人高兴得起来。 “照着规矩今日就该要将静和送去撷芳殿了。” 甄玉娆那一日开口后。孩子照着规矩留到了满月。沈眉庄殷切的期许着孩子一日日茁壮成长，又害怕着。孩子大一日，离开她的日子就近一日。 “姐姐别担心。我会多多安排乳母照料静和。也许，姐姐可以……” “我绝不求他。弘曕和灵犀也只是多在你身旁养了两个月，静和送去撷芳殿也无碍。叫太医好好照料着便是。” 生下静和那一日雍正的嘴脸她记得很清楚。 沈眉庄朝院内看去。温实初在外熬制补药。 “静和送出去也好。孩子总是长得快的。少见些。” 静和生的一点也不像皇帝。 甄嬛抬头恰好瞧见温实初捧着一碗汤药进来。 “下人是做什么的，你们娘娘的汤药也要温太医亲自侍候？” 彩月吓得身子一抖，接过了温实初手中药碗端至沈眉庄身前。温实初心虚看一眼甄嬛，努努嘴一句也没说出来。愣愣站着。 沈眉庄看一眼温实初，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给我熬这些苦汤药子。我想要的汤药你不熬。你熬得汤药我也不喝。” 沈眉庄毫不犹豫将汤药倒入小几上放置的香炉内。 汤药遇上香灰。尘土飞扬，屋内顿时待不得人。 两人赌气，甄嬛和静和无辜受累。 甄嬛掩着帕子。让彩月将香炉撤下，又开了门窗。抱着哭闹的静和出去了。 “娘娘这是何必呢？娘娘生产气血双亏。又日日忧心静和的去处。若总是如此，可是要命。” 温实初替沈眉庄煽动周遭飞灰。 沈眉庄瞧着那些飞灰，心里格外难过。她只觉自己还不如这飞灰快活。 “命。我的命已然是如此了。” 甄嬛隐约还能听见里头两人说话。甄嬛知道自己劝解不了。只等两人斗气结束。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 甄嬛刚将静和哄好。里头动静也小了不少。她不知是温实初妥协了，还是沈眉庄妥协了。 甄嬛方要入内。崔槿汐从外头急匆匆而来。 “娘娘。皇后娘娘差江福海过来传话，请您和惠妃娘娘过去景仁宫一趟。还说要惠妃带着静和公主。” 甄嬛狐疑的看着崔槿汐。 “苏培盛说皇上也要去。皇上还叫了温太医。” 崔槿汐咬紧了温太医三字。 温实初，沈眉庄，静和。这三个人在一处。甄嬛不自觉想到不好的事情。 景仁宫今日的场景，比年世兰重生那一日还热闹。 甄嬛沈眉庄落座各自位置。沈眉庄挨着年世兰坐下。年世兰察觉她的气色不好。温实初侍候着她。想来不应该。 “惠妃终于出了月子。瞧惠妃生了孩子气色还是一样的好。想来不日就能再次侍候皇上。早日再给静和添一个弟弟作伴才好。” 年世兰怕自己的猜测有变故。 “多谢祺嫔关心。只是我身子还不好。侍候不了皇上。” 沈眉庄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直接拒绝了侍候雍正。年世兰注意到。她说侍候皇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在角落的温实初。 回想当年新人入宫。沈眉庄是第一个获得雍正喜欢的人。也是第一个险些被雍正提拔起来和自己作对的人。如今瞧她。眼里再无雍正。 “剪秋。惠妃身子不好。给惠妃的凳子加一个鹅羽软垫。今日的事情且要耽搁一会。” 皇后准备的如此充足。甄嬛心中疑虑更甚。 她发觉沈眉庄的脸上越发不好看。似乎还有些紧张。她还总是不自觉看向等在角落里的温实初。 这让甄嬛有些担忧。沈眉庄不是个能忍耐的人。 皇后话音刚落。雍正便来了。 雍正身后跟着甄玉娆和浣碧。 这下轮到甄嬛为自己担忧了。甄嬛不自觉瞪大了眼睛。甄玉娆入宫了怎么不找自己。浣碧又是怎么了。 给雍正问安之后，年世兰美滋滋坐下。她这下可以笃定温实初和沈眉庄有问题。 “朕今日叫六宫众人来是有两件要紧事。” 一惯在景仁宫大小事都是皇后处置。雍正亲自处置少有。 雍正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便没有留意着殿内众人神色。只顾着说自己的。 “这第一件事。是关于惠妃的。” 沈眉庄被点名。心中惊恐，故作镇定看雍正。 “朕知道你心疼静和。朕也心疼。静和太小了。还是留在你身旁照料的好。你高兴不高兴？” 惊喜来的太突然。沈眉庄千恩万谢。她就是再知晓静和长得不像雍正。可她也想留自己的孩子在身旁。 角落里的温实初对上沈眉庄兴奋的眼神。也回了她一个笑。 沈眉庄松了一口气，甄嬛却还紧张着。她还等着雍正宣布第二件事。聪明如她，一直盯着甄玉娆。 “这第二件事。熹贵妃。朕该恭喜你。” 甄嬛笑不出来。她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皇上。到底是何喜事。说出来咱们也跟着一起高兴。” 年世兰故意添堵。 “说来这事也是小姨的功劳。” 雍正一指甄玉娆。甄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甄玉娆似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笑着。 “此事也不该算是臣女的功劳。是皇上体恤果郡王。” 甄嬛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甄玉娆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还是和果郡王有关。 “长姐。浣碧陪嫁的斐雯姑娘有喜了。可不是好事一桩。恰好皇上又准许了果郡王迎娶嫡福晋，我便和浣碧一道来给姐姐说这个好消息来了。” 众人都将目光缓缓挪到斐雯身上。 甄嬛如遭雷劈的神情，让年世兰觉得痛快极了。为了这一日她可是筹谋了好些日子。 一月前。浣碧大婚当夜。 斐雯爬上了果郡王的床。 果郡王与浣碧本不是郎情妾意，自然不想与其圆房。娶回浣碧当夜，孤身去了书房。 斐雯抓住了机会。给果郡王的茶水里添了一点东西。 一夜好时光。 “斐雯有孕，是真是假？” 甄嬛的不可置信是为自己也是为浣碧。斐雯这就有了果郡王的血脉。 “是真是假，温太医不是在？” 这是温实初今日来此的第二个作用。至于前头的吓唬，不过是年世兰的试探之举。 甄嬛一个眼神，温实初上前替斐雯搭脉。 一说斐雯有了身孕，皇后便赏她坐在浣碧身旁。温实初搭脉，浣碧的眼神一刻也不肯离开斐雯。 “是喜脉。刚好一月。” 第6章 相克 景仁宫针落可闻。 斐雯真是喜脉。 浣碧紧咬双唇。温实初搭脉前她还抱过幻想。也许只是斐雯为了上位使的心计。 她还想过或许孩子不是果郡王的，可她哪里敢说。 再想想那一日她衣衫半褪也未曾留住果郡王。真是羞辱。 年世兰看着站在甄嬛身后的甄玉娆。甄嬛现在该明白甄玉娆和浣碧来的目的了。 “皇上给果郡王添了福晋，果郡王怎也不见来宫中谢恩？” 叶澜依坚信果郡王不想娶浣碧，也不会想娶孟静娴。 “亲贵娶亲。一张圣旨便可。” 叶澜依觉得雍正的解释更像是为自己纳三妻四妾的理由。 甄嬛倒是从这话中得了安慰。最起码他不是自愿娶了一个又一个。 无人言语，雍正心里一桩大事了结。他的目光扫到了甄玉娆身上。 年世兰抓紧机会。 “皇上。果郡王迎娶孟国公之女是大喜事。自然是有孟国公府操办。斐雯呢？头前二小姐替熹贵妃操持了一次。斐雯出嫁还得劳烦二小姐一次了。” 年世兰这么做是在向皇后说安陵容头一次做的不好。毁了皇后的招牌。安陵容是这么觉得。 皇后神情微微有些不悦。她心中埋怨祺嫔就是和安陵容过不去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但祺嫔没脑子，她又是清楚的。 两人心中所想正是年世兰要达到的目的。她的目的还不止这。 “也好。小姨多操办几次也就有经验了。” 有什么经验雍正可没明说。 甄嬛明知雍正不安好心，还是答应了。 浣碧大婚那次皇后和安陵容没少做手脚。静和被冠上不祥的名头，斐雯突然有孕。甄嬛觉得都和皇后一党脱不了干系。 祺嫔要甄玉娆操办婚事，她也觉得是有意算计。 她只有先掌握了主动权才能应对他人算计。 甄嬛的猜测是对的。斐雯一开始就是为果郡王准备的。是年世兰的主意，借的皇后和安陵容的手。 “安嫔，你想的法子果然周全。趁着浣碧出宫，选几个陪嫁给浣碧。斐雯也是有本事，一朝有孕。想起熹贵妃那一脸不甘，本宫就高兴。” “是娘娘给斐雯的方子好用，也多亏祺嫔先想了送斐雯和浣碧争夺的妙招。” 年世兰可不想在皇后和安陵容面前展现她的聪慧。忙解释。 “没有浣碧私通果郡王。臣妾也想不到利用斐雯。一切都在皇后娘娘的筹谋中。” 年世兰刻意不提安陵容的功劳，便更像祺嫔的性格。 皇后满意一笑。 下一刻皇后神色又难堪了起来。 “原本叫斐雯克制浣碧刚好。谁晓得甄玉娆又拉了一个孟静娴进来。这甄玉娆不是等闲之辈。祺嫔，你方才叫甄玉娆替斐雯操办婚事，想得不够周全。” 皇后扫视了年世兰和安陵容。意在警告她们不要胡乱内斗。 年世兰默默不语。 她是在回想她是什么时候将甄玉娆拉下水的。 是从安陵容私下里找人散播沈眉庄生的女儿不祥那一日开始的。 自沈眉庄生下孩子起，宫里的不利的流言越来越多。静和的眉眼一日比一日更似温实初。再有果郡王大喜之事在心头。 甄嬛不堪烦忧。无处诉说。 甄玉娆原是雍正害怕甄嬛烦闷请来陪伴甄嬛的，见甄嬛日日忧心。她也跟着忧心。 在宁古塔流放那几年。甄玉娆听说了甄嬛的大起大落。入宫陪伴的日子更是见证了她的小心翼翼，举步维艰。 她想替甄嬛减少烦扰。便留了心眼替甄嬛盯着果郡王府。 其实便是她不盯。年世兰也早将目光瞄准了她。 斐雯有孕第一时间传到了甄玉娆耳边。此时恰是静和满月又逢中秋。甄嬛得了皇后旨意操办六宫宴饮。 忙碌不说。难得见甄嬛高兴了起来。甄玉娆想着将此事再瞒一段日子也不是不行。 年世兰自然不会让她如意。 斐雯每一日都有年世兰安排的人把脉。只等有孕。 斐雯闹着要入宫找甄嬛讨要一个名分。 甄玉娆很清楚，不用讨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让她有个位份。 她讨要也该去找果郡王讨要。 盯着甄嬛，是斐雯清楚她是永寿宫出去的宫女。闹一闹，甄嬛脸色不好看。 到时候借着孩子她一定能压浣碧一头。 唯一丢脸的只有甄嬛。 这种践踏自家主子成全自己的事情，甄玉娆不准。 思来想去。甄玉娆走了最冒险的一招。 “斐雯如此做是背叛了浣碧。也着实是羞辱了熹贵妃。小人行径。” 甄玉娆将斐雯背着浣碧勾引果郡王的事情告诉了雍正。雍正明白她不想甄嬛被斐雯攀扯的心思。 “但，斐雯有了果郡王的孩子也是事实。” 雍正可不想叫天下人非议他为了一个女人残害手足兄弟。何况还是对孕妇孩子下手。 雍正不知他这点心思都被甄玉娆拿捏了。甄玉娆故作为难。 “臣女知道皇上为难。也知道斐雯有了果郡王的孩子。臣女只是不想姐姐颜面受辱。” 甄玉娆要求已经很明确了。雍正不会不懂。 “所以求娶孟静娴嫁给果郡王是你早想的？为了替嬛儿挽回颜面。也为了让孟静娴和浣碧一起分走果郡王对斐雯和那个孩子的宠爱？” 沈眉庄和甄嬛也从甄玉娆口中得知了甄玉娆的盘算。 甄嬛紧紧拉着甄玉娆的手。她无法言说心中的矛盾。 甄玉娆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果郡王又添了一个女人。她的心焉能不痛。 甄玉娆和甄嬛从碎玉轩离去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候了。 “娘娘。传膳吗？” 景泰实在不知自家主子在瞧什么有趣的。她都盯着碎玉轩方向一个下午了。 “本宫还不饿。出去走走。便去撷芳殿。” 景泰扶着年世兰来到了撷芳殿，景泰发觉有人在撷芳殿。她刚要叫人。年世兰打断了她。 远远地年世兰瞧见了欣嫔在内。 欣嫔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玩闹着。 “今日八月十六。她的女儿都九岁了。” 年世兰掰着指头算着。欣嫔的女儿是宫里唯一一个浅邸里长大的公主。皇帝最大的女儿。 年世兰记忆深处。今日该是欣嫔女儿的生日。 “娘娘您还记得欣嫔女儿的生日。皇上都不记得。欣嫔都跟着熹贵妃了。她只要和熹贵妃说一声怎么会不许她接了公主回去庆生？ 也是。熹贵妃现下眼里只有自己那一双儿女。还有惠妃的静和公主。欣嫔的女儿。算不得什么。” 年世兰心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口气叹出。 年世兰魂穿之前，祺嫔被禁足一次。禁足的原因就是因为欣嫔和甄嬛的合谋算计。她可不认为欣嫔是个不被甄嬛看重的人。 “让人盯着欣嫔。看看有没有人往她宫里送东西。不要打草惊蛇 。” 晚膳后。年世兰收到了景泰回话。 “永寿宫让人送了礼物过去。是槿夕姑姑亲自送去的。东西不过是寻常玩意。只是奴婢让人盯着看了许久，也未曾见欣嫔去熹贵妃处谢恩。真是奇怪。” 年世兰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对了。奴婢让人送内务府送东西过去的时候。延庆殿也送了礼物，是一尊送子观音。” 年世兰心中默默。她竟牵扯其中。 第7章 排场 应承下斐雯出嫁的事宜远比替浣碧操办婚事复杂多了。 明面上是甄玉娆应承的事情。操心的却是甄嬛。甄玉娆哪里晓得这许多弯弯绕绕。和果郡王打照面。还是甄嬛方便一些。 甄嬛即便是预想了种种困难，可还是得罪了人。 “娘娘当日连送我上轿也不得空。斐雯有了孩子到底是不一般。” “那个孩子是王爷的。来日生下来也该叫你一声姨娘。” 甄嬛操办斐雯的婚事，有一层便是甄嬛心疼那是果郡王的孩子。 浣碧听了出来，她也想有个孩子，有个果郡王的孩子。可哪里来的机会。不好说出夫妻隐晦。只拿不满泄给甄嬛。 “孩子，谁不会生。不过是她狐媚。” 甄嬛听出她与果郡王不谐，埋怨的话到了嘴边收了回去。 “我知晓你心中不满。但你也是甄家的姑娘。该拿出甄家姑娘的手段。玉娆替你求了孟静娴来压制斐雯，你也是愿意的。 孟静娴即将入府。她是个多病的身子。王爷愿意要你执掌中馈。你可不能辜负了。” 浣碧绞着帕子。执掌中馈是好。但不是果郡王给她的。 是甄嬛为斐雯的孩子替她要来的。果郡王也对她说过抱歉。她始终觉得这抱歉只是果郡王想说给甄嬛的。 “多谢娘娘替我做主。但我还是不甘。斐雯不过小小宫女。出嫁何须如此排场？” 斐雯出嫁所得比她多多了。十里红妆，分外排场。斐雯还能从甄嬛的永寿宫正殿出嫁。与她那日的寒酸简直无法比拟。 “你别多这个心。 我如此为斐雯操办。是为了你。我若是薄待了斐雯。来日你我姐妹都会落人话柄。斐雯不忠心也是永寿宫出去的人。 大大方方送了斐雯出去。明面上她就是和你一道的人。短时间内她就是想和孟静娴有个什么。为着今日的排场，孟静娴岂肯信她？ 再同你说一句私心的。我仗着贵妃的名头压了孟静娴一头。让有身孕的斐雯同孟静娴这个嫡福晋一日入府。不也是替你试一试这孟静娴到底是个什么气量？” 甄嬛思虑是浣碧未曾想过的。到底人家是正儿八经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一股羞愧之情涌上来。浣碧拉着甄嬛。 “长姐。是我糊涂了。” 甄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她真是很怕。怕浣碧一时妒忌害了斐雯和斐雯的孩子。斐雯若是有个好歹。她敢说皇后一党不会放过她。可惜浣碧眼里没有这些思量。 她只叹息。浣碧有今日的野心。却无匹配的手段。时也命也。 甄嬛将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可谓是滴水不漏。年世兰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甄嬛。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继续给甄嬛添堵。 甄嬛想要排场。她将皇后和安陵容都叫来给斐雯撑排场。 “二小姐真是能干。本宫这后宫之人除了熹贵妃再无人能与你一比。” 皇后听了年世兰所说。想过甄嬛大手笔。没想到如此大手笔。说话都有咬牙切齿之感。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玉娆顽劣，本不擅长这些。难得祺嫔抬举。臣妾也是怕她出错惹笑话。幸好无事，皇上倒也没说她胡闹。不过臣妾也求了皇上，万不能再叫她做这些。” 甄嬛笑意盈盈看着年世兰。年世兰知道是冲她来的。 “还得是二小姐聪慧。才能办得如此好。熹贵妃会调教。一个浣碧。一个斐雯。都是永寿宫出去的。只看二小姐来日嫁给怎样一个好夫君。” 甄嬛想摘干净甄玉娆。年世兰不依。 皇后脸色阴沉。祺嫔的话虽无心。可扎进她心里的刺倒越来越深了。她斜眼看了甄玉娆。 孟静娴入府。第一夜也没能等来果郡王。 多年心愿得偿所愿。孟静娴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不想首先体会到的会是不知足。 她很想在今夜见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她也无法忘记那个怀着果郡王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有排场的宫女。 她在心底深思。果郡王便这般不待见她。 孟静娴陪嫁的小丫鬟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 “小姐。不。福晋。您已经是果郡王嫡福晋了。您还记得出嫁时老夫人的叮嘱吗？老夫人叮嘱您，斐姨娘有那么大的排场，是因王爷和皇上兄弟情深。 听闻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祺嫔一力撺掇甄二小姐替斐姨娘打点。可谁不知甄二小姐身后是熹贵妃。 老夫人说了便是为了永寿宫的体面熹贵妃也不能叫斐姨娘落了下风。熹贵妃眼下是宫里最得宠的。” 孟静娴不紧不慢卸了头上钗环发髻。 “父亲母亲总劝我找个事少人好的人家嫁了。偏我只爱王爷。得嫁王府。是我的命。我会谨遵父亲母亲教导。好好在府中守着。” 小丫鬟听不明白孟静娴的心意。只当她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甄玉娆今日实打实忙了一日。和甄嬛将要用晚膳。苏培盛突然来传话。 皇上要见甄玉娆。 “祺嫔去了养心殿。提起了白日二小姐操办斐雯婚事。皇上才叫了二小姐。奴才走的时候皇上叫小夏子去库房取东西去了。想来是要赏赐二小姐。” 苏培盛言语犹豫。这个时辰皇帝叫人，便是赏赐也不该。 雍正晚膳用了许多。年世兰就知道她没猜错。 雍正对果郡王的安排不单单是兄弟情谊，也不单单是为国事考虑。还有纯纯的报复。 不若她才提了一句斐雯的婚事甄玉娆操办的很体面。雍正也不会激动的当即要给甄玉娆赏赐。 里头是有讨好甄玉娆的意思。但另一层是他对自己做的盘算很是满意。 甄玉娆现在见皇帝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了。 她欠雍正几次人情了。欠得多了。心中不自觉没了开始的理直气壮。 “小姨今日辛苦了。朕寻到了一块还算不错的玉佩。想着很是配小姨。” 小夏子捧着一个盒子递到甄玉娆眼前。 年世兰瞧见那玉佩心中一惊。 这玉佩不是纯元的东西？ 她在浅邸时，虽没见到纯元。可总听皇后提起纯元。 皇后趴在纯元的骨头上吸血。每每需要利用纯元的时候总能搜罗出一两件纯元旧物。 这玉佩便是其中一件。听闻还是皇帝第一次见纯元送的。 甄玉娆不知玉佩多贵重。只当一般宝贝收下。雍正的眼睛里可是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兴奋。 年世兰本不该继续留在这里。可她还是留着。 她就是要雍正尝一尝相思的苦痛。 “皇上偏爱熹贵妃。也不见赏赐臣妾如此宝贝。” 雍正似是这会才留意到了祺嫔的存在。他想起。祺嫔是来给他晚膳添菜。送了一道鸽子汤来。 得不得想要的。有个替代的也好。 雍正双眼微眯。年世兰顿感不好。 她只是想要雍正难受，可不打算要侍候雍正。 “皇上。臣妾这几日身子不爽利，臣妾记得皇上前些日子得了一件狐狸皮。完了将那皮子给臣妾。眼见如秋了。臣妾做新衣。可好？” 听出年世兰话外之音。雍正不无可惜。 不知怎的。年世兰这一走。雍正心里还惦记了起来。 年世兰没空管雍正如何睡不安然。她且忙要紧事。 今夜她还约了人见面。 第8章 心术 欣嫔现下是攀上了甄嬛，但心底对祺嫔的忌惮还是在的。 她都不敢想，没有甄嬛回宫，她恐怕在祺嫔的压制下连从储秀宫搬出来的机会都没有，遑论从欣贵人变成欣嫔。 “娘娘在斐雯姑娘婚礼上提到的送子观音，是何意？” 欣嫔收了端妃的送观音为了不叫人发觉。她未曾去延庆殿谢恩。连甄嬛送的礼物她也避嫌没谢恩。 不想在斐雯大婚当日。年世兰居然送了斐雯一尊松子观音。还有意无意和她说了几句。 “欣嫔。你瞧本宫送的这尊观音像可好？” 欣嫔和年世兰现下不在一宫。但都是皇帝的女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敷衍道： “娘娘的东西都是好的。” 年世兰趁着锣鼓喧天的时候。凑近欣嫔耳边。 “本宫觉得，不如端妃送你的那尊好。说来你和熹贵妃关系亲昵。怎地不舍得送些好东西？” 欣嫔怔住。 年世兰叫她挑个时候见自己一见。便约在了此刻。 欣嫔先发制人。她认定祺嫔盯着自己是想报复前次她害祺嫔禁足的事情。不若先发制人试探试探。 “也没别的意思。本宫就是好奇。熹贵妃一惯眼里揉不得沙子。知晓你和端妃暗地里算计她。她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像对付她昔日好姐妹安嫔一样对付你？” 欣嫔头皮发麻。她恰好这几日在帮甄嬛查一些关于安陵容的事情。 安陵容做的事情有好些都是和甄嬛有关。她见证了安陵容对甄嬛的背叛。 她告诉甄嬛安陵容所作时。甄嬛的举止和行为丝毫也不像是要点到为止。 她要是背叛了甄嬛。她不觉得凭着自己和甄嬛的情分能讨到好。 端妃那里。她很清楚端妃的目的。 “娘娘想要臣妾做什么？” 欣嫔这话根本不是要投靠年世兰。是胁迫后的假意投诚。 年世兰不稀罕。 年世兰笃定若有一日她败北或者欣嫔良心不安，就会抖露给旁人说是自己胁迫她。 “本宫能要你做什么。本宫只是告诉你。小心一点。你猜本宫是如何知晓端妃送你一尊观音？” “娘娘，不是……” 欣嫔想说年世兰不是盯着她才发现的？话到嘴边。她觉出不对劲。 可这么一想她更觉得不对劲。祺嫔可不像是有心眼子给自己通报消息的人。依照她的性格该是风风火火找自己麻烦。搅得她和甄嬛都不安宁才是。 最不济也能拿着她的把柄威胁她陷害甄嬛。 她现在的行为。让欣嫔猜不出她是想收买她?还是算计她？ 欣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年世兰，指望她给出解释。 谁知年世兰转身走了。 跟着祺嫔多年的景泰也有些摸不着自家主子的性格。她的主子最近做的反常的事情太多了。 “娘娘。您这样欣嫔是信您还是不信您？” “她信有信的好。不信有不信的好。” 年世兰今夜来救是搅乱欣嫔的心来的。 景泰没听明白。胡乱点头。年世兰捏紧了景泰的手。 “管住你的嘴。” 景泰明白了年世兰这层意思。 延庆殿只点了两盏灯。院外也没个戍守的侍卫。 后宫妃嫔，除了皇后和甄嬛，也就端妃最有资历。皇后和甄嬛对端妃也是十分的敬重。她的日子还是过的极其简单。 多一个宫女侍卫都不肯。 吉祥亲自剪掉端妃身侧蜡烛的灯芯。 “娘娘该歇一歇了。斐雯大婚您去站了几个时辰。回来先是陪着温宜公主玩闹，现下还看书。太熬身子了。” “有什么累的。在后宫逢场作戏都几十年了，不过是熬着。温宜可爱。陪她多久都不累。书也是要看的。睡不安然。不若将有限的寿数用在有用的事上。哪怕是为温宜。” 温宜没到来的无数个日夜。端妃拖着孱弱的身子。看了许许多多的书。借着书过活了许多年。 书与孩子一样的紧要。但要是提及温宜。她心里还是温宜更紧要一些。 “哎，可怜那个孩子。” 吉祥稍一思忖就明白了端妃的意思。 “娘娘是说静和公主？” “皇后和安嫔求皇上将静和留在惠妃身旁。你觉得这会是好心？” 宫里人人都传言静和是个不祥的孩子。静和留在沈眉庄身旁。来日她们母女无论是谁出事了。都可将一切罪责推给那个孩子。 可不是杀人嫁祸的好法子。 “娘娘和熹贵妃关系要好。是否要提醒熹贵妃此事。您要是不想张口，还是提点欣嫔？” 欣嫔一直在延庆殿外偷听。 早知结果是这样。亲耳听到了还不想死心。 欣嫔恨自己无用。 端妃和甄嬛关系比她和甄嬛好多了。端妃不肯说。不过是不想将自己暴露在外。 甄嬛来日若为静和的事情和皇后有冲突。欣嫔首当其冲。端妃稳坐钓鱼台。 “娘娘。欣嫔还是去见了熹贵妃。她会将我们所说告诉熹贵妃吗？” 年世兰起初还怕欣嫔不去见甄嬛。她去了年世兰倒踏实了。 “她去了才更不会说。她想做自欺欺人的事情。且看她骗得了自己多久。” 欣嫔隐晦的将端妃的揣摩告诉了甄嬛。 甄嬛紧张了起来。 “本宫就晓得静和突然被留在身边是阴谋。” 沈眉庄怀中的静和似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哭个不停。几人心情也被静和的哭声搅得乱糟糟。 欣嫔从静和一声声啼哭中想到的都是她女儿。是为了她女儿她才忍下端妃的利用。 “娘娘。还是要想个法子应对。” 欣嫔这话是说给甄嬛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欣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甄嬛和沈眉庄担忧静和的生命。也担忧静和的身世。 她们总是怕。怕等来的不是对静和的算计。而是揭穿静和的身份。那才是灭顶之灾。 甄嬛沈眉庄的沉默。让欣嫔着急。她想直接说自己的法子。 “娘娘。臣妾……” “长姐。长姐。我要去一趟如意馆。” 甄玉娆冒冒失失来到了内殿。 甄嬛在其面前努力撑出一副笑脸。 “怎地想去如意馆了？” “如意馆画师郎世宁让人告诉我。之前我一直想瞧的崔白的?秋蒲蓉宾图?这几日找到了。叫我去瞧瞧。我能去吗？” 甄玉娆小女儿家心性。搅动手中帕子。害怕不叫她去。 昨夜她得了皇帝赏赐的玉佩。甄嬛很是紧张。嘱咐她无事不要在宫里乱跑。她不解。她很想见见那幅画。她觉得应该没什么事的。 甄嬛警觉起来。 “是谁叫你去的？” “我也不识得。如意馆的画师。没见过。” 甄玉娆想要的画几日前还不知所踪。几日后就突然出现。宫中能有如此本事的人。想也不想都知道是谁。 “欣嫔。眉姐姐。今日天气不错。一同去瞧瞧画。” 沈眉庄知道静和的事情一时半刻解决不了。起身要走。欣嫔微微一愣。跟着出了永寿宫。 欣嫔心里是不满的。她那隐秘的心事如何说。 恍恍惚惚来到了如意馆。欣嫔猛然清醒了过来。 如意馆热闹极了。皇后，安陵容。年世兰。还有皇帝后来新添的几位美人都在。 不在的是甄嬛一党的端妃。敬妃。还有不爱理人的叶澜依。 合着要是甄嬛不说来。这些人得生吞了甄玉娆。 第9章 大雁 见了这番场景。静和之事自然而然被推后。欣嫔心底那点担忧更算不得什么。 欣嫔下意识想找年世兰。 她去永寿宫那一刻。年世兰就该知晓她的心思。可还是想再亲自从年世兰那里确认，年世兰到底是不是要害她。好有个防范。 年世兰哪里肯给她和自己对视的机会。她只做忠心耿耿的模样跟在皇后身旁。 空气凝滞，两方集结于如意馆内。就看谁先张口。 “皇后娘娘可也是来瞧崔白的?秋蒲蓉宾图?？” 皇后的意图甄玉娆猜不出十分，自觉拿捏七分还是可以的。 甄玉娆心里想定，皇上因斐雯的婚事嘉奖其，甄嬛接连两个侍女都入了果郡王府。一应好事都是甄嬛的。皇后心里不甘。 也许今日来看画也是皇后安排。 不过她虽后悔自己非要来看画，却不害怕对上皇后。 “ 本宫不懂画。也无意凑热闹。是祺嫔和安嫔说今日天色好。本宫与她们闲来无事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如意馆。 ?秋蒲蓉宾图?，皇上说过是好画。 二小姐看起来是懂画的。可指点一二?让本宫也多和皇上说一两句话。” 皇后嘴角挂着笑。 笑的温和有礼。 甄嬛和皇后斗了多年。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自己落了下风。只怪玉娆少不更事。 两方对峙，甄玉娆先开口，言语里还有挑衅皇后之意。皇后不怪罪还放低了姿态。明知皇后不怀好意，也不能撵走。 甄嬛上前一步，拉着甄玉娆往自己身后。 “小妹哪里懂什么画作。糊涂喜欢罢了。是臣妾骄纵了她。 娘娘不嫌小妹聒噪才是。 好在她也就聒噪这几日了。宫外旧宅不日便修葺好了。她该要回去替臣妾好好敬孝。” 甄嬛今日这语气是她回宫后少有的恭敬。速速表明态度。更是不敢提指点皇后。 “哦。看画吧。” 甄嬛心里毛毛的。她都让步到这一步了。皇后怎么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暗地里瞧着的年世兰比甄嬛要清楚皇后的心思。她不动声色的看画。 崔白的?秋蒲蓉宾图?是好画。但现下的气氛没几个有闲情逸致看画。 唯甄玉娆认真。 “长姐。这一对大雁画得极好。大雁还是忠贞之鸟。” “二小姐是到了出嫁的年岁了。不知熹贵妃可有相中的人家？” 甄玉娆看到兴头上说了不该说的还不自知，皇后早等她的错处。 宫里如何容下一对大雁？ 皇后是凤凰。甄玉娆对甄嬛说喜欢一对忠贞的大雁，是暗指皇帝和甄嬛？ 抛开这些忌讳。甄玉娆一闺阁女子。算上替浣碧出嫁所言的摽有梅。她可是处处犯了忌讳。且处处都对上了皇后的忌讳。 “小妹年幼。臣妾且舍不得小妹出嫁。 ” “是舍不得嫁。还是舍不得随意嫁？” 年世兰顶着祺嫔的面容。说出了一句极没脑子的话。不过她自我感觉良好。有时候没脑子。缺心少肺也挺好。 皇后早对甄玉娆起了猜忌。甄嬛一力维护。没想到败在了祺嫔这张嘴上。 “祺嫔娘娘说的不会是宫里传言那件事吧？” “康常在。你也听说了那件事？” 人群里两个拨弄是非的声音特别明显。 年世兰回首靠着康常在和贞嫔。真是难为她们在明晃晃的人堆里装着说悄悄话。 “两位妹妹听了什么只管大声说。皇后娘娘和熹贵妃姐姐还在。没得胡说玷污了二小姐。” 安陵容一副替甄嬛抱不平的样子。假的甄嬛都瞧不下去。 她问都不问，就知道说的甄玉娆。甄嬛恨不能将她如何。 “不过是流言而已，今日来是看画的。嬛儿。莫教不值得的人和事搅扰了咱们的兴致。宫里的流言要多少有多少。要是不想看了咱们回宫去。” 沈眉庄作势要带着甄嬛和甄玉娆离去。 “臣女且不知宫中有何流言。臣女想问几位娘娘一问。” 年世兰方才差一点就要张口。戏还没唱完。主角不能跑了。还好甄玉娆比其他人更沉不住气。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今日说不清楚是谁也走不了了。 甄玉娆自认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行为举止也无过分逾矩。她不甘被人当作谈资。 她还只当她面临的只是一场针对甄嬛的阴谋。 “这。二小姐真不知？” 康常在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二小姐真不知人人都言说甄家要出第二个熹贵妃？” 贞嫔这模样不像是装的了。宫里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事情。甄玉娆真不知。她难道真是个糊涂人？ 她不信。只觉像是做戏。 甄玉娆红了脸。气极。 “胡言乱语。我甄玉娆从无此心。” 甄玉娆都要气哭了。她从来没想当皇帝的女人。她在宫里只是陪伴甄嬛的。 气着气着。甄玉娆觉出一丝不对劲。 好像她入宫后和雍正的联系太多了些。有意的，无意的夹杂在一起。再想起甄嬛那日见到那枚雍正奖赏给自己玉佩的神情和对自己的劝阻。 莫不是…… 甄嬛早瞧出皇帝对甄玉娆的意图。可惜甄玉娆未曾与男子有过情感。一直糊里糊涂。 出于对甄玉娆的爱护。甄嬛没有揭穿宫里的黑暗和恶心。 甄嬛都想好了，过几日甄玉娆就该要出宫了。送了甄玉娆出去。以后再不进宫就安宁了。 “十七嫂说的崔白的?秋蒲蓉宾图?当着在如意馆？可别骗我。” 外头传来的男子声音打破了里面的沉闷压抑。 走来的是慎贝勒允禧和孟静娴。还有同孟静娴并肩而行的浣碧。 “当真。画是我父亲日前献给皇上的。今日入宫谢恩。知晓你来了。求了皇上恩典许你来瞧一瞧。 我也想瞧一瞧崔白神作。怪只怪我父亲知晓皇上也是个爱画的。便连她这女儿也顾不得了。” 孟静娴忙着和慎贝勒说话。走近了才觉出里面的异样。 “呀。皇后娘娘。熹贵妃娘娘。各位娘娘都在这里。妾身冒失了。” “福晋说得哪里话。本宫已经听见了。福晋也是来瞧画的。看看我们这一屋子，都是来瞧画的。” 外人来了。宫里糟烂的事情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言说。虽然这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极其的难堪和不自然。 浣碧悄然靠到甄嬛跟前。 “娘娘。这是怎么了？” 浣碧的眼睛往甄玉娆身上瞧去。甄玉娆明显是哭过。 甄嬛摇摇头。只说无妨。 孟静娴在皇后的陪同下津津有味看起画来。 年世兰觉得有问题。 不是听说孟静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她方才和众人问安。丝毫没有局促，也没有一个不认识的。便是果郡王也少见几个新人。 看不出什么来。便先看着。年世兰死死盯着孟静娴。 “呀。这大雁真真是画得好。” 孟静娴一指大雁，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今日的祸都是大雁引起来的。 “崔白的笔法一改北宋画苑浮华奢靡之气，力求写实逼真，如此才能传神。嫂嫂和十七哥一样，喜欢大雁，我也喜欢。这大雁真真是好极了。” “看来懂画的人都喜欢大雁。妾身记得。二小姐也夸赞过大雁好看。” 浣碧猛然将话头扯到了甄玉娆身上。 慎贝勒附和了一句。 “大雁最是好看。” 第10章 解围 慎贝勒突然的赞美，配上他莫名红润的脸颊。年世兰已经瞧出了端倪。 年世兰就知道孟静娴的计划和她的计划是违背的。 她正愁想个什么法子应对孟静娴。外头忽然传来苏培盛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帝也来了，年世兰借着人缝瞧见皇帝跟前还跟着果郡王。 “朕就说好宝贝便引得人趋之若鹜。” 皇帝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甄玉娆湿润泛红的眼角。以及慎贝勒羞涩的脸颊多得了皇帝几眼。 他虽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但知道里头一定发生了什么。笑对果郡王。看来果郡王邀他共同赏画，目的不纯。 权衡一二。雍正将手搭在了慎贝勒肩头。 “允禧最爱还是老十七。你十七哥大婚才三日。你便和福晋以及浣碧相处甚好。朕很欣慰。” 雍正吃味，允禧惶恐。他来此真是和果郡王无关。允禧下意识去瞧孟静娴。 聪慧如孟静娴听出皇帝对果郡王的不满。 “是妾身不好。妾身入宫给皇上请安。本是妾身和碧姨娘言说?秋蒲蓉宾图?之妙，不想恰被给太妃问安的慎贝勒听了去。 妾身得知慎贝勒也喜爱此画，便说顺路一道瞧瞧。是妾身未曾和皇上还有王爷言说。妾身唐突了。” 皇帝还未做出反应，年世兰心生疑惑。浣碧乃是甄嬛婢女，虽识字。却不多。至于画作，一个整日侍候主子的奴婢，怎地有机会见名家大作？ 她和孟静娴谈论画作，是年世兰怎么也想不出的画面。 说是果郡王倒有几分想象空间。 “浣碧果真是嫁对了人，跟了王爷几日。都开始欣赏画作了。永寿宫好规矩。” 安陵容能拿甄嬛的短就拿。 浣碧唰的一下红了脸。僵硬着身子，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甄嬛瞧出。她不想解释。 她解释要么就是承认她见识少。要么就是承认甄嬛处心积虑调教永寿宫人，比如浣碧，比如斐雯。或者其他更多人。 她的不解释让人更愿意往后者猜想。 “皇兄赐给臣弟几段好姻缘，臣弟自当珍惜。福晋名门闺秀。浣碧温婉体贴。安嫔娘娘还不许小王与家中妻妾私语？” 果郡王替甄嬛挡了安陵容的刁难和众人的揣度。 浣碧心虚如鹿。脊背发寒。浣碧成婚月余，也只是几日里见果郡王一面。谈诗论画那是没有的事。 果郡王此举…… 年世兰和甄嬛的目光都落在这看似和谐的一家三口。 孟静娴脸色比浣碧好许多。她成婚才几日，果郡王的心思她且不懂。只当是果郡王体贴自己。 “朕早说过，还是要早早成婚。你可算是得了成婚的好了。” 雍正笑哈哈揽过果郡王。 无人在意安陵容脸红如血。 皇帝与果郡王说是冲着?秋蒲蓉宾图?来的。便是装也要装到底。已经看得不想多看一眼那画的众人，又得跟着兄弟二人再鉴赏一遍。 众人早无最开始的兴致。 “皇上瞧这画最好是哪里？” 甄嬛如此积极，不顾甄玉娆方才的尴尬。旁人看是邀宠。 年世兰却觉得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 年世兰目光落在脸庞依旧红润的慎贝勒身上。 她明白了。 “慎贝勒今年也过了及笄之年。是该娶了福晋了。瞧果郡王如今妻妾和睦。慎贝勒可是羡慕了？” 甄嬛陪着皇帝赏画。皇后等人识趣都等在一旁，保持适当距离。皇后可不想做配。 年世兰这一问过于猝不及防。 皇后端着茶盏，拨弄茶盖。她品不出年世兰的意图。 慎郡王听不得成婚的事。年世兰只问一句。他脸蛋愈发红润。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 与皇帝赏画的甄嬛听见年世兰所说。心里着急。 祺嫔反应也太快了一些。都不像祺嫔了。 皇帝也自然听见了外头的谈论。赏画的心思颇淡了几分。只等着听后话。 好在有果郡王能懂甄嬛的心思。 “皇兄可听得祺嫔娘娘想替允禧说亲。臣弟倒也觉得允禧该娶亲了。允禧是与二小姐一般年纪？” 果郡王将话递给了甄嬛。 反转来的太快。甄嬛不想接下果郡王的话。他都与孟静娴和浣碧谈诗论画了。还搭理自己？一思索甄玉娆的困境，还是接下了。 “是差不多。” 雍正不明两人情谊。但万不愿意撮合慎贝勒和甄玉娆。 “哎，小姨年岁尚小。允禧也还是个娃娃，不着急。不着急。祺嫔，就是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这名头年世兰愿意背。只要能搅合了甄嬛的盘算。 话听到这里。皇帝的心思皇后是确定了。她猜不透的祺嫔的心思。祺嫔误打误撞搅合了甄嬛的算计。 是太没脑子。还是太会算计。她可是瞧出了自己的谋算？ 她想与安陵容有个商议。安陵容却早钻牛角尖去了。今日这许多人。就她不痛快。就她丢了脸面。也就她无人维护。 她看得见皇后求助自己。假做不见。也叫皇后尝一尝孤立无援的滋味。 另一层私心。她觉得果郡王三人有些奇怪。 果郡王与孟静娴看似是都帮甄玉娆，可两人似乎没有任何商议。各忙各的。 安陵容思忖间，孟静娴声音又起。 “皇上怎就说允禧年岁小。妾身倒是觉得二小姐和慎贝勒般配。要是皇上给机会。妾身可是想做红娘。” 皇帝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孟静娴还敢一意孤行。果郡王忽觉他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新婚福晋。 果郡王却懂雍正疑心，想劝阻孟静娴，在瞥见甄嬛的一瞬，他闭了嘴。 说话的功夫，孟静娴就来到了果郡王身旁，挽起果郡王。 “王爷。你不觉得二小姐和允禧般配？妾身真如此觉得。皇上要是怕他们年岁小。且慢慢相处。” 孟静娴攀上果郡王一瞬。她想甩开。孟静娴早料到了果郡王的反抗。死死挽着。 果郡王不好当众拂了孟静娴的面子。只得忍受。 甄嬛有被孟静娴的举止刺激。没有说话。 皇帝不肯成全甄玉娆。 果郡王和孟静娴虽是好心帮自己。但果郡王和孟静娴显然不是一条心。果郡王许是为了玉娆好。孟静娴。是有自己的盘算吧。 她望着浣碧。浣碧从中作梗，与孟静娴举止亲密。她是何意？ “福晋是好心。还不知二小姐是何心思。二小姐心里要想嫁人，一定是嫁给自己最最喜欢的人。” 安陵容趁着甄嬛一时不备。说出了她的试探。 孟静娴向安陵容投去疑惑的目光。甄玉娆嫁给慎贝勒和她又不相干。她阻拦个什么劲儿。 安陵容与孟静娴四目相对。毫不畏惧。她瞧出了孟静娴的秘密。 孟静娴做的一切只是讨好果郡王。而果郡王是帮甄嬛。 她自然是和甄嬛过不去。 “是啊。与二小姐相处多日。本宫也算了解二小姐的脾性。慎贝勒是好。只是不是二小姐喜欢的。” 皇后不应该是最希望甄玉娆早早嫁给其他人。说这话是何意？ 甄嬛知道她再不开口是不行了。 “玉娆。你且说说你的心思？” 甄玉娆上前几步，将要张口。一枚玉佩落地。 “皇上。这不是姐姐的遗物？” 甄玉娆愣住。玉佩是何时在她身上的? 第11章 拉扯 早间。欣嫔来找甄嬛闲话时，恰巧甄嬛接了两个孩子过来。欣嫔所说事紧。不得不避开孩子们。 甄玉娆便在永寿宫偏殿照料弘曕和灵犀。 稚童无状。捡着什么便是什么。甄嬛没告诉甄玉娆皇帝送的玉佩多紧要，甄玉娆不喜，就随意拿给弘曕把玩。 想来玉佩是在那个时候无意落在甄玉娆身上。 一见玉佩，慎贝勒眉头皱成一团。 皇帝对纯元，是普天皆知的深情。 甄玉娆的玉佩只能是皇帝所赠。 他好似也懂了皇后话语中的慎贝勒是好。只是不知二小姐喜欢的是何深意。 比起皇帝。他一个出身卑微的闲散王爷，是不好。 “皇后好眼力。” 皇帝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玉佩的掉落他只当是契机。 “原来这是纯元皇后的玉佩。臣妾就说怎地皇上那般珍视。臣妾那日见皇上送给二小姐玉佩。还当是寻常物件，和二小姐争竞了。属实不该。” 年世兰迎上甄嬛带满怒意的目光。 甄嬛算是知道祺嫔处处阻拦她的意图。祺嫔怕是早知那玉佩是纯元旧物。也早瞧出皇帝的心思。她还有心促成此事。 甄嬛怒意上头，但很快消散。 她在皇后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不解困惑。皇后大抵也是不知祺嫔的心思。 纯元是皇后的底牌。她赌皇后不会告诉祺嫔关于纯元的事。那祺嫔是从何得知？ “皇上恕罪。臣妾也不知这是纯元皇后旧物。小妹更是不知。纯元皇后是皇上心中最爱。玉娆哪里配如此宝贝。 祺嫔妹妹那日在养心殿当真也不知此玉佩是纯元皇后旧物？是与玉娆一样冒犯了纯元皇后？还是有心不肯告诉玉娆，好让玉娆犯错？ 想当年甄家与瓜尔佳府上也算交好。为一块玉佩惹了祺嫔不快。玉娆是万不能留着玉佩。祺嫔妹妹喜欢。皇上还是将玉佩给祺嫔妹妹的好。” 皇后也好奇，祺嫔是真不知纯元旧物？ 真不知和甄玉娆争夺她就是愚蠢。与纯元争夺她怎么敢的？ 假不知还和甄玉娆争夺。她就是有心算计。 从她假装不识得纯元玉佩到此刻。她一直都在推动甄玉娆和皇帝。 她所图为何？ 皇后想促成甄玉娆和皇帝的心思。只有安陵容知晓。安陵容是不会泄密给年世兰。 是她年世兰和甄嬛合伙算计自己，想送甄玉娆上位？ 皇后记得当年扳倒华妃就是甄嬛母家和祺嫔母家一同努力。 甄嬛一番话叫雍正也做了难。她送甄玉娆玉佩，心思不纯。这下又惹了后宫嫉妒。他再对甄玉娆存什么心思。都难以推进。 “熹贵妃好心。只是皇上这枚玉佩臣妾不敢领受。纯元皇后故去多年。皇上心里终于有个能与纯元皇后一般得皇上欢喜之人。臣妾不敢争。 臣妾是喜欢那块玉佩。从前喜欢是不知其来处。如今知道玉佩是纯元皇后的臣妾万不敢再说喜欢。 皇后娘娘一惯最为敬重纯元皇后。臣妾跟着皇后娘娘多年。做不出冒犯纯元皇后的事。” 甄嬛想一点点拉扯她。她索性釜底抽薪。还顺带给了皇后一个解释。 年世兰胆大发言，震惊了所有人。 那些人，不敢说话的不敢说话。想法子迂回的想法子。 雍正最高兴。 “你不过是喜欢纯元的玉佩。算不得冒犯纯元。朕将纯元最爱交付给了人。也自是不肯收回。” 雍正这话就跟直接说要甄玉娆今夜就去侍寝也无分别。 “恭喜熹贵妃了。这下宫里可是要多一个真妹妹了。” 皇后心里当真是恨不得皇帝今夜就要了甄玉娆。笑也笑得真切了许多。 甄嬛，甄玉娆都不知怎么解眼下的困境。 甄玉娆不说没有喜欢的人，就是有喜欢的人。被皇帝看上了。她还能如何逃？ 甄嬛回宫的风光都是表面的。年少时的甄嬛还可因懵懂无知有些任性之举。如今肩负甄氏一族振兴重任。还带着几个孩子。她有了软肋。 钮祜禄甄嬛如履薄冰，心力交瘁。 “妾身着实糊涂了？慎贝勒，你不是喜欢甄二小姐？怎地皇上也喜欢甄二小姐？” 孟静娴是位勇士。 “我，我是喜欢甄二小姐。只怕甄二小姐不喜欢我。” 慎贝勒选择为爱勇敢一次。他是真的喜欢甄玉娆。 “甄玉娆还活生生的，怎地你们谁喜欢甄玉娆就要她嫁给谁？她自己没想法？” 叶澜依如救星一般出现。 甄嬛心里激动的要哭。 叶澜依无父无母无家人族亲。孤身一人。 她是被皇帝强行纳为妃子。甄玉娆眼见要走她的老路。 “宁贵人。怎地如此胡闹？” 皇后指桑骂槐，她不喜欢叶澜依是真。借着叶澜依骂不懂事的孟静娴和慎贝勒也是真。 “她一惯如此。罢了。晌午了。皇后，朕去你的景仁宫用膳。 允礼，允禧你与福晋不是还要给皇额娘请安。去吧。你们都散了吧。” 皇帝将一众人都打发了。没有提及甄嬛和甄玉娆。 秋风瑟瑟。 浣碧紧紧跟在甄嬛与甄玉娆身后。 “你怎不去慈宁宫？” 浣碧语塞。太后又不喜她。她去了只是立规矩。不如不去。何况她还等着和甄嬛解释她与孟静娴的事情。 一直回到永寿宫。甄嬛都没再和浣碧说一句话。 欣嫔早知这局自己掺和不了。早跑了。沈眉庄也只是愁眉苦脸。 “长姐。不是我非要撮合玉娆和慎贝勒。是孟静娴拉我联手。她也是想借着玉娆增强果郡王与慎贝勒的关系。我只是觉得这不是坏事。” 浣碧终是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都交代了。 甄嬛冷笑。 “孟静娴还真是与你一样心中只有果郡王。” 甄嬛似是想通了里面的弯弯绕。 “长姐。你别生气。你要是不高兴。我将这些都告诉王爷，让王爷做主。皇上和王爷是兄弟。一定会帮王爷的。” 浣碧不说这话甄嬛还没多生气。说了这话甄嬛气得摔了茶杯。 “糊涂！你是王爷的妾。她是王爷的妻。你一个妾。王爷凭什么为你得罪孟静娴？她身后可是孟国公府。 你身后是什么？父亲的私生女？甄家的人？罪臣之女？还是要用我和王爷那层关系？ 光是这你都说不开。更不要说。这件事情根本不是王爷的问题。是皇上，是皇上想得到玉娆。 孟静娴敢为果郡王和皇上抗衡。皇上只怕此刻心里悔极了将她许给了王爷。宁嫔的抵挡我瞧也是暂时。” 浣碧一心只想拉拢慎贝勒和甄玉娆甄嬛和甄家也会为她骄傲。没想后头藏了这么多她不曾想过的。 年世兰重生也一月有余。祺嫔往日的饮食习惯她都不喜。她也不敢强行直接搬出自己的习惯。 一日日从小厨房要一两样自己喜欢的膳食。 今日午膳有她最爱的蟹粉酥。 为了不叫人疑心她。她将蟹粉酥分了一半给景泰。 “娘娘不知。奴婢去取蟹粉酥时。瞧见景仁宫撤菜。皇上与皇后几乎没用几口午膳。皇后娘娘特意为皇上做的老鸭汤。也没动。” 看来皇上还是很惦记甄玉娆的。年世兰吃下一口蟹粉酥。心满意足。 “妹妹何时改了味口？” 安陵容来的意外。 第12章 羞辱 年世兰不是祺嫔，不怎么将安陵容放在眼里。就是祺嫔也不将安陵容当回事。 年世兰只管稳稳当当坐着。不应答她前头所问。 安陵容讪讪的。要不是皇后嘱托她来瞧一瞧。她也不想来。 景泰照着规矩给上茶。宝娟在安陵容身后侍奉。她倒是殷勤乖觉。甜笑着从景泰手中接过茶盏端给了安陵容。 景泰乐得省事。 安陵容端起茶水用了一口。 “妹妹宫里的茶水，与我在景仁宫用的一样好。” 安陵容端着茶盏笑着。笑意淡淡的。 “安嫔可知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吃了我的茶。是要替我做事了？” 安陵容忽觉手中茶盏烫手。 年世兰也端着一盏茶。她的手指在茶盏四周一圈圈划着圈。只是不用。 “玩笑话。安嫔莫要当真。安嫔你要喜欢本宫这里的茶。只管来本宫宫里取。随意舍你一盏两盏还是可以的。” 安陵容何曾缺一口茶，何曾要她赏赐？ 祺嫔当她自己是皇后吗？ 安陵容忽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想起来了。数年前。她在甄嬛的帮助下，一展歌喉初初得宠。年世兰曾仗着年羹尧权利。要她与甄嬛夜半为皇帝和她唱歌助兴。 年世兰那一次的语气与祺嫔今日一模一样。那次年世兰还赏赐了她一块玉坠。 安陵容挣脱脑中胡思乱想。不自觉捏紧了手中帕子。 年世兰静静看着安陵容举止。原来安陵容这么恨她。 “安嫔，你怎么不说话了？” 安陵容一个恍惚。她好像走神了。 “安嫔你无话说了。我可是要说。你嫉妒我你便明说。在这里什么茶水不茶水，姐妹不姐妹。和本宫攀扯关系。凭你也配？ 皇后娘娘重视本宫。赏赐了本宫你没有的东西。你不服气只管去景仁宫告状。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说到姐妹。同是一起入宫的甄嬛沈眉庄可不是你的姐妹。只可惜。人家凭着手腕生儿育女封妃封嫔。你却在此为争一口茶吃。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安陵容脑海里关于年世兰的回忆一点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祺嫔嚣张的面孔。 泼妇。祺嫔就是个泼妇。 “宝娟。走。” 安陵容最恨旁人拿她与甄嬛和沈眉庄比较。她背叛了两人。却还过得不如两人。 “安嫔。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找你的熹贵妃和惠妃。本宫替你去？” 安陵容踩着花盆底步伐急促。几欲摔倒。宝娟在后搀扶。 “就你贱的。她端她的茶水你伸手做什么，伺候人还没伺候够。贱胚子。送上门叫人糟践。” 安陵容少有的对奴才下手。这一次真是被祺嫔羞辱的太厉害。狠狠拧了宝娟几下。 年世兰捡起一块蟹粉酥送到嘴边。心中感慨。还是蟹粉酥好吃。 年世兰用了一块，再没用第二块。 安陵容一来就盯着年世兰吃的蟹粉酥，这一次她侥幸躲过。下一次呢？ 慈宁宫。 太后自隆科多一死。便一病数年。这几年里几乎不曾下榻。 “太后。您疼爱王爷如亲子一般。妾身也该好好孝敬太后。” 孟静娴替太后捶腿按摩。她每一次的捶击都像是击打在太后心里。 太后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果郡王。还有忐忑不安的慎贝勒。冲着慎贝勒招招手。 “允禧，你额娘尚在。哀家本不该张这个口。但谁叫此事牵扯了皇帝。哀家只问你一句。你当真喜欢甄玉娆？” 慎贝勒对甄玉娆的一见钟情。是动摇过的。动摇在见到纯元玉佩那一刻。 但也坚定过。紧定在孟静娴一次次想促成她和甄玉娆的时候。 “回太后。允禧心中喜欢甄玉娆。不论她心中有我与否。” 太后咳嗽一声。竹息忙替太后摩挲起来。 “王爷，福晋。贝勒。太后今日说了许多话。着实累了。” 竹息请几人出去。孟静娴还没琢磨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了。还是慎贝勒哪里说的不对了。太后怎么不表态。 太后不想说话，他们也不敢不走。孟静娴依依不舍来到了慈宁宫门口。 她想挽上果郡王。果郡王却与慎贝勒走到了一处。 “王爷去接碧姨娘。妾身与慎贝勒先去宫门口等候。” 果郡王本是想独自见甄嬛去。他很担心她。可孟静娴这么一说。且不知会有多少非议。 “福晋还是与我一道去的好。说来福晋还没好好和熹贵妃问安。” 孟静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 挽上了果郡王。 慎贝勒孤孤单单一人离开了慈宁宫。 “咳咳咳。竹息。你怎么看此事？” 众人离去太后才与竹息谈论今日之事。 “太后心里清楚着呢。哪里还需要老奴置喙。老奴要说。太后什么也别管。好好保养才是要紧的。” 竹息收起了方才孟静娴挨着床榻坐过的小凳子。直接坐在榻上喂下太后几勺汤药。 太后的目光落在竹息坐的地方。 “原想允礼这个福晋是个简单的。是哀家想错了。她如此能干。是允礼的福气。到头来，哀家才是真正的病秧子。” 以后的几日。 后宫突然冷了下来。 皇帝整日整日在养心殿批折子。六宫妃嫔一律不得召幸。 皇后和甄嬛都清楚皇帝的心思。 “剪秋。要你挑拣送去永寿宫给二小姐的东西可挑拣妥当了。” 皇后这几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给甄玉娆挑拣礼物。日日挑拣。日日往永寿宫送。 “娘娘怎么连您最爱的文采双鸳鸯墨都送出去。娘娘总说这墨难得，多少年了都舍不得用。” 安陵容也瞧见了剪秋捧着的两方墨。 那墨让安陵容不自觉想起祺嫔那一日如华妃一样的作践。心中很是委屈。 “臣妾记得这墨是惠妃还是沈贵人时皇上赏赐您的，那一日好像是惠嫔落水。敦肃皇贵妃那时候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敦肃皇贵妃，也是如熹贵妃。祺嫔一般功臣之后。” 皇后如珠如宝抚摸手中那两方墨。 “敦肃皇贵妃，也不过是死人一个。以后皇上的心尖尖上就要是旁的人了。” 皇后停顿了一口气。又道： “那一日见祺嫔你受委屈了。祺嫔愚蠢，但美丽。你也不必在意，眼下的事情办好了才要紧。绘春。” 皇后连一句完整的安慰话都没给安陵容。 “皇上都冷了永寿宫了。娘娘还如此惦记。真真是便宜了甄二小姐。” 绘春上前整理着皇后要她送去永寿宫的礼物。抑制不住对永寿宫中人的不满。 “娘娘做事自然有娘娘的盘算。你去了永寿宫，只管恭恭敬敬送东西。” 绘春到了永寿宫。送了东西。速速离去。她不喜里头的人。多见一眼也不想。 永寿宫偏殿堆满了皇后这几日送来的东西。 甄嬛照单全收。却一样未动。 “嬛儿。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皇后那样的人。要将玉娆送去皇上跟前。绝非安了好心。” 甄嬛也是在皇后一日日送来的东西中品出了皇后的意思。 “她就是想玉娆与我们一样困在这宫里。被作践。一辈子。” “可恶。你与我都已经困在这宫里了。若不是因为还有一个与温实初的静和。我断断……” “啪……” 花瓶碎落的声音，外面有人。 第13章 纯妃 “玉娆。你……” 沈眉庄算是皇帝一众妃嫔里仪态最好的女子。此刻却失了端庄。用手指人。 “玉娆，可是弘曕和灵犀又闹了。这两个孩子这几日怎地也睡不安然。” 甄嬛眼神示意沈眉庄稍安勿躁。 沈眉庄从未曾想过。在这一刹甄嬛心中她和甄玉娆分出了高下。好在她心中不计较。她心中更多是对自己失语失态的难为情。 “是啊，长姐你知道的我不会教养小孩。 弘曕与灵犀不愧是双生，一哭就一起哭，着实让人心焦。不小心打翻了花瓶。长姐和惠妃娘娘还在为这堆俗物烦扰？” 甄玉娆的举止似是未曾听清两人秘语， 加之一旁两个幼儿啼哭。顾不上多想三人往正殿去了。 甄玉娆最后从殿内出去。关上门的一刹。她看清楚了这一屋子的奇珍异宝。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东西是如此容易得手。 “玉娆，你不必在意，你的事情会有法子的。” “长姐如今还有何法？” 甄嬛语塞。她想的法子。被她的孩子。父母，族亲。羁绊着。 至于他。是不是自己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皇上这几日兴致且高。等皇上再冷一冷。实在不行，长姐只好送你去做姑子去。” “玉娆要是去做姑子。一定选个离家近的。” 甄嬛爱怜的拍了拍甄玉娆的后背。两人如往日一般玩笑。 甄嬛笑得苦涩， 皇帝步步紧逼。皇后明着帮忙。让皇帝冷一冷，冷多久算冷。 甄嬛只希望。他能想到有用的法子。 甄嬛哄着弘曕和灵犀睡好。已经是午膳后了。沈眉庄也回了碎玉轩。 甄嬛想起来甄玉娆还未用膳。张口叫了句玉娆。发觉甄玉娆不知何时不在身旁。 “纯妃驾到……” 纯妃？ 甄嬛走出永寿宫，果真见到了甄玉娆。 “纯妃。我向他要来的“纯”字。无子封妃。居永寿宫。长姐。玉娆算是后宫第一人吧？” “纯妃。无子封妃。居永寿宫。皇上就差将本宫的皇后之位给她了。” 甄玉娆封妃的消息一传入六宫。皇后便叫了年世兰和安陵容景仁宫一叙。 “矫情了这些日子。终于封妃了。她敢要“纯”字做封号。不过是得了块玉佩。她便真当自己是纯元皇后第二？简直是不将皇后娘娘当回事。可恨她甄家也有了两个妃子。” 年世兰学着祺嫔咬牙切齿的模样。 年世兰这话叫皇后听得难受。 甄玉娆跟皇帝要了“纯”字做封号。皇帝答应了。皇帝是真将她当纯元？ 她原想甄玉娆还需矫情一些日子，好歹等皇帝恼怒。她是不是走错了招数？ 年世兰所言两个妃子。乌拉那拉氏也出过两个妃子。她与纯元。她们是姐妹。她们姐妹二人还都是皇后。 甄嬛与甄玉娆这对姐妹的野心又是如何？ 安陵容瞧出祺嫔说话不得皇后欢心，也瞧出皇后心中疑虑。 “也是奇怪。熹贵妃……怎一下子就肯了。” 她原是想说甄嬛明明对甄玉娆百般维护。话到嘴边觉得不妥。 皇帝喜欢甄玉娆。她若说甄嬛对甄玉娆百般维护只是为了不嫁给皇帝，皇帝成了什么。皇后会不高兴。 安陵容目光落在年世兰身上。年世兰了然于胸。安陵容盘算她呢。安陵容是想暗示皇后她和甄玉娆突然封妃有关。 “有什么好奇怪。女人这一生。嫁的好也是运气。安嫔你不也是靠选秀入宫才翻身改命？” 皇后的注意力成功被带走。年世兰话里可能不是说她。但她的话很让皇后烦扰。 她也是因嫁得好才得以翻身改命。 她一个庶女。若不是侥幸嫁给了皇帝。怎能有今日的荣耀。 “剪秋。本宫头疼啊……” 年世兰知道皇后是不想见她了。 以前的祺嫔傻。每次说了得罪皇后的话心里都没数。皇后每次就扯谎说自己头疼。留下安陵容替她按摩。 年世兰明了皇后的心思，却也愿意陪着皇后演戏。退出景仁宫。 年世兰懒得理会里头皇后和安陵容咬耳朵。她能确定的是皇后被她一番误打误撞气够呛。 不过她也有要躲避安陵容的意思。 安陵容太敏感了。她真怕再待下去。安陵容真能瞧出来她还有秘密。 果郡王带孟静娴去给甄嬛请安那一日。年世兰也出了储秀宫。在御花园里遇见了心情沮丧的慎贝勒。 年世兰对这个没什么背景靠山的小贝勒不当回事。 但，她在慎贝勒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瞥见了不远处刚好进入一座假山的浣碧。 年世兰顿足。 “慎贝勒怎地还没出宫？在等人？” 年世兰的声音吸引了在假山后头的浣碧偷听。 她本不该在这里。但听得果郡王要与孟静娴一起拜见甄嬛。她不想见果郡王与旁的女人恩爱。而且她那个时候要是在就是个侍候人的。 侍候果郡王可以，侍候孟静娴。她不愿。她就躲了起来。 亲眼瞧见年世兰和慎贝勒说话。她不得不起好奇心。 她心底里一直存疑。孟静娴是如何说服慎贝勒入宫求娶甄玉娆。莫不是和祺嫔有关？ “祺嫔娘娘万安。我等十七哥和十七嫂一同出宫。” 果郡王夫妇离开时，慎贝勒是要自己走的。可他心里还有一点点不愿意，又溜达回了御花园。 他还想看看孟静娴还能帮自己多少。 “是等果郡王，还是等福晋？” 年世兰一番逼问慎贝勒红了脸。 “祺嫔娘娘怎地如此发问？” 慎贝勒是聪明人。只要他不说出祺嫔想要他说的。祺嫔便不能耐他何。 “慎贝勒别多心。属实是宫里最近谣言太多了一些。头前还有人因慎贝勒与孟福晋还有浣碧一起在如意馆说难听话。 慎贝勒自然是知道，你与果郡王是手足兄弟，孟福晋是果郡王的女人。慎贝勒该要保持界线。早早提防，免得出现因为女人兄弟阋墙的事情。哪怕是流言。” 慎贝勒在那件事上确实是做的不妥。无颜争辩。年世兰也没说出不该说的。慎贝勒悻悻离去。 慎贝勒走远。年世兰还在御花园里坐着。只是她挑了个不显眼但刚好可以看见浣碧所在假山的地方。 直到浣碧消失在御花园里。 浣碧走远。年世兰因在冷风中太久。打了一个喷嚏。 “呀。奴婢该死。出来的太急没给娘娘准备披风。” 景泰身子发抖。她真不是诚心的。 “无事。此刻也不便回宫。先去忙要紧事再说。” 年世兰出来本意不在拦截慎贝勒。此举只是恰巧。 “娘娘若是冷。可先用这件披风。 ” 一个捧着托盘的宫女出现在年世兰眼前。宫女手中拿着的恰好是一件披风。 穿花蛱蝶，凤穿牡丹的图样。这乃是甄嬛的披风？ “现在内务府都调教不出来中用的奴才。” 年世兰怒意来袭。伸手打翻了托盘。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宫女磕头如捣蒜。景泰见年世兰没有反应。以为年世兰动了大怒。不知如何转圜。 年世兰脑海里想起一个声音。一个许多许多年似乎都没听到的声音。 年世兰颤抖着指着小宫女。 “你。抬起头来。” 第14章 送人 年世兰期待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可惜。那人不是颂芝。 虽然她有着和颂芝一模一样的嗓音。可她就不是颂芝。 年世兰前一世嚣张跋扈，坏事也没少做。死了她也没有后悔做过的那些事。唯一遗憾的是生生连累了颂芝。 她死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颂芝是死是活。 关于颂芝的过去都是她从旁人嘴中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的。只知她死也没说出自己一句不是。 重生后。她暗地里找过颂芝。哪怕是她已经化成灰烬，她也想祭奠祭奠。 “娘娘。娘娘。甄二小姐封妃。咱们可是要送些东西过去。皇后娘娘虽气恼。但早照着规矩送了好些奇珍异宝过去。您可不能落了下风。” 年世兰回首。身后便是景仁宫。 她在景仁宫许久，皇后只是不高兴。未曾提自己早送了赏赐过去。她若是没猜错，安陵容的赏赐也送去了。就她没有。 “送。本宫亲自送去。皇后娘娘头风发作。安嫔侍疾。本宫只好自己去了。” 永寿宫没有如所有人猜想的那般张灯结彩庆贺。 帝后二人以及六宫送来的赏赐，一样的堆积在永寿宫偏殿。 甄玉娆连衣衫也还是素日里穿的那些。 甄玉娆是不想见年世兰以及宫里任何一人。可她做了皇帝的女人，就要承担皇帝女人应该做的。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年世兰一人对阵甄氏姐妹二人。外加一个沈眉庄。她是不怯的。饶有兴致喝茶吃点心。 “祺嫔送来的赏赐本宫都收下了。晚膳时分。祺嫔瞧着是饿了。可惜永寿宫没准备祺嫔的膳食。” 甄玉娆摆出妃嫔该有的姿态。欲要请走年世兰。 “臣妾自然是要走。只是臣妾还给纯妃准备了一样礼物。非得要送给了纯妃才能离去。” 甄玉娆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跑是跑不了了。年世兰对其也没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 她眼下不过是同她一样笼中雀罢了。 年世兰傲娇，轻慢的神情。三人都瞧在眼中。也都明了她这是计谋得逞的高兴。 甄玉娆终于被她和皇后一党算计成为了皇帝的女人。 年世兰冲着景泰使了一个眼色。景泰带了一个人来。 “纯妃入宫身旁也没带一个两个侍候的人。熹贵妃一定会为纯妃准备好，臣妾也不讨人嫌。就送个一般的宫女。” 送人这招年世兰还是和皇后学的。 她记得甄嬛入宫的时候。皇后就送了一个很是漂亮的宫女给自己。目的不言而喻。 三人仔细打量那宫女。心中都无甚波澜。 这姑娘。着实算不得漂亮。在人堆里都不显眼的那种。 她们三人有的疑惑。景泰也问过年世兰。 “娘娘，您要送人分纯妃的恩宠，也该要送一个漂亮的。那样的姿色。奴婢都不多看一眼。” 年世兰笑而不语。她送这个宫女。是真没想她去勾引皇上。 那个宫女那日将甄嬛的披风给她。她若穿了必然是对甄嬛大不敬。 她觉得这宫女是甄嬛的人。欺负祺嫔没脑子。索性她就给甄嬛送回来。 年世兰这一次想错了那日的事情不是甄嬛安排的。 甄嬛对年世兰送来的这个奴婢的意图有所揣摩。这样姿色不是勾引人，那就是细作。 甄嬛眼神示意甄玉娆收下。她封妃第一日，六宫送什么来都是六宫人的心意。她若是不收。就显得她目中无人。 “多谢祺嫔。” 甄玉娆收下了人。 年世兰目的达成。欲要起身。忽听得外头小允子的声音。 “端妃娘娘驾到……” 齐月宾来了。年世兰重生许久还没见她哪一次如此高调出行。有古怪。这可是晚膳时间。她来的太刻意。 “本宫来得凑巧，祺嫔妹妹也在。” 年世兰比宫里许多人都了解端妃。她从不做凑巧的事。 “端妃娘娘来的是巧。祺嫔妹妹恭贺纯妃，刚刚送了一个奴婢过来。” 甄嬛正愁拿不准年世兰送来的人，端妃来的很是时候。 端妃坐下后目光一直在祺嫔送来的小宫女身上转悠。 “你叫什么名字？咳……” 端妃咳嗽了一声。吉祥递了茶水给端妃。端妃却推开了吉祥。 年世兰很熟悉端妃这个举动。她很在意眼前的宫女。便是替甄嬛解围也不必如此急切。 “奴婢已经是纯妃娘娘的人，从前叫什么都不紧要。” 这个宫女的机敏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甄嬛她想插嘴。沈眉庄轻轻拉了她的袖子。示意她看端妃到底要做什么。 “祺嫔慧眼识人。这丫头，是个聪明的。本宫有个不情之请。” 年世兰已经预料到端妃要说什么了。 “本宫身旁近身侍候的一直只有吉祥一个。永寿宫不缺宫女。本宫今日来的如此凑巧。是本宫的机缘，不知祺嫔可愿将这个小宫女给本宫？” 果然。端妃就是冲着这个宫女来的。 “端妃娘娘喜欢，臣妾自然是愿意。只是，臣妾方才将这个宫女送给了纯妃，端妃想讨要，该是和纯妃讨要。” 年世兰说话的时候看着甄嬛。她想暗示甄嬛端妃前来抢夺一个宫女。难道不是有问题？ 想替甄玉娆解围有的是法子。抢人走不是很奇怪？ “端妃姐姐喜欢，便送给端妃姐姐。” 端妃城府有多深，甄嬛不觉得她清楚。 虽不知端妃的意图。但甄嬛知道人留在她身旁不如送人情给端妃。 “端妃娘娘。这个宫女是祺嫔送玉娆的。玉娆不愿意拱手让人。” 端妃被甄玉娆噎住。 “玉娆……” 甄嬛觉得她不了解甄玉娆了。 “罢了。是本宫唐突了。夺人所爱。很是不该。” 端妃重重叹息几声。 甄玉娆仿佛没听见端妃说的。只和那个宫女说话。 “你今日起便跟在我近旁侍候。名字便叫一元。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一元多谢娘娘赐名。” 一元磕头谢恩。 年世兰本来还怕端妃抢走了一元，现在好了。 一元留在甄玉娆身旁。端妃以后有什么心思。是绕不过甄玉娆的。 甄玉娆性子刚烈，端妃也不是个轻易甘心之人。甄嬛夹在两人中间，甚是有趣。 甄玉娆封妃果郡王与浣碧也入宫恭贺。 浣碧很是开心。因为孟静娴不在。孟静娴知晓甄玉娆封妃热闹是浣碧的。 “妾身恭喜纯妃娘娘。” 浣碧冲着甄玉娆问安。她心里喜滋滋的。甄家出了两个妃子。 甄玉娆对浣碧的高兴不甚在意。冷眼看她。 其实除了浣碧之外，这一屋子没一个高兴的。 “娘娘……” 果郡王开口与甄嬛说话。这是自分别后少有的见面。他怎地也叫不惯她娘娘。 且他答应甄嬛要替甄嬛转圜甄玉娆的事情。终究没做到。他且不知如何解释。 “娘娘嘱咐王爷查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当日陷害父……府中老爷的果真是祺嫔与其父瓜尔佳鄂敏。” 浣碧以为果郡王是为往事尴尬，替果郡王开了口。浣碧鼓起勇气想叫甄远道一声父亲，却又不敢。 “我与玉娆都困在了这后宫。不替父亲平反冤屈，枉为人子。” “本王回去就递交折子。只是。纯妃。允禧……” “他与我无关。果郡王万万莫要拉扯本宫与他。” 第15章 疯了 “纯妃。允禧他自知配不上你。奈何福晋一心撮合你与他。皇兄……允禧不想皇兄心中因他与你芥蒂。所以允禧送了一个美人给皇兄。” 果郡王眼中有愧疚。为那日的事，为甄嬛。甄玉娆的无礼，他受着。 甄玉娆袖中攥着的拳头伸开。 “他送美人便送。皇上要是疑心，只管来问，多此一举。” “纯妃莫恼。王爷也只是好心。纯妃不喜，以后这样得罪人的事，我们也不做了。 ” 浣碧见不得果郡王委屈。顶撞了甄玉娆。在她心底甄玉娆是该叫她姐姐的。她却对自己的夫君如此无礼。 “玉娆。你且先听王爷将话说完。” 甄嬛也委实着恼，甄玉娆的性子刚烈，往日里见得少又因她在宁古塔受了许多罪。她一惯的护着她，是真疼她。甄玉娆越发恣意，她心中有气。 头前她顶撞端妃的事情还没个论断。 况且原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该和果郡王无关。果郡王是为她才搅扰在内，也是为她才纵了孟静娴和浣碧。 他那么爱惜羽毛的人，怎么会准许皇帝猜忌他和慎贝勒的关系。 她知道果郡王肯受玉娆的气，都是心里愧疚没将甄玉娆的事情办妥。 甄玉娆自知理亏。看了果郡王一眼。平静坐下。 果郡王才又张口。 “不怪纯妃恼怒。若不是小王没管好福晋。让福晋胡乱做主安排允禧与纯妃的事，也不会为今日埋下隐患。女子一生不易。得嫁心喜之人才是要紧。” 果郡王说的话牵动甄嬛的心。她不是嫁给了心喜之人。玉娆她不知。 果郡王痴痴等待了一会，没等来想要的回应。 “允禧送的人是小王清凉台的采苹。也算是我与允禧一道和皇兄认个错。” 听得采苹的名字，甄嬛都瞪大了眼睛。她是见过采苹的。 三年前清凉台，果郡王在那救下甄嬛一命。 “王爷与福晋要妾身掌管中馈。妾身自然是要替王爷福晋打理好府中事物。采苹虽有姿色，但不会夺了贵妃与纯妃的宠爱。” 浣碧的眼睛里有喜色。 三年前。浣碧同甄嬛一遭。浣碧曾将采苹当作是果郡王喜欢的人。 浣碧为她能越过孟静娴，为能送走采苹欣喜。 甄嬛警觉的看着果郡王。果郡王神色无变。甄嬛知晓选定采苹。果郡王未参与。 那么孟静娴就是最大赢家。 孟静娴今日不来宫中也不是见不得浣碧和果郡王，只是为了避嫌。 借着浣碧嫉妒之心，送走了对她同样有威胁的采苹。还叫所有人都晓得了浣碧不容人。 甄嬛暗恨，浣碧真真是蠢。 “娘娘。苏公公来了。” 崔槿汐的目光直直落在甄玉娆身上。 “皇上叫玉娆？” 甄嬛语速极慢。这一刻还是来了。崔槿汐缓缓点头。 年世兰早从永寿宫出来了。她却一直没离去。 她看见病恹恹的端妃和吉祥离去。 她看见掩不住喜色的浣碧同果郡王入永寿宫。 她终于看见苏培盛传旨要甄玉娆侍寝。 她回想起数年前。在她与甄玉娆同样岁数的时候。她进入了雍王府。 那一夜。她觉得算是最最好的年华了。 雍正陪她说了许多天马行空的话。答应了她许多无理的要求。 比如陪她骑马。陪她逛紫禁城。再比如明日还来陪她…… 皇帝答应她的许多事情都做到了。那一夜她真的笑了很多次。真的很开心。 今夜的甄玉娆，没有觉得开心，也没有觉得难过。皇帝掀开她的被子赤裸在皇帝面前时。她才想着。 以后，就要和亲姐姐共同侍奉这个男人了。以后，她就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了。 疼痛袭来。甄玉娆握紧手中那块属于纯元皇后的玉佩。 三日。 皇帝连翻了三日甄玉娆的牌子。饶是如此，他似乎还觉得不够。 他许久，许久不曾这么想得到一个女人。 让他意外的是他尝到了满足后的空虚。她宠幸了后宫诸多女人，这种感觉似乎是第一次。他总觉得自己和甄玉娆缺了点什么。 皇帝还未思索明白。采苹入宫了。 皇帝自然是瞧出了允禧与果郡王的心意。笑纳美人。 “老十七成婚了，确实不一样了。都懂得体恤朕了。 你们送来的人。朕不能薄待了。便封个贵人，封号拟个“瑛”字，可好？” 皇帝问他们当然不是要他们拿主意。皇帝只是想彰显自己待他们好。 “皇兄是天下之主。皇兄拿什么主意都是极好。” 果郡王言语里的归顺让雍正心中满意。只是允禧有些慌张，皇上嘴上说是他们一道送来的人，可问话只问了果郡王。 慎贝勒焦灼等待着。时间似乎过去许久。皇帝终于写好了一个“瑛”字。 “允禧，你看这字写的如何？” “皇兄的字力透纸背。臣弟不及万一。” 皇帝等的就是允禧这一句。笑呵呵将字递给苏培盛。叫他安排好瑛贵人。 允禧与甄玉娆的事情如此算是告一段落。 但雍正发觉果郡王和慎贝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神色如此凝重出什么事了？” 果郡王上前一步。 “臣弟有一要紧事要告知皇兄。允禧……” 慎贝勒心中一惊。不是说好了他和果郡王一起说。他一怔，一定是因为皇帝方才的区别对待果郡王才做了这个决定。 苏培盛已经来到了慎贝勒跟前。他不得不走。 养心殿内只余下果郡王和皇帝。皇帝神色肃穆起来。 果郡王平日闲散，他便利用了果郡王闲散要果郡王暗中替他打探了一些消息。看来果郡王是得了紧要的消息。 “这一次是何消息？” 果郡王的心噗通噗通跳着。 “是一桩旧事，甄远道甄大人的案子似有冤屈。” 甄远道，这个名字让皇帝不得不想起甄嬛和甄玉娆。 甄玉娆可是刚封了纯妃。 “朕记得，当年甄远道的案子是鄂敏检举揭发。鄂敏与甄远道是昔日旧友？” 果郡王沉默着。 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果郡王这厢正和皇帝说着当年旧事。 那边，年世兰身旁景泰忽然收到一个脸生小太监传话。 “娘娘，娘娘，不好了。刚才有个小太监跟奴婢说。果郡王这会子在养心殿状告老爷。说当年甄远道的案子是冤案。” “慌什么。去养心殿吧。” 里头果郡王和皇帝的谈话还没结束，年世兰就跪在了养心殿门口。 “皇上，臣妾瓜尔佳氏文鸳求见皇上。” 苏培盛将消息告诉了皇帝。皇帝犹豫再三还是见了年世兰。 “你见朕要做什么？” 皇帝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果郡王。果郡王心里不安。他明明将消息瞒的很好，到底是如何走漏了。 皇帝不见年世兰太无情，可见面三分情，他也不知事情会发生什么变故。 “皇上。臣妾求皇上赐死瓜尔佳氏全族。只是臣妾入宫多年。家中事物毫不知情。求皇上看在臣妾侍候多年的份上，饶恕臣妾。” 年世兰顶着祺嫔的瓜尔佳氏之姓，可她一点也不喜欢瓜尔佳氏。没有瓜尔佳氏和甄远道一家子的运作，年世一族也不会惨死。 如今年氏家族只她一个孤鬼。 年世兰的举止让皇帝都咂舌。 要全族人死。 她莫不是疯了。 第16章 杀人 年世兰替瓜尔佳氏全族求死，独自苟活的消息震撼六宫。 有人说她狼心狗肺，有人说她自私自利。 每一个身份比瓜尔佳氏低微的人，都一副恨不能皇帝立即派人去将瓜尔佳氏杀个片甲不留。 心中对瓜尔佳氏尚有同情的反而是比瓜尔佳氏更有名望的妃嫔。她们都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家族，也会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 “吉祥，皇上是让苏公公将祺嫔送回的储秀宫？” 端妃手捧书卷，却怎地也瞧不进去一字。 端妃不得不对祺嫔上心。上一次一元送的披风，她没穿。还反将人送给了甄嬛。 她是瞧出了什么？ “回娘娘。确实是苏公公亲自送回去的。祺嫔前往养心殿替全族人求死后，猛然晕厥。皇上体恤。” 苏培盛哪里是一般人，皇帝叫了苏培盛送了祺嫔回去。 “祺嫔。该她活命。本宫疑惑在祺嫔怎地去得如此快。果郡王检举鄂敏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漏出来。你去查一查。” 端妃重新拾起书卷。看了起来。 端妃对年世兰收到消息的事情有所质疑。年世兰对此事也有疑惑。 “景泰。人呢？” 年世兰根本没有晕厥，只是她怕在养心殿再多待一会她对瓜尔佳氏的恨意就要真的展露出来了。 “在偏殿，他起初不愿来储秀宫。奴婢照您吩咐的跟他说。请他想法子传个消息回府。他果真来了。” 景泰在苏培盛送祺嫔回储秀宫的时候，就借口祺嫔无言面见众人关了宫门。眼下储秀宫只有年世兰与她。 两人行至偏殿。 一个瘦弱的小太监被绑在椅子上。 “是谁叫你来害本宫的？” 小太监心中戚戚。 “娘娘，是瓜尔佳府上送来的消息。奴才只是个传话的。也未曾留意到底是府上哪个人。” “哼。你不是不知是府上哪个人。你是不曾想本宫会将你框来储秀宫。根本没有什么瓜尔佳府上人传话。 教唆你的人已经想定了。本宫这样愚蠢的人。一听果郡王揭发瓜尔佳氏全族，想也不想定要去跪求皇上。最好能叫皇上将本宫一块处死？ 而你，本可以不来。但你想将本宫与府中勾结的罪证，拿去讨好你的主子。你便来了储秀宫。” 小太监慌了起来。他就不该邀功心切。 “嘭，嘭，嘭……” 几声沉闷的声音钻入景泰的耳朵。 景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方才，年世兰抄起茶几上的香炉砸了那个小太监。 他已头破血流。 年世兰头一遭做这事，分寸拿捏得不太好。她的手被香炉划破。年世兰吃痛。呲了一声。 “帕子给本宫。” 景泰已经傻眼了。 “帕子。” 在年世兰又一声催促中。景泰手忙脚乱取下别在身上的帕子。 年世兰用帕子将手绕了一圈，算是包扎。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年世兰还死死盯着小太监。 小太监头上的血从额头经过鼻子，经过嘴唇，经过脖子，最后落在衣领上融入他的衣衫里。 此刻一汩血水来到了他的鼻子上。血水一点点往下淌。他不知自己伤得多深。只感觉流了许多许多血。 口中腥甜。是他的血。 “嘭，嘭，嘭……” 又几声响起。 这下小太监头上的血，开始四处流淌。年世兰出手太快。他毫无准备。 可年世兰的举止告诉他，年世兰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是安嫔娘娘。是安嫔娘娘要奴才传话，还要一定说是瓜尔佳府上传的消息。娘娘。娘娘。奴才都说了。都说了。娘娘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 年世兰弯腰凑近小太监。用手轻轻扶着他的脑袋。 她手中帕子已经被鲜血浸透。 “安嫔是吗？” “是……” “嘭。” 惊恐，诧异。这是小太监这辈子最后的表情。 年世兰给了他致命一击。 香炉滚落。 “处理好他。” 年世兰丢出此话出了偏殿。 一阵风吹来。景泰感觉浑身凉透了。 瓜尔佳氏是大家族。盘根错节。对瓜尔佳氏一族的处决比年世兰想象的要慢。 皇帝对此事仍有疑虑。 “苏培盛。你说果郡王在这个节骨眼替甄远道申冤。是为何？” 皇上将果郡王与甄嬛一族人联系了起来。 苏培盛也不知果郡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替甄远道平反。 且年世兰那日一心为全族求死。着实让人动容。 她那般慷慨激昂，纵然知她也许有错。却还是觉得她可怜了些。 “哟，奴才哪里晓得什么。可不敢胡说。皇上自有裁决。” 苏培盛捧着一盏茶给皇帝。皇帝接过茶水，用了几口。 “胡说也是一种说法。 ” 皇帝放下茶盏。 苏培盛将皇帝用过的茶盏收了起来。 “皇上要奴才说。奴才不知说什么。奴才只是觉得果郡王纵然是知晓了鄂敏大人的不是，也不该自己来说。 果郡王才娶了浣碧姑娘。虽说浣碧姑娘只是熹贵妃的陪嫁。可也是沾了熹贵妃的关系。王爷替甄大人说话。奴才都少不得往那边想。” “嗯。” 苏培盛说了这许多，皇帝只回了一个嗯字。苏培盛也拿不定主意皇帝是否还在疑心。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苏培盛可以想见皇后来做什么了。 苏培盛带着小夏子将养心殿一众侍候的奴才都打发的远了一些。 皇帝皇后两人心中各自存了心思，见了面忽而不知说什么。 “苏培盛告诉臣妾，皇上新得了瑛贵人， 臣妾想将瑛贵人安置在储秀宫可好？” “储秀宫？” 皇后是来替年世兰求情的。 “是啊。储秀宫从前是祺嫔和欣嫔同住。自祺嫔犯错，欣嫔迁走，只留了祺嫔一个。祺嫔从前娇纵任性。瞧她今日之举，以后是能学乖了。 也是怪臣妾失察，祺嫔总是在臣妾跟前。臣妾若时时提点祺嫔，能让祺嫔约束母家，也不会出这许多的事。” 皇后这话有皇帝听着怪怪的。 祺嫔是后妃，后妃怎可置喙前朝事？约束大臣，那是皇帝的职责。 皇后怕想说的是甄嬛和甄玉娆也该如祺嫔一般不置喙前朝之事。要以皇帝为中心，而不是自己家族。 至于还有一层意思。不就是嫌弃甄嬛和甄玉娆没有如祺嫔一般听她的话。所以她此刻来替祺嫔求情。而不是替甄嬛甄玉娆。 皇帝冷着脸。 皇后捡着茶几上放置的菱角细细剥起来。 菱角壳破开的声音，菱角剥离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 “瓜尔佳氏一族罪不可赦。祺嫔她，侍候朕多年。瑛贵人与她同住便同住吧。” 皇帝还是妥协了。 他疑心甄嬛可以，皇后疑心甄嬛他不愿。至于祺嫔。瓜尔佳氏已经死绝了，少她一个也不少。 储秀宫宫门关闭不过半日。江彩苹一来。储秀宫宫门又开了。 只是，这储秀宫冷冷清清的。 “娘娘，瑛贵人来了。 ” 景泰将她透过窗户瞧见的情形转告给年世兰。 瓜尔佳氏一族获罪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江采苹自觉是无关紧要的人。她知道皇帝将自己安置在祺嫔身旁。是不会重视她。 她也想过祺嫔是个难相处的。没指望有人对她多好。 只是她想错了。 年世兰盛装打扮，笑意盈盈朝她而来。 第17章 下马威 “瑛贵人来了。本宫恭候多时。” 与年世兰一并出来的还有储秀宫众多宫女太监。他们一出来，储秀宫一下子活了过来。 对比年世兰的满面笑容，江采苹哭丧的脸才更像是死了全家的样子。 江采苹是个孤女，一惯的性子温和，温和到有些冷僻，向来只会侍候人的她。且不会当主子。 她又知祺嫔素来跋扈。即便如今瓜尔佳府没落。她也不认为她可以轻贱到年世兰头上。 心中想定便一言一行都格外谨慎。面对年世兰热情问候。她到了也只是照着规矩给年世兰请了个安，再无他话。 请安过后，江采苹定定站着。等待年世兰对她的安排。 年世兰倒也不磨叽。直言道： “瑛贵人住偏殿可好？” “嫔妾听从娘娘的安排。” 江采苹还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年世兰冲着景泰使了一个眼色。 “瑛贵人。偏殿在这边。” 景泰带着江采苹往偏殿去。 江采苹在前，景泰在后，到了偏殿。江采苹欲要推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偏殿的门自己开了。 江采苹首先是闻到了一股腥味。她瞧见地上跪着几个宫女似在擦拭地面。她小心翼翼地仔细看去。 水盆鲜红，她们擦的是血。 “死了个太监，一听府中出事，偷了本宫的首饰想跑。谁知意外死在了偏殿。那会子储秀宫宫门封着。没来得及收拾。” 尸首都不在了。鲜血还在。流这许多的血，不会是意外。年世兰哪里是来不及收拾。只是想当着她的面收拾。 江采苹心里恶心，害怕。嘴上不敢言语。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死死用手扶着门，以此平复心绪。 从江采苹入储秀宫，年世兰就没停止对她的打量。 皇后误打误撞送了江采苹入储秀宫。年世兰虽已知安陵容有意陷害。但她总觉得还是要试探试探江采苹的好。 她不也是果郡王府的人。 江采苹的隐忍超乎了年世兰的想象。 她的恐惧都是短暂的。 “多谢娘娘为嫔妾辛劳。” 她如此给江采苹下马威了。江采苹还能谢恩。年世兰心中对其都起了敬意。 储秀宫抬出去尸首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入端妃耳中。 端妃在院子里逗弄温宜。 “本宫还以为是本宫多心了。不想是真的。” 年世兰突然养心殿求赐死。所有人都觉得是年世兰自私。端妃觉得有隐情。那个死去的小太监佐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娘娘，祺嫔宫里莫名其妙死了一个小太监可是要告诉皇后娘娘？” 端妃摇头。将温宜从怀中抱下。又将一只布老虎给温宜。布老虎针脚细密。一看就花了好些功夫做的。 见温宜忙着玩布老虎不顾及人。端妃才缓缓开口。 “哪个宫里不死几个奴才。皇后只怕没空顾及祺嫔。” 吉祥不解。 “瑛贵人虽是皇后娘娘举荐入了储秀宫，可到底是与熹贵妃有关的人，皇后娘娘既救下祺嫔，应该不会弃之不顾，皇上都没将祺嫔如何。” 端妃深思吉祥的话。眼睛一直未从温宜身上离开。她捕捉到了紧要信息。 只听见端妃喃喃。 “原来如此。” 端妃说话时，温宜忽将布老虎丢在了地上。吉祥顾着给温宜捡布老虎。没听清端妃说话。 “娘娘您说怎么了？” 今夜的月色很淡，淡到几乎瞧不见月亮。 端妃抱起温宜回了延庆殿。吉祥终于听清她最后说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夜。皇帝照旧翻了甄玉娆的牌子。 旁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唯有江采苹尴尬。今夜是她入宫第一夜。大家都以为她会去侍候皇帝。 连她都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不想被晾在了一旁。 皇后很会做人情。将江采苹与年世兰叫到了景仁宫。 年世兰知晓她不过是个陪衬。 年世兰再见安陵容她对自己还一如以往的客气。好似没有发生过瓜尔佳氏一族被灭的事情。 皇后对江采苹可谓是热情过度。 “瑛贵人，本宫晓得你是果郡王府出来的。是懂规矩礼仪的。纯妃年幼。皇上多纵容她，你可莫要介意。 好事多磨。本宫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提你。你与祺嫔都在储秀宫中，有什么不周到的都只管和祺嫔张口。” 瑛贵人看了年世兰一眼。 年世兰心突突地，她难道要说白日的事？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祺嫔待臣妾很好。” 江采苹的回应如白日那般寡淡。 年世兰的心跳没有因为江采苹为她隐瞒真相而正常下来。还在突突的跳着。 今夜皇后说了许多话。瑛贵人几乎没有听进去，但都点头应允。 她不是介意皇帝没有在今夜宠幸她。也不是介意年世兰白日的为难。 浣碧要她与甄嬛亲近。可她入宫，甄嬛与甄玉娆虽照着规矩送了东西来，但没谁要见她，也没有一个人与她多说一句。 她们好像刻意躲着她。 反观皇后，将她同年世兰安排在一宫，处处都替她考量。还有皇后那些话。显然是对她有拉拢之意。 她要如何做一个从果郡王府出来的皇后的人？ 一夜过去。 皇帝半梦半醒，还能瞧见那张与纯元皇后十分相似的脸庞。心里暖烘烘的。 皇帝带着这份温暖上了朝。 朝中大臣一张口。便浇灭了皇帝心中的温暖。 皇后的景仁宫又热闹了。 “先是祺嫔而后是安嫔，你们一个个都不叫本宫省心。安嫔，你说说，安比槐是怎么回事。八十万两雪花银，还有多处宅院，安比槐是想做什么？” 对安比槐的状告来的太突然，安陵容一点都不知情。 “皇后娘娘，臣妾父亲一惯谨小慎微。其中必有冤情。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的父亲。祺嫔才被害。就轮到了臣妾，这一切太巧合了些。” 安陵容没有年世兰破釜沉舟魄力。她那苦命的娘亲还在家中。她唯一能说的只有谨小慎微。最起码，她一直是谨小慎微。 她也顾不得和祺嫔的别扭。想拉下祺嫔帮自己一把。 皇后也将目光挪到了祺嫔身上。 年世兰怎么会帮安陵容。安陵容对她的算计。她还没找安陵容算账呢。 “皇后娘娘，臣妾瓜尔佳氏全族都没了。只留臣妾一个孤鬼，臣妾恨害臣妾一族的人，恨不能即刻报仇，可臣妾能如何？皇后娘娘好容易救了臣妾一命，臣妾万不能再连累皇后娘娘。” 该恨谁年世兰说了。她自己报不了仇也说了。皇后和安陵容要有本事找甄嬛报仇就去。 安陵容自然是想和甄嬛拼一把。皇后犹豫了。 “朝中势力与后宫妃嫔向来纠葛，本宫最多是管理六宫事宜，本宫置喙不了前朝事。安嫔。这是本宫最后替你想的法子了。你可明白？” 皇后扶起安陵容，安陵容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已经接连侍寝几日的甄玉娆累极了。被小夏子刚送回寝宫的她。想要歇一歇。甄嬛非拉着她问东问西。 “玉娆，是你和皇上说了安陵容父亲安比槐贪污的事情？” 甄玉娆清醒了一些。甄嬛什么意思。她不可置信的问甄嬛。 “难道不是长姐安排人告诉皇上的吗？和告发祺嫔一样？” 第18章 忌惮 安陵容父亲贪污一案，并非是甄嬛与甄玉娆姐妹二人之功。可宫里人无不将此事与姐妹二人挂钩。 甄玉娆想要求见皇帝，她自觉给皇帝解释清楚便好。 甄嬛按下她。 “去不得，瓜尔佳氏已倒，安比槐也下了狱，纵然是你我有心解释，只怕旁人以为我们是痛打落水狗。”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也遭了忌惮。” 不知怎的甄玉娆脑海里这会想的全是她与皇帝缱绻之事。 四日专宠，一瞬消散。 甄嬛从甄玉娆失落的神情瞧出了端倪。从甄玉娆兀的成为纯妃她们姐妹还未曾好好谈心。 “宫中恩宠便是如此，我初承雨露，便是七日。后来……” 甄嬛没有怪罪过甄玉娆与自己争夺那个她不爱的男人。她所难过的是甄玉娆的好年华。心疼她以后在深宫里的艰难。 甄玉娆心中思绪万千难成言，末了化作一丝委屈，抱住甄嬛沉吟一声。 “长姐……” 甄嬛缓缓拍打甄玉娆的脊背，以作安慰。 姐妹二人正心伤，崔槿汐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娘娘，果郡王与孟福晋来了。同行有碧姨娘与斐姨娘。太后说想瞧瞧王爷的孩子。斐姨娘是从永寿宫出去的，王爷说，也该给娘娘瞧瞧。” 甄嬛与斐雯并无多深的情分。至于那个孩子，也该和甄嬛没多大关系。他来怕是有事。 “长姐，我不想瞧见那一个两个背弃主子的人。” 甄嬛本就有要甄玉娆回避的心思。对甄玉娆的任性之言也容忍了下来。嘱咐了一元顾好她。 甄嬛让崔槿汐先将果郡王一家子请到正殿，她则是简单梳妆打扮了一下。 甄嬛一出来，她的打扮便吸引了孟静娴的注意。甄嬛的打扮实在是过于素净。她对这抹素净生出心思。 “贵妃娘娘今日的装束，乍一看很是简约，实则拿捏人心。见惯了宫中的花红柳绿，娘娘一身素白，宛若仙子。” 甄嬛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为何要动旁的心思。她怎地就生了那样的心思。 “贵妃貌美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斐雯有心炫耀解了甄嬛困境。 斐雯今日得了太后夸赞，她插一嘴不是她真觉得甄嬛有多好看，是她觉得她也有资格在这些人里说上话了。 孟静娴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或许想的太多。 “王爷断然是觉得无趣，妇人说话，三句不离衣衫，五句不离首饰。咱们今日来还有要紧事。贵妃娘娘看看斐雯。可是胖了不少？” 浣碧起身来到斐雯跟前。扯着斐雯给甄嬛看。好似展示宝贝一般。 甄嬛还真没仔细瞧斐雯。这会看去，果真是比从前胖了些。 她想说都是王爷福晋偏爱。可她深知浣碧对斐雯这个孩子没有这么喜欢，她觉出不对劲。 “ 斐雯，孕中少食多餐，吃太多生产的时候可是要遭罪。”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不过妾身舍不得亏了孩子。” 斐雯并没听出甄嬛的好心。 甄嬛目光探到孟静娴身上。孟静娴正襟危坐，不言语。 甄嬛看向浣碧，浣碧扫了果郡王一眼。 甄嬛不知她要如何与果郡王说孟静娴有害斐雯的心思。 “王爷……” “王爷不是还有事要与贵妃娘娘说？” 甄嬛好容易鼓足了勇气被孟静娴打断。 还有事。 或许这才是正经事。 “有一事需和贵妃娘娘知会一声。安比槐之事是孟国公最先发觉。因顾及小王，所以是旁人递的折子。 此事怕是给贵妃娘娘带来了麻烦。” 甄嬛撑住不自觉软下来的身子。 “清除奸佞是父亲的职责，只是妾身的父亲也是怕王爷受到牵连。贵妃娘娘不会怪罪吧？到底，碧姨娘与斐姨娘也是果郡王府之人。” 人质，原来浣碧和斐雯是人质。保自己还是保住她们？ “娘娘，妾身腹中孩儿还那么小……” 斐雯想也不想也是要保住自己。 浣碧先前不知其中内情。现在知道了，心中羞愧，嘴上更是不敢言语。 一个两个的背叛逼迫。甄嬛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贵妃娘娘，小王……” “王爷万万以王府为重。本宫是贵妃，玉娆是纯妃，甄氏恩宠正盛，怎会害怕这一点点变故，便是没有孟国公大人，本宫与安嫔的恩怨也早化解不开。” 甄嬛知道果郡王想帮自己。但她已身陷囹圄何必要再拉扯果郡王下来。她只能将事情说成是后宫争宠。 甄嬛的果决，让果郡王心酸。她一点也不想自己帮她？ “是啊。王爷，娘娘在后宫中生活了这些年，眼下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有一日娘娘需要我们相助，我们义不容辞。” 浣碧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果郡王一行人离去，甄嬛瘫软下来。 到底允礼不是从前的允礼了。 安比槐入狱之事只有果郡王府与甄嬛知晓内情。连替甄嬛收集过安比槐罪证的欣嫔都不知到底是谁提前告发安比槐。 要她想，她只能想到年世兰。 年世兰才在御花园里看了一场好戏，转角就遇见了欣嫔。 欣嫔很会选地方。 在一座假山里，这假山内四通八达，论谁也想不到她们能相遇。 “欣嫔今日心情不错？” 被堵上了少不得要和她说话，但年世兰不想被她套话，浑说些无关紧要的。 年世兰一开口。欣嫔就知道她要是不说点有用的，年世兰是不会好好跟她说了。 “臣妾心情好不好就那样。一个小小的嫔，只求不会日子更糟。便是有一日日子好了。也是要小心翼翼。谁晓得哪一日会忽然登高跌重？” 她是来说甄嬛与安陵容的事？ 年世兰想继续和她浑说。一转念又道： “登高跌重，是因人心不足。欣嫔，你可要小心。” 欣嫔下意识抬眼看向年世兰。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万万不会。” 年世兰和欣嫔便这样散开了。 景泰觉得年世兰是被欣嫔套话了。 “欣嫔可真狡猾，问了她想问的。一句要紧的都没告诉娘娘。” “她说了，该说的都说了。” 景泰愣住，她反反复复咀嚼年世兰和欣嫔的谈话，也没想出到底欣嫔说了什么。 “那两个人的事情就当没看见。” 年世兰一句嘱咐又将景泰的思绪牵扯到别处。 年世兰从景仁宫回储秀宫的路上碰见了一元和慎贝勒。 准确的说是慎贝勒偷偷跟踪一元。 “娘娘，莫不是慎贝勒对纯妃还没死心，还想通过一元与纯妃联系？” 年世兰环顾四周，不见甄玉娆，景泰的猜测不无道理。 主仆二人一路跟着那两人，路过御花园一阵风来。一元身上别着的帕子飘飞。 暗中跟随的慎贝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走了帕子。 “慎贝勒捡走了一元的帕子？可慎贝勒喜欢的是纯妃呀。” 是啊。慎贝勒睹物思人也该是要捡甄玉娆的帕子。 年世兰对御花园所见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回宫后，宫人说果郡王今日去了永寿宫，在这一瞬她想起了一元帕子丢失时那副毫无察觉的神态。 “今日的事情全当没看见。” 年世兰又一次嘱咐景泰。 景泰乖觉点头。外头忽传来吵嚷声。 “瑛贵人，皇上夜里翻了您的牌子。” 第19章 送参汤 “皇上怎地翻了她的牌子？” 甄嬛与甄玉娆惹上了那般嫌疑皇帝还翻瑛贵人的牌子。皇帝也不是那般大度之人。 如此想着年世兰出了内殿。 年世兰刚到门口。瞧见剪秋满面春风而来。 “恭喜瑛贵人。皇后娘娘知晓贵人大喜，特意叫奴婢给贵人准备了一套衣衫。望贵人恩宠不倦。” 皇后昨夜才说会替江采苹说和，今夜就做到了。还真是重视江采苹。 江采苹身着碧玉色宫装。清风霁月。 剪秋送来的衣衫乃是一袭水红色宫装。她从未曾尝试过这样的颜色。与她的性格着实不相符。 江采苹一面思索着甄嬛她们也该知道她要侍寝皇帝，一面收下了宫装。 连年世兰都清楚皇后为江采苹争取来的恩宠。江采苹没有拒绝的权利。甄嬛等人不会不知。 无人与她联系，那就是有意为之。 看来瑛贵人在她们心中没什么分量。真就只是用来给皇帝道歉的工具。 那一袭宫装，格外的惹眼。 “安嫔呢？” 安比槐下狱，年世兰也和安陵容有过节，为了不叫皇后心中猜忌她，她有意躲着安陵容。 “安嫔在养心殿脱簪待罪。跪了一日了。安嫔也不是愚蠢之人。明知皇上在气头上还去跪。” 景泰都明白的道理，安陵容不会不明白。 那安陵容跪在养心殿。自然有她跪在养心殿的道理。 “皇上连日来着急上火。晚上你便以本宫的名义送一盏参汤过去。” 景泰起初还不理解年世兰的用意。待在养心殿门口瞧见了衣着艳丽的瑛贵人，还有在风中瑟瑟的安陵容。她好像明白了。 “景泰姑娘怎么来了？” 苏培盛刚将瑛贵人请入内殿出来就瞧见端着食盒的景泰。 景泰照着年世兰嘱咐说是送参汤来的。 苏培盛略略思索放了景泰进去。 景泰进去后轻手轻脚将参汤放在膳桌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起身要走。 祺嫔身旁的人如此懂事，当真是改了性儿。皇帝叫住了景泰。 “你家娘娘这几日可好？” “回皇上，我家娘娘有瑛贵人作伴，甚好。” 皇帝默默点头。将视线挪至瑛贵人身上。 她明明是个恬静的姑娘。这一袭明艳的水红色不衬她。看得人别扭。 苏培盛也被那抹水红刺眼，又瞧了瞧皇帝紧皱的眉头。开口道： “看来皇后娘娘要瑛贵人与祺嫔娘娘同住，果真是不错的安排。” “是啊。苏公公说的很是。” 瞧着景泰那喜滋滋的模样，皇帝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安嫔还在外头？” “在呢，皇上。” 皇帝凝视碗中参汤。 安陵容脱簪待罪他不是瞧不见。甚至颇有动容。安陵容一惯乖巧婉顺。他原觉得他过几日就能气消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疼惜她。哪怕是降一降位份，怎地都不会要她的命。 可不知怎地。景泰和瑛贵人一来。她忽而觉得安陵容脱簪待罪一点诚意都没有了。 更像是一场阴谋。一场皇后精心准备的阴谋。 否则瑛贵人这一身不合时宜的衣衫是哪里来的？ 安陵容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夜。 年世兰一夜安睡。 第二日一起来。皇帝对江采苹说的第一句便是叫江采苹以后都不许穿那般颜色衣衫。 江采苹虽反应慢，但不是愚蠢。 她见那衣衫第一眼，就知皇后没安好心。她晓得昨夜没有苏培盛和年世兰，她就是个做陪衬的。为安陵容做陪衬的。 苏培盛肯说话大抵是为甄嬛。至于年世兰。景泰昨夜所说看似句句无用，实则句句有用。 回到储秀宫她想要谢过年世兰，却又不知从何谢起。 等她想定主意好歹见面问个安，发觉年世兰不在储秀宫。问了宫人才知年世兰被皇后叫走了。 “你昨夜叫景泰忽然给皇上送参汤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看见本宫让剪秋给瑛贵人送衣衫了。” 皇后昨夜就是要利用江采苹替安陵容复宠的。生生被年世兰搅和了。 “娘娘给瑛贵人送衣衫不是想要瑛贵人更得宠吗？臣妾专门让景泰去说了几句瑛贵人的好话。” “你……” 皇后气结。 “哦。娘娘是想要皇上见安嫔吗？” 皇后扶额。祺嫔的蠢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给皇上送参汤了。” “你不给皇上送参汤，你给谁送参汤？罢了。说来也是安嫔自己没本事。瑛贵人穿着那身衣服都能夺了她的恩宠，也是她时运不济。” 祺嫔蠢啊，但是蠢货好拿捏。安陵容不蠢，她的问题也出在不蠢上。 安陵容当她不知她有心对祺嫔明里暗里的算计。祺嫔昨夜所为就是报复，也是安陵容活该。 但看祺嫔那个样子，她也没有报复的脑子。纯粹是拍马屁拍错了地方。 年世兰淡淡哦了一声。皇后见她如此不得不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既然你帮了瑛贵人，那你就多多与她往来，她是果郡王送来的人不错。但熹贵妃和纯妃忙着避嫌，她能为我们所用也不算枉费。” 年世兰低头沉思。避嫌，皇后怎就晓得甄嬛和甄玉娆要避嫌。 果真…… 至于皇后说的枉费，怕是皇后害怕江采苹看出她的利用，想叫祺嫔去糊弄江采苹罢了。 在皇后眼里这两人不过是蠢货和胆小鬼。 “臣妾知道了。那安嫔那边……” “哎。本宫再想其他法子。她不过跪几日没什么大不了。” 皇后还是没打算放弃安陵容。可对安陵容也没有十分上心。 不过年世兰听出皇后对安陵容受的刑罚是有数的。 年世兰明面上还在皇后手底下讨生活，也不好将安陵容太为难。甄嬛和甄玉娆也真如皇后猜测的一般悄无声息。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避开甄嬛甄玉娆还有安陵容将后宫其他人倒是都翻了牌子。 这一日，翻到了年世兰。 年世兰上一次用月信将恩宠挡了回去。今夜是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 年世兰在养心殿门外看到了安陵容。 安陵容这一遭没少受罪。跪了数日人都瘦了一圈。听说她晕厥了几次。可一醒过来又继续跪着。 此举与她往日柔柔弱弱的性子大不相同。 是皇后给安陵容出的主意，要她日日跪着。纵然皇帝一时不能心软，但也不至于一时三刻做决断。她跪一日，安比槐便活一日。 安陵容便日日来跪。 头前年世兰是为全族求死而跪，那一跪，可以说是深明大义。 安陵容跪了数日，只为求皇帝放过安比槐。这也可以是威胁。 年世兰不信安陵容那样细腻的人不了解皇后的意图。 皇后应该不是想不出其他法子，只是暂时还不想用其他法子救安陵容，皇后也是在训诫安陵容的不听话。 “安嫔还跪着。” 趁着还没进去养心殿，年世兰和安陵容说起话来。她问询的隐晦。 “ 我只有一条贱命。祺嫔是不让我跪？” 安陵容挺直了已经僵硬的腰杆。她不能在祺嫔面前丢脸。 安陵容与年世兰在说话。远处，苏培盛寻着二人的身影而来。 “祺嫔娘娘，您来了。” 苏培盛朝着年世兰行礼问安。而后又对安陵容道： “安嫔娘娘，您不必在这里跪着了。” 第20章 自裁 听得安陵容不用跪了。年世兰和安陵容都没觉出好来。 苏培盛稍稍将脚步往跪着的安陵容倾斜了一点，弯下了腰，语重心长道： “安嫔娘娘，您可要撑住身子。” 安陵容仍是跪着，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她侧脸仰视苏培盛。手也不自觉摸索到宫装的衣角紧紧攥着。 苏培盛扼腕叹息。 “安大人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不可能，安陵容太清楚她的父亲是如何的自私胆小。怎会畏罪自尽？ 安陵容心里如此想，面上只死死盯着苏培盛，一言不发。 苏培盛怕安陵容闹起来。又很想看她闹起来。但安陵容只是难过。 安陵容面色惨白，清泪连连，因是脱簪待罪，三千青丝披散着。泪水与发丝在风中飘摇。她也好似下一刻就要破碎了。 稍稍迟缓，苏培盛对着远处陪着安陵容谢罪的宝娟招了招手。 “宝娟，还不扶安嫔娘娘回去。” 苏培盛这一句算不得恭顺，比不得方才的温和，但也比前几日对安陵容毫不理睬的态度要好些。 这里的人心里都清楚，安比槐死了。安陵容眼下也不会再被那个不成器的父亲牵连了。 安陵容知道必须走了。再不走皇帝该要恼怒了。再不走就辜负有些人的“用心良苦”。 她也没了一开始与年世兰说话的倔强，身子软了下来。任凭宝娟搀扶。 安陵容起身走远，苏培盛才又带着一张笑意浓浓又很是遗憾的脸对年世兰。 “祺嫔娘娘。皇上今夜有些折子没批完……” 苏培盛好半天没搭理年世兰，年世兰就晓得皇帝今夜也不想见她这个罪臣之女。 “本宫会自己回去。” 年世兰的不客气消掉了苏培盛心底的一层疑云。那夜，她只是听皇后的话来帮安陵容的。 年世兰本就没做好面对皇帝的准备，不要她侍寝也是好事。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红玛瑙串珠。 送走了年世兰和安陵容，苏培盛回到养心殿。 皇帝愁眉不展。苏培盛连大气都不敢出。按着时辰算，皇帝桌前的茶水该凉了。苏培盛踮着脚给皇帝换了一盏茶。 皇帝隐忍许久。终是心绪难平。拾起茶盏摔个稀碎。 “呀，放肆！” 皇帝将手中珠串一应掷在地上。苏培盛忙不迭亲自拾掇。 年世兰与安陵容刚在养心殿分开，转头又在景仁宫相遇。 安陵容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才来景仁宫。在脂粉的堆砌下，有了好颜色。 安陵容一来，就给皇后行礼，问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肃、一跪、三叩的大礼。 皇后端坐景仁宫上位，心中甚慰。剪秋疾走几步，扶起安陵容。 “安嫔娘娘快快起来。皇后娘娘方才还和奴婢说，这些日子叫娘娘生受了，娘娘心疼死了。好在现下终于无事了。” 无事了？ 安陵容不觉得。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父亲是个无能的。害了臣妾，也害了皇后娘娘担心。” 皇后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淡。 “你在本宫身旁侍候无不是勤勤恳恳，安比槐再不好也是你的父亲。本宫会求皇上，好歹给他个葬身之地。” 安陵容诺诺连声。 年世兰细细观摩皇后与安陵容的一举一动。 “安嫔。虽你才丧父，可说句不该说的。你父亲要是打定主意想死，就不该要皇后娘娘为你的事操这许多的心。” 年世兰的模样叫人觉得她是为今夜没能侍寝不高兴。也是不喜安陵容。 “祺嫔。怎可如此说？安嫔又岂会晓得安比槐会死？安比槐自己可又知自己的寿数？如你这般说，以后遇见事情都不必去解决，只等一死好了？” 皇后就知道叫祺嫔来，她一定少不得要发牢骚。 年世兰做气恼状。皇后并不理会她。只是面色上多了一些凝重和欲言又止。 皇后如此神色，安陵容更疑心。 “娘娘不说，臣妾也不敢胡乱揣测，娘娘既然说了。臣妾也不得不说心中所想，娘娘，臣妾的父亲万万不是肯轻易舍弃性命之人。” “是啊。本宫原都想好了法子。只等你再跪几日，皇上断然心软。届时本宫再去说和说和，只要安比槐好好悔过，再不济也能保他一命。他何须急着求死？哎……” 皇后早等安陵容一问。 “莫不是说有人害了安比槐？” 年世兰目光幽幽朝安陵容看去。皇后也等着安陵容说话。 “皇后娘娘，臣妾父亲罪有应得，可也是臣妾的父亲。皇上要臣妾父亲死一千次，一万次臣妾毫无怨言。可臣妾不甘心被人利用，害了臣妾， 害了娘娘。” 皇后这一次亲自起身扶起安陵容。 “本宫知道，本宫以为她们能安分，不想在背后伤人。是本宫顾虑不周。你不说本宫都未做此想。 但眼下，安比槐本就是戴罪之身，本宫能做的也只有保他的身首归还本家。其他事情，无凭无据，本宫难办。” 安陵容又跪下了。 “臣妾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展露满意的微笑。 “万事都以皇上的心意为准。” 年世兰与安陵容又絮絮与皇后说了许多。三人如此模样，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深夜，年世兰与安陵容才从景仁出来。年世兰心中思虑皇后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未曾留意安陵容不知何时看着她。 “那夜的参汤是你要送的？是你要助瑛贵人与我争夺？” 安陵容不愧愁肠百结。 “本宫给皇上送一盏参汤也要你管？本宫不喜欢你也不是一日两日。” 撂下此话，年世兰绝尘而去。安陵容空对着她的身影含恨。 安陵容回宫的路上一直没言语，宝娟心中倒是疑点重重。 “娘娘，皇后娘娘是说是熹贵妃与纯妃害了老爷吗？” 月光洒在安陵容身上。她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不知怎的，安比槐死前她忧虑万千。总想没了安比槐可如何是好。 安比槐真的死了。她起初为她娘亲难过。现下想明白了，不知怎么就不难过了。 忽然觉得肩头千斤重担都卸下了。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连你都明白了，本宫岂会不知。” “那娘娘准备怎么办？上一次就让惠嫔平安生产。皇后娘娘还抬举了纯妃。这两件事都是好事。熹贵妃越发得意，都敢对您伸手了。奴婢想不明白皇后娘娘所图为何？” “哼。” 安陵容冷哼一声，没应答宝娟所说。 “去养心殿给皇上请罪。” 安陵容的步伐越发急促，宝娟几欲跟不上。 “安嫔来了？” 皇帝都没想过安陵容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看苏培盛的神情只能知道安陵容不是来哭诉的。 “臣妾前几日因父亲的事乱了心神，惹了皇上生气，是臣妾的不是。” 皇帝手中笔墨停顿。目光流转，发觉她重新梳妆打扮了。 那是她自己来请罪，还是有人指使她来请罪。 皇帝想问，却又觉得不该。拿不准主意的皇帝没回应安陵容。 安陵容复又磕头。 “臣妾给皇上谢了罪。这便回寝宫了。还请皇上早些歇息。” 她真只是请罪来？ 皇帝还在疑惑。安陵容却起身往外走了。 “等等。” 第21章 侍寝 安陵容驻足。 皇帝拨弄手中珠串的穗子。 “跪了这几日，朕瞧你瘦了。你本就瘦弱。很是不该。” 到底是皇帝的女人，生出一丝心疼也是正常。 安陵容梨花带雨。苏培盛识趣退下。 一夜和顺。 翌日，天将亮未亮皇后起了床。剪秋入了内殿替皇后梳妆打扮。 “皇后娘娘，安嫔在外头等候。安嫔是从养心殿过来的。” 皇后刚坐上梳妆台，猛然转身。 “她昨夜侍寝了？” 皇后昨夜那般与安陵容说不是要安陵容想法子获得皇上喜欢吗？因这个，加之昨夜皇后睡得太晚，剪秋得了消息不忍搅扰皇后。她想今日说也是一样。 皇后从剪秋眼里读出了她的想法。 剪秋才知她会错了意思。 皇帝与皇后关系越发的淡。皇帝已经好些日子没见皇后了。连皇后都说不来是哪里犯了皇帝忌讳。 安陵容犯了如此大错，皇帝说原谅就原谅了？皇后心中落差。 剪秋扯出一个借口。 “想来是安嫔害怕。安比槐虽无用，可也算是安嫔的母家。以后，她能仰仗的只有娘娘的眷顾和皇上的宠幸。 熹贵妃和纯妃害安嫔。安嫔心中着急了一些。再有祺嫔那夜不是助瑛贵人夺了安嫔的机会，若无祺嫔，也许安比槐也死不了。昨夜该是祺嫔侍寝。” 皇后捏着一只东珠耳环，东珠圆润膈得皇后的手发红。 “是吗？” 皇后将信将疑，手中动作未止。 剪秋心恨安陵容再着急，也该和皇后有个商议。也恨祺嫔胡捣乱。 “昨夜皇上就寝已经是深夜，宫里且多少人还不知此事。知道的那些人几个能容下安嫔。 无召侍寝哪个正儿八经的妃嫔能做此事？且安嫔侍寝后便来找娘娘，可见是知晓分寸。” 皇后嘴角上扬。 “安比槐之死，祺嫔确实有错。安嫔夺她恩宠，也不算过分。” “那娘娘见一见安嫔？其他娘娘还得一会才来。” 皇后将那只已经失了光泽的东珠丢回妆奁盒中。嗯了一声。 安陵容入了内殿。规规矩矩坐在皇后妆台旁瞧剪秋替皇后上妆。 “你今日这一身装扮倒是富贵。皇上新赏的？” 安陵容身穿一套紫粉色绣牡丹花图样的宫装。从前安陵容是不会穿这样的花色。 “皇后娘娘给臣妾机会要臣妾抓住皇上的心，臣妾自然是竭尽全力。” 安陵容殷勤看着皇后，像是一个等待夸赞的孩子。 “你做的很好。本宫却觉得还欠了妥当。” 安陵容忙屈膝请罪。皇后拉起安陵容。 “你不要动不动就跪。在本宫这里又无外人。” 安陵容忐忑起身。 剪秋替皇后也梳好了发髻。剪秋捧着一块镜子要照后面给皇后看，安陵容自觉捧过镜子。皇后照着镜子，在镜中还可见那牡丹花的图样。 “剪秋，怎能让安嫔做这些事。” 皇后似才瞧见安陵容捧着镜子。 “安嫔侍候皇后娘娘心诚，奴才都要比不过了。” 剪秋接过安陵容手中捧着的镜子。弃在妆台上。 说话间，绘春捧了一碗药汤来了内殿。 安陵容知道这是为她准备的。安陵容跟随皇后多年。每每侍寝后都要用一碗避子汤。 安陵容接过将要饮下。 “即日起，你不必用这汤药了。” 安陵容愣住。皇后是怀疑她的用心了吗？ “本宫想，你承宠还是不够的。有孩子才是紧要。熹贵妃生双生子的亏损还没补回来。惠嫔才生了静和。就看你和纯妃了。” 皇后要她生孩子，可…… “臣妾的身子……” 那一碗碗汤药，她的身子，早难生养了。 “你且放心，本宫这是极好的方子。” 皇后说完此话，也不顾迷茫的安陵容，和剪秋道： “纯妃今日是该来和本宫请安了。” 甄玉娆侍寝多日，但都未曾来景仁宫请安。 今日六宫妃嫔都来得很早。 皇后在剪秋的搀扶下朝着主位而去。落座时皇后意味深长瞧了安陵容一眼。也在甄嬛近旁的位置瞧见了甄玉娆。 “都说春困秋乏。秋意浓浓。本宫还怕诸位妹妹且好眠。不想你们今日来得如此早。” 好眠？几人能好眠。 “臣妾原是好眠。只是一早听了个惊奇的消息。听闻安嫔娘娘昨夜未得宣召便侍寝了，不知真假？” 说话如此直白之人是康常在。她是宫中新人。对谁不满就说谁。只管拉下一个算一个。 皇后笑着，故作迟疑。 “康常在怎地问皇后娘娘，又不是皇后娘娘不守规矩。要问也该问祺嫔娘娘。皇上昨夜翻的是祺嫔娘娘的牌子？ 是祺嫔娘娘拱手将侍寝的机会给了安嫔娘娘吗？若是如此，臣妾不得不说安嫔娘娘好肚量。生身父亲尸骨未寒，安嫔就能婉转承欢。” 贞嫔就比康常在会说话多了。皇后脸上的笑意虽消失了。心里头却舒坦了。 “贞嫔你要是对安嫔不满只管和安嫔说。少拉扯本宫。” 年世兰没想过安陵容会做无召侍寝的事情，看来她对皇后不止是疑心。 她确定不会是皇后授意，皇后不应该。 “安嫔妹妹才没了父亲。几位妹妹也该体谅。皇后娘娘一惯说，得皇上高兴才是要紧的。” 甄嬛说话时几次欲要看安陵容一眼，都被安陵容躲过。 安陵容的心声都被拢在袖子中，她袖中握拳之手松开又捏紧。松开又捏紧。这样不要脸皮的事情。她也是头一遭做。 她对旁人都不见得有如此羞愧，唯有甄嬛。 皇后对这二人你追我躲的游戏，了然于胸。 “熹贵妃说的很是。皇上的心意是第一。你们也都好好服侍皇上。别一个两个在这个拈酸吃醋。 熹贵妃。本宫想起。纯妃侍候皇上也好几日了。纯妃操劳，故而本宫一直未曾见过纯妃。本宫让剪秋准备了一些小玩意，纯妃拿去赏玩赏玩。” 甄嬛想将安陵容坏规矩怪责到皇后头上。可甄嬛自己亲妹妹的规矩又在哪里？ 安陵容在皇后提及甄玉娆的不规矩时。抬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略过安陵容。 皇后叫了声剪秋。剪秋身后六个小宫女齐齐整整从内殿出来，一人捧着一份赏赐走到甄玉娆身后站定。 六宫妃嫔窃窃私语。 皇后和皇帝对甄玉娆的偏爱也太过。她都如此不规矩了。 “纯妃。还不谢过皇后娘娘。这宫里如此宠爱你的除了皇上也只有皇后娘娘，本宫这个做姐姐的都要比不上了。” 甄嬛大方接纳皇后送来的奇珍异宝。皇后有一瞬的愣神，转头还是笑着。 甄嬛其实是紧张的。旁人只顾皇帝皇后送来的多少礼物赏赐，却无人知这偏爱需付出的代价。 “哎，终究是皇上宠爱啊。” 年世兰悠悠说了这么一句。甄嬛面色铁青。 甄嬛说皇帝宠爱甄玉娆是回护，年世兰说只能替甄玉娆拉仇恨。 “那也是要皇上愿意。” 年世兰还摸不透叶澜依的心思。她对果郡王的爱，已经爱屋及乌到这个地步了？ “可不是，皇上愿意。” 年世兰想看看甄嬛是什么脸色。 叶澜依张嘴欲言。甄嬛对其摇头。 这两人又有秘密？ 沉默间，江福海匆匆而来。 “皇后娘娘。果郡王府出大事了。” 第22章 惹疑 孟静娴与浣碧一道入内，皇后叫剪秋添了一张小凳在自己下首的位置。这个位置自然是留给孟静娴的。 浣碧扫视四周，再无第二只凳子。 她只得站在孟静娴身后，同婢女一般。 浣碧站定，不知怎的，那些本该是宫里末等妃嫔的答应，常在，好似腰杆硬气了许多。有的人更是不自觉假意咳了几声。 果郡王府若是有事，大可去私底下见皇后，斐雯与浣碧有事，也可私下求见甄嬛。 二人直接在六宫妃嫔请安的时辰通传皇后。无论是好事坏事都得摊开了说。 甄嬛几次瞧浣碧，想问个所以然。谁知浣碧在孟静娴身后走了心神。她只瞧见她一脸不悦。 皇后久久不发问。 孟静娴堪堪用了一盏茶后才开口。 “皇后娘娘，斐姨娘小产了。” 斐雯小产需要告到皇后跟前吗？ 斐雯不过怀着果郡王的孩子金贵不到这个地步。 皇后和孟静娴这般说话是第一次，皇后说了几句可惜，安慰一番，又赏赐了一些东西。再无其他。 皇后的谨慎超乎了孟静娴的预想。 “这点子小事原不该搅扰到宫里，斐姨娘小产，妾身与王爷只当是寻常，妇人有孕不是易事。 这都过了好几日了。斐姨娘忽说有人害她。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妾身少不得注意几分。 王爷这几日在京郊狩猎，斐姨娘闹得厉害。妾身想到底是内宅之事，索性替她做主，哪怕是一问给她个交代也便罢了。” 皇后眼里有光闪过。 一问，孟静娴如此大动干戈岂会一问而已。 “熹贵妃。斐姨娘那日最后是从你永寿宫出去的。你可见斐姨娘有何异常？” 甄嬛早感今日之事是冲她来的。一听斐雯小产更确定了。 事情很明显了。可甄嬛却沉默了。 “斐姨娘最后是在永寿宫，但未见异常。斐姨娘走之前熹贵妃还与她笑说，可不要贪吃日后生孩子不好生。福晋王爷重视那个孩儿，斐姨娘有孕不足两个月已经生生胖了一圈。” 甄玉娆抢在甄嬛头前替甄嬛说了话。 年世兰警觉，甄玉娆那个时辰分明是在御花园见慎贝勒。她为何要替甄嬛说话。甄嬛真害了斐雯？ 斐雯胖了一圈。这是孟静娴要害她？年世兰往皇后那边瞧去。皇后仍作壁上观。 甄嬛对甄玉娆所言同样讶异。 直到她感受到身后崔槿汐温热的呼吸才明白。是崔槿汐将那日的事情告诉了甄玉娆。 甄嬛确实不想将孟静娴对斐雯所做说出来。果郡王府丑事抖露，丢的是果郡王的脸面。 再有，斐雯那一日入宫只去了两个地方。 一个是太后的慈宁宫，一个是甄嬛的永寿宫。 甄玉娆她想的是，万万不能叫甄嬛背上谋划斐雯腹中孩子的罪名。 甄玉娆看孟静娴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敌意。她可是知晓那日孟静娴对甄嬛的胁迫。 孟静娴对甄玉娆维护甄嬛的举止有一丝不满。甄嬛的嘴没有想象那么严。 “纯妃娘娘说的妾身都信。可也正是因此妾身犯了难。斐姨娘说的妾身不得不听一听。但，慈宁宫的人和永寿宫的人，谁能害她？” 甄玉娆意识到她上了皇后和孟静娴的圈套却已经迟了。有些着急，想着说什么来找补。 “本宫……” “福晋也别着急上火。纯妃娘娘与熹贵妃是姐妹。心里顾念彼此。永寿宫没有嫌疑，那福晋再想想，除了慈宁宫，斐姨娘还去了何处？宫里人多眼杂保不齐在哪里遇见了什么。” 安陵容早在皇后的示意下等着插话。可是叫她抓住了个好机会。生生堵了甄玉娆的话头。 “安嫔……” “安嫔。你这么说。还不如直接说熹贵妃和纯妃是觉得太后害了斐雯？太后为何要害斐雯？太后日常最疼爱的便是果郡王。” 沈眉庄知晓甄嬛不会做出害斐雯的事情。也不敢叫太后以为甄嬛和甄玉娆怀疑太后。 她也有意让甄玉娆闭嘴。甄玉娆一味着急。说的都是不该说的。甄嬛又不能阻拦。 甄玉娆被两次堵住话头。总算明白了其中猫腻，闭嘴了。 孟静娴眼神在沈眉庄身上打转。怎么就忘了她。 “惠妃娘娘一直侍候在太后身旁。妾身就晓得惠妃娘娘是个明事理的。有了惠妃娘娘这话，妾身回去给斐姨娘也算有个交代。 哎，一定是斐姨娘没了孩子伤心难过。妾身来了一趟宫里也算有个交代了。皇后娘娘，妾身也该出宫了。” “福晋受委屈了。但，今日本宫在，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叫王爷的孩子枉死。浣碧，你一直跟在福晋跟前，怎地也不见你说一句话？” 皇后与孟静娴一唱一和。根本不给沈眉庄再多说一句的机会。 浣碧不知道说什么。孟静娴不是不追究了。皇后还要她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入宫都多余了。是孟静娴说要她一起入宫。孟静娴虽与她寸步不离。可她一句话都没说上。 “那一日妾身与福晋，王爷还有斐姨娘一道入宫。见了太后，又见了熹贵妃娘娘。斐姨娘一开始还好好的。 回府后不知怎地忽然腹痛不止。后来便小产了，今日斐雯闹起来， 福晋便叫妾身一道入宫。” “是啊。就这么一回事。” 浣碧还没说完，孟静娴急急接话。 年世兰盯着浣碧，又看看与她寸步不离的孟静娴，年世兰尚在思虑，甄嬛的声音响起。 “浣碧，你与斐雯都是从永寿宫出去，也都是侍候王爷的。福晋求到了宫里。本宫从前算你的主子。问你一句。你对斐雯可有嫉妒之举？” 狠招，看来甄嬛也想明白了。 浣碧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甄嬛都怀疑她了，其他人不也得怀疑她。想也不想跪下起誓。 “妾身当着诸位娘娘的面起誓，若是妾身害了斐雯的孩子，叫妾身不得好死。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浣碧的誓言让许多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坐在凳子上的孟静娴暗自咬唇。 “浣碧，你没有这样的心思最好。” 甄嬛自信了许多。 “浣碧是没有这样的心思。那熹贵妃还有永寿宫众人呢？” 甄嬛都将永寿宫的嫌疑遮掩过去了。年世兰又挑了起来。 甄嬛敢不敢发誓呢？ 她要是敢，那害人的不是永寿宫不是浣碧，就是慈宁宫了。 “祺嫔……” “哎呦……” 甄嬛死死攥着手中娟子。若不是孟静娴无端哎呦了一声。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喊甄玉娆了。 “福晋怎么了这了？” 剪秋上前扶着孟静娴。跪在地上的浣碧也看过去。出来时孟静娴没有任何异常。 “皇后娘娘，不知怎地，妾身腹痛难忍。着实，着实……” 孟静娴还没说清楚着实怎么，晕过去了。 “叫太医。叫太医。” 皇后是真紧张了。孟静娴不能在她这里有个好歹。她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来害自己的。 孟静娴被皇后宫里人乌泱泱架着去了偏殿。 事情没个论断，六宫妃嫔还在。 年世兰在想孟静娴是不是做贼心虚害怕一会就要她发毒誓了，故意装的。 “血，皇后娘娘，福晋见红了。” 年世兰被剪秋惊恐哀嚎搅扰。 第23章 福气 一听得孟静娴见了红。外头等待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皇后娘娘可是要请皇上过来？” 敬妃害怕事情闹大这一屋子人都给果郡王交代不了。 皇后哪里敢请皇帝过来。只对着浣碧大声道： “浣碧，这是怎么回事？福晋是不是入宫前就身子不适，强撑着身子为斐雯入宫问话？福晋何须如此要强？ ” 斐雯的孩子浣碧没多关心。头前不给甄嬛放消息，是对皇后的轻慢不满，也是清楚甄嬛不会害斐雯的孩子。 甄嬛且有那么多人帮忙。 可皇后对孟静娴的态度…… 浣碧跪下身来。瞥过尚在昏迷中妃的孟静娴。 “皇后娘娘，本来福晋身子就弱，今日这般，妾身也没想到。” 皇后怒斥浣碧一句糊涂。再没其他言语。外头的人都听明白其中细节。 “孟福晋还真是肯为妾室们出头。” “是啊。真是吓死人了。也不知果郡王什么时候回来。” 欣嫔和敬妃存的都是一样的心思。不想为这事受连累。 其他人没有对这件事做更多论述。但也都沉默着。 “皇后娘娘。竹息姑姑求见。” 众人寻着江福海的声音望去。 众人齐齐给孙竹息行礼问安。竹息笑着应承。走到皇后主位旁。 “竹息姑姑怎么过来了？” 皇后应声而来。看见竹息身后跟着的太医脸上有了笑模样。带着孙竹息入了内殿。顺带给孙竹息说了里头的事情。孙竹息默默听着。 入了内殿孙竹息目光首先落在了浣碧身上。 “碧姨娘也在，想来是吓坏了。奴婢来了，万事就妥当了。碧姨娘且去外头用口茶水。奴婢带了日常给太后请脉的太医来。” 浣碧心里犹豫，但她也畏惧孙竹息。 “皇后娘娘糊涂了。怎地将福晋放在自己寝宫。太后前些日子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小心。” 浣碧一出去，孙竹息就数落起了皇后，还好说话声音小，外头的人几乎听不见。 “姑姑，本宫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好的就这样了。福晋说……” 皇后也后悔，一时心急想为难甄嬛，谁知最后闹成了这样。 “娘娘，您也去外头歇着。奴婢稍后就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竹息不想再听皇后说一遍已经错了的事情。 皇后还未言语，剪秋先动了身子，皇后摇头。带着剪秋出去了。 连皇后都出来了，外头的人更不知里头怎么了。 孙竹息没有皇后待孟静娴的谨慎也没有浣碧的胆怯。 对太医招了招手。 “福晋这样子，奴婢虽不多懂医术，也晓得，怕等不得福晋缓缓醒来，太医还是施计的好。” 太医心领神会。从药箱里取出银针。 “姑姑，那微臣便替福晋施针。想来不用三针，福晋定能醒来。” 竹息嗯了一声。太医便开始下针。 第一针落在孟静娴手腕。银针刺肉，她忍住了。 第二针落在孟静娴手背。银针入骨，孟静娴身上渗出汗。 眼瞧着第三针就要落下。孟静娴悠悠转醒。 “竹息姑姑……妾身，妾身这是在哪儿？” 竹息挥手太医退后。 “福晋是在皇后娘娘宫中给皇后娘娘请安，您怎地不记得了？” 孟静娴做恍惚状。 “是啊。妾身是来找皇后娘娘的。太医，我这是怎么了？” 竹息转过身和风细雨询道： “福晋是怎么了。太医只管说。” 竹息已经从太医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判断出，事情有些变故。 良久。内殿归于平静。 竹息总算是从内殿出来了。竹息先是同剪秋耳语了几句。便站在了一旁。 剪秋立时三刻便说给了皇后。皇后不知听了什么。摩挲胸口长吁一口气。 皇后在剪秋的搀扶下，重回到景仁主位。 浣碧还是在一旁站着。只这一次不同一开始神情木衲。 “孟福晋是有喜了。她也是真糊涂。自己有了身孕不知，强为斐雯出头。险些小产了。还好是在宫里发生了这事。姑姑来得及时。” 皇后摩挲胸口的样子，好似她真为孟静娴担忧过。 孟静娴有喜，但没小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可是要好好恭喜孟福晋了。斐姨娘才没了孩子，孟福晋便有了，好福气。” 叶澜依恨不能亲自对孟静娴说这话。 今日的局面她瞧的清楚。她有喜了，更是如一根银针刺入叶澜依心脏。 内殿躺着的孟静娴冷汗淋漓。叶澜依的话，字字钻心。 这是她的福气？ 叶澜依的不恭顺皇后见怪不怪。 她心里也有对孟静娴的不满。只做未闻。 甄嬛暗地里和叶澜依交换了眼神。 事情堪堪闹了一日。最后还是果郡王入宫接走了孟静娴了事。 至于斐雯的事情，孟静娴不提，众人也都沉默。 谁也不想沾手这样的烂事。 晚膳后。年世兰给皇后请安归来。走在回储秀宫的路上。 年世兰想从皇后口中得些关于白日那事的消息。偏皇后嘴里颠来倒去，只有对孟静娴和浣碧的不满。 再就是暗地里和安陵容使过几个眼神。 年世兰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孟静娴害了斐雯。 唯一可以确定是孟静娴的腹痛与孙竹息一样，来的很巧。 “娘娘，那不是纯妃跟前的一元。她怎么又鬼鬼祟祟的。” 又。 年世兰琢磨着景泰用词。这个又，确实准确。 一元总是能很巧合的出现在她的视线。 送披风，掉帕子。 “二小姐身旁那样一个人你还留着做什么？ 那日若不是我发觉，且不知那块帕子会闹出什么。” 怎么是叶澜依？ 年世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荷花池。叶澜依的声音从船上传来。离她颇有一段距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年世兰恨恨。真是会选地方。 叶澜依说的帕子，应该是一元丢失慎贝勒捡走的那块帕子。 “留下一元是玉娆的决定。但玉娆的帕子遗失御花园，不该是玉娆所为。玉娆其实不必搅入后宫争夺。只是……” 甄嬛欲言又止。 “二小姐知道了你和王爷的事？” 夜色遮掩了甄嬛的惊恐。 叶澜依期待着甄嬛的话。 甄嬛不便说的是，甄玉娆大约是听了沈眉庄和温实初的事。 甄嬛认为的是这样。 她沈眉庄的要好，东窗事发甄嬛少不得受连累。 所以甄玉娆为了她选择了入宫。 现下。怕不是这么回事了。 “那帕子很有可能就是玉娆所为。” 叶澜依发觉甄嬛似乎改了口风。 “安比槐之事最容易让人猜忌我与果郡王的关系。这时若是惹出一点她和慎贝勒的传闻…… 你误打误撞事情按下来了。也辛亏你将事情按下来了。险些害了慎贝勒。” 甄嬛对甄玉娆之前一些举止也越发清楚。 对浣碧和果郡王的不喜。对孟静娴的敌意。都是因为她与果郡王。 她都能想到甄玉娆是如何得知晓自己和果郡王的事情。 甄嬛如此说那关于甄玉娆和慎贝勒的事情。是年世兰想多了？ 甄嬛和叶澜依白日所为是为了替甄玉娆遮掩？ 年世兰正惊叹白忙活了一场。 “噗通……” 一块石子落入湖中，离年世兰很近。 年世兰心跳加速，她不是叫景泰去应对一元了。她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年世兰下意识蹲入荷花池中。 第24章 不忍 “王爷……” 月光撒落果郡王肩头。在叶澜依眼里果郡王一如既往的让她欢喜。 险些落入水中的年世兰一动不敢动。 果郡王不知何时在不远处，许是太过留意甄嬛，果郡王没发觉年世兰。 “是槿夕说你在这里。今日福晋入宫闹了一场。让你为难了。我……” 果郡王没有回应叶澜依的热情，迫不及待的和甄嬛解释。他真不知孟静娴和斐雯要闹起来。 “王爷，我去那边。” 叶澜依自觉给甄嬛和果郡王腾地方。划着一只小船走远。 叶澜依离开后果郡王方登上一只小船往甄嬛那边去。 年世兰松一口气。看那两人暂且是顾不上她。她一点点挪回到岸边上。以便随时逃走。 不知怎的，看着昔日情敌如此，年世兰心里舒坦。 “嬛儿……” 甄嬛心里酸酸的。她有点抵挡不了果郡王的呼唤。 可他只知道叫她嬛儿，却不知他娶的好福晋，今日欲要害她。 闹了一场？孟静娴敢拿两个孩子的命来闹。 万千委屈，在瞧真切果郡王额头细密的汗珠时，又随风散去。 他什么都不知。 “王爷该叫本宫熹贵妃。王爷是两个孩子的阿玛。” 甄嬛咬牙切齿。她不能沦陷。 “嬛儿。那两个孩子，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 果郡王伸出手想触碰甄嬛。被甄嬛后退一步的动作止住。 “王爷想说想要的始终只有我一个吗？那，她们的孩子如何来的？你我都有儿有女了。” 甄嬛这话带了怨怼。 果郡王的深情呼唤与柔情目光，在斐雯和孟静娴接连有孕这事上，变得苍白无力。 甄嬛痛心。 “好了允礼，斐雯才没了孩子，孟静娴又险些小产，玉娆……你我已经辜负了太多太多。” 甄嬛欲言又止。心中想定，他还是不必知晓那许多事。 甄嬛决然离去。 果郡王一声声叹息沉入无边夜色中，落寞，又凄凉。 果郡王生生等着甄嬛走远后，才上了岸。 确定二人离去，年世兰才敢起身。 “娘娘，娘娘。” “景泰？你不是跟着一元吗？” 年世兰吃惊。景泰对方才荷花池中秘事窥得多少？ 景泰发觉蹲在荷花池的年世兰。小跑几步。待看清年世兰的模样，一时愣住。 “人呢？” 年世兰扑腾了一下水花。景泰才反应过来。 “哦。哦。不见了。奴婢听了您的跟了她一段路。大约是在翊坤宫附近不见了。 奴婢想她说不定折回来害您，就赶紧过来了。奴婢叫了好些声，都不见娘娘应答。可是吓死奴婢了。” “拉本宫上去。” 年世兰傲娇伸出手。 景泰叫了好些声都没人搭理，年世兰确定景泰来的时候，甄嬛和果郡王已经离去了。 幸好。 “翊坤宫？” 翊坤宫可没人住。 这个一元……。 年世兰今日在荷花池待了太久，一回宫就扎入浴桶中。她只觉得自己身上腥臭难闻。便多多沐浴了几遍。 好容易年世兰拾掇妥当。听见景泰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娘娘，皇上今夜又翻了安嫔的牌子。” 年世兰回想皇后与安陵容的举止。 叹道：“好事将近。” 养心殿内。安陵容亲自往养心殿香炉又添了一些龙涎香。 皇帝批了一日的折子，午后又听太后唠叨了许多，淡淡香味远远飘来，只觉心中甚慰。 “这样小事，交给下人做便是了。” 皇帝懒懒倚着。 皇帝诸多妃嫔。少有几人如安陵容一般，亲力亲为又谨小慎微，只一观，便让人心中安宁。 安陵容莲步轻移，行至皇帝身旁。伸出手来替皇上揉捏肩膀。 “添一点香料是小事。皇上喜欢却不是小事。皇上劳累了一日，臣妾若能让皇上得一丝安然，也是臣妾三生有幸。” 安陵容手中捏着帕子，她一动，帕子一动。 一下，一下，拂过皇帝心头。 结合安陵容吴侬软语。皇帝仿佛坠入一团棉花中，柔软，温暖。 “今日用的什么香。朕的龙涎香都比不过你的香。温柔甜蜜。” 皇帝轻嗅，一股甜暖之意，让人欲罢不能。 安陵容手中动作一停，捏着帕子柔声一笑。 “这是臣妾翻古书寻的方子，名曰鹅梨帐中香。最是能舒缓心绪，安神助眠。” “舞鸾镜匣收残黛，睡鸭香炉换夕熏。好香。” 皇帝闭目养神，安陵容手中动作未停，但呼吸弱了三分。 皇帝叫安陵容侍寝的消息传入慈宁宫。 太后还是卧病在床。心中倒是安慰了几分。 “皇帝宠安嫔，也好。安比槐已死，安嫔，无足轻重。便是添一个皇嗣，也没什么。” 竹息替太后掖好了被角。叹息一声。 “太后您还要如此操心，白日里先替皇后娘娘应付了孟福晋，后晌又和皇上说了那许多话。怎地此刻还不肯歇一歇？” 竹息着实有些不高兴了，眼里都是不愿。太后知晓竹息是心疼她。笑出声。 “哀家的身子且死不了。哀家还要替皇帝看顾皇后，还要等老十四回来。还想多见静和几面。” 太后心中最惦念的便是这几件事情了。 竹息无奈叹息。 “太后且放心，皇后娘娘身旁的祺嫔，安嫔虽不能与熹贵妃纯妃抗衡，但是分宠还是可以的。” 太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祺嫔，是个没脑子的，能在瓜尔佳氏一族全倒了还活着，也亏得了没脑子。安比槐之事，皇后下了狠手，哀家只怕，安嫔那样聪慧的人来日……” 太后脑海里想不出来安陵容那样一个怯懦胆小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发了怒，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皇后身旁也需要这样一个人，让皇后时时担忧，否则皇后就太过得意了。” 太后脑中汇集六宫妃嫔。将她们一个个心里分析了一遍。觉得如今的局面正好。皇帝如今的举动，也和她的盘算不谋而合。太后不自觉精神也好了一点。 只是不知怎地，想着想着太后就想到了孟静娴。 “孟静娴是个能干的。” 白日里皇帝和太后虽没提孟静娴的事情。但两人心里都默契认为孟静娴不是个良善之辈。只是果郡王是皇帝的兄弟。皇帝有猜忌，也不能明着说。 太后少不得要替皇帝多操心了。 “孟福晋是能干。斐雯恐还不知自己孩子是如何没了。六宫众人估计都还在怀疑熹贵妃和太后。觉得是熹贵妃为浣碧害斐雯，或是觉得太后忌惮果郡王。” 竹息一想到景仁宫发生的事情，也觉得脊背发凉。她不知今日她去的不及时孟静娴还会在景仁闹出些什么。 要是果郡王两个孩子都命丧宫中。文臣武将，口诛笔伐。后果不堪设想。 “她便这般恨熹贵妃？只是为了浣碧和斐雯？” 孟静娴要是想找太后的麻烦，早该来慈宁宫。去景仁宫是要拉拢皇后，那自然是要对付甄嬛。 竹息摇头。这事太大，她说不得。 “竹息，允礼与福晋歇在凝晖堂？” “是。” 另一边。 孟静娴是叫果郡王接走了，但因孟静娴的身子两人今夜没有出宫。双双宿在宫内凝晖堂。 果郡王以为他来去悄无声息。其实孟静娴一直等着他归来开了门，才合眼。 第25章 侍候 孟静娴与果郡王在府中日常并不宿在一处，在宫里不得不宿在一处。 果郡王脱下尚且沾染荷花池露水的衣衫，放置屏风上，赤足来到孟静娴榻前。 果郡王周遭携带着一股凉气，还未靠近孟静娴时，孟静娴已觉出冷意。 柔肠百转，孟静娴呼出一口气，张嘴要言，却因半晌未言语，嘴皮子粘在一处，没发出声来。 孟静娴思量再三，方重塑勇气。再要说话。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王爷，福晋，是浣碧。” 果郡王本都要躺下了，听见问询，复又坐起身。 “浣碧，怎么了？” 孟静娴本好奇浣碧要作何，又不想让果郡王发觉她装睡。便不做声。 “王爷，妾身知晓王爷素爱宫中荷花池一池荷花，王爷在荷花池中许久，该是要热热的沐浴了安歇的好。” 浣碧。果郡王哀叹一声从榻上下来。细心铺好了他掀起的被褥。 借着夜色果郡王出了寝殿。 孟静娴猛然坐起。抚摸着她的小腹。 一滴，两滴，三滴…… 无数泪珠滚落。 翌日。 孟静娴尚在梳妆，果郡王与浣碧便来了孟静娴寝宫外。果郡王伸手要推门。 浣碧抢先拉开果郡王。 “福晋怕是还未装扮好，王爷且等等，妾身去侍候福晋，待福晋收拾妥当再一同去养心殿。” 浣碧志在必得，果郡王挪步去了凝晖堂大厅。 浣碧踩着小碎步，来到孟静娴妆台前，见她装束得差不多了，只差一只簪子。拿起簪子熟练替其簪上。 孟静娴从铜镜中看见的浣碧，嘴角挑着一抹笑。 “碧姨娘辛苦了。” “福晋怀着王爷的孩子才是辛苦。福晋看看这发髻可还喜欢？” 孟静娴来时便是这一套装束，哪里来的喜欢不喜欢。 “甚好。一看碧姨娘就是个会照料人的。我倒是笨手笨脚。 ” 孟静娴说完了话，直勾勾看着浣碧，浣碧很不自在。 “福晋，请安的时辰到了，王爷还在等着。” “是该给皇上请安了。” 孟静娴拉过浣碧朝外头去。出了内殿，孟静娴果断丢开浣碧的手，转而去挽果郡王。 “王爷，昨夜何时回来的，妾身都未曾发觉。” 果郡王勉强一笑。 “你有身子，我回来太迟，不想搅扰你。” 孟静娴与果郡王在前头说着话，浣碧与她们保持适当的距离。一人走在后面。 三人来了养心殿。皇帝刚刚下了朝。在批折子。 远远瞧着三人走来，皇帝不等果郡王问安，冲果郡王打了招呼。 “允礼，你可算来了。” 皇帝的热情让果郡王难以消受，小心松开了孟静娴挽着的胳膊。 “皇兄，可是有什么事？” “你先坐。等等熹贵妃。” 果郡王被皇帝强按着坐下。孟静娴坐在他身侧。 站在孟静娴身后的浣碧与果郡王一样的紧张。 皇帝安顿好三人，苏培盛便上了两盏茶水。给孟静娴上茶时，还听了皇帝的嘱咐特意上了孕妇可用的茶水。 孟静娴自是对皇帝和苏培盛千恩万谢，浣碧原本的紧张，因对孟静娴的特殊待遇的艳羡而转变，她一直盯着那盏孟静娴只用了一口的茶。 果郡王眼睛一个劲忍不住往殿外看。若不是对果郡王没那么高的警惕，皇帝早该觉出异常了。 “皇上。” 果郡王从椅子上起了身。 但他还是不及皇帝反应快。皇帝上前亲自拉过甄嬛。甄嬛被皇帝拉上的一瞬，有不适，没反抗。 甄嬛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落入心里的只有果郡王的局促不安。 “皇上一早便叫臣妾过来。臣妾原还打算稍后带弘曕来给皇上请安，弘曕早起后就咿咿呀呀嚷着要皇阿玛。” “呵呵，朕也有些日子没见弘曕了。晚膳朕便去你宫中用。” 甄嬛笑着应下。心里却直打鼓。 皇帝这些日子不翻她和甄玉娆的牌子，也不见一双儿女。她提弘曕不单是想试试皇帝心情可好。 也是想看看是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 如今顾虑虽消，但皇帝晚膳都要去永寿宫用，看来要说的事情不小。甄嬛心头又浮出疑云。 皇帝与甄嬛的表面的行为，在三人心头汇聚出一种相同的感受。 心疼，难过，妒忌。 皇帝不计较甄嬛的过失了。果郡王替甄嬛高兴，又替自己难过。 孟静娴艳羡皇帝与甄嬛这般亲昵。她与果郡王从未有过。 浣碧看人家一双两双独独她站在一旁多余。若是她也是甄家女儿，是不是此刻坐在孟静娴位置上的会是她？ “皇兄叫臣弟与熹贵妃同在，是有什么紧要事？” 果郡王越看甄嬛与皇帝，心里越不是滋味，主动问询，只盼早早了事出宫。 提起正事，皇帝便收了玩笑的嘴脸。 “是这样，昨日福晋在景仁宫险些小产。太后十分担忧。若不是福晋好心要替斐雯要个说法，也不至于伤了自己。” 皇帝忽而停顿。 孟静娴端坐着，稍稍用力捏了一下帕子，昨日被扎了银针的地方，很疼。 皇帝未曾在意孟静娴的举止，看了眼甄嬛。 甄嬛接收到了皇帝的信息，皇帝要她配合。 “太后知晓福晋是好心。但不想再听见这样心伤的事情。便跟朕说不若叫浣碧侍候在福晋身旁。一来浣碧也是照料过熹贵妃生产的，二来浣碧到底是自己人。” 甄嬛心下了然。 浣碧听了这话第一时间看甄嬛。 浣碧虽是果郡王的妾，但因有甄嬛的面子，在孟静娴跟前，她也只是偶尔服侍一二。 太后这意思是要她直接为奴为婢，日夜侍奉。 甄嬛不打算管？ 甄嬛也知晓皇帝为何这些日子都不去见她今夜去要去。 他们是要利用浣碧看着孟静娴。 皇帝的恩宠要紧，可孟静娴万一有个好歹…… 甄嬛扫过果郡王。深知他更是开不了口。孟静娴闹了景仁宫，总是要有个交代，如此安排就是交代。 孟静娴低着头。 浣碧死咬嘴唇，对甄嬛和果郡王的行为理解，但失落。 太后的旨意谁能违背？ 果郡王？甄嬛？还是她？ “皇兄……浣碧是熹贵妃宫里出来的。实在……” “皇上太后实在是思虑周全，妾身从前就是侍候熹贵妃的一定能照料好福晋。” 浣碧抢了果郡王的话头。 若是果郡王不提甄嬛，她是会高兴的。 “浣碧不愧是永寿宫出来的人。” 这事最好的解决法子就是浣碧答应。 养心殿一时又空气凝滞。 养心殿外。 崔槿汐一路小跑朝苏培盛而来。苏培盛很是心疼，走了几步迎了迎槿汐。 “怎么了，这多大的事，要你这样奔波？里头没什么事。不过是太后和皇上……” 崔槿汐大口大口喘息着。 “太后和皇上怎么了？早起皇上要娘娘过来，我便担心的很。” 苏培盛瞧着四下无人，与崔槿汐耳语了几句。 “这，浣碧岂能甘愿？” 崔槿汐一脸不可置信。苏培盛一笑。 “浣碧这一次还真是甘愿了。熹贵妃待她不薄，做这一点事，还能出差错？” 崔槿汐点了点头。 “哎呀，只顾着和你说无用的。紧要的事情还没说。” 苏培盛觉得这事就是紧要的了。还有什么紧要的？ “纯妃往慈宁宫去了。” 第26章 欢宜香 “纯妃去了慈宁宫？” 苏培盛侧目往养心殿探去。 甄玉娆侍候皇帝这些时日。没见皇后也没见太后。大抵太后也不想见她。 那日见皇后已经惹了那么大的事，现在…… “ 早起皇上叫了娘娘。 娘娘就怕纯妃担忧，是以叫我接了六阿哥和公主来。谁知，我一个不注意……” 崔槿汐微微跺脚。甄玉娆太任性了。 “你别急，纯妃娘娘可有说见太后做什么？便是要和皇上回话，也得回个合适的。我去一说。纯妃娘娘去见太后了，咱们为此紧张，太后知道了怕是不好。” 苏培盛目光渐渐收回。 “是。你说的很是。” 苏培盛微微点头。崔槿汐回想甄玉娆有无异常。 “欢宜香。” 大约是在昨夜夜里亥时。 甄玉娆送走了要去碎玉轩和沈眉庄闲话的甄嬛后，与崔槿汐一同往回走。 “槿夕姑姑，长姐去瞧惠妃姐姐，我便只能和一元大眼瞪小眼，不若姑姑多多和我说一些宫中事宜，免得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 甄玉娆似有懊悔，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上。 崔槿汐对甄玉娆的举止早有担忧，心想甄玉娆出祸事，于甄嬛也是无好处。再有，这宫里弯弯绕绕，甄玉娆也该是要知晓一些。 崔槿汐紧跟甄玉娆入内。一元扶着甄玉娆坐下。 甄玉娆叫一元搬了一个小凳给崔槿汐。一元很有眼色将凳子挨得甄玉娆近近的。 崔槿汐没推脱 。 “娘娘想听哪一段？这宫里的事着实太多了些。” 甄玉娆犹豫了一会儿。 “宫里人都说皇上如今最喜欢是我和姐姐，我知晓皇上心中最爱是纯元皇后。” 甄玉娆语气稍顿。崔槿汐大气都不敢出。 甄玉娆手指飞快搅动手中一块天青色素帕，末了一把伸开，落在膝上。 “皇上最爱一个是纯元皇后，一个是敦肃皇贵妃。纯元皇后，我已经知晓。说说敦肃皇贵妃吧。” 崔槿汐神色有些为难。甄玉娆先提了纯元，而后又听年世兰旧事。这两人与宫中如今妃嫔并无多大干系。 甄玉娆是要做什么？ “奴婢也听说过敦肃皇贵妃生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上赐过椒房专宠，还给了独一份的欢宜香。” 一元意外的插话。 崔槿汐神色不喜。 这丫头可晓得她说的是什么？ “椒房之宠，姐姐如今也有，欢宜香，怎没听姐姐提起过？” 甄玉娆像是真的对年世兰过往之事感兴趣。崔槿汐更在意是一元说错的那一句话。 “娘娘不若听个其他的。隔墙有耳。有些话说得，有些可是万万说不得。” 崔槿汐话音刚落，一元猛然跪下。 “奴婢说错话了。这便去领罚。” “啪，啪，啪……” 竹板子打人的声音传入内殿，可甄玉娆还没觉出一元哪句话错了。 “娘娘，敦肃皇贵妃生前就没少做僭越之事，那丫头那般艳羡，传出去怕有心人只当是娘娘的心思。” 甄玉娆缓缓点头示意自己明了。 “姑姑，我还是想知道欢宜香是怎么回事。” 甄玉娆还不死心， 崔槿汐有些无奈。 “欢宜香是太后亲自调配，里头还用了皇上方可用的龙涎香。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份。” “昨夜一元在，且欢宜香与敦肃皇贵妃都是不可多提的。我便只说了那些给纯妃娘娘。谁承想她今日就去了慈宁宫。” 理清事情来龙去脉。苏培盛和崔槿汐对甄玉娆要行之事，也有了大约猜测。 因此两人也都犯了难。 欢宜香的秘密，是惊天秘密。 皇帝与年世兰的过往都藏在欢宜香里。 甄玉娆不一定清楚，但她一去，皇帝和太后少不得猜疑。 尤其是皇帝，一定着恼。 “都怪我，若我和纯妃说清楚了，她一定不会去慈宁宫了。” 苏培盛摇头。 崔槿汐不解。 “这事不能这么说。先不想其他，纯妃是从你嘴中得知欢宜香的事情不假，可就算不是你说的是旁人说的。 这事也与永寿宫脱不了关系。遮掩是遮掩不了。我试着去和皇上婉转的说。最好不将往事掀起。” 崔槿汐诺诺点头，眼下也只有能如此。 苏培盛刚抬脚。崔槿汐又忍不住叫住他。 “哎，要是连累了你可如何是好？” 苏培盛欣慰一笑。正要回话。却瞧见景泰往这边来了。苏培盛忙和崔槿汐站的远了一些，只做什么也没发生。 “景泰姑娘怎么过来了？皇上在与熹贵妃和果郡王以及福晋说话呢。” 苏培盛上下打量景泰。 “苏公公，奴婢知道皇上在见熹贵妃娘娘，可是慈宁宫出事了。” 景泰呼哧呼哧的。崔槿汐远远看着着急。 “姑娘慢慢说。” 苏培盛越见景泰如此，心里越发淡定。也许景泰到来不是坏事。 “我家娘娘和纯妃娘娘在慈宁宫闹起来。” “什么？” 苏培盛和崔槿汐来不及惊讶，从养心殿出来的甄嬛刚好听见了这一句。 “大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祺嫔和纯妃在慈宁宫闹起来了。因为什么闹？她们不知太后病着吗？” 皇帝生了大气。 后宫最闹的两人闹到一处了。她俩还都是太后很不看好的妃嫔。 尤其是甄玉娆，太后面上不提但心中却因甄玉娆骤然封妃不满。擎等着找她的不是。 且头前太后才替皇帝想了法子挟制果郡王，这皇帝还来不及谢恩，自己的妃嫔又去太后跟前丢脸去了。 他这个皇帝着实无用。 “景泰姑娘，你倒是说清楚纯妃娘娘和祺嫔娘娘到底是怎么了？” 景泰有些被皇帝的话吓到，反应慢了许多，苏培盛赶忙提醒景泰。 景泰在苏培盛的提醒下。结结巴巴道： “回，回皇上。我家娘娘不知在哪里听说纯妃娘娘找太后求敦肃皇贵妃当年用过的欢宜香去了。我家娘娘素来也喜爱这些。便去了慈宁宫。” 闻此言，崔槿汐看向苏培盛。苏培盛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听景泰说。 “两个娘娘在慈宁宫等着等着就，就，就争辩了起来。奴婢等劝解不开。搅扰了太后，是太后要奴婢来养心殿请皇上去慈宁宫。” 皇帝听了景泰所言看向甄嬛。 “皇上，臣妾曾经与她说过欢宜香是好香。可欢宜香那样名贵。她说要便要，实在是任性太过！也都怪臣妾胡言乱语，还请皇上责罚。” 崔槿汐庆幸甄嬛的聪慧。 看着下跪请罪的甄嬛，果郡王出声。 “皇兄还是先去慈宁宫要紧。” 果郡王的存在提醒了皇帝，太后不是刚刚利用了甄嬛身旁的人。 皇帝对甄嬛招招手。 “你与朕同去慈宁宫。” 皇帝嘱咐了要出宫的果郡王几句，上了辇轿。甄嬛跟在后头上的辇轿。 辇轿走了一段路。甄嬛回首看了一眼果郡王离去的方向。悄然平复了心绪。 “槿夕。方才那话你听明白了。祺嫔……” 景泰方才一口咬定是甄玉娆讨要欢宜香在先。 “祺嫔娘娘能得知此事怕是有猫腻。昨夜奴婢与纯妃说话，一元在。” “一元是她送给玉娆的。用一个丫鬟的命换玉娆的命。狠毒。本宫只是疑惑此举不像是她的心计。” 崔槿汐心头一紧。 “景仁宫？” 第27章 求香 约莫是昨夜子时，窥探了甄嬛与果郡王秘谈的年世兰沐浴完毕，准备就寝。 景泰忽携一张纸条入内。 “甄玉娆。慈宁宫。” 纸条上只写了这六个字。 “娘娘，小心有诈。纯妃侍寝后还没见过太后，许是熹贵妃见在皇上那边讨不到好，动了去慈宁宫的心思。 太后大约是不会喜欢纯妃。奴婢觉得无论熹贵妃她们与太后对付与否。娘娘都没必要掺和在内。奴婢倒觉得是有人害您。” 跟随年世兰这些日子，景泰发觉自家娘娘，有些算计了。 年世兰攥着纸条。 有人要害她。是安陵容？还是皇后？还是其他人？ 年世兰感觉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如此手中纸条便是留不得了。 她打算装作未曾瞧见这纸条，谁也不能奈他何。说不准幕后之人见她不中招更容易露出马脚。 想着想着年世兰便将手中纸条轻轻揉搓，递到蜡烛跟前。火苗迅速卷走了不足寸长的纸条。 纸条燃烧迅速。纸条燃烧的过程中。一股香味蹿了出来。 欢宜香。 这纸条上居然残留了欢宜香。 “你知道为什么你小产后就在没有怀上孩子？” “你知不知道欢宜香里面有大量的麝香？” 前世年世兰死前甄嬛所言一字一字回荡在年世兰耳边。 年世兰不敢当景泰的面说出欢宜香来，纸条也烧了个精光。年世兰死死盯着那蜡烛。 年世兰一字一句嘱咐景泰。 “明日你着人盯着甄玉娆，她有什么动静都告诉我。” 今日早早的，甄玉娆真去了慈宁宫。 年世兰记忆中欢宜香可也是太后日常见她总是宣扬的。 太后总说这可是六宫独一份的恩宠。 年世兰与甄玉娆两人几乎是同时来的慈宁宫。 太后听闻他们到来只撂下一句。 “两人少来慈宁宫，请安也无。且磨磨性子” 叫竹息说了要两人在外头等候，再未多言。 “纯妃来给太后请安？” 年世兰迫切想知道甄玉娆与欢宜香的关系。 甄玉娆没有回应年世兰的问题。但暗中不自觉回看了站在身后的一元。 她也在猜年世兰来这里的原因。她能想到的只有欢宜香。 她与槿夕谈论欢宜香的事情泄露了。 昨夜除了挨打的一元。只有她和槿夕在。 甄玉娆没有理由怀疑槿夕。 甄玉娆对年世兰的不理会。更让年世兰心中在意。 甄玉娆这样子，不太像是有意害她。若想害她。不该表现的如此平静。 莫不是还有后招？ 年世兰心头一惊。甄嬛。 “熹贵妃方才可是去养心殿了？” 甄玉娆心头咯噔一声。 年世兰扰乱了她的心智。甄玉娆故作镇定。对身后一元道： “一元，你是祺嫔娘娘送给本宫的。见了祺嫔娘娘，也该请安。” 甄玉娆的吩咐一元一惯是听的。可此刻一元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她的举止吸引了年世兰。年世兰想的是，她到底还是更将甄玉娆当主子。不和自己行礼，不就是表明她更听甄玉娆的。 果然从她见自己开始都是有预谋的。 “不必了，一元跟了纯妃娘娘就是纯妃娘娘的人。” 年世兰都如此说了，一元还是没给她行礼。 她今日异常之举年世兰是无所谓。甄玉娆心中犯了嘀咕。 年世兰说不必就不必。她可真听年世兰的。 如此一想。甄玉娆对一元本就没有任何基础的信任都消失了。 甄玉娆脑中想的是甄嬛说过的一句话。 “祺嫔虽美丽但是愚蠢，空有一副皮囊。” 甄玉娆觉得这话似乎有些意趣。 但甄玉娆还有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 一元若是和年世兰有关。那端妃那日为何想要接走一元？ “一元，你如此不听话，即刻起不必在本宫跟前侍候，小小欢宜香本宫自己取得走。本宫记得端妃娘娘很喜欢你。你便去延庆殿侍候。” 这，唱哪出？ 一元不是对甄玉娆很忠心。怎么甄玉娆还要打发她走？演戏给她看吗？ 欢宜香，甄玉娆真是为欢宜香来。 甄玉娆为欢宜香来，那她就没欢宜香。 那昨夜留下欢宜香气味的是何人？ 年世兰又想起安陵容和皇后来。 这两种念头在年世兰脑中晃荡。一时不知该想哪一个好。 年世兰纠结着纠结着，一元已经出了慈宁宫。 她这会倒是听话的怪。 一元走了年世兰的心思就放到了甄玉娆以及欢宜香上。 甄玉娆讨要欢宜香，甄嬛没有将欢宜香的真相告诉她？ 不应该。 “也是巧了秋来风紧臣妾也总是睡不好，也想来慈宁宫要些欢宜香，听说这香最能安神静气。” 年世兰下意识说出了这句。她想看看她和甄玉娆争夺，甄玉娆是何反应。甄玉娆有些紧张。 年世兰继续道： “纯妃深得皇上宠爱是不假，可想要的东西也得看够不够得着。 欢宜香是皇上独独赐给敦肃皇贵妃的。连熹贵妃都没有。不知纯妃如何讨要？” “祺嫔这话怪，姐姐有没有与我何干？” 她还真是不知欢宜香的作用。 “哦。纯妃如此说。那臣妾也得将这欢宜香讨要一二。” 甄玉娆故意提及欢宜香，是有借着年世兰开口说出自己所求给太后听。也是想试探一元到底背叛自己没。 她的目的达到了。但她没想过年世兰也想要欢宜香。 “祺嫔说本宫不配用欢宜香，你便配了?” 如此来回几句，两人算是彻底翻脸了。 太后不得不叫孙竹息出面。 孙竹息请了两人进来。两人以为太后要动怒，不想太后没有生气没有恼怒。 只叫竹息搬了两张小圆凳。 太后望着小凳。对两人道： “略微坐坐。等皇帝过来。” 近乎一个时辰，两个人便是在这小圆凳上度过。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臣妾参见太后。” 听见甄嬛和皇帝的的声音，年世兰和甄玉娆立即起身。 太后叫了甄嬛和皇帝起身，说了赐座。但没再添凳子。皇帝和甄嬛便坐了两人的位置。 太后目光审视两人。对着皇帝微微一笑。 “皇帝后妃妃嫔甚少来哀家宫里。今日祺嫔和纯妃来此想要一点欢宜香。皇帝看哀家是给谁不给谁？” 太后说这些话时，意味深长的看甄嬛。 皇帝瞧见了，但未言语。 “纯妃和祺嫔不懂事。她们哪里能用欢宜香？ 欢宜香每每制作都要皇额娘亲自调配。不说欢宜香原料多珍贵。就是这份操劳皇额娘如今的身子都不适宜了。” 欢宜香竟然是太后亲自配置的。 年世兰脑海里自动呈现这对母子一起商议如何害她时的画面。 皇帝万般为难哀叹连连。心中觉得十万分的愧对年世兰，下不来决心。 太后出声劝解皇帝。告诉他年世兰不能有孩子。若是有了一定为年羹尧所用。于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太后揽下了调配欢宜香的重任。 真是她的好婆婆好夫君。 年世兰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皇帝。 看他可舍得害甄玉娆。 突然，甄嬛起了身。 “皇上，太后，臣妾说句多嘴的。玉娆是家里是娇惯了的。臣妾有错。但玉娆喜欢的东西倒是很少。臣妾求太后给一张欢宜香的方子。也算打发了她。” 第28章 夸赞 兵行险招。年世兰不得不赞叹甄嬛反应的迅速。她越坦诚，太后越不能怀疑。 太后疑惑的目光从跪着的甄嬛身上一点点挪走。 不过欢宜香的秘方。太后不能给，便未应声。 太后的沉默让皇帝害怕。太后是真想给甄玉娆欢宜香。只是眼下被甄嬛要方子的举止为难了。 “皇上。熹贵妃与纯妃是皇上心尖宠，臣妾本不该和熹贵妃纯妃娘娘争夺。但臣妾也是有苦衷的。 其实臣妾是看皇后娘娘秋日里头风时常发作，替皇后娘娘求欢宜香的。” “皇上。你瞧祺嫔倒是个有心的。” 皇帝拧眉。 年世兰的误打误撞怕是合了太后的心思。 “愚蠢。她怎么能将本宫牵扯进去。本宫要欢宜香做什么。那欢宜香……” 皇后与安陵容人在景仁宫，慈宁宫的消息一字不落都落入耳中。 听得年世兰居然是为替自己求太后讨要欢宜香，皇后没一点开心模样。 安陵容最擅长便是调香。欢宜香的秘密。她与皇后心照不宣。 皇后只是恨自己老蚌不能生珠，岂会求欢宜香。 “娘娘莫生气，欢宜香象征的是皇上独一份的恩宠。是个人都会心动。只是敦肃皇贵妃殁的时候祺嫔也才入宫。按说她不会晓得欢宜香。甄玉娆也是。” 安陵容与皇后正在对弈。皇后手执黑子，迟迟不落。 “甄玉娆怕是想做年世兰第二。她有着纯元皇后的面容。再有敦肃皇贵妃的欢宜香。这后宫不都是她的天下了。熹贵妃姐妹好心思。” 皇后捻着棋子。暗暗用力。 “祺嫔只是蠢罢了。不过。蠢也有蠢的好处。祺嫔呢？叫她过来景仁宫。她如此肯为本宫上心。本宫该要好好安慰她。” 皇后落下一子。安陵容赶忙跟着下了一子。 “祺嫔已经回来了。太后留下了皇上用午膳。还没答应给还是不给欢宜香。 听宝娟说祺嫔窝在储秀宫生气。瓜尔佳氏一族出事后。在娘娘的教导下祺嫔性子收敛了不少。” 安陵容心中的祺嫔一惯的嚣张跋扈。若是以前祺嫔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到底是没靠山了。 她觉得年世兰如此急切讨要欢宜香就是为了巴结皇后，谁晓得，碰了一鼻子灰。 年世兰来的很快。皇后的宣召意料之中。 若是没猜错，皇后接下来怕是要想法子让她继续和甄玉娆争夺欢宜香。 “今日的事情叫你委屈了。可你也不该，怎地和纯妃在慈宁宫没了规矩。可不许有下次了” 皇后连指责都只是轻声细语，一笔带过。 “臣妾知道了，只是臣妾就是不高兴。一早起就听甄玉娆跟太后要欢宜香去。她要就要，四处嚷嚷是怎么。恨不能六宫人都知晓？臣妾气不过。臣妾不配用。皇后娘娘还不配了。” 年世兰学着祺嫔的样子，嘟着嘴。气鼓鼓坐下。 皇后笑了。 “哎，不可如此，纯妃不懂规矩。是新人，你该要让一让她。你可是老人了。欢宜香本宫不用也无妨的。你喜欢什么香只管跟本宫说。本宫着内务府给你调制。” 皇后与年世兰推心置腹。 年世兰又生出几分娇气来。 “不行。臣妾不服气。怎地也要将欢宜香要来。臣妾从明日起日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哼。” 皇后笑意渐浓。神情也越发和煦。 “安嫔你且劝阻一二。本宫是管不了祺嫔了。” 安陵容对皇后心中盘算一清二楚。赔笑道： “臣妾只恨自己是个脸皮薄，没本事的，不若也该和祺嫔一样日日去慈宁宫。怎么也不能叫皇后娘娘被一个纯妃压了过去。” 皇后叫安陵容一起忽悠年世兰和甄玉娆打擂台。安陵容倒是真敢往上贴。什么时候都不忘表忠心。 “有什么不可去的。安嫔。你我都是侍候在皇后娘娘跟前的人，你便与我同去慈宁宫侍候太后。人家惠嫔就靠巴着太后呢。” 皇后与安陵容方才手谈那局尚未结束，皇后痴痴盯着祺局。 “安嫔。你稍后与本宫再来一局，本宫发觉这局本宫要输了。” 皇后数着棋盘上的棋子。乐在其中。 是夜。 安陵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然。 年世兰陪绑她去慈宁宫只是报复她而已。可她去了，只怕太后和甄嬛都要恨死她。她虽与甄嬛早就不睦，但得罪太后没必要。 年世兰一惯性子如此，在旁人眼里只是多了一个笑柄。事情不成太后皇上都不会太将她如何。 可安陵容不一样，她一惯乖巧懂事，和棋嫔一起逼迫太后。出了事，可没人替她说好听的。 安陵容终究是睡不着，从榻上起来。敲响了景仁宫的大门。 “皇后娘娘，安嫔果然来了。” 次日。 皇后忽发了头疾。免了六宫请安。 “果然皇后还是偏心安陵容的。只是不知安陵容拿什么和皇后做了交换。皇后昨日还抱着试探安陵容的心思，今日就改了。” 年世兰坐在妆台前。带上了一只烧蓝点翠的护甲。心里总觉得这护甲不够华贵。 “娘娘，安嫔都不去了。您……” 景泰一直想说她觉得逼迫太后就范不是好法子。可她害怕年世兰。只能婉转提醒。 “她不去是她的事情。本宫要去。” 景泰不理解年世兰如此执着要为皇后求欢宜香的目的。年世兰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忠心皇后。 思索间年世兰的辇轿便来了慈宁宫。 “咿，纯妃娘娘怎么来了？” 甄玉娆比年世兰还早一步在慈宁宫。 年世兰笑笑不语。 “且警醒些，莫落了纯妃下风。” 年世兰说罢，做出一副恭顺的不能再恭顺的样子入了慈宁宫。 景泰还是没能理解年世兰所图为何。 永寿宫的甄嬛却在得知甄玉娆又去了慈宁宫彻底崩溃。 “玉娆太不像话了。她真去了慈宁宫。眉姐姐。旁人不知，你我是知晓，那欢宜香里都是麝香。 玉娆年纪轻轻，用那麝香做什么。为何棋嫔争欢宜香。她已经和皇后做对了。我真是后悔，要她入了宫。 昨日，她还将一元送去了延庆殿。就因她怀疑是一元给祺嫔传的消息。还好端妃收下一元，皇后也没敢将事情捅到皇上跟前。不若她且不知被人如何议论。” 甄嬛无处诉说心中憋闷，只得找沈眉庄。她连崔槿汐都没带。 可甄嬛说了许多，沈眉庄都没反应。 “眉姐姐。怎么了？” 沈眉庄魂不守舍。甄嬛追问几遍才有了反应。 “温太医有些日子没来碎玉轩了，听说是孟国公身子不适。他便去府上了。静和不是很舒坦。我有点担忧。” 自静和出生以来。温实初还是第一次和孩子这么久不见。静和似也真知其父是谁。闹腾的很。 甄嬛没接话。心内哀叹。各自都有了各自的心事。 沈眉庄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沉浸自己的世界了。起身给甄嬛倒了一盏茶。 “嬛儿。这些日子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我其实一直有个想头，你有没有觉得玉娆，是刻意的呢？她从前不似这般。她不爱皇上。所以她要欢宜香……” 甄嬛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眉姐姐是说。玉娆她刻意不想有皇上的孩子。” 第29章 偏袒 沈眉庄给甄嬛倒了一盏茶后，也为自己倒了一盏，浅浅用了一口。 “我便是不愿。” “姐姐。这不一样。” 甄嬛毫不犹豫脱口制止沈眉庄，许是过于激动，甄嬛站了起来。站起来的一瞬，她又觉得自己太激动，只好低头看桌面。 “有何不一样，侍寝已经不是我们能选的了，我已经如此恨他，又如何能生下他的孩子，一个静和便够了。我们，会顾好她。玉娆的性子你比我清楚。” 沈眉庄淡定饮下半盏茶。 “温太医，您来了……” 甄嬛诧异回首，温实初不知何时在身后。 “温太医，我们小主且等着您来。静和公主这些日子有些难受。” 采月端着一盏汤药，温实初见状忙帮她掀开挡风的门帘。 “姐姐病了我怎么不知道。这用的什么汤药？” 甄嬛一见汤药还是顾惜沈眉庄身子的。 “不打紧。不是病。只是调理的汤药，自染上食疫后，我这身子便弱。生下静和后更是不好。这也出了月子许久。还是那样，让实初替我开了温补的药，绿头牌挂起来，慢慢养着。” 说着沈眉庄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娘娘用了汤药便歇一歇，照料公主很费心血。” “采月，晚膳不要给娘娘上，竹笋，萝卜，还有鱼，鸭这些。水果也不要用了。” “娘娘这茶也只用这一盏便好了……” 温实初嘴中絮絮，手中动作也没停，挪开了沈眉庄用过的茶盏。还替甄嬛换了一盏热茶。 “好了。嬛儿来寻我有事，你且忙你的太医院的事情要紧。晚间来替静和瞧一瞧便是了。” 温实初听了此话对甄嬛歉意一笑。由采月送出了碎玉轩。 眼前的一幕，甄嬛艳羡，她也理解了沈眉庄的抉择。 温实初归来，沈眉庄也似有了魂儿，正经和甄嬛说起话来。 “嬛儿，玉娆的事情，我只说我意见，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我总觉得她不出格就是好的。” 甄嬛点头答应。 “其实玉娆的事情不该困扰你。只是有心之人利用玉娆可恨。玉娆不管是为何想得到欢宜香。祺嫔去慈宁宫可不是玉娆能算计的。” 沈眉庄不知不觉走到了甄嬛身旁。宽慰她。 彼此毫无隐瞒，互相坦诚，甄嬛心下安然许多。辛好。她还有眉姐姐。 “姐姐如此费心替我与玉娆想，我也明了，皇后想借着祺嫔讨便宜，我便送她个大便宜。” “阿嚏。” 在慈宁宫被甄嬛惦记的年世兰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还好，不是在太后跟前。 这是她们等待太后赏赐欢宜香的第七日。 “祺嫔是着了风寒？若如此别在这里等着了。皇后娘娘还头风着，祺嫔该好好侍候。别过了病气给太后。” 甄嬛前几日忽然告诉甄玉娆，喜欢什么去争取。甄玉娆开心了许多。 唯一不高兴是，自她第一日比祺嫔早来了一日。之后每日祺嫔争取都比她更早。 她心中不甚服气。 “娘娘不必操心臣妾。慈宁宫乃是太后所居，自有福泽。皇后娘娘那里纯妃娘娘若是真担忧，该去景仁宫瞧瞧。” 今日是真的冷。寒风凛冽。年世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看了一眼慈宁宫的大门。 皇帝还没来。 空气中的冷是真的。年世兰心底的寒意也是真的。 贵妃。纯妃。甄家如此盛宠皇帝就不忌惮了？ 他可真是喜欢甄玉娆。 “嗯……” 沉闷的男声传入耳中，皇帝来了。 秋风卷走的落叶，偶有几片落入慈宁宫院中。皇帝朝着年世兰和甄玉娆走来。地上的落叶被踩出细微声响。 深秋虽至，但树叶子中尚有水分。皇帝走过，叶子复又挺起。只是不似一开始那般挺立。上方还多了一层灰蒙蒙的脏。 “嗯……” 皇帝又清了清嗓子。负手立于两人面前。 “回去吧。朕稍后叫苏培盛给你二人送欢宜香去。只是以后，这样闹腾太后可不许了。若不是太后心疼你们。朕是不会答应的。” 皇帝不爱自己，也不爱祺嫔。 但甄玉娆。他也不爱了？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 甄玉娆目的达成，便要走。她决绝而去的背影，皇帝看恍惚了。 他怎么想起了年世兰。 年世兰得了喜欢的东西，不太高兴，也会如这般假意冷待他。 “苏培盛。你送纯妃回永寿宫，纯妃。你晚膳想用什么。只管和苏培盛说。” 代价来的如此之快。 甄玉娆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忐忑。 “皇上，臣妾也回宫了。皇后娘娘头风发作了这些日子。臣妾可是担心坏了。 原本安嫔也该要替皇后尽一份心的，可现下只能在景仁宫侍候皇后娘娘。” 年世兰的喜滋滋。皇帝只当她是没心没肺。人家两个都指着她出头。她还在这里替人家说好话。 好在她出的丑够多了。念在她巴结皇后只是为了在后宫有个生存之地。也便懒得计较了。 皇帝只嗯了一声。独自入了慈宁宫。 太后等了皇帝七日，皇帝终于肯来了。 竹息在皇帝入内殿的时候，就清走了慈宁宫的闲杂人等。 “儿子来给皇额娘请安了。这几日朝政繁忙儿子没顾上皇额娘。便是皇后哪里，儿子也没顾上。” 太后心里明镜一般。 皇帝是舍不得给甄玉娆欢宜香。 也是心里猜忌皇后有意与自己一同对付甄玉娆。所以不去见她们。 皇后的头风，太后也不高兴。 皇后就是借着头风，拱火让年世兰来和甄玉娆争夺。越是如此甄玉娆越势在必得。皇帝就骑虎难下。 虽年世兰的执意求取欢宜香，让皇帝暂时打消了认为皇后知晓欢宜香事情的想法。 但皇帝为与太后抗衡，也故意不见皇后。 “哀家的身子就这样，每日里祺嫔和纯妃侍候，惠妃也时常来。哀家觉得挺好。她们是皇帝的妃嫔。替皇帝尽孝道也是一样的。皇帝只管顾好前朝大事，后宫琐事不必在意。” 皇帝挪动了一下身子。这小凳子怎么都坐着不舒坦。 “皇额娘说的是。儿子也有几日没见静和了。着实想念。明日得空去见见。这欢宜香……” 太后明里暗里说皇帝不孝顺。又不想皇帝插手后宫事。 皇帝不想和太后绕圈子了。直接问欢宜香太后怎么打算的。 “欢宜香难得，却也没有那么难得。纯妃是皇帝心头宠。她喜欢就给她。 祺嫔是为皇后求的，哪怕祺嫔是自己用了，也没什么。皇后喜欢她。 她们都是皇帝后妃。哀家也偏心一回，这两个给上也可以了。” 皇帝抿唇。 “给祺嫔欢宜香便给了。给纯妃儿子不忍。儿子还想与她有个孩子。纯元当年的孩子就没能生下来。儿子与皇后的儿子也没能生下来。儿子总是遗憾。” 太后哀叹。冤孽。 “皇帝不怕出第二个敦肃皇贵妃？” 这话与太后劝谏他打掉年世兰的孩子语气都一模一样。 “儿子想好了不会给甄远道高官了。再有，熹贵妃有四阿哥，有六阿哥。儿子一共也只有几个儿子。熹贵妃一人有两个儿子。宫里宫外总有一些话。若是纯妃也有了，那些人也能少些话了。” 太后沉默。 第30章 好心 苏培盛是在将用晚膳之前前往景仁宫的。 苏培盛这个时间掐得刚刚好，是年世兰正准备离开景仁宫的时辰。 皇后头风发作。听不得一点动静。景仁宫侍候的人都轻手轻脚。苏培盛过去也没敢发出大动静。叫江福海通传了一声，兀自等在景仁宫院内。 “皇后娘娘，苏公公来了。” 江福海将江苏培盛来了告诉了剪秋，剪秋并未直接带着苏培盛入内殿。而是先和皇后说了。 皇后身着明黄色寝衣，披散着发髻。倚靠在榻上。 “哦。皇上去永寿宫用晚膳了？” 皇后从年世兰口中已经得知了皇上要去永寿宫。却不想皇帝一整个下午都不见来瞧自己一眼。 皇后的脸色这会瞧去倒真似病了一般。 “皇上自然是去了。纯妃那般自私，臣妾替娘娘委屈。皇上只叫了苏公公过来。着实偏心。” 年世兰戏都演了自然要演全套。 年世兰的酸话，使得皇后的脸色越发阴沉。 “娘娘，您才用了药，太医说得歇一歇。皇上政务繁忙，也是今日才得空见了太后。皇上没过来也省得您病中劳累。好容易您这几日好转了一些。 且皇上叫苏公公过来，就是惦记娘娘的头疾，有了欢宜香，娘娘便少遭罪了。话说臣妾当年也只是听说了欢宜香，正儿八经还没用过。着实好奇。” 安陵容明知皇帝不想来见皇后，但为着她出主意要皇后装病。她也得哄着皇后高兴。 在安陵容明里暗里提醒皇后欢宜香多紧要， 皇后的脸色也不如方才那般。 且皇后自己心里清楚。皇帝不会瞧不出她有心利用年世兰和甄玉娆争宠。 面上只是妃嫔争宠，可实际上，没有年世兰守在慈宁宫。打着皇后的幌子，皇帝未必会给甄玉娆欢宜香。皇后的目的达成了。也不好真和皇帝过不去。 至于见面。马上就是十五了。皇帝会来的。 如安陵容所说欢宜香才是紧要的。 “有你们是本宫的福气。本宫病了安嫔日日伺候，祺嫔替本宫讨要欢宜香。本宫这头风想不好都难。 剪秋，本宫病中，你替本宫接下苏培盛的欢宜香。欢宜香本宫会留一些。剩下的都给祺嫔。欢宜香，到底是祺嫔苦心求来的。” 皇后灼灼目光落在年世兰身上。充满了期待。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一定时常用着欢宜香。安嫔你最擅长制香。我便不给你了。” 年世兰的傲娇和志得意满。安陵容只微笑应对。 安陵容的平静，让年世兰确定，她和皇后知晓欢宜香的秘密。 皇后赐给年世兰欢宜香是不想她生孩子。但是皇后还想要安陵容生孩子。 “安嫔，要是你真喜欢欢宜香，无事了在皇后娘娘宫里多闻闻，或者哪一日我高兴了，给你分一些。” 年世兰猛然要给安陵容分享欢宜香，让安陵容慌张了一下。她想不到要辩解，只是害怕欢宜香里浓浓的麝香。 “哎，欢宜香是皇上给你和纯妃的，本宫都是沾光，若是人人都想要，那欢宜香也便不是欢宜香了。” 皇后此话一出，安陵容不自觉松一口气。但她没发现，皇后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稍稍迟疑。皇后又道： “剪秋，皇上日常最爱一道鸭子汤。你亲自送去永寿宫。纯妃侍候皇上辛苦。叫她多多用些。” 剪秋对皇后的话稍稍反应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得了欢宜香年世兰兴冲冲回储秀宫。 “再加一些，再加一些。” 景泰很是肉疼的往香炉里又添了两勺欢宜香。 “娘娘，这欢宜香珍贵，咱们这么用，是不是，有点……” “有点暴殄天物？” 景泰小心点头。 “欢宜香，算不得多珍贵。只管用。只是，我总觉得这欢宜香的味道。有一点不对劲。” 年世兰总感觉欢宜香的味道不该是这样，莫不是她太久没用过欢宜香，闻不出来了。 “哪里不对劲。奴婢没闻出来，奴婢只觉得香得很。只是可惜，纯妃也得了一份儿，不若这独一无二的恩宠就是您的。” 看着景泰一脸可惜 ，年世兰也出了神。 皇后要剪秋去试探甄玉娆有没有用上欢宜香，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祺嫔娘娘。” 年世兰少有听见如此客气的声音。这宫里人嘴上叫旁人娘娘，心里恨不得旁人叫她娘娘。 “瑛贵人这么晚还不睡？” 年世兰对江采苹没好感，也没敌意。 “臣妾听闻娘娘得了欢宜香。” 年世兰打量了一眼江采苹。她今夜穿的还是一件天青色宫装。发髻是寻常两把头，上头只点缀了几朵珠花，步摇，也只是两只米珠步摇，一个贵人用这些首饰。不出错也不出彩。 她不像是沽名钓誉的人。 大约不是为了欢宜香来。 “景泰。秋凉了，马上要入冬了。你着人去瑛贵人寝宫查检查检，那偏殿多年没有人住了。别冻着了瑛贵人。到时候本宫和皇后娘娘可没法交差。” 景泰知晓事情严重区。忙忙带人去看了。 江采苹对年世兰此举意外。站在殿内一动不敢动。 “这就是欢宜香的味道。你也闻见了。景泰毛手毛脚，欢宜香点多了。去内殿吧。” 年世兰带着江采苹往内殿去。江采苹离去时，有意无意瞥了那个烧着欢宜香的炉子几眼。 “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直说吧。” 年世兰一落座就问话。她又问的如此直白，江采苹还愣了一愣。 江采苹神色为难，坐立难安，年世兰也不催促她。只等她自己说。 “娘娘，那夜，嫔妾瞧见了是谁往储秀宫塞东西。” 果郡王入宫那夜，江采苹也悄摸出了宫。 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见一见果郡王，谢个恩，磕个头。 无论浣碧和甄嬛她们对她如何。她这条命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果郡王当年的收留。 她原本都安排好了。 趁着果郡王单独出去的时候私下里见一面果郡王。这样就不会被人说自己和果郡王一党。 只是原本跟着果郡王的她。在御花园里跟丢了。 她入宫不久不熟悉宫里，又怕时间久了不在寝宫惹人怀疑，只好折返。 不想她要回宫时，先遇见了年世兰回宫。她自然是害怕叫年世兰看出自己溜出宫。所以就稍稍在宫门外耽搁了一会。 后来就瞧见有人往储秀宫塞了东西。 想了这些日子，她都不知到底那人塞了什么东西给年世兰。但是总觉得该要告诉她一声。 “本宫知晓了。这里面的事情本宫自己会查清楚。你……” “臣妾知道，臣妾什么也不会说。” 江采苹起身欲要退下。却又回首朝着年世兰行了一礼。 “多谢娘娘替臣妾查检寝宫。” 江采苹心中想着只做一次这样的事情，还了年世兰帮她的恩情就够了。 江采苹离去许久。年世兰仍旧枯坐在内殿。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那个人给祺嫔留下了这样的纸条。 她的目的是什么? 伴随着欢宜香的味道。年世兰甜甜睡了一觉。 只是天色未亮，年世兰便被景泰叫醒了。 “请安的时辰还没到呢。” “娘娘，静和公主咳血了。” 年世兰一瞬清醒。 第31章 羞愧 咳血。 静和那般小，很是奇怪。 年世兰思索间景泰捧了稍后年世兰要穿的衣衫来。 “娘娘穿这一身可好？” 景泰小心翼翼举着衣衫。年世兰仔细瞅了瞅。景泰为她寻的是一套嫩粉色宫装，顾及天凉，还特意添了一件狐狸毛大氅。 静和病了不去瞧肯定不合适。穿得惹眼了也不合适。这一身倒是很好。能显出年世兰的容色，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便这一身。” 得了年世兰的吩咐景泰替年世兰拾掇起来。只是这丫头作怪，一直不敢看年世兰，就是年世兰想看她。她也迅速闪过。 年世兰本还在疑惑。不经意间。想到了要紧的。 她好像说过救下沈眉庄是为了害沈眉庄。 年世兰携景泰来到碎玉轩时，这宫里的人也来的七七八八了。 除了病歪歪的端妃。不理人的叶澜依。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都挤在小小的碎玉轩。 温实初跪在榻前替静和看诊。沈眉庄坐在榻上甄嬛站在沈眉庄身后。 皇后妆容齐整与皇帝坐在床榻旁边的小凳上。 安陵容在皇后后边。 “温太医，到底静和是怎么了？你也瞧了许久了。倒是说个准话，皇上和惠妃都要着急坏了。” 皇后催促着替静和诊脉的温实初。 沈眉庄低头看温实初，冷静是冷静，难过是难过。脸蛋上的泪珠没断过。 “皇后娘娘病中还记挂静和。臣妾替眉姐姐谢过皇后娘娘。 但静和这病的突然，急也是急不来的。温大人且要仔细瞧病才能行。” 静和不适，温实初会比任何人着急。甄嬛不想给皇后假意殷勤的机会。 且甄嬛心里一直有个嘀咕声。皇后这病好的真是时候，偏在静和出事的时候。 “是啊。温大人且仔细瞧病的才是。” 敬妃脸上的着急很是真切。瞧静和这模样，她也心疼。沈眉庄这些年挺苦的，好容易有了孩子。若静和有个好歹，她可真不知沈眉庄可如何是好。 皇后的好心被甄嬛和敬妃接连驳回。皇后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侧面看了皇帝几眼。皇帝只是急切的叹息。未曾在意皇后。 皇后知趣闭嘴。 约莫过了一刻钟。温实初总算停了诊脉。 温实初跪着挪了挪身子。 “皇上，惠妃娘娘从前得过食疫。 娘娘当时便落下了病根。时常的咳嗽。这些年里微臣也一直为娘娘调理着。 食疫霸道，娘娘的身子需要日积月累的修养加上药物的调理。自娘娘有孕以来。便不能再用那些调理的药。 惠嫔娘娘有孕时咳嗽加重，微臣担忧会过病给公主，不想，真如此。好在静和公主的病症轻。万般小心，便也无恙。” 听得食疫二字。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年世兰害她至今。 窥见沈眉庄的恨意，年世兰心中冷笑。 皇帝招了招手示意温实初起来。抬眼看坐在榻上泣不成声的沈眉庄。 “眉儿，这些年，你受苦了。静和，是咱们的公主，朕一定会好好养着她。”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沈眉庄沉默着不愿回应皇帝。 “皇上，眉姐姐心伤坏了。臣妾若是见弘曕灵犀咳一声心都要颤三颤，何况静和如此年幼。” 甄嬛的安慰全了皇帝脸面。 “皇上。时辰不早了。皇上还要早朝。惠嫔这里交给臣妾照料便是。有温太医在，一定会无事的。” 皇帝抬眼了看了看外头，是早朝的时辰了。 皇帝站起身，挪了几步，手搭在沈眉庄肩上。 “皇后说的是。朕先去早朝了。这几日朕都会多来瞧瞧静和。有朕在。嬛嬛，你与眉儿一惯交好，你多多照料她们母女。” 若不是甄嬛在沈眉庄另一旁站着。沈眉庄真想甩掉皇帝的手。 皇帝大步流星走远了。没有看皇后一眼。 皇帝都走了，这一屋子人也都有了要离去的意思。 皇后在碎玉轩落了不痛快。浅浅嘱咐了几句便起身了。安陵容跟在皇后后头。年世兰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皇后娘娘莫要生气。熹贵妃也忒没礼数，胆敢顶撞皇后娘娘。她们不就是仗着皇上的恩宠。也是怪敦肃皇贵妃，当年何不直接毒死沈眉庄好了。” 皇后脸色阴沉，狠狠瞪了了年世兰一眼。她非要说出这话吗？ 可皇后回首瞧见的年世兰一脸不服的样子，又忍了下来。 安陵容瞧出了皇后的心思。 “祺嫔别这样说。敦肃皇贵妃已经死了。有怪莫怪。” 皇后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年世兰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俩还真想将这事都推给一个死人。 沈眉庄当年的事情，皇后和安陵容从中没做任何手脚吗? 今日静和的事情也一样。她们如此，怕是自己心中不安吧。 “安嫔，你怕什么。端肃皇贵妃半夜还能找你去？要我说这一切都是命罢了。静和可是七月十五生的。” 皇后和安陵容都没接年世兰的话。 皇后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句七月十五。 安陵容脑中除了关于七月十五的谶语，还莫名的想起年世兰。 天色未明，秋凉风寒。阴恻恻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好似下一刻真能遇见已然是鬼的年世兰。追问她。为何要将一切过错推到自己头上。 皇帝这次像是真对沈眉庄愧疚。夜里果然去了碎玉轩。 沈眉庄不高兴皇帝来。但为了静和也得忍着。 用过晚膳，将要入睡。 皇帝沐浴更衣来到榻前。见沈眉庄已经躺好了。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眉儿。” 皇上轻轻转过沈眉庄的身子。眼中含情脉脉。只待瞧清楚了沈眉庄怀中还抱着静和，这含情脉脉转变成了羞愧。 “朕是告诉你一声。你带着静和好好睡。朕睡偏殿就可以。” 皇帝尴尬去了偏殿。一夜不得安眠。 第二日。是十五。 皇帝本还想这次十五可以留在碎玉轩，为静和不见皇后，皇后也不能如何。 可一想起昨夜的尴尬，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宿在碎玉轩了。 “去景仁宫。” 皇帝的不愿，落在了手中佛珠上。坐在辇轿上很是烦躁的转动佛珠。 皇帝的不愿和对皇后的不满，在膳桌上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皇上，臣妾做的老鸭汤皇上尝尝。前几日臣妾做了一碗送去纯妃那里给皇上添菜。不知皇上吃的可口不？” 不知，皇帝才不信皇后不知。 “甚好。” 皇后盛汤的手稍有停顿。皇帝那夜根本没有用那汤。甄玉娆更是不用。 “皇上喜欢就好。静和也好些了。皇上不必太担忧了。”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皇后将老鸭汤放在皇上面前，皇上也没有动一下。 皇帝心里在想，一会想个什么法子不留在景仁宫。 皇后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碗老鸭汤上。 “皇上。臣妾有一事昨日便想和皇上说的。” 皇后欲言又止，皇帝无奈用了一口老鸭汤。 “什么事？” 皇后不自觉笑了一下。又替皇帝添了一口菜。 “皇上，安嫔有喜了。” “真的？陵容侍候朕多年了。” 安陵容的温顺乖巧。一点点在脑中回忆。与沈眉庄的尴尬皇后的不愉快，都因安陵容有喜而一点点开心。 “千真万确。”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第32章 烧纸 皇帝似还沉浸在安陵容有孕的喜事上。 皇后看破。忍过心中苦涩。出声道： “皇上，臣妾瞧您晚膳未动多少。这些日子后宫闹了一些，搅扰了皇上胃口。臣妾又恰好病了。皇上不若去瞧瞧安嫔去。安嫔有孕，皇上见了安嫔也能高兴高兴。” 皇帝瞧得见皇后还在为其布菜的手。 稍稍犹豫，还是从桌边拿走了净手的帕子。 “嗯，皇帝贤惠。安嫔有孕不足月余，往后还要皇后多多费心，皇后既还病着，便好好歇歇。” 皇帝又清了清嗓子。净手的帕子比往日多擦了几下，终还是丢在桌上。 帕子的一角恰恰掉落在皇后方才夹的一筷子青笋丝上。 皇帝是没在意帕子丢在了何处，起了身，毫不客气离了景仁宫。 皇帝一走，剪秋匆忙入内。一眼瞧见了被帕子遮掩的菜。剪秋想趁着皇后不注意将帕子收走。刚伸出手被皇后叫住。 “这些事情交给她们去做就是了。” 皇后嘴上如此说，眼睛还是执着的留在皇帝坐过的位置上。 皇后整个人都颓废了几分。 剪秋心中惶恐，暗暗给绘春使眼色，叫她快些将菜肴收走。直到最后一盘菜撤走，皇后才回神。 剪秋扶着皇后坐到了软榻上。 “娘娘如此抬爱安嫔，也不知安嫔和那个孩子受不受得起。” 皇后刚坐好，剪秋又从绘春手中接过一盏新泡好的茶水。放置在小方桌上。 皇后端起茶水，浅尝了一口。 “她已经有了孩子，受得起也得受，受不起也得受。本宫唯一意外的是，那方子药效过于霸道了。她停药后不过侍候了皇上几次便有了。” “所以娘娘才如此早将安嫔有孕的消息告诉皇上。让皇上早早高兴高兴。可甄玉娆已经跟皇上讨要了欢宜香。安嫔这个孩子是白白给她了。” 皇后对着剪秋一笑。 “纯妃年轻。孩子会有的。欢宜香也不会阻拦她有孩子。” 剪秋心中万千猜测皇后不张口，她也不敢说出来。 “ 娘娘如此大度，是后宫妃嫔的福气。只是后宫可不都是人人如此。静和公主病着。皇上心中愧疚惠妃娘娘。少不得要分些心神在碎玉轩。 惠妃如今可不是安嫔的好姐妹了。怕是不会如娘娘一般将自己的恩宠让给安嫔。也不知安嫔那样小气的人会如何？” 皇后这会子是真高兴了。眉头都舒展了。 “本宫让着安嫔不是应该的。皇嗣为重。至于其他人，就看他们懂不懂规矩了。” 皇后手中茶水已经消了大半。 “你一说静和，本宫想想都觉得可怜，明日起让安华殿法师好好给静和祈福。多多供奉。公主乃是皇家血脉，叫宫里人都勤谨着点。” “是。奴婢这就安排去。要咱们宫里人都斋戒七日为静和公主祈福。” 剪秋接过皇后手中茶盏退下。 安陵容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 “难怪。” 年世兰得知了这个消息，最先叹了一声。难怪那日她用欢宜香试探安陵容，安陵容是那般紧张，原是她已经有了身孕。 瞧皇后替其遮掩的样子，皇后也是知晓此事的。 年世兰闻着殿内欢宜香的味道，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红玛瑙珠串。思绪万千。 “景泰，本宫累了。早些睡吧。” 年世兰的话语里带了几分气恼。 景泰晓得年世兰和安陵容都是侍候在皇后跟前的人，且两人日常的明争暗斗，如今安陵容有了孩子，年世兰心中不平正常。她不敢多言语，悄悄吹灭了储秀宫的灯火。 深秋夜晚的风，如鬼如魅，恐怖如斯。 一会起来的似是哭泣声，一会听见的又似是哀叹声。若是天公恼怒了。那听见的一定是嘶吼声。咆哮声。 好些寝宫外的宫灯都被吹灭。 风太大了。上夜的小太监晓得就是重新点了也还是一样吹灭。索性不管，只寻了个暖和的角落。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在寒风中艰难入梦。 “呜，呜，呜……” “呜，呜，呜……” 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在破败的翊坤宫中格外的明显，却又在狂风的压制下格外的无力。 年世兰一步步靠近哭声的来源。 她有一瞬的怕，可猛然想通，她就是个孤鬼。她怕什么。 她甚至有些期待，是翊坤宫的鬼在哭吗？是那些曾经跟过她的鬼吗？ 风声遮掩，年世兰甚至都不用特别顾及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惊扰了哭泣的人。 年世兰是在翊坤宫门都倒了的偏殿瞧见了那个鬼。 那个不是鬼，是个小宫女。是她哭。她在烧纸。 借着火光，年世兰觉得这个小宫女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再一想她来此的目的。她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颂芝？” 那小宫女听见人声，吓得将手中纸钱一把丢入火盆中。屋子里唯一的火光，灭了。 “奴婢不是颂芝。” 小宫女都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却直接回答了年世兰这个问题。 “一元。你知不知道在宫中偷偷烧纸钱是大忌讳。你不想要脑袋了。纵然你如今跟着端妃，端妃也保不住你。 ” 小宫女身份被识破不敢说话。大约是害怕连累了人。 “我告诉你，我身上可是带了炮仗，我此刻要是点燃它。马上就会有戍守的戍卫赶来。到时候你会更加连累端妃。” 小宫女还是没出声。年世兰也没真准备燃放炮仗。若是点燃炮仗，她也暴露了。 “你要不想暴露，那你说说那夜往储秀宫塞纸条，是你做的，还是端妃指使的？” “你是祺嫔娘娘。” 小宫女下意识捂住嘴。她是反应过来了年世兰的身份，但也暴露了自己就是那夜塞纸条给年世兰的人。 “祺嫔娘娘饶过奴婢。那夜的纸条不是奴婢想给您的。奴婢，奴婢……” “那就是端妃？” 一元没有回话。 年世兰不明白端妃是要做什么。 “那你今夜所来为何？” “奴婢有个好姐妹从前是在翊坤宫侍候端肃皇贵妃的，后来敦肃皇贵妃获罪。她也死了。今日是她的生忌。奴婢来给她烧一点纸钱，以寄哀思。” 年世兰犹豫了一瞬。还是让一元走了。 一元忙不迭跑了。 年世兰再三确认一元不会回来了，掏出身上的火折子重新点燃了火盆中的纸钱。 “哥哥， 颂芝，你说巧不巧，这宫里还有人与你们是一日生辰。妹妹无能连祭奠你们，也只能假借他人之手。” 年世兰重生后，第一次哭的这么难过。悲从中来。配合着外头的风声，年世兰越发的难过。 无处寄托哀思，只能继续烧着那一沓纸钱。烧着烧着，年世兰突然止住了哭声。盯着那一沓纸钱发愣。 她发觉那沓纸钱上，每一张都有印着一个小元宝。 年世兰哭了一夜。到凌晨时分才缓缓睡去。 一早起就蔫不拉几的。 景泰一见她这样，就以为她是为安陵容有孕难过的。 “娘娘莫要心伤。娘娘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年世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昨夜睡得可好？” 景泰想回忆昨夜是何时睡得，可奈何怎么都想不起来。 景泰思虑间，外头几个宫女太监的议论声传入殿中。 “这事可真晦气。” 第33章 上套 “可不是，一早起便见了那个，真真儿是太晦气了。” 听见外头的话，年世兰冲着景泰使了一个眼色。 景泰将替年世兰梳洗打扮的事，交给一旁的景云，挑了帘子径直出去。 “一早起的在这晦气晦气的，掌嘴。 ” 景泰一声呵斥，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噗通噗通跪下。他们都晓得安陵容有孕年世兰不痛快。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啪……” “啪……” “啪……” 奴才们求告的声夹杂着耳光声音。不绝于耳。 年世兰在里头听得真切，却不着急。仔细端赏着景云梳的发髻。觉得尚可。她又亲自在妆奁里挑了一对青玉耳坠。配上她一身烟绿色宫装甚好。 觉得一切稳妥了，年世兰才堪堪出了内殿。 “起来吧。怎么个事？” 年世兰往那里一站，一片耳刮子也停了响。 小林子跪爬到年世兰脚边。 “娘娘，不是奴才等有意触怒娘娘。是宫里出了晦气的事。早起皇后娘娘前往安华殿礼佛。路过碎玉轩跟前，闻见了一股恶臭，皇后娘娘叫人查找一番，发现死了人。” “礼佛？” 年世兰真不知道皇后礼哪门子的佛。 “奴婢听说皇后娘娘和景仁宫上下沐浴斋戒为静和公主祈求福泽。 ” 景云接上年世兰的话。 “瞧瞧去。” 年世兰款款细步往碎玉轩去。 年世兰入碎玉轩就瞧见了端坐上首的皇后。看来皇后已经大局在握。 年世兰刚刚坐定。就见皇帝带着安陵容来了。 皇帝一落座，皇后便起了范儿。 “惠妃。本宫几日病痛，不想你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本宫晓得和你无关。但总是在你碎玉轩，借着你的地界查一查。” 那具尸首沈眉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沈眉庄目光触及甄嬛，皇后雷霆手段，甄嬛来的时候六宫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两人没有商议的机会。 好在甄嬛不动如山。 “皇后娘娘要查便查。” 皇帝自觉了解沈眉庄，知她最烦扰。出言宽慰。 “你自不必烦扰，这事查过清楚便了。静和这几日可好些了？” 沈眉庄懒懒回话。 “多谢皇上关怀，有温太医的照料，已经好了许多。” “惠嫔是如此识大体。不枉费皇后娘娘一早起就去安华殿为公主祈福。” 康常在反应迅速，对皇后颇有讨好之意。 “是。皇后娘娘号召了景仁宫众人一起为静和公主沐浴斋戒祈福。偏偏可惜遇上了晦气事。” 贞嫔哀叹连连。碎玉轩的气氛也变严肃了起来。 “贞嫔妹妹。你可不能这样讲话。要是有些人曲解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可不得了。” 贞嫔不自然往后缩了缩。她明白了敬妃的意思，正是因为明白了。所以害怕。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皇帝动了怒，贞嫔不得不闭嘴。但皇后却未因此生气。静静等待着。 甄嬛开了口。 “皇上别生气。贞嫔也是如皇后娘娘一样好心。皇后娘娘派了江福海和绘春在枯井旁查探，臣妾也叫了小允子过去。想来快有结果了。” 皇后手指微动。 少顷。 江福海，绘春和小允子一同来回话了。 江福海先回话。 “皇上，皇后娘娘，枯井里死的是个小太监。枯井。先帝时期就荒废了。少有人去。也不知其是如何死在里头。 秋凉了尸体腐败的速度变慢了。若不是昨夜一场大风，或许还不能被发现。” 皇后扶额。 “造孽啊造孽，阿弥陀佛……” “可查出是那个宫里的人，因何而死？” 甄嬛抢走了皇后的话头。 江福海一顿。说不出话来。 “回娘娘，人应当是安嫔娘娘宫里的小豆子。是在延禧宫负责小厨房生火的小太监。他左手有六根指头。和那尸首一样。 江公公日常去延禧宫少，不识得正常，熹贵妃娘娘和安嫔娘娘交好，时常见面。奴才也就识得了。” 小允子微微自满回了话。 “嗯。很好，熹贵妃的人很是利落。” 皇后看了看江福海。转头对安陵容道： “安嫔。你宫里可少了个太监？” 安陵容紧紧攥着手中帕子。皇后将其小动作尽收眼底。 “臣妾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大约是一月前。小豆子和小厨房里几个小太监拌了几句嘴。 奴才们拌嘴吵架，臣妾便没当回事。不想出了这档子事。不过臣妾倒是不知小豆子是六指儿。” 安陵容最后看的人是年世兰。 年世兰本该死在瓜尔佳氏一族出事的时候。 她没死，小豆子倒是死了，还死在碎玉轩。 “安嫔的意思是，那个人也许不是小豆子？也是，六国太监宫女那样的多。也说不好是谁。” 安陵容更确定，年世兰没见过小豆子。她又捏了一下帕子。 “臣妾不解。熹贵妃跟前的人能干，但是也不能凭小允子一句话就断定人是哪个宫里的人，要说这人还是死在碎玉轩的。怎地只说六指，可还有其他特征？” 甄嬛要对安陵容刮目相看了。她不但敢杀人还嫁祸。 偏她已经知晓那个小太监死前头部受损严重，瞧不出是谁了。 甄嬛细细思索。觉出了不对。 眼见小允子要张嘴，甄嬛抢在他前头。 “小允子，你没弄清原委就胡乱攀扯。去外头领十板子，撤去永寿宫总领太监的职务。也叫永寿宫人都晓得，攀咬他人是何下场。” 安陵容悄然松一口气。 “啊。啊。啊。娘娘，奴才错了，再也不敢胡乱攀扯了，娘娘……” 小允子的惨叫声， 飘入了甄嬛心头。 “熹贵妃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年世兰的话，叫皇帝都替甄嬛脸面挂不住。 “皇上，查不出是哪个宫里的便送去乱葬岗罢了。惠妃和安嫔还有身孕，不必为如此小事大动干戈。” 皇帝没言语，皇后眼神又扫过安陵容。她还很紧张。皇后继续道： “臣妾为静和斋戒沐浴，只求静和平安生长。这样处置也是为静和积德积福。臣妾也会叫安华殿再多为静和祈福祝祷几日，驱逐邪祟。” 皇帝说不出话来。窥一眼甄嬛又看一眼沈眉庄。心里存着一团疑云。 “烧香敬佛，你看着办。” 皇帝撂下话便走了。 皇帝刚出门，迎面遇见浣碧吉祥和一元。皇帝顿足。 “吉祥，你怎么过来了？” 皇帝记得一元是甄玉娆跟前侍候的。怎么跟了吉祥。 “皇上， 我家娘娘听说静和公主这些日子颇受了一些惊吓，叫奴才和一元过来瞧瞧。” 皇帝一想甄嬛和端妃的关系，只淡淡哦了一声。又看浣碧。 “可是允礼有事？” 浣碧给皇帝行礼问安。眼光落在走在她前头的吉祥和一元身上。心想端妃的丫头果然不一般。皇帝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皇上，妾身也是为静和公主来的。王爷说静和公主病了数日，妾身便替福晋和王爷来瞧一瞧。” 碎玉轩殿内众人都听得见外头人的说话，甄嬛微微叹了一口气。幸好。 年世兰对殿内的事情已经没了什么兴趣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元。 一元和吉祥方一入内，崔瑾汐巴巴和一元说起了话，浣碧在皇后的招呼下落了坐。 唯有一元局促不安。 第34章 苦心 对于一元的出现众人都是疑惑的。 “端妃娘娘跟前总算是添新人了。到底还是熹贵妃姐姐调教的人好。有规矩。讨人喜欢。” 年世兰从安陵容灼灼目光中，捕捉到恨意。 皇后的神色也很是微妙。她总是看安陵容。 “安嫔此言差矣，要说规矩，我瞧还是端妃娘娘宫里最规矩。端妃娘娘从来不多行一步，也不乱食一口。如此才是规矩。” 一元的脸色在年世兰的话语中变化着，青一阵白一阵。 脑子忆起那个出卖端妃夜晚，更添了几分难堪。 “祺嫔说的是。端妃病着。但规矩是从来没忘的。该请安的时候端妃还都是去的。 但。端妃没来瞧静和，你们可莫要误会了端妃。端妃虽不喜欢热闹。 可端妃喜欢孩子们。这宫里有的阿哥公主，哪个一个没得端妃的疼惜？只是可惜静和身子弱。端妃恰好病了。” 皇后这么一说，更添了几分火。 皇后的话是冲着端妃去的。 甄嬛从吉祥脸上察觉到了一抹细微的不满。 一刻钟前。吉祥就为要不要来碎玉轩特意规劝端妃。 “娘娘真要奴婢去碎玉轩。您一直没去瞧静和公主，这会儿子骤然一去，且不知那起子人如何说。” 端妃是真病了，端着汤药抿了几口。 长年累月的用药，她觉不出多苦。 “去吧。静和生下来本宫还没瞧过。旁人不晓得本宫为何，你还不晓得？ 你当本宫真是怕这孩子是个邪祟？就是邪祟也是宝贝。” “奴婢知道，娘娘不就是怕自己过了病气给小公主。娘娘说过，静和公主这一生怕是磨难多。” 吉祥语气颇为委屈。 端妃挥挥手。示意吉祥退下。 吉祥无奈出了内殿。端妃忽而又道： “吉祥，带着一元。” “娘娘。你心疼静和公主便罢了。奴婢若是带了她去。六宫人会如何说您。熹贵妃她有自己的妹妹。她更疼自己的妹妹。您为一个奴婢……” 吉祥真的着急了。不肯挪动一步。 甄嬛对一元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也没给端妃一个解释。端妃却还要替她想。着实气人。 端妃温和一笑。 “带着她去吧。那些事情总要有个说法。她去了。她们说一遍，以后也就不说了。她也能好好留在延庆殿。” 吉祥终是来了碎玉轩。 事情也如她所料。 她焉能不气。焉能满意。 吉祥气恼却不能言语。甄嬛开了口。 “皇后娘娘说的很是。臣妾和惠妃晓得端妃娘娘疼爱我们的心和皇后娘娘疼爱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端妃娘娘的一言一行，是皇上都不曾指摘的。哪里轮得到我们来说。” 吉祥心里有了个安慰，端妃不算白帮了甄嬛。 “熹贵妃说的是呢。端妃娘娘病着，不然合该去延庆殿瞧瞧。” 年世兰所言，旁人都只当是她为拉扯端妃不成的找补。 年世兰却一直在看一元。她说要去延庆殿时，一元慌张的看了她一眼。 “多谢各位娘娘好心。只是我们娘娘这几日风寒发作。见不得各位娘娘们了。” 吉祥婉拒众人探病端妃。一元的神情略有松弛。 旁人都还在观察甄嬛的神色。安陵容最细心。她却留意起了昔日的好姐妹沈眉庄。 沈眉庄蹙眉出神。顺着沈眉庄凝滞的目光，安陵容发觉她一直盯着不远处摇篮旁小方桌上一只小药碗。 安陵容知晓她果真对皇后的话起了不该起的疑心。 “吉祥。端妃娘娘还病着，可见太医不中用。要说还得是要温太医替端妃瞧瞧。” “噗通，噗通，噗通。” 沈眉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现下无论是谁提温实初。她都不自觉关切。 何况安陵容说的是要温实初去瞧端妃。 她心里才想了关于端妃的事。 沈眉庄悠悠吐口。 “这些日子静和病了。温太医便耽搁在了碎玉轩。是臣妾的不是。安嫔倒是比臣妾心细。” 安陵容的话，让皇后稍有诧异。 安陵容何时在意过端妃的病。 稍稍思虑，皇后也顺着安陵容的目光，看到了静和的摇篮。心下了然。 “安嫔，惠妃不愧是姐妹。都一样的心思。温太医医术精湛，让温太医替端妃诊脉，本宫也放心。温实初呢？” 因静和的病，温实初随侍在碎玉轩。皇后一问，温实初便过来了。 温实初进来后，给各宫妃嫔一一磕头请安，皇后假模假样嘱咐了许多事情，无非是照顾好静和，照顾好端妃的话。温实初诺诺连声。 温实初退出碎玉轩时，瞧了一眼沈眉庄。她满脸都是于心不忍。 反观甄嬛。神色不见高兴，也不见不高兴。似乎是在想事情。 年世兰默默消化了这一片段。心底里拼凑出一个有趣的事情来。 “熹贵妃。那个太监的尸首本宫已经叫江福海妥善处理了。 小允子是个能干的，只是不懂规矩，熹贵妃可要好好调教。 碧姨娘来了。想来你们主仆二人还有许多话要说。 ” 甄嬛无意瞟了浣碧一眼。见浣碧不愿搭理自己。 她晓得，这次皇后大获全胜。 皇后离去，甄嬛凑近想和浣碧说话。被浣碧冷声回怼。 “娘娘便是不在意奴婢，也不该不将王爷的脸面不当回事。” 甄嬛其实在浣碧一来就看见了。她不和她言语，是有顾虑。也是着实只顾着感激端妃了。可谁晓得皇后再三挑拨。偏浣碧是个多心的。 “浣碧姐姐。我有些日子没吃你做的点心了。你可愿意替我做一份儿。” 甄玉娆拉过浣碧，撒娇逗趣。浣碧也觉得自己脾气越来越大了。闹成这样下不来台。便跟着甄玉娆走了。 甄嬛看着甄玉娆和浣碧的背影，发起呆来。 皇后与年世兰和安陵容走在回景仁宫的路上。 “安嫔有喜了。还没恭喜安嫔。” 年世兰见了安陵容，少不得假意恭喜几句。 “多谢祺嫔。祺嫔妹妹也会有喜的。” 安陵容与年世兰并排走，有意无意瞟了几眼那串红玛瑙串。 “祺嫔。你今日的无心之举甚好。端妃不过尔尔。” 端妃没孩子，皇后不是很忌惮。但她讨厌端妃那一副遗世独立的姿态。 尤其是甄嬛从甘露寺回来后。她是温宜也养上了。恩宠也有了。她很不痛快。 “还是多亏了娘娘调教，臣妾就是瞧不上端妃那个样子。只是可惜那个小太监的死轻易叫熹贵妃躲过去了。” 年世兰仔细观察皇后的神色。她还有点不确定，这个小太监是不是皇后无意发现的。 皇后对年世兰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不奇怪。稍稍顿布。叹息一声。 “一个小太监。死了便死了。不打紧。对付熹贵妃。有的是机会。你说呢，安嫔？” 安陵容乖巧点头。 年世兰觉得皇后这话微妙的很。 皇后瞧安陵容，知晓她怕还没听懂自己的意思。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 “祺嫔，安嫔有喜本宫也心疼你。夜里你去养心殿侍候皇上。熹贵妃今日叫皇上颇为难堪。你冰雪可爱皇上会喜欢。” 侍寝来的太突然。年世兰有些不备。 “呦，祺嫔娘娘是高兴坏了都不会谢恩了。” 剪秋打趣年世兰。 年世兰低头谢恩。心里滋味万千。 第35章 枕边风 穿过一道又一道明黄色帷幔，年世兰来到了养心殿内殿。 昔日的年世兰甚少在养心殿侍候皇帝，几乎都是皇帝去她的翊坤宫。对养心殿的一切。年世兰甚至有些陌生。 “想什么呢？” 皇帝有些日子没召幸祺嫔了。夜里光线暗淡，却还是能瞧见祺嫔白皙莹润的脸蛋，她是那样的明媚活泼。他最爱祺嫔这一点。 “没什么，臣妾只是许久未曾侍候皇上，有些惶恐。” 年世兰的惶恐，在皇帝眼中，却成了羞涩。皇帝拍了拍身下的床榻，示意年世兰过来。 “朕总是见你活泼明媚的样子。少见你如此羞涩。” 皇帝将年世兰揽入怀中。年世兰猛然弹起。 皇帝心底里那一点小意美好，倏的没了。 “又怎么了？” “欢宜香，臣妾叫景泰带了欢宜香来。皇上赏赐的，臣妾可不能糟蹋了。” 年世兰欢欢喜喜的模样，皇帝不得不点头同意。 心底里无奈。大约她就是没孩子的命吧。 欢宜香浓烈的燃烧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皇帝终于倦了。 “皇上，臣妾有个疑惑。” 旁人侍寝都安安静静的。皇帝除了偶尔和皇后说上一些六宫琐事，并不多话。祺嫔俏皮可爱。皇帝嗯了一声，表示愿意听。 “皇上， 六宫妃嫔，您最喜欢哪个？” 皇帝失笑。这六宫里，能问出这样话的人，没几个。祺嫔倒是其中之一。 “朕有皇后，贵妃，妃，还有如你一样的嫔，还有更末等的贵人。答应。” “哦。臣妾听出来了。皇上每一个都喜欢。” 皇帝这次倒是嘿嘿笑了声。这半真半假的话。皇帝知道她不会真生气。也不需自己哄。 气氛良好。年世兰又嘟囔了一句。 “哎。臣妾瞧皇上还是偏心。偏心皇后娘娘，偏心熹贵妃，便是眼下，就偏心安嫔。” “不许醋妒，安嫔有了身孕，朕多多留意她是应该的。” 皇上轻轻拍了拍被子。 “那皇上也不要只偏心皇后娘娘她们。安嫔是有孕，可宫里还有其他人呢。端妃，敬妃，欣嫔。实在不行，不还有臣妾。至于公主阿哥那更多了。反正，皇上要偏心就该都偏心。 ” 年世兰是醋妒，但皇帝还真将这句醋妒听了进去。 白日的种种在此刻都钻入皇帝脑中。 他想起端妃的病。想起端妃跟前那个甄玉娆的丫头。 皇帝许久未曾言语，似是睡着了。 翌日。 年世兰起来时，皇帝已经不在养心殿了。 来和年世兰回话的是小夏子。 “祺嫔娘娘。皇上去延庆殿用早膳去了。皇上有些日子没见端妃娘娘了。” 年世兰不以为意离了养心殿。 皇帝能来延庆殿虽不算是稀奇事了，但也值得端妃上心。 尤其是皇帝来的突然。 端妃早早的就起来亲自盯着小厨房制作膳食。皇帝坐下后。更是用万分期待的神情瞧皇帝用膳。 皇帝端着一碗小米粥，用了一口。 “这粥没少废功夫吧。” 端妃见皇上用的喜欢。十分高兴。亲自替皇帝布菜。 “是废了点功夫。皇上喜欢就好。皇上尝尝小厨房新做的小菜。” 端妃送来的是风腌黄瓜。吃起来脆辣酸爽，很是开胃。 “嗯。是佐粥的好菜。” 端妃见皇帝喜欢，又替皇帝添了一筷子。皇帝用着粥，睨了一眼辛苦布菜的端妃。 “布菜这样的小事，叫下人来便是。你不是才收了永寿宫的一个小丫头。昨日朕瞧见了。只是看起来年岁忒小了些。怕是不如吉祥稳妥。” 端妃仍旧笑意盈盈，但缓缓收了布菜的手。端起自己眼前的粥。 “皇上火眼金睛。吉祥，去叫一元过来给皇上布菜。且嘱咐仔细些。” 话毕，端妃也用起粥来。一时间皇帝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继续用粥。眼瞅着碗里的粥就要见底了。 “你一惯喜清静。那么个不懂事的在你跟前你不嫌？熹贵妃不懂事了，怎地把这么一个人打发到你宫里来了？” 说话间，一元便来了。端妃却不理会她。继续和皇帝说话。由着吉祥教导她如何布菜。 “皇上说的是。年岁小。吵还是吵的。臣妾也是瞧她可怜，笨手笨脚。她是祺嫔送给纯妃的。” 皇帝明显一愣。昨夜自己还是想错了。 “当日臣妾在永寿宫也见了她一眼。臣妾倒是觉得可以好好调教。纳罕纯妃喜欢，臣妾也不好和纯妃抢夺。 奈何她是个没福气的，侍候纯妃只几日，就当着纯妃的面对祺嫔不恭谨。这纯妃还如何留她。” 皇帝越发羞愧了。合着祺嫔这是恶人先告状啊。亏得他还生出了许多疑惑。 端妃顾及皇帝颜面。只做未瞧见他的窘迫。继续解释。 “祺嫔，性子也如纯妃一般，活泼但任性，纯妃送来臣妾宫里。臣妾便留下了。她这样再送出去，也无人肯要了。” 皇帝很是迅速用完碗中最后一点粥，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难为你了。祺嫔。纯妃，年岁小。任性了些。这丫头在你宫里甚好。” 皇帝起身看了一眼学着布菜的一元。 “好好跟着端妃，有你的好。” 皇帝走远了，吉祥忙过来。她想和端妃说话，又撇见一元在。 “一元，你且去小厨房盯着娘娘要用的乳鸽汤。” 一元退下。吉祥才又开口。 “娘娘。皇后娘娘好高明的手段，害熹贵妃为惠妃入套，损了颜面，又丢了小允子。却还不知足。” 皇帝方才那一番试探，就是对甄嬛起了疑心。 皇帝不是真在意一元是谁的 ，只是来试探一元是不是甄嬛的人，是不是端妃和甄嬛串通一气对付皇后。 幸而端妃提出祺嫔和纯妃的争夺。才解了皇帝的困惑。 端妃轻轻捻指。 “皇上最近是不会见祺嫔了。那个小太监你仔细查一查。本宫估计人还是安嫔宫里的。 只是有一点咱们大约都想错了。皇后礼佛。遇见死人。这么晦气的事儿，怎么都让静和遇上了？” 吉祥后背出了冷汗。这招数实在是阴毒。 “是啊。温太医都被调到咱们宫里的。若是这个时候静和公主有个好歹。惠妃必然恨死咱们了。 还有娘娘，您还要保着一元吗？您好心救了她。她背地里做的那两件事。足以看出她不想悔改。” 端妃一番分析后，更觉得心力交瘁。 “磕，咳，咳，别，别，动她……” “娘娘。娘娘。一元快去请太医。娘娘晕过去了。” 一元急匆匆入内。 “姐姐，可是要请温太医？” 吉祥一时愣住。 端妃晕厥的消息很快传入年世兰耳中。 天气越来越冷。储秀宫用上了炭火。年世兰伸手烤着炭火。 “不中用，这么一点事儿，就晕厥了过去。” 景泰知晓年世兰说的端妃。她对此事还真是有些不满。 “娘娘这样苦心，皇上发觉自己是白跑一趟。想来好些日子都不见娘娘了。您图什么？” 景泰还为年世兰准备了一些开好了口的栗子。年世兰捏了几颗在手中。往炭火中丢了一颗。 “本宫图什么。这都皇后娘娘要本宫说的。皇后娘娘不让本宫侍寝。本宫能如何。” 一语点醒梦中人。景泰不敢再多说了。 第36章 绿头牌 “娘娘，皇后娘娘叫您去一趟景仁宫。江公公的脸色很难看。” 一颗栗子还没熟，景云就带来了坏消息。 景云都不敢大声说话，饶是她听得年世兰和皇帝说的那些，都忍不住替她担忧。 年世兰将手中余下几颗栗子都掷入火中。 “好好看着这栗子，本宫回来还要吃的。” 年世兰披了件披风，往景仁宫去了。 景云看着炭火上将要爆开的栗子，咬咬牙，还是认真的烤了起来。 “噼里啪啦……” 是栗子爆开的声。 年世兰一入景仁宫偏殿便听见了。皇后和安陵容也在烤栗子。 皇后倚在软榻上。小方桌上搁置的青玉瓷盘内盛着数颗已经剥了壳黄澄澄的栗子，一旁散落不少栗子壳。 仔细瞧还能瞧见栗子上冒着热气。 年世兰蹲下身来给皇后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了抬眼皮。没言语。看向一旁。 “剪秋，这几颗也熟了。” 安陵容坐在软榻下方的小杌子上。手持玉箸从火中夹出几颗栗子丢入一只白玉瓷盘中。 剪秋捧着瓷盘递到皇后跟前。 “娘娘。臣妾笨嘴拙舌惹了祸了。” 年世兰再次张口。 皇后手头剥栗子的动作微滞。 “无妨，延庆殿的事儿，本宫都清楚了。” 年世兰缓缓起身。落座在一旁的软榻。 “娘娘，现在如何是好。臣妾得罪了皇上，还连累了娘娘。” 说话的功夫，皇后剥好了几颗栗子。剪秋又递上一小盘。 皇后伸手。忽而被烫了。 “呲……”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剪秋吓得不轻。 “娘娘小心。娘娘千金之躯，何须事事亲力亲为。” 剪秋忙不迭捧着皇后的手仔细吹着。 皇后仁慈一笑。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冬日里最美味不过一口绵柔甜香的栗子。皇上又喜欢。 只是可惜，眼下本宫就是剥再多，再怎么亲力亲为，皇上恐怕也未必肯用一口。哎……” 皇后烦躁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噼里啪啦……” 又几声响动后。安陵容捧了一小碟栗子端到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就是要为祺嫔妹妹的过错向皇上请罪。也不能伤了自己。” 年世兰赶忙起身。 “皇后娘娘，臣妾错了。” 皇后起身拉着年世兰坐下。 “本宫都说了不怪罪你。本宫反倒是高兴身旁有你。有安嫔在。 从前你们便是本宫的左膀右臂，现下安嫔有了皇嗣。更是能替本宫在皇上跟前转圜一二。 不过祺嫔。本宫说句你别气恼的话。你惹了皇上不高兴也是事实。 这样吧。本宫会去和内务府说一声。暂时撤了你的绿头牌。本宫处置你，好过真叫皇上恼了你。” 苦肉计。 年世兰心中冷笑，面上哭得泪眼婆娑。噗通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 这一声皇后娘娘，三分委屈，三分哀怨。三分懊悔。加一块，就是十足十的不甘心。 皇后不忍看去。别过头。扶额叹息。 “哎，本宫也没法子，你总不想让人家熹贵妃反过来找你麻烦，到时候可不只是撤掉绿头牌的事情？ 本宫都说了那个小太监的死本宫都不追究了。你又撺掇着皇上去质问端妃。端妃这会子还昏迷不醒呢。皇上动了大怒了。 本宫知道，你是想表现。知道这些日子安嫔有孕，本宫冷落了你。可你也要明白，本宫这个皇后，难做啊。” 安陵容不敢看皇后，也不想惹年世兰，默默站着。 她晓得皇后这一番话，不但将自己择了个一干二净。还暗戳戳引得年世兰恨她呢。 “臣妾晓得了。安嫔有孕，皇后娘娘病中。臣妾听娘娘的。” 果然，年世兰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了她。皇后假做未闻。 年世兰心里不痛快，随意找了由头皇后就让她走了。 年世兰一入储秀宫，便瞧见捧着祺嫔绿头牌的景云。 “娘娘。栗子，烤好了。这是绘春姑姑送来的。皇后娘娘说您的绿头牌还叫您自己保管。便，便送回来了。” 景云害怕的双腿颤抖。 “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年世兰掀翻了景云捧着的托盘。怒吼着将凑趣的人撵了出去。 咆哮着入了寝宫。 “你们都长点心。这些日子娘娘不叫了，便都别凑过来。” 在景泰的一番嘱咐下。储秀宫里一众宫女太监， 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一则是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了年世兰会被狠狠收拾一顿。 二则众人心底都多了一些担忧。年世兰先没了家族，又没了恩宠。这样的主子他们可如何是好。 而在内殿的年世兰。则是一面吃着景泰剥的栗子，一面将写着“祺嫔。”的绿头牌丢入火中。看着火苗一点点将绿头牌烧个干净。 景泰瞧年世兰吃的差不多了。 “娘娘。您去景仁宫那会，温太医就去延庆殿了。端妃娘娘这会子大约是转醒了。温太医还没出来。 奴婢已经让景云去了。方才您生了那大的气，宫里人怕是都以为您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 年世兰冷哼。 景云听了年世兰的消息，盯着的是碎玉轩。 “你且说说。到底端妃是怎么个意思？” 温实初才从延庆殿归来。他方一放下药箱，沈眉庄便迫不及待追问起来。 “端妃娘娘不严重，是急火攻心加心力交瘁的症状。大约是为早膳时皇上一番试探废了心血。”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你且说说其他的。” 温实初愣住。 “其他的，什么其他的？” 沈眉庄揪着帕子。这话实在不能明说。 “你且说说。端妃可有说有关静和的话？” “娘娘怎么知道端妃娘娘还嘱咐了公主的事宜？端妃娘娘嘱咐要微臣万万小心仔细静和公主。” 温实初心里一股猜测冒了出来。 “温太医只会看病，不会变通。前几日众人那般为难端妃娘娘，不就是因端妃娘娘没瞧静和的事情。若是端妃细心问了，不就破了端妃不喜静和的传言。” 沈眉庄看一眼突然出现的甄嬛。红了脸。 “还是嬛儿最了解我。你只会瞧病。” 沈眉庄如此一说。温实初心底的疑惑又打消了。 “温太医，端妃身子不适多有本宫的缘故，静和这些日子也好多了。你且多去延庆殿瞧瞧。” 温实初知晓甄嬛和沈眉庄要说体己话，退了下去。 温实初一走，沈眉庄倒是沉默了。 “姐姐还打算瞒着我。你猜测的事情大约是没有。” “我……没有最好。” 沈眉庄脸色越发羞红。 “姐姐是关心则乱。总是这样下去可不行。 那日皇后同意安嫔调走温太医是想让你的静和有个好歹。 有了这样的心思之人是安嫔，皇后都未必知晓。” 沈眉庄惊得站起。 “她知道了，不就是皇后知道了？我还不解，你是如何知晓端妃不知？” 甄嬛拉了拉沈眉庄的袖子，示意她不要着急。 “安陵容心细如发。那三年里我不在宫中。温太医一直替我照料姐姐。温太医是男人，谁都可能多想。 而陵容不说只是她有顾虑。也许关键时刻，姐姐是她的保命符。 至于端妃。端妃和皇上是多年情分。她，容不下这样的事情。” 第37章 摆谱 “这……” 沈眉庄缓缓坐下，细长的指甲，不自觉抠住桌角。 比起安陵容的发现，沈眉庄更害怕的是端妃的态度。 甄嬛转过身拉过沈眉庄抠着桌角的手。 “所以眉姐姐，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安陵容说出不该说的。” 沈眉庄沉默着，看向摇篮中的的静和。艰难点头。 “眉姐姐你可还记得，安陵容倒了嗓子后，重新获宠便是靠冰上一舞。而这一舞也是因她借用了息肌丸。”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得。我虽不通医术，却晓得她用了息肌丸按说是不会轻易有孕。” 沈眉庄不知怎地想到了那一夜太后送来要他与皇帝两相欢好的暖清酒。 甄嬛不知沈眉庄为何走了神，但瞧得见她越发滚烫的脸。 “她用了那药有了孩子也恐怕难以保全。便是保全也不好说养多大。这本就是问题。 有次安陵容侍寝后。皇上叫了玉娆去用早膳。回来后她便说在养心殿闻着了很是甜香魅惑的味道。 玉娆小不懂许多。提了几句便羞臊的说不下去。我问了她大约是安比槐死了之后的事。” 沈眉庄这会子没那么紧张了。端坐着。 “自你告诉我祺嫔的红玛瑙串珠是红麝香串珠，我便也知晓安陵容多年无子嗣是皇后不准许她有。我还道说是皇后发了善心准她有个自己的孩子。” 这事越往细的思忖越觉得瘆得慌。孩子在后宫有时候只是为了需要而存在。 “安陵容还不知我们发觉了她的用意。我们便抓住机会让她的猜测永不能说出来。就是她能说出来，也一定想法子让她成不了事实。” 甄嬛紧紧握着沈眉庄的手。沈眉庄决不能出事。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那就有的是法子对付她。倒是浣碧来可有紧要事儿。昨日你们闹了不愉快，她小气，我便不耐理她。” 沈眉庄最最烦恼一类是安陵容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一类便是浣碧这种妄自菲薄之人。 甄嬛也颇为浣碧头疼。 “她能有什么。无非是说孟静娴仗着腹中子嗣在王府里越发受下人欢喜。再就是斐雯与她总是过不去。 她是从我宫里嫁出去。一心一意的要嫁。稍稍不如意来找我抱怨，我能如何。来眉姐姐这里也是想躲躲清闲。” 甄嬛一片哀叹，恰恰落入外头刚刚靠近的浣碧耳中。 沈眉庄碎玉轩本没多少侍候的，方才温实初又都给带出去了。浣碧将她们末了所言关于浣碧那几句一字一句听了个干净。 浣碧再进去不得。脑子一转。拐了一个弯。往储秀宫去了。 瑛贵人来宫里数日，第一次见王府里的人。对浣碧待若上宾。 亲自在储秀宫门口迎接。还亲自上了一盏好茶。 “碧姨娘且尝尝嫔妾侍寝那日皇上赏赐的雨前龙井。嫔妾一直没舍得用，就盼望着姨娘这样的贵客来临。” 浣碧的小气江采苹是见识过的。因她当年对自己的胡乱猜测，就将她打发入宫。是以江采苹与她说话少不得字斟句酌。 饶是如此浣碧还鸡蛋里挑骨头。 “嗯。皇上赏赐的自然是好茶， 只是你这好茶稍稍来的晚了些。我还想你这样的姿色入宫就能侍寝。不想还等了好几日。” 江采苹无法反驳。浣碧说的是事实，且她晓得反驳了浣碧还能说出其他的。瞧浣碧这个样子，怕是在府里不爽利，寻自己晦气来的。忍一忍便罢了。 如此一想，江采苹态度更为谦卑。 “碧姨娘说的是。是嫔妾无用。比不得碧姨娘是王爷头一个娶入府中的。” 浣碧听了这话身子微颤。她是第一个入果郡王府的，却是最后一个和果郡王同房的的，至今也只得了一次和果郡王同房。 但她不能叫江采苹瞧出端倪。 “我同王爷好着的，就盼望你在皇上跟前得脸，最好有个皇嗣。” 浣碧说了这话尤自觉得谱还没摆够。拉起江采苹的手，语重心长道： “你且好好侍候皇上。王爷和我都记得你。” 江采苹感恩的话又说了一箩筐。 约莫过了一刻钟。浣碧才一脸满足在江采苹的搀扶下离了储秀宫。 走到储秀宫门口，浣碧朝储秀宫正殿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她忽而说了这么一句。 “采苹，你且用点本事。储秀宫正殿，想来不多见你也住得了。” 江采苹哪里敢搭话。 浣碧却只将江采苹此举当做是默认了。 浣碧扭着小腰得意的离去了。 浣碧前脚走远，江采苹后脚就跪到了年世兰门口。 “娘娘，瑛贵人这是算什么。一言不发一跪。 ” 景云从外头归来有一会儿了。也将碎玉轩人来人往的事儿都告诉了年世兰。 “瑛贵人才是聪明人呢。她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她若是说浣碧不是，就是说果郡王不是。 若是说自己没有那样的心。就是丢了皇上的脸面。她什么都不说，往那里一跪。 外头人都晓得她和皇上一条心。也全了果郡王的面子。唯有咱们娘娘白白陪绑。” 景云倒吸一口凉气。她从前觉得年世兰第一次就给瑛贵人那样的下马威太吓人。现在只觉得。还不够。 年世兰在储秀宫舒坦的度过了一个下午。心里且美着呢。 “景泰，将这纸上写的内容散出去。瑛贵人与本宫井水不犯河水。她借着本宫陪绑，那就莫怪本宫用她成事。” 景泰展开年世兰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句。她便吓得捂住了嘴。 “娘娘。这……是真的吗？” 年世兰早瞧真切了纸条上的内容。 “真的假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让六宫的人都信这个事儿就行。” 景泰收下纸条。连连点头。只是她还有一个担忧。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娘娘。奴婢瞧的出这纸上不是您的字。奴婢多嘴一句。您可莫要叫送纸条的人骗了您。头前欢宜香的事儿。奴婢就觉得您得不偿失。” 年世兰对景泰的敏锐表现喜欢。 “你且放心。谁都有可能骗本宫。给本宫纸条的人不会。你只管照着做。” 一个时辰后。 紫禁城每一个可以传遍流言的地方，都传起一件事。 一个小太监说道： “你们知道吗？今日碧姨娘入宫见了瑛贵人。瑛贵人亲自迎接。对碧姨娘是又跪又拜。” 一个小宫女回应。 “这有什么不可吗？碧姨娘不就是从果郡王出去的。如此对碧姨娘是念旧日主人之恩也没错……” 她的话音还没落，被另一个看起来年岁长了些的宫女打断。 “你可闭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主子，全天下的人都只能有一个主子。 皇上的女人，脸面比外头一般命妇大臣都大，你瞧瞧哪个大臣命妇对宫里的娘娘不是毕恭毕敬？” 头前说错话的小宫女不自觉颤抖。那个小太监也不敢言语了。 “姐姐，不怪我。都怪碧姨娘，好好的为何要在瑛贵人面前摆谱呢？” 年长宫女见她所说得人信服。颇有几分自得。心底里揣着的话也揣不住了。 “你们还是在宫里见过的人经过的事太少。粗鄙。消息还不灵通。附耳过来我和你们说。” 第38章 惹祸 “哟，要死了。怎地是这样的事儿？” 年长宫女在小宫女和小太监耳边捣鼓了几句。惊得小太监兰花指都翘起来。 小宫女瞧她这模样，推了他一下。 “你瞧瞧你这点子出息，你怕什么。要怕是该是熹贵妃和碧姨娘她们害怕。” 得知祸患不是自身的问题。小宫女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笑。 “别说了。碧姨娘来了。” 小宫女脸上的喜色还未掩住。抬头便见浣碧一人摇曳生姿往储秀宫去。 “到底是姨娘了。从前咱们在宫里见也不是这般。” “你当是呢。这宫里有几个人有那般好命。贵妃的贴身女婢，王爷的妾室。想也不敢想。” 小宫女和小太监在后头窃窃私语。 前头的年长宫女这一次倒是没阻拦两人，只带着他们恭恭敬敬同浣碧请安。 浣碧笑意盈盈离去。那两人的私语她都听见了，添了几分得意，步伐更是婀娜起来。 做宫女时，这宫里一景一色，都是陪人家赏。到今日她倒是可以踏在江采苹的面上得意得意。 为此她还特意稍稍绕路。果然是听了许多好听的。 一时好不快活。 可惜这得意快活不过片刻。 浣碧瞧见不远处小允子朝自己而来。将要摆主子的款儿伸手招呼小允子。 却先听了小允子一通埋怨。 “呦，浣碧姐姐，您怎么还有心情在外头赏景，娘娘找您好一会了。您今日怎地绕路走了？奴才派了好几拨人去储秀宫接您都接不着您。” 浣碧的好心情没了大半。 “娘娘这就要赶我走了？” 一想想那会子在碎玉轩听见的那些话。浣碧只当是甄嬛要打发自己出宫。 “姐姐，娘娘您是知道的。” 小允子虽急切，但和浣碧共同侍候甄嬛多年。晓得她如今不是当年的浣碧了。少不得谨慎说话。 浣碧忆起一路过来宫里人的眼神，是觉得自己可能过分了，甩了一下帕子。 “这我不过是在瑛贵人面前没太客气。怎么，她是王府出去的人，我还不能替王爷说几句。娘娘要为此怪罪我的话，我便去请罪去。” 小允子晓得和浣碧说不成了。好在永寿宫也到了。 “姐姐，娘娘在里头等着您。奴才这就让槿夕姑姑多多预备一些您爱吃的点心去。” 小允子说完，将寝宫跟前侍候的奴才们都遣走了。他的举止让浣碧起了几分担忧。 浣碧一进去，便瞧见了果郡王。还有果郡王身旁小腹微微隆起的孟静娴。 “王爷，福晋。” 和两人行礼过后。浣碧选择落座在甄嬛这一边。 见几人不言语，浣碧先开口。 “王爷来是要妾身回府吗？妾身还想在宫里多待几日。妾身想娘娘了。” 浣碧眼神总往孟静娴跟前打量，语气委屈得不行。 孟静娴听见浣碧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就晓得她还不知自己惹了祸。端起茶盏，她暂且不打算张口。 果郡王脸色和甄嬛一样的难看。只是浣碧沉浸在自己的委屈还没觉出其他。 甄嬛暗恨，她是想将责备浣碧，可孟静娴在，甄嬛却不想将这话说出口了。 “贵妃娘娘，都是小王的错，是小王平日疏忽了。浣碧给贵妃娘娘惹麻烦了。” 果郡王最懂甄嬛要强。替她开口了。揽下了过错。 甄嬛看一眼果郡王又迅速回避。哪里就是他的错了。明明是浣碧自命不凡惹的祸。 “王爷说的什么？妾身不过在宫里几日怎么就给贵妃娘娘惹麻烦了。王府便这般容不下妾身了？” 浣碧还不知原由，只当是孟静娴不满她入宫投靠甄嬛。怂恿了果郡王来寻她的不是。 “王爷，碧姨娘怕是还不知宫里发生了何事。贵妃娘娘还在，王爷别吓着了贵妃。” 甄嬛总不想与孟静娴过不去。可孟静娴总是有意挑衅。 “浣碧，你在储秀宫做了什么。你知不知外头人都是如何说你？他们都说你是本宫父亲的私生女。 因这层身份，你敢去为难瑛贵人。因这层身份，你嫁入果郡王府，这一切都是我们甄家的阴谋诡计。” 甄嬛一口气将话说完。看一眼孟静娴，孟静娴微微发愣，明明甄嬛方才还有刻意维护浣碧的意思。 浣碧也终于后知后觉明了自己惹了大祸。 “娘娘。这些都是真的吗？” 甄嬛看向浣碧的眼神变得狠厉。 “你当本宫是拿这些话来骗你。你当福晋和王爷刻意入宫是为哪般？” 福晋二字，让甄嬛倍感屈辱。浣碧也是一样。 “娘娘。王爷， 妾身瞧瑛贵人只是想瞧瞧她过得好不好，妾身是嘱咐了几句，可其他的……都是莫须有之言。” 浣碧在孟静娴跟前说不出认错的话，也无法去解释自己身世的事情。她只能尽量说自己能说的。 甄嬛无奈看浣碧。扫一眼果郡王。今日若是孟静娴没跟来，甄嬛还能和果郡王说个一二。可现下是一句多余的都说不得。 “浣碧你且同我和福晋去养心殿给皇上请罪，你欺辱了瑛贵人是真。纵然她曾是王府侍女。可她现下是娘娘。我们连累了贵妃和甄大人不说，也许还会累及允禧。” 听得果郡王要替浣碧请罪，又听得果郡王提及允禧，孟静娴晓得其中厉害，但她不甘要果郡王认错。 “王爷……” “福晋，当日送瑛贵人入宫，福晋和本王都是许了的。” 孟静娴说不出话来。一行三人往养心殿去了。 果郡王揽下了一切罪责。甄嬛高兴果郡王明白她。却难过又要他替自己挡在前头。 果郡王一家子在养心殿求见皇帝。六宫都知晓了。 病在延庆殿的端妃也不例外。 端妃自那日一病，便又卧床不起。要紧的是端妃不肯好好吃药了。吉祥无法将温宜叫了过来。 温宜坐在端妃床榻上。一手拿着药碗，一手舀出一勺汤药，汤药原是要给端妃的，温宜忽而脑子一热，自己尝了一口。 “温宜……” “公主。” 端妃和吉祥一同伸手都没拦下温宜。 “额娘，药真是苦。” 温宜蹙眉一笑。又舀出一勺药喂到端妃嘴边。端妃自是用了个干净。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吉祥一下子就被温宜用心感动。带着哭腔。 “谁叫娘娘不肯用药。还好我们公主孝顺。” 温宜冲着吉祥甜甜一笑。 “姑姑，若额娘以后还是这般，只管叫温宜来。只要额娘舍得温宜吃苦汤药。” 端妃也被逗笑。慈爱的摸了摸温宜的小脸。 “额娘用了，你去吧。额娘嘱咐要你多看的书，多看看。” 端妃昂着头直到瞧不见温宜了，才复又躺下。 “吉祥，你当本宫是为何不肯用汤药？” 吉祥只见端妃这几日不好好用药。以为她是为一元的事情心烦。没做其他想头。 “本宫才病了几日，永寿宫又与果郡王府搅合在一处。本宫有时候不得不多想一些。” 吉祥细细体会端妃的话。 “娘娘，奴婢明白了。” 养心殿内。 果郡王三人求见皇帝，已经等了一个时辰。皇帝在内只顾埋头批折子。苏培盛通报一次再不敢言。眼见折子要批完了。 皇帝神情缓滞对苏培盛道： “苏培盛。今日只有这些折子？” 第39章 隐忍 “皇上，您都批了好几个时辰的折子了。” 日光斜斜，暮色沉沉，眼见是要下去了。养心殿西暖阁内更见几分昏暗。 小夏子在皇帝与苏培盛说话的空档进来掌灯。 一盏灯点燃，蜡烛上飘着一缕细烟。皇帝不觉出了神。 “叫果郡王进来。” 皇帝一声令下，苏培盛脚步轻快往东偏殿引了几人过来。 “臣弟给皇上请安。” “妾身给皇上请安。” 三人一道请安。却只听得见允礼和孟静娴的声音，浣碧声如蚊蝇。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三人起来。而后对苏培盛道： “ 苏培盛。上茶。” 苏培盛出去备茶。殿内忽而冷寂下来。虽有小夏子一旁掌灯，他却是个不敢吭气的。皇帝又盯着小夏子点了两盏灯。 “嗯……” 皇帝清了清嗓子。还是未搭理三人。好容易苏培盛上了茶来。 “坐吧。” 果郡王与浣碧都还好，唯有孟静娴沉沉呼一口气。小心撑着身子坐下，生怕腹中孩子有个闪失。 “允礼有些日子没来宫里了。方才朕批了几本折子，忘了时辰。你是不知，这些大臣啊。尤其是文臣，个顶个的能说会道。朕头都大了。” 皇帝越说浣碧越羞愧。 “皇兄劳苦。臣弟却是享清福的。方才在皇兄养心殿为大清批阅奏折时，臣弟可是在东偏殿好一阵躲懒。 皇兄东偏殿那副书圣的字，着实叫臣弟看入了迷。同样都是字，臣弟倒是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果郡王不止语气轻快，提到王羲之那幅字时，更显出几分入迷来。他尽量的表现出自己不与皇帝争夺的心。 “呵呵呵。朕也喜欢那字，只是朕总是不得空去瞧。” “前朝后宫，都依仗皇兄，皇兄乃是天下人的皇帝。是六宫所有娘娘们的依仗，比起皇兄的至圣至明。 臣弟就羞愧了。无益于皇兄不说，连内宅之事，也处理的一塌糊涂。还让自己的妾室污了宫里的娘娘。” 果郡王叹息着看向浣碧。 要说果郡王认错的态度够虔诚了。但这种虔诚与迅速。却也让皇帝有些忌讳。 皇帝明白是果郡王是说他不敢拉扯自己的女人，可浣碧做了欺辱他女人的事儿。 此事就算是浣碧不懂事。那另一件事呢？ 果郡王是打算不解释，就不牵扯吗？ 可那些是流言。他不能真为一句流言将果郡王问罪。 真要问罪，也该是问罪甄嬛。甄玉娆等人。 “你不擅料理内宅。朕是知晓的。要说错，是那些碎嘴子的错。你是朕的兄弟，可你也确实是对瑛贵人有收养之恩，便是说一两句，朕还没说不是，哪里轮得到旁人论断。” 皇帝语气明显比方才激昂了许多。 皇帝那一句对瑛贵人有收养之恩，让浣碧无地自容。果郡王却不敢回应。 “臣弟多谢皇兄偏爱。但浣碧惹了祸是真，臣妾即日起便收走她掌管中馈之权。” 中馈之权，算什么。将皇帝的女人践踏，就是将皇帝脸面践踏。就要浣碧的命，也不为过。 “哎，老十七。朕说了。不怪你。自然也不怪浣碧。浣碧的性子朕还不知了。她是心疼瑛贵人。 要说，人家是做了章执掌中馈该做的。你们做了朕的红娘，心疼你们送来的人，不是正常？” 果郡王脸颊绯红。他很想索性求个痛快。可不能。为了甄嬛不能。 “臣弟听皇兄的。” 果郡王再说不出其他的。 皇帝看着弯腰红脸的果郡王。心头一动。 “你是朕最亲近的兄弟，朕不偏你偏谁。苏培盛。传朕的旨意，瑛贵人侍候朕勤谨周到。着升瑛嫔。看看谁还敢非议朕和十七弟的关系。 至于浣碧。该掌管王府掌管王府。福晋有孕，不能叫福晋来操劳王府诸事。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去给太后请安。早些出宫去吧。” 果郡王又一次谢恩。心头苦笑。 他想起那一日太后要浣碧照料孟静娴的事。不想着竟然成了浣碧的保命符。 果郡王刚带了两人出养心殿不远，听见后头苏培盛的声音。 “王爷，皇上说慎贝勒有些日子没入宫了。这字，皇上说劳烦王爷带给慎贝勒。” 果郡王看一眼卷轴便晓得这就是王羲之那幅字。手中之字，千斤重。必须送。 皇帝到底还是疑心了慎贝勒。 果郡王往养心殿探去，见一室光亮。 苏培盛也忍不住回头。 而仍在殿内的皇帝背对屏风。淡淡出声。 “夏刈。” 皇帝对果郡王一行人的安置，听得年世兰都叹服。 皇帝好忍耐。 “娘娘。还有一事。果郡王一行人离开后。纯妃叫人去养心殿探过消息。” 年世兰有些惊诧。甄玉娆少对皇帝的事情关心。 “她许是为了熹贵妃探听消息。到底浣碧是熹贵妃跟前的人， 熹贵妃眼下不好出面。皇上还是喜欢甄玉娆的。” 景泰没对年世兰的话有质疑。点头道也是。 年世兰见机又问。 “今夜皇上翻牌子了吗？” “翻了。安嫔娘娘。” 景泰说话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哦。翻了就是。” 年世兰瞧着天色不早，打算就寝。 景泰又跟了年世兰两步。 “娘娘，瑛嫔起来了。外头那些流言想来她没有对娘娘有任何疑心。她头前和娘娘认错果然只是为了自己。活该她被皇上晋升了也不得侍寝。奴婢可真是看错她了。” 年世兰不知回景泰什么好。 说江采苹有手段，确实有，说江采苹无辜，也无辜。索性不说。 夜色沉沉。 睡在皇帝身旁的安陵容一不发。 “怎么不说话，这些日子身子可有不适？” 安陵容轻笑。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有不适。皇后娘娘日日叫太医为臣妾把脉，太医说孩子很好。” “嗯，好着就好，朕瞧你就是太瘦了一些。要多吃些，将来才能生一个胖胖的阿哥。” 安陵容真的很少听皇帝说这样温暖的话给她。鼻头一酸。 “皇上喜欢阿哥。不喜欢公主吗？” “嘿嘿，胡说。你瞧朕对哪个公主不好了？” 安陵容往皇帝跟前靠了靠，依偎在皇帝怀中。 “没有，臣妾从来没见皇上对任何一个公主阿哥不好。便是位份低的妃嫔。也没少得皇上的好。 臣妾一直记得。臣妾从前还是答应的时候。那时候臣妾是和熹贵妃姐姐和惠妃姐姐在一块。皇上对臣妾和姐姐们一样好。 臣妾感谢皇上，也感谢熹贵妃姐姐和惠妃姐姐。臣妾记得熹贵妃姐姐一有什么好的都给臣妾。 臣妾明日去瞧瞧熹贵妃姐姐。总是难忘和熹贵妃姐姐互赠礼物的事情。那一年夏天，皇上赏赐的浮光锦，臣妾也送了姐姐，就盼着和姐姐一直要好。” “浮光锦？朕怎不记得熹贵妃穿过?” 安陵容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臣妾也不记得姐姐何时穿过。大约是怀着身孕，记忆是越发的不好了。人人都说一孕傻三年。臣妾这便开始傻了？” 皇帝心底暗暗记下浮光锦的事。面上继续和安陵容逗趣。 翌日。一早起。皇帝就叫了小夏子过来。 “小夏子。朕记得早几年得过几匹浮光锦，安嫔有身孕了。朕想给她添一件衣裳。” 第40章 就范 浮光锦，这个时节谁会穿浮光锦？ 皇帝显然对小夏子的迟钝不满。 “怎么。不记得了？” 小夏子不是不记得。是觉得这话不好回。 若是苏培盛在，他也不至于如此为难。偏苏培盛今日身子不适，不当值。 “皇上，奴才记得。浮光锦内务府是没有了。那一年一共是得了两匹浮光锦。都给了安嫔娘娘。安嫔娘娘自己做了一身衣裳。 另一件给了熹贵妃娘娘，奴才记得熹贵妃娘娘似是给了浣碧姑娘。后来内务府再没有浮光锦上贡。 皇上看可要选些其他的料子给安嫔娘娘。今年夏日上的蜀锦还有些。冬日的料子也还有江南进贡的暖缎。” 沉默良久，皇帝唔了一声。 小夏子少有独自当差。皇帝所问和这几日宫里闹的事搅合在一起。他害怕。却更不得不实话实说。 他想问皇帝可还要蜀锦和暖缎，可见皇上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先退了下来。打算后头问过苏培盛再说。 小夏子刚走，夏刈悄然出现在皇帝身后。 皇帝负手而立。心底对夏刈要说之事有了七分成算。 “说吧。” “皇上，奴才将事情查清楚了。是有那么一个人，罪臣之女。名叫何绵绵。” 皇帝动了动唇。 “何绵绵。甄远道。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夏刈惊恐的抬了一下头。 “咣当……” 一个食盒从门口滚入内殿。滚到内殿的屏风旁停下。 “去看看是谁。” 得皇帝示下，夏刈探出屏风查看。 皇帝岿然不动，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宫女太监。可待看清了来人。皇帝反而不知所措。 “纯妃，你……” 皇帝还什么都没问甄玉娆倒是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再一瞧她身上湿了一片。 “皇上，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夏刈说完退了下去。 而在外头值守的小夏子，见到夏刈才晓得惹祸了。忙赶进来。 “皇上，奴才不知夏刈大人在此，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夏子不住的磕头请罪。 皇帝瞪了小夏子一眼。 “叫人去将苏培盛叫回来。把这收拾了。” 小夏子跪着捡走了碎落的碗和食盒。又叫了几个宫女太监小心打扫。 “皇上，奴才安排个人去给纯妃娘娘取一身干净衣裳来。” 甄玉娆没言语，小夏子将要出门，皇帝喝住他。 “不必如此麻烦。赐居纯妃承乾宫，叫人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到承乾宫便是。” 小夏子愣了几秒钟。看一眼甄玉娆。 甄玉娆说不出话来。她从不知她父亲是那般。一时无法接受。 皇帝瞧她的模样，心里有数。拿过一旁小宫女捧着的帕子。 替甄玉娆擦拭起衣衫上的汤水。 “你姐姐从前总是和朕说你父亲母亲是如何的恩爱。朕从前和纯元皇后也是一样的。 你像纯元，也不是纯元。朕总觉得你和朕不贴心。住到承乾宫来，离朕近些。” 甄玉娆没有回应皇帝所说。 早起的时候，崔槿汐劝她来替甄嬛瞧一瞧皇帝。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为何崔槿汐要她来。 甄玉娆的不搭理皇帝也没减退皇帝的热情。他继续道： “你今日怎么会来给朕送汤？是熹贵妃叫你来的？” 甄玉娆摇头。 “是姐姐想念皇上了。但姐姐没有说。臣妾便来了。 ”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哦。朕也想念你姐姐。你，搬来承乾宫吧。” 崔槿汐的右眼皮跳了一早上。 “槿夕，玉娆一早起就不在，去了撷芳殿吗？你下次告诉她。不能总是借着去撷芳殿不给皇后请安。 本宫叫你给她预备的银耳羹预备了没。快些叫她用了去景仁宫。这个时候更是要对皇后勤谨一些。” 甄嬛虽晓得皇帝大约又好些日子不见自己了。但身在后宫，总有个起起落落，一时失意不要紧。 可崔槿汐今日怪的很，她问话崔槿夕一直不回话。 “槿夕，槿夕。” 甄嬛又叫了好几声。崔槿夕才有了回应。 “奴婢这便去取银耳羹来。” 崔槿汐不敢回甄嬛关于甄玉娆的话，佯做去小厨房。 “槿夕姑姑。安嫔娘娘来了。” 崔槿汐一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崔槿汐赶忙又去内殿知会甄嬛。 “她怎么来了？” 崔槿汐纳罕。 “是啊。安嫔这个时辰应该是在景仁宫。” 安陵容的来者不善不让甄嬛害怕。可甄嬛留意到崔槿汐格外的慌张。 “槿夕。你拿的银耳羹呢？一个安陵容不至于叫你如此紧张。” 崔槿汐说不出话来。甄嬛满腹疑惑。 安陵容已经入了内殿。 “好香啊。姐姐不介意妹妹讨要一口吧？” 甄嬛顾不得崔槿汐了，迎上安陵容。 “本宫自然是不介意。但，安嫔妹妹如今一饮一食都是皇后娘娘格外关心的。不是本宫舍不得一口吃的。是本宫怕错给妹妹吃了不该吃的。” 甄嬛也不坐下用膳。只站着和安陵容说话。 安陵容想过甄嬛对自己设防。但没想过是坐下都不肯要她坐下。 “多谢姐姐关怀。妹妹这肚子里的孩子好着的。姐姐……” “呦，安嫔一早起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这里和熹贵妃姐姐妹妹亲热的很么。” 年世兰突兀的出现，甄嬛和安陵容都惊到了。 甄嬛见此倒是真担忧起来。皇后一次派了两个人到她宫里，她是晓得安陵容的肚子，这要有个万一…… “娘娘们。时辰不早了。还是不要在这里耽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要紧。” 崔槿汐不知道这两个瘟神是怎么来的。只想赶走了事。 “安嫔。你没听出来吗。人家是撵你呢。人家永寿宫风水宝地。出了一个熹贵妃，又出了一个能搬去承乾宫的纯妃。你在这里，人家嫌弃你。”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 甄嬛回首看崔槿汐。崔槿汐眼中也满是震惊。遇到甄嬛的目光，少不得有几分羞愧。 经过这样一番变故。众人都没了什么心思。照着规矩给皇后请了安。又散了。 甄嬛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 “槿夕。为何今日苏培盛不当值？玉娆的事情……” 崔槿汐弯腰请罪。 “是奴婢的主意，都是奴婢的心思。 奴婢瞧见昨日二小姐去找小夏子特意打听了皇上见王爷的事情。尤其是问了关于慎贝勒的。 苏培盛昨日也告诉奴婢，皇上叫了夏刈，夏刈是粘杆处的人。可暗地里是替皇上打探消息的。 若是奴婢没猜错，皇上应该已经知晓了浣碧是何绵绵所生。娘娘。您和纯妃都在宫里。可眼下都困顿其中。 奴婢总不能亲眼见一个何绵绵将您和纯妃都拖下水。就是您不怕，可您还有阿哥公主。 就不说果郡王府和慎贝勒有多无辜。还有老夫人，她从来不知道何绵绵的存在。是奴婢一人偷偷做了这一切，苏培盛都不晓得。” 如此一想，一切都合理了。就是皇帝恐怕也想不到甄玉娆的出现是恰到好处的算计。 甄玉娆忽然入住承乾宫。皇后气的连和年世兰安陵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 年世兰和安陵容也便各自回宫。两人回宫有一段一同要走的路。 年世兰心底对安陵容猛然去甄嬛那里有个疑惑。 “安嫔、你腹中孩子无事吧？” 第41章 藏匿 年世兰如此冷不丁一问。安陵容惊得险些挪不动步。 “祺嫔妹妹怎地如此问？这儿好在只有你我，若还有旁的人，且不知如何揣测妹妹。” 安陵容冷静下来后。对年世兰此话的理解便是年世兰不服气。 年世兰不服气她怀着身孕还四处炫耀。 方才年世兰突然出现在永寿宫，也是皇后知晓害不了甄嬛，刻意叫年世兰去的。年世兰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给自己跑了腿，心里不得意。 她心中怯怯，面上装的无谓。 “你胡说什么。你是想在这儿装作是本宫伤了你？您想说是本宫推了你。还是本宫绊了你了你。这可有人瞧着呢？” 年世兰的怒气让安陵容放下心来。她没怀疑自己。 “妹妹莫要气恼。是我胡说了。自有了身孕后，我总是觉得胆怯。妹妹莫怪。” 安陵容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年世兰指着安陵容的肚子。恨恨道： “你少在本宫面前嘚瑟。且小心。” 年世兰挥袖离去。她一番揶揄。跟着安陵的宝娟都害怕。她真怕年世兰一个恼怒立即要对安陵容不利。 安陵容的肚子可太金贵了。 “娘娘。祺嫔娘娘走远了。咱们快些回宫吧。” 宝娟扶着安陵容要走。安陵容伸出手。心里对挤走年世兰很是满意。却突然感觉小腹绞痛。宝娟也发觉了安陵容面色不对。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您忍忍，咱们马上回延禧宫。” 安陵容脸色发白。额头冒出豆大汗珠。她拽着宝娟。 “不，不去延禧宫。去景仁宫。本宫和祺嫔之前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可娘娘。明明是祺嫔娘娘吓唬您，您才……” “不是她。本宫的肚子昨夜就有些不适。只是甄玉娆那一通事儿搅扰，来不及告诉皇后娘娘。现在不告诉是不行了。 祺嫔嚣张。若是叫皇后娘娘晓得。本宫有身孕还不敌她一番吓唬。皇后娘娘是要嫌弃本宫了。” 宝娟一下反应过来。扶着安陵容。走的急切。她心里还有旁的惦记不得不说。 “娘娘。莫不是那药……哎呀，这坐胎药药效是真好，也真是害您遭了不少罪。” 安陵容实在痛的厉害。呼吸都变重了几分。 “就是那药。可为了有个孩子，必须喝那药。快。快去景仁宫。只有皇后娘娘宫里太医才去的快。 你还想不想本宫的孩子活了？若是在这里没了这个孩子。本宫。对，对不住皇后娘娘。” 宝娟没有怀疑，也来不及怀疑安陵容。扶着安陵容折回景仁宫。 皇后一见安陵容那模样，大惊道： “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昨夜和皇上？” 安陵容没敢言语。 皇后心里一股无名火涌上来。皇上便这般喜欢安陵容。 “你也是。有了孩子就该顾惜自己。” 皇后一说。又觉得不对劲儿。她反应大了些。赶忙笑着安慰安陵容。 “本宫是担心皇嗣。不过本宫晓得也怪不得你。好容易得了皇上的喜欢。自是不能叫皇上不高兴。不过还好昨夜没出事。剪秋请太医来。” 皇后说了这许多总算是要给安陵容请太医了。 太医没来皇后一直盯着安陵容看。她很害怕安陵容没了这个孩子，可又很期待那一片殷红。只是可惜。不是时候。 “你早起见熹贵妃。便是觉得腹中不适？” 安陵容稍有犹豫不过好在她很难受，皇后没瞧出来。 “是。臣妾一直想找个机会去永寿宫。昨夜好容易借着昔年浮光锦之事让皇上有了点疑心。 本想臣妾今日一去永寿宫，两件事凑一起了。谁知纯妃见了皇上还得了恩赏搬去承乾宫。熹贵妃也根本不许臣妾靠近。坐都没叫臣妾坐下。是臣妾无用。” 宝娟扶着安陵容。 安陵容死死抓着她的手。安陵容怕宝娟发觉出她昨夜没有任何不适。 宝娟只当安陵容是害怕皇后责骂她没能拉扯下甄嬛，便未多言。 见宝娟没胡乱说话。 安陵容也终于支撑不住了。好在太医终于来了。 安陵容感觉腹中那个小生命和她的联系越来越微弱。 安陵容醒过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安陵容一醒过来下意识摸向小腹。心里哀叹。是自己对不住这个孩子。 不过，也不算孩子枉死。哀叹几声。终还抵不住涕泪连连啜泣起来。到底那是她第一个孩子。也许是唯一一个。 听见啜泣，宝娟知晓安陵容醒来了。 “娘娘。您别哭。您没事，皇嗣还好好在您肚子里，您就是多睡了一会。” 安陵容嘴皮微动。 “孩子，还在？” “还在。还在。娘娘的孩子和娘娘一样有大富大贵的命。” 宝娟高兴的合不拢嘴。 安陵容缓缓闭上眼睛。又一行清泪落下。 良久。安陵容缓缓开口。 “我今日没能完成皇后娘娘的嘱托。娘娘不高兴了吧。” 安陵容方才一番动作被褥透了风。宝娟忙去替安陵容掖被角。 “没有。皇后娘娘一点不高兴都没有。反而很关心您。您晕倒后。皇后娘娘真的很怕您没了这个孩子。不知道您听见了没有。” 安陵容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太医，太医，给本宫瞧仔细了。若安嫔和腹中龙胎在景仁宫有任何闪失，本宫必然要你脑袋。” 呵。皇后哪里是在意孩子。她只是不想安陵容的孩子死在景仁宫连累了她罢了。 安陵容未言语，可宝娟还以为安陵容是太过激动了。她也很激动，她差点就以为安陵容的孩子没了。现下得知安陵容安然无恙，颇为兴奋。 “娘娘宽心，皇后娘娘跟前靠谱的也只有您一个了。 且您的孩子若是在景仁宫没了，外头人还不知如何议论皇后娘娘。 ” 宝娟的笑很是真诚，让安陵容想起皇帝昨夜的笑。 “恩。等本宫身子好些了便去感谢娘娘。” 安陵容翻了个身。孩子在一日是一日。若能留下也是缘分。若是不能也不能轻易叫没了。 “娘娘不着急。您且休养着。皇后娘娘说了您有了孩子是喜事。纯妃迁宫也是喜事。 皇后娘娘打算在冬日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邀请六宫娘娘和外头的福晋命妇们一同赏雪。” “且皇后娘娘说了，只等您好呢。” 安陵容的心又悬了起来。 “赏花。哼。皇后是还想找个机会将安陵容腹中孩子的葬送在熹贵妃手中。” 年世兰一听皇后想的这个法子。都晓得不是好法子。 年世兰早上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说安陵容不知怎么今日还不来请安。皇后如此提醒，年世兰便主动请缨找到了和姐妹叙旧的安陵容。阴阳怪气了一番。 年世兰很清楚里头的猫腻。 皇后就是想害甄嬛。谁知甄玉娆忽然得了皇帝欢心。皇后不敢了，叫她来寻安陵容。 安陵容若无事。她素来和安陵容不睦。她的举止也不惹人怀疑。安陵容要有个好歹。她还能做个证人。 “娘娘。奴婢拿了您给的银子好一番打探。得知安嫔午后在皇后娘娘哪儿。根本不是什么绣花，而是晕倒了。” 年世兰听了景泰所说，心底更有数了。 “景泰。好好准备准备赏景去。” 第42章 相似 初雪那日。 是甄玉娆搬入承乾宫半月后的一日。 冬日冷，皇后又刻意免了几日请安。众人都好似许久没见面了。宫里洋溢着一片喜庆氛围。 年世兰也在寝宫精心打扮。 景云捧着一件绛紫色绣梅花的披风不停吸鼻子。 “啊。太香了。娘娘的披风可真是香。奴婢都不敢想，您要是一动起来，周遭一闻着这味。 奴婢总觉得这香自带一股暖烘烘的味儿。在冬日里还能营造一种温暖如春的气息。不愧是欢宜香。” 景云说着还故意吸了两口气。 景泰瞧景云那没出息的样，笑着从她手中拿过披风给年世兰披风。 “没出息。咱们娘娘什么时候不是美的。就是奴婢甚少见娘娘穿这个颜色的衣衫。不知会不会得皇上喜欢。” 景泰说是说，但手中动作利落替年世兰系好了披风。 年世兰被两个小丫头哄得高兴。 随手从妆奁中给两人取了两只玉镯子。 “景泰跟着本宫去宴会。景云，本宫要你做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做。” 得了赏赐的小姑娘，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年世兰再看了一眼今夜的装束。像，真是像。 宫宴的布置。尽显皇后的心思。每一桌上都摆放着红梅。 “今日冷。但宫里的梅花都开了。宫里有阿哥公主都小。本宫舍不得叫诸位姐妹外头走一遭。便寻这许多的梅花来。” 年世兰依稀记得。她操办过一次宫宴。没人告诉她。皇帝最爱的纯元喜欢梅花。 她摆了一旁应个景儿。意外成全了甄嬛和皇帝初次相遇。 到现在这梅花叫皇后摆得跟烂白菜叶子一样不值钱了。 皇帝对皇后淡淡赞了一句有心。 不知怎地。他觉得这梅花没什么意趣。 纯元。他倒是时常想起。 一想起纯元。他就见甄玉娆。有时候觉得纯元还在。真好，有时候觉得。纯元彻底回不来了。 越是看甄玉娆她越是想起纯元。却越清楚意识到纯元终究是纯元。斯人已逝。心中生出无力感。 瞧着皇帝这个样子。皇后倒是不扫兴。甚至还露出满意来。 年世兰知其中究竟。 提出要办宴会第二日。皇后叫了年世兰和安陵容过去。 “安嫔有孕。本宫总是担忧。想了想。暂且也撤下了安嫔的绿头牌。不过皇上想看安嫔还是随时可以去看的。” 绿头牌都撤下了怎么能去看。 安陵容只记得皇后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知她反抗不了。 安陵容和年世兰的绿头牌齐齐撤下后。皇帝翻牌子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挑不出合适的人来。便多翻了几次甄玉娆的牌子。 皇帝对这一室梅花无感。是这上头的功劳。 皇后对皇帝心头的空虚感很明了。她了解皇帝也了解纯元。 想这许多，皇帝心里甚至生出今日这宴会也无趣的念头。连斟了几杯酒，饮下。 旁人觉得这梅花无趣。可孟静娴觉得这梅花让她难受。终是忍不住。 “皇后娘娘别具匠心。 娘娘不提这梅花，妾身也不遗憾。提了。妾身还真觉得遗憾。 王爷的清凉台满种绿梅，可不知怎地，这绿梅今年一朵没开。妾身也颇为向往王爷口中那一片梅海。” 孟静娴一句话吸引了众人。宫里虽什么都有。可果郡王那一清凉台绿梅还真是稀罕。 甄嬛不知不觉将目光投到浣碧身上。 她又做了什么。那一片绿梅。怕是见不到了。她记忆里的那一年的绿梅也有些模糊了。 “怎么回事。允礼？朕还惦记何时去你清凉台一观呢。” 皇帝觉得很是可惜。 “臣弟府中新招了一个不会照料的花匠。好好的绿梅都叫照料死了。哎。” 坐在果郡王身后的浣碧。被甄嬛看的很不自在。 “哎。可惜。可惜啊。” 皇帝叹息着又饮一杯酒。 “皇上。宫里虽没有王爷的绿梅。可倚梅园的梅花开得灿烂如云。臣妾路过倚梅园时很想去看。” 皇后不解年世兰为何要精心破坏自己的布局。可待瞧仔细她今日一身装扮，就晓得她是耐不住了。 皇帝是有好些日子没见祺嫔了。不知是多喝了一杯还是什么缘故。那绛紫色的披风还有祺嫔那一身装扮，以及她坐的那个位置。都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哪一年来着。年世兰也在那里着一身绛紫色宫装。泣泪诵读。 ?楼东赋?。 这宫里，没了纯元，没了年世兰。 皇后从皇帝迷离眼神中渐渐探知皇帝的心思。与其叫年世兰蹦跶，不如她拿捏的好。 “皇上，福晋也惦记倚梅园的梅花呢。不若一观。至于各宫的阿哥公主，就留在内殿。” “嗯。允礼，陪朕走一遭。” 皇帝起了身在门口稍稍等了等果郡王。他想失去绿梅的果郡王和他一样遗憾。 果郡王穿过人群的时候。目光在甄嬛身上稍有停留。 只一眼。甄嬛便明了，为何清凉台无一株绿梅开花。 皇帝与果郡王走在最前头。后头则是以皇后甄嬛各自分成两大阵营的女眷们。 “祺嫔娘娘。您的披风可真是香。是什么香啊？” 年世兰起初和众人分开坐着，还觉不出味儿来。这凑到一堆儿她的香就掩不住了。 “康常在。皇上不才赏赐了祺嫔娘娘欢宜香。这味道只能是欢宜香。” 欣嫔在年世兰入内殿的时候就闻见了。心底艳羡。祺嫔撒娇卖乖也轻易得恩宠。 年世兰对欣嫔所言是意外的。但她的意思她听得清楚。这个女人还真是个颇能算计的。夸了她，也害了她。真是叫人拿不出错来。 “欣嫔好本事。是皇上赏赐的欢宜香。今日难得一聚便就用了些。” 欣嫔这下脸上的笑倒是没了。年世兰的话，她又得揣摩好久。 年世兰嘚瑟着，众人也没人和她争夺。不明就里的只有妒忌的份儿。如甄嬛皇后等明白欢宜香奥秘的人。只将她当个傻子。 甄嬛皇后这两波人，很是刻意的和年世兰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也不知嘚瑟些什么。” 浣碧走在人群后头。崔槿汐也刻意跟她一块。 “姑娘是说祺嫔，还是……” 浣碧不高兴的低头。踩了一脚雪。怪不得崔槿汐来找自己。合着是来打探消息的。 “她是个本事的。那花匠叫她活活打死了。王爷都没能拦下。” 崔槿汐点了点头。 “她是发觉了什么？王爷又何须自毁梅园。” 浣碧越发不高兴。 “我不知道。那绿梅毁了也好。反正她不配看。” 崔槿汐叹息着。今夜孟静娴话里的意思浣碧是真不清楚还是不想好好说。若不是年世兰胡乱接茬，恐怕清凉台绿梅死的真相便被披露了。 崔槿汐的叹息听得浣碧烦扰。 “姑姑去照料娘娘吧。我自己能行。” 崔槿汐赶着要给甄嬛说消息。便没管浣碧。 浣碧见崔槿汐走远了。在倚梅园里探看起来。 四周扫视了一圈。浣碧似是看到了想看的。浣碧上前拉着一样和自己不得意的斐雯。劝谏。 “斐雯，咱们去那边看看。” 斐雯不想和浣碧一起。可这宫里愿意和她一起的也没第二个。无奈和浣碧挽着手去了。 只是斐雯才走出几步。忽然感觉脚下一软。 第43章 推手 斐雯脚下踩到的柔软是她的裙角。 斐雯变得惶恐。这可是入宫得穿的吉服。 提起裙摆一看。裙角果然沾染了污渍。无缘由脏了吉服。她不敢想这个后果。 想当年甄嬛可是在吉服上吃了大亏。本都封妃了因为一件吉服。被贬去了甘露寺。 斐雯唯一庆幸的是浣碧与她在一众梅花丛里。没人瞧见她犯了错。 斐雯扯着裙摆惶恐又不情不愿往另一旁赏花的浣碧走去。 “浣碧姐姐，这，可怎么办？” 浣碧瞧见她脏了衣衫，也受到了惊吓。她一把拉下斐雯的手。 “作死啊。你不知熹贵妃娘娘当年的事情吗？” 斐雯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知道，浣碧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熹贵妃娘娘当年下场都那样了，我一条贱命，且不知如何，姐姐便看在你我都是王爷的人的份儿上救救我。” 斐雯一面求救一面四处张望。浣碧很是不情愿的叹息着。 “小声些，外头可都是娘娘和各府王爷的福晋，如咱们一般能入宫的妾，怕没第二个了。你我的都是贱命。好容易得太后的恩赏。 咱们好歹是一府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福晋看不上咱们。但我还想不丢了这恩赏。你且试试用那雪能不能搓下来。我替你瞧着人。” 浣碧说完就背过身去。 斐雯根本来不及细想。抹了一把泪。抓起一旁雪堆上的雪揉搓起来。 一边揉搓，她心里一边想。可千万要洗得干净。她还想借今日入宫的机会讨太后欢喜。 今日要不是太后惦记她也入不了宫。 从一旁的梅树下抓了一把又一把雪。覆在污渍沾染的地方，揉搓数遍。还真去了一些污渍。 有了成效。她又抓了几大把雪来。 只是猛然间， 她好像抓到了一只手，一只冰凉的手 斐雯缓缓回头。 是一只手，一只死人的手。 “啊。死人了。” 斐雯连连尖叫后退。因为太过害怕。她都没起身。是倒爬着后退的。她已经全然顾不上自己的吉服了。 浣碧听得斐雯的尖叫，转过身来。先看了几眼失态的斐雯。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而后朝那雪堆瞧去。 “死人了。死人了。” 浣碧和斐雯的尖叫响彻倚梅园。众人纷纷循声而来。 皇帝和果郡王先到。 皇帝被一群侍卫团团包围。苏培盛挡在皇帝前头。 斐雯像是吓得不轻，除了会喊死人了。便只会指着那棵梅树。 浣碧瞧见果郡王身旁无一个侍卫。三步并作两步投入果郡王怀中。 “王爷，死人了。斐雯都吓坏了。” 年世兰等人赶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妃嫔们，有些尴尬。 果郡王对浣碧的好心和恐惧未加以抚慰，一把推开她。 倒是叫人拉起了斐雯。斐雯不叫了。接着果郡王便要去那梅树下。 浣碧周遭还残留果郡王的气息。她没有回头。眼神坚定。她知道果郡王不是因为那群人的到来才对她如此。 “王爷小心。苏培盛。怎么不叫人去看。叫王爷去？” 叶澜依不想果郡王沾染肮脏东西。 “ 苏培盛。” 皇帝也意识到他是没顾及果郡王。喝了苏培盛一声。苏培盛一挥手守着皇帝的侍卫出来几人跟着果郡王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后一遍遍呢喃。听得甄嬛心头烦躁。 发现死人的是浣碧和斐雯。怕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皇兄。死的人是夏刈。” 果郡王瞧清楚死者的时候，他也害怕。前几日她才助甄嬛查了夏刈，忽而夏刈就死了。 “夏刈？” 皇帝吹了一会子风，本来就酒醒得差不多了。听得夏刈的名字，彻底清醒过来。没有任何犹豫。他看向了甄玉娆。 “王爷，王爷，妾身想起来。想起来了。妾身见过这个人。他和福晋说过话，在孟国公府。” 斐雯被拉走后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棵树。直到看清那张脸。再听清楚那个名字。 前段日子。孟国公病重。孟静娴带她去过一次孟国公府。她就在府中探病的人里瞧见过夏刈。且夏刈还和孟静娴行礼问安。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夏刈是谁。 她不能断定人是孟静娴杀的。但她想起浣碧说的话。 她认为就是孟静娴要害她在御前失仪。想一想她为沾染了污渍的吉服，方才如狗爬般的动作。以后她怕难入宫了。 皇帝不记得他叫夏刈去探看过孟国公。狐疑的目光落到了果郡王身上。 皇帝还在思虑。 年世兰藏匿在人群中。仔细观察跟前众人的一举一动。 甄嬛的淡定。皇后的好整以暇。安陵容小心挪步，一切都落入年世兰眼中。 她确实没猜错，皇后要趁着乱再次陷害甄嬛。 不等年世兰眨眼。她便瞧见。安陵容忽然有些头晕目眩的姿态。瞧着瞧着就要倒下了。 安陵容身旁一侧是皇后，另一侧站的是甄嬛。 皇后的余光瞥见了她。 安陵容这么快支持不住了。 皇后心底默默祈祷最好一次就让甄嬛翻不起身来。 年世兰朝人群瞧去。躲在里头的景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呀。安嫔娘娘晕倒了。” 众人都朝安陵容看去。甄嬛听见这声本想往后躲。 皇后也往后探看，想看看是谁搅局。 可人群却因安陵容的晕倒骚乱起来。人人都害怕沾上安陵容了。一个不注意，甄嬛便被人推了出去。 年世兰瞪大了眼睛。推甄嬛出去的居然是端妃。 端妃推了甄嬛之后也在四下查看有无人发现她。还好年世兰反应快。 等皇帝瞧真切了。甄嬛和安陵容已然双双倒在地上。 甄嬛垫在了安陵容身下。 “安嫔，安嫔。” 皇后好似不会说话了，半天只喊着安嫔。 一众妃嫔则是朝甄嬛扑去的朝甄嬛去。顾安陵容的顾安陵容。 甄嬛抓住不顾一切来拉自己的沈眉庄。 “快救安嫔。安嫔有孕，见不得这东西想是吓坏了。眉姐姐。安嫔的身子要紧。” 皇后叹息计划失败。但反应还是极快的。哪里能叫安陵容被旁人看。 “剪秋，快抬了安嫔回延禧宫。惠妃。敬妃。熹贵妃便交由你们照料。” 敬妃啊了一声。点了点头。沈眉庄忽而将甄嬛交给敬妃，起身跪到皇帝跟前。 “皇上， 安嫔现下不知如何。温太医随行在侧，还是叫温太医来诊脉的好。臣妾怕若是安嫔挪动间有个闪失，熹贵妃担当不了。” 众人都晓得了事情的严重性。都不敢说话。等着皇帝裁决。 “温实初。” 听到皇帝吩咐。 倒在敬妃怀中的甄嬛看向人群中的端妃。看到端妃朝她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甄嬛晓得。端妃不信是她杀了夏刈。这是在替她和甄玉娆洗脱嫌疑。 皇帝刚才肯听沈眉庄的。最起码是没有十分信她和夏刈的死有关。 虽然这招实在冒险。 温实初跪在雪地里替安陵容诊脉。沈眉庄更是好心叫了数名宫女抬着安陵容。就怕她有个闪失。 温实初号了一会子脉。眉头皱的厉害。 皇后忍不住出声。 “温实初。安嫔的脉怎么样？” 温实初看一眼皇后，又朝皇帝磕了一个头。 “皇上，皇后娘娘。安嫔的脉。着实不太好。” 第44章 慧极 “温实初，你要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个不好。回不好话，可是能吓死人。” 年世兰没头没脑冲出来质疑温实初。观望的人心里腾升一股猜测。 皇后神色凝重。眼底尽是厌弃。欢宜香的味道直冲脑门，皇后恨恨出口。 “温实初，安嫔究竟是怎么了。这可是安嫔第一个孩子。本宫和皇上很是担心。” 被如此一番吓唬，温实初仍旧淡定。 “皇上，皇后娘娘。安嫔娘娘脉像是不太好，但是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的缘故。安嫔娘娘腹中胎儿。无恙。” 温实初如此回话，没能叫皇后放心。相反心底生出惶恐。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安陵容这个孩子…… 皇后看了眼尚被沈眉庄搀扶下着的甄嬛。眸子里都是惋惜。却不能如何。淡淡然道： “无事就好……” 见皇后要就范。年世兰又一次张口。 “娘娘。安嫔此刻是无事。但惠妃不是说了。今日安嫔一旦离了熹贵妃的视线出了事儿，可就说不准了。 依臣妾愚见，不若就让温实初即日起照看安嫔的腹中胎儿。如此方可两相都好。熹贵妃。安嫔也是你与惠妃的姐妹。这点子方便还是能行的吧。” 年世兰在人堆里趾高气昂，傲娇得如开屏的孔雀。笑意直达眼底。 甄嬛和沈眉庄一时不防，不想叫年世兰钻了空子。 沈眉庄怕皇后暗地里做手脚的意思。是个聋子都该听明白了。年世兰如此最多算礼尚往来，不多过分，无一个人说一句不是。 安陵容的胎儿有问题没问题，皇帝且不知，但这一群女人又掐起来了。他是知道了。 心底也早顾不上什么纯元，世兰，再一看雪地里冰冷的夏刈，只剩一脑袋官司。 “皇上。可否容妾身说一句。” 孟静娴一开口。果郡王便紧张了起来。孟静娴这又是要闹哪样？她还嫌不够惹眼？ 斐雯和浣碧也死死盯着她。斐雯恨她出风头。浣碧心底隐约猜出她的意图。低头踩雪。管不了。 皇帝睥睨一眼。一摆手，示意她说。 “皇上，皇后娘娘。妾身瞧得出皇后娘娘和熹贵妃娘娘都是一样的关切安嫔娘娘。只是今日的事儿发生的突然。娘娘们都慌了神。 妾身倒觉得便就温太医替安嫔娘娘诊脉。一日里皇后娘娘宫中回话一次。永寿宫回话一次。两方都能少操心了。” “皇兄……” 果郡王从孟静娴的话里听出极大的不妙。意欲阻拦。皇帝一抬手，他只得生生咽下。 “便依福晋所言。” 皇帝目光未从孟静娴身上挪开。甚至还刻意多瞧了几眼。 皇帝都决断了。皇后和甄嬛等人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双方都有些不喜孟静娴之意。孟静娴似是不知自己讨人嫌。还凑到甄嬛跟前。拉过甄嬛。 “熹贵妃娘娘。妾身瞧娘娘也伤得不轻。头前我父亲病重，温太医还去给瞧过。妾身一直愁没个谢过的机会。这下倒是巧了。 妾身瞧娘娘这一摔少不得伤了肉皮筋骨，孟国公府有一府医。最擅长便是此道，等妾身晚些时候送些丸药。 也算答谢温太医。娘娘可莫要推辞。这府医断断是靠谱的，不止是温太医见过。夏刈也是见过。 那日夏刈不知奉了谁的意思去瞧我父亲，我听过他的名头。少不得客气几分。不想今日再见，阴阳相隔。” 孟静娴一段话说的轻巧又迅速。 皇后眼底的怒火一点点下去。她原还以为孟静娴讨好甄嬛已经讨好到了眼里没她这个皇后了。原来是她想错了。 孟静娴都没有提斐雯的名字，可斐雯慌了起来。她实在想不到孟静娴会忽然又扯起这个。她那会子说的。确有污蔑之意。 她想辩解但不敢。她想找浣碧给她出个主意，可浣碧怕是因甄嬛牵扯在内。看向甄嬛，隐隐露出担忧之态。 她一想。比起自己胡说一句。甄嬛现下的境况才更危险。再不济还有孟静娴呢。忽而没那么害怕了。 甄嬛到今日才知，自己彻底小看孟静娴了。 果郡王心里难受的紧。他是宁可自己担上谋害夏刈的罪名。也不愿孟静娴将一切都推给甄嬛。 果郡王将要张嘴辩解。却见端妃先开了口。 “果郡王好福气。福晋对待斐雯浣碧两个妾室毫无排挤不说。还对她们昔日的主子熹贵妃如此孝敬。孟国公大人好教养。” “端妃娘娘抬爱。有妻如此，确是小王的福气。可这终究是要谢皇兄的，若无皇兄赐下金玉良缘，小王如今怕还是单丝不线。” 端妃对果郡王的敏捷满意。 “苏培盛。叫人将夏刈的尸身收了，御前的人死得这般窝囊无用至极。给朕查。好好查。” 皇帝怒指夏刈尸首。他生生憋了一肚子火。 众人散开前。年世兰暗地里偷窥端妃数眼。发觉她再没瞧甄嬛。 自倚梅园散开后。皇帝便关在养心殿批折子。果郡王夫妇去了慈宁宫。打算给太后请了安出宫。 太后却早等着几人来了。 四人一入内殿。太后便吩咐了起来。 “浣碧。你和竹息一块帮忙预备一些点心。哀家和王爷福晋说说话。” 浣碧稍加犹豫，转身离开。与她站在一处的斐雯，心头惴惴不安，进退维谷。 好容易斐雯鼓起勇气。 “妾，妾身。也帮姑姑去。” 斐雯满脸堆笑。想要跟着竹息浣碧离去。却被竹息一把推回。 “哎。斐姨娘。且听听太后和王爷福晋说些什么。” 斐雯这下彻底害怕了。显然这就是冲着她来的。 竹息刚关了门。太后笑问斐雯。 “斐雯。你可知你今日错在何处？” 斐雯错了。但不甘心。只磕头认错，概不说错在何处。 “太后。您也别气了。斐雯只是胆小罢了。妾身晓得的。再者，夏刈大人那次见父亲，妾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斐雯多想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越是如此，才越见熹贵妃会调教人。挑拣出来的婢女，都是忠君爱国的。” 太后有些被孟静娴的话噎住，端起一旁的茶水用了一口。 果郡王朝孟静娴使了一个责备的眼神。她却不甚在意。 太后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内哀叹。果郡王是管不住孟静娴的。 太后放下茶盏。 “当年人人都说你非王爷不嫁。哀家着实为允礼担忧，赐婚你二人时，哀家也生怕错配姻缘。 怕是个不漂亮的聪慧的。不想，福晋不止容色绝佳，还如此的端慧聪颖。 现在有你照料允礼很好，王府内务也处理的很好。妻妾和睦。哀家高兴。 斐雯，还不谢过福晋饶恕。夏刈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哀家必不会叫宫里人胡乱攀扯了你们。” 太后的呛声，闹得孟静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久久未散。 约莫午膳时。果郡王一家子出了宫。 甄嬛也一直操心到此刻才开始用膳。膳食刚上桌。崔槿汐带了温实初来。 “温太医，这个时辰叫你来。你晓得本宫的意思。” “微臣一定仔细替安嫔娘娘诊脉。不辜负贵妃娘娘。” 甄嬛叹息。 “辜负本宫不怕。莫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才要紧。安嫔的胎？” “难保。” 第45集 求好 温实初难保二字。未在甄嬛心头激起半点涟漪。 甄嬛抬眼看膳桌，只在那色红糖桂花糯米藕上稍稍停顿。崔槿汐赶忙送了一筷子到甄嬛眼前。 “娘娘，您且尝尝这红糖桂花糯米藕，可合胃口。若是娘娘觉得合适，可送些去养心殿。听说皇上还没用午膳。” 甄嬛微微咬下一口。 “安嫔的胎儿你小心照料。稍后去一趟碎玉轩，天气越来越冷。静和的咳嗽次数也多了起来。 眉姐姐性子急切，你且好好看顾静和。给静和诊完脉该是午后。皇后午睡醒来必然是要叫你过去。如此都不耽误 槿夕。这红糖桂花糯米藕，做的不错，准备一份儿你亲自送去碎玉轩给眉姐姐添菜，再准备一份儿待你回来。和本宫去趟养心殿。” 崔槿汐瞧了温实初一眼。答了一声是。 利落叫人收拾了一份儿红糖桂花糯米藕同温实初去了碎玉轩。 午膳后。皇后叫了温实初过去。年世兰也被要求陪同在景仁宫。 “祺嫔。你虽没一子半女的。但你也是皇上喜欢的。迟早也会有个孩子。如今安嫔月份且小着。 你便看看温太医是如何照料安嫔。学一学。免得来日手忙脚乱。温太医。可是无碍？” 温实初诚惶诚恐点头。 年世兰知道皇后是怕万一安陵容这孩子有朝一日真没了。好歹年世兰能替她分说分说。 至于孩子。年世兰闻得见自己身上的欢宜香。也闻得见胸前红玛瑙珠串的香。 “多谢皇后娘娘心疼。安嫔，可是能诊脉了？” 安陵容只觉年世兰这话问的，就好像是在问一只小猫小狗。 安陵容伸出手，靠在温实初拿出的脉枕上。不肯吐一字。 有了甄嬛的嘱托在前，皇后的施压在后。温实初诊脉时间比以往长些。 “温太医，本宫听人说，这有本事的太医，便是只观孕妇体态便知腹中男女。 温太医年少有为，算是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不知当不当得起院判之职？” 年世兰问的突兀。但皇后和安陵容脸上却都充满了期待。 她们也很想知道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也想知道，甄嬛一手捧着爬上太医院院判之位的温实初。如何应对这一问。 温实初太晓得祺嫔话中巧妙。毫不犹豫起身下跪。 “皇后娘娘，祺嫔娘娘。微臣的院判之职，乃是皇上所许。微臣唯有夙兴夜寐才能对得住皇上期许。 至于安嫔娘娘腹中皇嗣男女。微臣小小太医院太医，便是死也不敢胡乱断论。娘娘恕罪。” “祺嫔，慎言。” 见温实初丝毫不上当，皇后又摆出一副皇后的样子训诫祺嫔。 年世兰不甚高兴低了头。皇后多留意了几眼。倒是忽略了一旁的安陵容痛快吸了一口气。 “温实初，安嫔腹中皇嗣无恙，你退下吧。每日照着规矩来请脉便是了。” 温实初问不出话来，皇后也懒得和他周旋。一阵打发了要紧。 皇后还惦记着要哄一哄年世兰。别一两句说的，她再不来了。且她还有盘算。 虽然她心里恨极，恨甄嬛的人和甄嬛一样的狡猾。 温室初小心翼翼退下。 “祺嫔。本宫知晓你是好心。本宫也想若是能早知安嫔腹中孩儿是男是女。也算有个准备。 安嫔若是生个阿哥，便叫多多和弘时亲近。若是生了个公主，便多多带来景仁宫。 本宫没自己的孩子。但很是羡慕人家各个都有公主。没准安嫔就叫本宫如愿了呢。” 年世兰就知道。皇后不会不上套。 “是啊。臣妾就是这个意思。谁晓得温实初扯出那些有的没的，拿皇上吓唬臣妾，娘娘您是晓得，臣妾万没有质疑皇上的意思。” “本宫明白。不会叫这话乱传出去。想他温实初也不敢随意揣摩圣意。” 皇后捡着年世兰的话茬得了便宜，哪里还会怪罪她。目光落在不言语的安陵容身上。她是不愿？ “安嫔。今日也累了半晌了。且回宫歇一歇。” 安陵容和年世兰都挺诧异。皇后居然没有逼迫安陵容。但皇后那不达眼底的笑。叫她们晓得。不逼迫，只是暂时的。 安陵容正忧思难解。剪秋入了内殿。 “娘娘。熹贵妃去养心殿了。” 甄嬛不过一个晌午没见皇帝，却觉得皇帝似是苍老了不少。 她还在什么时候见过皇帝有这样的苍老，是敦亲王被削爵幽禁的时候。是年羹尧被下令自尽时候。 甄嬛走上皇帝书桌前，收走了上头放的一份凉透了的木薯圆子。 “四朗。嬛嬛宫里新做了红糖桂花糯米藕。嬛嬛午膳用得不错。给眉姐姐送了一份儿。给四朗送来一份儿，嬛嬛听苏培盛说皇上午膳都没用。尝一尝？” 四郎，嬛嬛，多久远的称呼了。 甄嬛已经将红糖桂花糯米糕放置在皇帝眼前，筷子也捧了过来。 皇帝抬眼和甄嬛对视。在她眼中仿佛看见的只有一片赤诚。那一声声四朗抵过万千解释。 皇帝接过筷子。夹起红糖桂花糯米藕用了一口。 “热的？午膳到现在好一会了。” 皇帝嘴角沾了糖渍，甄嬛拿过帕子轻轻擦拭。 “午膳是过了好久。可四郎一口不食。嬛嬛心疼。嬛嬛想过了，若是四郎还是不用，便是等到晚膳，也得送这一口热乎的过来。 ” 甄嬛说着说着热泪盈眶。 皇帝于心不忍，用手揩下。 只是甄嬛这泪如决堤般。 情到深处，甄嬛扑入皇帝怀中。 “嬛嬛只当四郎心中再无嬛嬛……” 皇帝的心彻底软下来了。他也冷了甄嬛许久。 “怎么会呢。” 甄嬛将信将疑止住哭泣。 “四郎所言可真？” 皇帝失笑。 “真。” 皇帝捏着甄嬛肩头，端详起她来。 两人情浓。苏培盛忽而来报； “皇上，祺嫔娘娘过来了。” 皇帝被搅扰，神色微怒。再瞧桌上的木薯圆子，是越瞧越不顺眼。 “撤下去。” 苏培盛小心捧了木薯圆子出去。甄嬛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碗圆子。 苏培盛将走几步。身后又传来皇帝的声音。 “叫祺嫔进来。” 年世兰来的如此快，自然是为甄嬛来养心殿。 甄嬛晓得为了皇后的颜面。皇帝还是要见年世兰。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很是懂事退到一旁。 “你见朕，是怎么了？” 年世兰瞥见甄嬛手中帕子皱巴的厉害。又见皇帝袖口点点斑斑。看来是哭过。 “皇上，方才温太医给安嫔请了脉，安嫔腹中皇嗣无恙。皇后娘娘要照料安嫔。 但叫臣妾过来问一问皇上。温太医一人要侍候皇上，永寿宫，还有碎玉轩，分身乏术。 皇后娘娘提议，以后给安嫔请脉再加一个许太医。有许太医温太医不至于太过辛劳，安嫔也有人照料。” “这点小事皇后做主就是。还有旁的？” 皇帝甚至都没看一眼甄嬛。迅速做了决断。 甄嬛清楚，这事她不能劝。事儿确实也是小事，且她可才哄了皇帝欢心，皇帝不能太不顾及皇后。 “没有旁的了，臣妾告退。” 年世兰退出养心殿，装着是正常离去。有意无意朝着苏培盛方才离去的抱厦悄然挪动几步。 苏培盛方才拿着的那碗。她觉得眼熟得很。 第46章 拿捏 “师傅，皇上一口未用。可如何给那边交代。” 小夏子说的就是苏培盛捧走的那碗木薯圆子。 苏培盛一甩拂尘。一脸不屑瞧那圆子。 “能怎么办，搁着。” 小夏子面露惶恐。 “那竹息姑姑那边……” 苏培盛拍了小夏子的脑袋一下。 “什么竹息姑姑，这东西可是竹息姑姑亲自送来的？ 你看看那碗，竹息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能送了那碗来？小崽子。” 苏培盛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小夏子瞬间明白。 招呼来一个小太监。 “你去慈宁宫。谢了竹息姑姑，说皇上午后事多，批折子忘了时辰，木薯圆子难消化。” 年世兰也想起。那可不是太后慈宁宫用的碗，只是那碗是福寿纹，下人用的，不是太后常用的黄釉碗，不怪她想了许久都想不起来。 下人用的。年世兰冷哼。 回看养心殿。 年世兰明白甄嬛大费周章来讨好皇帝，演那一出情真意切。也是为这个。 夏刈之死的危机，甄嬛虽未全然化解，可也差不多了。 年世兰不高兴。思虑再三去了景仁宫。 “你说什么？要本宫替欣嫔的长公主选额驸？” 皇后笑了。欣嫔是甄嬛的人，她不知道吗？ 皇后只当她是见甄嬛和皇帝重归于好，气过头了。 “娘娘，臣妾不是胡言乱语。熹贵妃如此得意，因她招揽人心。欣嫔向着熹贵妃。不就是想给云霏讨个好前程。 宫里的阿哥公主虽都有额娘，但皇额娘只一个。熹贵妃的儿女将来就是选福晋嫁人也该娘娘做主。娘娘可是皇后。 嫔妾是没孩子，嫔妾要是有孩子，必将孩子送来娘娘跟前。不像有些人，推三阻四。” 皇后不自觉严肃起来。祺嫔这话虽是气极，还有针对安陵容的意思，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皇后在想她是什么时候默契和甄嬛达成了在后宫一人一方势力的？ 她是正宫皇后。 安陵容又凭什么连个孩子都不给自己。 “娘娘，奴婢就说还是祺嫔娘娘和娘娘贴心。欣嫔娘娘的长公主一旦出嫁了。这宫里可就少一个人和安嫔娘娘将来的孩子分皇上的宠爱。 安嫔娘娘再将皇嗣往景仁宫一送，若安嫔真得了个公主，那可是宫里最尊贵的小公主。” 这话可太有诱惑了。 “可不是呢。安嫔可真是好福气。要臣妾说是她不知好歹，怀了个孩子当自己是什么了，和熹贵妃一样矫情。” 年世兰这一番说辞下去。戳了皇后心窝子。 她陡然觉得安陵容几次陷害甄嬛不成，是不是早有了借着孩子摆脱自己的心思。 剪秋从皇后脸上发觉异样。 “祺嫔娘娘，时辰不早了，您且回去歇着，您说的奴婢再和皇后娘娘说一说。” 年世兰离开时，还隐约听见剪秋劝说皇后。 “娘娘。此时一旦开了头，后面……” 翌日。 众人来给皇后请安时，皇后提了此事。 欣嫔一听要给她女儿选额驸，激动的要站起来。 “皇后娘娘，臣妾的云霏虽是长公主，可尚未及笄。” 欣嫔尽量控制自己不说错话，免得事情无可挽回。 “欣嫔此言差矣，阿哥公主们的婚事，有几个是及笄后才定的，等那个时候皇后娘娘还如何替咱们的公主选一个匹配的额驸。 自然是现在就慢慢相看起来。且现下才预备相看呢，欣嫔是怕皇后娘娘会委屈了长公主？” 年世兰的话欣嫔没法回。 她下意识去看甄嬛。 她隐约觉得这分明是皇后针对甄嬛，拿她做筏子。 甄嬛自是明白。她要不开口，欣嫔是要恨她。虽她心中还有许多想头。 “祺嫔，你说的是皇后娘娘好心。咱们自然是明白。可事情到底也急切了一些，好歹这事也该知会皇上才是。” 欣嫔稍稍安定了一些。 “熹贵妃说的是，本宫自会知会皇上的。本宫是想，先和欣嫔说一声，本宫再和皇上说。到时候欣嫔若是有什么也可和本宫说一说，本宫自会告诉皇上。” 欣嫔抬眸，这是连皇上都不让她见。 “欣嫔，你可听见了，皇后娘娘是皇额娘，还能害阿哥公主们。皇上是没嫁一个亲生的公主，可当年朝瑰公主出嫁的时候，不也是如这般商议的。 虽那时候我不在，但也听娘娘说诸位姐妹都是听过商议的，尤其是熹贵妃娘娘，还特意求了要襄嫔替朝瑰公主操办婚事。可见皇后娘娘心意。” 欣嫔听见朝瑰公主的名字，彻底坐不住了。 众人也都齐齐看皇后。都害怕自己的儿女落得个朝瑰般的下场。母妃贱做儿子妾。 “皇后娘娘。朝瑰……” “朝瑰公主的婚事乃是皇上做主，诸位姐妹共同商议，再好不过。今日且这样吧。本宫瞧安嫔不太舒适，便散了吧。” 皇后早和年世兰商议好了用朝瑰的事儿吓唬欣嫔，又怎么会给她说的机会。 欣嫔求助的看着安陵容。 “多谢娘娘关心，臣妾是不太舒服。大约是起早了。” 安陵容如此一说。欣嫔想求情的话，是再不能说出一句。 至于众人。怕也是张不了口。 安陵容是不舒服，皇后和年世兰一唱一和。她清楚明白。还必须配合。 她转身离去时，欣嫔欲哭无泪和甄嬛的木讷她都瞧见了。 皇后和年世兰针对甄嬛，她该高兴的，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怕自己会有这么一日，也怕自己还等不得那一日。 年世兰该说的都说了。将景仁宫留给了皇后和安陵容。 年世兰才出景仁宫，景泰就凑过来。 “欣嫔娘娘约您子时老地方一见。” 年世兰欣慰一笑。 夜半子中二刻。欣嫔还没等到年世兰。 “娘娘，祺嫔娘娘只是听命皇后娘娘。您何苦求她，咱们直接去求熹贵妃不正好。” 欣嫔身后跟着的宫女觉得年世兰大约是不会来了。 欣嫔在假山内来回踱步。烦躁不安。 “你晓得什么。别胡说。” “她不晓得，欣嫔可是晓得什么？” 年世兰终于来了。便是这么黑的夜晚，她还能瞧见欣嫔眼中放出的光。 欣嫔挥手让一旁的宫女退下。很是讨好道： “妹妹莫介意。她就是个不懂事的胡说的。别说等这一会儿。等到明日，我也是要等的。妹妹得皇后娘娘青睐，多少人想亲近妹妹。” “哼，你可是一点不愿和我亲近。” 年世兰头前那般招揽她不肯，现在年世兰可不要她。且她是不信欣嫔能真心。 欣嫔讪讪地。 “妹妹。其实我这么晚见妹妹，也是没法子。妹妹。只求妹妹在皇后娘娘替云霏选额驸时，稍稍留意一眼。” 年世兰没回话。欣嫔又道： “我知道自己唐突。可妹妹是不知我的为难。我的云霏不是最得皇上欢心的。 云霏是和温宜公主几乎一样岁数的。皇上当年给同敦肃皇贵妃交好的襄嫔的温宜办周岁。云霏无人在意。 妹妹不知。当年熹贵妃也因那次宴会险些沾上用木薯粉害温宜的罪名。众人都为温宜焦急。 可当时云霏也误食了木薯粉。熹贵妃当年有端妃相助，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说都不敢说的。” 年世兰心中一笑。 她当年可没害云霏。 第47章 博弈 “欣嫔所说本宫明白了，本宫不知当年木薯粉事情真相，但本宫想，皇后娘娘是疼爱公主的。本宫一样。” “是。是。是。” 年世兰话头终于软下来了。欣嫔可是松了一口气。月色遮掩下。欣嫔欣慰一笑。 “太晚了，本宫回宫了。明个儿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欣嫔笑着接话。 “可不是，我也要回去了。” 年世兰搭着景泰的手朝储秀宫去。欣嫔紧随其后。不多久两人便分开了。 年世兰直接回了储秀宫。而欣嫔却是在将入寝宫时，转入永寿宫。 次日。大约是午膳时。甄嬛往慈宁宫去了。 太后这几日精神好些。已经可以挪到软榻上看看书本了。 “坐吧。” 见甄嬛来了，太后叫竹息赐了座。甄嬛坐下后，崔槿汐端出一碗酒酿圆子。 太后睨了一眼。 “难为你费心。只是哀家如今岁数大了。用不了这圆子。” 不等甄嬛回话。竹息先说了。 “太后。熹贵妃娘娘知晓您脾胃不好。这圆子不是糯米的，是用的粳米。” “是吗？” “是。臣妾侍候您。” 甄嬛起身舀了一颗圆子喂到太后嘴边，那圆子做的精巧。只拇指大小。太后稍稍咬了一口。 甄嬛眼里瞧的是酒酿圆子，心里想的都是那碗木薯圆子。 那一碗木薯圆子。那是浣碧背叛甄嬛投靠太后的证明。而叫甄嬛清楚这一点的不正是太后的手笔。 但太后不说破。甄嬛也得装作不知。 “滋味不错。哀家想起，哀家留允礼在宫里那日，叫碧姨娘顺手给皇帝送了一碗木薯圆子。 可巧皇帝那日忙于朝政一口未用。 哀家倒是听说，你那日给皇帝送了一盘红糖桂花糯米藕。皇帝用了，可见你调教浣碧留有私心。” 甄嬛心头一颤，手中动作倒稳当，喂太后吃下另半颗圆子。 “臣妾还说那木薯圆子怎地眼熟，原来是浣碧做的。也怪臣妾手艺不精。那道红糖桂花糯米藕还是眉姐姐教臣妾的。怕还是太后这里学的手艺。” 太后被甄嬛逗笑。 糯米桂花藕，她可不会。 “谁教的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帝喜欢。手艺不精是小事。你是贵妃，养育皇嗣，协理六宫，才是要紧。 浣碧。她若是得空入宫。哀家指导一二也不是不可。反正哀家也喜欢允礼。头前叫她照料福晋也是哀家的意思。正好。” 太后目不转睛盯着甄嬛。 甄嬛微微抬眸。太后原来是这样哄着浣碧给皇帝送的木薯丸子，可惜浣碧还以为她真得了太后喜欢。 甄嬛知道。太后是真忌惮果郡王夫妇，不为浣碧，为了果郡王甄嬛都得忍下来。 “浣碧有机会得太后指点。是浣碧的荣幸。臣妾只求太后有机会也指点臣妾一二。来日臣妾也能在教导臣妾的阿哥公主们时用上一点。” 甄嬛再送甜汤过来，太后轻轻推开。 “哀家用好了。” 太后说完，竹息忙过来替太后擦拭漱口。甄嬛只得退到一边。 崔槿汐替甄嬛捏了一把汗。欣嫔可还求了甄嬛为云霏说话。 可她知道太后不提，甄嬛也不能说。说了是越俎代庖。 好一会子，竹息替太后拾掇好了。太后才又张口。 “你坐下。哀家有一事要问你。哀家听说皇后要替欣嫔的云霏选额驸？” 甄嬛缓缓坐下。 “是。皇后娘娘说会好好替云霏相看。皇上也是心疼云霏的。想来会选个好额驸。” 太后点头。 “浣碧一个外人哀家都疼，哀家的孙儿们自然更是心疼。阿哥们来日的婚事，你一定要告诉哀家一声。” 崔槿汐愣住。阿哥。那公主太后是不管了。 “熹贵妃娘娘。太后用好了。该是要歇息了。奴婢送娘娘回去吧。这圆子奴婢瞧太后喜欢，娘娘可是要告诉奴婢如何做的。” “那是自然。姑姑。” 甄嬛在竹息的陪同下，笑着出了慈宁宫。 竹息生生看着甄嬛走远了，才折回慈宁宫。太后这会子又捧着书看起来了。 “走远了？” 竹息将甄嬛坐过的小杌子收走。 “是。奴婢瞧您那酒酿圆子用的不错，奴婢再给您做一些。” 太后放下手中书卷。 “哀家吃多少有什么。皇帝吃得好才是。那日叫浣碧送去的圆子皇帝一口未用。” “可皇上知晓了您的心意，也和熹贵妃重归于好。可见皇上是不介意您利用浣碧的事儿。” 太后冷哼。 “皇帝不是不介意，是不得不介意。到底哀家动了他的人。他肯忍下只是因他也不敢让允礼出息。 浣碧替哀家做事，也是替皇帝做事。熹贵妃很会拿捏分寸。因哀家皇帝险些都冤了她。她倒是没怪哀家。对皇后，也算恭敬……” 太后说着说着没声了，似乎是想什么去了。沉思了一会又叹息了几声。 “竹息，处理夏刈的时候没人瞧见吧？” “没有，倚梅园那夜没有人。可夏刈是您一直安排在皇上跟前的人，就这么杀了。皇上会不会想不明白。” 太后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隆科多都死了。夏刈还将他当年做的错事翻了个底掉。他不死不成。” 甄嬛去慈宁宫的消息景泰第一时间学舌给了年世兰。 一旁听着的景云听着听着听出了问题。 “咿，皇后娘娘没去慈宁宫。娘娘您早起去景仁宫没有告诉皇后娘娘欣嫔说的事？” 景泰原还担忧甄嬛一去，就搅和了皇后替云霏婚事做主的事，太过便宜欣嫔。现下倒是高兴。 “傻丫头，你还瞧不出，欣嫔昨夜求娘娘不过只是想借娘娘之手，将端妃和熹贵妃沆瀣一气的事儿说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原就是六宫嫡母，替庶出阿哥公主安排婚事是应该的。要是娘娘听了欣嫔的挑唆。 脑子一热都给皇后娘娘说了，皇后娘娘一闹反而落了下风。娘娘没有告诉皇后。皇后且能控制六宫阿哥公主，也有利于咱们娘娘。” 景泰愕然。 “啊。那娘娘您没告诉皇后娘娘，欣嫔娘娘到时候会不会说出您和她私下见过的事儿。” “见她，本宫何时见过她？” 两个小丫头捂着嘴笑了。 笑过后，景泰问了一个她担忧的问题。 “可娘娘，为熹贵妃也没提皇后娘娘要替六宫公主们婚事做主的事情，她便这般不肯帮欣嫔？便放弃了？那她还去慈宁宫做什么。” 年世兰没应声，她了解甄嬛，甄嬛不是没算计，是还舍不得露杀招。 年世兰想了。提笔写下一张字条。 “熹贵妃做了如此多的牺牲，怕还来不及告诉她的好妹妹一声。本宫可要抓紧机会告诉她一声。 ” 年世兰将纸条收入袖中，要亲自送出去。 刚提脚。她忽而又想到一个紧要的。与景泰耳语了几句。 春熙殿。 叶澜依听得阿绿说出慈宁宫之事气得险些丢了怀中小猫。 “好啊。她果然是这样的人。” 阿绿跟了叶澜依许久，早知她的心思。 “奴婢觉得。熹贵妃到底是熹贵妃。何况后宫还有个甄玉娆。只是可惜了王爷。生生被那几个女人害了。都怪端妃娘娘，奴婢听说端妃早知其中关窍。” 叶澜依看向阿绿。 “此事和端妃有何干系？” 第48章 卖好 “娘娘，倚梅园赏梅那日。奴婢无意瞧见端妃娘娘推了熹贵妃娘娘，奴婢本来以为只是端妃娘娘情急之下替熹贵妃娘娘想的解围法子。 方才奉您的意思去慈宁宫打探。回来时无意听见祺嫔娘娘跟前的景泰景云说端妃娘娘宫里怕是早知太后有意打压果郡王。 奴婢本以为是浑说。可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若也解释不了为何端妃娘娘要推熹贵妃娘娘，端妃娘娘总不能害熹贵妃。” 叶澜依怒火中烧。 “端妃早知太后想害王爷，她卖了人情给甄嬛，甄嬛，她知道了王爷委屈还和太后求好。” “娘娘，熹贵妃怕是有顾虑。” 叶澜依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叶澜依脸颊滚烫绯红，心中越发清醒。 “顾虑，熹贵妃是有顾虑。她的顾虑是她甄氏一族，是她的阿哥公主，从来没有王爷。 因为王爷对她的喜欢，我一直隐忍。她如此虚伪，还有那许多拖累。她不配王爷的喜欢。” 叶澜依疯魔起来让人害怕。阿绿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死死抱住叶澜依小腿。 “娘娘，奴婢那话是胡乱听来的。祺嫔娘娘说不准也是胡乱听来的。奴婢只是不想您白白被熹贵妃驱使。可若您伤了熹贵妃。王爷知道了，怕是会怪罪您。” 叶澜依一脚踢开阿绿。 “无论你的话哪里来的。她对王爷做的一切，本宫早瞧不下去了。王爷疼她。我动不了她。还动不了端妃了。” 叶澜依踢开阿绿后，往内殿去了，也不叫阿绿服侍。阿绿害怕，果郡王是叶澜依心头好。熹贵妃又是果郡王心头好，她是真怕啊。 想来想去。阿绿偷偷去了延庆殿。 可巧，今日延庆殿当值的就是一元。 阿绿趁着四下无人，将事情都告诉了一元。 “姐姐，可怎么是好。好歹，从前姐姐也是和我一起从慎刑司出来的。我不想再回慎刑司了。 我知道我家娘娘的心思，但她一直待我很好，我也不能一时三刻背叛她。熹贵妃手腕强，怕我还没张嘴。人就没了。” 一元听得阿绿所说。义正言辞道： “你糊涂。你已经跟了宁贵人，那宁贵人要做什么是宁贵人的事儿，就说咱们的关系，为何你都知道我家娘娘的心思，我却未曾与你说？” 阿绿愣住。一元继续道： “少说不该说的，少做不该做的，你家娘娘要你做什么那你就做什么。离了你家娘娘你才什么都不是。你我好容易出来。 我只当你今夜没来过。你也别告诉旁人你和我说了这些，万一你家娘娘什么都没做，我胡乱去我家娘娘跟前说一嘴。我反倒罪过大了。” 阿绿一下子不心慌了。乖乖回了春熙殿。 “你现在越发会说话了。” 年世兰从黑暗中走来。 “是啊。跟着端妃娘娘学了不少。让小主在这里和奴婢说话，也是奴婢跟端妃娘娘学的，十分安全。” “嗯。你把这条子送出宫去。” 年世兰掏出写好的纸条。一元没拿。 “小主不操心这个，从小主要替云霏公主定亲，奴婢就知道小主是逼着熹贵妃向太后妥协。熹贵妃一出慈宁宫，奴婢就递了消息出去。 阿绿听见的消息娘娘不用担心，娘娘和端妃不和说几句也无事。反正她也确实瞧见了端妃娘娘推熹贵妃。” 一元做了这么多，年世兰都没想到。 “那你，自己小心。” 和一元说了该说的，忽热不知说什么。年世兰末了只丢下这一句。 第二日，紫禁城又下了雪。 不等景泰来叫，年世兰就起了。年世兰亲自寻了一套嫩绿色喜鹊芙蓉花图样宫装换上。揽镜自照。颇为满意。 “景云，给本宫拾掇的漂漂亮亮的。” “娘娘，今日怕还是要商议云霏公主的婚事，您打扮太过。万一惹了诸位娘娘不高兴。她们都是有公主的。” 年世兰往手上套了一只祖母绿玉镯。又带上金丝护甲。 “怕什么。她们有孩子，本宫又没有。” 景云胆怯看景泰。景泰麻溜上前替年世兰梳了大京样的发髻。特特往大京样正中戴了一朵粉红色月季绢花。 如此俗气的红配绿，却在年世兰身上毫无违和。反而衬得她雍容华贵。 年世兰来给皇后请安时，皇后都觉得没眼看她。 要不是今日还有要紧事儿需年世兰帮忙开口。皇后怕是要训诫几句。人家一个两个各个都装得对云霏婚事很是忧心。 她倒是幸灾乐祸来了。不过，皇后心底也莫名有一些喜兴。 “欣嫔，本宫已经和皇上说了云霏的婚事。是该将云霏的规矩教起来。”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如此疼云霏，臣妾心中宽慰。只是云霏是公主，平日里读书习字会，却不通。娘娘看可还要延师？” 欣嫔目不斜视。实则心头慌乱。 众人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皇后。 “欣嫔，嫁公主当是先请教习嬷嬷才是。 ” 年世兰替皇后开了口。欣嫔尴尬笑着。皇后这是一点口风不透。 她稍稍缓了缓，那日慈宁宫见太后，甄嬛也只说尽力了。她又没去慈宁宫，怎知她多尽力。 皇后又这般…… “祺嫔妹妹说的是。我是高兴过了头，没个先后了。皇后娘娘，不知教习嬷嬷是哪位，臣妾早些将云霏送去。 要臣妾说，这规矩还是娘娘的景仁宫最规矩。臣妾没福气，不若该将云霏送去景仁宫受娘娘教导几日。” 甄嬛默不作声。她早想过欣嫔有此一日。 年世兰则是笑了。 “皇后娘娘，您可是听见了。欣嫔已经替云霏惦记上娘娘了。也不枉费娘娘那么看重云霏公主。娘娘不如便教导公主几日。 过几日纳喇府上夫人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纳喇府上曾有个嬷嬷，从前侍奉过舒太妃，先帝开了恩放出宫去的。娘娘总说那嬷嬷规矩极好。” 欣嫔诧异的目光迎上年世兰得意的眼神。 中计了。 年世兰头前不说给云霏选的额驸是哪家的，不是真不说，是等着欣嫔走昏招。 欣嫔现在是知道额驸人选了，可也将云霏送去了出去。 “欣嫔。本宫还说稍后给你说一声，既然祺嫔说了，你看本宫安排的嬷嬷，可好？” 怎么不好呢，纳喇府虽不是重臣，可云霏不用远嫁。 再说纳喇府的嬷嬷亲自教导云霏，云霏以后去了纳喇府直接就有了庇护，嬷嬷还是舒太妃的人，舒太妃可是果郡王的生母。 欣嫔思虑再三。决意忍下一时母女分离之痛。 再说，皇后跟前还有怀孕的安嫔，对云霏不过是气一气甄嬛罢了。 “臣妾听从皇后娘娘安排。” 欣嫔朝皇后行了一礼，笑得灿烂。 “皇后娘娘。” 欣嫔恍惚间听见了叶澜依的声音。她回头真是叶澜依。 皇后也当自己听差了，抬眼看叶澜依。 “宁贵人，你要说什么？” 叶澜依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继而站得笔挺。 “皇后娘娘，臣妾想既给欣嫔娘娘的云霏公主都选了额驸，也该给温宜公主选额驸，本来温宜公主和云霏公主岁数差不多。娘娘只顾云霏公主未免厚此薄彼。” 皇后险些没掩住笑。 第49章 吐血 皇后身子微微后倾。指尖触到身后的玉如意上。凉意上头。皇后心绪平复。 “宁贵人你坐下说。” 皇后招呼叶澜依坐下的时候，眼波流转，将一室之人神色尽收。 尤其是端妃。 她还是那么能装， 那么淡定。 叶澜依意气风发。利落坐下。带起一阵风，吹着了一旁的年世兰。年世兰顿觉神清气爽。 “端妃。宁贵人不说，本宫也不置喙此事。宁贵人说了。本宫得给你一个交代。不好叫人真以为本宫偏了谁。” 皇后兴致大发。将身后的玉如意抽出，握在手中不自觉临摹起着玉如意上的吉祥云纹。 “臣妾养着温宜，自是与欣嫔一般，望她得嫁好郎君。” 端妃脸上挂着笑，眼里充满着向往。仿佛已经瞧见温宜与额驸浓情小意的模样。说着说着端妃忽看向皇后。 端妃换了一口长长的气。 “只是可惜。温宜不是臣妾亲生的公主。襄嫔虽没了。可臣妾也做不得温宜的主。襄嫔没得早。温宜是她的命根子。臣妾虽养了温宜数年。可也不敢不尊她敬她。” 皇后薄唇微启。吐不出一字。 针落可闻。 “哎，端姐姐这么一说。臣妾也想起襄嫔来。想当年敦肃皇贵妃也没个子嗣，与襄嫔两人都将温宜当宝贝一样。可惜物是人非啊。” 敬妃接连叹息。神情尽显追忆。 “斯人已逝。端妃长情。” 皇后不得不暂且放弃打温宜的主意。云霏她能动是因为云霏皇帝不多在意。温宜不一样。温宜是年世兰带过的孩子。 年世兰都死了。皇后不能再因一个死人落个不是。 这一幕幕落入年世兰眼中。只剩可笑。 雪比来的时候下得大了许多。 端妃最先起身往出走。走到景仁宫门口时，端妃忽而脚下一软。 甄嬛眼疾手快去扶端妃。 不想端妃自己扶住了景仁宫宫门。没看甄嬛一眼。 甄嬛失意收回双手。 端妃踉踉跄跄又走几步。越走越坚毅。甄嬛愣在原地。心有千千结。 “娘娘，您怎么吐血了。” 吉祥的惊叫声响起。 雪地里刺目耀眼的红。 端妃笑笑。 “不碍事。回宫吧。” 端妃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过来。宫里人都晓得端妃性子倔强。谁也不敢凑上去。 端妃单薄的身影，在这风雪中摇摇欲坠。 年世兰折回内殿，将方才的一幕，说给了皇后和安陵容听。 “娘娘，您瞧。端妃只被这么就吐了血，可见是个不中的。” 安陵容实在不知，年世兰是怎么做到句句话都往皇后心窝子戳。 皇后脸黑如墨。 “她不中用？她可是太中用了。” 年世兰啊了一声。表示她听不懂，皇后懒得和她解释。安陵容也不和她说话。稍稍待了一会。年世兰就觉得无趣。退了下去。 年世兰出来时，外头人都散了个干净。 裹上暖和的披风，年世兰才走了不多远。便撞见了气急败坏的叶澜依。 叶澜依见她如没见着一般，大步流星而过。留下一串串脚印 景泰望着那一串串提醒年世兰。 “娘娘，永寿宫方向。” 一刻钟前。 甄嬛正望着端妃的身影。担忧端妃和她的疏远。 “熹贵妃娘娘。永寿宫一见。有要事相商。” 叶澜依？ 甄嬛点了点头。 甄嬛回永寿宫时，叶澜依怀中抱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猫。 “野猫？小心伤了你。” 甄嬛还是害怕猫。尤其是凌云峰那一夜野猫。她一想起心中都是惊恐的。若当时无果郡王搭救。她也不知道下场如何。 甄嬛绕了大半圈坐到了软塌上，和坐在小杌子上的叶澜依保持距离。 叶澜依低头冷笑。抬头神情变得温和。 “它伤不了我。我就是来的路上见她在雪地里冻坏了。可怜的很，总不好叫她自生自灭。我瞧她似是有身孕了。小猫崽子更是可怜。便抱了过来，一会我就带回宫去。” 甄嬛留意起小猫的肚子。还真是圆润的。再看叶澜依觉得她身上都有了光。甄嬛柔声招呼崔槿汐。 “槿夕，给猫儿备点肉羹。” “不必了。娘娘，我一会就走。我来是想和娘娘说说温宜公主的事儿。” 甄嬛肃正身子。 阿绿紧张了起来。她太害怕叶澜依一怒之下和甄嬛撕破脸皮。她也就完了。 “你说。” 叶澜依不说，甄嬛也会问的。原要去准备肉羹的崔槿汐也止了步。 “我今日，没和你商议作弄了皇后。欣嫔的公主可怜不说。皇后操办了了云霏的婚事儿。恐怕后头就要轮到其他阿哥公主。 你有阿哥公主，你若烦扰。王爷也烦扰。索性断了皇后的想头。再怎么阿哥公主可不是猫儿狗儿。岂能任凭他人打发。如我一般” 叶澜依怀中猫儿叫了一声。甄嬛有些发愁， 又有些心疼。叶澜依是一片好心。是为果郡王的一片好心。 她是真对果郡王好。 可她的好心，今日也叫她做了难。 甄嬛先头在欣嫔的事情上没尽力。温宜的事情也不敢多帮。说多了就是两头得罪人。 她也是想端妃能应付。 端妃头前才卖了人情给她。这一下子端妃就心冷了。 崔槿夕瞧出甄嬛为难。上前一步，被甄嬛眼神示意又退下。 “你好心，我知道。因你的助力，端妃敬妃将襄嫔敦肃皇贵妃都请了出来。 皇上顾念旧情。 暂且不会要温宜如何，其他阿哥公主也小。皇后吃了亏，来日阿哥公主的婚事。会三思。 不过，你惹了皇后不痛快。免得皇后记恨你，这些日子随意找个由头不去景仁宫便是了。” 甄嬛期望叶澜依能听懂她说的。 她和端妃的事情实在不能叫叶澜依牵扯其中。叶澜依性子耿直，若是晓得端妃不肯救果郡王。怕是要恨端妃。 叶澜依是不会想到，端妃心思细腻，有些事万不能露出端倪。 叶澜依从猫儿身上捋下一把猫毛，从怀中掏出帕子。将猫毛收入帕子中。这一举动，看的甄嬛眉头微皱。 “不行。我不能要你为我涉险。皇后是我得罪的。我也早有了应对皇后的法子。今日见你便是说这个。你和安嫔，如今还交好吗？” 甄嬛心思彻底离了那猫。 “你想对安嫔做什么？” “自然是让皇后自顾不暇。皇后自顾不暇就不会会有空和我在意我得罪了她的事儿？ 你放心，我要动手，必不会脏了你。你顾好你的阿哥公主。我也和王爷有个交代。” 叶澜依提了王爷，那就是要认真了。甄嬛有点紧张。 “我与她虽无姐妹情谊。可温太医被祺嫔牵扯入内。若温太医有个好歹……” 叶澜依若是动了安陵容。温实初就危险了。 “温实初不过是一个太医，太医多的是。” 叶澜依头都不抬。 “不可，温实初不单单是照料安嫔的胎儿，他还是太医院院判。他出事了皇上会疑心。” 叶澜依抬头。 “罢了，人情的事太复杂。我只是要安嫔出事，温实初，你若是担心。我想法子。” 叶澜依起身将猫儿送入阿绿手中。 阿绿从猫儿温暖的身子上。胡乱挠抓的爪子中，确定。她好好活着。 甄嬛知再难阻拦。沈眉庄的事情也说不得。闭了嘴。 第50章 祺妃 大雪洋洋洒洒落了一日。 皇后几欲出景仁宫。可都不甘心。 “剪秋，明日又是十五了。 ” 外头的雪约莫有一尺厚。皇后自众人请安散去，便换了一身水湖蓝绣牡丹纹样的宫装。一直歪在景仁宫软榻上。 许是这水湖蓝只能在夏日那样明快的季节穿，在冬日里，怎么瞧都冷的很。 按照以往惯例，皇帝十五来，皇后十四就开始精心炮制明日给皇帝用的吃食。可今日皇后一动未动。只是喃喃了几次，明日是十五了。 剪秋也未曾应答皇后的话。 她知道皇后这一次不去找皇帝，皇帝是不会来的。可皇后也不愿轻易就范。 剪秋愁得眉毛拧成一块。江福海悄摸拍了一下剪秋的肩膀。 “作死呢。” 剪秋生怕搅扰了皇后，和江福海一同退了出去。 “姑姑，慈宁宫传话来了。太后叫娘娘过去呢。” 剪秋心里咯噔一声。想了想。太后必是训斥皇后娘娘，这些年都这样。瞧皇后那样剪秋不落忍。 “且等等再和娘娘说。” 江福海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他可如何跟竹息回话。 “剪秋。你和江福海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皇后问询，江福海不知说还是不说，看向剪秋。剪秋入了殿，将太后的意思说了。 “娘娘。太后那里总是向着您的。” 比起和皇帝认错，剪秋宁可是太后处置皇后，到底皇后和太后同出乌拉那拉氏。 皇后坐直了身子。 “本宫也好些日子没给太后请安了。给本宫换一身衣裳。” 太后瞧见皇后那一身明晃晃的皇后制服。心底不悦到了极点。 太后赐了皇后坐在一旁的软榻上。面朝皇后问道： “皇后晚膳可用了？哀家还没用。皇帝前朝事忙。皇后可得空陪哀家用膳？” 太后说是说，做是做。竹息已经开始带着小宫女小太监传膳了。 “是儿臣的不是。该日日来给皇额娘请安。” 皇后神色厌厌。 压根都没看太后，只盯着来来往往传膳的下人看。 “皇后不必如此和哀家说话。哀家没当过皇后。不知后妃日日给皇后请安的滋味。可哀家知道，若皇后你一意孤行，哀家怕你这个皇后也有时候了。” 太后如此重话。皇后再难端着。起身谢罪。 “皇额娘，儿臣错了。” 太后所说是她和皇后都害怕的事。可偏偏皇后一而再再而三不听劝告。太后没叫皇后起身想等她说个软话。可皇后看起来也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太后，皇后娘娘。可以用膳了。” 竹息叫了用膳。皇后起了身挪步膳桌。 皇后盛了一碗乌鸡汤给太后。但她只是放在太后眼跟前一句多余的都没说。 “竹息。你这乌鸡选的不合适。哀家瞧着忒瘦了一些。” 皇后看了眼那碗汤。还是不说话。 竹息都没法子了。 “剪秋。你下去。” 太后直接将剪秋撵走。每一次太后要训诫皇后都如此。 “皇后不说话。那就听着。” “明日一早哀家会告诉皇帝。封端妃为皇贵妃。” 皇后惊愕。 “皇额娘。皇贵妃，位同副后。纵然儿臣是在温宜的事情上过于急切了一些。可也不至于要用一个皇贵妃来赔她。” 皇后终于肯说话了。 “你是想要只有一个女儿病着的端妃做皇贵妃，还是想有儿有女的熹贵妃来做这个皇贵妃？” 皇后对上太后的眼，可只一瞬。皇后就败下阵来。 “端妃侍候皇上年久。皇贵妃，她当得。儿臣会去和皇上说。只是，安嫔祺嫔侍候皇上多年。安嫔有子，祺嫔无子，都该封妃。” 皇后心底里很希望太后答应她的条件。又希望太后不答应。 太后晋升一个无甚用处的端妃。皇后就要将自己跟前两个人都提上去。痴心妄想。太后狠狠咳了几声。 端起那碗鸡汤用了一口。 “太后。云霏公主驸马人选已定。欣嫔娘娘的位份也低了些。” 太后咽下一口鸡汤。 “是。这宫里也不只是安嫔，祺嫔位份低了。欣嫔。还有皇帝喜欢的那个宁贵人。都晋升了便是了。 皇后仁慈，欣嫔知晓了皇后的好意。必然是对皇后感恩戴德。那敬妃的妃也有些年头了。便也该得个贵妃。 至于皇后跟前的，你选一个。宫里只能有四妃，祖宗的规矩，皇后该是知道。” 太后已经如此安排了。却见皇后尚些犹豫。太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 “你自己瞧瞧。” “齐敷今日险些写了状告皇后的折子，若不是端妃提前拦着，折子就到皇帝跟前了。你是真要等着皇帝处置你。 端妃为何在后宫多年无子也得皇帝喜欢，你不会不知道。你非与她过不去做什么？她是真想拦下这折子？” 雪停的时候，往往比下雪的时候要冷得多。 年世兰今日出门加了一件橘黄色棉马甲。 “娘娘怎地不穿的喜庆一些。皇后娘娘可是连有孕的安嫔都没顾及，将妃位给了娘娘。” 皇后终究是选了年世兰封了祺妃。 “大封六宫高兴的人多了去了。本宫不过一个祺妃有什么高兴的。” 年世兰是真瞧不上这祺妃。 景云和景泰悄悄对了个眼。四妃齐全。两贵妃，一皇贵妃可都定了。不过她们也都清楚。太后这一次晋升的妃嫔。没有一个有阿哥的。 这里头的定数还真说不准。 也是因这个，皇后今日心情还算不错。 年世兰给皇后谢恩时，也尽量的表现出自己的欢喜。 “恭喜祺妃娘娘。皇后娘娘等这一日，可是等了许久。” 剪秋一脸期盼的看着年世兰。年世兰也很懂规矩的道： “多谢娘娘偏爱。臣妾誓死效忠皇后娘娘。” “剪秋，快些扶祺妃起来。本宫还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呢。” 皇后话音刚落。就见绘春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猫过来了。 “咿，这是宁嫔的团绒？” “奴婢就知道娘娘会认错。这不是团绒。这是内务府新养的一批猫儿。里头就数雪绒最为漂亮。祺妃娘娘大喜。皇后娘娘亲自挑选了这只猫儿送给娘娘。” 绘春说的一脸兴奋。年世兰将雪绒抱在怀中。 “确实是可爱极了。只是可惜，安嫔不在，要是安嫔在也会喜欢的。娘娘。安嫔今日身子不适吗？” 年世兰很少见皇后不见安陵容。 “今日大封六宫。本宫事忙。没叫她过来，免得磕了碰了的。再有。她怀着身孕，雪绒是猫儿。抓了挠了不得了。就是掉几根毛，也是能惹她打一天喷嚏。” 年世兰专心逗猫。叹了一声。 “可惜了。该叫安嫔瞧瞧这可爱的猫儿。” 年世兰嘴角噙笑。皇后心里满意。 “祺妃娘娘。皇后娘娘对您的疼爱何止这些。安嫔有子嗣可皇后娘娘还是选了您封妃。安嫔入宫年久。比不得娘娘。 唯一可惜的是娘娘一直没个子嗣。现下安嫔的胎儿由温太医和许太医一同照料。许太医也空了不少。 娘娘说了即日起便多叫许太医给您瞧瞧。一月两月的，徐太医摸清楚了娘娘的身子。 好好给娘娘开一副坐胎药的方子。娘娘若是有个一儿半女的。这祺妃的名头，可就是实实在在的了。” 第51章 丢猫 “姑姑说的是，不过还是等许太医替安嫔请了脉，我才好带着许太医回去。 皇嗣要紧。” 年世兰逗弄猫儿的动作微滞。语气不满。 这些不满落在皇后眼中。高兴也不高兴。她没有接年世兰的话。 “安嫔娘娘的脉许太医早上都请过了。娘娘便带着许太医去吧。皇后娘娘忙了一早，也乏了。奴婢侍候您眠一眠。” 剪秋说着就将屋内宫人遣了下去。 皇后起了身，年世兰退了下去。 许太医入了储秀宫替年世兰诊脉。 许太医手指搭只搭在年世兰脉搏上片刻。他的心跳，实比年世兰的脉搏还快。好一会许太医都没说话。 “许太医，我家娘娘这身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皇嗣？” 景泰陡然问询，许太医心中一颤。起身小心翼翼收了脉枕。 “祺妃娘娘身子素来康健。皇嗣是机缘的事儿。也要用一些法子的。微臣会好好调理出一副适合娘娘的坐胎药来。” “有劳许太医，本宫等着许太医的坐胎药。景泰。好生送许太医回去。” 景泰领了许太医出门。趁着无人时，将一沓银票塞入许太医袖中。 “太医。劳您看看我家娘娘日常吃的用得， 有没有不妥当的。若是有，我们便注意起来。要是能知一两样好东西，那就更好了。” 厚厚的银票，许太医的袖口险些塞不下。 “好说。好说。娘娘日常饮食我会给姑娘写个方子。娘娘宫里有太后亲自调制的欢宜香。这香里可是有皇上用的龙涎香？” “多谢太医成全。我们娘娘也没旁的想头，就想有个公主，这样也能和安嫔一样得皇后娘娘喜欢的。” 许太医笑着应下景泰所说。答应稍后药方开好了就送过来。景泰才退下。 许太医走出储秀宫老远，忽而刮来一阵风。将他衣衫湿透。 许太医愣神的空档。温实初悄然靠近。 “许太医。你果然是在这里。我方才从景仁宫给安嫔娘娘诊过脉了。照着规矩和你交代一下安嫔娘娘的脉。皇后娘娘说你在储秀宫。我还有碎玉轩的脉要诊，便只好来寻你了。” “哦。院判大人啊。皇后娘娘叫我给祺妃娘娘诊脉，这不刚诊完。院判大人好本事。下官照料一个安嫔娘娘，一个祺妃娘娘都觉得颇有些应付不来。” 温实初笑而不语。许太医也知自己话多了。 “安嫔身子无恙。我去碎玉轩瞧静和公主了。” 许太医退后一步。让温实初先请。 温实初刚挪步。忽见一团雪白从储秀宫门口飞了出来。 “块抓，快抓。” 温实初许太医面面相觑。瞧这一储秀宫的奴才在外头扑一只猫。 可惜，到了。猫儿还是跑了。 “废物，一个个废物。景云，尤其是你。好好的添个欢宜香都能将猫儿吓跑了。” 景云哆哆嗦嗦。 “我不是有意的。娘娘说要多多用谢欢宜香。我就添了。谁知雪绒一闻这味儿，吓跑了。” “别说这些了。快些去找去。都出去找。找不回来雪绒，一个个脑袋也别要了。” 许太医听见这话不自觉打寒颤。 “人不如猫啊。” 许太医叹息着走开了。 温实初去了碎玉轩，将见到的都说了。 甄嬛一听皇后给年世兰一只白猫，还取了这么个名字。心中一下子想到了叶澜依。 只是不等甄嬛问，沈眉庄先起了疑惑。 “你可看真切了。是一只白猫？还叫雪绒？ ” 温实初点头确认。 “嬛儿。你生产那日可不是就是一群猫闹的。有人这是要故技重施？还想栽赃陷害。” 甄嬛被沈眉庄这么一有了思虑。 “娘娘。温大人昨日给静和公主开的药奴婢给取回来了。说来也巧。奴婢在太医还瞧见了宁嫔。一问宁嫔跟前的阿绿，原来宁嫔突然风寒了。想是昨夜风雪太大闹得。” 在甄嬛也要起疑心的时候崔槿汐来了，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她倒是少生病。要不是温太医现在抽不开空。该叫温太医给瞧瞧。” 沈眉庄和叶澜依无交集。不很关心。也不多厌弃。 “惠妃娘娘不必担心。宁嫔去的时候恰好太医院的许太医在。给开了方子。应该是没大事。有大事了，会找温太医的。” 沈眉庄忙着喂静和用药。没有留意甄嬛和温实初暗中对了一个眼神。 “温太医，你照料静和，照料安嫔，可是要多多小心。冬日里，孕妇，幼儿最是容易风寒。” 温实初小心看沈眉庄，她没察觉异样。 “娘娘叮嘱的是，微臣会多加小心。方才给安嫔娘娘诊脉。安嫔娘娘的身子无恙。” 温实初的神色还好。看来安陵容的脉是真的好着的。 安陵容的脉好到皇后都觉得不可置信的地步。 “到底还是温实初有用。许太医的医术不如温实初啊。” 许太医那时候总说安陵容的胎儿保不过两个月，现下安陵容的胎儿眼瞧着快三个月了。安陵容的气色也越发好了。 “还是多亏娘娘照料臣妾。不若臣妾哪里来的福气有个孩子呢。” 安陵容都不记得这样的话说了多少遍了。 皇后盯着安陵容的小腹。仿佛能一眼看穿似的。 “三个月了。你无事了多来景仁宫。你那延禧宫多少人盯着。这一次本宫都不敢将妃位给你。实在是怕啊。” 安陵容手中捧着绣绷，绣着一只粉色的肚兜。上面的图样是鱼戏莲叶的图样。 她眼下落的一针，正好是鱼的眼睛。 皇后盯着她。 安陵容从容落针。鱼儿活灵活现。 “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喜欢来娘娘的景仁宫。只要娘娘别嫌弃臣妾叨扰。 臣妾挺着大肚子。再得个妃位。 恐怕这孩子，也未必留得住了。她们就怕臣妾生个孩子。臣妾都知道。只有娘娘真心待臣妾。” 安陵容放下手中绣绷。泪眼婆娑看皇后。 “你瞧瞧你。都要做娘亲的人了。这肚兜绣的真好看。只是阿哥得用黄色肚兜。这个送给静和吧。” 安陵容继续绣着。 “臣妾是给腹中孩儿绣的，臣妾觉得大约是个女儿。臣妾也喜欢女儿。来日公主得娘娘教导。有个三五分的娘娘的气质。臣妾要高兴一辈子。惠妃那里不需要臣妾绣的东西。” “你喜欢就行。” 安陵容在景仁宫待了半晌。直到夜里皇上要来用晚膳。安陵容急急忙忙收拾了出去。 安陵容出了景仁宫就将绣花丢给了宝娟。叫她毁了去。 “娘娘，这不绣得好好的。” “哪里好了。这鱼眼睛绣的不好。” 宝娟看了半天，没看出不妥。 倒是被跟前的吵嚷声吸引了。 “怎么这个时辰了外头还乱糟糟的？” 冬日里天色早早就暗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宫里跑来跑去。 “哦，是祺妃宫里丢了猫。” 宝娟神色不喜。 “猫？雪绒？” “可不就是那只，皇后娘娘赏赐的。奴婢瞧她就是故意丢了。 好叫人到处找，炫耀她得了皇后娘娘青眼，封了祺妃，跟前一只猫儿也娇贵了。” 宝娟因安陵容不能封妃的事儿，很是对年世兰不满。 “别胡说。雪绒是贵命，可是比我们这种不得宠的妃嫔都金贵。派人一起去找找。” 第52章 恭贺 大封六宫之事。皇后做的尚可。皇帝也很给面子。不用请就来了景仁宫。 皇后对皇帝百般殷勤。 “臣妾早起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说这个时节的野鸡崽子肥嫩。最适合煲汤。臣妾想着要和皇上一起用。” 剪秋闻言利落盛出两碗紫砂锅里的鸡汤来。放置皇帝皇后面前。配上两只小勺。 “嗯，此汤唯有鲜醇二字可表。皇后费心了。” 一碗暖暖的鸡汤下肚，皇帝食指大动，用膳用得香，皇后眉眼皆是欢喜。细细打量下来，皇后发觉皇帝似是消瘦不少。于心不忍。 “皇上忙于朝政，也要……” 皇后半句话卡在喉头，苏培盛入了内。 “皇上，皇后娘娘，祺妃娘娘跟前的景云姑娘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猫儿不见了。宫里且找了一阵。景云姑娘都吓哭了。” 皇帝眉头微皱。睨了苏培盛一眼。 “一只猫丢了而已，大惊小怪。” “奴才也就说呢，一只猫儿，就算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娘娘也不会因为一只猫怪罪谁。想来是祺妃娘娘心里敬重皇后娘娘，对娘娘赏赐的一什一物一样的敬重。” 苏培盛语气尽显难以理解。 皇帝一下子想起皇后劝说他立祺嫔为妃，顾忌安陵容腹中孩子的事情。祺妃还真是很得皇后欢心。 皇帝心生不满，丢了玉箸。 “剪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宫方才一直在小厨房，怎么宫里出了事儿也不说？” “娘娘，是奴婢糊涂。奴婢这就让人去帮祺妃娘娘找一找猫儿。那会子奴婢就知道祺妃娘娘丢了猫儿。 但您那会子在煲汤。奴婢心想一只猫儿哪里能大过皇上。便没和您说。不想祺妃娘娘见不到猫儿心中这般难安。 奴婢这就去告诉祺妃娘娘一只猫儿不至于如此。 真丢了，娘娘必然会再赏一只的。” 闻此言皇帝神色渐渐缓和。 皇后见机劝慰。 “皇上，让剪秋去处置就是。皇上继续用膳吧。” 皇帝嗯了一声。 剪秋一出来就瞧见了双眼通红的景云。将她拉得离皇帝皇后远远的。 “可是不哭了。娘娘赏赐的猫儿是贵重。我这便叫江福海安排上几个人找。 切莫要在哭了。再哭下去扰了皇上皇后娘娘用膳。咱们可担待不起。” 景云抽抽搭搭的点了头。 “奴婢也不想哭，可是娘娘赏赐的猫叫奴婢吓跑了。奴婢害怕。 奴婢只求猫儿早些找回来。我必然好好侍奉，将猫儿当亲爹娘一般侍奉。” 剪秋噗嗤一声笑了。又安慰了景云几句。送出景仁宫。 皇后安排的人才找了一会子，年世兰的猫就找到了。 江福海亲自送了猫回储秀宫。年世兰都有些意外。还是起了身迎接。 “多谢江公公了。要是没有江公公帮忙，这些蠢货也不知何时能找到雪绒。” 年世兰一把接过江福海怀中的猫儿。 “娘娘客气了。猫儿找到了，奴才便回景仁宫了。皇后娘娘估计也惦记着呢。 这猫儿许是骤然离了景仁宫不惯。娘娘可莫要在将猫儿丢了。这外头人可没少因这事说道呢。” “公公说的是，看来雪绒和本宫一样喜欢皇后娘娘呢。” 江福海打了个哈哈要走。年世兰叫景泰亲自送了出去。 景泰一走，年世兰就将猫儿丢在软榻上。和猫儿大眼瞪小眼的发呆。 忽听见外头景云说江采苹求见。她又将猫儿抱在怀中。 “瑛嫔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江采苹闻见了浓烈的欢宜香，又见猫儿在年世兰怀中挣扎不安。 “臣妾是来恭贺娘娘封妃大喜。白日里见娘娘事多，臣妾不好意思搅扰。” 原来是照着规矩来的。年世兰本不多在意，可见她眼神总是往猫儿身上瞟。便叫景云上了茶。 “来都来了。坐一会吧。” 她还真坐下来。年世兰更不知她所来为何。可她也不问。江采苹这个人。她总不自觉提防。 江采苹喝了半盏茶，约是熬不住。开了口。 “娘娘。您宫中总是燃着欢宜香，臣妾瞧猫儿似是不喜这个味道。” 年世兰抱起猫儿，冲着猫儿一笑。 “是吗？本宫不觉得。许太医说多多用欢宜香对本宫好。一个猫儿哪里这么矫情了。” 年世兰趁着逗猫儿瞧见江采苹神色不喜。 皇后叫许太医劝她多用欢宜香。可江采苹却劝她少用。她懂香？ 年世兰还想等着她说话。可她不说了。 江采苹见年世兰劝不动。想要起身。却见景泰端了一碗汤药过来。 年世兰病了，江采苹少不得要关切一下。又喝了一口茶。 “娘娘身子有恙？” “没有。这是皇后娘娘叫许太医给本宫开来调理身子用的。” 年世兰伸手要端起药碗，余光可窥江彩苹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年世兰一个不注意，身后的雪绒窜了出去。一碗汤药被其尽数打翻，年世兰的衣衫都溅到了汤药。猫儿也满屋子乱窜。 里头乱成这样，一时间众人都不知先做什么好。 年世兰却一直在看江采苹。她发觉江采苹看着散落的汤药，倒是神色舒缓。 江采苹这一次是真退下了。 她一走，年世兰就盯着香炉飘出的缕缕细烟，发起了呆。 “景泰。坐胎药不喝可不成。去看看今夜是不是许太医当值。再开一副坐胎药来。” “娘娘。许太医当值，可是徐太医这个时辰不在太医院，应当是给安嫔娘娘请脉去了。” 景泰不愿去延禧宫的心思都写到了脸上。 “你亲自去，别以为安嫔会为难你。若是本宫没猜错。她连延禧宫都不会许你进去。 能进去延禧宫便去，进不去，药总是要给本宫拿回来。” 景泰听了年世兰嘱托便去了延禧宫。说了要给年世兰取药的事情。 宝娟果然都没让景泰入延禧宫，将她拦在外头。自己传了消息给许太医。 “原来是为这事儿，微臣的小徒弟在太医院呢。想是景泰姑娘没遇见，他那里有一副本是明日要用的药，劳烦宝娟姑娘告诉景泰姑娘便先取走吧。” 宝娟不是很高兴。 “宝娟，快些去吧。皇后娘娘叫许太医替祺妃看诊，祺妃的身子调理不好，你担当不起。” 宝娟无奈出去了。 安陵容瞧见许太医有些恍惚。试探道： “许太医，本宫方才问的胎儿胎像如何？” “娘娘身子康健，脉像平稳。” 安陵容嗯了一声。她刚才其实什么都没问。眼波流转。心念一动。 “本宫听说宁嫔今日去了太医院，她怎么了？也是和祺妃一样求调理身子的药？” 许太医心里记挂的是年世兰的坐胎药，手上号的是安陵容的脉。忽而又被安陵容问了一下叶澜依。 一想起叶澜依的嚣张模样。他更加紧张了。手上一抖。 “宁嫔无大事，风寒而已。微臣已经给开了去风寒的药，又给开了安神的药，宁嫔是叫冷风扑了身子。好好睡一觉，发发汗，明日就可大安了。” 安陵容口中喃喃。 “这样啊。” 景泰取了坐胎药回宫。 “娘娘，煎吗？” 年世兰摇摇头，将药尽数投入香炉中，又往里头添了欢宜香。 “安嫔没让你进去？” “没有。” 第53章 掉包 “喵呜。” “喵呜。” “喵呜。” …… 夜半三更。猫儿的嚎叫响彻春熙殿。 “阿绿，看看是不是团绒回来了。” 叶澜依扯了扯被角，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一些。冬日深深，诺大的寝宫，凉意渗人。 阿绿推开门仔细一看，还真是团绒。 阿绿怕贸然入内殿冷了叶澜依，抱着猫儿站在门口回话。 “娘娘，是团绒。在外头玩脏了一身的泥。” 听得团绒玩了一身的泥，叶澜依猛然坐起，又坐下。 “哦。拾掇干净了，喂些肉羹。我要睡了。” 阿绿也不知叶澜依是怎么心情不好，一惯将团绒当宝贝一样，今日却连团绒脏了也不管。 想着也许是叶澜依还为前头的事儿不高兴。不敢多问。 往团绒日常用的猫碗里添了几勺肉羹。只是无论阿绿怎么哄，团绒都不肯吃。 “娘……” 阿绿想喊叶澜依，可又想起了叶澜依方才说的忍下了。猜团绒大约是外头胡乱吃了不饿。饿了就会吃的，未再搅扰叶澜依。 待到第二日，阿绿睡眼惺忪去收拾团绒的猫碗，却见肉羹还没用。想找团绒，却也不知团绒去了何处。 阿绿只好猫着腰，在屋子里胡乱看。 “找什么？” 阿绿心虚，结结巴巴不敢回话。 “团绒呢？又出去玩了？快些给本宫梳妆，去给皇后请安要迟了。” 阿绿不曾记得叶澜依什么时候如此在意给皇后请安。但叶澜依吩咐了，她也只好照着做。 叶澜依来景仁宫如此早，众人都诧异。 最为惊诧的一个是抱着猫儿的年世兰。一个是将叶澜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的甄嬛。 叶澜依虽封了嫔却还是和往日一般，不和众人寒暄。 甄嬛瞧见她挨着安陵容坐下了。 叶澜依一坐下，皇后也出来了。 “宁嫔今日来得早。到底是封嫔了。” 面对皇后的关切，叶澜依哼都没哼一声兀自坐着。皇后也不计较。甚至还继续和叶澜依说话。 “宁嫔喜欢猫，本宫前几日得了一只猫赏给了祺妃，你可瞧瞧是不是你喜欢的猫，若是你喜欢的，改日本宫留意，还有这样好品相的叫送去你的春熙殿。” 叶澜依抬了一下眼皮。 “谢皇后娘娘好意，臣妾已经有团绒了。不需要其他的猫了。娘娘还是留着赏给其他人吧。” 被叶澜依如此无礼回话，皇后还能笑。但皇后也着实问不出叶澜依第三句话。 “欣妃，你也封妃了。过两日就把云霏送来本宫这里。” 欣妃突然被点。来不及回话，皇后又继续对剪秋道： “剪秋，今日冷得厉害，再抬个炭盆上来。往里头放些橘皮柚皮，也得一室清香。” 说着江福海就叫人抬了两只炭盆上来。 叶澜依看着炭盆上的橘皮，柚皮。不自觉用帕子掩了掩鼻子。看了看年世兰怀中的猫儿。 橘皮，柚皮在炭火的烘烤下，一点点渗出香味来。幽幽香味，如置身于橘园，柚田。又因炭火生出暖意，如梦如幻。 “臣妾只听说用果木烧出来的炭是果香的，不想直接烧橘皮，柚皮倒是更得奇香。” 是欣妃在吹捧皇后。 不过大家都清楚，欣妃对皇后吹捧是为了云霏。 “诸位姐妹要是喜欢只管学去。其实也不止是瓜果，花儿朵儿的，也有一样的效果。 说到香，最香，莫过于皇上赏赐的欢宜香，还有椒房之香。” 气氛又沉默了下来。欢宜香说的甄玉娆，椒房之宠，自是甄嬛。 欣妃再不敢接话。她可没想彻底得罪甄嬛。 皇后知欣嫔不是诚心追捧自己，她想追捧封妃那日就该表态了。 今日皇后也不是逼迫她表态。只是想借着欣妃恶心一下甄嬛。 皇后很想看甄嬛是何反应。可奈何甄嬛能忍。 甄玉娆倒是气不过想说话，甄嬛端起茶盏喝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皇后的把戏甄嬛一眼看破。她晓得甄玉娆不是皇后对手。也不想她和皇后争斗，且皇后那一句两句不算什么。 她在等，她想看看皇贵妃还肯不肯帮自己。 良久的沉默。 皇贵妃咳了几声。但也再没其他举动。 甄嬛心凉半截。忧愁该要如何讨好皇贵妃。 叶澜依将甄嬛心思看透。再不忍耐。 瞧一眼炭盆，橘皮柚皮烧得差不多了。再看年世兰怀中猫儿，猫儿果然瞳孔放大。 她暗中动了动手指。 年世兰怀中抱着的猫儿瞧见她的举动变得兴奋焦躁起来。 猫儿不安的突然。年世兰也跟着心跳。低头哄猫，瞧见了叶澜依不安分的手指。 年世兰故意将猫儿抱得更紧了些，生怕猫儿跑了。 谁她越是如此知猫儿越发害怕。索性蹬了年世兰一下，从年世兰怀中跳出。 猫儿那一蹬是铆足了劲，将年世兰踩得生疼不说。锋利的后爪将年世兰胳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呲……” 年世兰毫无防备倒吸一口凉气。 景泰忙拿了帕子给年世兰包扎。 好些人的目光都被年世兰所吸引，颇为幸灾乐祸，谁叫她爱炫耀。 叶澜依的手指依然在动。 从年世兰身上跳下来的猫儿忽然就冲着她去了。 猫儿越往叶澜依跟前走，她身旁的安陵容就越发的害怕。 “宝娟，护着安嫔。宝娟。” 皇后嘱咐宝娟，目光死死盯着猫儿。 那猫儿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走到叶澜依脚下突然停了下来。躺倒在地，蹭起了叶澜依的裙角。 “吓死人了。宁嫔。看来这猫儿还是和你亲近啊。祺妃，猫儿是怎么了？” 敬贵妃差点以为景仁宫又要上演富察贵人当年被猫儿撞伤小产的事情，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众人寻着敬贵妃的话去看年世兰，却见她哭的可怜。 “臣妾也不知道。这猫儿大抵是不喜欢臣妾。从昨日回宫就一直闹。臣妾辜负了皇后娘娘一片好心。” 年世兰哭着哭着抽搭了起来。叫人不忍苛责。 皇后见她这样，心底里有几分满意，一只她赏赐的猫儿年世兰都如此在意。她可比安嫔懂得感恩多了。 再看看那猫，看看炭盆里已然成灰的橘皮柚皮。眼里流露出可惜。 “好了，一只猫儿，不值当你如此哭的，养不了就养不了。宁嫔，这猫儿是真喜欢你。 你要想养就养，不想本宫就送走了，这猫儿性子不好，再养下去可是要惹祸了。” 猫儿还在叶澜依脚下打滚。 阿绿却瞧这猫儿越瞧越眼熟。 “娘娘，这是咱们的团绒吧？您瞧。团绒右耳有一撮银色的毛，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了。祺妃娘娘昨日莫不是找错了猫。 昨天半夜回咱们寝宫的是祺妃娘娘的雪绒，怪不得奴婢喂他平日吃的肉羹不吃。” 剪秋听了这话，三步并做两边下来查检。 “皇后娘娘，不是雪绒。江福海，你昨日送回储秀宫的是哪只猫？” 江福海吓的跪倒在地。 “昨夜实在天黑，奴才也没见过团绒，也不知他和雪绒有区别。” 年世兰一抹眼泪。 “怪不得臣妾怎么抱都不肯听话。原来不是雪绒，那雪绒呢？” “雪绒，死了。” 众人寻声而且。是皇帝来了。身后还跟着沈眉庄。 叶澜依和年世兰都才留意沈眉庄不在。 第54章 警告 “皇上，好好的雪绒怎么就死了？那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臣妾的猫儿。” 年世兰一见沈眉庄那气势就知其不好惹。 先哭为快 时不时还瞟皇后几眼。 她这一番动作，看得皇帝很是不悦， “一只猫儿死了，何至于要你哭成这样？” 皇帝侧目看皇后，皇后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对年世兰这个时候还炫耀很是无语。 她是不知她这个举动会害了自己吗？ 年世兰惺惺收了眼泪。模样仍旧是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样。 皇帝和皇后都不想看她。 “惠妃，你那会子和朕说祺妃的猫儿惹了祸，是怎么回事？” 年世兰听得清楚。皇帝和沈眉庄不是一起来的，是半路遇上的。可见沈眉庄确实有备而来。 “皇上，熹贵妃从前在甘露寺为大清祈福期间就曾被山中野猫惊吓。 便是怀身双生子也是因夜间野猫冲撞才艰难诞下六阿哥和公主。 消停日子才过了几日，又来了什么团绒，雪绒的。这猫儿怎么就爱和熹贵妃过不去？” 沈眉庄很会说话，又提甄嬛甘露寺受苦，再提甄嬛双生功劳。让人很难不动容。 “眉姐姐。嬛儿知晓眉姐姐关心嬛儿，但猫儿乱跑，也不是人能控制的。许就是猫儿不懂事儿。” 甄嬛说话期间扫了年世兰几眼。 年世兰腹诽。甄嬛还是这般矫情。 “熹贵妃，无需替他人遮掩。该要查清楚的一定要查个清楚。本宫和皇上在，必不能叫人冤枉了你。” 皇后先忍受不了。任由甄嬛这么说下去。今日这事儿且不知闹多大。 “是。臣妾知晓皇后娘娘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宁嫔。你可知你的猫儿走丢了。” 尚在抹泪的年世兰从甄嬛这话里听出深意。 甄嬛是丝毫不怀疑叶澜依，为什么她的猫是走丢，而不是其他。 她看着叶澜依。 “臣妾不知。” 叶澜依回答的斩钉截铁。可年世兰觉得不对劲。叶澜依那会子逗猫的动作，绝对不会是不知。 再看看阿绿怀中呼噜呼噜的团绒。她想明白了。 “皇上，皇后娘娘，熹贵妃是心疼猫儿，臣妾却觉得，可得好好查查。 熹贵妃在甘露寺如何遇见的野猫臣妾是不知道，熹贵妃生子的时候，臣妾还没养猫呢。 臣妾的猫儿才养了不到半日就丢了。这有心人不定怎么想臣妾呢？惠妃娘娘，臣妾的雪绒可惹了祸？” 年世兰询问沈眉庄时，叶澜依不停搅动手中帕子。 年世兰越发确定。叶澜依一早就认出她抱着的猫儿是团绒，不是雪绒。 皇后想借着年世兰的手用雪绒害安陵容，故意烧了猫儿不喜的橘皮柚皮。不养猫的人不知。 叶澜依知道并发现了，但因为团绒是她的猫儿，她舍不得团绒出事，便没真的害安陵容。故意演了那一出戏给皇后看。 也因此举叫人放松了警惕。如此就无人注意雪绒了。 年世兰却忘不了。她可是驯兽女。 雪绒被换。叶澜依怕也是想借着雪绒害人。 至于沈眉庄和甄嬛。虽不知她们发现了什么。但她们当着众人的面是没有疑心叶澜依。 眼下的叶澜依看起来是受害者，猫儿被换了都不知道。 若沈眉庄要没将猫儿抓住，今日出事害人的就是年世兰的雪绒了。害的人也许就是甄嬛的人。 而叶澜依的团绒没有任何事，她只是和自己的主子亲近。 这成功了就是叶澜依一石二鸟的报复。可真是小瞧了叶澜依。 年世兰的话让叶澜依紧张。她不是紧张自己被发现或者怎样，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没有。若是成功了，就算被拆穿了也不害怕了。 “祺妃还真是深知雪绒的性子。雪绒是因伤了人才被绞杀的。” 叶澜依和年世兰都抬眼看沈眉庄。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到底是谁受伤了。 “安嫔妹妹。你的手，可好了?” 事情的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雪绒什么时候伤了安陵容？ “安嫔，惠妃说的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对这事安陵容还掺和了一手深感震惊。 “皇后娘娘不知吗？安嫔妹妹昨日替祺妃抓猫儿，被猫儿挠伤了。” 甄嬛定定看着安陵容。 安陵容心内惶恐，她那般小心翼翼，还是被发现了，甄嬛又到底瞧见了多少。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臣妾，倒是熹贵妃姐姐有心了。我昨日听说祺妃妹妹的猫儿丢了，想着冬日冷。 猫儿早找到也少受罪。反正闲来无事，帮忙找了一下，不想还真见到了猫儿，只是猫儿狡猾，臣妾抓猫儿的时候。 被猫儿挠了一爪子。并无大碍。可单单是为这个杀了雪绒，臣妾倒是罪过大了。” 安陵容紧紧捂着昨日被猫儿抓伤的伤口。她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她便死不承认。 “哎，安嫔妹妹不能这么说，妹妹身怀六甲，若是有个好歹，莫说一只猫儿，就是祺妃都担待不起。 也是赶巧，昨夜碎玉轩值守的小太监无意见到了安妹妹好心找猫。也跟着找了找，想来是今日才找到真正的雪绒。 昨夜祺妃宫里的团绒，大约是宫人不认识抱混了。白白害的祺妃妹妹挨了一爪子。” 甄嬛这一招离间计狠毒。 安陵容低下头。她也不敢看皇后。皇后这会子估计恨死她了。她不但看出了皇后对自己的算计，还反击了。 皇后看一眼傻不愣登只知道哭的年世兰，和沉默不语的安陵容。 怨恨年世兰太蠢，猫儿被人换了都不知道，也恨安陵容为何要自作聪明的插一手。 “皇上，臣妾瞧不算是大事，雪绒好在只伤了安嫔一个。 安嫔身子要紧，熹贵妃绞杀了猫儿，也是应该。” 皇后将绞杀与应该二字咬得极重。 “倒是可怜团绒伤了祺妃，宁嫔你便抱着你的团绒回去，可要管好了猫儿后宫再不能出这样的事情了。安嫔。冬日冷，你便少出去。” 安陵容知道，皇后这是想禁足自己。 皇帝抬眸扫过每一个人。 他不信事情如表面这样简单，但也不想事情闹得更大。眼下的处理结果，算是正好。 看了半晌，唯觉得甄玉娆还算顺眼。 “罢了，皇后处置好了就行，纯妃，跟朕回养心殿。” 叶澜依堪堪躲过一截。 皇帝虽走了，可景仁宫内众人还未走。 “宁嫔，今日团绒险些惹了祸，以后无事，还是少叫猫儿出来的好。” 居然是端皇贵妃叮嘱宁嫔。 甄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劳皇贵妃记挂，只是臣妾的猫儿，一惯的听话，无人惹它，它也不会伤人。” 端皇贵妃起了身。和皇后说了告退。 离去的时候扫过甄嬛一眼。 甄嬛心内惴惴不安。端贵妃是什么时候盯上了叶澜依。叶澜依做的事情端贵妃都知道了。 甄嬛和端皇贵妃发生了什么皇后不知，但是端皇贵妃公然与甄嬛不和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这让本对安陵容而不满的皇后，忽而心情舒畅。 也并不想苛责安陵容了。 待众人散去后，叮嘱安陵容道： “本宫禁足你，是要给熹贵妃一个交代，你做了什么本宫也不计较了。只是你小心祺妃是个蠢的，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第55章 马儿 安陵容自景仁宫出来之后便魂不守舍。险些踩空了台阶。宝娟吓了个半死。 “娘娘，皇后娘娘不是不计较您替换猫儿那事儿了，只是叫您在宫中修养几日而已。您怎么还害怕呢？” 安陵容手中帕子一角因她手中渗出的汗水已经污了。口中却一字未言，瞥了宝娟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走着。 宝娟哪里晓得，瓜尔佳氏可不是睚眦必报之人，睚眦必报的是皇后。 年世兰今日凭着哭哭啼啼暂且躲过了一劫。 回了储秀宫景泰便开始拾掇之前为雪绒预备下的碟儿碗儿。 “先别拾掇那个，放几日。” 景泰稍稍反应，就懂了年世兰的意思。 “是，皇后娘娘将雪绒赏赐给了娘娘，安嫔不该胡乱帮忙，若不是因为她伤了，猫儿也不至于被绞死。” 景泰替年世兰换下了身上穿着棉马甲，屋子里十分的暖和，这马甲穿着倒是容易发汗。 “嗯，皇后娘娘对本宫的好，可不能即刻忘了，且这样吧，这会子无事，我略微眠一眠。 年世兰散走了宫人，可怎么也睡不着。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今日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屋内实在是暖和，年世兰不过一会便迷迷糊糊迷瞪上了。 眼瞅着要睡着了，年世兰脑子里忽然想出一个紧要的。 “景泰，本宫的雪绒死了，宁嫔的团绒倒是好好的，真是不公。 你叫人好好盯着，宁嫔的团绒要是出来为非作歹，便及时告诉本宫。” 景泰得了年世兰的吩咐。忙安排了人去盯着。 晚膳的时候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娘娘，探消息的小双子说宁嫔的团绒今日一直在屋内。很是乖巧，就是宁嫔不在也是乖乖的待着。” 景泰本在给年世兰捶腿，听见景云这话，捶腿的动作慢了下来。 “宁嫔不在，可说了宁嫔去了哪里？” “好像是去了御兽园。宁嫔本就是御兽园出身的。听说她有事无事就会去御兽园。 去了也不做旁的，就喂喂马儿。逗弄逗弄里头之前养过的动物。宫里还真没第二个如她这样的妃嫔呢。” 景云忍不住笑。叶澜依这样的人宫里确实少有。 景泰留意了一下年世兰，她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听叶澜依喂马的事情了。 “景云，小双子都做了些什么，叫他盯着猫儿，没盯出个好歹。尽盯了些没用的。下去吧。” 景云也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但见年世兰的模样，也不敢多问，退了下去。 景云一下去，年世兰便睁开了眼睛。 “御兽园。怪不得皇后会突然送本宫猫儿。怕也是她的手笔。本宫倒只记得她会御兽，忘了她还和里头的人有联系。” “娘娘，宁嫔这一次可是连您都算计进去了。安嫔也因她被皇后娘娘禁足延禧宫。她却轻易脱困。熹贵妃还真是偏袒她。知道她犯了错也袒护。也不知她能帮熹贵妃什么。” 年世兰冷哼。 “脱困不见得。偏袒更不是，至于帮忙。她确实帮了熹贵妃，不过以后不好说，本宫查到的她也能查到。” 三日后。 御兽园。 “你是在记挂雪绒。” 在马厩里侍弄马儿的叶澜依回过神，甄嬛为了见她居然来御兽园马厩这种地方。看来是躲不掉了。 “雪绒是因我而死的。” 叶澜依喜欢猫儿是真的喜欢，雪绒的死，她心底里多少有些负累。 “是，雪绒确实因为你而死的。我也在花了功夫才查到，原来皇后送给祺妃那只猫是你提醒了御兽园昔日一个见了几面的小太监送的。” “你时常在这里喂马，但衣着打扮皆似宫女。所以这里都没有人留意你是皇上的宁嫔。对付安陵容你不止是想用用雪绒。 为了叫我相信你没有其他盘算，你还特意风寒了一场，让许太医给你开了药。不是说了不利用温太医？你往日行事也不似这般。” 叶澜依手中拽着一把草料，马厩里的马儿一点点啃噬，眼见就要吃干净了。叶澜依索性将草料都丢给了马儿。 往日行事。她也好意思问自己往日行事。 “熹贵妃，我做事从来不需要旁人置喙。素来如此。倒是熹贵妃，你为何非要护着温太医？ 他不过是一个太医而已。” 甄嬛神情一滞。 叶澜依这是承认了。 承认她为了对付安陵容想害温实初。 承认了她和她不是一条心了。 她的话里似乎还有旁的意思。 “你不能动温太医。静和的病只有他能治。你动了她，静和怎么办。眉姐姐只有这一个孩子。” “温太医如此紧要，可熹贵妃还是将他送去了景仁宫，连端皇贵妃那里也时常需要他过去。温太医只能熹贵妃用？” 甄嬛忽然哑口无言。她对温实初袒护太过。也利用太多。 “温太医，曾经是我的青梅竹马。甄家与温家是世交。我护着他也是为了这份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甄嬛实在想不到法子了，只好和叶澜依说这个。 叶澜依手中拿了一把刷子开始替马儿梳毛。 她还真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 明明她知道王爷最在乎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为了王爷才帮助她。 所以她这是利用自己了？ 可惜她这套说辞，自己是不信了。 “我知道了。” 叶澜依丢了手中马刷牵了马儿往出走。 “熹贵妃要跑马吗？” 见甄嬛不语，叶澜依上了马，绝尘而去。 “娘娘，您怎么不和宁嫔说端皇贵妃的事儿。宁嫔到底是哪里惹了端皇贵妃疑心？” 崔槿汐挥手挡在甄嬛面前，替她遮掩跑马扬起的灰尘。 甄嬛沉默良久。 “她不会再帮本宫了。她怕是知道了本宫在太后面前未替王爷说话的事情。她为王爷报复本宫。 她想害安陵容，也想害温实初。或许眉姐姐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应当是我在荷花池那夜说漏了嘴。” 崔槿汐震惊不已。 “那娘娘……” “她不怕死。” 叶澜依生生在马场跑马数圈，直至筋疲力尽才下了马。 她瞧见甄嬛还在等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等她做什么。 “熹贵妃怎么还不走？” 叶澜依送了自己的马儿回来，又走到马厩最角落里。那里有一匹垂垂老矣的老马。 甄嬛也跟着叶澜依往马厩里面走去。 “这是他的马。” 叶澜依疑惑甄嬛怎么知道。嘴上却不肯认输。对着马儿说道： “也不知道你主子什么时候会再见你一次。” 叶澜依很是熟练的抱住那匹老马，她总是能想起它的主人。 “这马儿老了，可惜没有一个留下小马驹，若是他有个一子半女的，也不至于如此可怜。 他的主子若是晓得马儿能替他留下小马，也是一样心疼小马的。” “你……” 叶澜依震惊的捂住了嘴。 下意识往甄嬛腹部瞧去。 “宁嫔和熹贵妃见面后，没有任何异常？” 不应该啊。年世兰防止自己听错了。追问景泰。 “宁嫔和熹贵妃在马厩旁说了话，后来是宁嫔跑马熹贵妃等，宁嫔下来后两人一起看了一匹马儿。不知说了些什么后，各自散去了。” “对了。宁嫔最后看了熹贵妃肚子，莫不是熹贵妃有了？” 第56章 荒唐 “有孕了？” 端皇贵妃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捻着指头算日子。 “御兽园里咱们安排的人是这么说的。宫里也隐约有这样的传闻。奴婢叫一元查了敬事房的记档，熹贵妃侍寝的日子，确实有怀孕的可能。” “且，熹贵妃癸水未至。但，就算是有月份也小，熹贵妃为何要早早将这消息抛出？幸亏知道的人不算多。” 端皇贵妃紧锁深眉。 “熹贵妃有无身孕，是命定的事情，她头前双生子的亏损且还没补回来。消息是谁放出来的都不要紧。眼下她未曾亲口承认的都做不得数。” 端皇贵妃发觉她是越发难以理解甄嬛所为了。 “是。奴婢会叫延庆殿的人都闭好嘴。有身孕的人不过头三个月都不会轻易说出来。宫里老嬷嬷都说，提前说了折损孩儿福气。 咱们延庆殿可担不起这个罪。 另外，奴婢查到早年间宁嫔曾得果郡王搭救。宁嫔很是感恩果郡王。 恐怕那次公主的事儿，怕是因为宁嫔晓得了娘娘借果郡王卖人情给熹贵妃。” 端皇贵妃听出一些苗头，停了手中动作。 “果郡王可不是浣碧喜欢的人。且夏刈查出来的那事儿。也是关乎浣碧的。要不是因为隆科多大人牵涉其中，恐怕这事早掀开了。 娘娘当日未曾直接和熹贵妃明言太后设计熹贵妃娘娘的事，也是为了熹贵妃娘娘好。只是不能说，如今反倒落了人的不满。” 端皇贵妃诧异转身。 吉祥知端贵妃疑惑，又补了一句。 “宁嫔娘娘也爱一身绿色。熹贵妃身旁的浣碧可不是同样喜欢一水绿色。奴婢还听说，当年皇上选中宁嫔。宁嫔很是不高兴。当场就顶撞了苏公公， 只是皇上那时候才失了熹贵妃娘娘。心底里就喜欢宁嫔这样的，到如今还当宝贝一样疼爱。” “还有这样的事儿？ ” “荒唐，着实荒唐。” 端皇贵妃忍不住接连感叹。 因一时激动，端皇贵妃一口痰堵在喉间，狠狠咳了一会儿。 吉祥忙扶过端皇贵妃在其后面轻轻捋，使得端皇贵妃好受一些。 “娘娘。您且顾好自己的身子，这乌糟兽事儿，若不是涉及娘娘， 奴婢本是提也不该提的。 谁晓得娘娘等了多日，等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该是熹贵妃自己要处理的烂事儿。” 端皇贵妃咳的好些了。用帕子擦了擦嘴，又漱了口。只是到底嘴中一股涩意。 “这宫里，谁和熹贵妃一起都能让皇上多想，唯有叶澜依不会。她一个孤女，谁会想她能成什么事。不想这孤女才是熹贵妃的推手。” “果郡王，浣碧。凌云峰有孕。甄远道流放宁古塔。真真是好算计。” 端皇贵妃一直不解叶澜依针对自己的目的，也不解叶澜依害安陵容的目的。 现下倒是一一解了。 为了甄嬛。为了果郡王。 昔日皇帝心尖宠，落入凡尘，还带累了家人。 她不甘。 她手中有四阿哥，还有六阿哥。若是再得先帝最爱果郡王助力。想不成事都难。 而她可怜的温宜，只因叶澜依一时私愤险些成了牺牲品。 “娘娘…… ” 吉祥注意到端皇贵妃面色阴翳。 “皇上的江山，不该是一个妇人能染指的。 “吉祥，本宫记得本宫有一张送子观音画像。是本宫当年入宫时皇上赏赐的。 只是不知在哪里。你将库房打开。务必要找到明日本宫要去探望熹贵妃。 ” 吉祥领了端皇贵妃的口谕，大开延庆殿宫门。 如此大费周折，后宫消息灵通的人都晓得了。 皇后头风也犯了。 “安嫔，许太医还不曾吐口，你腹中是男是女？” 皇后用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还不停的在太阳穴轻轻揉捏。 安陵容低头看，她看见的是藏在粉红宫装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自温实初那日在景仁宫说了那样一番话，许太医再不敢提臣妾腹中孩儿是男是女。太医院院判都不敢说的话，他哪里敢说。” 皇后不自觉翻了一个白眼。 “无用。熹贵妃又有身孕了。你却连自己腹中孩儿男女不知。祺妃，你呢？” 年世兰对皇后要她做安陵容陪衬的事情心知肚明。她能不能生皇后还不知了。 “娘娘，臣妾才用了几日的坐胎药，皇上，皇上也有些日子没见臣妾了。臣妾的绿头牌还没挂上。” 年世兰几句说完。皇后太阳穴处跳着跳着疼了起来。 她还真是想生呢。 “也是。且等你身子调理好了再说。” 皇后压根不提绿头牌的事儿。 看着皇后痛不欲生的模样，十分舒爽。但年世兰觉得还不够。 “娘娘……” 年世兰脸蛋泛红。显出羞赧焦急之态。 “祺妃娘娘，皇后娘娘头风厉害，不说这会子不能去内务府替娘娘操办这事儿。 熹贵妃那头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呀，尽管耐着性子，等熹贵妃那边说了有孕的事儿。 娘娘再送您去皇上跟前不是正好？早早送您去了，怕人说您只知道争宠。得不偿失。 ” 年世兰略略思索。点头同意。 “正好，许太医才给安嫔娘娘瞧了脉，一会子就能过您那里去了，娘娘且去储秀宫等着。好事多磨。娘娘可明白。” 剪秋这般说可是将年世兰哄得十分高兴的离去。 她一走，皇后脸上更见几分黯淡。 “熹贵妃可是又有了，你也有了，本宫身旁就一个弘时，剪秋，可是要许太医好好瞧瞧，祺妃要是也能有个孩子，本宫这心里边安慰多了。” 皇后紧紧盯着安陵容。等她松口。 她却沉默。 “娘娘，您也别着急，熹贵妃就是生也没准还是个公主，熹贵妃白得了四阿哥，自己生了三个，两个都是公主。可见熹贵妃不是宜男相。倒是安嫔娘娘瞧着是宜男像。” “不过这都是奴婢胡乱猜测的，谁知熹贵妃会给安嫔娘娘的孩儿生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呢。好在左右都是皇嗣，皇上一样的心疼。” 一字一句，如针一样扎入安陵容心头。 她忽然看见了自己手背上已经结痂了的抓痕。 甄嬛隐瞒自己的狼狈，是为了什么。拿捏她，还是拿捏她的孩儿。 她可以，孩儿不行。 “娘娘。您头疼，不若再叫许太医给您瞧瞧。” 剪秋刚想接口，皇后的头风从不是许太医瞧，又将话咽下。 许太医从景仁宫出来，便直奔储秀宫。 “许太医，熹贵妃的喜脉可是真的？” 年世兰一脸期待的看许太医。 “温大人的脉案，微臣等一概不得手。” “哦。” 年世兰兴致淡淡应了一声。 “那安嫔呢？” 许太医心神意乱。她怎么尽问些不能问的。 “娘娘侍候在皇后娘娘跟前，微臣也一样。” 见年世兰又要张嘴。徐太医先说了。 “娘娘，微臣替您开的方子您可照着吃了。微臣还想叮嘱您一句。 那方子是药膳。里头还有许多日常不能用在一块的东西，若是用错了。便是有孕，也是损伤的。” “这本宫还真不知。太医且说说。” “比如这甜梨，冬日食用本该是滋补，可孕妇就不能用。” “呀，这可不得了本宫刚叫人送了一碗甜梨去永寿宫。” 徐太医惊愕。 第57章 和好 “蠢啊。这世间还有这样蠢的人。” 皇后从许太医口中得知年世兰已经提前对甄嬛下手了，气恼得很，原相交于膝上的双手不知如何安放的好。 安陵容见状起身亲自奉了茶水给皇后。 “娘娘气恼归气恼，可也要顾惜凤体。祺妃是情急了一些，不过好在熹贵妃今日并未用晚膳，那雪梨汤，也并未被熹贵妃发觉。” 安陵容也想过年世兰会着了许太医的算计对甄嬛出手，可也没想她问都不问，敢送了雪梨汤给甄嬛。 下手是快，就是蠢。 唯一庆幸的是，甄嬛夜里说没胃口，晚膳一口未用。 皇后接过茶水，迟迟不用。 “罢了，指着她是不成了。明日你去一趟永寿宫，熹贵妃有孕，你与她昔日是好姐妹，总该去瞧瞧去。” 安陵容嘴皮微动。手掌不自觉摸到了小腹上。不敢坐下。 “恐怕熹贵妃最为忌讳的就是臣妾了。” 剪秋也不自觉紧张起来。皇后是要故技重施？ “你想什么呢，本宫是要你真去瞧瞧。你入宫多年，可曾见端皇贵妃去过延庆殿以外的地方？ 端皇贵妃那日在景仁宫说了宁嫔的不是，明眼人都瞧得出端皇贵妃是不满熹贵妃。 但那是熹贵妃没有身孕之前，现在宫里都说熹贵妃有身孕了。端皇贵妃这般大张旗鼓，是何意？” “你总不是想要本宫亲自去永寿宫？” 皇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陵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反正就算不去永寿宫，皇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诺诺应下。 端皇贵妃第二日午后才去的永寿宫。 甄嬛于永寿宫门口亲自迎接端皇贵妃。 崔槿汐看着端皇贵妃精神奕奕的模样。忧心忡忡。 “皇贵妃从不来咱们的永寿宫，不知是福是祸。” 为着端皇贵妃要来永寿宫的事儿，崔槿汐劝解了甄嬛好一阵，要她将该说的说了。可甄嬛最后只说了个且等等。晚膳都未用便睡了。 一早起就开始拾掇永寿宫。 说话间端皇贵妃便到了。 甄嬛疾走几步，上前拉过端皇贵妃。 “端姐姐。” 端皇贵妃亲热拉起甄嬛。 “你身子不便，勿要在乎这些虚礼，本宫前些日子病着，多亏了你叫温太医照料。今日天气放晴，本宫的身子也好许多了。特来瞧瞧你。你的身子，可好？” 端贵妃一双睿智眸子落在甄嬛小腹。 甄嬛抿唇一笑。拉着端贵妃。 “劳端姐姐记挂，一切都好。” 端皇贵妃欣慰点头。跟着甄嬛入了内殿。 方一坐下，崔槿汐便上了热茶。端皇贵妃品了一口。 “极好的雪顶含翠。” 茶汤清亮，回味却香。 “姐姐喜欢就好。今年内务府供的雪顶含翠不多。听说还是果郡王没成婚前特特寻来的。 皇上给了纯妃，纯妃不爱，臣妾倒是喜欢留了一些，姐姐不嫌弃，臣妾让槿夕给姐姐分一些。” 甄嬛殷切的看端皇贵妃。端皇贵妃一入门说的那话那举动，叫她心里很抱希望。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果郡王的事情，端皇贵妃从叶澜依那里知道了多少。 端皇贵妃端着茶盏，未应答上，小允子便道安陵容来了。 “安嫔怕是和本宫为同一事儿而来。” 端皇贵妃这一句比要了雪顶含翠还让甄嬛高兴。 端皇贵妃这是和她一头。看来叶澜依的事情没叫端皇贵妃多想。 端皇贵妃今日来，真是想与她和好。 待安陵容落座后。端皇贵妃已经用了半盏茶。 “安妹妹来的巧，也不巧，今日宫里备的是雪顶含翠，偏安妹妹用不了。我也没准备旁的茶水。安妹妹莫要见怪。” 甄嬛说着真没叫人给安陵容上茶。 安陵容晓得自己这么来让人不痛快。忍下甄嬛的无礼。 “姐姐不必麻烦。妹妹只是听说了姐姐身子不适，过来瞧瞧。不想端皇贵妃也在，是妹妹搅扰了姐姐才是。” 这样违心的话安陵容都说得出口。甄嬛不想和她多言。 端皇贵妃更是没正眼看安陵容。 “吉祥，本宫叫你找的画，拿来送给熹贵妃。” 吉祥捧着一幅画在崔槿汐的帮助下展开。 “这，是太后亲手绣的观音像，听说画中观音的发丝乃是太后用自己的发丝亲自绣的。 原是送给了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在端皇贵妃入宫封妃那日转送给了娘娘。” 安陵容母亲是绣娘。她也深得其真传，绣活上的事儿一眼知好坏。 太后绣的观音，技艺不精湛，但真心一片日月可鉴。 这不是一幅普通的观音，乃是送子观音，其中期盼，不言而喻。 这样的恩宠，现如今也是后宫独一份儿。端皇贵妃却肯将其转赠给甄嬛，可见其心。 虽背地里有许多人说端皇贵妃当年得此画，只是皇帝看重其父手中权力，逼着皇后转赠，以做笼络。可到底还是叫人羡慕的。 “安嫔娘娘好眼力，便是那幅画。熹贵妃娘娘宫里孩儿多。娘娘特特寻了此画，希望观音娘娘庇佑熹贵妃娘娘。” 吉祥的话叫甄嬛诚惶诚恐。 端皇贵妃送画是在提醒她要小心皇后。还有太后。 “槿夕。叫人将画好好挂在永寿宫正殿。万不能辜负了太后，皇后娘娘，还有皇贵妃的好意。” 甄嬛和端皇贵妃和好了。安陵容一句话都没插进去。她觉得很不是滋味。只等端皇贵妃起身说走，自己也跟着走的好。 可端皇贵妃似乎没要走的意思，安陵容便只好继续死皮赖脸等着。 “熹贵妃。本宫今日来，是还有一事想与你说。” 甄嬛看端皇贵妃没有要避讳安陵容的意思，便也静静听着。 “本宫母家姐姐，有一女儿到了适嫁的年岁。只是一直没寻摸一个合适的人家。本宫这姐姐身子与本宫一样的不好。早早撒手人寰。 本宫自入宫以来对家中顾念甚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一个姑娘。现下族中之人交托了本宫。本宫想若是有机会，叫姑娘得钮祜禄氏庇护，也是好的。” 甄嬛眸光微亮。 “什么钮祜禄氏的庇护。端皇贵妃不是就是想将人嫁给四阿哥。何须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安陵容一回来就将端皇贵妃所说告诉了皇后和年世兰。 年世兰是有些想不明白。端皇贵妃是真想和甄嬛继续合作。一元明明说的是端皇贵妃对甄嬛有了猜测了。 “呵，你们听听，这后宫，真是她们的天下了。阿哥的婚事也可直接商议了。将本宫这个皇后并不当回事儿了。” 皇后唏嘘不已。 “娘娘，端皇贵妃和熹贵妃如此公然商议阿哥的婚事，皇上不会怪罪吗？” 安陵容亲耳听了端贵妃所说，都觉得忐忑得很。 皇后凤眼微眯。 “皇上，欠着端皇贵妃的。” 皇后记得很清楚，当年皇帝将那副送走观音给端皇贵妃时，曾亲口允诺，来日只要皇贵妃不提出废后的承诺。会应允她一个请求。 可皇后怎么也想不到，端皇贵妃居然拿它替甄嬛铺路。 年世兰隐约也听出来了。心里担忧，端皇贵妃万一真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可如何是好。 “娘娘，熹贵妃就是想给四阿哥安排婚事，也不该越过三阿哥去。” 第58章 捧杀 “娘娘。皇后娘娘回景仁宫了。” 在年世兰胡乱提醒下，皇后去了一趟养心殿。到这会在已经一个时辰了。 年世兰才在偏殿打了个盹。迷迷糊糊起来。 “皇上是不是同意三阿哥和四阿哥一道选秀了。” 景泰取来帕子递给年世兰擦脸。 “是。皇上已经传了口谕。腊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叫王爷亲贵入宫一聚。” “王爷，亲贵。皇上这是比皇后娘娘想的还要深。” 年世兰递还帕子给景泰，将手伸出，一旁早准备好的景云，取了茉莉香膏细细替年世兰擦起来。 “可不是，皇后娘娘是想三阿哥四阿哥一起选秀。不至于四阿哥来日的福晋身份压过三阿哥去。 皇上却将名门贵女集于一处，怕是四阿哥都未必瞧得上端皇贵妃母族的姑娘了。三阿哥的福晋和四阿哥的福晋谁身份高低，还真是不好说。” 景云擦完年世兰左手，换了一只手，年世兰听进去了景泰的话。 端皇贵妃能得殊荣，皆是因为当年打下了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儿。 她踏着年世兰的骨血成为了端妃。 端皇贵妃的性格皇帝最清楚，皇帝是以为端皇贵妃一辈子都不会用那幅画的，谁晓得端皇贵妃不但用了，还用给了甄嬛。 皇帝同意三阿哥与四阿哥同一日选秀时，心中也是怕两人交往过密。 景云替年世兰擦好了手，又寻起护甲来。 妆奁上放了两对护甲，是今日皇后念在她有功劳，赏赐的。 “娘娘是戴金丝护甲，还是碧玉点翠护甲。碧玉点翠最是好看。娘娘白。这宫里还真没见第二个比娘娘还白的。” “皇后娘娘也还真是疼娘娘。这皇后娘娘的恩宠，都是您独一份。” 碧玉点翠护甲，乃是以金丝制成，周身镂空雕花处点翠，又镶嵌了祖母绿翠玉珠子。 如景云所说，年世兰白皙，一戴上更显雍容华贵之态。 年世兰都被这护甲吸引了目光。两个小丫头更挪不开眼睛了。 “这护甲真是好看，只是可惜，是皇后娘娘才能用的规制，便是赏赐您了，也不能日日戴着，太过招摇。” 景云对着碧玉护甲叹息。 年世兰也觉得很可惜，想当年她是华妃的时候，这些玩意儿，想怎么戴怎么戴，皇后那个老妇哪里敢置喙。 思索着年世兰就要取下护甲。 “不对。” 年世兰突然说了一句不对。将协助年世兰取护甲的景云吓得不轻。 “娘娘，可是奴婢手重了？” “不是，是这个茉莉花香本宫不喜欢，方才顾着和景泰说话忘记了，换成栀子花的吧。” 年世兰反应极快。 景泰景云忙又拿了帕子替年世兰擦掉方才抹的香膏。重新净手。 年世兰其实是反应过来，端皇贵妃帮甄嬛真正目的，恐怕就是要将甄嬛置于高处捧杀。 端皇贵妃应当是从叶澜依那里发觉了不利于甄嬛的事情。 端皇贵妃甚至猜透了皇帝的心思。 猜到皇帝会力压自己一头。 皇帝对皇后再多不满，也不会任由甄嬛惦记自己的江山。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了，三阿哥四阿哥选福晋没几日了。 一时间其他事情都不紧要了。整个宫里忙碌又紧张。 皇后忙着给四阿哥挑选合适的福晋。连安陵容都顾不上。更不要提年世兰了。 这一日，年世兰便寻了个机会，见了见一元。 “祺妃娘娘，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您。实在是我们皇贵妃娘娘与熹贵妃娘娘约了午后一道看雪。 奴婢怕皇贵妃娘娘冻着，所以来送大氅的。实在是无意冲撞祺妃娘娘。” 年世兰高高坐在辇轿上，下头跪着的是一元。 一元嘴中和年世兰道歉，手里却一直在拍打她抱着的大氅。 一元和年世兰的辇轿是在拐角处撞上的，大氅沾了一些雪。 “你怕皇贵妃冷了，就不怕我们娘娘冷了。且你这有半点认错的样子吗？这大氅在你眼里可比我们娘娘金贵。” 景泰早听闻端皇贵妃这几日和熹贵妃打的火热，且找不到机会寻晦气呢。 一元在这里一口一口熹贵妃和端皇贵妃交好。越听越气恼。 上前扯下一元手中大氅。 年世兰居高临下看去。看见景泰手中锈红色大氅。当真不是当日的端妃了，喜欢的颜色也越发的艳丽了。 “祺妃娘娘，奴婢冲撞了您是奴婢的不是，可这大氅，是皇上赏赐给皇贵妃娘娘，您如此做，奴婢没法给端皇贵妃交代。” 一元说完此话还不服，又嘟囔道: “这还有这许多人瞧着。方才，明明是您的人先撞上了奴婢。” 一元的声音愈发的大。 “一件大氅，本宫还赔不起了？皇上赏赐的，皇上许你仗着你家主子欺压本宫了？” 年世兰叫停了辇轿。走到一元跟前。 一元和年世兰有一段距离，景泰景云有些但心，想上前，被年世兰拦下。 年世兰轻轻捏起一元的脸蛋。 “让本宫看看，是怎样傲娇的人儿，一次次顶撞本宫。 你一个做奴才的，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不知道什么是尊卑规矩。 皇贵妃便是这般教你规矩，你可敢去问皇贵妃，是本宫紧要，还是这件大氅紧要。” 一元将年世兰的话记在心里。 年世兰是要她不要轻举妄动，甚至叫她不要盯着端皇贵妃。看来端皇贵妃那里有了变故。 一元被年世兰捏得难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只能挣扎着试图抓住年世兰的手。 “好好在这跪着，没一个时辰别起来。看看她学不学得会规矩，至于你们这些瞧着的人。要晓得什么该瞧，什么不该瞧。” 年世兰上了辇轿。根本不敢回头看。她怕自己心软。 她耳边还有一元艰难的呼吸声。她方才很怕自己真掐死了她。可又怕下手不够狠，惹疑心。 她想，一元应该听懂了，她最后说的也不要管叶澜依了。 端皇贵妃凭借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怀疑甄嬛。她不能叫一元冒险了。 一元将大氅给端皇贵妃送去时，也知晓了一元的遭遇。 可奈何，她才讨了皇帝的好，此事只能偃旗息鼓。 她也晓得，这丫头怕是报复的心还没死。今日她送大氅撞上年世兰，怕就是想将大氅的损伤安在年世兰头上。 只是，她到底将这些人都想简单了。将她一个奴婢的力量想太大了。 年世兰心里记挂一元。本来说的游玩，也是借口，这会子在御花园里胡乱的转，全然没赏景的心思。 “娘娘，四阿哥来了，咱们回避一下的好。” 年世兰遥遥瞧见。四阿哥来了。她和甄嬛不对付回避也好。 只是她才走了没几步。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恭喜四阿哥。四阿哥马上就要娶福晋了。” “是安嫔。她怎么这个时候还见四阿哥，不怕惹疑。” 年世兰低头沉思。 “你和景云不和，有人与你说景云的坏话，你可会告诉景云？” 景泰摇头。 “四阿哥。其实要恭喜四阿哥也不只是这一件事。还该恭喜四阿哥要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四阿哥先是一愣，后看了一眼安陵容的肚子。 “是儿臣该恭喜安嫔娘娘。” “四阿哥怕是恭喜错了人。” 第59章 选秀 腊月二十八日。 紫禁城风和日丽。许是知晓皇帝两位阿哥选福晋，日头如春日一般暖和。 年世兰伸出手，试着捕捉偷入室内的光影。打眼一看，这一景仁宫的人与她一样无趣。 选秀是定在皇帝下朝后，皇帝还没下朝，六宫妃嫔便借着给皇后请安聚在景仁宫。 “皇后娘娘，皇上下朝了。” 江福海此言一出，众人也便期待的看着皇后，皇后款款挪步。 到了地方，年世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她身侧是挺着孕肚的安陵容。 年世兰发觉安陵容的孕肚大了不少。 皇帝过来还要一会子，众人便向与各自相熟的人闲话起来。 年世兰远远听见了浣碧的声音。 “妾身给娘娘请安。” 年世兰目光四处搜寻。 “祺妃妹妹是找孟福晋吗？孟福晋今日未曾入宫。” 还真叫安陵容说对了，年世兰还真是找孟静娴。年世兰狐疑，安陵容是如何知晓孟静娴不在。 谁知安陵容说完这句便沉默了。 年世兰明了，她是故弄玄虚，不再看她。继续看甄嬛和浣碧。 “你和王爷同来？” 浣碧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甄嬛晓得。她又不高兴了。 “福晋身子不好，今日人多眼杂，不来也好。” 浣碧轻哼。 “福晋前日忽然风寒了。” 忽然风寒。年世兰往椅子上靠了靠。 甄嬛一想那一日倚梅园里的不痛快。聪慧如孟静娴不会不知。躲起来也好。 “福晋不在，许你陪同，你且好好照料王爷。” 浣碧本还有话要说。听懂甄嬛言语里似有说若不是孟静娴病了，她也没机会进宫。不知怎的不想和甄嬛说了。 想了想，她又问了一句。 “月余未见，不知娘娘的身子可安好。妾身在王府中也很是挂念娘娘。” 甄嬛杏目微圆。 浣碧那句王府咬字极重。年世兰在人群中暗暗探索。果见与慎贝勒闲话的果郡王，心不在焉。 甄嬛也未曾想到浣碧明着问自己。 “槿夕，送碧姨娘下去。本宫还要去瞧瞧弘历。” 甄嬛说罢，寻四阿哥去了。浣碧只好在崔槿汐的陪同下回到了果郡王跟前。 甄嬛再出来，皇帝也来了。 今日旨在为四阿哥三阿哥选福晋。苏培盛一番宣告，皇帝皇后确认了心思就要开始了。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有一疑惑。此刻不说怕是不行。” 年世兰忽而张口。皇帝看皇后皇后故作不知。 “祺妃，今日是选秀的大日子，本宫这几日忙了些没顾上你。有什么稍后说。” 皇后一番劝阻，没将年世兰劝下去，她反而直接走了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要说的事情是有关于三阿哥四阿哥选秀的事宜。” 皇帝眸光晦暗。 “你要说什么。说。” “皇上，皇后娘娘。三阿哥四阿哥一日选秀。是皇上皇后娘娘对两位阿哥不偏不倚，可到底长幼有序，总不能叫三阿哥四阿哥一起的，若是同时瞧中了一个姑娘，这……” 年世兰自信满满看皇后，余光瞥见皇帝面色如常。看来这两人存的是一个心思。 皇后侧身向皇帝。温言软语道： “皇上，是臣妾疏忽了。原想三阿哥四阿哥一起选秀，怎也不偏不倚，却忽略了这层。这样吧。原选秀就是端皇贵妃提出要替四阿哥选的。便先让四阿哥选的好。” 议论四起。 中宫皇后有权左右阿哥公主婚事，可却未左右。叫端皇贵妃先张了口，念在端皇贵妃陪伴皇帝日久，倒也能忍，可叫四阿哥先选凭什么。 甄嬛暗暗握拳。 三阿哥四阿哥一日选秀，本就是皇后想压四阿哥一头。选在一日。也是皇后的意思。她晓得皇帝难办。也不能偏袒。 私下里她去了景仁宫几次，想与皇后商议要三阿哥先选。可皇后总是推脱不见她。 现下倒是将她置于炉火之上。 还有意叫端皇贵妃为千夫所指。好在端皇贵妃早与她说过，要紧的是不能让四阿哥的婚事落入皇后之手，唯有如此她的温宜也才保得住。 “皇上，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不是。四阿哥将要选秀，臣妾一时忙糊涂了，忘了和皇后娘娘商议。不过臣妾想便是不用臣妾说，四阿哥也晓得要尊敬三阿哥。兄长为上。” 不用甄嬛使眼色，四阿哥就跪到前头。 “皇阿玛，儿臣得以和三哥一日选秀，已是喜不自胜，万不敢越过三哥去。若是叫人生了闲话，儿臣今日不选也可。” 弘历的话落入年世兰耳中。如此机警，安陵容那日的劝告，怕也是有用的。 皇帝大剌剌坐着，连身子都未直起。 皇帝虽不想甄嬛独大，可也不敢放任皇后做主四阿哥的婚事。 “起来吧。照着规矩，弘时选过弘历选便是。” 皇帝这个法子极好。谁也不能贪心多占。 年世兰与甄嬛齐齐退下。内务府主管几声唱喝，一众秀女入场。供两位阿哥选秀。 瞧着秀女们鱼贯而入，年世兰很是恍惚，甄嬛入宫也不过是眼前的事儿，如今都轮到她儿子选秀了。 恍惚间年世兰见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姑娘。 “孟玄孙女，孟子语。” 年世兰想起来，这姑娘可不是长得极像孟静娴。 再看身侧刚放下茶盏的安陵容，一切明了。 孟静娴不来原还有这个缘故。 孟玄是孟国公旁系的子侄，说来就是孟家人。 安陵容和皇后背对她还准备了这一手。 怪道安陵容那般得意。 孟子语的出现皇帝和甄嬛有过短暂的惊诧，不过选秀已经开始。只能继续。 这一队秀女，最后出场的便是端皇贵妃母族的姑娘。 齐允儿。 “这姑娘怎么姓齐？” 景云与景泰在年世兰身后悄悄咬耳朵。 “你不清楚。端皇贵妃母族出的姑娘不知怎地，都身子孱弱，端皇贵妃那位姐姐也是一样，自己早早没了不说。 只留一个孤女，夫家不甚在意，是齐敷大人看不过去做主将姑娘当齐家女儿养。姓氏也跟着姓了齐。” 景云默默点头。 “你听明白了其中紧要的么？” 景云愣住，还有什么紧要的。不就是齐家血脉亲情看得紧。 “你别小瞧了齐姑娘。她虽是孤女，可她这个孤女身后靠山紧，端皇贵妃只有一个温宜公主，齐敷大人也只有端皇贵妃一个女儿。” “最最紧要的，还是她是孤女。” 景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年世兰深知其中奥秘。 她是个孤女入选的可能性才大。皇帝就是忌讳，也忌讳不到哪里去。 有她这样一个人做嫡福晋或是侧福晋都是够够的。 人齐了之后，几个小太监忽抬了几架屏风出来，这是之前未曾商定的。 苏培盛吩咐众人道： “将屏风隔上，姑娘们和阿哥见面成与不成都不能损了姑娘们的名誉。” 皇后和甄嬛一个紧张，一个淡定。皇帝不想要皇后和甄嬛干涉两位阿哥选福晋。皇后对三阿哥登时没了信心。 甄嬛头前没得知这个消息，但四阿哥是后选，且她信四阿哥是有分寸的。 一炷香后。 小夏子的声音，隔着屏风传出。 “三阿哥选定，齐允儿为侧福晋。四阿哥选定乌拉那拉氏青樱为侧福晋。” 第60章 平衡 乌拉那拉氏青樱。 皇后的侄女。 年世兰留意到皇帝初听那个消息毫无诧异。 “娘娘，方才小夏子是趁着众人议论齐姑娘时报了一个乌拉那拉氏。” 景泰所言更是应对了年世兰所想。谁能左右小夏子，唯有皇帝。 皇后的手笔，皇帝的许可。 这会儿在瞧安陵容，她没了提及孟子语那股子得意，垂眸不语。 “安嫔。你的好姐妹养的好儿子选走了皇后娘娘的人，不知这事儿皇后娘娘与你说了没？还是旁人与你说的。” 安陵容死死攥着手中帕子。 她失算了。 乌拉那拉氏是皇后背着她的打算，就连四阿哥，她也挑唆失败。 年世兰捡起白玉瓷盘里的雪梅，放入口中。 一入口先尝到的是一股咸味。年世兰甚至来不及细细咀嚼里面的酸与甜。吐了出来。 “难吃，御膳房如今的手艺越发的差了。这样的东西也敢送来。” 安陵容看着只被年世兰咬了一口的雪梅。 那道雪梅，是因她孕中害口，皇后特意叫人准备的。 年世兰用茶水漱了漱口。 四阿哥与三阿哥选定侧福晋，屏风撤了下去，四人一同出现。 “怎么只选了侧福晋，没有选嫡福晋？” 皇帝发问，三阿哥为长兄。该他先回话，可他不知如何说。 皇后说的是要他先选定了端皇贵妃的人为侧福晋。后头再选青樱为嫡福晋。一步步来。 谁晓得四阿哥一来就选走了乌拉那拉氏青樱，也是选了侧福晋。 皇后看着怯懦不语的三阿哥，少不得用不满的目光瞧了甄嬛几眼。 甄嬛这一次是着实冤屈。她早听说皇后安排了自己侄女入选。这人必然是给三阿哥预备的。 至于四阿哥，先选侧福晋，定下齐允儿就可。 谁也不曾想，皇后盯上了齐允儿，更不想四阿哥敢反过来要皇后的人。 皇后虽盯着她，她倒也不畏惧，眼下的局面，似乎也不是不好。 甄嬛与皇后明着只能假客气，不能说话的两人双双沉默。 年世兰再看安陵容，心里有了计较。 安陵容一句话能叫四阿哥起了娶皇后侄女的念头。 安陵容递话的本事从她不安的神情举动，可知并不如何。 不容小觑的是四阿哥的野心。 端皇贵妃再是皇贵妃，也没乌拉那拉氏体面。太后与皇后都是乌拉那拉氏。 三阿哥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只说了个自己瞧上了齐允儿。 轮到四阿哥替自己说了。年世兰很是期待的看着。 “皇阿玛， 儿臣今日得选侧福晋已经很开心了。儿臣如今的岁数该努力功课。有个侧福晋能照料一二就可以了， 嫡福晋，儿臣听从皇阿玛安排。” 年世兰深吸一口气。果然四阿哥才是最懂皇帝心思的人。 皇帝早知皇后手脚，却有意搅合。就是为了平衡皇后和甄嬛的势力。今日四阿哥和三阿哥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意选走命定的人。 三阿哥在皇后的怂恿下选了端皇贵妃的人，四阿哥却是主动选了皇后的人。断了皇后的后路。得了皇帝的欢心。 四阿哥看似是攀上了皇后，可实际上皇后和甄嬛互为仇敌，齐允儿和青樱暂时谁也不能真为谁尽全力。 不说皇帝驾崩后的事情，便是皇帝不定下嫡福晋人选，三阿哥四阿哥的争斗也不会真的开始。 所以四阿哥那句暂且不定嫡福晋，可是说到皇帝心坎里了。 年世兰发觉甄嬛也放松了许多。她也懂得了四阿哥的心意。 “四阿哥好孝顺。熹贵妃有福气了。” 甄嬛的笑意在年世兰的提醒下渐渐消失。 四阿哥其心可昭。这不是坏事，坏在四阿哥与她毫无商议。 甄嬛抬眼对上对面叶澜依的关切眼神。颇为无奈。再看一眼冷若冰霜的端皇贵妃。心如擂鼓。 “熹贵妃。四阿哥，你教的很好。” 年世兰慕然听见皇帝说了这么一句，稍有迟疑。 她说的那话可没那个意思，是皇帝自己猜忌甄嬛。 “是啊。熹贵妃好福气，四阿哥也调教的极好。皇上。阿哥们选侧福晋，小打小闹便罢了。嫡福晋总是要皇上做主。” “皇后识大体。便这么着。” 皇后这句话喂得极好，四阿哥一番苦心，算是废掉了一大半。 年世兰没孩子，不在意旁人的孩子如何争斗。她瞧热闹瞧得高兴。皇后知道甄嬛丢了齐允儿，怕她抬出更有身份的人，索性都交给皇帝处理。 反正皇帝想坐稳江山，便不会早早表明态度。嫡福晋，且不知在哪儿呢。 一场好戏落幕。 皇帝眼瞧着起身了。忽而又坐实在了。 “允禧，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十七的孩子都快要落地了。朕也不能不顾及你。 孟福晋待你便好。朕想着将孟子语嫁给你，也算是彼此熟络。” 允禧方才还在劝解莫名不开心的果郡王，怎么也没想到转头就轮到了自己失意。 皇帝那日送的字画，还在他府中挂着。 那一次皇帝没有问他要不要，这一次也没有。 不知是怎地。皇帝此话一出，好些人都朝甄玉娆看去。 年世兰也想起那日丢失的帕子。她至今还不是很明确，甄玉娆对其毫无心动？ 今日是大日子，甄玉娆少有的端庄大气。许是当宫嫔日子久了。或者是在甄嬛的熏陶下久了。甄玉娆没有了往日的倔强。 她怀中抱着灵犀。灵犀困倦了。她便轻轻拍打哄睡。颇有贤妻良母之味。 皇帝一时看得失神。转动珠串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 “臣弟与十七哥一样，听从皇兄安排。” 她过得好，便好。 皇帝回过神来转动手中珠串，心底稍安然。 “纯妃，跟朕回养心殿侍候笔墨。” 皇帝尤自觉得不够，还是要将甄玉娆带走的好。 甄玉娆没看皇帝，柔和回话。 “皇上，灵犀才睡着。臣妾起身恐怕孩子也醒了。” 皇帝唔了一声，起身离开。 皇帝忽然赐婚允禧，让皇后又担忧起来。允禧是不会帮自己的。皇后往人群中看去。 “欣妃， 初一过后你将云霏送来本宫这里吧。前头本说好了要云霏来。 可谁知遇上选取福晋耽搁了，今日已经是二十八。除夕一过，本宫也无事了。可以好好调教云霏。” 欣妃明白皇后这个时候想用自己掣肘甄嬛。 孟子语的和允禧的婚事值得琢磨。孟静娴和孟子语怎么也都是孟家人。 她本还指望甄嬛和端皇贵妃的事情看出皇后和甄嬛谁高谁低，谁晓得皇帝一番平衡下来似是毫无变化。甄嬛好像得了更多好儿。 “欣妃，你是不愿？多少人等着皇后娘娘调教，皇后娘娘还不得空呢。” 年世兰不在乎欣妃的女儿怎么样，她是想叶澜依眼下不好用，欣妃有总比没有好。 “祺妃妹妹说的哪里话，臣妾是想，要给云霏预备些什么好。” 欣妃想不出拒绝的话。先寻个借口。 “皇后娘娘宫里什么没有了？” 年世兰抢着回话。 欣妃对年世兰所说有了领会。期待的看皇后。 皇后心中本没想对云霏多好，可也认下了。 事情妥当几人离去，才走了几步传来吵嚷之声。 “看看怎么了？” 景泰匆匆来去。 “纯妃晕倒了。” 第61章 献祭 “晕倒了。” 不知怎地。一听了这个消息，年世兰最先想起的是方才她忽见温实初离开那一幕。 约莫一刻钟前，她无意瞥见温实初与甄嬛跟前的崔槿汐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她那会子还特意看了，今日沈眉庄不在。这样要紧的日子，按说不该。 “可巧了。皇后娘娘不是给安嫔备着许太医么，快去叫许太医瞧瞧。皇后娘娘人还没走远呢，可不能叫人以为皇后娘娘不关心她。” 年世兰一声令下，许太医便挤入人堆里。 皇后一行人又折返。 甄嬛看着诊脉的许太医，神色微霁。 年世兰心底预感愈发强烈。 “恭喜纯妃娘娘，贺喜纯妃娘娘，娘娘有喜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年世兰前头站着的皇后，险些站不稳。 “恭喜纯妃。许太医，你且好好替纯妃瞧瞧。熹贵妃。温太医呢?” 皇后很是冷淡的口气说出恭喜的话来。 她与年世兰一样，质疑温实初不在。 “回娘娘，静和公主早起咳了几声。臣妾有些担心，便叫温实初早早回去碎玉轩替惠妃照料一二。” 年世兰确定了，甄嬛是早有预谋。这下再去看甄玉娆惶恐无知的脸庞，越发的有趣。 甄玉娆这个孩子。怕是她自己都不知。 甄嬛这一招让皇后防不胜防，皇后拧着眉，说不出话来。 “玉娆，玉娆。” 皇帝关切的声音让皇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皇帝的声音里满是热情与惊喜。 这让皇后不得不想起昔日的纯元。皇帝初听纯元有孕也是那样的热情与惊喜。那种欢喜甚至超过了她腹中先于二阿哥的大阿哥。 皇后死死握着剪秋的手。那种被人夺走嫡妻身份嫡子位置的痛，压得皇后喘不过气来。却还要站在这里陪笑。 “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一来，皇后不得不压抑着心绪，带领着众人，乌泱泱跪了一片。皇帝却连声起来都没说，直奔甄玉娆。一把拉起她。 “你有了身孕还跪什么跪。朕一听说你有身孕可是高兴坏了。” 皇帝将甄玉娆拉起坐在凳子上，自己顾不上坐，一手撑着凳子靠背一手置于凳子扶手。四目相对，离他的甄玉娆是那样的近。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告诉朕。嗯？” 甄玉娆不知道孩子是怎么会来。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的目光落在甄嬛身上。又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 她明明用了欢宜香。 抬头看皇帝，对上皇帝殷勤的眼神。 “臣妾无事。” 她垂下头。不愿，不甘。 可皇帝眼里看不到她的不愿，不甘。 只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让皇帝惊喜。 皇帝又一次逼着甄玉娆就范。 “咳，咳，咳。” 端皇贵妃身子弱，这样跪了一会，着实撑不住，咳了起来。皇帝也回过神来。叫了众人起身。 皇后起身时眸光与对面的甄嬛相遇。 甄嬛想看她失意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娘娘，她是不是就是故意的。她早知道甄玉娆有孕。故意这个时候告诉咱们。” “你都瞧出来了。不枉费熹贵妃一片苦心。要不说皇上喜欢她呢。” 皇后带着笑意。站的端正。虽然她明白这一切少不得皇帝暗中偷换欢宜香，还有一步步逼迫甄玉娆就范，可她就是不高兴。 哪怕她知道甄嬛用甄玉娆讨了皇帝高兴。 年世兰问了这话再不多说了。她感觉到站在她身侧的安陵容，身子抖了抖。她紧张了。在意了。 年世兰往身旁另一侧一看。是欣妃。她轻轻碰了碰欣妃。又看了一眼甄玉娆。 欣妃瞬间领悟。几个箭步去到甄玉娆身旁。 “皇上，纯妃妹妹有了身孕，可纯妃妹妹是头一遭有孕。还是要多多歇着。再请来温太医好好诊脉要紧。 皇上前朝事忙，熹贵妃娘娘又还要照料公主阿哥。臣妾帮送纯妃妹妹回宫去。在这里坐着总是不行。” 皇帝眼下高兴，谁来说什么都不反对。只道是是是。 皇后先是对欣妃疑惑。后一想，又退回。云霏在她手中，谅她也不敢如何，不过是讨皇帝的好罢了。 且，甄嬛信不信欣妃还两说呢。 甄嬛自然是不信任两边倒的欣妃，但眼下，甄玉娆估计恨她着。还是先冷一冷。何况，齐允儿的事情，她还得端皇贵妃一个交代。 “那便有劳欣妃妹妹送纯妃回宫。” 得了甄嬛的准许。欣妃兴高采烈送甄玉娆回宫。 皇帝也便离开了。 甄嬛送走了甄玉娆和欣妃。朝端皇贵妃去了。 “方才纯妃晕倒在皇贵妃跟前，可是吓着皇贵妃了，皇贵妃身子本就不好。” 端皇贵妃不知是气了还是凉了。这会着实咳嗽的厉害。说不出话，只能摆手。 甄嬛殷勤的递上茶水。端皇贵妃喝了一口，咳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本宫无妨，是该恭喜熹贵妃才是。熹贵妃养育皇嗣不易，也该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年世兰等人一直没有离开。听见端皇贵妃问这话，她们也很是期待甄嬛的回应。 “臣妾无事，有孕的是纯妃。多谢皇贵妃关心。” 不知道为什么。对甄嬛这个答案，大家都不惊讶，好像是在知道甄玉娆有孕那一刻。大家都明白了。 端皇贵妃打量了甄嬛几眼。拍了拍她的肩膀。 “无事就好。本宫身子着实是撑不住了。吉祥。回宫。” 端皇贵妃艰难起身。在一元和吉祥的搀扶下缓缓挪步。 端皇贵妃一声大过一声的咳嗽，让人总觉得她好似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一般。 端皇贵妃一走，这两拨人也没话可说，各自散去。 端皇贵妃一直咳着，一元心也跟着抖。 “吉祥姐姐，娘娘无事吧。今日熹贵妃的事儿……” 一元所说自是甄嬛无孕的事儿。 “你且不操心这些，娘娘都不多问，咱们也不管。你只管守好了延庆殿，稍后去景仁宫说一声，娘娘身子不适，这几日便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吉祥说完这话入了内殿。一元要关上内殿的门，却被吉祥拦了下来。 “不必关门，娘娘日常的用药，屋子里都是药味儿，散一散，也叫娘娘好受些。” 吉祥如此吩咐了，一元不得不退到外殿去。 吉祥将一个温热的汤婆子递给端皇贵妃。又寻来纸笔。 “今日的事情办完了。本宫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端皇贵妃毫不避讳吉祥写起家书。 “娘娘，真要支持三阿哥吗？皇后娘娘到底不如熹贵妃娘娘得宠。如今纯妃又有了身孕。咱们姑娘做了三阿哥侧福晋，可惜了。” 端皇贵妃已经不咳了。 “父亲忠君爱国。本宫也一样。不论熹贵妃多风光，本宫母族之人决不能做她的靠山。若允儿真有一日。本宫也能保下她来。本宫了解皇上。” 端皇贵妃将写好的家书递给吉祥。又道： “一元在本宫跟前，本宫总不能让她做她想要做的事。现下本宫觉得是个机会。” “娘娘为了那个人才留着她。如今她要有所行动，您不就要被带累了。” 吉祥担忧的看着端皇贵妃。端皇贵妃没言语，似是走神了。 好一会了，忽而问吉祥。 “你方才说什么？” 第62章 项圈 吉祥摇头。 捧了铜镜于小方桌上供端皇贵妃卸妆。 “娘娘，您前几日叫府中打造的那一对项圈好了。原您是打算送给熹贵妃的。现下……” 端皇贵妃寸二长的指甲没了护甲保着，水莹莹露着，抬手取下鬓边簪着的锈红色绒花。轻掷于小方桌上。 端皇贵妃身子大抵是真不好，如此动作也惹得其娇喘微微。 “熹贵妃……用不上。叫一元送去景仁宫。想来欣妃也在那里，那一对项圈，便给一个给云霏，算本宫疼她一场。” “另一个，叫一元送去承乾宫。纯妃，与本宫头前有误会。如今她也是做额娘的人了。” 端皇贵妃总算是卸完了头上的首饰，三千青丝披散开来。更显几分病态。 “你服侍本宫休息。” 端皇贵妃说完此话，再未多言。 一元捧着金项圈出现在景仁宫里。说明来意时。年世兰虽猜出端皇贵妃是有意同皇后示好。可她是担心一元。 这样要紧的事情端皇贵妃不该只叫一元来。 “与你一道的吉祥怎么不来。指望你一个送东西。你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 景仁宫内还有皇后，欣妃，和安陵容，这都是听说过年世兰和端皇贵妃的人不和。也不干涉。由着她问话。 “回祺妃娘娘，端皇贵妃娘娘又病下了，一时离不了人，吉祥姐姐侍候惯了，便在延庆殿。” 年世兰越发的觉得不好。她觉得一元不会不知道端皇贵妃的意思。只希望她莫要冲动。 “这样，我说怎么端皇贵妃送了你个笨手笨脚的过来。你没将东西损坏吧。别到时候交不了差。” 一元诚惶诚恐跪下，但没有说其他的话。 “好了，起来吧。祺妃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在意。东西很是好看。比本宫给云霏预备的嫁妆还要好看些呢。” 皇后纵着年世兰是有刻意怠慢端皇贵妃的意思。不过眼下这样也差不多了，不能由着年世兰继续耍小性子。 眼神有意无意看欣妃。她的话里试探之意叫欣妃惶恐。 欣妃起身半跪在一元身旁。 “先是皇后娘娘要亲自教导云霏，现下又是端皇贵妃赏赐宝物。娘娘们如此有心，臣妾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恨臣妾人微言轻。” 说着欣妃还拿了帕子抹眼泪。 剪秋见状赶忙去扶。 “皇后娘娘疼爱公主，天经地义。娘娘本就是公主们的皇额娘。欣妃娘娘可是四妃之首。万不要妄自菲薄。” 欣妃微怔。 四妃之首， 她是四妃之一，可这个首，万万担不起。 但她不是不做此想。 再看那项圈。她知道，那宝贝，本该轮不到自己的。 欣妃缓缓起身坐下。 皇后怠慢了端皇贵妃，又敲打了欣妃。很是高兴。她晓得端皇贵妃送项圈来景仁宫，是为了齐允儿而已。 若是她没想出法子将齐允儿变成三阿哥的侧福晋。这项圈怕是该要送到永寿宫去。 不若她是真想送给欣妃，大可私下里给。 至于欣妃。投诚的意思不明显。先敲打了再说。给个甜枣且看她要不要。 “皇贵妃身子不好。你早些送了承乾宫的东西，回去好好侍候你们娘娘。本宫得了空就去看你们娘娘。” 皇后的目光落在一元捧着的另一个金项圈上。心有微词。 “是啊。你可快些去吧。皇上已经有了口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承乾宫，皇上还特意拨了小夏子过去伺候，不过你是替端皇贵妃送东西的，必然能送进去。” 欣妃知道再不给皇后说些有用的。也不合适。 她看皇后，皇后笑都变得勉强了。 小夏子可是御前的人。皇帝送了小夏子给甄玉娆，可不是要护着甄玉娆。 “快些去吧。” 皇后不想多看见一眼巴结甄玉娆的人。 听欣妃的话，她对端皇贵妃的猜忌更深。更觉得她就是个奸滑的。送欣妃项圈，安抚自己是表面功夫，给甄玉娆的孩儿送项圈才是紧要。 偏挑不出错来。 皇后和欣妃一番博弈，年世兰不甚在意。在一元退下前，她数次想瞧她一眼。可她一直低着头。 看一元要走，年世兰也要起身。 “皇后娘娘，祺妃妹妹，你们日日与安嫔妹妹在一处，不知你们可有发现异样？” 欣妃叫住了年世兰。往安陵容的肚子瞧去。 安陵容心头咯噔一声。 年世兰也想起安陵容挺着孕肚的样子。 “娘娘，莫不是……” 剪秋的兴奋，让年世兰也紧张了起来。若如她们猜测那样。这事情可又不一样了。 皇后暗暗坐端正起来。 “剪秋。去请许太医过来，今日安嫔的平安脉还没请。” “娘娘，温太医可要请？” “不必了。温实初要照料皇上，要照料碎玉轩，眼下纯妃估计也离不了他。以后都不必他来了。纯妃的月份小。身子更要紧。” 皇后脸上的兴奋掩盖不住。 年世兰找准了机会。 “娘娘。时辰也不早了。许太医给安嫔请脉也是要安静。臣妾便告退了。” 年世兰是惦记一元的去向。欣妃却有些恋恋不舍。可年世兰都走了，皇后岂会留她，少不得也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行了一段距离。眼见要分开了。欣妃又开了口。 “那会子的事情多谢了娘娘。若不是娘娘臣妾怕在皇后娘娘跟前难周全。” 年世兰心底惦记一元，可欣妃所说也不得不应付。 “没什么周全不周全的。安嫔有孕，本宫没有。帮你也是帮本宫。 云霏已经在皇后娘娘手中教养。你该是懂得，皇后娘娘身旁教养的孩子，来日比任何一个公主都要好。 还好安嫔腹中孩子小。不若，皇后娘娘也不一定教养你的云霏。” 年世兰几句说的倒是实话。甄嬛那边人越来越多，皇后要拉拢欣妃，想不到好法子，总是用云霏威胁她。 年世兰这个时候帮她一把。也是帮自己。 “今日咱们都如此说了，本宫也将话说明白了。熹贵妃身旁多你一个公主不多，少你一个公主不少。皇后娘娘这里。就不一样了。” “且，凭你的本事，左右逢源，没什么难得。” 欣妃稍有犹豫。 “娘娘抬举臣妾了。” 欣妃是没想到年世兰能这样点她一句。她心底里是有这个想头。不过这会子清醒多了。 “嗯。本宫真该回去了。这风太大。” 年世兰抽出帕子，微微咳了一声。欣妃晓得年世兰是真冷着了。不好再拦着，和她各自散开了。 欣妃与年世兰分开不多远。就对身旁婢女说道： “本宫今日去了景仁宫，以后永寿宫就难入了。” “那娘娘，祺妃娘娘说的……” “无事。这宫里。今日她好，明日我好。谁也不知谁会更好。熹贵妃就能保证永远用不到本宫。” “端皇贵妃宫里的人还没出来，送个项圈要这许久？怕是巴结纯妃要紧。怪不得皇后生气。” 年世兰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可一元还没从承乾宫出来。她忍不住和景泰说起来。 “是啊。一元在景仁宫不过停了片刻。在承乾宫却迟迟不出来就是巴结。” “混账东西。” “娘娘，端皇贵妃去养心殿了。” 年世兰惊叹间听见了景云的声音。 第63章 毁誉 “她怎么去养心殿了？本宫得去瞧瞧。” 年世兰再坐不住了。自己拿了斗篷就往身上套。 只是年世兰披风还没穿好，江采苹贴身婢女蕴绣猛然扑到了年世兰脚下。 “祺妃娘娘，我们家娘娘病了。” 年世兰着实被吓了一跳。她因心里有事，门口也没留人，不想这丫头居然冲到了暖阁里。心有余悸的年世兰踢开蕴绣。 “病了找太医便是了。在这里哭什么。本宫可有说过不许你家主子找太医了。 ” 年世兰不知江采苹唱得哪一出戏，只想踢远些。 “娘娘，娘娘……” 蕴绣死死抱着年世兰的大腿。年世兰察觉出异常。 “景云，你去养心殿看看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宫去看看瑛嫔。总不能叫她病死在本宫宫里。” 年世兰见到江彩苹时，只见她浑身湿漉漉的。不住的打着哆嗦。虽屋中供了数盆炭火。她身上也披了好些被褥。可她似是一点暖和气都感觉不到。 她落水了。 “本宫替你请太医去。” 年世兰一提请太医，江采苹身子一颤。 “宁嫔……宁嫔被带走了。” 叶澜依被带走了，谁带的，年世兰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端皇贵妃？” 年世兰试探问道。 江采苹边哭边点头。 “景泰，去外头嘱咐一声。方才瞧见过瑛嫔的人，都打发了。只说本宫今日心情不好。他们惹了本宫。” 江采苹感激的看着年世兰。也终于开口和年世兰好好说。 江采苹一直惦念果郡王的救命之恩，虽然头次和浣碧的事情让她受了委屈，可她还是感念果郡王的。 本想今日趁着果郡王和浣碧在一块谢个恩，也算将上次那事过去了。 选秀将将结束，果郡王慎贝勒，还有浣碧，三人一起离席。江采苹便跟着他们三人走了一段。只是才走不多远，听见里头说甄玉娆有孕的消息。 “我听见碧姨娘和王爷说，慎贝勒今日酒喝的多了些。她叫王爷跟着慎贝勒，自己去瞧纯妃去。 碧姨娘都走了，我也打算改日再谢过王爷。可谁知。王爷刚转身，就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 “是果郡王落水了？” 江采苹摇头。语气微顿。 “不是，是慎贝勒。慎贝勒落水。慎贝勒今日饮酒太多。慎贝勒落入水中，很快沉了下去。 御花园湖水深，果郡王不擅水。碧姨娘说她去找人来搭救，要王爷万万小心。” 浣碧一去半天不见回来。果郡王是早早跳入水中救慎贝勒去了。也不见出来 江采苹瞧着事情不妥。就要叫人。谁知叶澜依竟然和浣碧一道赶过来了。 “宁嫔会水。先是捞出了慎贝勒，可是宁嫔下了几次水都不见果郡王。” “宁嫔救了外男。碧姨娘许是不敢再叫人。我以为不用多时就能救出王爷了。可迟迟不见宁嫔将王爷救出，反倒是慎贝勒越发的不好。碧姨娘便说要先送了慎贝勒看太医去。 浣碧这一次一去又是许久。还带走了下人。 端皇贵妃跟前的吉祥带太医院太医去诊脉瞧见了宁嫔和果郡王。” 江采苹绯红的脸颊告诉年世兰，一定还发生了更出格的事情。 江采苹揪着被角。支支吾吾道： “果郡王被宁嫔给救上来了。只是，只是，宁嫔渡气给王爷那一幕，也叫吉祥和太医瞧了个正着。 我胆小，害怕。不敢出来，自己吓得落水，只能告诉娘娘。” 如此一幕吉祥和太医不敢隐瞒，端皇贵妃自然也是不敢。 “本宫知道了， 没人会知道你今日落水。” 江采苹点头。 年世兰从江采苹寝宫出来，便解下披风递给景泰。 “娘娘不去了？” “不去了。养心殿乱成那样，去了只是添堵，好好在宫里待着。” 年世兰现下可以确定，一元是安全的。 “娘娘，瑛嫔是在害怕浣碧？” 年世兰诧异。景泰是如何看出浣碧有问题的。 “怎么说？” “果郡王是浣碧的夫君。旁人都救，她为何不救？奴婢听说过。浣碧从前就不喜欢宁嫔。若不是看在熹贵妃的面子上，且不知浣碧如何待宁嫔。 前些日子，宁嫔提议出嫁温宜公主，惹了端皇贵妃对熹贵妃不满。浣碧这是找机会给熹贵妃报仇的。 为了不叫人怀疑她，她连自己的夫君都能利用。” “这种事情。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宁嫔。就算是浣碧和皇上解释清楚了。受皇上厌弃的明着的只能是宁嫔。谁能接受自己的女人与旁的男人有染，何况是天子。 皇上也断然不能为此杀了宁嫔。以后宁嫔，搁在皇上跟前，只有膈应。” 景泰一番话，年世兰逐字逐句分析。她说的很对。 最起码在外人眼里事情就是这样了。而这也确实是浣碧的目的之一。 替甄嬛除掉了一个夺恩宠的人，替自己除掉一个不喜欢的人。 而浣碧另一个目的， 是要果郡王再也不能惦记甄嬛。 不然甄嬛就是第二个叶澜依。 端皇贵妃在养心殿待了一个时辰。 再出来的时候，便是端皇贵妃，果郡王，慎贝勒，浣碧，叶澜依一道出来了。 甄嬛等在养心殿门口，等着接浣碧。 最先出来的端皇贵妃。端皇贵妃咳个不停，朝着甄嬛而去。两人并肩前行。崔槿汐在后头扶住了浣碧。 果郡王和慎贝勒远远跟在后头。 叶澜依独自一个落寞往春熙殿去。而这一行人只敢遥遥一看。 “本宫，对不住你。咳……咳……咳……” 甄嬛的思绪被端皇贵妃拉回来。 “端姐姐说的哪里话。今日能全身而退也是多亏了端姐姐在，如是换做旁的人，恐怕，宁嫔……” 甄嬛已经知道皇帝处理结果了。在端皇贵妃再三劝说下。皇帝如往日一般，面上没有任何的斥责，甚至还夸赞了叶澜依对果郡王所为。 可谁都晓得若今日不是端皇贵妃发现此事，而是皇后，叶澜依必然要被处死，果郡王等人也落不得好下场。 “你我之间， 不说这些。天色不早了。本宫也不搅扰你与碧姨娘她们说话了。咳……咳……” 端皇贵妃在吉祥和一元的搀扶下走远了。 甄嬛回首看浣碧，眼里都是恨。 “你怎么就容不下她？” 甄嬛如往日训诫奴婢一般训诫浣碧，虽是避开了果郡王和慎贝勒。 浣碧本以为甄嬛好歹面上客气一下，不想她毫不客气。索性她也懒得装。 “长姐，我才是你的妹妹。她对王爷那般惦记，她应该吗？她不知道会害死王爷吗？ 前番她对端皇贵妃所为，她不是为了王爷报复？她为了王爷背叛长姐。若不是长姐说出那件事，她又怎么会肯再帮长姐？\" \"她死了才好，她死了，王爷和长姐还有我才算都安全了。” 浣碧已然是情绪上头，越说越不成样子。 “你……” 甄嬛气结。是她太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 “长姐若是要打我，只管动手。我没错，我只是想守护我和王爷的家。孟福晋的心思，长姐该瞧出来了。今日的事，也叫她心里有个数。” 浣碧说的头头是道。甄嬛一时无法反驳。 她实在是投鼠忌器。 “不好了。不好了，宁嫔自戕了。” 第64章 不配 听得叶澜依自戕的消息。甄嬛再顾不上浣碧，直奔春熙殿。 越靠近春熙殿甄嬛便越能听清楚里头的哭声。脚下千斤重，可她必须要走的脚下生风。 紧跟着甄嬛后头的便是皇后一行人。 见甄嬛毫无心伤，绘春先开了口。 “熹贵妃娘娘倒是来的快。” “ 宁嫔是错了事儿，可宁嫔在这宫里唯一交好的也只有熹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还为一条人命没了可惜。熹贵妃娘娘却能走的那般。” “也不知熹贵妃娘娘着急入内，是想做什么？” “绘春，宁嫔娘娘哪里错了事儿 ，你别胡说。宁嫔娘娘是皇上皇后娘娘疼过的人。” 被剪秋呵斥了一句，绘春乖乖闭上了嘴。 但她说的话，落入了众人耳中。 众人不自觉议论起叶澜依可怜。 叶澜依好心救下果郡王，却毁了自身清誉，失了皇帝欢心，一命呜呼。 更让人唏嘘的是她现下人都死了。甄嬛却连一滴伤心泪都没有。还紧赶着表现。 叶澜依死的惨烈。 割腕自尽。 血，染红了整个床榻。还一滴一滴往地上滴答。 甄嬛感觉那每一滴血都滴入了她的心里。 叶澜依死前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可她却知道。 她是埋怨甄嬛的，埋怨甄嬛是多么不配果郡王的喜欢。 唯她甘愿并能为了果郡王赴死，甄嬛不行。 甄嬛深深知道。叶澜依其实可以不死。她本不喜欢皇帝，皇帝就是厌恶了她，为了和果郡王面子上过得去，她也可以在后宫好好活着。 可她死了。她为果郡王死了。 她死了皇帝就会少猜忌果郡王了。就会因为她的死放过果郡王这一次。 每一个进来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一眼，端坐一旁，直愣愣看着叶澜依的甄嬛，又忍不住唏嘘一声。 “熹贵妃，你既然来了。你且看看这事儿如何处置的好？端皇贵妃见不得这场面。” 甄嬛本还沉默着，可看这一屋子满是指责的眼神。她知道，皇后方才在外头绝对说了什么。 她不得不撑起精神。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臣妾只是刚好离着近了些。处理六宫内务，臣妾不如娘娘。” 甄嬛要将她和叶澜依所有的关系撇清楚，只有如此，叶澜依才不算白死。 虽然她知道，这会受众人指摘。 皇后冷哼一声，安排人操办起叶澜依的后事来。 叶澜依死的特殊，谁也不好翻出浪花来。都退到了外头等皇后的安排。 “娘娘，端皇贵妃真是回宫了，吉祥送回去的。端皇贵妃看来是真不想掺和这事儿。” 方才来之前年世兰叫景云打探了端皇贵妃的消息，说的是看端皇贵妃会不会来春熙殿。其实她想知道一元回去了没。现在来看，她怕还没回去。 “安嫔和纯妃在各自寝宫？” “是，安嫔娘娘还在景仁宫，皇后娘娘说她有孕不让过来。纯妃也是，熹贵妃还将崔槿汐留在了承乾宫。” 年世兰心下稍稍安然。皇后和甄嬛如此护着安陵容和甄玉娆，一元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冒险。 她刚安然，忽听见了剪秋的声音。 “阿绿呢， 宁嫔跟前侍候的阿绿怎么不见了。自己主子出了事儿，丫头跑了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剪秋的提醒，年世兰才发觉，阿绿还真是不见了。 她一下子知道一元在哪里，做什么了。 可知道了她也没有办法，阿绿是一个宫女，也不值当人大张旗鼓的找。 她只求万万不要出事的好。 “死人了，死人了。” 年世兰默默祈祷间，听见了外头吵嚷的声音。 是从春熙殿门口传来的。人群也朝那边涌动。 年世兰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一元，还有倒在一元怀中的阿绿。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外头如今位份最大的是敬贵妃。她站出来盘问一元。 一元一边哭，一边回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奉了端皇贵妃娘娘的命，给欣妃娘娘送了项圈，又去了承乾宫。待奴婢从承乾宫出来，听说春熙殿出了事儿，就想着替我家娘娘来看一眼。” “奴婢刚到门口，忽见花丛里似有水流出， 奴婢还想天色太暗，娘娘们若是一会子出来摔了可是不好，奴婢叫了几个小太监来看。 谁知，流出来的是血。奴婢斗胆入花丛查看。死的居然是阿绿， 是她的血流了一地。” 一元将阿绿紧紧抱在怀中，不断呼喊阿绿，试图将她叫醒。阿绿毫无反应。 看着阿绿插入心脏的匕首。敬贵妃满脸的可惜。 “你叫不醒她了。她也算是忠心的。你赶快去换了衣衫，和端皇贵妃回话，这样回去，会吓坏你家娘娘。” 一元小心翼翼放下阿绿。朝着阿绿的尸首磕了三个头。才起了身。 她都没看年世兰一眼。年世兰却很清楚，阿绿是她杀的，是她为了自己杀的。 一元回到延庆殿已经换了衣衫。 和端皇贵妃说了春熙殿发生的事情。 “可惜，可惜。你受了惊吓，好好歇着去吧。若是害怕，这几日便不必出去了。” 端皇贵妃眼泪流露的都是对一元的怜悯。 叫一元说不出话来。一元知道眼下也做不出旁的事情了。点头退下。 一元退下了，端皇贵妃眼中的怜惜尚在。吉祥当她是伤怀了。 “娘娘，宁嫔的死，不是咱们能预料的。是她自己不堪折辱。可娘娘做的也是应当应份儿的事儿， 今日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不见得会比娘娘处理的妥当。” 端皇贵妃喘出一口气。 “这个结果，本宫，料到了。本宫，不亏欠她。” 吉祥站在软榻旁，大气都不敢出。她才明白，端皇贵妃在养心殿那一番劝告，并不真心。 端皇贵妃怕对叶澜依背叛皇帝举止早有不满。今日意外撞上，端皇贵妃不会救她。若无今日，来日，叶澜依造化如何，不好说。 “皇后娘娘还是求了皇上给了宁嫔体面。只说宁嫔是溺毙而亡。入妃陵。” “死都死了，体面不体面，也就那样了。皇后，惯会如此做。景仁宫得的消息可真？” 吉祥点头。 “安陵容腹中子，乃是双生？” “温太医为何从未和本宫提起这个？” 甄嬛尚未从叶澜依之死中缓过来，又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她都未曾发觉自己，已经顾不上心伤了。 “千真万确，皇后娘娘那会子突然就说不要温大人替安嫔娘娘诊脉了。说是要温大人专心照料纯妃和静和公主。奴婢觉得不对。借着娘娘去春熙殿，叫了温太医过来。” “娘娘要温大人仔细保养安嫔娘娘腹中胎儿，温大人便一心只顾保养，生怕有个万一连累了娘娘，是以温大人虽探过安嫔的脉，可一直没说，温大人他是害怕……” 崔槿汐言语有些为难。温实初只会办事，不会做人。 “本宫明白，许太医的医术不如他。若不是他说，许太医一时半会也未必发觉此事。他是想能拖一时是一时。他害怕更多人惦记安陵容的肚子。顾此失彼。” “温太医，也懂得算计了。” 崔槿汐看甄嬛愁容满面，上了一盏热茶。 “碧姨娘要见娘娘。有要紧事。” 第65章 恶心 甄嬛眼下最最不想见的人便是浣碧了。 “她与王爷不是宿在凝晖堂。深更半夜，还不够点眼的。反正她在宫里，今日二十八，后日也便见了。” 甄嬛不知怎的，生出浣碧此刻要见自己，是想炫耀，炫耀她算计了一条人命，依然全身而退。 她是不是还等告诉自己一句。长姐，我便说了。叶澜依死了也无事。 虽知甄嬛恼怒浣碧再三忤逆，可崔槿汐，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尤其是眼下还有一紧要的事儿。 “娘娘，碧姨娘今日有些不对劲。” 甄嬛仰头看崔槿汐。 崔槿汐张口说话，甄嬛却觉得自己似是恍惚，好像听清了崔槿汐说的，又好像没听清。 崔槿汐知晓甄嬛是被她所说的消息震惊到了。 “娘娘，娘娘……” 甄嬛在崔槿汐声声呼唤中悠悠开口。 “是她有意叫你知晓的？” 崔槿汐颔首。 “碧姨娘虽未明说，但她那番举止……” “好算计。本宫身旁一二两个都好算计。” 甄嬛生生拍响了小几。将外头听消息的人吓得退了老远。 腊月二十九。 因在年关，日日大家都要见，为安陵容腹中双生子安稳，皇后索性免了早晨的请安，她也要开始预备调教云霏一事儿。 年世兰则陪同在景仁宫内。 皇后心情不错，上了些点心，瓜果，供三人消磨时光。 烤着炉火，年世兰捡起身旁一小块已经剥好了的金丝蜜柚。 方送入口中。外头江福海来报欣妃来了。 三人互换了眼神，等着欣妃入内。 欣妃一入内，给皇后请了安，皇后叫剪秋给赐了座。 “欣妃，你来的可巧，娘娘刚拿的金丝蜜柚，且尝尝。冬日里少有的好滋味儿。” 年世兰眼睛往小几上一瞟，欣妃也捡了一块金丝蜜柚，送入口中。 “到底是安嫔娘娘好福气。” “今岁新供的金丝蜜柚，听说皇上叫内务府除了留了些除夕宴饮用，剩下的只送了安嫔娘娘的延禧宫，纯妃的承乾宫，再就只有皇后娘娘的景仁宫有。臣妾可算是来着了。” 皇后冲着欣妃一笑。 “本宫也是跟着安嫔沾了光了。皇上给景仁宫赏了两只蜜柚，咱们这吃一吃也便罢了。剪秋稍后将另一只蜜柚送去给云霏尝尝味儿。” 欣妃起身谢了皇后恩典，可面色上不多高兴。年世兰又捡了一块蜜柚入口。这口格外的酸。 “欣妃怎么了？这样高兴的事儿，你还耷拉着脸。可是也惦记盘中这几块蜜柚？” 被年世兰如此一说，几人都笑了。 欣妃掩着帕子。 “从前也竟然不知祺妃妹妹是个会打趣的。臣妾得一只蜜柚，都要高兴得上头了。哪里还惦记旁的。臣妾是想起一事儿。恍了神。” 欣妃做出扭捏姿态，叹一口气。露出不得不说的姿态。 “嗨，说出来，不知是好事，是坏事。昨夜从春熙殿回去后，臣妾瞧见宁嫔那般，心中为与她同是女人，可惜着。便想四处散散。” “也不知怎么就遥遥遇见了果郡王和碧姨娘，臣妾自是不好见果郡王，往假山里避了避。猛然就听见外头碧姨娘，呕了一声。这……” “浣碧莫不是有喜了。” 安陵容手中捏着的一块柚子，也不知往口中送了。这宫里接二连三都有人怀孕。 “安嫔妹妹也如此猜测，我也这般猜测，可，到底无凭无据，我本想再瞧真切些，谁知碧姨娘似永寿宫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去永寿宫，凝晖堂也在那个方向。” 欣妃这一番扭捏做作，将该说的都说了，自己的嫌疑也撇了个干净。皇后虽不喜她这样，可好歹，她是将这消息告诉了自己，而不是甄嬛。 “欣妃说的话，可是有确切消息，若真有了该操心的也是熹贵妃。” 年世兰又用了一块柚子。这两人有意思。若说欣妃是七窍玲珑心，皇后的心就得是九拐十八弯。 “没影儿的事儿，说不得，不过，今日都二十九了。孟福晋还在王府独自守着，也不合适。” 听得年世兰所言，皇后眸子闪过兴奋。 “是啊。该将福晋接入宫里来。除夕夜皇亲贵胄团聚一堂，将果郡王府的功臣丢在宫外，实在是不像话。” 景仁宫一聚，不过三五个时辰，孟静娴便得了皇上体恤，提前入宫。 孟静娴入宫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皇后，也不是见皇帝，而是去给叶澜依上了一炷香。 “这个女人了不得。若果郡王没旁的心思便罢，若是有，这个女人断然能成事。” 孟静娴之举，结合皇后所言那句“功臣。”年世兰不得不叹一句孟静娴手段高超。 却也更期待除夕夜宴饮。孟静娴如此手段，怕是不会只做这一件事。 除夕夜， 孟静娴挺着大肚满面愁容坐在果郡王身侧，后头站着浣碧。 皇帝坐于龙椅上，看那一家子极其扎眼。 叶澜依新丧，面上光彩，可内里，谁都叹可惜。许多人心里都如皇帝一般憋着一口气。是以这宴会，大家看起来都不多高兴。 歌舞升平。无人在意。有些胆小的看这样的场面，只愁的不要惹祸的好。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众人只待宴会早早结束。 直到孟静娴忽然端着酒杯起身，打破了这份默契。 “皇上，妾身有一事相求。” 果郡王今夜滴酒未沾。他与孟静娴相见也未曾说上几句话，孟静娴不顾身孕祭奠叶澜依的举止，让他着恼。 他恨自己被裹挟向前。浣碧是这样待她，孟静娴也是。 他很想念他的嬛儿。即便，她现在看自己一眼都不能。可她从不这样待自己。 索性也懒得理会孟静娴。她想做的，无非是如往日一般，打着为自己的名号，行她认为对的事儿。 端起酒杯饮下一口。 果郡王如此姿态，明眼人都瞧出，他与孟静娴不和。 这倒是让皇帝心里宽慰。 “福晋你坐下，你有身孕，有什么你只管说便是了。” 果郡王一杯杯酒下肚，年世兰看见浣碧都心疼的不行，孟静娴却不为所动。撑着身子坐下。 “皇上，妾身府内侧福晋有了身孕。” 浣碧身子一颤。她是如何得知的？ 浣碧看一眼果郡王。眼里露出失望。众人面前，她还得强忍着不能叫人看出彼此不和。 果郡王也停了饮酒。这事他未曾告诉孟静娴。他也不敢回头看浣碧。 “好事，这事好事，老十七，这样的大事儿， 也不告诉朕。” 皇帝刚有点好心情又没了。他又有孩子了。 “皇上，内宅之事，自然是妾身先知，王爷也不知，碧姨娘有意给王爷惊喜。也实在是才出了宁嫔的事儿。” 年世兰捡了一块蟹粉酥吃了下去。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特特看了甄嬛，甄嬛现下的表情，和吃了一只死蚊子一样。 孟静娴如此说了，皇帝等她下文。 “宁嫔为救王爷而死，妾身因身子不便，拖了一日才入宫。实在是心中愧疚。妾身与碧姨娘商议了。” “求皇上，将宁嫔澜依之名赐给碧姨娘腹中孩儿。宁嫔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若无宁嫔。莫要说碧姨娘腹中孩儿，就是妾身腹中孩儿，也难以保全。” 第66章 香珠 孟静娴话毕，殿内冷到了极点。 她倒也真没让年世兰失望。 “福晋有情有义。” 年世兰就手边搁置的帕子擦了擦手，方用了蟹粉酥，到底是荤腥之物，需得喝上一盏暖暖的热茶辅一辅。 她轻轻吹着茶盏里的沫子。 皇帝对年世兰轻慢之举毫不在意。 他将年世兰话语收入耳中。这话是他眼下最需要的。只是还不够。 “祺妃说的是，福晋有情有义是真。只是若真让碧姨娘腹中孩儿用了这个名字，倒不是臣妾计较，总归是不太吉祥的。” 皇后深情注视皇帝。 皇帝回之一笑。皇后眼中闪过喜悦。这是她和皇帝的默契。 “皇后多虑了。允礼从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宁嫔为救允礼溺毙。朕本是伤怀。福晋如此重情重义，朕心甚慰。” “福晋，赐黄金千两，浣碧有孕擢升为果郡王侧福晋。” 浣碧本为孟静娴算计她气愤，突如其来的擢升更添了几分气。 千金，孟静娴不缺。一个侧福晋，可有可无，皇帝此举是为了要她接受那个名字。 叶澜依是她亲手害死。却要她的孩子用澜依这个名字。这与诅咒何异？ 果郡王起了身。 “臣妾谢皇兄，谨遵皇兄旨意。” 浣碧唯一的希望破灭。她就知道果郡王会答应。 有甄嬛在果郡王就能隐忍一切的不公。 皇帝自应承了孟静娴之后，似乎真的开怀了。宴会忽而热闹了起来。 浣碧一直憋着一口气，寻了透一透的由头出了宴会。 “恭喜碧姨娘。哦，不，该是侧福晋了。” 浣碧刚到门口，便听见了安陵容的声音。不得不停步。看着安陵容不再挪动，她少不得扭着走了两步到安陵容跟前。 “多谢安嫔娘娘。是妾身该恭喜娘娘才是，娘娘也有了熹贵妃娘娘的福气。” 安陵容背门而站。 烛火从后头照耀在安陵容灰白难堪的脸上，显出阴翳，浣碧堪堪觉得出了一口气。 “是。我是有熹贵妃姐姐的福气了。只是我到底是不比熹贵妃姐姐的。毕竟熹贵妃姐姐除了自己能干，还有一个能干的妹妹。” 这下轮到浣碧气不顺了。 “可不是，你自然是没有熹贵妃能干。便是纯妃你也不如。” 安陵容回身，是年世兰。 年世兰傲娇踱步行至两人中间。 “侧福晋可不知道呢，前几日内务府供了十只金丝蜜柚，给了皇后娘娘两只内务府留了两只。还剩下六只，听说安嫔也只得了两只。” “纯妃一人得了四只，可惜人家纯妃根本不好这口，都送去给熹贵妃了。侧福晋说说这样的好妹妹，哪里有？” “安嫔，你可送了半只给熹贵妃？” 安陵容脸色比方才更差。 她和甄嬛那一点子情谊本就不算什么。比甄玉娆这个亲妹妹更是什么也不是。 她也确实根本不惦记甄嬛。遑论将她的都给甄嬛。 安陵容气恼不语。 年世兰看也不看她。 浣碧气得险些要喘不过气来。可在二人面前还得装得像样。 且安陵容选的地方，就在正门口，里头的人虽听不见外头说什么，可随意一看就能看见。 甄嬛是甄玉娆姐姐，她也是，甄玉娆却一口也未曾给她。甄嬛得了四只也没告诉她一声。可见不惦记她。 “侧福晋可要小心身子，难为侧福晋奴婢出身，如今也够上了这上上荣宠。只是。侧福晋要小心……” 浣碧本还气恼，被她这话说的警觉起来。 “小心什么？” “天黑路滑可不是要小心。小心侧福晋肚中的澜依。” 浣碧只觉后背发寒。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有人。且那人一定是叶澜依。她越想越害怕仓皇躲入殿内。 浣碧被吓成这样，年世兰却笑得开怀。 “走吧。安嫔。” 年世兰对浣碧的吓唬，安陵容只当她就是和甄嬛过不去。但浣碧那样子，她很清楚，不是做了亏心事儿， 浣碧不该如此害怕。 不过，这事，只能装在心里。 看着才吓唬了浣碧趾高气昂的年世兰，安陵容心机一动。 “多谢祺妃帮忙。” 帮忙。年世兰嗤笑。安陵容是又想算计自己了。 “有什么可谢，我也不是为了帮你。” 年世兰干脆利落回怼安陵容。她羞臊，却不甘心放弃。 “祺妃妹妹好心，我却不能不知好歹。” 年世兰冷眼看她，她现在可够不知好歹的。不过话都说到这儿了。由着她继续说下去。看看她又想怎么害自己。 见年世兰肯听，安陵容忙说。 “妹妹侍候皇上多年。又比我要年轻。只是可惜妹妹没个身孕，如今熹贵妃自己儿女俱全，又让纯妃有了身孕，我这一个，势单力薄。不知妹妹这些日子用的药如何了？” “若是不行，再换一换药。再有，听许太医说欢宜香有奇效，不知妹妹可时常的用？” 原来她是打的欢宜香的主意。年世兰故作疑惑。 “用着的，怎么了？” 安陵容见年世兰上钩。叹息一声。 “怪了，妹妹日日用着还无效果，是不是用的太多了也不好。 纯妃还在永寿宫的时候，我去过几次，我倒是很少见纯妃用欢宜香。是不是有时候不用这些东西，反而更有效果？” 年世兰眸光闪过一丝疑惑。 “你什么意思？” “ 我胡乱说的，皇后娘娘对妹妹好，什么好的都给妹妹，红玛瑙香珠，欢宜香，许太医，样样都给了妹妹。” “或许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 安陵容说完转身欲走。 年世兰一把抓住她。 “你可不能走。你这话说的怪，你当真是见甄玉娆用欢宜香用的少有了身孕。当真是本宫不该用这许多手段？” 安陵容目光惊诧。年世兰是怎么听话的。 她明明说的是这些东西有问题。年世兰怎么能听成，她不应该一次用这么多。 真是活该她没孩子。 “祺妃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有人故意害我不成？” 安陵容目光躲闪。年世兰这脑子，当真是奇怪。不正儿八经想，但是胡乱说，也能说到点子上。 她可不能在这里承认了。 “安嫔。你身子可无恙？” 安陵容正愁脱不了身，一直盯着两人看的皇后，却有些担心安陵容若是和祺妃闹出问题伤了孩子不好，远远叫了安陵容。 年世兰不得不松开安陵容。 不知安陵容和皇后说了些什么。皇后笑盈盈的。 宴会后半段，年世兰一直一脸疑惑。安陵容在她身旁。很怕她一会子再问自己一句两句。还好，年世兰一直没有问自己。 直到宴会结束，年世兰都没来找安陵容的麻烦。 安陵容是怕她想明白了。又怕她想不明白。 一夜未得安睡。 大年初一一大早，众人都来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安陵容看见年世兰，她居然还如昨日一般一脸疑惑。 这一夜她都没想明白？ 刚给皇后拜了年，行了礼。众人才坐稳定。年世兰起身又跪下。 “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儿求娘娘。” 皇后心里突突的，这大年初一年世兰要做什么。她下意识看安陵容。安陵容也很紧张。 “皇后娘娘，臣妾求娘娘赐给安嫔一串玛瑙香珠。” 第67章 归还 “祺妃，好好的，为何要替安嫔跟本宫要红玛瑙香珠，这香珠本宫得了一串，给了你了。再无第二串了。” 皇后觉得丢脸，这两个在众人面前争风吃醋。 她也担忧，年世兰莫不是知道麝香珠有问题了。 安陵容到底昨夜与年世兰说什么了？ 安陵容被皇后看的坐立难安，她实在没想到年世兰生生想了一夜想出这么一个损人不利己的结果。 “皇后娘娘，安嫔昨夜在臣妾跟前，阴阳怪气的说臣妾得皇后娘娘偏爱，有红玛瑙香珠，还有欢宜香。可没孩子。 臣妾再不敢独自享受皇后娘娘的偏爱。臣妾已经叫景泰取了欢宜香来。稍后就将皇上赏赐的欢宜香都给安嫔。 至于香珠，臣妾这串给安嫔也罢。如此才衬得上安嫔腹中双生子。” 说着年世兰就将脖子上的香珠取下。恨恨踱步来到剪秋面前，丢下香珠给剪秋。 回头的时候她还特意扫视了安陵容一眼。 矫情，谁还不会了？ 剪秋捧着麝香珠子不住的看皇后，年世兰这个性子，傲娇起来，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安嫔妹妹何时也如此妒忌了。从前本宫认识的安嫔可不是这样？” 针对安陵容。这几乎是沈眉庄从未曾做过的事情。 甄嬛目光扫过沈眉庄。她心中不得不计较，温实初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些什么。 祺妃矫情安陵容知道只要她解释了，皇后就会帮自己，可沈眉庄…… 欢宜香，麝香珠，安陵容再清楚不过皇后也清楚。 可皇后不知安陵容也知道她赐给年世兰的是麝香珠。沈眉庄这话难回。 “惠妃姐姐从前和陵容是姐妹，更该晓得，陵容是怎样的人。” “祺妃，我昨夜只是说你久未有身孕，有辜负皇后娘娘的好意，不过我的意思是要妹妹换个太医调理。妹妹误会了。” “温太医医术精湛，不若叫温太医替祺妃妹妹诊脉的好。” 打蛇打七寸，沈眉庄一下子便被安陵容捏住了短。一时不好发作。 “本宫就说，肯定是误会了，祺妃你快些起来，这红玛瑙香珠跟随你多年早认了主，欢宜香，更不能想给谁就能给谁。 你好好用着，纯妃用着欢宜香便得了皇嗣，你迟早也会有的。安嫔说的不错，温太医医术精湛。” 能平息安陵容和年世兰的闹剧，也能拿捏温实初，皇后觉得这个盘算不错，暂且不计较安陵容到底和年世兰说过什么。 “不行。臣妾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生不下孩子，臣妾也气，臣妾不配用娘娘和皇上赏赐的宝物。” “臣妾在此起誓，若不得皇嗣，再不碰这些宝物。” 年世兰眼眶泛红，委屈十足。起誓也起的认真。 皇后想起，是有些日子没叫年世兰侍寝了。可她就是侍寝了也不会孩子，皇后有些无奈。正想该想个什么法子糊弄她。 听得外头江福海说竹息来了。 皇后不知是哪个嘴快的抬了太后出来。 麝香珠的事情，太后肯定看出来了。 “姑姑怎么来景仁宫了。该是我们一会子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皇后尽量的想从竹息口中套出有用的话来。很是热情的与竹息说话。 “奴婢便是为了这事来的。太后知道诸位娘娘在景仁宫，叫奴婢来说一声，今日不必去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身子不好，宫里娘娘们有孕的有孕，带阿哥公主的带阿哥公主，紧着阿哥公主们要紧。” 皇后面色尴尬。太后这是防着自己。 自己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在众人请安的时候闹出事来。如此一想，心里热情劲儿也淡了。 “不过，太后还说了，听闻祺妃娘娘委屈了。连自己的欢宜香都要送人了。那可是不行，太后要见一见娘娘呢。” 年世兰也没想自己的举动招来了太后，暗地里四处查看，可这一屋子人跟前带来的谁现下一个也不见少。 看来太后的耳报神不在这里头。 年世兰抽抽搭搭跟在竹息后头。 竹息走出两步，顿足道： “惠妃娘娘，月前您给太后准备的糖渍梅脯用完了，太医院开的药太苦了。奴婢也做不好，您这会若得空，也过去一趟。” 沈眉庄站起身，脸色微红。今日的事情她是做的急躁了一些。也便跟在竹息后头。 竹息在前，年世兰和沈眉庄在后，两人不熟，无话可说，也不敢说话。 好容易到了太后寝宫。瞧见太后果然病在床榻。 “惠妃，你去教教竹息如何做糖渍梅脯，正好允礼侧福晋也在。她有孕了，你教教她，日后也用得上。” 年世兰这下子可是知道耳报神是谁了。 沈眉庄一走，屋内顿时只有太后和年世兰两个人，年世兰心里有些不安。到底太后是活老了的人。 “祺妃，皇后偏心安嫔，哀家知道，你委屈了。” 年世兰心里松一口气，还好太后只是想替皇后拾掇烂摊子。 “臣妾也不是多委屈，就是不甘，怎么后宫人人都能生，就臣妾不能生，也是臣妾不争气。” 年世兰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 太后看的动容。心里生出，跟着皇后可惜了她这么个人的想头。 “且别哭了，哀家这里有一张方子，你悄悄拿去用了。” “皇后赏赐你的香珠，还有哀家给你的欢宜香，惹了你不痛快，不用了，便不用了。香珠你还给皇后便是，欢宜香你且自己留着。” 年世兰受宠若惊。 虽心底里明白，太后是瞧她没家世，也是看不过皇后才可怜她。 年世兰原都要起身了。忽而又坐下。 “太后， 欢宜香臣妾还是送还给太后的好，当日和纯妃争夺欢宜香，臣妾就是不服气，如今倒是没脸面留着欢宜香了。” 太后细细思索。年世兰说的也对，而且甄玉娆那里的欢宜香，就不是欢宜香。若这个欢宜香留着，哪一日年世兰想不通了。胡乱一查，反而惹祸。 年世兰兴高采烈离了慈宁宫。太后才又叫了沈眉庄过来。 “你是生静和时，连带你往日的算计都丢了？” 沈眉庄羞愧难当。定定不说话。 太后气喘吁吁。 “哀家说句毫不违心的话，哀家疼你比疼皇后都多。你也从都无心皇后的位置，纵然哀家不太喜欢熹贵妃，可也未曾牵连你半分。你如今为了帮她，公然和皇后过不去。你想没想过？” 沈眉庄还是不语。她为的是温实初，并非甄嬛。 太后见她这样，却只当她就是不肯割舍甄嬛。 心内越发气恼。气恼沈眉庄糊涂，欢宜香牵扯皇帝，沈眉庄今日所为，皇帝就会疑心她知道欢宜香的秘密。 “你是个没心思的。熹贵妃也没有？她为何不提点你一句半句？” 太后将一番怨气都撒到了甄嬛身上。 “太后，是臣妾糊涂了，熹贵妃若是知晓臣妾的心思，也断然是不肯。 是臣妾瞧她这几日为纯妃和浣碧分走了心神。想错了法子。且昨日宴饮，安嫔，有意吓唬浣碧。” 沈眉庄找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太后没那般生气了。 刚用了一口茶。竹息匆匆而来。和太后耳语道： “祺妃送回来的欢宜香不太对。” 第68章 爆炸 太后微微颔首。 竹息退下。 “祺妃送还了欢宜香。以后哀家也不会再给谁欢宜香了。” 太后将竹息递给来的紫檀木锦盒放在榻上。 沈眉庄目光不自主落在上头。轻叹: “欢宜香难得。” 太后心内了然。 沈眉庄知道欢宜香的秘密，为甄嬛存心挤兑安陵容。那甄玉娆那里的假欢宜香，她也是知道了。 “也不单单是难得，祺妃不用了，纯妃有了皇嗣也不便用。都不用了也好。免得来日有心人借着欢宜香做手脚。” “皇后从不爱香啊粉啊，就是因她知晓这香啊粉啊，可太能害人了。” 沈眉庄眼中闪过惊愕。 当日她和甄嬛换掉了太后给年世兰的真欢宜香。所以这香粉如何害人。她很清楚。 至于太后话里另一层。是对皇后的维护。 皇后早知欢宜香的秘密。甄玉娆那假欢宜香，太后也该告诉皇后了。 沈眉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私心为己，害了甄嬛了。若不是她，甄嬛对年世兰的算计不会这么快暴露。 “梅子果脯可做好了？” “已经从冰窖里取了头前泡好了的梅子。小火慢慢烘着，只待一会子烘好了裹了糖霜就成。 ” “这会子浣碧替臣妾看着的。” 一听浣碧的名字，太后眉头皱得更厉害。 “你去瞧瞧。到底是要你做的哀家才放心。你一点子孝心都用到哀家身上来了。纯妃有了身孕，你与浣碧多多做些给她也送去。 想来熹贵妃瞧见了也高兴。熹贵妃有你这样一心为她的好友，还有亲妹妹，便是浣碧，也是她永寿宫的人。她有福气。” “你万万小心，莫如上次那般烫着了自己。” 沈眉庄就知道太后不会是真叫她来做梅子果脯。太后本就为甄玉娆和浣碧同时有孕，猜忌甄嬛。她又暴露了欢宜香的事情。 太后要她对浣碧动手。 沈眉庄犹豫再三，知道是拗不过太后的。 若不动浣碧，那就要动甄嬛和甄玉娆。 沈眉庄点头慢慢悠悠退了出去。 太后看她离去时那样子不甚放心。叫来了竹息。 “哀家有些想吃你做的绿豆酥。” “是。奴婢便用内务府头前送来的新供面粉，也吃个新鲜。” 太后和沈眉庄说话的这会子功夫。年世兰已经回到了景仁宫。 剪秋第一个迎上年世兰。 “祺妃娘娘来了。皇后娘娘还说要奴婢迎一迎娘娘呢。娘娘才说了这些日子没顾上娘娘，叫娘娘委屈了。安嫔娘娘也说不应当说了不该说的，娘娘来得巧。” 甜言蜜语。 皇后是想哄出太后和年世兰说的话。 “姑姑放心，臣妾不会和安嫔气恼。安嫔有皇嗣，人金贵也是当然。 太后说了。我不高兴欢宜香就不留着了。至于这红玛瑙香珠，也归还皇后娘娘。臣妾到底是受不得皇后娘娘如此偏爱。且，臣妾已经立了誓。 太后给了臣妾调理身子的药方。等臣妾有一日得了皇嗣，取回香珠，任凭谁也不敢再置喙一句。” 年世兰步伐里都带着傲娇。她将太后所说一一转述给了皇后，且看皇后如何。 皇后实没想到太后为她去了欢宜香和麝香珠。 她虽不乐意，可安陵容说昨夜和年世兰说的就那些，她又不信。 太后都把欢宜香收走了。她便也将香珠收回来的好。免得来日惹祸。 “不怪本宫偏疼你，你瞧瞧太后也疼你。有了太后给你的药方，还有温实初的医术，你想有个皇嗣是迟早的事儿。 本宫也叫人将你的绿头牌预备上了。只是这翻牌子的事儿不能急。” “温实初的医术，比许太医确实是好些，你叫温实初替你看看药方。改改不和你体质的地方，好好用药将养一段日子。” 年世兰本就不想和皇帝亲近，孩子，更是不想有。应下了皇后所说。半跪着谢了恩。 她起身时，瞥见了发呆的安陵容。 再一咂摸皇后所说。年世兰心里坏笑。 “安嫔，你的身子才有四个多月。却因是双生，看着和孟福晋的肚子大小差不多了，真是让人羡慕。” “孟福晋的肚子我摸不着，我想摸摸你的肚子。人家总说，和有孕的人在一起，也能沾沾喜气。” 年世兰话是说给安陵容的。眼睛看的是皇后，她很期待。 “祺妃，别胡闹。你会有孩子的，等你有了孩子好好摸自己的孩子。摸安嫔的孩子做什么。不过你一说起这个，本宫就想起本宫生大阿哥的时候。 到了七个月的时候，肚子也大。那时候本宫还幻想有个双生就好了。那时候纯元皇后也在王府。我们姐妹二人一同侍候皇上。” “本宫还与姐姐玩笑说。若是生了双生，一个给姐姐，一个本宫自己养着。方全了我和姐姐的姐妹情谊。” 皇后眼神死死盯着安陵容的孕肚。 年世兰算是明白皇后对自己那般好的意图了。皇后是想借着给自己生养的机会。逼迫安陵容给她一个孩子。 皇后话里没说清楚的就是，若安陵容不愿意，就改为扶持年世兰了。 “哎，臣妾是没这个本事，臣妾要有本事就将自己孩子给皇后娘娘了。” 年世兰将话抬到了这个份儿，安陵容还不见松口。 安陵容从前是答应过给皇后一个孩子，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双生。现在，皇后是要哪一个孩子呢？ “娘娘……” “咚……咚……咚……” 珠子滚落地的声音，遮掩了安陵容说话的声音。 “剪秋，你做什么呢？” 年世兰顺着皇后的声音，探头过去。瞧见那麝香珠子散了一地。 “是奴婢不好。奴婢想着珠子祺妃娘娘不戴了，但东西是好的，擦拭干净，若有一日祺妃娘娘想要了再给祺妃娘娘也好。不想意外扯断了珠子的线，珠子滚落一地。” 剪秋捧着断珠过来。皇后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罢了。断了就断了吧。这样吧，你将这珠子重新串成两个手串来。 安嫔来日腹中孩儿落地，本宫便给孩儿预备着。也算是叫外头那些人都瞧瞧。本宫跟前的人且和睦着。” 安陵容死死咬住嘴唇。皇后为了要她的孩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甚至想这么小的孩子就带上麝香珠串。 年世兰也对皇后这个法子感到惊叹。不过，也只是惊叹。 安陵容的沉默，让皇后险些失了耐心。 剪秋已经开始为难。 剪秋犹豫间，外头江福海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娘娘。” 皇后在剪秋的提醒下叫了江福海进来。江福海这会子打断皇后，皇后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说吧。” “回娘娘慈宁宫出事了。” “慈宁宫出事了，是惠妃出事了，还是浣碧出事了。” 年世兰抢着回话。太后要她知晓浣碧在慈宁宫，可不是等着她报告给皇后。她一直没说，就是想等个好机会。 皇后接受到年世兰的信息。 “熹贵妃还是本事。那两个到底谁出事了？” “浣碧小产了。说是惠妃还有竹息姑姑与她三人在小厨房制作糕点。不知是谁不小心，将面粉打落四处飘散，冬日里冷，小厨房门窗都关严实了。小厨房顿时就炸了。” 第69章 狠毒 太后对果郡王那点子猜忌，皇后知道。她也知道太后会处理好，比如像今日一样。 她的眼神却还没从安陵容身上挪开。这事才是她在意的。 “剪秋，别弄那劳什子了。陪本宫去慈宁宫。 祺妃你也去。到底太后才心疼了你。安嫔，你身子要紧，留在景仁宫。” 皇后从剪秋手中取过麝香珠串，将其放在安陵容眼前的小几上。 安陵容甚至可以闻见麝香珠的气味。 年世兰也起了身，也是在这一瞬。她想起个很紧要的人来。 年世兰起身将掉落在脚边的香珠捡起。 “安嫔，这香珠娘娘已经赐给你，你这会若是闲来无事，自己好好串一串，来日给你的孩子，也是你的心意。” 年世兰将手中几颗香珠，一颗一颗落在安陵容面前。 皇后并不将年世兰对安陵容的磋磨当回事，心里只觉得，安陵容不知好歹，该磋磨。 安陵容牙龈都要咬碎了。起身谢恩送两人离开，在其转身的时候，无意拂落一颗珠子。这珠子恰恰落在年世兰脚下。 “哎呦。” 年世兰眼睁睁摔到了安陵容面前。安陵容挺着孕肚艰难行走，试图拉起年世兰。 “祺妃妹妹，小心。” 看着两人皇后眉眼一蹙。年世兰也太笨了一些。 “祺妃，你去换一身衣衫再过去。” 撂下这话，皇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想和年世兰一道过去。 年世兰悻悻出了景仁宫。 “娘娘无事吧。” 里头那一幕，景泰瞧的清楚。很是关心年世兰有无受伤。 “无事，本宫自己摔得能有多疼。 ” “娘娘这是为何?那会子太后才赏赐了您，按说不会为难您。至于惠妃和浣碧，怎么也无法嫁祸到您头上。” “我知道，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要问一个人。” 年世兰回储秀宫方换了衣衫，遇见同样要出门的江采苹。 “瑛嫔。一起？” “是。” 江采苹也听说了年世兰在景仁宫摔一跤的事情，现下可是知道这一跤是为她而摔。 年世兰与江采苹来到慈宁宫时，宫里的人也来得七七八八了。 太后躺在榻上只是不住的叹息。倒不见有受多大的惊吓。竹息红着眼眶立于太后身旁。照料沈眉庄。 沈眉庄在紧挨着太后床榻的小杌子上坐着，人似是吓得不轻，神色有些呆滞。 皇后已经接手了慈宁宫事务，安排剪秋绘春等一干宫女打点照料众人。 “哎，可怜了惠妃。” 皇后每看沈眉庄一眼，忍不住叹息一声。众人也跟着哀叹。 如甄嬛，已经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敢轻易上前。 甄嬛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不对劲。她隐隐觉得沈眉庄怕是无辜的。 太后瞧见甄嬛的急切与淡定。心里知道甄嬛也看出是谁的手脚了。两人真不愧是姐妹。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太后咳嗽了一声。竹息收到太后给的暗示。 抹了一把泪。 “今日的事儿，也算是老奴和惠妃娘娘运气好。原本老奴是和惠妃在制作梅子果脯，侧福晋在制作绿豆糕。眼瞧着就要做好了。 谁知侧福晋一个失手，打翻了面粉。小厨房忽然炸了，屋内粉尘四散。什么也瞧不见。 老奴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顺手拉走了一个人。不想老奴无用，只救下了惠妃娘娘，侧福晋踩到打翻的蜜糖，小产了。” 年世兰默默放下手中茶盏，睨一眼身旁的江采苹。她将头埋得很低。 想想方才两人一道过来说的那话，年世兰知道江采苹是羞愧。羞愧果郡王府有这样的人。 年世兰见江采苹，原本只是想证实，今日的事情是太后发现了欢宜香之后，针对甄嬛和浣碧做的。 可她觉得浣碧这样的人，不能看轻了。 果然，她从将彩苹口中得知，在她还在王府的时候，浣碧与果郡王才成婚那会子，是浣碧掌管王府，孟静娴虽以嫡福晋身份嫁进来，却插不上手。 直到有一日，府内有个小厨娘给孟静娴做糕点意外炸了小厨房。浣碧被狠狠责罚跪了几个辰，那以后王府管家之权逐渐挪到了孟静娴手中。 再结合竹息所说，确定浣碧所为。 “姑姑已经尽力了。若不是姑姑救下惠妃，惠妃万一如侧福晋一样有个好歹。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后都要心疼死了。” “说来也是可惜。昨夜侧福晋还与臣妾和安嫔说说笑笑。我们都说侧福晋好福气。谁承想，今日就这样了。” “事情还出在慈宁宫。吓坏了惠妃，也吓坏了太后，最最可怜，还是侧福晋腹中孩儿。可怜的澜依。” 年世兰一番惋惜夹杂拍太后马屁的话，让不少人都变得神色异常。 竹息说的很是隐晦。看起来就是个意外。可年世兰这个没脑子倒是把说的明明白白了。 尤其是那句可怜的澜依，怕是事情的关键了。 浣碧一家子害死了叶澜依，她害怕到不敢留住那个孩子。所以想了栽赃嫁祸在慈宁宫。这样太后和皇帝还得怜惜他们。 浣碧，当真是个狠毒的人。丝毫不顾及无辜的沈眉庄。 “可惜了。” 太后也忘不了沈眉庄说的，安陵容昨夜吓唬了浣碧，浣碧做贼心虚。可惜了叶澜依。可惜了沈眉庄。 “侧福晋小产可惜。哀家也觉得她可怜。惠妃不过被吓唬到就这样了，她没了孩子应当很是心伤。竹息，一会子安排人送侧福晋回王府，让侧福晋好好休息，哀家不忍见她。” 不忍见，那以后说不准就不见了。 太后倒是很会顺水推舟。应该是要借着此次机会，将浣碧囚禁于王府内了。 年世兰正感叹自己一番功夫没白费。 却见沈眉庄突然起了身。 “太后。侧福晋本不该遭此祸殃，都是臣妾不是，那会子本是臣妾替太后做绿豆酥的，若是一直是臣妾做，就不会换了侧福晋。 如今侧福晋这样，太后该责罚臣妾，不若臣妾心中难受。” 沈眉庄突然为浣碧说话，甄嬛是最惊讶的。 太后与竹息对视一眼。 知道怕是方才两人在众人来之前说的一番话叫沈眉庄听去了。 那会子沈眉庄还昏迷不醒，竹息最先醒过来，竹息和太后讨论，说道浣碧不愧是甄嬛的亲妹妹，和甄嬛一样的心狠手辣。 万万没想到沈眉庄不但听去了，还要替浣碧说话。 太后正疑惑，沈眉庄却对太后使了一个眼神。太后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 “太后……” “太后，既然惠妃姐姐如此惦记侧福晋，便让惠妃姐姐照料到侧福晋出了小月再说。到底惠妃姐姐今日受了惊吓。惠妃姐姐若是不加以弥补，恐怕是心内不安。” 年世兰眼疾嘴快。抢走了甄嬛的话头。 她不知道甄嬛想说什么。但她要成全沈眉庄。她想看看沈眉庄要做什么。 “熹贵妃，你方才想说什么？” 皇后满意的看了年世兰一眼。年世兰恶心沈眉庄和甄嬛，就是帮她。 “臣妾想说不能怪罪惠妃。”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甄嬛能做的只有顺着沈眉庄的意思。 她知道沈眉庄是看出浣碧的居心了。只是不知沈眉庄是帮自己，还是存了其他心思。 第70章 诊脉 “嗯。熹贵妃识大体。不过惠妃既然说了要照料侧福晋，那便送去碎玉轩，惠妃照料好了。太后也能安心了。” 太后不阻拦沈眉庄在先，皇后这会子徇私报复，太后也无法。 好在太后知道沈眉庄也不是个争宠计较的。皇帝少去一段日子，也没什么的。 皇后已经得了好处，还不起身。显然是还有图谋。 皇后眸光流转到了年世兰身上。 “祺妃，你侍候皇上多年无孕，太后也记挂，头前说了叫温太医过去，这会子温太医应当的替侧福晋已经诊完了脉，便叫温太医去吧。让温太医好好给你瞧瞧。” “若你能早得个皇嗣，太后心里也是安慰。” 皇后一口一个太后，一早起太后又为年世兰出了头。太后明白，若是她不准，恐怕皇后就要抖露出她给年世兰秘方的事情。 “祺妃，听皇后的好好补养身子要紧。皇后关心你，便一道去看看。” 太后开口了。甄嬛和沈眉庄清楚，温实初照料年世兰再无可推脱。 她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唯有这样才能不让温实初陷入艰难。 谢了太后的恩典，年世兰与皇后得意洋洋来了储秀宫。 年世兰刚为皇后上了茶，温实初提着药箱便来了。 温实初甫一入，年世兰寝宫仍旧残留的欢宜香味儿钻入鼻中。他调配过的欢宜香。 倒是很像皇帝给甄玉娆承乾宫用过的。只是稍有不同。 年世兰的脉一上手，他总算是知晓许太医那一日储秀宫门口所言难以应付指的是什么了。 年世兰这脉，若是想生个孩子。很费功夫。 温实初微微抬头，果不见了年世兰脖子上带着的串珠。 温实初举止小心。皇后也是一样，她们都害怕年世兰觉察出来。 而早知一切的年世兰，心里只想午膳该用什么好。要她吃那劳什子药，给皇帝生儿子，做梦。 温实初久久不言，皇后倒是着急。拿出了太后给的药方。 “温太医且瞧瞧，这方子是宫里一老人留下来的方子。可和祺妃体质，哪里不和你且好好瞧瞧。” 温实初一眼认出，那是竹息的字。小心捧过药方仔细研究起来。 “这方子并无不妥，祺妃娘娘只管用。” 太后的方子，温实初不敢改一字，纵然他发觉里头有几味药的份量不太对。 皇后嗯了一声。妥善收了年世兰的方子。 温实初既没说出年世兰身子不妥，也没说出太后方子的问题。皇后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虽还有一事，她想问，可觉得不是机会。 张了几次嘴。都忍了下来。 只等温实初开了方子她好回景仁宫。再细细琢磨。 不过皇后的心思，叫一旁的年世兰看了个明白。她笃定皇后还有话想问温实初，只是不知是关于甄嬛的，还是沈眉庄。 年世兰往一旁写脉案的温实初看去。可巧。他有好一会没动笔了。只是皇后没发觉。 两人如此模样，年世兰起了试探的心思。问道温实初。 “温太医，侧福晋抬去了碎玉轩，可醒过来了。人可好些了？” 皇后听了这话，果然看向温实初，年世兰就知道皇后有惦记。 皇后也自然发觉了温实初的愣神。看一眼尚不知所以的年世兰。 “温太医。侧福晋可好些了？” 皇后再一次问询。温实初回过神来。 “回皇后娘娘。微臣离开的时候侧福晋还没醒过来。惠妃娘娘将侧福晋安置在偏心，悉心照料。想来约莫一两个时辰内，必然是要醒来的。” 浣碧居然还没醒。 皇后本就对沈眉庄这样一个万事不忧心之人操心浣碧存了疑窦。听得浣碧还没醒，心一个念头越发的清晰。 接过温实初话头小心嘱咐。 “温实初，侧福晋怕还不知自己在碎玉轩，估计也不知自己腹中孩儿已经没了。你去了碎玉轩嘱咐惠妃。一定要小心翼翼和侧福晋说这件事。万不能叫侧福晋再受伤害了。” 皇后说完话，便仔细盯着温实初。皇后亲眼所见。温实初点头点的迟疑了。 她清楚，沈眉庄听见了太后和竹息说的关于浣碧的身世。 沈眉庄不会为一个犯了错的浣碧得罪太后 。但会想法子替好姐妹甄嬛除掉异己。 太后对沈眉庄的准许。怕也是因为这个。 温实初一听皇后嘱托心里十分忐忑。 方才若不是皇后叫走了温实初，恐怕沈眉庄准备的那药，就要已经入了浣碧腹中。 他没想过，沈眉庄有一日会去伤害一个才没了孩子的妇人。 而这一切和他脱不了关系。 对皇后这份嘱咐，他只敢点头。 两人一番各自的心思。叫年世兰试探的明明白白。 她也和皇后一样对沈眉庄对待浣碧的态度有质疑，不知道沈眉庄是不是好心。现在皇后一番嘱咐。叫她明白绝对不是好心。 皇后现下估计不怕沈眉庄要对浣碧不利，而是在等着沈眉庄害浣碧呢。 估计皇后还会出手，年世兰思虑间，皇后果然叫了江福海进来。 “江福海，你送温太医去碎玉轩。且看看侧福晋醒过来了没有，若是侧福晋醒过来了。告诉本宫一声。” 江福海当即对温实初殷勤起来。 “温太医，奴才帮您拿药箱子。” 江福海刚伸出手，温实初就先他一步拿起了自己的药箱。 “不敢劳烦公公。” 温实初和江福海各自执药箱一端。 “温太医客气，奴才可就不客气了。” 温实初礼貌微笑回应江福海。又伸出手请江福海先走。 江福海走了几步，猛然回头。 将还没提稳当药箱子的温实初撞了个正着。药箱落地。里头的药丸，药方，一应诊脉的器具，散落一地。 “温太医，实在对不住，奴才忘了给皇后娘娘回个紧要的事儿。这，这……” “江福海，你怎么回事。到底什么紧要事儿。不知这药箱就是太医的命？” 江福海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江福海又被皇后斥责。碍于皇后的颜面。温实初只能说不碍事。 江福海很是懊恼的样子。 “娘娘，奴才实在不是故意的，奴才是想起来。方才绘春来说，安嫔娘娘腹中孩儿突然踢了安嫔娘娘几下，奴才只想着将这好消息告诉娘娘，一时不察。” “当真？” “千真万确。” 皇后与江福海这一出戏演的。年世兰都觉得好似真的江福海就是无意的 皇后虽训斥了江福海，可她没叫一个人替温实初捡东西。如此就算温实初有怀疑，也不得不打消。 皇后什么也不图叫江福海撞自己很不必要，只能归咎方才的一切只是意外。 且温实初一心惦记自己掉落的东西。那张药方可万不能叫皇后看见了。 待到温实初捡完了东西与皇后带着一众人，两方各自散去。 “娘娘，奴婢瞧真切了，温太医的药方中有一张是叫人用了再不能有孕的。另外奴婢还捡到了这个。” 皇后一走，年世兰就从景泰口中得了她想要的。她早在温实初药箱没落前就给景泰使过眼色了。 景泰不但完成了自己交代的，还额外做了。 年世兰拿起景泰递过来的丸药一看。正是治疗静和咳疾的化咳丸。 第71章 暗示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呢。” “什么没有？是我要的东西没有？” 沈眉庄递给温实初一盏茶水。温实初从储秀宫回来就不停的翻找药箱。 “是。” 温实初虽着急，但还是接过了沈眉庄递来的茶水，用了些才放在一旁。 “你不是没有，是不想给我罢了。” 沈眉庄最是知晓温实初不擅长撒谎。说起谎话来根本不敢看她。 温实初不敢叫沈眉庄知晓静和救命的丸药丢了，只得硬着头皮不回话。 他不回话，沈眉庄坚信，温实初还是不同意要替甄嬛害浣碧的法子。 “今日没有便罢了。明日你且再找找，你当太医的，拟下一个药方，再容易不过。 她在本宫的碎玉轩出了事儿，一切有本宫担待着。绝不会叫人怪罪到你头上。” 一有事情沈眉庄便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温实初心里如油煎一般。 她想撇开自己就能撇开了吗？ “你总是如此说。” 温实初不会与人争辩，努努嘴半晌也只挤出说过数遍的旧话。 沈眉庄反而被他这模样逗笑了。 “好，好，我不该，我不该。不过，你当真明日要将那药给我。再过些日子。便不好下手了。” 瞧见温实初紧张到额头出了汗，沈眉庄捏着帕子，小心擦拭起来。 温实初再舍不得给沈眉庄冷脸。露出笑意。不知如何应承。 “咳……咳……” 甄嬛的咳嗽打断两人。两人颇为尴尬各自转身。 “温太医，浣碧如何了？” 甄嬛冲着温实初使了一个眼色。温实初递给沈眉庄一颗丸药。 “惠妃娘娘该给公主用药了。微臣与熹贵妃先去瞧瞧侧福晋。” 沈眉庄颔首。知道温实初是庇护她。她也不知道如何跟甄嬛说她想害甄嬛的亲妹妹。哪怕是为了甄嬛。 温实初和甄嬛出来走了不多远。便停了下来。 “你方才说丢了的是什么？” 温实初抬眸，知道自己和沈眉庄的秘密不是秘密了。 “静和的药还有一张药方。是为浣碧准备的。惠妃在太后处知道了浣碧就是娘娘的亲妹妹。 丢在了储秀宫，怕是皇后娘娘也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 “眉姐姐是为了我？” 温实初点头。 “不成。这会子再不能动手了。皇后已经盯上了碎玉轩，若是此时动手，皇后娘娘一定会抓个现行。 皇后想知道眉姐姐如何害浣碧，还拿走了静和保命的丸药。你没有给姐姐方子，是不是也是怕皇后过来抓姐姐？” 温实初从甄嬛的话里听出，她没有不同意对浣碧下手。与她说话更多了几分真诚。 “倒不是。我，只是不敢要她知道静和的丸药丢了。入了冬，静和用的丸药有一味药，不好寻。新药只开春儿了才有。我不敢告诉她。是以便说那方子没有了。 ” “她想要，我会给，只是，眼下是不能了。” 温实初的坦诚，让甄嬛感动。 “皇后等不来眉姐姐动手，按捺不住了会自己来的。且等敷衍了皇后再商议。” 温实初诺诺应声。 甄嬛为了不叫沈眉庄看出端倪，先叫人预备了午膳。 而储秀宫的年世兰也在用午膳。 年世兰今日心情不错。午膳要了卤什件儿、炒虾仁儿，炒豇豆外加腌苤蓝丝儿配鸡汤，金丝花卷。 “娘娘，奴婢听说静和公主咳疾冬日里越发的严重。没这药，若不发作便无事，若是发作了，可不得了。” 年世兰抬眼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只青花瓷小玉瓶。 “是不得了。今日这午膳格外的香。 ” 年世兰咽下最后一口花卷，叫人拾掇了膳桌。 挪到软榻上舒舒服服喝着西湖龙井，消食。眼睛不住的往外看。 口中喃喃道；“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 “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绘春姑姑说侧福晋醒过来了。皇后娘娘叫您一道去看看侧福晋。” 景云带来了年世兰想听的消息。 “看来沈眉庄发现了。” 年世兰与皇后安陵容三人同行。三人还没到碎玉轩里头，就听见了浣碧的哭声。 她只是哭。一声哀怨都没有，大抵也是没脸面哀怨，唯有哭，才显得她还可怜。 “也不知碎玉轩一宫人都是做什么的。任凭她如此哭，大过年的，丧气的很。 温实初不该只顾着给她开调理身子的药，也该治一治她好哭的毛病。 ” 年世兰的抱怨落入皇后耳中。 皇后凤眼微眯。温实初倒是个会演戏的。她都做的那般周全了还是叫温实初看出了端倪。 浣碧身子不爽利，见了三人，也没打算给三人行礼，在三人都要走到跟前了假模假样起身。 安陵容一把将其按下。 “侧福晋可莫要起来了。丧子之痛。侧福晋已经承受不来了。” 安陵容越发圆润的肚皮几乎要顶到浣碧额头。浣碧再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连安陵容都能有孩子，还能有双生子。 她好后悔，后悔一时害怕，后悔一时错了心思，杀死了自己的孩儿。 浣碧哭的越心伤，安陵容心里越舒畅。她今日坚持要来，就是想看看浣碧的晦气。 年世兰远远坐着。她就知道安陵容不会莫名其妙来这里。 皇后怕也是故意要她来气一气浣碧的。 “温实初，怎么侧福晋一直的哭，这么下去可不行的。” 皇后毫不遮掩表达了对温实初的不满。 温实初抬眸对上甄嬛。 两人确定，皇后就是故意打翻了温实初的药箱。想拿捏沈眉庄，不想没如意。现下就拿温实初做筏子。 “娘娘。温太医是太医，管调理身子，还要管人哭不哭了。温太医只管将侧福晋的身子调理好了。便是了。至于旁的，不该是温太医要操心的。” 沈眉庄不知道各种原因，但是受不得皇后说温实初，毫不客气回话。 皇后沉默着。看一眼浣碧。沈眉庄快言快语是不舒服了皇后，可伤的是浣碧。 浣碧听闻此言自然是再不好意思哭了。可她又觉得委屈。忍不住开口。 “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不应该。” 沈眉庄堪堪回首，忘了还有这一个了。有些懊悔的揪住了帕子。 皇后凑上前，轻轻拍了拍浣碧的肩膀。温和笑道： “如何就是你的不是了。莫要多心。本宫是心疼你。惠妃也是。我们都是不由得着急了一些。你呀，莫要多心。好好保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本宫得空了再来瞧你。” 皇后又拍了拍浣碧的手。颇有深意的看了看浣碧。 浣碧点了点头。 皇后来这里就是想探一探到底沈眉庄还能不能对浣碧下手。眼下看是不行了。 她也懒得在这里受沈眉庄的气。 将浣碧的嫉妒心挑起来，也不算一无所获。 起身带着年世兰和安陵容准备要走了。 “哎呦，哎呦，……” 皇后刚抬腿。浣碧忽然哎呦起来。 不多时便在床榻上打起滚来。 这对皇后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 “熹贵妃，惠妃，这是怎么回事？侧福晋小产半日了。怎么还会腹痛。你们是如何照料的？” 温实初和沈眉庄还有甄嬛，都被眼前一幕吓到。温实初都没有开方子浣碧是怎么了。 “孟福晋来了。娘娘。” 年世兰回头。怎么把她给忘了。 第72章 丸药 “怎么会这样，昨个你还挺着大肚子，你我不过大半日不见。你腹中孩儿便没了。早知这样，我便不与王爷回母家了。” 孟静娴是个端庄的人。哭也哭的端正，一面拿帕子抹泪，一面喃喃。 浣碧是叫太后留在了慈宁宫。果郡王和孟静娴一大早给皇帝请完安，就照着规矩回孟静娴母家去了。 一来二去看起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生生就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 “福晋莫要心伤。本宫知晓福晋新婚头一年归家。自是不忍打搅福晋。 且浣碧本就是本宫跟前出去的人，本宫照料一二也是应当。” 沈眉庄听见甄嬛这话低了头。是她要太后刻意阻拦了果郡王和孟静娴知晓消息的时间。 甄嬛是替她担责。 “熹贵妃娘娘说这话，妾身少不得驳一驳。侧福晋是您的奴婢不假，可到底也是王爷的人了。 肚子里没的也是王爷的骨肉。我们知晓此事慢，是我们的不是。” “娘娘忙前忙后是好心。只是这好心没能照料好侧福晋， 说到底侧福晋已经是我果郡王府的人了。适应不了娘娘这里，也适应不了娘娘这里的太医。” 孟静娴对整件事的弯弯绕绕早知一二。甄嬛不开口便罢，开口了，她可也不客气了。 甄嬛怕自己照料不好浣碧，结果呢。她又是如何照料的？ 孟静娴直接将矛头对准温实初。动不得甄嬛，动一个太医，她还是有本事的。 沈眉庄没想事情绕到头，还是绕到了温实初身上。 站起身来。 “福晋，都是微臣医术不精，没能把握好给侧福晋用药的分寸，也实在是侧福晋才小产。” 温实初在浣碧打滚腹痛的时候号了一脉，发觉浣碧确实不妥，他开的药方叫人动了手脚。 按常理来说，是要仔细查看谁动的手脚。 可他给沈眉庄开的药方被皇后瞧见了。虽不是那药，可若皇后说出那药来更麻烦，不若直接将错了份量的罪责自己揽在头上。 反正不是那方子，他也不怕查。 “哎，福晋，这话娘娘方才也说了。温太医若真是个好手。也不至于让侧福晋受着许多罪。只是温太医到底不是娘娘的太医。” 年世兰算知道了，孟静娴就是皇后预备的另一手。浣碧的腹痛和她脱不了关系。 是甄嬛只惦记那方子，疏忽了其他的防范。 “祺妃娘娘这话说的妾身听不懂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温太医在太医院，做的是太医院的院判。熹贵妃娘娘也不是那般霸道的人呀？” 孟静娴目光如炬，看的甄嬛不自在。她也不能推脱那话是沈眉庄说的。 “皇后娘娘。臣妾知错。” 甄嬛不能让事情继续闹下去。她怕万一保不住沈眉庄的温实初。 沈眉庄见状也跟着认错。 皇后心满意足嗯了一声。 “也不怪你们。你们是后宫主子，骄纵了任性了，都是应该，温实初，你便很不该。做太医，要做得称职。” “是。皇后娘娘训诫的很是。温太医日常的照料皇上， 纯妃，还有臣妾的永寿宫，惠妃的碎玉轩。 难免分身乏术。臣妾觉得温实初的院判之职再当不得了。” 甄嬛已经跪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忿忿，她倒是能屈能伸。也巧舌如簧。拿皇上还有甄玉娆和静和来压自己。 “也罢，温实初在太医院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撤去院判一职，由许太医代替其。温实初，你且好好修身养性，若有下次，本宫再不饶你。” 温实初磕头谢恩。 皇后一行人大获全胜。 “熹贵妃，侧福晋你也照料不成了。还是送出宫去吧。福晋，你跟本宫去一趟景仁宫。本宫那里还有些千年人参，你取了给侧福晋补养身子。” 皇后压根不等甄嬛回话。出了寝宫门口。在外头利落的吩咐人将浣碧抬走。 为了方便和孟静娴叙话，皇后还特意将年世兰打发到一边去。 景泰为此抱怨。 “娘娘就是吃亏。您和安嫔都没少为皇后娘娘出力，甚至您出力更多。 皇后娘娘只瞧见了安嫔满门心思。将您做的都不当回事。做不好了，还总嫌弃您蠢笨。真真儿是委屈。” 年世兰嗤笑。 “不要紧，这都不要紧。” “这还不要紧，奴婢也不知什么是娘娘觉得要紧的。” 景泰嘟囔着嘴。年世兰又笑了笑。 “有个要紧事儿，要你配合本宫。” 在景泰满脸期待下年世兰将装着静和止咳药的瓶子递给了景泰。 “雪天路滑，小心。小心。” 景泰瞬间懂了年世兰的意思，高高兴兴扶着年世兰回储秀宫。 二人将要入储秀宫门口时。年世兰脚下一滑。险些摔了。 “晦气。连一个破瓶子都来寻本宫的晦气。” “真晦气。好好的做她的福晋，守着王府就是了。还巴巴凑到皇后娘娘跟前来。晦气。真是晦气。” 年世兰将一个药瓶踢得老远。 气愤入了寝宫。 外头值守的宫女太监都听说皇后接了孟静娴。一看年世兰那晦气样子，就知道皇后又没顾上年世兰所以年世兰生气了。 年世兰生气了。大家自然是都不敢惹她。外头风又大得很。各个都能窝起来就窝起来。 好半晌。大伙都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当回事了。 一个扫雪的小太监磨磨蹭蹭从储秀宫经过。 不多时。年世兰丢弃的药瓶出现在安陵容手中。 “确实是静和的止咳丸。想来是温实初那会子药箱散落的时候掉落的。只是祺妃是个不懂这些的。胡乱丢了。” 安陵容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又嗅了嗅瓶中丸药。 “安嫔娘娘调香的本事了得。不想配药如今也信手拈来。娘娘那会子还说呢。这药丢了，静和公主不出事便罢了。若是出事了。一时三刻还没药用。” “奴婢听太医院的说，今年冷。好些地方药物紧缺。像静和公主这样罕见病的药草，本就不多。一时短了，可不知何时能续上了。” 剪秋能如此说，安陵容知道，太医院是不会有给静和配置丸药的药材了。 但。安陵容知道依照温实初的本事，配出其他可替代的药，也不是不行。 安陵容将药瓶放于小几上。心里有些遗憾。 再三纠结。安陵容朗声道： “这药如此珍贵。温太医刚刚被贬斥。若再因为这丸药丢失再受贬斥。怕是熹贵妃也难保温太医。” 皇后初听这话觉得是废话。再回想一遍。觉得有意思。 “剪秋。熹贵妃回永寿宫了吗？” “还没呢。” “没回去也没事。她在碎玉轩就收到这消息。才不显得更刻意。” 皇后与剪秋说完不多时。静和的救命药丸丢失便在后宫吵嚷了起来。 皇后细心等待。 待到炭盆里的炭火燃过一遍。碎玉轩有了动静。 “娘娘，熹贵妃回永寿宫了。 熹贵妃似是不知此事。倒是惠妃娘娘去了养心殿。” 初听剪秋回话，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出神。 “娘娘，怎么了？” 皇后在安陵容的呼唤中回过神。 她无法和安陵容描述她方才想了什么。 皇后定定坐了一会。 “祺妃的绿头牌挂上了。夜里该叫她去侍寝。” 第73章 滴血 “侍寝？” 皇后叫年世兰侍寝去的突然。完全不在年世兰的预料之内。 思虑一番，年世兰只叫景泰侍候换了一套衣衫就出去了。 “娘娘。您好些日子没见皇上了。这一套衣衫首饰也太素了些。” 年世兰着一袭月牙白百合图样宫装。旗头也是简单簪了两大一小三朵粉色绢花。很不是年世兰往日的风格。 年世兰倒觉得挺好。皇帝不最爱反常。她这一身。很反常。 反正在年世兰心里侍寝如上坟，一身素白。就当上坟。挺好。 且她今夜能不能安然侍寝还未可知。 皇后才不会白白给她便宜。 年世兰来到养心殿时，沈眉庄却还在。皇帝与她正在逗趣静和。三人远远瞧去。很是和睦。 年世兰现在确定了，皇后叫她来，只是想夺沈眉庄恩宠。 “皇上万福金安，惠妃姐姐。” 年世兰入了内殿与两人行礼问安。皇帝收回了逗趣静和的手，抬手示意她起来。 年世兰要来，皇后与她说过。 皇帝见年世兰一袭素白。娇嗔模样，比起沈眉庄一袭紫色宫装，端正无言，确实年世兰显得更动人心魄些。 皇帝目光在年世兰和沈眉庄之间默默切换。 在他心里，无论是年世兰的柔媚，还是沈眉庄的屈从，两人此刻都是为了讨好自己而来。一时得意占满心头。 皇帝对年世兰颇为满意的神色举动也落入沈眉庄眼里。 无意瞥年世兰一眼。不知道怎地。她心里倒是庆幸年世兰今夜能夺了自己恩宠。反正她目的已经达到。 “皇上，既然祺妃妹妹来了。臣妾便先回去。温太医还要给静和诊脉，再依据静和如今的病症体质做新的丸药。” 年世兰从沈眉庄的推脱之词中听出，原来那丸药最后是捅到了沈眉庄头上。怪不得皇后要她来。 沈眉庄甚少求皇帝。皇后就算不能算计了温实初，用她顶了沈眉庄侍寝，也算不错。 柔媚与端庄。皇帝总是要选一个的。 “也罢，惠妃，你好生照料静和。明日朕去你宫中用午膳。” 皇帝也不是蠢人。 沈眉庄来养心殿说明温实初丢了的药已经不合静和体质了。还说需几味紧要的药，暂时不能寻到。 皇帝不知丢的药多紧要，但知道温实初已经贬斥了一次。沈眉庄的求情，算可以理解。便糊弄过去罢了。 沈眉庄的离去，让皇帝脸上挂了一抹淡淡的不舍。心里更期待明日的午膳。年世兰只做未见。等着皇帝回头和自己说话。又听着皇帝吩咐。传了晚膳。 年世兰在储秀宫用膳，胃口很好。来了皇帝跟前，就没什么胃口。 “怎么？你不爱吃这些？” 皇帝停下筷子，随意问了一嘴。 “也不是，臣妾这些多喝了些调理身子的药。总是不太舒坦。” 年世兰胡乱扯个理由。 “哦。” 年世兰送还欢宜香那一出，太后挑拣着给说了。皇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娘娘要是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去。” 景泰忽而说要请太医，年世兰一愣。她没和景泰说这些。再看景泰的神色。她知道。是皇后有安排了。 “哪里就那么矫情了。不过少用了几口。倒是臣妾妨了皇上用膳，很是不该。” 年世兰这模样，皇帝忍不住感慨是懂事了许多。 “叫温实初过来。朕今日的平安脉也该请了。” 景泰听了吩咐一溜烟往太医院去了。 不多时，温实初便来了。 年世兰没胃口，皇帝也没再用膳。一桌膳食且冷着。 “温实初，祺妃胃口不好。” 温实初一来，皇帝就吩咐了叫给年世兰诊脉。 只是温实初一脉还未诊完。苏培盛面露难色入内。 “皇上，皇后娘娘和安嫔娘娘来了。” 苏培盛没有说什么事。但神色肃穆。看来是来者不善。人都在养心殿了，不见也得见。 皇后与安陵容进来时，温实初才替年世兰诊了脉。 “祺妃娘娘身子无大碍，只是近日喝了不少药，是有些妨了胃口。慢慢调理着就会好些。” 年世兰收回玉手。回道： “有劳温太医了。” 年世兰眸光落在皇后身上。皇后早等待好了般，先示意剪秋将一干闲杂人等全部带了下去。 瞧皇后煞有其事的模样。皇帝忍不住发问： “皇后，这是怎么了？” 皇帝瞧见安陵容高耸的孕肚。不知怎地，见她站在皇后跟前。他就开心不起来。 “皇上，温太医医术高超。臣妾碰见了一件难解的事儿。怕是要温太医一解。” 温实初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年世兰拢了拢手中帕子。往皇后身旁的小几上看去。皇后来的时候还叫安陵容提了一个食盒。 皇帝似是接收到了皇后信息。眸光变得迷离。到嘴边的话，不知要如何说出口的好。 好半晌。 皇帝幽幽道： “皇后想解何事？” 皇后故作为难，几次张嘴。却因难以启齿忍下。末了。叹息一声。 “温实初，本宫问你。惠妃今日为何替你求情？” 果然是此事，温实初心道今夜怕是要命丧于此。咬咬牙，温实初回了句。 “微臣不知。” 他想了很多解释，唯有这句不知，才合适。 “你不知，可本宫却知。温实初，惠妃牵绊你属实超乎了寻常的主子和奴才的关系。是以，有些事，本宫少不得怀疑。” 皇帝脸上阴沉至极。却也没有打断皇后说话。 沈眉庄处处袒护温实初。他不是没听说过。 面对皇后的诘难。温实初还是只回了那句。 “微臣不知。” “罢了，本宫也不和你废话。你既然不知。那本宫便想个让你知道的法子。安嫔。” 顺着皇后的话，安陵容将方才带来的食盒打开。 里面赫然装着一碗水。 温实初是做太医的，自然明白安陵容要做什么。 他却连一句多余的都不能说。若是他说了皇帝即刻就能将他处死。他静静等待。等着皇后和安陵容的发难。 “皇上，臣妾听说，滴血验亲，两滴血落入水中，相融，便是亲，不融，便不是。 此事臣妾做的唐突。可为了皇家血脉。臣妾也不敢张扬。若一切如臣妾想的那般。 即刻将两人处死便是。也免得闹得后宫人尽皆知。天子颜面。岂容有失。” 皇后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皇帝若是不验，他会存一辈子的疑。 若是今日不验。转头想再去验，这事就不会有结果。 皇后也不会轻易放下此事。 皇帝挥挥衣袖。终是许可。 在皇帝的准许下。安陵容拿出一个小小瓷瓶。从中滴出一滴血。 “滴答。”一声。 静和的血落入碗中。 安陵容捧着碗来到温实初面前。置于膳桌上。 温实初原一直跪着。这会子抬了头。跪爬至膳桌前。接过安陵容递来的银针。 在看清安陵容递来的银针时，温实初的心。跳得越发厉害。抬眼看安陵容。 安陵容目光殷殷期盼。 银针刺入手中。本是微乎其微的痛。温实初今日却觉得痛彻心扉。 “滴答。” 温实初的血落入水中。 年世兰自是第一个去看。 “皇上。这……” 年世兰不对劲的语气神态。皇后忍不住亲自去看。 血，没有相融。 第74章 报复 “皇后，你如何说？” 皇帝起身又坐下。黑沉沉的脸，只恨不能立即发落。 皇后看向那碗水又看安陵容。 可水是她自己准备的。 她想说是温室初做了手脚。可温实初都没有碰过那碗水。 “皇上。许是这水不是滴血验亲的水。臣妾换一碗来。” 皇后忽而有了期待。 安陵容说着挺着孕肚，施施然朝皇帝而来。皇帝看着她越走越近。 待到安陵容靠近时，皇帝紧紧抓住安陵容的手。那一瞬。皇帝碰到了安陵容的孕肚。 “不必了。” 安陵容瑟缩收回自己的手，退到一旁。 到这一刻。皇后还是糊涂的。皇后只觉得真是自己错了心思。也是自己一时着急出手太快。 唯一能安慰的是，今夜的事情是悄摸做的没有闹到人尽皆知。 “皇上。臣妾一时糊涂了。” 皇后半跪请罪。年世兰和安陵容自是不敢不跪。 温实初更是整个人死死跪在地上，只在帽檐与地面那一点点空隙里得见一丝光亮。 良久的沉默。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养心殿此刻没一个多余的人。 安陵容挺着孕肚，跪得艰难。几欲撑不住。奈何皇帝此刻肝火正盛。顾不上她。 年世兰半跪在她身旁。眸子落在安陵容的孕肚上。 细细思量。细细思量。 年世兰抬眸。眼前是皇后那件铺满了牡丹花花样的宫装。 年世兰终于明了。安陵容好算计。 安陵容对皇后的报复。到今日才算得手。 不是她的提醒皇后如何会发觉温实初和沈眉庄的异常。不是她的提醒皇后断然不会做这样冒进的事情。 是安陵容笃定温实初丢失丸药，沈眉庄会比温实初着急。 便说方才。若不是她挺着孕肚去要求换一碗水。皇帝恐都不会这样恼怒。 想明白了。年世兰将头埋得更低了。 皇帝仍坐着。他看得见皇后忧愁却不掺杂一丝认错的脸。看得见安陵容颤抖的身子。看的见年世兰一脸的不知所以。 他将今夜这小把戏看得真真切切。 是皇后和安陵容做戏要对沈眉庄不利。送来年世兰也只是想占了侍寝的名额。免得有人搅扰了皇后。 皇帝看得见自己衣衫的颜色。明黄色的。是和皇后身上一样的颜色。 她是自己的皇后。 “温实初。你下去。管好自己的嘴。好好照料惠妃和静和公主。” 温实初头也不敢抬。诺诺连声。 他知道皇帝话中深意。皇帝疑心了静和的血脉。但这疑心皇帝永远不想叫静和晓得，也永远不想叫沈眉庄晓得。 温实初心里对今夜逃过一劫毫无侥幸，只有恐惧。 温实初退到安陵容身旁时。安陵容慕然挺直了腰板。生生往温实初心头放了一块巨石。 温实初走了。皇帝看起来不如方才那般生气了。起身走到皇后跟前。 伸手拉起皇后。 “皇后。你成日里照料六宫。辛苦了。朕想了想。安嫔的胎，你便少照料一些。冬日里冷。太后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你多去太后跟前瞧瞧。” 皇后艰难起身。皇帝这是拿太后要挟自己。若是皇后不答应，皇帝一定会告诉太后此事。 太后对沈眉庄可比对皇后宝贝多了。皇后不敢叫太后知晓自己暗地里如此对沈眉庄。还疑心皇嗣。 是以无论皇帝所为是有意夺权也好。警告也罢。皇后说不出其他的。 终只是吐口一句是。 皇帝对安陵容，说不出话来。 冲着年世兰对皇后道： “祺妃身子不舒坦。皇后带回去吧。” 年世兰对这个结果不意外。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还得假装一下。 “皇上……” 年世兰现下的娇嗔，一点可爱也瞧不出，皇帝只觉得她可真是蠢笨。不忍再看。 皇帝起身。 “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着，太医给你开的药，好好吃着。什么时候身子好了。什么时候再来侍候。” 皇帝不想在这多待一刻。不想多见这几个人一眼。索性将年世兰打发了。一时半刻他都不想要年世兰侍候。 皇后知道皇帝这话是说给自己的。无奈带着几人起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等下去也无意义。 皇帝走的决绝。 一出景仁宫。年世兰就道： “皇后娘娘。臣妾可如何是好？” 皇后听出来年世兰这是埋怨自己搅合了她侍寝的机会。心里只怨若不是自己需要，这个蠢的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生了大气了。本宫是不能如何。你要么乖乖听皇上的，要么有本事，你自己去。” 皇后不解这个时候了年世兰还没眼色。她也不信年世兰有本事去争宠。 果然。年世兰一副顺从无奈的样子。皇后才出了一口气。 年世兰也松了一口气。今夜的一切。皇后是不会怀疑到她头上了。 年世兰脱了险，便去看安陵容。 安陵容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不高兴。只默默走着。如往日一般。 皇后看她只是一声大过一声的无奈。 可见皇后没怀疑安陵容。 她总是懂事的很有分寸。 “安嫔。皇上让你好好养着，你便在延禧宫好好养着。本宫答应欣妃要给云霏教导规矩。这都多少日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 “明日起本宫便只顾云霏了。” 安陵容颔首道是。 年世兰听出来皇后其实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皇后不敢叫外人看出她被皇帝剥夺了照料安陵容的权利。就扯出毫无关系的云霏抵挡。 这也算是一手好棋。 教导好了云霏。皇后，还是贤妻良母一个。不亏。 说罢这话，皇后便与年世兰和安陵容分开。 安陵容回去一路和年世兰无话。 回了寝宫。安陵容刚坐下，宝娟就前来替安陵容按摩捶腿。 “皇后娘娘也是，自己起了疑心。弄了这么一出，害的娘娘也受皇上的冷落。娘娘挺着肚子跪了这许久。累坏了吧。” 安陵容是累坏了。从引导皇后怀疑沈眉庄那一刻起。她的心一直紧紧绷着。着实是累。 她都不敢想。今夜若是温实初没接下那根银针，或是皇帝同意了换水。再或是皇后多一点心思。她都要功亏一篑。 待宝娟按摩了一会。安陵容才觉得身子是自己的了。 “还是乏的。你去将母亲送来的暖身子的汤浴准备上。一定是你去。” 安陵容如此郑重其事。宝娟自是不敢含糊。亲自去准备去了。 听见外头宝娟吩咐众人准备汤浴的声音。安陵容才小心翼翼起身。将一枚银针丢入燃烧得正旺的炭盆里。 银针落入碳灰中。与银骨炭融为一色。 一刻钟后。延禧宫熄了灯。 “娘娘，延禧宫灯灭了。” 景泰替年世兰换好了寝衣。又往也才沐浴的年世兰身上扑了一些香粉。 “她今夜怕是好睡。叫人盯紧了。东西必须找到。” 年世兰看的很清楚。安陵容在退出养心殿的时候。趁着所有人不备。拿走了温实初用过的银针。 她还说一直奇怪温实初为何拿银针的时候那样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一开始年世兰还以为手脚在水里。合着是在银针上。 年世兰嘱咐完景泰。一夜好睡 到了第二日午膳时间景泰告诉年世兰皇帝去沈眉庄寝宫用午膳了。 第75章 投诚 “景泰。小心去一趟欣妃那里。说些该说的。” 年世兰打眼往景仁宫瞅。算时辰，皇后今日对云霏的教导也差不多了。 安陵容不能去请安。她还得照着规矩去。 年世兰款款行至景仁宫门口。恰好景泰也呼哧带喘的来了。 “娘娘，奴才去内务府将咱们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送回去了。不耽误给宫里人派发。宫里人都可谢谢娘娘了呢。” 年世兰满意一笑。欣妃果然是个聪慧的。 皇后给云霏请的这个教养嬷嬷，只一眼。年世兰便知此人道行很深。 虽是白发染鬓。体态却呈现一种轻盈感。不是瘦得可怜，是瘦的合适恰好。可见日常的保养有道。 那嬷嬷便是坐着，手，脚都放的极其规矩。唯一缺憾的只有稍稍弓着的背。年世兰细看见皇后一直不服输的挺着脊梁， 便知是那嬷嬷有意为之。 慕然就想端皇贵妃来。她身上似有这个嬷嬷的影子。只是背比嬷嬷挺得直多了。不怪皇后不肯松懈。 年世兰给皇后请了安，也乖乖坐在一旁。看嬷嬷教导规矩。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今晨的课业便结束了。 见嬷嬷停了授课，剪秋便道： “欣妃娘娘来了。” 年世兰合上茶盏。她挑的时候真好。谁也起不得疑心。 欣妃坐下自是再三谢了皇后对云霏的教导，又稍稍与嬷嬷客气了一二。如此举动，使得皇后很高兴。 “欣妃。本宫瞧云霏哪里都好。就是瘦弱了一些。可怜的孩子，可是要好好补养补养。本宫叫御膳房午膳给你们母女添了一道蹄花汤。” 欣妃受宠若惊。起身谢恩。 “皇后娘娘慈母之心。臣妾领受。云霏能得皇后娘娘教诲，臣妾已经喜不自胜了。娘娘不需为我们操这许多的心。” “安嫔有孕。娘娘该多分些心神给安嫔娘娘。延禧宫住着安嫔一个人。可莫要冷了热了。臣妾听剪秋说，安嫔今日就有些冷了。” “这请安也没有来。” 皇后笑着。她对外只能以安陵容自身有问题这个理由搪塞众人。 “是啊。安嫔肚子越发的大。雪天路滑。本宫不忍她一个人奔波。她又是头胎。本宫只盼她平平安安的。” 欣妃微微甩动手中帕子。一副深有体会的表情。 “可不是。孩儿都是娘亲的宝贝。皇后娘娘着实是仁心动天。说来臣妾也该去多瞧瞧安嫔妹妹。” 话说到这儿，年世兰不得不赞欣妃是个会说话的。将皇后的面子抬得高高的，还能得自己想要的。 皇后迟疑了一会。 欣妃到底还是对昨夜的事情有些了解。瞧她话语里投靠之意。可知其不知全貌。但皇帝不许她插手安陵容养胎的事情。欣妃是绝对知晓了。 皇后看一眼端坐不言的云霏。 皇后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成全欣妃。主要是迟疑该不该给欣妃保障。压安陵容一头便是欣妃要的保障。 “娘娘。您的茶水凉了，奴婢给您换一盏。” 剪秋上前撤走了皇后的茶盏。不多时又换了一盏。年世兰留意到剪秋换掉了皇后原本用的青玉茶盏，换成了白玉茶盏。 皇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剪秋提醒的很是。若是她今日让欣妃走了。欣妃就难把握了。她眼下也缺人。 “欣妃。按说你已经是皇上的欣妃，该独居一宫。再怎么也是一宫主位。 从前你与祺妃住在一块不适。便迁去了别宫。你现在住的寝宫。是挺好。只是，远了些。小了些。” “这样。你便挪去延禧宫。你乃是四妃之首。做延禧宫主位是应当。 延禧宫也离本宫的景仁宫近一些。好歹本宫日常教导云霏方便了许多。就是皇上也能时常去延禧宫瞧瞧。” 皇后这是接纳了欣妃的投靠。 但皇后要欣妃彻底与甄嬛断绝关系才接受她的投靠。 欣妃没言语再谢恩。便是答应了。 皇后与欣妃才说完。江福海便道皇上带了温实初去瞧沈眉庄去了。 皇后不想听这些。只说各自午膳。便散开了。 欣妃投靠了皇后，与年世兰也可光明正大走在一处。 两人缓缓走着。 “恭喜欣妃。” 年世兰是真的高兴。欣妃是不是靠谱的帮手不要紧。最起码不会是恐怖的对手了。 “多谢娘娘。” 欣妃重重咬字。只是也只是如此。她还是很谨慎。 她很清楚。皇后准了她。可也有弊端。若是安陵容有个好歹。她也不知今日这一遭是福是祸。不若还是这样的好。 年世兰知她谨慎。也不多言，各自散开。 碎玉轩内。 温实初刚号了脉。跪在地上回话。 “皇上。惠妃娘娘。公主身子无恙。只是这几日冷了，少出去的好。” 沈眉庄在为皇帝盛汤。皇帝瞧她心无旁骛的样子。便知。温实初没有告诉她不该告诉的。 饮下半碗鸡汤。 “恩。你医术好。公主交由你放心。只是行事多仔细。丢丸药这样的事情可莫要再发生了。若不是惠妃替你求情。朕决不轻饶。” 皇帝还在警告温实初。 温实初磕头道： “微臣谨记。” 皇帝没回温实初的话。 “静和的药，需要的那几味药，朕已经着人找了。只是这药到底是紧要的。 一时温实初丢了药宫里就四散开了。可见你身旁的人不好。照料静和的人都换一换。” 这话便皇帝不说沈眉庄也想换。她查来泄露静和丸药丢失的便是那里头一个嬷嬷。皇帝如此说了。她自然是答是。 皇帝也仔细看她。再次确定沈眉庄的行为举止与往日一般无二。 沈眉庄碎玉轩打发下人的消息。很快，落入端皇贵妃耳中。 “娘娘。这是奴婢昨夜和一元去太医院取药时。无意发现延禧宫一个小太监丢的。” 吉祥将一根银针递给端皇贵妃。 “姨母跟前就这两个人。取药还得他们去。姨母这是何必？” 说话的人是齐允儿。她将要出嫁。恰逢新岁。端皇贵妃召她入宫。说是预备了好些嫁妆。要她来见一见。 齐允儿一听端皇贵妃跟前就两个人还得亲自去取药。少不得说句心疼的话。 在她心中端皇贵妃。便是除皇后之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妃。如此韬光养晦，太过小心。 端皇贵妃冲着她一笑。 “本宫跟前用得上的就这两个丫头。头前是太医院温实初给本宫诊脉。前几日温实初受了贬斥，本宫也不好给人添麻烦。不过是取药而已，不算多大的事情。” “再说不去取药。也发现不了如此紧要的事情。” 说着端皇贵妃便将那枚银针递给了齐允儿。 她原是个不在意的。见端皇贵妃如此谨慎。少不得也用心起来。 “咿，姨母，这针上有东西。” 齐允儿是个懂医术的。借着日光瞧这针上有些不对劲。 “吉祥，点灯。” 端皇贵妃昨夜就得了这针，只是自己看了许久未曾瞧出个一二来。特特叫了齐允儿入宫。 齐允儿有个旁人不知的秘密。自将她接回齐府，端皇贵妃便请了一位大夫暗中教养她。 只望齐允儿得一二保命本事。 “是毒？” 端皇贵妃少见露出着急的神态。 “是明矾和血。银针通体都有。” 第76章 恨意 齐允儿到底是年轻。眸中的猜测藏也藏不住。 端皇贵妃伸手拉过齐允儿。 “允儿。姨母给你准备的嫁妆你可还喜欢？” 齐允儿点头。 “你喜欢就好。皇上也给你预备了赏赐。本宫和你一起瞧一瞧去。” 齐允儿本就是嫁给三阿哥。按说皇帝不应该给准备嫁妆。但她如今是算在端皇贵妃父亲府中养大。 为这一层，皇帝便赏了东西。 端皇贵妃带着齐允儿见皇帝，皇帝正在养心殿偏殿小憩。午膳刚过。他原是想留在碎玉轩的，可不知怎的一想起温实初便不想了。 只说还有奏折，叫沈眉庄好好照料静和。 这会子端皇贵妃来了。皇帝觉得正好可以和端皇贵妃说说话排遣排遣。 皇帝为齐允儿预备的嫁妆不贵重。是一套大婚的吉服。用了宫里工匠。如此礼物甚好。不算巴结齐府，也不显得不重视。 齐允儿捧着吉服跪谢皇帝圣恩。 “皇上赏赐的吉服，真真是好看。按说侧福晋不该如此体面的。臣妾谢过皇上。” 端皇贵妃也起身谢皇帝，皇帝当即站起来亲自搀扶。 “这一身。允儿当得起。” 端皇贵妃感受得到皇帝指间的温暖。即便他抽离的如此迅速。 “哎呦……” 端皇贵妃深情款款的目光还没从皇帝身上挪开。齐允儿一个不备。摔了一跤。 “好好的怎么平底摔跤了？” 端皇贵妃很是紧张，但也只是叫吉祥去扶。维持她应有的体面。 皇帝眼色迷离。这孩子也不是不端庄的。奇怪。 “呀，血……” 吉祥刚走到齐允儿身旁。瞧见她脚下渗出血来。 如齐允儿这样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脚下穿的鞋子，也是薄而软的绣鞋。很快齐允儿鞋底就红了一块。 纵是如此，齐允儿还是个能忍的。一声不吭。 待到吉祥和一元将齐允儿扶起至养心殿围房内。脱了绣鞋才发觉齐允儿脚底扎入一根绣花针。如何能不疼。 吉祥小心从鞋上取下绣花针。裹了帕子。送到皇帝和端皇贵妃跟前。 “皇上，娘娘，是此物，害得允儿姑娘如此。”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要害皇上。” 端皇贵妃往皇帝脚上看去。皇帝穿的靴子。鞋底十分的厚实。 皇帝不自觉缩了一下脚。 端皇贵妃不知银针是怎么回事。可皇帝却深知。 这银针怕是昨夜他叫小夏子来收东西，那个糊涂蛋留下的。他无法与端皇贵妃解释这不是有人想害他。 只想说是个奴才不小心便罢。 皇帝正犹豫见。一元乎急急忙忙跑来。 “娘娘。怕是有人害人。姑娘脚下银针一取出，便乌青一片。银针或是有毒。娘娘可要留心。” 吉祥吓得不知将帕子裹着的银针如何安顿。 端皇贵妃着急起身要去看齐允儿。 皇帝一时间独坐偏殿。低头看地毯。皇帝眼中生出怒意。 好本事。若不是小夏子糊涂。皇帝便要被蒙混一辈子。 皇帝沉思间。听见端皇贵妃的声音。 “吉祥，快去请太医。” “苏培盛，去太医院，叫温实初过来。” 皇帝的吩咐声，遮盖了端皇贵妃的声音。 “叫惠妃和静和也过来。温实初午间给静和诊脉说配新药。不知配的如何了。” 皇帝话音刚落，端皇贵妃疾步而来。 “苏培盛，切莫要惊动许多人。允儿在养心殿受了伤，本就不好。” 苏培盛连连点头。齐允儿是皇帝儿媳。伤了脚，对女子而言很是要紧。自是要小心。一时也没去细想其他。 只当皇帝见沈眉庄和温实初，是想一并把两件事处理了。 沈眉庄听了也做如此想头。且见温实初。她是愿意的。抱着静和便来了养心殿。 沈眉庄是坐辇轿，比温实初先到。皇帝不动声色抱过沈眉庄怀中静和。 皇帝第一次认真仔细的去看这个孩子。脑海中温实初的面孔与静和的面孔一点点重合。 他从来没发觉。两人是如此的相似。 一做此想。皇帝抱静和的手重了几分。静和哭了起来。 端皇贵妃听见静和哭。主动上前抱过静和。 “哎呦，哎呦，咱们小公主许久未曾见皇阿玛。都生疏了。端娘娘抱抱。” 静和在端皇贵妃怀中还算乖巧。可皇帝脸色黑的难看。他也是如端皇贵妃一般，将静和当宝。将旁人的女儿当宝。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端皇贵妃娘娘。惠妃娘娘。” 温实初跪在下头。皇帝忍住想一脚踢下去的冲动。 伸手拂落小几上的帕子。 沈眉庄这才留意那帕子里有东西。 银针落地的声音，清脆可闻。 温实初瞳孔放大。 “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眉庄回首。殿内已经没了一个下人。 温实初眼中噙泪。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端皇贵妃不解发问。她怀中的静和也似察觉了危机，哭个不停。 皇帝愤怒拍桌子。 “你问他们。” 越想越气。皇帝忽然将端皇贵妃怀中婴儿拽落在地。端皇贵妃身子弱，被皇帝一拽又一吓。当即摔倒。一时起不来。 温实初和沈眉庄两人在瞧见静和落地那一瞬，都拼了命要将静和接住。 两人也生生摔在一块。 两人如此动作。再明显不过。 静和是被两人合力救下。可静和受到了惊吓。哭个不停。几乎要背过气去。 “药，药。” 沈眉庄已经顾不上皇帝。只在乎那个孩子。那个她和温实初的孩子。 温实初回首想翻药箱。可越忙越乱，怎么都翻不到药。 眼瞧着药即将到手。 皇帝忽然起身。一脚踢翻温实初的药箱。将其踢出内殿。温实初颓然住手。 沈眉庄和温实初为救静和两人都还跪在地上。 皇帝应对了温实初，来到沈眉庄身前。附身而下。捏起沈眉庄的脸颊。 “你曾是如何的高洁？怎甘与这样的人做那样的事？你便这般不要脸面？” 皇帝狠狠甩了沈眉庄一巴掌。沈眉庄鬓发散落。头顶簪着的凤簪落地。凤簪尾部缀的珠子断落。一颗颗滚起来。 静和在沈眉庄怀中哭声越来越弱。 沈眉庄将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凤簪上落下的珠子一颗颗滚到内殿门口。 她忽而不挣扎了。她知道挣扎无用。皇帝怎么会留下那个孩子。便是他们也难逃一死。 “皇上，那一日太后送来的暖清酒，皇上可还记得？” 沈眉庄恢复了清冷语气。 温实初脸色惨白。看一眼沈眉庄。知她已经绝望。他也不做辩解。 养心殿内乱做一团。养心殿外。 年世兰得消息最快。 “娘娘，皇上是叫苏公公去请的温太医。端皇贵妃也叫了吉祥。” 从景泰口中年世兰得知，养心殿里除了她的一元，还有一心想给永寿宫通报消息的苏培盛。就是端皇贵妃也没闲着。 “事情都闹这么大了。本宫不去凑这个热闹都不行。去一趟永寿宫。” 年世兰刚到永寿宫门口，就将甄嬛堵了个正着。 “呦，熹贵妃娘娘还不解救好姐妹？” 甄嬛已经犹豫了许久，只是一直没挪步。对年世兰的嘲讽，甄嬛并不意。 “不劳祺妃娘娘挂心。我们娘娘自会去。” 甄嬛回首。崔槿汐又替她做主了。 第77章 嫌隙 甄嬛躲过了年世兰的激将，却躲不过崔槿汐的逼迫。 沈眉庄不知她与果郡王的事情。温实初却知。 若是有个万一。 她辛苦多年经营的一切。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崔槿汐和苏培盛受牵连不说。她身后还有许多人。 甄嬛终于还是踏上去养心殿的路。 年世兰本就是刻意来激将甄嬛的。她是想借着祺妃愚蠢的头脑。叫人不疑心她。 也存心要看看甄嬛是选保全自己，还是营救沈眉庄。 待到甄嬛和年世兰艰难来到养心殿时。后宫妃嫔尽数站在养心殿外。她们一样等着甄嬛。 “惠妃和熹贵妃关系如此好，她却不见求情。看来所谓姐妹情谊不过如此。” 老远年世兰就听见了康常在的声音。 “她怎么好意思来。沈眉庄一惯端得老高。恨不能立个贞节牌坊。结果如今却做那样丢脸的事情。她便是贵妃，也怕受牵连。” “再者。沈眉庄如此。与她同为姐妹的人是如何，还不好说呢。” 贞嫔她总是能在康常在的话上，更深一层的说些紧要的来。 沈眉庄和甄嬛关系如此的好。无论甄嬛有没有那样的行为，都要攀扯一下。没有了便罢，若是能拉下甄嬛，再好不过。 “你们住口。惠妃都死了。莫要再胡说了。” 皇后的呵斥年世兰都感到意外。 甄嬛自是不可置信。想要往养心殿里头去。被挺着孕肚的安陵容拦下。 “姐姐，眉姐姐自戕了。 温太医也咬舌自尽了。端皇贵妃被吓晕厥几次。” “姐姐可要珍重自身。这会子还是莫要进去。她们胡说的，万一牵连的了姐姐也不好。” 安陵容紧紧拉着甄嬛的手。回想当年她们三人一同入宫，也曾有过手牵手的时刻。 她知道甄嬛进去自然是为沈眉庄和温实初。沈眉庄与温实初死了，沈家温家却还有活人。沈眉庄与温实初双双自戕是为了活着的人。 甄嬛一点点掰下安陵容的手指。 “安妹妹这是不叫我进去？” “皇后娘娘都说了那些话是胡说。安妹妹倒是想当真？” 安陵容和皇后的计策使用了无数遍，可总是有用。甄嬛今日连周旋都不想有。 安陵容收回自己的手。 冷声道: “怎么会。眉姐姐不知因了什么非要做对不住皇上的事情。大约是当年食疫的事情。可眉姐姐糊涂，食疫的事情皇上也是为了前朝后宫稳定做的。 就是后来姐姐替眉姐姐查清楚的冤屈，皇上也对眉姐姐百般补偿。不想眉姐姐终还是错了心思。” “姐姐和皇上从无嫌隙，又何须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惧他人胡说几句？” 安陵容蛰伏多年。早发现温实初和沈眉庄的不同寻常。只是一直在积蓄等待。到今日算是彻底爆发了。 甄嬛与皇帝如何没有嫌隙。甄嬛与皇帝断情绝爱出宫。怀双生子而归。如何不是嫌隙？ 养心殿内皇帝将外头的一切听的一清二楚。 “都住嘴。” 皇帝的喝斥震住了外头的吵嚷。 接着就见到了沈眉庄和温实初一家三口的尸首。 到这一刻，众人才瞧真切沈眉庄是如何死的。 沈眉庄是用那支掉落的凤簪，刺死的自己。正中心口。血氤红了她那件满绣菊花图样的紫色宫装。染血的地方，一点点变成锈红色。 沈眉庄好歹是被抬出来的。而温实初只被两个小太监拖着。 一路走，一路听得见温实初身子拖地的声音。比起寂静的的人群。很响。 至于静和。尚在襁褓中。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抱着，襁褓里一点动静没有。 甄嬛几乎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皇帝如此狠心。 她也怨怼。沈眉庄怎地如此不小心。 恐惧，害怕，无奈，一点点占据她的心。她一时间不知还要不要去养心殿。去了现在说什么也保不住沈温二人母族。恐一个不小心，她也保不住自己。 “各位娘娘，雪天路滑，快些回宫。” 孙竹息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孙竹息从人群中穿过。未曾瞧一眼被抬走的两人。一直入了内殿。 “皇上，太后请皇上，皇后娘娘，熹贵妃娘娘，还有祺妃娘娘去一趟。” 竹息虽撵了众人走，可众人一步也没挪。就等着看孙竹息和皇上说什么。 太后叫皇后和皇帝过去算意料之内。便是甄嬛也可以理解。叫走了年世兰，年世兰自己心里都是忐忑的。 太后到底是太后，纵然听了外头发生那样的事情，也不见太后神色有任何的异常。 只是如往日一样，窝在榻上。还特特问询了皇帝今日吃的如何，用的如何。 皇帝在太后几番问询下。气息渐渐平稳。 太后找准了机会。放下手中茶盏。 “皇帝，温实初丢了静和救命的丸药，害的公主夭折。处死便罢了。惠妃心里记挂公主，随公主去了。是不该。可也是慈母之心。” 年世兰明白太后这是要替皇帝挽尊。 甄嬛和皇帝都沉默着。 皇后却忍不住了。 “太后。如此处理此事，众人如何信服？” 养心殿门口那一番铺排。就是为了叫皇帝疑心甄嬛，为了叫皇帝必须将沈眉庄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太后几句话就遮掩了。 且沈眉庄不是太后袒护的人么，她就是想皇帝看看太后袒护的是什么人。 “皇后，哀家老了。诺大的后宫你若打理不起来，还有端皇贵妃。” “今日端皇贵妃和齐允儿做的很好。 不似那些不懂事的。” 太后冷眼看皇后。 皇后有意拿捏自己。太后心里明镜一般，若皇后真管不好，端皇贵妃也不是不能管。 皇后不甘点头。 见皇后同意了，太后才继续说。 “熹贵妃。惠妃母女二人都殁了。哀家知道你伤心，可你还有自己的孩子，纯妃的肚子也要你照料。你可要顾好自己。” 太后对甄嬛是嘱托，也是要求。要甄嬛不能因为沈眉庄的死起任何的怨怼。 太后给足了沈眉庄体面。甄嬛无话可说。 平息了皇后和甄嬛，太后看了年世兰一眼。 “皇帝，今日才是初二。好好的日子，没了一个公主，哀家知你伤心。你本就子嗣单薄。 哀家想了想。便将孟静娴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养到祺妃名下。” 年世兰目光对上太后的目光。年世兰一脸的疑惑。太后则是成竹在胸。 皇后最先听懂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是平息了沈眉庄的事情，也保住了沈温两家的人。甚至给甄嬛吃了一颗定心丸。可太后心里还缺一颗定心丸。 而给年世兰这个孩子就是太后的定心丸。 孟静娴腹中孩儿给了年世兰也算是皇后这一头的。年世兰这个孩子就是用来制衡皇后和甄嬛的。 此计虽是上上策。可皇后担忧。 孟静娴腹中孩子男女未知，万一生了一个儿子给年世兰怎么办。 “皇额娘，祺妃未有生养怕是不能照料幼儿。且福晋腹中孩儿还未出生，便夺福晋腹中孩儿福晋怕承受不来。” “是啊。太后浣碧才没了孩子，若这个孩子也叫接入宫中。福晋怕真是要心伤。” 皇后看甄嬛，知道甄嬛也害怕自己手下势力壮大。刻意阻拦。心里忽而后悔。 第78章 挂名 “皇上。祖上从无规矩，王爷家的子女要养到妃嫔身旁。但皇额娘一心为皇上。臣妾倒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太后与皇帝齐齐看向皇后。 皇帝不首肯此事也有这一缘故。他心底里是想防着果郡王。可祖宗规矩，却无皇帝在位有子嗣还养旁人的孩子。 “祺妃未曾生养。浣碧也确实才没了孩子。不若，这个孩子挂名在祺妃名下。寻常教导还是由王爷和福晋教导。逢年过节入宫多多给祺妃请安。 也不算辜负了皇额娘一番好意。也是皇上与王爷手足情深。” 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愿空给年世兰一个名头。 “皇帝，哀家觉得皇后这个主意不错，皇帝看呢？过几日准噶尔新任可汗就要来朝，皇帝也早些回去歇着。” 太后说这话时，年世兰看见太后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 年世兰忽而觉得太后就是有意要皇后与甄嬛争论此事。要借着皇后或者甄嬛的口，将果郡王的孩子以一个合适的名义留在身旁。 而促使皇帝做决断的就是准噶尔来朝事宜。 听说准噶尔可汗来朝，只提了一个要求。要果郡王亲自迎接。 数年前果郡王入准噶尔后来传出死讯。不过月余果郡王忽而返京。 如今准噶尔可汗非要见果郡王，如何能不叫皇帝忧虑。 “是。惠妃去了，皇额娘心伤，养一个孩子在身旁，也能疏解疏解，儿子与允礼手足情深。儿子会好好疼他的孩子。” “祺妃。一直没个孩子，孩子给她，也好。” 年世兰不在意孩子不孩子。做个挂名母亲。不需要负多大责任。她倒是无所谓。起身谢了恩。 如此这般，几人也将要离开了。 “熹贵妃，皇帝劳累了一日，你便去养心殿照料皇帝。” 甄嬛顿足。方才太后与皇帝皇后三人默契商议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以为太后是因沈眉庄的事情不喜她了。不想太后还留了这一手。 “熹贵妃你便去吧。今日天冷。不要忘了给皇上用一盏菊花茶。” 皇后如吩咐奴婢一般吩咐甄嬛。还暗地挑动沈眉庄之事，甄嬛知道，却也要笑着领受。 太后的权衡之术皇帝明了。虽才死了沈眉庄。可不能因此断了他和甄嬛的情分。皇帝也不想叫后宫人觉得自己薄情。听太后话带着甄嬛去了。 甄嬛与皇帝一走。太后和皇后无话可说。 奉了太后一盏汤药。皇后便带着年世兰回景仁宫了。 皇后与年世兰才到景仁宫门口，就瞧见已经等候在外的安陵容。 安陵容如此着急等在外头，其目的很明显。 “安嫔。你这么大个肚子等在外头，若是有个闪失，皇后娘娘都承担不起。今日惠妃的事儿，你吓坏了吧。” 年世兰几乎是要贴到安陵容脸上了。 昔日的好姐妹。就这么死了。她倒是一点伤心没有，还在这里想法子巴结皇后。 年世兰实在很难想，若今日端皇贵妃没出手。安陵容这样的人，又会如何拿捏沈眉庄和温实初。 会不会比今日还要精彩。 安陵容受年世兰的挤兑比听她说的好话都多。不甚在意。 唯一后怕的是端皇贵妃和那银针。 安陵容昨夜为了不叫宝娟发觉自己暗地违背皇后。便随意打发了一个不怎么干活的小太监将炭盆倒了出去。 不想针出现在养心殿。 她甚至都不能判断端皇贵妃到底是无意发现，还是有意发现。这针是如何去了养心殿。 端皇贵妃跟前人的口风实在太紧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巴结皇后。 “祺妃。你从今日起，也是有孩子的人了，说话要有分寸了。那死了的人，不提也罢。 ” 皇后笑盈盈看过安陵容的肚子。解了身上的披风，招呼两人坐下。 安陵容前番总是不肯。也终于轮到她拿捏了。 安陵容也听说了慈宁宫传来的消息。本以为只是一说。不想是真的。 安陵容不自觉身子侧向了皇后。 “恭喜祺妃妹妹。孟福晋聪慧如斯，果郡王也是个风流才子，想来妹妹养着的孩子会是个好孩子。” 孩子还没到手呢，安陵容就开始嘲讽年世兰了。 “安嫔不着急恭喜我。孟福晋能干也只有一个孩子，不比妹妹双生子。如今惠妃没了。说不准妹妹这孩子一生。可就一跃成妃了。” 年世兰处处都往皇后的忌惮上说。皇后看安陵容的眼神越发的冷淡。 安陵容起身一跪。 “祺妃妹妹如此说，臣妾实不敢当。这孩子若无皇后娘娘也保不到今日。臣妾在此向皇后娘娘保证。臣妾及臣妾腹中孩子一定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安陵容这样隐晦含蓄的人，头一遭说出直白的投靠来。 皇后亲自扶了安陵容起来。 “你何必如此当真呢。本宫还不知你的心思。你与祺妃都是本宫身旁紧要的。你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孩子。 你好好养胎，不要想这许多。一会子本宫就叫许太医过来替你请脉。 至于祺妃口中的妃位。本宫也属意你。到时候便是皇上不说，本宫也要替你争取。” 安陵容默默坐下。皇后还要她如往日一般日日来延禧宫请脉。虽然皇后什么保障也没给她。 她知道皇后若想替她争取，今日便可去，今日不去。那便是还不到时候。 安陵容想得这个妃位。怕是要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了。 眼下安陵容虽无奈，可也没有其他办法。稍稍思虑。安陵容开了口。 “臣妾谨遵娘娘嘱托。臣妾身子尚好。太医院没了温实初，端皇贵妃脉是谁请？若是没有，便叫许太医先过去也无妨。 臣妾瞧皇上很是关心端皇贵妃。” 年世兰听见安陵容提端皇贵妃，就知道安陵容还是没忍住对端皇贵妃起了疑心。 她也很好奇。端皇贵妃和安陵容之间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情。 “安嫔娘娘还操心端皇贵妃呢。你是不知，人家熹贵妃本事大着呢。自己去了养心殿，可安排了卫临去延庆殿。这样好的机会人家怎么会放过。” 剪秋给两人上茶的时候，很是讥讽的说了这一番话。 安陵容默默叹息。一个沈眉庄倒下。甄嬛却还是一样的受宠。手段还是一样的多。 延庆殿内。 吉祥刚送了卫临出去。回来便瞧见端皇贵妃又开始看书了。 “娘娘，您便歇一歇。” 端皇贵妃嘴角噙笑。 “无事。本宫身子无恙。卫临开的药也不必喝。本宫今日看皇上，就想起了当年在王府的时候，本宫初见皇上，皇上也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眼里容不得沙子。 可惜本宫老了。” 端皇贵妃今日是受了惊吓。也察觉到自己到底身子不如以前了。很是惋惜。 吉祥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娘， 温宜公主还未长大娘娘且要忙呢。就说眼下。安嫔又去了景仁宫。咱们如何应对？” 端皇贵妃侧目看吉祥。 “本宫要应对什么？ ” “银针出现在养心殿， 明明是本宫和允儿受了惊吓。旁人还想拿我们如何？” 吉祥被端皇贵妃说的哑口无言。 端皇贵妃稍稍停顿。 “明日熹贵妃大约会来见本宫。预备上一些好茶。” 第79章 祸移 端皇贵妃吩咐完吉祥第二日。甄嬛果真没来和皇后请安。 皇后宽慰自己与众人说甄嬛侍候皇帝辛苦。 可谁都能从皇后连续三次拨茶盏瞧出皇后的不悦。到了，皇后也只是将茶水丢在一旁。 “时辰不早了。你们都早些回宫。本宫还要教导云霏。” 眼下教导云霏这件事儿，似乎是少有的以她皇后职责做得开心的事情。 皇后如此说，众人都晓得是要送客。 沈眉庄之死，皇后一力弹压，请安甄嬛也不来无甚意思。众人纷纷散去。 如往日一般。年世兰与安陵容跟着皇后入内殿。只不过今日欣妃也未走。 “剪秋，准备一些点心。云霏今日的课业才开始， 欣妃且有的等。” 欣妃听得皇后当她是为守着云霏。忙从凳子上起来。 “皇后娘娘。云霏有娘娘教导，臣妾一时无事想去延庆殿瞧瞧。端皇贵妃那日受了惊。臣妾还没去瞧。” 皇后面露迟疑。 欣妃要是想去瞧端皇贵妃去瞧就是，来自己跟前说这一遭。也忒小心了一些。小心的让皇后觉得和欣妃毫无亲近之感。 “端皇贵妃受了惊吓，你去瞧自是应当。本宫说来也该去瞧她。只是云霏在过两日准噶尔也要来人。” “祺妃。安嫔身子不便，你便替本宫与欣妃一道走一遭。” 皇后这是要年世兰监督欣妃。 年世兰看一眼欣妃。忽而明白这个老狐狸狡猾。 她当着皇后的面说了见端皇贵妃是过了明路的。就是她和端皇贵妃话语里说了什么秘密。 年世兰这个探听消息的未必听得懂。 来日有个什么皇后自是责怪年世兰。 年世兰是不信欣妃会平白无故去看端皇贵妃。 皇后吩咐了。年世兰必然是要去。一路上和欣妃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今日紫禁城景色如何。 两人到了延庆殿门口，与甄嬛碰了个正着。 甄嬛眼神略过欣妃，没将年世兰当回事。 “熹贵妃还真是殷勤的紧。一早起不见你去景仁宫，倒是来了延庆殿。” “皇上说纯妃身子不适，没去景仁宫。臣妾还当熹贵妃去瞧纯妃去了。” 甄玉娆这一胎皇帝护得厉害。恨不能叫甄玉娆搬去养心殿。 昨日又听甄嬛说甄玉娆为沈眉庄之死受了惊吓。皇帝便叫甄玉娆不必给皇后请安了。 什么惊吓。左不过是甄氏姐妹瞧沈眉庄倒台。想保住甄玉娆腹中孩儿罢了。 皇帝在那头护着甄玉娆，甄嬛就在这头笼络端皇贵妃，好忙活。 甄嬛向来信奉人情的事情，顾不了他人，只能顾好自己。对年世兰所说供认不讳。 “祺妃说本宫不顾惜自家姐妹。祺妃呢？要说紧要，紧要的该是安嫔的肚子。安嫔不是祺妃的好姐妹。祺妃该好好照料。” “最好是如皇后娘娘一般，日日守在安嫔身旁照料。” “至于纯妃。纯妃的身子不足月不说。且有皇上挂念。” 甄嬛说这话，脑中想的是方才和端皇贵妃说的。 她素来知端皇贵妃宫里消息灵通。很想知晓到底沈眉庄出事前，皇后年世兰还有安陵容一起入景仁宫做了些什么。 不若那银针何来。 听端皇贵妃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养心殿的银针何来，但昨日齐府府医报上来的消息是齐允儿足下伤口沾染了白矾。 与温实初相处多年。甄嬛虽不会看诊，可多多少少知晓一些药物的效用。 白矾日常的用并无什么。可若在滴血验亲的时候作用就大了。有了白矾，不亲者也会血水相融。 可，这解释不通。若是头一夜皇帝就验过温实初和静和。那血早该融在一起。皇帝岂会留他们到第二日。 端皇贵妃也说奇怪。 但端皇贵妃最后话语里有提及皇后擅医术。 甄嬛醍醐灌顶。 端皇贵妃怕是猜错了。皇后会医术，但皇后不知沈眉庄和温实初的事情，安陵容知道。 头一夜温实初借着本事躲过了皇帝的查验。 安陵容知晓。所以一根带着白矾的银针落在了养心殿。 那一日不是端皇贵妃去。是任何一个人踩到银针，都会发现温实初骗了皇帝。 如此反复操作，是大大加深大了皇帝的疑心，激得皇帝当场摔死静和。 安陵容害死了沈眉庄。她却还逍遥躲在景仁宫。甄嬛属实心中有气不得不说。 年世兰被甄嬛用皇帝弹压，还搬出安陵容来挤兑。她却心里高兴。 甄嬛如此想，可见端皇贵妃是将自己的手脚摘得一干二净。 那根被一元动了手脚的针也算起到了作用。 甄嬛那般有耐心的人，这样几句话都听不得。是恨毒了安陵容。 “熹贵妃能者多劳。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臣妾就不一样了。臣妾只关切自己。” “不过，熹贵妃如此本事。不若替臣妾操心操心果郡王福晋，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本宫未来的孩儿。” “熹贵妃的得力干将，浣碧不是也在府里。熹贵妃上点心。” 甄嬛彻底无言。 果郡王一脉受此委屈。她难辞其咎。 “哎呦，祺妃妹妹。熹贵妃娘娘有熹贵妃娘娘的事儿，咱们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探望端皇贵妃，却在端皇贵妃的寝宫门口如此，着实不妥。咱们还是进去吧。” 欣妃找准了机会。劝阻年世兰和甄嬛。 甄嬛和年世兰不是泼妇，没有站在这里骂街的打算。一劝也便罢了。 恰在这时一元也听端皇贵妃的吩咐请了欣妃和年世兰入内。 两人一坐下。端皇贵妃就要一元沏茶给两人。 “娘娘，能不能叫吉祥给臣妾沏茶。我怕那个贱婢下毒毒死我。” 年世兰如此一说，端皇贵妃猛然一笑。如年世兰这样的人少有。 端皇贵妃已经换了吉祥给年世兰端茶。可她还刻意白了一元一眼。吉祥无奈，只好悄悄让一元下去。 一元下去的时候，默契的看了年世兰一眼。她听懂年世兰对她的夸赞。 年世兰喝了一口茶。端皇贵妃寝宫的茶，不算多好。但年世兰今日用得极好。 甄嬛在延庆殿受了年世兰一顿排揎，也没有让她头脑昏聩。 “本宫是早知安陵容有一日会对眉姐姐不利，只是不想，会如此突然。 她一直在皇后的庇护下甚少落单。之前温实初与许太医共同诊脉下不了手。 她用的迷香，也怎么都查不出来。如今没了温实初，就更难了。” 甄嬛自察觉安陵容用迷香，几番打点人在延禧宫都查不出来东西。养心殿里也查不出端倪。 “娘娘，奴婢听说安嫔母亲这些日子总是送东西给安嫔。” 甄嬛放慢了步子。看崔槿汐。 “是个法子。只是要慢慢筹谋。眼下眉姐姐才出事，且摩格可汗要入京。我立即出手太后和皇上都不过放过我。 ” 甄嬛说完了，不见崔槿汐说话。 一抬眼，迎面遇见果郡王。 甄嬛见到果郡王不再如从前那般欢喜，多了恐惧。 不自觉要逃避。 果郡王似是瞧出甄嬛的意图。故意跟上她。 “四下无人，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甄嬛知躲不过。定定站住。 “你说。” 甄嬛停下来了。果郡王却忽而不知如何说了。蠕动嘴唇好半晌。 “摩格与我说，要向皇上求娶你。” 第80章 布局 “荒唐。我是皇上的妃子。” 甄嬛急红了脸。脑中忆起摩格粗犷的面容。唯有那样粗俗不知礼的人才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恩将仇报，早知那日便不救她。” 甄嬛的花盆底越走越快。走了几步，她忽而觉得自己表现的太紧张。慢慢放下脚步。 数年前甄嬛与果郡王同游凌云峰，意外救下以细作身份混入宫的摩格，不想他今日竟然是准噶尔大汗。 甄嬛的脚步声，步步都似踏在果郡王心头。 “你别急。我替你想法子。惠妃才殁了，你肯定伤心坏了吧。虽准噶尔有父死子继的旧俗，可那也只是指他们那里的人，何来你是皇上的妃嫔他求娶。 ” 果郡王嘴上义愤填膺，心里却担忧得很。 他该如何拯救他的嬛儿。 甄嬛原本听了果郡王那句你莫急是安慰的，可一听她说沈眉庄。不寒而栗。 “王爷不必为我操心。祺妃养孟福晋孩子的事情，我已经愧对王爷。当年王爷与浣碧出游。摩格瞧见了认错了人，也是不该本宫着急。” “王爷该是要安慰好浣碧，叫她莫为摩格乱了心神。” 甄嬛如此迅速做出应对。果郡王虽是愣了一下。却也很快给出回话。 “是。小王当年与爱妾游玩摩格错认了人。” 见果郡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甄嬛搀着崔槿汐头也不回的离开。 延庆殿内。 端皇贵妃和年世兰欣妃说的也是摩格可汗的事情。 “本宫身子不争气。摩格可汗要来是大事，本宫一病担子都交给了皇后娘娘一人料理。皇后娘娘还分出心神要你们来瞧本宫着实费心了。” 端皇贵妃这个你们。使得欣妃脸色微红。端皇贵妃这是在说她了。 “娘娘说的很是。皇后娘娘着实忙慌了。要教导云霏。要料理摩格的事宜，臣妾等人都很无用。” 年世兰静静听着。欣妃两面三刀的本事就是厉害。 明明是她上赶着求了皇后，得了一宫主位，被端皇贵妃稍稍说了一句，就将一切都推给了皇后。她也不怕自己回去学给皇后听呢。 端皇贵妃也深谙其道。欣妃这样的墙头草，她不想用。不然也不至于一开始就推了她去甄嬛那里。 不过也没得罪的必要。 “皇后娘娘身旁是缺个能干的。很可惜。本宫病弱。敬贵妃又是个不擅理事儿的。冬日里胧月也总是病。敬贵妃更腾不出手来。 其实从前熹贵妃还能从旁帮衬一二。不过熹贵妃也好些日子没料理这些事情了。她身旁孩子也多。顾不来。” 年世兰终是等到了这一句。 端皇贵妃到底提出了要甄嬛掺和接待摩格的事情上去。 “可不是这么个事儿。娘娘们都要照料孩子。胧月自幼便离了生母，身子弱。娘娘自己的身子更不消说。要说能腾出手，也唯有熹贵妃能腾出手了。” “偏，惠妃才去了，熹贵妃也不知还有无心思做这些了。” 欣妃接住了端皇贵妃的话。 之后的两人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车轱辘话。年世兰也不插嘴。她一惯和端皇贵妃交情甚浅。也不惹疑。 且年世兰明白。端皇贵妃还等着自己将她和欣妃说的话传皇后耳朵里呢。是以两人没多说几句，也便无话了。 又不多时，几人散开了。 年世兰来之前皇后有嘱咐她，今日可不要去景仁宫了。皇后是不想叫欣妃看出皇后对她的监视。 年世兰便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就来给皇后学老婆舌了。 “呵，本宫当她病了能安分几日。原来两人合谋想夺本宫手中权力。” 皇后一听端皇贵妃刻意抬举甄嬛，气怒拍了软榻上放置的小几。 原嗑着瓜子的年世兰，看见小几上的瓜子飞起来了。皇后这一下估计得手疼好久。 “娘娘，臣妾也气，但不敢说。您叫臣妾和欣妃去看病。臣妾等也不好驳了端皇贵妃的话。现下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皇后蓦然握拳。 “能怎么办？本宫是皇后，端皇贵妃位同副后。她要熹贵妃来帮本宫，本宫还能不让了？” 不用想，依照端皇贵妃的本事，若皇后不应允了此事，她必然有本事闹到皇帝跟前。到时叫皇帝晓得她不肯放权。且不知又是如何。 端皇贵妃早就开始布局的祺，不会轻易叫皇后破坏。 皇后气恼至此。年世兰却毫不在意。她知道皇后为了颜面，为了不得罪皇帝，都会答应的。 她倒是更关心小几上的瓜子，方才吃了几颗，滋味甚香。 年世兰轻轻剥开一粒瓜子。 瓜子壳破开的声音吸引了皇后的目光。 “臣妾真是不甘心。处处都能叫熹贵妃得了便宜。” 年世兰的愤懑遮掩了她的举动。 午后，皇后便叫了甄嬛与她一道接待摩格。 “皇后真要我一起接待摩格？” 甄嬛现听不得摩格的事情。一听都觉得害怕。她不知道她说给果郡王的法子行不行。 “娘娘。那日端皇贵妃就说了。她和敬贵妃都无暇顾及摩格到来的事情。但不能叫这些事情都落在了皇后娘娘头上。 惠妃才没了。您若一直消沉下去。时间一久皇上真不想要您处理六宫事务也是麻烦。咱们好容易回的宫。不能出差错，也出不起差错。” 甄嬛内心摇摆。 一面是后宫权利。一面是不想见摩格，想躲避祸事儿的心。 半月后。当年世兰在招待摩格的宴会上见到一簇簇盛放的灵香草，就知道甄嬛还是选择了为权利冒险。 年世兰落座，一眼瞧见了。发型衣衫和中原人格格不入的摩格。 摩格显然也是喜欢眼前放置的灵香草。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花，臣妾不记得见过。” 年世兰发问。摩格也跟着看向皇后。 “这是来自准噶尔的灵香草。是熹贵妃为了欢迎摩格可汗到来，特意从宫外搜罗来的。 原这个季节是没有这花。大清也还没有几个人养这花。这些都是爱花之人从准噶尔带了的干花。 本宫也没见过鲜花是怎样，但这干花都如此好看。紫盈盈一串一串的。还带着香味。本宫实难想象，若这花是真的，该多么好看。” 皇后对眼前几枝小花流露出十万分的喜爱。 “娘娘，花是好看。只是大清也很多大清的花。也不知道摩格可汗最喜大清什么花？” 皇后嘴角的笑依然还在。她如此盛赞准噶尔之花，就等年世兰呛声 看一眼皇帝，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 “皇上，皇后娘娘。摩格可汗初来大清是客。本来是应该奉上大清的花儿。 只是臣妾发觉咱们大清的花儿实在太多了。难以随意寻一样来给可汗。“ “所以特寻了这些生长过在准噶尔的花儿。 咱们也好把玩观赏。” 摩格可汗被甄嬛抢了话头，还被甄嬛将准噶尔比作玩物。他隐约听出这几个女人在斗，也明白甄嬛讨好皇帝的心。 他心底是有几分气恼。可每看一眼甄嬛的容貌，再与他看了很多遍的画像一对比。正是自己魂牵梦萦，一见倾心的妙人。少不得忍下几分。 “回皇上，外臣最爱玫瑰多刺。犹如那有脾气的美人一般。实叫人不忍放弃。” 第81章 玄机 摩格之言回应了自己的喜爱。又像是挑衅了皇帝权威。 而早知内情的果郡王与甄嬛更是从摩格可汗如此挑衅的话语里听出他对甄嬛势在必得。 甄嬛藏于桌下的手指微攥，面带微笑。 “可汗，多年不见，可汗风采依旧。” 果郡王端起酒杯，敬摩格，他不知摩格有多少后招。欲要先发制人。 “果郡王也一样。” 摩格饮下果郡王的敬酒，目光却仍旧偏向甄嬛。他看见甄嬛有那么一闪而过的紧张。 甄嬛瞧见上座的皇帝眼露不高兴。甄嬛都说了不要果郡王掺和在内。皇帝一定会忌惮他。 甄嬛也举起酒杯。 “可汗远道而来。王爷敬了可汗，本宫也敬可汗一杯。” “可汗说最喜玫瑰。本宫不得不说，可汗还是见得太少，在我大清，最好的莫非牡丹。 牡丹花在我大清不但象征富贵荣华。更是可配一国之母的花。可汗日后再听人说这话，可得记得。” 此言一出，皇帝神情变得明朗。甄嬛机巧压下了摩格的野心勃勃，也将自己和果郡王抢先皇帝与摩格攀谈，变得意味不一样。 甄嬛生生将摩格拉到了皇后和皇帝之下。皇帝焉能不高兴。 摩格觉得这一杯酒真是辣，心里也意识自己小觑了甄嬛。 皇后虽被甄嬛抬得如此高，可脸上笑意未达眼底。眼波流转看安陵容和年世兰之时，施出威压。 年世兰开了口。 “侧福晋今日也来了。侧福晋的身子好好利索了。” 本闷闷不乐在果郡王身后的浣碧，突然被人提及。露出很是僵硬的笑容。 “多谢祺妃娘娘关心，妾身的身子好了许多。” 年世兰若是没记错太后是不想见浣碧。果郡王将浣碧带了来，必然是为了应对那一件事情。 浣碧先前在太后跟前闹出的事儿不小。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那边。摩格对果郡王甚是在意，也看去。 一见浣碧。摩格忽而一怔。 这女子与甄嬛很是相似。 摩格定定看浣碧几眼。浣碧想躲却无处可躲。 “可汗是瞧小王的内人眼熟？” “数年前小王在凌云峰意外救下王爷，那一日也恰好遇见熹贵妃娘娘身旁婢女外出。是我与浣碧姑娘一道救下王爷。” 摩格一眼瞧明白果郡王和甄嬛玩的小把戏。可偏。浣碧是果郡王的女人，他就是此刻否认，浣碧是不会帮他。 要帮，一开始浣碧就不会假装成甄嬛。 摩格一笑。看向上座的皇帝。 “皇上，大清人才辈出。皇上的兄弟更是好人。外臣当年若无二位贵人相助，必死无疑。” 听闲话的年世兰，越听摩格说话越觉得有意思。这个摩格当真不如他长的这般粗俗。居然会离间计。 果郡王救下大清的敌人。他又算什么。 年世兰等待果郡王回应，果郡王却未吱声。倒是浣碧站了起来。 “可汗如此知恩图报，该是个大清人才是。当年妾身和王爷不善医术，只救下了王爷，却叫王爷的发妻死在大清。 此事我家王爷还与皇上谈起过，只是那时无人知晓。死在荒山野岭的，会是准噶尔未来的可汗发妻。真是可惜。” 摩格瞳孔放大。眸中带火。 果郡王居然将此事告诉过皇帝。 当日他与发妻一同潜入大清，借着游玩打探消息。不想在凌云峰被毒蛇咬伤。甄嬛与果郡王救下了他，却没能救下他的发妻。 果郡王在那时就已经知晓摩格是准噶尔人，摩格一直以为他会告发，吓得他当时将发妻草草埋葬，落荒而逃。 后来果郡王在准噶尔被抓时，摩格为发妻。百般羞辱险些打死果郡王，他都未曾说出实情。 不想他们早防着自己。果郡王还借他发妻之死让顶替甄嬛的浣碧显得更真。 “福晋说的很是。是该叫福晋吧？果郡王？” “想当年凌云峰一见，我实没想过有一日这女子会成为你的妻子。” 摩格这话说的浣碧脸上红白交加，着实让在一旁默默用点心的孟静娴红了眸子。 浣碧和果郡王今日说的做的，没有一件是她这个嫡福晋知晓的。 确实。他们一唱一和更像是正儿八经的夫妻。真不知自己挺着七个月孕肚在这里做什么。 摩格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年世兰亲眼见她说浣碧是果郡王嫡福晋时看的是孟静娴。他是明明看出孟静娴是嫡福晋，却故意挑拨。 “摩格。你眼光不甚好。浣碧是果郡王的福晋，可不是嫡福晋。是侧福晋算不得发妻。” 年世兰掩着帕子送下一块橘子。皇帝很会揶揄人。 浣碧为甄嬛和果郡王顶包断然不是自愿想做的，浣碧那一番言论与她往日所作所为俨然是两个样子。要说那话更像是甄嬛的语气。 年世兰咽下橘子。其实浣碧原可以说的不这样别扭。是她故意为之。 “皇上说的是呢。可汗。那是果郡王的侧福晋。想想必当年侧福晋在凌云峰意外和果郡王救下可汗，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成为果郡王的侧福晋。” “话说。当年熹贵妃也在凌云峰修行。那这好姻缘还得益于熹贵妃呢。” 年世兰吐出嘴中橘核。 瞧年世兰如此做派。一般人都不敢插话。都听得出年世兰刻意嘲讽甄嬛。 甄嬛当年与皇帝龃龉生下胧月公主三日，入甘露寺带发修行。是多少人不敢提及的往事。 皇帝听了这话都觉得面子难堪。 “熹贵妃先为皇上诞下四阿哥。后为皇上生育胧月公主。本就是大清功臣。可熹贵妃为了大清国祚，宁入甘露寺带发修行三年。如此牺牲，是何等的魄力。” 甄嬛感激的看着端皇贵妃。端皇贵妃眸中带着笑意，示意甄嬛放心。 “便如祺妃所说。浣碧的婚事也是熹贵妃意外成全的，那也是上苍慈爱被熹贵妃感动。是熹贵妃的运道，便说熹贵妃在甘露寺三年得双生子归来。就印证这一点。” 端皇贵妃侃侃而谈。所有人都沉默着。如端皇贵妃所说。甄嬛确实是功劳在身。 年世兰的目光却一直在摩格身上。 她看见摩格在端皇贵妃提及四阿哥。还有双生子这两句话的时候面露疑惑。 他必然是听出话中玄机。甄嬛这样年岁的人如何生得出四阿哥这样大的儿子。也是在想甘露寺怀双生子。 “原来如此，恕外臣不知各中缘由。熹贵妃如此年轻却已有了四阿哥那样年岁的阿哥。外臣恭喜熹贵妃。” 摩格这句恭喜让甄嬛心中惴惴。这个摩格实在是反应太快。端皇贵妃替他解围的话，都能叫摩格抓住不该抓住的。 “多谢大汗。本宫今日能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与大汗一样。” 甄嬛警告摩格。 摩格哈哈哈一笑。 “是，熹贵妃说的是。皇上，外臣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想求皇上。” 摩格只说自己要求皇上。可不说求什么。皇帝懂他意思是要私下里见自己。 “恩。膳也用好了。不知摩格可喜用茶。朕这里有朕十七弟特寻来的雪顶含翠。” 皇帝这个时候还不忘炫耀自己和果郡王的关系。 摩格自是不打算客气了。入了内殿一跪。 “皇上，外臣求娶熹贵妃。” 第82章 约见 皇帝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摩格居然求娶自己的女人。 可这人是摩格。他不得不发问一句。为何。 “皇上，外臣喜欢聪明的女人。皇上的女人里最为聪明的就是熹贵妃。外臣认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比什么都可贵。” 皇帝也喜欢甄嬛的聪慧。可他不曾想有朝一日甄嬛的聪慧成为了旁人觊觎她的理由。 “你不知他是朕的熹贵妃？不知他为朕养育了四个儿女？” 皇帝越说越激愤。手中翡翠串珠不断敲打桌子。许是用劲儿太过，只听得一声脆响。翡翠佛珠出现了裂痕。 摩格虽激怒了皇帝。可他不见畏惧。 他忘不了甄嬛发觉她发妻难救时痛下杀手。也忘不了方才宴会上的巧妙。这样一个将他与皇帝拿捏的女人。 他太想要了。 “皇上，外臣求娶熹贵妃，正是有此考量。准噶尔虽不似大清一般疆域辽阔。可外臣治理准噶尔也是要费心费力。” “外臣需要熹贵妃这样一个聪慧的女人。可皇上不需。” 皇帝抬眸。他好像明白摩格说的是什么。 “外臣需要一个女人为外臣延续准噶尔血脉。皇上自然是不想一个聪明的女人捏着皇上手里四个孩子。” “外臣说句大不敬的。皇上的皇后娘娘，可无亲子。” 皇帝双手不知何时背在后背。他的手已经有些发抖。 果真如此。 血气上涌，皇帝忽而感觉头晕目眩。 可他不能倒下。 摩格没发觉皇帝身子异样。还在说自己的。 “ 女人皇上要多少，外臣都可进献。皇上若是答应外臣所说。外臣愿意每岁增加五倍进贡。” 皇帝心里火烧火燎。几乎支撑不住。 “皇上，皇上，不得了了，纯妃腹痛不止。您快去看看吧” 苏培盛解救了雍正。 摩格知道这个时候再不能说了。 “皇上既有内务。外臣退下。外臣所说还求皇上应允。” 摩格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这一礼算是摩格见皇帝以来行的最规矩的一礼。 待瞧不见摩格，皇帝掷了不能用的手串。堪堪坐下。 苏培盛捡起佛珠，发现了上头斑斑裂痕。小心捧于皇上面前。 “皇上。皇上。” 皇帝回过神来。扶着苏培盛起身往承乾宫去。 摩格已经走出养心殿老远，却一言不发。身旁侍从问其。 “可汗担心？” 摩格摇头。 “意料之中罢了。那个女人那样的聪慧。本汗怎么没听过纯妃？她又是哪个？ 本汗收到的画像除了皇后之外，也不见有此人。宴席上似也未曾见到。” 侍从也是摇头。 摩格搞不明白皇帝的三宫六院。也不喜大清这弯弯绕绕迂腐规矩。在准噶尔他的女人是要如他一样和将士们出生入死。何须这般遮遮掩掩。 摩格一脑袋疑惑。替摩格探听消息的一个小侍从朝摩格走来。 “大汗。熹贵妃娘娘要与大汗叙话。” 摩格笑得放肆。 “就知晓她耐不住。” 摩格去往了见甄嬛的路。 与此同时，年世兰在储秀宫见到了浣碧。 “祺妃娘娘安。妾身好些日子没见瑛嫔娘娘。特意来瞧瞧。 妾身今日入宫。所有人都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祺妃娘娘却愿意问候妾身一句。妾身感激不尽。” 浣碧的话假的厉害。 “本宫不过随口说一句。不过侧福晋来了便进来坐坐。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孟福晋肚中。 孟福晋和王爷去慈宁宫请安去了。今日估计也不得见。问问侧福晋也是好的。” 浣碧都没想到这么好的借口叫年世兰想到了。心里更有留下的理由了。与江采苹一同入了年世兰寝殿。 将人引至软榻，年世兰吩咐景泰。 “皇上赏赐了摩格可汗雪顶含翠，本宫虽没那好茶。皇后娘娘赏赐的大红袍也是极好的。” 皇后宫里的大红袍。浣碧听得清清楚楚。 知年世兰要去给皇后通报消息。她高兴。也意识到为孟静娴腹中孩子的消息年世兰待自己不错。脸上露了笑。吐出一句娘娘客气。 年世兰皮笑肉不笑，满宫里都知道甄玉娆身子不适。皇帝都去了。浣碧却有空在这谢自己。 浣碧就差将报复甄嬛写在脸上。 紫禁城到底是天子脚下。便是冬日万物凋零，御花园里仍旧有枯山石水可赏。 摩格在午后的光照下。瞧见了站在光影里的甄嬛。 有意思的是甄嬛一见他便笑。这一笑虽让他心里毛毛的却也痒痒的，可仍旧难以抵挡他要往前的心。 “熹贵妃别来无恙。” 甄嬛知摩格这一句是为当年一见而问。 “可汗别来无恙。多年不见，可汗胆子也大了一些。” 摩格欣赏地看着甄嬛。就知道她晓得自己做什么去了。 “胆子不大如何跟皇帝讨你。你的小情郎该是告诉你了。本汗要娶你。本汗还当你会吓得躲起来。不想你还送上门来。” 甄嬛对摩格这冒犯满满的话仍报以笑意。 “可汗色令智昏。” “哈哈哈。本汗是色令智昏。可也要你给本汗机会。是你为本汗设宴。邀本汗见面。” 摩格说着上下打量甄嬛。甄嬛对摩格的目光不喜。侧过身子。摩格一笑。 “你便跟了本汗有何不可？你在这宫里有什么好的。多的是人算计你。 若不是这宫里有人给了本汗机会。本汗也找不到你身旁来。” “你当本汗是如何得知你是皇帝的女人？” 甄嬛心头一紧。她从未想过这一点。 只是看着天边飞起的纸鸢。甄嬛知道来不及细想了。 收了脸上盈盈笑意。彻底露出对摩格的不喜。 “摩格你放肆。本宫是皇上的熹贵妃。为皇上育有儿女。你在这里拦着本宫。还口口声声说要娶本宫做你的女人。你莫不是想死在大清？” “本宫虽知你醉酒，可你也不该如此羞辱本宫。” 甄嬛变脸太快。摩格知道他上了当。可想躲已经来不及。 迎面走来数人。除了第一个冲到甄嬛面前的浣碧。摩格认出带头的是皇后，再根据他收到的画像认出。年世兰，安陵容。康常在，贞嫔。以及跟在敬贵妃身后的。欣妃。江彩苹。 皇帝后妃众人算是来的差不多了。摩格瞥一眼甄嬛。够狠。 浣碧护在甄嬛面前。连连发问。 “娘娘，怎么了？” 甄嬛心知肚明，这些人若无浣碧根本不能来。她推开浣碧。 “皇后娘娘。臣妾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摩格。摩格他，他说要向皇上求娶臣妾。还刻意堵在臣妾回永寿宫的路上。” “荒唐。” 皇后厉喝。心里却惋惜。年世兰叫人说甄嬛私会摩格。她带了这许多人来。却没抓个要紧的。 面对皇后的呵斥。摩格不甚在意。 “皇后娘娘。熹贵妃娘娘说外臣那般待熹贵妃娘娘。外臣却说外臣实是被人叫来见熹贵妃的。” 甄嬛掩着帕子泪眼婆娑。做足了被欺负的样子。 “可汗如此说，便找来传消息的人就是。” 摩格愣住。 他又大意了。 “皇后娘娘。臣妾刚才在那头见着一个放风筝的。这冷的天放风筝真是奇怪。臣妾叫人去抓了。怕是就是和摩格一起欺辱熹贵妃之人。” 年世兰此话一出。甄嬛眼中泪水登时没了。 第83章 手笔 “剪秋。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那里，定要将人抓来替熹贵妃作证。 ” 剪秋听了皇后吩咐抬脚欲走。 甄嬛知道皇后是早防备了一手。心里紧张极了。却也不敢有其他动作。只想如何应对。甄嬛看了一眼一旁的假山。心中拿定主意。 “含珠。你也随剪秋一道去看看。万要抓住人。” 甄嬛抬眸。还好敬贵妃能帮自己。 敬贵妃紧张到揪着帕子。她倒不是为甄嬛紧张。是为胧月。甄嬛在，胧月就有个身份贵重的生母。 敬贵妃如此，皇后当着外人也不能驳敬贵妃。 期望的看了年世兰一眼。 可待剪秋和含珠带了人来所有人都惊愕了。 “妾身参见各位娘娘。” 年世兰万万想不到。有人截胡。更想不到是孟静娴。 “原来是孟福晋。可真是巧。这里闹了一宗趣事儿。怕是和福晋跟前的小太监有关。” “哦。这么回事。今日天气不错。妾身动了想要放风筝的心思。可妾身身子不便。随意找了个小太监。也不知道他紧要。 娘娘们问吧。” 孟静娴如此笃定。年世兰知道小太监是问不出问题来了。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孟静娴替甄嬛遮挡。那她就是知道果郡王的事情了。 “福晋跟前的人没问题。那就是摩格可汗醉酒羞辱熹贵妃娘娘。” “熹贵妃娘娘为皇上养育四个儿女。摩格可汗是要阿哥公主们日后再抬不起头来。” “摩格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要觊觎皇上的女人？” 年世兰说的昂扬激愤。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她是准备将这事的脏水能多泼一点给甄嬛便多一点。 年世兰此时再窥孟静娴。她果然不淡定了。 孟静娴既然在意果郡王。年世兰且看看她选择保甄嬛，还是保果郡王。 “祺妃娘娘。妾身虽是个外人。但事关皇上颜面。妾身也想说句话。” 年世兰冷哼一声。算是准她。 甄嬛目不转睛看孟静娴。孟静娴替她解围她知是为果郡王。她如今看孟静娴很不是滋味。 “妾身要说。这一切不过是可汗对熹贵妃娘娘的仰慕。这也说明皇上眼光极好。 摩格多了喝了几口酒，故而胡言乱语了起来。熹贵妃娘娘也莫在意。摩格要是喜欢谁。凡是大清的女子。只有合乎规矩，皇上不会不许。” “摩格莫要再害熹贵妃了。” 孟静娴轻飘飘一句话。眼见事情就要揭过去。 可年世兰分明留意孟静娴说话时，总是盯着摩格。 “孟福晋。你错了。本汗就是要求娶熹贵妃。却没有小太监替本汗传话。是本汗刻意拦在熹贵妃回去的路上。 你们既然都嫌弃熹贵妃。那便将她给了本汗就是。” 孟静娴不自觉后退一步。似是受了惊吓。 年世兰明了，孟静娴好演技。 她知道果郡王为甄嬛遮掩。两人共同谋划了用浣碧假代甄嬛。 她不满却无法。所以她先前故意替甄嬛遮掩。叫人无法怀疑她的用心。 现下甄嬛都觉得愧疚她了。她再顺水推舟，她知晓皇后的人不会放过甄嬛。她又一次替甄嬛说话。 而这一次，却是实打实每一句话都冲摩格而来。 摩格来私会本就是甄嬛的算计。听了孟静娴的，摩格自是觉得孟静娴是和甄嬛一起算计自己。 是以见招拆招。 他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喜欢甄嬛。叫甄嬛再难逃脱。 甄嬛后背发凉。她想看一眼孟静娴，却不敢。她也觉出孟静娴的刻意。孟静娴怕恨摩格不能此刻接走自己。 甄嬛心一横。只能兵行险着。 “摩格如此羞辱臣妾。臣妾实活不成了。” 一语未毕。甄嬛一头撞向一旁的假山。 一大堆子人。 眼瞧着甄嬛倒地不起。 “荒唐。怎么能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众人还来不及看甄嬛如何。听见了孟子语的声音。 孟子语和慎贝勒一道来的。 孟子语冲去扶甄嬛。慎贝勒走至摩格面前。 “你也是准噶尔的大汗。怎能做出如此事情？” 摩格实被甄嬛所为吓了一跳。心中懊悔。还是输给了甄嬛。且还惹了大祸。他不知如何应答慎贝勒的话。 “贝勒爷何须与他说。只管去告诉皇上便是。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人？” 甄嬛虽撞了假山但人没事，只是昏迷。孟子语看着宫人送走了甄嬛。站起来走到慎贝勒跟前。 “子语。你无事吧。” 孟静娴关切的看着孟子语。 “表姐。子语无事。那会子表姐说要去景仁宫等我。只是我去了景仁宫。姐姐的侍女说皇后娘娘来了御花园，我便跟了过来。不想见了这么一出荒唐。” “着实让我和贝勒都开了眼。一会子我和贝勒便要去皇上跟前分说分说。” 孟子语一面说话，一面给摩格翻白眼。她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孟姑娘生性纯良。自是不知世间人性复杂。为一己私欲做一些逼迫他人的事儿。这样的人太多了。” 安陵容一出声。年世兰就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孟子语也是孟静娴的手笔。 孟静娴一开始替甄嬛解围是主动。而后对摩格的刺激是被动但故意。而孟静娴真正的要紧的一笔是慎郡王和孟子语。 年世兰算是彻底明白。孟静娴安排的孟子语和慎贝勒，是怎么都会瞧见甄嬛受辱。会替甄嬛伸张正义。 “好了。本宫也看够了这闹剧。可汗你要说什么且和皇上说。你逼得熹贵妃险些丧命。此事已经不是本宫能管束的了。” 皇后在安陵容的提醒下。好像也听出了门道。就是没有安陵容。她也无法管这事儿。 甄嬛撞假山。就已经将事情推向了大清和准噶尔邦交。她恼甄嬛手段。却也只能散了。 “子语姑娘。你的裙角方才扶熹贵妃的时候沾染了泥土。不若去更衣吧。” 孟子语经过安陵容的提醒，发觉裙角还真脏了。 皇后迅速接过安陵容的话。 “去本宫的景仁宫。” 孟子语看了一眼慎贝勒。 “那先去景仁宫。再去养心殿。” 两人一道便往景仁宫来了。 孟子语在偏殿更衣。慎贝勒在内殿坐着。年世兰皇后都不说话。安陵容开口。 “皇后娘娘。您说。摩格真会向皇上求娶熹贵妃娘娘吗？” 皇后配合安陵容。佯装怒道： “安嫔，可快快住嘴。摩格可汗肆意妄为。已经不是你我该置喙的了。” 安陵容臊红了脸绞动手中帕子。 慎贝勒被皇后那句不能置喙刺激到。他知道后宫人是不会帮甄嬛了。 起身催促了孟子语。 “慎贝勒莫要着急。姑娘家总是麻烦。” 皇后又叫剪秋给慎贝勒添茶。 慎贝勒拦下剪秋。 “罢了。我先去了。一会子她出来了劳烦皇嫂叫她过去便是。” 皇后点头。 慎贝勒走了。皇后悠闲端起茶盏用了一口。 “姑娘慢些。” 是绘春的声音。孟子语该是要出来了。 年世兰听了那番话，早明白了两人意思。 “娘娘您瞧瞧。一个两个这样。果郡王做了永寿宫的女婿便罢了。慎贝勒没求娶纯妃。也如此。” “祺妃娘娘方才说的什么。” 孟子语冲了出来。 年世兰做慌乱状。 “没。没什么。” 第84章 夺子 年世兰慌忙闭嘴的样子。实乃欲盖弥彰。 年世兰越如此孟子语越狐疑。 “孟姑娘。你莫要在意。慎贝勒已经去往养心殿了。你也快些去吧。” 孟子语听了那一耳朵，哪里还有心思去养心殿替甄嬛做证人。只谢皇后提醒了她。 孟子语缓步坐下。看一眼方更换的衣衫。 “臣女脏了衣衫。也不好见皇上了。表姐说去永寿宫看望完熹贵妃娘娘还要同臣女一起出宫。” “臣女和表姐说了要在景仁宫见的。” 孟子语不愧是孟静娴一脉的姐妹。 孟静娴从永寿宫过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孟子语选择在皇后的景仁宫等她。她心里也明了。 来了景仁宫不等坐下，先张口就说了甄嬛的事情。 “真真儿是叫人心疼。卫临说熹贵妃娘娘这一撞得好些日子修养。” “妾身本该多待一会，可听闻子语在这里怕给皇后娘娘惹乱子，只好先让王爷和侧福晋在那里，自己过来。” 孟静娴气喘吁吁。 “福晋还真是心疼人。自己挺着大肚子跑来跑去。侧福晋怎地也不陪着福晋。” 剪秋上前搀扶孟静娴。孟静娴客气点头。 听得孟静娴心疼的语气，还有那做小伏低客气的样子。孟子语气不打一处来。 “表姐。你倒是心疼人。可有人心疼你。如剪秋姑姑说的你挺着七个月孕肚，哪里不值得人心疼了? 人家呢？只顾自己的主子。” 先前孟子语总见孟静娴和果郡王疏离。问缘由，孟静娴也不见说，可孟静娴对浣碧不喜她是瞧在眼里的。 经过今日这一遭。她明白果郡王偏爱浣碧。孟静娴软弱。 孟子语怨孟静娴糊涂。若不是甄嬛和浣碧关系密切，何至于皇帝猜忌果郡王到这个地步。 何至于连她腹中孩儿都叫人夺了去。 现下慎贝勒也被甄玉娆给迷惑了去为甄嬛添彩。实在气人。 “这，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呢？妹妹也是要做人福晋的人了。可莫要生这样的心思。咱们女人啊……” “哎……” “妹妹呀，你可要牢牢抓住慎贝勒的心。” 孟静娴无奈至极。 “福晋说的是。本宫与福晋同有此感。” 皇后和孟静娴都流露出一样无可奈何的神情。 “真是气人。一国之母却如此受气。熹贵妃实实在在的狐媚子，臣妾瞧让摩格娶走她罢了。她走了大家都能安生。” 皇后和孟静娴假惺惺了半天。年世兰可算是接话了。 “祺妃。休要胡说。熹贵妃为皇上养育四个儿女是有功劳的人。就是本宫这个皇后，也只得一个三阿哥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三阿哥也只是本宫的养子。大清的江山还要指望几位阿哥。” “本宫无用啊。” 皇后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皇后娘娘，您可是一国之母啊。不是臣妾胡说。熹贵妃是有四个儿女。可四阿哥也不是熹贵妃亲生。若说两位公主不算什么。就是六阿哥襁褓婴儿而已。 她敢欺压一国之母。 都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再就是还有个姐妹。臣妾觉得臣妾说的不错。 她这样不安分的人。真该叫摩格娶走了才好。也能分散钮祜禄氏在后宫权利。” 年世兰所言，一字一句落入孟子语耳中。 “祺妃，闭嘴。越说越没个章法。再说下去，本宫必得以宫规处置你了。后妃妒忌乃是大罪。 ” 孟静娴眸光一闪。年世兰说的这些话，可不只是妒忌。但皇后说妒忌，那传出去的最多是几句不轻不重的妒忌。 “剪秋，本宫头疼。 ” 皇后不看众人。扶着额头面容痛苦。 安陵容上前替皇后按摩。皇后没有拒绝。 “福晋。孟姑娘。皇后娘娘乏了，我先侍候皇后娘娘去了。祺妃妹妹可莫胡说了。” 安陵容替皇后下了逐客令。而后与剪秋扶着皇后往内殿去了，甚至都不在意孟静娴或是孟子语还有没有想说的。 年世兰知道皇后如此做派，是想要把皇后的嫌疑撇干净。 虽皇后警告了孟氏姐妹不要胡说。可年世兰少不得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孟氏姐妹和年世兰不熟，也不说话。三人在景仁宫门口散了。 出了景仁宫的孟静娴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孟子语瞧孟静娴那憋屈的样，灵机一动。 “表姐。你且先去找果郡王。我……” 孟子语做娇羞状。 孟静娴知道她要找慎贝勒。可却知道这只是借口。面上还是笑着应允。 孟子语也不是没见慎贝勒。只是她是与慎贝勒在养心殿一前一后见了皇帝。她知晓慎贝勒，慎贝勒不知晓她。 皇帝刚听慎贝勒说了一通不能将甄嬛许给摩格的说辞。虽都有理，可他觉得，慎贝勒更多是为了甄玉娆。 心里不甚恼怒。见孟子语，想她也是为一件事。不很高兴。开口问询。 “你也是为熹贵妃求情来?” 孟子语点头。 “皇上。臣女也不主张将熹贵妃嫁给摩格可汗。不过。臣女是为大清的颜面。” “他们都是如此说。” “臣女想头和他们一样，可却不是要皇上以天子之名威压摩格。而是另辟蹊径。” 皇帝饶有兴致看孟子语。 “臣女觉得摩格盯上熹贵妃娘娘。熹贵妃娘娘美貌是其一。可美貌只是熹贵妃众多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 要臣女说。还是熹贵妃太荣耀。两位阿哥都在熹贵妃娘娘名下。还有钮祜禄氏家族。摩格口口声声说喜欢的熹贵妃美貌。” “臣女却不觉得。且熹贵妃因一时羞愤，将小事闹成了大事。摩格到底是准噶尔大汗。总不能叫摩格丢了颜面回准噶尔。” 皇帝听得茅塞顿开。 他也正发愁。甄嬛不肯嫁给摩格，他是感动的。可甄嬛使用的法子。太极端。他正拿不准要将摩格如何。 眼下孟子语所说是个好法子。 皇帝又看了孟子语一眼。这一次是可惜。可惜这么聪慧的女子。无缘做自己的儿媳。 待孟子语走后。皇帝亲去了永寿宫。 “皇上说的什么意思？四阿哥臣妾养了多年。如今皇上要夺走臣妾的四阿哥？” 甄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了如此大的牺牲，到头来皇帝居然还要夺走四阿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皇帝握紧甄嬛的手，安慰甄嬛。 “如何是夺走？惠妃是你姐妹。你如今被摩格盯上。唯有将弘历过继在惠妃名下才能保住你在朕身旁。 你有两个阿哥。两个公主，还有纯妃这个妹妹。就是你的钮祜禄氏大姓。也是仅次于皇后的。 如何能不招惹惦记？你。总不是真愿意和摩格走？” 甄嬛看着皇帝久久无语。 末了吐出一句。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皇帝一走，甄嬛立即摔了方才皇帝捧过的药碗。 “恶心，真是恶心。” 崔槿汐闻声赶来。 “娘娘，皇上这是心中早对您有所忌惮了呀。不若也不至于做的如此干脆利落。” 甄嬛咬牙切齿道： “不要紧。本宫还有六阿哥，还有玉娆的孩子。一定护好玉娆的孩子。” 甄嬛被皇上生生夺走四阿哥，一夜之间传遍六宫。 年世兰听得景泰复述。只觉算是意料之中。 “端皇贵妃去永寿宫了？” “刚去。” 第85章 替身 “有了端皇贵妃这个智多星。熹贵妃还真是不容易倒下呢。” 年世兰接过从倚梅园折来的红梅，插入一尊白玉瓷瓶中。 “娘娘不是不爱梅花。怎地今日折了梅花来。” 景泰看着花瓶中含苞待放的梅花，深有疑惑。 “本宫是不喜欢，可熹贵妃丢了四阿哥这样的大好事儿，本宫不得恭贺皇后娘娘。熹贵妃用一束儿花儿讨了皇上的好，本宫送一束花儿给皇后娘娘，很合适。” 听年世兰如此说，景泰拿了披风要给年世兰披上。年世兰伸手挡下。 “明日去。景云折的花儿还没开好。屋里暖和催一催，明日必然开。” 外头北风呼呼吹了一夜。里头的梅花，偷偷开了不少。 次日请安时，年世兰早早送了梅花给皇后。皇后见了梅花未曾流露出笑意。 一见梅花她总是能想起纯元初见皇帝便是在梅花树下勾了皇帝的魂儿。 可惜，年世兰不懂。 不过对着年世兰一番好心还得回应。 “你有心了。” 年世兰美滋滋一笑。皇后还想再说什么。剪秋道甄嬛来了。 年世兰顿时收了笑意。 “熹贵妃怎么还好意思来？卫临不是说她且要修养么？” 甄嬛重振旗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稍稍来的快了一些。皇后如此想着。安慰了年世兰几句。还是出来见人了。 甄嬛妆容精细。着一袭明黄色牡丹团纹宫装。比上座着暗红色绣大丽菊图样宫装的皇后看起来还有气势。 皇后第一眼愣了一会儿。甄嬛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了。 “熹贵妃今日这一身衣衫真是好看。只是怎地都觉得不合适。” 年世兰替皇后说了皇后想说的。 甄嬛莞尔一笑。 “祺妃妹妹觉得不合适吗？” “本宫早起见皇上，皇上倒是没有这么说。” 原来是过了明路子的。那就是准备的十分充足了。 “熹贵妃年轻，穿什么皇上都喜欢的。” 皇后怕年世兰那性子继续说下去，今日的事情说不到重点了。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臣妾知祺妃介意什么。臣妾这一袭衣衫绣了牡丹团纹，可也是贵妃可用的图样。再有。这身衣衫臣妾是特意穿来叫皇后娘娘和皇上瞧一瞧。” “过几日摩格可汗便要离京了。臣妾既操持了接待摩格可汗的宴会，欢送的宴会臣妾也该负责到底。 臣妾那一日便着这身衣衫送摩格可汗。如此才尽显我大清风范。” 初见摩格甄嬛用牡丹花抬举了皇后，再送摩格甄嬛便用牡丹花打皇后的脸了。 稍想想皇后就知道皇帝会同意，皇帝愧疚于夺了甄嬛的四阿哥。 “熹贵妃定了主意，那便熹贵妃安排就是。有什么需要本宫做主的只管告诉本宫。” 皇后不能直接问甄嬛宴会打算。只能这样问了。 “也不多麻烦，宴会便是照着规矩办。只是臣妾和皇上说了摩格走之前请了摩格如意馆观画。皇上说摩格也喜大清好画名作。便叫摩格开开眼。” 甄嬛一瞬不瞬看着皇后。她倒不是等待皇后的许可。她是想看看皇后可否有异常。 昨日甄嬛见了端皇贵妃便和她说了画作的事情。 “摩格当真与你说有人送了你的画作给他？怪不得本宫总觉得摩格一来就盯着你。如此本宫便不该叫你操持接待摩格的事情了。害了你。” 端皇贵妃很是懊悔。 “端姐姐无需自责。臣妾知晓端姐姐是为了臣妾好。只是就算没端姐姐抬举。臣妾也跑不掉。恐怕还会更被动。” “今日我与端姐姐说这话，是对送画像的人有了猜测。劳烦端姐姐助我一臂之力。” 端皇贵妃点头应允。 是以今日甄嬛一早起就去养心殿提出邀请摩格看画。又刻意冒犯皇后。 皇后一再蹙眉。印证了甄嬛所想。 然皇后所想并不是甄嬛认为的那样。皇后是愁苦甄嬛风头太盛。想个什么法子压一压甄嬛的风头好。 “熹贵妃的主意极好。 ” 皇后还没想出应对的法子。但不得不先答应了甄嬛。 待入了内殿。皇后一脸忧愁扶额叹息。 “这实在是气人。” 众人一走，年世兰入了内殿就发起牢骚， 狠狠拍了一下桌面。震得才放上的梅花直晃荡。 “祺妃妹妹。仔细手，也小心这花儿。” 安陵容似很疼惜看年世兰。年世兰面露不屑。 皇后的目光略过两人，朝那花儿看去了。心里忽而有了主意。恢复了往日的端庄贤雅。 “急什么？不就是看个画儿，能翻出什么花样，摩格来大清闹的不体面。熹贵妃想的这个法子也是为了皇上和大清。眼下顾好皇上和大清的颜面要紧。” “剪秋。熹贵妃要请摩格去如意馆看画。你去将本宫日前放在如意馆修改的那幅画取回来。那画很是紧要，莫叫人弄混了。” 剪秋微微一愣。皇后什么时候放画在如意馆了。 又几日。到了如意馆观画的日子。 甄嬛这画展办得实在是不错。历朝历代的名家大作，一一摆了出来。其中还有许多玉石瓷器。看得摩格可汗十万分的高兴和激动。 瞧着摩格的样子，皇帝也颇为得意。正要和摩格说话。听见外头苏培盛的声音。 “端皇贵妃驾到。” 一听此声。甄嬛便和皇帝道： “皇上，臣妾去迎一迎端姐姐。原姐姐今日是来不了的。” 端皇贵妃总是病痛。愿意来此自是给甄嬛撑面子。甄嬛当然高兴。皇帝也便叫甄嬛去了。自己则是在一旁等着。 摩格见皇帝这样，也到一边看画去了。 “哼。每每都是这样。显不着她了。” 年世兰忿忿。继续四处逛着看画。其他人也不是不知道端皇贵妃的用意。见皇后没动弹。也都假做观画。 年世兰走着走着。忽而见了一幅画。 “小夏子，这画莫不是挂错了。” 年世兰指着那画。 “这幅画可画的熹贵妃？” 年世兰和小夏子的举动吸引了众人。 “还真是熹贵妃。” 摩格对得不到甄嬛这样的女人，还是有些可惜。也眷恋甄嬛的美貌。看那画很是喜欢。 “祺妃妹妹，大汗。此画乃是纯元皇后遗像。并非熹贵妃姐姐。妹妹慎言。” “熹贵妃怎么和纯元皇后这般相似？” 年世兰疑惑看众人，可知晓内情的人眼里都是惊恐，不知内情的人和年世兰一样迷茫，没人敢回应她。 倒是皇后怒气冲冲过来。 “祺妃住嘴。” 摩格可汗被这头举动吸引。看一眼还在等待端皇贵妃的皇帝。笑道： “有意思。” 摩格嘲讽皇帝将甄嬛做替身。 “可汗。这是我朝先皇后。可汗不说敬重，至少也不该嘲笑。 且可汗是如何识熹贵妃画像？摩格可汗见熹贵妃不过几面。一直说喜欢的熹贵妃的智慧。 妃嫔画像为避免泄露，所画都与本人不相似。摩格如何一眼认出？” 摩格被敬贵妃的话语难住。 “皇上，看来摩格对大清知道的不少。” 皇帝狐疑的看一眼说话的端皇贵妃。叫来了苏培盛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苏培盛带着从摩格房中搜来的六宫妃嫔画卷来了。 “摩格，你解释一二。 你是不是早觊觎朕的妃嫔？” 第86章 休逃 皇帝看甄嬛。眼底显出几分温柔来。 皇后很清楚皇帝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摩格惦记甄嬛， 到底也是让皇帝丢脸面的事情。 那些从摩格房内搜来的画，证明了甄嬛是忠于皇帝的。 皇后懊悔。以为用纯元皇后替身事件算计了甄嬛，不想反叫甄嬛洗白了名声。 望着皇后眼中越积越深的惋惜。年世兰知晓皇后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端皇贵妃让人搜罗来这些画，可不是真想为甄嬛洗白。 再看一眼甄嬛。她看那堆画像疑惑的眼神，足以证明。甄嬛也没想过摩格还有这许多画像。 年世兰走上前。从那堆画像里抽出自己的画像。 “摩格可汗。说句得罪的。你冒犯熹贵妃在先，搜罗这些画像羞辱六宫妃嫔在后。你来大清到底有何企图？” 年世兰气愤撕毁了自己的画像。 她这一举动，点燃了皇帝疑心。 摩格当年不就是以细作的身份混入大清。今日之举不比昔日好到哪里去。 摩格看着那一堆画像。知晓他是卷入这群女人的争斗中了。 怕是从一开始他收到画像就入了圈套。偏他一见画像是昔日杀害发妻女子的画像。心中便知她和果郡王猫腻。是以一心想来大清搅和一趟。 可惜昔年旧事被甄嬛轻松应对不说。他还钻入了旁人害甄嬛的套子。 真是应了那句色令智昏。 “皇上。外臣手中有皇上妃嫔画像是外臣的不是。只是外臣敢作敢当，外臣仰慕的是熹贵妃。 这画像是早在外臣来京之前便得手了的。不若外臣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能有皇上妃嫔画像。 且外臣这画缺了一幅。外臣没有纯妃画像。若是外臣真对皇上后宫妃嫔有羞辱之心，应该每个人妃嫔的画像都有。” 摩格庆幸的是，他历来胆大心细。那一日听了纯妃就多问了一嘴。 他也感慨真不知这幕后算计甄嬛的人是谁。手段高超。只恨他在明敌在暗只能脱身要紧。 听了摩格所言，苏培盛上前查检。 “皇上，确实没有纯妃娘娘的画像。” 年世兰看一眼一旁掩着帕子咳嗽了一声的端皇贵妃。心中发出和摩格一样的赞叹。 端皇贵妃真是好手段。她装摩格入套，却也替摩格想好了全身而退的法子。 “皇上。外臣几日前听闻纯妃腹痛。差人随意问询，才知原来纯妃就是熹贵妃的妹妹。 外臣听说熹贵妃和纯妃很是肖似。外臣刚又得知似乎熹贵妃的容貌和皇上发妻相似。” “皇上再看。外臣得的熹贵妃画像与纯元皇后画像几乎是一样的。 纯元皇后已逝，画中人外臣一直以为是熹贵妃。所以外臣一见和纯元皇后相似的熹贵妃，便说了那些话。” “外臣再不规矩，也懂得尊重逝者。实乃有人误导外臣。” 摩格忽而转败为胜。还指出皇帝身旁有人不安分。皇帝颜面很挂不住。 不自觉去看皇后。这宫里能如此利用纯元的没有第二个人。 “皇上，您是疑心臣妾吗？” 皇后一听纯元画像，便知她要遭疑惑了。 她做了许多利用纯元的事情。皇帝自然容易想到她。 “纯元遗像。旁人没有。” 皇后身子一颤。她实在是解释不出来。 摩格手中那堆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在端皇贵妃的精心谋划下。她只能认定那是甄嬛借着摩格洗白的手段。 摩格都那般解释了。 至于如意馆纯元画像，是她偷摸换掉了甄嬛原本预备的画。 那更不能叫皇帝晓得。 只能恨恨看甄嬛。沉默应对。 甄嬛扑通跪地。 “皇上。臣妾 ……” 甄嬛梨花带雨，又因才病了一场，身子消瘦不少。此刻颓然在地。皇帝心疼扶起甄嬛。 甄嬛被皇帝扶起的一瞬看了皇后一眼。 几日前皇后送纯元画像来的时候，她认定皇后是心虚给摩格送画像的事情。 怕自己借着观画抖露出来。所以送了纯元遗像来。叫皇帝好想起她当年和皇帝的龃龉。 皇帝多爱纯元。 皇后只用等皇帝和甄嬛龃龉了，谁也来不及怀疑是她送的画，更没人在意第一次是谁给了摩格画。 而甄嬛不戳穿她，就是看穿了这一点。这宫里不认识纯元画像的人多了去。随意借着谁的嘴点破了皇后的宛宛类卿。 再由端皇贵妃相助，查出摩格收到画像的事情。甄嬛相信摩格那样聪明的人会保住自己。 如此摩格和甄嬛都成了无辜的人。 唯一让甄嬛意外的是皇后送给摩格的画也是纯元画像。 但甄嬛也因此更恨皇后。皇后早暗中替甄嬛埋下隐患。 那画何尝不像甄玉娆？所以摩格才没有甄玉娆的画像。皇后想算计的不止是甄嬛。 皇后和甄嬛这一番博弈，看得年世兰胆战心惊。 端皇贵妃若是猜错两人其中一个人的心思。今日的事情就败露了。可她算无遗策。 将甄嬛和皇后拿捏的死死的。 就连给摩格纯元遗像，也是刻意为之。甄嬛心里一定认为皇后是要将她和甄玉娆一起算计。 如此想着年世兰越发小心。万不能叫端皇贵妃看出她在里面的掺和。 “皇上。皇上。奴才前几日见了到了这些画像。都是皇后娘娘景仁宫送来的。” 一个小太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安静。 年世兰迅速在人群中搜寻。皇后和甄嬛都是疑惑的。唯有端皇贵妃。她只是寻常看了小太监一眼。 “你说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是你亲眼所见？” 年世兰这一问端皇贵妃毫不意外。 小太监颤颤巍巍回应年世兰。 “是奴才亲自收的画儿。” “皇上。摩格可汗因见了一眼纯元皇后遗像。就生生盯着熹贵妃不放。害的熹贵妃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能养在身旁。可熹贵妃连纯元皇后是何模样都不知。” 端皇贵妃说这话时又看皇后。 皇后闻此言就想起那日蛊惑孟子语。 “端皇贵妃说得臣妾不赞同。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何须要做这样的事？ 且画展也是熹贵妃策划的，若是皇后娘娘想做手脚熹贵妃如何防备不住？” 年世兰一番怨怼。揭破了要紧关节。 皇后一国之母做这事是她不对。甄嬛却毫无防备。甄嬛就没有私心？ “皇上……” “皇上，今日这事是说不清楚了。奴才是活不成了。” 甄嬛听懂年世兰话里意思，急于解释。不想叫那个指认的小太监抢了先。 小太监说罢， 一头撞死在门口。登时没了气。 小太监死的如此干脆利落。年世兰又看端皇贵妃。她掩着帕子，死死盯着小太监。 年世兰目光挪到皇帝身上。皇帝脸上蒙了一层阴翳，显然是动摇了心思。 端皇贵妃这是叫皇后和甄嬛一个也跑不掉。 “皇上，这小太监死了，事情是说不成了。熹贵妃却还冤枉着。那一日摩格逼迫熹贵妃撞假山。除了六宫妃嫔瞧见。还有慎贝勒，孟福晋和孟子语姑娘瞧见。 不若叫他们作证。此时都搭上人命了，不能不清不楚。” 敬贵妃看出皇帝疑心。管不了皇后，她只得顾甄嬛。 一听孟子语，皇帝就想起孟子语那日所说。他想起苏培盛说过。孟子语见他前是见了皇后的。 第87章 催产 “娘娘，明明那个小太监和摩格看起来就是熹贵妃一手安排的。” “皇上让娘娘和熹贵妃各自回宫。却留下了端皇贵妃陪摩格赏画。皇上这是不信娘娘。” 年世兰的牢骚叫皇后头疼了起来。 皇帝临了将皇后和甄嬛都送回了各自寝宫。可留下了端皇贵妃，还许端皇贵妃暂代皇后处理六宫事务。 明面上看甄嬛还是占了优势。皇后何尝不知这些。 “妹妹还是少说些。皇上偏袒熹贵妃怕是孟子语那日在景仁宫所言传了出去，若无敬贵妃提起孟子语，皇上不会起了疑心，要端皇贵妃暂且处理六宫事务。” 年世兰神情微滞。 眼睛倒没离开挺着孕肚给皇后按摩的安陵容。 “会是谁泄露了这些话？敬贵妃确实不该知道这些。” 年世兰侧身看皇后。皇后似在安陵容的按摩下减缓了头疼。 “自然不会是孟子语。她和皇上说的那些话多惹祸她清楚。” 皇后双目紧闭吐出一句。 “断然也不会是祺妃妹妹。今日祺妃妹妹还在众人面前为娘娘说话。” 安陵容从剪秋手中接过醒神的薄荷脑油放在手中揉搓。 一股薄荷的清凉气息在殿内蔓延开来。 眼下年世兰和孟子语都排了嫌疑，安陵容是挑起话头的人。自不是她。 那就只剩下孟静娴了。 “倒是可能是她。放风筝的小太监不也是她替熹贵妃抓的。” 皇后睁开眼睛。直接定了孟静娴的嫌疑。 “大约是孟福晋。祺妃妹妹夺她孩儿。她大约是不愿。” 绕了半天安陵容在这里等着年世兰。 “安嫔这就是说都是本宫的错了？” 年世兰毫不客气发出质疑。 “祺妃妹妹莫恼。我只是如此推测。妹妹也不必忧心。孟福晋人在宫外。且有身孕想来也不能做更多了。” 她这解释与火上浇油何异？ 本是孟静娴的不是，也扯到了年世兰头上。且此事是不是孟静娴的不是还不一定了。 年世兰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欠了修行。水磨功夫，到底比不过安陵容。 强行忍下一口气。 “安嫔说的也是。孩子到底不在本宫肚子里。人家存的什么心思本宫也不能知晓。但孟静娴不偏帮咱们是肯定的了。” “皇后娘娘。臣妾想了一个法子。叫安嫔挪去碎玉轩。惠妃一死安嫔就占了惠妃的寝宫。我不信熹贵妃不气。我是无用了。就看安嫔你的本事了。” 安陵容摸索着扣上薄荷脑油的盖子。年世兰的举止和她设想不一样。 她应该是在自己说出她惹了孟静娴时，言语羞辱自己。和自己没完没了。惹皇后不高兴。可怎么都没想到。她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安陵容被架住了。 皇后看安陵容的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年世兰有一句说的很对。孩子到底是在人家肚子里。人家存的什么心思旁人不能知晓。 “安嫔。本宫没你的本事，若是有本宫就自己挪去了。端皇贵妃如此悄无声息就占了便宜。 谁知是不是和熹贵妃早商议过的。你能替皇后娘娘分担，你不分担。你是舍不得你昔日的姐妹情谊？” “反正待孩子落地，延禧宫也住不下你和两位皇嗣。” 年世兰得意看安陵容。安陵容她但凡有反抗，那就是对皇后不尽心。 “安嫔。本宫觉得祺妃说的是。延禧宫是住不下两个妃位的妃嫔。本宫到底是对欣妃存了疑惑的。” 安陵容紧握手中薄荷脑油。 皇后话说到这个份上，安陵容自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臣妾听从皇后娘娘安排。” “恩。你有皇嗣在肚，为了你肚中皇嗣本宫也会叫皇上同意本宫说的。” 安陵容有皇嗣，挪个寝宫并不是大事。皇后和皇帝一提皇帝就答应了。 皇帝知皇后是想为给安陵容得个妃位。 后宫好似在安陵容挪进碎玉轩那一日起。变得安静了起来。 其实这主要得益于掌权的端皇贵妃。 “娘娘是不知。端皇贵妃掌权后。宫里宫外戒备比往日严了许多。奴婢去御膳房给娘娘取个点心。都要有人专门查验过了。非得银针试毒了才叫人拿走。” “御膳房里的人说。如今宫里阿哥公主多。就是怀孕的还有安嫔和纯妃。他们担不起责任。” “在御膳房里银针过了。离了手了，那就是各人负责了。” 年世兰拿过景泰递来的板栗酥。恨恨咬下一口。 “韬光养晦几十年。也轮到她齐月宾抖起来了。” “奴婢听说不是端皇贵妃的主意。是熹贵妃。熹贵妃是为纯妃。” 年世兰侧目看景泰。 是甄嬛的心思不假。可端皇贵妃在里头有多少手脚。 “你等着吧，等着哪一日看谁好心做了好事推给你。” 景泰毫不犹豫接口。 “旁人怎会将自己做的好事推给奴婢。 ” 景泰又给年世兰拿了一碟点心。景泰放点心的手忽而怔住。 “娘娘是说。端皇贵妃故意的。” “这里头弯弯绕绕多着呢。先不说这个，今夜谁侍寝？” 年世兰吃完了一整块栗子酥。 “今夜是康常在。过两日就是娘娘了。端皇贵妃其他心思奴婢猜不准。但是这个主意极好。近乎一个月在端皇贵妃的建议下皇上将后宫妃嫔都宠辛了一遍。” “如此下去。不愁娘娘没个皇嗣。” 景泰眉眼都透露着高兴。 “有这样一个处理六宫事务的人，大家应该都会高兴。” “从前皇后掌权，只一味的纵容皇上宠幸安嫔。其他妃嫔一月半月的都见不到皇上。” “后来的熹贵妃，也只是顾及自己身旁的人。轮番去皇上跟前侍候的人也只能是自己那头的人。” “端皇贵妃倒是个会拿捏人的。” 听完年世兰的分析景泰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奴婢忽而觉得皇后娘娘和熹贵妃娘娘的做法极好。只顾自己人。旁人连皇上的边都沾不着更不要说其他的。 如今，是人人都能靠近皇上，也是人人都能得皇嗣。” 年世兰一笑。这丫头今日才明白。从端皇贵妃和皇帝提这个意见开始，就是在收买人心了。说的是为六宫祥和。实际上就是为她自己笼络人心。 顺便让那些想要皇嗣的人急上一急。 “娘娘。咱们要不要……” “要什么？你去瞧瞧。现下寻常人可进得去延庆殿？” “再说了。该着急的可不是咱们。” 景泰彻底愣住了。端皇贵妃真真是算无遗策。不等景泰问该着急的是谁。年世兰又道： “ 算算日子。安嫔腹中孩儿有七个月了。 ” 景泰不解的看年世兰。年世兰眼下怎么还有心情关心安陵容。 “我前几日叫你打探果郡王的消息。你不是说果郡王府请了稳婆。那安嫔也该要生了。” “皇后娘娘怎么会让安嫔的孩子生在本宫的孩子后头。皇后娘娘还指望安嫔的孩子一举夺皇上欢心。 不若端皇贵妃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景泰后知乎觉。 “原来端皇贵妃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逼着皇后娘娘和安嫔……” 三日后。 碎玉轩忽然传来消息，说安陵容要生了。 甄嬛激动的站了起来。问道崔槿汐。 “那药安陵容用了吗？” 崔槿汐点了点头。 第88章 蟹爪 安陵容要生了年世兰也少不得去看看。 可景云只见年世兰不急不慢的用着膳。手中还掰着一只蟹爪不放。 那会子年世兰得知安陵容要生时就已经吃了一块栗子酥，本以为她得了消息不着急用膳了。谁承想她还是要了膳。 景云不得不上前一问。 “娘娘。皇后娘娘是早早过去了碎玉轩。永寿宫那边也得了消息。咱们？” 年世兰用小银锤轻轻敲碎一只蟹爪。 “妇人生产，哪里是说生就生的。安嫔还生的双生。更不着急。又不是本宫生孩子。连顿饭都吃不清净了。” 年世兰取出蟹肉送入口中。 “这三月的螃蟹到底是不如九月的螃蟹肥。罢了，不用了。” 说罢年世兰不甚高兴的将手中螃蟹腿丢入茶盏中。起身擦手往内殿更衣。 景泰往茶盏看了一眼。吩咐景云。 “娘娘不高兴了。你去里头给娘娘拾掇。找一身艳丽的衣衫。我叫人将这些收拾干净。说话小心些。” 景云也知年世兰性子。忙不迭去了内殿。只求精心侍候莫要惹年世兰不痛快。 待到年世兰拾掇妥当。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安嫔可生了？” 景云摇头。懊悔自己方才过于着急。 年世兰不甚高兴跨步出了门。 景泰很有眼色吩咐道： “还不快扶了娘娘，咱们去碎玉轩。” 景泰这般逗趣，景云心底一块巨石才算放下。两人一起扶了年世兰。 碎玉轩内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安陵容的尖叫。皇后在暖阁来来回回踱步。见了年世兰之后才坐下。 年世兰给皇后行礼问安后，皇后随口道： “绘春上茶。” 可没瞧见绘春。剪秋也察觉皇后的失误。上前提醒。 “娘娘，绘春在里头照料安嫔娘娘生产。 ” 皇后神色一凛。 “你去里头瞧瞧。 还不见生。” 皇后显然是着急了，也顾不上给年世兰上茶不上茶。催促剪秋去内殿。 剪秋入了内殿不多时又出来了，这一次跟着剪秋出来的还有宝娟。 宝娟捧着一只碗出来。 “宝娟，你去照料安嫔，碗我替你送回去罢了。” 剪秋伸手要接宝娟捧着的碗。宝娟甜笑劝阻。 “多谢姑姑惦记，不过碎玉轩我们娘娘也没搬来多久。姑姑更是不熟。奴婢去。” 剪秋收回手。说了句也好。捏着帕子回到皇后跟前。 “ 许太医说了安嫔娘娘生的是头胎。又是双生，难免是慢一些。” “皇上还没来呢。娘娘喝口茶。慢慢等着。” 皇后一口茶刚下肚。 听得外头传出响动。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冲撞了皇上和熹贵妃娘娘。” “是宝娟的声音。” 在剪秋的提醒下皇后和年世兰出了暖阁。瞧见皇帝和甄嬛在院子正当中。宝娟跪着身旁还有还有碎了一地的药碗。 “宝娟姑娘往日里再规矩不过。瞧是安嫔娘娘生产吓到了。” 崔槿汐站在甄嬛身后说话。 “ 我家娘娘第一次生产， 奴婢太紧张了。” 宝娟的声音带了哭腔。 “皇上， 宝娟也是着急。虽说春日里不那么冷。可天色将暗皇上还是和熹贵妃一道喝一盏暖暖的茶。太医说安嫔生且得一会子。” 皇后上前劝慰着皇帝。 眸子不住的往宝娟还有地上的碎瓷片上打量。 “皇上，皇后娘娘说的很是，碎碎平安。吉兆。” 皇帝自然是对这点子小事没多上心。在皇后和甄嬛的劝慰下大喇喇往里头去了。 年世兰跟在几人后头。 待几人走后宝娟才叫了人打扫了地上的碎瓷片子。只是在无人的暗处。一个小太监将一块碎瓷片子，递给了小允子。 皇帝来了。宝娟自是要先给皇帝上茶。 宝娟和宝雀一同端着茶水过来时，崔槿汐主动接过了宝雀给甄嬛的那盏茶水。甄嬛留意看了一眼茶盏。是一盏万字图样的茶盏，心中安定。 宝娟给皇帝上了茶来到皇后跟前。 “奴婢替皇后娘娘换一盏茶吧。” 皇后与宝娟交换了眼神。摆了摆手。 “你不必在这里，这里有剪秋他们。去里头好好照料你们娘娘。怎么生了这么久。” 宝娟退了下去。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近乎半个时辰。安陵容除了嘶吼声更大些，不见其他异常。 皇帝等的着急了，百无聊赖。捡起将手中串珠一下下抽打在另一只手上解闷。起初还是有节奏规律。 慢慢的，只有手中串珠的穗子有一搭没一搭落在另一只手上。至于串珠早不落在手心。皇帝也未察觉。 “怎么还没生？” 皇帝耸了耸肩膀。着实坐累了。 “皇上，臣妾生双生子时也是早产，难产。不过也没生这许久。不知里头境况如何。不若臣妾还带了卫临过来。可以叫他也瞧一瞧。” 一听甄嬛带了太医，皇后也精神了起来。 “哼。熹贵妃没了温实初，就带了卫临。太医院太医还真愿意供熹贵妃驱使的。” 年世兰憋了半天了，可算能接话了。 她话一说，皇帝脸色就垮了下来。 “祺妃，别胡说。熹贵妃也是一片好心。到底也是经受过生双生子的人。只是里头有本宫准备的许太医。卫临一惯不知安嫔身子。去了也帮不上忙。” 皇后的笑意似是告诉甄嬛。不能叫她的人进去。 可甄嬛却不甘放弃。她已经证实宝娟摔碎的药碗有催产药。 安陵容七个月的肚子喝催产药，皇后的手脚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只是甄嬛还是觉得要给安陵容号一脉。她不能在太医身上再栽跟头了。 “卫临是没摸过安嫔的脉。可卫临家中祖父父亲皆是照料过先帝的。 卫临也算是世代医官之家。号脉一绝。娘娘叫他一试，不成便罢。成了，安嫔少受些折磨。” “熹贵妃。卫临医术再好。可皇后娘娘都说了许太医在。你非要塞卫临过去。你是真为安嫔好。还是旁的。非要驳皇后娘娘才是吗？皇上还在这里呢。” 皇帝懂甄嬛如此执意要替安陵容号一脉是疑心。她对甄嬛所想有了猜测。没想阻拦。可皇后的面子。他也很是顾虑。 “祺妃。不必说了。熹贵妃是好意。叫卫临进去便是。只要能助力安嫔，本宫怎么都能行。” 年世兰替皇后打抱不平。皇后反而自己泄气。年世兰不得意。转过身子不再言语。 不过，转过身的年世兰一直盯着内殿。 稍稍等了一会儿。卫临出来了。脸色不是很好。 “皇上，皇后娘娘，熹贵妃娘娘。微臣诊断安嫔娘娘的脉无恙。只是安嫔娘娘似还不到生产的时候。 眼下若是要想生产。要么只能安嫔娘娘继续受罪。要么得用催产药。” 皇后和甄嬛一听这消息都心里惊愕。 安陵容不是用了催产药了吗？ 两人又很快达成一致想头。 安陵容根本没用催产药。她是早知皇后和甄嬛要利用她。假装喝了催产药。假装早产。先安了皇后的心，而后叫甄嬛有机会拿捏皇后。 眼下这局面，皇后和甄嬛都很是被动，不能再次下手。 里头的安陵容却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也生产了许久。嗓子干了，要了水。 稳婆端了盏水给她。水一下肚。安陵容觉出不对劲。 这水是蟹爪汤。 第89章 保子 安陵容假装生产却也是铆足了劲喊叫。屋内气息交杂了女子的脂粉，汗水，还有药草的味道，一时竟将安陵容迷惑了去。 安陵容的肚子真的开始疼了。 安陵容紧攥被角。双目猩红。凑近稳婆。用仅仅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是谁叫你换了水！” 喂下安陵容水的稳婆。被安陵容的模样吓到。生生后退一步。撞到了一旁照料药罐的绘春。 “嬷嬷怎么了？” 老嬷嬷尚未恢复镇定。不得已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想想那位娘娘的吩咐。她便不敢不小心应对。 “安嫔娘娘怕是要生了，劳烦姑娘去和皇上，皇后娘娘回个话。” “是吗？那我这便去和皇上还有皇后娘娘说一声。” 绘春喜出望外的模样，叫安陵容死了心。 安陵容方挺起的头重重落在枕头上。腹痛一阵大过一阵。她也猜不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皇后，甄嬛，还是其他人。她也实在是痛得顾不上。 她脑海中此刻只剩一个念头。活着。 随即不管不顾真的为生孩子嘶吼起来。 安陵容的嘶吼声与绘春回禀消息的声音同时抵达。 “安嫔这样子怕是用不上催产药了。” “卫临你这会子怎地站着不动了，快些去替安嫔接生去。” 年世兰指着卫临。卫临一开始就不是为接生安陵容而来。没有挪动。低头等甄嬛回话。 “安嫔吉人自有天相。且有熹贵妃的卫临在。安嫔一定能平平安安诞下双生子。” 不等甄嬛回话，皇后先接了话。甄嬛掺和了一手。就休想轻易全身而退。 甄嬛不想卫临搅合在内。可眼下不掺和都不行。 “卫临。你也去帮许太医一把。” 甄嬛吩咐了，卫临退往内殿。 甄嬛看着卫临的背影叹息一声。 “哎，真是时光飞逝。安嫔妹妹如今也为人母。真是不知安嫔妹妹是生一双公主，还是一双阿哥。若是和臣妾一样生一个阿哥，一个公主，那真是有趣了。 只是也是累人。弘曕和灵犀两个小小孩儿，看着就那么大一点。整日里也不知如何就有无限的精力。每每玩闹起来。臣妾都招架不住。” “几日前，两个孩子吵着要见皇阿玛。皇上批折子，不带去，就闹。实实在在的折磨人。” 伴着甄嬛所言，皇帝脑海也回想起两个小小孩童的模样。 “孩子都是这样。” 甄嬛看似感叹的话，叫皇后心里捏了一把汗。又听皇帝的所言，皇后更紧张了。 甄嬛这个时候还不忘提自己的孩子叫皇上心疼。 不过，这不是她现下在意的，她更在意是的。 安陵容腹中是阿哥。是公主。 若是一位阿哥一位公主，或是两位公主都不打紧，最怕是生下两位阿哥。 皇后被甄嬛的攻心策搅乱了心神。许久不发一言，甄嬛倒是有了喝茶的兴致。 “哇……哇……” 嘹亮的婴儿啼哭将一屋子人都唤醒。 “声音如此嘹亮，想来是个阿哥。只是怎么听只有一个孩子的哭声？” 甄嬛从没有这样盼望安陵容能生儿子。 甄嬛话音刚落，绘春便抱了孩子出来。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安嫔娘娘诞下了七阿哥。” 绘春将幼儿送至皇帝身旁。皇帝见到孩子笑得很是开心。 “还有一个呢？是公主也无妨。” 皇帝也想起甄嬛所问。皇后一脸期盼看绘春。 “稳婆说……” “不好了。不好了……” 绘春还没说出稳婆说了什么。卫临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怎么了？” 皇后着急的站了起来。莫不是真生了阿哥。 “皇后娘娘。皇上。安嫔娘娘腹中皇嗣胎位不正。只怕不好生。” “怎么会？七阿哥都已经出来了。还有一个孩子怎么会胎位不正？” 皇后直接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甄嬛身上。 “卫临。到底如何了，别吓着了皇上和皇后娘娘。” 甄嬛斜了卫临一眼。她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只担忧卫临脱不了身可如何是好。 “安嫔娘娘生产拖了太久，皇嗣在腹中待了太久，胎位逆转。” 皇后沉沉坐下。 心里埋怨安陵容。自作自受。若不是她假生产。何至于躺了许久将胎儿的胎位拖得不正。 听着一旁七阿哥的哭声。皇后忽而生出歹念。 若是安陵容生不下来。岂不是一尸两命。 “现下要如何？难不成要一尸两命。” 年世兰问话，惊了皇后。也惊了甄嬛和皇帝。 卫临却不敢看任何一个人。低着头声音颤抖。 “安嫔娘娘生产，微臣是太医，也只能从旁辅佐。真正照料的是稳婆。稳婆说现下。若是想要安嫔娘娘生下这个孩子， 只怕安嫔娘娘怕许久不能侍寝了。” 卫临说完重重磕头。 年世兰将难题抛给了皇帝皇后还有甄嬛，就等着看三人谁能对安陵容下狠手。 她那句一身两命。是这里头许多人的心思。 时空凝滞。谁也不想叫旁人瞧出自己心底里的恶意。 “皇上，皇后娘娘，我家娘娘说了，不必顾惜，一切以皇嗣为重。” 宝娟一语叫皇后和甄嬛生了悔意。这便宜叫安陵容捡走了。 “啊……” “啊……” “啊……” 数声叫后。又传出婴儿哇哇啼哭的声音。 稳婆擦干净满是血的双手，将帕子丢在一旁。 这一遭她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总算是能和那位娘娘交差了。 取过针线，蜡烛上烧了一遭。细细替安陵容缝合了伤口。 稳婆仔细一看。安陵容居然还是醒着。 安陵容抓住宝娟的袖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将，将小公主抱出去给皇上。” 宝娟看着怀中孩子不知所措。安陵容生生推了宝娟一把。亲见她出去了。闭了眼。 “八阿哥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我们娘娘疼的昏了过去，以为是个公主。” 宝娟声音颤抖。 安陵容的心思很明显。催产药的事情她已经做错了。若不想被安陵容看出破绽。现下必须完成安陵容的嘱托。 “臣妾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安嫔生下两个阿哥。若想为两个阿哥好。自然是只能分开养着。不若……” \"皇后娘娘本是一国之母，后宫子嗣都得叫皇后娘娘一声皇额娘。” 年世兰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历朝历代对待双生皇嗣的处理法子已经在那里摆着了。或杀，或藏。这两个孩子是不可能养在一起的。 “安嫔亲近本宫，是她懂事。本宫怎能夺人幼子。本宫有三阿哥便够了。” 内殿没有传出安陵容的声音。皇后的心火热。 面上推却，实际上皇后已经紧张到指尖发抖。她很纠结，她怕双生子。可也怕孩子叫旁人养了。 皇帝看见第二个阿哥时就没了笑意。皇后无子，宫里阿哥都有权利继承皇位。 但双生子是大麻烦，此刻人尽皆知。孩子自然得留。 “历代的法子自然是不行。双生子也确实是不能养在一起。不过后宫能养皇嗣的妃嫔也不少。就看安嫔妹妹舍得不舍得了。” 甄嬛自己生双生子时就想过两个阿哥如何处置。现下更是毫不客气出主意。 安陵容隐约听得见外头的说话。知她两个儿子都保住了。沉沉睡去。 第90章 换子 安陵容睡去。接生嬷嬷也终于缝合好了安陵容的伤口。 趁着无人在意。接生嬷嬷，将散落在床榻上的药粉，一点点用湿帕子沾走。 若无此药，凭借安陵容的意志这会子怕还能醒着。 嬷嬷十分的小心。也不敢叫跟前人发觉她的异常。 好容易收拾妥当。一行人只等出去领赏。嬷嬷叹息一声。至此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与一众照料安陵容接生的嬷嬷宫婢退出内殿。 因外头皇帝他们在商议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去留，也无人在意接生嬷嬷如何给了赏赐便打发了。 接生嬷嬷出碎玉轩，迎面见孙竹息。她怀抱一个篮子。步伐匆匆。 嬷嬷心内叹。自己家娘娘料事如神，瞧竹息手中篮子。知七阿哥的去留有了定数。 孙竹息抱着篮子入内和几人请了安。忽而朝年世兰福了福身。 “奴婢恭喜祺妃娘娘得子。” 孙竹息说话从篮子中抱出一个婴儿。往年世兰怀中放。听孙竹息的意思，大家都知道那孩子必然是孟静娴腹中孩子。 婴儿的啼哭和这突然的决定都叫年世兰不知如何是好。抱着孩子，耳边只剩下了孩子的哭声。 “皇额娘不是说祺妃只是做一个挂名养母，怎地现在又改主意？” 七阿哥八阿哥还没个解决方案，太后又将果郡王的儿子送给了年世兰。皇后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甚至猜测出太后接着要做什么。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竹息不在意皇后神情如何。特特侧身朝皇帝道： “太后当日是当着皇上和几位娘娘的面，将孟福晋腹中孩儿托给了祺妃娘娘，今日还是当皇上和几位娘娘的面，将果郡王之子元澈世子交由祺妃娘娘照料。” “另，奴婢要将八阿哥送去果郡王府。” 皇后心如死水。太后真是绝她后路来的。 竹息将孩子给年世兰那一刻这几个人都猜到了太后可能要做的事情。 年世兰只是愁孩子如何养。 甄嬛心恨太后那日虚晃一招。说什么挂名养母，其实就是早想好了若安陵容腹中一男一女便罢，但凡两个阿哥一定会将果郡王的孩子送入宫中。 是她一时糊涂，将太后嘱托当了真。眼下元澈入了宫，事情再无转圜。唯一庆幸太后好歹送了八阿哥出去。希望这能安慰果郡王的心。 “皇上，太后说了，请皇上给八阿哥赐名。” 孙竹息终于问到了皇帝。 皇帝等孙竹息问话等了许久。 “便叫弘元。弘元，元澈。像是好兄弟的名字。朕与十七弟手足情深。弘元和元澈也是如此。既八阿哥的名字取了，七阿哥也便取了。弘庆。” “八阿哥送去了果郡王府。七阿哥留在安嫔身旁养着。安嫔侍候朕多年，诞下七阿哥有功。册封安妃。” 弘元，弘庆。听名字就断了这两个孩子的一生。 弘元与元澈名字重了字。再无继位可能。 弘庆，着实幸运，着实值得庆幸。 太后一番盘算。皇帝满意，太后满意，其他人都不甚满意，便是得了孩子的年世兰也不满意。 元澈实难教养。 随年世兰一道的景泰也瞧出年世兰的忧愁。忙寻了旁的事分散年世兰的注意。 “娘娘。方才安妃生产时，所有人都只顾着里头生产的安妃。奴婢叫景云在外头仔细留意。 发现熹贵妃跟前的小允子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溜入了碎玉轩一间寝宫。不知翻找了一个什么盒子。 景云仔细瞧了里头似是安妃往日用的一些香料。安妃素来喜爱调制香粉头前还给熹贵妃调制过舒痕胶。” 景泰将一块用帕子裹着的香粒递给年世兰看。 “熹贵妃还真是迫不及待。带了卫临想查安陵容喝催产药，不想叫安陵容戏耍了。于是就打起了旁的主意。要说碎玉轩还真没人比她甄嬛更熟悉了。可不是她宫里人最好偷东西。” “是我我也急，她才没了四阿哥。安陵容就生了一双好儿子。” “那娘娘。我们要不要助力熹贵妃？” 年世兰看着怀中酣睡的婴儿。 “是要助力。还要帮熹贵妃一个大忙才好。” “正好那嬷嬷喂下安嫔的蟹爪汤本宫还担忧。你叫景云过去碎玉轩。只说本宫的意思要帮忙照料打点一二。顺便看看那嬷嬷会不会再回首害本宫一次。 她的主子可是个有心机的。” 大约是被年世兰吵嚷了，怀中元澈哼唧了一声，年世兰不得不又轻轻拍睡。景泰也压低了嗓音。 “安妃心思多。咱们的人去了，安妃岂能愿意。肯定要怀疑。” “要的就是她怀疑。她躲过皇后的催产药，喝了本宫的催产药。她如何能不怀疑。本宫主动上门去。她反而不能如何。她说不准还怀疑是皇后做了两手准备。谁叫她欺骗了皇后。” “再叫景云小心将这东西放回去。” 景泰越发不解年世兰用意。不过看年世兰颇有成算的样子。卷了帕子，将香粒交给景云，也好好嘱咐了景云一番。 景云一去碎玉轩，就先受到了宝娟的不喜。 “祺妃娘娘不就是得了一个养子，也值得在娘娘跟前嘚瑟，娘娘可是得了亲生的阿哥。” 安陵容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将将醒来。看着怀中稚子无言。 到底她还是输了算计。 往日宝娟要说谁的不是，安陵容多少是要置喙。如此一言不发让宝娟害怕。她因做了对不住安陵容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又开口。 “娘娘也别伤心。八阿哥虽送了出去。可咱们七阿哥名分可就正了。还能养在娘娘身旁。” 安陵容轻轻摸了一下弘庆的脸蛋，如此真实的触感。她的儿子。 抬眼再看宝娟。她忘不了那一会两碗催产药。第一碗她吐在了褥子上。 她躲过了皇后借刀杀人。却没躲过第二碗。 她疑惑。宝娟从中做了多少。 “这些不用你说。本宫知道。眼下弘庆养在身旁，又得了妃位本宫该万分高兴了。” “景云不过是祺妃送来恶心本宫的。你不必费很多心神。只一样要紧。莫要她在本宫和弘庆的吃食上动手脚。 莫送来害本宫的汤药饭食要紧。” 安陵容一番揶揄。宝娟只敢应是。多一句都不敢说。 宝娟得了安陵容吩咐一直仔细看景云。 景云倒没如她想象那般胡乱翻找。一直本分做事。原宝娟都要放松警惕了。忽见景云偷摸往安陵容放香的寝殿去了。 兹事体大，宝娟拿不准主意，找到安陵容。 “娘娘。那香……” “奴婢就说祺妃娘娘跟前的人不是个安分的。” 安陵容自用那香那一日起就想过有一日东窗事发。很是淡定。 “本宫眼下也用不得那香。也是时候要料理的好。你夜里将那香都丢了去。” 安陵容说话时微微挪动。 身下疼痛袭来。虽不比那一日生产的痛苦。可她如今却连个喷嚏都不敢打。 “那丢到何处去？” “景仁宫。” 宝娟倒吸一口凉气。安陵容压根不看宝娟。翻了个身。 “景云夜里若是跟着你去了。你且瞧她捡走了东西了事儿。” “不抓她吗？” 安陵容自己掖了掖被角。 “那样的好宝贝，也不能叫本宫一人独享。” 第91章 抬举 一月时间过去。安陵容也能从榻上起身。 她的身子渐渐好了。唯一不舒坦的唯有手臂，她舍不得弘庆离开她的视线一下。整日里抱着。 这会子又将弘庆抱在怀中。 “娘娘，您要仔细身子。” “弘庆早产不甚安然。本宫抱着哄一哄。叫你准备往储秀宫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安陵容从前不知皇后怎么就那么在意死去的一个幼儿。今日是晓得了。 她高兴弘庆能如其他阿哥一样被教养，可也心疼小小幼儿不能在自己跟前。 是抱一抱也得寻个借口。 闻储秀宫三字宝娟眉头皱的厉害。 “娘娘将皇上赏赐的宝物尽数挪往储秀宫。照着单子拿便是了。” “元澈世子好福气。” 安陵容确确实实将皇帝给弘庆的赏赐都预备抬去储秀宫。 “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出去了可什么也别说。皇上和果郡王的兄弟情深。 明日元澈满月，皇上让宫里照着阿哥满月的规矩办。皇上的心思还不明白。 自元澈挪去储秀宫这一个月，皇上去了储秀宫三次，可皇上一共在后宫不过四五日。” 宝娟一脸不愿被那句皇上心意压下。 “奴婢知道了。不过奴婢总觉得这里头少不了那香的作用。” 安陵容拿帕子替弘庆擦了擦嘴边的涎水。 “养子也是子。祺妃那么做无非是为了孩子。” 瞧安陵容给弘庆擦嘴，宝娟想帮扶一下。被安陵容躲开。宝娟悻悻收回手。 “娘娘照料七阿哥还没好好用膳。不若再用些？” 安陵容知晓宝娟是要去给皇后通报消息。随意说了个吃食应付了她。 “安嫔将皇上赏赐的东西都往储秀宫送？” 剪秋将宝娟诉说转述给皇后时，皇后也为安陵容的大手笔震惊。 皇后正忙着插花。是花房才送来的百合。 “七阿哥八阿哥是元澈世子后头生的。皇上昨日就给七阿哥八阿哥做了满月。 明日才给元澈世子做满月。外头人都以为七阿哥八阿哥是元澈世子的哥哥了。 皇上是好心叫安妃白白捡了大便宜。不过皇上对元澈世子也着实是好的没话说。 安妃如何不能瞧出皇上的心思。这是上赶着巴结皇上” “七阿哥要送去撷芳殿与其他阿哥们一块教养。元澈世子倒留在祺妃身旁。有元澈世子在，皇上怕日后去祺妃那里更多了。” 皇后心内喜忧参半。 皇帝要娇养元澈的心是定了。 可年世兰也没了欢宜香和麝香珠。 一个不留神皇后将一朵百合剪断了枝子。再瞧眼前粉嫩嫩的花儿也不可爱了。 心里有个声音教唆皇后。毁了它。 皇后握着剪子生生压下这个念头。捡起断了的花枝。仔细修剪。 “明日是元澈满月。祺妃未曾生养，也不会照料。怕是储秀宫忙乱。你去替本宫瞧瞧去。好好帮祺妃打点。莫要叫出了差错。” 皇后将重新修剪过的花枝插入花瓶中。目露喜色。 “甚美。” 不多时，剪秋便带了好几个景仁宫能干的宫女太监来替年世兰操持元澈的满月。 “娘娘。这……” 景泰瞟一眼如主人一般在储秀宫忙个不停的剪秋。 “皇后娘娘喜欢干活。她干就是了。有些人憋了这些日子可算是要出招了。剪秋能干。那你们就少干。最好不干。偷懒还不会了。” 景泰笑嘻嘻应下。说年世兰疼她们。 年世兰轻轻摇晃元澈的摇篮。照料孩子着实头疼。这一个月里她倒是不无趣了。就是孩子吵嚷。皇帝还假意来探望。两头应付，颇费精力。 还好皇帝来三次，两次都只是同榻而眠而已。 唯有一次皇帝似是有兴致。只是被元澈的哭闹生生搅扰得不得不作罢。 年世兰只要一想起来皇帝那样子。心里忍不住鄙夷。到底是老了。 有了年世兰的吩咐。储秀宫的人都不怎么帮忙。或者是一股脑都忙。剪秋时不时就有了机会。 一个不注意就溜到了年世兰的内殿。在年世兰妆奁里发现了一小盒香粒。 次日。 果郡王之子元澈世子满月。在皇帝的抬举下，六宫妃嫔赶往储秀宫。 甄嬛也早早来了咸福宫接上敬贵妃和胧月。只是甄嬛伸手想拉胧月的时候，胧月还是不愿。 敬贵妃忙解围。 “月儿这是还没睡醒呢。不可对熹娘娘无礼。” “端皇贵妃又不去？” 敬贵妃说着用手拢了一下胧月的发髻。 “姐姐是知道的。端皇贵妃不爱这种热闹。” 甄嬛心里空落落的。 敬贵妃轻轻一叹。 “也是。这种拈酸吃醋的场面。端皇贵妃不喜欢。” 甄嬛点了点头。至此两人也算是无话了。一路来了储秀宫。皇后等人是早早来了。 甄嬛看一眼内殿。吩咐了一声崔槿汐。 “照看好胧月。” 待崔槿汐应声和敬贵妃一起入了内殿。敬贵妃走前有些不舍的看了胧月一眼。 “祺妃妹妹做了母亲变得越发滋润，越发的漂亮了。” 安陵容这话不单单是嫉妒。是这一个月不见。她发觉年世兰真的水润了许多。她倒是日夜的煎熬。元气大伤。 年世兰抬眼看她。 “可不是。皇上总是来，这储秀宫都焕然一新了。倒是安妃可要多多保养。人都憔悴了。” 撞上年世兰安陵容总是讨不到好。 拿着帕子遮掩尴尬。 “祺妃，你今日似是点了香。只是这香怎地不曾闻过。养着世子你用香用粉都要仔细一些。” 安陵容微微抬眸。看来剪秋这一趟收获不小。 皇后等着年世兰回话。 年世兰却突然起身。 “公主小心……” 顺着年世兰的声音。众人瞧见胧月不知何时摸索到了香炉旁。这会子正掀开了白玉缠枝香炉探看。 “皇额娘说没见过祺娘娘宫里的香，月儿替皇额娘瞧瞧。祺娘娘这里头放的香太多了。还有许多未曾烧尽。” “胧月，莫要胡闹。” 敬贵妃吓得起身往胧月跟前去，要拉胧月。 胧月哦了一声。伸手就要盖香炉。敬贵妃这会子也到跟前了。 不知是敬贵妃拉的太快还是胧月手脚太慢。只听得嘭的一声。香炉滚落。 甄嬛的心落地。看胧月。胧月倒是不见异常。 “这。这是什么？怎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香。” 敬贵妃诧异出声。 年世兰叫来了景泰。 “快些收拾了。” “祺妃妹妹。这香可是三阿哥给的？” 甄嬛起身拿帕子捡起了地上一小块未曾烧完的香料。 她这举动让安陵容和皇后都心里突突的。安陵容不知甄嬛又是何时盯上了自己。只希望甄嬛不会将她抖露出来。 皇后则是一脸疑惑。年世兰和三阿哥有什么关系？甄嬛又怎知这香？ “熹贵妃怎知这香和三阿哥有关。” 甄嬛一笑。 “前日弘历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从他身上也闻到了此香。他说是从三阿哥跟前沾染的。 只是。祺妃妹妹。皇后娘娘说的很是不该用的香可不能用。弘历那日沾染了此香总是说浑身发热……” “本宫还说叫弘历提醒三阿哥一声。” 甄嬛欲言又止。皇后惶恐至极。 “祺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世兰一脸疑惑。 “臣妾也不知。这是三阿哥侧福晋给臣妾的香。” 第92章 失策 “祺妃。你说话要慎重。允儿是定了侧福晋但尚未过门。皇上虽赏赐了三阿哥四阿哥宫外别居，但皇上说今年暑热，阿哥们的婚事待到去了圆明园再办。” “别平白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皇后原以为是四阿哥和三阿哥之间的争斗甄嬛掺和在内。而今一听齐允儿送年世兰那东西。 张口就将齐允儿推个干净。 “是。不过香确实是允儿姑娘送来的。允儿送来的东西多数是孩童用的。允儿姑娘和三阿哥有婚事在先，还是端皇贵妃的族人。” “臣妾也不知香是做什么的。臣妾养元澈世子轻了重了都不敢。如熹贵妃说的。那该要请太医过来。最好是叫皇上过来，不然可怎得了？” 皇后脸色铁青。她才推了齐允儿年世兰又一股脑说了还说得更严重。 “太医自然是要请。皇上这会且忙前朝事儿。再说了尚且没个定论的事情叫皇上来做什么。” “元澈身子金贵。事情闹大了。果郡王和福晋多想了如何是好？” “你们一个个都管好了自己的嘴才是。” 请皇上，自然是不行。眼下事情没个定论，皇上来了。三阿哥真有差池，皇后承担不起。 皇后一通警告，只差派人将储秀宫围起来不准出入了。 甄嬛看看四周，沈眉庄已死。欣妃投靠皇后，甄玉娆一惯不来这种场合。敬贵妃懦弱。她一人势单力薄。 齐允儿出事与她干系不算大。但为了端皇贵妃。甄嬛起身。 “皇后娘娘……” “熹贵妃。本宫知晓你担心什么。事情要有论断。端皇贵妃有协理六宫的权利。你也有，端皇贵妃不在，你便要助力本宫。 这会子要紧的是确定是不是有人想借着祺妃的手害元澈。本宫知道你和端皇贵妃亲厚，可齐允儿还是本宫的儿媳。本宫一样不姑息。” “敬贵妃。胧月很不该在这里了。你送胧月回去。” 胧月一下子成了甄嬛的掣肘。 敬贵妃拉着胧月怯怯道： “皇后娘娘，臣妾叫含珠送胧月回去。” 敬贵妃很想自己回去。可她不敢。她不知道甄嬛让崔槿汐和胧月教了一些什么。但胧月打翻香炉显然是故意的。 “你糊涂了？胧月受了惊吓。你做额娘的不回去陪着她在这里做什么。熹贵妃还能不叫你走？” 皇后以皇后的威严一再欺压甄嬛。甄嬛却不能反抗。眼睁睁看敬贵妃带走了胧月。 她也只得安慰自己不叫胧月搅和进来也好。 “熹贵妃娘娘。安嫔生产那日熹贵妃带去了卫临是个能干的。今日不知可以一用？” “元澈世子金贵，一个许太医难以应对。” 卫临叫年世兰叫了过来。甄嬛彻底不能脱身。她不敢说她走了卫临还能保得住与否。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卫临和许太医就瞧出了香粒的端倪。 卫临只是普通太医，许太医是院判。按说是许太医说了话才轮到卫临说。不过卫临被甄嬛焦急的眼神看了好一会。 顾不得这些上前一步。 “皇后娘娘。这香粒是迷情香。” “槿夕。” 不等皇后回话甄嬛先叫崔槿汐带走了内殿所有的宫女太监。 人才退到门口。甄嬛又道： “一个个务必将皇后娘娘的话听到耳朵里去。今日殿内的事情皇后娘娘和本宫什么时候说了，你们才有了耳朵。”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将里头尽量的掌控在自己手中。甄嬛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皇后唇齿发抖。甄嬛当着她的面借着她的势头抖露起来了，她还不能如何。 “荒唐，齐允儿着实荒唐。怎地将这样的东西送来储秀宫。” “她一个闺阁女要这东西做什么。幸而臣妾只是白日里用了香。若皇上在的时候……” “真真是害死人了。齐家怎地教导出这样的女儿来？” 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年世兰又羞又臊。急的跺脚。 内殿妃嫔也少不得红了脸。遐想万千。年世兰一个月承宠三次。这里头没一点猫腻？越如此想，有些人的脸越发的红。 “着实荒唐， 齐允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知道这些。祺妃你也莫要着急。本宫这便让人将齐允儿叫入宫中。” “若此事是意外也便罢了。若是真是允儿坏了心思。她和弘时的婚事也不成了。本宫是如何瞧她都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一副悔极了这门婚事被糟蹋的神情。 心底里却恨不得立刻去告诉皇帝齐允儿是个不堪娶的。 皇后惦记齐家的势力，可那都是多少年后事情。再有端皇贵妃如此出息。以后三阿哥就是娶了齐允儿选自己还是端皇贵妃还两说。 “皇后娘娘仁心。出了这样的事情，按说是毫无说情的余地，娘娘还叫允儿姑娘入宫。 一会子允儿姑娘入宫，臣妾想娘娘这般疼爱允儿姑娘是问不出什么。” 年世兰缩在一旁。将安陵容的戏收入眼底。她倒是个下手果断的。 “那该叫熹贵妃一问。熹贵妃最是公正。当年崔槿汐和苏培盛的事情闹起来。熹贵妃也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 年世兰诚心裹乱。苏培盛和崔槿汐是皇后心里的隐痛。皇上唯一的贴身太监叫甄嬛收买。还靠的是和崔槿汐对食。 再看一眼地上散落的香粒，皇后没来由生了恶心。 忽然忆起崔槿汐和苏培盛的事情甄嬛也是托了端皇贵妃解决，更不想轻易揭穿过今日这遭。 年世兰和安陵容都开口说话，甄嬛却只瞧了安陵容。 香是甄嬛在安陵容碎玉轩发现。和她内应的宝雀。 宝雀告诉她年世兰也发觉了安陵容用香，还自己偷拿了。 甄嬛向来谨慎觉得如此好得手怕是安陵容算计。是以多等待了一些日子。 她亲眼看着年世兰先让皇帝一月留宿三次。后来直到在四阿哥身上闻见香。她想这才是安陵容的算计。 是以今日教导了胧月打翻香炉，预备将安陵容算计年世兰和三阿哥都扯出来。可万万想不到，被拉下水的最后会是端皇贵妃和齐允儿。 而她则不知不觉成了她们的助力。可她跟前可用的人一个也无。宝雀显然也不能用了。 甄嬛此刻就是说香是安陵容的也无人信。 甄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被打发出去了崔槿汐身上。 宫门外。齐府内院齐允儿刚上马车。还没坐定，忽见马车里坐着吉祥。 “姑姑怎么在这里，姨母叫我入宫也不用姑姑来接。” “姑娘你一句话都不用说，听奴婢说。” 吉祥三言两语将宫里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齐允儿。 “啊，如姑姑所说。我入不入宫。我名声都难保，和三阿哥的婚事也自然是不成？” 齐允儿急得要哭。 “是。宫里人都帮不上娘娘。不过这都不要紧，要紧的姑娘可真送了迷香给祺妃？” 吉祥递给一块帕子叫齐允儿抹泪。 “我自是没有。我虽饱读医书。可也不屑研制那样腌臜东西。不过元澈世子入宫我是送了东西过去。刻意送了孩童喜欢的。” “倒是和娘娘猜的一样。便委屈姑娘了。” 齐允儿不解看吉祥。忽而觉得迷迷糊糊。她看一眼手中帕子晕了过去。 第93章 盘算 “景泰，给各位娘娘添茶。” 这已是年世兰第二次叫人添茶了。甄嬛足足在储秀宫等了大半个时辰。 景泰开了寝宫的门。和景云一道端了茶盏出去。行至门口时景泰不知想什么去了。突然顿住跟在景泰后头的景云毫不意外撞上了景泰。 “姑娘，茶水滚烫可是小心。” 崔槿汐的声音。甄嬛以为崔槿汐早送消息出去了。 “笨手笨脚连个茶水也不会倒。” “祺妃妹妹不必担心。今日世子满月，事情繁杂。外头有槿夕在，若实在忙不过来，也还有皇后娘娘跟前的绘春。” 安陵容自是看出皇后不会轻易叫甄嬛身旁人脱身。眼下想让甄嬛急上一急。 年世兰目的达成。敛眸不语。 待到景泰重替甄嬛添了热茶。甄嬛却毫无用茶的心思。端起茶盏又放下。 茶盏刚搁在桌上。绘春进来了。 “皇后娘娘。允儿姑娘到了。同来的还有三阿哥四阿哥。” 绘春回话时几次看皇后。明明她将永寿宫的人看得很紧。 “四阿哥大抵是为恭贺元澈满月，熹贵妃此刻脱不开身。你叫他去永寿宫暂等。 ” 皇后语气无奈。她能想到四阿哥来必然是为了三阿哥的事情。思来想去。不能叫四阿哥进来。 “皇后娘娘说的是。允儿的事情虽是三阿哥内务。可娘娘方才还说要臣妾与娘娘一同料理。臣妾也的将此事料理干净了才好和皇上回话。” 甄嬛想四阿哥应当是和自己有所默契。皇后要敢叫他走，她就敢和皇帝抖露此事。皇后今日扣她在储秀宫。她已经很是隐忍了。 甄嬛正得意。绘春突然跪下。 “娘娘。四阿哥也说了一定要求见皇后娘娘和熹贵妃娘娘。说有要紧事儿。” “且。允儿姑娘是坐着四阿哥的马车入宫的。宫外这会传了一件事儿。奴婢，奴婢实在不知如何说。” 绘春吞吞吐吐。羞红了脸颊。 “四阿哥和三阿哥已经在外头了，有什么说什么。今日的事情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年世兰知道这一定是端皇贵妃的手段。她真的好奇。她不过叫一元略略透露了一点消息。端皇贵妃就将四阿哥拉扯了进来。 听起来。还是用了非一般的手段。 绘春被年世兰一顿呵斥。吓得更哆嗦了一些。 “宫里宫外都传言，今日允儿顾念因马上要嫁给三阿哥，特意去其父亲家中拜别。不想允儿姑娘这些日子忙累。行车途中忽而晕厥。 恰，恰好遇见了四阿哥。允儿姑娘跟前的人都不懂救治，马车也坏了，是四阿哥将允儿姑娘快马送去救治。 不想，叫五阿哥瞧见了。这一下子就传开了。再解释不清。” “五阿哥他不在宫里在圆明园待着，出宫做什么？” 五阿哥弘昼。生母只是一个小宫女，和四阿哥一样是丢在圆明园里长大的。他母亲也死的早，他也不知如何学得了荒唐浪荡的性子。 整日里拈花惹草。他见皇帝愁，皇帝见他愁。索性一直丢在圆明园里。当日甄嬛回宫皇帝选阿哥时，是在四阿哥五阿哥之间犹豫的。 只是五阿哥在皇帝选那一日，又欺辱了一个宫女。皇帝才选了四阿哥。 皇后心里兴奋的紧。这事儿其中曲折她是不知。不过有弘昼这个浪荡子掺和在内。四阿哥今日的名声是好不了了。 听起来她也能甩掉齐允儿。虽她心里隐约觉得齐允儿和四阿哥相遇不是意外。 “娘娘。五阿哥就那样的性子。只是不想他胡乱说的。害了四阿哥和三阿哥。” 剪秋的话就是皇后的心思。皇后口中叹不得了。忙将几人请了进来。 三阿哥一脸的晦气。四阿哥满面羞愧。齐允儿更是怯到走路都比旁人慢。 待到三人来到皇后跟前时。四阿哥忽而跪下。 “皇额娘，额娘。儿子今日好心办了错事。丢了三哥的颜面。也害了允儿姑娘。儿子不想事情这么快传入宫中。 五弟亲眼所见。儿子也推脱不得。为三哥的颜面。为允儿的声名。儿子愿意纳允儿姑娘为侧福晋。求皇额娘责罚。” 皇后神色微滞，四阿哥不知迷香的事情。 皇后心里一个答案越发的坚定。 “皇后娘娘。弘历从前教养在臣妾身旁。虽说如今过继给了惠妃姐姐。不过他还是叫臣妾一声额娘。臣妾听懂弘历所说。那确实是弘历的不对。 臣妾也愿意四阿哥娶允儿姑娘。来日也会好生替三阿哥寻一位好福晋。” 四阿哥要娶齐允儿为侧福晋没有和甄嬛商议过。但四阿哥的心思是定了，皇帝虽然说过继了四阿哥，可四阿哥还是一如往日待甄嬛。 甄嬛知他做此事有自己心思。这会问不出来。但支持四阿哥是没错。 年世兰也从四阿哥话中听出门道。 甄嬛这是要用三阿哥婚事交换齐允儿。 “皇后娘娘。那香……” “祺妃。你宫里用的熏香不好。以后不要用了。过几日三阿哥和四阿哥大婚。本宫和熹贵妃还有得忙。也不在你宫中多待了。 熹贵妃咱们回去吧。” 皇后对一脸疑惑的年世兰无感。 甄嬛也起身带着四阿哥走了。众妃嫔默契的和年世兰说了几句改日再来看的话。呼啦啦都散了。好似今日有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景泰再从外头进来时，瞧见是盯着茶盏发愣的年世兰。 “娘娘。皇后娘娘不追究那迷香的事情了。事情不是功亏一篑了？” 皇后方才叫走甄嬛不提迷香的事情，就是警告所有人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景泰都听明白了。她以为年世兰这样是生气。 其实不然。年世兰是在想四阿哥是根本不知迷香的事情。还是明知迷香的事情还愿意上端皇贵妃的套。 直到夜间。一元代替端皇贵妃送东西给元澈。年世兰终于知晓了究竟。 “奴婢只是和端皇贵妃提及储秀宫有异常。吉祥却很快就打听出迷香的事情。知道允儿姑娘要出事。不多时就打发了吉祥出去。 这会子吉祥还在照料允儿姑娘。不若端皇贵妃也不会叫奴婢来储秀宫。” 一元将端皇贵妃赏赐给元澈的宝物放在桌上。是一柄由一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的玉如意。年世兰拿起如意把玩。 一元目光扫过如意。凑前一步。 “主儿，咱们的人打探出，今日真正受了伤的人是四阿哥，不是允儿姑娘。四阿哥骑马受伤。允儿姑娘搭救。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后来就传出了五阿哥见到的那一幕。不过五阿哥今日真的出宫了。” 年世兰侧目。还是她想简单了。她还以为只有端皇贵妃的算计。小看了四阿哥。还有五阿哥。 “端皇贵妃如意了。吉祥照料齐允儿。端皇贵妃去永寿宫了？” 一元点头。 “齐月宾齐允儿都是极有心眼子的。不知道四阿哥娶上这样的侧福晋。他和甄嬛加起来能不能斗过齐月宾。” “齐月宾那时候不想四阿哥在甄嬛名下的时候给甄嬛助力。如今四阿哥在惠妃名下，想来皇上是不会叫四阿哥再过继给甄嬛。她才放心将齐允儿给了四阿哥。” “好盘算。好盘算。” 第94章 二心 五月的天。夏日的痕迹越发明显。 圆明园里。光影疏离中。年世兰瞧见了远远而来的甄嬛一行人。抬眸凝视走在前头莲步款款的皇后与安陵容。 这已经是挪来圆明园半月后的一日。 “熹贵妃今日有空，还带了弘曕与灵犀逛园子。” 皇后带头一众人挪到了凉亭内。 皇后嘴上说甄嬛，手上动作一紧，将怀中弘庆拢得更贴一些。 安陵容一看齐允儿四阿哥各自拉着的弘曕灵犀知皇后是刻意。 “端皇贵妃处理三阿哥和四阿哥大婚的事宜，臣妾倒是得了空闲。每日里不是去瞧瞧玉娆如何，便是在园子里逗弄两个孩子。“ “弘曕和灵犀嫌臣妾管束。爱与四阿哥玩闹。” 甄嬛目光慈爱的略过两个孩子。脑中浮现出四阿哥是如何非要带两个孩子的画面。 三阿哥和齐允儿解除婚约那一日。端皇贵妃来了永寿宫。一来就叫齐允儿深谢甄嬛大恩。 四阿哥当时还在永寿宫。甄嬛有些不解。 四阿哥救齐允儿的事情端皇贵妃不知。那就是四阿哥一个人的心思了。 “端姐姐不该和妹妹行此大礼。弘历是大孩子了。有了自己的想头和主见，主意也拿的很稳。臣妾与端姐姐日常的疼爱他。瞧他如今主意拿定臣妾和端姐姐一样，甚是高兴。” 四阿哥既然私下做了，想讨好端皇贵妃，甄嬛也便叫他讨好。也叫端皇贵妃看看四阿哥的野心。 端皇贵妃疑惑的咿了一声。表明自己懂了甄嬛的意思，旋即一笑。 “还是妹妹有福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四阿哥和齐允儿暗中合作他知道以甄嬛的手段不会查不到，只是不会查到那么多。所以也不打算隐藏。反正他现在也要讨端皇贵妃的好。 “端娘娘抬举儿臣了。儿臣很怕做不好，让额娘失望，也让旁人不高兴。” “三哥已经不喜欢儿臣了。” 端皇贵妃忍住想看一看四阿哥的心。她是不知这孩子是甄嬛教养的好，还是本身就是如此。 “弘历可莫要胡说。这是端娘娘在，若是旁人不知如何说。眼下你和三阿哥都要大婚了。过往不究。允儿和青樱以后的依靠就是你了。” 四阿哥谢过甄嬛的教诲。但没坐下。又朝甄嬛行了一礼。 “额娘。您要照料弟弟妹妹。还要操心儿臣的婚事。纯娘娘腹中胎儿还不足三月，要额娘如此辛劳都是儿子的不是。” 甄嬛想敷衍过去四阿哥的话，听得端皇贵妃放茶盏的声音。懂了他的意思。 “确实是琐事多。要紧的事情也多。圆明园这一次出行比往年的要废不少功夫。阿哥公主乳母多了这许多。那必然是要多十分的小心，也是让人头疼。” 端皇贵妃将这母子举动尽收眼底。张了口。 “皇后娘娘素来对三阿哥上心。弘历受本宫的拖累娶了允儿。也不知会如何。本宫如今身子渐渐好了。倒是想亲自操持自家姑娘的婚事。” 端皇贵妃话音刚落。四阿哥出了声。 “如此儿臣便谢过端娘娘抬爱。不过端娘娘都替额娘帮忙了。儿子也不能闲着。 端娘娘照料儿子大婚事宜，儿子也便无事可做，不若额娘将弟弟妹妹交给儿臣和允儿带。” “这样额娘就能专心照料纯娘娘。儿子和允儿……” 四阿哥看齐允儿，看得她很是羞臊。 四阿哥打着甄嬛的招牌，拉了端皇贵妃办事，末了还扯齐允儿做挡箭牌。甄嬛想拒绝也没法子拒绝。 尤其是理清楚四阿哥的盘算。她更觉得甄玉娆的胎儿要紧。 “皇后娘娘怎还要问一句。允儿姑娘得嫁好夫君。早早讨好起婆母来了。允儿和三阿哥订婚多日。可曾去过皇后娘娘宫里几次？” 年世兰将一众人赏花的心情全部搅合没了。事实虽如此，可她不该说出来。 “日头大了。灵犀脸蛋都晒得红红的。姐姐不若叫灵犀早些回去的好。” 安陵容替甄嬛说话，皇后倒是没有显露不高兴。她总觉得安陵容话语中嘲讽更多。 “日头是大了。允儿先送两个孩子过去。刚好方才端皇贵妃和槿夕说要你试一试嫁衣。圆明园里办事不比宫中严谨，你且自在就好。” “本宫还要和皇后娘娘安妃祺妃妹妹好好赏花。索性我们都是闲人。” 齐允儿对着甄嬛福了福身。对这个婆母的偏宠感谢。也对来日处境担忧。 一回了寝宫，齐允儿就将年世兰和皇后多番针对。甄嬛巧妙化解说了去。 “祺妃就是这样的性子。安妃你且小心，是个绵里藏针，针上还带毒的人。至于熹贵妃。你不需怕。 四阿哥的心思你总是知晓。若无四阿哥帮你。你也不能成功摆脱了三阿哥。当日三阿哥错选了你。姨母就担心了许久。还好现在一切阴差阳错改了回来。” “你试试嫁衣。本宫瞧了内务府如今的手艺不行。这件是本宫嫁给皇上做格格时穿的。 按说那时候是不能穿暗红色，需得粉色。好在先帝偏袒。就穿了暗红色。你如今是侧福晋正好。” 端皇贵妃手掌轻轻摩挲在嫁衣上。 仔细留意齐允儿，还好，她只在意嫁衣好不好看，没有细想她婚事的波折。 虽欣慰，可端皇贵妃还有一点不放心。忍不住叮嘱。 “皇后娘娘跟前祺妃，安妃都有了儿子，养子也是儿子。加上三阿哥，皇后手中皇嗣不少。 四阿哥和你的事情。本宫暗中做的。熹贵妃不知。四阿哥知但是不说。可见她对熹贵妃有戒备。” 齐允儿回首。她不太懂端皇贵妃想说什么。 端皇贵妃拿起妆奁上的盖头。试着替齐允儿盖上。 “你嫁给了四阿哥，若她是个堪嫁的。便罢了。若不是，你可要替自己谋出路。你的医术他已经知道了。虽说能是你的依仗，可姨母也怕成为他人的忌惮。” 齐允儿原还定定的。听得这一句。忽而扯下了头上的盖头。 “姨母。允儿那日救四阿哥。四阿哥摔了是意外。可允儿一直未见到五阿哥。人人都说五阿哥是个浪荡的。可若没这个浪荡的，恐怕也难成我和四阿哥的事情。” “五阿哥到底是何心思，允儿实在不知。” 端皇贵妃定了定心神。又将盖头给齐允儿盖上。她还当齐允儿一直不和自己说了。 “不打紧。事情出了总有应对的法子。” “本宫记得熹贵妃可是将祺妃安排在了梧桐书院？” 齐允儿点头。心中疑惑。但还是任由端皇贵妃往她头上插了一只金簪。 “梧桐书院有什么不一样的的吗？” “纯元皇后最爱梧桐书院。” “纯元皇后。娘娘怎么要奴婢们查纯元皇后的事情。皇上最爱纯元皇后。可宫里关于纯元皇后的事情却又很少有人知道。” 景泰陪年世兰园中游玩一番，回来就听年世兰要知晓纯元皇后的消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去替年世兰查找。 在屋内踱来踱去。 “娘娘，奴婢想起一个人。” 景云忽而出声。 “是谁？” “槿夕姑姑。她侍候过纯元皇后还有舒太妃。她大约是知晓一些关于纯元皇后的事宜。” 第95章 醉酒 五月初五，端午节。三阿哥和四阿哥迎娶侧福晋的日子。 三阿哥四阿哥以及三位侧福晋刚敬过了皇帝和皇后。 “两位阿哥和福晋可该给熹贵妃敬一杯酒。三阿哥的侧福晋是钮祜禄氏的姑娘不说。四阿哥和侧福晋还得叫熹贵妃一声额娘。” “皇上虽将四阿哥过继给了惠妃，不过四阿哥心底里还是存着孝道的。” 年世兰再三的瞧了三阿哥身旁的美人。皇后千挑万选。隐瞒众人。到底是给三阿哥找了个靠谱的侧福晋。 “娘娘，妾身给您添酒。四阿哥大喜。娘娘定是高兴坏了。” 浣碧凑到甄嬛跟前接过崔槿汐手中酒壶。 年世兰嘴角那抹嘲讽很合浣碧的心意。甄嬛从甘露寺回宫皇帝生生将她塞入了钮祜禄氏， 惹得宫里多少人心里生嫉妒。 眼下在浣碧心中。甄嬛与她一样，是一个不被族人接纳的外人。不若皇后娶走钮祜禄氏的人，甄嬛一点风声都不知。 甄嬛拿过酒杯痛快饮下三阿哥四阿哥的敬酒。 心内火辣辣的疼。 许是喝得太快，甄嬛忽而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一个趔趄。 “槿夕，你家娘娘醉酒了，你带你家娘娘出去歇一歇。今日是大日子，可也不能真醉了” 甄嬛颔首。眼神谢过端皇贵妃。由崔槿汐扶着出了宴会。 四阿哥三阿哥散开去给众人敬酒。待给一众妃嫔敬酒过后。四阿哥视线落在了人堆里喝的烂醉的五阿哥。 他有许久没见过弘昼了。那一日弘昼本邀了他宫外骑马。他先去了。不想摔下马。被齐允儿搭救。还收到了齐允儿的投靠。为了遮掩真相达成娶齐允儿的目的。他叫弘昼担负了恶名。 好在弘昼从来不和他计较这个。 “我去五弟跟前，你们用不了酒，便不需多喝。” 四阿哥打发了齐允儿和青樱。独自走了。 齐允儿捏着酒杯。心里忐忑。直到看见人群中端坐着的端皇贵妃，又瞧见甄嬛的位置空着。心里有了数。 “青樱妹妹。咱们落座吧。” 青樱默默点头。虽她瞧见了齐允儿四处探视，可也不敢表现出来，她身后又没有撑腰的。 四阿哥刚走到五阿哥跟前。就被五阿哥拉着又喝了几杯酒。五阿哥吵嚷得很。坐在不远处的果郡王和慎贝勒都忍不住侧目。 “四哥。你再喝一盏……” 四阿哥瞧弘昼的样子是喝不得了。吩咐跟前侍候的小太监。 “五阿哥醉了，好生抬了五阿哥去。” 四阿哥跟前的小太监和五阿哥带的小太监刚扶了五阿哥。五阿哥一把抓紧两人。 “休息。是要休息。我要去梧桐书院。去那里。” “四弟。那个女人， 当年就是在那里死的。你知道的，我和你说了很多次。她生二阿哥的时候死了。” 四阿哥听得惶恐，可五阿哥醉酒说话又快。四阿哥想拦都拦不住。 “梧桐书院怎么了。谁死了？皇后娘娘，死了人了的臣妾还怎么住？” 年世兰嘴快极了。冲着皇后发问。 皇后脸色阴沉不说话。年世兰又看皇帝，皇帝若有所思。 “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五阿哥又做了什么糊涂事儿。臣妾跟前添了好些宫女。 臣妾听说五阿哥当年原是要过继给熹贵妃的。可因为五阿哥醉酒羞辱了一个宫女。才没能成此事。怎么。臣妾跟前的宫女有问题？” 年世兰又一次发问。 “祺妃妹妹，莫要胡思乱想，五阿哥只是醉酒了而已。四阿哥在一会子抬走了便是，妹妹一直吵嚷，可是坏了阿哥名声。” 安陵容也想到了那件事情。皇后是想让那件事情被捅出来。 在安陵容的劝阻下，年世兰不满闭上嘴。 皇后心中稍安。脑中思虑万千。五阿哥那时候那么小。梧桐书院的事情他还记得。四阿哥居然也知道。可四阿哥这些年什么也没说过。 当时她告诉五阿哥的时候五阿哥也不见说出来，这么多年五阿哥终于肯说了。也不知道他说的还全不全。 皇后思虑间，剪秋凑近皇后耳语道： “娘娘，要不把五阿哥抬走。他胡乱喊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那时候五阿哥还那么小。奴婢说过的也不知道五阿哥还记得不。” 剪秋和皇后有一样的担忧。 皇后紧紧捏着手中帕子。 “再等等。” 剪秋知晓皇后心里多希望那些事情被抖露出来。退在一旁不言语。 甄嬛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虽她还觉得头疼欲裂。可一听五阿哥和四阿哥出了事儿，也顾不得这些了。 甄嬛摇摇晃晃坐下。想等个合适的机会开口。一不小心袖子打落酒杯。 甄嬛忽盯着酒杯不挪眼。往日宫宴何曾用过如此烈的酒，要说她的酒量也不算差，何至于两盏下肚，醉成这样。 甄嬛不自觉看了端皇贵妃一眼。恰见她起了身。往五阿哥跟前去。 “五阿哥这是醉酒了，许是今日三阿哥四阿哥大婚五阿哥心中感慨，五阿哥也到了大婚的年龄。也需要慢慢相看起来。” 端皇贵妃说着又叫了几个人去安置弘昼。 不想弘昼已然是醉的一塌糊涂。 对过来的人拳打脚踢。口中喊道： “不要过来，你们都是嫡福晋的打手，你们要害我母亲。我母亲就是被嫡福晋害死的。 她害我母亲小产一次，死了后还生生逼死了我母亲。我要去梧桐书院，我要亲眼瞧见她死。瞧见她一尸两命。” 弘昼真的说这事了。皇后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她是如此期待有人把那些事儿说出。 “哈哈哈，活该她最后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活该他一尸两命。活该她嫡亲的妹妹都害她。” 听得弘昼这一番乱喊，皇后急了起来。她当时没教给五阿哥这些话。 听了五阿哥的话，宫人都吓得不敢动弹了。弘昼说的好像能听懂。可听懂了才惶恐。 端皇贵妃捏着帕子很是惶恐。 四阿哥也不想那件事情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脑中迅速反应，要抓住机会。不容事情再没说出来的机会了。 四阿哥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皇后，知道皇后有所顾忌，便抢先开口。 “皇阿玛，这……” 弘昼口中的嫡福晋是说纯元，嫡福晋的妹妹是宜修也就是当今的皇后。而她母亲，是在浅邸就已经病故的章妃。那时候还只是皇帝的侧福晋。 “皇上，臣妾虽不晓得浅邸旧事。可怎么听五阿哥是在污蔑皇后娘娘。五阿哥母亲早早过世。五阿哥连其母是何模样都不知，怎么能说出纯元皇后害了她母亲的话。还言语攀扯皇后娘娘？” 年世兰仗着嘴快的优势，将弘昼未曾说明的话说了个明白。 皇帝从弘昼说去梧桐书院就想到了纯元。 纯元死在梧桐书院。 当年也确实是因纯元章妃才没了第一个孩子，也是因纯元的事，章妃才生下弘昼不多时撒手人寰。 可他没想章妃的死牵扯这多。弘昼说嫡福晋亲妹妹害了她，是说宜修害了纯元。 皇帝看向皇后。 众人正听得胆战心惊。甄嬛身旁的崔槿汐。忽而打翻了酒壶。众人又看她去。 崔槿汐颤颤巍巍道： “皇上，奴婢有罪……” 第96章 背叛 “崔槿汐，好好的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年世兰好心替皇后问询崔槿汐，皇后心里是着急又害怕。她只知道此时是一言不发是最正确的。 只要皇帝不问，皇后不会回答。皇帝哪怕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说不该说的。 至于年世兰问的，且看看再说。 “祺妃莫要着恼，崔槿汐说了她有错，可还没说什么呢。祺妃还是听崔槿汐将话说完的好。” 敬贵妃站起身替甄嬛说话，还不忘给甄嬛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 甄嬛哪里能放心。崔槿汐忽而起身认错。甄嬛全然不知是为了何事。她倒是对崔槿汐撞倒的酒壶多瞧了两眼。 崔槿汐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 敬贵妃不知甄嬛心中疑惑。当五阿哥那一番浑说是甄嬛和端皇贵妃共同的设计。她如往日一般暗中推动。 “皇上，臣妾记得崔槿汐在浅邸时侍候过纯元皇后几日。五阿哥那般说，虽是醉酒之言，可累了纯元皇后声名。” 敬贵妃停顿下来。甄嬛脑中闪过一道霹雳。崔槿汐是纯元皇后身旁侍候过。她都忘了。 甄嬛眼睁睁看着崔槿汐走入宴会中央。叩拜了皇帝皇后。 “是。奴婢当年有福气侍候了几日纯元皇后。纯元皇后当年怀着二阿哥的时候，因心中郁结一直没能好好养身子，到最后香消玉殒。 其实五阿哥也没说错，事情和章妃是有莫大的关系。” 崔槿汐这是在承认皇后害纯元皇后。她如此莫不是想替纯元皇后报仇。那过去的一切…… 甄嬛不敢深想。 “当年纯元皇后得了一盒皇后娘娘送来的去除疤痕的药膏。说是纯元皇后每日涂抹于肚皮上，便不会因怀生生出难看的疤痕。” 崔槿汐只顾说自己的，未曾留意她一提起膏药。皇后和安陵容都看向了她。而甄嬛也忽而想起了安陵容送给她的舒痕胶。 舒痕胶里有麝香，甄嬛第一个孩子小产和舒痕胶脱不了关系。 舒痕胶原来一开始就是皇后为了对付纯元皇后研制的，可崔槿汐也未曾和自己提过此事。 她可是死了一个孩子。 “等等，崔槿汐，就算是你在纯元皇后跟前侍候过。可你说的如何能当真。 本宫记得当年熹贵妃不也是因误穿了纯元皇后姑衣，犯了错。 那时候你怎么不提这些事情？怎地不提醒熹贵妃穿错了衣衫？ 你连纯元皇后的一件衣服都不记得，你说的如何当真。” 崔槿汐被年世兰一语问的语塞。 回首看甄嬛，甄嬛神色不明。 崔槿汐知甄嬛恼了。 她有些懊悔自己今日跳出来太着急。可为纯元鸣不平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顾不得这么多。 端皇贵妃做局，必然是万无一失。她只能暂时对不住甄嬛了。 甄嬛误穿纯元故衣的事情她当年不是没瞧出，而是她从见甄嬛第一眼就知道甄嬛是纯元的替身。为了叫甄嬛的恩宠更甚。她便存了私心。 崔槿汐不解释便等于在甄嬛和纯元之间她选择了纯元。 甄嬛实在想不明白崔槿汐可以替自己隐瞒果郡王的事情，为何会在纯元的事情上一再背叛自己。 纯元到底多紧要。 “祺妃。你若是不信崔槿夕的话。本宫说一句。崔槿汐说的不错。本宫当年和纯元皇后往来颇多，也知事情原委。当年纯元皇后刚得了药膏。 不想章妃便来说药膏有问题。纯元皇后和皇后娘娘是亲姐妹。为此纯元皇后斥责章妃，罚跪了章妃，章妃便是这个时候没了一个孩子。” “为了这个纯元皇后心里难安才在生二阿哥时那样艰难。断然不是五阿哥说的那般。纯元皇后有意害章妃。” 一直站在五阿哥身旁的端皇贵妃也出了声。 甄嬛死死盯着弘昼桌上的鎏金酒壶。那壶里的酒应该是要比自己的酒更烈。 端皇贵妃为了扳倒皇后和三阿哥，颇费苦心。算计了自己，也算计了崔槿汐。虽然端皇贵妃帮齐允儿也是为自己。 可她总有一种被冷落的感受。 甄嬛去看崔槿汐，心中疑惑她可知道端皇贵妃算计，可是甘愿扑上去？可知道今日起自己再难信任她？ “时过境迁，端皇贵妃和熹贵妃过从甚密。一句两句就想污蔑皇后，怕是不能够。” “纯元皇后已死，一切只是崔槿汐和端皇贵妃所说。至于五阿哥，早已醉生梦死。一片胡言乱语，也值得大动干戈，说起来谁真谁假还真不好辨。” 年世兰搅扰，却让事态变得越发紧张。她所言不无道理。 甄嬛听了年世兰的话，在这一刻不知怎地很是希望皇帝能够听进去年世兰说的。 甄嬛面上难掩的哀默心死，年世兰心中记了许久。她也终于叫甄嬛尝到了被人友人，忠仆背叛的滋味。 而且背叛她的崔槿汐还只是为了一个早死去的旧主子。 甘露寺修行，与果郡王恩爱，再到和果郡王生离死别，那是甄嬛最美好也最痛的回忆。 而这一切的开始是纯元故衣。 她隐忍了多年现在忽而告诉她。一切都是早被人算计了的。一开始就是欺骗。 “祺妃觉得端皇贵妃说的不可信。小王便说一句。” 果郡王也站出来了。他怕也是和敬贵妃一样错以为这一切是甄嬛和端皇贵妃合谋。 年世兰心里高兴，果郡王一惯不言语，此刻站起来，怕也是要说些要紧的。 “皇兄可还记得，五阿哥出生时也是可爱活泼。大约是上了五岁。五阿哥忽而就性格叛逆起来。处处与皇兄忤逆。 现在想想这一切或许都不是五阿哥的不是。不是有人给小小的五阿哥说了那些不该说的。不若五阿哥应该是连章妃是何模样都不知。” 果郡王的话彻底说的皇后心虚了。坐在上首不敢有任何举动。 年世兰看完皇后想看甄嬛。想看甄嬛得知果郡王心底里也藏了这许多秘密。她又是何反应。 “哈哈哈，十七叔，你说的是。很是。” 醉酒的弘昼突然指向皇后。 “ 皇额娘跟前那个叫染冬的宫女还记得吗？ 在我五岁时她就告诉我。是纯元皇后害的我母亲。后来她就死了。” 剪秋主动出来挡在了皇后前头。 “皇阿玛。您最爱纯元皇后，可儿子却以为我母亲死于纯元皇后之手，儿子不孝啊。” 五阿哥说着说着似疯魔了一般笑。 五阿哥说完这句。抄起桌上的酒壶又灌下半壶酒。 “哈哈哈， 大阿哥没了二阿哥也死了，我母亲也在生我的时候死了。四阿哥也和我一样孤鬼一个，府里可不就是只剩一个蠢蠢的齐娘娘的三哥。” 五阿哥只是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他忽而冲着荷花池一跃而下。 将同站在跟前的四阿哥撞倒。 “一切交给你了。” 四阿哥心领神会。 “皇阿玛。五弟思念章娘娘心切。儿子……” 四阿哥才一跪，不知何时来到三阿哥跟前的景泰轻轻推了一下三阿哥。 “三阿哥我家娘娘要我告诉阿哥。可小心。 ” 三阿哥听了景泰的话。忽而开口。 “胡说，你们都是胡说。皇额娘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恨恨看三阿哥。 这个蠢材倒是自己认了一干二净。 第97章 纯孝 三阿哥跳出来维护皇后，皇后却依然一言不发。皇帝看三阿哥的眼神颇为不满。 他生的儿子怎一个两个都是如此。 皇帝有些后悔同意将钮祜禄氏的女儿许给三阿哥。实是糟蹋。 “皇上。五阿哥醉酒胡言乱语，是为维护生母章妃。在三阿哥大婚的好日子闹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怪三阿哥不喜。 ” “不若皇上便看在三阿哥和五阿哥都是一片孝心，莫要计较今日这一出闹剧。” 宴会上的冷寂被安陵容打破。她怀中还抱着七阿哥。和皇帝说话时语气是和软的。就好似她真的只看见了三阿哥的纯孝。 “哎呀呀，安妃妹妹，你心也太软了些。五阿哥醉酒是真，可话语里句句牵扯了纯元皇后与章妃之死。哪里是一句闹剧便罢了的。” 敬贵妃若不插话，皇帝没准为了颜面真顺从了安陵容所说。 敬贵妃肯开口。皇帝晓得她是为甄嬛。若三阿哥落了差错，皇后唯一的依仗也没了。 纯元与宜修在皇帝心里不值得比较。可皇后之位…… 皇帝嘴唇蠕动。 “皇上，事已至此，臣妾也不得不说一则心内埋藏多年的秘密。 ” 皇后先皇帝一步张了口。 全场肃然。 年世兰本定着心，忽而被元澈胡乱挠抓的小手唬了一下。年世兰回首瞧抱着孩子的景云。只见景云手忙脚乱，元澈不过两个月的孩子。却是个调皮鬼。 见景云如此狼狈模样，年世兰也生不出苛责。缓缓回首。 意外撞见了盯着自己这边看的孟静娴。孟静娴自是看元澈。年世兰瞧见她甚至顾不上一样闹腾的八阿哥。 “皇上， 当年姐姐和章妃的死，也源自齐妃。” 满场哗然。三阿哥双目瞪得溜圆，用一种极其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皇后。 皇帝挺立身子。 皇后张口就是要替自己想折年世兰不意外。皇后将过失推给早死了的齐妃。 端皇贵妃等人也一样没想到。一个个眉头紧皱。 “其实，当年给姐姐的药膏。是齐妃进献给臣妾的。齐妃觉得自己和姐姐不熟识故而借臣妾之手送去。 谁晓得遭了章妃猜忌。齐妃送的东西，臣妾不好验看。那胶到底有没有问题。臣妾实在是不得而知。姐姐一惯的爱护我们。 齐妃已经故去多年。此事无可查证。总不能将一切过错再推给已经死了的人。” 皇后脸上布满了可惜。 皇帝长吁一口气。 他的纯元是个良善的。替齐妃遮掩了也许是真的。 “不可能。皇额娘。 额娘是最纯善之人。岂会动了害纯元皇后的心思。” 三阿哥疾走几步。来到皇后身旁。眼见要靠近皇后，他又慢了步子。 皇后多年对齐妃拿捏。这一刻还要污蔑死了的齐妃。他实不能接受。可他在靠近皇后一瞬想起了一件往事。 “三阿哥，齐妃在浅邸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不说三阿哥不知。我们寻常人也不知道。 可有一样，宁嫔当年喝了一碗齐妃娘娘送的汤药。 ” 在宴席上本不起眼的贞嫔忽而开了口。她所言就是三阿哥担忧的。 皇帝一下子更对三阿哥没了好感。皇后说了那一通，其实已经足以将今日的事情遮掩。 偏齐妃是个蠢的。三阿哥也是个蠢的。 “弘时，这里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退下去。” 皇帝喝退弘时。他不满弘时，可也知晓宫中事物弯弯绕绕。 他的皇后他知道。 “皇阿玛。儿子知晓您不甚喜儿子。可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叫额娘死后还平白遭受不公。” “当年纯元皇后借着照料皇额娘，成了皇阿玛的嫡福晋。那时候皇额娘腹中已经有了大哥。 纯元皇后是一个能夺了自己嫡亲妹妹夫婿的人，如何是良善之人？额娘无辜。” 三阿哥鼓足了勇气说这一段话。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是齐妃。 “放肆！” 皇帝听完三阿哥的话便急火攻心。他的纯元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皇帝心里不信纯元是那样的人，可脑海里不知怎么冒出一个念头。 当年纯元入王府。她那一袭暗红色吉服，实不该是见妹婿该着的衣衫。若无那件衣衫他也不知那人是宜修嫡出亲姐。 思及此皇帝觉得浑身不舒坦。摔了茶盏。 “三阿哥弘时，不忠不孝。污蔑纯元皇后。禁足。” 皇帝说禁足没说禁足多久。皇后急忙起身。跪到了皇帝跟前。皇后都起身了，众人也都跟着起身。 “皇上恕罪。弘时纯孝皇上是知道的呀。” 这个时候皇后还在夸赞三阿哥纯孝。让人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皇上。臣妾等都知三阿哥性情。三阿哥只是一时不能忍受齐妃做了恶事。胡乱攀扯了纯元皇后。 所有人都晓得纯元皇后的和善。连熹贵妃跟前侍候了几日纯元皇后的崔槿汐都替纯元皇后作证。 三阿哥你便莫要气皇上了。齐妃早已亡故，皇后娘娘视你如己出。你快和皇上认错。” 年世兰去看三阿哥。三阿哥没将她说的听进去，还是很不甘心的跪着。 见此。皇后抹起了眼泪。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教养好三阿哥。才惹了今日祸事。” 跪在皇后后头的端皇贵妃和甄嬛心里瞬间明白了皇后的意图。 皇后是要丢卒保帅。 三阿哥没了，还有安陵容的七阿哥，八阿哥，一个三阿哥对皇后已经无所谓了。皇后设计了这么一出，将一切罪责悄无声息转移到三阿哥身上。 她还是慈母一个。 “皇上。今日的一切都是因阿哥们各自惦记各自的母亲。臣妾倒觉得值得庆幸。阿哥们都不是没心没肺的。 今日大好的日子，皇上也莫生气了。皇上和五阿哥解除父子隔阂，五阿哥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该是要好好的接入宫中教养起来。” 皇后忍住想回头看甄嬛的冲动。甄嬛反应太快了居然想抢五阿哥。 “熹贵妃所言甚是。常言道新婚三日无大小。皇上便饶过三阿哥这一回。纯元皇后是怎么样的人，我们这些浅邸旧人都是知晓的。” “也如熹贵妃所说。五阿哥眼下的教养才是要紧的。” 端贵贵妃知今日想扳倒皇后是难了，可也不能再叫甄嬛多一个儿子。 “皇上。臣妾想五阿哥也还是给熹贵妃教养的好。 四阿哥五阿哥从小一起圆明园里长大。说不定能和睦相处。” 和睦相处？五阿哥和四阿哥已经有了过节如何能和睦。皇后怕是恨他们不能打起来吧。年世兰一笑。 皇帝心中没想定。也没想言语。 困顿在人堆里的四阿哥心里很不是滋味。五阿哥和自己关系是好，可以前他不受皇帝宠爱。如今不一样了。 四阿哥神思游历，忽听得身旁跪着的青樱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看。青樱跪的地方是那会子甄嬛坐的地方。崔槿汐打翻的酒壶碎片正好割破了青樱的手。 四阿哥眼前一亮。 “怎地这般不小心。” 众人自是被两人吸引了目光。 甄嬛跪在两人不远处。心念一动。 “不妨事。一会子你去永寿宫。本宫那里有安妃送的舒痕胶，去处疤痕最是有效。” 第98章 冷落 “恭喜欣妃。这下子，你这四妃之首当之无愧。” 皇后所住桃花坞内传来年世兰恭贺欣妃的声音。 起因是皇帝竟然将五阿哥给了欣妃。 欣妃看了眼坐在跟前的五阿哥。猛然得了个半大儿子。她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五阿哥这会子倒是酒醒过来了。正襟危坐。一改往日浪荡样。 “都是拖赖了皇后娘娘，若不是因皇后娘娘将云霏教养的好，臣妾也空不下来，更不要说照料阿哥。” 欣妃得了皇帝意思照料五阿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带着五阿哥来见皇后。 甄嬛和端皇贵妃都想要五阿哥，皇帝却给了与皇后亲近的她。 皇帝不想四阿哥五阿哥在一处闹出事儿来是真，也是因不想将五阿哥给皇后。才选了她。 不过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察皇帝有为了果郡王端皇贵妃帮助五阿哥而刻意不肯将五阿哥给那边。 所以她知道带着五阿哥见皇后一定是没错的。反正她才是五阿哥的养母，皇后怎地也夺不走一个大儿子。 且五阿哥和皇后的矛盾要说清楚。 “弘昼是个好孩子。只是本宫耽误了你。本宫先是没能察觉跟前人异样，而后又疏忽了手下人的叛变。染冬与你说的那些本宫当真是一点不知情。害了你。” 皇后生生将当年她害纯元，纯元无意伤害章妃的事情都推给了死了的齐妃，至于教唆五阿哥。也便推给了死了的染冬 皇后说这话，年世兰不自觉去看坐在一旁被皇后当作了空气的三阿哥夫妇。 皇帝大约还是接受不了他心爱的纯元完美形象崩塌。去追究死了的齐妃也没意义，他也无法彻底废了三阿哥，索性不理会他。 三阿哥无处可去。还是来了桃花坞。 皇后说的跟前人不就是说齐妃。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却不能如何。 他也是第一次被皇后冷落。很不是滋味。 “皇额娘说的很是。弘昼醉酒了，也不知胡说了些什么。” 五阿哥欣然接受了皇后的解释。一句醉酒，将白日发生的一切带过。 “五阿哥是好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欣妃可有福气了。” 年世兰张口添话，欣妃抬眼看正在剥石榴的年世兰。她心知年世兰的话比皇后的话值得推敲。 五阿哥懂事，欣妃约心底里有数了。五阿哥从湖中捞上来不久，就规规矩矩给她这个额娘行礼来了。 她说带五阿哥见皇后，五阿哥一句推脱话都没有，醉酒时的埋怨也不见了。 如年世兰所说。五阿哥很懂事。可说欣妃有福，欣妃自认为这福气难消受。 “祺妃妹妹夸赞。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那会子世子还在，这会子怎么不见了？” 欣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年世兰就将元澈送走了。 “宴会上吵吵闹闹了一日。元澈困了，我叫景云先送回去了。” 年世兰刚剥开了一只石榴。取下护甲，一颗颗将石榴籽剥入盘中。滴滴答答石榴滚落碰上白瓷盘内的声音颇有规律。 欣妃颔首。 “我还说五阿哥还没见过元澈世子，既然他做了我的儿子，也该要照着规矩见一见世子。不知一会子去梧桐书院会不会叨扰祺妃妹妹？” 年世兰手中动作没停。笑了笑。 “自然是欢迎。” 欣妃这个老狐狸。果然什么话说个差不离她就懂了。 “看你们如此和睦本宫真高兴。世子小。弘昼已然成人，以后元澈，还有安妃的弘庆，弘元可都少不得要和弘昼一起了。本宫跟前可也算有个可用的人了。” 皇后方才对三阿哥的漠视是暗中的，这下可直接是直接说三阿哥无用了。 三阿哥是没脸皮继续坐下去了。 起身说了句就要退下。 年世兰将剥好的石榴捡了几颗吃，忽又吐了出来。 “怎么了祺妃？” 皇后晾着站着的三阿哥夫妇却关心起这样的小事。 “今日这石榴并不好吃。” 年世兰说着将石榴往皇后跟前推了推。皇后只看一眼。厌弃道： “剪秋，这石榴坏了。丢了去。” “弘时，你方才说要回去？时辰是不早了，去吧。这几日你新婚无事了也不需来给本宫请安。” 弘时带了钮祜禄氏便走。 “三阿哥大喜。本宫还未恭喜三阿哥。祝三阿哥和侧福晋早生贵子。” 三阿哥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给自己好脸的会是安陵容。冲着安陵容点了点头。 皇后愣愣看安陵容。 年世兰喝了一口茶。 安陵容小算盘打的太好了。皇后不给三阿哥好脸。她反而倒贴三阿哥。叫三阿哥领她的好。 要紧的皇后也没想三阿哥和侧福晋早生贵子的事情。皇后只想着了阿哥们。忽略了皇孙。 被安陵容这么一提醒。皇后叫来了剪秋。 “三阿哥是个不懂事的。你叫绘春即日起去三阿哥和侧福晋跟前侍候。” 剪秋知晓皇后意图。忙给安排去了。 皇后抢了安陵容的功劳，却不见安陵容恼怒。年世兰听见她怀中七阿哥哼唧声。懂了安陵容的心思。 她是借着三阿哥还不存在的儿子吊着皇后的心思。免得皇后打他儿子的主意。 年世兰收回目光，恰好碰见一样看安陵容的欣妃。她和年世兰想到一处去了。 “娘娘要送绘春走。臣妾觉得唏嘘的很。娘娘跟前几个绘春也没一个如崔槿汐中用的。有几个奴婢如她一般？ 仗着侍候过纯元皇后，又侍候过熹贵妃卖弄起来了。听说她不过侍候了纯元皇后几日。不知道的见她那样子，还以为她侍候了多久。” 年世兰说这话五阿哥只当做没听见。 只顾着喝茶。 欣妃也不敢言语。甄嬛和崔槿汐想扳倒皇后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一些。不怪年世兰嘲讽她们。 “纯元皇后自是极好的。” 皇后只回了这一句。她心里想的是弘昼和弘时说纯元的话，纯元就该是那样不堪。 可惜今日说了那么多，却也没能够扳倒纯元。她的好姐姐怎么就那么得人喜欢。 端皇贵妃，崔槿汐，甄嬛都替她说话。 皇后捡起小几上一颗红艳艳的石榴。揉捏起来。年世兰勘破皇后的心思。 “要说崔槿汐也是因为跟熹贵妃才那样。熹贵妃不惯是个会讨好人的。就说那会子。 青樱是皇后娘娘的母族侄女。青樱受伤。旁人还一句没说呢。熹贵妃巴巴送去了舒痕胶。” “安妃，可是多谢了你。” 年世兰不忘揶揄安陵容。 安陵容神色有些慌乱。看来舒痕胶是有问题的。 年世兰没忘记纯元和章妃的事情也是一盒祛除疤痕的胶，皇后不单自己害人，还教会了安陵容害人。 “安嫔自是好心。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过去梧桐书院。也好留时间给欣妃替弘昼打点。在圆明园一应不如宫中齐全。但也不可叫弘昼委屈了。” 皇后简单打发了年世兰和欣妃留下了安陵容。 年世兰知道皇后除了恨纯元，还要和安陵容研究怎么把舒痕胶的事情解决。皇帝那会子忙着替他心爱的纯元遮掩。没多在意。皇后却不能不在意。 年世兰带着欣妃到梧桐书院，瞧见了似是等候了许久的孟静娴，她拉着同住梧桐书院江采苹闲话。 第99章 兄弟 “哟，福晋也在呢。” “也是和我一样瞧世子来了？世子呀真真是可爱，只可惜五阿哥没见过我便带他来了。” 欣妃率先见过了孟静娴，又受了江采苹一拜。 江采苹起身了，和欣妃行礼的孟静娴也起来了。 孟静娴已经在梧桐书院与江采苹说好一会子话。两人其实不熟加上都恬静的性子根本没多少话。 江采苹知道她只是想见儿子了。 元澈出生后孟静娴只给取了个名字就被太后要走了，寻常时候她连看都不敢来看。 好容易圆明园松散些，她寻摸过来了。不然她哪里会记挂江采苹。 江采苹看年世兰，她一言不发。孟静娴不好开口的话都叫欣妃说了。欣妃又特特带了五阿哥过来。这两人何时关系如此的好了。 “妾身恭喜欣妃娘娘得子，恭喜五阿哥。” 欣妃一把扶起孟静娴，与五阿哥道贺她是头一个，不愧是大家闺秀。 两人说完规规矩矩入了内殿。 年世兰叫景云将元澈抱了过来孟静娴眼睛都要看呆了。 想伸手不敢，只能侧目看襁褓中的八阿哥。以做慰藉。 “额娘，儿子已经看完了世子，今日也是累了。额娘不若带儿子安置。” 欣妃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五阿哥是给孟静娴腾地一甩帕子。 年世兰瞧她分明要起来了，却又坐稳当了。 “是该要给你安排个住处，皇后娘娘许你择个喜欢的地方，额娘也是这个意思，你看看圆明园里最喜欢哪里？” 欣妃存心试探五阿哥便试探，还在年世兰跟前，又提了皇后。 她显然是想看看五阿哥是听皇后的意思还是听她的。她不怕年世兰说出去。 “儿子多谢额娘和皇额娘疼爱，儿子该请示额娘和皇额娘的。可皇额娘要处理六宫事务，额娘许儿子做主，儿子想和哥哥弟弟们住一处就好。” 欣妃笑意难掩。五阿哥不和她生分。 “好，你与诸位阿哥长久不在一处，该顾及兄弟情谊。额娘便先带你拾掇。” “祺妃妹妹，瑛嫔，福晋。” 欣妃先与年世兰行了抚鬓礼又受了孟静娴和江采萍各自一礼方退了下去。 “五阿哥与几位阿哥兄弟情深。想是不会受委屈。皇上的几位阿哥又最是兄友弟恭。 妾身也想起王爷曾和妾身说过的。王爷幼年时也很喜欢跟着皇上。而下王爷也得了儿子，还能养在娘娘身旁。一切都是缘分。” 孟静娴夸赞皇帝和果郡王情谊，是违心的不能再违心的话了。 她看着八阿哥眸子里没有一点为人母亲的高兴。仔细瞧瞧也能发现，孟静娴比上一次见面消瘦了许多。 今日这般算是委屈了。 她有意投诚，年世兰却还想试她一试。 “福晋说的可是。皇上和果郡王关系最好。其实皇上也不止是只有果郡王这个一个兄弟。先帝光阿哥都有几十人。可如何还剩几人？” “当年八爷和九爷又是如何对待皇上的？” 孟静娴听懂年世兰说九子夺嫡的往事。要拿此事来说事，那皇帝跟前当真没几个称得上兄弟的人。 尤其是听得八爷，她看了一眼八阿哥。 “娘娘说的都是对大清对皇上不忠不孝之人。这样的人出一次仅够了。” 孟静娴深闺里长大。不怕对上那些弯弯绕绕九曲心肠的人。却怕对上年世兰这样心直口快的。说简单了怕年世兰误会。说复杂了。怕年世兰听不懂。 “福晋说是那便是吧。先帝时期旧事说了和本宫也没多大关系。那便说说眼前的。 今日端皇贵妃和熹贵妃都有教养五阿哥的心思。要说她们昔日里可是最最亲近的。 为了一个皇嗣也能各自生了心。什么好姐妹，好兄弟本宫实在是难信。福晋与本宫各自教养好各自的孩子才是。” 年世兰说完这话，孟静娴接不上话。 说了就是非议端皇贵妃和甄嬛的关系。还有揣摩圣意的企图。年世兰和她们是对手，又是皇帝的妃嫔。她怎么说都行。无非是后宫争宠。 她不行。她是下臣。 “福晋。八阿哥困了。” 江采苹一提醒。孟静娴发觉八阿哥着实是困了。也顺着台阶下了。抱着八阿哥说先安置好八阿哥，改日再来给年世兰请安。 “可是。 本宫也困了。” 年世兰生了困意。 孟静娴从乳母怀中抱过八阿哥。破有艰难之态。 “瑛嫔，你还不送一送。” 年世兰如此吩咐。江采苹便跟着孟静娴出去了。 年世兰和孟静娴说那些话。是想好好磋磨孟静娴，看看她的诚意。 她稍稍等了一会子，不见江采苹回来，该是有戏。 年世兰在贵妃榻上眯了一会。 “娘娘。瑛嫔说帕子落在了里头。” 年世兰顺着景泰的目光瞧去。江采苹方才坐过的地方还真落了一块帕子。 “请进来吧。” 江采苹一过来。景泰就递还了她的帕子。江采苹没接帕子。 景泰悄然收回帕子。 “帕子有些脏了，奴婢拿去洗一洗再给娘娘。” “有劳姑娘。” 江采苹这般说，景泰知晓她和年世兰要说的是要紧事儿。故而将梧桐书院跟前的都打发了。 听着外头没什么动静了。江采苹才开口。 “侧福晋说，纯妃娘娘这一胎怕是不好。” 这个消息实在是在年世兰意料之外。甄玉娆怀孕几乎绑在了皇帝跟前。甄嬛也时常照料。怎么会不好。 宫里可一点消息没透出来。 “摩格可汗来那次。孟福晋去承乾宫瞧过。除夕那会子孟福晋就因侧福晋没了孩子惊了胎气。是以熏了几次艾。 孟福晋说她那日一去就闻见承乾宫的艾草味。虽是在偏殿。但可以断定纯妃的胎儿不好。” 年世兰细细回想。除夕那段时间，浣碧有孕，孟静娴可不是不舒坦。摩格可汗来，甄玉娆确实腹痛过一次。那一次她还当只是甄玉娆为甄嬛解围的。 现而今倒是细思极恐。 与此同时。欣妃才带了五阿哥在圆明园里逛。 “圆子里都有人打点。你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因养了你，宫里人也待本宫客气了许多。本宫说这些也是与你实话实说。 本宫从前疼的只有云霏一个，以后便有你。” 欣妃想了许久。想着五阿哥所作所为，知五阿哥没又不想和自己坦诚相待也便将该说的都说了。 “儿子知道额娘艰辛。以后有儿子。” 欣妃感动的热泪盈眶。她的艰辛真只有自己知晓。 “好孩子。” 欣妃末了只说了这句。 “额娘，儿子要说两件事。第一儿子和四阿哥从前并不是关系不好。以后是。 第二儿子亲额娘真是纯元皇后姐妹害死的。” 欣妃心头颤抖。 “你想如何？” 没儿子的时候她可以隐藏，有了儿子她躲不了藏不了。 “今日祺娘娘一提安妃送熹贵妃的舒痕胶皇后娘娘就打发我们。她自然是知道舒痕胶有问题。 安妃与熹贵妃龃龉，熹贵妃至今留在身旁的东西不会没有用。尤其是一盒不值钱的膏药。” “皇后未必会算计您。因儿子在她投鼠忌器。但一定会算计心无城府的祺妃。” 欣妃心中又是一颤。 “祺妃？那只能是元澈世子？” 第100章 永逸 梧桐书院见过江采苹不多时。年世兰就叫了景泰过来。 “不知是醉酒了，还是着风了，本宫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 景泰心道怎么疏忽了照料。可一见年世兰中气十足。吃着西瓜的样子。顿时明了。 年世兰不是累了。是不想见人。欣妃是年世兰自己叫来的，那就不想见孟静娴。 “娘娘日日照料元澈世子不说，见了欣妃和五阿哥，又被孟福晋叨扰了一阵子。如何不累。 奴婢瞧孟福晋也是。人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一般，就连八阿哥也蔫蔫的。” 八阿哥哭闹的声音回响在年世兰耳边。八阿哥哭声都不如七阿哥。孟静娴没心思顾及自己也没好好看顾孩子。 年世兰用小银叉子叉起一小块西瓜。沙沙甜甜的。 “她也是个闷嘴葫芦不知道说一声。本宫却无那样高尚。” 景泰将盛着冰块的大缸叫人抬得离年世兰更近了一些。 “那奴婢去传话，叫人晓得娘娘辛苦。” 丝丝凉意袭来。年世兰觉得心旷神怡。 “不着急。这事会有人做的。你只管说我病了就是。” 年世兰病了的消息。不多时在圆明园传了起来。 这一消息让孟静娴和安陵容都不安了起来。 孟静娴对年世兰奉承是想见儿子。年世兰一病她就见不了儿子。明白年世兰是端着架子。她心中着急更甚。生生急的嘴唇上起了两个燎泡。 万般无奈只得日日送东西去梧桐书院，只说年世兰是照料世子辛苦。她不能不表示。 安陵容的不安一部分源自孟静娴。孟静娴如此肯为元澈费心，只能证明孟静娴不在意八阿哥。她如何能不急。 安陵容另一部分不安源自皇后。 那一日年世兰提舒痕胶之后。皇后就要安陵容想个法子，其实就是想要安陵容害甄嬛。安陵容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七阿哥哭闹不止没说成。 恰好年世兰病了。皇后为了皇帝颜面以及讨果郡王夫妇的好，多看了年世兰几次。 皇后看望过年世兰没多久。宫里就传出了年世兰是照料元澈累病了的。 是以皇帝也去看了年世兰。 一连数日。皇帝和皇后都往年世兰梧桐书院送了不少赏赐。 安陵容理所当然认为皇后抬举年世兰，就是逼迫她答应那件事情。 “宝娟。抱着七阿哥去桃花坞。” 妥协。安陵容也不知道她还要妥协多少次。 “乖乖孩子。今日可还哭了。” 皇后爱怜的将七阿哥抱入怀中。 “不哭了。臣妾回去仔细瞧了， 弘庆好哭是因喜欢乳母手中的拨浪鼓。臣妾已将乳母打发了。见不到拨浪鼓了也不哭了。一劳永逸。” 皇后就知道安陵容不会想不出法子，只是每次都得这样才做。着实心累。 不过她答应了就好。 “不哭了好。这几日天气不错。你去瞧瞧祺妃，她虽往日与你不甚和睦，可你们都是本宫的人。 ” 安陵容高兴极了。宫里谁不知道孟静娴最近巴结年世兰巴结的厉害。 孟静娴是想见自己儿子。她也想见八阿哥。 孟静娴从不敢私下见她，她也不敢私下见八阿哥就是怕皇帝猜忌。 现在她只要见了年世兰，孟静娴也就能去梧桐书院。她就见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了。 皇后那样抬举年世兰，所以安陵容一说是从皇后的桃花坞过来的。年世兰就明白是皇后叫她来。 少不得见她。 两人还没坐上说几句话呢。孟静娴就抱着八阿哥来了。嘴上说的是赶巧。心里只恨能赶忙瞧几眼元澈。她实在是太想元澈了。 往后的日子，孟静娴隔三差五就挑安陵容来瞧年世兰或者皇后来瞧年世兰的时候来。 一来二去的。大家彼此熟络了许多。 一日，一众人又约在了荷花池中赏荷。 只是几人才坐下不多时。遥遥见隔着百米远甄嬛和甄玉娆也过来了。 甄玉娆腹中孩儿已经有了四个月。见皇后一行人在，甩开甄嬛的手就要回头。 “我便说不要出来。姐姐非要我出来。” 甄嬛原本根本不打算出来。是四阿哥和甄嬛一起哄了她才出来。 甄玉娆这一胎外人都以为极好。实际上，甄玉娆早些时候侍候皇帝怕有身孕，暗中偷吃了一些损伤身子的药。 甄嬛不知。为甄家为皇帝隐瞒了欢宜香没麝香的事情。甄玉娆意外有孕。待到那一日摩格可汗来。她腹痛万分。 甄嬛才晓得她身子受损。若那时候不是卫临保住她的孩子。她吃过的药就都要暴露了。 这数月里。甄玉娆都不开怀。今日一早四阿哥来道：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 听说圆明园里开了一双并蒂莲。可是稀罕。额娘不若带着纯娘娘走一走。” 端皇贵妃和甄嬛争夺五阿哥之后，两人便几乎没见面说话。四阿哥娶了齐允儿还找甄嬛。甄嬛自是不好拂了四阿哥的面子。 甄玉娆也懂其中道理出来了。可不知怎的，一见皇后等人甄玉娆控制不住的恼怒。 “额娘，那里都是皇额娘的人，确实该送纯娘娘回去。” 甄嬛欣慰一笑。四阿哥还是顾惜她们的。 甄嬛刚说了要走，忽而感觉有雨滴落了下来。还不等她细看。密集的雨点便下来了。 “下雨听荷原是美景。只是孩子可不能受冷了。缠枝。你回去快些去给阿哥和世子取抱毯过来。也叫岸边的熹贵妃娘娘和纯妃娘娘躲一躲。” “尤其是纯妃娘娘，腹中有皇嗣。” 孟静娴对身旁贴身的奴婢吩咐起来。将手中剥了一半的莲蓬丢在一旁。从缠枝手上拿帕子擦了擦手。 安陵容和年世兰也各自催了景云和宝雀去。 “把伞带上。莫要叫熹贵妃娘娘和纯妃娘淋了雨。” 剪秋给三人一人分了一把伞。又刻意多给了几把好叫给甄嬛等人用。 景云打着伞出去时路过了年世兰身旁。轻轻碰了一下年世兰。 宝雀，景云，缠枝三人撑着伞一起往岸边去。怕雨太大淋着了甄嬛和甄玉娆三个婢女跑得快了一些。 宝雀最先赶到几人跟前。递给了甄嬛一把伞。甄嬛立即将甄玉娆拢入怀中。 “先过去躲一躲吧。” 为了腹中孩子，甄玉娆别无选择。 后头缠枝和景云将手中多余的伞匀给了崔槿汐和四阿哥。 “熹贵妃娘娘。纯妃娘娘。奴婢等也该给阿哥和世子取抱毯去了。” 缠枝同甄嬛和甄玉娆行了一礼。宝雀和景云也跟着行礼。 孟国公规矩多。甄嬛对着三人颔首。抬脚要走。 忽而脚下一滑。甄嬛感觉似是踩到了石子。想也不想推出了本环在怀中的甄玉娆。 “槿夕。” “额娘。” 甄嬛叫崔槿汐。四阿哥第一反应去拉甄嬛。 三个还没离开的丫头。自是回首帮忙。宝雀走的最急。雨也大。荷花池又是个斜坡。宝雀滑了一跤。眼瞅着就要撞到景云。 景云眼看要撞上甄玉娆。景云记得年世兰的嘱咐，任由身体失控跌入湖中。 等她爬出湖中。发现岸上那几人已经摔做一团。那一块地因他们接连滑倒。地方越发光滑。几人几次想站起来，只摔得更厉害。 “血……” 景云在湖中瞧见一摊血水流了下来。 第101章 莲子 圆明园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大半日。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放晴。 景泰将一颗用帕子裹着的沾满了泥土的莲子递给了年世兰。 莲子上染了一层泥，却没能遮盖了莲子本身的青绿色。 “孟福晋今夜能睡个安稳觉了。熹贵妃害得她儿子不得不养在宫中。她便也害熹贵妃亲妹妹没了一个孩子。” 甄嬛脚滑踩到的不是旁的。就是缠枝借着给甄嬛问安时悄然掉落在地的莲子。 落雨太大。甄嬛只顾惜甄玉娆丝毫没想过脚下会多出一颗莲子。荷花池旁也本是会有石子的地方。 缠枝则是在孟静娴递帕子擦手的时候接过了莲子。 一切正好被年世兰和景泰瞧了个真。 “唯一可惜的是。纯妃没了孩子，意外发觉熹贵妃有了身孕，熹贵妃和纯妃一样落了红，却无事。实在是可惜。” 年世兰也觉得可惜。好容易策划的意外。不想也出了意外。 “可惜是真的、不过纯妃的身子以后估计难有皇嗣了。熹贵妃的胎儿还不足两月都保住了，纯的的孩子却保不住。她这身子……” 年世兰说着话。景云捧了一瓶荷花来。 “娘娘，雨后荷花池又开了好些荷花。奴婢给您采了几朵来。今日赏荷的兴致都叫搅合了。” 景云挑的荷花极好，半开未开。且能赏几日。 “这个时候还看荷花？” 景泰想提醒年世兰是不是太点眼了一些。 “怕什么。本宫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庆祝。” 甄嬛和甄玉娆摔倒，一共去了三个丫头。安陵容说宝雀无用没能救下甄嬛和甄玉娆。没二话叫活活打死。缠枝也被孟静娴交给了皇后处置。 唯一逃脱的只摔入水中的景云。 皇后安陵容还有孟静娴暗中害甄嬛。她是被蒙在鼓中那个。所以此刻这样才是对的。 景泰听了年世兰所说。便叫景云将荷花送到年世兰跟前的小几上。 “娘娘，奴婢采荷花的时候瞧见孟福晋往观荷的亭子去了。寻寻觅觅似是找什么。奴婢隐在花丛中瞧了许久。孟福晋似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 “大约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你别去管。” 景泰才听了年世兰吩咐将莲子丢外头鱼塘里去了。自是知晓孟静娴找什么。 “是。不过姐姐。我还瞧见四阿哥的青福晋也往荷花池去了，身旁带了一个叫阿箬的。也不知做什么去。” “一主一仆亲亲热热跟姐妹似的。奴婢听说四阿哥很喜欢青福晋。倒是冷落了齐福晋。” “青福晋和奴婢亲近。可不能胡说。至于两位福晋四阿哥喜欢谁，你也别说。 万一说出去。熹贵妃才没了孩子。咱们宫里人又诋毁人家儿媳。一眼人家都瞧出咱们是想害人。 谁知是不是人家害咱们呢。娘娘方才说饿了，你去替娘娘准备点吃的。” 景云心思少，被景泰这么一说。吓得不敢言语。 捂着嘴去小厨房给年世兰准备吃食去了。 景泰这一点倒是和年世兰想到一处去了。 青樱是个聪明的。 “四阿哥大婚那日，若不是青樱划伤了手，且不知还闹出什么事来。她手伤的很是时候，不怪四阿哥喜欢她。” 年世兰心中断定青樱是知晓了什么。 “本宫也见过那个阿箬，是个漂亮的。” 夕阳西下。一点点余光透过窗子打在荷花上。沾染了迟暮之色。 “岂止。阿箬说起来是个体面的。他阿玛得了青福晋阿玛举荐，都外放做官了。若是她运气好。不几年就能荣耀起来了。” “是不错。你若再见她可不能怠慢了。” 甄玉娆小产没了孩子皇帝痛心。甄嬛有了孩子皇帝高兴。 于是就在这样不悲不喜的氛围里又过了几日。 年世兰叫景泰做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眉目。 “阿箬是个极其自负的。仗着青福晋得四阿哥喜欢，在齐福晋跟前都不收敛。奴婢稍微使了点银子就查到了消息。” “ 荷花池并蒂莲的事情是五阿哥跟前的太监说的。五阿哥可不是头一遭想害四阿哥了。” 五阿哥，年世兰一下子想到了欣妃。 “娘娘，还不止这些呢。” 景泰敢保证她接下来说的。绝对是年世兰猜不到的。 “阿箬透的消息。四阿哥头一夜就和青福晋提过要看并蒂莲。” 年世兰惊愕的反应很让景泰觉得满足。 甄嬛和甄玉娆竟然是四阿哥要害的。四阿哥明知五阿哥有意害甄嬛和甄玉娆还暗中帮助。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也一下子解释清楚青樱为何后头去看荷花。她怕是想看看四阿哥到底做了什么。 年世兰从震惊中缓过来后叫景泰请了欣妃来。 欣妃实在不知道风口浪尖上年世兰请她做什么。尤其一见年世兰身旁摆着一瓶几乎要落败的荷花时。总觉得要出点事儿。 年世兰不等她坐下。将花瓶里的残荷丢于她脚下。 “ 姐姐得了五阿哥第一日，就起了害人的心思？好大的胆。” 欣妃少有做冒险的事情，紧张的很。 “姐姐不说?是想等妹妹将这残荷送去桃花坞？皇后娘娘才冷落了三阿哥，五阿哥和姐姐本身也没多少感情。” 欣妃见过年世兰的跋扈，可眼前的年世兰除了跋扈还透露出一股肃杀。 且一听了年世兰勘破他们的计谋。她心思就生了变故。谋害甄嬛的事情成了的时候她只感觉庆幸，心里觉得五阿哥是个好孩子。 而今事情暴露，她忍不住心生怨怼。怀疑起五阿哥可真心待她。 “妹妹。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妹妹听我说。” 欣妃压下心底里的种种念头。笑脸对年世兰。 年世兰见她如此勉强给了一个笑脸。 “欣妃姐姐也是知道，我这个人没旁的，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安陵容，我欺得，甄嬛，我斗得。皇后娘娘跟前我也有话直说。” “五阿哥圆明园里冷了多年。一朝还能叫钦天监搅弄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好本事。可却也害了本宫。本宫这才晓得。我竟然叫人玩弄鼓掌中了。” “我好心拉了你投靠皇后娘娘。你却想踩着我上位。” 年世兰已经查清楚皇后早在数日前就被五阿哥收买的钦天监告知了近日的天气。 赏荷花那一日是个难得的雷阵雨天气。 四阿哥，皇后还有孟静娴的算计，都因钦天监推算的天气而起。 年世兰看起来最是无辜。 “妹妹都知道了？” “你好奇？那本宫便说说。五阿哥还是恨皇后娘娘的吧？熹贵妃的舒痕胶。是不是就是当年害死章妃的东西？” 欣妃脸色彻底变了。 “妹妹想要我如何？我也是无辜的。五阿哥他恨皇后娘娘。他隐忍蛰伏多年。就要报仇。我这养母难做。” 欣妃将一切推个一干二净。 “姐姐别急，说句实话。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就是亲近不起来。不过咱们在宫里活的人，可要活明白了。可不能叫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害死了自己。” “姐姐的云霏还没嫁人。可不能自己先叫算计没了。” 欣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昏了头。 瞧欣妃冷静了下来。年世兰拉着欣妃道： “姐姐。你可晓得最想害熹贵妃的是谁？” 第102章 幸灾 欣妃被年世兰引着落座。 景泰颇有眼色的上了茶来。欣妃才借喝茶的空档喘息一口。 想害甄嬛第一个就是皇后了。至于其他人，怕是十个九个恨余下一个也嫉妒。可她哪敢说。 “眼下最恨熹贵妃的不是你我，而是四阿哥。” “四阿哥？” 欣妃从没想这点。四阿哥本是皇帝不愿提及的儿子。一朝得了好运做了甄嬛的儿子。岂会害甄嬛。 可随着这个念头她心里还有一个念头。 “纯妃腹中的孩子？” 欣妃放下手中茶盏。不错眼的看年世兰。年世兰如此说定然是有了证据。 “五阿哥与四阿哥不睦。五阿哥在宫中纵横谋划。你要说四阿哥一点消息没得我都不信。四阿哥可是熹贵妃教导出来的。” 欣妃道了一声是。想起了五阿哥说的那句和四阿哥从前关系甚好，以后就不是的话。 五阿哥算计了四阿哥不假。 如今看四阿哥怕是生了和五阿哥一样的心思。他也不信五阿哥。索性借着五阿哥的手。算计甄嬛和甄玉娆。 不若他和崔槿汐两个如何扶不住一个甄嬛和甄玉娆。 思及此。欣妃觉得五阿哥怕早知四阿哥心思。只是没有告诉自己。又恼了五阿哥几分。 年世兰前番一通吓唬，又见欣妃眉头紧锁。知她想明白了。 “姐姐还不知吧。熹贵妃摔倒那一日。青福晋还去了荷花池。你说青福晋是去做什么？” 欣妃讪讪的。她总说不出青樱是去赏花。 婆母怀孕，姨母小产。她还能去赏花，黑了心了。 见欣妃思虑，景泰端走了欣妃用过的茶水，说给再添一盏茶。欣妃没阻拦。 半信半疑道： “青福晋也是个有心机的？” 年世兰冷笑一声。 “我没在浅邸里待过。姐姐是浅邸出来的人。凭皇上浅邸里没了的几个老人，姐姐不会觉得乌拉那拉氏出去的女儿，什么也不会吧？” 青樱替甄嬛解围的事情也浮现欣妃脑中。青樱从不是个蠢的。她去荷花池，要么是发现了旁人的端倪。要么是替四阿哥善后去了。 说不清是哪个。但她心思不一般是定了。 “我还说呢。端皇贵妃跟前齐家的女儿送去四阿哥府中，四阿哥却一直冷落。当他是因收了三阿哥的女人难堪。而今一想分明是青福晋手段了得。” “有这样能干的侧福晋，不愁不成事。” 欣妃心中想头一定。景泰也换了热茶过来。 景泰快要过来时，欣妃自己接过了茶盏。 “劳烦姑娘了。” 欣妃肯听年世兰的话。年世兰又多说了一句。 “姐姐说青福晋有手段我信。可我瞧齐福晋不是个没手段的。有端皇贵妃在，她还愁没有争宠的手段。只是没使出罢了。” “俗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最怕的就是那心往一处使的人。” 年世兰一席话说的欣妃汗毛倒竖。 四阿哥如此心机如此手段。身旁还有两个能干的侧福晋。如何不怕人。 年世兰从软榻上起来。踩过丢弃在地的荷花。问询欣妃。 “姐姐可懂我的意思？” 欣妃往年世兰脚下看去。点了点头。 欣妃和年世兰又絮絮说了一会子话。便散了。 不多时。不知怎地年世兰在甄玉娆小产日摘荷花庆祝没心没肺的举动就被捅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急急踩着花盆底就来训年世兰了。 “纯妃小产。皇上且伤心的一日未曾用膳。你不说去瞧瞧。还叫人折了荷花来。诚心幸灾乐祸？” 年世兰一脸迷茫。 “她小产了总不能叫旁人都不活了。臣妾摘花也是悄摸摘的。怎地，还有人在荷花池里等着呢？” 皇后扶额。 她听到的消息是青樱那日去了荷花池。她的好侄女。成了甄嬛的助力。那一日做了那许多盘算。皇帝都没瞧出异样。却因年世兰摘了一把花险些败露。 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皇后想不生气都不难。 “你可听过一句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年世兰怯怯无话可说。 皇后叹息一声。年世兰似见皇后最多的就是叹息了。 “罢了。你不知其中厉害。本宫也和你说不明白，你只管今日起待在梧桐书院。少往外头去。” 皇后语气稍顿又道： “你也别见人。日日的一堆子人围在你这里，像什么样子。” 皇后早对孟静娴和安陵容时常窝在这里又嫉妒，又担心。 她一个皇后还没这么招人喜欢。她也怕皇帝有一日会埋怨她给了孟静娴亲近元澈的机会。也怕万一年世兰真和孟静娴亲近太过。再难掌控。 一通训斥后。皇后又踩着花盆底急急回去了。 年世兰被困在梧桐书院不见着急。倒是叫外头等待孟静娴急坏了。 “娘娘，孟福晋又叫人送了东西来。今日送的有一样巧物。一对犀角。” “犀角？她倒是大方的很。” 年世兰刚哄睡了元澈。只是他还不安分。不得不轻轻拍着。 “可不是。为了元澈世子孟福晋可是煞费苦心。奴婢记得熹贵妃生双生子时，送去永寿宫的单子里有一双文犀辟毒筷。今日孟福晋倒是直接抬了一对犀角。” 年世兰自是知道孟静娴求年世兰厚待元澈的心。 “孟福晋慈母之心。可本宫也不是个恶毒后母。告诉她。那样的好东西，待到本宫能出去了。能见她了，她亲自送来才是心意。” 景泰将这话转给孟静娴时，孟静娴高兴得塞给了景泰一块玉坠子。只说年世兰养育元澈辛苦。叫年世兰好生歇一歇。改日再来请安。 孟静娴心中安慰。离了梧桐书院，只是不多远就见到了果郡王身旁的阿晋和浣碧。 “侧福晋这是哪里去？” 孟静娴叫停了浣碧和阿晋。 浣碧盈盈一笑。捧了一篮子荷花上前。冲孟静娴福了一礼。 “福晋。” “福晋这些日子因八阿哥着了风寒一直未曾外出，王爷见福晋今日出来，便说趁着福晋身子舒坦，去一趟碧桐书院。咱们还未曾恭贺熹贵妃大喜。” 孟静娴的心似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她为了儿子出尽百宝。果郡王却在惦记甄嬛。 她就是故意不见甄嬛，就是故意躲着。 再一看那荷花。只恨那日没一次害了她们姐妹。 “怎么送荷花。” “王爷……” 阿晋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被浣碧打断。 “王爷数年前就曾为娘娘送上满池荷花。如今送荷花也算是和当年一个心思。” 浣碧一个眼神，阿晋闭了嘴。那句王爷说送什么由侧福晋和福晋商议。始终没说出来。 和当年一个心思。 当年是哪一年？什么时候？什么心思？ 浣碧从孟静娴眼中看到了不痛快，嫉妒。甚至想发怒。 原来孟静娴也是会嫉妒的。只是比她会装多了。 “花甚是好看。只是插花的技术不好。” 说着孟静娴从浣碧手中夺过花篮，自己细细插起来。 浣碧不服气，可看着经过孟静娴之手一改确实变得大气许多的花儿，心里逼着自己服气。 跟在孟静娴身后。越想她越恨。若自己是甄家养大的怎地连插花都不会。 而走在她前头的孟静娴看似隐忍。实则若不是紧握花篮。她怕是要立时三刻掐死浣碧。 第103章 山楂 “端皇贵妃没去瞧熹贵妃。” 年世兰禁足第二日一早起。刚开始用早膳就探听起外头的情况。 景泰夹给年世兰一筷子风猪片子。年世兰送入口中。配着梅花包子。香味无穷。再用一口野鸡崽子汤。颇为满足。 “没去呢。瞧娘娘用的香，改日奴婢还给娘娘做梅花包子。夏日无梅，包子上一朵朵梅花倒也是个景儿。” 梅花包子包如其名，要将包子上头的折子捏成梅花的形状，一开始包包子就要用两色面，景泰怕年世兰禁足没食欲，刻意做了哄她。 “甚好。反正本宫禁足还得几日，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 景泰又送了一筷子凉拌黄瓜给年世兰。 “ 端皇贵妃不去熹贵妃那儿，也是因温宜公主又不舒坦了。端皇贵妃娘娘心里最疼爱温宜公主了。” “疼温宜？” 年世兰冷哼一声。 “皇上子嗣不多。端皇贵妃可晓得皇上最爱是温宜。温宜的病也是奇怪。 ” 景泰心中，甚至宫里人都没有过这样的想头。可年世兰这么一说。就惹人多想。 “奴婢也觉得奇怪。” “温宜跟曹琴默的时候也不见如此。” 在年世兰记忆里曹琴默从来没有将温宜养的又病又痛。 “ 襄嫔在您入宫不多时就殁了，咱们与她也不熟。敦肃皇贵妃去了之后，温宜公主就送去端皇贵妃跟前了。 日常照料温宜公主除了端皇贵妃也只有惠妃了。公主也确实是那之后时不时病了。莫不是端皇贵妃过了病气给温宜公主？” 景泰一想端皇贵妃摇摇欲坠的身子，心里少不得多一层揣摩。 “等等，你刚说。惠妃也时常照料温宜？” 景泰点了点头。 一早起的。各宫都在用早膳，端皇贵妃生生比旁人晚了一个时辰才用上早膳。 瞧着一元和吉祥准备的满满一桌子膳食，端皇贵妃毫无胃口。 吉祥盛了一碗小米粥给端皇贵妃。 “娘娘，您好歹用一些。公主的热已经退下去了。您若撑不住谁能照料公主呢。” 吉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端皇贵妃眼中泪珠子直打转。忍着吃了一口。 抬眼见齐允儿过来。一元忙扶了齐允儿。 “齐福晋来的正是时候。” 齐允儿看见一动未动的膳食。从吉祥手中接过粥碗。亲自侍候端皇贵妃。 “姨母。您可是要用一些。你若是有个不是，允儿可也无人可依。” 端皇贵妃从齐允儿泛黑的眼圈知道她日子也难熬。 “本宫多用些。只有本宫身子好了。你和温宜才有了依靠。” 端皇贵妃凭着意念吃了小半碗小米粥，吉祥等人欢喜的不得了。 “娘娘可算是有些胃口了。奴婢一会子再去腌渍一些山楂。夏日里娘娘胃口不好了还可以多用一些。 公主总是不爱吃药，佐一些糖渍山楂没准能好些。只要药喝下去了公主也就少受罪了。” 一元与吉祥一面收拾膳桌。一面高兴的说。 “怎么可以给公主用糖渍山楂？” 齐允儿急得站了起来。 “齐福晋。怎，怎么了？” 吉祥吓得一抖。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看齐允儿。 “姨母，您可是一直给公主一面喂药一面用山楂的？” 端皇贵妃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本宫甚少给温宜用这些。也是一元今日一说。若是用，那也是温宜小的时候。 那时候本宫才养了温宜，她偶尔的发热，本宫每次喂药都哄不下去。是惠妃给用了几次糖渍山楂。温宜倒是喜欢。” 齐允儿一甩帕子，因她动作太大，发髻上的步摇都跟着摆动起来。实不该是是她这样大家闺秀会有的失礼。 “坏了，坏了。这可是坏事了。温宜发热。可发热还用山楂。只会让温宜的热病加重。不知那些年，温宜可是每每用药，却毫无效果。” “娘娘，惠妃每每叫温实初看诊。咱们可从来没疑心过。” 吉祥也顾不上齐允儿还在，直接说了出来。 端皇贵妃死死抠着桌子。 温宜病弱的那些日子。沈眉庄对温宜十分的喜欢，时常陪在自己身旁。她还当沈眉庄是真心爱温宜。 原来不是。 再想想。她记得有一次沈眉庄就因为温宜时常发热还亲自去了甘露寺祈福。 就是那次祈福之后不多时，甄嬛就回宫了。 也是那之后沈眉庄就少来见温宜了。 亏得她还为此事感念了沈眉庄许久。 齐允儿察觉了端皇贵妃不对劲。她是甄嬛的儿媳。沈眉庄和甄嬛的关系她清楚的。 “一元，山楂不必做了。给公主做些其他的吧。” 端皇贵妃先将一元打发了出去。后来她和齐允儿说了些什么。年世兰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几日后。端皇贵妃去了甄嬛的碧桐书院。 也恰好这一日年世兰得了皇后的意思可以出来走走了。且还特意嘱咐她，甄嬛有孕她还没去恭喜过。 年世兰来到碧桐书院时，发觉这该来的都来了。 端皇贵妃在，孟静娴也在。 她还看见卧床休养的甄嬛床榻旁还放着一篮子荷花。 “熹贵妃安。熹贵妃好雅性。在屋内赏荷，比起那日雨中赏荷，也不差。” 年世兰敷衍的和甄嬛行了一礼。坐在了崔槿汐搬过来的凳子上。 甄嬛循着年世兰的话，又看了几眼荷花。 她确实很喜欢这个花篮。总是能叫她想起那一年生辰见过的满池荷花。也只有果郡王才能送她如此贴心的礼。 不过她也恨荷花。恨的圆明园那一池荷花，若不是那日赏荷。她和甄玉娆不会双双摔倒。甄玉娆也不会小产，可她怎么也找不出有人暗害的证据。 “娘娘宫里的荷花比圆明园里的荷花都要好看。妾身也瞧那荷花喜欢的很。祺妃娘娘若是喜欢一会子再叫人送些给祺妃娘娘？” 浣碧笑得开心。因为孟静娴不高兴。 那一日送了荷花果郡王夸了一句孟静娴心思不错。也没细问到底谁的主意。浣碧知道果郡王不会如待甄嬛一样待旁人。笃定他不会细问。 孟静娴面上不好给果郡王难堪，私下里却报复一般日日送荷花给甄嬛。浣碧晓得每次送花孟静娴心里都是难受的。 今日还能借着花暗讽年世兰，如何不得意。 年世兰想也不想站起身。给了浣碧一巴掌。 “叫你一声侧福晋是看果郡王和福晋的面子。不说你的主子熹贵妃还在，当家主母都没说一句。轮得到你在这里讥讽本宫？” 浣碧得了好大个没脸。可却没一个人替她说话。 浣碧对孟静娴的不恭敬，孟静娴自是不帮她。 这一屋子人都多嫉妒甄嬛。她还如此为甄嬛揽恨。且甄嬛知道孟静娴日日和后宫人亲近，早惹了皇帝不痛快。 这事断然是传不出这个屋子。就是传出去了，皇后为了年世兰也能给压死了。 “哎呀呀，天气热的，祺妃也动了肝火。本宫叫人准备了好些糖渍山楂，晓得熹贵妃有孕，最想这口。大家也都用些。” 端皇贵妃叫吉祥端了一叠子糖渍山楂，大家吃着，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年世兰去碧桐书院不过点个卯。看了一眼山楂，离去了。 她知道端皇贵妃已经下手。 是夜，传来消息说甄嬛发热了。 第104章 揭发 “发热了?” 皇后才从年世兰嘴中巴巴听得了甄嬛发热了的消息。 “是啊。大约是那一日淋了雨的。那日雨水大，阿哥公主们都不太舒坦。弘庆不也病着。” “哟，那可是要小心呢。那一日臣妾没能去赏荷，却也没想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欣妃在年世兰的知会下也来了桃花坞。自是很配合年世兰。 默默在旁的安陵容很是不安的应声。 “多谢欣妃，祺妃关心。弘庆好了许多。许太医说夏日里幼儿孕妇倒是比旁的人容易风寒。” 甄玉娆小产后，安陵容虽立即叫人处死了宝雀，可心里还是想避嫌。刻意说弘庆受了风寒，好些日子没抱来给皇后了。 “弘庆小。病了也别带出来。本宫有空自去瞧他。倒是许太医开的药，你要仔仔细细查验了再给用。” “欣妃，祺妃，你们也一样顾好世子和五阿哥。” 皇后面上一脸不放心。 皇后不满安陵容，可也不能逼着安陵容抱孩子过来。这下倒是有了机会。 “皇后娘娘要处理六宫事务，还如此关切。臣妾等自是听娘娘的。” 年世兰不会拍马屁，总是拍皇后马蹄上。安陵容不愿说好听的给皇后，欣妃这一点很得皇后喜欢。皇后笑的合不拢嘴，赞她懂事。 “宫里最近风寒的人可多了去了。安妃你且小心。听说有一年食疫的时候，你就被人抢了苍术，你自己要是没本事，早早告诉我和皇后娘娘一声。” 安陵容耳尖发烫。年世兰为了作践她，将多年前她受过的羞辱都翻了出来。 皇后从年世兰笑意满满的嘴角得了一丝安慰。 “呀，那可是要叫宫里预备起来。别到时候真的缺了什么少了什么。” 皇后诧异看一眼欣妃。 欣妃说的很是。 不一会皇后就以要去嘱咐许太医查检查检宫里有没有缺了什么药为由散了几人。 年世兰和欣妃一同走在回去的路上，对于皇后要做的事情两人心知肚明。 欣妃心中忐忑。 “熹贵妃……” 欣妃想说的是熹贵妃与前朝后宫盘根错节。这一击可中否。 “熹贵妃的病有皇后娘娘和许太医操心。妹妹倒是有个要紧的事儿提醒姐姐。 头前四阿哥才算计了五阿哥，眼下碧桐书院不安宁。姐姐可要小心五阿哥再被算计。” 年世兰说完就抽身离开。欣妃只落了股凉风。 圆明园的夜还能听见蝈蝈蛐蛐吵嚷。远远飘来青蛙的声音。欣妃失了魂一般。 末了嘱咐跟前宫女。 “皇后娘娘都说了天气不好，你叫五阿哥过来，本宫要仔细叮嘱叮嘱他。” 约莫到了亥时。 五阿哥从欣妃那儿出来，私下里见了四阿哥。 “四哥。熹娘娘病了，我听说太医院里有一味紧要的药草这会子寻不到？” 四阿哥与五阿哥约见在圆明园花园里很是隐蔽。可四阿哥还是压低了嗓音。 “额娘有身孕，一般的药也不能用。需得新鲜蓝靛根煮汤。还得需要河北地带的。许太医已经叫人去找了。” “四哥，不是弟弟多心。不知可问过卫太医？熹娘娘只用的惯卫太医。” 四阿哥想回自有要卫临看过，忽而一想五阿哥怕是说太医院有人刻意刁难。 “未曾，我这便去问一问卫临。” 四阿哥提步便走。 一见卫临细细一问。果如五阿哥猜想一般。 “微臣记得太医院还有蓝靛根，可而今熹贵妃娘娘是孕妇，许太医说的方子也确实最好。 微臣便不敢给熹贵妃用其他方子。到底纯妃才没了孩子。熹贵妃是经不得差错了。” 四阿哥看着下跪颤抖的卫临。起身扶起了他。 “卫太医，额娘若是有差错，我这个四阿哥也便完了。我是个不识得草药的。我会备上快马与你同去河北。额娘的性命可不能交给了太医院那些人。” 卫临痴了一瞬，点了头。四阿哥说的很是，若是甄嬛有个好歹。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亥时三刻，两匹快马从圆明园出去了。 年世兰在碧桐书院拿帕子替元澈擦拭身子。只听得外头十分的嘈杂。叫了景云来。 “怎么了？” 景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熹贵妃发热，四阿哥好孝心，骑马亲去河北为熹贵妃采药去了。” 年世兰手中帕子已经不太热了，又叫景泰换了一块。 “果真是好孝心。” 景云听不明白年世兰所说。继续说自己的。 “奴婢瞧还是熹贵妃矫情。温宜公主也发热，七阿哥也发热，谁矫情到她这个地步了。不过仗着肚子罢了。” 景泰看一眼仍旧给元澈擦拭的年世兰，又换了一块热热的帕子给她。 “好了，别油嘴。外头那动静只是四阿哥去了？” “还有果郡王。不过不知道果郡王做什么去了。果郡王是个潇洒王爷，孩子在咱们这里，什么心也不必操。” 景云看着元澈，瞧她在年世兰和景泰的擦拭下，白白净净的。忍不住逗弄起来。 “呀，世子有些热。” 景云刚上手，被景泰打掉。 “可别胡说。咱们就是听人说外头处处有人发热。吓得赶忙给世子擦拭，就怕世子热了。” 景云哦了一声收回了手。景泰说时辰不早了，要她早些睡去。景云便起身去睡了。 可待景云正在酣睡中，似是听见了景泰的声音。 “景云，景云，世子发热了。快些起来和娘娘一起找孟福晋去。” 景云本守着外头没睡多死。见年世兰抱着孩子出来，忙忙跟着去了。 孟静娴一见到浑身发热的元澈，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下午皇后娘娘才来嘱咐说要妾身照料好八阿哥，妾身还想明日见娘娘，不想今夜元澈就病了。真不该那一日去赏荷。那一日去了湖边的三个孩子，两个都病了。” “宫里而今病的孩子也多。怕真是传起来了。” 孟静娴抱着元澈，怨不得，恨不得，只后悔得不行。 “福晋，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可是要将王爷找回来。听说四阿哥去给熹贵妃采蓝靛根去了。 世子年幼，一般的药物用不得，也需和熹贵妃一样用新鲜的河北地带的蓝靛根煮水的好。 我们娘娘和熹贵妃不对付。怕四阿哥难给。所以夜半搅扰了福晋。” 孟静娴眸子满含泪水。 她可算是知道果郡王到底去了哪里。其实传出四阿哥给甄嬛采药的时候，她就疑心了。可她不能说。只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眼下自己亲儿子病了。自己的夫君却替皇上的女人和孩子寻草药去了。 “福晋。怎么了？” 孟静娴正难过间。浣碧忽而出来了。孟静娴生生逼退眼中泪水。将孩子交给年世兰。 “劳烦娘娘好生照料元澈。妾身去去就回。” 浣碧实在没想过孟静娴说的去去就回，竟然是将她带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福晋。你知太后身子不适，深夜死活要求见太后，说有天大的事情要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孟静娴方才几乎是硬闯进来的。浣碧被她吓得不轻。她此刻的鬓发都是凌乱的。 孟静娴给太后磕了三个头。朗声道： “孟国公之女孟静娴，揭发熹贵妃与果郡王私通。” 第105章 抹除 “娘娘，小夏子传话说请娘娘带着世子去一趟勤政殿。” 孟静娴回宫不过一个时辰，就折了回来。她的马车入勤政殿后小夏子就来请年世兰来了。 年世兰给元澈裹了厚厚的抱毯，亲抱着去了。 年世兰踏足勤政殿，一眼见到了病态十足的太后。细看看太后双目里浮有血丝。大约是这一路车马劳顿加之深夜不寐所致。 “祺妃，哀家叫你来是何意，想你也是清楚。” 太后几乎是勉强撑着一口气说话。 皇帝静坐一旁，神色肃穆似是等待什么。 “臣妾明白。” 孟静娴是个极其聪慧的。 她想告发甄嬛，不是选择找了可能怀疑她的皇帝，而直接找了能够弹压皇帝的太后。 孟静娴走之前将孩子交给年世兰看似是情急所致。其实也是刻意为之。 孟静娴必然是和太后说了自己的如何托付幼子给年世兰。那太后自然担忧孟静娴和年世兰说了些什么。最保险的就是将年世兰叫过来。 年世兰到底是皇后的人，若不及时控制了年世兰，皇后知晓了甄嬛与果郡王的事情，焉能善罢甘休。 皇后要闹起来。可是不会顾及皇帝脸皮好看不好看。 太后对年世兰的表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与皇帝一样等待起来。 年世兰怀抱元澈。坐在她对面的孟静娴红肿的双眼足见她哭了数次。她身后的浣碧一言不发。 一室安静。 一群人生生等到了卯时。 “皇上。王爷回来了。王爷跑死了三匹马。生生将原本五个时辰的路程，四个时辰就跑回来了。” 小夏子如实说着果郡王的行踪。 皇帝熬了一夜本就双目猩红。咬着牙问话。 “果郡王是先瞧福晋去了。还是……” 皇帝的怒意使得小夏子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王爷，王爷先将药送去了碧桐书院。” 小夏子说到最后几乎没有声音了。 “好的很。好的很。” 皇帝将小几上早已凉透了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水四溅。坐在一旁的年世兰衣裙沾染了茶水，却也不敢挪动一下。 “皇上。太后。妾身……” 孟静娴全然不顾地上还碎瓷片满地，跪倒了下头哭嚎不止。浣碧也只好跟着跪下去。 孟静娴所言不足以叫人去定甄嬛和果郡王有私。 于是太后劝谏皇帝，等今日午膳左右若果郡王真如孟静娴所说一样回来了。再做处置。谁曾想。果郡王为了甄嬛。生生赶早了这么多。 孙竹息见状亲自去扶孟静娴，拉着她坐下。孟静娴只是哭个不停。 “妾身未曾出阁前也是父亲的独女。家中无有不顺心的。独独年少时多瞧了王爷一眼。一眼误终身。 妾身以前以为是妾身不够美貌，不够有趣。王爷才对妾身那般的不屑。妾身说句没脸没皮的话。” “妾身的儿子都是妾身醉了酒才得来了。妾身。妾身不甘啊。” 孟静娴想要甄嬛死的心是定了。连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且她一口一个孟国公独女。皇帝与太后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没有果郡王，孟国公独女也不是个可有可无的。遑论一个背叛了皇帝的甄嬛。 孟静娴一番话听得年世兰也跟着哭了起来。 “皇上，太后，孟福晋，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苦苦等待数年，以为嫁给了个好郎君，不想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不堪的。 女子的好年华有几年？福晋还为果郡王生儿育女。看在世子如此乖巧可爱的份儿上。王爷也不该啊。” “福晋。你可莫要再哭了。事情已然这样。皇上与太后会为福晋做主。只是既如此。臣妾不得不揣测。熹贵妃那几个儿女……” 年世兰找准了机会踩甄嬛一脚。不算意外。 她所说的也在皇帝心内从昨夜积郁到现在。 果郡王是何时与甄嬛勾搭上的。甄嬛生下的那是三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吗？ 皇帝阴冷的目光扫视过屋子里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浣碧身上。 “你，伺候熹贵妃多年。” 问责终究还是轮到了浣碧。浣碧匍匐跪在地上。 她在太后跟前一句没说，太后和孟静娴都没逼问。怕是等的此刻。 “皇上。太后。胧月公主是无辜的。娘娘腹中这个孩子也是。” 孟静娴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受的恶气都出出来了。浣碧知道她知晓了甄嬛和果郡王的私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日日拿了牵制她。 今日也终于叫她报了仇。 她带着浣碧去了慈宁宫，浣碧一言未发，足以证明浣碧不想死。只是有犹豫。她也便刻意不问。憋着浣碧。等她亲自见了皇帝的怒意。自是晓得如何选。 “你只知这些。都这个时候看你还要袒护谁?熹贵妃吗？” 皇帝眉眼浸了一层冷意。年世兰的话叫他想起来。浣碧可不是甄远道的私生女。浣碧不肯说。自然是怕牵连甄府的人。 越如此越可恨。 想当年皇帝知晓了浣碧的身世，可为了甄府等人为六阿哥来日他隐忍不发。不想今时今日他才晓得他的隐忍。都成了笑话一场。 六阿哥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皇帝眉头慢慢拧在一块。肃杀之意明显。 “皇帝。” 太后忽而叫了皇帝一声。 太后怕是想劝谏皇帝一句两句的。 太后惯会如此。看孟静娴一眼。年世兰知晓太后还是猜忌孟静娴。 “你们且去偏殿歇一歇。哀家有话同皇帝说。 ” 年世兰与孟静娴被小夏子带到勤政殿偏殿等候。不知里头说了些什么。年世兰心中不安。 “小夏子。帮本宫要一盏清水。世子好长时间没喝水了。” 小夏子自是不敢怠慢。只是她也不敢叫年世兰等人离开了视线。是以叫了一个小徒弟过来。 “小李子。给世子备一盏清水。” 小李子规规矩矩应了小夏子的话。不多时就端了水来。 年世兰接过小李子递来的茶盏。抬眼看了对方只见其给了年世兰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 年世兰放下茶盏笑问小夏子。 “这孩子懂事。是你调教的？” 小夏子腼腆一笑。 勤政殿里头果然是出了变故。皇帝杀心已起，太后却刻意劝谏。 “皇帝。六阿哥和公主是皇家血脉，尤其是六阿哥。若是有个好歹。朝堂动荡。” 皇帝的杀意被太后的话一句句蚕食。 太后说的很是。他皇嗣太少。四阿哥已经过继了出去。六阿哥再有个好歹。皇后在宫中便无人能敌了。 可他也不甘。 “哀家晓得你的心思。浣碧也说了。胧月是你的孩子。她腹中那个便罢了。胧月你总是疼爱的。六阿哥还有灵犀你也爱。 六阿哥只要于你江山无碍。且养着。实在不行养几年也可？你总是要为了你的声名。” 太后嘴唇微微发干。今夜实在是熬得太久了。 皇帝长叹一声。 “允礼，儿子最爱的兄弟。为其子采摘草药，滚落山崖。” “纯贵妃，钮祜禄氏甄玉娆。为儿子养育六阿哥和公主。有功。” “儿子的江山。从无甄嬛。” “皇额娘，觉得儿子如此处置可好？” 太后是要抹除甄嬛。 太后咳了一声。 “甚好。” 太后话音刚落，外头小夏子说端皇贵妃求见。 第106章 抚养 端皇贵妃一来。皇帝和太后心里晓得外头怕也将这儿的事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虽没想过今夜的事儿能瞒下来。可也没想过散播的如此快。 “竹息。你去请福晋和祺妃过来。” 竹息领了太后口谕过来将皇帝的处置告诉了年世兰和孟静娴。 从太后单独和皇帝说话，两人晓得事情变故了。两人都没表现出异样。往勤政殿去了。 竹息稍稍落于两人后头。待瞧不见两人的身影竹息问了小夏子。 “方才外头可有异动？” “祺妃娘娘跟前带来的景泰没动静，孟福晋带来的丫头走动了一下。” 竹息对谁放出去的消息有了数，叫了小夏子一同上茶。 勤政殿里头。年世兰进去时瞧见端皇贵妃红着眼眶，坐在软榻上。气喘吁吁。 “你说说你。温宜身子不适。你的身子还不如温宜。一点子草药也需劳动你亲自来。四阿哥一会子寻了草药来，必然是第一个叫送去你那里。” 端皇贵妃算是太后最中意的一类儿媳人选。事少。话少。唯一可惜的就是生养不了。是以对看起来比太后还挨不住的端皇贵妃太后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端皇贵妃掩着帕子狠狠咳了几声。 “只要温宜能好。” 这话听得太后感慨。同是母亲。深更半夜她也是拖着要死不死的身子来给皇帝清理烂摊子。却不见他们母子之间有如这般。 蠕动嘴唇太后说了一句。 “慈母之心。” 皇帝不为所动。 年世兰算是听出来了。端皇贵妃这是来洗刷嫌疑来了。甄嬛的下场她估计早知道了。过来卖弄母女情深。叫人将她送给甄嬛要命山楂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端皇贵贵妃放心。四阿哥一片孝心。温宜公主一定无事的。” 孟静娴这会子早不哭了，只是神情还是厌厌的。 她的话入了太后的耳朵很不顺耳。竹息已暗中告诉了太后孟静娴传消息。 孟静娴出卖甄嬛和自己的夫君果郡王在前。此刻言语间假意关切四阿哥。这脱身的法子早想好了。 太后疑惑。她只是恨甄嬛吗？ “福晋说的很是。臣妾也替四阿哥不公。一朝要他面对那样的事情。” “哎。臣妾实在是不敢想。这些事情叫孩子们亲见了亲知了，是何等的罪孽。” 年世兰一句可惜叹得太后和皇帝都黑了脸。 太后不知想什么去了。 皇帝却想起，数年前的一个雨夜。她的额娘与隆科多抱在了一起。 他的儿子没见到这样龌龊的事情。可他亲见了。 心中意念一起。皇帝看太后也忽而不顺眼。太后如此维护甄嬛和果郡王。只是为了皇帝的颜面？ “端皇贵妃。即日起。四阿哥由你教养。你就是她的生母。” 皇帝逆鳞一起。再难悔改。就是太后也不能当着皇帝的妃嫔和孟静娴的面要皇帝收回成命。 太后不解是什么叫皇帝做了这样的决定。只能想皇帝该是恨她这个老妇劝阻。早自己有主意。不若端皇贵妃何来？ 端皇贵妃还是咳着。她不是皇帝叫来的，但他知道皇帝为何做此决定。 年世兰为甄嬛的事情添油加醋。不想这话正中皇帝逆鳞。那是连太后都不知道秘密。 知阻拦不了，太后心想罢了。欲要散了众人。又听见小夏子说皇后来了。 年世兰心里松一口气。还好皇后来了。她也不知皇帝是如何从她话中琢磨着把四阿哥给了端皇贵妃。 只盼望皇后来了好好搅和一番。 皇后过来的时候，年世兰看见太后有意无意看了孟静娴多次。知道太后认定了皇后是孟静娴找过来的。 尤其是听了皇后说的话太后心中想头更甚。 “皇上。臣妾过来是有一事求皇上开恩。” “熹贵妃无论做了什么。是熹贵妃遭的孽。皇上才没了纯妃的孩子。熹贵妃这个孩子也没了。那皇上就要失去两个皇嗣了。” 皇后早知皇帝意思，却不肯改口。又刻意提两个皇嗣。果然是恶心人的好法子。求情是假，索要甄嬛的命是真。 “皇后娘娘说的是。稚子无辜。” “不若如皇后娘娘所说，孩子且养着。皇后娘娘本就是阿哥公主们的皇额娘。” 端皇贵妃在皇帝面前是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这个时候说一句两句并没有用的好话也不影响什么。还能博好感。 且她的话可不单单是真想为皇后好。 皇后听了这一通话，脸都绿了。 端皇贵妃将皇后一点点小算盘拿捏的死死的。 端皇贵妃得了四阿哥她什么也没有。故而皇后冒着会被皇帝厌弃的风险，想养那个孩子。不想叫端皇贵妃识破。眼下不说皇帝同意不太后这一关就过不去。 果不其然。太后开了口。 “皇帝，哀家老了心软了下来。那孩子也确实是你的骨血。哀家也觉得可惜。” “纯贵妃有孕三个月。六个月后一定会为皇上诞下一个皇嗣的。” “皇额娘。这……” 皇后就差说出这如何使得。 甄玉娆已经养了六阿哥和灵犀。虽然那两个孩子不是皇上的，可她能在甄嬛出事的时候不受影响。还得两个孩子，这已经是很占便宜了。 怎么还要给她一个皇帝的真血脉。太后为了制衡她。真是肯费心思。 “皇上。哀家累了。事情就这样。以后纯贵妃若是教养不好那个孩子。哀家能教养一日，便替你教养一日。” 太后宁可自己养，也不肯叫皇后养。 皇帝自然是懂太后的心思。一会子太阳一升起来。被她宠爱了数年的甄嬛，就要消失在后宫。由甄玉娆顶了她的一切。 可甄玉娆不是甄嬛。和皇后抗衡。为了大清江山。太后的法子必然是可行的。哪怕那个孩子养不大。也能叫皇后安分一阵子。 皇帝想明白了，便独自离去了。 看皇帝离去的背影。端皇贵妃心里生痛。皇帝又老了。 她也庆幸这一切都是孟静娴意外揭发。若是真由着她一点点揭发。她真怕到了时候自己舍不得伤了皇帝。 皇后今夜去了一趟，什么也没捞着。心里不怎么痛快。听见年世兰怀中元澈哭闹，也恼怒的很。 “也不知他一天天哭些什么。是不是哭以后他就没有那么紧要了。” 果郡王一死。他的孩子也成不了威胁。皇帝也不用日日演戏了。自然也没人觉得元澈紧要了。 “大约是吧。臣妾恭喜娘娘。娘娘英明。” 皇后一脸不解。她什么好处都没得年世兰恭喜个什么。英明何来？ “皇后娘娘促成纯贵妃养那个贱人的孩子的计策实在是太好了。六阿哥和灵犀已经不是皇上的血脉。但太后说为了皇上声名必须养着。自然是废子。” “不过那个孩子不一样。端皇贵妃做好人。娘娘顺着端皇贵妃的话留下那个孩子。来日那个孩子养在甄玉娆身旁。 臣妾不信皇上时常看那个可能不是皇上血脉的孩子能高兴。就算他是皇上也忘不了他有那么一个额娘。” 皇后舒展了眉头。年世兰头一次胡说出了有用的话。 “你说的很是。本宫和皇上说了由本宫亲自照料纯贵妃的胎。你一会和本宫去瞧瞧她去。” 第107章 上钩 日出东方。 当第一缕光照到闲月阁时，甄玉娆瞧见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 甄玉娆昨夜尚在睡梦中就听见了甄嬛碧桐书院的动乱。待到她想撑着尚未康复的身子赶去时，又忍了下来。 她不能去。 皇后入了内殿。甄玉娆没起身。 “纯贵妃安。” “纯贵妃安。” 年世兰与安陵容和甄玉娆请安时。她闻见了安陵容身上浓烈的香气。 安陵容打扮的很是艳丽。一袭淡黄色绣球花宫装。她是来宣告终究是她走到了最后。如她那句纯贵妃安一样。不怀好意。 两人挪开身子。 甄玉娆看见弘曕和灵犀跟在后头。 起身将两个孩子紧紧裹入怀中。 皇后瞥了温情的三人一眼，自顾自坐下。 “纯贵妃。你而今也是贵妃了。言行举止要得当。” 甄玉娆忍着眼泪。起身叫婢女给三人上茶。 年世兰坐下后，轻轻朝弘曕和灵犀招手。只是两个孩子更信赖甄玉娆一些不肯走近。 年世兰毫不客气强行拉过来两个孩子。 “弘曕，灵犀。以后纯贵妃就是你们的额娘了。来。叫声额娘。” 两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人抱走。而后就跟着皇后来了这里。忽而要她们叫甄玉娆额娘。两个孩子很是不解。 胆小一点的灵犀在年世兰忽然拉扯下产生了恐惧扯着嗓子哭起来。 “祺妃，孩子是无辜的。” 甄玉娆拉回两个孩子很是心疼。 年世兰却等的就是她这一句。 “剪秋。将伺候阿哥公主的乳母一干人等全部打死。好好的孩子教成了什么样子。” 甄玉娆对皇后无礼惯了一时难改。 此刻对乳母的发落就是对甄玉娆的不满。 甄嬛做了那样的事情，这一干乳母留不留意义不大。皇帝知晓了也不会如何。如此一想皇后底气更甚。腰杆挺的笔直。目不转睛看甄玉娆。 两个孩子一听乳母要死。不管不顾齐齐哭了起来。 甄玉娆心里发酸。 “寒蝉，将本宫的儿子女儿带去偏殿。好好哄睡了。” 甄玉娆知道皇后是冲自己来的。叫婢女带走了两个孩子。正襟危坐。 “纯贵妃早如此懂事就好了。” 年世兰得意一笑。这个侍候不奚落她还等什么时候。 甄玉娆忽略年世兰所说。一字一句问皇后。 “多谢皇后娘娘如此为臣妾打算。只是臣妾未曾照料过孩子。想问皇后娘娘讨要崔槿汐。” 年世兰细细观察甄玉娆的神情。其实甄玉娆一开始枯坐许久已经暴露了她早知道甄嬛和果郡王之事，她不去，只是为了不惹嫌疑。她此刻问也是故意。 且她在意的可不是崔槿汐。她是试探甄嬛的去处。 碧桐书院此刻干净的仿佛没有住过人一样。 “纯贵妃莫不是没睡醒？” “宫里哪里有崔槿汐？” 甄玉娆想知道。年世兰偏不说。 “哦。要和你说一件要紧的事情。昨日皇上跟前的苏培盛因侍候皇上不周，叫打发去了给纯元皇后守陵去了。和他一同的还有几个宫女。特意告诉纯妃一声。免得纯妃不知道。” 甄玉娆从年世兰话听出，崔槿汐是和苏培盛一样被打发去给纯元皇后守陵了。 所谓守陵。其实就是暂时不能杀了苏培盛和崔槿汐罢了。苏培盛到底是皇帝跟前的老人。 至于崔槿汐，能让苏培盛闭嘴。 甄玉娆接不上话。沉默着。 “纯贵妃要是怕无人帮忙。也不打紧。果郡王府孟福晋和侧福晋浣碧日常的最喜欢你这个两个孩子。 只是可惜如今果郡王府在置办丧事。想丧事结束了。能来多陪陪这两个孩子。” 甄玉娆神色颓然。她找不到甄嬛。果郡王也死了。 一切悄无声息。 死了亲姐姐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害死她姐姐的仇敌她来日还要笑脸相迎。 甄玉娆一开始的无礼。后来的强撑。到此刻的心如死灰。皇后都瞧在眼里。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要甄玉娆入宫是如此对的决定。 安陵容窥得皇后眼底深意。 “纯贵妃娘娘。从前贵妃娘娘只为自己活。以后可是要为孩子们活。为了那些惦记纯贵妃娘娘的人活。” 安陵容看甄玉娆的眸子充满了赤诚。她真的很想要甄玉娆好好活着。好好忍受这诛心之痛。 甄玉娆对上安陵容的眸子。嗤笑一声。 “呵，从前我是纯元皇后的替身。以后。我还是姐姐的替身。我自是要好好活着。 多谢安妃关心。” 皇后和年世兰虽说对她冷嘲热讽。可是是实打实的。安陵容虚假的让人恶心。 安陵容在甄玉娆说这话的一瞬。仿佛真从甄玉娆身上看到了甄嬛的影子。心里一颤。 皇后从不在意跟前人或者外人如何伤了安陵容脸面。 她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就行。 “好了。纯贵妃。你有身孕。好好歇着。本宫还等着六个月后你给皇上添一个阿哥呢。” 皇后带着安陵容和年世兰大摇大摆离开了。 甄玉娆是何心情可想而知。 一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皇后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年世兰找准机会又开了口。 “皇后娘娘。咱们要不要趁热打铁。” 皇后回看一眼闲月阁。 “娘娘。臣妾不是说纯贵妃是说四阿哥。四阿哥养在了端皇贵妃跟前。端皇贵妃拖着病体都要和娘娘抢。总不能由着她和四阿哥母慈子孝。” 皇后敛了笑意。 端皇贵妃是个棘手的。她城府太深。浅邸旧事知道的又多。 “皇后娘娘。咱们应该要去瞧瞧敬贵妃。” 安陵容殷勤献计。 皇后眯了眯眼。 几日后。皇后便叫了年世兰和欣妃去看望胧月。说是后宫近日阿哥公主多染热病。 欣妃一听要她和年世兰同去。心中知道八成是年世兰的计策。 年世兰与欣妃同来。敬贵妃想不见都不行。 “敬贵妃娘娘将公主养的真好。” 欣妃去了就抓住胧月一通夸赞。敬贵妃心里毛毛的不是滋味。只能将胧月尽量往怀中揽。口中敷衍说是是是。 “敬贵妃是个好母亲，这没话说。有些人就不是。不知你们可听说了。纯贵妃带着六阿哥和灵犀公主， 也不知她如何照料的。不过几日好好的孩子生生都瘦了。” 听见年世兰提弘曕灵犀。敬贵妃心里就突突的。她知道年世兰在说甄嬛的事情。说甄玉娆为此事没心思照料好孩子。 而说这些给她，自然是抬举她照料胧月照料的好。敬贵妃对甄嬛的死。是害怕恐惧。还掺杂了一些她都说不明白的情愫。紧张的回了句。 “大约，是她腹中有孩子，也，也顾不过来吧。” 瞧着敬贵妃忐忑模样。年世兰知道皇后要她和欣妃来吓唬敬贵妃有了成效。 也懒得多说。起身离开。 年世兰带着欣妃来到了荷花池。欣妃知她要喂鱼。拿了鱼食给年世兰。 “多谢祺妃妹妹抬举。不若皇后娘娘也不会叫臣妾做这些。” 年世兰知道欣妃会明白，不客气接过了鱼食。 “欣妃客气。” 年世兰话音刚落。景泰忽而来道： “皇上叫了纯贵妃夜里侍寝。是纯贵妃先去找的皇上。” 不等欣妃问。年世兰丢了一把鱼食在水中。 “鱼儿上钩了。” 第108章 引诱 红的，黑的，黄的，金色的，一只只鱼儿翻腾水面争抢鱼食。 “你瞧瞧，你瞧瞧。” 年世兰看的开心叫欣妃一起看。欣妃看鱼儿如看自己。 她已做了多年的鱼了，从没拿过饵料。 景泰行色匆匆而来。欣妃发觉年世兰不见丝毫讶异。前一刻年世兰可才和敬贵妃说了甄玉娆颓废之态。她如此淡定。 她是早知结果。 欣妃笑看鱼儿，不多言。 年世兰对欣妃的沉默满意且警惕。欣妃若是话少，要么就是真怕了，要么就是琢磨人去了。 “五阿哥可去了果郡王府？明日是果郡王头七？” 年世兰拈指算数。 七日。她都不知道这七日过的多开心，多舒坦。 “弘昼去了。第一日跟着四阿哥三阿哥一块去瞧了一眼。明日照着规矩还得去一趟。。” “弘昼还说，果郡王是个不爱结交的。丧礼颇为冷清。” 欣妃不知道年世兰盘算什么。但弘昼名义上还是她儿子。少不得说得婉转一些。又扯着皇帝刻意冷落果郡王来说。生怕年世兰揪住五阿哥的错处。 年世兰余光可见，欣妃手中帕子都揪皱了。 “这些都是面上的。姐姐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我是想问姐姐可听说了一则消息？” 欣妃疑惑。 “咿，景泰都知道了，姐姐不知？” 欣妃往景泰扫去。 她还真不知还有什么消息。 “欣妃娘娘不知？宫里隐隐透出消息。太后召了碧福晋回太后跟前侍候。她而今在果郡王府怕也是个不受待见的。真是好运道。” “这消息几日前太后跟前的竹息姑姑去果郡王府吊唁的时候就透露过。是果郡王没了的第一日说的。” 欣妃脸上很挂不住。五阿哥根本没和她提及这些事情。 且她还想不通。太后为何要叫浣碧回去。孟静娴为甄嬛容不下浣碧，太后也没有为浣碧出头的必要。 浣碧是甄嬛的婢女。又和孟静娴争宠。照着如今的情形是迟早要被孟静娴打压下去。忽而入了宫，有太后保着。确实是好运道。 “姐姐不知也无事。我告诉你了也一样。这事儿，多亏了纯贵妃能干。熹贵妃没了。跟前的人也几乎都没了。 独留下了一个浣碧。纯贵妃保浣碧也是正常。” 欣妃纳闷浣碧是甄玉娆求太后保下来的。 甄玉娆这是何心思？ “人啊。总是要天长地久的相处了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 “你看纯贵妃从前，对后宫事物毫不在意，熹贵妃一死。人家又是跟皇上邀宠又是想法设法将浣碧保下。 她给太后说来日她若是生下孩子少不得要太后照料。旁的人她又不熟悉。说浣碧与她亲近。 于是太后才叫了浣碧入宫。明日果郡王头七一过就入宫了。” 年世兰这一番话里可大有文章。 先是解了欣妃困惑。甄玉娆保浣碧是刻意针对孟静娴。 且甄玉娆将甄嬛来日生的那个孩子给太后。这一步盘算太好了。 甄玉娆养那个孩子。宫里必有说辞。可太后养就不一样了。她还顺便讨了太后的好。 太后肯留下浣碧在身旁，自然是看明白了甄玉娆的心思，可偏偏太后准许了，那就是说明太后也忌惮孟静娴。 再一想她和年世兰一看了敬贵妃甄玉娆就侍寝皇帝。甄玉娆这一步步都是算计好了的。 甄玉娆莫不是要替甄嬛报仇？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欣妃心中升起。 “鱼儿上钩了。” 欣妃脑中忽然又想起年世兰这一句。年世兰钓的鱼儿到底是谁？ “欣妃姐姐。你觉得八阿哥可爱吗？” 断定欣妃已经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年世兰突然将手中盛着鱼食的玉石鱼盒丢入水中。 “噗通。” 一声闷响渐渐沉入欣妃心里。 第二日一早起的。浣碧果真入了圆明园。 又不多时。太后叫了年世兰抱了元澈过去。 太后见元澈笑弯了眉毛。 “祺妃，你无事了多来哀家宫中坐坐。允礼没了。浣碧一个没身世的孤女在果郡王府日子也不好过。她到底是不如孟静娴有福气。有个好父亲。 她从前侍候过哀家几日。哀家瞧着尚可。便留在跟前。也算替果郡王看着元澈了。” 浣碧静静站在太后后面。她自己其实也没想过。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孟静娴惦记元澈。太后就叫年世兰抱了元澈过来。 她一开始她也害怕日子难熬。到底她是甄嬛的侍女。还总是和孟静娴争宠。 不想甄玉娆要了她照料甄嬛的孩子。她叹甄玉娆还记得她这个姐姐。 而今再看太后对自己这么信任。心里也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年世兰低头。她也看见了浣碧的得意。不怪甄嬛从前看不上她。 她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再看太后不悦的神色。怕太后也如此想的。 太后给一旁的竹息使了一个眼神。 “碧福晋。你而今在宫里照料太后，还是以一个寡妇的名义又是个妾室。孝心可嘉。太后已经想好了。 稍后知会纯贵妃一声。将你收做钮祜禄氏的小姐。” 浣碧得了这个消息一愣。 年世兰却毫不意外。 看方才，那样的恩赏太后都不愿意自己说。可见太后多不愿意认。太后对浣碧不过是利用。 利用她来制衡孟静娴。浣碧得了太后青眼赏了大姓留在宫中。 孟静娴再是孟国公之女她也得害怕。 浣碧而今的身份做元澈嫡母也配。 如此一来太后所谓的恩赏，其实就是想刺激孟静娴入宫了。 只有孟静娴时时入宫，拿捏在太后手中才是安全的。毕竟她可连喜欢多年的果郡王说害死就害死了。 而这也是太后叫年世兰来的原因。 太后一开始就说了。多带元澈过来。元澈来的多了孟静娴也就来了。 往后的几日。年世兰顺着太后的话多带了元澈往太后跟前去了几次。每次去太后都叫浣碧哄着元澈好一会子。说的是叫浣碧试试带孩子。来日甄玉娆的孩子生下来也能够照应。 如此往复七日。孟静娴终于等不住了。以叩谢宫中为果郡王操办丧仪入了宫。 太后见了孟静娴倒是亲热的很。 “数日不见。都消瘦了。哀家叫竹息备了午膳。你好好用些祺妃也在，你瞧瞧元澈多可爱。” 孟静娴近乎大半月没见儿子。心里早想念得紧。留在太后宫中用了午膳。 如此又数日。算下来甄玉娆腹中孩儿都该要有四个月了。孟静娴总是隔三差五见太后。 外头对太后和皇帝的仁心已经夸上天了。 又一日。年世兰又被太后叫去了。 “娘娘。孟福晋为了见世子四处散播太后和皇上的仁慈。这样下去孩子不得被她要回去？” 走在去瞧太后的路上。景泰很是担心年世兰养的孩子被夺走。 “宫里的流言可不单单是她一个散的。有人想要好名声。有人想要儿子。有人想要她的命。” 景泰扶着年世兰的手一抖。不寒而栗。 “祺妃娘娘。” 景泰正后怕中。被突然出现的浣碧搅扰了思绪。景泰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知道浣碧和年世兰有话说。景泰退了下去。 待确定景泰听不见了，浣碧才开口。 “祺妃娘娘。皇后娘娘说的可算话？” 第109章 毒杀 “算，皇后娘娘所言自是算。” 年世兰搅动手中帕子做出小心翼翼状。浣碧心里有了数。 “有了娘娘这句话妾身心中便明朗了。时辰不早了，太后叫妾身亲自来接请娘娘去用午膳。” 浣碧确实是太后打发来迎一迎年世兰的。 见年世兰和浣碧走动了起来。景泰也回到了年世兰跟前。年世兰紧紧捏了一下景泰的手。景泰深吸一口气。知晓年世兰是怕她因方才的话在太后跟前显出异样来。 “午膳备了什么？太后这几日可用的好？” “太后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胃口。午膳依着孟福晋胃口做的。竹息姑姑亲做的。” 浣碧言语不屑。三个人都在太后跟前用膳，怎地就只做她孟静娴喜欢的。 年世兰听进去的除了浣碧的嫉妒。也晓得因为太后的防范浣碧还没能对孟静娴动手。 年世兰劝慰自己不着急。反正她也没真想要浣碧对孟静娴动手。 待到了太后寝宫。果然是一桌子孟静娴爱吃的菜，可有一样不是浣碧说的。年世兰看见了两盏血燕，一盏在孟静娴跟前。一盏在年世兰坐的位置。 年世兰才坐下竹息就开口道： “今日午膳还特加了一道血燕，是孟国公府送来的。” 浣碧闻此言眼睛都绿了。 血燕。确实是好东西。只是孟国公府也是小气。只送了两盏那必然是给太后和孟静娴的。 她兀自坐在一旁。 年世兰瞥了一眼盛着血燕的盏子。太后怕要动手了。心中忐忑。 “竹息姑姑。怎地没有给太后准备血燕？” 竹息很自然道： “祺妃娘娘照料元澈世子辛苦。孟大人进献了两盏血燕，太后做了冰糖血燕，只是可惜，太医说太后用不得这大补之物。娘娘替太后吃一盏，也不枉费了孟大人一片慈爱。” 太后如此说了，年世兰今日这血燕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只是，年世兰很怕自己是个陪绑的。 “太后赏赐臣妾不该推却，只是，侧福晋也辛苦。” “要不，臣妾还是和侧福晋分食吧。” 太后顺着年世兰酸溜溜的话去看浣碧，浣碧眼中的艳羡甚至来不及收走。 被年世兰看穿心思，浣碧羞愧来不及辩驳，孟静娴急着开口。 “祺妃娘娘且顾自己。妾身这一盏颇多，妾身分食给侧福晋便是。到底妾身和侧福晋是吃一锅饭的人。” 孟静娴说着就要给浣碧盛血燕。心中正高兴，要不是浣碧的嫉妒，她还不知如何防范太后的好，太后对她好，可她也怕。 太后提拔浣碧显然就是针对她。是以在太后跟前吃的用的，她都很留意。今日的膳食都是银针试过的，唯独试这盏血燕时。她被太后问了一句话，给岔开了。没见着有毒否。 孟静娴方起身竹息忙拦住了孟静娴。 年世兰心噗噗跳动。太后难不成真要自己陪葬孟静娴。 孟静娴心中也一样的紧张。太后叫竹息阻拦，难道是真要毒死自己。 “祺妃娘娘和福晋相处时日久了，也越发的和睦了。既然福晋和娘娘心疼侧福晋。奴婢来分便是了。” 说着竹息拿起公勺从年世兰和孟静娴各自的盏中盛了一些给浣碧。如此才作罢。 浣碧得了血燕自是第一个动勺。取了自己的勺子，细细品尝。还特特赞了几句。 瞧她如此年世兰和孟静娴也不得不用血燕。两人取了各自的勺子。用了几口。 待到午膳用完，还喝了一盏茶，几人都相安无事。 年世兰刚松一口气。忽而见对坐的孟静娴喷了一口血出来。接着人便滚落在地。 “这，这是怎么了？” 年世兰吓得站了起来。忽而觉得腹中不适起来。不得不捂着肚子。 “呀，祺妃娘娘和福晋这是吃坏了东西？” 竹息十分淡定的去扶孟静娴。孟静娴想说话，可口中一直吐血，说不出话来。 只能用手指着太后。 竹息的态度叫她晓得。是太后要毒杀自己。孟静娴怎么也没想过，太后居然敢公然给她下毒。她千防万防都没防住这一招。 孟静娴越吐越厉害。年世兰腹痛也越来越厉害。 “太后，太后，臣妾，臣妾莫不是要死了。是谁要害臣妾和孟福晋？” 年世兰已经确定就是太后要杀孟静娴。她白白做了陪绑。虽太后没要她的命。她也不能说太后的不是，只能顺着太后的心思帮忙撇清太后的嫌疑。 “竹息，快快送祺妃回去。哀家要好好查一查看看是谁给敢在哀家跟前弄鬼。” 太后说罢就叫人抬年世兰走。年世兰听见太后将自己抬出去。知道太后是想叫所有人晓得自己在太后这里和孟静娴用膳中毒。是孟静娴连累了她。 年世兰知道自己死不了了。也实在是腹痛得厉害。昏了过去。 年世兰被抬走了，孟静娴还在挣扎。浣碧亲眼见她滚来滚去，却什么也不敢做。 孟静娴知道太后是不会救自己了。爬到浣碧脚下。扯着浣碧的裙角。 “你。你……” 孟静娴终究是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撒了手。 但她最后还是看浣碧。她分明是在埋怨浣碧替太后害自己。可她哪里晓得浣碧真没动手。 不过浣碧也清楚，年世兰和孟静娴都有事唯独她没事。那她的嫌疑就很大了。 她看着死去的孟静娴不知所措。 “侧福晋？” 竹息突然一叫。浣碧吓得不轻，看向竹息。觉得竹息往日温和的笑变得阴森森的。 “侧福晋。纯贵妃要你入宫是为何，你心中可有数？” 浣碧想起甄玉娆所说。要好好活着。为了甄家。浣碧噗通跪下。 “福晋痴恋王爷，自王爷病逝一直忧郁难解，太后抬爱留在身旁照料。不想福晋终究没熬住追随王爷去了。” 年世兰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从景泰口中得知，太后只是给她下了一点点巴豆粉而已。晕厥是因为年世兰疼晕的。 年世兰撑着身子坐起来。 “血燕的事情怎么说。” “太后那边传话过来，血燕压根不是孟国公送的，是孟国公一个妾室有了身孕，恰缝孟福晋丧夫。 也不知那个妾室在哪里听说了一些关于孟福晋揭发果郡王的事情，那个妾室害怕自己腹中孩子受孟福晋影响。 假借孟国公的名义送了带毒的血燕入宫。害了娘娘和孟福晋。” 年世兰脸色不是很好，冷笑一声。 “真是，假的和真的一样。” 年世兰动了动。见景云说欣妃来了。 欣妃一见年世兰就行了大礼。 “多谢祺妃妹妹。” 她虽没说谢什么。但年世兰知道。她想要八阿哥的真心。一笑。 “姐姐怎么来了这里？姐姐此刻应该是去太后那里才是。” 这会子大家都去太后跟前争夺八阿哥去了。她来瞧年世兰绝对不是真想瞧年世兰。 “这会子皇后娘娘去了慈宁宫呢。” 欣妃知道年世兰试探她。也就直接说了自己的心思。 “皇后娘娘这个时辰应该是要去看看七阿哥的。欣妃好本事。能调动皇后娘娘。” 皇后该是在欣妃的怂恿下去找太后去了。欣妃对年世兰所说没否认。 年世兰刚想说话，景云又说浣碧来了。 “欣妃果然本事。” 第110章 怂恿 “这可不是臣妾的本事了。 ” “碧福晋肯来，还是人家后头的人厉害。又是钮祜禄甄氏又是果郡王府。” 欣妃解释的干净利落。 年世兰一笑表示明白。叫景泰请了浣碧进来。 浣碧进来后福身给两人请安。 “祺妃娘娘，欣妃娘娘。” 浣碧和欣妃行礼比和年世兰行礼身子更往下一些。显然浣碧更尊重欣妃一些。 浣碧福身的空档。耳边回想的是欣妃暗中传给她的话。 “太后是不会将元澈世子托付给一个不疼世子的人。” 年世兰一免了浣碧的礼，浣碧便径直去看元澈去了。这点倒不是欣妃教的是她自己觉得她有这个资格。 她是果郡王遗孀见果郡王的儿子天经地义。 看浣碧那扭到不知所然的腰。只当她已经是果郡王府主母了。 年世兰看一眼欣妃。欣妃只做未见。 年世兰而今不好把控了，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就是要年世兰明白。若是她得不到八阿哥。那么年世兰的元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留在跟前。 浣碧就是她怂恿来和年世兰争元澈的。 “元澈世子一时父母俱亡。要不是在祺妃娘娘跟前养着，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对年世兰暗中算计，也不影响欣妃面上装得恭敬。 浣碧听出欣妃的话。她也知道想得到元澈需得徐徐图之。年世兰先是个碍事的。 浣碧依依不舍从元澈的摇篮旁离开。 想了想回了话。 “正是这话。小孩子千娇百贵的。是一口吃的没用好都要命的。 福晋一去八阿哥暂时挪到了太后跟前，竹息姑姑生怕有个不周到。是连太后宫里用的碗筷勺子都换了去。” “祺妃娘娘照料元澈可是要更加的小心。” 孟静娴面上说是病死谁都知道是太后下的手。欣妃听出孟静娴之死是在器具上出了问题。 年世兰也想起，那会子分血燕的时候竹息不准孟静娴用自己的勺子，原来害孟静娴的毒在勺子上。 浣碧这是威胁还是好心提醒？ 年世兰觉得前者更甚。毕竟浣碧已经连叫元澈世子都不肯。 “多谢侧福晋提醒。本宫会小心的。” 浣碧来一趟目的达成。起身要走。 “妾身奉太后的旨意来瞧祺妃娘娘，这会子还得替太后去瞧瞧纯贵妃，便不搅扰娘娘了。” 浣碧走之前又看欣妃一眼。欣妃对浣碧那一副理所应当心生不满。忍不住道： “啧啧。人家而今是太后的传话人不说。这么快又见老主子去了。” 年世兰面上起了肃色。 心里却想这两人看起来也不是一条心啊。 浣碧来这里还有见甄玉娆。 一部分是听了欣妃的怂恿。一部分则是因为年世兰的算计。 年世兰对浣碧的盘算从甄玉娆和皇帝求情开始。 甄玉娆忽而振作起来。是因年世兰让人暗中透露给甄玉娆甄嬛的死和宫里人有关。 从而甄玉娆想了法子，浣碧入宫。 浣碧入宫后年世兰假传皇后的意思，要浣碧毒害孟静娴。 说的是皇后是想养八阿哥。等孟静娴死后拿年世兰的元澈交换八阿哥。 年世兰对皇后无所不从。一个世子不如一个阿哥有用。浣碧便信了。 年世兰不在意浣碧毒没毒孟静娴，只在意浣碧找不找甄玉娆。甄玉娆恨不恨皇后。 至于欣妃对年世兰的算计是意外收获。 一想欣妃和浣碧不是一条心。年世兰有了应对的法子。 “跟了太后还不够得意了。还想惦记本宫的儿子。休想。 咱们可是要齐心协力。我养元澈姐姐养八阿哥可不能叫旁人钻了空子。” 欣妃不好意思的点头应允。 年世兰忽然惊喝一声。 “不对。姐姐。你想养八阿哥可和五阿哥说了一声？虽五阿哥不懂事可一声不说……” “姐姐可小心些。八阿哥只是稚子一个。” 欣妃神色一滞，她还真没想过这个。五阿哥手段了得。若是他有个不对。八阿哥带回去也不是好事。 “自是。自是。妹妹放心。” 欣妃心里没谱可也不忍放弃，只好撒谎，预备回去试一试五阿哥的心思。 是以和年世兰说了没几句，扯着谎跑了。 欣妃一回了寝宫。就遇见了等着她的五阿哥。 “额娘瞧过祺娘娘，祺娘娘这几日可好些了？元澈可好？” 五阿哥端了茶水给欣妃，她却不敢喝。不是怕下毒。是她知五阿哥瞧出她故意接近元澈。 果然是棘手。 “我倒是没仔细看元澈只看了祺妃。而今跟了皇后娘娘，少不得对祺妃也要多多奉承。 你既然来了，额娘问你一事。” 五阿哥很是期待的看欣妃。 “额娘听说四阿哥有打八阿哥的主意，你虽与四阿哥不亲近了，可是否听了这样的消息？” 欣妃端过五阿哥递的茶。送到嘴边。 “儿子没听说这话。要说四哥也不该存这样的心思。四哥都娶了侧福晋的人了，给自己添个弟弟，不是惹事儿。 额娘要说端娘娘有这样的心思。倒是可能。只是怕端娘娘此举会伤了和四哥母子亲情。” 欣妃一直端着茶盏。开着盖子。一口茶都没喝进去。倒险些被热气烫了。不得不将茶放回去。 “可是这个话呢。端皇贵妃小心了一辈子，不会这样糊涂。” 翌日。 年世兰得了太后通传去太后寝宫。年世兰入了太后寝宫。瞧见能来的果然都来了。 “哀家老了，身子不济事。八阿哥昨夜闹了一夜，哀家也一夜未得安歇。还是正儿八经给八阿哥安排个去处的好。” “哀家想了想，哀家叫谁养都是不公。不若你们都来，想养的人且说说。哀家看看。” 皇后眼圈都是乌黑的。她昨日和太后说了那么多，太后居然还是要公然给八阿哥找额娘。太后索性直接说不想将八阿哥给她养好了。 “皇额娘。臣妾是皇后。理应养育六宫阿哥公主。” 皇后毫不客气拿皇后身份压太后。 太后咳了一声。 “端皇贵妃？” 端皇贵妃不知看着何处。淡淡道： “臣妾已经有了四阿哥。” 端皇贵妃居然没想夺八阿哥。让一部分人惊喜也让一部分人害怕。她不要八阿哥，那就是要专心待四阿哥了。 太后颔首表示满意。 “臣妾也是一样。有胧月就够了。” 敬贵妃找准了机会说了一句。皇后敲打她端皇贵妃不在意她。她只想胧月平安。 太后没说话。 “太后，臣妾觉得其实八阿哥给安妃养最合适。本就是安妃的孩子。从前八阿哥送去王府是因为皇上看重果郡王。 而今果郡王没了。无可托付的人，八阿哥回到安妃跟前，也是当然。” 甄玉娆也不等太后问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算看出来了。元澈和八阿哥换养，双生子的事情不要紧要紧的是制衡果郡王，现在果郡王都死了。这层皮子揭了就是。 安陵容紧张不已。不敢看人。皇后昨日一日都没见她。必然是不肯要她养八阿哥。 “臣妾但凭太后做主。” 安陵容说了半天，就说了句这个。 太后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懒得回话。 “欣妃？” 年世兰直勾勾看欣妃。终于等到她了。 欣妃缓缓开口。 “臣妾想瑛嫔是不错人选。” 第111章 做戏 江采苹。 太后打量起她来。 她虽是果郡王府出来的人。可和果郡王沾边的人她一概未曾亲近。在宫里也安分。 “那便将八阿哥给瑛嫔抚养。瑛嫔你去偏殿将八阿哥接走。” “竹息，叫太医过来诊脉。哀家实在是撑不住了。” “你们都回去吧。” 太后说罢就让人直接带瑛嫔去了偏殿。摆摆手示意众人走。 太后轰人。大家也只好散了。大多数人都不服气叫江采苹捡了便宜。可也知太后心意难改。 年世兰快步走在回梧桐书院的路上。 “娘娘，皇后娘娘黑着脸往桃花坞去了。咱们怕是得过去。” 江采苹能得这个孩子，也在皇后意料之外。皇后气恼太后，面子上是装也不肯装一下了。少有的气恼着走了。 “不着急。还有人要找本宫呢。” 年世兰站在柳树下，随意折了一片柳叶。 景泰回望四散的妃嫔。看见安陵容跟着皇后走了。试探问询。 “欣妃娘娘？” 年世兰没否认。 “欣妃来找娘娘？不怕娘娘怨怼？ 八阿哥都送到手跟前了。只要欣妃开口娘娘和皇后娘娘说不准都帮她。欣妃却说不要就不要了。也不和娘娘有个商议。 反而莫名其妙帮了瑛嫔。亏得娘娘还好心提醒她五阿哥不恭顺。” 景泰很是气恼。 “五阿哥再不是。可也是个阿哥。不过她可不是不想要八阿哥。是这会不敢要。 她将八阿给瑛嫔。是她也存了来日好摆布瑛嫔的心。” 景泰耳中落入一个“也”字。眼中一亮。 “娘娘那日说五阿哥的不是，不是想让欣妃劝说五阿哥接纳八阿哥。而是故意激着欣妃忌惮五阿哥。从而不得不暂时将八阿哥送给瑛嫔？” “瑛嫔可是在本宫的储秀宫。” 年世兰轻轻撕扯起手中柳叶。瞧见欣妃来了。 “ 本宫猜她已经为她的盘算想好了借口。” 欣妃一脸笑意靠近年世兰。 “妹妹，皇后娘娘叫了咱们过去桃花坞。” 年世兰一甩帕子。 “走吧。” 欣妃得了个没脸只能讪笑。 不过她已经盘算得宜。年世兰今日就是气恼也不敢发作的。 一见了皇后欣妃先开了口。 “臣妾今日举荐瑛嫔。是想她是个没根基的。她得宠也是皇后娘娘一力举荐。她会记得娘娘的好。” 欣妃声情并茂说着。 她找的理由叫年世兰和皇后都说不出反驳的。 孩子给江采苹确实比给其他人好。 江采苹就是没根基，皇后也确实举荐过。如此身份皇后拿捏不住，就是皇后的问题。 皇后叫了她起来。 “你的盘算很好。安嫔也不会说一句不是的。” 皇后没问安陵容想不想养八阿哥，答案是肯定的。眼下八阿哥回来了。皇后不得不时时刻刻警醒安陵容。 “是。瑛嫔会对弘元好的。” 皇后对安陵容的敲打欣妃看在眼里。心里松了一口气。 八阿哥在江采苹手中。欣妃自信以她的手段徐徐图之不是问题。 皇后都不说多的，她笃定年世兰也说不出旁的。看了一眼年世兰。 “安嫔。你可得好好谢谢欣妃。你也明白七阿哥八阿哥是不能养在一起的。” 年世兰也没忘了安陵容。八阿哥被抱走那一日。年世兰就想过迟早有一天，八阿哥要被设计回宫。 她其实最期待的是安陵容的表现。 安陵容心神不宁。 安陵容最想养八阿哥的时候，八阿哥被送走了。好容易她接受了七阿哥有希望继承大统，八阿哥又回来了。 她很想养自己的孩子。可又知道八阿哥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自己跟前。 这样一对兄弟算什么兄弟？ 蠕动嘴唇半晌安陵容只淡淡谢了一声欣妃。 欣妃知安陵容困境。也知年世兰嘴毒。不敢说话。 想等着众人散了。她且慢慢盘算去。 “欣妃姐姐。五阿哥而今也过了束发之年了？” 欣妃猛然抬头。说话的人是年世兰。年世兰这是…… 不等欣妃回话，年世兰喜滋滋和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五阿哥已是束发之年，可是该给五阿哥找个福晋才是。三阿哥四阿哥都有了福晋。五阿哥也该有了。” 皇后扶着额头的手收了起来。身子也坐端了。前一刻还在生气。这一刻忽而觉得心里舒畅了。 “是啊。欣妃，弘昼该娶福晋了。他在圆明园里耽搁了这些年，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今日十四。明日十五。明日本宫就和皇上说一声。要好好替五阿哥选个福晋，以弥补皇上和五阿哥父子亲情。” 皇后主意都拿定了。哪里容欣妃拒绝。 何况，五阿哥确实是到了要成婚的年岁。她出身商贾，自是没个好亲事。皇后若是肯搭一把手，也不是坏事。 “那便有劳皇后娘娘了。” 欣妃恭谨和皇后谢恩。皇后忽而有事可做，也不唉声叹气了。打发了几人，只说自己要好好替五阿哥选福晋。 三人起身准备离开。 皇后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叫住了安陵容。 “安妃。你且等等，七阿哥午后咳了一声。叫许太医看过了再说。” 皇后精神了起来，盘算也多了起来。八阿哥不得手，七阿哥也不能叫跑了。 安陵容留下。年世兰自是和欣妃一起走。 一到门口，年世兰就和欣妃道喜。 “恭喜姐姐。终于要熬出头了。” 年世兰不恭喜欣妃还不觉得如何。她一恭喜。欣妃心中生出念头，年世兰莫不是报复她？ 年世兰看破欣妃想头。故意笑的灿烂。 “欣妃姐姐想什么呢？” 欣妃对她一脸笑意说不来旁的，只说了句无事。 年世兰心内却开了花。她知道欣妃好一段日子心里都会不得劲了。 五阿哥将要选福晋的消息四处传开了。 当天夜里，四阿哥就带着齐允儿来给端皇贵妃请安来了。 “额娘最是疼我们。允儿从前叫姨母，而今叫了一声额娘。真是允儿的福气。” 端皇贵妃借着齐允儿的手，喝了一口参汤。 齐允儿嘴上笑意盈盈，其实是替四阿哥试探她的心思。说的么。自然是端皇贵妃拒绝八阿哥的事情。着急的是五阿哥要成婚的事情。 端皇贵妃喝罢了汤，轻轻擦嘴。 “本宫就一个温宜，还有你们两个。不疼你们疼谁。” 心中想的是四阿哥也算隐忍。八阿哥的去处她没和四阿哥有任何商议，四阿哥也没置喙她的决定。算有耐心。可以说是两相里不辜负了。 “儿子好福气。熹娘娘养儿子得熹娘娘疼爱，额娘养儿子得额娘疼爱。” 四阿哥话语恭顺。对甄嬛也无诋毁。 可端皇贵妃明白。四阿哥说她和甄嬛好，是想说有人不好。对方才的想头生了否认。淡淡应声。 “也不需如此说。各个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端皇贵妃的话四阿哥离去许久后还回荡心中。 “额娘这是没争夺的想头。爷也别为难额娘了。额娘一惯如此。” 齐允儿劝慰四阿哥。端皇贵妃的话就是不赞同四阿哥和其他人争。 四阿哥叹息一声。 “允儿。你不懂。熹娘娘那么厉害，说倒了也倒了，我心里惶恐。” “我也不做旁的。只是瑛娘娘养着八弟，如何也不能和祺妃亲近了。” 第112章 芍药 年世兰从桃花坞回到梧桐书院，还没靠近梧桐书院就发觉这里的看守比往日可是严上了几倍不止。 年世兰刚要入内，碰见了等候在里头的景云。景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景泰拍了拍她的肩膀。 “做什么呢？” 景云身子刻意往景泰和年世兰靠了靠。 “约莫一刻钟前。皇后娘娘送了好些珍宝给瑛嫔娘娘。还安排了数位乳母，宫女，太监过来了。就连梧桐书院的戍卫新添到比其他娘娘两倍之多。奴婢一时不适应。” 江采苹只是得了一个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梧桐树院里要出太子了。 年世兰也觉得这院子多了几分肃穆。 不过皇后这点子小心思。她很清楚。 年世兰抬步往里，确定戍卫听不见了。才说话。 “皇后娘娘能如此关照八阿哥，少不了安妃出主意吧？” 景云点头。 “桃花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安妃说瑛嫔不会照料孩子。故而皇后娘娘安排了这许多人来。 只是皇后娘娘也太听安妃的。太疼爱七阿哥八阿哥。” 年世兰甫一坐下。景泰就端了热茶过来。 “奴婢倒是觉得皇后娘娘怕不是这个心思。 奴婢要是安妃奴婢就害怕。八阿哥回宫已经是让六宫非议的事情了。皇后娘娘还如此抬举。嫌不够热闹？” 景泰所说是说到了点子上。 皇后真是疼爱，就悄悄疼爱，闹得尽人皆知就不是疼了。 “安妃叫送人过来是想表明自己对皇后的忠心。叫人看着瑛嫔。可她也不想想无论她怎么做，儿子是她的皇后娘娘都会猜测她有私心。她那点私心藏不住。” 年世兰再一说景云彻底明白了。头点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那这样，奴婢可得留心了。 这里来的人有桃花坞的，还有繁英阁。听说还有清凉殿以及阿哥们那边都抽了人过来。 皇后娘娘这是要所有人都恨八阿哥。奴婢得要防着有人趁机害世子。” 年世兰和景泰对视一眼。 “景泰，皇后娘娘送了人来。要防范，也不能怠慢。” 景泰心中稍稍思量了一番，点头应允。 “奴婢会看好世子，也必然不会叫咱们的人和皇后娘娘安排的人有了冲撞。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好意。” 景泰见年世兰用了茶，准备再给年世兰添热的。 “不必添了。勤政殿那边传话明日皇上要回鸾。你们好好打点行装。本宫得好好歇一歇。” 景云和景泰皆是一愣。皇帝何时传出消息要回鸾了。不过一听年世兰说勤政殿，就知道消息怕是真的。 苏培盛一去，皇帝将养心殿大多数人都换掉了。只留下了小夏子，小夏子是个嘴少的。 是以年世兰能说的一定不是一般来的。 景泰刚想起身收拾行装。突然停了下来。 “皇后娘娘那会子说明日要见皇上，这不是见不到了？” 景泰总觉得年世兰是早知皇后明日见不到皇帝，所以今夜见皇后。 “自然是见不到。本宫就没打算让皇后这个月十五能见上皇上。” 年世兰这么一说。景泰明了这一切估计是年世兰想好了。心中琢磨起年世兰意欲何为。 第二日天色微亮。皇帝果真要回鸾。 年世兰早早就醒了。这会子由着景泰梳妆。 “宫人打点行装，且乱着，你陪本宫去外头转一转。” 景泰给年世兰戴上一只粉色玉石耳坠。 “欣妃娘娘寝宫门口有一片芍药花。这几日开的正好。回宫了怕是见不到了。” 年世兰透过镜子瞧见景泰一脸恭敬。心道她算是个明白人。 “本宫也觉得这绢花不够好看。那便瞧瞧去。” 说着年世兰丢了方簪上的嫩黄色绢花。搭上景泰的手往欣妃的住处去了。 年世兰大摇大摆来到了欣妃寝宫门外。欣妃本忙着打点行装，见年世兰来了。自是迎了过来。 “妹妹怎么有空来这里？” 年世兰昨夜的话叫她好一番琢磨。才想了年世兰许是要算计她。可年世兰这一来。她又不得不另作他想。 年世兰眸子落在那一朵朵绚烂的芍药花上。 “今日回鸾，一会子皇上要见所有人，本宫可不能叫人比了下去。想来想去。假花那里有真花好看。特意来欣妃这里选几朵。” 欣妃乍听此话觉得匪夷所思。可一见年世兰头上真没簪花。晓得她是真有事儿。 “妹妹喜欢几朵摘几朵。我也无事帮妹妹挑一挑。” 说着欣妃又叫了几个宫女。 “都来帮祺妃娘娘挑一挑。挑那开的最艳丽的才是。” 说罢她也入了花田。在年世兰跟前替年世兰挑选着。 待确定那些人都采花着，欣妃小声开口。 “妹妹有何指教？” 年世兰凑身去闻芍药，柔软的花瓣触碰鼻尖的美妙难以形容。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和姐姐说。皇后娘娘今日原该和皇上用膳。可忽然就回鸾了。我不知道为何变故。想提醒姐姐小心变故。 昨夜安妃和皇后娘娘商议了许久。我好心促成姐姐为五阿哥选福晋。可别叫旁人摘了果子。到底来日和五阿哥福晋相处多的还是姐姐。 我原也不想和安妃做对。可她得了八阿哥还不知足。” 欣妃摘花的动作一滞。 她是有担忧的。她没家世五阿哥的婚事她说不上话。五阿哥也因生母养母都不尊贵，一样掣肘。 可她也不想被人摆布。 虽然年世兰是利用她制衡安陵容，可她也确实有些想头。 “如今也是要回宫了。姐姐可仔细留意五阿哥跟前。莫出了岔子。五阿哥本就是爱花的。” 五阿哥风流往事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欣妃生了惊惧。手中花儿掉落在地。 “哟，娘娘手中那朵倒是好看。可惜了。” 在景泰的惋惜声中。欣妃看了一眼脚下沾染了一点点泥的花。 “景泰。瞧瞧本宫摘的这朵如何？” 年世兰将一朵粉白色芍药花簪在发髻上。朝阳初升。光影照耀下，十分的好看。那花儿好似一直是鲜活的。 年世兰得了喜爱的花儿满意离去。 走出不多远。景泰小声道： “方才替娘娘摘花时，有一个小宫女一直抬头看娘娘和欣妃。奴婢听说有些有本事的能不用耳朵，只看人动动嘴就知道旁人说了什么。” “那人往纯贵妃闲月阁方向去了。 ” 从欣妃寝宫门口悄摸溜掉的小宫女。不多时果然出现在闲月阁。 她将自己探听的年世兰和欣妃所说一字一句转述给了甄玉娆。 “欣妃还真是想得个好儿媳。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下去吧。” 甄玉娆将小宫女遣走。起身往内殿走了几步。越过屏风。四阿哥端坐在里头。 四阿哥最先瞧见的是甄玉娆的肚子。甄玉娆如今替甄嬛怀着五个月的孩儿自然是要显怀了。 “四阿哥都听见了？” 四阿哥点头。 “姐姐疼过你。本宫也一样疼你。你的嫡福晋人选未定。皇后娘娘若是给五阿哥选个好姑娘，你可如何自处？你是姐姐最疼爱的孩子。” 四阿哥心里的念头比嘴上来的快。甄嬛若最爱她。那六阿哥，还有甄玉娆肚子那个，算什么。 “弘历都明白。纯娘娘要弘历如何做，弘历便如何做。” 第113章 可行 甄玉娆挺了挺孕肚。 “皇后为五阿哥准备的姑娘里，有个富察氏。” “富察琅嬅？” 四阿哥倏而抬眸。甄玉娆从他越发俊朗的面庞里瞧透那一丝野心。 富察氏本就是上三旗大姓，早先还嫁给完颜氏当皇后。受到大清和大金的双重青睐。富察琅嬅的身份。必然是堪配嫡福晋的。 甄嬛也曾和她提过富察氏。只说来日选嫡福晋时，必然为她好好筹谋。而今甄嬛没了。端皇贵妃自是没这个心思。 “皇额娘岂会舍得将富察氏嫡女许给五弟。” 四阿哥语气里皆是不信。 皇后如何毒害的章妃旁人不清楚四阿哥是从五阿哥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也诧异甄玉娆不会看不出来。 “富察氏自不是皇后为五阿哥准备的人选，但皇后岂能叫皇上瞧出旁的？” 甄玉娆如此说便合理了。皇后抬富察氏不过是叫皇上看她的贤惠。 “纯娘娘说的很是。富察琅嬅这样的名门淑女自是要许配三哥。想来皇额娘也是想趁着五弟选秀一并看了。” 甄玉娆见四阿哥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放心。 富察琅嬅若是许给了不中用的三阿哥，富察氏高门嫡女也不是废了。 甄玉娆这是要趁皇后心思都在五阿哥选秀上断皇后后路。 “ 三阿哥是皇后娘娘独子。配富察琅嬅是好事。待到三阿哥大婚后你也可大婚。姐姐最可惜的就是没能瞧见你大婚。” 甄玉娆满眼期许的看四阿哥。 “这几日皇后娘娘忙着给五阿哥挑选适宜的女子。本宫无事了会多去皇上跟前瞧瞧。 ” 甄玉娆盘算周全，四阿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待四阿哥离去不多时。圣驾便正式回鸾。 约莫午膳时分。才回了宫。 年世兰马车里憋屈了数个时辰，总算能下来透一透了。 “娘娘。纯贵妃和四阿哥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让四阿哥原混在马车队伍里出去了。” “纯贵妃那边小厨房的说午膳预备芙蓉糕。会是皇上喜欢的。” 年世兰才下了马车扶了景泰的手。四处打量。因皇后和安陵容的好心，储秀宫乌糟糟的都是人。 “学画宫眉细细长，芙蓉出水斗新妆。” “ 她为了甄嬛也肯做牺牲了。” “那咱们……” 年世兰觉得四周人头撺掇，尘土飞扬的。用帕子捂住口鼻。 “纯贵妃如此算计皇后娘娘。咱们自然是要通风报信去。不过。景云不会打理。你留下来打理行装。” 年世兰轻轻点了点景泰的手。景泰低头退下。 年世兰不紧不慢的走着。待到了景仁宫。 剪秋见年世兰来。赔笑道： “哟，今日忙完了。奴婢该死。皇后娘娘一会子得去见见皇上。今日是十五。娘娘不若去旁的地方转转。” 皇后一早起就想去见皇帝的。只是皇帝突然回鸾搅扰了皇后的计划。 “娘娘可是为五阿哥的婚事要见皇上？” 剪秋愕然。年世兰关心这个做什么。面上应了一声。 “若是为这个。那臣妾得见见皇后娘娘。 ” 年世兰故意往剪秋跟前凑了凑。 年世兰神色警惕。目露急切。剪秋心内起疑。只是她的疑惑还未说出口。见欣妃也来了。剪秋纳闷道： “欣妃娘娘也要见皇后娘娘？” 欣妃面露难色。 年世兰和欣妃都如此作怪。 皇后少不得疑惑。 “罢了。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本宫先见见她们。本宫一路上只顾着盘算为弘昼选福晋的事情。你着人打听打听。” 剪秋得了皇后吩咐，先是请了年世兰和欣妃入景仁宫。而后借着给两人准备茶水的空档打发了人探听消息。 “你们今日似是约好了一般。” 皇后心中还是警惕的。轻轻摇动手中团扇。笑看二人。 “臣妾来是为皇后娘娘着急。欣妃姐姐是为谁臣妾可不知了。” 年世兰很是随意坐在皇后对面的软榻上。欣妃不得不坐在挨着软塌的小杌子上。尴尬红了脸。此举将皇后心中疑惑尽消。 皇后心中猜测今日的事情八成是和欣妃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儿，欣妃？” 欣妃张了张嘴又合上。似是很难启齿。只不住的摇动手中团扇。看得皇后不由得恼火。 “到底是怎么了？祺妃，你说。” 皇后实在等不住欣妃。她那个劲儿也不知多早晚能说出来。时辰可是不早了。 “皇后娘娘为五阿哥选秀女忙的不知所以。有人却趁着这个空档使劲心机。” “臣妾回来的路上听人说，皇后娘娘为五阿哥选秀是假，想给三阿哥在里头挑个福晋才是真。” “胡说！欣妃，你也是这样想的？” 皇后气恼的将团扇拍在桌上。她才盘算了的事情就有人瞧出来了还四处散播。事情一下子就难办了。 怪不得欣妃半晌说不出。她也是认为自己有私心吧。 “皇后娘娘。臣妾断断没有这样的想头。臣妾是听人说了胡话。说皇后娘娘要将富察氏的姑娘许给三阿哥。可臣妾觉得这本是应当。 且祺妃妹妹说的这只是那些传话的一部分。要紧的是这些消息似乎是从纯贵妃和四阿哥跟前传出来的。 这是栽赃嫁祸。毁坏皇后娘娘慈母之心。害三阿哥。” 皇后微微一怔。 “都是莫须有的事情。本宫要想给三阿哥选福晋大可光明正大的选。 富察氏本就在这次选秀的秀女里头。五阿哥若是瞧上了本宫怎么会不许。 选秀都没开始。皇上还没瞧过选秀的单子。这些话欣妃可莫要当真。” 欣妃将起身要和皇后表明心意。外头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养心殿那边传来消息纯贵妃过去了。” 此话一出。年世兰当即就炸了。 “娘娘。今日是十五。皇上应该来瞧皇后娘娘的。” 皇后眉头拧在一块。从前甄嬛夺她的十五而今甄玉娆也敢了。 年世兰趁机瞧一眼欣妃。双双暗叹可算拖住了。 “慌什么？本宫是皇后她是贵妃本宫还能怕了？” “欣妃。你且放心。本宫知道你和五阿哥的心思。自是会好好替五阿哥选一个好福晋。” “时辰不早了。你们且回去。本宫得想想应对的法子。” 皇后自听了甄玉娆过去养心殿。脸黑得如锅底一般。年世兰和欣妃自是不愿多说。退了下去。 待两人离去了。皇后还拧着眉毛。 剪秋前来劝慰。 “娘娘莫要气恼。纯贵妃的手段咱们已经知道了。咱们不上当便是了。” 皇后冷眼凝了剪秋一眼。 “上当。本宫何时会上当。本宫就是想要好好瞧瞧富察氏。虽说本宫没想好将富察氏许给谁。但一定要将富察氏留在本宫手中。而今本宫倒是觉得弘时配得上富察氏。 你瞧瞧后宫那一个个。谁能真心待本宫？弘时无用，可偏无用的人好摆布。” 剪秋有些迟疑道： “娘娘是想假戏真做？” 皇后抬头看剪秋。 “而今宫里都传遍了本宫想将富察氏许给三阿哥。本宫如何不能假戏真做？” 欣妃自夜里见了皇后便苦苦等待。不想第二日等来皇后头风发作。起不来了。 欣妃心掉在了地上。 思虑再三。找了年世兰。 “妹妹说的事情，本宫觉得可行。” 第114章 玉镯 圣驾回鸾第五日。一早起的景仁宫就热闹的不得了。 “纯贵妃个狐媚的。从前装的做张做智。而今也学了个浪蹄子样。日日缠着皇上。已经第五日了。” 年世兰对甄玉娆的不满，从一开始的一句两句碎碎念，变成了明晃晃的妒骂。 欣妃心里听得痛快。恨自己不能如年世兰一般毫无顾忌。 “祺妃妹妹可小声些。皇后娘娘头风且难受呢。想来今日娘娘也见不上。咱们回去吧。” 皇后传出头风后真好几日没叫六宫请安。 欣妃惦记五阿哥婚事又因何年世兰筹谋在先少不得日日过来。 她才抬步，撞见了安陵容姗姗来迟。 年世兰是不知皇后和安陵容商议了什么。安陵容日日不和她们一起来，也不刻意撞见，今日古怪。 “这不是安妃。安妃今日怎么不带着七阿哥了？是怕皇后娘娘过了病气给七阿哥？” 年世兰挑衅的看安陵容。既然她要和皇后做戏就不要怪自己让她难堪。 安陵容揪着帕子。又拿出了一惯胆小怯懦那一套。 “妹妹误会了。臣妾迟来是因为七阿哥这几日有些吐奶。 皇后娘娘头风发作。臣妾也不敢再给皇后娘娘添麻烦。” 年世兰天生不喜矫揉造作的女子。冷哼一声。 “罢了。你来了。本宫便走了。” 年世兰踩着花盆底走了。 欣妃赔笑道： “祺妃就这么个性子。安妃来得迟且等等。本宫便也先回去了。” 安陵容福了福身。抬眼见年世兰已经出了景仁宫。 “臣妾一会子也便走了。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也就见了三阿哥一次。三阿哥纯孝，亲去安华殿为皇后娘娘祈福去了。希望老天庇佑皇后娘娘能早些好起来。” 欣妃颔首笑着离去。 行不多远就瞧见了年世兰。 “她说三阿哥见过皇后娘娘。还说三阿哥去安华殿了。” 年世兰啧了一声。 “有三阿哥祈福，想来不日皇后娘娘就能好了。” 欣妃看一眼年世兰，只觉得年世兰面上都写着筹谋得当的洋洋得意。 欣妃心里却百爪挠心。也不知五阿哥事情成不成的。 景仁宫内。年世兰与欣妃离去不多时。安陵容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剪秋说了皇后见不得人也便离去了。 剪秋入了内殿。瞧见皇后正在摆弄两只锦盒。 皇后从其中一只锦盒中取出一只玉镯。 “都送走了？” “送走了。安妃很是关心娘娘。她最晓得娘娘的心思方才还特提了三阿哥的孝心。” 皇后将贵妃镯放入锦盒中。细看盒中还有一只玉镯。 “她懂事就行。三阿哥纯孝也不是坏事。你将这对镯子和那个锦盒都收起来。本宫今日觉得身子好多了。明日便正常叫请安吧。” 剪秋接过皇后递过来的锦盒裹了帕子。 “娘娘对琅嬅格格真是上心。奴婢记得这贵妃镯是当年老夫人给娘娘出嫁备的。” 皇后笑了笑。似是陷入了回忆中。 第二日皇后不但身子好了。连给五阿哥选秀的事情也安排妥当了。 “这里头是本宫替弘昼选的姑娘。你瞧瞧可有合你心意的？你瞧好了。本宫也能去和皇上说一声。” 欣妃册子都不敢拿。起身道： “臣妾和弘昼听皇后娘娘和皇上吩咐。” 欣妃不敢看册子。年世兰倒是敢。 翻开一看头一页就见到了个叫章怀的名字。 “章怀可是章妃母族中的姑娘？” 皇后先叫了欣妃起来。才回应年世兰。 “正是。本宫思来想去。五阿哥心中惦念章妃。本宫和五阿哥也因章妃也有误会。而今将章家姑娘纳进来倒是个解开的机会。欣妃觉得呢？” 欣妃心沉入谷底。 她是五阿哥养母。皇后插一个章妃母族的人来。还寻的是和五阿哥和解的由头。 欣妃实在不敢想。五阿哥日日见章妃母族人。心里还能有她这个额娘。 且就这还是个侧福晋。 “极好。臣妾觉得极好。臣妾出身商贾也不懂这些姻亲。若无皇后娘娘周全。臣妾当真是要闹笑话了。” 皇后晾欣妃也不敢说个不是。也断定欣妃这样出身的人也没资格说。 “剪秋。将本宫为弘昼侧福晋预备的礼物送来。来日也是你这个婆母的一点心意。” 欣妃见到那只平平无奇的福镯。再三谢恩。 心里却恨的长牙。谁家送新婚夫妇一只玉镯的。 年世兰从欣妃手中拿过镯子。举在日光下仔细看。 “真是好镯子。皇后娘娘可是疼欣妃呢。安妃你瞧呢？来日等你的七阿哥八阿哥长大了。也不知皇后娘娘还会给你们什么好东西。” 安陵容觉得阳光照耀下的玉镯那样的刺眼。 她被阳光晃得要看不清了。欣妃尚且如此。她的七阿哥八阿哥来日会如何。 安陵容恍惚间，似是瞧见了一袭明黄。似是龙袍。待她细看。皇帝不知何时来了跟前。且皇后等人都给皇帝行礼问安。她却痴痴看着空气。 “皇上瞧瞧。安妃听闻皇后娘娘定了五阿哥的侧福晋人选。一时高兴的恍惚了呢。” 年世兰的嘲讽。让安陵容从脸红到了脚脖子。 皇帝看一眼。知安陵容面皮薄。也不多问。 皇后倒是追问起了皇帝。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皇后疑惑的不止是皇帝这个时辰来了。而且是一个人来了。也不见跟前有个侍候的。 “朕过来是有事要和皇后商议。朕已经将善尔赐给了弘昼做嫡福晋。你安排的人是谁?便做侧福晋就是。” 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 “善尔？” “善尔不是皇后娘娘母族乌拉那拉氏的姑娘。” 年世兰急着说出了皇后想问的。 皇帝迎上皇后迫不及待的眼神。心中想说的又忍下。 五阿哥昨日在养心殿一番哭诉他还记得。他沾满了五阿哥泪水的龙袍还在养心殿。 五阿哥也没求过皇帝什么，只是问皇帝可也能疼疼他。 五阿哥是皇帝的儿子。皇帝虽有亏欠许多。可也不是不疼。 知皇后预备了许多名门秀女。只拿一个章怀打发五阿哥。皇帝实在不忍也不能不为五阿哥考虑。 “便是善尔。皇后待五阿哥和欣妃好。朕都瞧在眼里。皇后可是舍不得善尔？” “皇上。善尔是皇后娘娘为五阿哥预备的秀女。皇后娘娘怎么会舍不得。只是善尔一来就做了嫡福晋。原五阿哥选秀也是要和三阿哥四阿哥一样，先选侧福晋才是。” 年世兰一番抱怨皇后听了直皱眉头。她这明着叫皇帝晓得自己预备了好的不给欣妃。 年世兰瞧不见皇后怨恨的目光。她知道皇后叫了乌拉那拉氏只是为了选秀看起来体面。 “人选朕已经定了。至于其他的。朕会告诉弘昼待到弘时和弘历大婚后方可迎娶嫡福晋。” 皇后彻底不知所以。皇上这是拿定了主意。皇后正懊悔自己不该对弘昼太偏心了。又听得外头说端皇贵妃来了。 “可有说做什么？” 皇后心中不安的厉害。 江福海脸色难看。 “端皇贵妃说知皇上过来了景仁宫。刚好端皇贵妃要向皇上皇后娘娘为四阿哥求娶富察琅嬅为嫡福晋。” “富察琅嬅不是和三阿哥……” 年世兰惊呼一声。 第115章 骨肉 年世兰一言才出，皇后根本来不及细想，皇帝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皇后身上。 皇帝一直听得见宫里所说皇后借着给五阿哥相看秀女想替三阿哥选个好福晋的传言，不想连年世兰都如此说。 皇帝如此想着，端皇贵妃款款进来了。皇帝勉强收了怒意。 年世兰刻意惹皇帝气恼，也不顾皇后侧目。一脸气鼓鼓等待皇帝发作。 悄然藏匿人堆里的安陵容挑了个好机会。 “端皇贵妃娘娘说要替四阿哥求娶富察琅嬅，大约也是听闻了皇上要将善尔赐给五阿哥做嫡福晋的消息。一道来求个恩典的。” 安陵容面上笑意盈盈。年世兰气恼之意渐散。安陵容这一句就替皇后开脱了还叫端皇贵妃成了焦点。 端皇贵妃抿唇轻笑。 “安妃是个细微的。本宫确实是想借着欣妃妹妹和皇上讨一个恩典呢。” 端皇贵妃语气轻松熟稔。 安陵容这点子心机在端皇贵妃跟前不够看的。 她这般姿态。连年世兰都少不得要留神。 “端皇贵妃从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怎么这也突然做如此急切的事情？” 端皇贵妃想磨皇帝的耐心。年世兰偏要一步步逼问。 端皇贵妃垂眸未语。 “祺妃妹妹莫不是忘了。四阿哥的婚事端皇贵妃和皇上求过了的。今日一来本是应当。” 安陵容这一句应当说的好些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细细一想。都想起端皇贵妃曾经在皇帝面前为四阿哥的婚事张口的事情。 端皇贵妃这下是真脸上不好看了。 她那一次是为了甄嬛所求。本意也不是帮甄嬛。不想叫安陵容拿出来说事。 她想辩驳。可一想想齐允儿所说四阿哥和富察琅嬅暗中苟合之事。一句辩驳也说不出来。 甚至生出这会子拿出当年替皇帝太后毒害年世兰腹中骨肉的情分成全四阿哥也不是不可。 想到了这里。端皇贵妃果然不开口了。 皇帝是害年世兰的当事人。里头弯绕一清二楚。端皇贵妃的态度在此。皇帝心里纳罕端皇贵妃何时也愿意与这些人争斗了。 面上不得不容忍。他与太后确实欠端皇贵妃。 更不必说富察琅嬅匹配四阿哥是挑不出错。 “原来如此。端皇贵妃还真是情深义重。对四阿哥真是好。” 年世兰不管皇帝黑如锅底的面容。端皇贵妃养了甄嬛的儿子。那就得承受旁人对她和甄嬛的攻讦。 她年世兰是头一个见一次说一次的。 皇后心里的阴郁也早散了。端皇贵妃难堪她也少见。 “安妃好记性啊。你也是个情深义重的。” 皇后夸赞安陵容倒是真的。只是这个情深义重颇有博取皇帝同情之意。 “恭喜端皇贵妃了。” 说出恭喜后皇后和端皇贵妃皮笑肉不笑的对视着笑了一笑。 “皇上。若这样。四阿哥的婚事也自然是和五阿哥一样等三阿哥大婚了方可。” 好儿媳都叫旁人挑走了，年世兰不信皇后此刻能随意挑拣一个人来个三阿哥。那就让皇后慢慢挑选去。 顺便让三阿哥压死了四阿哥和五阿哥。只要三阿哥一日不大婚四阿哥五阿哥都不能大婚。 皇后听懂了年世兰说的。只怕恨不能挑选上个三年五年的。 皇帝再看端皇贵妃。 端皇贵妃捏了捏帕子。 “臣妾自是听皇上的吩咐。” “咳，咳，咳……” 端皇贵妃说的不急，可心里的急切已经反了上来。咳了好一会。 男女相亲。她实在不敢保证富察琅嬅和四阿哥能不能相安无事。 “皇上。臣妾这便回宫去了。” 端皇贵妃想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是不能叫富察琅嬅做出出格的事情坏了四阿哥的声名。 皇帝对端皇贵妃有苛责的心，可她那风吹就倒的样子皇帝一句多的都说不出来。 端皇贵妃颤颤巍巍还没走到景仁宫门口。 迎面遇见了一个脸熟的姑娘。 “端皇贵妃娘娘吉祥。” 端皇贵妃与其不过一撇。原是其没印象的。可走出几步。脑中那人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 “阿箬？” 阿箬生怕端皇贵妃瞧出她来又生怕端皇贵妃瞧不出来。现下被半途认了出来。身子不住发抖。 “是。是。奴婢。” 两人说话的空档，内殿的人都已经出来了。 “阿箬？” 皇后最为惊讶，自打青樱嫁给了四阿哥之后，她真和自己这个亲姑母断了联系。日常除了和四阿哥一道请安。其余时候她都未曾见过自己一次。 今日阿箬只身前来。还挑这么个时候。皇后心中惴惴不安。 阿箬和端皇贵妃问安后一直是低着头。此刻抬头。只见其泪眼婆娑。一脸委屈。 “这是怎么了？” 阿箬再怎么也是乌拉那拉氏府邸的人。剪秋为了皇后的面子很是关切的来到了阿箬跟前。 阿箬嘟嘟囔囔半晌。 “奴婢。奴婢……” “你到底是怎么了。要有什么你说便是。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在。谁还能把你怎么了？你家侧福晋呢？” “莫不是你家侧福晋听闻皇上赐婚富察琅嬅给四阿哥做嫡福晋。生了怨怼。欺负你呢。” 听了年世兰的话阿箬才缓缓抬头。 富察琅嬅还真被赐婚给四阿哥了。 阿箬心里着急了起来。磕头道：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是来求皇上皇后娘娘，给奴婢一条活路。” “奴婢。奴婢，奴婢有了四阿哥的骨肉。” “什么？” 年世兰听见的第一个惊叹声不是皇后，也不是端皇贵妃。而是欣妃发出。 主要是，她“意外”摔碎皇后赏赐给章怀的玉镯碎的声音比她的惊叹还清脆许多。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镯子。” 年世兰与欣妃都离开景仁宫了都不忘拿欣妃故意摔碎镯子的事情说笑。 欣妃不敢展露出兴奋。叹息了一声。 “哎，我还真是没得过这么好的赏赐呢。可惜了。” 年世兰拿过欣妃手中断镯。 “这再好能多好。你可还记得皇后娘娘有一对通绿的贵妃镯。那个才是好东西。” 欣妃搜肠刮肚的想。可也想不起来皇后有这样的东西。心中有数，她是连见一见皇后那些宝贝的资格都没有。 欣妃并不想在年世兰面前丢脸面。 “似乎是有。不过这些皇后娘娘给什么是什么。我倒是有一问想问问妹妹。明明四阿哥和富察氏都抓奸在床了。还是齐家那个去捉的。怎么不叫阿箬将此事捅出来？ 为了四阿哥和富察氏咱们可是在皇后娘娘面前演了好大一出戏。皇后娘娘险些就促成了三阿哥和富察氏。若不是四阿哥手脚快。今日被发现的该是三阿哥和富察氏了。” 欣妃和年世兰多日筹谋。真正算计的是四阿哥和富察氏。 年世兰瞥欣妃一眼。这个女人，才帮了她，她还算计自己。 “阿箬想要的是做四阿哥的女人。又不是要四阿哥身败名裂。 四阿哥能逼着端皇贵妃去求皇上。就是说了，保不住皇上会疑心是咱们。” “我可不敢说。姐姐若是敢，姐姐去。到时候皇后娘娘知道了。我可是推得一干二净。” 年世兰说罢拂袖离去。 欣妃一时愣住。 年世兰对景泰吩咐了一声。 “再走快些。她一会子就会追上来。” 第116章 挑拨 年世兰才说了这话不一会儿。欣妃真便赶上了。 “妹妹可别生气。妹妹是知道我的。得了个儿子儿子不听我的。宫里人还嫉妒的厉害。我也是一时错了想头。妹妹别生气。” 年世兰斜了欣妃一眼。 “姐姐既如此说了。我当今日没这回事儿。” 瞧年世兰消了一点子气。欣妃乘胜追击。 “今日弘昼能得善尔这样的好姑娘。还多亏了妹妹。来日弘昼大婚，我一定要他们夫妇亲给妹妹奉茶。” 要五阿哥去皇帝跟前哭诉的好法子可不是年世兰想的。年世兰也当不起五阿哥一杯茶。 厌她试探。 “姐姐才是五阿哥额娘。我自是不和姐姐抢一盏茶。敬茶有的是时候。时辰不早了。元澈好一会子没见到妹妹。怕要闹。” 年世兰一说要走。欣妃的步子果然缓了下来。她哄年世兰不真。 更多是想试探年世兰和皇后会压着三阿哥多久不成婚。她不想错过了善尔，恐夜长梦多。 年世兰话里没她想要的答案。 “是有些时候了。” 年世兰早知她不诚心。懒得计较。 “我便走了。只是姐姐莫忘了。 三阿哥……” 欣妃为促成四阿哥抢夺富察琅嬅确实是花了一些心思。脑中一想皇后要知三阿哥把到手的福晋弄丢了。势必恼火万一追究到她和五阿哥身上。 再也顾不上和年世兰的纠缠匆匆去了。 和欣妃分开不多时。年世兰也回了储秀宫。 年世兰一只脚才迈入储秀宫。就听见了里头的吵闹声。 “景泰姑娘。八阿哥要吃一点子鸡蛋羹。你非扯着说火上给祺妃娘娘炖着燕窝。 ” “八阿哥哭得挠心挠肺的。你是听不见？” 年世兰细听确实有孩童啼哭的声音。她没听个仔细。也还没听见景泰回话。又听见一陌生女子说道： “我瞧她就是有意的。瞧不过我们娘娘得了八阿哥。什么燕窝不燕窝的。只是不知，这是她的心思。还是谁的？” 年世兰抬首。此人就差明着说是年世兰想对八阿哥不好了。景云已经从年世兰脸上瞧出她多不高兴了。小心与她解释。 “是繁英阁里侍候过安妃的圆蓉还有照料过四阿哥的圆月。” 年世兰疾步入内，景云都没反应过来。不要说里头那些人了。里头原本分两波站的人瞧见年世兰怒气冲冲。都突然噤声了。 “景泰，你如今是连个储秀宫都管不好了？” 年世兰不由分说先训斥了景泰出乎众人意料。圆蓉圆月忍不住侧目， 等着看景泰的笑话。 “可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嚼舌头？” 圆蓉圆月还没转过弯。年世兰已经踱步到两人跟前。吓得两人不敢说话。瑟缩低头。 “啪。” “啪。” “啪。” “啪。” 圆蓉圆月两人两面脸蛋火辣辣的疼。年世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开弓狠狠给了两人一人两耳光。 两人惊恐抬头。 “储秀宫何时轮得到你们两个多嘴多舌?你们主子还没说本宫一句不是。小厨房你们休想用。 你们说本宫黑心肠。本宫要是许你们入了本宫的小厨房。世子有个好歹。本宫交代不了。” “你们要么给本宫滚远些。要么叫出你们主子问一问。” 圆蓉圆月就是来捣是非的。也是故意趁着忙乱和江采苹说要给元澈准备鸡蛋羹。可江采苹没说非要小厨房做。是她们打着江采苹的旗号拉扯景泰不放。 她们自是想惹得景泰与她们厮打。可景泰只是拒绝她们入小厨房。一概不说其他。 两人才说了那般话。只是她们也没想能叫年世兰听个正着。更没想到江采苹到此刻也不见出来。猜出江采苹是不想和年世兰如何。 又对年世兰说的主子有些猜测。大气也不敢出 年世兰狠狠瞪了两人几眼。又怨恨的往江采苹寝宫瞧了一眼。 偏殿里的江采苹心有余悸。方才年世兰最后那一眼，断然是发觉了她。 年世兰人已入了内殿。可一想那些人的算计。真生了气。茶盏放的极重。 景泰小心上前。 “娘娘……” 景泰一脸小心谨慎还夹杂了几分惶恐。瞧一眼外头。又挪回到年世兰跟前。 “娘娘。阿箬已是四阿哥格格了。娘娘从景仁宫出来不多时。景仁宫那边就传了话。” 年世兰手握茶盏。 “意料之中。她能干。给了一次爬四阿哥床的机会。她就有了骨肉。还晓得去景仁宫求告。 皇上为了面子。皇后娘娘为了恶心四阿哥都不会不不管她。就是四阿哥也需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和声名忍上几分。” 阿箬是个会说话的。明明是她给四阿哥用了香。她在皇后和皇帝跟前只解释四阿哥醉酒错将她当作了青樱。 面上谁也挑不出错来。还得说她识大体。 “是。不过大家都心里明镜一般。娘娘精心筹谋也算有了效果。 ” 景泰笑中皆是不屑。 年世兰轻轻敲了敲茶盏。 看年世兰心情尚好。景泰又道： “欣妃那里也传来了消息。三阿哥想灌酒给富察琅嬅事情做的勉强。三阿哥又不中意富察琅嬅那样的女子。故而三阿哥失手了也不见三阿哥失望。 欣妃娘娘索性什么也没做。如此这般三阿哥反倒没见任何怀疑，皇后娘娘也只恨三阿哥不成器。” 景泰眸子露出的都是对欣妃的佩服。旁人做了这些事情都怕抹不干净手脚。她倒敢兵行险招。 年世兰对欣妃轻而易举化解自己的为难不算意外。她又问了旁的。 “四阿哥那里的人可过去了？ 。” 眼下四阿哥的事情才是要紧。 “圆月方才说去太医院了。” 圆月自是见四阿哥来了。她将在年世兰那里挨耳光和江采苹的胆怯懦弱都说了个干净。 圆月心绪激动四阿哥倒是一脸平静。 “你们去了那边少不得受委屈。只是你们也是皇额娘送去的人。如何能一直委屈？” “该做的事情且好好做。少不了你们的好。” 四阿哥转动手中珠串。一串翡翠珠串。只是串珠的大小样式怎么瞧都是女子所用。圆月不敢多看。 应下了四阿哥说的。悄悄退下。 圆月前脚走。后头弘历便瞧见齐允儿带着青樱和阿箬来了。 一时见了三个最不想见的女人。弘历原坐着心里又觉得对不住几人。起了身又不知该先同谁说话。 硬着头皮问了句。 “允儿。青樱你们怎么来了。” 只字不提阿箬。阿箬羞臊又隐忍的看了一眼齐允儿。 齐允儿忍下心底里恶心。端了一盏茶给弘历。 “爷为了妾身们费心费力。妾身本不该因小事叫爷烦恼。只是有些规矩还是要说的。” “阿箬既成格格。就要过来敬茶。本要敬福晋而今没福晋。妾身做主就敬爷和青樱妹妹。” 说着齐允儿推了青樱。青樱不甘上前。阿箬背叛了她。还怀了四阿哥的骨肉。她不想认。却也不能给四阿哥添麻烦。 弘历瞧得见青樱的不愿。也瞧得见齐允儿的热情。退无可退喝了敬茶。 放下茶盏又无话可说。只默默盯着储秀宫的方向。 夜间。四阿哥睡的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惊呼。 “走水了，走水了。储秀宫走水了。” 第117章 翊坤 “皇后娘娘。圆蓉她是安妃娘娘跟前的人。 是她。是她夜里值守刻意偷懒。害得烛火掉落火烧储秀宫。” 景仁宫内。灯火通明。 圆月的指摘听得皇后头风都要犯了。好在圆蓉也不是个省油的。 “皇后娘娘。奴婢是在繁英阁侍候了几日。 可奴婢是娘娘从内务府安排去侍候八阿哥。她这不是害皇后娘娘。要说。她还是四阿哥跟前侍候过的。” 圆蓉与圆月互相攀咬不放。皇后回首又能听见八阿哥和元澈撕心裂肺的哭声。还不等皇后仲裁剪秋疾走而来。 “娘娘。祺妃娘娘醒过来了。” 皇后秀眉一凛。 “ 拖出去打死了了事。” 圆蓉圆月都来不及反应。江福海干脆利落的给两人塞了帕子。拖了出去 皇后在剪秋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往偏殿去了。 被烟熏晕了的年世兰就在景仁宫偏殿由江采苹照料着。 皇后一进去年世兰就攀上皇后。 “ 臣妾要见皇上。外头说的臣妾都听见了。是安妃还是四阿哥？” 皇后伸手将年世兰攀在袖子上的手扯下来。懊恼还是叫她听见了。面上笑得温柔。 “那两个丫头不过是胡乱攀扯。本宫已叫人将她们打死了。你还能不信本宫？” 皇后殷切望着年世兰。 “险些烧死了？” “咳……咳……” 储秀宫一场大火。后宫人也都不必睡了。端皇贵妃没想到火势大到了要烧死人的地步。听了一元所说。急切下咳了起来。 吉祥忙喂下端皇贵妃几口水。 “娘娘不着急。没死人呢。 一元帮忙救火的时候已经很迟了。是以火看起来大了些。 祺妃娘娘和瑛嫔已经得救了。世子和八阿哥也无事。” 吉祥哀怨的看一元 。只有她才巴不得年世兰死了。 一元没理会吉祥的不满。 端皇贵妃也知一元的心思。 “你今夜去救了火。也是辛苦了。下去吧。” 一元退下后。端皇贵妃慢慢起了身。端皇贵妃穿的寝衣单薄。吉祥将被子往端皇贵妃身上扯了扯，又拿了外衣披在端皇贵妃肩上。 “四阿哥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人。他安排圆月去了储秀宫本宫不是不知。 而今看是中了人的算计。 ” 端皇贵妃越想越觉得急切。四阿哥前几日才逼着自己为他和富察氏说了情。而今又做这样不稳当的事情。 她记忆里四阿哥也不是这样的人。 “会是谁人？若是皇后娘娘，安妃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也是四阿哥情急。八阿哥那样的小元澈世子本不碍事的。” 端皇贵妃想定后道： “不怪旁人有心利用。实是他也经历了一波三折。 可惜手脚不稳当。” 端皇贵妃如此说，那就是心里有数了。吉祥也不担忧了。等着端皇贵妃的后话。 “ 明日一早起去一趟景仁宫。” 次日一早起。后宫众人都凑在了景仁宫。 甄玉娆也挺着五个月孕肚坐在端皇贵妃下首。 年世兰每每看她的孕肚都能想起甄嬛。想起她而今不过是个生孕的器具。 皇后出来的也比往日早些。身后还跟着安陵容。 皇后于景仁宫正坐落座。众妃嫔起身问安。 “ 剪秋。欣妃和瑛嫔受了惊。给她们上一些安神的茶水。” 皇后在众人请安时瞥见了甄玉娆的肚子。 茶水方一放下。端皇贵妃便饮了一口。 “皇后娘娘。储秀宫失火虽无人伤亡。可也不能叫祺妃和瑛嫔总是挤在一处。 皇后娘娘要是没有旁的安排。臣妾便叫人将长春宫打扫出来。还是让祺妃和瑛嫔同住。” 端皇贵妃心中想定。四阿哥不稳妥。 四阿哥想要年世兰和江采苹分开。她偏要两人一起。 万事也不能太依从四阿哥了。 长春宫。年世兰不多喜欢不言语。不过她放心的是有端皇贵妃开口。皇后是不能随意安排她的去处了。 皇后心里对端皇贵妃插一手的事情有数。是为了四阿哥。 昨夜安陵容险些被供出来。她一时怕年世兰闹起来。又诚心想拿捏安陵容。所以把人先杀了。 方才在内殿梳妆。安陵容也承认安排圆蓉过去是有私心。但抵死没认要火烧储秀宫。 圆月已死。皇后拿不出其他可以拿捏端皇贵妃的地方。却也不想叫端皇贵妃顺心。 皇后脑中闪过方才的惊鸿一瞥。 “纯贵妃。你身子可好些了。前些日子日日侍候在皇上跟前。也是辛苦了。” 她倒要看看甄玉娆想做什么。 甄玉娆肚子里就不是孩子，她出来了是丢人现眼。非要来想来是有要紧事儿。 甄玉娆轻轻抚摸假肚子。对皇后言语里的暗讽充耳不闻。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很好。腹中孩儿也很听话。臣妾侍候了皇上多日。最是晓得皇上心思。 皇上惦记臣妾腹中孩儿。也一样担心元澈世子和八阿哥。 储秀宫失火。吓得臣妾腹中孩儿一夜未曾安睡。臣妾便也想来替皇后娘娘分忧。” 皇后哦了一声。笑得灿烂。 甄玉娆这是要和端皇贵妃争夺。 甄玉娆起身规规矩矩和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端皇贵妃要安排祺妃和瑛嫔挪去长春宫。臣妾觉得不妥。长春宫多年无人居住。 臣妾想还是翊坤宫妥当。 翊坤宫是皇上最爱的端肃皇贵妃居住过的。祺妃和瑛嫔如今也得皇上疼惜。挪过去了。怕更得皇上喜欢。” 年世兰百无聊赖卷着帕子。甄玉娆故意用年世兰来恶心皇后。年世兰等着皇后回话。无意中撞见了江采苹的眼神。年世兰微微摇头。 皇后一时犯了难。 若让年世兰去翊坤宫自己要吃下甄玉娆的刻意恶心。要是去长春宫。就顺了端皇贵妃的意。 皇后尚没做出决断。又听端皇贵妃咳了几声。 “祺妃你和瑛嫔，收拾收拾挪去翊坤宫。” 皇后一声吩咐冷落了多时的翊坤宫重新开了宫门。 宫女太监们打扫翊坤宫去了。年世兰与江采苹坐在翊坤宫廊下饮茶。 年世兰给江采苹倒了一盏茶。江彩苹急得站了起来。 “臣妾今日没能帮上娘娘。” 年世兰悠悠倒茶。 “无事。反正翊坤宫搬进来了。倒是本宫要你纵火，又要你暗中协助本宫挪来翊坤宫，也没问你一句愿意与否。” “愿意的。臣妾愿意的。” 江采苹的急切年世兰险些看做真情，可一想她借着自己料理皇后她们安排的眼线又生生压下了这个念头。 “你愿意就行。本宫还是那句。火是你甘愿放的。你要是敢出卖本宫。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江采苹点头。 “你可知道翊坤是何意？” 江采苹不敢想年世兰敢会直接说她的心思。未曾答话。 心里却想了数遍。 翊指辅佐、协助。坤指乾坤、帝王。 江采苹不搭理也不影响年世兰继续说。 “这一切本就是本宫的。而今你也在本宫跟前了。本宫能护你。也能害你。” “喝茶。” 江采苹端着茶水的手一抖。 自端皇贵妃借着替年世兰挪宫拿捏了四阿哥之后。四阿哥倒是安静了几日。 只是不知危险偷偷袭来。 富察府中捏着绣花针绣嫁衣的富察琅嬅。忽而干呕了一声。 侍候她的素练吓得不轻。 “小姐不是用了避子汤。” 第118章 红花 富察琅嬅一个不留意绣花针掉落在地。 “小姐，奴婢这便去寻老夫人。老夫人最疼爱小姐了。” 说罢打算哄着富察琅嬅回房。去寻富察夫人去。不料反被富察琅嬅拽住了衣角。 “别去。皇后娘娘一直不肯替三阿哥选福晋。就是想拖着四阿哥。也许。这次是个机会。” “府里那个格格可是有了身孕？” 富察琅嬅说出这话自己都吃惊。 可也想起那日大夫所言。 她身子不适是早几日就有了症状。她暗暗心惊避子汤无用。 寻了一家医馆。不想大夫竟然说她若是腹中孩儿不保，日后怕难生养。 她盘算啊盘算。盘算了好久。 素练一时无语。惊富察琅嬅有了谋算。叹富察琅嬅声名难保。 “端皇贵妃可真是找了好儿媳啊。” 富察琅嬅有身孕的消息不胫而走。景仁宫内年世兰嘲讽的说了这话。 皇后习练书法。安陵容侍候笔墨。皇后笔下书的是。 “端方。” 一看就是有感而发。 “臣妾还一直纳闷端皇贵妃怎么突然就急切的要替四阿哥选福晋。原来是暗中做了这样龌龊的事情。 ” “富察氏也忒有规矩了一些。真是要不是皇上早许了婚，断断是不能要了。” “那时候还有人说皇后娘娘看上了富察氏。我瞧那些人真正是眼瞎了。皇后娘娘能瞧上这样的？” 富察琅嬅不要脸面自己将消息传入宫中。年世兰知道她安排的大夫起了作用。也知道那一日送去的太后特特准备的生子秘方是好东西。 富察琅嬅不敢打掉腹中孩子。她害怕嫁去了四阿哥府中结果发现自己是个不能生的。 皇后心情舒坦。字也写的越发顺手。 “祺妃，在本宫跟前本宫不拘着你。可你出去了。别胡乱的说。” 安陵容往砚台中添了一勺水。年世兰说的都是皇后想的。这一句不过白说。 “宫里出了大事。娘娘怕是要过去一趟养心殿？” 皇后搁下手中毛笔。 “是得去养心殿瞧瞧。本宫也怕皇上闻听了此事气恼。” 皇后只简单净手便起了身。年世兰和安陵容紧随其后。在景仁宫门口刚和皇后分开。远远听见小夏子和皇后说话。 两人顿足望去。 “小夏子。这是怎么了？ ” 剪秋问小夏子所为何来。心底里直打鼓。 “皇上请皇后娘娘过去养心殿。端皇贵妃也在。” 小夏子不应皇后的话那就是不便说了。又听端皇贵妃也在养心殿。皇后不多问赶忙往养心殿去。很怕失了先机。 目送皇后走远后，年世兰也回了翊坤宫。年世兰是看哪里都觉得顺气。 她只管坐等看是皇后压倒了端皇贵妃。还是端皇贵妃拿捏皇后。 “呦。这宫里还如此有闲情逸致的只有你了。” 年世兰正在精心摆弄翊坤宫的一物一什。 “欣妃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自五阿哥得了个好福晋。欣妃也慢慢忘却了五阿哥的不恭顺。母慈子孝了起来。 又因在年世兰跟前没问出三阿哥的安排。心内不满。确实好些日子没来年世兰跟前。 欣妃有些羞臊。 “妹妹可是怪罪我了。我也是因琐事缠身。云霏在皇后娘娘跟前教导也好些时候了。而今可算是要出嫁了。我便忙了一些。” 年世兰刚指挥景泰往廊下放了一排兰花。 “云霏都要出嫁了。那恭喜姐姐了。” “呦，可不敢。我原是高兴云霏要出嫁。这会子倒是犯了愁。养心殿里的事儿，妹妹可知道了。” 年世兰扫了欣妃一眼。宫里的消息欣妃断然是听说了。只是她说了好几句却一字不提。反而对年世兰很是恭维。原来是为这个。养心殿里处理富察琅嬅和四阿哥的事情妨着云霏出嫁了。 年世兰敷衍的问了句怎么了。 “妹妹想都不敢想的。端皇贵妃亲配了红花给四阿哥那个妾室喝下了。” 欣妃说的一脸热情。 年世兰恍惚了一下。 她想逼着四阿哥和富察氏丑事闹出来。想了两个结果。要么皇后告倒了端皇贵妃。四阿哥和富察氏悄悄声成婚。再难得皇帝喜欢。 要么端皇贵妃使劲百宝救下四阿哥。 这个结果虽不算意料之外。 只是她没想过她能亲自给阿箬灌下红花。 “妹妹……妹妹……” 欣妃不解自己说这样要紧的事情年世兰还能走神了。 “一直有人说当年端皇贵妃打下敦肃皇贵妃的孩子。被敦肃皇贵妃灌下一壶红花。她自己受了这样的苦，还能对阿箬下得去手。” 年世兰不经意的掐断了一片兰花叶子。 “嗨，这都是传言。真不真不知道。就是真了。也能理解端皇贵妃为何。敦肃皇贵妃嚣张跋扈。她将当年受的委屈提上来。皇上怕更愧疚了。” 一语中的。端皇贵妃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年世兰就知道齐月宾从不是单纯到一无所知。 “一壶红花下去。四阿哥妾室的孩子没了。也能名正言顺抬富察氏入府了。姐姐愁的是云霏的婚事又要耽误了？” 欣妃不敢直接承认。 “这是让我忧心。不过我还是佩服妹妹。无意按下四阿哥和富察氏不想而今发作起来比从前更难料理。” 年世兰听出来了。欣妃来说她的烦扰是真。讨好年世兰也是真。 “云霏婚事是耽搁了。可四阿哥能娶福晋。五阿哥也能了。这不也是好处？” 欣妃是着急云霏的婚事。可年世兰说的也要紧。想了想反正日子还长。也不计较说着陪着年世兰布置起翊坤宫来。 阿箬是被端皇贵妃叫入宫中。亲自灌下的红花。 为了避嫌齐允儿没入宫。端皇贵妃叫了青樱来接她。 “她本是个不安分的。本宫也不多说。你心里有数就行。 今日这孽本宫做下了。你权当本宫是为了允儿也可。” 青樱知道阿箬这个孩子留不下。四阿哥对她的态度决定了此事。只是也不想会由端皇贵妃打下了这个孩子。 不过她清楚端皇贵妃做了这一切才是对的。 阿箬仗着肚子成了格格。她只顾了自己心思。没顾四阿哥脸面，也没为来日的嫡福晋留出路。 她又是青樱的人。 如今端皇贵妃自己背负了罪名，可实打实除了祸患。不然皇帝也不会同意端皇贵妃举止。 “额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 端皇贵妃见青樱明理。点了点头。叫她去抬阿箬。 阿箬在偏殿里。可她们说的她都听见了。泪珠不断滚落。 脑中想的都是青樱就是容不下自己和腹中孩子。 “富察氏是个好福晋。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甄玉娆也为富察氏的手段心惊。不过有些高兴有富察氏这样为四阿哥谋划的好福晋。 “弘历是该高兴。只是端娘娘灌下阿箬红花却根本没和弘历说。要祺妃和瑛嫔同住端娘娘也没和弘历说。” 甄玉娆听出四阿哥不甘端皇贵妃打压。 “他去见了纯贵妃？” “怪道本宫说她怎么一直做这些事。” 四阿哥和甄玉娆私下见面端皇贵妃终于是知道了。 “是。也是一元无意中发觉的。一元对和敦肃皇贵妃不和的人很是留意。” 端皇贵妃叹息一声。 “熹贵妃真是有个好妹妹。” 第119章 风头 冬月初一。年世兰给皇后请安后走在回翊坤宫的路上。 年世兰觉得今冬格外的冷。抱紧了手炉只想快快回宫窝在软榻上才算舒坦。 行走间也没留意四周有人与否。 “青福晋慢些走。不过是替旁人打点。何须上赶着去。又是那么一个人。” 年世兰放慢了步子。这声音好像是阿箬的声音。探过已经落尽了枝叶的花树，果瞧见了阿箬与青樱。 “今日初一。三日后福晋就要进门了。额娘许我帮忙操办爷和福晋大婚的事情。你自己说你要从旁协助，爷准了。如今又非要说这些话。你不愿意便不去，莫要带累了我。” 阿箬自小产后与四阿哥倒也温存了些。就是脾气秉性也都暴露了出来。一面讨好着四阿哥。一面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 尤其的瞧不上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富察氏。 说起来富察氏的孩子是拿她的孩子命换的也不为过。 “青福晋倒是个明白人。只是本宫觉得。青福晋也忒明白了一些。阿箬不过说几句心里话。 你好歹也曾她的主子。自己人都不疼自己人。怪不得说不去景仁宫就不去景仁宫了。” 年世兰突然出现青樱骇了一跳。她话里的意思又让青樱颇为难堪。思虑许久。青樱没法回年世兰的话。说多了就是惹事。只堪堪吐出一句。 “祺娘娘安。” 年世兰细细打量青樱，皇后这个侄女比皇后脑子清醒些。就是不知是隐忍还是算计。 “呵。青福晋长进了。只是本宫不知过几日富察氏真入府，青福晋还能这般否？” 年世兰刻意顿了顿。 “到时候就要恭喜四阿哥。多一个弟弟。” 阿箬直愣愣去看年世兰。 年世兰不是说富察氏腹中的孩子。说的是甄嬛腹中孩子。不过还真是如此。甄嬛腹中孩子是有八个月了。当真眨眼就要生了。 “祺妃一惯为姑母马首是瞻。我与姑母龃龉。这些话为了你好，我劝你当作没听见。” 青樱和皇后是不可能再走到一条路上了。对年世兰蓄意挑拨她是不想放在心上。但阿箬会如何不好说。她也只能试着一劝。 年世兰说完那番话就走远了。阿箬还直勾勾看着。青樱的好心她听见了。可一句也听不进去。 三日后。冬月初四。是个弘历和富察琅嬅大婚的日子。 二人是在宫外四阿哥府邸成婚，不过宫里头一样的跟着热闹。 皇后留了年世兰，安陵容还有欣妃在景仁宫。几人正在与欣妃讨论云霏出嫁的事宜。 “本宫教导了云霏多日，很是疼爱她。眼下四阿哥和富察氏也成婚了。本宫和皇上说过了。云霏出嫁定在明年。让她今年在宫里好好的陪你过一个年。” 欣妃身着一袭绯红色牵牛花宫装，外头的也是一色的绯红小褂。在冬日里这颜色显得很是喜庆暖和。 欣妃从小杌子上起身朝皇后福了一福。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云霏在娘娘身旁教导后真真儿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臣妾都恨不能得皇后娘娘亲自调教呢。 娘娘还准许云霏在臣妾跟前多留这些日子。臣妾高兴的不知所以了。” 欣妃说话都有些急切了。 皇后凤眸中笑意深深。 欣妃再喜欢五阿哥。可也更在意云霏些。云霏不嫁后头五阿哥的婚事还得慢慢安排。从欣妃的欢喜不难瞧出。她眼里云霏留在身旁多一些时日。比起五阿哥的婚事要紧些。 年世兰手中剥着一只蜜桔。一个不小心汁水四溅。景泰忙接过年世兰手中蜜桔。又替其擦拭起衣衫。 蜜桔的汁水溅了一些在欣妃脸颊上。欣妃终于回神来。感激的看了一眼年世兰。 皇后张口想嘱咐年世兰小心。见江福海躬身进来。 “皇后娘娘。纯贵妃要生了。” 乍一听皇后还觉得自己听错了。回过味来才知自己疏忽了。甄嬛就是被关了起来。还是颇有手段。 “那孩子才八个月。” 安陵容剥开的蜜桔拿在手中也不记得吃了。皇后望着她。安陵容低着头，轻轻叹息。低眉顺眼的模样让皇后心里又堵了一口气。 “宫里八个月生的孩子还少吗？” 皇后怒叹一口。未曾留意安陵容红了耳朵。她的孩子也不是足月生的。皇后这话叫她有些难堪。 年世兰倒是留意了安陵容越发滚烫的耳朵。也留意她说起甄嬛那个孩子的神态。心里思索起她到底待甄嬛是何样的情愫。 皇后是无心留意安陵容这些小心思。甄嬛在哪里只有皇帝和皇后知晓。皇后打发了几人往养心殿去看皇上去了。 如何也不能叫甄嬛借着生孩子讨皇帝的欢心。 年世兰一路都在回想安陵容方才的神态。有些不明白。她年世兰恨甄嬛，是纯粹的恨。安陵容似乎不是。 “娘娘。娘娘。” 年世兰正想着呢。见景云过来了。 “娘娘。四阿哥已经知道了。” 年世兰听了这个也暂时顾不上想安陵容是如何。 “阿箬当真将本宫那日说的都听了进去。” 年世兰正高兴甄嬛生了一个孩子算彻底破坏了自己和四阿哥的母子情谊。景云又补上一句。 “阿箬很是本事。拉扯着齐福晋闲话这些。两人说熹贵妃这个时候生孩子就是想借着四阿哥叫皇上心疼那个孩子。还说熹贵妃是刻意压四阿哥风头。 听说四阿哥和富察福晋拜堂的时候都是黑着脸的。” 四阿哥今日的婚事办的实在是难堪。 年世兰听后心里反复思索景云的话，忽而想起一元说的。 年世兰早从一元口中得知。端皇贵妃虽知甄玉娆和四阿哥暗中往来，却没有任何的发作。 “原来如此。” 景云和景泰都不知年世兰如何说了这一句。 “端皇贵妃好算计。” 景云一脸不解。景泰倒是懂了。 “娘娘是说端皇贵妃是故意的。咱们让人将纯贵妃暗中和四阿哥往来告诉端皇贵妃。端皇贵妃不为所动。实则是等待时机。等四阿哥瞧真切纯贵妃的用心。” “要不齐福晋处处避嫌，根本不该和阿箬那样的人嚼舌头。想是端皇贵妃授意。” 四阿哥听从甄玉娆的是想抗衡端皇贵妃。而甄玉娆是为了甄嬛。端皇贵妃看透真相不屑和二人争斗。索性放任甄玉娆行事。 甄嬛在四阿哥大婚当日替皇帝生下一个孩子。八个月的身孕谁瞧不出是故意的。 以后四阿哥就晓得谁是真的为她好。谁是假的为她好。 景云也听明白了，暗暗咂舌。她们一番精心算计。又叫端皇贵妃得了好处。 一路上主仆几人话也没多说几句。 入了翊坤宫，打眼一看。江采苹等着年世兰的。 “纯贵妃得了一个阿哥。九阿哥。已经抱去承乾宫了。” 宫里又多了一个阿哥。年世兰眉头紧蹙。 “还有一事。太后给皇上添了一个新人。胡蕴蓉。” 年世兰想起这个人来。 皇帝的姑奶奶舞阳大长公主是她外祖母，晋康翁主是她母亲。她和皇帝还是表兄妹。 可以说胡蕴蓉在后宫中是除了皇后之外出身最显贵的妃嫔。 年世兰正想呢。江采苹又道： “听说她在养心殿狠狠呛了皇后娘娘。” 第120章 相和 “皇后娘娘一惯的和颜悦色。几乎不曾见过在外人面前动怒。听瑛嫔娘娘说。胡，胡姑娘倒是个厉害的。只是不知说了什么？” 江采苹说太后送了胡蕴蓉过去可没说什么名分，景泰不好称呼只得先叫姑娘。 年世兰也期待的看着江彩苹。 皇后一到养心殿就见到了十数年未曾见过的胡蕴蓉。 见胡蕴蓉第一眼皇后就紧张了。胡蕴蓉比皇后年岁小了近乎十岁。看起来还和记忆中一样的青春。可皇后昨夜还在感慨眼角有了细纹。 “蕴蓉来了。皇上也多年没见蕴蓉了。” 皇后一来胡蕴蓉便从皇帝对面的软榻上起来了。皇后自觉落座胡蕴蓉坐过的地方。皇后本是想叫胡蕴蓉站她跟前。可谁知。她直接走到皇帝跟前站着去了。 “多年未见，皇后娘娘老了。倒是表哥还是一如往日。” 胡蕴蓉最惹皇后厌烦的一点是口无遮拦又字字诛心。另一点就是成日里表哥表哥的叫皇帝。 是个女人都瞧得明白她是何居心。 “蕴蓉表妹还是调皮模样。稍后得空了去本宫的景仁宫坐坐。” 皇后只说了这些，显然是想赶胡蕴蓉走。可胡蕴蓉不买皇后的账。 “皇后娘娘好心。蕴蓉不着急。蕴蓉是听太后说了甄氏的事儿特意过来的。皇后娘娘要是有空了一起听听？” 皇后不想太后连这事儿都说了。静静坐着。 胡蕴蓉顺杆就爬。娇巧一笑。 “蕴蓉不得不说皇后娘娘手段不行。就甄氏那点子事儿。照着规矩早处死了了事，还能叫折腾到这个时候。那会子蕴蓉还和太后说呢。太后就是太慈心了。” 皇后如鲠在喉。 胡蕴蓉当真是又当又立。 明里暗里就说皇后无能。可留下甄嬛的孩子是太后的决定。 皇后如何会想留下九阿哥，不是皇帝和太后沽名钓誉舍不得那个孩子？ 现在孩子生了麻烦来了胡蕴蓉张张嘴又成了皇后无能。 皇后辩无可辩。辩驳了就是想将九阿哥出生带来的麻烦都推给皇帝和太后。 “皇后娘娘气得回了景仁宫。说那事儿有太后皇上还有胡姑娘必然能处理好。” “臣妾等着娘娘回来好去景仁宫瞧瞧。” 不怪皇后生气。胡蕴蓉皇帝还有太后确实更像是一家子。 “你等本宫？” 年世兰光听江采苹说的热闹了。 江采苹回首往偏殿瞟去。 “胡姑娘赏赐了好些东西。” 年世兰快步入了内殿。饶是见惯了奇珍异宝也被胡蕴蓉的手笔惊到。 玛瑙花树。蜜蜡香山。其中还有几只颇为漂亮的白玉花瓶。胡蕴蓉给她送的礼品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家里落败了还能拿出这些东西来。” “臣妾也得了这些。听说宫里多数人都有赏赐。尤其是有阿哥的几位格外的东西多些。” 江采苹不说这一句年世兰也知道她为何要见皇后。胡蕴蓉大肆拉拢人心。江采苹不想得罪皇后肯定是要和皇后表明态度。 年世兰与江采苹同去见皇后。 两人刚坐下。胡蕴蓉便似掐准了一般来了。 同在景仁宫的还有安陵容。胡蕴蓉似没瞧见几人一般。来了就凑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怎么走了。处理那点子事儿多简单。皇后娘娘大可听完了再走的。 甄氏殁了。皇上念在她侍候过皇上一场给一个甄嫔的位份。这出出主意蕴蓉可以。做其他的可不敢了。她的后事有劳皇后娘娘了。” 胡蕴蓉一番话说的好轻巧。宫里多少人共同努力才扳倒了甄嬛。叫她捡了果子。还给甄嬛要了个名分。讨皇帝的好。活却丢给了皇后。 “好啊。蕴蓉安排的很好。” 皇后生生挤出一个笑来。除了说那一句她说不出旁的。皇后都吃瘪了。年世兰等人自是一言不发。 年世兰虽介意胡蕴蓉讨好皇帝，可皇后的难堪她更喜欢。是以皇后暗中扫了众人几次。年世兰都是懵懂无知。 最终还是安陵容开了口。 “蕴蓉姑娘能干。皇后娘娘是头风发作了才回了景仁宫，我们也都是侍疾来的。 纯贵妃新添了九阿哥。皇后娘娘也忙乱的很。” 安陵容说着皇后就扶着额头表示头疼。 “哦。皇后头疼了。” 胡蕴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皇后眯着眼说了句。 “是啊。” 胡蕴蓉打量了安陵容一眼。 “蕴蓉可是知道皇后为何头疼了。我要是日日与安妃这样的人在一处。我也头疼。” 安陵容一下子急白了脸。诧异胡蕴蓉所言。 胡蕴蓉却只顾絮絮。 “安妃你心眼子不好。你明明知道皇后娘娘头风了，还要说纯贵妃添了九阿哥。你不是要皇后娘娘劳心劳神？ 皇后娘娘听了你的管是不管纯贵妃。管吧，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可也不能放任纯贵妃。总不能是叫旁人替皇后娘娘去看顾纯贵妃吧? 你这可是害皇后娘娘呢。” “我可是听说了甄氏是安妃的好姐妹？纯贵妃和甄氏关系匪浅。安妃如此……” 安陵容气得一时不知如何。愣在那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胡蕴蓉是太后早为甄嬛生产准备了的，自然是有对付皇后以及弹压六宫众人的意思。 可谁也想不到胡蕴蓉如此厉害，抓住了谁骂谁。一点子情面不讲。 江采苹只恨不能找个地方藏起来。不想引火烧身。 年世兰倒是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搭了话。 “蕴蓉姑娘才入宫一日，瞧事情倒是透彻。安妃是和甄氏还有纯贵妃有旧。但那也是往事。谁会抓着往事不放。” 皇后只恨不能翻个白眼给年世兰。胡蕴蓉都骂上门来了。她还只顾着和安陵容内斗。 胡蕴蓉自是瞧出皇后的不满，也懂了这三人关系的微妙。 拉了年世兰一把。 “嫂嫂。我瞧祺妃是个有趣的。嫂嫂头风犯了我也不打扰嫂嫂了。我想带着祺妃去一趟慈宁宫。太后老说我这样的性格是没有人和我一处的。我瞧祺妃是个能和我一处的。” “嫂嫂、你该舍得的？我必然不会夺了你的人。” 胡蕴蓉从来都没有叫过皇后嫂嫂。皇后此时要是不愿就显得皇后太不大气了。 “祺妃。你去吧。” 皇后这是懒得管年世兰的造化了。只想赶紧打发了胡蕴蓉了事。 胡蕴蓉面上功夫还是肯做的。一路亲亲热热拉了年世兰来慈宁宫。见了太后娇嗔道： “太后瞧瞧。祺妃是个和蕴蓉一样的性子。我们大约该是姐妹。” 太后扫过尤自高兴的年世兰。 “哀家也喜欢你的性子。既然你如此和宫里投缘，哀家做主你便留在皇帝身旁做个蓉嫔。” 胡蕴蓉毫不客气谢过太后。而后再不见多搭理年世兰。她拉年世兰来只是想叫太后晓得太后要她压制皇后和六宫众人她做到了。 至于所谓和年世兰相和只是一说。 年世兰巴巴等了许久。太后都瞧不下去了。说自己有事儿和胡蕴蓉嘱咐。才叫年世兰离去。 年世兰一出门，景泰就担忧发问。 “娘娘。您……” “本宫不会真将她说的当回事。本宫只是想看看她的虚实。顺便瞧瞧故人。好些日子没见浣碧了。” 第121章 月子 年世兰和景泰说了那话不过一会儿。便在慈宁宫偶遇了要去给胡蕴蓉上茶水点心的浣碧。 “祺妃娘娘就要走了？太后还叫妾身预备了豌豆糕呢。妾身送送祺妃娘娘。 妾身偶感风寒好些日子没能去瞧元澈。不知元澈近日可好?” 浣碧将豌豆糕递给了身后本就侍候太后的宫女。用帕子擦了擦手。 小宫女虽抬眼看了浣碧。不过耳中听得浣碧问及元澈。也不敢不叫浣碧离开。独个捧着点心走了。 浣碧紧紧跟在年世兰后头。 “元澈哪里都好，是个灵性的孩子可偏太灵性了，不爱与人亲近。本宫怕这个孩子来日的性子……” 元澈好似从小就知道自己命运与旁人不同一般。 浣碧眼中洒下几滴泪来。 “作孽啊。好好的孩子。” 她的叹息就好像那些害得元澈如此的人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一般。 年世兰未曾理会她。她收了泪。 “太后身子越发不好。跟前离不得人……” 浣碧心里是早生了牙，可惜飞不出慈宁宫来。 年世兰毫不疑惑。太后一开始说自己身子不适要浣碧照料。有时候又说慈宁宫事多浣碧不得空。自孟静娴死后，年世兰没见浣碧几次。 “太后必然是喜欢你才留你在身边。元澈本宫会照顾好的。本宫也在这里逗留许久。纯贵妃生了九阿哥本宫还没去恭贺呢。你也该回去侍候太后了。” 浣碧听了年世兰一番话，喜不自胜的飞奔回慈宁宫了。 浣碧开始是想试试年世兰能帮自己出去不， 年世兰不但给了她出去的理由。还说的是九阿哥。 太后是说过要将九阿哥接去慈宁宫由浣碧帮忙照料的话。 不多时。 年世兰就在承乾宫见到了捧了奇珍异宝来看甄玉娆的浣碧。 “纯贵妃娘娘。这些都是太后赏给九阿哥的。” 浣碧在慈宁宫待的日子久了。旁的学的如何不知。将竹息的仪态倒是学会了。那样子仿佛施恩一般。 甄玉娆对浣碧背叛甄嬛的事情耿耿于怀。她若不是为了对付孟静娴断然不会要浣碧入宫。见不得她这番嘴脸。 因她又坐着月子于是起身行礼都没有，靠在榻上冷声道： “臣妾谢过太后。” 她也不叫浣碧坐下。年世兰还是甄嬛昔日她如今的仇敌还坐在一旁。 浣碧脸上难堪。揪着手中帕子。要去瞧甄玉娆怀中的九阿哥。 她方靠近，甄玉娆将孩子转手放在床榻内侧。 “你方从外头过来。九阿哥太小了。” 九阿哥是甄嬛强行早产生下的孩子。小小的脸蛋还没浣碧伸过来的巴掌大。 浣碧的手悬在空中。 “纯贵妃说的很是。碧福晋自然是知道这规矩的。不过本宫得说一声。纯贵妃不能如此照料九阿哥。 纯贵妃是头生。还不知照料孩子的分寸。九阿哥不能时时抱着。也不能时时躺着。” 年世兰对着甄玉娆指点起来。 “纯贵妃也不该时时坐着要躺着。坐月子就要坐好了月子。不能侍寝。不能冷了热了。” 年世兰揪起甄玉娆抽走了她身后靠着的靠枕。瞥了一旁放着的茶水。端了起来递给浣碧。 “茶水是最最不能用的。饭食要清淡。最好是一点盐巴都不要。也不能用硬的吃食。粥啊汤啊的最好。” 浣碧将茶水递给寒蝉示意其送下去。寒蝉捧着茶水不便只好出去。 待她回来还听年世兰絮叨着。打眼一看年世兰手都伸到了甄玉娆头上。 “纯贵妃用的这些香啊粉啊都很不应该。头上这簪子也用不得。一不小心就要伤了九阿哥。” 年世兰说着伸手扯下甄玉娆头上的绢花。生拽疼了甄玉娆。一丝发髻溜了下来很不成样子。 寒蝉疾走几步。 “祺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 寒蝉瞧明白了年世兰哪里是来看望甄玉娆，分明是来作践甄玉娆来了。 “祺妃可不要太过分了。本宫好歹是皇上亲封的贵妃。” 甄玉娆没有真生产，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她一样也听不下去。她早知六宫人要刁难，也忍了许久了。这会子是动了火。 年世兰不畏惧甄玉娆的弹压，反而凑她更近。轻轻摸了摸她怀中九阿哥的脸蛋。 “看看。就说纯贵妃不懂规矩。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九阿哥也唯有在月子里能养在纯贵妃跟前。 纯贵妃若是守着规矩还能照料。若是不守着九阿哥还是送走的好。那时候不要说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就是皇贵妃也是一样。” 年世兰声音大了许多。九阿哥也被吓哭。 甄玉娆顾不上凌乱的鬓发，推开年世兰的手抱起九阿哥要哄。 浣碧趁其不备一把夺过九阿哥。不等甄玉娆反应挨着甄玉娆坐下。一脸亲热。 “贵妃娘娘。祺妃娘娘虽情急了一些，可当真是为了贵妃娘娘好。娘娘为了九阿哥且忍一忍。” 浣碧暗暗碰了碰甄玉娆的胳膊。好心提醒。 甄玉娆别过脸去。 实在是太屈辱了。 自从甄嬛出事以来。皇帝待她好也好就是再没了从前见她的欢喜。她觉得皇帝而今只是觉得她没错。若有一日她有了错处皇帝一定一点情面不留。 甄嬛的背叛好像让皇帝彻底明白纯元是纯元甄嬛是甄嬛，甄玉娆更是甄玉娆。 四阿哥与富察氏的事情她利用了四阿哥，四阿哥也是恨了她。 她唯一剩下的只有甄嬛这个孩子了。一开始说将孩子给太后。可打看了一眼孩子。她是再难舍得。 “多谢祺妃。本宫知道了。祺妃看本宫也看了。本宫要歇下了。” 甄玉娆意欲赶年世兰。 “臣妾自是要走的。但臣妾才从慈宁宫过来还和太后说了要瞧瞧纯贵妃。肯定不能不给太后一个交代。 这样。臣妾将景云留在承乾宫。景云是亲见臣妾如何照料元澈的。也定然能照料好纯贵妃。如此才好。” 年世兰要监视甄玉娆。还打着太后的名号。甄玉娆张了张嘴想拒绝。 “祺妃娘娘思虑周全。一会子妾身回了慈宁宫也是要和太后说说祺妃娘娘的好心。” 浣碧想要养九阿哥。少不得年世兰帮忙。自是奉承。且她真的很喜欢看甄玉娆受人欺辱。 年世兰留下景云带着景泰离了承乾宫。 “娘娘照料元澈世子吃了许多苦。纯贵妃什么也不做白得个阿哥。是太便宜了些。” 年世兰一番用心景泰瞧得真切，年世兰就是想折腾甄玉娆出气。 “太后要想接走九阿哥早接走了。不也是见皇上连名字都不赐给九阿哥一个不愿意养。纯贵妃做的那些事儿，当真以为谁也不知了。本宫磋磨磋磨她。太后且高兴呢。” “奴婢听说前朝有位娘娘自生了孩子后，不得皇上喜欢，就一直郁郁寡欢，最后竟然为此一命呜呼了。娘娘留了景云在承乾宫，可是帮着纯贵妃。纯贵妃性子倔强万一不堪折辱。” 年世兰看了一眼景泰。 “本宫还要去瞧瞧欣妃。你可要将这些话好好学给欣妃才是，万一欣妃哪一日去瞧纯贵妃惹了祸可不好了。” 年世兰刚到欣妃的延禧宫。忽而头顶飞过一只花瓶。里头传来吵嚷之声。 “额娘便这般偏心？” 第122章 偏心 飞来年世兰跟前的是一尊青花瓷瓶。碎了一地。年世兰看也懒得看抬脚过去。 “是我来得不巧了？” 年世兰一入里头瞧着的是哭哭啼啼被欣妃揽在怀中的云霏，还有捏着帕子颤着身子的欣妃。 五阿哥暴戾的攥着拳头。抬眼看年世兰眸子是来不及遮掩的狠厉。生压着气道了一声。 “祺娘娘安。” 叫年世兰见了这样丢脸的事儿，云霏愧色上头拧身躲去了内殿。五阿哥眼见云霏的身影消失也行礼告退。 五阿哥方不错眼看云霏。欣妃便知遮掩也没有必要了。 “让妹妹见笑了。” 欣妃同时还吩咐了宫女替年世兰准备茶水。带了年世兰往内殿落座。 “他是想为难你和云霏？” 年世兰隐约还能听见里头云霏的啜泣。 欣妃端着新上的茶水。茶盏氤氲的水汽里还能瞧见欣妃愁苦不堪的脸庞。 “云霏眼见要出嫁了。我瞧蓉嫔送来的东西都是好的。说句比我这些年积年为云霏攒下的都好也是不为过。” “我想替云霏留下这些东西。可谁也晓得蓉嫔所图不纯。弘昼不愿也是应当。 善尔高门大户有点脾气是应该的。 哎……” 欣妃一口气叹的似再提不起来。 欣妃不是个受皇帝喜爱的人。一惯只是得过且过。唯独将云霏当作了指望。云霏好容易嫁了个好婆家。 可偏偏太好了些。她不得不搜罗自己所有的东西去给云霏陪嫁。 胡蕴蓉送的东西实在是够撑面子的。 可五阿哥嫡福晋善尔姑娘傲娇的不知所以，听说和欣妃拢共没见两面，可次次倨傲。瞧不上欣妃。 善尔是五阿哥好容易娶来的福晋。富察氏丢了脸以后善尔更是对五阿哥日日耳提面命要他这样能做那样不能做。 又因她所在乌拉那拉氏和皇后的乌拉那拉氏不甚和睦。 皇后都瞧不上的人她更瞧不上。 “姐姐这么说。我都心酸，五阿哥好歹还是姐姐的儿子。我养的元澈……” 五阿哥将欣妃当指望还如此对欣妃。元澈养大了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欣妃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忽而没那么难过了。 “都是我不是，妹妹好心瞧我，我倒惹了妹妹。该打。该打。” 欣妃说罢作势拍了自己几下。年世兰给景泰使了一个眼色景泰不情愿的拦了一下欣妃。 “欣妃娘娘可莫要如此。” 景泰从欣妃头前那几句听出她就是想留这些东西。一家子争吵是真，和年世兰卖惨也真。 欣妃怕是对容嫔起了心。 “ 一会子我去告诉皇后娘娘蓉嫔的东西我也留下了，好东西还不知用了。用了她的不听她的才是气人。” 欣妃感激的看年世兰，年世兰能留下东西她也能留下了。 景泰却心中郁郁不安。又听欣妃道： “不说这些生气事儿了。妹妹从哪里来？” 欣妃自己的事情解决了也愿意问问年世兰为何来的。景泰便想到年世兰要她说的。暂且不提欣妃。将承乾宫一幕幕学了来。 “妹妹，当真是个有心的。” “纯贵妃真是命好，我要能得九阿哥那么一个儿子，不要说坐月子，就是让我以后都不起来了我也是愿意的。” 年世兰捡了小几上供的葡萄慢慢剥皮。欣妃看着她也伸手捡了一颗葡萄剥着。 “妹妹都去瞧纯贵妃了。我却还没有，一会子和妹妹散了我也是要去瞧瞧的。只是可惜妹妹已经瞧过了。 康常在贞嫔倒是离我近得很。我一会子叫上她们一起。” 年世兰吃下那颗葡萄，冬日供的葡萄在暖烘烘的屋子吃起来。也还是冰冷。不过倒是舒坦。 景泰也算知道为何年世兰肯帮欣妃。欣妃确实是个很容易就听懂人话的。 “既如此，我便也回宫去了。不打搅妹妹去瞧纯贵妃。” 年世兰起了身，欣妃亲送了她到宫门外。又回去换了一身衣衫才邀了康，贞二人同去。 欣妃她们在承乾宫一直到晚膳过后才离开。 寒蝉送走了几人，颤颤巍巍回到甄玉娆身旁。 “娘娘……” 甄玉娆此刻了无生气躺在榻上。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时不时干呕几声。 “皇后娘娘是不知。多美的美人也有不堪的一面。实不敢想，皇上若是见了纯贵妃那样，可还能疼爱如斯。” 方才。在欣妃和康贞三人看护下，甄玉娆被迫生生吃下了一大碗一点盐巴没有放的猪蹄汤。 她用了膳后，康常在特特说了有一妇人被亲生儿子生生咬下一块肉来。还有妇人不知为何身子多了一个疙瘩，最最恶心疙瘩还能分泌乳汁。 一番话下来。甄玉娆生生将吃的都吐了出来。着实狼狈不堪。 这会子贞嫔正学给景仁宫的皇后听。 “怪道说纯贵妃娘娘好命。奴婢也晓得了。有几个如纯贵妃一般。连用饭都有几位娘娘伺候。” 剪秋将三人欺辱甄玉娆都说成了侍候。 皇后眼中微有鄙夷。 她也是生产过的人，最是晓得女人月子受的罪。一日无数的无盐无油的肉啊一碗碗灌下。生能恶心死人。 更不消说其他那些。 “也不是臣妾等先惦记纯贵妃。还是祺妃娘娘照料元澈世子知道养孩子不易先送了景云在承乾宫照料。 ” 年世兰那会子被胡蕴蓉拉走还不知皇后如何想，这会子欣妃一说皇后就心里有数。年世兰还是自己跟前的人。 “臣妾有什么都是皇后娘娘给的。 臣妾不过上行下效罢了。” 皇后听了这话笑意顿失。年世兰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那意思就是自己要她为难甄玉娆去了。 “祺妃妹妹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关照纯贵妃。纯贵妃自己愿意安心坐月子。实在是六宫和睦。臣妾也该抽时间去瞧瞧。” 安陵容圆了话茬，下头听着的除了一脸不知所以的年世兰其他人都听懂了皇后是要大家将甄玉娆受的委屈都压死了。 齐齐起身道了一声是。 皇后颇为满意一笑。 “到底还是安妃体谅人。安妃生了七阿哥八阿哥是皇家的功臣也是辛苦。说来你有些日子没侍候皇上了。是时候将你的绿头牌挂起来。” 安陵容不想皇后突然提这茬。红了脸。欣妃快速的看了安陵容一眼。 安陵容生七阿哥八阿哥身子受了伤，已经近乎一年多没侍寝了。皇后如此一问，看似关切，实则更像是揭伤疤。 安陵容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皇后本意也不是要她侍寝。是故意警醒她。见她说不出来心里有数。 “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回去吧。本宫听你们说了许多。想了想纯贵妃和九阿哥母子情深，本宫该和皇上求情，要九阿哥留在承乾宫才是。” “九阿哥那样的小。送到乳母嬷嬷跟前不知如何吵闹。本宫实在是不落忍。” 年世兰和欣的对视一眼。皇后也存了和她们一样的心思。 皇后赶往养心殿。意外的是胡蕴蓉也在。皇后本不想正面和胡蕴蓉说话，可想了想自己做的事情皇帝必然支持，故而张了口说出了要甄玉娆养九阿哥的事情。 皇帝尚犹豫。胡蕴蓉却张口了。 “臣妾也觉得皇后娘娘此举甚好。” 胡蕴蓉此举皇后和皇帝都很诧异。 第123章 拜宫 不过皇后还是很快接上了胡蕴蓉的话。 “臣妾便晓得蕴蓉和臣妾一样的心思。臣妾便去告诉纯贵妃一声。全了她对九阿哥一番疼爱。” 皇后含笑对视胡蕴蓉。两人一人立在皇帝身旁。一人立在皇帝书桌外。 太后留了胡蕴蓉在跟前又让她参与了甄嬛的事情心底里怕是想她养九阿哥。而今胡蕴蓉为了讨好皇帝拒绝了太后的安排。皇后很想看她如何与太后交代。 至于胡蕴蓉，她看皇后是笑皇后按下九阿哥不要自己养，怕是皇后最大的本事了。 笑盈盈的在皇后的注目下，扭捏身姿搡了搡皇帝。 “表哥。继续教蕴蓉习字可好？” 胡蕴蓉拿了笔山上的湖笔。捧着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胡蕴蓉递来湖笔。蘸了墨汁。微顿。 心里想的是甄玉娆养甄嬛的孩子也是天意。这些日子他听了不少甄玉娆疼惜九阿哥的话。 胡蕴蓉懂事也好。 “皇后安排便是。” 话毕只顾低头习字给胡蕴蓉看。胡蕴蓉矫揉造作。还总是一副拿想捏皇后的样子，让皇后很不舒服。退了下去。 胡蕴蓉在养心殿生生待了一个下午。 脸上溢满了甜笑。侍候她的含珠忙不迭扶了她主仆二人一步一晃走出养心殿。 “娘娘圣眷正浓若养了九阿哥多好。太后也有这个意思，娘娘怎么给推了？” 胡蕴蓉在皇帝跟前很是娇柔。离了皇帝又是另一副样子。眸中含着冷意。 “九阿哥是不是皇上的种还不一定。养他作甚？本宫又不是不能生。” “再有皇后和祺妃她们蓄意恶心甄玉娆，我也就顺水推舟了。” 含珠自是听说了甄玉娆为养九阿哥受的苦楚。赞道： “娘娘手段高明。来日纯贵妃有个好歹。娘娘还该去哭一哭九阿哥，那时候可都是皇后娘娘的错了。” 含珠的话正合胡蕴蓉心意。胡蕴蓉的步子都见了傲娇。 走了没几步，胡蕴蓉又停了下来。 “说到孩子。该去瞧瞧端皇贵妃。 多年不见她可如何了。” 胡蕴蓉拜宫属应当应分。端皇贵妃见了她。也是寻常客气。 “你初入后宫。还来拜我。雪天冷的。” 端皇贵妃说是说可也没做旁的。说她冷也没见加个火盆。 唯一盆烧得都不旺了的火盆偶尔的发出一点子红色光芒来。 整个延庆殿在胡蕴蓉眼中很寒酸。 “臣妾与娘娘早就相识，来的迟了一些。娘娘不怪罪才好。” 端皇贵妃面容慈善。轻轻咳了一声。 “自是不会。” 端皇贵妃语气淡淡的，屋子里又冷冷的。胡蕴蓉生了待不下去的感觉。不过胡蕴蓉早识端皇贵妃擅隐忍。 自己挑开了说。 “吉祥，端皇贵妃总是这样的不好。本宫记得端皇贵妃母族那个姑娘，是叫齐允儿的。她好像会一点子岐黄之术。虽说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可替亲姨母瞧瞧病也是问题？” 端皇贵妃这点子秘密。她入宫前早探得一清二楚。 端皇贵妃转头看她。少有的露出不喜。 端皇贵妃还在和胡蕴蓉闲话。可她拜宫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年世兰耳中。 “你亲听了含珠说的？” 景泰拿了火筷子拨了拨炭火，往里头多多添了几块银丝炭。 “奴婢亲听的。今日是内务府发放炭火的日子。往日领这些东西都是景云去，她侍候在承乾宫奴婢便去了。 奴婢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含珠。含珠说给蓉嫔换汤婆子。她也不等我多问将蓉嫔和端皇贵妃见了面的话都说了。 说端皇贵妃和她们娘娘是旧日相识。一见面两人就亲热的很。到这会蓉嫔还在延庆殿呢。” 火盆中新放上的炭一点点被烧着的炭引燃。 “齐月宾也有今日。” 景泰不解的看年世兰，胡蕴蓉和端皇贵妃交好。年世兰这语气不像是不高兴。 “娘娘……” 年世兰知她困惑。 “齐月宾何时主动承认与谁亲密？” 景云一拍脑袋。 “怪不得奴婢觉得怪怪的。若是蓉嫔真和端皇贵妃好。还为了一个汤婆子巴巴赶回宫里一趟。怕是在延庆殿受了冷待。蓉嫔却赖着不走。” “蓉嫔好手段。才在养心殿痴缠了皇上，转头就害端皇贵妃来了。端皇贵妃和皇后娘娘早不对付。蓉嫔火上浇油，皇后娘娘更恨端皇贵妃了。” 景泰的喜色遮掩不住。年世兰伸手示意她过来同她讲。 “有人搭了戏台子。要唱戏。本宫闲着也是闲着，凑凑热闹。你这样……” 腊月初八。 一早起各宫煮了腊八粥吃。年世兰用了一小碗腊八粥让景泰拾掇着来了景仁宫。 年世兰一眼就瞧见胡蕴蓉不在。同样不在的还有端皇贵妃。 刚坐定，外头江福海来报说胡蕴蓉早起用了一碗腊八粥后上吐下泻，且不能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不高兴，发作不出来。剪秋接了话。 “娘娘早起还说天冷了要嘱咐六宫娘娘们勿要贪凉吃凉的。这还没说呢，蓉嫔娘娘就病了。端皇贵妃昨夜也说身子不适呢。” 剪秋不说这话前，皇后只是不高兴。她说了皇后不得不多了一重疑心。 端皇贵妃不给皇后面子也罢了。 腊八是胡蕴蓉入宫后第一个要紧的年节，皇后很难不怀疑她是真的假的不想来。 耳中也不自觉想起宫里最近都在说端皇贵妃和胡蕴蓉相谈甚欢的话。 “今日腊八也无其他事情。你们都好着就行。蓉嫔病了她才入宫身旁也无人可依，本宫去瞧瞧蓉嫔。你们都散了吧。” 皇后照例带了年世兰和安陵容同来。 胡蕴蓉病的突然，万想不到皇后会来。她已经上吐下泻了半个时辰。顾得了上头顾不了下头。一番折腾，内殿见不得人。她也模样难堪。 忙叫含珠挡了屏风不准年世兰等人入内。 年世兰最先拿了帕子挡在鼻子上。其实也没什么。她如此一做。皇后和安陵容也不由得心泛恶心。 “皇后娘娘。蓉嫔如此难受。臣妾不得不多想，六宫人都无恙。蓉嫔病的也蹊跷了些。” 安陵容记恨那一日胡蕴蓉的口无遮拦。此刻诚心报复。 “安妃不必操心，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安……” 胡蕴蓉在内殿撑着一口气说话。只是抵挡不住翻涌上来的恶心。 哕了一声又吐了起来。再听不见后头说什么。 “安妃想的很周到。蓉嫔你放心。本宫断然不会叫你委屈。” 皇后正要示意剪秋去查。胡蕴蓉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手中捏着帕子。只着了寝衣。抖如筛糠。 “皇后娘娘疑心。查便是了。含珠，你去好好查查，本宫倒要看看谁在本宫跟前弄鬼。” 胡蕴蓉撑着身子坐下。看她捂着小腹年世兰就知道她多难受了。 胡蕴蓉焦急的等待了一刻钟，险些撑不住了含珠总算回来了。含珠脸色不好看。皇后倒是急切追问。 “含珠，到底是怎么了？” 含珠看胡蕴蓉想请示她的意思。胡蕴蓉知道事情不好。可胡蕴蓉这会子腹中实在是翻江倒海。很想出恭。 急急道： “快说。” 含珠怯怯出声： “娘娘。奴婢查出娘娘用的八宝粥的红枣被放了巴豆粉。” “红枣是日前齐福晋拜宫送的。” 第124章 吃粥 胡蕴蓉一听这话动了心思。她是没想过齐允儿害自己。一时没顾住肚子。 只听得“噗”的一声。胡蕴蓉出了虚恭。 皇后彻底露出嫌恶来。 “冬日冷，蓉嫔衣衫单薄还是添了衣再说话。” “剪秋。蓉嫔怕是受了寒，可冬日里也不能捂着开了窗子才好。” 胡蕴蓉抵死不肯在皇后面前丢脸，忍下羞臊故作无恙去了内殿。 她一转身安陵容身后的宝娟和年世兰身后的景泰都嗤笑了起来。也不见人阻拦。 仔细瞧去剪秋眉眼间都是得意。 胡蕴蓉来去很快。不过片刻换了齐整衣衫，稍微整理了发髻又出来了。 胡蕴蓉一出来安陵容便开了口。 “娘娘，齐福晋是端皇贵妃母家姑娘，又是四阿哥侧福晋。断断是不会生出这种心来。 ” “蓉嫔第一次见端皇贵妃六宫人都晓得端皇贵妃留了蓉嫔坐了大半日。 ” 安陵容眸中全然不信的样子真诚极了。 可长了耳朵的谁听不出她生从齐允儿扯到了四阿哥又扯端皇贵妃。 “安妃自己没个姐妹，也不信旁人没个好姐妹？” 胡蕴蓉为端皇贵妃辩护。她先不太信端皇贵妃会用这样的手段害自己。其次是端皇贵妃不是好攀附的。她不舍轻易放弃。 谁知皇后是不是刻意拉拢了年世兰安陵容离间自己和端皇贵妃。 “蓉嫔也不必着急。安妃这样说，倒不是她没有好姐妹。是她的好姐妹都不是好姐妹了。毕竟也不是能坐一块了就叫好姐妹的。” 安陵容红了脸，脑子想的都是沈眉庄和甄嬛。 年世兰饶有兴致看一眼安陵容。继续道： “不过。安妃有一句说的没错。齐允儿是端皇贵妃母族姑娘。四阿哥又是端皇贵妃养着。如此赤裸裸害蓉嫔于端皇贵妃无益。 但话说到了这里。依着我的意思，便请端皇贵妃和齐福晋过来一趟。若是她们真害了蓉嫔，查了清楚也不叫蓉嫔委屈 若不是，也能证明清白免得惹人猜忌坏了蓉嫔和端皇贵妃关系。” “法子也很简单。将蓉嫔吃过的粥叫她们二人尝一尝。谁做了手脚谁自是不敢吃。” 胡蕴蓉本想辩驳，可一想起自己方才的窘态，又因安陵容和年世兰多次提及她也少不得对端皇贵妃和齐允儿起了疑心。 到底她要齐允儿做的事情也并不是齐允儿和端皇贵妃心甘情愿的。 还有年世兰说的姐妹不就是甄嬛安陵容和沈眉庄，三人昔日是姐妹而今是什么。心里猜疑越发的重。 也便想定了主意，就算不是她们，哪怕是害端皇贵妃难受一番也不是不可，若和自己一般失礼那是最好。 “皇后娘娘如此关心臣妾，臣妾也不好辜负了皇后娘娘。那便请皇后娘娘叫端皇贵妃来一趟。 允儿那里。最好是也请来。皇后娘娘若是人手不够，我这里还有含珠可用。” 皇后听出胡蕴蓉是怕端皇贵妃和齐允儿串通一气。亲自吩咐剪秋。 “剪秋，你亲去请端皇贵妃。” 有了剪秋去请端皇贵妃，自是能看着端皇贵妃不给齐允儿通风报信，至于齐允儿那边，无人通报，必然什么也不晓得。 皇后口谕，端皇贵妃纵然有疑惑，也还是来了。齐允儿更是马不停蹄入了宫。 两人一坐下，皇后便叫人端了腊八粥过来。一人一份。 “今日是腊八。蓉嫔染风寒早起没吃几口都吐了，这会子她好多了。本宫又叫人准备了腊八粥，大家都尝尝。” 说着皇后端了一碗腊八粥舀动起来。 “本宫瞧蓉嫔这粥里用的大枣似是比本宫景仁宫用的好些。” 皇后说话时总瞧端皇贵妃，端皇贵妃心里清楚怕是是非要来。 暗中瞥见齐允儿红了耳根。 “皇后娘娘也觉得这枣子不错。这枣子是日前允儿特给臣妾送来的。允儿懂事，不知端皇贵妃延庆殿可也收到了这样好的枣子？” 端皇贵妃算是知道齐允儿那般模样是为何。她全然不知齐允儿送了枣子给胡蕴蓉，也没收到齐允儿送的枣子。 “本宫收到了。只是本宫身子不好，未曾用。现下倒是可以一饱口福。” 端皇贵妃旁若无物端起了小几上的八宝粥。 齐允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枣子是四阿哥暗中要她送给胡蕴蓉的。端皇贵妃不知道，还替自己圆谎。也便捡起粥要吃。 只是粥一上手，齐允儿就觉出不对。手中动作微滞。 “允儿……” “允儿，你不要吃太多了。你自幼吃不惯糯米，本宫尝了这里头有许多糯米。” 端皇贵妃不声不响用了一口又一口。皇后的话也彻底被端皇贵妃堵死。 齐允儿控制住忍不住要颤抖的手，一勺一勺用了小半碗粥。 待她一碗粥用尽年世兰也终于瞧出的门道。 旁人吃粥拿过来就吃了，齐允儿拿了粥先是看，而后是闻，送入口中也是颇咀嚼了一会。 一举一动，实乃和望闻问切如出一辙。 习惯是骗不了人的。 一碗粥用罢。端皇贵妃和齐允儿也算洗脱了嫌疑。皇后随意扯了几句有的没的端皇贵妃和齐允儿便又走了。 二人一走年世兰抢先说道： “端皇贵妃和齐福晋用了粥也没疑惑。这事大抵是和她们没有关系。那错处就是出在蓉嫔的长春宫了。 蓉嫔可是要好好查检，若是蓉嫔不能约束下人，还可由皇后娘娘代劳。” 胡蕴蓉一早知道年世兰是皇后的人，也知道她不甚聪慧。不想她是个如此蠢的。 若是皇后先发落了她，她自是无话可说。可谁叫年世兰给了她可乘之机。 “臣妾能约束好自己宫里人，瞧端皇贵妃和允儿也无事，许就是臣妾身子娇弱。下人作事不利，一会子打死了就是。臣妾的长春宫暂且不需劳动皇后娘娘大驾。” 皇后本想拿捏胡蕴蓉，谁晓得叫年世兰搅和了，她这会子再做其他都显得不合适。黑了脸。 “娘娘，臣妾也该回去了，弘庆早起也有些不适，腹胀的厉害。乳母说要好好揉揉肚子。排排气。” 皇后的不高兴一扫而过。难堪挪到了胡蕴蓉脸上。安陵容还敢说她出虚恭的事情。偏她不能辩驳。 皇后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是了。本宫随你瞧瞧去。还是要仔细的好。蓉嫔。你也不用送了，你也多注意身子。” 胡蕴蓉哪里想送皇后，甩脸去了内殿。 年世兰跟在皇后后头。她自是晓得安陵容讨好卖乖。想了想，非得火上浇油一把。忽而笑了起来。 “臣妾从没见过那般失礼的人。 ” 皇后回首看了年世兰一眼。知她笑什么。假意怒道： “如此丢脸的事情，休要再提。” 年世兰收了笑意。也窥见安陵容的不安。 这厢，端皇贵妃带了齐允儿回了延庆殿。 齐允儿第一时间从延庆殿找了丸药递给端皇贵妃服用。 “额娘……” 端皇贵妃不接齐允儿的药。可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姨母。允儿错了。” 见齐允儿改了口，端皇贵妃神色好些了。不过还是不肯吃药。 “昨夜，本宫吃了你叫人送来的贡柚。后半夜便发了热。允儿可能告诉姨母是怎么一回事？” 第125章 好事 “齐允儿如何晓得那柚子何来。自是认为是四阿哥所为。却不知柚子是本宫送的。枣子是四阿哥送的。” 端皇贵妃与齐允儿延庆殿所言，皆落入了年世兰耳中。 年世兰痛快剥下一瓤柚子，细细撕下上头的橘络。红润润的果肉一点点展露出来。与昨夜端皇贵妃用下的柚子一般无二。 年世兰自发觉胡蕴蓉想绑着端皇贵妃就细细筹划了起来。先叫景泰与阿箬无意中透了消息。又经阿箬的嘴搅了四阿哥心神。 四阿哥很是害怕端皇贵妃真和胡蕴蓉好起来。就是假的，算计一下胡蕴蓉以后端皇贵妃想和胡蕴蓉真的好也是不可能了。 四阿哥在齐允儿送给胡蕴蓉的大枣中放了巴豆粉，年世兰知道腊八必然要用，于是趁着初七，就先给端皇贵妃下了一点子药。 皇后一看端皇贵妃和胡蕴蓉同时病倒便多了心。想看看二人到底是不是刻意和她这个皇后过不去。 在胡蕴蓉宫中时年世兰又叫了端皇贵妃齐允儿共同来对质，实则是为了显出齐允儿暗中违背端皇贵妃。 这一番下来。端皇贵妃和齐允儿自是都将疑惑都指向了四阿哥。 冬日干燥，柚子甜润景泰知道年世兰喜欢吃，也动手剥了起来。 “端皇贵妃娘娘且在延庆殿训斥她齐家的好姑娘。齐福晋是做亲戚也难，做儿媳也难。” “四阿哥可是齐福晋夫君，四阿哥明知端皇贵妃不喜蓉嫔是蓉嫔硬凑上去的，可四阿哥还是要利用齐福晋算计了蓉嫔。 可怜现下齐福晋在延庆殿受斥责，也不见四阿哥人影儿。” 景泰对四阿哥此举很是不屑。一个大男人惹事只叫女人担着。 年世兰指尖缠了几丝橘络。 “四阿哥吃相是难看了些。可这只是对内。旁人又瞧不出他们一家子的猫腻。 齐允儿的本事想必四阿哥早有数。沈眉庄和温实初的奸情可是齐允儿和端皇贵妃揭发的。 齐允儿一辈子也不敢叫皇上晓得她会医术。端皇贵妃也不敢。” “怪只怪齐允儿太信四阿哥不查验四阿哥送的东西。” 景泰剥完了一瓤柚子，又听了年世兰的将几块柚子皮投入香炉中。袅袅轻烟自炉子飘出，带了淡淡的果香味。 “娘娘如此说，四阿哥真是得了大便宜。端皇贵妃娘娘都叫拿捏了。” 年世兰嘲讽一笑。 “端皇贵妃。” “她岂会是如此简单被人拿捏。且等着瞧吧。这对母子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年世兰与景泰说了这话没几日果见齐允儿又入了宫。 因是年跟前的，也无人疑惑她入宫如此频繁。唯一惹人愤恨的是每每齐允儿入宫，胡蕴蓉便去延庆殿，一坐大半日，后宫人越发晓得胡蕴蓉和端皇贵妃关系匪浅。 一日。齐允儿才送了胡蕴蓉出了延庆殿。回来坐着。 “今日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府中也要忙年节的事情，你即日起便不必来了。” 端皇贵妃话一出口，齐允儿急的丢下手中茶盏。伏在端皇贵妃怀中。 “姨母，允儿也无事可做。嫡福晋有孕四个月，身旁的人都是富察夫人送来的一等一的能手，青福晋也得四阿哥喜欢，允儿在府中实在多余，能多多在姨母跟前也是好的。” “姨母，可还是怪允儿？” 四阿哥自害了胡蕴蓉后，似是愧对齐允儿，见面甚少，宁可去见青樱阿箬也不肯见她。两人情谊本就不深，只有更淡。 她倒是很想留在端皇贵妃跟前。最起码，她还算对得起姨母。或许，四阿哥也能因这个稍有在意。 端皇贵妃看透齐允儿心中所想，她也是没想过四阿哥是这样薄情虚伪之人。叹了一口气。 “姨母知道你的心思。那些事儿，姨母心中有数。不是你想就能做，或者不想就不做的。你也不用日日在姨母跟前。四阿哥不会和你龃龉的。” 知端皇贵妃体恤，齐允儿感动的洒泪。 “不过，姨母叫你回府，是蓉嫔她大约这些日子都不会过来了。” 齐允儿惊诧抬头。眸子里埋满了不可置信。 “蓉嫔和姨母说了今日起不用替她调理身子了？” 端皇贵妃又叹一口气。 “这也算是好事。” 齐允儿感觉耳中嗡嗡作响。只落下一句好事。 齐允儿晚膳前出了宫。年世兰得了消息便叫人摆饭。 只是膳食刚上桌。浣碧却来了翊坤宫。 “祺妃娘娘，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年世兰放下了筷子。带着疑心上了软轿。 轿子出了翊坤宫，浣碧便将年世兰带着的人稍稍遣退。 “蓉嫔也在慈宁宫。” 浣碧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在慈宁宫？” 年世兰猛然想起白日胡蕴蓉去了延庆殿。 “是。蓉嫔还遭了太后训斥。太后想给她养九阿哥她还不肯。真是自以为是。 她那日在长春宫丢的脸如今还没捡起来。近乎一月皇上也没召见过她。” 浣碧看着脚下的路，烦扰的很。太后已经明着说了想将九阿哥给蓉嫔养。她当然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只是也想不到蓉嫔不肯养。恨她不知好歹。 不过想想这一段日子胡蕴蓉出虚恭丢脸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不亚于她和端皇贵妃交好的风头，稍有平衡。 也不等年世兰回话继续问道: “那日的事情真那般丢脸？人人都说消息是从碎玉轩传出来的。安妃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年世兰失笑。皇后果真将胡蕴蓉的丑态传了出去。还将黑锅甩给了安陵容。 “蓉嫔说是安妃说的？” “蓉嫔和太后说安妃装乖卖惨。” “太后信了？” 浣碧摇摇头。 “太后是不在意这些的。妾身倒是听见太后说蓉嫔不该惹了皇后娘娘又惹端皇贵妃。” 浣碧说了这些也再没多说话了。年世兰明白浣碧是说太后不喜欢胡蕴蓉挑衅了皇后又拉拢端皇贵妃。 怕来日约束不了胡蕴蓉。 “娘娘，到了。” 年世兰下轿的时候浣碧早已在离她颇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她。 “妹妹来了。” 胡蕴蓉一见年世兰来了。亲亲热热挽了年世兰。 年世兰回了一笑。又向太后行礼问安。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身子可好些。皇后娘娘还说今年宫里添了新人，要好好热闹热闹。最好除夕夜宴太后也能去的好。” 太后叫了年世兰起身。抿唇一笑。 “可不是，今日二十八了。你照料元澈辛苦了。可还能应对？” 年世兰扫了浣碧一眼。太后其实甚少问元澈的事情。可惜浣碧回给年世兰的是她也不知太后是什么安排。 “元澈是个懂事的孩子。像福晋，就可惜是个世子若是个女儿不知多惹人爱。” 年世兰只提了福晋。太后心中很是安慰。 “你能应对便好。年跟前了哀家想给你添个喜气。你入宫多年无所出，九阿哥明日起你就抱过去和元澈一起养吧。” 年世兰怕自己听错了。抬眼看太后。 “祺妃妹妹。遇上这天大的好事，我就知道你会欢喜的不知所以。 太后愁苦九阿哥没个去处。一开始太后就说要养九阿哥的。可到底太后身子不适。 我不会养孩子。九阿哥能叫妹妹养是极好。” 第126章 清除 胡蕴蓉是一脸喜气洋洋，贴了太后捧上茶水。太后接了她的茶。 年世兰知一切都是胡蕴蓉的主意。年世兰且不能叫她一堆甜言蜜语淹了。 “臣妾确实是太高兴了。臣妾怎么也没想到臣妾有如此的好福气。 只是皇后娘娘和皇上不是才许了纯贵妃养九阿哥……” 年世兰面露急切，让人觉得她恨不能立刻去承乾宫抱走九阿哥。 “妹妹，太后既然说了……” “蓉嫔娘娘的茶水凉了妾身替娘娘换一盏，瞧娘娘不喜碧螺春？” 年世兰的举止让胡蕴蓉很是满意只想快快促成，实没想浣碧会阻挠。 胡蕴蓉看太后，太后不阻拦浣碧倒是将茶盏中茶水吃了不少。浣碧见状给太后换茶水。 “哀家还用碧螺春。皇后一会子过来也备碧螺春。你心细。蓉嫔只来了几次也晓得蓉嫔不喜碧螺春。” 胡蕴蓉挂了一抹笑。 “太后调教出来的千伶百俐。” 胡蕴蓉一下不促着年世兰了。时不时盯浣碧几眼。若不是浣碧打断，没准年世兰这个蠢的就该直接去承乾宫抢九阿哥了。 那就精彩了。 胡蕴蓉是个顺她心意了给几分笑脸，不顺了就是太后也没好脸色。自太后说了皇后要过来慈宁宫。胡蕴蓉只懒怠坐着也不喝茶也不用点心。 “蓉嫔娘娘也不喜齐云瓜片？ ” “还是妾身手艺不佳？” 浣碧杠上胡蕴蓉了。 胡蕴蓉蔑了一眼浣碧。 “碧福晋还需和太后多学学。” 胡蕴蓉掩了帕子一笑。揶揄了太后和浣碧她高兴。 浣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叫蓉嫔娘娘见笑了。娘娘是皇亲国戚的身份。见识了许多妾身未曾见识过的。” 胡蕴蓉登时黑了脸。 大家长久在宫里相处，胡蕴蓉身世早被扒了个干净。 胡蕴蓉母族到她这一脉只得了个女儿眼瞅着后继无人。她父亲受到谋反的牵连家道中落，而今一切都是靠其母亲得了一点子皇恩维持。 “你……” 胡蕴蓉将要发作。打眼瞧见一抹明皇。攥了拳头不肯在皇后跟前丢脸。 “浣碧在太后跟前还是和在王府里一般，可见果郡王多疼爱浣碧。蓉嫔可要念在已故的果郡王面子上莫要计较才好。” 胡蕴蓉狠狠剜了浣碧一眼。浣碧心里倒是不畏惧。替皇后上了茶水。眸子稍稍含了一眼泪。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娘娘最爱的碧螺春。” 皇后暖暖一笑。捧了茶盏掀开盖子深嗅一口。 “好香的茶。皇上送来的？前几日儿臣去养心殿和皇上商议九阿哥的事情，尝了一盏皇上叫儿臣拿了些。 儿臣惦记安妃和欣妃喜欢，给她们送了。倒是可以在皇额娘宫中再尝一尝好滋味了。” 太后脸颊颤了颤。 皇后这是在说自己忍让谦卑，六宫妃嫔都照料到位。太后瞧不见么？ 还刻意提了九阿哥。慈宁宫发生的事情皇后都知道了。 太后不言语斜了胡蕴蓉一眼。胡蕴蓉叫浣碧排挤太后一句都不替她说，她很不想搭话，可想想自己不得不开口。 “皇后娘娘和太后心有灵犀。臣妾恭喜皇后娘娘，太后已经做了主要将九阿哥给祺妃妹妹养。” 皇后手还没从茶盏上挪开。茶盏烫的厉害。 “这从何说起。太后岂会不知本宫才将九阿哥留在纯贵妃跟前。纯贵妃生了九阿哥不足月余要九阿哥和她分离？” 皇后还有一句厉害的话，她想说岂不是要甄玉娆的命。 但皇后怕事情难转圜。她只是不想年世兰养孩子又不是真想甄玉娆养。 年世兰等这一刻等了好一会，脸露为难。一副皇后不同意她可不敢养的样子。看得太后气恼。 “哀家许诺了要养九阿哥便是要养，前头九阿哥没满月哀家身子也不便没做主。现在哀家做主，哀家已经和皇帝说过了。” 皇后要甄玉娆养九阿哥是存了害甄玉娆的心思。太后现在提起皇后只想敷衍过去。 再就是皇后心中思量皇帝的想法去了。皇帝同意年世兰养九阿哥可没和皇后说。 “太后，臣妾已经养了元澈世子。臣妾一个人分身乏术。就是照料元澈也时时需得皇后娘娘帮扶。” 年世兰说话时还刻意看皇后几眼。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因你养了九阿哥哀家才叫你养元澈。皇后要料理六宫事务，哪里来的空亲自养一个孩子。” “皇后心疼你，你养了也是皇后养了。” 皇后哑口无言。太后说明了最最要紧的一点。 九阿哥和元澈一起养。意味太后对九阿哥也不抱希望了。 她方才想到皇帝没和她说这事，也明白，皇帝怕是不想当着皇后的面做这样的决断。所以今日的事情必然是要成。 “看看。臣妾就说，太后还是最疼皇后娘娘的。臣妾恭喜皇后娘娘。” 胡蕴蓉的恭喜皇后听的刺耳。更像是嘲讽皇后又养了一个无用的孩子。 到此刻年世兰也彻底瞧真切了胡蕴蓉的筹谋。她打一开始不养九阿哥就是不想来日九阿哥有指望。 皇后心里比才来的时候舒服多了。但在胡蕴蓉面前还是要尽量维持皇后的体面。不理会她的嘲讽。 胡蕴蓉如何甘心。眼咕噜一转笑对浣碧。 “碧福晋。皇后娘娘的茶水也凉了，碧福晋快快给换一盏。碧福晋方才还多用心的。这会子怎么了？” 皇后抬眼看浣碧，浣碧一脸不甘皇后知道浣碧惦记九阿哥。再看太后见太后对浣碧不屑。心里有数 太后瞧时机差不多了和几人嘱咐了几句说要歇着。 年世兰起身告退。心里很是满意，养九阿哥的阻碍一一清除。现下只管去对付甄玉娆一个。 皇后走得很急。毫不顾忌年世兰还在后头。年世兰知皇后还生气了。追了上去。 “娘娘。臣妾恭喜娘娘。臣妾养了九阿哥。瑛嫔养了八阿哥，安妃还养了七阿哥。娘娘跟前本就有三阿哥。一下子娘娘跟前可多了数位阿哥。” 皇后刚想埋怨年世兰没头脑。可心里突然涌上一个想头。回望慈宁宫。 “好个蓉嫔。算计到本宫头上了。” 年世兰一愣。 “蓉嫔算计什么了？” 皇后不想和年世兰解释胡蕴蓉送了九阿哥是让皇后分身乏术。也是让皇后和年世兰她们内斗起来。 急急走了几步。 “你不是要接九阿哥去。本宫便不去了。本宫还有一大堆六宫事情没料理。” 皇后说完这话，扶着剪秋便走了。这会子看皇后没那么生气了。 年世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待瞧不见皇后了。才往承乾宫去。 皇后却一直远处站着。 “剪秋。去查查敬事房记挡。本宫记得蓉嫔第一次侍寝是冬月初四。” 剪秋一惊。 “娘娘是说……” 皇后周遭都冷了。 “慈宁宫的茶水她一口没用。” 剪秋忙扶了皇后要走。只是她心中尚有疑惑。 “既如此。娘娘怎么不帮祺妃讨要九阿哥？到底九阿哥来日也算在娘娘跟前。” 皇后冷哼一声。 “纯贵妃向来性子执拗。让祺妃好好磋磨她去。” 剪秋一笑。 “也是。纯贵妃到底是皇上心尖尖惦记过的。祺妃炮仗脾气。咱们去了没准还跟着惹皇上不高兴。” 第127章 成真 “祺妃是来接九阿哥了。本宫已经将九阿哥吃的用的都准备妥当，祺妃只管将九阿哥抱走。” “你的宫女也可以带走了。” 甄玉娆抬眼看景云。 得了皇后准许年世兰如凯旋的大将军一般朝着承乾宫来了。以为能看场笑话。不想甄玉娆如此主动。 年世兰只从景云脸上看到一脸疑惑。 “不着急。纯贵妃照料九阿哥月余，也该问问九阿哥日常的习性。” 年世兰兀自坐下。 景云忙上了一盏茶来。 “祺妃尝尝。大红袍。昨日安妃过来也用的大红袍。都是皇上赏赐的。安妃说和她几日前在皇上那里用的一样的。” 景云上茶的手一抖。昨日安陵容确实来了。当着她的面也说了这话，可她没觉得有什么。但她现在听甄玉娆的话，总觉得怪怪的。 年世兰却一下子懂了。甄玉娆如此巨变和安陵容有关。 甄玉娆在月子里，她带头欺负甄玉娆，欣妃，康常在，贞嫔之流也时不时借口看九阿哥过来恶心甄玉娆一下。安陵容偶尔也来。只是不想竟然是她出主意给甄玉娆。 “安妃眼皮子浅，有点什么都来炫耀。” 年世兰回了这话叫甄玉娆为难。年世兰怎么听不懂她的话。 “安妃能来炫耀不是也是仗着皇后娘娘对她好? 安妃圣眷正浓，也不一定哪一日就越过了祺妃。越过了本宫去。” “祺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甄玉娆心里石头落地。年世兰总算听出她要说安陵容动机不纯了。 “祺妃妹妹听不懂吗？若真听不懂便去问问皇后娘娘。九阿哥你该抱走抱走。本宫乏了。” 甄玉娆生怕年世兰听不懂还刻意指点一下。 瞧见年世兰一脸疑惑甄玉娆高兴。就等年世兰带了九阿哥回去学给皇后，也叫她瞧瞧皇后和安陵容年世兰三人的内斗。 脑中想的是安陵容那张伪善的嘴脸。 安陵容为了保住她的七阿哥。怂恿了她塞了九阿哥去分散皇后的注意力。虽她心中极其不愿，可想了想九阿哥待在皇后手下，皇后不敢让九阿哥有闪失。比在她手中还安全些。 甄玉娆说罢话作势要走。不知怎地一股恶心涌上心头。 “哕……” 年世兰刚想了可以回去好好恶心恶心皇后，出卖出卖安陵容。却被甄玉娆这一声干呕吸引了目光。 “景云，纯贵妃生了九阿哥还不足月，可不能慢待了，明日就是年二十九了。除夕夜宴皇上还等着纯贵妃呢。你去叫太医来瞧瞧。” 景云拔腿要走，年世兰心中突突的跳。又嘱咐一句。 “叫卫临过来。” 甄玉娆不得不又坐下。面上倒是一副无所谓。 这一个月她听了无数的恶心话。恶心是常事，年世兰都要接走九阿哥还要恶心她一下。恶心便恶心吧。只要九阿哥能好。 她有些担忧的是卫临。怕也是要和自己一起受羞辱了。 卫临好久没收到替妃嫔诊脉的消息。甄嬛没了以后，他只能给宫女太监瞧病。被太医院太医们排挤的不成样子。一听有给妃嫔诊脉的机会，忙不迭来了。 甄玉娆随意将手搁在了脉枕上。 卫临搭上甄玉娆的脉。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年世兰紧紧盯着卫临。死死揪住手中帕子。她知道她方才忽然的感觉是对的。 “纯贵妃如何了？” 卫临小心翼翼收了脉枕。 “纯贵妃娘娘已有三个月身孕。” “你说什么？” 甄玉娆比这一屋子的人还激动。只是她还来不及说其他的又呕了起来。 她脑子第一个想头不是高兴，是恶心，她才将九阿哥送了年世兰。她却有身孕了。太后和皇帝不会让她养孩子。 不知怎的她也忽然想起她没了的那个孩子。 “不，不可能。本宫怎么会有身孕？明明，明明那次小产后太医说本宫就难有身孕了。怎么会有？” 甄玉娆越想越难受，难受的她坐不住，站不住，也完全忽略了年世兰还在跟前，一面嘟囔一面走来走去。 年世兰也被甄玉娆这样子吓到了。还没反应过来。 卫临膝行至甄玉娆跟前。 “寒蝉姑娘，你扶着纯贵妃坐下。恐纯贵妃还需诊一脉。” 寒蝉什么也不懂，只扶着嘴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甄玉娆坐下。年世兰也慢慢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看卫临诊脉。 “寒蝉姑娘。纯贵妃娘娘心绪激动，实在无益养胎。劳烦姑娘将这丸药送服纯贵妃。” 寒蝉半信半疑想要甄玉娆拿主意，可甄玉娆似是痰迷心窍了一般，听不见这些人说什么。景泰机敏的走上前接过卫临的药。 “卫太医开的药自是有用的。你不要你家娘娘服用，是准备看着她疯疯癫癫？叫人传成疯病？” 寒蝉完全没了主意，眼见景泰逼着甄玉娆吃下丸药。不多时甄玉娆就昏昏睡去。寒蝉不敢在年世兰跟前，瑟瑟守在里头。 外头只剩下了年世兰主仆三人加一个卫临说的什么她也不敢去听。 外间，卫临对着年世兰重重磕了一头。 “微臣多谢祺妃娘娘给微臣机会。” 卫临抬起头看了景泰一眼。方才景泰喂药给甄玉娆。他清清楚楚瞧见年世兰给了景泰暗示。 “卫太医不愧是跟过甄氏的人，好眼色。你既瞧出来了。本宫且问你眼下如何是好？” 卫临激动不已。以后他再也不用给宫人看诊了。 “纯贵妃当年就偷用过避子汤药。伤了身子。头前一个孩子没保住纯贵妃也是伤过心的。 只是当时甄氏倒下太快。纯贵妃不得不打起精神替甄氏料理。九阿哥，纯贵妃好容易养出了感情又被送走。 纯贵妃也是明白，若无皇上圣意。九阿哥必然是不会被送走，不若纯贵妃也不会这样。纯贵妃心绪激动，是怕腹中孩儿来日飘摇。 如此接二连三于纯贵妃确实是打击。再有微臣发觉纯贵妃这个月子坐的不安稳。” 卫临这话说的很通透了。甄玉娆的秘密。而今的病态。还有年世兰她们对甄玉娆的算计。都说透了。 年世兰冷哼一声。 “卫太医想要投诚本宫。可心意不诚。” 卫临闻言从药箱中翻出一叠纸来。 “这里是微臣一家老小的所有信息。微臣想活命，想一家老小都活命。” 卫临拿出这个倒实在是年世兰意料之外。但也确实实诚。 “有意思了。假戏成真。纯贵妃大喜。” “本宫会去知会皇后娘娘，知会六宫。本宫也会和皇后娘娘说一声。由卫太医亲自照料纯贵妃的胎。” “本宫如今可是喜欢养孩子。” 卫临听懂年世兰话中意思。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喜事啊。本宫真是高兴。” 年世兰回皇后话的时候，安陵容和欣妃也在景仁宫。皇后皮不笑肉笑的说了这话。心内忧心忡忡。 “臣妾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诧异看一眼。安陵容这个时候还恭喜自己。转头一想安陵容不是个冒失的人。听她继续说。 “纯贵妃有孕是大喜事。只是祺妃才养了九阿哥。皇后娘娘要帮忙照料，恐怕腾不出手来。纯贵妃跟前有卫临照料是好。只是怕还不够。 臣妾有一愚见。不若让碧福晋去照料。” 第128章 唤婢 “浣碧？” 皇后都未曾想到要浣碧去照料胡蕴蓉。安陵容的心思也转的太快了一些。 皇后脑中想起胡蕴蓉在太后宫里阴阳怪气的嘲讽。 太后最开始想要九阿哥也是打着浣碧的旗号。皇后瞧出浣碧真动了养九阿哥的心思。 皇后面上不见有异，痴忘怀中九阿哥。也不知怎地。瞧他就想起来甄嬛。渐渐的脸上透出烦闷。 欣妃挨着皇后坐的。从皇后的视线也瞧了眼九阿哥。欣妃心头一紧。 “碧福晋在太后跟前调教。想来是能干的。也早不是跟在甄氏身旁的小丫头了。” 欣妃要不说这话皇后还拿不定主意，欣妃说了这话，皇后的心也飞了。 便是为了不叫胡蕴蓉嘲讽，为了将浣碧死死压住，皇后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哄睡九阿哥的动作慢了下来。 年世兰从皇后翘起的兰花指便知皇后心情不错。 “浣碧。唤婢。” “也不知当年是谁与她取了这个名字， 可不是天生的奴才？” 皇后侧面望向把玩着一颗白里透红圆润苹果的年世兰。 想起浣碧身世的事情。想起那句“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何绵绵，甄远道。生了个“唤婢”。 好心思。 不出意外她这个羞辱的名字该是甄远道那唯一的夫人取的。 “一个名字而已，祺妃妹妹大约是想多了。臣妾当年选秀还在甄府小住了几日。甄夫人和甄老爷待浣碧如小姐一般，倒不像是婢女。断不是这个意思。” 年世兰都要将安陵容在甄府小住这茬忘了。她自己倒是提起。还透出了年世兰未曾留意的。 年世兰提及“唤婢”，只是想催皇后成全安陵容的算计，不想意外捅出了秘密。 皇后心里本无成算，经过安陵容的提醒有了和太后讨要浣碧的由头。 起身将怀中九阿哥交还乳母。 “纯贵妃小产又艰难诞下九阿哥，而今又有了身孕。本宫担忧得紧。想来太后也是一样，本宫这便去一趟慈宁宫。” 已经起身往外走的皇后忽而停步。 “祺妃。你将九阿哥安顿好。想你照料元澈有了章法也不需本宫去了。九阿哥和元澈需什么了。只管来本宫的景仁宫。” 皇后还是不忘攥住年世兰。她不管年世兰如何安顿九阿哥，但也不能叫外头人晓得她不想管的心思。 “皇后娘娘关切九阿哥。臣妾和祺妃妹妹一道去翊坤宫。娘娘放心。” 九阿哥已经攥在手中皇后不担忧。欣妃又如此说皇后很是满意，欣妃也不是个安分的。 回看了安陵容一眼。匆匆往慈宁宫去了。 皇后走了景仁宫里坐着的三人也分成两拨散了。欣妃跟年世兰来了翊坤宫。亲见乳母放下了九阿哥。欣妃拉过年世兰。 “妹妹看九阿哥，可有异样？” 九阿哥也好，元澈也罢。她都不打算真心带。也没留意。欣妃的紧张吓得年世兰也紧张。走上前掀开了九阿哥的包被。 细细端详。“嗞”了一声。 “原是这个。九阿哥与甄氏当真是肖像。姐姐心细如发，若不是姐姐仔细，我也发现不了。只是眉眼相似却已经很像了。” 年世兰本还愁一会子找个什么理由去景仁宫。这下有了现成的理由。 瞟了欣妃一眼。她记得方才皇后抱上九阿哥时欣妃就盯了九阿哥好一会。眼睛歹毒。 欣妃一心都在九阿哥那张与甄嬛相似的脸上。没留意年世兰的警觉。 “多谢欣妃姐姐提醒。等皇后娘娘回来了，我便去景仁宫。一定要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 欣妃一心惦记年世兰去戳穿甄玉娆的坏心。在翊坤宫和年世兰除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更多的就是盯着九阿哥和元澈看。 时而夸赞元澈被年世兰教养的很好。时而亲自照料两个孩子生怕还冷了热了不舒坦了。比乳母还要尽三分心。 年世兰将一切尽收眼底。待到听闻皇后回景仁宫了。急忙赶去。 皇后才在慈宁宫废了一番口舌。见了年世兰也顾不上多说。端着茶盏先喝了几口茶。这个空档。剪秋也给年世兰上了茶。 “祺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的心，宫里再无第二个一安顿好九阿哥便来了。” 剪秋是怕年世兰对皇后存了不轨之心。先说几句好听的哄着。 皇后轻轻拨了拨手中茶盏。 “本宫惦记纯贵妃的肚子。欣妃帮你可还得力？” 皇后明了剪秋的提醒。她也怕欣妃挑拨了她和年世兰。 “臣妾正是为了欣妃来的。” 皇后不自觉紧张起来。欣妃当真和年世兰胡说了。年世兰看皇后这样子好笑。 “欣妃有一双慧眼。娘娘可曾发觉九阿哥与甄氏那个贱人实在是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间。” 皇后抬着茶盖的手滞在半空，茶盖上落的茶水迅速滴在皇后衣裙上。剪秋拿了帕子擦拭。 皇后顾不上这个，想起方才见九阿哥的那一瞬，这会子九阿哥不在可皇后足以笃定，九阿哥和甄嬛相似。 “如此祺妃娘娘照料九阿哥可是要多多用心。皇上最为厌弃甄氏，娘娘可莫要惹了祸事。” 剪秋诚心劝阻年世兰。 年世兰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 “是。臣妾晓得分寸。断是不会让纯贵妃如意。娘娘还不知。臣妾去接九阿哥的时候，纯贵妃就等着臣妾的。明明皇后娘娘也是在慈宁宫才知道的消息。 纯贵妃还说什么安妃迟早能越过臣妾越过她去。她就是存心的。” 皇后实不想还有这样的事情。和剪秋使了一个眼神不多时就打发了年世兰。 剪秋送了年世兰回到暖阁。瞧见地上一地碎瓷片。晓得皇后动了怒。 “娘娘莫生气。安妃也是为了七阿哥。 还好祺妃是个心眼少的。咱们只要防备着些也就无碍了。” 皇后甩了甩帕子。眼里满是恼怒。 “本宫愁的何止是安妃。还有欣妃。她在本宫跟前怎么不提九阿哥似甄嬛。 不就是想撺掇祺妃那个没脑子的。万一祺妃将孩子抱给了皇上，她也不是个好心的。” 剪秋还真没想到这点。现下想到了也不得不心惊。不敢乱说话。等了好一会，皇后厌厌开口。 “后日除夕。本宫还得打起精神安排。也别在这里坐着了。” 剪秋心知皇后怕有了成算。 除夕夜。 年世兰发觉皇后将安陵容和胡蕴蓉安排在了一处。 “安妃娘娘。这是娘娘最爱用的蹄花。娘娘照料七阿哥辛苦，皇后娘娘怕娘娘一会子吃不上多少。特意叫奴婢先给娘娘送来。” 安陵容看着剪秋放下一碗蹄花。含了笑意谢过剪秋。抬眼对上皇后关切的眼神。 剪秋又问胡蕴蓉。 “蓉嫔娘娘可吃蹄花？” 胡蕴蓉急急摇头。还用帕子捂住了鼻子。 剪秋见状不罢休不说，还刻意端了蹄花给胡蕴蓉。 “蓉嫔尝尝，御膳房的手艺。皇上也喜欢。蓉嫔娘娘可要仔细身子。” 胡蕴蓉腹中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剪秋端给她的蹄花就像是没做熟一般，一股浓浓的腥味。倒了胡蕴蓉的胃口。 胡蕴蓉着急的直摆手。 这般闹腾引得所有人都看去了。 剪秋瞅准机会。惊呼一声。 “蓉嫔娘娘是有喜了？” 第129章 石榴 “蓉嫔，你有身孕了？” 胡蕴蓉都来不及张嘴。坐在胡蕴蓉另一侧的年世兰搭了腔。 “安妃。 你吃蹄花就吃蹄花，妨着了蓉嫔用膳可如何是好？蓉嫔有孕，算算日子还不足月吧？可是要小心。” 安陵蓉死死咬着嘴唇。蹄花是皇后赏赐给她的。确确实实是她妨碍了胡蕴蓉用膳。 她自剪秋那一句惊叹听出了皇后将她当刀子，可她无法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皇后的算计。 胡蕴蓉也在年世兰的训斥中以为安陵容就是和皇后一伙的。 狠狠剜了安陵容一眼。 蹄花汤的腥味还弥漫在四周，胡蕴蓉抬眼看。 安陵容发觉胡蕴蓉目光落在蹄花汤上，陡然起身。一个不注意衣袖带落了蹄花。 “蓉嫔妹妹恕罪。我实在不知蓉嫔妹妹有喜，若是知道断然是不会将这荤腥之物放在蓉嫔妹妹跟前。” 安陵容说话的声音比往日大了一些。蹄花倒落，剪秋也放心了。 “蓉嫔娘娘若是要怪罪，只管怪罪奴婢。是奴婢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给安妃娘娘送蹄花，娘娘要照料七阿哥，难免劳累些。不想冲撞了蓉嫔娘娘。 ” 胡蕴蓉被二人一唱一和气得心口疼。用帕子捂着心头。眼神示意含珠扶起安陵容。 剪秋抬出了皇后还抬出了七阿哥。她无法因为安陵容揭穿她怀孕的事情就将安陵容如何。若真是那般，岂不是坐实了她有心隐瞒身孕。 胡蕴蓉目光流转，看见了皇后眼中的笃定。也看见了坐在对面如一尊大佛一般面无表情的端皇贵妃。还有那一双双藏不住嫉妒的眼睛。 她们都是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 也是她运气太好，入宫侍寝一次就有了皇嗣。 胡蕴蓉眼中露出欣喜。 “皇上。臣妾有身孕了，下午诊得脉还来不及告诉皇上，不想还闹了误会。安妃妹妹莫要在意。” 胡蕴蓉忍气吞声，皇后很是开怀借机和皇上谈笑。 “ 蓉嫔妹妹最是个温柔似水的性子。皇上喜欢臣妾也喜欢。 妹妹快快歇着，想吃什么可要和本宫和皇上说。” 后宫接连遇喜，皇帝也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 “ 玉娆有孕你也有了，小夏子。纯贵妃爱葡萄蓉嫔爱蜜桔，将朕跟前的葡萄和蜜桔送去。不过，切勿贪嘴。” 皇后眼角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玉娆。自甄玉娆有孕，皇帝去见了一面，就又喊上了玉娆。 胡蕴蓉自听见了皇帝对两人称呼的差异。 “表哥好记性。蕴蓉爱吃蜜桔。表哥记得一清二楚。” 胡蕴蓉争宠嫌疑明显，可也不见皇帝生气。只是笑笑。 安陵容到这会才在宝娟的搀扶下回自己位置。 宝娟用仅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愤愤道： “蓉嫔不过怀了个孩子，谁没怀过一样，一口一个妹妹叫娘娘，还和纯贵妃争宠。她是没听出来皇上对纯贵妃的偏袒。” 安陵容舀动蹄花汤，一点胃口也无。 “ 皇上和皇后都听见了都不说话。你说了也是无用。皇上且喜欢着呢。” 宝娟闭嘴不言语。安陵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发觉皇帝其实很享受后宫的女人为了他的一点子宠爱小争小斗。只要不出人命不闹出大事儿。皇帝也不会多说。 好似养猫儿狗儿，谁会嫌弃猫儿狗儿争着求主人疼惜一样。心里满足极了。 小夏子亲自将果子捧着送给了两人。胡蕴蓉欣喜不已，甄玉娆仍旧一副懒懒的样子。 年世兰想今夜的闹腾是不是也差不多了。却不想皇后说了句她意想不到的。 “皇上，今日除夕。皇上身旁也不能没人陪伴。臣妾有些不舒坦。安妃身子还没好。蓉嫔如今也侍候不了皇上。叫祺妃去侍候皇上可好？” “皇上也好久没见元澈和九阿哥了。” 皇后轻轻摩挲桌上供着的几颗红红的石榴。她可是给皇帝找了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恩。皇后做主便是。” 皇帝只撂下了这一句。皇后满脸堆笑。嘱咐侍候的剪秋。 “剪秋，将这盘石榴送去给祺妃。” 剪秋捧着石榴走得极慢，多少人盯着那石榴如乌眼鸡一般。 年世兰到了养心殿手中还捧着一只石榴。皇帝有些奇怪。 “你便这般喜欢？” 年世兰细长的指甲轻轻划过石榴。 “皇后娘娘赏赐的臣妾自然喜欢。臣妾又无皇上赏赐的葡萄和蜜桔。” “石榴多子多福。” 年世兰甜甜一笑。皇帝也跟着一笑。他许久未曾叫年世兰侍寝了。年世兰只要不胡乱矫情。还是个可爱的美人。 “皇后的心思和朕的心思一样。” 皇帝喝了一口茶。年世兰又张了口。 “皇上皇后娘娘许臣妾养九阿哥。臣妾本是很高兴的。可臣妾也羡慕那些有自己孩子的妃嫔。如安妃。生了双生子。七阿哥八阿哥多得皇上喜欢。 皇上也不知，几日前臣妾去承乾宫接九阿哥。纯贵妃和臣妾说安妃还特意瞧过九阿哥。 她瞧九阿哥便罢了。还炫耀皇上赏赐的大红袍。纯贵妃向来不喜臣妾，用这话揶揄的臣妾。臣妾可是得了没脸。是以很喜欢皇后娘娘赏赐的石榴。” 年世兰喜滋滋的仍旧把玩石榴。皇后要她说安陵容的不是她可都说了。 皇帝心沉沉的。 安陵容是在这里喝了大红袍。恰是九阿哥被抱走那几日。安陵容那点算计，稍稍一想就想明白了。自是为了七阿哥不被皇后惦记。 怪不得今夜皇后要年世兰来侍寝。应当也是对安陵容生了不满。 翌日，年世兰从养心殿收拾妥当，走在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路上。 “娘娘。浣碧。看样子是从御膳房过来的。” 年世兰一早起就遇见了刻意挡在她必经之路上的浣碧。 “恭喜碧福晋。碧福晋好本事。” 年世兰恭喜的是她回到甄玉娆跟前侍候。听说那日皇后一提要去侍候，她就答应了。完全没有不想去的意思。 浣碧提着一个食盒。食盒上时不时冒出缕缕白烟。 “娘娘说的实在容易。人人都瞧妾身得侍候纯贵妃是天大的恩典。可无人知。这恩典，是妾身求了又求的。” 浣碧神色晦暗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她总忘不了太后利用她将九阿哥安排妥当，可事后压根不管她。要不是皇后求她去照料甄玉娆。她也不知她会在慈宁宫待到几时。 “碧福晋可莫要叹息。皇上昨夜对纯贵妃那般好。碧福晋来日好着呢。” 浣碧眼咕噜一转。想起皇帝昨夜叫甄玉娆玉娆的事情。 “皇上，很是念旧。最喜纯元皇后。” 年世兰诧异。皇帝又想起了纯元。她对甄玉娆好，还是因为纯元。 年世兰还没思索个所以然来。听见了欣妃的声音。 “祺妃果然在这里。咱们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浣碧姑娘也在。” 欣妃说着来了两人跟前。年世兰知道和浣碧说的不能再说下去了。 “是了。该给皇后娘娘请安去。” 说罢和欣妃要走。欣妃却不见抬脚。 “既然遇见了碧福晋。也少不得和碧福晋说个要紧的事儿。” 浣碧疑惑欣妃还有话和她说。 欣妃很是为难开口。 “碧福晋要不还是改个名字的好。” 第130章 婉婉 “这……” 浣碧不解一早起欣妃专程堵着自己为说这么一句不着边的话。 “哎，碧福晋也是宫里相处久了的人。说句实话比六宫妃嫔还要是个贴心人。你得太后亲自教导。又是钮祜禄氏的人。多少人都没这个福气。 只是。到底是那个糊涂人给你取了这么个呼奴唤婢的名字？” 浣碧从前不通文墨。和甄嬛甘露寺修行期间倒是认真学了字。 “呼奴唤婢。”这词的意思更是浅显易懂。 只听得。“嘭”一声。浣碧手中提着的食盒滚落。 也终于瞧见食盒里热气腾腾的是桂花糕。 “景泰。还不帮碧福晋捡起来。这桂花糕最废功夫。断然是一早起就去做的。” 桂花糕掉落在地沾染了尘土，不过还是冒着热气。景泰将沾了泥土的糕点混着碎瓷子随意装在食盒里。 “碧福晋……” 景泰端着食盒递给浣碧。浣碧才知失礼。 “妾身失礼了。妾身本就是甄府家仆入宫追随甄嫔，攀了高枝嫁给王爷。 能得太后调教做个懂事的奴婢，已然是妾身最好的命数。 太后也疼惜妾身给了钮祜禄氏出身。一个名字。妾身没那么在意。” 浣碧一番轻巧话，实则句句都是埋怨。 她是甄府二小姐。在善良的甄夫人的赐名下变成了“唤婢。” 她连个姓氏都没有。她以为养在甄嬛身旁已经是爹爹的疼爱了。可笑而今才知善良的甄夫人，是个高手。 甄夫人是不也很期许自己长大。唯有长大了懂事了。才能明白自己的名字是这样的羞辱。 浣碧又提了太后。年世兰明白的她的意思。浣碧是说太后恐早知她身世。是以压着她利用她。也给了她钮祜禄氏的大姓。 也因此浣碧这个名字她这辈子也改不掉。她若改，就是自己要翻出她母亲是罪臣之女的往事。 “碧福晋也别多想。这话不过那日安妃一句玩笑。安妃你知道的。是个小心的人。她是在甄府里住过的人。也不过玩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糕点坏了碧福晋快快去重新准备一份。” 年世兰扶了扶发髻上的珠花。整理了衣着。看一眼食盒。原本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在冷天冷地滚过一回。一丝热气也没了。 “可不是，桂花糕不易做。一会子赶不上纯贵妃用早膳了。” 欣妃也跟着附和了句。 浣碧看桂花糕如看笑话。这一碟子桂花糕是她天不亮起来做的生怕旁人经手不干净。 “多谢两位娘娘体恤。桂花糕也不是纯贵妃喜欢吃的又制作繁琐。妾身一会子叫小厨房准备其他吃食便可。” “安妃喜爱的桃花姬，纯贵妃娘娘也是喜欢的。” 浣碧决心不替甄玉娆亲做桂花糕。浣碧恨甄夫人。也恨拆穿一切的安陵容。安陵容知道了意味宫里许多人都知道了。 安陵容心细如发。她发现的事情总是与旁人不同。 “桃花姬。这点心也不错。本宫记得从前的淳嫔喜欢吃。” 欣妃说这话浣碧眼睛眨了一眨。宫里还记得淳嫔的人不多了。 欣妃瞥见一脸疑惑的年世兰。解释道： “淳嫔是个天真烂漫的可惜死在御花园里。嗨，一早起不该和妹妹说这个。也实在和碧福晋说太多了。咱们可是要走了。” 年世兰自是记得那个处处装傻充愣夺人恩宠，最后被周宁海溺毙的淳嫔。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人能利用她。 祺妃后入宫不认识淳嫔。甄玉娆也一样不认识。可淳和纯不都是一个音。浣碧的一点点心思都在这二字上头。 “什么淳嫔。纯贵妃。纯元皇后。我已经是糊涂了。懒得在意这些。 反正只要皇上喜欢就好。年轻轻的姑娘多得些宠爱很是应该。你好好照料纯贵妃，日久天长的纯贵妃怎么不念你的好。” 年世兰说着就带着和欣妃同去了。只留下浣碧呆呆愣在原地。 耳中落入的是年世兰最后说的。淳嫔。纯贵妃。纯元。还有那句应当多得些宠爱。 年世兰确定浣碧已经离开了。年世兰又张了口。 “浣碧的心同那桂花糕一样在冷天冷地里滚了一遭。凉透了。欣妃好算计。” 欣妃嘴角含笑，很是谦卑的跟着年世兰。 “妹妹说哪里话。这都是安妃好算计。” 年世兰斜欣妃一眼。就知道她一早蹲守没好心。 “是，这都是安妃的功劳。与我们不相干。我说个和欣妃相干的。如今我一个人照料九阿哥和元澈。总有不周全的地方。你若是得空多多来瞧瞧我。” 欣妃稍有犹豫。年世兰故作惊呼。 “哎，是我的不是，忘了你还有五阿哥要照料。” 作势快步走起来。欣妃想追年世兰。可心里也惦记五阿哥。五阿哥终究和她不是亲生有隔阂。若她日日去瞧九阿哥不知五阿哥如何想呢。索性慢慢走着。 只是年世兰的话一直萦绕在欣妃心里头。在景仁宫和皇后请安也没什么心思。 直到回了寝宫，瞧见五阿哥过来请安。欣妃才缓缓回神。对五阿哥试探道： “弘昼。纯贵妃又有了身孕。到底她和甄氏一母同胞。马上你要大婚了。四阿哥的嫡福晋不出四个月就要生了。为了你的婚事。你暂且在四阿哥面前多多忍耐。” “纯贵妃到底有纯贵妃的优势。” 五阿哥很不甘心的握着手中茶杯。气哼哼的。 “优势。不就是那张脸。” 五阿哥脑中想的都是她的母妃。还有害死她母妃的纯元。甄玉娆却因这样一张脸得宠。而今还要他避让。 欣妃和年世兰都撺掇了浣碧，也都将心思放在了纯元身上。年世兰借着拟冬日进补的方子。见了卫临。 “皇上很是惦记纯贵妃。她腹中孩儿如何了？” “不是很好。纯贵妃心里还是有些畏惧。只是皇上去的时候好些了。 皇上对纯贵妃软语相劝。纯贵妃虽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这种病人，这个时候最是需要这样的安抚。” 卫临这话回答的很有机巧。甄玉娆还糊涂着。能好起来是因为皇帝的劝慰。她不知皇帝是谁。若是这个时候谁使了坏心说些难听的。甄玉娆也是会受干扰的。 “娘娘……” 见年世兰不言语。卫临不得不出声。他在请年世兰的示下。要不要干扰甄玉娆。 “有些痛是有时候的。有些没有。此事你不要多管。本宫问你另一件事。” 卫临有疑惑。不敢问。低着头。 “算算年月，你在宫里也很有些年头。你可对纯元皇后知多少？” 年世兰心里一直记挂浣碧提起的纯元的事情。她不放心只问浣碧，于是又问一下卫临。 卫临抬头。 “纯元皇后。皇上前日瞧纯贵妃也叫了纯元皇后的小字。“菀菀”。” “不过微臣想皇上应当是叫的“婉婉。”微臣在永寿宫侍候时。曾听皇上和甄氏提过要替纯贵妃赐字。便是《永怀赋》里的“婉”字。” “《永怀赋》悼念亡妻？ ” 年世兰这次是真的笑了。皇帝是在回忆纯元，还是在回忆甄嬛。 “宫里人人都说纯元皇后好。却无人知晓有一桩有关纯元皇后的秘事。” 年世兰诧异看卫临。 第131章 杜若 “微臣幼年时便跟了太医院已故的老太医学医。老太医去各处看诊总要微臣跟着说是打下手实则是教授本领。” “那一年是纯元皇后才怀上二阿哥的那一年，也是皇后娘娘失去大阿哥的那一年。” 又是纯元皇后和皇后之间的牵扯。年世兰实不得不叹一句这姐妹二人羁绊太深。 “纯元皇后初初有孕，皇上爱如珍宝。老太医去王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一日卫临依照老太医的嘱咐要替纯元皇后去药铺抓一味药材。原这些太医院都有可那日纯元皇后腹痛的突然。来不及去太医院。 当时先帝的儿子们个个虎视眈眈。给纯元看诊也不敢泄露纯元病症。皇帝才没了大阿哥，很怕二阿哥遭人暗算。 卫临出去只能走王府侧门。 不想为临来到王府门口却出不去门。侧门不知被何人锁住。卫临那时也不过十岁幼童，翻墙也过不去。也不敢叫人。 “微臣本以为那日一定是要被打死。紧要关头果郡王来了。 王爷轻松翻出院带着药救下纯元皇后。” 卫临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将里头的东西递给了景泰。 景泰先将东西倒了出来。查看了才捧给年世兰。 “卫太医莫不是糊弄我们娘娘。这几片已经风化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叶子也敢拿来给我们娘娘看？” 年世兰也实认不出景泰捧着的一小团是个什么东西。唯一能确定那东西似乎是花儿叶儿的。 “娘娘，此物乃当年果郡王贴身香囊里存放的杜若。只是时日久了成了这般模样。” “杜若？” 年世兰恍惚想起来了什么。 “是，是杜若。娘娘不是浅邸旧人，若是一定知道纯元皇后最爱杜若。 纯元皇后在浅邸住过的房内。有一床杜若花样的床幔，听说是纯元皇后亲手绣成。为自己添妆所用。 微臣随老太医诊脉时，有幸见过几次。” 是了。就是纯元皇后的床幔。年世兰初入浅邸很得皇帝喜欢。皇后没少用皇帝对纯元多喜爱恶心过她。 她也对纯元起过好奇心的。她去过纯元的宅子。纯元死了但宅子一直保留原样。那一床绣满了杜若的床幔她也是摸过的。 “卫太医说的本宫知道了。也希望只本宫知道。卫太医回去照料好纯贵妃的胎。她痰迷还没好。可她有了身子。痰迷也不着急瞧了。” “糊涂了也好。糊涂着就听话了。听话了皇上就喜欢了。皇上最喜欢纯元皇后的婉顺。纯贵妃也该好好听话。” “本宫会想法子叫皇上多多瞧瞧她。你可要侍候好了。” 卫临知年世兰有自己的算计。乖觉退下。 甄玉娆自那一日突然昏迷之后不曾好起来。分不清人，浣碧也和皇帝说为了甄玉娆养胎，闲杂人等都不许来承乾宫。 皇帝与糊里糊涂的甄玉娆相处了几日。觉得很是顺心，那样的甄玉娆可真像她的纯元。也对那个孩子生了怜惜。自是应答了浣碧说的。 而年世兰说到做到。六宫人不能见甄玉娆了。但甄玉娆隔三五日去养心殿见皇帝一次。要么是皇帝来承乾宫见甄玉娆。 卫临时常的听见浣碧和甄玉娆说皇帝最是疼爱甄玉娆。也十分惦记甄玉娆腹中的孩子。 甄玉娆糊里糊涂。从一开始的戒备防备皇帝，到这几日，时时盼望见到皇帝。 见到那个唤她“婉婉”的男子。见到那个说一定要护好他们孩子的男子。 “纯贵妃今日又巴巴催浣碧请皇上去了。皇上也纵着，说了晚膳后去。俨然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皇上疼爱纯贵妃的时候。” 景泰愤懑不平。 “好事啊。真是好事。皇上爱一个女人又不需要一直喜欢。一时喜欢就够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除了这个还有旁的吗？” 年世兰好像说了好几句话。又好像只说了一句话。 景泰不知年世兰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也不敢提这个。 “宫里也是一样对纯贵妃不满。皇上护着旁人也无法。不过景云和奴婢说。 前几日您叫景云出宫去浅邸瞧瞧。景云发现五阿哥也去了浅邸。 想是您那日和欣妃说的话起了作用。五阿哥果然是无法放下纯元皇后害死了章妃的事情。” 年世兰轻蔑一笑。笑景云说的皇帝其实护得住甄玉娆。也笑着宫里最纯孝的会是五阿哥。 “五阿哥孝顺。他要报仇让他慢慢查去。他想必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来日有个什么。欣妃自己担着。咱们去景仁宫瞧瞧。皇后不定多生气呢。” 年世兰走了几步。又吩咐了景云一声。 “你去一趟御膳房。想来大家心里都苦的很。拿些甜的给大家尝尝。” 年世兰来了景仁宫果见皇后果真不多高兴。陪着的安陵容和欣妃也都愁容不展。 年世兰亲自从食盒捧了点心递到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尝尝御膳房的新手艺。这些日子御膳房什么也不做。就做这一道点心。” 年世兰的话古怪。皇后探头去看。 “桃花姬。还真是御膳房近日最爱做的点心。浣碧一句纯贵妃爱吃。御膳房日日只做这个了。” 欣妃先搭了话。 皇后捡起一块桃花姬远远闻见了浓浓的桃花香味儿。 “浣碧确实是个能干的。不枉费本宫送她去纯贵妃跟前侍候。说到桃花姬。本宫想起。数年前。大约是甄嬛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那时候淳嫔意外溺水没了。甄嬛腹中孩儿没多久也跟着没了。本宫记得那个时候安妃还送甄嬛这个糕点了。 这个糕点是淳嫔最爱吃的。安妃很是有心。不想如今纯贵妃也爱这糕点。只是可惜，叫浣碧得了好。” 安陵容微微颔首。那时候甄嬛有孕，淳嫔和甄嬛交好。皇帝眼里已经要没她了。是皇后帮她再次得了皇帝的喜欢。 桃花姬。她送的。皇后也知情。 年世兰吃了一块糕点。看一眼欣妃。欣妃眼中也是纳闷。连欣妃都没想到当年故意送桃花姬惹甄嬛心伤不单单是安陵容一个人的心思。还有皇后的手笔。 浣碧那时候伺候甄嬛。自然是看出了安陵容想惹甄嬛心伤身伤。如今她又用了桃花姬给甄玉娆。确实是她得了好。 安陵容能察觉到年世兰和欣妃火辣辣的目光。故作镇定。 “祺妃妹妹不拿糕点。不提淳嫔。臣妾怕也要忘了。淳嫔是正月十四的生忌。” 安陵容对上皇后满意的目光。 “是啊。今日都初八了。 皇上也是极其疼爱淳嫔的。这样。本宫会和皇上说一声。 等十四那日好好在安华殿做一场法事。你们都养着孩子都去好好祈福。” 欣妃和年世兰自是答应。年世兰轻轻碰了一下茶盏。景泰正要去给年世兰换茶水。一个小宫女殷勤上来。 “景泰姐姐。刚好这会子茶水未热。交给奴婢就好，姐姐在这里等着就是。” 年世兰想起。她也是皇后跟前侍候多年的宫女。叫梅香。 不多时。梅香重给年世兰上了茶水。只是年世兰发觉这茶，有些凉。是倒了有一回了。 她还闻见梅香身上还有一点淡淡的香味。 是胡蕴蓉最爱的香粉味儿。 第132章 法事 正月十四。皇后果真在安华殿准备了一场祈福的法事。 皇后说的是为子嗣，六宫中能来的妃嫔。阿哥。还有福晋。侧福晋们，就是格格也是都来了。 乌泱泱跪了一屋子的人。 旁人都闭眼念着佛经虔诚的不得了的样子。年世兰却只嫌跪的膝盖疼。 年世兰神思游离。 忽听得一声清脆的钟声。 “娘娘。这一遍已经诵完，皇后娘娘说了。歇上一刻钟再继续。” 年世兰就着景泰的手来了偏殿。大家也各自在婢女的搀扶下来了偏殿。 最为吸引人的还是富察氏的孕肚。富察氏已有身孕六个月。 年世兰方坐下。瞧见在浣碧搀扶下姗姗来迟的甄玉娆。 甄玉娆恍惚不说还添了几分胆小。总是不自觉将手附在小腹上。 “浣碧。扶纯贵妃坐门口。殿内烧着香。那里到底通透些。” “剪秋。再送一个鹅羽软垫给纯贵妃。” 皇后吩咐了。浣碧受宠若惊扶了甄玉娆过去。 皇后嘱咐了浣碧又看了看胡蕴蓉和富察氏。 “蓉嫔。琅嬅。你们若是不舒坦也可过去。软垫需要了也拿去垫上。” 胡蕴蓉才二个多月的肚子。不肯挪到后头去。 只叫含珠取了一个软垫过来。 富察氏起身谢了恩。说自己坐在这里很好。也没要软垫。 年世兰回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为何舍不得挪开。她若挪开了。青樱或者齐允儿就要替她坐在四阿哥身侧。 稍有疑惑她如何不要软垫。按说最需要软垫就是她。年世兰也从四阿哥眸子看到一丝坚毅。四阿哥似乎看的是她这个方向。 “听说琅嬅是个极其小气的。四阿哥和她成婚，去侧福晋那儿都少了许多。她还总将规矩体统挂在嘴边。 ” 欣妃悄悄凑近年世兰嘀咕了一句。脸上还缠着化不开的笑意。这消息八成是五阿哥告诉她的。看年轻小夫妻不甚和睦。确实值得高兴。 外头有人打了帘子进来。一阵风扑面而来。年世兰闻见了一股香味。似是从她身旁另一侧坐着的胡蕴蓉处传来。 “纯贵妃娘娘有身孕还抹了香粉。也不知是什么香。如此的浓厚？” 年世兰还没辨别出胡蕴蓉身侧的香味是什么。又听见坐在甄玉娆身旁的贞嫔说了一句。 “娘娘说笑了。纯贵妃不能用香。大约是妾身身上的香。妾身用的是不会损伤胎儿的香粉。娘娘若是喜欢稍后妾身亲送一些给娘娘。” 贞嫔一听是浣碧的香粉味儿，一下子失了兴致。 “是侧福晋用的。那便不必了。” 浣碧红了耳朵。贞嫔得意的往椅子上靠了靠。 宫人来来往往给殿内的主子们上茶水。年世兰总是能闻见那一股股幽香。尤其是在宫人掀开帘子的时候。 “纯贵妃。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今日不来安华殿本宫也不想许多。一来了。本宫总能想起那一年在荷花池溺毙的淳嫔。还有那年宫里失去的那个孩子。哎……” 甄玉娆惶惑朝皇后看去。她不知道淳嫔是谁。 “娘娘。淳嫔娘娘也是皇上的妃嫔。和您一样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只是可惜遭了敦肃皇贵妃毒害。被生生溺毙在荷花池。 宫里那时候有个妃嫔也有了身孕。因和淳嫔交好忧思成疾没了孩子。” 浣碧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甄玉娆就害怕起来。死死抓着她的手。神色难看起来。 “孩子。荷花池……” 甄玉娆想起几日前浣碧和自己说有两个妃嫔在荷花池没了孩子。这会子又听了这个她害怕的很。越发紧紧捂着小腹。 甄玉娆喃喃间几个宫人频繁出入偏殿，风里带了一阵阵浓香。使得她头晕目眩的恶心。 她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在荷花池摔跤的女人。只是她看不清人。待到她仔细看。惊觉那个人是自己身下还全是血。 甄玉娆下腹生出坠疼感。 “浣碧。肚子疼……” “呀。皇后娘娘。纯贵妃当真不适。冒了一层汗。” 方还为挤兑了浣碧而得意洋洋的贞嫔。此刻只想离这两人远远的。 皇后早准备好了一般。 “浣碧。纯贵妃身子不适，快送去承乾宫。” 浣碧忙起身扶了甄玉娆。甄玉娆衣裙挪动将方坐过的鹅羽软垫拖在地上。一个小宫女眼疾手快收走了垫子。 年世兰一看，正是梅香。 她想起来。梅香的香，可不就是软垫里的香。 只是年世兰不知软垫是皇后的手脚。还是胡蕴蓉。 胡蕴蓉坐的软垫也渐渐散发出香味来。年世兰都生了恶心。拿帕子掩住口鼻。方安定了一会。 胡蕴蓉忽而噗通跪地。朝着皇后磕起头来。 皇后心中生了惊恐。 软垫里的迷香胡蕴蓉放的。她是将计就计吓唬甄玉娆。胡蕴蓉要在这会子反过来栽赃可麻烦了。皇后瞥了一眼软垫。这一瞥刚好落在年世兰眼中。 原来皇后是知道梅香出卖自己。为了算计甄玉娆。皇后反过来利用胡蕴蓉的迷香。 年世兰很是期待胡蕴蓉和皇后打起来。 “蓉嫔这是怎么了？” 胡蕴蓉已经跪在了这里皇后少不得发问。 胡蕴蓉抬头，一脸梨花带雨。 “求娘娘为臣妾做主。华妃跋扈害死了臣妾的孩子。可臣妾知道当年害死臣妾腹中孩儿的不单单是华妃。还有陵容。” 年世兰掩着帕子险些失笑。胡蕴蓉这招可真够绝的。皇后安华殿祈福她却装作被甄嬛上身了。 “这。是甄嫔？皇后娘娘是甄嫔回来了。” 欣妃如此一说。大家吓得都站了起来瑟瑟缩缩往一堆扎。 皇后心中猜八成是胡蕴蓉搞鬼。呵斥剪秋。 “剪秋。送蓉嫔回去。蓉嫔痰迷心窍了。” 胡蕴蓉本不激动。听了皇后这话，变得激动起来。也不跪了。转身来到安陵容跟前。拽着安陵容。 “陵容。我待你不好吗。你入选后无处可去。我将你接到甄府。待你亲如姐妹。 我们是一根簪子都要轮流戴。可你怎么狠心在给我的舒痕胶里放麝香？ 你害死了我的孩儿，你如今也有孩儿了，你……” 胡蕴蓉说得正起劲。忽而晕了过去。 安陵容是属于做了亏心事不会亏心的人。可这会儿却涨红了脸颊，她耳中都是那句。 “你如今也有孩儿了。” “剪秋。蓉嫔痰迷心窍。胡言乱语。还不快快送蓉嫔回去。” 剪秋也害怕的紧。和含珠一块扶起胡蕴蓉。谁知胡蕴蓉猛地睁开了眼睛。 悠悠吐口。 “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在安华殿祈福？” 含珠的手都是抖的。 “娘娘。你方才被甄氏附身。吓死人了。” 胡蕴蓉一笑。 “胡说。本宫都没见过甄氏。” 可胡蕴蓉回首看大家神情怪异，捂着帕子做惊恐状。 “我。我到底怎么了？” “蓉嫔都忘记了。你方才被甄氏上身。说，说安妃害死了你的孩子。说舒痕胶有麝香。” 康常在嘴快的很，利落说了方才的事情。还不忘瞟安陵容一眼。 胡蕴蓉惊异道： “怎么会？安妃害人了？” “ 宫里人谁不害人了。 蓉娘娘疑惑不要紧。舒痕胶在这里一验便知。甄氏教养过我，真受了冤屈。也不能不问。” 众人都将目光挪到了说话的四阿哥身上。 第133章 变故 四阿哥一语出年世兰明了方才四阿哥看过来不是看自己与欣妃嘲讽富察氏。是看胡蕴蓉。 皇后想利用胡蕴蓉，反被胡蕴蓉利用了。 “皇后娘娘都为溺毙的淳嫔做法事。也自是不能不管甄氏的冤屈。” 胡蕴蓉得意洋洋。 大家都将期盼又疑惑的目光投向皇后。 “皇后娘娘。妾身也觉得要查一查的好。今天来祈福的纯娘娘，蓉娘娘还有妾身身怀六甲。 纯娘娘受惊，蓉娘娘又那般……妾身担忧……” 富察琅嬅扶着肚子撑着腰一脸急切惶惑。 胡蕴蓉以皇后职责逼迫皇后在先。富察琅嬅又以腹中孩儿要挟在后。皇后一双凤眸冷到底。 “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妖魔鬼怪。儿臣瞧不过是人心不古。” “四弟妹也不必担忧。纯娘娘本就痰迷心窍。至于蓉娘娘皇额娘也说了只是痰迷，好得快了些。不能因一句痰迷就怀疑安妃娘娘。” 三阿哥少见的张口了。年世兰也忍不住回望三阿哥。瞧见的却是他的侧福晋一直拽着他的衣袖。 谁人不知所谓甄嬛附体只是胡蕴蓉耍的把戏。四阿哥和富察氏一心配合。三阿哥倒是站出来说了实话。 三阿哥所说并没有让皇后觉得高兴。 胡蕴蓉故意报复安陵容。皇后知道是为那次安陵容胡乱散播她的丑态。 安陵容暗中算计皇后。皇后也想敲打安陵容。方才的无奈，是故意给安陵容瞧的。 三阿哥却偏在这个时候拆穿了胡蕴蓉和四阿哥。她想拿捏安陵容也便难了。 “皇后娘娘。三阿哥和四阿哥说的都有道理。安妃既然已经担了罪责。若是不将舒痕胶查个清楚，也还不了安妃清白。 蓉嫔就算是痰迷心窍。可怕的是传出去不是这么回事。” 年世兰留意皇后神色渐渐变缓和。果然皇后还是想拿捏安陵容的。 年世兰此言一出，洗脱了三阿哥说的怪力乱神之语，也给了不得不查安陵容的借口。 大家也都明白。朝四阿哥和富察琅嬅看去。等着他们拿出舒痕胶来。 四阿哥睨一眼富察琅嬅。富察琅嬅作势看了一眼她的婢女素练。 素练从身上找起舒痕胶来。可翻找了一会什么也没找到。富察琅嬅似是想起了什么。示意素练住手，回首瞥了青樱一眼。方要说话。 “琅嬅，你挺着大肚子累了。吉祥。给琅嬅送一块软垫去。坐着消消停停的说话。” “皇后娘娘要查舒痕胶。舒痕胶在臣妾这里。” “除夕青樱入宫给臣妾请安正好碰见吉祥给本宫炖汤的时候烫伤了手。青樱说舒痕胶对烫伤亦是有用。臣妾便暂且留用了。” “吉祥，去请皇上过来。再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谁也不曾想。今日最后掌控全局的人会是端皇贵妃。年世兰对上一元的眼神。一元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事情是出了变故。 富察琅嬅被自家婆婆给了个没脸。只尴尬得假装肚子不适。不得不坐在了吉祥送来的鹅羽软垫上。富察琅嬅似乎身子很不舒坦。不自觉用帕子捂着口鼻。 富察氏心中羞愧的很。对比青樱端皇贵妃她和四阿哥的手段实不高明。 若舒痕胶真是从她身上拿出去了。怕到时候有人就会说她早知舒痕胶的猫腻，不肯告诉青樱。 她确实是早知，也确实是刻意没告诉青樱。胡蕴蓉想和她有联手也是好些日子前就找了的。 她也明白自己中了胡蕴蓉的算计。今日就算她和四阿哥侥幸揭发了舒痕胶的问题。可以后四阿哥府中所有人都晓得她是个不称职的嫡福晋。 年世兰彻底确信。这一对夫妇和胡蕴蓉达成了算计。 如此，年世兰大约能想到舒痕胶是如何到端皇贵妃手里了。 “娘娘们猜的很对。阿箬说了舒痕胶一开始就在青福晋手中。 昨夜舒痕胶就叫福晋要去了。青福晋心中觉得不安。早起青福晋跟前的惢心和富察福晋跟前的素练见了一面舒痕胶便不见了。” “方才在蓉嫔装神弄鬼的时候惢心借着给青福晋上茶的空档将东西给了吉祥。端皇贵妃自是明白。” 景泰说的这些，在她来说之前，年世兰和欣妃已经有了猜测。安华殿祈福已经结束。二人这会是同往景仁宫去。 “皇后娘娘估计也瞧出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皇后娘娘大约是高兴的。舍弃了一个宝娟保住了安妃。就是蓉嫔……” 年世兰听懂了欣妃话中的一语双关。欣妃也瞧出宝娟是皇后安插在安陵容身旁的人手。 一刻钟前。 端皇贵妃叫来了皇帝和太医。众目睽睽之下。 皇后的包太医，还有一个日常给皇帝请安的太医。都断定舒痕胶里有大量的麝香。 皇后本是想舒痕胶在四阿哥手中。拿捏四阿哥是容易的。 可舒痕胶在端皇贵妃手里。皇帝又在身旁一言不发。 “青樱。让太医替你诊脉。” 皇后说不出话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在太医给青樱诊脉的时候，她想好了要怎么将一切罪责推给安陵容。 太医再次断定。青樱用舒痕胶时日长久。体内已经有了麝香留存的痕迹。皇后彻底颓然。 “姑父，姑母。妾身嫁给四阿哥数载无所出。实在不知是被人害了。请姑父，姑母替青樱做主。” 皇后从来没想过青樱叫自己一声姑母会是在逼迫自己的时候。 “臣妾记得当年甄嫔怀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其实身子还是康健的。她那时候正得皇上宠爱，无有不顺心。 可也实难解释不过在翊坤宫跪了一会子就没了孩子。如今细细想，敦肃皇贵妃冤啊。” 满宫里明着还敢替死了的年世兰说一句的也唯有端皇贵妃。她是和年世兰孽缘最深的人。皇帝也一直因为年世兰对她心怀愧疚。 皇帝这些日子和甄玉娆相处，说不想起甄嬛是不可能的。看着温顺的甄玉娆。她想甄嬛，也想纯元。心里总是怜惜。 甄嬛没了第一个孩子那一夜哭的多凄惨。他也是感同身受的。 “安妃？” 皇帝终还是逼问上了安陵容。这语气一如当年甄嬛小产时逼问年世兰一般。 年世兰冷哼，皇帝如此不过为了面子，甄嬛若活着皇帝未必如此深情。 “皇上。臣妾与菀姐姐相处极好。为何要害菀姐姐？ 舒痕胶是臣妾所送。可舒痕胶调配也不是臣妾一人能控。 臣妾爱调香六宫人都知。每每调香除了臣妾跟前侍候的宝娟她们，还要在内务府取许多药材。这期间有多少手脚可做？ 皇上宠爱菀姐姐。臣妾和菀姐姐交好。嫉妒菀姐姐的人也一样嫉妒臣妾。若是菀姐姐她还在，也能证明臣妾的清白。” 端皇贵妃能利用甄嬛。安陵容也利用起她和甄嬛的姐妹情。 而皇后从她话语中听出威胁。皇后知道若她不搭救安陵容，安陵容怕是要反咬一口。毕竟舒痕胶的事情皇后知情。 “皇上。臣妾想起来。舒痕胶是安妃和宝娟一起做的。” “宝娟。你可动了手脚？” 宝娟知道皇后终于要献祭自己了。跪下正要承认。外头传来了卫临的声音。 “皇上。不好了。纯贵妃中毒了。” 第134章 水仙 卫临通报了消息，便被小夏子引了进来。自是第一眼瞧见跪在地上的安陵容和宝娟。 一件官司未清，一件官司又起。皇帝脸上已然显出怒色。也不言语。卫临找准了机会。与安陵容宝娟并排跪着。低头叩首。 “皇上。纯贵妃娘娘自碧福晋送回承乾宫后，便开始呼吸不畅。不多时晕厥了过去。浑身还起肿胀起来。 微臣只能诊断纯贵妃是中了香粉的毒，需得查清楚香粉的来源才好对症下药。” “纯贵妃身怀皇嗣，实在是不敢随意用药。” 年世兰很满意卫临的举止。卫临几乎是将自己埋在的了地上。只当做没看见安陵容和宝娟。 “中毒？青天白日的谁敢给纯贵妃下毒呀？若是用了这一屋子的人，不各个都毒倒了？” 欣妃微微耸了耸鼻尖。那股刺鼻的香味她闻得够够的。 她稍稍留意。安陵容的身子有些抖动。到底是养尊处优时日久了，才跪了这会儿就受不住了。 “欣妃莫不是生病了？这宫里的香味那样的浓，香炉里的檀香，供桌的供香，还有浣碧身上的异香不都是香？ 卫临，你可有查问纯贵妃跟前人。浣碧今日可是抹了十足十的香粉。别是自己跟前人害自己都无人知。” 年世兰讥笑的看着卫临。众人也被她的话提醒从香炉看到了甄玉娆方才坐过的位置。彻底忽略了安陵容和宝娟还跪着。 连皇后和胡蕴蓉也被吸引了视线。这二人在一听卫临介绍的症状时，心中便忐忑起来。 晕厥，身子红肿。实在是与胡蕴蓉放在软垫里的东西功效一致。 “祺妃娘娘说的不错。方才浣碧就在臣妾跟前。她还说要送臣妾香呢。不想是害人的东西。” 贞嫔已经站了起来。她害怕的紧。只感觉自己是和什么毒物在一块坐了一早。 皇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浣碧难不成背着她做了什么。皇后无意对上胡蕴蓉，胡蕴蓉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胡蕴蓉心里想的是想利用她的是皇后。皇后应当比她惶恐。浣碧若是做了手脚。倒霉的是皇后。 跪在地上回话的卫临抬眼扫了贞嫔一眼。 “贞嫔娘娘放心。微臣就验了碧福晋用的香粉。碧福晋用的香粉除了香一些。没有其他的不妥。 导致纯贵妃出现异常的香粉只是对孕妇有效。不会伤了娘娘。” 贞嫔讪讪坐下。身上也没有了不适。不知怎地，惦记起浣碧身上那好闻的香味儿来。 皇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胡蕴蓉微微侧目看皇后。她没想到皇后没对浣碧做手脚。那她就危险了。胡蕴蓉紧张的捏了捏帕子。 年世兰余光将胡蕴蓉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又看了一眼，同样死死攥着帕子跪在地上的安陵容。一脸不甘。 “卫临，你说了这许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能凭着你说的一丝异味就怀疑这里所有的人。你瞧瞧，已经闹的得人心惶惶了。 若如你所说。这里怀孕的还有蓉嫔和富察氏。她们不见异样。今日大好的日子皇后娘娘安排的祈福还要继续呢。” “那儿，还有一桩官司没断呢。” 年世兰见那主仆二人摇摇欲坠。 胡蕴蓉见安陵容如此更生了几分紧张。今日的官司实在是掺杂不清。 坐在胡蕴蓉对面的端皇贵妃用了一口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卫临不敢置喙里头的事情。忙磕了几个头。惶恐道： “微臣并非故弄玄虚。实在是不好诊断。但，看纯贵妃娘娘的症状。若微臣断的没错。是水仙花。” “水仙花？这冬日里最常见的就有水仙。可这也是十足十害孕妇的东西。额娘一再叮嘱府内万万不能用水仙花的。” 富察琅嬅惊得站了起来。本就被她暗中挪动数次的软垫忽掉了出来。富察琅嬅只做未见。捏着帕子。很是担忧的样子。 侍候她的素练心领神会捡起地上掉的垫子。扑了扑灰尘重放回椅子上。 “福晋不用担忧。福晋好好的，这殿内也没有水仙花。” 富察琅嬅的举动让皇后和胡蕴蓉心都揪在了一处。她这是要背叛胡蕴蓉。 垫子里的水仙花干花是胡蕴蓉塞的。皇后知情不报。 富察琅嬅一开始不要垫子是端皇贵妃硬要给她垫子。 端皇贵妃断然是看出垫子有问题。故意叫富察琅嬅坐上。意在拿捏胡蕴蓉。让她有了背叛胡蕴蓉的先机。 “臣妾想起来了。臣妾早几日为了腹中孩儿康健就来了安华殿几次。 天寒地冻的。臣妾怕冷。就叫内务府多多备了几个软垫。可臣妾有孕，闻不得一点异味。只靠花香才养的不难受。 是以叫人多多往软垫里塞了些香囊。什么月季，梅花，水仙的香粉都有的。 皇上。都是臣妾无知。臣妾实在是不知水仙花有毒。 可臣妾并没事。还是臣妾还没到发作的时候。太医呢。快快替本宫诊脉。” 胡蕴蓉一番自圆其说。看起来可笑至极。可却是最好的开解法子。 你说她故意的，她也是孕妇。她也要了软垫，你说她不是故意的，东西是她放的。 “包太医，快快替蓉嫔看看。还有琅嬅。可别叫她们也和纯贵妃一般。” 皇后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诊脉的包太医。胡蕴蓉既然愿意了事。皇后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 “包太医诊脉。有毒无毒。都是无毒。一句蓉嫔还有富察氏身子强健暂且无恙，就躲过了一场大祸。 终究是纯贵妃一人承受了这一切。可怜她还糊涂着。” 欣妃一想起方才那可笑的自证就觉得好笑。她就知道皇上不会将怀着身孕的胡蕴蓉如何。 “谁说不是。蓉嫔说舒痕胶都是宝娟害安妃。死一个宝娟换了安妃。奴婢都觉得生气。皇后娘娘和蓉嫔合计好了。一命换一命。” 景云跟在年世兰和欣妃身后不满的抱怨了起来。 景泰轻轻拍了拍景云的手。 “端皇贵妃的儿媳被害多年无子，端皇贵妃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景云一时无话可说。脑子一转觉得不对劲。 “是啊。今日端皇贵妃本该轻松扳倒安妃。被皇后和蓉嫔一搅和就过去了。端皇贵妃毫无计较。” “端皇贵妃不该高兴吗？本宫倒是瞧她很该高兴。三阿哥一向不言语的今日忽而替皇后娘娘说话。还说的都是错的。她很该高兴。” 欣妃都没想到这一层。脚下一顿。 “妹妹是说三阿哥是被人教唆了？” “不然呢？” 年世兰回的理直气壮。欣妃心中计较起来。这可是算计三阿哥的大好时机啊。 到了景仁宫坐了不过片刻。年世兰便留意到欣妃吃了两盏茶。年世兰和欣妃相处久了发觉她有个习惯。便是心中有盘算的时候，很爱喝茶。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欣妃终忍不住开了口。 “臣妾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一愣。今日输的这样惨。有什么可值得恭喜的？但拿不准欣妃的心思。皇后扣着茶盏没言语。 欣妃深福一礼。 “恭喜皇后娘娘的三阿哥终于长大了。懂得维护皇后娘娘了。今日在安华殿三阿哥所作所为实在是诚孝至极。” 第135章 诚孝 欣妃说这话时，剪秋捧了一碟子白润如玉的雪梨来。 年世兰从她身上闻见了熟悉的水仙花香味。往殿外瞟了一眼。 外头江福海拖了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过去了。 年世兰没看个究竟，剪秋端着雪梨盈盈来了跟前。 “欣妃娘娘说这话倒是叫奴婢想起了齐妃娘娘。二月二日是齐妃娘娘的生辰。齐妃娘娘要还在。三阿哥必定高兴呢。” 放下雪梨剪秋又冲着皇后道： “娘娘。内务府新送来的雪梨。奴婢已经叫人给三阿哥和侧福晋准备了些。一会子就送去。冬日里吃些雪梨最是滋补。不枉费三阿哥诚孝。” 年世兰用小银叉慢慢挑了一块薄如纸片的雪梨来。入口清凉甜蜜。忍不住又挑了一块。 皇后看着年世兰的动作。笑了一笑。 三阿哥果真是诚孝至极，只是可惜他的诚孝都给死了的齐妃了。 三阿哥今日一番糊涂发言，不知是谁挑唆了害皇后来的。其实也不难想。不过是四阿哥，胡蕴蓉，或者是端皇贵妃。三阿哥是个没脑子的谁都挑唆得了。 皇后用了一小片雪梨。食之无味，只剩冰凉。 “雪梨是好。只是不宜多用。弘时那边不必送了。给祺妃。欣妃送些过去。还有瑛嫔那里吧。她们养着阿哥们，不容易。多给祺妃一些。 就说本宫口中的雪梨。那也是千辛万苦来到宫里的。不好随意糟蹋了。” 欣妃离间计已成。便不多用茶了。 年世兰目光挪到了安陵容脸上。安陵容脸色着实不好看。 皇后给了年世兰和欣妃赏赐，就连江采苹的八阿哥都有。 她的七阿哥算什么。 皇后那一句千辛万苦，糟蹋。是想冷了三阿哥那边，一颗雪梨也不肯给了。也是对安陵容的不满。 安陵容知道大抵是她算计甄玉娆给年世兰的事情被发现了。舒痕胶的事情杀宝娟也是她逼迫皇后做的抉择。 两人之间只剩一层不能捅破的窗户纸。 年世兰深谙皇后心意。嘴角上扬。 “臣妾虽养了九阿哥和世子，可也用不了这么多赏赐。要不，臣妾还是匀一匀给安妃。安妃身子瘦弱动不动三病两痛的。该补一补。” “可惜宝娟死了。臣妾听说安妃宫里的宝娟做的一手好梨汤。” 这个时候不痛打落水狗，还等什么时候。 一听宝娟的名字，皇后又将拿在手中的雪梨薄片丢在小几上。 “祺妃妹妹可莫要再提背主弃义之人。她是从安妃入宫就跟着安妃。安妃母家带了的小丫头都是不堪用的。唯独心疼她一个。 她存了害人的心思。嫌自己不如甄氏跟前的人体面。就毒害甄氏。要不是今日蓉嫔说出来，是要害死安妃。” 欣妃话中信息太多。一时皇后都不知从哪里开始生气。 她气胡蕴蓉装神弄鬼想拉下安陵蓉。气自己多年待安陵容的好都是枉费心机。气甄嬛都死了还能被人翻出风浪来害她。 安陵容低着头。她听进去了欣妃的话。最最在意那句宝娟是打她一入宫就跟着的。 是啊。她那么信任宝娟，可宝娟从一开始就是皇后的手脚。当年她暗中扎小人诅咒华妃。不是宝娟通风报信给皇后，她也不会一步步沦陷为皇后的人。 安陵容深思着，剪秋端了雪梨过来给安陵容。 “安妃娘娘也尝一尝雪梨。要不是娘娘身子不适，皇后娘娘是要多给娘娘的。可惜娘娘身子不适，不能多用。” 安陵容捡了一片雪梨。小小咬下一块。 剪秋的警告她听懂了。是说她要是懂事，皇后岂能不管她。 安陵容一点点用完了一片雪梨。剪秋再叫用，安陵容推开了。微微咳了一声。示意用不得。 剪秋才将雪梨放下。皇后心内计较也少了三分。 “宝娟是个不中用的死了便死了，你跟前也不能没个人。三阿哥如今懂事了。也不需要本宫庇护。本宫想了想叫绘春去伺候你。顶了宝娟便是。” “娘娘这倒是个好主意。” 年世兰明着和安陵容过不去，安陵容也不能将她如何。她敢除掉皇后的暗线。皇后索性换个明线过去。看她还能如何。 剪秋刚端着雪梨回去的时候碰到了安陵容的膝盖。她在安华殿跪了几乎两个时辰。是碰一下都疼。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起身谢了皇后。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不过宝娟做了那样的事情。臣妾心里恨她。会将她叛主的行为好好说给六宫的人听听。看看哪个宫里还敢出这样的奴才。” 安陵容还是反击了皇后。她如此待宝娟。是泄愤。 皇后到底不能明着承认宝娟是自己的人。咬牙答应了她的请求。 年世兰和欣妃再从景仁宫出来时，一人后头跟了两个抬雪梨的小太监。 欣妃看着那几个小太监和两筐满的要溢出来的雪梨。皱了皱眉。 “旁人宫里得十几，几十个，位份低的妃嫔压根摸不着。咱们大张旗鼓抬了这老多。皇后娘娘的心思……” 人人都想得恩宠。可欣妃也知道不是人人都有能承担恩宠的命。她就是个顾虑多的。 年世兰如何不晓得皇后的心计。 “宫里的流言，无非是这一波盖过那一拨。姐姐说阿箬将四阿哥府里的龌龊事告诉你我。是为何？” 风过。欣妃发髻上的浅紫色米珠穿紫珍珠流苏被风吹着动了一动。年世兰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也不知何时，欣妃的装扮也贵重了起来。 “哎，姐姐还是喜欢紫色。不过同样的颜色。姐姐这米珠串紫珍珠的穗子，可比从前那素色的好看多了。人也贵气了。果然，恩宠养人。” 欣妃没言语，心里起了盘算。 年世兰这是要她将四阿哥府邸丑闻抖露出来。 她如今的贵气，恩宠，看着是巴结了皇后得来。可只有她晓得。一直是年世兰暗中推波助澜。 欣妃目光流转落到了延庆殿。年世兰知她顾虑。又问。 “你说为何端皇贵妃不一口咬死了安妃？” 欣妃诧异。她一时糊涂了。只想了端皇贵妃算计三阿哥。没想到端皇贵妃也算计了安陵容。 端皇贵妃不是不想咬死安陵容。而是故意逼着皇后和安陵容互相算计。逼着皇后苛待折磨安陵容。 她还落了个好名声。 还有那会富察氏忽而露出的垫子。也怕不是意外。 “妹妹聪慧如斯。” 年世兰知道欣妃是答应了她说的。反正算计四阿哥对欣妃本就有好处。她不是还有五阿哥。 和欣妃分开不多远，年世兰仍旧往翊坤宫去。 她才到翊坤宫。江采苹跟前的奴婢便来报浣碧来替太后瞧世子来了。 翊坤宫有人把守，可浣碧想进去也不是进不去。她老老实实等在外头。 年世兰解了披风。冷睨了她一眼叫她进来。 浣碧一入内就主动给年世兰请罪。 “妾身糊涂油蒙了心。得罪了娘娘。” 年世兰冷笑一声。手中捂着茶盏。和欣妃在外头墨迹了一阵有些冷着了。 “碧福晋说笑了。碧福晋照料纯贵妃有功。皇后娘娘都喜欢得不得了。和本宫请什么罪？” “糊涂油蒙了心的是你吗？不是梅香？皇后娘娘不是叫人打死了梅香？” 第136章 好香 年世兰接连几句追问，浣碧吓得不敢抬头。她实在是说不出来旁的。 年世兰见逼问有了成效。示意景泰扶浣碧起来。浣碧勉强坐在椅子上。 年世兰端着一盏铁观音细细闻香。 “本宫记得你喜欢喝这个。你尝尝。” 浣碧接过景泰端来的茶水。果真是铁观音。这宫里记得她喜欢铁观音的。除了甄嬛年世兰恐是第二个。 浣碧害怕的紧，但也知道年世兰不会光天化日杀了自己。用了一口。好些年都没有尝过这个滋味了。大约是从王府去了慈宁宫以后好吃的好用的也没她什么事儿了。 “你第一次偷喝碧螺春是你初入甄府第二日？” 浣碧毫无防备。一盏茶水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她的绣鞋。才堪堪觉得烫。浣碧的反应是极伶俐的噗通跪倒在地。 “娘娘……娘娘是如何知晓这些？” 浣碧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扣着茶盏的年世兰。 年世兰扣动茶盏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很是漫不经心回道： “甄氏回宫前，甄府被查抄了一次。本宫母族买了甄府一个丫头。叫，哦。叫玢儿的。那个丫头好像是甄夫人的心腹陪嫁。可惜甄夫人大难临头护不住自己的心腹陪嫁。” 浣碧神色颓然。 她偷喝甄嬛茶水，是甄远道拉着她入甄府第二日。她见了甄夫人。 甄夫人优雅从容的喝着茶水。与甄远道说今年上的铁观音极好。徐徐喝了一盏茶，才赐了她一个浣碧的名字。叫去伺候甄嬛去了。 她那时候小是小，可该懂的都懂了，见甄嬛也如甄夫人一样优雅的喝茶。可她只配给甄嬛倒茶。 于是在甄嬛喝了茶水同甄玉娆玩闹时，偷偷尝了尝甄嬛茶盏里的茶。不想多年没发作的事情。而今意外发作。 “玢儿当真在娘娘府中？” “自是。瓜尔佳氏一族虽获罪，可奴仆无辜。该发落的都发落了。玢儿嫁给了瓜尔佳府一个小厮。两人而今穷困潦倒。自是有心想给自己找活路。” 浣碧懂了年世兰意思。犹豫了一番。试探问询。 “娘娘如今身份贵重。怕是顾不上两个奴仆。妾身倒是有空。偶尔的也能出宫。若是娘娘放心。妾身替娘娘照料他们也可。 可怜玢儿陪嫁给了甄夫人。” 浣碧要照料玢儿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是那可怜的陪嫁。恐说的是她自己。她跟了甄嬛才是可怜。 “ 你来找本宫请罪却要本宫的人？” 浣碧这会子看上去精神了很多。顺着地上凉透了的茶水。膝行至年世兰跟前。 “娘娘是将玢儿交给了妾身。可妾身却是做娘娘的左右手。如此两相便宜。” 年世兰放下手中茶盏。浣碧的心也跟着缓缓沉下。又急急升起。她不知道年世兰能不能答应自己说的。 “你照料纯贵妃又暗中帮皇后娘娘算计纯贵妃。那你自是知道蓉嫔给纯贵妃送的软垫有问题。你连她都害本宫如何信你？” 浣碧一听这话更着急了。 “娘娘。不是妾身要害纯贵妃。皇后娘娘所说妾身能不听？妾身不知软垫是蓉嫔所放。 妾身也是被陷害的。皇后娘娘的卫太医照料在纯贵妃身侧，他去揭发蓉嫔的算计。可却没有告诉妾身。 妾身要不是没动不该动的心思。今日就要和宝娟一个下场了。 实在是妾身命如浮萍。 ” 年世兰斜眼瞧浣碧。她就知道卫临稍稍露出马脚浣碧能懂自己意思。而今浣碧已经认定卫临是皇后的人。 皇后先授意她利用胡蕴蓉的软垫害甄玉娆，反过来又叫卫临证明胡蕴蓉害甄玉娆。那不就是想害浣碧。 “也罢。话说到了这里。你的意思本宫懂了。皇后娘娘不信任你。自有不信你的道理。 不过你的心意本宫都明白了。会好好和皇后娘娘说说。会让你和卫临一起好好照料纯贵妃的。你也想想法子。叫皇后娘娘瞧瞧你的诚心。” 浣碧一愣。年世兰要她和卫临一起照料甄玉娆。 “你不愿意？” “愿意。妾身愿意。” 年世兰没有背叛皇后的心思。浣碧自是不敢撺掇。许诺愿意。如此年世兰才叫了浣碧起身。 “你要投靠皇后娘娘。本宫做说客也不能只靠一张嘴。” 浣碧灵机一动。从袖中掏出了一只香粉盒子。 “这是从前甄嫔留下的方子。只是还没来得及用。妾身献给娘娘。为娘娘的妆奁添一丝香气，娘娘可叫太医验看，实在是好东西。” 年世兰将香粉攥在手中。 原来是甄嬛留着勾搭皇上结果没来得及用的。 年世兰挑了十六那一日。 用了浣碧送来的香粉。 昨天夜里是正月十五。皇帝留宿景仁宫皇后心情不错。年世兰来了便叫了剪秋预备了元宵。 “五色元霄？” 年世兰碗中盛了红，黄，白。紫，绿五色元宵。五个小圆子挤在碗中，看得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皇后娘娘别出心裁。皇上昨日尝了也说好吃。祺妃妹妹可要多吃几个。” 年世兰本就在心内嘀咕皇后为了讨好皇帝颇费苦心，欣妃这么一说可就证实了此事。 年世兰刚吃了一口元宵。又听见了安陵容的声音。 “妹妹今日擦的香粉真是好熟悉。” 年世兰手中动作一顿。 “安妃好鼻子。” 狗鼻子怕都没安陵容那么灵。安陵容不在意年世兰不怀好意的目光。 “是浣碧用的香？” “是啊。浣碧那日说。自己险些被蓉嫔害了。照料纯贵妃她很害怕。她想求皇后娘娘可怕皇后娘娘不喜欢她。就先求了我。 皇后娘娘喜不喜欢她。我不管。我喜欢她的香粉。真是好闻。” 年世兰回答的理直气壮。倒是让安陵容说不出话。想了一会儿。她才又说。 “浣碧确实不敢找皇后娘娘。要是皇后娘娘。一定将她打死了了事。” 年世兰听懂了。安陵蓉是说她好骗。好糊弄。浣碧才找了她。 “安妃如今本事大了。皇后娘娘还没说一句。你已经替皇后娘娘做主了。这要是今日我见了皇上。皇上闻见了香粉。知道是浣碧的。你可还敢如此说？ 皇上如今惦记纯贵妃跟个宝贝一样。你要如此说。怕你吃罪不起。” 安陵蓉被年世兰气得吃不下东西。她明明是好心提醒年世兰莫要做了人家的刀，可年世兰这个蠢货，却想靠浣碧给的香粉去邀宠。真真是蠢死了。 安陵容是这个想头，皇后也少不得做如此想。皇后正要开口。外头小夏子巴巴来了。 皇后心里怦怦的。 “祺妃娘娘方才送去的香囊皇上很喜欢。皇上叫您夜里过去养心殿。” 皇后心跳的更慌了。年世兰居然已经将香粉送到了皇帝跟前。看年世兰那兴奋的模样，也是说不出什么了。只嘱咐叫她小心伺候去送了她离开。 年世兰一走。皇后眉头拧到了一块。看一眼安陵容。 “本宫知道你什么心思。 你想说浣碧投诚本宫是假。要祺妃这个蠢货将这香味儿带到皇上跟前。让皇帝日日惦记纯贵妃才是真。” 欣妃从旁听着觉得很不对劲。年世兰不会这般毫无算计。 想了想道： “祺妃大抵是叫纯贵妃算计了。” 第137章 魅惑 华灯初上，年世兰来了养心殿。 兀自走到小几上供着的宣德炉前轻轻掀了盖子。 “小夏子，香炉里没香了取一些来。” 小夏子很快便捧了香料盒子来。 年世兰使了小银香匙慢慢往香炉里添香粉。待见香炉重生了丝丝白烟。 “ 不必守着本宫。这儿有景泰。皇上批折子费眼神。你给皇上上盏菊花茶。” 小夏子晓得事情轻重缓急。 他也不敢真不管年世兰。随即叫了小李子过来给伺候年世兰。 小李子来了年世兰跟前照料。年世兰也添完了香放下香盒。景泰从年世兰手中接过香盒递给小李子。 偷往他袖中塞了厚厚一沓银票。 “劳烦公公了。” 小李子不过是夸赞了几句年世兰送来的香囊味道好闻。就让年世兰给了这么多。实在是欣喜。 “都是奴才分内之事。 ” 说了这话之后二人又做不相识各自顾各自。 皇帝约莫又批了一刻钟的折子才懒懒走了过来。 “养心殿的龙涎香已经是很香了，倒比不过你用的香。你送来的香囊朕很喜欢。 ” 皇帝缓缓坐在了软榻上。随着皇帝坐下。皇帝腰间一枚绣了竹叶图样的香囊也落入年世兰眼中。 年世兰心叹，可惜了好几日的功夫绣了这么一个小玩意。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好些日子没见皇上了。送一点小玩意免得皇上忘了臣妾。” 年世兰一靠近皇帝就闻到了比年世兰送她的香囊味道还要浓烈的香。 “你便如此喜欢这香？” 年世兰旋了手中帕子。 “喜欢。主要是皇上喜欢。” 拿捏皇帝年世兰的本领还没忘记。眼中稍稍含了一丝羞怯就瞧见了皇帝暧昧一笑。 “朕很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 从前臣妾宫里还有太后赏赐的欢宜香。皇上还偶尔的过去一次两次。 自没了欢宜香，皇上似乎都不见臣妾了。臣妾好容易淘来了这香。 ” 年世兰越说声音越低。羞怯怯的让人欲罢不能。 皇帝也想起似乎是在年世兰没了欢宜香后去见年世兰少了。 心里觉得必是要好好弥补年世兰一二。 想着皇帝也动了要安置的心思。 年世兰替皇帝更衣。年世兰手中动作极缓。 温软的接触皇帝很是享受也有些焦急。年世兰瞥见了心中生了得意。 年世兰手中动作越发勾动皇帝心思。好容易只剩了寝衣。年世兰忽而张口。 “皇上。臣妾方才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还说纯贵妃好些了。皇上得空了可要多多瞧瞧纯贵妃。” 皇后要皇帝去看甄玉娆？皇帝稍有疑惑。很快想明白。 胡蕴蓉对甄玉娆使得手段皇帝瞧的明白。只是不好发作。皇后抓紧机会表现贤惠。皇帝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只说了知道了会多多去瞧瞧甄玉娆，也说会多多瞧瞧年世兰。 年世兰第二日早早回了翊坤宫。 她以为自己够早的了。不想还有一个等在翊坤宫的欣妃。 年世兰也没预料到欣妃邀功心切。同景泰吩咐叫将九阿哥抱过来。 九阿哥还没睡醒被抱过来哇哇地哭着。 “本宫手冷脚冷的，欣妃在暖阁里坐了一会了。先叫欣妃哄一哄。” 年世兰凑近火炉取暖，搓了搓手。 欣妃见此不得不接过景泰抱着的九阿哥。 九阿哥一到欣妃怀中果真不哭。咿咿呀呀起来。欣的的心都要化了。 年世兰冷眼看着。 欣妃美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对九阿哥表现的太热衷了。忙将九阿哥还给乳母。 “九阿哥只是有些冷了。嬷嬷送回去喂些热热的水也便好了。” 欣妃忍住想多看九阿哥一眼的心。 年世兰挥挥手示意乳母下去。 叫景泰抱来九阿哥年世兰就是想试试她的心思。欣妃若是安心对她也便罢了。若是还敢动了九阿哥的心思，那就是另一说了。 “一早起的。给皇后娘娘请安咱们就能见。你还巴巴过来一趟。” 欣妃知道年世兰没计较心放回肚中。 “我正是为了这个来的。昨日皇后娘娘和安妃对你收了浣碧香粉的事情颇有微词。只是皇上叫你叫的匆忙。我只好说了几句纯贵妃的不是。” 欣妃昨日在年世兰走后。 说了几句甄玉娆靠着糊里糊涂倒是比聪明的时候更得皇帝欢喜。又有浣碧这样的忠仆帮着算计。 “我就知道姐姐懂我意思。先有安妃好心提醒又有你可着纯贵妃说。皇上这下是恨毒了纯贵妃。” “ 安妃在那里拉扯浣碧想说我的不是。你却一语道破内中玄机。皇后娘娘自是愿意和你多说两句。 皇后娘娘也是女人。也在意皇上的恩宠。” 唯有如此皇后心中恨的才会是甄玉娆。 欣妃知道年世兰给她在皇后跟前表现的机会。也是要她深一步陷害甄玉娆。她做了年世兰也晓得了。 年世兰看了看外头。 “该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欣妃和年世兰一起出了翊坤宫。 “还有一事得告诉妹妹一声。我过来时瞧见三阿哥从景仁宫过去了。” 年世兰拢了拢披着的嫩绿色绣山水图样大氅。 “我听景泰说了。自安华殿那一日后，三阿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多了起来。只是皇后娘娘每次都匆匆打发了？” “是。皇后娘娘这回是真生气了。 只叫三阿哥请安。旁的一概不问。三阿哥倒是巴巴赶来了。” 欣妃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欢快。 “姐姐遇见了没和三阿哥说话？” 年世兰说的欣妃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如何能不和是三阿哥说话。在皇后跟前挑拨三阿哥不孝顺皇后的人可是她。她自是要善后。 欣妃讪讪一笑。 “ 我说皇后娘娘很是惦记齐妃。还说过几日齐妃忌日要好好给上香呢。三阿哥不太高兴。” 年世兰就知道欣妃不会真说好听的给三阿哥。皇后莫名其妙生三阿哥的气，三阿哥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有所感知。流言也能听出几分真话来。 欣妃还假意说皇后对齐妃好 。 “不高兴就不高兴。三阿哥又不是咱们的儿子操这个心做什么？ 咱们要操心的还是三阿哥到底是谁挑拨了那日为何说那样的话。” 欣妃哎了一声。心里石头彻底落地。她说了许多，就是想和年世兰透个底，她很怕年世兰不高兴。还好年世兰没有不高兴。 年世兰说了这话之后也细细查了起来。她总是奇怪三阿哥那日的表现。 年世兰一面查访着三阿哥的事情。一面时不时的被皇上叫去用膳侍寝。 如此过了一段日子。已然是二月二了。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皇帝又翻了甄玉娆的牌子。 “皇上，今日是二月二。民间说法二月二喝一些酒水，讨个好彩头。奴才给您热一壶酒去。” 皇帝才坐上桌见小李子一脸讨好的过来了。 皇帝想起今日小夏子不当值。也明白小李子想当好差事。准了小李子的意思。小李子忙叫小厨房热了一壶酒。 少顷。小李子同端了菜肴的浣碧同来。 “皇上这都是您素日爱吃的。娘娘也多用些。” 浣碧细心替二人布菜。糊涂的甄玉娆一脸无辜的看皇帝。皇帝不知不觉醉了酒。只记得最后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第138章 顶替 “什么？怎么会有如此糊涂的事儿？” 一大清早，年世兰和安陵容侍候在景仁宫帮皇后上妆 皇后不知听绘春耳语了几句什么。惊得皇后摔了凤钗步摇。 皇后失态至此。剪秋也慌了起来。一把捡起地上的凤钗。轻唤了一声。 “娘娘……” 皇后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迟迟没有言语。 “绘春。你到底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年世兰一副很想知道知道真相的样子。绘春想说但是不敢说。偷偷看了安陵容几次。安陵容只定定坐着。 年世兰焦急下跺了跺脚。冲着安陵容的方向不屑道： “故弄玄虚。” 安陵容还是定定坐着。好在皇后有了反应。心疼的捧着断了翅膀的凤钗。 “这只凤钗是本宫册封为皇后时用的。 今日折了。” 皇后心中暗暗惊叹。这莫不是征兆？那件事也太晦气。 “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年世兰情急，发髻上簪着的流苏动了动。举止不雅，皇后心中烦躁斜眼看安陵容示意她说。 安陵容稍稍挪动了身子看着年世兰的方向。 “祺妃妹妹。皇上昨夜宿在了承乾宫。有人哄得皇上上错了床。” “祺妃妹妹。你是叫人当了刀使了。” 皇后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年世兰做出不安惶恐状。逞强道： “臣妾还当是什么事儿，不过添了一个新人。承乾宫的皇后娘娘给个答应，官女子的位分打发了。 承乾宫纯贵妃是糊涂了。可还有太后跟前的浣碧。 若有差池太后自会问罪我，皇后娘娘还在呢。安妃不知激动什么？” 安陵容正要反驳年世兰说的轻巧。事情哪里那般简单。皇后突然张了口。 “安妃也是好心。皇上昨夜宿醉宠辛了纯贵妃跟前的寒蝉。虽是个宫女但也得顾及皇上喜欢。 罢了。剪秋。皇上昨夜宿醉还没从承乾宫出来。你赶着皇上上朝前和皇上说一声。 寒蝉给个寒常在的名分留在承乾宫。纯贵妃身怀六甲。一个浣碧也照料不过来。 将浣碧叫过来。本宫这有些赏赐要给纯贵妃。也一并赏赐了寒常在。” 皇后说这话面上毫无任何的不喜。可只有皇后知道手中握着的纯金凤钗是如此的坚硬。金钗的棱角像是刺入了皇后的心头。 皇后觉得唯有如此才能遮掩了丑事。才能保住皇上的声名。 安陵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异。懂得了皇后为了维护皇帝使的偷天换日。 她只是恨年世兰得意洋洋的盯着她。明明是年世兰中了浣碧算计。而今年世兰却反过来取笑她。可偏她还要忍耐。 皇后自听了绘春的耳语，完全没了心思。只说免了今日请安。让告知六宫说了一声皇帝新册封了一个寒答应。 直到剪秋将浣碧带入内殿。皇后才有了一丝精气神。 年世兰不用给皇后请安，自是回了翊坤宫。景泰忍了一肚子的话。进了门就问了起来。 “娘娘。这事儿来日东窗事发如何是好？” 昨夜承乾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比年世兰更清楚。景泰和年世兰一起布置了这场局，很是担忧。 年世兰侍候皇上这些日子。都刻意在浣碧送的香粉里加了一点点当日从安陵容那里偷拿的迷香，又使出手段等着皇帝恋上这个味道。 白日趁着小夏子不当值暗示小李子要好好侍候皇帝，早日上位。 小李子为了讨好皇帝仔细查了二月二的忌讳，给皇帝热了烧酒。 安陵容的催情香配上烧酒。不出两杯人就欲仙欲死分不清谁是谁了。 方便说话景泰早遣走了房内的乳母嬷嬷。而今是她和年世兰亲自照料九阿哥和元澈。九阿哥还在熟睡中。年世兰给九阿哥掖了掖被角。 “东窗事发，也是浣碧心思不正在先。本宫也不敢笃定她就会用那香粉。她用了证明她从一开始给本宫香粉就是想利用本宫。不管她是为了甄玉娆还是自己。 浣碧不是惦记本宫的九阿哥和元澈。唯有这样。她才谁也不敢惦记。她知道自己没了资格。 可浣碧是个小气的。皇后叫人顶替了她。她会恨皇后娘娘。嫉妒纯贵妃。 所有人都不喜她。本宫还待她好。这样她听起本宫的安排也方便多了。” 年世兰轻轻捏了捏元澈的脸蛋。元澈已经勉强能听懂一些话了。只是还不会说。 景泰听明白了年世兰的驭人之术。也懂浣碧真藏了恶心心思。点了点头。 “如此，皇后娘娘叫了浣碧去她也不会说出自己有错。断然是各种说皇上醉酒拉了她。认错了人。 皇上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小李子他们都不敢叫皇上起来。 不过，皇后娘娘不会逼问浣碧吧？若是逼问了她将罪责推给娘娘可不成。” 年世兰听着景泰说话。随手拿了一块点心给元澈。元澈迫不及待拿走了糕点吃了起来。 “皇后娘娘自然是想逼问浣碧的。不过皇后娘娘不会，皇后娘娘最怕浣碧有皇上的子嗣。叫她去想来无非是赏赐一碗避子汤。 她对皇后娘娘还有大用。” 景泰眼珠一转，想起年世兰和皇后说的。 “太后。太后送了浣碧去，浣碧存了坏心。皇后娘娘少不得找太后讨个说法。浣碧现已经被寒蝉顶替了。皇后娘娘找太后理论也更有底气。怪不得娘娘故意说了那些话。 倒是安妃。见证了那样的龌龊事儿。得了好大个没脸。以后皇后娘娘更警惕安妃了。” 景泰觉得年世兰这一番算计真是妙极了。皇后，太后，浣碧，皇帝，甄玉娆都被套在里头。连安陵容也逃不脱。 年世兰见元澈吃完一块糕点，又给了他一块。 “要说宫里谁最喜欢皇上。本宫觉得是皇后。皇后会因为皇上添置的每一个新人痛心。可谁叫皇后是皇后。总是要装得贤德善良。皇后也是真爱敬皇上。一心一意捧着哄着皇上。 皇后知道昨夜皇上宠幸了浣碧知道事情多丢脸。一定想尽办法为皇上遮掩此事。那本宫就先入为主了。 一会儿皇上就要上朝了。大概皇上是不会知道昨夜睡在身侧的人是谁。” 年世兰脸上带了一点可惜。想了想对景泰道： “皇后娘娘做戏。本宫就陪着皇后娘娘。你一会去请浣碧过来。就说元澈这几日看起来又胖了一些。要给元澈裁制新衣。 也请欣妃过来。昨日云霏出嫁。本宫还没好好恭贺欣妃呢。” 欣妃对昨夜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很快就来了。 浣碧往日一叫就来今日却来的姗姗来迟。 细细看去不知何时哭红了双眼，即便擦了厚厚的脂粉还是没能盖住。 欣妃忙着帮元澈量制新衣尺寸没去看她，只叫了跟前坐。 浣碧挨着欣妃坐下，碰到元澈时缩回了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涂了，以后还如何去见王爷。 “你可算过来了，可是要恭喜你，一早上本宫在景仁宫就听安妃和皇后娘娘念叨你呢。 本宫看绘春一早就路过承乾宫，那会子她怕就知道寒常在侍寝了，也不早早叫你去。耽搁了给元澈做衣裳。” 浣碧回过神急切反问年世兰。 “娘娘说安妃和绘春一早就去了承乾宫？” 第139章 合欢 “是啊。皇后娘娘景仁宫的规矩大家也都知道。每日本宫都要过去侍奉。安妃也去。” “她是个殷勤的。早早赶着去。本宫是不愿意挨着她。远远瞧见瞧见绘春还去了一趟承乾宫。 不知是皇后娘娘还是安妃的意思。反正本宫一去，绘春就和皇后娘娘说了几句。” “不知道还以为寒常在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年世兰说着递给浣碧一块上好的合欢花图样料子。 浣碧思虑年世兰说的话。她还以为是小李子告诉皇后的皇帝上错了床榻。不想不是小李子合着是安陵容。 可安陵容如何掐准了皇帝就会做那事儿？ 她也是在看着皇帝去了好多次承乾宫。对甄玉娆没有了戒备心才鬼迷心窍。 “妹妹用的这花色。是合欢花？” 浣碧被欣妃的惊呼声扯回了，她也仔细看了手上拿的布料果然是合欢花的图样。 合欢，合家欢乐，夫妻恩爱甜蜜的美好意愿。 果郡王住过的凝晖堂里有许多。甄嬛也很喜欢这花儿。 浣碧头一低，都是旁人的。 年世兰瞧见了浣碧臊眉耷眼的样子。使劲扽了一扽手中布料。浣碧不防栽了一个趔趄。欣妃从旁推了浣碧一把才不至摔倒。 “你是怎么了？多了一个要照料的寒常在就慌了神了。 她是皇后娘娘的人也不妨碍 。纯贵妃腹中孩儿都五个月了，马上开花结果好儿多着呢。” 欣妃误以为浣碧是紧张寒常在夺甄玉娆恩宠。 落入浣碧耳中，就是定了安陵容算计自己。 她是不在意寒蝉夺甄玉娆的恩宠，而是可惜那恩宠也许是她的。 在意的是和甄嬛轻易得到的她得不到。 甄嬛甘露寺怀着果郡王的孩子回宫。是那样简单的事。她却被安陵容和皇后算计了，此刻的她恨安陵容算计。也恨自己命不如人。 “抱抱。抱抱……” 浣碧低头看去。元澈不知何时来了浣碧跟前。伸出手示意浣碧抱抱他。 “哎呦。碧福晋。你真是好运气。元澈世子可从来没开口说过话。咱们都在这里，元澈世子只要你抱。到底是一家子血脉亲情。” 说着说着欣妃长叹了一声。 “只是可惜。没个好爹妈。连累了元澈，也连累了你。” 浣碧脑中闪过一道霹雳。看着软软糯糯的元澈。 欣妃说的很对。明明是果郡王和孟静娴连累了她啊。 她本该是有个孩子的。可因为果郡王没有了。大夫说她不能生了，果郡王可当回事? 她嫁给果郡王做太后算计的棋子。果郡王可当回事了？ 果郡王他一心里只有甄嬛。她今日的一切如何不怪果郡王？ 而她呢。她也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往上爬一爬。何况。她也没做对不起谁的事儿。果郡王死了她是个寡妇。 皇帝妃嫔众人不是正常？ 想着想着浣碧红了脸。她居然突然想到了昨夜皇帝的温柔，又想起多年前年世兰是给过她往皇上跟前去的机会。若是那时候她去了。又如何？ “景泰。抱了元澈下去歇着。他玩了好一会了。叫乳母该教导的好好教导着。” 年世兰吩咐景泰抱走元澈，浣碧才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年世兰很难忘记浣碧眼中的羞怯。那是一个女人眷恋一个男人的模样。 年世兰转头和欣妃说话。 “欣妃。你的云霏出嫁了。额驸是个好的。瞧瞧昨日疼云霏那样子。” “完了好好让太医给预备些坐胎药。早早得了孩子。云霏是个享福的命。” 浣碧略带惊异的看了年世兰一眼。 她们都开始为云霏打算了。 “公主真是好命。额驸疼。欣妃娘娘也疼。” 浣碧从来没有遇见一个替她打算的人。心里一酸。欣妃意识自己方才说的话起了效用。 “你说好运，谁能有纯贵妃好运。 九阿哥有祺妃养，甄氏未曾连累她。她怀孕了糊里糊涂的皇上还更喜欢了。” 欣妃的嫉妒是说给浣碧听，也是实在不甘心。 甄玉娆实在是好命。明明她因为甄嬛的死一腔怨恨皇帝都冷了。冷不丁她怀孕了。怀孕也罢还糊涂了。变成了一副皇帝喜欢的样子。 年世兰叹息一声接了话。 “纯贵妃命是好。太医都说了她生不了。可现在呢？ 女人终究需的有个子嗣才能在站得住脚。” 年世兰的话落入浣碧耳中。 浣碧无意摸了摸小腹。早起皇后逼着她喝了一碗避子汤。她可要如何立住脚？ 浣碧的动作叫年世兰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可不是，在后宫。不就是靠子嗣，靠恩宠。” 欣妃话又一次刺痛浣碧。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厌烦的摆弄元澈的银制九连环。眼下的局面。她可要如何是好。 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侍候在甄玉娆跟前。可她不甘心。 “碧福晋这几日可出宫？若是出宫给元澈寻摸几个新玩意回来。 元澈大了。整日的爱玩这些。从前你给本宫从说的陈记那个叫什么陈四的手艺不错。做的玩具元澈很喜欢。” 浣碧脑中迅速反应年世兰说的。陈四这个名字实在是耳熟。 抬起头对上年世兰的眼神。 她想起来了。陈四是玢儿的男人。年世兰是要她去照料玢儿。 “是。妾身午后便出宫一趟。 ” 浣碧如逢救星。很多她在宫里不方便做的事情。出宫就方便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浣碧便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景泰确定浣碧马车出了宫。才回了翊坤宫。 “不枉费教导了元澈世子这么久。元澈世子不算聪慧，但是还是能认出浣碧来。 欣妃的云霏公主嫁的好欣妃高兴。也是有意挑着浣碧不爱听的说。 浣碧瞧元澈世子那模样，自是恨透了那些害她没有孩子的人。 娘娘给了她出宫的机会。她那般高兴。必然是有了盘算。” 年世兰捡过浣碧把玩了的九连环。 “她自是为自己谋划了。到底人家是甄府的二小姐。一辈子做棋子侍候人，如何甘心。元澈世子的教导让嬷嬷仔细。” “是。奴婢亲自教导的。元澈世子会知道他的阿玛，额娘，还有浣碧那些事儿。也会很喜欢浣碧的。” 年世兰解开了一个九连环。想了想道： “浣碧的事情她做了。不能没有人帮一把。想法子叫欣妃知道。浣碧出宫做了什么。想她出去不会只去一次两次的。” 年世兰吩咐后。浣碧果真连着出去了几次。景泰让景云随意找了个领月例的机会嘀咕了几句。欣妃跟前的锦文也便听了去。 “浣碧总是去看大夫？她好好的看什么大夫。宫里哪个太医她不能用了？” 欣妃脑子转得极快想了好些。 越想越不对劲。 “许是碧福晋得了病或者是纯贵妃身子不适不敢告诉皇上？” 听了锦文的猜测欣妃又觉得自己许是想多了。 欣妃刚坐下。五阿哥入了内殿。欣妃示意锦文噤声。 “ 儿子有一事要和额娘说。” 欣妃和五阿哥好容易好好相处了一些日子。他这么一说。欣妃忽然想起。好久之前五阿哥曾说了几句甄玉娆的不是。 她正要将浣碧的事情和五阿哥联想起来。五阿哥先张了嘴。 “富察氏小产了。用的额娘的接生嬷嬷。” 第140章 火起 “你……” 欣妃在后宫浸淫多年要说规矩体统是老了的。可一听五阿哥说这话，忍不住用手怒指五阿哥。 “你这两个月在本宫面前装的乖巧。实则暗中筹划。你是特特挑了云霏成亲做这事儿。你是要本宫和云霏都为你陪葬？” 欣妃实不想有朝一日她也做了东郭先生。 五阿哥不顾及欣妃歇斯底里的样子。轻蔑一笑。 “儿子就知道若有那么一日，额娘一定害怕。所以额娘放心儿子还没害死四哥的孩子。不过也是很快的事情。儿子告诉额娘一声。是要额娘好有个准备。 事情儿子一定要做。就看额娘是帮儿子还是帮儿子？” 一股羞愧涌上心头。五阿哥居然诈她。 五阿哥不在乎欣妃的模样。起身直视欣妃。 “额娘为妹妹婚姻大事都做了祺娘娘的幕僚。儿子也不得不替自己成婚扫清障碍。儿子实在不能看着四阿哥在儿子嫡福晋还没进府就生个皇长孙出来。” “嬷嬷已经入四哥府中有些日子了。富察氏胎位不正。且需要嬷嬷一双巧手。” 欣妃听了这话险些栽倒。亏得锦文扶得快。 欣妃不停的想着五阿哥说的话。想到了紧要的。匆匆往翊坤宫去。 “妹妹。你说说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孽障。他，他敢拿接生姥姥威胁我。 他是不是知道了安妃当年生产的真相。安妃生产后到现在都没侍寝。” 年世兰狠狠揪断手中桂圆的尾巴。又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年世兰捏破了一颗桂圆。 “一个无人在意的阿哥是如何独个在圆明园里生活这么多年。果真本事。 我当年劝了姐姐一次姐姐没听，也罢，有个儿子总比没有的强。只是养子到底是养子。 就说我。养了元澈多少时日。元澈第一个开口叫的人可是我？” 欣妃叹了一声。她也很是无奈。年世兰说的正是她心里话，五阿哥再不好，也是个阿哥。 她也替年世兰可怜，辛苦教养的孩子第一个叫的是个奴婢。 “云霏是无辜的。” 欣妃这算是表明了自己还要为五阿哥善后的心思。 “姐姐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七阿哥很可爱皇后娘娘若是想养，便养。没了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都可以给皇后娘娘。总比三阿哥好许多。” 欣妃将年世兰的话过了一圈。心中欣喜。年世兰算是与她不谋而合。 “皇上年轻力壮。还有许多的阿哥。先帝爷也是生了十几个阿哥。太子都是废了立，立了废。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 欣妃今日算是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可她也确实清楚。眼下的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不堪，无论他们其中哪一个做了帝王。自己都没好果子吃。 年世兰说了这会子话心头火烧火燎。 年世兰吃了一颗桂圆。清新的甜落入心间。勉强压下那股热意。 “姐姐可见过三阿哥侧福晋钮祜禄氏。 那孩子是个实诚孩子。不似钮祜禄氏家那几个姑娘。 姐姐这几日可听说浣碧日常的出宫去？” 年世兰前言不搭后语，欣妃本是听糊涂了。可在年世兰提了浣碧想起她浣碧如今也是钮祜禄氏。 “锦文才和我说了浣碧日常出宫还去看大夫。只是没来得及说是什么事儿。” 欣妃期待的看着年世兰等着她说出结果。 “她做了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消息是如何来的。 她在外头看太医的消息可都是从承乾宫传出来的。你说她如此着急将消息散出来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想告诉众人。纯贵妃的胎有问题。 那日咱们说话，她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欣妃从翊坤宫出去一步三回头的。景泰有些担忧。 “奴婢瞧欣妃犹豫的很。保不齐还以为娘娘是故意撺掇她。 等着摘果子。” 年世兰看着被欣妃吃的一干二净的茶盏。 “要是之前本宫还怕她心思不定。今日倒是不怕。她没享受过好觉得旁人说的都是陷阱，她现在享受了好处就是知道是陷阱她也往里头跳。 云霏懂事乖巧。还有个好额驸。她的好日子都在后头。不将五阿哥除掉她和云霏如何好下去？ 五阿哥也好。三阿哥四阿哥也罢。容不下她也容不下本宫。本宫也会为此事尽心尽力。” 年世兰说话间景泰给年世兰换了一盏茶。 “桂圆吃多了火气大。娘娘喝些菊花茶。” 年世兰接过菊花茶一饮而下。她憋闷多年的火。燃起来了了。 “也是多亏了你心思活络，要不是你从阿箬那里探听。本宫也不知道四阿哥要给富察氏找个接生嬷嬷。 说是找接生嬷嬷。其实四阿哥是想探听富察氏腹中孩儿是男是女。这找起来就只能找个不显眼但是本事大的嬷嬷。 给安妃接生的嬷嬷正合适。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怖的。 大家都是宅子里斗过来的。四阿哥府里也不例外。” 原五阿哥送去的接生嬷嬷是年世兰暗中推波助澜。本来年世兰是想等以后发作了再说。不想这么巧五阿哥挑了这个节骨眼发作。 欣妃主意拿定。找了个机会打着去看甄玉娆的幌子来了承乾宫。 “纯贵妃怎还迷迷糊糊的。都四个月了她还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欣妃走到安静绣花的纯贵妃跟前。她如今已经不单单是迷糊了。感觉是不认识人了。谁和她说话都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爱怜。 “欣妃娘娘不必担忧。纯贵妃如今的症状只是一时没及时看而已。纯贵妃怀着皇嗣不敢随意用药。等到皇嗣落地。微臣会好好给开方子。” 欣妃听着卫临说的缓缓点头。她还以为治不好了呢。原来还能治。 “罢了，纯贵妃还不好。本宫也不好多搅扰，这便走了。不过见纯贵妃绣花本宫也想给云霏绣一幅像样的东西。不知纯贵妃有些什么图样？ 听说如今宫外的图样也颇受宫里人喜欢。不知碧福晋出宫可有所获？” 欣妃看着浣碧说的这话。浣碧知道自己散播的流言总算有个细心的人听了去。忙道： “倒是有很多。妾身亲给娘娘送去。娘娘好好挑一挑。” 浣碧当真是给欣妃拿了很多的花样。其中一幅凤穿牡丹。欣妃喜欢的不得了。可却不敢多看。 “碧福晋莫不是拿错了。这凤穿牡丹。” 浣碧照料甄玉娆事情少。闲着指甲也留长了。细长的指甲轻轻划过那幅凤穿牡丹。 “是凤穿牡丹也是很好看。哪有女子不爱呢？” “这是妾身在宫外得的佳作。” 欣妃没法接浣碧这话。她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思虑间。浣碧突然抽掉了那幅图样。 “这图娘娘不喜欢便罢了。娘娘看看其他的。” 欣妃稍微有点紧张。浣碧将图拿走。是什么意思。也不给自己考虑的时间。定了定心神。欣妃试探问询。 “福晋这图样里可有从三阿哥府中流传出来的？三阿哥的侧福晋钮祜禄氏也是个爱刺绣的。她和妹妹可都是钮祜禄氏。” 浣碧心落了地。欣妃有所图便好。 浣碧站在原地思忖了好一会。忽而轻轻拉了欣妃的手。放于小腹上。 第141章 意外 初一十五是大日子。六宫妃嫔无故都需得去皇后宫中请安。 今日三月初一。皇后和一众妃嫔说过了话。正要散去，宫外传来消息富察琅嬅小产了。 “怎么会这样？已经近乎八个月如何会小产？” 皇后发自内心的惊呼了一声。四阿哥这个孩子看得实在是严，四阿哥将甄嬛那一套全学了去。又有端皇贵妃明里暗里盯着。她想问问府中大夫是男是女都问不出。 如何会小产。 皇后惊呼后又害怕有陷阱。转头对端皇贵妃道: “端皇贵妃，你快快去瞧瞧怎么回事？” 端皇贵妃也是没想到富察氏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昨日还无事。咳了一声。脑中杂乱起来。 皇后在这时和江福海对了一个眼神。皇后看出江福海的欲言又止。江福海特意看了有些慌急的端皇贵妃一眼。 神色为难道： “青福晋还有箬格格在外头。” “那你不请她们进来。嫡福晋小产她们入宫自是有要紧事情。” 皇后本就担忧。胡蕴蓉又急吼吼的，皇后心中越发的不安。反观端皇贵妃倒是又镇定了起来。 皇后不得不叫江福海将人请进来。 年世兰吹了吹茶盏里的茶沫，静待好戏开场。 二人甫一入内皇后先开了口。 “到底是怎么了？ ” 年世兰分明瞧见阿箬往前一步，不想青樱更快。 “回皇后娘娘。福晋腹中孩子没了。 福晋早起在府上替爷预备晚膳要吃的清蒸鲤鱼。福晋不愿假手余人亲去园子里挑选鲤鱼。不想摔了一跤。” “青福晋。福晋八个月的肚子说没就没了。只一句去了趟园子就了事？” 胡蕴蓉颐指气使逼得青樱头又低了三分。 端皇贵妃不喜胡蕴蓉如此做派。也看出青樱想试试她对此事的态度，出言轻声宽慰青樱。 “有什么你只管说，本宫和皇后在皇上不多时也下朝了。” 端皇贵妃给足了青樱底气。 “ 福晋自入府一直在府中养身子。偶尔有事做了出来转一转。这几个月月份大了出来的更少。只每月初一爷过去才照着规矩给爷预备吃食。 府中下人其中多数都不曾见过福晋。下人们爱嚼舌头，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果郡王曾痴恋纯元皇后的话。 福晋哪里敢听这样的话，意外失足摔了一跤。又因早产何胎位不正拖的时间太长。没了孩子。 福晋原话就是如此。妾身如实禀告。” 青樱手里都是汗水。这些话是富察琅嬅搂着她非要她来景仁宫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 她知道富察琅嬅如此不顾后果说这样的丑事，是为了四阿哥和腹中孩子。为了证实有人害她。也为了叫皇后面子彻底挂不住，到底纯元皇后是皇后的姐姐。 青樱已经做好了迎接雷霆之怒的准备。 她是侧福晋，富察氏是嫡福晋。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说。 牺牲她一个成全四阿哥和富察琅嬅。用同为乌拉那拉氏羞辱她。她都没得选。便是稍有犹豫。 四阿哥那里也说不过去。 “放肆！” 皇后不出意外恼怒了。甚至红了耳根。这样丢脸的事情还要青樱说给了她。实在诛心。 “皇后娘娘先别生气。福晋小产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一件事。 ” 阿箬抓紧了机会卖好儿，青樱倒是不惊讶。 今日入宫是阿箬死乞白赖要跟过来。富察氏也没阻拦。青樱是早知她有话要说。大约还是害她的。 “阿箬你有什么快快说。青福晋说的实在是……” 欣妃着急了。年世兰很少见她在众人说话的时候插嘴。不出意外欣妃已经察觉那些流言很可能出自五阿哥的嘴中。 阿箬在万众瞩目下回了话。 “福晋小产，其实还是和舒痕胶的事情有关。自舒痕胶事情一出。人人都非议福晋早知舒痕胶有问题不肯告诉青福晋。害青福晋没能生个孩子。 尤其是这几个月府中这样的留言愈发的多。不要说福晋身怀六甲纵然是个没身子的也禁不住。” 阿箬侧目看青樱。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说青樱怨恨琅嬅不让她有孩子，趁着琅嬅有身孕时蓄意报复。 阿箬说完此话，青樱悄然挺直了腰背。原来只是此事。她在府中早知道此事迟早是要落在自己头上。朝着皇后磕了一头。 “妾身用了舒痕胶身子不易有孕，府中流言偏是围绕妾身。妾身一张嘴是说不清不过妾身是经得住查的。” 阿箬听出青樱对她早有防备。张嘴想继续说。 “侧福晋……” “府内的事情都是小事。妾身来此要说的还没说完。嫡福晋遇害妾身已经将散播谣言的下人都抓了颇有所获。” 青樱不给阿箬说话的机会。 欣妃紧紧攥着帕子。一瞬不瞬盯着青樱。 “那些下人有几个吐口说这些话都是从醉酒的五阿哥口中听来的。还有妾身查出给福晋接生的嬷嬷有问题。 爷数月前就找了嬷嬷过去。嬷嬷总是说福晋腹中孩儿胎位不正。日常的去替福晋看。 妾身虽不懂医术，但总觉得嬷嬷不对。将嬷嬷扣在了府中。想来不多时就有答案了。” “青福晋真是能干。欣妃，怎么一和纯元皇后有关的事情就少不得牵扯五阿哥？” 青樱一番话说的众人都不好说话。唯有胡蕴蓉兴高采烈的。 欣妃心跳到了嗓子眼。不知如何回话。 在胡蕴蓉来发问前。 欣妃就觉得不好。她本就知道五阿哥要害富察氏的胎，又听了纯元，知道是五阿哥没跑了。那会她正要求助年世兰，年世兰却先看了她一眼。 她看懂年世兰也在追问自己纯元皇后是怎么一回事？ 欣妃只能摇头。纯元皇后是皇帝的心尖尖，可也是五阿哥最恨的人。她实在是知道原故，却不知道经过。 “欣妃？” 欣妃还没想到应对胡蕴蓉的话，皇后也来逼问她来了。皇后话语里的不耐烦她听出来了。 欣妃无奈下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臣妾虽是弘昼养母，可也只是养母。 弘昼总是在宫外。醉酒胡言乱语，臣妾是连他在何处醉酒都不知。还劳烦青福晋告知。” 年世兰一盏茶快喝完了。欣妃到底是个聪明的。将矛盾轻松转移给了青樱。既然是青樱说的。那青樱必须拿出证据来。 青樱心跳得厉害。她如何拿的出证据。下人是说了五阿哥说了这话，但此刻就是拉了五阿哥来，五阿哥也不会承认的。 四阿哥和富察氏要她入宫说这些，无非是想毁掉纯元皇后声名，再让五阿哥也吃挂落。说是莫须有也不为过。 青樱的犹豫端皇贵妃看在眼里。也明了四阿哥夫妇的心思。忧愁如何转圜。 “皇后娘娘。碧福晋来了。说是她知道今日的事情有不得不说的一言。” 皇后一听浣碧更觉得不好。浣碧怕是蓄意报复。犹豫着要不要浣碧进来。 “皇后娘娘。怎么还不叫碧福晋进来？” 胡蕴蓉催促着皇后，让皇后更觉没好事。皇后秀眉紧蹙。听得外头传皇上驾到。 浣碧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自是觉出皇后不想她进去的心，索性迎了皇帝去。 “皇上。富察福晋小产痛失腹中孩儿，妾身约莫是知晓内情。” 第142章 脸面 从九子夺嫡中活下来的皇帝，自不会轻易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轻嗯了一声算是准许了浣碧入内。 只是当浣碧福身谢礼的时候皇帝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回首看了浣碧一眼。皇帝回过头去。未曾留意浣碧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皇帝亲带了浣碧，皇后笑脸相迎。 浣碧越过青樱和阿箬站在了前头一些。正好挨着年世兰和欣妃。 年世兰除了闻见浣碧身上熟悉的香，还发觉她今日穿的衣衫也很是不一般。 “这暖缎瞧着是你给本宫送过选看的？” 浣碧身上穿的是一件嫩黄色暖缎做的衣衫。嫩黄色过于耀眼，衬得其他人都如陪衬。 “是。确实是，云霏出嫁皇上赏赐给我几匹暖缎。我给皇后娘娘送了一匹。给妹妹一匹。方给了她了一匹，她说喜欢嫩黄色，我也不好阻拦。不想她是穿在了这里。” 欣妃不由得紧张起来。那日叫浣碧帮忙拿出了暖缎给她。她以为这样鲜嫩的颜色浣碧必然是看不上，也怕浣碧嫌弃她不肯给拿好的。 是以也没将嫩黄色那匹捡走。不想她挑了最耀眼的。 欣妃尚在犹豫，浣碧迫不及待开了口。 “妾身敢问给富察福晋接生的可是替安妃接生七阿哥八阿哥的嬷嬷海氏？” 一听海氏，皇后和安陵容不约而同看向浣碧。 她有些后悔留着海氏。 安陵容则是想起自己身上的伤痛。她已经很久没侍寝皇帝了。都是拜海氏所赐。她知道是皇后的手笔，可不敢发作，连杀了海氏都不敢。 青樱隐约猜到浣碧盘算的什么。 “是。为福晋接生的嬷嬷确实是海氏。听说当年安妃娘娘生七阿哥八阿哥难产，便是海氏保住了安妃娘娘和两位阿哥的性命。” 浣碧听了青樱说的更有底气了。 安陵容也更确定了海氏害自己。 “这便对了。 妾身也在为纯贵妃寻摸合适的接生嬷嬷，也是一样想到了替安妃接生的嬷嬷。 妾身几番去找海氏。宫里人都说她去四阿哥府了。” 话说到这里自然大家都明白了浣碧的意思。浣碧抬眼瞧见皇后隐忍的样子，心中痛快极了。 “原本妾身以为只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不想后头直接说海氏搬去四阿哥府中居住了。 接生嬷嬷要说不用十二个时辰守着福晋。而今来看，是她不得不守着福晋。 皇上，妾身已经叫人去海氏宫外的宅子查过。海氏自从给安妃接生过后，便在京郊置下好大一坐宅子。 这一次入四阿哥府邸。又穿金戴银起来。比外头多少达官贵人还体面耀眼。 而海氏如此显贵皆是因为得了三阿哥侧福晋钮祜禄氏的赏赐。从数年前她就得了钮祜禄氏的赏赐。” 欣妃听浣碧说的听得入神。浣碧扯着为甄玉娆找接生姥姥为借口。叫人真是怀疑不得。 眼下能拉下三阿哥似乎比保五阿哥在她眼里还要紧。 不过她心里也存了一个疑影，钮祜禄氏是在七阿哥和八阿哥生了之后才指婚给三阿哥的。安陵容是皇后害的吗？若是，那皇后这步算计果然是高。 浣碧攀扯的是三阿哥。安陵容，年世兰皇后这一党的人都不好说话的。端皇贵妃想了想开了口。 “碧福晋为琅嬅没了的孩子仗义执言本宫很是感谢。不过臣妾的意思还是要慎刑司好好查问。” 皇后脸上早没了笑模样，端皇贵妃明着说她会报复浣碧。 虽然浣碧一句三阿哥没提。端皇贵妃也没咬死三阿哥可皇后晓得三阿哥是逃不掉了。 皇后心里还有旁的担忧。浣碧提了几次安陵容生七阿哥八阿哥的事情，安陵容一直没说话。 端皇贵妃的谨慎算是在欣妃意料之内。她看了看浣碧，只求浣碧手脚做的稳当，莫将那嬷嬷是自己的人扯出来。 浣碧心里跳了跳。辛亏她知道旁人不知的。 “多谢端皇贵妃为妾身思虑。钮祜禄氏说来也是妾身的母族。纯贵妃和甄嫔都是臣妾钮祜禄氏的姐妹。钮祜禄氏全族也不怕查的。 唯有三阿哥的侧福晋。她是皇后娘娘亲自选的儿媳。 也是奇怪。三阿哥侧福晋一家子从不喜族中事物。想连累妾身也没的连累。” 浣碧瞟了皇后一眼。 当年皇后要一个钮祜禄氏儿媳是为了恶心甄嬛。可外人却不知。皇后要的钮祜禄氏是个钮祜禄氏快要没落的分支。又与族中人不睦。 大家族外头自然是假装的体面和睦。 钮祜禄氏当年有甄嬛照料多数人不敢将女子送入宫中和甄嬛争夺。唯有三阿哥侧福晋一族想攀龙附凤。所以暗中同皇后打点了海氏。得了皇后的青睐。 这个结果是连欣妃都没想到的。她都不知海氏除了领受自己的命令，还收了皇后的银子。也不知甄嬛暗中还这样算了皇后。 众人也将此事听的一清二楚。 皇帝看向皇后。浣碧说的很清楚了。 皇后还没说话，忽见安陵容起了身。 “皇上。臣妾是不信皇后娘娘会叫人害臣妾。 皇后娘娘当年选了许多的人，三阿哥只中意钮祜禄氏。 妾身身子不适确实是因为接生姥姥海氏的过错。可皇后娘娘要害臣妾，何须等着安排接生姥姥。” 安陵容语气微顿，皇后攥紧了手中帕子。她好像知道安陵容要说什么。 “皇上来之前想也听说了五阿哥攀扯纯元皇后和果郡王之事，五阿哥是欣妃养子。三阿哥也是皇后娘娘养子。 五阿哥和三阿哥都和纯元皇后脱不了干系。 也是奇怪，自五阿哥回宫以来。三阿哥便与皇后娘娘生疏了。” 果然是。安陵容果然是想将一切推给三阿哥。皇后觉得安陵容是报复自己。可实际上看起来又像是在帮自己。 皇后对上安陵容的眼神。痛定思痛。 “皇上，都是臣妾没教导好三阿哥。也是臣妾痴心妄想。三阿哥和五阿哥都那样大了。在臣妾跟前又待了多少时日？如何能真将臣妾当亲生母亲来待？” 皇后说着也便心伤了起来。年世兰轻轻碰了一下欣妃。 欣妃迅速反应，跪在地上。 “是啊。皇上。五阿哥从一开始就不听臣妾的。弘时也是听了弘昼说的纯元皇后一事后。变得离经叛道。” “皇上。先帝时九子夺嫡皇上倍受残害。而今皇上的阿哥们也一样算计了起来。可怜四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胡蕴蓉见欣妃如此找准了机会也道： “皇上，他们如此污蔑纯元皇后，全然不将天子放在眼中。” 皇帝也反应了过来。今日四阿哥孩子没了是一回事。 可五阿哥借着害富察氏散播纯元和果郡王丑闻想毁了纯元。 三阿哥借着害四阿哥报复皇后，间接报复纯元替齐妃正名。皇后曾经将舒痕胶的过错推给了齐妃。 都是冲着纯元。 皇帝脑中这会想的都是果郡王对纯元的好。还有果郡王和甄嬛的丑闻。越想越觉得果郡王就是觊觎纯元。 甄嬛是他的宛宛类卿。可也是果郡王的。 被亲儿子翻出这样的往事。皇帝觉得遭受了莫大的羞辱。他们可是皇帝的亲儿子为了一己私欲，连皇帝的脸面都不顾了。 第143章 破鞋 从皇帝黑着的脸不难看出皇帝心里多不高兴。 年世兰放下手中茶盏。缓缓声道： “皇上。青福晋。碧福晋就连蓉嫔都说三阿哥和五阿哥的不是。臣妾到认为是还是不是两位阿哥不对。不能凭借三言两语。 该将三阿哥和五阿哥叫来一问。便是钮祜禄氏也该叫过来。总是要给几人一个辩驳的机会。 到底是纯元皇后真有其事儿，还是只是有人构陷。” 皇帝听见年世兰的声音猛然便想起了方才浣碧身上散发的味道。正是年世兰用的香粉。是年世兰和他说为了讨他欢喜预备的香粉。 皇帝不知不觉心中惴惴，再瞧那一抹嫩黄色，本能的想回避。 皇帝还想起了纯元。上一次三阿哥质疑纯元的时候他也存了疑惑。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纯元，也是果郡王第一次见纯元。 纯元对果郡王似乎也很好。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好。纯元第一次见皇帝和果郡王，正是皇帝和果郡王学习吹笛子。纯元便是因果郡王的笛声才来到皇帝和果郡王跟前。 他记得果郡王吹笛子吹的不好。纯元还亲自教导了他。 如此想着皇帝心中果郡王觊觎纯元皇后，便成了不争的事实。 可他的纯元如何想的？ 他的纯元第一次是为他而来，还是为果郡王而来？ 皇帝眉头拧成一团。 待皇帝反应过来众人还在看他，等着他拿决断。慌忙整了整衣衫遮掩他的胡思乱想。 年世兰也在此时看到了微微侧目的欣妃 。她从欣妃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欣妃原还想皇后和她都在踩死三阿哥和五阿哥。年世兰却要皇帝叫他们过来。见面三分情，皇帝如何还会对三阿哥五阿哥痛下手脚。 可仔细听了年世兰的话之后。欣妃觉出了不对劲。 年世兰哪里是要三阿哥和五阿哥真的来。 年世兰是笃定皇帝不敢要三阿哥和五阿哥叫过来揭穿他心爱的纯元真实面目。 不能接受果郡王和纯元那样不伦的关系。 欣妃甚至还大胆的想了。也许，皇帝没有那么爱纯元。只是在这么多年自己营造的很思念纯元的想头下。以为自己真的爱纯元了。 越如此，皇帝越不能接受纯元不是他想的那般完美。 皇帝目光扫过年世兰心有苛责，可那抹嫩黄色逼得他说不出苛责年世兰的话。 只冷冷看皇后，淡然吐口。 “三阿哥，五阿哥，毒害手足骨肉。污蔑纯元。罪不可恕。念是朕的骨血。罚二人替纯元守陵，无召不得返。” 皇帝早忍受够了三阿哥的愚蠢，对五阿哥也没多少感情一并发落。 皇帝气喘吁吁坐在上位众人也不敢劝阻。只担忧皇帝不迁怒自己就好。 皇后不知是真心痛还是假心痛。一时扶额只做出头疼不已的样子。口中叹息连连。 只是皇后连续叹了数次，皇帝看也不看。 皇后缓缓撑起身子。起身给皇帝请罪。年世兰等人自是不得不起身。乌泱泱跪着。 “皇上，都是臣妾没教导好阿哥们，让皇上生了大气。今日的一切，都是多亏了青福晋细心。四阿哥跟前有这样的人，臣妾也放心了。” 皇后睨了青樱一眼。青樱直觉冷得要命。皇后是生要拉四阿哥下水。 “皇后娘娘说的很是。今日的事情青福晋立了大功。不过青福晋只是做份内的事情。要说还是应该好好谢谢碧福晋。碧福晋肯出来作证才是大义。” 跪着的胡蕴蓉稍稍往端皇贵妃跟前挪了挪，端皇贵妃无动于衷。胡蕴蓉卖四阿哥的好，绝无好心。胡蕴蓉等不来端皇贵妃回应倒是吓到了皇后。 胡蕴蓉的话叫皇后觉得胡蕴蓉没安好心。皇后回首对上胡蕴蓉得意的眸子。 皇后脊背一凉。 胡蕴蓉莫不是知道了那件事？ 浣碧也是个顺杆爬的。朝皇帝福了一礼。她本就在皇帝跟前不远，那股香味又飘了过来。皇帝越发惊恐。 “妾身不敢当蓉嫔娘娘夸赞。妾身也只是为纯贵妃娘娘着急，纯贵妃娘娘才没了一个孩儿。妾身奉皇后娘娘的旨意照料纯贵妃娘娘，不敢不尽心。 纯贵妃娘娘而今还痰迷着。妾身少不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浣碧的话落入皇后耳中。那句孩子，还有奉皇后的旨意。她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的很。皇后下意识去看浣碧的肚子。 年世兰终于等到胡蕴蓉将事情引到这上头了。 年世兰轻哼了一声。 “碧福晋是用心。富察福晋没了孩子，皇上没了皇孙，碧福晋倒是穿红着绿。也不知有什么喜事？” 浣碧一时哑口。她是存心穿了这件好看的给皇帝看，可没想四阿哥孩子没了的事情。 她只是为自己高兴。 一时说不出辩驳的话，只愧疚福了一礼。表示自己的失礼。 安陵容细细听了这许多。心中早怀疑胡蕴蓉动机不纯，如今看年世兰为皇后义愤填膺的样子。安陵容觉察皇后和年世兰怕是中了胡蕴蓉的圈套。 或许今日的局一开始胡蕴蓉就有算计。再想想胡蕴蓉在其中诸多挑拨。好像事情一直是顺着胡蕴蓉说的发展着。 安陵容攥了攥拳头。那一日在承乾宫侍候皇上的到底是谁。她比谁都清楚。看浣碧现在的样子。恐怕她是想要成为皇帝的女人。 安陵容前头跪着的便是胡蕴蓉。 安陵容开始期待胡蕴蓉接下来说的话了。若是胡蕴蓉真说出浣碧才是那夜侍候皇帝的人，那皇后可就是犯了欺君大罪。那时候皇后还如何拿捏自己。 安陵容感觉等了好久。胡蕴蓉总算开口了。 “碧福晋。你不说本宫替你说。大喜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都是甄氏一族的姐妹。你就是侍候了皇上那又如何？ 不能因为你是果郡王的福晋，就让皇上的皇嗣也成他人之子吧？那可是皇嗣。” 胡蕴蓉所言满殿之人无有不震惊的。 浣碧侍寝了？ 还有了皇帝的孩子。 这，这，这实在是羞耻至极。 尤其是答应替浣碧成全此事的欣妃。她可是谁也没说。胡蕴蓉是如何知道浣碧侍候了皇上。浣碧岂不是要恨死她。 欣妃身子抖了一抖碰到了年世兰。 年世兰知欣妃害怕。浣碧应当是告诉她自己有身孕。可惜欣妃没告诉她。那就活该欣妃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 跪了许久。膝盖有些发酸，可惜也不能挪动。好歹这会子是低着头的。她偷笑也没人发现。 可是憋坏了她。胡蕴蓉总算是说出这件事情了。 虽然胡蕴蓉为了不得罪皇帝替皇后美化了一下，但年世兰知道皇帝那样聪慧的一下子就想明白，皇后刻意欺君。 那日可是皇后叫剪秋去告诉皇帝宠幸的人是寒蝉。皇帝醉醺醺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年世兰本想皇后背个欺君之罪才好。如今觉得浣碧这样的破鞋跟了皇帝，也不是不行。 浣碧也不知道胡蕴蓉是如何知道消息。但胡蕴蓉对皇帝回护她听了出来。索性哭了一把。歪着身子瘫坐在地。 “妾身。妾身……” “妾身是不堪侍候皇上的。皇上那夜醉酒，妾身怕自己污了皇上，故而推了寒蝉去。不想一朝有孕……” 第144章 老姜 “妹妹。你说蓉嫔算计了她，可她要找我报复我可如何是好？她今日扳倒三阿哥五阿哥。也少不得要为她肚子里的那个撑腰。 皇后娘娘将她叫了去。她不会说出什么吧？” 浣碧当众承认自己有了皇帝的孩子，又将自己说的楚楚可怜。皇后才没了三阿哥这个依仗，很快将眼睛落在了浣碧身上。 自己做主给了浣碧一个常在的位份，将人安置去了碎玉轩。这会子亲自为浣碧安置去了。 年世兰与欣妃走在回宫的路上。阳春三月，桃红柳绿。 “甄常在大喜。皇后娘娘都亲自去给安置了。咱们不也得用点心思。你和我一道去花房一趟。听说今春樱花开的不错。折几枝给甄常在添添喜气。” 欣妃说要紧事，年世兰却要去摘花，不过年世兰说的也没错，皇后给了浣碧甄常在的位份，又厚待浣碧，礼数上是必须一去。于是欣妃一脸心事跟在年世兰后头。 瞧她那样子，年世兰走的越发的慢。欣妃自是不敢着急。 好容易到了花房，欣妃当年世兰是想找个说话的机会。谁想她真是来摘花的。欣妃只好一旁等待。 “就挑那全开了的。如此大喜，甄常在早等不及了。” 景泰在年世兰的指挥下摘花，欣妃红了面颊。等不及的人是她。 景泰剪了数十枝下来，年世兰都觉得不好看。随意踢到一旁。有好几枝被踢到了欣妃脚下。欣妃无意中被打了数下，终忍不住。 “实话与妹妹说。我实在是担忧。浣碧有身孕的事情， 是和我说过了的。我想此事不光彩，难办，不想牵连妹妹，于是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妹妹。 我原想的是，大不了等事成之后去太后那边知会一声，太后自不会认为浣碧是皇上醉酒的错。” 景泰又递给了年世兰一根花枝，年世兰这次没有丢在地上。而是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这倒是怪了。蓉嫔为了对付三阿哥搜罗了浣碧来。你紧张什么? 浣碧被皇后灌下避子汤，要不是她命好，她有机会生孩子？ 皇后娘娘对她如此热络，你当是为了什么？” 欣妃打了一个激灵。懂了年世兰说的。也忽而觉得自己蠢透了。浣碧的事情若是她办了自然是得罪了皇后。 浣碧是太后安排的人，皇后要她照料甄玉娆，可皇后自没要她做皇帝女人的心思。但皇后未必不认为太后有没有利用浣碧的心思。 皇后虽是无奈接受了浣碧，可养着浣碧是可以讨皇帝的好，皇后顾及全了皇帝的颜面，也遮掩她自己偷天换日。 年世兰说的明白皇后还可能惦记浣碧肚子里的孩子。 “是。蓉嫔手段高明。她肚子里怀着皇嗣。为了皇嗣怀的安稳，无事了她就去太后的慈宁宫。时常不给皇后娘娘请安。小心的要紧。 她如此帮浣碧，恶心了皇后娘娘，也送了个靶子在人前。” 年世兰早知欣妃是个一点就通的人。 “这事儿是浣碧自己该操心的。甄常在。她不是个傻子。皇后非要选了这个字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她是甄嬛和甄玉娆的奴仆。 她心里岂会没想法。皇后如何害了她，她清楚的很。 姐姐既然和我说了，那我也少不得和姐姐说一声。五阿哥的事情实在是来得太快。 他算计纯元皇后，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我本意是想害三阿哥。 不想青福晋是个厉害的。直接找出了五阿哥害人的证人。浣碧又一心为了自己的孩子。可惜了五阿哥。” 年世兰将一切都推给了皇后和浣碧，欣妃自己掺和的手脚。也不想认，笑着应答了年世兰说的。 年世兰挑拣了半天。终还是丢了手中的花枝，在地上一堆花枝里随意捡了一枝来。 “姐姐瞧这花可好看？青叶粉樱。” 欣妃险些惊呼出青樱二字。晓得年世兰想借着花恶心皇后。掩了帕子一笑。 “极好。咱们赶着这会子送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瞧见了可是喜欢。” 年世兰特特为那枝樱花挑选了一只甜白釉的花瓶，越发衬得粉嘟嘟的花儿甜美妍丽。 欣妃与其一同走在去碎玉轩的路上。景泰小心翼翼捧着花瓶。生怕磕了碰了。 快到碎玉轩时，瞧见竹息在碎玉轩外等着。竹息与二人问了安。 “娘娘这花是要送给浣碧？” 年世兰点头应承。欣妃仔细留意，竹息叫的是浣碧，而不是甄常在。 竹息很是喜爱的看着樱花。 “太后今日心情不错。听说宫里添了喜事儿。叫诸位娘娘都过去一趟。奴婢还正愁没什么好玩意给诸位娘娘。 不知祺妃娘娘可否将这枝樱花送去慈宁宫。浣碧姑娘，奴婢去说一声。她也不缺这一抹春色。” 欣妃微不可察的碰了年世兰一下。年世兰连连说了几句自是。叫景泰将樱花递给了竹息。 这一幕刚好被从碎玉轩里头出来的皇后，安陵容和浣碧瞧了个正着。 皇后神情一滞。不知想了什么去。一路到慈宁宫也没有说旁的话。 太后请。六宫妃嫔来的齐全。 太后还是卧在榻上。不过倒是饶有兴致一直看床榻旁放的那枝樱花。 “这花开的不错。三月里。可供赏玩的花数不胜数。宫里的人就如这些花，总有这个能替代了那个。 皇后，欣妃。你们一会子也折两枝樱花回去。哀家想你们宫里也需要替换替换。” 皇后和欣妃忙不迭起身。明白太后说的是三阿哥和五阿哥。尤其那句替换替换。正是她们的心思。 “呦，怎么还跪下了。哀家一个老婆子，病得昏昏沉沉，一日里也没几个时辰醒着。你们顾好自己便好了。” 太后这是说她虽病着可消息还是灵通的。少糊弄她。 皇后与欣妃齐齐回了句臣妾不敢。太后抬手示意二人起身。 皇后坐在太后跟前。硕大的樱花花枝让皇后烦躁不安。 这下后宫众人怕都在嘲笑她。嘲笑她自己的亲侄女算计了她的养子。还是为了旁人的儿子。连太后都责怪她没能管好青樱。 原本皇后还想借着浣碧恶心太后。不想太后先拿她做了筏子。太后虽也斥责了欣妃。可其实都是为了斥责皇后的不是。 皇后忧思一点点爬上心头。听得太后忽而叫浣碧。回过神来。 “让哀家摸摸你的肚子。你是哀家跟前出去的人，如今的结局也是哀家高兴的。” 太后对浣碧招手。浣碧吓得不行。缓缓走到了跟前。坐在太后床榻上。 忍下心中的战栗。 “嫔妾多谢太后关照。孩子还不足月，实在是小。不过好在嫔妾素日身子强健。而今住在碎玉轩，什么也不用做。倒是闷坏了嫔妾。” 浣碧尽量朝着太后喜欢的地方说去 太后颤抖的手，一点点覆上浣碧的肚子。 “恩。好好养着。以前要你照料纯贵妃。而今也不用了。那日夜里侍寝的说的是寒蝉，那就是寒蝉。以后你就是寒常在。寒蝉便替你做了钮祜禄氏的女儿。你瞧哀家如此安排可好？” 太后一语出众人已经开始交换眼色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连皇后眼里都出现了光。 “皇额娘思虑是极是。” 第145章 看顾 能让皇后如此兴奋，皆是因为太后话语里的文章。 浣碧想要做皇帝的女人，那就别想要钮祜禄氏的身份。一个寡妇爬上皇帝的龙床，谁也不信她没有盘算。 万万不能叫她顶着钮祜禄氏的大姓。 小几上的樱花也很应景的掉下一朵花瓣。 竹息轻轻拈起丢落一旁的香炉里。连一丝烟都没飘出来。就那样没了。 “嫔妾寒氏多谢太后周全。” 浣碧敢信若她有反抗她会比那朵樱花没得更快。 是她蓄意爬上皇帝的床榻，也是她在皇后送了避子汤后，又寻人开了调理的方子。 也实在是她命好。真就有了皇帝的孩子。 钮祜禄氏的小姐。哪里比得过肚子里的皇嗣要紧。 “可是恭喜寒常在了。太后好些日子没见后宫众人。听了你有身孕才叫来见见。连我和纯贵妃都要吃醋了。” 年世兰看胡蕴蓉灿烂的笑，对比皇后渐渐消失的笑容。知道她故意的。 皇后想用浣碧打太后的脸。还想借着讨好浣碧算计浣碧的肚子，不想太后先发落了浣碧，浣碧若是钮祜禄氏的甄常在。那也不多怕。可是寒氏就不一样了。 身份越低微，浣碧自是越想往上爬，也越在意肚子里的孩子。 太后这是明着恶心不成皇后，暗地里恶心。 年世兰多看皇后几眼。 忍不住心内叹息这一对婆媳真真是有意思。也不怪胡蕴蓉挑拨。实在是她们自己本不和睦。 太后想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心里有了数。 一行人各怀心思从慈宁宫出来，还没走出百步。贞嫔和康常在不甘的走在众人后头。贞嫔推了一下康常在撞上了浣碧。 “对不住，我没走稳当。你可小心些你才怀上皇嗣，要有个好歹。我可担当不起。” 康常在毫无道歉的诚意，一心一意只看自己早起用凤仙花染了的指甲。她总觉得有点不够好看。 浣碧未曾预料排挤来的如此快。只小心捏着帕子。 “妹妹不必在意。小心足下便……” “哎，别叫我妹妹我们可不敢当。” 浣碧一个便是都没说完，被贞嫔拦了下来。贞嫔不顾礼仪朝着浣碧翻了一个白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就差写着，你不配。 浣碧羞臊扫视一周。还好动静不太大。忙改口。 “是嫔妾糊涂了。论资历，嫔妾该叫一声贞嫔姐姐。康姐姐。” 浣碧的不愿意都落在了被掐出褶皱的帕子上。她们多早晚才入宫的。还要她叫一声姐姐。 贞嫔脸上没了起初的不乐意，可也没表现出高兴来。嘟囔了一句。 “也不必叫姐姐。该怎么就怎么。我们实不敢和寒常在攀上关系。我们入宫侍候皇上时不过十六。” 若是旁人未必听得懂贞嫔的一语双关，可放在浣碧身上大家是都听明白了。 贞嫔在意的不是入宫早晚，也不是姐姐妹妹年岁上的事儿，是不屑和一个破鞋做姐妹。 浣碧羞臊堵在喉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喜的日子，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欺负寒常在？ 寒常在身怀六甲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贵重许多少在这里无事生非。” 贞嫔和康常在还等着看浣碧笑话呢。如何也想不出胡蕴蓉会替浣碧说话。 浣碧也没想到感激又诧异的看向胡蕴蓉。 若是只贞嫔和康常在大家也不会在意，听见了胡蕴蓉的声音，皇后带头停了下来。 “是怎么了？好好的路不会好好走？” 皇后可不想叫胡蕴蓉抢了风头稍有斥责看向贞嫔和康常在。 二人不敢言语。 胡蕴蓉不想应答皇后说的，摇曳着穿过贞嫔和康常在。 她还故意推了一下贞嫔，她实在不知这个要容貌没容貌要身世没身世的人，凭什么和自己一样是嫔位。 “惊扰了皇后娘娘，也无旁的，寒常在大喜，臣妾预备了一些贺礼。臣妾原本还怕寒常在没空，不想寒常在说有空。反正现下无事。臣妾迫不及待要给寒常在瞧瞧宝贝，便先走了。” 胡蕴蓉说着示意浣碧要走。浣碧不跟着胡蕴蓉也不知还能如何，便朝众人福了一福，跟着胡蕴蓉走了。 胡蕴蓉走得决绝，连一个回头都没给皇后。皇后不想她在后宫出头风，她便让皇后连管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年世兰暗中看了这好戏。想着如何再添一把火。稍稍咳嗽了一声。欣妃似是心领神会。踮起脚来。试图去看走远的胡蕴蓉。 一个不小心险些跌倒。撞上了年世兰又撞上了安陵容。安陵容身子微倾，靠向皇后。 “不是故意的。” 安陵容不知年世兰撞她是何意。对年世兰敷衍的歉意也说不出话。 皇后看着整理衣衫的安陵容，还有仍旧一脸好奇盯着胡蕴蓉去向的年世兰。 “安妃回宫去换了衣衫再来景仁宫 。” 安陵容手上整理衣衫的动作稍有滞涩。领了皇后的命令去了。 安陵容走远，皇后继续带着众人往前去。不多时就到了和端皇贵妃分开的时候。 端皇贵妃和皇后行了礼要走。皇后却开口叫住她。 “四阿哥的孩子没了，本宫是皇额娘也是很难过。不过还好本宫的侄女是个能干的。也好在你喜欢她。你跟前还有允儿，阿箬。都是好孩子。迟早会有孩子的。” 端皇贵妃心里对富察氏没了这个孩子做了许多的猜想。只是还来不及仔细探查。 皇后挑拨青樱，还有讥讽她四阿哥府里内斗。她听得明白。喘息道： “青樱能干。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给了臣妾这样的好儿媳。想来青樱会帮着臣妾打理好府内事务。” 说了这些端皇贵妃再什么也不肯说。扶着吉祥的手离去了。 皇后不解端皇贵妃到底想什么。她不信端皇贵妃会真心待青樱好。 这些问题困扰皇后许久。直到安陵容归来。 “蓉嫔和浣碧说什么了？” 皇后支走了安陵容是去探听胡蕴蓉和浣碧的消息去了。 安陵容打眼瞧四周。祺妃和欣妃都在这里等着。知道皇后是要自己当着几人的面说。小声道： “蓉嫔是有东西给寒常在。不过不是什么宝贝。蓉嫔质问浣碧，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来出首三阿哥和五阿哥。若不是她有了孩子。自是不会说出那些话来。” 安陵容言简意赅。但都是实话。胡蕴蓉真的是质问浣碧。安陵容也不敢不对皇后说实话。都说了。 皇后扼腕叹息。 “本宫就知道三阿哥那样的蠢货哪里来的本事害本宫，都是蓉嫔挑唆的。都是她。” 皇后失去了三阿哥心底里还是气的。现在知道是胡蕴蓉做的手脚，更气了。 “皇后娘娘莫要生前。还好将她留在了碎玉轩，以后有安妃时时在跟前看顾。想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安陵蓉抬眼看年世兰。年世兰要将看顾浣碧交给自己。她很惶恐。忽然想起方才一撞，年世兰就是故意的。 皇后却觉得很是不错。当时安排浣碧和安陵容同住，是她一时想不到将浣碧安排在何处方便。现在看浣碧和胡蕴蓉攀扯不清。是真需要安陵蓉多一双眼睛。 “也是。 来日他肚子里那个出来，也能和七阿哥做个伴。” 第146章 耻辱 皇后的话惊得安陵容身躯一震。可打眼望去皇后早已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安陵容不愿意去想那美好是什么。 但人的意识是无法控制的。她脑中一时钻出皇后夺了七阿哥的画面。一时钻出浣碧为了自己的孩子欺辱她的孩子。 三阿哥和五阿哥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皇后要浣碧的孩子和自己同住，想要自己和浣碧争夺的心思明显不过。皇后想她吃苦头。 而这就是年世兰的算计。年世兰就喜欢看皇后拿捏安陵容。 皇后想要安陵容好她就能好，不想她好她就不能好。 “皇后娘娘也该歇一歇了。连着劳累了许久。三阿哥要去守陵，娘娘还说了要去替三阿哥打点一二。 奴婢这里打点的差不多了。娘娘看看。若是都合适奴婢便送去了。” 几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皇后真是大手笔。剪秋整理的都是一些金银细软。好拿也好用。 欣妃和安陵容都感到不安。 欣妃不安是因为皇后叫她来了景仁宫又故意当着她的面给三阿哥准备盘缠，只字不提五阿哥。摆明了皇后不准欣妃照料五阿哥。也顺便警告欣妃不许给五阿哥预备。 皇后不但如此。还要欣妃做皇后的证人。 皇后想预备给三阿哥东西，大可私下里预备。剪秋明目张胆准备东西。分明就是做给她们看的。以后她们都是证明皇后没有做这些盘算的人。 欣妃再有一个担忧是三阿哥和五阿哥倒台少不了她和暗中陷害，剪秋见了三阿哥和五阿哥，两人若是抖露出不该抖露的又如何是好？ 且皇后对三阿哥存了一丝希望。皇帝确实也没废掉三阿哥和五阿哥。 欣妃能不动心思？ 而安陵容的不安是剪秋明显有了要请几人走的意思。皇后留浣碧在碎玉轩和自己斗的心思已定。 安陵容实在是怕自己分心顾不上七阿哥。到时候皇后就有了可乘之机。很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摆布了。 眼瞧着剪秋又往包袱里添了厚厚一沓银票要打包的差不多了。可几人谁也没起身。 剪秋也感受到了几人炽热的目光。剪秋打包的手脚慢了一些。想了想故意问欣妃。 “欣妃娘娘不若也回延禧宫替五阿哥打点一二。 ” 欣妃不好接剪秋的话。剪秋是替皇后试探她的心意。疼惜五阿哥就表明了她和五阿哥断绝的心思不真。皇后都那样做了。她哪里敢去照顾五阿哥。 年世兰也一直看剪秋的包袱。她发觉皇后给三阿哥准备的那些东西。不要说去守黄陵。就是减省些养老都不是问题了。皇后盘算挺长远。 年世兰起身从剪秋拿的包裹里捡了一颗银锭子。 “欣妃不必去。皇后娘娘预备了那许多的东西。随意分给五阿哥几样就是了。一个没有亲额娘。还害欣妃吃挂落的人。惦记做什么？” 皇后听年世兰的话觉得顺耳。三阿哥就算被贬斥，也该将五阿哥踩在脚下。 欣妃听了年世兰的话，又看年世兰脸上得意的神情，起初也觉年世兰是羞辱她。想了想。知道年世兰是有了算计。回剪秋道： “祺妃说的很是。有皇后娘娘打点便是。” 年世兰将手中银锭子丢回包袱里。又回到软榻上坐下。 安陵容眼中落入年世兰得意之举。心里为欣妃和自己一样受皇后打压高兴。也叹息怎么有年世兰这样的分不清境况的。 安陵容正想着，谁知年世兰又开口了。 “安妃。你自己身子不济事，浣碧住在碎玉轩，皇上若是惦记她。你也跟着受重视。你可是要抓紧这个机会。 早些找太医好好瞧瞧你的病。别到时候人家生一个两个的。你还连侍寝都侍寝不了。完璧归赵的故事，我也是听过。 可别糟蹋了皇后娘娘一片好心。拉了这么个人在你跟前替你固宠。” 安陵容第一次侍寝因为太紧张被皇帝送回，多少年都没人提这事了。安陵容已经羞耻到从耳根红到脚趾。 这是她一辈子的耻辱。 可年世兰说的是事实。从前她一个人在碎玉轩，没恩宠好歹只是她一个人。现在皇帝若日常去碎玉轩看浣碧而不看自己。失宠也在眼跟前了。 安陵容眼中噙着泪水看皇后。 安陵容身子总是不好。有皇后不肯叫太医院精心给她瞧的缘故。今日的机会，可是不能错过。 皇后被安陵容看的心烦意乱。 她只想了浣碧过去搅乱安陵容的心思。最好给自己寻个夺走七阿哥的机会。却没想侍寝的事情。 浣碧已经是皇帝的妃嫔。虽有了皇帝的孩子。可她也总有侍寝的一日。 安陵容和浣碧同住碎玉轩。但安陵容身子总是不好。如何侍寝?又如何与浣碧争夺？ 看安陵容那样子是真着急了。皇后很怕她出了景仁宫能想法子去。她若去了太医院的手段可全都暴露了。 剪秋和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世兰瞧得真切，她果然没想错。安陵容迟迟不能侍寝，皇后也动了手脚。 “剪秋。 送东西叫绘春去。安妃身子总是不好。本宫倒是要问问太医院是如何医治的。” 皇后无奈叹息。绘春到底不如剪秋。她想对三阿哥说的话都交代给了剪秋。 且她也想一问。到底三阿哥是何心思。而今都作废了。 “绘春去也是极好。安妃娘娘与皇后娘娘记挂三阿哥的心是一样的。” 皇后心思不定。剪秋给皇后吃了一颗定心丸。 剪秋其实一直不赞同皇后给三阿哥送东西。皇后心中对三阿哥还存了希望。可剪秋觉得希望渺茫不说。送的东西不好来日成把柄。 现在有机会将把柄给安陵容送去。还能让皇后得好处何乐而不为？ 剪秋这一句是年世兰都意外的。她看见欣妃松一口气。又看着安陵容看安陵容如何应对皇后要拿她当刀使。 “绘春还不快去。好好和三阿哥五阿哥说说皇后娘娘和欣妃的心意。等你过来了。将七阿哥抱过来。 臣妾要照料浣碧，那就仔细照料。皇后娘娘得了空了可以多多照料弘庆。 ” 安陵容的脑子果真转得快。年世兰和欣妃心中都如此想。也断定皇后更没心思追问三阿哥和五阿哥的事情了。 皇后也为难。 安陵蓉的心思她明白。她挑这个时候送七阿哥过来。那就是绘春去了也一样代表了皇后的心思。剪秋的心思白费了。 可到底。安陵容送来的是七阿哥啊。皇后犹豫再三嘱咐道： “剪秋，你去请太医。绘春。你去给三阿哥五阿哥送了东西。将七阿哥接过来。” 皇后终究还是将七阿哥接了过来。瞧尘埃落定。欣妃预备要和年世兰离开。皇后叫太医给安陵容瞧病。她们很不好在跟前。 欣妃都放下茶盏了，可不见年世兰有起身的意思。 见年世兰突然朝皇后福了一礼。 “皇后娘娘。您既然照料七阿哥。也顺便照料九阿哥。臣妾从前见您照料三阿哥很是周全。如今有了机会。臣妾一个人照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费心神。” 年世兰如此动作，让皇后欣妃和安陵容都不理解。 她好容易得了孩子。为何还要往皇后跟前送? 第147章 旧物 “呦，寒常在赏花呢？” 浣碧窝在碎玉轩里生气。冷不丁听见了欣妃的声音。起身还看见同来的年世兰。 透过小几上摆着的樱花花枝。瞧两人越走越近。浣碧慌忙用帕子扫落小几上掉落的朵朵樱花。 她动作快可只顾了动作快。殊不知樱花花枝上已经秃掉一半。 浣碧与二人见礼后，请了二人上座。 年世兰早瞧见了那甜白釉的花瓶。 “到底是太后疼惜你。这花还是给你送来了。” 浣碧别扭的点头。太后对她一番羞辱打压后，又将樱花赏给了她一同还赏赐了一些珍玩。好一招打个耳光给个甜枣。 年世兰和欣妃都坐下来半天，也不见个人来上茶。过了好一会才见宝鹤不情不愿的来上茶了。 “欣妃娘娘，祺妃娘娘请用茶。” 宝鹤重重丢下茶盏。欣妃吃了一惊。她还没在哪个宫里受过如此冷待。何况一个宫女。 不过见了送茶水的人是宝鹤，明白安陵容刻意刁难浣碧。 “安妃忙着打点七阿哥的东西去景仁宫。跟前的人也忙翻了。我和祺妃来的不是时候。 我们原要来恭喜你的。谁知叫太后半道叫走了，这会子给你补上。 ” 欣妃和年世兰抬了好些的东西给浣碧。浣碧看见那些东西。眼眶发红。 “多谢两位娘娘眷顾。嫔妾吃个茶看眼色无妨。就是叫两位娘娘委屈了。” 浣碧说话时眼咕噜四处转，嘴里是对这里宫女的不满，眼里是对这间寝宫的不满。 年世兰一老早也看了。浣碧住的偏殿是临时拾掇出来的。不算多大的一间屋子要紧的是里头许多的器具看上去都是用过的。 年世兰轻抚软榻上的小几。 “这小几我瞧的眼熟。” 浣碧眼里的泪越发包不住了。 “这是甄嫔曾经用过的。还有那些，都是。甄嫔到底是皇上心头好。皇后娘娘也偏爱。” 随着浣碧的目光。年世兰和欣妃也打量起来。这屋内一件一件还真都是甄嬛用的东西。 浣碧记得很清楚。当年这张小几掉了色。因甄嬛被皇帝冷落内务府的人有意怠慢甄嬛，死活不肯给换。 甄嬛得宠后。这些人忙换了新的，旧的一直丢在偏殿。 安陵容住在碎玉轩也将里头能换的都换了。旧的丢在杂物间。 浣碧来时皇后说她怀着身孕，新做的东西不好就将这些给了浣碧。 现下年世兰算知道那樱花秃掉一半，甄嬛也有功劳。 “到底是你识大体。皇后娘娘也确实忙乱。安妃送了七阿哥过去。祺妃也将九阿哥送去了。你不因这点子小事找皇后娘娘诉苦。很是懂事。” 浣碧眼泪的泪一瞬没了。 欣妃说的什么意思。年世兰为何要将九阿哥也送去给皇后。她觉出一种危机感。 “ 祺妃娘娘怎么将九阿哥送去了？” “这么大的消息。你不知道？就是你见蓉嫔那会子说的。蓉嫔给你说了什么好听的。你魂儿都丢了？” 年世兰见浣碧收回去的泪水。就晓得浣碧方才的楚楚可怜果然是演的。 浣碧不敢在皇后跟前抱怨皇后给的东西不好。却故意在欣妃和她跟前说。 浣碧知道若是敢轻易换了这些东西会有人说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皇帝都给了甄嬛甄嫔的殊荣。 所以她打起了年世兰和欣妃的主意。想让两人借着不喜甄嬛替她换了东西。 皇后想用甄嬛恶心浣碧。年世兰和欣妃也想。 欣妃故意将话题引到蓉嫔身上。让浣碧无暇顾及旁的。 浣碧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 “蓉嫔倒也没说旁的。就说嫔妾是个生女儿的命。” 浣碧这话说的违心极了。 年世兰记得安陵容告诉她们胡蕴蓉可是劈头盖脸的骂了浣碧一顿。 说她休想仗着爬上龙床山鸡变凤凰。说她肚子里的货可是要看好了。小心有朝一日没了。又说她就是有命生也准保是个女儿。 浣碧如此替胡蕴蓉迂回可见是被胡蕴蓉骂怕了。另一则是为了遮掩她暗中害三阿哥的事情。 “蓉嫔说的不无道理。你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从前还有钮祜禄氏的大姓。而今顶着寒氏的名头。 还只是个常在。常在可是不能够养皇嗣。 皇后娘娘已经很抬举你了。你别自己丢了这份抬举。人家安妃可是本事的很。” 欣妃看年世兰。年世兰说安陵容。那就是要浣碧直接投靠皇后。 欣妃想着和年世兰对视一眼，年世兰居然瞧了浣碧的肚子。欣妃醍醐灌顶。 “祺妃说的很是。你不知道安妃如今可是在皇后娘娘跟前立下军令状要一心一意的照料你。皇后娘娘和安妃都很疼惜你的。” 浣碧本来是有犹豫的。她恨皇后叫寒蝉顶替了她。要不她如今不会失去这许多。可她也听得懂安陵容巴结皇后。更是明白安陵容送走七阿哥是专心对付自己。 “自是。安妃娘娘也是听命皇后娘娘。嫔妾晓得了皇后娘娘大恩。今日天色太晚了些，不若真是要亲自去给皇后娘娘谢恩。” 欣妃见浣碧着了道和年世兰心满意足的离开碎玉轩。 出去的时候欣妃发觉年世兰怎么还慢吞吞的走着。心里方才存的念头越发清晰。 “妹妹不亲自送九阿哥？” 年世兰摇头。欣妃这个人啊心眼子是真多。 “不送。皇后娘娘喜欢孩子就叫皇后娘娘带着。这个时辰正是九阿哥闹腾的时候。我去了皇后娘娘哪里顾得上？ 姐姐带云霏最痛苦的是什么时候？” 年世兰看欣妃，她断定欣妃对自己的盘算已经一清二楚了。方才是试探。现在这么说够明确了。 欣妃果然笑着应答。 “云霏最是好哭。简直和九阿哥一模一样。” 欣妃得了年世兰的准话。准备离开。年世兰忽而拽了她的袖子。 “本宫记得你母家是行商的。都说商人聪慧。姐姐不是惦记五阿哥。叫你母族谁去给五阿哥传个话。” 欣妃一惊。她果没想错，年世兰对三阿哥和五阿哥还有后招。 “妹妹觉得传什么话好？” 年世兰利落抖了一下帕子。 “皇陵的日子清苦，可是要五阿哥想法子吃好些。 ” 欣妃心中雀跃。当真是个好法子。 三阿哥拿了许多金银细软，可生性愚钝的三阿哥，怎么是五阿哥的对手。五阿哥怎么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知晓三阿哥有许多盘缠，能不动心思。 且年世兰那会子在皇后跟前装作打压了欣妃和五阿哥。皇后和安陵容不能想到年世兰与欣妃还有这手算计。 第二日年世兰精精神神来给皇后请安。只是今日皇后生生的晚了一刻钟才过来。 一入内殿就瞧见皇后乌青的双眼。 年世兰心里十分高兴。这养孩子的苦也轮到皇后尝了。 只是年世兰尤觉得不够。平日里无事了就带着浣碧过来景仁宫。专挑皇后忙乱的时候。六宫琐事繁多。皇后忙起来连午膳都顾不上吃。 接连数日都不见皇后脸上有笑模样。 宫里除了年世兰如此关切皇后，隐忍蛰伏许久的端皇贵妃也很是在意皇后的一举一动。 这一日便听一元说了一个消息。 “皇后叫人往景仁宫送了鲜花？” 第148章 花香 “是。自日前安妃和祺妃将七阿哥和九阿哥送往景仁宫。皇后娘娘大约是养了三四日，便开始要花房往景仁宫送花了。说的是添喜气。” 一元煞有其事的将自己的发现和端皇贵妃说了一遍。端皇贵妃倒没有像方才一样问她。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延庆殿的门口。似乎是等待什么。 不多时。见齐允儿捧着一枝玉兰花来了。 一元忙上前接过那支玉兰。端皇贵妃怕是方才就闻见花香，知道齐允儿要过来了。 待她放下花儿吉祥叫她去替齐允儿预备她爱吃的点心。吉祥亲自去给齐允儿上茶水。 待瞧不见听不见二人的动静，齐允儿先张了口。 “今日花房供的玉兰，允儿挑了一枝给姨母送来。 花房而今忙得不得了，皇后娘娘宫里日日都要了鲜花。 什么迎春、桃花、茶花、玉兰、等等。应着时节开的日日替换着送。姨母可闻闻香不香。” 齐允儿特特凑上前嗅了嗅。 端皇贵妃不需挪动就能闻见玉兰浓艳的香。 齐允儿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啊嚏，好香的花儿，姨母可能闻得惯? 允儿送来只是为姨母宫里添一点颜色，赏玩罢了还是丢了去。 这花儿闻得久了头疼恶心。姨母本就身子不适。” 齐允儿暗自窥了端皇贵妃好几眼。她要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她一个大人都受不得玉兰花的味儿，七阿哥九阿哥如何受得了。 皇后这招过于阴损了一些。 端皇贵妃许久没搭齐允儿的话茬。连吉祥过来上茶也不见端皇贵妃吱声。 好半晌。等着一元送了点心过来端皇贵妃才又咳了几声。 “ 这样浓艳的花儿确实闻不得。 放了内殿这一会本宫就觉得身子不舒坦。” 端皇贵妃纤细白嫩的指尖轻轻揉着额头。 齐允儿忙做主安排起来。 “一元快些将花儿送走，去太医院请太医。吉祥扶着姨母歇一歇。” 一元得了吩咐，捧了玉兰丢在了延庆殿外头往太医院去了。 往日端皇贵妃的脉都是温实初诊，而今没了温实初端皇贵妃是遇上那个太医便要那个太医诊脉。 这会子当值的是卫临。 “卫太医在便请卫太医过去一趟。今日齐福晋来瞧我家娘娘送来一枝玉兰，我家娘娘闻了后头晕恶心也不知是没吃好东西还是旁的。” 一元越说卫临眉头越皱得厉害。只是不言语，一旁跟着的小徒弟倒是一不小心打翻了手中药包。忙忙来捡。 小徒弟一面捡一面絮叨。 “师父，可要预备薄荷油？玉兰花浓香只有薄荷油能解。” 不等卫临说话小徒弟又对一元道： “齐福晋可是好心办了坏事，玉兰放在殿内，若是通风倒好不通风不多时人就要熏倒了。” 小徒弟一脸得意，未曾发觉四周人都投来了惊恐的眼神。 卫临狠狠敲了他的脑袋。 “为师怎么教你的，玉兰是香可也要看每个人自身如何，有的人便不能被玉兰的香气害到。” 小徒弟骤然惊觉，皇后宫里也要了玉兰这丫头就是来戳皇后是非的，大抵还是遵端皇贵妃的意思，悄悄闭嘴。 卫临将他洒落的药包重新包了一包，递给了他。 “我去延庆殿给端皇贵妃娘娘诊脉。这里是翊坤宫瑛嫔娘娘给八阿哥要的治疗风寒的药，你亲自送去。” 卫临递上药包那一刻，小徒弟红了脸蛋。脑中想的都是年世兰跟前的景云。随即飞一般裹了药包跑了。 卫临的小徒弟，小马子。一进了翊坤宫。便先寻了景云来说话。 “好姐姐。我可只告诉姐姐一个人。姐姐提醒提醒你家娘娘，万不能叫九阿哥熏在皇后娘娘的花海里。 幼儿那般的小，是万万受不得花儿粉儿的味道。 长此以往七阿哥和九阿哥，要么以后嗅觉不灵。要么以后总是头疼恶心。好姐姐可晓得分寸。” 景云做出吃惊状。小马子满意离去。 景云回到内殿神色倒是一下子变了样子。 “娘娘。端皇贵妃叫一元将皇后娘娘的手段传遍了太医院，太医院太医游走六宫。想来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景云来说话，年世兰正不舒坦，鼻子痒痒。这些日子在景仁宫待太久了。年世兰拿着帕子擦着鼻子。 “小马子还算懂事。你该给他银子多给些。莫要他占了你的便宜去。” 景云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景泰一脸忧愁，上前替年世兰换了一块帕子。 “端皇贵妃闻了一次玉兰花的味道就说难受，娘娘早知皇后娘娘手段，还日日去闻。 九阿哥留在那边，如果真如小马子说的……” 年世兰揉了揉鼻子。当真是痒痒的厉害。 “他又不是本宫亲生的儿子。照料不好他的是皇后，本宫才不着急。让安妃着急去吧。他亲儿子在那里呢。 皇后明知安妃最擅闻香，偏用了鲜花。想皇后一定给安妃说的是要毒害九阿哥。和浣碧腹中孩儿。 安妃只好日日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皇后的花熏出毛病来。九阿哥也算病得有价值。” 景泰听年世兰如此心思，也便不着急了。只要年世兰有数就好。 年世兰打了一个喷嚏。 “端皇贵妃用心良苦。先将自己折腾不舒服了再名正言顺找太医，将皇后的手段揭破。 我听卫临说。她如今用太医都不挑了。谁都成。也是本事了这样她若是有个好歹，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也跑不了。 她如此小心周全连自己家齐允儿都算计。也不知齐允儿可知。齐允儿应该是要出宫了。你传一些话到她跟前去。” 年世兰和景泰嘀咕了几句。景泰准备离开。 年世兰忽而又叫住她。 “去景仁宫告诉皇后娘娘，说本宫风寒了。” 景泰看着除了鼻子不舒服其他都很好的年世兰。知道她要装病。 午后，年世兰就以身子不适为由窝在翊坤宫养病。 “祺妃病了？” 年世兰一病安陵容最先着急了起来。 绘春看安陵容急切，记得皇后说的，安陵容有任何异样都要告诉自己。忙试探道： “祺妃娘娘只是风寒，娘娘不着急。” 安陵容本急切的心，听清楚了绘春的声音变得冷静。 “祺妃昨日还瞧了七阿哥和九阿哥，若是七阿哥和九阿哥有个好歹……” 绘春听得安陵容想找年世兰的麻烦。 眼咕噜一转，想了个妙计。 “娘娘该去瞧瞧祺妃。本来娘娘今日要带寒常在见皇后娘娘。这会子祺妃病了想来皇后娘娘也挂记的。” 安陵容一愣。绘春是想要浣碧去年世兰翊坤宫感染风寒。 安陵容没有反对。只叫绘春以共同探病年世兰的由头预备明日一早起和浣碧瞧年世兰去。 第二日一大早。安陵容起了床，预备更衣过去。叫了绘春几声。不见应答。 忽见外头来了一人。细看是宝鹤。安陵容疑惑她怎么来了。 宝鹤压根不管安陵容想什么。凑到安陵容跟前。 “娘娘。绘春姑姑叫寒常在叫去了。寒常在叫奴婢得空告诉您一声。昨天宫里多了一则流言……” 绘春絮絮和安陵容说了。安陵容听后紧紧握着宝鹤的手。 “你告诉寒常在。一会子去翊坤宫。将绘春支走。” 第149章 哭嚎 t 第150章 争宠 “娘娘，皇上册封浣碧为寒贵人的旨意下来了。” 皇帝叫浣碧侍候第二日，在御花园放风筝的年世兰和欣妃便听景泰说出皇帝册封浣碧为贵人的消息。 欣妃一时激动，手中风筝断了线。 风筝暴露了欣妃的心思，好在她一惯是有定力的。不急不慢退了几步。 “ 一夕而已，是真赶得上甄氏的恩宠。 ” 欣妃不见年世兰回应。不自觉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日皇帝看浣碧是安陵容有心算计大家都清楚。 浣碧分明怀有身孕，在这个时候不好侍寝不说。浣碧自己也很清楚她是果郡王的女人。 何况，皇帝到底上没上错床榻，她心知肚明。 宫里人谁瞧不出来太后容下浣碧，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养一个常在与养一个宫女也无什么区别。还夺了浣碧钮祜禄氏和果郡王府两层依仗。 皇帝没置喙多半是为了这个，侍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以昨夜浣碧一直磨磨蹭蹭不肯走。 “求两位娘娘帮帮嫔妾。嫔妾腹中的孩子还未曾足月，若是皇上对嫔妾有怒意那是臣妾活该，可偏臣妾还有个孩子。” 浣碧跪得不实在一心护着她的肚子。 她尚且庆幸那日没将话说死。六宫人都晓得她和皇帝是醉酒。好歹她还能装装可怜。 年世兰知她羞愧什么。故意道： “皇后娘娘都不帮你。我们如何能帮你。敬事房可是说得清楚，安妃一片好心照料你。我们若是阻拦了。我们成什么人了？ 就算你当日送了本宫香粉得了皇上几日喜欢，可本宫也不敢做违拗皇后娘娘的事情。” 浣碧身子一软。想起那夜她刻意趁着皇帝醉酒用香粉迷惑皇帝。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这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再看年世兰也觉得不是滋味。总有一种愧疚感。 她很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可也很怕皇帝而今清醒了过来。瞧出她的用心怕是要嫌弃她。 欣妃从年世兰的讥讽声中发觉浣碧越发低的头颅，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许多。一联想香粉的事情。欣妃也觉得怕是不好。 思前想后欣妃委婉道： “寒常在第一次侍候皇上难免的害怕。不过皇上是个温和的人。本宫记得在王府里第一次侍寝也是害怕的。皇上倒是宽慰了本宫几句。 寒常在年轻貌美更不必害怕。皇上只要喜欢必然是极其好的。便说碎玉轩头先的主子。惠妃和甄嫔。 惠妃侍寝不几日皇上就许惠妃学习管理六宫事务。至于甄嫔。那更是赐了汤泉沐浴。要我说，碎玉轩出来的都是皇上喜欢的。” 欣妃的话似是给了浣碧安慰，似又没有。沈眉庄和甄嬛初次侍寝都是皇帝千恩万宠。可两人结局都那样的不好。 浣碧正犹豫，欣妃又补了一句。 “你想要的最起码是今夜不得罪皇上，若是今夜留住了皇上，以后宫里谁还敢就那事儿说你一句不是？ 若你一开始就是皇上的女人，何须遭罪？宫女出身的余莺儿还得了个妙音娘子的名头，你还不如她了？” 欣妃的话彻底说的浣碧心里长牙。 是啊。余莺儿都能顶替甄嬛。她怎么不能做好皇帝的女人。 那一年，曹琴默邀她做华妃同僚那一年，她是有机会成为皇帝女人的。 甄嬛说纯元的脸会惹人厌弃，可她还有甄玉娆不都靠着纯元的脸得皇上喜欢？果郡王喜欢的也是纯元的脸。 浣碧躯身一叩。 “多谢娘娘点拨。” 欣妃见浣碧拿定主意上前扶起她。 “快快去吧，安妃疼你，想一时半会她都不会回碎玉轩去。” 年世兰手中风筝越飞越高，欣妃叹息年世兰又要多一个幕僚了。叹息昨夜自己亲自送了浣碧给皇帝。 唯一使她欣慰的是浣碧且还能听她几句。昨夜她想方设法违背皇后提携她。她该不能忘了。 “欣妃娘娘万安，祺妃娘娘万安。” 欣妃被突然出现的浣碧吓了一跳，反观年世兰还在高兴的放着风筝。 “寒贵人来的早。” 欣妃为她心里方才想和浣碧亲近的念头后悔。 她将浣碧想的简单了。 浣碧昨夜才得了皇帝喜欢，一早起跑她们跟前来，六宫人自然明白她们之间有勾结。 尤其是皇后和安陵容她们就是想叫浣碧难堪。而今浣碧不难堪了怕难堪的得是她们了。 “祺妃妹妹，可别放风筝了快来瞧瞧皇上的寒贵人。六宫可都好奇妹妹用什么本事留下了皇上呢。” 欣妃为了显示和浣碧没牵扯，话里带了刺。浣碧微微有些不高兴。 年世兰听清楚了欣妃昨夜和今日的态度变化。将手中风筝交给了景泰。朝小亭子走去，欣妃和浣碧紧跟其后。 年世兰坐下后，二人依次落座。 “寒贵人这一身衣衫很眼熟。似是见谁穿过。” 浣碧今日着一袭紫色蜀锦制作的衣衫，年世兰一眼瞧见了衣衫上的花色，是夕颜。 那是当年皇帝赏赐甄嬛一双蜀锦制作的玉鞋时，她得的一匹蜀锦，可惜她不喜欢。给了甄嬛恶心甄嬛用的。 不想昨日叫浣碧从甄嬛那些旧物里翻找了出来。 欣妃也瞧出衣衫来处。扯了扯浣碧的袖子。 “妹妹好心思。皇后娘娘赏赐你许多东西，可都用了起来。” 浣碧昨夜是靠甄嬛旧衣获了恩宠。 浣碧手指拂过衣衫上的夕颜。她昨日也只是想将碎玉轩装扮得像甄嬛住时的样子。巧合的是她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许多甄嬛穿过的旧衣。 这个世界最了解甄嬛喜好的除了她只有死在皇陵的崔槿汐。现在其实只有她了。 “皇后娘娘和安妃姐姐疼爱嫔妾。赏赐了那些好东西给嫔妾，嫔妾如何能糟蹋了。” 浣碧这算承认了她故意算计皇后。 年世兰现在都能想到皇帝一听浣碧说皇后的好心。再一想浣碧特意推寒蝉出来。明白一切都是皇后做的手脚在先。 便是为了气一气皇后，给浣碧一个贵人之位。也不是不行。 欣妃跟着笑了笑。浣碧怕没有自己指点昨夜也不会真不得皇帝喜欢，一切不过是浣碧想捆绑着她们罢了。 欣妃心里涩涩的说不出话来。端起茶盏，忽见齐允儿和一元匆匆而来。 欣妃和端皇贵妃面上还是客气的忙发问。 “允儿行色匆匆是去哪里？” 齐允儿同三人见了礼。 “妾身是去养心殿请皇阿玛，额娘这几日身子不适。吃了药也不见多好。额娘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一直不肯叫皇阿玛去瞧。 妾身不得不自作主张来问问皇阿玛可有时间瞧一瞧额娘。” 欣妃颔首。心里却觉得不对劲。齐允儿散播九阿哥非甄嬛亲子的事情。可大可小，皇后因为年世兰的求告也没有和旁人提起此事。 怎么端皇贵妃还病倒了。这病蹊跷。 还有请皇帝不是吉祥去请，倒是一元。 待到齐允儿离开后。欣妃才道： “很是奇怪。若是从延庆殿去养心殿，不该走这条路的。” 浣碧心里酸酸的。她才得皇帝一夕恩宠，皇帝还说今日还瞧自己来的。 “这有何想不明白。嫔妾是皇后娘娘的人，端皇贵妃自是害怕嫔妾和几位娘娘压过了端皇贵妃去。” 第151章 风筝 浣碧才当了几日的妃嫔。好容易留长了些的指甲不知不觉崩断手中。 咬着唇不叫自己说出更妒忌的话来。 年世兰看得见还被景泰拽着的风筝。很是不屑道： “也不怪她心里着急想见皇上。皇后娘娘昨日将你拉拢麾下。她跟前有谁？只懂得明哲保身的敬贵妃？还是日日守着太后养胎的胡蕴蓉？ 谁她也指望不上。” 年世兰抬腿朝景泰放风筝的地儿去。走之前很是留意低头沉思的浣碧。想她有了盘算了。 年世兰起身了欣妃也不好继续和浣碧坐着。她现在是不敢和浣碧走得太近。可面上还得需得要敷衍，问了一句。 “寒贵人来都来了也放风筝去，祺妃叫景云接元澈去了。元澈可是想见你呢。” 浣碧不知年世兰接元澈去了。稍稍讶异。又很快遮掩下。 “嫔妾倒也是想念元澈世子了。只是今日得封贵人。还需向皇后娘娘请安谢恩去。” 欣妃用一种明白了了解的的眼神结束了和浣碧的拉扯。 踩着御花园齐脚深的绿草，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毯子上般柔软又虚幻。她都将元澈搬出来了浣碧还要走。定然是想了很大的盘算。 不过靠近了年世兰她倒没说这个。 “那日臣妾叫锦文替阿箬送了一次东西。这几日端皇贵妃病着，阿箬也来得勤快。也遇见了锦文几次。” “听阿箬说四阿哥府不太平。似乎是为了九阿哥的事情。” 年世兰远眺高飞的风筝。欣妃也抬头看着。欣妃不知年世兰想的什么。但她心里想的是九阿哥的消息到底是谁走漏的。 那一日年世兰去景仁宫哭诉有人散播九阿哥不是皇帝所出，她就恰好遇见了阿箬入宫。恰好就让锦文去听了那些话。 欣妃觉得那都不是恰好，是年世兰安排的恰好。是年世兰故意葬送九阿哥的声名。 她不敢明着问，只敢稍稍试探。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年世兰好久才回了欣妃的话。 “你可还记得上一次见过许多的风筝是什么时候？” 年世兰这一句问的太意外。欣妃先惊叹，而后猛然心惊。 “上一次宫里放风筝还是淳嫔在御花园溺毙的时候。” 欣妃一字一句说的恭恭敬敬。脊背发凉。 年世兰看出她的后怕。又故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是没见到。不过我还听说了一次。那一年四月十七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莞嫔看见了漫天的风筝。” 欣妃越听这话越抖的厉害。她想起那一年皇帝讨好甄嬛的所有心思都是果郡王的主意。 先是溺毙的淳嫔。后是与果郡王偷情的甄嬛。年世兰与她说这些…… 今日三月初三，再过一个月也就是甄嬛生辰了。四月十七一过也该是四月十八了。 四月十八是她的生辰。 “四月十八是你的生辰。本宫是没本事送你漫天的风筝，也没本事求皇上让四月开上一池荷花。” 欣妃内里小衫已经湿透了。实在是后悔今日要试探年世兰。有些事真该是你知我知就好。 年世兰从景泰手中接过风筝送给了欣妃。 “本宫不能送姐姐一池的荷花，也没漫天的风筝，但这一只本宫亲手做的风筝，送给姐姐了。它的命可握在姐姐手中了。” 欣妃紧紧拽着风筝，生怕风筝掉下来。 “多谢妹妹。莞嫔的福气，我是没有。我方才要和妹妹说的是齐允儿散播九阿哥非甄嫔亲生的事情。四阿哥府中好像还不知道。 府里都以为是端皇贵妃做的。阿箬没少为此事寻齐允儿的晦气，富察氏也不肯帮齐允儿说话。 臣妾方又见了允儿，寒贵人认为齐允儿是为端皇贵妃好。我倒是觉得齐允儿是和端皇贵妃离心离德了。不若旁的人如何能知晓端皇贵妃行迹？” 欣妃已经拽着风筝好一会了。为了方便和年世兰说话。她也不敢跑动。死死撑着，好像在和人较劲儿。手上已经起了红印。 年世兰想叫欣妃知趣，可没想交恶。上前替她拽了拽风筝线，欣妃手上顿时不勒得慌了。 “姐姐既然瞧了出来，怎么不和浣碧说？我听你和浣碧说了元澈过来。人家上赶着巴结皇后去了吧？” “是啊。她眼里皇后娘娘才是六宫之主。那既然如此，就让她讨皇后娘娘的好就是。宫里今日投靠这个，明日投靠那个不是没有。唯独这头也想讨好那头也想讨好的人最可恨。” 欣妃话中妒忌与愤懑都很明显。不过年世兰晓得她妒忌的皇后之位。愤懑的是她没本事爬上去。 “收了风筝咱们回吧。既然她愿意投靠皇后娘娘那就让她去。皇后娘娘要不要她投靠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 欣妃如临大赦收了风筝和年世兰各自回去了。 景仁宫这边，浣碧确实出了讨好皇后的主意。一同跟着听了的还有安陵容。 “你出来吧。你听听说的如何？” 皇后见浣碧时，安陵容一直躲在内殿照料七阿哥。她倒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皇后不肯送走两位阿哥，可奈何一人分身乏术。时不时就叫安陵容过来。安陵容舍不得七阿哥也便过来了。 这会子安陵容怀中还抱着七阿哥。皇后瞧七阿哥还迷糊的双眼，晓得且要哄一会。也便不多话。 “寒贵人的法子也不是不好。而且皇上来后宫来的少。去也是只去那几个地方。端皇贵妃听说身子不好。皇上多去瞧瞧也是应当。倒是寒贵人有心。” 浣碧方才来景仁宫是求皇后让皇帝近日多多去延庆殿。皇后本是犹豫的。可听了安陵容的话，心动了起来。 端皇贵妃老了，身子也不好。皇上就是日日要她侍候也不能有个子嗣，可后宫如今有孕妃妃嫔又多。皇帝要再添几个新人，再多几个阿哥。皇后宁可皇帝去端皇贵妃那里。 不过皇后瞧安陵容哄睡七阿哥那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心中意难平。想了想道： “你思虑的很是。要不本宫喜爱弘庆。弘庆也像你一样聪慧。不像九阿哥呆呆笨笨的。” 安陵容心头咯噔一声。 她也留意了不知怎么回事九阿哥许是岁数小许是其他的，当真是比七阿哥看着笨拙许多。也不爱笑。很无趣的一个孩子。 可即便如此安陵蓉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比九阿哥聪慧。那样她再难亲自养自己的儿子了。 安陵容险些就要说话了。皇后兀自起身。 “时辰不早了。本宫还需瞧瞧纯贵妃去。你哄睡了七阿哥便回去吧。” 皇后吩咐安陵容的语气好像吩咐一个宫女一样。安陵容死死抱着七阿哥。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娘娘。纯贵妃快要临盆。不应该由娘娘照料。祺妃都将九阿哥送来了景仁宫，想是有空。 要不是臣妾要照料寒贵人，臣妾该亲自去照料的。” 皇后驻足。 不多时年世兰便收到了皇后要她照料甄玉娆直至生产的旨意。 “娘娘。纯贵妃娘娘眼下可是烫手山芋。” 年世兰也知道是安陵容给自己挖坑。安陵容还拿了照料浣碧出来。名正言顺的很。 “卫临怎么说。” “卫太医倒是说药已经备好了。娘娘要了随时就有。” 第152章 齐心 年世兰说了这话景泰动手就要收拾去看甄玉娆。年世兰倒拦下她来。 “本宫一会去瞧她。 你先将本宫翊坤宫戍守的侍卫全部调去承乾宫。一个人也不许放进去。” 景泰丢了手中披风。 “娘娘需要人手可以去内务府调。让众人将注意力都挪到翊坤宫来。世子和八阿哥……” 景泰嗓音都变得尖锐。年世兰一直对翊坤宫把守十分的严。 戍卫一支走，就将八阿哥和元澈暴露在众人眼下。 “怎么。你是怕有人真敢公然来到翊坤宫毒害世子和八阿哥？” 景泰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停咽唾沫不敢说话。 年世兰起身亲自泡了一盏茶水来，景泰要帮忙年世兰也没叫她插手。 年世兰又拿了一只茶盏，不见往里面添茶。 “你快些去吧。 那些戍卫不需在翊坤宫待很久，撑到四月十七就可以了。 见到纯贵妃好好和她说话，别吓着了她。告诉她今日是三月十一。离她生产还有些日子，不过也要小心。 回来的时候将本宫的意思告诉皇后娘娘一声。” 三月十一。景泰眼中一亮。今日明明才三月初四。 年世兰几乎未曾自己泡过茶水。磨蹭许久，总算又泡了一盏茶来。 待到景泰办完差事回来。恰见江采苹抱了八阿哥过来。景泰迅速上前帮其抱了一把。 景泰一入内殿瞧见了年世兰跟前的两盏茶，果然年世兰那盏茶是为江采苹准备的。 “娘娘，奴婢已经将娘娘调走自己的戍卫照料纯贵妃的事情告诉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说知晓娘娘心意。会和皇上说，让皇上这些日子便专心顾端皇贵妃和寒贵人就好。 奴婢回来的路上还瞧见了蓉嫔。蓉嫔也和奴婢说，娘娘舍己为人。她若是见了皇上也是要好好夸一夸娘娘的。” 江采苹缓步入内。眼下六宫怕都是晓得了年世兰的“好心。” 年世兰调动翊坤宫戍卫没和江采苹打招呼。却晓得她要过来。方备好了茶水。年世兰一指软榻小几上青花瓷茶盏。 “茶泡好了。” 江采苹不见推却端起茶盏尝了一口。茶水苦涩异常还有几分凉意。江采苹掀开茶盏里头盛着的是金银花。 “八阿哥日夜的哭闹。听嬷嬷说你睡不安稳膳食用的也不多。用些金银花茶会好些。金银花茶便是要用凉的。” 已经提前晾好了茶水，年世兰是知道自己要来。 江采苹老老实实又喝了一口茶算是她的感谢了。 “娘娘调走了翊坤宫戍卫看顾纯贵妃。臣妾帮不上旁的。若元澈世子无人照料娘娘可以送到臣妾跟前来。” 江采苹紧张得很。她大胆揣测了年世兰的意图，索性不绕弯子。直接说出年世兰想她做的事情。 “本宫正有此意。” 年世兰就是需要江采苹过来帮自己，毫不犹豫应允。 “景云，明日似是卫临当值，瑛嫔连日照料八阿哥煎熬，等卫临明日替端皇贵妃瞧过之后，去延庆殿请卫临过来给瑛嫔瞧瞧。早早去趁着皇上在的时候。” 江采苹颔首。知道卫临是年世兰的人。 “多谢祺妃娘娘。娘娘只管照料纯贵妃。臣妾会顾好八阿哥和元澈世子。 皇上许久未曾见八阿哥了想是会欢喜。” 年世兰起身，江采苹也跟着起身。年世兰往承乾宫去了。 景泰的差事办得很不错。戍卫们几乎是三五步就一个。牢牢守卫承乾宫。宫女太监们见了这阵仗，吓得都不敢走承乾宫过。是以承乾宫忽然看着就冷清了起来。 年世兰推开了承乾宫大门。一眼就瞧见了瑟瑟坐在回廊上的甄玉娆。 甄玉娆病中年世兰看她次数挺多。她倒不畏惧年世兰主动靠过来。 “祺妃，这是怎么了？皇上怎么没过来？方才景泰说今日已经是十一了，皇上十一日未曾瞧我了。我可是睡糊涂了，不记得这么久？” 甄玉娆的痰迷加上卫临的手脚。她而今糊涂不说心智也似乎受到了影响，不过卫临说甄玉娆到底聪慧有时候还是有自己的判断。比如她就记得今日不是十一。 年世兰甩开甄玉娆攀着自己的手。 “纯贵妃没糊涂，就是病了，今日确实是十一。 娘娘不知，端皇贵妃也病了，皇上自是不能不去。瑛嫔照料八阿哥累倒了。 皇上还得要去瞧寒贵人去呢。寒贵人有身孕了。 还有蓉嫔也有身孕了 。 娘娘的命是命。她们的命也是命啊。” 甄玉娆越听心里越失望。怎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在自己前头排着。也顾不上计较今日是几号了。 皇帝从前总是来瞧她。短了三日就过来。长了五日也必定来。这一次已经太久没来了。 “明日，明日皇上可会过来？” 年世兰掰着指头假装盘算。 “明日恐怕不行。皇上今夜大约是瞧端皇贵妃，明日应该是瑛嫔。后日，我也不知。皇上的心意我们哪里敢揣测。 ” 甄玉娆失落至极。两日后都是十三了。那皇帝就整整十三日不曾见她了。 “娘娘想见见皇上也不是不行。娘娘养好了身子，早早替皇上生个阿哥。皇上到时候不一门心思在娘娘跟前。端皇贵妃。瑛嫔，蓉嫔。寒贵人都有阿哥。” 甄玉娆摸了摸肚子。想起皇帝每每见到她肚子的高兴，也便没了那么沮丧。 年世兰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娘娘放心。臣妾已经和皇后娘娘说了，即日起臣妾就陪着娘娘，直到娘娘生下皇嗣为止。娘娘想见皇上臣妾会告诉皇上的。不过皇上政务繁忙，娘娘……” 甄玉娆一听能见皇帝高兴得不得了。 “我知道的。浣碧和我说过。不能叫皇上为我担忧。我知道的。卫太医也说了，我不能忧思不利于腹中孩儿。” 年世兰欣慰一笑。 甄玉娆嘴上应答的痛快，可心里掩盖不住失落。 这种失落在皇帝又过十日都没来瞧她彻底掩盖不住了。整日里连笑也不笑一个。 她不记得从前很多事情，怀孕这些日子心里只有皇帝。日日如望夫石一般坐在门口，年世兰也不管她。 四月十七日。皇帝不来瞧甄玉娆第十七日，可在甄玉娆知晓的时间已是二十三日。 甄玉娆独自起了床。挺着孕肚出了内殿，刚到门口听见宫女的说话声。 “皇上怕只是不喜欢纯贵妃了吧？纯元皇后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自是听说了，皇上喜欢纯贵妃娘娘就是因为那张脸皇上如今连纯元皇后都不喜欢了，怎么会喜欢娘娘。” “我瞧根本不是养胎，是软禁罢了。你可还记得纯贵妃的姐姐。不就是开罪了皇上最后被禁足生了孩子就处死了。” 甄玉娆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姐姐，什么纯元。 可她害怕了，皇帝真的太久没过来了。 甄玉娆忍不住要问个究竟，疾走几步，未曾留意地下有东西。 甄玉娆晕倒前还想看看屏风后头的人是谁，却什么也瞧不见。 待到里头一点动静没有，躲在后头的年世兰和景泰才走了出来。 “抬她进去，今日四月十七，当真是好日子。 去撤掉外头的戍卫。六宫那些暗中助力本宫想要甄玉娆命的人。都该过来了。” 第153章 接生 年世兰方吩咐下去。景云从外头过来了。瞧见躺倒在地的甄玉娆和景泰年世兰三人一同抬她回内殿。 甄玉娆怀着孩子，三个人抬她也颇为费劲。要不是不方便惊动人。必然不叫年世兰自己抬。景泰景云又不肯叫年世兰累着，两人便抬得格外费劲儿。 好容易将甄玉娆送回床榻。景云大口大口呼哧着。 “娘娘，娘娘。安妃过来说方才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还有元澈世子园子里捉迷藏，这会子八阿哥找不到了。 安妃知道娘娘这里纯贵妃要生产了，请娘娘将承乾宫戍卫调走去找八阿哥。” 夏日更深露重一早起玩什么捉迷藏。 既然安陵容猜出了年世兰的心思。年世兰也不装了。反正安陵容要走了戍卫找八阿哥比自己调走这些戍卫顺理成章。 “八阿哥丢了是大事。就将承乾宫戍卫都送走。纯贵妃要生了。外头守着那许多男子也是不便。 你亲去太医院请卫临过来。而后去请皇后她们过来。六宫妃嫔都疼爱纯贵妃。 ” 年世兰也是累着了。安安稳稳坐下等着景泰上口茶先。 景云得了吩咐便出去了。 景泰生等年世兰歇好了才问话。 “六宫妃嫔齐心协力拦着皇上不来见纯贵妃。娘娘这会子该把他们都叫来。如此纯贵妃有个好歹谁也脱不了关系。” 年世兰喝好了茶，也没方才那般累了。起身在甄玉娆的妆奁里一通翻找。取出了一只剪刀。 景泰吓得一哆嗦。年世兰莫不是要杀了甄玉娆？ “娘娘……” 年世兰忽而调转剪刀递给了景泰。景泰本能的接过剪刀。又见年世兰取下手上佩戴的护甲。伸出手来。 “剪……” 景泰扑通一跪。 “娘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 年世兰没有和景泰废话拿起剪刀先剪断了一只。景泰执拗不过忙拿了剪刀细细替年世兰修剪起来。 正好卫临等一干接生嬷嬷都到了。 年世兰重重放下手中剪刀。 “皇后娘娘将纯贵妃腹中孩儿交给本宫照料。纯贵妃突然早产。本宫不得不亲自照料在旁。 若纯贵妃与腹中皇嗣平安无事。你们都得活命，若是有个好歹。你们也不必出去了。” 年世兰字字铿锵。宫里人也都晓得甄玉娆是皇帝的宠妃。无有不应必定尽心尽力。 卫临安排好一众接生的人手，可当卫临看清甄玉娆昏迷时，也吓了一跳。退到暖阁屏风后头。 他往那里一站年世兰晓得他要说什么。 “给她用药。要她醒过来。生孩子的苦痛当娘的岂能不知。 皇上要晓得她生产经历的苦痛也会心疼她的。” 年世兰给了准话，卫临还是不放心又多问一句。 “吃了那药，纯贵妃的痰迷必然是无恙了。” 年世兰一丝犹豫没有。 “卫太医妙手回春，治好了纯贵妃的痰迷。皇上不定多高兴。 难不成皇上想看纯贵妃糊里糊涂一辈子？ 纯贵妃对皇上情深义重。早早一家子相识多好。” 皇帝不敢面对清醒的甄玉娆。年世兰偏要他面对。 卫临再无任何疑虑大踏步出去亲配了药丸喂给甄玉娆服下。眼瞧着甄玉娆快要醒过来了。 年世兰叫了两位接生嬷嬷过来。 “务必要保住纯贵妃和腹中孩儿的性命。本宫会亲自进去照料。纯贵妃受不得惊吓。你们都戴上面纱。” 等卫临再见年世兰，见到的是换了接生嬷嬷衣衫的年世兰。卫临心都在颤抖。虽然这些早都和年世兰计划好了的。 特特嘱咐小马子守好了不得随意混进来人。小马子一心想在景云跟前表现。喜得滋滋的。 同景泰套起了近乎。 “好姐姐，景云姐姐日常的喜欢什么？爱些什么?” 甄玉娆吃了卫临的药悠悠转醒。醒来就听见嬷嬷催她生孩子。她身下剧痛。伴随而来的还有头部炸裂般的疼痛。过往种种一股脑钻入她意识里。 “我。我在哪里？” 甄玉娆不确定的看四周。这里确实是产妇生产的样子。 她生产了。 她只记得她最后是忽然听闻卫临说自己有身孕了。然后，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娘娘说的什么糊涂话，娘娘在生孩子。娘娘快用力。快些用力。” 甄玉娆感觉到她的双腿被人粗鲁的抬起撑在榻上。羞耻爬上脸颊。她想放下可双腿却被几个宫女死死按着。她感觉到风从被窝贯穿。 甄玉娆还来不及应对。身下又剧痛起来。她不得不本能的去呼吸嘶吼。 大约是过了一刻钟。甄玉娆惊觉有什么从她的身体里出来了。她以为就要生下来了。可接着她又感觉一只手伸入腹中。 甄玉娆惊恐不已，试图起身探看，可奈何她一人无法挣脱按着她的数名宫女。 而那只手还在往里。 “娘娘。腹中阿哥胎位不正。脚先出来了奴婢不得不帮你生产。不若在多一刻钟。阿哥恐怕性命不保。” 说话的人是接生嬷嬷，可真正接生的人是年世兰。 那只手也是年世兰的。年世兰摸索着寻到了孩子的头。 “娘娘，您可不能昏了过去奴婢还没找到阿哥。您坚持住。” 疼痛，羞耻，和皇帝的恩怨，甄嬛，被夺走的九阿哥。甄玉娆脑中一片混沌已经不知道要顾哪一个。 年世兰仍旧找着那个孩子。终于。年世兰下定决心。将那个孩子从娘胎中取出。年世兰用了十足的力气。甄玉娆毫无防备。疼的撕心裂肺。终于再一次晕厥。 年世兰抱着刚出生的十阿哥。交给了假扮自己的嬷嬷。 “祺妃娘娘，恭喜皇上得了十阿哥。” 年世兰嗯了一声。叫那嬷嬷随自己出去将孩子送到暖阁安顿好了过来。其他的事情交给另外一个嬷嬷便是。 那嬷嬷去了暖阁不多时就和年世兰换了衣衫。重新去了内殿。 年世兰则看着摇篮里的十阿哥。等众人到了。 不过片刻。景云通知的众人在皇后的带领下过来了。年世兰早知她若是不通知这些人一窝蜂都能来。若是慢慢通知。这些人自是要等个领头的。 皇后希望年世兰犯错。希望她照料甄玉娆生产不利。必然不肯早来。想是听见十阿哥平安出生了才来的。 众人方坐下。皇后带头问年世兰。 “既然阿哥已经生了。纯贵妃身子如何。本宫瞧瞧她去。” 一旁替十阿哥查检的卫临回道： “皇后娘娘。纯贵妃娘娘不但平安生下十阿哥，连痰迷也好了。只是纯贵妃娘娘心绪不佳。不想见人。” 皇后哦了一声。很是意外。甄玉娆痰迷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也罢，纯贵妃不想见便不见吧。你替十阿哥查检一番。本宫好抱十阿哥去养心殿给皇上瞧瞧去。 这样的好消息。本宫要亲自告诉皇上。你们也便散了吧。” 甄玉娆糊里糊涂皇后最晓得皇帝怕她清醒。现在甄玉娆醒过来。皇后恨不能第一个告诉皇帝去。只等着卫临替十阿哥检查好。 皇后起身要抱十阿哥走。原还小心替十阿哥看诊的卫临忽而神色肃穆起来。皇后伸手的手都收回了。 “怎么了？” 卫临扑通一跪。 “娘娘。十阿哥不太好。” 第154章 定论 t 第155章 蠢笨 “ 八阿哥真是个好孩子。 瑛嫔无事了多带八阿哥过来。也让元澈跟着学习一二。 你们都晓得本宫最烦舞文弄墨。” 弘庆揪衣服的动作停下。 鼓起勇气如小大人一般。 “儿臣都听额娘的话。” 他嘴上说的这个心里一遍遍过的都是皇后逼他读书。打的骂的斥责的。少有夸赞。 他今日背的其实并不好。要是皇后早叫剪秋打手板了。总是打那种又疼又留不下伤痕的那种。 “你喜欢同谁一处便同谁一处。” 江采苹送弘庆过来本是要年世兰拿主意，年世兰打算自己教养她没意见。 江采苹这句话比不被挨打责骂还叫弘庆心里舒坦。皇后从来是不许他行差踏错一步。 安陵容果真没骗他。安陵容要他走失和七阿哥调换时就说了瑛嫔会是个好额娘。 他也想起安陵容的教导。一定要跟元澈好。 上前拉了拉一脸不情愿的元澈。 “元澈弟弟。我教你背书。” 元澈养在年世兰跟前孤得很，八阿哥主动找他也不好意思不应承。点了头二人自去外头了。 元澈彻底忘了浣碧的无礼。年世兰也没提，浣碧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八阿哥和世子关系倒是极好。瑛嫔妹妹也和祺妃娘娘亲近。不由得勾起了嫔妾心里难过。” 浣碧还刻意抚了一下小腹真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封常在不过几日得封贵人，怀揣皇嗣，怕你想要谁的命也是轻而易举。” 浣碧假装听不懂年世兰话里的话。 跟着她的宝鹤可是看了好戏。迫不及待说起来。 “错就错在我们小主晋封太快。纯贵妃生产小主怕寒蝉照料不好。多在承乾宫留了一会儿子。 纯贵妃见小主如见仇敌。扯了小主的发簪。” 宝鹤说话间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金簪来。 江采苹不识得，年世兰一眼瞧出那簪子是皇帝送给甄嬛的玫瑰簪子。 “娘娘们可听说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好歹纯贵妃和我们小主也算得上是姐妹。” 宝鹤还打量二人都不知簪子缘故绘声绘色的说着。 宝鹤刻意说姐妹儿子浣碧心里委屈更甚。从前她高攀不上甄玉娆。她现在也是皇上的女人，怀着皇帝的皇嗣。她甄玉娆凭什么还看不起。 任凭宝鹤显摆那支还缠着一缕发丝的玫瑰金簪。 “要不去告诉皇后娘娘？” 江采苹诚信发问，浣碧脸上浮了愧色。她是故意仗着祺妃和江采苹入宫晚来和她们说这些，她只想让六宫人晓得她的委屈。不想皇后晓得她的算计。 “ 娘娘好心。嫔妾本是纯贵妃跟前的宫女。 嫔妾说给二位娘娘是疑惑。纯贵妃的痰迷到底好了没有？现而今疯魔如这般。只怕皇上来了也见不得好脸。 纯贵妃也不单单对嫔妾如此。承乾宫里各个都看不顺眼。” 浣碧这话才说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意。她要攀诬甄玉娆。要毁掉甄玉娆。 甄玉娆已经困在甄嬛还有她自己和皇帝的关系里了。浣碧最清楚。偏用甄嬛的东西刺激她。浣碧想证实了甄玉娆的疯魔。想将她变成疯子。永远的得皇帝厌弃。 江采苹懂其中细节不言语。年世兰对甄玉娆的报复且够她难受一阵子。浣碧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是而年世兰顺着浣碧的话说。叫她若是委屈大了只管和皇后娘娘皇上说去。谁也不敢将皇嗣怎样。浣碧诺诺点头。 浣碧为了显得不心虚。又提出一同去景仁宫瞧瞧九阿哥。三人一同动了身。 年世兰赶去的时辰正是皇后抽查七阿哥功课的时辰。但真正的七阿哥和元澈正在翊坤宫玩的忘乎所以。不擅背功课的弘元只会哭。 皇后气极了。打了好几下手板。弘元可怜兮兮的看安陵容。想求得安陵容的宽慰。 他养在江彩苹跟前，许久许久都不见皇帝一次。弘庆养在皇后跟前见皇帝次数多。也能有安陵容陪伴。他从小知道安陵容是他额娘，也从小知道安陵容不养他。他实在是羡慕坏了。 那日玩捉迷藏安陵容忽然说要他和七阿哥换身份。以后都会对他好。 这几日他是得了皇后宠爱，也得了安陵容喜欢，可挨打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尤其江彩苹甫一入内。他忍不住委屈了起来。江彩苹可从不打他。 年世兰心内对安陵容换孩子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暗中见弘元如此姿态越发确定。年世兰去看江彩苹。江彩苹倒是很无所谓。在江彩苹心里，养谁都不要紧。谁被接走了也不要紧。 八阿哥看出江采苹没认出自己。他也舍不得皇后的眷顾，安陵容的爱。忍下泪来。断断续续背着自己从不熟悉的文章。 “弘庆，用些心，皇额娘亲自教导你还不会。” 安陵容早发觉了八阿哥窥探江彩苹。心中庆幸还好江彩苹没发觉孩子异常。故意提醒弘元。 皇后教导了弘元半晌，郁积了一肚子怒火。 “本宫终究是无用。教导不好一个孩子。弘庆，也不知你想谁教导你。要说宫里厉害的。蓉嫔数一数二。不若请她教导你。” 皇后指桑骂槐。弘元不敢说话。安陵容明白皇后斥责胡蕴蓉在承乾宫夺走了皇后风头的事情。 皇后都叫绘春提醒她了。她却还是个废物。越看和哭个不停的七阿哥越像。真是亲生的母子。愈想愈气，皇后重重掷下手中书卷。 安陵容挨训斥，儿子也跟着吃挂落。她和胡蕴蓉注定了的对头。那一日胡蕴蓉就是故意堵她来的。 “蓉嫔再好。可也从不疼臣妾。也不会喜欢臣妾的孩子。臣妾唯得皇后娘娘眷顾。 蓉嫔那般本事，还是留着教导蓉嫔腹中孩儿最好。若是上苍庇佑，一定要蓉嫔生个公主。否则蓉嫔一身本事都要失传了。” 安陵容拿捏皇后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皇后恼怒渐消。 “好啊。生女儿好啊。那日云霏回宫。也不知你们瞧了没。额驸实在是疼爱云霏至极。” 皇后巴不得胡蕴蓉生个女儿。借着云霏说出自己的心思。 皇后还想说几句关于云霏的。见欣妃过来了。 “欣妃娘娘来的可巧。皇后娘娘刚夸云霏呢。” 浣碧巴巴凑到了欣妃跟前。欣妃忘不了她承宠第一日就算计自己。不愿和她多说。谢了皇后夸赞。挑了年世兰跟前坐下。 “臣妾过来是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示下。这几日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妹都担忧纯贵妃和十阿哥。臣妾却发觉端皇贵妃身子似是越发的不好。 四阿哥见天的在延庆殿。允儿也常常来。端皇贵妃不许旁的人去。臣妾实在担忧。过来时瞧见敬贵妃过去了。” 皇后闻言心中一惊。脑中第一个念头是端皇贵妃莫不是不中用了。第二个想头是绝不能叫敬贵妃得了四阿哥。 “本宫有些日子没瞧她了。” 皇后说着便要走。可又担忧端皇贵妃算计自己。转身道： “一同去瞧瞧。你们该看看她。” 几人跟着一道出去了。 方到了延庆殿。听见里头端皇贵妃干呕的声音。皇后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年世兰正欲走。欣妃微微碰了碰她。 “敬贵妃是我想法子诓来的。” 第156章 护身 “我也好些日子没和你说话了。实在是忙。这几日云霏回宫偏赶上我在承乾宫里。 皇后娘娘赏赐我一对玉如意。你带了去给云霏安枕。” “愿她早早如意。算是全了皇后娘娘与我对她的疼爱。” 云霏万般皆足，独一样缺憾，与额驸成婚有好些日子了，腹中仍旧空空。 若此愿得成欣妃在后宫的地位也将迎来另一番变化。 她会为皇帝带来第一个外孙或外孙女。 欣妃默不作声，却在暗处做了该做的。今日敬贵妃是她诓骗而来。想日前皇帝忽而见胧月也该是她的手笔。 年世兰便给她些好处。 年世兰拿皇后的东西赏赐欣妃。也是皇后的脸面。叫人挑不出错来。欣妃不胜感激。年世兰是懂了她的好意和所求。 欣妃开头的窃窃之言旁人听得不真切。后头年世兰张口说的几句倒是一清二楚。 皇后对年世兰的恭维觉得安慰。却也想明白端皇贵妃的症候是什么。不由得又看端皇贵妃。她一直在吐。 皇后企图看究竟。陪在延庆殿的四阿哥和齐允儿双双过来请安。堵住了皇后的路。 敬贵妃心中计较胧月今日要找温宜绣花，恐也是有问题的。本坐在一旁的她也起身。 “皇后娘娘。”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妾身给皇额娘请安。” 敬贵妃和皇后客套一句原又坐着。齐允儿一脸期期艾艾带着一脸倦意的四阿哥朝皇后福身请安。皇后不得不客套寒暄。坐在了软榻上。恰好能看见还吐个不停的端皇贵妃。 “ 你二人劳累多日。四阿哥是个孝顺的孩子。你也在屋里憋闷了好一会，去养心殿瞧瞧你皇阿玛去。 ” 皇后生了要先将四阿哥哄走的念头也说出来。 四阿哥稍有惊愕。齐允儿害怕独木难支伸手扶了一下四阿哥。 “爷， 这样的好事儿，也该由爷亲口告诉皇阿玛去。” 齐允儿早没了方才的期期艾艾样。四阿哥眼中惊愕比方才更甚只这次很快转回平淡。 皇后没瞧见四阿哥诸多眼神变幻，留意了那一句。好事儿。她想看看端皇贵妃是何神态，只看见吐的抬不起头的她。 “齐福晋所言何意？ ” 这里的人几乎对端皇贵妃怎么了都有数。唯浣碧问了出来。 “哟，寒贵人以前多聪明伶俐。而今有了皇嗣也不如以前了。这显然是端皇贵妃终于有身孕了。” 剪秋暗中早得了皇后示意。趁着解答浣碧疑惑的同时。挤到了端皇贵妃榻前。四阿哥和齐允儿还在和皇后说话。榻前只有一元和吉祥。 吉祥是忠心的一步也不肯退让。也示意了一元护好端皇贵妃。 剪秋也不是吃素的。生挤了一元。二人之间空了一个空子。剪秋扶了端皇贵妃起来递给端皇贵妃一杯温水。 “娘娘从未生养过。不知生养的艰难。孕吐喝些温水会好许多。” 端皇贵妃接过剪秋递过来的温水。眼神示意怒气冲冲的吉祥莫要冲动。吉祥只好忍下怒火又看一眼齐允儿四阿哥夫妇。 端皇贵妃还是摇头。 她的身子不是不能有孩子。只是很难有，有了也很难养。皇帝对她也愧疚。自打下年世兰的胎儿后皇帝很少见她了。 故而她也不肯好好吃药。她爱孩子可也怕生不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与皇帝十数年也未曾同房两次。独独这半月来自己身子不舒坦皇上多瞧了几次。她本是爱恋皇帝的。往日温情一点即着。 侍寝了两次。 想想这些日子齐允儿流水一般的药品送来。她有了数。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算计了自己。 做这些动作已经累坏了她。腹中翻涌又吐了起来。手中茶水尽数抖落在剪秋身上。茶盏也碎在地上。 剪秋不得不退到皇后跟前。皇后眼里含了几分哀怨。 她这辈子真没想过端皇贵妃会有身孕。 “四阿哥还不快些去给皇上报喜。本宫先恭喜四阿哥又得一个弟弟。这个来日可是四阿哥的亲弟弟。” 年世兰发自肺腑的开心一笑。 四阿哥闻听此言无奈看了齐允儿一眼。朝皇后又行礼。 “儿臣这便去告诉皇阿玛 。允儿你好好留在额娘身旁照料。府中无大事。我看看能不能求皇阿玛将你留在延庆殿照料。额娘身子最最要紧。” 四阿哥想的是端皇贵妃和齐允儿弄鬼算计他。他便将齐允儿留在端皇贵妃跟前。再有齐允儿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能白白浪费了。 齐允儿咬唇答应。眼下端皇贵妃和四阿哥都误会了她。无人知晓她一片心意。她暗暗发誓早些做了该做的到时候就能给四阿哥一个交代了。 她齐允儿比富察氏好多了。她齐允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四阿哥。只有她能如此做。 皇后心中如油煎一般。齐允儿在，端皇贵妃跟前又多了保障。四阿哥愿意要自己侧福晋照料端皇贵妃，皇后阻拦不是阻拦人家尽孝。 年世兰看出皇后分寸大乱。将目光挪到了悄然不做声的敬贵妃身上。 “敬贵妃娘娘怎么在这里？可是因早知端皇贵妃有身孕？” 敬贵妃惊得险些碎了茶盏。 她哪里知道。她现在只知道自己糊里糊涂被人利用了好几次。 “祺妃妹妹说笑了，本宫不知。只是云霏出嫁后胧月也没个玩伴。寻了温宜来。” “本宫要是知道，该第一个跟皇上讨赏儿去。端皇贵妃而今有了身孕，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呢。” 年世兰心里生出一股不服气。敬贵妃这人。话少，可话总是要紧。心头想了想。 “原来是这样。皇后娘娘。臣妾瞧敬贵妃和皇贵妃娘娘交好。胧月也爱和温宜一处。 不若将端皇贵妃娘娘这一胎交由敬贵妃娘娘照料的好。” “反正端皇贵妃娘娘寻常人也近不了身。” 皇后的忧愁被年世兰拨开了一点点。这是个好主意。 皇后正想着。端皇贵妃亲自开了口。 “皇后娘娘。臣妾也是这个意思。允儿到底年轻些。臣妾这个岁数有了身孕。臣妾欣喜也忧惧。还望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方好点的心情又不好了。端皇贵妃这是要为自己求一道护身符。 “敬贵妃。这是祺妃和端皇贵妃的意思，你如何想？” 皇后实在想不出旁的。只能试着挑拨二人。 敬贵妃忧虑的很。皇后明着挑拨威胁。端皇贵妃的恳求。她其实一个也不想管。可偏今日她来了这里。 “皇后娘娘既然也担忧端皇贵妃。臣妾便领了旨意照料端皇贵妃。” 皇后只憋出一个好字。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只想回去好好筹划。 皇后沉思之际，安陵容忽道： “皇后娘娘。臣妾去瞧瞧蓉嫔。也该将这样的好消息告诉蓉嫔。前几日蓉嫔得了一块上好的绣花图样，说是给腹中孩儿做肚兜用的。臣妾也想给七阿哥做一个。” 皇后眉头舒展。她实在是太着急了，怎么忘了还有胡蕴蓉。安陵容还想报复胡蕴蓉呢。 皇后又一想端皇贵妃腹中有孕，必然是没告诉胡蕴蓉的。随即准了安陵容的意思。 安陵容起身要走。忽而又道： “蓉嫔最喜祺妃妹妹。祺妃妹妹和我一起吧。” 第157章 留不得 安陵容要触胡蕴蓉的霉头，不甘独去。说了这个理由。年世兰那日就好奇她要如何对付胡蕴蓉。未曾想到安陵容想牵扯了她进去。 当着皇后的面自是要给皇后排忧解难。与安陵容一同去了。 只是年世兰与安陵容颇隔着一段路。安陵容心里记挂胡蕴蓉，也记挂七阿哥。养了八阿哥这些日子。可始终不是从小养在跟前的。想七阿哥想的紧。 故而等了等年世兰。她那样子年世兰一下就想到为何缘故。从怀中掏出帕子抖了抖。白了她一眼。 “你母亲听说会得一手好绣活。皇上穿的用的多少都出自你手上。假惺惺邀本宫同去想了什么害人的法子？” 安陵容的心思当真是敏感至极。凡有一句她觉得不妥的都能叫她脆弱的自尊心碎成一地。 宫里妃嫔绣花做物什为的是个心意。独她一绣花总想起自己的苦出身。 何况年世兰直截了当说出她想害胡蕴蓉。安陵容死攥着手心。 “蓉嫔腹中孩儿越发的大了。已坐稳了六个月的胎。她若是平平安安生下一个阿哥。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安陵容少有的硬气。眼神也变得狠辣。宫里近日怀孕的妃嫔也太多了些。她生了七阿哥两年了也还没能侍寝皇帝。 年世兰也不恼怒。反而笑了。 “皇后娘娘的心思是皇后娘娘的。你的心思是你的。蓉嫔在慈宁宫你少摆出这模样来。我可不想跟着你吃挂落。” 她刺激安陵容一则就是想气气她。二则是不想透给她七阿哥的消息。闹了这一通二人再说不到一处。各走各的来了慈宁宫。 胡蕴蓉怀孕大半时间都在慈宁宫。她想得太后的庇护，倒也真心侍奉太后。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太后已经不需卧榻了。 竹息带着二人去了暖阁。意外的是慎郡王和孟子语在里头。 年世兰和安陵蓉给太后请安时，胡蕴蓉就挨着太后坐着的。也不见起身。 二人也不知拜太后还是拜她。 年世兰忍不得，也不等安陵容措辞。先说了起来。 “很有些日子没见福晋。福晋身子可好。宫里而今喜事多多。福晋也没见来皇后娘娘跟前。要是去了还能见见。 可惜近日皇后娘娘怕是不得空了。蓉嫔寒常在都有喜。今日还得了一件高兴事儿。端皇贵妃有孕了。” 年世兰好意关切。说的慎郡王同孟子语俱是脸上一红。孟子语幽怨睨了慎郡王一眼。成婚后二人同房都只有寥寥数次。何来的喜？ 这一举动年世兰有些意外细细思量。 再看挨着太后坐的胡蕴蓉神色上的得意一扫而光。 “祺妃莫不是说笑？” 胡蕴蓉知道她的话问的多蠢。可忍不住想问。 “真的不能再真。” 年世兰取过小几上供着的黄澄澄的樱桃用了一颗。小心留意慎郡王夫妇。 年世兰的话已经很让胡蕴蓉气怒。甚至觉得腹中不适。安陵容本就为对付胡蕴蓉而来。抓紧了机会道： “蓉嫔腹中孩儿已经六个月了。寒常在也坐稳了三个月的胎。虽端皇贵妃的腹中胎儿不足月。可都是大喜事儿。 方臣妾还和皇后娘娘，敬贵妃娘娘在延庆殿玩笑。说这一下宫里也不知添几个阿哥。几个公主。” 安陵蓉说话时还不错眼的盯着胡蕴蓉的肚子。这种话落入胡蕴蓉耳中，那自然是皇后和安陵容她们诅咒自己生女儿啊。 胡蕴蓉不敢当着太后的面说不该说的。忽而目光转向了孟子语。 “福晋来日想得个世子还是郡主？” 太后靠在小几上。默默看了胡蕴蓉一眼却也仅此而已。 年世兰和安陵容都留意了这突兀的一句。 自慎郡王被赐婚孟子语后封了郡王这以后他少入宫了。果郡王死后更是逢年过节才入宫。这个节骨眼入宫。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和甄玉娆有关。 孟子语脸上红晕斑斑泪痕点点，俨然是哭过。慎郡王攥着拳头坐在一旁。 二人虽不知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能猜个究竟。 慎郡王曾经明目张胆的说过喜欢甄玉娆。 这些日子皇上很是冷落甄玉娆。他怕是为此而来。 胡蕴蓉借着慎郡王和孟子语转换话题。太后不见恼怒。又一想二人突兀的进来，想都是太后刻意要她们瞧见。 年世兰有了想头不着急说。一脸真诚看孟子语。安陵容定了定心神。 “想福晋无论得世子还是郡主都是高兴。只要孩儿康健，做父母亲的已经很是高兴了。福晋和王爷许久未曾见纯贵妃了吧。 纯贵妃日日为十阿哥的病症忧心。臣妾也是做了母亲的。若见自己孩儿那般模样。真是后悔一辈子。” 安陵容说话时孟子语一直看慎郡王。慎郡王这些日子没少因为这事和自己吵。 是他和自己说少入宫免得点眼。是他和自己说果郡王死了他更要少入宫。纵然她知道慎郡王不入宫是为了皇帝不猜疑。果郡王死后更是一心躲开皇帝护甄玉娆周全。 可一听了甄玉娆生了个有病的十阿哥。还被皇帝冷落。慎郡王想也不想动了入宫的心思。 今日二人来了慈宁宫也没说什么， 就是委屈了几句。他就翻脸了。孟子语如何不恼。而今再听人说他的旧人恋人。心内急得什么似的。 可听年世兰她们的话又是寻常问话。孟子语不得不回应。 “安妃说的很是。无论世子郡主。只要有个孩子。是个康健的孩子也便罢了。” 孟子语觉得她的话是和慎郡王妥协了。可惜慎郡王不知想什么去了。 年世兰却晓得慎郡王想甄玉娆呢。故而道： “可是。纯贵妃也是可怜。太医说她痰迷好了。可臣妾瞧不是那么回事。前几日寒常在还说她好心照料。纯贵妃对她又打又骂。生扯了她的玫瑰金簪，那金簪上还缠了发丝，可见纯贵妃心郁难解。” 玫瑰金簪。太后听得耳熟。看一眼竹息。竹息心里有数。 “玫瑰金簪。那也不怪纯贵妃气恼。祺妃娘娘入宫晚，不知那金簪可是甄嫔旧物。皇上赏赐的。寒常在住在碎玉轩，里面甄嫔的旧物颇多。想是拿混了。 话说这事儿。可大可小。当年甄嫔穿错了纯元皇后的衣衫。也是吃了挂落。寒常在可该长记性了。 安妃娘娘也在碎玉轩，寒常在不懂规矩。安妃娘娘少不得小心提点。安妃娘娘跟着皇后娘娘可从不错规矩。” 竹息将皇后那点心思都点了出来。安陵蓉不敢辩驳。 “臣妾记住姑姑的教诲。只是臣妾在碎玉轩住的日子不长，倒也不知道这许多。” 安陵容还是忍不住撇开了自己的嫌疑。 年世兰无心看她。她一直留意。孟子语自竹息说了话。便特别看了竹息好几次。 待到年世兰她们全部散去。太后和竹息说起了话。 “慎郡王动了想养十阿哥的心思。” 慎郡王一句没提这话。可太后早看透了。 “他如此就是觊觎天子的女人。慎郡王心善可偏心善的人最易被人拿捏。十阿哥若真落慎郡王手中必然是大祸患。” 竹息说是。太后沉吟片刻。 “甄玉娆也留不得了。 ” “你叫祺妃明日过来。” 第158章 招弟 年世兰回了翊坤宫还不知第二日太后叫自己的事情。 不过，她从踏出慈宁宫就叫欣妃盯着的。欣妃挑了个正正好的空档来了。 欣妃捧了一只水仙盆，水仙盆内里纯白，外头绘制的是粉彩的百子图。 水仙盆里装的果子也不寻常。 是樱桃。 百子图的万紫千红没夺了黄澄澄樱桃的色，反衬得樱桃格外显眼。不枉费欣妃一番心思。百子图的好意头樱桃的贵重，该瞧见的都瞧见了 今春内务府供上来的樱桃数量很少。 除了皇后，太后，皇帝跟前有，六宫妃嫔怕也只有端皇贵妃因有身孕得了几颗。其他人都是没有的。 年世兰也是昨日在慈宁宫才吃了几颗。 欣妃这些是皇帝为了云霏私下里给的。她一口没舍得吃。 “内务府新供的樱桃。 我一个人也不多爱吃这果子。捧来叫妹妹尝尝鲜儿。” 年世兰不急着吃果子。细细端详起她捧来的水仙盆和果子。 欣妃来拿玉如意，年世兰早想好了给她一张坐胎药的方子。可她多捧了樱桃来，就不单单这个意思了。 “姐姐送了我这样珍贵的果子。我倒是觉得单皇后娘娘赏赐的玉如意不相配了。” 年世兰招招手。景泰捧了一明黄色锦盒过来。欣妃想那里头装的该是皇后赏赐的玉如意了。 可惜玉如意已经难叫她如愿敷衍了一句。 “ 皇后娘娘有的都是宝贝。妹妹将东西给了我。不要说是玉如意。就是妹妹给我一根草。我也该是高兴的。 只是我心内忧虑，怕辜负皇后娘娘好意。” 欣妃眼色黯淡了下来。 “在妹妹跟前，我也不瞒着。云霏不过一个公主。没出阁前谁也瞧不上。出阁了倒是有不少人捞她的好处。” 年世兰听出她话里意思只是不明。 “ 云霏是外嫁的公主。咱们又是皇家。谁还能去云霏跟前捞好处去?实不要脸面了？” 欣妃微微叹息。 “说是好处其实也还远着。云霏回来皇后娘娘见了一面。 皇后娘娘说来日宫里幼弟们的事情还需云霏多多照拂。 皇后娘娘多年不曾做生身母亲。不晓得做母亲的心思。” 年世兰明了。当年替云霏选额驸。皇后愿意在众多入选里选了额驸这样的好人家。 为的是皇家的体面。也为的是那些没能长成的阿哥们，来日可以在云霏的牵线搭桥下取个好福晋。 皇后当真下了好大一盘棋。 景泰捧了锦盒过来。 叫欣妃瞧瞧玉如意的样子。 锦盒一打开欣妃便瞧见了上头盖着一张药方。 欣妃是该高兴的。可一想想皇后的要求。她又为难了。 云霏现下已经是府里人都宠着，若真有了子嗣地位越发稳固，皇后的手也要伸过去了。那样她的云霏在婆家可是委屈。 “不怪皇后娘娘惦记。那样的好额驸本宫都惦记。” 欣妃心中一抖。年世兰这话的意思…… 欣妃没想错。皇后能动那样的心思年世兰也能动。她如何不能替自己养的孩子以后许个合适的姻亲。不过她和皇后想的不一样。 “云霏而今几岁那些阿哥几岁。云霏若是运气好，她生下的外孙要和端皇贵妃肚子里那个差不多大。皇后那点想头何年何月能成。 就是本宫惦记也得等九阿哥和元澈平安长大。” 年世兰一句话解了欣妃困顿，来日且长。云霏帮谁也不是皇后想如何就如何的。 欣妃收了方子。 “妹妹说的很是。宫里的孩子难长成。 大阿哥，二阿哥，早早夭折。而今宫里除了四阿哥能干。其余的阿哥…… 我也没旁的指望。只希望云霏来日生个康健的孩子。女儿儿子都无所谓。不像十阿哥那样就好了。” 欣妃说这话其实是有试探的意思。年世兰陪着甄玉娆半月。甄玉娆失宠了十阿哥病了。 她在外头配合年世兰行事可却不知年世兰行的什么事。 年世兰对她的试探装作未曾听懂。继续说生孩子的事情。 “命运弄人。端皇贵妃没了一个孙女自己倒是怀孕了。恐怕皇上都不曾想过她还能生的。” 欣妃也跟着叹息。要说恩宠她这些年还是有的。比旁人不行比端皇贵妃自然是可以。 可惜她没再生一个的命。 “端皇贵妃的福气倒真是罕见。虽说她岁数大了些不过宫里许多人都能生。许是无妨。 宫里阿哥公主都要康健。不能如纯贵妃的十阿哥。” 欣妃这话不怀好意可也是事实。端皇贵妃虽因未曾生养看着是不错。可她常年的病。她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在胎里有无弱症。都是问题。 “生不生的下来都是天命。这时候就要看她配不配做一个母亲了。” 年世兰这话欣妃是真没法接。 “说起端皇贵妃。这几日我见了阿箬。 四阿哥不单单求了齐允儿照料端皇贵妃。连带府里另外几个也时常入宫探望。 我昨日去安华殿给云霏祈福。倒是见了她也不知道求了什么。” 年世兰听这话来了兴趣。 “这有意思了 。当年她怀着四阿哥的孩子被端皇贵妃灌下红花。而今端皇贵妃有孕了。 我想。她是求自己也能如端皇贵妃一样。被灌下了红花还能有孩子？” “要是这样。我也去求一求。求上苍赐我也得个孩儿。” 欣妃一笑。她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等年世兰自己发现去。今日一场交换算是彼此不亏。 年世兰说去安华殿，就真去了安华殿。 可巧。阿箬也真在安华殿。 景泰替年世兰点了三炷香年世兰拜了拜亲插在了香炉里。口中念念有词。 一旁祈福的阿箬也瞧见了年世兰主仆。一下子没了拜佛的心思。和景泰使了好几个颜色。想和景泰说话。 景泰暗示她年世兰还在。阿箬不甘叹息。她和景泰私下里说过几次话的。是以觉得彼此亲近。见景泰遮掩。心内忿忿。索性直接和年世兰说起话来。 “祺娘娘这么晚了来安华殿。当真是诚心。” 阿箬语气里的骄矜听得年世兰眉头一蹙。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索性懒得和她言语。 “景泰。你将本宫抄的这些经文都烧了。本宫去偏殿静坐一会子。” 年世兰不肯理会她。阿箬有些受挫。可一看景泰还在也不计较和景泰嘀咕起来。 “景泰姐姐，我曾听说太后给过祺妃娘娘一张安胎药的方子。祺妃娘娘何须还要此？” 景泰忙捂住她的嘴。 “可别胡说。心诚则灵。万事多一分准备总是好的。” 阿箬身子一抖。觉得景泰说的有道理。随即不敢浑说。和景泰一同烧着佛经。 见她安静了下来。景泰才继续说话。 “你想有个孩子？” 阿箬点头。 景泰环顾四周。 “其实除了吃坐胎药。求神拜佛。我还真的个土法子。你可听过“招弟”？” 阿箬面上更添乱几分谨慎。 “自是听过。可惜我跟前没个能“招弟”的孩子。” “也是。谁有你家端皇贵妃好运。得四阿哥那么大个儿子。” 阿箬一惊。 “你是说……” “难道不是吗?四阿哥跟着熹贵妃熹贵妃生儿子。跟着纯贵妃纯贵妃生儿子。跟着端皇贵妃，端皇贵妃也有了孩子。” 第159章 冒险 年世兰昨日为不惹人嫌疑，故意在安华殿待了好久。回来时不知是安华殿的香烛熏的还是跪得太久身子虚的。一觉到天明。 方起身见景云打了珠帘进来。 “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免了六宫请安。带了安妃往延庆殿去了。” 景泰取了一朵米珠穿成的五瓣兰花状的米白珠花缀于发髻中。 年世兰又往大拉翅上添了一串米白色的串珠才算完事。 “皇后娘娘管用的只这一招。安妃有孕皇后娘娘什么好的都给了安妃。日日将人留在自己景仁宫。现在轮到端皇贵妃。请不过去人了。就自己日日往延庆殿跑。 皇后娘娘都去了。本宫自是有样学样。 端妃肚子里那孩子要是个没福气。吓也吓死了。” 皇后屈尊纡贵，目的很明确。叫六宫人都在意端皇贵妃的肚子。也叫皇帝瞧瞧皇后的贤德。若是能真折损了端皇贵妃的肚子。再好不过。 年世兰装扮完毕，出了延庆殿不多远。遇上了竹息。 “奴婢来的可巧了。要是晚一步，娘娘是该去延庆殿了？” 竹息拦了年世兰去延庆殿的路。年世兰自是跟着竹息往慈宁宫去。昨日太后和胡蕴蓉所为她还记得。 太后已经给了慎郡王和孟子语难堪了。也提醒了孟子语小心甄玉娆。今日还叫年世兰过去。年世兰想大约还是为了甄玉娆和慎郡王的事情。不若也想不出旁的来。 太后见了年世兰果然也是说此事。 “哀家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事儿要你替哀家去做。 哀家病在慈宁宫整日里也操心不上六宫的事务。六宫妃嫔前朝都是要操心的。皇后和皇帝各自顾一半。哀家本不必再操心。可偏眼下有件事儿。哀家不得不要你去替哀家做。” 年世兰心里有数。太后这是埋怨皇帝皇后都不将她放在眼中。 尤其是埋怨皇后。找年世兰不是目的。要通过年世兰把话递给皇后才是。如此算是给皇后一个机会。 年世兰絮絮听了太后说的。她被太后请去慈宁宫的消息很快落入皇后耳中。 “太后又叫她去了慈宁宫？ 太后叫她去一次。给她一样好东西。安胎药的方子。元澈。九阿哥。她的祺妃之位。太后当真是对本宫这个乌兰那拉氏的皇后不满意至极。” 皇后将年世兰每每见太后所得都数了出来。可见积郁已久。 剪秋想劝慰皇后，太后做的一切只是给皇后看的。其实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帮着皇后的。可她晓得皇后听不进去这些。皇后心里且介意太后呢。太后说的皇后最厌烦。 她正想呢。安陵容添了一把火。 “娘娘不必担忧。祺妃已经养了世子和九阿哥。太后总不能再塞一个阿哥给她。就算她身后无家族依靠，可也是不合适。” 皇后立时着急了起来。她扯着脸皮去端皇贵妃延庆殿陪着。太后却在背后扯她的不是。真真是叫人心肝都气疼了。 剪秋也有安陵容这样的心思。可没说出来，安陵容这么一说剪秋也顾不得太后和皇后的关系需不需缓和。当即安排起来。 “娘娘不着急。奴婢叫人去慈宁宫等着去。祺妃一出来就能收到九阿哥不舒坦的消息。她一定会来的。” 年世兰出了慈宁宫也确实听了九阿哥身子不舒坦的消息。叹了一句皇后是斗不过太后。往景仁宫去。 “太后只是说叫娘娘多多和孟福晋说话？这倒是奇怪。孟福晋和娘娘往来甚少。” 年世兰来了景仁宫后。说了太后和她说的。要她无事了多多开解孟子语。皇后不信。安陵容也不信。剪秋更是直接说出了疑惑。 年世兰剥了一荔枝。温润的汁水溢到手中。年世兰一脸无奈。 这次她真没对皇后撒谎。太后和她说第一件要紧事情，就是要她好好照料孟子语。 “臣妾也觉得奇怪。太后就和臣妾说。臣妾养了元澈在跟前。元澈也是世子。慎郡王和孟福晋迟迟没个子嗣。叫孟福晋多多来臣妾跟前坐坐。也是奇怪。” 这是太后和年世兰说第二句。年世兰看着皇后和安陵容一副都懂得了的神情。知道太后要她传话的作用起到了。 太后话里意思就是要孟子语多跟有两个孩子的年世兰亲近。如此也能早日有个孩子。 皇后心头重石落地。 “既然太后都说了 。你且多看顾一二。她若能得了子嗣，来日也会谢你的。” 皇后看年世兰一副未曾生养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不欲多说。心底里笑太后。若跟着孩子就有用。年世兰早该有个孩子了。 皇后正想呢。安陵容冷不丁说了一句。 “其实太后这嘱咐倒不该是嘱咐给祺妃妹妹。该嘱咐给慎郡王才是。臣妾虽久在宫中。可也听了不少慎郡王府中的传言，尤其这几日传言格外的多。 宫里又传起了当年慎郡王求娶纯贵妃的事情。 昨日臣妾和祺妃妹妹同去慈宁宫。仿佛瞧见孟福晋哭了。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这事儿。当年孟福晋知晓慎郡王和纯贵的事情也闹了一场的。” 皇后本都放松的心。骤然绷紧。年世兰说的和安陵容说的可不是一回事。皇后疑惑的看年世兰。 年世兰很无所谓吃着荔枝。 “是吧。我没在意。她哭给太后又没哭给我。要这么说。皇后娘娘。臣妾万不敢叫孟福晋过去翊坤宫。万一真有个什么。臣妾可如何是好？” 皇后愁色爬上脸颊。年世兰想的什么。太后说的什么意思她可动脑子想了。 不过她大抵是确定孟子语和慎郡王在太后跟前因为甄玉娆闹了不愉快。太后才叫了年世兰去听了些有的没的。 实则都是想将话传给自己借着自己的手料理了他们。 皇后不得不叹息太后手段。太后是早知安陵容心细。可偏要叫个糊涂的年世兰去。就是为了叫皇后看太后手段高明。 太后也知皇后虽晓得处置他们必须要动甄玉娆。可断定皇后一定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皇后自得了这个消息便想着如何筹谋布置。只是一时不得法子。也不指望年世兰早早打发了她。 安陵容倒是想了一个大胆法子来。 “甄嫔一生的过错都从纯元皇后那件吉服闹的。若是纯贵妃能晓得甄嫔的吉服一开始不会穿错，是有人刻意为之。必然会闹起来。臣妾听说她醒来了后。最为怨恨的就是皇上。 起初是皇上不肯见她。而今是她不肯见皇上。” 安陵容说的法子实在是冒险。皇后心里发抖。 “当年那件衣服是本宫安排人送去的。而今翻出来于本宫何益？” 安陵容也很紧张。她很怕皇后不听她的劝告。 “当年那件衣服本就是绘春送去的。若是差错也是绘春的差错。因为绘春害了甄嫔一辈子。纯贵妃焉能不恨。她若恨了。就想报仇了。这宫里能替她报仇的。除了慎郡王再无第二个。” 皇后心热如火。 慎郡王若是出手，那必然是谋逆。甄玉娆必死无疑。 安陵容和皇后在景仁宫待了许久才出来。 安陵容刚抬脚。听见了年世兰的声音。 “你倒是狠心。杀绘春。还想害皇后娘娘？” 第160章 讳疾忌医 安陵容万万不想年世兰一直不曾离去，还悉数偷听了自己和皇后所说。 安陵容惶急回首，幸而绘春被皇后寻了个由头留下了。 “妹妹既然都瞧见了，想也是要助皇后娘娘行事儿。我这便带妹妹见皇后娘娘。” 安陵容乍见年世兰心内是慌，这会子好多了。想拖了年世兰见皇后。 年世兰倒根本不理她，却也不见她叫人来院子里还是她们二人。 “不敢就不敢，何须装腔作势。” 安陵容讪讪的。她不敢。 皇后能想到安陵容想甩掉绘春。可却没想安陵容想报复自己。年世兰要是提醒了皇后一定能想到。 这些年里安陵容明里暗里给皇后使了多少绊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安陵容嘴唇微动意图解释个什么。又怕年世兰闹出动静惹了里头的人来。 年世兰一脸戏谑的看安陵容。 “皇后娘娘。不得了了。” 皇后和剪秋也没曾想年世兰还在外头。二人出来又见安陵容杵在院子里。皇后放慢了脚步。不知二人说的年世兰听去了多少。 剪秋很有眼色主动问了年世兰。 “祺妃娘娘是去瞧九阿哥去了？九阿哥有些积食，娘娘瞧可好些要是不好奴婢去请太医。” 皇后心甩得厉害。她都忘了自己是以九阿哥诓来的年世兰。 安陵容一样的心甩。皇后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 本来景仁宫里头是有值守的太监和宫女。是安陵容害怕有人给绘春通气一并打发了去。不想给年世兰钻了空子。 年世兰莲步款款往皇后跟前走去。路过安陵容时安陵容也转身朝皇后看去。 年世兰来到皇后跟前欠身一福。安陵容的心跟着沉下。 “皇后娘娘。七阿哥起疹子了。 臣妾瞧绘春给准备了花生酥。八阿哥是吃不得花生酥。七阿哥难道也吃不得？” 安陵容惊愕。她忘了这个。 七阿哥八阿哥虽双生。可两人不一块养吃食也都不一样。七阿哥吃得花生酥。八阿哥吃不得一吃必然起一身的红疹子。 皇后打发绘春做糕点没说是什么糕点。 “不应该啊。七阿哥一惯爱吃花生酥都无事的。莫不是还吃了其他的？” 剪秋想都没想找了话替皇后开脱。皇后可是担不起给这两个孩子吃错了东西。 安陵容不了解八阿哥。不知道八阿哥是不是还对其他东西不适应。 心里渐渐起了年世兰莫不是瞧出好歹的念头。 她刚想到这儿。年世兰一惊。 “不好。臣妾想起来方才臣妾叫给九阿哥预备了杏仁茶。也叫给七阿哥准备了。七阿哥可用不得杏仁茶？” 安陵容欢喜。七阿哥确实喝不得杏仁茶。这能遮掩了八阿哥花生酥的病症。 安陵容又略带委屈的看了皇后一眼。她这般是因。七阿哥不能用杏仁茶只有她和皇后几人知道。 皇后不准人说出去。说这些忌讳旁人若是知晓了。那就成了害人的刀子。 皇后对安陵容的委屈颇为无奈。正色道： “剪秋，快快请许太医过来。小小的孩子遭的不是罪。 祺妃无事便回去。九阿哥有本宫照料。太医来了都在这里乌泱泱的。” 都说讳疾忌医。瞧皇后最是如此。她支走年世兰是生怕年世兰知晓了七阿哥身子状况。 等安陵容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有把柄攥在年世兰手中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八阿哥整整病了三日。什么也不要就只赖在安陵容怀中。安陵容心底里对七阿哥的惦记，也一点点由这个更需要她的八阿哥填补上。 七阿哥懂事许多。听皇后的话许多。八阿哥不一样。他总偷偷和安陵容说皇后不好。说想念额娘。 如是这般。谁能不心软。 八阿哥瞧安陵容动容，早早懂事的他越发想替安陵容做些什么。 小手攀上安陵容的脖颈。 “额娘可有烦心事，儿子愿意帮额娘分忧。” 八阿哥不说这话也罢，一说倒真给安陵容带了个好想头。 第二日。 皇后私下里叫了安陵容，浣碧，还有年世兰和欣妃说话。 几人喝了盏茶， 又就着七阿哥这一病说了几句。不想正说着忽见七阿哥拖了一件衣衫过来。 剪秋巴巴赶去。 “哟，七阿哥这是拿了什么来。” 说着从七阿哥手中拿过那件衣衫，不看不知看了一惊。慌忙夺了藏在身后。 “奴婢先送七阿哥回去。不知七阿哥从哪里浑乱拿了一件脏了的衣衫。” 同样受惊的还有浣碧。 她看的一清二楚。剪秋藏起来的衣衫正是当年纯元皇后穿过的吉服，甄嬛穿错的那件。 甄嬛当年穿错衣衫被禁足，她自是想明白是皇后害她。苦于皇后位高权重，甄嬛更是第一次知晓她一身宠爱都是因长得像纯元皇后。她一时六神无主。 后来再没见过那件吉服。 甄嬛隐忍多年，在纯元皇后身上大做文章，她也没想过她死后这事儿还能翻起来。 浣碧是吃惊但不敢喧嚷。皇后暗中窥探。只见年世兰懵懂不知欣妃和安陵容不说话。 皇后心里满意。不知道的不会说。知道的不敢说。 大约又过了片刻。皇后只说还去瞧瞧七阿哥的病症散了众人。 浣碧丢了魂儿一般。她也不知自己是想什么了。甄嬛都死了。知道那件事情她也没好处得可心里不是滋味。 “寒贵人。寒贵人？” 浣碧出神的空档。欣妃叫了她数次。她悠悠转醒问欣妃怎么了。 欣妃笑曰。 “我问妹妹过几日十阿哥满月打算送什么？我们商议商议。十阿哥到底是皇上的阿哥都不去不合适，送的太好恐怕……” 浣碧一想，可不是，马上就五月十七了。 欣妃没说完的应当是怕送的太好皇后不愿意。 “嫔妾也还没想好。娘娘们送什么。嫔妾跟着送才是。” 浣碧和甄玉娆特殊的关系。她比欣妃她们还更担忧一些。 “你要这样说。本宫也不知送什么了。关键是十阿哥还和甄嫔是一日的生辰。但凡十阿哥以后过生辰什么的。总叫人想起这个。委实别扭。” 浣碧也觉得为难。 “你们要都觉得为难。索性。直接去问纯贵妃。缺什么送什么便是了。何须如此麻烦。大不了什么也不送。皇上都冷着她了。你们还上赶着做什么？” 年世兰此话。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浣碧耳中落入那句皇上而今也冷着甄玉娆。心里方才解不开的疙瘩忽而顺畅了。 又几日浣碧终来了承乾宫。将那日景仁宫所见都说了。也说出自己而今身份尴尬不好作为。甄玉娆知她有意挑唆，也知她故意躲避。 可心里那口气也实在是咽不下去。 甄嬛的今日。她的今日。都是从踏入这个宫里。和那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开始的。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能想到当年那个冒大不韪求娶自己的男人。 甄玉娆拉开妆奁。那里头数封未曾拆封的信。几乎是一年一封。是从甄嬛落败之后开始的。 那人说她好时希望她好。她不好时。希望他的信能给她安慰。 甄玉娆心思已定。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借着十阿哥满月偷见了慎郡王。 不想在同样的夜晚。有人将她和慎郡王所说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161章 天命 t 第162章 妹妹 端皇贵妃忽然晕厥也是年世兰意外的。熟知端皇贵妃的年世兰不认为她会轻易便晕倒了。 不到午后，皇帝便解了年世兰的困惑。 “皇后娘娘。皇上怎么只是送了纯贵妃去冷宫。谋逆大罪。该当抄家灭族。” 本该应纯元旧衣做替死鬼的绘春。在皇后耳边聒噪个不停。 “端皇贵妃晕的很是时候。皇上对端皇贵妃。到底是多年相伴情深义重。” 年世兰语露讥讽。 端皇贵妃晕倒不是真。借着晕倒引了皇帝去延庆殿。 一番劝说皇帝为了自己的声名。软禁了慎郡王。诛杀了慎郡王麾下。对甄玉娆也只说她痰迷心窍送去冷宫了。 余下连个宫人都没多杀。外头谁也不知就在近日险些发生了一场宫变。 端皇贵妃依仗的是和皇帝的旧日恩情。这样的恩情是皇后都妒忌的恩情。端皇贵妃是最早嫁给皇帝的人。是比皇后还要深的恩情。 皇后头疼欲裂。凤眼中勉强挤出笑意。 “皇上是天子。天子何须同小人计较。” 皇后不知是不是在劝慰自己。 皇帝那点心思她知道。皇帝九子夺嫡身旁跟着的兄弟几乎没有了。慎郡王就是老死王府也不能由皇帝杀了。 至于甄玉娆。大约皇帝还是舍不得。关她入冷宫以钮祜禄氏的声名护着她。甚至连甄氏满门都幸免于难。 端皇贵妃口口声声是为了皇帝。皇后要想做更多是要惹皇帝厌弃。皇帝只会觉得她落井下石。 皇后脑中想到甄氏，不自主略到浣碧身上。 “寒常在。你虽顶了寒氏的名头可到底也是甄府出来的。甄府再无其他人，你也时常照拂一二。” 皇后头风疼的厉害。可心里痛快。 她倒要看看甄远道这个私生女。是保前程暗中加害甄远道夫妇，还是为了她那见不得光的父女关系照拂甄远道。 “寒常在怀着身孕。诸事不便。 本宫也能帮助一二。到底曾经本宫在从甄府出来的。” 这是安陵容第一次不厌恶当年在甄府小住。受甄氏一族的照拂。 她总算是可以好好“还恩情了。” 年世兰都瞧出安陵容是想害甄远道。浣碧不会瞧不出。她现在也害怕她也很想认甄远道。可也害怕没这个命。 “嫔妾谨遵娘娘旨意。” 浣碧一边说话一边动心思。不想这般被动。 “嫔妾疑惑。皇上倒没责怪四阿哥。端皇贵妃真是巧舌如簧。” 浣碧眼下想不到更多。想图谋的也是为肚子里这个孩子图谋个好前程。而今最挡她腹中孩儿前程的必然是四阿哥这个已经大了的阿哥。余下六阿哥不算。七阿哥不过两岁。 她的心思也是皇后的心思。提起这个皇后倒还算心里舒坦。 “这个不用我们操心，蓉嫔已经挺着大肚子找太后去了。 她要为她腹中孩儿讨个好前程。” 皇后说完沉思着，胡蕴蓉这一次算是和皇后默契。这宫里没谁比她去和太后告状更合适了。 欣妃听了这话抬头看年世兰。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那会子众人忙做一团她和胡韵蓉耳语了几句。皇后得的好处，也是年世兰先让胡蕴蓉去讨的。 年世兰对上她的神色。就知瞒不过她。二人回去路上便说起此事。 “我只是和蓉嫔说端皇贵妃莫不是装的。” “她自诩聪慧。一点就通。” 当时情况混乱很多人瞧不明白端皇贵妃用意，可若留心就能觉出不对。 胡韵蓉从端皇贵妃假晕推断她想邀功皇帝，端皇贵妃能讨好的法子无非是她一贯的怀柔政策。 果不其然端皇贵妃认下阿箬所说又一番劝慰皇帝，好人坏人她都做了。 胡韵蓉在年世兰的提醒下看明白她的计策，自不让她如愿。 年世兰正和欣妃说着慈宁宫的旨意传遍六宫。 太后说端皇贵妃为皇帝尽心尽力，是最安分守己的，于是将十阿哥给了端皇贵妃教养。 这下懂其中缘故的人心中石头落地，太后对端皇贵妃是恩赐也是警告。 太后此举暗中也是对四阿哥的警告。四阿哥跟前一下子多了两个弟弟。自然也对众人少了几分威胁。 “太后大约也是忌讳。端皇贵妃是最有能力威胁到皇后的人。这个时候太后还是疼皇后娘娘的。” 欣妃透过事情看透了真相。太后愿意出手，是调停六宫，也是保住乌拉那拉氏的皇后之位。 “走吧。咱们还得回去景仁宫恭喜皇后娘娘。” 年世兰与欣妃一同回去。方进去。瞧见胡蕴蓉大摇大摆坐在皇后下首。一副邀功的样子。皇后脸色难堪的很，想是叫胡蕴蓉说了难听的。 年世兰在门口刚好碰见剪秋。剪秋一脸晦气。 “她来了就说皇后娘娘无用。叫端皇贵妃拿捏的死死的。一点颜面不给皇后娘娘留。” 剪秋牵扯弘元。尽量压低声音。欣妃和年世兰一副明了的样子。几人一同入了内殿。 胡蕴蓉才奚落了皇后。尤自觉得不得意。正想开口说年世兰和欣妃。 不想弘元一阵扑腾到皇后怀中。对皇后道： “皇额娘。弘庆瞧见了小妹妹。” 皇后一愣。安陵容也跟着紧张。果见弘元伸手指了胡蕴蓉的小腹。 胡蕴蓉当即气恼。 “胡说。什么妹妹。” 胡蕴蓉一次侍寝就得了个孩子。她是高兴。可也总是担忧。她怕生不出阿哥来。 一朝怀胎。耽搁的日子少也一年。一年里皇帝多了好几个孩子。皇帝孩子都还年幼。她实在是等不起。日日求生个儿子。 皇后叫剪秋接七阿哥过来，本就是为了寻个由头打发胡蕴蓉。不想七阿哥帮了自己大忙。疼爱的揽着七阿哥。 “容嫔是有福气的人。莫要生这样的气。虽然人家都说小孩子的嘴灵验，可本宫从不信这些。你要信这些。那招弟之言也该是真的了。” 皇后哪里是劝慰胡蕴蓉。是恨不得气死她。她巴不得七阿哥说的灵验，又提出招弟的言论。 胡蕴蓉总想到阿箬说的四阿哥跟谁谁生个儿子。心里不是滋味。断不肯和皇后她们在一处。挺着大肚子离开了。 胡蕴蓉人是走了。可皇后叫人将七阿哥说她肚中是妹妹的言论传的四处都是。 这倒是意外吓到了怀孕的浣碧。 一日一早起。 本该去给皇后请安的浣碧说腹中不舒坦。皇后免了她请安。众人都以为她只是想保胎。不想因七阿哥又忽而起了疹子。皇后匆匆结束了请安。年世兰走在回去的路上。 弘元今日起疹子不是年世兰所为。她想问江采苹。两人刚要说话。忽听见了浣碧和元澈的声音。 “元澈。你说说寒娘娘腹中是小公主还是小阿哥？” 江采苹和年世兰双双屏住呼吸。躲在树丛里听元澈回话。 元澈支支吾吾好一会。 “妹妹”。 年世兰和江彩苹看见了浣碧失落，二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回了翊坤宫。元澈也被浣碧以无事带着玩一玩的理由送了回来。只是浣碧心情不好。没多停留就走了。 浣碧一走不等年世兰问。元澈忽而哭着问年世兰。 “姨娘是不是不要元澈了？姨娘肚子里是小弟弟。元澈不敢说。说了姨娘就不要元澈了。” 第163章 花生酥 元澈的举止年世兰先吃惊而后坦然。 她与景泰细心教导元澈都听了去。元澈自小知道他不是年世兰所生。是果郡王府的世子身旁最最亲近也最该对她好的是浣碧。 元澈见到的也是这样的画面，浣碧三日五日就来翊坤宫陪他玩闹。很是细心周到他也很依赖这个姨母。 年世兰嗔怪元澈。 “元澈。你该改口了。” “寒常在肚子里要真是阿哥。你也该和本宫一道恭喜皇后娘娘去。” 元澈头前不是多聪慧。跟了弘庆好些日子。渐次懂事起来。好像明白年世兰是说他应该和浣碧分亲疏。 他也听年世兰和景泰说了很多。年世兰和他有的一切都是皇后护着。必然是不敢得罪皇后要疏远浣碧了。 想到此，本没什么担当的元澈包了一包泪就要哭开。这一幕被方进来的弘庆瞧见了。 弘庆紧紧拽着元澈。弘庆惧怕年世兰板着的面孔。皇后要那般他就要挨手板子了他不想。也记得安陵容的嘱托，护着元澈对元澈好。 年世兰不清楚她和元澈说的弘庆听去了多少。装作不在意弘庆的举止。 上前替二人整理了衣衫。微微一捏两个小人后脖子都是汗津津。 实在是夏日来了。 “暑热难当。回去叫嬷嬷给你们洗了澡，用些点心早些安置。” 一听去景仁宫。元澈七阿哥各生了心思。 元澈害怕去了年世兰就要和皇后道喜浣碧腹中是个男胎。 七阿哥是好久没见皇后和安陵容。不是很想见可又有一点点想念。 两个小人不言语年世兰也揣度出二人的心思。 “景泰。给八阿哥预备点心时告诉他们。千万别给送了花生酥。七阿哥今日又不知吃了什么起疹子。那孩子以前也不见因那样多的东西起疹子。 本来本宫还想带景仁宫的吃食过来，也不敢了。 你们去吧，本宫和瑛娘娘说说话。” 年世兰见江采苹方才就有话要说。二人便说话去了。 弘庆已经想念景仁宫花生酥的味道了。他知道弘元必然是又吃花生酥起疹子了。他最爱景仁宫的花生酥可偏偏八阿哥吃不得。两人换了身份这些罪也只能受着。 燥热的晚风使得七阿哥一夜久久不曾安睡。睡了一会儿梦里都是皇后喂他吃花生酥。 对花生酥念念不忘的还有皇后。皇后是个敏锐的人。 皇后很多时候都觉得七阿哥身上有一股子同安陵容一样不肯服输的别扭。 不知何时皇后感觉不到这样的别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假的逢迎。七阿哥近日她说背什么背什么。开始还背不好的文章而今都背的好了。对她还很是巴结恭谨。 接连又闹了两次起疹子，太医都说是吃错了东西。头一遭说是杏仁茶第二遭说是蜜桃。 皇后倒格外留意花生酥。 头一遭闹的时候年世兰提了花生酥。第二遭还见了花生酥。皇后不养八阿哥可最留意八阿哥的忌口。 疑心安陵容。叫了绘春过来。 “娘娘误会了。八阿哥好好在翊坤宫。晚间奴婢哄了七阿哥回延禧宫还听御膳房的送糕点给翊坤宫特特说了万不敢要花生酥。 七阿哥一岁里没吃过蜜桃，两岁上才给了吃。 花生酥是娘娘亲手做的。七阿哥喜欢的不得了。” 皇后身旁放着的就是午后盛了花生酥的碟子。一碟子花生酥剩了两块。七阿哥给面子皇后也开心。心里疑虑一点点消去。 “ 大晚上巴巴叫你过来。你把这两块点心给安妃送去。她也爱吃今日忙乱的没吃上。” 绘春捧了碟子。这是皇后给安陵容的交代。 碎玉轩里的安陵容担心了许久。待瞧见绘春捧了花生酥。 安陵容一见绘春， 迎了上去要拜。 绘春当不起安陵容一拜又恐惊动了偏殿住着的浣碧。扶了安陵容悄行至内殿。仓皇一跪。 “多亏娘娘告诉奴婢皇后娘娘本是想用纯元皇后旧衣的事情要奴婢顶罪。若不是娘娘从中转圜。恐奴婢早没了命。” 安陵容快快扶起绘春。 她也没想到当日自己想的糊涂主意，反倒救下自己一命。 素日照料七阿哥多的是她和宝娟，宝娟死了绘春顶上。绘春不愧是做奴婢的对七阿哥和八阿哥分的一清二楚。 在七阿哥八阿哥调换没几日绘春明里暗里试探过安陵容。安陵容一直装作不懂。 绘春今日早起居然做了花生酥送给了弘元吃。一吃便起了疹子。安陵容知道绘春是有所图谋，是而撒了那样一个谎。还好绘春信了。 安陵容紧紧握着绘春的手。 “皇后娘娘身后没一个阿哥。本宫怎么也是七阿哥生母。” 这是安陵容头一遭给人这样大的期许。绘春感激不尽伺候安陵容安置。为了叫安陵容放心。绘春说亲自去守着七阿哥去。 安陵容也时常为这事担忧。皇后的景仁宫她不能日夜在。 吃了皇后送的花生酥叫绘春替她谢皇后。 绘春说捧空碟子不好看。安陵容叫绘春去御膳房要一叠牡丹卷。那是皇后最爱的点心。 绘春正儿八经去了御膳房。可巧。欣妃宫里的锦文也在等御膳房的牡丹卷。御膳房刚做好了一份儿。 “既然姐姐是给皇后娘娘的。自然是先送皇后娘娘宫里。” 锦文捧了点心递给绘春。 “这可是好了。我会好好在皇后娘娘跟前说说欣妃娘娘娘的心意。” 绘春捧回牡丹卷给皇后。 锦文等了不多时又得了一叠牡丹卷捧去了翊坤宫。 年世兰看了牡丹卷一点胃口都没。那点心就是做了好看的样子。吃起来和馒头也无分别。唯皇后最爱牡丹，凤凰这样的名头。 欣妃拿了一块也不见吃。 “妹妹一番算计真是不错。皇后娘娘没能发觉七阿哥八阿哥被调换的事情。还去掉了皇后娘娘跟前一个绘春。 绘春也是可怜。她的妹妹染冬当年就是为顶包死的。她也细心皇后娘娘都没发现的事情。叫她发现了。” 原绘春做这糕点真是自己发觉了七阿哥和八阿哥不对。她起初是没想好如何是好。只是先想叫皇后警觉，叫安陵容惧怕。 不想在皇后叫她过去前见了欣妃。她知晓了安陵容和皇后出主意要她顶包，后又听安陵容颠倒黑白。一番下来她是皇后也不信安陵容也不信。选择信了欣妃的。 而欣妃做的一切是年世兰告诉。年世兰告诉她七阿哥八阿哥不对劲还有绘春的试探。 年世兰往偏殿看了一眼，这事其实最先发觉是江彩苹发觉。不过年世兰此刻没叫江采苹过来。她不想江采苹暴露在欣妃眼下。只说都她发觉的。随即想了些曲折的过程给欣妃。欣妃好在没猜疑。 “这些都是不要紧的。七阿哥八阿哥不是这么对付的。眼下要紧是端皇贵妃。” 欣妃放下手中点心。她也很担忧。端皇贵妃要是儿女双全了。她跟着年世兰或皇后都不是万全之策。 她的急切年世兰看得出来。也定了要行的事情。 “皇后不是总想拿捏云霏。我瞧你大可让云霏自己做主。比如给温宜寻个好婆家。你不信就看。消息一传出去。还有人找你来。准保都好事儿。” 第164章 尝药 欣妃听了年世兰的。稍稍透了一点子要央云霏为端皇贵妃的温宜寻摸个好额驸的话，才传出一会子。四阿哥巴巴的赶了过来。 对四阿哥的到来欣妃不做任何的准备。四阿哥来了她还兀自顾着绣花。只叫锦文请了进来。 欣妃手中绣的图样是一朵蓝色的绣球。她拈着手中线。 “不知四阿哥来。四阿哥且等等。本宫笨手笨脚的。绣个东西这会子丢下了一会子可不知怎么下手了。” 四阿哥当欣妃有意磋磨。故说不着急。 可打眼看欣妃绣花的样子。 欣妃当真是不会绣花。四阿哥眼睁睁瞧她扎了自己数下。 绣绷上也沾了点点血痕。落在蓝色的图样上覆过原本的颜色，蓝色花瓣里绽出鲜红。 欣妃见四阿哥皱眉看她绣花不好意思道： “本宫母族是商贾出身，从不拘本宫学这些。倒而今也没学会。” 说着又举起手中帕子。 “这个是我为云霏绣的。权当解闷。” 欣妃举动叫四阿哥想到孟郊的游子吟。可叹欣妃这样的人也是疼爱云霏的。 他收到过许多人做的衣衫物什，可甄嬛，甄玉娆，还有端皇贵妃都没有为自己做过这些。 她们都身份贵重。 可他其实见过甄嬛为六阿哥和灵犀做东西，也见端皇贵妃为温宜做过小玩意，只是他没有。 四阿哥死死盯着欣妃手中蓝色绣球花的帕子。 第二日欣妃便用上了。 “他昨日就那样生等我绣完了帕子。只说求我和云霏说要替温宜好好寻个额驸。说端皇贵妃身子不适。他理当为妹妹的婚事操心。” 欣妃晃荡手中帕子。年世兰诚不欺她。 四阿哥那求告的样子说是孝心可表，实则就是对端皇贵妃不满，要逼着温宜出嫁。 年世兰扯过欣妃的帕子。 “你倒是会选图样。可怜他为了叫皇上晓得他爱护幼妹。生忍了那许久。” 夺目的蓝绣球绽放帕子上。 蓝绣球的寓意是背叛。 她是不管四阿哥瞧明白了没有。她的心思就在那里。 “四阿哥有没有明白不要紧。咱们的端皇贵妃娘娘说从昨日晚膳后开始不适。我记得四阿哥说要去陪端皇贵妃晚膳才离了延禧宫。” 欣妃和年世兰相视一笑。朝延庆殿去。而今去景仁宫都少了。去延庆殿倒是多了。皇后的意思。 端皇贵妃也当真是为了四阿哥所说气坏了。 昨日晚膳四阿哥表了孝心，说了给温宜早早寻个婆家。免得来日端皇贵妃身子越发重行动不便，叫人拿捏了。 端皇贵妃她也感觉自打有了身孕越发的觉多又害口厉害。身子是真不好。 再有后宫妃嫔的嫉妒，皇帝的心思，端皇贵妃都想了。她不知还要面临多少算计，怕温宜一并被拖累了。 想得多了又晕了过去，这不一早众人都来瞧了。 这许多的人让端皇贵妃头疼，也让敬贵妃担忧。 “含珠，皇贵妃的药可得了？拿来本宫尝尝。” 说着含珠端了药过来，敬贵妃当真先喝了一大口。 “贵妃娘娘这是……” 敬贵妃的举动吸引了众人，欣妃试探一问。 敬贵妃方用了药苦得不得了。含珠递来茶水。她也不肯要。 “且等一刻钟，本宫无事了再给端皇贵妃用药。” 敬贵妃这算回应了欣妃说的。 “敬贵妃果是个细心人。臣妾听说。当年惠妃禁足咸福宫时，险些被敦肃皇贵妃下毒害死。幸亏敬贵妃及时发现。想有敬贵妃在端皇贵妃娘娘也好得快些。” 年世兰冷不丁说这个，敬贵妃口中苦涩还未消退呛得咳了起来。 年世兰冷眼看她。都说是年世兰给沈眉庄下毒。可年世兰当时只是叫人送了有问题的茶盏。那饭菜里的毒是哪里来的敬贵妃最清楚。 敬贵妃生忍不适，年世兰的话叫她想起往事，也更加害怕有人加害端皇贵妃。 敬贵妃深知。只有护着端皇贵妃，为温宜争得一个好前程她的胧月才算有个好前程。若是端皇贵妃护不住温宜她的胧月岌岌可危。 敬贵妃将端皇贵妃护成了这样，一般人都难下去手。在延庆殿略略坐了坐各自散了。 皇后为端皇贵妃的肚子心烦意乱。也为四阿哥找欣妃的事情着急。只顾自己走。 她身后本该跟着安陵容。可胡蕴蓉仗着肚子大了生挤了安陵容一下。 安陵容被推到年世兰跟前。年世兰自是毫不客气。推了安陵容回去。要不是安陵容撑着门可就要碰上胡蕴蓉，饶是这样还挤到了她。 胡蕴蓉怒气回头。 “安妃这是怎么了？替温宜公主高兴坏了？走路也不长眼睛了？” 安陵容脸颊滚烫。分明是胡蕴蓉先挤了自己又是年世兰不容她。 胡蕴蓉不理会她。倒是意味深长的扫过欣妃。欣妃知她是挑拨她和皇后呢。默不作声。 安陵容憋了好一会。想了应对的话。 “妹妹莫计较。本宫确实是为温宜公主高兴坏了。温宜公主若是得个好额驸自然是值得高兴。本宫也希望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有和温宜公主一样的福气。 虽然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四阿哥亲自去说话的份儿，可妹妹的出身宫里没几个人能比。” 胡蕴蓉气得脸都白了。安陵容又诅咒她生女儿还敢提她的家世。 且她心中一要紧事儿也被提起。四阿哥替温宜求好姻缘的事儿她正琢磨怎么利用。 只是不等她张口。皇后喝止了几人。 “都闲的没事干了？要不本宫带你们去皇上跟前分说一二？” 皇后听了半天。胡蕴蓉的挑唆。安陵容话来明里暗里对欣妃的不满。她都听见了说话时狠狠白了欣妃一眼。她训诫胡蕴蓉和安陵容，也是警告欣妃。 胡蕴蓉心里还想着要紧事。一听皇后提了养心殿，有了主意懒得和皇后计较挺着肚子离开了。安陵容也不言语。 皇后又看了欣妃几眼，欣妃是早知皇后会猜忌。虽然比自己预想的来的早了些。不过她和年世兰商议过了。 抬眼看了看走远的胡蕴蓉。上前和皇后说话。 “娘娘莫生气。蓉嫔不过是嫉妒。嫉妒娘娘跟前有臣妾。臣妾和云霏做得了皇后娘娘的心腹。她身旁没有这样的人，只有嫉妒的份儿。” 皇后本要苛责欣妃。可听了这话，苛责不起来。 欣妃抓紧机会又道： “臣妾是早知皇后娘娘心思。臣妾会叫云霏好好替温宜公主选个额驸，最好是亲近景仁宫的好额驸。总不能娘娘一手调教的孩子连孝敬也不懂。 可还要要恭喜娘娘跟前有安妃这样的人。安妃是瞧出四阿哥讨好臣妾是为了挑拨臣妾和娘娘。” 皇后心情大好。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还猜忌了欣妃。听了欣妃的开脱之言，自是怨怪安陵容睨了她一眼。仿佛说她小气。 年世兰找准了机会开口。 “是啊。娘娘，欣妃说的这些人家蓉嫔都懂了，娘娘瞧瞧。她可是去了养心殿？不知找皇上说什么去了？” 皇后忽而想起胡蕴蓉方才去的方向是养心殿的方向。顿时紧张起来。一看安陵容。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安妃。皇上有些日子没见七阿哥了，你抱七阿哥过去一趟。” 第165章 递话 安陵容应下皇后说的。往景仁宫去抱七阿哥。 安陵容来时弘元和九阿哥玩的开心，兄弟两人将景仁宫里数盆皇后最爱的牡丹折腾的不成样子。安陵容是在一丛牡丹里头揪出的八阿哥。 安陵容心惊肉跳。皇后独独喜爱牡丹，虽说现在每常养些花儿朵儿，可也不如牡丹。 她四处找人，瞧绘春只顾在里头整理七阿哥日常用的。压根不管他们胡闹什么。 绘春先一步看见她。从安陵容眼中瞧出安陵容担忧。 “几朵花儿，连个命也不算。皇后娘娘不会如何。” 绘春很不在意折断了一枝不晓得那两个捣蛋鬼谁碰了的花枝，很不经意撕了撒一地。 地上的花瓣无不彰显绘春的报复。她是刻意纵容八阿哥和九阿哥。她知道皇后不能将二人如何。安陵容只嘱咐她料理好便是了。转身去抱弘元。 “弘庆，你昨日和额娘说想皇阿玛了。额娘带你去见皇阿玛。” 安陵容和弘元愈发默契。她一个眼神弘元就懂有猫腻。弘元从另一株牡丹花丛中拉出九阿哥。 “额娘。九弟也许久没见皇阿玛了。” 安陵容面上为难，心里喜得不得了。再三假意劝阻弘元再三坚持。拗不过的安陵容只好带着七阿哥九阿哥先见了皇后说了兄弟二人难舍难分。 皇后一心里只怕胡蕴蓉状都告完了。 “既如此，祺妃你也过去一趟。” 年世兰冷眼瞥过安陵容。知晓是她故意要拉自己下水。二人在皇后十万分担忧的目送下，来了养心殿。 胡蕴蓉自是在养心殿和皇帝好容易说到了要紧的。不想安陵容和年世兰来了两人还抱着七阿哥九阿哥谁不能让见了。 弘元聪慧伶俐又很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直拉着九阿哥的手，见了皇帝推九阿哥到跟前。 皇帝见他如此。慈爱一笑。 “你和皇后教导这两个孩子教导的很好。” 在皇帝眼中安陵容是个比皇后谦逊的人。他自认为七阿哥的懂事是安陵容教导的结果夸七阿哥而不夸皇后。 年世兰看着不言语的九阿哥，没什么想说的。皇帝对九阿哥的夸赞和夸赞皇后一样一带而过。 她只是疑惑，甄嬛天机算尽。偏九阿哥性子冷僻。要说真是和元澈性子类似。她倒是真怀疑起来那时胡乱说的到底真假。九阿哥可是皇帝生的？ 年世兰胡乱想着。胡蕴蓉一把揽过弘元。 “表哥夸弘庆，蕴蓉也是喜欢弘庆。弘庆而今虽不过三岁可蕴蓉瞧大有表哥当年的风范。” 说着胡蕴蓉挽了皇帝的胳膊。 “表哥。你觉得蕴蓉肚子里的是阿哥是公主？要是阿哥，蕴蓉希望如表哥一样。” 皇帝认真瞧了她肚子一眼。还没说出个什么来。 胡蕴蓉抚了自己的肚子又道： “蕴蓉其实更希望得个公主。” 胡蕴蓉的话皇帝信不信暂且不说。年世兰和安陵容是一字不信，安陵容数次暗讽她生公主她都恨不能生吞活剥的安陵容，现在倒是装得很像。 “蓉嫔妹妹当真喜欢公主？其实臣妾也喜欢公主。很想若当年有福气必然生的是一儿一女。” 皇后吩咐安陵容来就是和胡蕴蓉过不去的。安陵容便说了这话来气胡蕴蓉。 胡蕴蓉不顾皇帝还在，白了安陵容一眼，没好气道： “可是，你要生了一儿一女就和你的好姐妹甄嫔一样了。” 胡蕴蓉在皇帝面前一惯的有分寸，这番话实在是气到了口不择言。安陵容只要张嘴就是诅咒她生女儿。她也便用甄嬛恶心她去。 皇帝咳了一声。表示了自己不悦。抬眼扫了安陵容和年世兰。安陵容恍若无事年世兰只坐着不言语。 皇帝越发气恼没了方才温情的心思。现下越看安陵容和年世兰越觉得两人就是皇后派过来和胡蕴蓉不对付的。 想着又冷眼扫了二人。安陵容这下表现出了些不自在年世兰还是那模样。年世兰是早看出皇帝不悦也猜出皇帝的心思。 心里笑安陵容阴皇后很有一手。她拉着年世兰来以多欺少皇帝能不怨皇后。 皇帝冷着不说话。胡蕴蓉也后知后觉察觉自己失言。虽她隐约看出皇帝是不满皇后派人来可也有自己胡说的缘故。 悄然松开挽着皇帝的手。 “皇上。臣妾是真想得个公主。实在是听了太多流言，皇上不晓得臣妾的艰辛。” 胡蕴蓉收了方才的盛气凌人拿帕子摸了摸泪。皇帝心绪转圜，缓问了一句怎么了。 胡蕴蓉抽噎了几声。 “也不是旁的。是臣妾这出身的错。臣妾生的好了旁人都觉得臣妾就该死了。孩子还没生呢旁人都说臣妾来日必定要依仗腹中孩儿夺皇后娘娘的皇后宝座呢。” 胡蕴蓉说的是宫里很多人对她的想法，也是她自己的想头。她真是奔着皇后宝座入宫的。胡蕴蓉静静等待皇帝回应。她到想看看牵扯皇后宝座皇帝如何说。 皇帝没有如胡蕴蓉预想的发怒生气。只是不说话。可这就是皇帝的态度了。 皇帝很忌讳此事。 皇帝神色肃穆冷的几人不敢说话。最终还是安陵容起身说七阿哥来了好一会该要回去了。皇帝只点头，始终没说一句。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皇帝眼中。皇帝还呆呆看着。胡蕴蓉说的流言他想宫里大概是有的。不过他心里想的不是胡蕴蓉的肚子。 胡蕴蓉家里算是败了他是有数的。他想的端皇贵妃。 他觉出胡蕴蓉有递话给自己的嫌疑。可这不要紧，要紧的是端皇贵妃母族齐家是武将。虽他父亲有了年岁可军中有多少人唯她父亲马首是瞻。 他要是端皇贵妃的父亲。必然日夜祈求端皇贵妃得个儿子。 “你可以宠爱年氏，却不能要她有孩子。” 皇帝耳边回荡起当年太后对他嘱咐。 再说出了养心殿的三人。胡蕴蓉和安陵容都想看皇帝对胡蕴蓉一番话的反应。年世兰倒是一副什么也不知的样子。 年世兰急急走着，胡蕴蓉和安陵容倒是舍不得。年世兰知道安陵容和胡蕴蓉是正愁没个法子留下。 暗中给身后送七阿哥九阿哥出来的小李子一个眼色。小李子松开了九阿哥的手。 九阿哥本就不爱见皇帝。有了机会急急跑了几步。 弘元见状忙跑去追上九阿哥，眼见倒了跟前弘元忽自己摔了一跤，这一摔暗中推动了九阿哥。九阿哥不偏不倚撞上胡蕴蓉的肚子。 胡蕴蓉神思游离。反应过来时肚子已经疼的不得了。 胡蕴蓉破口要骂。安陵容突然紧紧拽着她的手。 “蓉嫔妹妹怕是要生了。绘春去告诉皇上，蓉嫔突然发动，要在养心殿生了。” “蓉嫔妹妹莫要害怕。你的孩子在养心殿出生有皇上龙体庇佑。” 胡蕴蓉一听在养心殿生很合心意。也顾不得去想怎么就摔了。旋即哼哼唧唧起来只是死死攥着安陵容的手。 安陵容和胡蕴蓉算是默契。知道她不想自己跑脱。无奈对年世兰说道： “祺妃妹妹，恐要劳烦妹妹送两个孩子回去。” 年世兰一笑。她不知安陵容打的什么盘算。不过。她还有要紧事儿。故带着两个孩子同小李子走。 第166章 祭奠 “本宫想起来，过几日是敦肃皇贵妃的生忌。听皇后娘娘说她不容于皇上，可到底也是皇上的后妃。你且记得问皇上一句，如何操办。且有你的好儿。” 牵着九阿哥的年世兰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给小李子。 此乃年世兰的要紧事儿，催命。催端皇贵妃腹中孩儿的命。 小李子头顶冒出细密的汗。心里直嘀咕，皇后当真是要皇上彻底忌讳了端皇贵妃。要说端皇贵妃就是年世兰第二，不，是年世兰第一也不为过。 养心殿里那会说的话他约莫晓得几分。皇帝要听了他提敦肃皇贵妃，必然是要铁了心。 可年世兰说的也没错，这当真是个好事儿。皇帝对那些故去的妃嫔颇为惦念。尤其是纯元和年世兰。小夏子现虽为养心殿总管太监，可他不如苏培盛圆滑，很多事情周全不到。 年世兰当真给了他机会。 故而松开了拉着的七阿哥。 “奴才恭送祺妃娘娘。” 小夏子松开弘元一瞬。年世兰瞧见弘元神情很是微妙。拉着弘元道： “弘元，小九，一会子见了皇后娘娘可莫忘了说本宫和小李子提的事儿。皇后娘娘必然是要夸赞本宫的。” 九阿哥懵懂点头又看着年世兰，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弘元头点得如鼓一般。他当然听懂了。年世兰想讨好皇后。就是可惜了他原本还想等安陵容过来了，告黑状给安陵容。到时候安陵容必然更疼他些。现下是不能了。 小李子与皇帝说了过几日是敦肃皇贵妃忌日。皇帝不太讶异。他在小李子提醒前也想到了。 实是年世兰是满十三岁那一日送来王府的。按照当下的规矩。妃嫔选秀需得满十三岁。年世兰只是王府妾室，可规矩是一样的。 他记得那一日年世兰就给了她极大的惊喜。她和王府里所有的女人不同。她大胆的说出自己喜欢他。说出要做他一辈子女人的话。 皇帝被惊艳到了。那是除却纯元之外，他生命里的另一道光。 皇帝终究下令许人去安华殿为年世兰做一场法事儿。六宫非议皇帝对敦肃皇贵妃情深义重。 与此同时。摔了一跤的胡蕴蓉已经在养心殿围房躺了三日，可还不见生。每日里吵着说要生了，可就是不生。太医也早被她收买。只说不能挪动。 安陵容也被她捆在跟前。几日都不许离去。 景仁宫里，浣碧为皇帝这番举止着急。 “这也是怪了。皇上怎么好端端提起了敦肃皇贵妃。宫里都传言皇上是忌讳端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提起年世兰的意图很明显。浣碧是想问，皇帝怎么还不对端皇贵妃下手。 浣碧瞟了年世兰几眼。她疑惑皇后不是说年世兰和皇帝又提了敦肃皇贵妃生忌的事情。皇帝连最爱的年世兰都下手了。怎么是准备放过端皇贵妃。 皇后这几日已经对皇帝的举止有了猜测。不言语。 年世兰大约是摸清楚了皇帝的心意。面上也装的和浣碧一样着急。 “谁晓得呢。宫里谣传那样的多。皇上大约是不在意。再说蓉嫔在养心殿待产，皇上大约无暇顾及。安妃不在。若你着急。你去问问安妃？” 浣碧答不上来话。她要自己往养心殿送意图就太明显了。只能顺着年世兰的话，认为皇帝是被胡蕴蓉分了心神。怒嗔。 “蓉嫔好好的哪里不能生了。非守着养心殿生。当自己多金贵。” 浣碧早瞧出胡蕴蓉的意图。就是想沾着皇帝的福气生个阿哥。她是恨也是嫉妒。 皇后眸子含笑。安陵容留胡蕴蓉在养心殿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孩子还没生呢，这些人已经嫉妒开了。以后有胡蕴蓉受的。 不过皇后心里还惦记一样要紧事儿。心想皇帝大约也是要来了。正想呢。皇帝跟前的小李子来了。 “皇后娘娘。敦肃皇贵妃法事已经过了三日。皇上只是心里还惦记。想和娘娘商议，是不是要再加一场法事。只是蓉嫔娘娘发动了。此刻怕是要生了。皇上只好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皇上让娘娘看着安排。” 皇后笑着应答了小李子。 “本宫会去安排。皇上既然挂记。本宫也去慈宁宫问问太后。太后宫里有本佛经。本宫求来替她超度超度。” 浣碧听这一段听得云里雾里。年世兰听得真切。 皇帝要对端皇贵妃下手了。只是皇帝不肯自己动手。要求太后的首肯。皇后高兴是皇帝终于有事儿要她做了。 年世兰冷笑。这样的夫妻恩爱。是真好啊。 想着起身告退。说不打搅皇后去慈宁宫。出了景仁宫。见小李子还没走远。年世兰给景泰使了一个眼色。 “快要午膳了。旁人不吃。本宫还要吃。今日想吃乳酪。” 景泰退了下去。待午膳时。果真为年世兰端来了一碗乳酪。 年世兰用小银勺吃着乳酪。吃了一粒葡萄干，酸了牙。景泰忙递给她一盏茶水。 “奴婢问了小李子。这几日照料蓉嫔生产的是侍候皇后娘娘的许太医。小李子不知内里究竟，但大约知晓许太医问了皇上要不要给蓉嫔吃催产药。皇上没言语，也就没吃。 今日小李子过来之前。倒是瞧见许太医似是拿了一张催产药的方子又去了养心殿。” 年世兰再一次确定。皇帝是故意拖着胡蕴蓉不生产。等他下定决心。 年世兰挥挥手说知道了。 “今日盯着延庆殿。” 景泰见年世兰嘱咐的郑重其事。也更留心。 约莫是到晚膳时分。景泰再给年世兰传来了消息。 “娘娘。蓉嫔还没生下来。太医说有些难产。” 年世兰心如擂鼓。胡蕴蓉这个孩子不晓得能不能够生下来。 “端皇贵妃今日可好？” 景泰忐忑万分。摇头道： “不好。端皇贵妃今日用的药似乎不妥当。这会子延庆殿已经叫了太医过去了。今日的药，也是敬贵妃亲尝之后喂下的。敬贵妃似也不舒坦。躺倒在延庆殿。 皇上很是关切。第一时间叫人抓了替端皇贵妃熬药的如意。二话不说。打死了。还申斥了敬贵妃不仔细。” 景泰到此刻已经猜透了皇帝的心思。端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 也渐渐明白皇帝祭奠的不是敦肃皇贵妃而是端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如意不过是替罪羊。 年世兰吃下一大口乳酪。 “好的很。端皇贵妃最信任的人。端了打胎药打掉了她的孩子。敬贵妃当年不是替沈眉庄识出饭里的毒。如何没替端皇贵妃识出药里的毒。她岂非诚心？” 景泰一愣。旋即道了一声是。 不多时六宫便传起了这样的谣言。 年世兰吃了整碗乳酪。她终于将当年的坑害一模一样还给了端皇贵妃和敬贵妃。 叫她们一个尝尝背负毒害他人的罪名。叫齐月宾好好看看什么叫君心。让那个心底里还喜欢皇帝的她看看。那就是她喜欢的男人。 年世兰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可还是觉得不够。她要去景仁宫找皇后。 年世兰风风火火走在去景仁宫的路上。在必经之路遇见了躲在假山里哭的一元。 年世兰疑惑。一元有话要说。 第167章 东山再起 年世兰绕过假山，叫景泰将人引了过去。 捏着帕子扫量起来。一元素日与年世兰积怨，远远近近的宫人都一副瞧热闹的心态，碍于人是年世兰都躲的远远的瞧。 “青天白日。你哭的哪门子？ ” 一元在外人面前和年世兰必是要不对付。一手拿帕子抹泪身子还是抽抽搭搭。 “奴婢走错了地儿。” “哦。” 年世兰兴致盎然哦了一声。 “合着是在延庆殿吃了挂落。皇上打死了如意竟没打死你。 你在这里凄凄惨惨，怎么，是你害了你家主子不成？” 一元惶恐解释。 “奴婢可不敢做背叛主子的事儿。奴婢只是替我家娘娘哭不平。 想当年我家娘娘在浅邸时被人诬陷害了敦肃皇贵妃。而今被最最信任的人害了腹中孩儿。 娘娘以后再也不能生了不说。后宫里嚼舌头的都说是我家娘娘报应。” 一元说话时用满含愤恨的眼神死死盯了年世兰。 “什么报应。不过是有人在皇上跟前嚼舌头。让皇上猜忌了我们娘娘。可恨 。” 一元暗说年世兰也是在皇帝跟前说端皇贵妃不是的。年世兰不同她争辩。她晓得她叫景泰传出去的那些话。外头都听了也都信了。 旁人对端皇贵妃突然没了孩子本就猜忌万千。现在再有端皇贵妃贴身的宫女亲口认下。 敬贵妃毒害端皇贵妃的罪名是坐实了。皇帝要夺端皇贵妃腹中孩儿性命的罪名也坐实了。 一元这一番哭诉看似是给年世兰难堪。实则是将在养心殿胡蕴蓉和安陵容，还有年世身后的皇后都拖下水。 她害怕来日有个好歹年世兰一个遭罪。 “景泰。走。咱们走。瞧她是疯了。端皇贵妃没了孩子，跑来本宫跟前闹。好似是本宫害她没了孩子？” 年世兰说了这一番话心虚要走。叫外头看热闹的人更有猜忌，耳语起年世兰和安陵容是皇后送去养心殿那一日不知说了些什么。又说年世兰心虚。 年世兰拔腿走了几步。一元追了上去。她如今脸上倒是一滴泪也没了。 “奴婢恭送祺妃娘娘。奴婢在这里哭招了祺妃娘娘不乐意不过奴婢也不哭多久，我们娘娘已经派了好差事要我去做。” 说着一元扯着嗓子。 “我们娘娘愧疚没替皇上保住腹中孩儿。于是从母族选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几日姑娘就入宫了。 旁人想看我们娘娘的笑话，且不能够。” 一元脸上就差写着端皇贵妃已经东山再起一行大字。 年世兰身子一闪。这倒是真意外了。 来了景仁宫和皇后将一元所说的要接什么母族姑娘的话学给了皇后。 皇后教导七阿哥写字的手一顿。错了一个字。 皇后眼中有几分怒意。 “弘庆。怎么又错了？” 这几日安陵容被扣在养心殿照料胡蕴蓉。她倒是得了机会好好与七阿哥相处了几日。正想要将一手好字教给七阿哥。 可七阿哥不知怎么。写弘庆的庆字总写不好。 年世兰看一眼那字又看一眼弘元不知因为吃力还是因为心虚额头起的汗珠。 “七阿哥这一手字比八阿哥好些。八阿哥也写不好自己名字。我问八阿哥是何缘故。八阿哥说自己名字写的多了反而不会了。小小的人巴巴的。 ” 八阿哥迷茫又疑惑的看了年世兰。 心里叹息到底他不如七阿哥聪慧。 七阿哥与年世兰这些小动作皇后一概没瞧见。 她心里忧郁更多是年世兰带来的端皇贵妃东山再起的消息。 忽而叹了一口气。好像顿悟了一般。 “还是本宫大意了。本宫只想了皇上待她的心思。可忽略了她待皇上的心思。本宫能体察皇上心意。她也是能的。” 年世兰满脸疑惑。皇后也不解答。 不过皇后满脸痛心年世兰都晓得是为何。 端皇贵妃没了的这个孩子是她明白了皇帝心意。自己心甘情愿为皇帝打掉的。 皇帝在年世兰叫小李子递了话之后等了三日才发作。不单单是为了做抉择。也是想告诉端皇贵妃皇帝的心思。 端皇贵妃要是懂了最好，不懂皇帝也问心无愧了。 皇后一番算计。临了了反倒又叫皇帝欠了端皇贵妃一次。当真是不甘心。 皇后想到这里也想到那日她去求太后时。太后一脸的不以为意。 “娘娘，新人入宫。虽说有些不好看可也是正常的事儿。咱们是不是也要早做准备？” 皇后正想事儿呢。剪秋从七阿哥身后捧了一本书拿来给七阿哥学字。 皇后看清那是她从太后那里求来的佛经。 “ 端皇贵妃身子不便。还要照料十阿哥。 虽是她母族人，不能安置在她跟前。送去长春宫的好。蓉嫔一惯和端皇贵妃要好。 ” 剪秋点头。年世兰看出剪秋是提醒皇后早做筹谋。不能拿捏端皇贵妃的人但可以让端皇贵妃的人和胡蕴蓉不和。 许是上天感应。剪秋这话刚落地。 外头江福海来报。 “蓉嫔娘娘生了，生了个阿哥。” 江福海声如蚊蝇。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想过胡蕴蓉真生了个阿哥。 皇后装作无事打发了周宁海下去。年世兰找机会张口她也等这个消息等了好久。 “皇后娘娘。臣妾来也为此事。蓉嫔生了端皇贵妃还安排了人。咱们总要有个人在皇上跟前去。偏臣妾身子不适来了月事。” 年世兰绞着帕子一脸可惜的模样。 皇后看她这样还真害怕年世兰能去侍寝。皇帝这个时候高兴。谁去了也能得好脸。她不想这个好是有两个阿哥在手的年世兰得。 “可惜了。你身子不利落。本宫只能想其他法子。安嫔在养心殿侍候了几日。本宫会和皇上说说。她也许久不曾侍候皇上了。” 安陵容生了孩子后。皇后一开始高兴她侍寝不了。后来只是打趣她。现在倒是有点期待她去侍候皇帝。让皇帝见见他疼爱的安陵容而今是什么样子。 皇后想着呢。剪秋忽而又出声。 “阿哥这一次写得很好了。不过不着急慢慢写。” 皇后顺着看过去。弘元这一遍字确实写得很好了。不过皇后心思早不在这里。拿了那本佛经。 “本宫要去一趟养心殿。和皇上商议蓉嫔月子还有端皇贵妃小月的事情。从太后那里借来的佛经也用完了。你替本宫送去一趟。” 剪秋盯着那本佛经。这就是她一开始的意思。那日皇后在慈宁宫轻易得了佛经还有太后一脸的无所谓。都是因为太后已经想过端皇贵妃的心思。所以太后料定她不能扳倒端皇贵妃。可恨的是太后也没帮皇后。 现在皇后也不亲自送佛经去慈宁宫。叫年世兰去臊太后。 年世兰接过佛经。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她也不得不去。 不过她还特特留意了七阿哥一眼。小人儿一脸的着急。他倒是真心疼安陵容。估计是听懂了皇后要安陵容做什么。替安陵容不平。 年世兰又起了心思。 “皇后娘娘。安妃能侍候皇上了？” 皇后以为年世兰还不甘心。更铁了心要留安陵容在养心殿。 “自然是能。” 七阿哥神色黯淡。努努嘴： “皇额娘。儿子也想额娘了。能不能带儿子去养心殿？” 第168章 偷窥 “弘庆，蓉娘娘才生产，安妃也没空陪你。” 皇后毫不犹豫拒绝了弘元的请求。若是她带了弘元过去。皇帝哪里还需要安陵容。皇后也不高兴弘元粘着安陵容。 说着起身要往外头去。年世兰拿了佛经也跟着起身。刚起来。外头绘春赶来了。说安陵容叫皇后过去瞧瞧蓉嫔。蓉嫔生了但是身子不太好。 皇后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心里恨不得胡蕴蓉有命生。没命养。急急要走。 年世兰看弘元还是一脸不高兴。嘱咐绘春道： “你既然来了。皇后娘娘要去养心殿瞧蓉嫔，你说的那样本宫也得瞧瞧去。她都生了还窝在养心殿不走实在是不像话。只盼她别脏了养心殿的地儿。 你带七阿哥回碎玉轩歇着的好。” 绘春也没料到自己就是回来通报个消息还能接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目送了皇后和年世兰离开。拉了七阿哥。 只是七阿哥不肯走。嘟嘟囔囔。 “绘春姑姑。我听皇额娘说要送额娘去养心殿。去养心殿做什么？为何祺娘娘说她去不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额娘会怎么样？” 七阿哥虽聪慧可也不过三岁不到的年纪。不通人事儿。绘春倒是一下子听明白皇后要安排安陵容去侍寝。 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可心底里燃烧起了一股恶念。 绘春心底里的一团火。是年世兰点燃的。也同样在年世兰心里燃烧着。 养心殿围房的消息被皇后封得死死的。 胡蕴蓉倒不是旁的。是血崩了。还好安陵蓉怕她死在养心殿叫太医拼命救治。赶在皇后过来时止住了血现在不过是昏迷。 “她大约是不能生了。太医要照料皇上也要照料蓉嫔。一时忙不过来。蓉嫔本事。十一阿哥是蓉嫔自己搏命生下来的。” 安陵容心有余悸。照料胡蕴蓉这几日。暗中目睹了皇帝是如何吩咐太医不准早早要胡蕴蓉生。又是如何想将胡蕴蓉腹中孩子胎死腹中。 虽然皇帝一切做的合情合理，看似天衣无缝。可日日守在这里。她总感到一张网，一张又细又密的网一点点扑了下来。 皇帝不单单忌惮了端皇贵妃。也忌惮了胡蕴蓉。 太医接生姥姥都不尽心。孩子还是胡蕴蓉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 若是胡蕴蓉有个好歹。她，皇后。谁也逃不了干系。纵然不是你死我活。胡蕴蓉也恨她一辈子。皇后也必然跟着吃挂落。 安陵容心中惴惴。皇后却满不在乎。她还说怎么绘春忽然叫了自己。现在清楚是皇帝自己不好料理烂摊子。不想面对胡蕴蓉故意给了安陵容通报的机会。 皇后心里毫无惊惧。甚至还有些高兴。她高兴皇帝又一次需要她。 年世兰冷眼旁观。不知皇后为皇帝料理了多少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知道皇后为什么一直是皇后。 皇后叫剪秋一点点替胡蕴蓉收拾了满是血的褥子。替她换了衣衫。照料好十一阿哥。又抱着十一阿哥笑着对还惶恐的安陵容说起话。 “蓉嫔无事。你的功劳最大。本宫方才来时已经叫绘春去和皇上说了。夜里你留在养心殿侍候。 本宫也叫绘春替你预备了衣衫。一会子你就在这里换了衣衫。你便拾掇了去见皇上。皇上得了十一阿哥是高兴事儿。你好好侍候着。” 安陵容神色不明。皇后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子。小心斜了年世兰一眼。这样的机会皇后为何没给年世兰。 年世兰冷哼一声。 “你还不想去？我要不是来了月事儿。能给你这个机会？” 安陵容的心思被看破。囧得不知如何解释。吞吞吐吐。 “祺妃妹妹误会了。我是发觉妹妹在这辛苦半晌发髻散了。” 年世兰走到铜镜跟前一看。还真不知什么时候发髻松了一点。仔细一想好像是皇后叫人替胡蕴蓉收拾的时候。忙乱中谁碰了。 年世兰也刚好想离开。 “皇后娘娘。臣妾衣衫不整，得先回翊坤宫沐浴后方去慈宁宫。” 皇后只怕年世兰不走。她肯走了随她去了。只是皇后尚且不放心安陵容。便说自己在这里替安陵容照料胡蕴蓉。如此安陵容也能安心了。 年世兰出了围房。走了没多远。朝着一个角落去了。她记得方才姗姗来迟的绘春刚一直往外探看的就是这个方向。 年世兰的步伐踩在了绘春心头。她在暗中偷窥害怕年世兰发现。 年世兰在离角落还有百米时看见了那件藏青色衣衫的一角。那件衣衫与七阿哥今日穿的衣衫一模一样。 年世兰不再往前，绘春的心也跟着噗通噗通的。 年世兰离去后。绘春的心终于落地。可在她瞧不见的地方。年世兰已经和小李子将该说的都说了。叫他一定小心猫儿狗儿闹了皇帝。 入了夜，小李子在小夏子的吩咐下安排人一盏盏点燃了养心殿的灯。 御膳房一样样美食送来。所有人都知道许久未曾侍寝的安陵容今夜要侍候皇帝。 俗语道小别胜新婚。皇帝看着羞怯怯的安陵容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许久未曾见蓉儿。倒比从前让朕想念。 香炉里是鹅梨帐中香？” 安陵容嗯了一声。皇帝温馨一笑。 “你不在，鹅梨帐中香也不香了。” 皇帝这几日做了太多自以为不得已的决断，心神俱疲很恋安陵容这一份恬静。 二人不过几句话已然暧昧起来。在鹅梨帐中香的熏陶下皇帝情难自已伸手邀了安陵容安置。 安陵容跟在皇帝身后，一步一忐忑。 她很怕皇帝失望，可也很盼望恩宠。 待到衣衫褪尽。安陵容忽而忍不住要发抖。这羞耻的一幕是那样的熟悉。 她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她再不能上演完璧归赵。她已经近三年未曾侍候皇帝，若是今夜还侍候不好。这辈子她都难再爬龙床了。 安陵容主动迎合皇帝的爱意。纵然因为生产后的撕裂，因为许久未曾在一起。她的身子如遭锤击也还是忍着。笑着。 甚至不合时宜的发出几声哼唧。 皇帝甚少从她这样娇羞的人口中听见这样响动。越发兴致高涨。忘乎所以。安陵容似是发觉了窍门。越发的迎合。呻吟。 这让侍候在外头的小夏子和绘春都将头埋得更低了。小夏子觉得不合规矩可也不敢劝阻。绘春倒是无所谓。就是发觉她身后的人死死拽她。 她想起和七阿哥商议的。若是害怕了只管拉自己。 绘春担心暴露忙对小夏子道： “夏公公去知会敬事房一声。我在这里就好了。” 绘春是皇后的人，小夏子本就有些尊敬在。再有里头的动静他也听不得了。 小夏子一走。绘春忙将身后躲着的七阿哥拉了出来。 不顾七阿哥如何将七阿哥卷入怀中偷摸送出养心殿。 七阿哥回了碎玉轩的动静。景泰悉数告知了年世兰。 “绘春不叫七阿哥说话。奴婢倒是听乳母嬷嬷说七阿哥似是受了惊吓。一直哭叫额娘。七阿哥大约是以为安妃受了欺负。可怜碎玉轩人都是皇后的人。谁也不知说了什么。” 年世兰轻巧叹息一声。 “会有人知道的。咱们该去慈宁宫了。” 第169章 羞事 太后的慈宁宫安静的出奇。这样的静谧也算是一种严酷的折磨。竹息和太后都不言语。年世兰也不敢扶着景泰的手。自己走到太后跟前捧着书给太后请安。 “臣妾参见太后。蓉嫔生产险些血崩。皇后娘娘亲照料去了。前几日从太后这里取的佛经用完了。叫臣妾送回来。” 胡蕴蓉血崩皇后去了只做了善后。年世兰也不得不将所有功劳都归到皇后头上去。 太后微微咳了一声。夏日的夜晚暑热阵阵。可惜太后身子不利落不能用冰。年世兰已经热的出了汗，还得行着礼很是难受。 竹息见了太后的眼色。从年世兰手中捧过佛经递给太后。太后不接叫放在一旁。 “皇后不得空哀家是知道的。哀家身子不适。后宫去的少。十一阿哥可好。你既然去了也一并告诉哀家。” 太后有意不叫年世兰起来细细磋磨。年世兰替皇后做了这事就晓得要承受什么，仍旧跪着。 “十一阿哥很好。安妃亲自看着的。皇后娘娘和皇上说了安妃的功劳。安妃去侍候皇上了。” 太后神色微微动容。皇后叫安陵容留在养心殿笼络皇帝。派了年世兰膈应自己。看年世兰手足无措的样子。也知道是个叫皇后摆布了的。无奈拿起经书翻了翻。 “这样很好。皇帝没了端皇贵妃这个孩子心里不舒坦。不过后宫总是有人能生孩子的。皇帝懂得疏解心绪才是要紧。皇后做的不错。 你回去告诉皇后一声。叫她务必照料好蓉嫔。过几日蓉嫔宫里还要住新人。是不能闹了蓉嫔月子。” 皇帝的心思要紧。 安陵容能侍寝太后也能想明白皇帝有意为之。于是只能选择敲打敲打皇后罢了。 说了这话才叫年世兰起身。又叫竹息给年世兰准备了茶水。 太后和年世兰并无多的话可说。问了几句九阿哥和元澈如何。太后心里有些不高兴。她送了两个孩子在年世兰跟前。谁承想年世兰送了一个给皇后。 心里对她原有的想头和盘算这也打消了。 太后撂下了茶盏，看是要送年世兰走的意思。 年世兰忍了半晌，可不打算轻易走。盯着太后的佛经。 “皇后娘娘总说抄写佛经最是怡情养性。可惜九阿哥太小了不懂事。还不太会习字。也便没机会学。 元澈倒是大了。不过臣妾一手字拿不出手。元澈又与宫里的阿哥公们总是玩不到一处。 臣妾想叫元澈和师傅学学佛经。太后的拂经听说是孤本。 臣妾不想来日有人说元澈不如七阿哥和九阿哥。” 太后眯了眯眼。年世兰这算是告状？是在说皇后厚此薄彼不肯教导九阿哥更是有意轻慢元澈的嫌疑？ 太后有了兴致轻轻摩挲手中佛经。 “这本佛经确实是孤本。皇后整日忙于六宫事儿，不得空。那你有时间送元澈过来哀家这里。哀家得空了教导一二。 元澈是世子。可也不能不好好教导。你的心是好的。” 竹息听出太后是不想皇后太过得意。又对上太后的眼神。心里有数。 “太后善心。奴婢倒也少不得多说一句。六阿哥和灵犀公主也有些日子没来给太后请安了。 纯贵妃一去。宫里忙忙乱乱的。皇后娘娘和皇上真是忙，没空安置六阿哥他们。其实他们是和元澈世子一样。” 竹息提起六阿哥和灵犀年世兰意外了一下。太后神色如常。年世兰隐隐听出了竹息的意思。 “若是太后不嫌弃臣妾是个蠢笨的。也可将六阿哥和灵犀公主养在臣妾跟前。他们都养在宫里来日皇上还能对果郡王府帮扶一二。” 太后有些犹豫。不过是故意的。她叫竹息说这些就是有意要往年世兰跟前塞六阿哥和灵犀。 皇后不恭敬。她也不打算给皇后好儿。叫皇后尝尝被人摆一道的滋味。 “你开口了也不嫌弃。哀家便高兴。哀家也是这个意思。 元澈和六阿哥灵犀也总是要一起相处的。在你宫里便宜，皇上也会高兴的。你只管叫他们兄弟姊妹热闹。” 太后这话说的很明确了。是想将三人的身份挑明了。年世兰越发不担忧了。方才揽下这事还想如何给皇后一个交代。不想太后已经替她想好了。 这个理由是皇帝都不能反驳的。六阿哥和灵犀的出身如刺一般搁在皇帝心头。太后叫三人识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打脸了三人。以后三人在宫里必然是夹起尾巴做人。毕恭毕敬。 年世兰再三拜谢了太后。只管摆出一副想得孩子的心。 “臣妾多谢太后成全。必然是一心一意待三个孩子。九阿哥有皇后娘娘教导。臣妾是万事不操心。” 年世兰又提了一句九阿哥交给皇后教导。太后笑了笑。年世兰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什么也不懂。还是会嫉妒的。嫉妒九阿哥不如七阿哥得皇后喜欢。 今夜的事情办的漂亮。够皇后怄气一阵子。太后心情很好。又道： “哀家也有些日子没见七阿哥了。竹息你去接七阿哥过来。皇后和安妃都忙着想他也无人照料。接过来哀家看看他在皇后教导下学的如何了。” 太后自不是想看七阿哥学了什么。只是想借着七阿哥警醒皇后罢了。 竹息去接七阿哥去了。年世兰在内殿等着景泰接了六阿哥和灵犀过来。太后说二人跟年世兰走之前还要见一见的。说是见一见。实则是警告。六阿哥已经快五岁上了。该懂的都能懂。 年世兰摇动团扇的手都摇累了，六阿哥。灵犀。还有弘元一道过来了。 灵犀和六阿哥许久未曾见太后。小小年岁历经了人情冷暖。瑟缩的不知如何。只照着规矩给太后请了安。又缩到乳母跟前去了。太后不甚在意。 太后却发觉弘元怪得很。畏畏缩缩的。脸上还带了泪。太后怪道弘元一惯不是如此。朝弘元招手。 “弘庆是怎么了？过皇祖母这里来。” 弘元素日见太后确不多。但在景仁宫养了这些日子。他看出来皇后害怕太后，不喜欢太后。今夜他见的事情，他太害怕了，正愁无处可说，太后这么一招呼。也就不管不顾哭了起来。 “皇祖母。皇阿玛欺负额娘。皇阿玛和皇额娘一道欺负额娘。” 弘元的话听得太后一头雾水。跟着的嬷嬷紧张的不得了。他们谁也没教七阿哥说这话。慌忙跪地。 “太后。奴婢等不知七阿哥是怎么了。夜里七阿哥被绘春姑娘送回来。绘春姑娘只说七阿哥自己胡乱跑去了一趟养心殿。回来就是这样了。 莫不是瞧见安妃娘娘被皇后娘娘和皇上斥责了。心疼安妃呢。” 安陵容的人很多都是皇后的。也都朝着皇后说话。 太后还没问。弘元自己急急道： “不是的。不是的。皇阿玛没斥责额娘。但是皇额娘叫额娘侍候皇阿玛。孙儿瞧见。皇阿玛脱光了额娘的衣衫。还压在额娘身上。额娘疼的直叫。” 弘元一语出。太后的老脸都臊红了。一口茶水没将太后呛死。 竹息下意识去看周遭的宫女太监。无意扫过面红耳赤的六阿哥。吓得忙送年世兰等人出去。 第170章 偷听 饶是太后历经三朝皇帝也不敢想有朝一日会从三岁孙儿口中听得这样羞臊的事情。 弘元还不明就里等太后给一个解答。他只是觉得这些人的反应都有些怪异。心里生出不对劲儿。 太后爱怜的将弘元揽入怀中。 半晌也说不出个解释来。 “弘庆有些日子没见八阿哥。你也跟了祺娘娘过去翊坤宫。 等你玩累了回皇祖母这里来。” 弘元瞧出太后要支走自己。不情愿也不得不去。 回去的路上年世兰拉着弘元。 “弘庆你是自己偷跑去了找安妃的，还是有人送你过去的？” 弘元不敢说出绘春带自己过去。 加之他心里还耿耿于怀为何太后不替安陵容做主。 心不在焉。只说是自己胡乱跑去的。 年世兰看出弘元的心不在焉。回首看跟在后头不远的六阿哥和灵犀。二人如那些宫女太监一般。似什么也没听见。 年世兰心中两种声音交织。 一个是弘元没发觉小李子故意放了他和绘春进去。是好事儿。 二一个是看不透六阿哥和灵犀。 心知揽了二人在翊坤宫会惹出事故来。 领着他们来了翊坤宫，年世兰顺着太后说的叫七阿哥八阿哥相见一处玩耍，自己则是叫了江采苹说是要去替六阿哥和灵犀归置房间。 江才苹自是看见了年世兰递过来的眼色。她也有话要问年世兰。 她们去了后殿，翊坤宫前院里拢共五个孩子。皇帝那两个儿子凑在一堆六阿哥和灵犀在一处，独元澈一个人站着。弘元同弘庆使了一个眼色将元澈拉到了跟前。 “咱们捉迷藏吧。我找你们藏。” 弘元想了个好法子。嘴上说这个眼睛一直往后殿偷看。七阿哥知道他心思于是叫了几人开始躲藏。 弘元见人开始藏了背过身数数。 年世兰与在后殿整理衣衫的江采苹清晰的听见。弘元数数的声音越来越逼近二人。 “十，九，八，七，六，五……” 待弘元说罢我要开始找了。他的数数声彻底消失。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 景泰微微朝年世兰努了努嘴。年世兰便瞧见外头被光影拉得一米多长的小人。 江彩苹也瞧见了。本她就疑惑年世兰不管几个孩子玩闹而今见了那影子，知她是故意的。跟着侍候的婢女和景泰说起了话。 “不知姐姐和祺妃娘娘去了一趟慈宁宫同太后说了些什么？ 外头传了好些不堪的话。 恐安妃还不知道，自己叫亲儿子看了一干二净。实在是……” 景泰看年世兰，年世兰也疑惑。外头已经传开了那些话。她还什么也没说呢。 景泰懂年世兰意思。 “ 我们一路从慈宁宫到这里，再快也不会立刻你们都知道了。 话到确实是七阿哥说的。七阿哥人小不通男女之事。一心为安妃不想要害死安妃了。” 屋里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年世兰朝那影子又道： “不是咱们说的咱们怕什么。七阿哥不知还和谁说了这些话？ 有人听去了故意散播，害安妃罢了。 ” 外头偷听的弘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叫自己发出声音。他到这会才明白好像是自己害了安陵容。害怕的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把被人拉了过去。 景泰见外头人影忽而没了追出来一看。 “是七阿哥和八阿哥。” 江采苹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年世兰也不着急道： “七阿哥八阿哥都是聪明孩子。我们说的他们都听明白了。挺好。想来安妃也会明白的。是她跟前有人要害她。” 被七阿哥扯走的八阿哥吓坏了。急急哭了起来。只是不敢出声还捂着嘴。 七阿哥比八阿哥懂这些。给了他一个白眼道： “悄悄闭嘴。你笨死了。怎么那样的事情也能说出去。” 七阿哥训斥八阿哥。脸上稍稍带了一丝得意。得意八阿哥是个笨蛋。 八阿哥很害怕安陵容知道真相不要他，要七阿哥回去，哭得越发心伤。七阿哥看透他的心思。安慰道： “你放心。我不想回去。 你能进养心殿。皇额娘可是在那里。皇额娘为何没发觉？ 你什么也不要解释。额娘是个多心的。她必然是明白的。” 八阿哥很快领略了七阿哥的意思。点头不哭了。 弘庆猜安陵容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安陵容侍候了皇帝还没睡着。小夏子便搅扰了二人。实在是宫里传成那样小夏子不得不叫皇帝知晓。否则等皇帝自己知道了小夏子脑袋也不必要了。 皇帝一听了消息。一时沉默起来。安陵容更是急出了哭声。她此刻能想到的就是哭，哭了最起码皇帝会看出她的无辜。 安陵容正哭呢。皇后突然过来了。 安陵容看见皇后和小夏子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那自然是小夏子请来的皇后。 皇后一坐下。劈头盖脸就说起了安陵容。 “安妃也是为皇上生养了两个阿哥的人了。如此没规矩。还带累了皇上。近期不要来侍候皇上了。 七阿哥太后叫去照料了。你近日无事只管在自己宫里便是。 皇上，臣妾听太后将六阿哥和灵犀送去了翊坤宫。问问皇上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皇后为了替皇帝挽尊。又因不满七阿哥被太后扣住，六阿哥灵犀被年世兰带走，是以不顾情面给了安陵容训斥。 安陵容心里生恨，皇后这会子什么都想怪她。一句辩驳不得。只泪珠不断。 皇帝也知皇后好心。可那事儿总要有个人被说几句。皇帝自是不能被众人诟病，努嘴半天。 “小夏子。安妃累了。” 眼下送走安陵容是唯一的法子了。安陵容含泪起身和皇后皇帝行了礼告退。很是懂事。皇帝心里一叹。无奈皇后在，不得不和皇后继续说其他的。 安陵容走前，皇后鄙夷的神色还没退却。不过安陵容知道皇帝心里是不怪她就行。 安陵容回去的路上不哭了，也不说话。 绘春害怕极了。安陵容多年不曾侍寝。不想今夜侍寝丢了这样大的脸。 她是侍候的人弘元也是她放进去的，只是她没想到闹成了这样。她想扶着安陵容。安陵容不被她扶还好。她一扶安陵容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是你。是你和皇后娘娘？不然七阿哥怎么能去养心殿？” 绘春吓得直抖。险些要秃噜出真相。 “娘娘。不是奴婢。您忘了皇后娘娘想要奴婢的命。今夜是皇后娘娘突然来养心殿。也是皇后娘娘突然要娘娘侍寝。皇后娘娘……” 绘春说的很清楚了。 安陵容步伐都乱了。 “是皇后。是皇后。是啊。除了皇后谁能指使祺妃去慈宁宫。祺妃突然去慈宁宫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去？是她和皇后串通后了害我的。” 安陵容颤颤巍巍，忽被人撞了。 “六阿哥，你怎么在这里？” 绘春很是诧异，六阿哥不是去了翊坤宫。和安陵容互换了眼神。 六阿哥瞧见了二人的神色。装作未知。只笑道： “儿臣和弟弟妹妹们捉迷藏呢。藏到了这里。他们在翊坤宫正说安娘娘呢。” 安陵容一把拉过六阿哥。 “都有谁？” 六阿哥身子一抖。 “祺娘娘。瑛娘娘。哦。寒娘娘也去了。” 安陵容一惊。 “原来是她。” 第171章 巧合 闻听了安陵容灰溜溜回去了碎玉轩。 年世兰本以为都可以安置了。不想欣妃又敲响了翊坤宫大门。 “夜里吃的积食了。妹妹可得空陪我在园子里走一走。 ” 欣妃邀了年世兰没有不去的道理。 几人信步御花园内。 这个时辰御花园里早无美景。只有露珠。年世兰不甚喜欢露珠湿透衣衫的感觉。 “欣妃便是积食本宫宫里且有好茶。这么个走法算什么？” 欣妃料定年世兰耐不住性子。回首四处探看确定除了她们几个再无旁人。伸手指了指碎玉轩方向。 这不也有人也深夜不寐呢。” 年世兰露出笑意。安陵容睡不着也不算意外。不过年世兰看那灯火久了眼中酸涩，恍惚的灯火眯成了星星点点。在冷风里多了几分清醒。 “也是多亏了你，没有你挑拨了绘春，绘春也不会存心叫七阿哥去闹。 ” 绘春是欣妃收买来的，欣妃又是个细心的年世兰知道她是看出今夜安陵容出丑和年世兰有关。 “妹妹在云霏的事情上帮了我。而今云霏替温宜寻额驸。我是从没如此顺气过。” 欣妃语气微顿。似是等待什么。 年世兰揣度着她的意思。欣妃是想这口气一顺到底。年世兰没干涉欣妃说话算是给了她应答。 欣妃得了年世兰支持，又道： “我自是要对妹妹投桃报李。 还没恭喜妹妹得了六阿哥和灵犀。 妹妹还不知道。原本我是早该去恭喜妹妹的。可我瞧见六阿哥见了安妃。正是因为瞧见了他们才没去。” 年世兰用一种很感兴趣的眼神看了欣妃。欣妃愈发激动滔滔不绝。 欣妃夜里得了年世兰收养六阿哥和灵犀的好消息。早早就想庆贺来。不想才走到御花园就撞见了安陵容和六阿哥相遇。六阿哥说了在翊坤宫见了浣碧那一遭。 如此一直等到这会才来。 “浣碧夜里确实过来了。说看看六阿哥和灵犀。 不过本宫记的很清楚自纯贵妃没了。她对六阿哥和灵犀也是上心。日常的去看。 不过谁不知她的心思。一则是想要叫皇上念旧情罢了。二则恐想养了那两个孩子。 本宫还当她去不过是趁着机会亲近六阿哥和灵犀。 你要这么说。她恐怕是真在碎玉轩听七阿哥说了什么。宫里头的消息散播的那样的快。我还一直疑心是绘春。现在看她才是罪魁祸首。 皇后娘娘今夜又宿在养心殿。恐怕安妃心里已经认定，去慈宁宫送了七阿哥的我和在养心殿顶了她恩宠的皇后都是与浣碧一道的。” 年世兰也未曾料想。世间事还能巧成这般模样。不过她倒是不畏惧叫安陵容猜忌。安陵容越猜忌才越能引着她犯错。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六阿哥居然想算计浣碧。年世兰啧啧赞叹。 “六阿哥真是好孩子。不愧是果郡王和甄嬛生的。一样的不喜欢浣碧。” 欣妃瞧年世兰说的起兴儿，又添了一句。 “可是。事情不但巧。还得六阿哥本事。 我叫锦文悄摸查了。六阿哥也不是信口胡说的。六阿哥和灵犀公主如今住在承乾宫。那里也都是这样的话。可巧。今日晚膳浣碧叫人给六阿哥和灵犀送了一份吃食。 碎玉轩了有几个人都能证明七阿哥胡说了。七阿哥说的旁人不懂。懂了不敢说。浣碧能不懂。她懂了也说了。还装作若无其事去了妹妹宫里。想浑水摸鱼。” 年世兰听欣妃说的。全都对上了。浣碧夜里去了，刻意掰扯了说皇后和安陵容两个人怎么会看不住一个七阿哥。 皇后一直不准安陵容侍寝。今夜又突然去养心殿。必然是盘算好的。近日七阿哥对安陵容比对皇后更好。皇后嫉妒了。 浣碧是将自己能想到的。想不到的理由都说了一遍。 现在想想，实在是欲盖弥彰。 “多谢欣妃。本宫会多多提防安妃和浣碧的。夜深了也该回去了。” 年世兰拢了拢披风。今夜是有些凉。 欣妃也转身往回走。心里惦记白日云霏和自己说的那件事儿。思虑了一会子还是开了口。 “这些事情妹妹都有了筹谋。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妹妹只管说。 还有一件事。云霏告诉我说四阿哥透露了消息给云霏府里的人。端皇贵妃明日就要接那个美人入宫。云霏提前见着了画像是个美人。可惜我没瞧见。 我是不想要云霏掺和在内。可四阿哥透露消息出来总觉得是有所图。” 欣妃说出这些算是对上前头她忽而提起云霏的一叹。 欣妃是会耍心眼的。 前面的说了那些消息。她这会想维护云霏年世兰如何拒绝。 “此事你知我知便罢了。云霏也不必和旁人说这些。四阿哥消息传不出去会再想法子的。云霏是你辛苦调教出来的。不能只为这些小事折腾。” 年世兰的话虽说的不算好听。可欣妃还是安慰的。 年世兰说了这话再没和欣妃言语大步离去。她连回头看欣妃一眼都没有。 她知道只有这样，欣妃才会记得。跟着她年世兰欣妃才能护云霏周全。年世兰不比皇后什么时候都想拖拉云霏下水。欣妃要的就是这个。 第二日。果然那个美人悄无声息就入宫了。一早去了端皇贵妃跟前。 皇后哪里坐得住。从养心殿直奔延庆殿。 路上遇见了年世兰。年世兰一见皇后就凑过去说话。 “端皇贵妃还真是不声不响。宫里不出事儿。她不见叫人来。宫里出事了。人就来了。她从前可不是这样。” 皇后心里本就有这层猜疑。猜疑端皇贵妃是趁着她倒霉故意送人来。年世兰说破了皇后脸面更不好看。 年世兰不顾皇后脸色难看。还和欣妃使眼色。欣妃懂了年世兰意思，为了云霏也缓缓道： “臣妾听说是四阿哥的主意。四阿哥大约是为了端皇贵妃好。” 皇后眼底里的怒意要藏不住了。端皇贵妃越发会使手段了。这母子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让皇后着恼的厉害。 只是让皇后更着恼的还在前头等着。 皇后还没到延庆殿。倒是遇见了等在延庆殿的安陵容。 众人都一副她怎么好意思来的神色。 安陵容跟没瞧见一样。朝着皇后走去。 她越走越恨皇后。一早起她去见了七阿哥。从七阿哥口中得知七阿哥昨夜还和宝鹤说了这些话。宝鹤是她给浣碧的人，一下子对上六阿哥告状说的。安陵容已经认定就是皇后和年世兰浣碧一起害的自己。 现在她声名狼藉，这些害她的还旁若无事。 皇后见了安陵容面上还不得不装的和气。要和安陵容打招呼。 不想安陵容不等皇后开口先说了。 “臣妾身子不适。已经见过了新来的妹妹。便先退下了。” 安陵容说了这话。当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陵容这一番举止。扰得皇后完全没心思看美人了。尤其见了那所谓美人也不怎么美。还是个呆呆的。坐不住了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皇后走了欣妃和年世兰倒还没来得及走，遇见了四阿哥过来。 二人正说要走。欣妃忽然一拽年世兰的袖子。 年世兰发觉那美人见了四阿哥羞红了脸。 第172章 芙蓉 自延庆殿一见端皇贵妃母族送来的美人害羞，总不能让年世兰忘却。 她和欣妃都对美人忽见四阿哥娇羞的样子觉得不妥，二人思忖了好久。能想到的唯有知好色则慕少艾。 年世兰心里总觉得此事不妥当。却总想不来不妥当在哪里。 直到在皇后景仁宫瞧见插瓶的几枝芙蓉。粉的粉的娇俏。白的白的端庄。一粉一白犹如端皇贵妃和美人。 年世兰忽而想明白了。问题出在端皇贵妃。她分明是瞥见了美人的羞涩，却置若罔闻很不该。 年世兰伸手攀上皇后插瓶的芙蓉。细细拨弄芙蓉花上的叶子。 欣妃在她一旁也不言语，可见年世兰的动作。总觉得年世兰是要说什么。只是这会子景仁宫的气氛有些尴尬。 安陵容也在景仁宫。 皇后到底是输给了安陵容。皇后也从没见过安陵容撂挑子不干。回了景仁宫便请安陵容过来。 年世兰她们进来那会听见安陵容和皇后说的好像替胡蕴蓉取药去了。 具体说的什么前面的没听见，可瞧见了皇后紧张又心虚。 想来想去能想到的只有胡蕴蓉的药里有二人的秘密 手上扯下几瓣不顺眼的芙蓉花，年世兰心里有了计较。 “安妃跑那么快替蓉嫔效力。皇后娘娘也一心扑在蓉嫔身上。都不知我和欣妃瞧见了什么。” 欣妃眼神落在了年世兰丢的芙蓉花瓣上。 皇后心里正存了不满意。她今朝到底叫安陵容拿捏在手。冷声问年世兰瞧见了什么。 年世兰手里卷着一瓣芙蓉花，柔软的花朵在指尖滚来滚去。 “臣妾和欣妃瞧见那美人一见四阿哥羞红了脸。她羞怯怯的样子，臣妾看着都软了骨头，要是在外头人跟前。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年世兰有心污蔑。皇后一想就想到了这个。 不过皇后也是见了那美人的。心底里对美人还有个大概的模样。要说，年轻那美人是真年轻。 娇嫩，羞怯。这些美好的词都用来夸赞美人也是可以的。 年世兰话里的勾引一出，皇后也不自觉想到了美人勾引皇帝，甚至勾引皇子的场面。这样的想头在脑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而后年世兰将皇后插瓶的粉芙蓉无意撕了一地。皇后都不甚在意。等皇后反应过来瞧见一地粉嫩。忽而羞红了脸颊。 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甄嬛能喜欢果郡王。甄玉娆能喜欢慎郡王。浣碧也能喜欢果郡王又喜欢皇帝。越发觉得年世兰说的可信。 皇后莫名的羞臊。安陵容感同身受。实在是年世兰说的有鼻子有眼。 美人或许没有那样的心思。可架不住人的言语揣测和心里扭曲。她们都很想毁了那枝粉嫩嫩的芙蓉。 年世兰挑动了皇后和安陵容的心思。也挑动了欣妃的心思。她一直觉得四阿哥忽然放消息去云霏府上很不对劲儿。适而也很关心皇后和安陵容的后续动向。 “妹妹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我是领教了。皇后娘娘已经叫人四处查去了。云霏告诉我，那日送消息给云霏的并非是四阿哥。而是四阿哥跟前一个小厮。 可巧那个小厮是这几年四阿哥跟前新添的。四阿哥都不晓得这个小厮和吉祥熟稔的很。” 现在看去。端皇贵妃是有意泄露美人的消息。等着年世兰她们自投罗网。 美人当真不是端皇贵妃为皇上准备的。而是为了四阿哥。 “四阿哥一直挑战端皇贵妃的底线。而今这一幕。很好。” 年世兰看了端皇贵妃这样的手段。只觉得自己还是不如端皇贵妃心狠。 “叫云霏府上将这些消息多多和皇后接触的人传些。我到要看看皇后是选择害四阿哥。还是选择维护皇上的颜面。” 欣妃心里也雀跃起来。无论皇后扳倒四阿哥还是留下那个美人，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都够皇后愁苦一阵子。 皇后一愁。不得逼着安陵容一道。那才被皇后挽回的安陵容不定做什么去。 想到这里。她忽而心里一惊。 “妹妹好成算。妹妹想看的不是皇后娘娘如何为难。是想看安妃如何为难皇后。” 年世兰一笑。皇后为了皇帝就算知道这事也会遮掩。 但安陵容巴不得皇后失察。皇帝丢脸。 安陵容将皇后探听的消息截一部分传过去一部分。 皇后只得催人再打听。意外的是皇帝夜里翻了美人的牌子。皇后心中不安。不能送这样一个人过去。 皇后还没想出折来。绘春却说安陵容去养心殿了。还夺人恩宠。 “其实是芙贵人自己让给了安妃。安妃那日在皇上跟前侍候不周。也便留在了养心殿。” 绘春这句没撒谎。芙贵人当真是自己让给了安陵容侍寝的机会。 “好端端的她去养心殿做什么？芙贵人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不高兴芙贵人侍候，可也不高兴安陵蓉去。 芙贵人这个封号。总叫她想起年世兰撕毁的芙蓉，出于女人的直觉越发觉得芙贵人很有威胁。 绘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不知有些什么。怯懦道： “芙贵人的封号是安妃提议的。说出水芙蓉一语最最适合芙贵人。” 年世兰坐在皇后跟前。将绘春说的听的真切。安陵容果然是行动了起来。 “安妃能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七阿哥。她自己不敢去要。又不好叫皇后娘娘为难。只能求皇上去。” 年世兰想安陵容成事儿。也便替安陵蓉扯谎。 绘春见机跟着点头。 “芙贵人也是说安妃替皇上生养了七阿哥八阿哥辛苦。让给安妃也是应当。芙贵人是个很懂事的。” “哼。当真是个狐媚子。还没爬上龙床已经会欲擒故纵收买人心了。” 年世兰的白眼翻到了皇后心里。 皇后心里现在一面觉得芙贵人是有意勾引皇帝。一面觉得她刻意躲避恩宠。 皇后不知如何发作。绘春又从提着的食盒里拿出两样东西。 一碟子糕点和一包药包。绘春先拿了药包。 “安妃娘娘叫奴婢拿来的，是太医院送来的蓉嫔的药。安妃说了皇后娘娘亲自照料蓉嫔药也需皇后娘娘查验。” 皇后看着药包没言语。安陵容是要她不能生气拿胡蕴蓉威胁她。 绘春接着推了推那碟子糕点。 “这芙蓉酥。是安妃要御膳房送来给皇后娘娘的。” 皇后诧异。安陵容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年世兰见了芙蓉酥冷哼一声。安陵容是故意放消息给皇后。看来是时候了。 “芙蓉酥。芙贵人。这芙贵人还没侍候皇上。宫里都是她的传言 。端皇贵妃好手段。” 年世兰的无意之言让皇后一下子想明白了。安陵容是告诉她芙贵人有问题。 皇后懂了安陵容的意思。也很快查到端皇贵妃故意放消息给云霏。猜测出端皇贵妃是有意要芙贵人入宫勾引四阿哥。为的就是毁掉四阿哥。可皇后想的更多是这样会毁掉皇上。 皇后着急得不得了。不得不嘱托安陵容要拖住几日。她好搜集芙贵人不安的证据。 安陵容也听话。接连侍候了皇帝三日。 彼时，皇后正要拿到关键那幅画儿。忽而听闻皇帝翻了芙贵人的牌子。还是安陵容举荐的。 第173章 错看 皇后一早闻听芙贵人要侍寝。恨不能立刻去皇帝跟前揭穿芙贵人和端皇贵妃的算计，可没证据不说。皇后心底里不甘心就这样错过了一次扳倒四阿哥的机会。 皇后一筹莫展之际。安陵容过来了。 皇后款款等在妆台前。安陵容明了皇后的意思。净了手亲去替皇后簪发。 安陵容是从养心殿过来的。身上还带着龙涎香的味道。 “龙涎香的味道总是叫人安心。旁人都说本宫不爱香啊粉啊的。可都是女人哪有不爱的？” 铜镜里皇后眼神里的追问安陵容都明白。皇后想说的不是龙涎香。是皇帝的宠爱。后宫里没有不想恩宠的女人。只是她是皇后。 “娘娘。祺妃妹妹还没过来？芙贵人能侍寝。还多亏了祺妃妹妹。” 皇后本不满意她说不相干的。可皇后没想到年世兰还在里头掺和了一手。不甚高兴的问了安陵容。 “怎么没人和本宫说还有祺妃的事儿？她为何要去养心殿，她不是身子还没好。” 安陵容拿着玉梳一下一下替皇后梳着头发。 “祺妃妹妹和臣妾过不去是早有的事情。只是可惜祺妃妹妹和臣妾一样叫芙贵人利用了。 芙贵人第一日侍寝臣妾是有心想为前几日的事情挽回。也是试探她的心思。不想她毫不犹豫就促成了臣妾侍寝。 后来臣妾听了娘娘的又侍候了皇上几日。她也没见异常。今日一早臣妾还没起来芙贵人就堵在养心殿门口要臣妾促成今夜侍寝的事情。 头前祺妃妹妹说了四阿哥和芙贵人的事儿。臣妾本有犹豫的。可祺妃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芙贵人来了。祺妃妹妹说臣妾妒忌。臣妾还能说什么。 芙贵人是端皇贵妃人。养心殿里也是说得上话。外头传的只有臣妾促成她侍寝。却无祺妃和她逼着臣妾的事情。” 这个中曲折。皇后如听说书一般。芙贵人是个如此有心计的人？还是说端皇贵妃是个有心计的？年世兰又在里头胡捣乱什么。皇后想不明白。不得不叫了年世兰过来。 年世兰过来时皇后的发髻也梳得差不多了。安陵容给簪上了几朵这紫色绢花。皇后叫剪秋小心说了安陵容说的事情。年世兰很痛快的回应皇后。 “是臣妾促成的。皇后娘娘不是一直怀疑那个女人蓄意勾引四阿哥。臣妾瞧她不但蓄意勾引四阿哥。还在皇上跟前玩手段。一早起她来逼迫安妃。臣妾都瞧见了。 臣妾是想了。要是如皇后娘娘猜测的。她是笃定安妃不会给她侍寝的机会。她来了可没几会侍寝，也显得她在意皇上了。 其实就是拖着不侍寝罢了 皇后娘娘是没瞧见。臣妾要她侍寝。她脸上是真不好看。可见她就是喜欢四阿哥。她喜欢四阿哥臣妾偏不成全她。 不是听人说。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她得不到四阿哥喜欢。万一来日和甄嫔一样。也是解恨。” 年世兰兴高采烈。皇后听着听着心里又有了想法。她觉得年世兰说的倒是不错。 “既然是这样。侍寝便侍寝了。也许她真是安分的。 宫里也好些日子没热闹热闹了。晚膳本宫会和皇上说预备一些歌舞。当是欢迎新人了。十一阿哥也出生了。值得庆贺。” 皇后的心思都露在脸上。 皇后大约是确定了芙贵人无意于皇帝。预备今夜四阿哥入宫的时候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是成了皇后抓了二人。若是不成，皇后也会下手。 再者。十一阿哥满月也没多久了。皇后提前闹了这出热闹。十一阿哥满月的时候就未必还这般热闹了。皇后是想趁着胡蕴蓉月子里。可劲拿捏胡蕴蓉。 皇后的吩咐算是明着吩咐的。只叫年世兰和安陵容今夜一人一个盯紧了四阿哥和芙贵人。大有若是没有那样的事儿， 也要造出那样的事儿的意思。 安陵容与年世兰从养心殿出来。 年世兰看着从陷害中走来毫发无伤走远的安陵容。和景泰说着话。 “养心殿那些话大约是她不让传回来的。她不但想报复我。 她还想怂恿皇后娘娘对付芙贵人。她是在报复芙贵人是端皇贵妃趁着她丢脸的时候送过来的。 她的盘算要是成真。皇后娘娘和端皇贵妃必然是仇怨更深。” 年世兰不得不警惕。安陵容当真是个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自己盘算的人。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呀。那安妃报复了您。报复了皇后娘娘和端皇贵妃。还有一个人。她会如何？” 年世兰也想到了此人。她还真想不出来。安陵容要怎么巧妙的将浣碧也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头来。 夜里宴会上。年世兰见到了安陵容的法子。 安陵容将浣碧和芙贵人安置在了一处。 年世兰静静看着安陵容表演。 安陵容端了一碟子杏子，李子各色的酸果。叫绘春捧了到浣碧跟前。 “皇后娘娘今日忙着宴会各样的事情。也还是惦记你。叫人特意给你送了这些果子来。如今六月的天。第一茬的果子。” 浣碧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待见安陵容给芙贵人也捧了些果子。大约明白自己怕是沾了芙贵人的光。不过一想想。若芙贵人能将侍寝的机会让给她。她也要这样巴结芙贵人的。 而浣碧的酸，则是安陵容想瞧见了。安陵容刻意递了一颗果子给浣碧。 “图个好意头。寒贵人是宫里的老人了。芙贵人交给寒贵人照料了。” 浣碧接过杏子吃了一口。她是不爱吃酸。纵然是怀着身孕，可也不爱吃酸的。但为了那句好意头。生吃了半颗。几乎要酸掉了牙齿。 芙贵人瞧出浣碧为难。掩着团扇与她道： “姐姐不喜就别吃。什么酸儿辣女，嫔妾是从不信这些的。姐姐喜欢什么便吃什么。她们不过是嫉妒罢了。” 浣碧红了脸。丢下杏子。她也实在想不到芙贵人是个这样好说话的。回以微笑。 她还没想着和芙贵人说什么呢。芙贵人凑上前又问她。 “嫔妾有一事儿想问姐姐。我瞧这宫里人都不和善。不敢问。就是端皇贵妃也身子不爽利。不知姐姐可解答一二。” 芙贵人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叫得浣碧心花怒放。只说知无不言。 芙贵人更凑近了浣碧。 “姐姐。皇上是怎样的人。嫔妾害怕……” 芙贵人娇羞得模样。浣碧了然。心中顿时有了疼惜她的想头。宽慰她。皇上是极好的人之类云云。二人款款说了许多。 浣碧是从没感觉有人待她如此好过。 连远远瞧着的年世兰都要觉得二人的亲昵好似已经认识了许久一般。 年世兰抬眼看安陵容。 心里生出一个想头。她错了。 安陵容也错了。恐怕她们都看了芙贵人。 她还没想明白。忽又见绘春在安陵容的指使下给芙贵人倒了一盏酒。芙贵人喝酒前的神色年世兰记得很清楚。她似乎在等待这一刻。 不过一杯酒下肚。芙贵人便说不胜酒力，出去散酒去了。 年世兰越发觉得不对劲。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尽量的摘掉自己。是以。年世兰忙叫了景泰嘱咐了几句。 第174章 无辜 夏风阵阵，吹得年世兰有些凉意。 芙贵人出去醒酒约莫有一刻钟了。皇后往年世兰跟前瞧了几次。年世兰也一直等待景泰归来。 终于，景泰行色匆匆而来。皇后瞧见景泰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筷子，不动声色却暗中看了年世兰数次。 等了好久。总算是等到年世兰端起酒杯意欲敬皇后的酒，这是她们约定好了的暗号。 安陵容将芙贵人灌醉，而她负责将四阿哥引到芙贵人醒酒的地方去。敬酒给皇后则表示事情办成了。 年世兰方端起酒杯。忽听得一声尖叫。 “不好了。四阿哥出事了。” 是四阿哥跟前端皇贵妃收买的那个小厮。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实在是不好说……” 年世兰一直盯着那个小厮。发觉他分明神情淡定，言语舒畅却装作胆怯害怕，说话也是故意结结巴巴。 俨然是做样子罢了。 再说他说的那句，看似什么不敢说实则什么都说了。谁不好奇到底四阿哥是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不会好好说话？ ” 皇帝比皇后先问话。皇后凤眸含了几丝不满。皇后从皇帝话里听出来皇帝要袒护四阿哥。威逼小厮不准说。 皇后能想明白皇帝症结所在，四阿哥现可是皇帝唯一一个长大了的阿哥。皇帝害怕也担忧四阿哥出事。 皇帝是这样的心思。皇后心里也是这样的心思。皇帝想保住四阿哥。可皇后自然是想扳倒四阿哥。 皇后不满呵斥道： “无用的东西。 罢了。也不需你说了拖去慎刑司领板子。 本宫亲自去瞧瞧。端皇贵妃不在。 你连个阿哥也伺候不好。端皇贵妃可是才没了孩子。” 皇后先惩戒了小厮。又说要亲自去。算是不在众人跟前揭穿此事。 她还提了端皇贵妃没了的皇嗣彰显了她对端皇贵妃的关心。 皇帝犹豫不决。年世兰担忧再不去来不及了。出口道: “皇上。皇后娘娘夜里用了点酒。要不臣妾跟着一块去。” 皇后是喝了点酒。现在都被年世兰的话激得醒过来了了。年世兰一去意图不是太明显了。她想邀功也不至于在这会子。 皇帝不用想起了疑心，一一略过众人。随手指了指敬贵妃。 “你跟着皇后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敬贵妃恭谨答是。起身跟皇后走。年世兰无奈坐下。一脸不高兴。 皇后现在不得不走了，只是心里担忧。若是她一个人去了还能应对现在敬贵妃也去了。皇后只期望别出岔子的好。 偏偏皇后前脚走，后脚就出了岔子。 安陵容以为已经和四阿哥醉卧一室的芙贵人突然回来了。 她疾走于她自己位置坐下。面红耳赤脸上还挂了汗珠，一副又羞又臊又急切的模样。 芙贵人才和浣碧交好，浣碧抓住机会上前问话。 “这是怎么了？ ” 浣碧其实心里是兴奋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芙贵人瞧见了什么一定是这样。 芙贵人惊魂未定死死抓着浣碧的手。东张西望。 “姐姐……这……” 皇帝远远看着芙贵人问： “可是有人为你了？” 芙贵人一听皇帝的声音当即将手从浣碧手中抽了出来。朝着皇帝盈盈一拜。 “皇上。方才可有一个小厮过来。告知了四阿哥醉酒和端皇贵妃娘娘身旁的吉祥醉卧更衣室……” 浣碧还没从芙贵人抽走的手上缓过来。芙贵人的话又钻入她脑中。果然芙贵人瞧见了，一想这个她也顾不得计较芙贵人忽而抽走的手。 皇帝也实在没想到芙贵人撞见了那件事情。 坐在年世兰跟前的安陵容不断朝年世兰看去。 她不解。她都将芙贵人灌醉了。可更衣室的人怎么变成了吉祥。 莫不是…… 安陵蓉抬头看芙贵人。浑身凉透。 “觉出不对劲了？生了两个阿哥将你脑子也生没了。 芙贵人和端皇贵妃一同算计我们。你瞧她对浣碧的热络劲儿。你眼里只有她给你爬上龙床的机会。 要不是我叫景泰拖了给端皇贵妃取药的吉祥过去。今夜什么也抓不着。” 安陵容一句还没问。先被年世兰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可也在这一瞬。她明白了过来。芙贵人确实是有心蒙蔽她。可她也明白年世兰看了出来不告诉她。就等着皇后过去抓不着芙贵人反过来怪罪她。 安陵蓉说不出话来。反正这事儿她是招了皇后不满也招惹了芙贵人嫉妒。她正这么想着，芙贵人忽然看她。 “皇上。嫔妾才入宫见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害怕。要不是安妃那会子给嫔妾喝了酒，胆子大些，恐怕嫔妾吓也要吓死了。” 芙贵人有意无意瞟安陵容几眼。眼里都是浓浓的挑衅与讥讽。转头看皇帝她又换了一副梨花带雨无辜可怜的样子。 叫端皇贵妃的人瞧见端皇贵妃的婢女和儿子睡在了一处。虽说不是大事。可皇帝脸面实在过不去。也不等皇后回来。起身离开。 芙贵人很是主动跟着皇帝后头走了。 宴饮也就这么散了。四阿哥做的事情不好看。可也和她们关系不大。谁敢去问责端皇贵妃的不是。都等着帝后做决断。 皇后是黑着脸回的景仁宫。一同去的年世兰没心没肺的高兴着。安陵容则是心里畏惧。这一次她和皇后都叫芙贵人算计了。要没有年世兰算计吉祥。必然无所获。 安陵容看了年世兰几眼。年世兰知道她什么心思。不就是疑惑她怎么突然有了盘算。年世兰是早想好如何应答了。 “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过信任安妃。安妃也只顾着讨芙贵人的好。哪里还瞧得见她旁的心思。臣妾怎么说也是在后宫侍候皇上多年。早瞧她不是个安分的。 臣妾一开始就说了，要想成事，就被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和吉祥一样拖了进去就是。” 年世兰轻飘飘一句解释让安陵容和皇后都说不出话来。分配任务的时候。年世兰确实是想接触芙贵人。是皇后和安陵容不愿意的。 皇后将对芙贵人的安排交给了与芙贵人交好的安陵容做。皇后自然有私心。想破坏芙贵人和安陵容的交好。 安陵容也是有私心。她想利用芙贵人和自己的关系。她早想了芙贵人今夜就是出事了。来日她只要胡乱解释几句芙贵人也不会如何。 万万没想到。她们算计人家。反叫人家算计了。 不等二人说话。年世兰继续道： “芙贵人手段了得。端皇贵妃也手段了得。安妃还是想想如何应对二人吧。我是万般无奈推了吉祥过去。 可吉祥也是端皇贵妃的人。她们现在一定都认为是你一人所为。就算怀疑我和皇后娘娘。也最先怀疑你。你可小心说话。” 年世兰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了安陵容。皇后也看像安陵容。 安陵容不知如何应对。剪秋打外头进来了。还捧了一副画。 “娘娘。是芙贵人送来的。” 皇后看也不看就知道是自己一直等的证据。现在彻底确定。芙贵人和端皇贵妃一直讲她们算计在手中。 “安妃。你自己看着将事情料理好。到底是你和芙贵人在一处多些。本宫瞧瞧端皇贵妃去。吉祥也该要有个名分。” 第175章 避宠 皇后将烂摊子丢给了安陵容，嘴上说着要替吉祥做主。行动却极慢。一路的一会子嘱咐剪秋一件事情。一会子嘱咐剪秋一件事情。 什么七阿哥在太后宫里要送几件夏日的衣衫过去，九阿哥最近总是不舒坦要找许太医瞧瞧，又说眼看要到盛夏了。必须要预备好消暑的绿豆汤。 诸如此类。说了十多件。费了不少功夫。原本不要一刻钟的路。生生磨蹭成了小半个时辰。 好歹是到了延庆殿。年世兰一抬眼瞧见在延庆殿外背对着人熬药的一元。还不等二人走近说话一元端着一碗药跑到里头去了。 年世兰不喜道： “实在是没规矩。皇后娘娘都到跟前了，也没个人迎接。不知端皇贵妃一天倨傲些什么？” 皇后也不喜欢端皇贵妃一天什么也不要，什么人也不用的样子。但脑子想的是一元行色匆匆的模样。伸手示意年世兰不必多话。 二人缓缓靠近延庆殿。 “姐姐。娘娘都说了不会将姐姐许给四阿哥。姐姐莫要担忧了。娘娘的药都要凉了。” 一元和吉祥的话叫皇后吃惊。她听一元话里意思端皇贵妃是不想将吉祥嫁给四阿哥。 昨夜年世兰临时找不着人拖了吉祥过去，皇后是不想抬举吉祥的。所以一路过来拖拖拉拉，实在没想到端皇贵妃不愿意。 那端皇贵妃不愿意，皇后就要愿意了。 皇后几乎是没见吉祥哭过。这会子吉祥的眼泪倒是不少。 “我知道，可四阿哥已经明着和皇上求娶了。我不能叫娘娘为难。昨夜醉酒必然是四阿哥故意拖了我去。四阿哥早恨娘娘跟前多我这样一个人。” 吉祥越想越糟心。她昨夜去替端皇贵妃取药，突然被人从背后敲晕。醒过来就在四阿哥跟前了。她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脑子想的都是四阿哥为了算计端皇贵妃刻意害了自己。 皇后看一眼年世兰。年世兰眼里闪着兴奋。 “娘娘。这不用咱们说。四阿哥就想抢了吉祥。可真是太好了。” 皇后不得不承认年世兰挑的人不错。吉祥牵扯了端皇贵妃和四阿哥两人母子关系。轻易就叫二人离心离德。 也高兴四阿哥如此不孝。 皇后正得意着。剪秋轻轻拽了拽皇后。年世兰无意瞧见。心里觉得不好。 皇后不知剪秋用意，可也知道不好再偷听下去。三人往延庆殿外头去了。 倒了门口剪秋和皇后道： “祺妃娘娘说让四阿哥纳了吉祥很是。可奴婢总觉得不妥。 四阿哥虽说现在牵制了端皇贵妃。可吉祥一但成了四阿哥的人。可就不一定还偏心端皇贵妃。 奴婢说句不好听的，端皇贵妃活几年。四阿哥活几年？” 剪秋这会子就提出了这个年世兰也不得不想如何应对。 方才听到的消息皇后以为是意外。她却知道是一元刻意告诉她，端皇贵妃对四阿哥吉祥这事儿的态度。一元透露的和她想的差不多。 她本想促成四阿哥和吉祥让端皇贵妃和四阿哥反目。也给一元侍候端皇贵妃的机会。 可剪秋说的顾虑也对。到底端皇贵妃养着皇帝唯一一个成年的阿哥。 再说真逼急了端皇贵妃也未必肯给吉祥。万一拉扯出是她对吉祥做的手脚也是不好。 “剪秋说的也是。娘娘。臣妾想到了一个法子。 端皇贵妃性子刚烈，万一闹起来也不知会如何。一个宫女留在她身旁也无事。还能叫四阿哥不高兴。 一个宫女端皇贵妃都不肯给四阿哥。 想来日端皇贵妃也不会给四阿哥什么。 反正七阿哥如今也不在娘娘跟前。娘娘得空了。若是这个时候娘娘再好好疼疼四阿哥。四阿哥还能不懂事？” 年世兰小嘴一撇皇后便笑了。 她最喜欢年世兰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年世兰说的都是些旁人不爱听但是都是实话的话。也不顾年世兰话里有蓄意和安陵容的七阿哥过不去的嫌疑。 “一个宫女。本宫会告诉皇上。这是端皇贵妃唯一的心腹了。再不能给人了。咱们去里头也将这消息告诉端皇贵妃。” 皇后从延庆殿出来后就去养心殿。把往日浅邸她和端皇贵妃为数不多的相处都揪出来了，说了好多心疼体恤的话。 皇帝心里本对四阿哥有怀疑。一听皇后是延庆殿过来说的这话。越发觉得端皇贵妃也是不满意四阿哥的。如此一想下定决心。不许吉祥嫁给四阿哥。 皇后留下了吉祥，黑锅都留给端皇贵妃背了。也算是堪堪胜了一仗。 就等着看安陵容如何摆平芙贵人。 “妹妹。咱们从前也相处的不错。以后还是想和从前一样的相处。 从前不明妹妹的身份。如今大家都是后宫姐妹。 皇后娘娘要我过来一趟。我也来了。妹妹知晓我的意思。要是愿意最好不愿意也不勉强。本来妹妹就是端皇贵妃的人。” 安陵容不提昨天的事情。也不认错。直接摆明了拉拢的意思。还拿捏了一把芙贵人。 芙贵人倒是无法了。她现在得罪了端皇贵妃是肯定的再找端黄贵妃肯无用。若是也得罪了皇后。怕是无路可走。 不等芙贵人决断。安陵容又道： “妹妹不信我也无事。只管去找皇后娘娘跟前其他人。祺妃。欣妃。寒贵人都可。” 芙贵人抬头。 浣碧。她现在确实是需要浣碧这样一个人在跟前。 芙贵人送走了安陵容心里叹了一句。安陵容不是个简单的人。安陵容是知道自己没多想投靠皇后。也没多想得罪皇后。于是想找个不那么忠心皇后的也方便她拿捏的。 如此芙贵人和浣碧倒是往来频繁。如好姐妹一般。皇帝都多瞧了她几眼。 可浣碧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得了一便想二。这边应承芙贵人，那边找了年世兰。 “娘娘可知蓉嫔叫了府医入宫？” 浣碧说的这个年世兰倒是没太留意。胡蕴蓉那头皇后把持着。她不想掺和被胡蕴蓉报复。于是不怎么打听那头的消息。 听胡蕴蓉叫了府医。那就是有事。 年世兰一下子想到了胡蕴蓉病中安陵蓉和皇后打的哑谜。想来多少和胡蕴蓉的病症有关。 年世兰推了推跟前的蟹粉酥给浣碧。算是谢了她来通报消息。 “御膳房送来的。元澈吃着喜欢。你吃吃看。” 浣碧拿了一块蟹粉酥。看了一眼。 “也是怪了。这宫里许久没有人吃蟹粉酥了。今日我却吃了两回。芙贵人也喜欢蟹粉酥。到底是世家小姐。这样的东西。我是一个贵人不敢随意和皇上要的。” 浣碧酸溜溜的话年世兰不想在意，可宫里确实少有人吃蟹粉酥。听景泰说自敦肃皇贵妃死后。宫里几乎没人吃这个都怕碰了年世兰的晦气。 年世兰正疑惑呢。小夏子过来了。 “恭喜寒贵人。皇上翻了您的牌子。” 年世兰心里诧异。又见了浣碧脸庞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试探问她。 “可是芙贵人又将侍寝的机会让给你了？” 这些日子芙贵人和浣碧交好也让侍寝的机会出来。这个法子和年世兰避宠很像，年世兰不安了起来。 浣碧点了点头。扭着腰肢走了。 第176章 枉死 芙贵人的奇怪举动让年世兰感受到了危险，年世兰尚未放松警惕。皇后宫里来人找浣碧。说要她明日一早带着芙贵人过去商议过几日十一阿哥满月的事宜。 景泰回了浣碧替芙贵人去侍候皇上去了。又说年世兰明日一定早早过去。 景泰再回来年世兰已然不见了紧张，自己坐在妆凳上卸了妆容。景泰也不多问替她速速打理干净发髻和妆容换了寝衣。 年世兰心随着妆发衣衫一件件褪去，也一点点安定下来。 看着铜镜里那个不属于自己的脸庞。 “景泰。夏日越发热。太后给元澈赏赐了不少轻薄透气的好料子衣衫。给他送去，要仔细些，六阿哥和灵犀并没有这些。” 说罢年世兰上了床榻叫放了床幔再没说一句。景泰稍稍等了一刻钟，确定年世兰不要什么了才往翊坤宫后殿去了。 翊坤宫后头住的便是果郡王那三个孩子。 景泰敲了敲元澈寝宫的门，乳母赶着出来。 “这么小点子事情娘娘只管吩咐一声。哪里要劳动姑娘过来一趟。” 景泰和乳母说话。乳母小心接过景泰手中衣衫，瞧见躲在里头不出来的元澈。 “世子是王爷的血脉。如何轻慢得？ 娘娘晚间和寒贵人多说了一会儿，寒贵人去养心殿侍候了。娘娘也早早歇息了。” 老嬷嬷眼睛都在那几件上好的衣衫上。里头的元澈听见浣碧悄摸探了个头出来。 “世子的事情哪里能不仔细。嬷嬷且顾好世子。我便回去侍候娘娘了。” 景泰再没提浣碧元澈收回了探出的头颇有失落。老嬷嬷送了景泰，又跟献宝一样捧了衣衫过来。 “世子换上这些衣衫瞧瞧。都是太后和娘娘的疼爱。” 老嬷嬷故意努努嘴朝隔壁的屋子道： “有些人想要还没有呢。” 元澈自六阿哥和灵犀搬来那一日就被好几波人告诉那两个也是果郡王的孩子。只是只有他才是世子。说要他巴结好皇帝和年世兰。不能让人抢了他的世子之位去。 元澈似懂非懂。他心里在意的只有浣碧。他记得浣碧很久没来抱过自己了。 元澈看也不看那些衣衫，自己个儿卷到被窝里不肯出来。 隔壁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睡在另一寝宫的六阿哥是个聋子都该叫折腾醒了。 他脑子记得两件事情，一是他隐约能察觉的这宫里人都将他当作来日和元澈争夺世子之位的坏人。 二是元澈很喜欢浣碧。 头一样他心里早有盘算，眼下够不着也不想。 二一样值得细细推敲。上次他暗中告状浣碧，不见安陵容报复他是不甘心的。如今似乎是个机会。 六阿哥想着想着一夜天明，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听见跟前侍候的嬷嬷催他起早。 “六阿哥快快起来，祺妃娘娘要带阿哥公主还有世子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阿哥过来皇后娘娘还没瞧一次呢，阿哥可要表现好些。 那头的人算盘都打到哪里去了，阿哥不为自己也要为公主盘算。 想当年娘娘是多么……” “嬷嬷……” 嬷嬷还沉浸在回忆里，叫六阿哥一声喝断闭了嘴。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年世兰耳中。 “太后当真是深谋远虑，奴婢一开始还疑惑六阿哥小小的人哪里那么多心眼子。现在可是知道了，六阿哥跟前的嬷嬷都是甄嫔调教出来的。” 接六阿哥回来时，景泰提醒过年世兰换掉他们的乳母，年世兰一眼认出那些嬷嬷都是从小养着六阿哥的，都是甄嬛调教出来的。 景泰一开始还不理解年世兰。现在看着后殿水火不容的两方。明了有这些人在不愁六阿哥和元澈没得吵。 年世兰大兵小将带了一嘟噜赶到景仁宫。 看着这四个都属于年世兰养着的孩子。又看年世兰如此忠心耿耿，皇后顿时觉得充满了希望。心里那日想的念头也说了出来。 “看着这些孩子们，本宫心里安慰，可也担忧的很。宫里如今堪用的阿哥只有四阿哥一个，可四阿哥心里只有端皇贵妃。 本宫这个皇后，再有手段也不能立刻叫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长起来。” 皇后这话是当着，安陵容，年世兰，欣妃，还有浣碧和芙贵人一块说的。 皇后说这话其实是大大的不该。可谁也不敢说什么。几人面面相觑。 跟着皇后的安陵容和年世兰知晓皇后是故意想试探浣碧芙贵人和欣妃的意思。若是今日这话有一句走漏出去。这三人是第一个逃不了嫌疑的。 欣妃最先表态。 “娘娘实在是过于忧虑了。要说担忧。咱们养着的九阿哥都一岁多了。还担忧什么。 蓉嫔的十一阿哥还没满月呢。四阿哥会心疼弟弟们的。” 皇后满意欣妃。知晓她明白她想算计四阿哥。又看浣碧和芙贵人。 浣碧心中犹豫。皇后想对付四阿哥。可四阿哥和她要说比皇后亲厚，但是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她犹豫得厉害。 她心里想的自然是有福气四阿哥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叫她拿捏了。 “嫔妾愿意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 浣碧还没犹豫出个所以然来，芙贵人抢先说了话。她也不等浣碧反应。继续道： “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四阿哥。只是皇后娘娘的心意也应该叫皇上晓得。 四阿哥是有生母的，四阿哥而今懂事。也该要皇上嘉奖一二。便是不认生母。给四阿哥生母一个名分也不是不可。” 芙贵人的想头与皇后的想头不谋而合。皇后扯了这一堆就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说这个。不想芙贵人说了出来。 皇后算是看出了芙贵人的用心。她提出了这个想头，可是要彻底得罪了端皇贵妃。 年世兰悄然望着芙贵人。她可真是聪明。 年世兰引导皇后是想往这条路上引导。年世兰本来还愁不知如何说。故意带了大兵小将。想借着他们说出来。不想芙贵人抢先了一步。 这满屋子。除了皇后和浣碧不觉得芙贵人不妥当。年世兰，欣妃和安陵容都暗中看了芙贵人数次。她们都觉得芙贵人太过聪慧了。 皇后高兴得很。只说芙贵人才来宫里。喜欢什么缺什么只管和皇后说。 芙贵人拢了拢衣袖。大有不客气的意思。 “娘娘赏赐，嫔妾也不要旁的。昨日御膳房得了一碟蟹粉酥很是喜欢。本还想再要，御膳房不肯做了。娘娘若是赏赐嫔妾便赏赐这个。” 皇后神色晦暗。 她为何非要吃这个。 皇后犹豫间。六阿哥不知何时进来了。 “皇额娘。儿臣也想吃蟹粉酥。” 芙贵人看一眼六阿哥拉过他。 “六阿哥和嫔妾一样爱吃。也是怪了，蟹粉酥明明只是一道糕点。不知如何宫里人非扯着它和敦肃皇贵妃。敦肃皇贵妃死都死了，还怕什么？ 无论她是获罪死了。还是枉死了。都死多少年了。在意这些做什么。” 芙贵人说的漫不经心。那几个人却神情紧张。 欣妃一把拉过她。 “妹妹初来乍到。可莫要听人胡说。害了自己。” 芙贵人捂住嘴惊呼道： “嫔妾说错了什么？嫔妾也是昨日听人胡说的。难道敦肃皇贵妃真是枉死？” 第177章 构陷 芙贵人的话饶是一旁想蹭芙贵人好儿的六阿哥都吓得不敢要吃糕点了。 六阿哥凑近芙贵人是他昨夜听了一夜闲话，也明白年世兰带他过来必然是有用处的。在外头听了那些，本想好了什么时候凑过去说几句四阿哥的话，算讨好皇后，也能压了元澈的风头去。 不想四阿哥的事情叫芙贵人提了出来。他就觉得芙贵人是个很聪慧的人。想接近讨好芙贵人。 他恨浣碧。那一日安陵容没作为。他于是想了靠近芙贵人来日能将浣碧如何的法子。今朝想借着芙贵人蹭上浣碧的。 可现在看芙贵人这样只怕不知掺杂多少官司进来。但一想，她又觉得芙贵人胆子够大。快言快语。旋即想了个这种的法子。 “皇额娘。诸位娘娘要商议要紧事儿，儿臣带着弟弟们去后殿玩去。” 六阿哥礼貌恭敬。皇后眉眼含笑。高兴她不是皇帝的儿子。不若是比其他几个阿哥优秀。 六阿哥走前特特和芙贵人对了一个眼神。芙贵人心领神会。瞧着外头的人走远了才又继续方才说的。 “娘娘。难道当年的事儿真有猫腻？” 浣碧不喜欢年世兰，不知道芙贵人非提她做什么。安陵容欣妃和年世兰是不肯说话。浣碧心里自觉很是无奈，不帮她显得自己和她不亲近。帮她也不知会不会惹皇后不高兴。攥了攥拳。 “好妹妹。你初入宫中哪里晓得宫里的险恶。你也不知是哪个嫉妒你得了皇上恩宠。胡乱传这些话给你。 也是你而今不和端皇贵妃亲近。也不曾见过蓉嫔吧？” 浣碧企图将敦肃皇贵妃的事情一带而过，说着说着有了想头祸水也引到了端皇贵妃和胡蕴蓉身上。 浣碧从皇后脸上没瞧见不高兴。更是巴巴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大家都以为芙贵人该要懂了，不想她还不甘心。 “姐姐说的嫔妾明白了。嫔妾多谢姐姐好心。只是嫔妾不甘。不论这话是谁刻意传的。但这话从嫔妾口中说出了，就不对了。 寒贵人说得就很是。怎么宫里人都没听这些话，独独嫔妾听了？ 嫔妾倒是隐约知晓当年敦肃皇贵妃事情最后是皇后娘娘和敬贵妃受理的。” 芙贵人一语出，景仁宫落针可闻。 是啊。是谁刻意传了这样的话给她。是谁想害她。 她新人得皇帝喜欢又会笼络后宫众人。是真有人看不惯她。可她偏又提了敬贵妃。 这下不是敬贵妃的不是，皇后也想盖到敬贵妃头上去。 敬贵妃虽说就养了一个胧月，可她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尤其她说的话，这一屋子没几个人比得过。 大家心照不宣的不言语。 剪秋看得着急起来。 “贵人。这些话您在景仁宫说说便罢了。出去可一个字也说不得。皇后娘娘整日里忙乱。六宫事务都顾不全，这要有些人听去了。不一定怎么猜忌敬贵妃。 当年的案子多少事情都是敬贵妃娘娘查的。少不得传着传着可要成敬贵妃屈打成招，枉顾人命了。” 一屋子人都不敢抬头乱看。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出了差错。 芙贵人却是无所畏惧。 “姑姑怕什么？不说姑姑猜得真不真，就是假的，也还不许人说话了。嫔妾可是听说当年皇上很是疼爱敦肃皇贵妃。 似乎是甄嫔和襄嫔揭发了敦肃皇贵妃。甄嫔一个罪人。她做的事情可信? 娘娘还不知，嫔妾听说当年冷宫里的妙音娘子，可是甄嫔叫人活活勒死的。” 这下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芙贵人。她虽是新人入宫。这宫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少。余氏当年的死几乎没有人知道是如何死的。 皇后无意瞥了安陵容一眼。安陵蓉面色不自然起来。那还是她和甄嬛交好的时候讨好甄嬛她们做的事情。皇后后来提过但也没多问。不想如今一个新人提了起来。 年世兰冷眼看这一切。心里戚戚。 芙贵人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年世兰等人还没缓过来。她又说了起来。 “嫔妾和娘娘提前的要为四阿哥生母要个名分。原本嫔妾还不知如何下手的好。而今倒是有了法子。若是就这敦肃皇贵妃的事情闹出个什么。皇上哪些殁了的妃嫔，也都有个说辞了。 还能将敬贵妃拿捏一把。嫔妾瞧再好不过。” 皇后的心动肉眼可见。这么多年她最不好拿捏的一个是端皇贵妃一个是敬贵妃。这二人宫里的老人。油得什么似的。连个错也抓不出来。眼下端皇贵妃自顾不暇。要是能将敬贵妃拿捏。实在是再好不过。 那样也给后宫的阿哥们。有了慢慢长成的机会。 芙贵人脑子的好使实在是超出了年世兰的认为。 年世兰回了翊坤宫也仍旧举得不安。芙贵人拼命翻年世兰的旧事儿要说对年世兰是有好处的。可谁叫一元还在。一元是不能被翻出来。 “景泰，浣碧昨日告诉我蓉嫔的事情，你仔细打听。顺便悄摸查查芙贵人。一定不能叫她发觉了。 她们都在长春宫这样查起来不引人注意。” 景泰也见识了芙贵人一番本事。也确实觉得芙贵人这么下去不要说年世兰。连安陵容以后在皇后跟前地位如何都是个问题。 很是认真查去了。 到夜间才来回话。 “娘娘。蓉嫔确实有些不妥。蓉嫔月子里一直不肯见人。原来是哮喘发作了。奴婢使了好些银子才打听到的。 听说蓉嫔的哮喘是娘胎里带来的。很多年不曾发作。月子里发作了。蓉嫔很怕十一阿哥也得病。于是叫了府医入宫。 那府医最擅长哮症。蓉嫔父亲也是有哮症。是以蓉嫔不想见人。也任由皇后娘娘拿捏。” 年世兰到此刻算知道皇后和安陵容的猫腻。 “倒不是要紧事儿。芙贵人呢？” 年世兰一问芙贵人。景泰的神色变得不太对劲。 “芙贵人行动利落。在长春宫看了大半日卷宗。奴婢本以为就如此了。可午后皇后娘娘去见了皇上。 皇后娘娘提了要为皇上那些妃嫔做法事求个平安。皇上大约是知道皇后娘娘意思。没言语。 四阿哥找过去了。还带了富察福晋过去。” 四阿哥带了富察氏去。年世兰也知道四阿哥是将皇后做当真了。府里明明有乌拉那拉氏的青樱，四阿哥却带了富察氏过去。可见隆重。 年世兰想着。景泰又道： “有趣的是富察福晋在景仁宫一言未发。她是去了可是不甘心的很。” 年世兰眼里闪过笑意。要说富察氏真不是个嫡福晋的料。 “她不识抬举能，但四阿哥的事情不能叫人坏了。你去找阿箬。让她以乌拉那拉氏的旧人和富察氏接近。富察氏不就是拉不下脸和青樱说话。但是阿箬主动凑上去。她心里会舒坦。阿箬也能得好处。” 年世兰正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景泰忐忑道： “芙贵人已经见了阿箬了。大抵也是这个意思。” 年世兰实在意外。这个芙贵人怎么步步都踩着年世兰的步子走。 “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本宫。” 是夜。景泰告诉年世兰芙贵人半夜偷摸出了门。年世兰急急换了衣衫更了出去。 第178章 颂芝 年世兰是独自一个出来的，景泰说要跟着年世兰被年世兰拒绝了。 年世兰敢如此做是她想的芙贵人那样聪慧那样点眼。应当不只是她一个人要跟着芙贵人出来。她若带了景泰点眼的就是她了。 年世兰确实没猜错。她跟着芙贵人便总觉得身后隐约还有人跟着自己。只是她几次想回头都找不到人。 只是她在眼瞅着要跟上芙贵人时，把人跟丢了。身后那些人也不见了。 年世兰叹芙贵人狡猾欲要打道回府了。忽而听闻身后的假山里有火折子响动的声音。 年世兰探身去看。 假山的山洞深邃不见人。今夜又黑的格外厉害。身后凉风阵阵不自觉有些寒意袭来。年世兰试着前进走得小心翼翼。 越往里头走。她似乎能听见呼吸声。她确定这假山里头有人。奈何不能打开火折子仔细探看。若是打开火折子里头人也该发觉她了。 年世兰走了山洞的三分之一。自觉不能再走下去。万一就是有人给自己下套了年世兰退了一步。 “祺妃娘娘可是要和嫔妾一般祭奠故人？” 年世兰若不是重生的孤鬼。非得要被芙贵人吓死。 她一直在年世兰身后。 此时此刻她正贴着年世兰的和年世兰说话。 年世兰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一把推开芙贵人。 “噗通”一声，芙贵人掉落湖中。年世兰想起来。这是溺毙淳嫔的那座假山。 忽然眼神变得坚定看向落水的芙贵人。 “娘娘不必替嫔妾担忧嫔妾会水。娘娘还没回答嫔妾。是来祭奠故人吗？比如说被敦肃皇贵妃溺毙的淳嫔。 ” 年世兰隐约听见凫水的声音，芙贵人还没上来。 “娘娘看看不远处燃着的香，娘娘也可替故去的人烧几炷。可惜宫里不能烧纸。若是嫔妾烧纸了娘娘可要和皇后娘娘告发嫔妾了。” 年世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只想快快离开。 年世兰方抬脚芙贵人的声音又响起。 “娘娘这般着急走？宫里想查嫔妾的不只是娘娘一个。可娘娘不奇怪怎么我们说了这会子话还不见其他人？” 她们不走可是要知道娘娘的秘密了。” 年世兰听的清楚明白，今夜跟着她的其他人都叫芙贵人打发了。芙贵人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年世兰正想芙贵人又开口。 “娘娘放心，今夜只有娘娘和嫔妾在这里，旁的都叫嫔妾的人引走了。 娘娘想捧杀煎熬四阿哥嫔妾能帮娘娘。只是这之前娘娘得回答嫔妾几个问题。” 年世兰并不会回应她。芙贵人说的她觉得都是陷阱，她只是想一会子若是出意外了自己怎么才能不惹上麻烦。 芙贵人似乎也不是想等年世兰回答，自顾自说道： “让嫔妾想想怎么让娘娘开口说话。” “有了，娘娘杀了沈眉庄，甄嬛，拉下甄玉娆。这一切看起来不过是后宫争斗，可嫔妾总觉得娘娘似乎是在报复。 一个个的报复。娘娘是为谁报复？可是为了自己？也说得过去。” 在黑暗中久了也便能透过黑暗看清事实。年世兰现在倒是看清了芙贵人。 她怡然自得在水中游来游去。仿佛今夜来只是为了凫水。 不回答。这种时候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芙贵人也诧异，依照瓜尔佳氏的性子做到这一步是断断不能。 “娘娘不说这些也不要紧，那嫔妾说个旁的。” “娘娘为何与颂芝关系那般亲密？” 黑暗中年世兰瞪大了眼睛。 颂芝，芙贵人是如何发现颂芝身份的。一元便是颂芝。 年世兰死后颂芝被送去了冷宫。冷宫里住的都不是正常人，一次夜里颂芝夜里方便不注意踩到了不知那个疯子丢的碎瓷片子。碎瓷片遍布屋子。颂芝又被一群疯子推来推去，瓷片毁了颂芝容貌，冷宫里的人无人医治，颂芝近乎半死。 端皇贵妃发觉奄奄一息的颂芝救下了她，改头换面留在身旁以待来日。 端皇贵妃自不是好心，而是纵容心有恨意的颂芝在宫里替年世兰报仇，以便给皇后协理六宫多一些事端，分散皇后的心思保她和温宜平安。 年世兰始终觉得颂芝的意外不是意外。 颂芝也是在一次端皇贵妃允许的情况下陷害已经是祺嫔的年世兰时被发现。 自打认出颂芝以后，她几乎没有和颂芝私下里多见面，面上见了也是见一回掐一回。 年世兰仍旧沉默，这一次是心虚了。她知道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对。 芙贵人看向岸上那一只贡香要燃尽了。她也靠了岸。 她看得见站在岸边的年世兰。 她正要上岸不想被人一把推入水中。 “娘娘快走。这里交给奴婢。大不了奴婢杀了她嫁祸给端皇贵妃便是。” 芙贵人瞧真切了推她入水的是颂芝。果然她们主仆默契颂芝能甩开那些人找到年世兰。 芙贵人不自觉往后游，方才是一对一她又故意离年世兰很远。现在一对二颂芝又想以死换年世兰平安。芙贵人没有胜算。 颂芝瞧见芙贵人越游越远也猜出了芙贵人的心思。便道： “芙贵人不敢过来也无事。奴婢这便一头磕死在这里，到时候奴婢就是瞧见芙贵人在宫里烧纸钱被芙贵人灭口的宫女，而祺妃娘娘是证人。” 颂芝不能让年世兰出事儿，打算用自己的命换芙贵人一命。 芙贵人听颂芝的语气不太像是闹着玩。她还有一些事情不能确定。只能从年世兰下手。 “娘娘可舍得要她死？” 年世兰毫不犹豫。 “舍得。” 芙贵人笑出声来。 “不愧是你。娘娘不必杀了嫔妾。嫔妾会帮娘娘。娘娘做的事情嫔妾不过是比旁人多用心查了查。大家都在后宫里生存。嫔妾也总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嫔妾今夜只当什么也没瞧见。娘娘和敦肃皇贵妃旧人相处也不算什么。端皇贵妃她救下敦肃皇贵妃的人。娘娘利用起来是娘娘本事。 嫔妾再和娘娘说一事。娘娘也便容下嫔妾。” 说着芙贵人上了岸。湿漉漉的一步步靠近年世兰。 能不让颂芝死年世兰自然是要保颂芝。可当芙贵人越靠越近。年世兰觉得不安。掏出早准备的匕首。一刀刺在芙贵人胳膊上。 芙贵人吃痛但不敢叫嚷。 “这一刀你若是忍下了。本宫便信你。 本宫刺的是你胳膊。来日好了也不好被皇上发现。也不影响你侍寝。” 年世兰说罢等了一等。不见芙贵人有异动。拉着颂芝便走了。 第二日。 年世兰忐忑等来了第二日。她在景仁宫见到了芙贵人。芙贵人与她不见任何的交流。年世兰惊叹她是真将自己说的当了回事。 年世兰心中不解。但想要个结果也得慢慢查探。于是便心照不宣的不说此事。她看着芙贵人的表现。 她发觉芙贵人在想办法靠近自己。一开始只是和浣碧一起来自己寝宫多。后来慢慢的和六阿哥相处的越发的好。 而今和年世兰也说得上话了。她真的说到做到。 这一日。芙贵人忽而道： “四阿哥又和端皇贵妃提了要替温宜选额驸的事情。这一次还提了胧月公主。” 年世兰抬头看芙贵人。这是要动敬贵妃了。 第179章 赦免 敬贵妃旁的都能坐得住，一牵扯胧月是再也坐不住了紧赶慢赶来了景仁宫。 可巧。皇后和四阿哥都在这里。敬贵妃自是不自觉想到端皇贵妃。 端皇贵妃自孩子没了以后她不想见端皇贵妃只看了一次。她总觉得自己大约是被端皇贵妃利用了。 这几日她本来是想拉下脸去见，可端皇贵妃又推脱不见自己。只叫吉祥说端皇贵妃而今自身难保。顾不上敬贵妃。敬贵妃于是也故意有些讥讽道： “呦，臣妾来的可真是时候。 四阿哥这几日日日在延庆殿，也是忙乱的？” 敬贵妃和皇后行了一礼。挨着皇后坐下。四阿哥本喝了两盏茶了便站起身回敬贵妃的话。 “多谢敬娘娘关心。延庆殿忙乱也是高兴事儿。额娘也早想妹妹嫁人。儿臣也恭喜敬娘娘，皇额娘正嘱咐儿臣好好替胧月妹妹也留心一二。 甄娘娘在时，疼爱儿臣也疼爱胧月妹妹。儿臣如今的心和敬娘娘是一样的。” 四阿哥小心看敬贵妃。她是知道敬贵妃不高兴。端皇贵妃叫他拿捏着也没管她的胧月。所以敬贵妃不高兴了。 敬贵妃身后有含珠打着扇子也还觉得热得要紧。 四阿哥提了甄嬛。胧月说到底也是甄嬛的孩子，身份也敏感起来。比不得温宜他们敬贵妃只觉越发被动。也好像明白端皇贵妃躲避还有这一层缘故。不想沾染麻烦。 敬贵妃不擅调理神色，忧虑已经浮在脸上。含珠特扇动几下扇子。敬贵妃才转圜过来。 “自是。自是。敬娘娘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疼爱公主们。这不巴巴来了。敬娘娘也无旁的。就是希望来日找的额驸不说要比四阿哥优秀，可也不能差太多。” 剪秋手持凤穿牡丹图样团扇。一阵阵凉风吹来。皇后觉得温顺极了。 四阿哥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借着疼爱胧月的理由强行安排胧月的婚事。皇后不是不能压着胧月成婚，皇后要这么做了，六宫人心都失去了。 四阿哥做就不一样了。四阿哥是疼爱妹妹。宠爱妹妹。 至于敬贵妃拿皇上压皇后那一句。皇后听见了不过如何做还是要看敬贵妃听话与否。 “看看。本宫说的什么。就说你呀一心都扑在了胧月身上。弘历心疼胧月和温宜提出要替妹妹们的婚事张罗。本宫自然是放在心上。 弘历不成还有本宫和皇上做主。你只管来和本宫说，胧月是皇上的公主里头最为聪慧的一个。” 敬贵妃点了点头。虽仅仅是一个点头，可皇后是高兴极了。敬贵妃这便是愿意亲近自己了。 皇后一拉敬贵妃的手。 “端皇贵妃身子不好。本宫正好需要你帮衬，从前你在本宫跟前很是得力。本宫记得苏培盛和崔槿汐的事情也还是你查的。那事儿，宫里多少人念你的好儿呢。” 敬贵妃脸皮唰的一下红了。当年苏培盛和崔槿汐对食是她暗中告密给皇后。那也是她第一次靠近皇后。 她揭发苏培盛和崔槿汐之后。皇帝许了二人宫里确实很多人都念敬贵妃揭发的好儿，自那以后宫里对食的人多了起来。有苏培盛崔槿汐带头多少人都方便了。所以她在后宫也确实得了许多方便。 “协理娘娘处理六宫事务乃是臣妾份内职责。” 敬贵妃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皇后没等来敬贵妃投诚也不见恼怒。她知道敬贵妃不是说拉拢就能拉拢的。不过皇后还有后招呢。 “既然你开口了。本宫正好有一事儿要你去一趟养心殿。” 敬贵妃心道落了皇后的套了。可想挣扎也无处可去了。 皇后见她不答话只当是答应了。款款道： “也不是旁的。宫里最近总有流言说从前敦肃皇贵妃是本宫与你冤屈死的。这样的话说不得，偏皇上都听见了少不得要你去皇上跟前说一说。” 敬贵妃现下知道皇后给自己下的连环套。用胧月的婚事骗了自己来。又拿她做过的事情威胁她。 年世兰的事情敬贵妃也确实是存过私心。 比如沈眉庄饭菜里的毒。 敬贵妃神色不自然。皇后给四阿哥使了一个眼色。四阿哥起身说还有事儿退了下去。不过走前多次看皇后。 皇后知道四阿哥这是提醒自己李金桂的事情。可皇后已经骗来了四阿哥和敬贵妃。她倒是不着急李金桂的事情了。 皇后身子往后挪了挪摆出舒坦的坐姿。 “叫你委屈了。本宫也不想如此。可宫里有人盯上了四阿哥。” 敬贵妃午后便去了养心殿。先和皇上说了胧月的婚事交给皇后做主，也解释了宫里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 不过在皇后的教唆下敬贵妃解释的居然是芙贵人听了许多流言胡说了这些。 一下子芙贵人成了众矢之的。 “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手段多绝。皇后娘娘不但教唆敬贵妃将屎盆子都扣芙贵人头上。 还翻出当年余氏的死。说因为芙贵人胡乱听信，而今宫里还传出了当年死在冷宫里的余氏是安妃为了甄嫔姐妹刻意叫人勒死的。 这下子皇上眼中再见不得安妃了。” 年世兰也不得不佩服皇后的狠毒。安陵容过往没有人比皇后清楚。安陵容才得了几日恩宠，皇后迫不及待就想毁掉安陵容。 年世兰想这个，也想芙贵人昨夜被她刺伤的胳膊。不知她面对这样的陷害还能不能如被刺时一样处理的干净利落。也或许说不定她就和皇上说了昨夜的事情。 心恨皇后不按路数走，想一时拿捏四阿哥。怕是要连累她 年世兰焦急等待了一个时辰。芙贵人从养心殿出来了。 芙贵人一出养心殿便往年世兰的翊坤宫来。来时还带着六阿哥一道过来的。 年世兰都不知她是怎么了。也不知六阿哥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年世兰焦急的很。还好景泰赶在芙贵人过来之前将养心殿的消息告诉了年世兰。 “娘娘，芙贵人去了养心殿。皇上起初还怪罪芙贵人。也不知芙贵人如何说了一番，还叫了六阿哥进去哭了一通。 然后皇上不但不再怪罪芙贵人。还将敦肃皇贵妃母族所有妇孺都赦免了。 不过芙贵人大约是知道皇后娘娘和敬贵妃做了什么。有些恼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着人请也不肯过去。 芙贵人专程来了翊坤宫。说的是来瞧瞧六阿哥。不知会不会迁怒您？” 年世兰脑中嗡嗡。 年羹尧当年获罪，皇帝算是顾及年氏一族罚的不重，只处死了年羹尧嫡亲的亲眷，虽年氏旁支都活着。可大多都是流放的流放，被变卖的变卖。 而今皇帝免了年氏一族幼童妇孺，年世兰一族短时间内无法起复可也不至于后代都是罪臣家奴。 年世兰还没缓过来。芙贵人含笑进了翊坤宫。芙贵人伸手打发四周的人走。景泰害怕芙贵人找年世兰麻烦。紧紧攥着年世兰。年世兰却挥手让她下去。 “景泰。 好好带六阿哥歇着。做些六阿哥爱吃的吃食。” 芙贵人满意看一眼年世兰。 挥手让六阿哥下去。 “娘娘瞧嫔妾诚心不诚心。嫔妾没有出卖娘娘。还帮了年世兰一族。” 第180章 世兰 “皇后娘娘。六阿哥臣妾怕是养不成了。” 景仁宫内。皇后看着身下又一次巴着自己哭哭啼啼的年世兰很是汗颜。皇后想要伸手扒拉开年世兰可奈何她实在巴皇后巴的太紧皇后不停的给剪秋使眼色。 “娘娘快快起来说话。这样子成何体统？” 剪秋不敢使劲拉年世兰怕伤了她，只能跪在地上好言好语求着她。 年世兰才不理会剪秋仍旧巴着，还不停扯皇后。 “娘娘。臣妾实在不知道敬贵妃为了自己不惹麻烦。去皇上跟前说了那样一通胡话。 现在好了，六阿哥替芙贵人解围了 娘娘您知不知道芙贵人她都和皇上说了些什么？六阿哥又是如何帮芙贵人的？ 臣妾也养了六阿哥许久。反倒被六阿哥下了脸。芙贵人和六阿哥您不知多亲近。” 皇后扶额叹息说不出话来。 皇后怂恿了敬贵妃污蔑芙贵人拉扯安陵容。本以为芙贵人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皇后甚至还留了心眼子叫人看着芙贵人，皇后的人说芙贵人在御花园里出了事儿也未必知晓。 可芙贵人是刻意等在御花园，芙贵人早知皇后要怂恿敬贵妃说什么一般。不等皇后发觉溜去了养心殿。 想着养心殿里传过来的当时的场面。皇后现在想想都感到羞臊。 剪秋那会子回话也脸红的不得了。 “芙贵人一去养心殿二话不说生坐到了皇上怀中，还不停搔首弄姿。” 这场面皇后闭着眼都晓得皇帝会心软。 芙贵人坐在皇帝怀中本就暧昧，她娇娇嫩嫩几滴泪珠子滴落。皇帝心软了下来。皇帝用尚存的一些理智与她讲。 “你消息倒是来得快。” 芙贵人扭动了一下娇俏的身躯。 “那只是是嫔妾运气好，嫔妾正在御花园挑选好看的芍药。 嫔妾和皇上说过嫔妾喜欢芍药，皇上说曾经有位故人也喜欢，嫔妾想那故人一定是纯元皇后了，所以亲去御花园挑选芍药去了。” 皇帝陷入沉思，不忍戳破真相说自己其实想的是年世兰。 眼前这个在他怀中不肯下去的女子一点也不和年世兰形似，可做事说话真是像极了初入王府的世兰。 看在她这么像那个女子也便不计较了。皇帝这般劝慰自己。 “朕知道，你新人入宫难免的听了些流言蜚语，以后少听少说便是。” 芙贵人回眸娇笑。 她张扬的生命力在这一刻照耀到了皇帝心里。 芙贵人对上皇帝深情的眼眸。叹一句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外头求见的六阿哥打破了这片深情。芙贵人忙不迭从皇帝怀中下来。 皇帝自晓得他是果郡王的儿子，心里便不乐意见他。可明面上他还是自己的六阿哥问他做什么。 六阿哥噗通跪地。哭着问皇帝。 “皇阿玛。儿子听人说额娘不好。皇阿玛也许久未曾瞧过儿子。儿子想问皇阿玛，额娘可真是不好？” 皇帝眼中带着寒气。 “你额娘在冷宫里。她犯了谋逆大罪。” “不。皇阿玛，儿子的额娘是甄嫔。曾经是皇阿玛的熹贵妃。儿子不知怎么皇阿玛和额娘再不好了。额娘生下了九弟便病死了是吗？” 皇帝周遭空气都冷了下来。他想过六阿哥会知道身世没想过六阿哥会来质疑自己。 “是谁告诉你这些？” 六阿哥被皇帝一吓哭了起来。芙贵人忙去劝慰，将六阿哥拉入怀中。 “皇上。您吓着六阿哥了。” 芙贵人这么一劝六阿哥大哭特哭起来。 “ 寒娘娘和跟前的宝鹤说儿子的额娘是害死敦肃皇贵妃的元凶。 说当年额娘入宫就使用手段，除夕夜倚梅园故意病倒不侍寝。 还说额娘那年除夕还见了果郡王。所以额娘是那个时候就和果郡王有私。儿子听了这样的话，无人可问。只能来问皇阿玛。儿子当真是果郡王的儿子?” 皇帝被六阿哥这一连串的疑问震惊到。 除夕夜倚梅园，甄嬛就已经和果郡王有私。他记得。那夜他和果郡王说在倚梅园里见了一个有趣的宫女。 那个宫女便是甄嬛。 皇帝额头冒了冷汗。一切都有因果一切有迹可循。 他想起敬贵妃说安陵容杀了余氏，现在想想不是不可能，那时候的安陵容和甄嬛交好，余氏顶替甄嬛又多番得罪甄嬛。安陵容为了帮甄嬛杀了余氏也便是真的了。 芙贵人瞧皇帝动了心思。让小夏子带了六阿哥下去。 “皇上。六阿哥无辜。听了不干不净的话。小小的孩子真是可怜。其实最可怜还是皇上。皇上当年是那么疼爱敦肃皇贵妃。 嫔妾想敦肃皇贵妃也该有许多话想和皇上说的。” 皇帝心头咯噔一声。年世兰死前要见他，可他拒绝了。 皇后生了悔意。 这一切皇后都知晓了。皇后知道皇帝便是为了这些赦免了年氏一族也没有追究芙贵人的罪责。 皇后一听了那些话就叫芙贵人过来可芙贵人到现在也没过来。 现在过来的就一个在自己脚下哭个不停的年世兰。 皇后愁苦不已年世兰仍旧不撒手。无奈之下一个拉扯间皇后“失手”打翻了小几上供着的芍药。瓶内用来养花的水悉数倒在皇后衣衫上。 年世兰不得不撒开了手。 剪秋劝慰年世兰。 “娘娘便是要皇后娘娘做主，可也得等皇后娘娘换了衣衫再说。” 剪秋扶了皇后走了几步二人交换了眼神。剪秋退了出来。 “娘娘不着急。奴婢这就去给娘娘上一盏娘娘爱喝的茶。再叫人洒扫，等皇后娘娘换好了衣衫自然就来和娘娘说话了。” 年世兰学着瓜尔佳氏蠢蠢地点了个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剪秋以为自己哄住了年世兰匆匆从景仁宫角门出去了。 年世兰不用想也知道剪秋去找安陵容去了。芙贵人养心殿那一串说辞。受拖累的就是皇后和安陵容。 六阿哥可是说的浣碧和宝鹤胡言乱语了那些。宝鹤代表安陵容，也就是皇后了。 年世兰不紧不慢喝着茶。 大约一刻钟。年世兰从窗外看着三个人影儿过去。可进来的只有端着茶盏的剪秋。安陵容必然是从后殿进去了。 皇后一见了安陵容便直接发问。 “你看怎么给祺妃一个交代。芙贵人逼着去翊坤宫要六阿哥。都是因为你跟前的人管束不力。” 安陵容带来的是宝鹤。宝鹤颤颤巍巍的。她不敢说自己和浣碧说的那些话一半是浣碧引着她说的。一半是安陵容教导她说的。 她们都是想害甄嬛。宝鹤只能不停扇自己巴掌。不然藏着床榻下面的金子她是没命花了。 皇后懒得看宝鹤由着她打。十有八九她也猜到是安陵容故意。 她只看安陵容。 安陵容是想要皇帝彻底厌恶了甄嬛。借着宫里的风声害甄嬛。意外的是自己被搅合在里头。不过眼下她觉得自己被搅合不是要紧的。 “六阿哥是谁养不要紧。芙贵人心计了得。走了第一步，自然还有下一步。娘娘眼下要紧的是借着皇上体恤敦肃皇贵妃，将四阿哥生母的事情提出来。” 皇后一惊。 “如此芙贵人的主意，也便是本宫的主意。她想一步步讨好皇上。本宫也不给她这个机会。” 第181章 离间计 皇后与安陵容是在年世兰喝了两盏茶后出来的。皇后不但换了衣衫还换了发髻。 年世兰来那会皇后只是着常服梳的旗头这会子盘起了发髻梳的钿子头。 瞧这模样是要见人。 被皇后打翻的芍药花也由剪秋送了新的来。皇后过来坐下后先是叫剪秋去取了一只剪刀才和年世兰说话。 “今日的事情叫你委屈了，本宫想……” 皇后好容易张口还没说一句完整的话就见剪秋打着珠帘进来后头还跟了安陵容。 “娘娘。安妃娘娘过来了。” 年世兰不屑一顾。安陵容怕只是从角门出去绕了一圈皇后有心拖延。 安陵容坐皇后消停了也没继续和年世兰说的反而问安陵容。 “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没去慈宁宫瞧太后？” 安陵容脸上永远带着一种小家子气的自卑感，头埋得低低的。 “宫里这几日胡言乱语多。臣妾不敢过去让太后不痛快。 ” 皇后这话是问候也是想试一试安陵容的意思。皇后现在不好去太后跟前瞧七阿哥。安陵容去一次她问一次。 皇后拿着的剪刀架在一枝生了数个侧枝的芍药花上正要对一朵花骨朵下手。 安陵容目光不知怎么就被吸引到了那里，她也不知皇后要不要剪了那多余的花骨朵。 “咔嚓。”一声，皇后干脆利落的剪掉了花骨朵。 安陵容心沉了一下。皇后不满意她不去瞧七阿哥。不过皇后气便气吧，她今日来要做的事情还没做。 皇后见她那样子就晓得她不肯说，修理花的兴致也没了。胡乱插了。 “你乖巧懂事皇上喜欢，本宫喜欢太后也喜欢。要是本宫跟前的人一个个都如你一般让本宫省心也便好了。 也是本宫没拿捏准人才叫你平白受了这些委屈。敬贵妃是宫里老人她说几句也是职责所在，你自是不生气。 可芙贵人，要怪本宫这个皇后做得不好了。她是新人娇气，在皇上跟前受了委屈偏叫六阿哥解了围。这会子闹着要亲近六阿哥。本宫头疼的。” 安陵容沉默了一会儿。她懂了敬贵妃就是皇后挑唆的。皇后如此袒护她还能说什么。去看年世兰，年世兰一脸不服气。 安陵容高兴又难过。高兴有人能叫年世兰不痛快，难过她才是这次敬贵妃闹事儿的受害者，可皇后问也没问一句反倒要她来安慰不知所以的年世兰。 安陵容压下这股不高兴。 “这事儿，臣妾觉得是祺妃妹妹想多了。六阿哥是皇上准许太后亲自让送到妹妹跟前教养。 祺妃妹妹不该在这里哭，该高高兴兴的欢迎芙贵人。” 安陵容脸上洋溢着得意。 年世兰看出她的盘算，心里笑她果然想了这个。面上却毫不客气怼了安陵容。 “你胡说八道什么。自己都叫人说成什么样了还有空管本宫的闲事儿？ 怎么，将芙贵人又当成姐妹了？” 安陵容前一刻还气定神闲这一刻便紧张。她这次倒是没有要讨好芙贵人的意思，可年世兰这么一说确实是这回事。 皇后睨了安陵容一眼。 安陵容忙起身。 “臣妾对娘娘绝无二心。臣妾想这茬也是为了不叫芙贵人被其他人拉拢了去。芙贵人是个有想头，有主意的。 六阿哥她也是夺不走的。” 皇后忍着猜忌权衡再三嘱咐年世兰。 “祺妃，本宫必然不会叫芙贵人夺了你的六阿哥。” 这已经不是嘱咐了，是通知。年世兰没好气白了安陵容一眼。 形势一片大好。皇后乘胜追击。 “本宫叫了芙贵人过来。她提的要替四阿哥生母求个名份的事儿。本宫方才叫江福海告诉皇上去了。想是快要有结果了。” 皇后徐徐喝茶。看着被插好的芍药花，眉眼里的喜色藏不住。 这一招釜底抽薪。她压根不等芙贵人过来，先和皇上说明了替四阿哥生母正名的心思，这样就是芙贵人来了皇后已经做了。 芙贵人要是本事找皇上闹，到时候皇帝必然是说芙贵人不懂事。 芙贵人来的时候江福海的旨意也到了。 跟着芙贵人的欣妃浣碧一坐下就听说皇帝准了皇后的意思。 浣碧没说话。皇后夺了芙贵人功劳还准许了芙贵人和六阿哥亲近。她懊悔自己做手脚没害了芙贵人还帮了她一把。 欣妃看年世兰。不太知道年世兰弄的什么可晓得年世兰这会不便说话。于是奉承道： “皇上皇后娘娘都是宽厚的人。要臣妾说皇后娘娘便是不替四阿哥说此事，也无人说什么。娘娘才是一国之母。哪个阿哥不是娘娘的孩子。” 欣妃算是夸到了点子上。 皇后抬举了李金桂要是来日四阿哥有出头之日，那李金桂就要压皇后一头。皇后这都不介意，多大气。 这是皇后最想听到但旁人最难体会的一层意思。 皇后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瓶里紫得泛红的芍药。 皇后和欣妃说的大家仔细想都能明白。芙贵人诧异欣妃反应的快速。脑中想着看一眼年世兰。 “本宫也是看四阿哥可怜。四阿哥是谁的儿子咱们心里有数，四阿哥一心为温宜出嫁的事情着急，本宫替他做这点子事情不算什么。” 欣妃颔首对上年世兰的眼神。瞧见了年世兰眼里的嘲笑。 皇后是很会找理由，好听的听了还要找个好看的由头。借着要温宜来日婚嫁好看的名头给四阿哥生母册封。 芙贵人算是第一次见识了皇后的手段。当真是所有人的好儿都叫皇后得了去。 不过她也瞧出了年世兰和欣妃的猫腻。 芙贵人不是很高兴对年世兰道： “祺妃娘娘。既然皇后娘娘都许嫔妾多去瞧六阿哥。臣妾这会子便要送些蟹粉酥过去。” 芙贵人作势起身走了几步。年世兰趁她走看欣妃一眼。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可要看欣妃了。 欣妃正想如何说得好。芙贵人忽而一回头对安陵容道： “安妃。不想你还是个心狠手辣的？” 芙贵人说着瞟了年世兰一眼。继而离去。 年世兰当即站了起来。心里无奈叫芙贵人瞧出来了。不过眼前的机会不能错过。暗示欣妃不要说了。急急和皇后忿忿。 “娘娘，她瞧臣妾做什么？” “不行。臣妾得去盯着她。不定她怎么害臣妾呢。” 说着年世兰追着芙贵人去了。欣妃和浣碧也自己退下。 安陵容知大事不好，芙贵人瞧出她的心思了。 皇后狐疑的目光探上安陵容。 送走六阿哥给芙贵人才是安陵容的目的，安陵容哪里是为了皇后着想分明是为了她的七阿哥和八阿哥。 这头，年世兰追着芙贵人一前一后来了翊坤宫。 年世兰一进宫门就问景云。 “芙贵人呢？” 景云四处探看。 “忙慌慌去后殿了。” 年世兰点头方要往前。 “祺妃娘娘是找嫔妾？” 年世兰被突然从门后出来的芙贵人吓了一跳。景云更是着急她明明瞧见芙贵人去后院了，实在不知芙贵人是跟在她身后溜过来的。 年世兰稍稍心虚不想理她。 芙贵人却一点不怕凑上前去。 “祺妃娘娘的离间计。要没嫔妾最后配合娘娘。恐怕今日这戏不好演？娘娘还预备了谁来演？欣妃？” 第182章 兄妹 芙贵人的敏锐不是年世兰想触碰的。年世兰从景泰手中拿过蝶戏兰花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前几日皇上赏赐了三匹缂丝的料子给本宫。景泰。一会子送一匹料子给元澈，一匹给灵犀叫他们做了衣裳穿。” 年世兰漫不经心的扇动，团扇上的香气也一点点被扇动过来。年世兰回身用一种睥睨的姿态瞧芙贵人。 芙贵人一时不能言语。她和六阿哥相处确实忽略了灵犀。 她的原则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可六阿哥和灵犀是最亲的兄妹。年世兰此举便是要离间二人。让六阿哥无法专心听自己的。 芙贵人闻见团扇上的香味是桂花油的味道，桂花油是灵犀日常用来养头发的。 年世兰早下手了。 “嫔妾倒是小瞧了娘娘。” 年世兰转动手中团扇。 “芙贵人才侍候皇上没个子嗣，想借着六阿哥的气运得个孩子本宫自是理解。本宫也成全了贵人。贵人得了该得的就该安分守己。 反正芙贵人喜欢的是阿哥不是公主，灵犀公主芙贵人别来沾边最好。要不，六阿哥也会和芙贵人过不去的。 芙贵人不会觉得六阿哥真会介意芙贵人不和灵犀公主亲近？” 年世兰在院子里站的久了。周遭空气里都弥漫着桂花油的香味。 芙贵人越闻越觉得桂花油的味道恶心极了。 年世兰说的很对。其实芙贵人自己也想过六阿哥接近自己却次次不见带着灵犀，并不是说是因为芙贵人瞧不上灵犀，而是六阿哥根本不想灵犀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头来。 灵犀的存在危险又麻烦，她若是待六阿哥不好了灵犀随时能告她黑状去，灵犀就是六阿哥的最后保障。 话说到这个份上。芙贵人不能再揪着欣妃和年世兰一起糊弄皇后的事情不放。 “娘娘说得很是，嫔妾不怕人笑话就是喜欢儿子。嫔妾要瞧六阿哥去了。 娘娘要是无事可以四处转转听听消息去。这几日皇上赦免的年氏族人大约是要回京了。 嫔妾听说娘娘也见过敦肃皇贵妃的。娘娘说年氏一族会不会有人很恨娘娘？” 芙贵人笑盈盈往后殿去了。年世兰紧紧攥着团扇。这几日她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年氏一族的事情，不想芙贵人还拿这个戳自己。 年世兰怒意渐渐上头。景云忽然过来是听了她的吩咐捧了两匹缂丝过来。 年世兰看着缂丝一点点冷静下来。 她险些就中计了。 年世兰伸手抚上缂丝温润光洁还带了一丝凉意。 凉意渗透年世兰指尖，逐渐蔓延到全身，年世兰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到这一刻好像她才明白，年氏一族的赦免于她也许是隐患。也许这也是被人算计的。年世兰目光探入后院企图看个究竟。可惜只累了眼睛。 年世兰不甘困顿其中，嘱咐景云道： “景云，还有一匹缂丝送去延庆殿给十一阿哥。” 景云惊住，年世兰这是要讨好端皇贵妃？皇后岂能行？ 年世兰从她困顿的眼神看出她的疑惑。道了一句。 “缂丝是好东西，本宫一共得了三匹给了元澈给了灵犀，为何没给六阿哥，因为十一阿哥更小更娇贵。” 景云似懂非懂看景泰。景泰和景云解释起来。 “十一阿哥夺人所爱。” 景泰惊呼一声。年世兰果然是这个意思。景泰巴巴夸赞起年世兰来。 “ 一匹缂丝离间了六阿哥和芙贵人，也捧了十一阿哥。奴婢要是六阿哥奴婢就会计较。 为何娘娘不给六阿哥缂丝自然是不喜他背信弃义。六阿哥为了灵犀公主和自己在您手底下能过得好些，也会有所忌讳。 而十一阿哥夺了六阿哥的缂丝，十一阿哥和六阿哥都是用在纯贵妃手下待过的孩子。而今被区别对待，六阿哥自会想是他没个好额娘。会记恨十一阿哥的。” 年世兰点头。她就是要六阿哥忌惮自己，嫉妒十一。 不过年世兰最主要的目的还不是这个年世兰抚着缂丝叮嘱景泰。 “延庆殿的缂丝你亲自送去。想应该是一元那个毛手毛脚的照料在跟前。你警告她。缂丝难得冰润如玉叫她仔细些，莫坏了本宫的心意。” 景泰郑重点头。亲自捧了缂丝走了。年世兰想颂芝必然是听得懂她说的话。一定一定不要去接近年家那些人。 翊坤宫后院。芙贵人见了六阿哥。端了蟹粉酥给他。 六阿哥而今每常见芙贵人芙贵人都会给他预备蟹粉酥。还总爱看着他吃下去。他没那么喜欢蟹粉酥，可为了讨好芙贵人，每次都假装喜欢，一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芙贵人打着扇子冷眼看着，六阿哥分明一点不喜欢蟹粉酥，可她偏瞧不出六阿哥是在假装。他吃的十分甜香。眼瞧着最后两块也要下肚。 芙贵人伸出团扇挡住了六阿哥。 “阿哥别只管自己吃。那边那个怎么也是阿哥的弟弟。阿哥可瞧过？” 六阿哥口中蟹粉酥还没咽下去。心里也似堵住了。芙贵人惦记的事原来是这个。芙贵人想要他和元澈争夺果郡王世子之位。 六阿哥自己其实是觉得他要是果郡王的儿子，是该他是长子。可皇帝不肯叫他做世子，只给了一个六阿哥的名分。他来日可走的路，实在是艰险。旁人都不敢提起，芙贵人是唯一一个提起此事的人。 六阿哥眼珠一转。 “芙娘娘要儿臣和世子亲近儿臣才敢。旁的人都不喜欢儿臣和世子亲近。” 芙贵人语塞。她才入宫多久。没想要担个教唆六阿哥的罪名。六阿哥身份公布到而今也几年了。六阿哥和元澈一直和平相处，要是这会子突然出事儿，她必然逃不掉干系。 想了想笑道： “六阿哥说的是。可惜芙娘娘不过是个才入宫的。不晓得这许多弯弯绕绕。 那日养心殿你帮了芙娘娘。 芙娘娘心里很高兴还想你要是需要芙娘娘帮你，芙娘娘便帮你。 不想你和世子关系如此，你与世子的事情，芙娘娘自是不好掺和。时辰不早了。今夜皇上叫了芙娘娘过去。芙娘娘便走了。” 芙贵人说罢一溜烟走远了。六阿哥倒愣在原地。芙贵人将麻烦丢了回来。他想和元澈过不去只能自己去。芙贵人只说自己不懂。他想攀扯也攀扯不上。 “芙娘娘算是后宫里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了。哥哥不可明着得罪。” 灵犀不知何时藏匿在六阿哥寝宫。她走到六阿哥跟前递给六阿哥一盏茶水。 “哥哥吃了不爱吃的，喝些茶水。哥哥受罪了。” 六阿哥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心里还惦记芙贵人说的。他而今身后有芙贵人在他很想对元澈动手，可偏偏芙贵人只想利用他。不想担罪责。 灵犀瞧出六阿哥的心思。 “哥哥想做什么去做就是。左右如今哥哥和芙贵人亲近。 前头祺娘娘叫人给妹妹送了一匹缂丝也给元澈送了，但没给哥哥。哥哥想祺娘娘是不是想和哥哥撇清干系？ 祺娘娘撇清了，哥哥亲近的可只有芙娘娘了。祺娘娘宁肯给十一缂丝不就是不满意芙娘娘，也是想想激怒哥哥？ 哥哥不能白白叫祺娘娘利用了。” 第183章 乌鸦嘴 六阿哥听了灵犀所说在寝宫稍等了一刻钟，不知听跟前嬷嬷说了个什么才走出了寝宫。 他一出来就瞧见懒懒坐在院子秋千上一动不动的元澈，这秋千是新为元澈做的。再瞧元澈身上穿的也是新做的衣衫。 阳光的照耀衬托得那衣衫越发的贵气。他心里唏嘘元澈这一身怕是刚刚赶制出来的。又看见了他跟前说坏话的那个老嬷嬷，大约是她的心思。 她总是有点什么都要元澈拿出来炫耀。 虽如此不屑，可他也不好叫六阿哥瞧见他身上已经短了一截的衣衫。缩了缩手于袖中。 老嬷嬷先瞧见了六阿哥。动身往元澈跟前挪了几步一脸防备。 “奴婢给六阿哥请安。世子快来见过六阿哥。” 老嬷嬷讥讽的哼了一声。 六阿哥知她是奚落自己身份。 元澈对六阿哥不熟悉，虽两人隔着一间屋子住，可他也没和六阿哥主动说一句话。他现下只惦记浣碧，浣碧说了等翊坤宫秋千装好了就来和自己玩。 只是可惜午后浣碧叫人来说腹中胎动不安没有来，元澈失落自己非换了新衣裳等在这里，企图能等来浣碧。 “世子等寒娘娘吗？恐怕寒娘娘今日不会来了，这宫里的人都去了。寒娘娘忙着在景仁宫和皇额娘她们商议过几日十一弟满月的大事。寒娘娘如今很得皇额娘喜欢。” 六阿哥言语颇有得意，当真是上天助他，他原本还没找到机会，方才跟前嬷嬷说年世兰带着翊坤宫众人都去了景仁宫。 一打听皇后跟前那几个都去了。他可是专门挑了这个空档来的。 元澈呆呆看了六阿哥一眼，他信浣碧是去了景仁宫而不是身子不舒坦。 一惯将六阿哥视作元澈仇敌的老嬷嬷听出六阿哥话里挑拨，假意替元澈整理衣衫实则狠狠用身子撅了六阿哥一下。 六阿哥登时就倒在地上。老嬷嬷笑着搀起六阿哥。 “呦，六阿哥恕罪，老奴瞧世子的衣裳起了褶子，这缂丝的衣衫哪里都好就是太金贵了。奴婢可得小心。 灵犀公主也得了一见，六阿哥想是知道老奴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六阿哥顺着老嬷嬷的的手爬了起来。 “嬷嬷不用担心我，我且无事，世子年幼，嬷嬷一个人照料是辛苦了。 往日寒娘娘在还能帮着一二，如今寒娘娘有了身子来的少了，以后寒娘娘的孩子出世怕来得更少。” “是，不过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老嬷嬷赔笑着。六阿哥这话没什么错处。她不能辩驳也不能议论浣碧的不是，就是可惜六阿哥太能隐忍不然闹一出就好了。 元澈脸色越发的不好看。白了老嬷嬷一眼，他不高兴六阿哥说的浣碧来日没时间照料他。 六阿哥等的就是这一刻。 “元澈这是怎么了？寒贵人是皇阿玛的女人，为皇阿玛生儿育女是应当。不能因为寒娘娘照料过你，就不能照料旁人了。 你这样子难不成来日要和寒娘娘腹中的孩儿争宠？ 还是你想要寒娘娘腹中孩儿没了的好？” 元澈仿佛被戳中了心事。 “姨娘不会不要我。” 六阿哥说了这一句哭哭啼啼跑了。老嬷嬷忙不迭跟着去了追了好一截才追上元澈。嬷嬷瞧元澈还气，张嘴劝慰。 “我的爷别气了，六阿哥说那几句就是嫉妒。皇上太后，还有娘娘都疼您。 要奴婢说一个寒贵人真不是什么。” 嬷嬷这话也是深思熟虑了的。六阿哥挑唆不假可元澈自己太依赖浣碧来日也是麻烦。 可惜嬷嬷说的元澈根本不听。 “我就要姨娘，就要姨娘。” 老嬷嬷见惯了元澈这样闹腾遂不言语，等他闹一阵就好了。 老嬷嬷和元澈方从长廊穿了过去。被景云带着的弘庆从长廊另一头穿了过来。七阿哥一声不吭，景云回头看了一眼，她看见灵犀一闪而过。待景云不往后看了七阿哥又回头了。 十一阿哥的满月宴如期而至。 这一日病了月余不见人的胡蕴蓉活过来了一般。活跃在众妃嫔之间。 皇后不甚高兴。年世兰也知皇后为何不高兴。 皇后为芙贵人入宫办了宴会，想胡蕴蓉的十一阿哥满月不会多热闹。可谁承想胡蕴蓉亲去求了太后，让太后给十一取了名字。这下想不热闹都不行了。 皇后昨日叫她们都去景仁宫，就想抬举胡蕴蓉给皇帝看皇后的贤惠。 胡蕴蓉端着酒杯来了离年世兰不远的皇后跟前。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如此费心为弘春费心了。他一个小孩原是不值得这样的。” 皇后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皇帝的儿子都从日，太后给胡蕴蓉儿子取了个春字，怎么想都觉得那字里都是太后的殷殷期盼。 好在皇后在人群找到了解围的话。 “十一阿哥是有福气的。本宫也是有福气的。 蓉嫔养好了身子若是能生了可要多生几个。你瞧瞧寒贵人也不知怎么她就那样得孩子喜欢。六阿哥，灵犀，元澈都围着她，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胡蕴蓉顺着皇后说的看去。 “娘娘说这个，那不是该多谢娘娘。六阿哥和灵犀元澈本就是娘娘安排在一处的不是?” 胡蕴蓉故意要戳穿皇后的面目，她月子里受的折腾要一样一样的还给皇后。 皇后装作不理会她。知道她想报复自己，故意要她无处发泄。皇后只管直勾勾看着浣碧。 年世兰瞧胡蕴蓉吃瘪叫了她一声。 “蓉嫔也忙了半日，坐下歇一歇。” 皇后余光中闪过对年世兰的满意，胡蕴蓉不甚高兴坐在胡蕴蓉和安陵容之间。特意和安陵容亲近。 “安妃， 怎么今日不见你替皇后娘娘说话？你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 安陵容不理会胡蕴蓉的明知故问，脸上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皇后故意臊她，一惯她都是挨着皇后坐的，皇后今日宁可要不会说话的年世兰在跟前，也不要她，可知皇后恼怒她。 胡蕴蓉要看笑话，她也懒得回应，也去看浣碧他们。胡蕴蓉最不想看浣碧那头，起身又去了旁的地方。 年世兰感叹终于安静了。她也看着浣碧跟前。实在是那头太热闹。 浣碧恨不能将自己分成几个去照料那几个孩子。 她不知为何这几个孩子今日都坐在自己跟前，但是她心里很喜欢这几个孩子都依赖她，一会六阿哥要吃糕点，一会灵犀要喝茶，一会元澈又要她眼前的果子。 她比几个嬷嬷都忙，又见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更是想表现一番，索性也不要几个嬷嬷侍候，自己一并帮了那几个孩子。 这一幕当真是看的皇后都嫉妒了。她是想气胡蕴蓉不想自己倒是也气到了，浣碧可真是能顺杆爬。 胡蕴蓉偷偷瞧见了皇后的神色，她就知道皇后是故意的。皇后恨她又不能将她如何。心里想皇后作弄她。最好浣碧有个好歹，看皇后如何交代。 胡蕴蓉的想头还没落地呢。 忽然六阿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不停的喊着肚子疼。 胡蕴蓉乌鸦嘴应验，心里怕着呢，不知如何是好。想抬脚去瞧瞧。可仔细一想。这怕不是自己想应验的。 第184章 教唆 年世兰清楚看见胡蕴蓉给身旁的宫女使了眼色二人一齐围了过去，也瞧见安陵容暗中和绘春打了个招呼刻意跟在疾步的皇后后头。 再看如端皇贵妃，敬贵妃，则是一脸忧心，但纹丝不动。生怕烂事脏事沾染上了自己。 各方势力聚齐，年世兰只管表面惊慌步步追随皇后，实则淡定看戏。 太医过来了，但六阿哥的嬷嬷死活不让太医挪动六阿哥。她害怕六阿哥若是离开了宴席恐怕命也没了。 十一阿哥满月可惜皇帝一直没来，说的是朝政繁忙要迟一些过来。嬷嬷不敢掉以轻心。 灵犀也紧紧攥着六阿哥的手，同嬷嬷一个心思。 皇后不知六阿哥是如何了。但嬷嬷和灵犀的机警让她犹如再见甄嬛。心里不痛快。想要开口训斥灵犀不懂事。 哪晓得六阿哥忽而滚动起来。 “疼死了。疼死了……” 六阿哥哀嚎着，众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诊脉的许太医原本没诊断出结果，这下子是连六阿哥都抓不着。 许太医正是不想给六阿哥好好诊脉，由着六阿哥疼去。皇后必然是要高兴的。欲要寻了托词。眼尖的灵犀攥了攥六阿哥的手，六阿哥胡乱踢打起来次次都踢中许太医。 许太医要顾及六阿哥腾不出空说话。六阿哥踢打的每一脚都铆足了劲儿。 许太医正手忙脚乱想安定了六阿哥再说。蹲在地上替六阿哥查看。 许太医躲闪不及。做了人肉垫子。浣碧稳稳砸在许太医身上肚子朝下。最下头还有六阿哥垫着。 浣碧被摔倒着实也惊到了年世兰。年世兰清楚看见芙贵人是如何摔了浣碧。 芙贵人方才就在她跟前站着二人都都在浣碧身后。芙贵人趁着忙乱故意打翻了身后桌上的枇杷。浣碧背对二人毫无察觉。芙贵人又轻轻推了浣碧一把，慌乱中浣碧踩上了枇杷。摔倒在地。 芙贵人不但胆大摔了浣碧，还在浣碧摔倒后第一时间和她的宫女扶起了浣碧。 “对不住姐姐，妹妹想是实在是被吓到了。无意打翻了盘中果子。姐姐有事吗？” 挺着大肚子的浣碧被芙贵人和她的宫女拉起来。她的肚子被撞到了不算很难受，可是隐隐有腹痛之感。 浣碧眼里都是不可置信，芙贵人这是明着害她？ 可芙贵人方才扶她的手时暗中说有人要害六阿哥嫁祸给她，要她快快逃离的好。她不明白芙贵人为何要帮她。 可许太医拖拖拉拉不给六阿哥诊脉她瞧出来了，六阿哥一个孩子，想看诊，几个人按住了就是。许太医是故意的。 浣碧愁困着焦急着，抚上人就隐隐作痛的肚子。 她越临近生产，她担忧来日自己没资格养这个孩子。皇帝连胡蕴蓉生了儿子都没晋升。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晋升。 贵人如何自己养儿子？ 环顾四周。她才知道自己居然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芙贵人看浣碧没胡说话知道她是有所思量。紧紧搀扶浣碧。 皇后意外芙贵人主动承认错误。问道浣碧要紧不。忍不住斥责芙贵人。 “芙贵人做事毛毛躁躁，寒贵人肚子里可是皇嗣。” 皇后的怒意众人都感受得到。芙贵人却无所畏惧朝皇后行了一礼道： “嫔妾知道是嫔妾的不是。 寒贵人心疼六阿哥一时方寸大乱。嫔妾也一样，可嫔妾也知道是嫔妾不小心害了寒贵人。 嫔妾这便扶寒贵人回宫请太医。 皇后娘娘放心，寒贵人腹中孩儿若是有异，嫔妾愿意受任何责罚。 ” 说罢芙贵人扶着浣碧要走。浣碧不知芙贵人要做什么。但芙贵人一直攥着她的手浣碧有些犹豫。芙贵人知道浣碧怕自己害她于是刺激浣碧。 “姐姐要是疼的厉害先叫许太医瞧瞧也可。” 一听许太医浣碧不愿意了。许太医方才不肯替六阿哥好好诊脉她是瞧着的于是忍着腹痛道： “皇后娘娘， 想芙贵人已经在娘娘跟前打了包票也不会害嫔妾。” “娘娘，既然寒贵人有芙贵人照料。咱们还是看看六阿哥如何了。” 安陵容的提醒让皇后下了决心。 皇后让浣碧跟着芙贵人走了。先有芙贵人自己说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果子，又自己要扶着浣碧过去。众目睽睽就是出事皇后也不管了。 浣碧既然和她没关系，那最好了。 安陵容提醒的要紧六阿哥是怎么回事还没个定论。 年世兰不知芙贵人要闹哪一出。她自己害自己？ 年世兰想着想着忽然明白了。芙贵人恐怕想害的还是浣碧。随即不做声。去看六阿哥。 她刚回头看见被压在最下头的六阿哥刚被扶起来没多会儿，忽而吐出一口血来。这下众人都生了害怕。 早早挪到六阿哥膳桌跟前的胡蕴蓉终于抓住了机会。 “呀，皇后娘娘。这不得了了。许太医你看查查，看看是不是六阿哥吃的膳食有问题？还是方才寒贵人那一摔伤了六阿哥。可惜寒贵人走远了。” 许太医不敢轻举妄动。今日的宴会是皇后安排的，若是六阿哥的吃食有问题，那皇后可怎么脱得了干系。 再有浣碧已经跑了。就是六阿哥有事这会子去追浣碧怕也追不上。 皇后后知后觉以为是芙贵人算计了自己。 “皇额娘，六哥吃不得枇杷露。儿臣方才瞧见六哥吃了枇杷露。” 六阿哥瞳孔里闪着震惊。枇杷露。他确实吃不得枇杷露。八阿哥是如何知道的。 同样对枇杷露震惊的还有元澈。 他好像知道六阿哥是怎么了。 六阿哥怕是吃了他为自己准备的枇杷露。 元澈吓得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 。是六阿哥自己吃错了。” 众人被这几个小孩闹得不知所以。暗中蛰伏的年世兰最清楚是怎么回事。 忙叫景泰端了一碗枇杷露来。 “太医快瞧瞧是怎么回事。” 许太医拿银针一侧，立即测出枇杷露中掺和了一些腹痛的药。而且是量很大的。 “元澈，你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本宫可曾教过你这些？” 年世兰凶了元澈一句。元澈老老实实说起来。 “是元澈想要碧姨娘多多关心元澈所以给自己的枇杷露下了药，我不在知六哥拿错了。我一直不敢说。我没想害六哥。” 元澈是如此解释，可六阿哥的嬷嬷却不愿意信。张口就道： “世子解释的也太勉强。世子不喜欢六阿哥可以直说。世子哪里是想得寒贵人喜欢，是想要我们六阿哥的命。” 六阿哥伸手拦嬷嬷。 “嬷嬷莫要胡说。元澈不是那样的人。他这样小。无人教唆是学不成这样子。” 嬷嬷不甘心退下。众人都去看年世兰去。 年世兰不紧不慢一笑。 “六阿哥当真不是臣妾亲生的孩子。你压根没有任何不适在这里装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了。 年世兰看一眼八阿哥。八阿哥一连得意道： “六哥。我是说了枇杷露有问题，可我说的是元澈的枇杷露有问题。元澈糊涂想要寒娘娘疼他，给自己下了药。 可六哥，你跟前的枇杷露都没有吃。你如何不舒坦了？ 你是早知元澈要吃有问题的枇杷露。先学了他？” 第185章 分离 六阿哥彻底无言，跟着的老嬷嬷也晓得是自家主子做假被抓了包。 六阿哥早不是皇帝的儿子占着皇帝儿子的名头一个替六阿哥说话的人也无。独独灵犀拉着六阿哥不松手。 年世兰款款走了几步，来到六阿哥跟前，从袖中掏出帕子。伸手要擦六阿哥嘴角的血渍六阿哥脸一偏躲了过去。 年世兰早有预判一般强行拧了他的脸过来，使劲儿一捏六阿哥的嘴便张口了。 “果然。” 年世兰说罢丢开手，方拿的帕子也丢在地上。 身旁的人也都瞧的真切六阿哥吐的血是他咬破了嘴。从始至终都是糊弄人的至于他那些动作不用想也是演的。 许太医也很给面子忽而哎呦了一声。 “哎呦，皇后娘娘，六阿哥咬破嘴唇可大可小比不得寒贵人，微臣还是先替阿哥上药的好。” 许太医不知何时一瘸一拐，话里又将浣碧摔了的罪责都推给了六阿哥。 “许太医这会子倒是积极。方寒贵人摔了也不见许太医着急。” 胡蕴蓉可算等着机会了。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大戏她可太爱看了。 皇后的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今日胡蕴蓉当真是出够了风头以后谁不会记得十一阿哥的满月宴。 皇后想张口问八阿哥到底怎么回事。不想跟着她后头的安陵容抢先开口。 “弘元，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别叫人冤枉了你祺娘娘。” 说着又伸手扶皇后道： “娘娘坐着歇一歇。六阿哥一个孩子想不过是一时错了心思。祺妃妹妹管教甚严。” 皇后回过身瞧端皇贵妃和敬贵妃始终稳稳坐着显得她这个皇后多不淡定。犹豫再三就着安陵容的手回去了。 众人方坐定七阿哥便说话了。 “皇额娘……” “皇后娘娘，还是臣妾来说是怎么一回事。八阿哥一个孩子说不清楚。免得到时候旁人生了误会还以为是安妃教唆八阿哥胡说。” 年世兰截断了七阿哥说话。 安陵容看着年世兰傲娇的眼神，瞬间后悔了。 她知道那日七阿哥和她说的景泰拉着他瞧见六阿哥和元澈吵闹又瞧见灵犀偷窥的事情年世兰是知道的。 她现在的举动有些小人之举。 年世兰顶着安陵容充满质疑的目光说出那日事情的真相。 “从前寒贵人还是府里的人，臣妾不想王府来日后继无人时常要元澈和寒贵人亲近。元澈也喜欢寒贵人。 只是寒贵人有了皇嗣，就没有那么多空，元澈是个痴心的孩子。六阿哥有心利用了这一点。 那一日八阿哥和景泰都瞧见六阿哥与元澈为此事争论。元澈想博取寒贵人疼爱给自己的枇杷露下了腹痛的药。不想被六阿哥发觉他抢先装做难受。 他一倒下臣妾就成了坏人，他一倒下寒贵人差点没了孩子，若是他回头再拿此事暗中威胁元澈，元澈想翻身都难了。 这一切都叫臣妾跟前的景泰和八阿哥瞧去了。要不是他们留心今日不知酿出什么祸事来。” 年世兰打量的目光落在仍旧攥着六阿哥的灵犀。 灵犀双眼瞪的溜圆儿，年世兰说出了六阿哥制造混乱，想害年世，也暗中点出浣碧摔倒和六阿哥脱不了关系。现在年世兰就剩下要说出她那日暗中出谋划策，偷窥的事情了。 灵犀欲要说话，却被六阿哥拽了拽手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灵犀等待着等待着，年世兰却不说了，好像事情到此为止了。 皇后赞许的目光落在了七阿哥身上。 “弘元当真是好孩子，若无你祺妃也不能囫囵个在这里了。瑛嫔你教导有方。” 皇后笑得满意。安陵容心里却咯噔一声。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以为只要七阿哥不说年世兰瞧不出猫腻。她便可以借着机会好好讨好皇后了。 不想年世兰瞧出来了。 她后悔让七阿哥露了风头。皇后说是夸赞瑛嫔，实则是盯上了七阿哥。 安陵容害怕换掉两个孩子的事情暴露，也害怕皇后盯上了七阿哥，如今八阿哥养在太后跟前，皇后看不见摸不着的。七阿哥却实实在在在跟前。 再说这其中还有她故意纵容六阿哥害年世兰，害浣碧的事情，这下都成了皇后手中把柄。安陵容一转头迎上皇后笑靥深深。 她知道自己又叫皇后拿捏了。 人群中还懂年世兰心思的也只有欣妃了。她将年世兰说的每一句都听得仔细。她也瞧见了安陵容的心虚灵犀的紧张深知事情有猫腻。 她正想着年世兰递了一个眼神给她。她瞬间懂了。暗中看了锦文一眼。 年世兰故意隐瞒灵犀从中做的手脚，隐瞒七阿哥和安陵容的密谋。她现在说的做的是她想要众人看见的。 “皇后娘娘，今日祺妃受了莫大的委屈还搅了弘春的满月宴，娘娘可要替臣妾等做主。” 胡蕴蓉又一次对皇后发难。 六阿哥做错了事情不假，可六阿哥身份特殊皇后罚的轻了重了都不对。 年世兰看着犹豫不决被胡蕴蓉为难的皇后。左顾右盼再看一眼欣妃，瞧锦文不见了，心里想消息应该传出去了，欣妃朝她点了点头。 欣妃看着胡蕴蓉，胡蕴蓉会对皇后发难年世兰都预判了。 年世兰静静等待着。 皇后也在心中权衡如何惩治六阿哥的好，想了半天道： “六阿哥不懂事儿，闹了今日宴会，可他到底是个孩子。本宫想以后将他养在本宫跟前，也能对他约束一二。” 皇后铤而走险，剪秋吓了一跳，用仅仅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与皇后说着。 “娘娘，六阿哥是烫手山芋，养六阿哥实在不合算。” 皇后眸子闪着不悦。 “本宫是皇后，总不能叫蓉嫔瞧本宫连这点子事情都处理不了。六阿哥虽心思多，可心思多也未必是坏事，若能为本宫所用，岂不是合适？” 胡蕴蓉不甚服气。她不想她激将皇后，皇后还吃这一套，正懊恼着。竹息来了。 竹息一来胡蕴蓉就知道事情有转机。 皇后站了起来。不知竹息是拆台还是帮忙。 竹息笑盈盈和皇后行礼问安。 “娘娘，太后说了娘娘照料七阿哥辛苦，六阿哥便不留在娘娘跟前了。老奴带六阿哥去慈宁宫，即日起六阿哥跟着太后去了。” 皇后大喜。太后要接走六阿哥和灵犀，那年世兰跟前一下子少了两个孩子。 “皇额娘辛苦了。本宫这便叫祺妃拾掇了六阿哥和灵犀的东西过去。” 竹息伸手拦住皇后。 “娘娘，太后只叫奴婢带六阿哥过去，公主，还是养在祺妃娘娘跟前。” 竹息说罢不顾皇后脸色难看，直接拉了六阿哥走。全然不顾灵犀和六阿哥难舍难分，生叫两个嬷嬷掰开了二人。 “妹妹，妹妹……” 被生拖走的六阿哥哭声还依稀可听。胡蕴蓉却迫不及待嘲笑皇后。 “皇后娘娘，臣妾糊涂了，臣妾要早知道太后是这样安排，断然不会求娘娘做主，不过太后和娘娘都是乌拉那拉氏谁养六阿哥都一样。 这不，七阿哥回来了，娘娘有的忙了。” 胡蕴蓉讥讽了太后不放心皇后不说。还故意挑衅安陵容道: “安妃，你肯定很想你儿子了吧?” 第186章 水痘 “安妃，你要是想七阿哥不若还是将七阿哥送去碎玉轩。本宫膝下还有九阿哥，再说八阿哥也是懂事的孩子。无事了也可多过来景仁宫。” 胡蕴蓉的挑唆很有效果皇后便是回了景仁宫也不忘用这话揶揄安陵容。 安陵容紧绷着神经。 “弘庆一直在娘娘景仁宫待的多回去承乾宫怕睡不好。 寒贵人闹了水痘臣妾虽挪走了可也还是怕留下什么不干净，七阿哥还要娘娘照料的好。” 皇后说的那些话其实只是客套一问，方才宴会散之前芙贵人就来回了话说浣碧孩子没保住，还发觉浣碧不知何时起了水痘。 坐在小杌子上的年世兰心神不定。芙贵人到底搞的什么？ 众人都还在宴会上没散就听说浣碧孩子没了，又听浣碧起了痘，连去看也没一个人敢去。只听说芙贵人去养心殿自请降位为答应以赎罪。 她倒是说到做到，可年世兰心里不安。 皇后听得安陵容所说心里很是舒坦，剪秋捧了一碟枇杷过来。 “今日十一阿哥满月宴上的枇杷娘娘说好吃，奴婢专门洗了些来。” 皇后捡了一颗枇杷仔仔细细剥了皮露出美味的果肉。用上一口，从前都没发觉枇杷是这样好吃的果子。 剪秋捧了盘子过来。安陵容为讨皇后高兴，也捡了一颗枇杷吃着。 年世兰心里操心芙答应的事情。无心看皇后庆祝浣碧没了孩子，庆祝芙贵人变成芙答应，推开了盘子。 正在此时，景云打外头过来了。 “娘娘，太后接走了六阿哥但是没拿六阿哥的东西，太后叫您还得将六阿哥的东西送去慈宁宫。 灵犀公主哭得厉害。” 景云眼神不对。 年世兰知道翊坤宫有问题。看了皇后一眼等皇后示下。 皇后若有所思。按说她是要看看灵犀，可太后当着众人的面夺走了六阿哥皇后不愿意去。心里生了一个念头。 “本宫便不去了。七阿哥才回来还需适应适应，七阿哥小灵犀是懂事孩子不会计较。 绘春，将皇上前几日赏赐的那一对东珠拿来。赏给灵犀把玩，女儿家不比阿哥要娇养着。” 剪秋小心翼翼捧了锦盒来。锦盒里一对鹌鹑蛋大小的东珠，景云都不敢伸手接。 东珠向来只有皇后得用。皇后给灵犀的赏赐也太贵重。 年世兰深知皇后用心，面上不露出来。不满道： “娘娘也太纵着灵犀了。这样好的东珠宫里独一份。” 安陵容目光也略过硕大的东珠，皇后的心思也太歹毒了些。 六阿哥不受待见皇后偏纵灵犀，分明是想看兄妹二人离心离德。 又看年世兰高兴得找不着北的样子。感叹年世兰也不过是皇后的刀，皇后和太后斗法借年世兰的手。 皇后送的东珠真是对灵犀的好吗？其实是对太后的不满和反抗。太后抬举六阿哥皇后便抬举灵犀。 安陵容正想着，外头忽见绘春牵着不知是七阿哥还是八阿哥过来。 安陵容不敢认，太后也说的是这个时辰送七阿哥回来。她怕认错。 绘春了解安陵容的担忧，请安道： “娘娘，奴婢方才见景云带了八阿哥过来，想景云有事，带着八阿哥玩了一会子。这会子瞧天气热的，奴婢带进来歇一歇。” 绘春话音刚落，景云忙道： “今日宴会上八阿哥没玩好，这会子闹着要过来，多谢绘春姐姐了。” 安陵容心跳到了嗓子眼。 七阿哥是可以找她来的。 他和七阿哥商议过，要是这次扳倒了六阿哥便想法子叫七阿哥八阿哥换回来。原本她想七阿哥养在太后跟前韬光养晦，可如今太后要送八阿哥回来。 安陵容见识了七阿哥的聪慧不想将七阿哥留在皇后身旁。 看着七阿哥不甚高兴的眼神，年世兰觉得七阿哥大约是不愿意。 安陵容看皇后，皇后目光落在七阿哥身上不肯挪开。 “弘元过来，皇额娘瞧瞧，好些日子没见你。” 皇后拉着七阿哥，心里只恨不能将安陵容两个儿子都养在跟前。皇后还没捂热呢。年世兰起身了。 “景云你带着八阿哥要仔细些。 以后照料阿哥要寸步不离。 娘娘，臣妾得去慈宁宫了。” 皇后不得不撒手。依依不舍看八阿哥离去。 七阿哥走前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安陵容，安陵容知七阿哥怨怼她。实在不忍心。 “娘娘，臣妾也该收拾收拾挪宫了。” 皇后将安陵容私下里想见八阿哥的心思瞧的真真的不过断定年世兰在，她得不了便宜，于是说自己要去收拾七阿哥住的偏殿，拉扯着安陵容的心，便不再理会安陵容。 安陵容知皇后意思，可也惦记七阿哥，只能巴巴跟在年世兰后头。年世兰走得愈发的快。安陵容还想再跟却被绘春拦住。安陵容不得不停下。 七阿哥过来自然是年世兰故意的。年世兰偏要安陵容看得见摸不着，气一气她。 景泰拉着七阿哥走在前头，后头的景云刻意等了一等确定前后的人都听不见了。凑到年世兰跟前道： “娘娘猜得没错。绘春趁着奴婢回话的空档和七阿哥说不能叫七阿哥回去了。七阿哥听了很是失落。 想来七阿哥也是眷恋安妃的。” 年世兰一笑。 “她是七阿哥生母七阿哥惦记也是应当。无事了多和他说说，景仁宫里替代他的八阿哥如何得皇后喜欢得安妃宠爱。” 年世兰想起那硕大的东珠。 “皇后娘娘手段高，本宫跟着皇后娘娘总是要学些什么，皇后娘娘离间六阿哥和灵犀本宫便离间七阿哥和八阿哥。” 说到离间年世兰想着太后要她过去。问景云是怎么回事。 “太后真叫娘娘过去，想是有话要嘱咐。” 景云说了前一句后半句凑到年世兰跟前耳语。 “芙答应等在翊坤宫。” 年世兰大惊失色。 “她不是被禁足了？” 景云也不知道芙答应是什么本事禁足都能跑出来。还找上了年世兰。年世兰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年世兰灵机一动。叫住了景云。 拿走了皇后赏赐给灵犀的东珠。 她要用这对儿东珠去太后那里讨尚方宝剑。 年世兰叫景云送了八阿哥回去，又叫她拿六阿哥的东西，她则兴高采烈捧着东珠见太后。 若是她没猜错。太后让他养六阿哥不过是一时的，就是想看六阿哥和元澈不和，等六阿哥和元澈不和了。又再将和六阿哥相依为命的灵犀分开。如此六阿哥跟前可就没一个信得过的人了。 要说还是皇后了解太后，皇后怕是送灵犀这对东珠就猜准了太后的心思。 太后见了年世兰捧的东珠，果然不是很高兴。知道皇后猜对了自己的心思，还故意送东珠给灵犀，就是想告诉太后，她什么都知道。 太后想也不想，叫竹息从妆奁里取了一个鸡蛋大的夜明珠。 “灵犀养在你跟前，六阿哥在哀家跟前，想她一个人可怜。这颗珠子给她赏玩。” 年世兰亲去捧了夜明珠回翊坤宫。 心里想有了太后撑腰，芙答应是不能将她如何。 可一见芙答应，她就落了下风。 “娘娘捧来夜明珠也救不了命。” “寒贵人没有小产。” 第187章 灵犀 年世兰二话不说转身抵住芙贵人， 将其生生抵在宫墙上。 “你想作死别拉上本宫。” 芙答应想做什么，年世兰已经一清二楚，她是想害浣碧，想夺浣碧的孩子。 她还拉下了年世兰。 “本宫要她摔一跤。她最多一尸两命，可你居然以身涉险，罪犯欺君……” 年世兰险些脱口说出自己要活命，重生一世，她得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继续做未完成的事情。 芙答应被年世兰掐着喉咙几要喘息不过来，她不见恐惧，不见求饶，笑得放肆。 如肆意蔓延疯长的春草一般猖狂。 从喉头挤出笑和话来。 “娘娘杀了嫔妾便是，娘娘做的事情，嫔妾已经书信了一封放在了养心殿里，从娘娘回来翊坤算起只要嫔妾半个时辰不见归去，娘娘做的一切都会被公之于众。 比如娘娘用来杀死温太医和惠妃的银针，比如果郡王死那一夜孟静娴听到的挑唆。 还有什么，嫔妾想想，还有安妃的伤，还有叶澜依。” 芙答应说叶澜依时刻意迎上年世兰的目光，却不见年世兰有任何变化，她道： “叶澜依的死。叶澜依是颂芝亲手杀的是也不是？” 芙答应期待年世兰给出她想要的反应，可从年世兰有些慌急的神色来看，年世兰没有意识到她想说什么。 她知道的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年世兰恶狠狠盯着她。毫不犹豫甩了两巴掌过去。 “端皇贵妃？” 芙答应笑着不说话，年世兰又毫不犹豫甩了两巴掌过去。 “端皇贵妃？” 芙答应不言语，但显然是吃痛了，眸子里蓄了泪水。 她倏而一笑。叹了一句。 “终于。” 年世兰不知她心底里说的终于是什么，察觉她眼里没了泪水，反而含殷殷期盼。 年世兰觉得她是被自己发现她是端皇贵妃的人故意说了这样的话。 年世兰又狠狠扇了她两巴掌。芙贵人的脸颊已经肿起，面上仍旧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笑。 “你从一开始就是端皇贵妃苦心安排来对付后宫众人的。勾引四阿哥从来不是你的目的。 浣碧那个孩子本宫要定了。 回去告诉端皇贵妃，本宫不怕她拿捏本宫。她要是能去皇后跟前出首本宫，本宫会将一切都推到她头上去。 实在不行了，本宫大不了冲去延庆殿，一刀了结了她。” 年世兰摸不清芙答应和端皇贵妃现在知道自己多少秘密，也投鼠忌器，放了芙答应回去。 她刚想不能坐以待毙要对付二人。灵犀过来了。 “祺娘娘，皇祖母和皇额娘送了儿臣东珠和夜明珠，儿臣该去谢过皇祖母和皇额娘。皇祖母要照顾哥哥大约是不得空见儿臣，劳烦祺娘娘带儿臣见皇额娘。” 年世兰瞧灵犀不卑不亢的样子，真是如甄嬛一般。 小小的人儿，脑中活络知道皇后有意抬举，也肯贴上去。压根没问太后就晓得太后不方便见她了。 年世兰亦是第一次仔细端详甄嬛这个女儿。 要说容貌还是相当的好，幼年时甄嬛待她宠爱万千眼神里也偶然闪着一丝活泼。可惜年世兰现在看见的都是虚伪的笑。 懒得理会这许多，年世兰只愿她求仁得仁。 年世兰叫景泰领了灵犀往内殿妆奁跟前坐着。亲洗了手替灵犀梳了两把头。往小小孩儿头上簪了一只米珠步摇。贵气登时就上来了。 “如此甚好，皇后娘娘会喜欢。” 灵犀揽镜自照，镜子里她与年世兰二人挨得十分的近，好似真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可这场面多看一眼她也不想。 起身笑着挽上年世兰的手二人往景仁宫去了。 皇后一闻听灵犀来，笑得眼角的细纹都遮不住了。 抬眼见同来谢恩的安陵容还跪着，叫了她起来。 “起来吧，好好瞧瞧灵犀。她当真是个聪明孩子。像极了甄嫔。真是个好孩子。本宫没瞧错了她。” 皇后但凡提起和甄嬛有关的，都得明里暗里说几句安陵容。安陵容只是沉默着。 年世兰领了灵犀进来。小姑娘进来二话不说给皇后行了叩拜大礼。仔仔细细说了谢过皇后疼爱的话。 皇后这下如得了宝贝一般高兴，揽过灵犀。 “好孩子。以后多和元澈一道过来。六阿哥去了慈宁宫独留你一个，本宫心疼。你又是这样的懂事。” 灵犀又规规矩矩朝皇后拜了一拜。皇后疼得无可不可的。 剪秋端了一碟西瓜，不见放下，朝着灵犀去了。 “公主尝尝内务府才送来的西瓜，奴婢给挑的没在冷水里湃过，免得公主吃了不舒坦。” 剪秋恨不能亲自喂灵犀吃。灵犀不见骄矜，就着剪秋的手吃了起来。 绘春跟在剪秋后头也捧了叠子西瓜，放在年世兰和安陵容中间。 “两位娘娘尝尝，这是在冰水里湃过的。正是吃的时候。” 安陵容吃不下。她那会子匆匆回去说是收拾承乾宫实则一点心思也没有。这会子过来也是听说八阿哥过来了，她想见一眼八阿哥，可谁知皇后说七阿哥困了，压根不让她见。 她以为皇后已经不怨怪她了，不想皇后还是不肯她接触自己的儿子。 年世兰倒是美滋滋吃着西瓜。看着灵犀身上藕粉色短了一截的宫装。想起早上景泰和她说的话。 “娘娘疼爱灵犀公主，嫔妾也想给灵犀公主做一身衣衫，只是可惜，最近内务府没得什么好料子。前几日有两匹浮光锦，说是给胧月了。 娘娘看看而今用什么料子好。” 喂这灵犀吃西瓜的剪秋听了这话可有的说了。 “娘娘要不说也便罢了。娘娘说了。奴婢也不得不说，娘娘就是太好心了。敬贵妃那日不知在养心殿和皇上说了什么，回头皇上就叫了芙答应，还赦免了年氏一族的人。 宫里就有说芙答应会讨好人。奴婢还不当真。早起寒贵人小产，芙答应请罪去，娘娘可不知，敬贵妃去了还替芙答应求情了，说跌落的枇杷又并非是芙答应刻意的。 这有些话奴婢不信都不行了。” 皇后不知还有这样的话，看剪秋。 “皇上疼爱胧月一件衣衫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最近宫里有人得了痘，可别叫公主阿哥们染上了要紧。” 皇后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说得安陵容紧张，她抬头，果然见皇后眼里闪着赤裸裸的明示。 皇后是要她拿浣碧起痘的事情做文章最好是能害了胧月的好。 “皇额娘说的很是。儿臣也想瞧瞧寒娘娘，寒娘娘才没了腹中孩儿想是难过。” 灵犀的急于表现让皇后更满意。揽过她。 “你这样的小。这样的懂事，本宫不疼你都难。” 安陵容实在没想到灵犀居然还要和她抢。怨恨的看了年世兰一眼，不满她带来灵犀让皇后有了拿捏。 年世兰也看灵犀，知晓灵犀是替自己招恨呢。 “公主身娇肉贵的还是等寒贵人好些了过去。皇后娘娘也不该过去，臣妾可以过去走一遭。也会吩咐内务府小心，别叫宫里其他人染上了痘。” 安陵容终究是应承下了皇后的要求。 皇后眼神游走于安陵容和灵犀之间。笑对安陵容。 “终究是你去一趟本宫放心。 ” 第188章 帕子 八月底的早晨太阳爬上来的格外早。 多数人尚在睡梦中宫里的奴婢们太监们却已经忙慌了一早。 宫道上一波波的人来来往往，有捧着食盒的，有端着茶水点心的，亦或是捧了崭新的衣衫只求快快跑着赶在自己主子从榻上爬起来之前将新衣端到主子跟前的。 两个交好的小宫女才从内务府出来。 “现在好了。灵犀公主得皇后娘娘喜欢，祺妃娘娘也不敢怠慢公主，巴巴叫了人侍候，连带着我们也沾光，从前只是你一个人送衣衫给胧月公主，以后我也能领上这体面的差事。 瞧瞧皇后娘娘给灵犀公主预备的衣衫，比给胧月公主的都好些呢。” 小宫女头一遭当这样的差事，只图了个嘴皮子利落的，说得那些话，还有她刻意拿灵犀和胧月对比让一旁一惯做老了的好姐妹觉得不安。 不等她劝阻嘴皮子利落的小宫女见人家不言语刻意碰了碰小姐妹的臂膀逗趣她。 “你跟个没嘴葫芦似的。” 那宫女正一个站不稳，她在后宫替咸福宫送了这么久的衣衫也见了很多人，可头一遭做亏心事实在是不安，对小姐妹的无礼也没了耐心。 “你悄声些，再如此猖狂怕小命难保。” 小宫女不乐意听这样的话，正要反驳，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什么再如此，此刻就很应该拖下去打死。” 二人打眼一看是绘春。 二人乖乖给绘春请安。胡乱说话的女子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绘春手上捏着一块帕子咳了一声。 “一早起话倒是多的很不见好好办差。瞧瞧你方才一碰这衣衫都皱了，送回去好好熨了再给灵犀公主送去，小心祺妃娘娘扒了你的皮。” 小宫女生怕绘春不放过她，一溜烟捧着衣衫跑了，根本不顾及还有姐妹在跟前。 绘春待瞧不见了那个小宫女，才和这个话不多的对了一个眼神。继而将手中一直捏着的帕子丢在小宫女捧着的衣衫上。 “这帕子是内务府新做的图样，料子也是极好的。就说是内务府孝敬给胧月公主的。” 小宫女点头算是应答，而后再无他话，二人各自离去。 绘春不知安陵容是哪里拿来的帕子给她。可心里惴惴不安，只想快快找个地方将自己洗一遍。 刚转了个弯，遇见了欣妃。 欣妃见了她二话不说捧了一颗丸药。 “快些吃了下去。吃了这个就不怕得痘了。” 绘春吓得半死，可保命要紧。浣碧得了痘已经大半月没有出来过了。她敢说若是她得了痘，皇后和安陵容谁也不会要她了。 想也不想吞了药丸。 待吃下丸药，看清欣妃跟前还站有个太医。绘春眼神示意太医和他走。二人走了几步便追上了要替胧月送衣衫的宫女。 “你且等一等，宫里有人得了痘，公主阿哥娇贵，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夹带了过来。我又叫了太医过来瞧一瞧。” 绘春说什么那小宫女听什么，由着绘春带来的人查检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放走了小宫女。 绘春见人走远了，和太医嘱咐道： “告诉欣妃，她救我一命，我帮她一次，我不问你查验的结果，你也不要告诉我。我会和皇后娘娘说，叫太医是为了来日不叫人疑心。” 太医诺诺点头，绘春扬长而去。 绘春确定四周无人，死死攥着衣袖，她的袖子里还藏了一块帕子。用牛皮纸仔细裹了又裹。 再见到这个小太医，便是在年世兰的翊坤宫了。 “娘娘，微臣的小徒弟虽不是医官世家可却是个极有本领的孩子。他验过了帕子上有痘，那必然是有。” 早起欣妃带着的小太医正是卫临的小徒弟。 年世兰借着欣妃查了查绘春给胧月丢的帕子。 芙答应骗年世兰浣碧孩子还在，可却不知道浣碧到底有没有得痘。 现在心里大约有数了。 “染上痘需多长时间能瞧出来？” 卫临谨慎回道： “多则七日，少则十几日。好起来怎么也需月余。” 卫临的答复年世兰是满意的，她想问的还没问卫临已经答了。 年世兰也确定了，芙答应想要的不单单是浣碧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浣碧的命。算日子浣碧得痘那些日子，确实和她挺亲近的。 不用想浣碧的痘也是她害的。 “你盯好了咸福宫。若是咸福宫胧月不对劲立即告诉本宫。” 年世兰说完这些挥了挥手，示意卫临退下去。 卫临退下去的时候，景泰端了茶水，还取了两颗丸药过来。 “二位娘娘和小太医打了照面，还是吃些丸药预防预防的好。” 欣妃和年世兰接过丸药就着茶水服用了。 “今日的事情辛苦你了。过几日浣碧会好一些，你和我一道瞧瞧去。安妃已经对胧月下手了，她自然是要找个人来顶罪。宫里得痘的只有浣碧，胧月一旦起痘，必然是要惹人怀疑的。” 欣妃有些犹豫。她不太明白年世兰的意思。 浣碧若是得痘传染给了胧月，她们还赶着过去，不是自己惹嫌疑。 年世兰看出欣妃犹豫。她知道欣妃想什么。可欣妃想的正是芙答应要做的。就是要所有人不能不敢接近浣碧，这样芙答应才能接近浣碧。 她瞒着自己让浣碧得了痘，以为自己会畏惧不敢去。自己偏要去。还要搅合她的计划。 “你不必担忧，跟着我去，有一样东西你不去是拿不着的。” 事已至此，欣妃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约过了七八日，已经是九月九。 咸福宫传来消息，珑月发热了。 卫临告诉过年世兰发热便是起痘的前兆。 年世兰当天夜里约了欣妃同游御花园。 二人走着走着就来了碎玉轩。 里头闷得不得了的浣碧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小心踱步来到宫门外探望。 她在这里被关了大半个月，听了芙答应的假装小产实则保全腹中孩子，如今孩子终于养到了七个月。 今日她也听闻了胧月发热。芙答应约好了她，只有宫里有第二个人发热。那就是她要来见自己的时候。 浣碧刚凑近，从门缝先瞧见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如鬼如魅死死盯着她，吓得她连连退后，穿着花盆底的她跌倒在地。 她感觉大约是羊水破了。也无法挪动。 她跟前的人都叫她以起痘为由打发出去了，每日只有用膳时宫人放下膳食她自己去取，这会摔倒了也没人扶。 碎玉轩外，方才偷看的是含珠，含珠吓坏了般。 欣妃不知她瞧了什么，但她眼里闪着恐惧和不可思议。 “到底是怎么了？” 欣妃正问，里头传来浣碧的嚎叫声。浣碧实在寻不到人，只能试着这样吸引人过来。 欣妃再经不住犹豫，探头去看。 她看见的是倒在地上，身旁留了一摊水的浣碧，她在哀嚎，在挣扎，可是起不来。也躺不下。只能在地上嚎叫着。 欣妃回首看年世兰。 年世兰指了指里头。 “送姐姐的宝贝。这样的宝贝不自己来取如何得手？” 欣妃心跳的厉害。她实在不敢想浣碧欺君保胎，也不敢想年世兰知道这件事情。指着里头。 “可要进去。” 年世摇头。 “孩子还没生，进去做什么?” 第189章 拒养 年世兰和欣妃虽站得远，浣碧还是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因她仰躺在地，肚子过大，也翻不过身来。只能喘着粗气，试探道： “是谁？外头的是谁？可否帮我叫人过来，我……” 浣碧想说自己要生了觉不妥，可一想还是大声道： “我要生了，救救我……” 浣碧的声音传到外头来，年世兰给了锦文一个眼神，拉了欣妃后退几步。锦文见欣妃点头才开口说话。 “寒贵人，奴婢是锦文您怎么了？ ” 锦文装做是才过来的样子，稍稍推了推碎玉轩的宫门，勉强能瞧见浣碧躺倒在地。锦文惊呼道： “贵人，您这是……” 浣碧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肚子，想一股脑把芙贵人教唆她的说出去，可又怕来日不好和芙贵人相见，她如今虽犯了欺君之罪可只要孩子在，皇帝看着孩子的面子也能将事情过去的。 锦文，想着锦文就想到欣妃。 “ 碎玉轩的人因为我得痘都不在里头侍候。欣妃娘娘这会儿何在？我求她帮我。” 锦文结结巴巴回话。 “我们娘娘在延禧宫呢，奴婢也是听娘娘的出来折几枝花插瓶，娘娘说了夜里折的花第二日正好开。 奴婢方才是见一个小太监急慌慌跑走，怕娘娘宫里有事特来瞧瞧，没想到贵人……” 锦文否认了方才是她吓到了浣碧说话时还看欣妃，欣妃听得见里头浣碧说话摇了摇头但又指了指景仁宫。 锦文也不等浣碧回话。 “贵人，要不奴婢给您去叫皇后娘娘过来。” 景仁宫。浣碧就想起芙答应说的皇后要害她。 “不，不叫皇后娘娘，叫欣妃娘娘过来。你，你告诉欣妃娘娘，我愿意将来把腹中孩子给欣妃娘娘养。 我，我，已经犯了欺君大罪，皇后娘娘若养了，养了……我的孩子，我便没有生路了。 欣妃，欣妃娘娘不是没有孩子，我腹中大约是个阿哥。 浣碧显然是发动了，她伸手抚摸小腹以求安慰腹中的孩子。 锦文和浣碧应付着犹豫不决。 年世兰则和欣妃退了一段路，夜色下若不是她们说话是没有人瞧得见她们的。 听了浣碧最后的话，欣妃彻底明白了年世兰今夜叫她来就是为了听浣碧那句要将腹中孩儿给她养。 可她在见证了年世兰如此多的手段和本事后，欣妃的心思已经不是当时的心思了。欣妃突兀的笑了。年世兰在夜色中看得见她的笑脸。 “多谢祺妃妹妹好心。只是这个孩子我并不想养。” 欣妃说话时，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这些孩子的脸一个个在欣妃脑中飘过。皇帝说是生了这么多的儿子，可如何堪用的也独四阿哥一个，还被皇后算计着。 她养浣碧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她都觉得没意思。 “这个孩子要是从我腹中爬出来的，我便是十万分用心也可，自养了弘昼之后我就发觉我是个养不了旁人孩子的人，而今云霏有了身孕了我没有其他心思。” 年世兰审视了欣妃一眼。对欣妃一番话有意外，但不算十分意外。 潜邸里有资历的妃嫔年轻一辈的只欣妃一个了。她能活到今日并非是运气，乃是她每一步都看得清楚，算得明白。 “恭喜你，你不想养便不养，不过你得在这里瞧着她生。胧月得痘蹊跷。想是和她脱不了关系。让她慢慢生。” “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还真没谁那样爱养旁人的孩子。” 年世兰这两句算是给了欣妃回话， 也是给那个孩子有了去处。 欣妃趁着年世兰瞧进去的空档呼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个孩子养不得， 养了要么被皇后拿捏在手，要么被年世兰拿捏在手，不如看皇后和年世兰掐去。 有了年世兰的吩咐，欣妃走上前和锦文耳语了几句。锦文慌张点头。回应浣碧。 “寒贵人若是那样说了，奴婢便去告诉我们娘娘一声，但是奴婢也不知道娘娘会不会来，奴婢先叫个人请我们娘娘。 倒是贵人这样里头没一个人，外头人进不去，奴婢也不敢叫宝鹤她们，依着奴婢的意思，娘娘怕是要靠自己先生了再说，要是腹中孩儿没了，娘娘恐怕……” 浣碧躺在冰凉的地面已经有几乎一刻钟了，地上的凉意她已经受不住了，可奈何她就是起不来。她也知道锦文说的要紧。 叫人来，还是就这样生，浣碧没得选，只能伸手一点点撩起宫装，一点点褪下里衣。勉强支撑起腿来试着自己生。 锦文借着月光隐约能瞧见浣碧的举动，悄悄退后疾走了几步。装作是叫人去了。约莫三句话的功夫又跑了回来。 “贵人， 您一定要撑住，奴婢已经叫人去告诉我们娘娘了。说的是娘娘要采荷露，这个时辰正好。说奴婢在碎玉轩跟前等我们娘娘。” 浣碧疼得厉害，可这下却不敢嚎叫了。只说了多谢锦文。而后咬着自己的衣袖不叫自己发出声音了。 锦文想着欣妃嘱咐的，又和浣碧说起话。 “贵人，您若是疼得厉害，和奴婢说说话，您不出声奴婢害怕，也害怕您睡过去了。您还不知道胧月公主也得痘了。” 浣碧脑子闪过一前几日宝鹤送了几条帕子说这事内务府新送的，宫里人人都有，皇后娘娘也给她留了，还要走了她帕子的事情。 “是安妃，是皇后，她们，她们做的。前几日宝鹤拿走了两条我用过的帕子。” “绘春只拿出了一条帕子。宝鹤应当不会藏这东西。” 欣妃一想就能想到是绘春做的。年世兰也做这般猜测。 “她拿了迟早要用的，你若是去景仁宫多小心。 ” 欣妃点头。 “别叫糟蹋了那条帕子。” 年世兰说这句欣妃还是点头，年世兰却想的是芙答应，绘春这条帕子来日不知会害上谁，可年世兰觉得说不定足以扳倒芙答应。她不能叫糟蹋了这条帕子。 她想到芙答应难免不想浣碧得痘，看浣碧那糊里糊涂的肯定是不知道她得痘是芙答应所为。估计心底还指望芙答应。 “贵人，奴婢瞧见了，瞧见了，孩子的头出来。贵人用力啊。” 锦文显然是真一心为浣碧着急去了。年世兰刚想说话，忽见远处一个身影溜走，恰好欣妃也凑去看浣碧去 。一时没发觉。 年世兰一下子猜出那个人是谁。 “你在这里盯着。我回宫去，孩子看好了。这孩子就是要给皇后娘娘，也得你给。” 欣妃知道年世兰是给她在皇后跟前讨好的机会，虽她知道年世兰是因为自己送那个孩子不合适，也还是谢过了年世兰。 年世兰和欣妃分开，急急追了几步，瞧真切了慌忙溜走的人。 那人不是旁人，是答应了和浣碧见面的芙答应。 “娘娘，要追上去吗？追上去可就能送芙答应去皇上跟前了？” 年世摇头。 “送她去皇上跟前，她敢犯欺君大罪，不知如何与本宫鱼死网破。等明日，本宫给她一份惊喜。” 芙答应回了长春宫，换了衣衫，一夜不得安睡。 第二日一早起，芙答应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浣碧死了。 第190章 把柄 “死了？” 芙答应忍着心头种种忧惧，颤声问询。 “孩子呢？” “孩子，已经叫意外发觉浣碧罪犯欺君的欣妃送去景仁宫。十二阿哥不知何时生产，险些没冻死在碎玉轩。 初秋的风，冷得很。” 是年世兰的声音。 芙答应一个激灵从妆凳上坐起。 “你怎么来了？人呢，四周看守的人呢？” 芙答应处于很不利的地位不断后退撑着妆台悄然摸到了一只步摇，出于自保她试图将步摇藏于手中。但一想来人是年世兰她又丢开了步摇。 年世兰步步逼近。 “人自然是调走了。浣碧罪犯欺君她的孩子还在你也就不存在害她没了孩子。 皇后娘娘准许恢复你贵人身份。本宫来瞧瞧你。” 芙贵人死死撑着妆台心底里的话都涌到了嘴边。 “你……” 芙贵人在年世兰靠近她时将要说出心底里的秘密，却被年世兰的声音压了下去。 “你放心，本宫若想要你死怎么会求皇后娘娘放你出去。 你处心积虑哄骗了六宫众人，图谋浣碧肚子里孩子，如你所愿她死了可惜孩子不能给你。” 年世兰不顾芙贵人什么反应，自己捡了芙贵人手边差一点就能拿到的步摇。 捏在手中晃了一晃。 步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下芙贵人紧张了， 年世兰前面后面说了两句不一样的，一会是皇后准许她出去，一会是年世兰为她求情。绝对不是口误而是刻意。 突见年世兰手伸到她头上了。在她毫无准备下将那只步摇插在她发髻上。 “ 装扮好了见皇后娘娘去。” 年世兰按着芙贵人坐在妆凳上，又从妆奁里挑挑拣拣要替芙贵人装扮，芙贵人夺过年世兰拿着的白玉簪子。 “ 娘娘只管等着，嫔妾输了便是输了。” 年世兰指尖尚存白玉簪子的凉气。眼瞧着芙贵人真装扮起来，也不再动手坐在一旁。 只听得富贵人转换了语气。冷声问她。 “娘娘昨夜瞧见了嫔妾？ 胧月公主的痘也是娘娘所为？ 浣碧是如何死的？” 铜镜里芙贵人瞧见挺立身子的年世兰骄傲得如一只大白鹅。心里漾上年世兰看不见的笑意。 “见着了。本宫料定你不敢过去。” 芙贵人无言以对。 芙贵人已经梳好了发髻叫了宫女打水洗脸，拧帕子的手顿了一顿。年世兰继续说着。 “胧月得痘，不是你害的？” 芙贵人手上的帕子被她拧得一滴水也滴不下来。沉默着。 她不回应年世兰一概当作是默认了。 “浣碧， 她是听了你的吃的好睡得好生怕孩子不康健， 七个月的身孕几乎要赶上八个月的肚子。 碎玉轩里没有一个人，她摔了一跤爬不起来，外头的人又不能轻易叫进去。 生了两个时辰，孩子生下来了她也没什么用了。” 年世兰昨夜回去还稍稍歇了一歇。她原想有欣妃照料应当是没什么事情。一早起天都没亮锦文来说浣碧已经有一刻钟没回话了。 等年世兰过去， 浣碧已经没了。 “ 本宫没有挪动她。生等早起去御花园折栀子花的欣妃发觉了，告诉了皇后娘娘。” 年世兰在撒谎，芙贵人昨夜去的时候已经听见了锦文的声音，欣妃绝对不是一早起去的。 年世兰盯着芙贵人，芙贵人好像明白了年世兰为何撒谎。 浣碧只有死了才能名正言顺把孩子给皇后。同样只有浣碧死了她和浣碧的秘密才会成为秘密。 “你想要我做什么？” 芙贵人同样明白。年世兰现在成了除欣妃以外知道浣碧和她说过的话唯一的人了。 “本宫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 年世兰不知道浣碧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和欣妃也不是能刨根问底的关系， 最起码她抢在欣妃前头找到了芙贵人，让欣妃不能拿走了这个把柄。 年世兰与芙贵人同来景仁宫，也到了众人给皇后请安的时辰。 芙贵人一入内殿闻见了栀子花的香味。 大约是欣妃送来的。皇后身旁的小几上不过三枝栀子花而已却香了一整个寝宫。 皇后一见芙贵人笑着招手。 “你过来瞧瞧这个孩子。与你是有缘分的。险些你因他吃挂落，他也险些因你没了。好在你们都好好的。” 芙贵人凑近一看，果然是个极大的孩子，想浣碧是真为了孩子好。可叹皇后提也不提浣碧。 她懂皇后拉拢她的意思。从袖子掏出一枚玉佩。 “皇后娘娘如此说了，嫔妾可要多多亲近这个孩子。” 皇后没有犹豫接过了芙贵人递来的玉佩。她是想借着十二阿哥拉拢芙贵人。芙贵人也给面子，皇后高兴一点点将孩子从怀中挪到了芙贵人怀中。 “他喜欢你，你便抱着。” 芙贵人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皇后肯将孩子给她。心里懊恼逢场作戏太过了。抱了十二阿哥坐在一旁。 方坐下，就对上安陵容怯怯诺诺的模样。 芙贵人想皇后这是拉自己和安陵容过不去。抱紧怀中孩子摆出并不畏惧的样子。 “十二阿哥大约是真的喜欢芙贵人。在她怀里不哭不闹的。 真乖。” 欣妃一脸慈爱看着芙贵人和十二阿哥。这是她这些日子办得最得脸的一件事情了。 欣妃迎上皇后的笑。 “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你。恰好云霏有了身孕。是你运气好，没你这个孩子要和寒贵人一起没了。” 欣妃笑容里掺杂了一丝尴尬。她想到了浣碧死前的事情。 浣碧是她一点点拖死的。浣碧至死没等到来救她的人。 其实这不算她本意，她本意只是想浣碧身子弱一些，实在没料到孩子过大，浣碧痘也才好，身子过于虚弱，一时撑不住，生下孩子人也拖死了。 虽不算十分是她的手笔，可也逃不脱四分责任。心中总是不安。尤其听了和云霏有关，她更有些心虚。心内默默祈求万万不要牵连了云霏。 “娘娘，云霏虽有了身孕，不过为胧月公祖和温宜公主挑选的额驸已经有了人选。 ” 欣妃不想再提浣碧的事情。欣妃只想做一些好事，冲淡她的罪过。 一听额驸人选有了。敬贵妃再无往日的小心翼翼忙道： “皇后娘娘为阿哥公主们操碎了心，可胧月得痘一直没好。这几日脸上一块痘破了怕来日留下疤痕，一时半会是见不得人了。” 皇后秀眉微蹙。 失算了。胧月得痘她不好去看，没想到敬贵妃为了不叫胧月被她拿捏，不惜损伤胧月的容貌。 念在往日还有一丝交际的份上，皇后压下心底里不高兴。 “倒是不着急，胧月病了好好调理就是。端皇贵妃。你身子也好些了。温宜的婚事再拖不得了。” 端皇贵妃咳了几声。实没想到胧月得痘倒是救了胧月。 年世兰瞧出端皇贵妃想装病躲过逼婚。 “端皇贵妃娘娘最懂皇上心思。皇上心里惦记温宜公主和端皇贵妃一样的。胧月公主不得出嫁，温宜公主先出嫁也是一样。” 端皇贵妃脸色难看极了。正要说话。 外头小夏子进来了。先和皇后行了礼，又问候了众人，最后朝敬贵妃道： “敬贵妃娘娘。摩格可汗来京求娶胧月公主，皇上要敬贵妃娘娘过去商议。” 第191章 珠胎暗结 小夏子焦急的模样显然没给敬贵妃等待的机会，敬贵妃忐忑起身跟了小夏子去了。景仁宫窸窸窣窣一片，皇后咳了一声。威压众人。 “江福海，这是怎么一回事？摩格来京一点动静也无？” 皇后没料想多年后不见摩格，摩格会突然杀出来抢皇后的活计。 摩格一来给胧月找的额驸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由着皇后安排了。怕是温宜的婚事也得耽搁。 皇后心里想大约是皇帝对两位公主的婚事另有安排，失望皇帝也不曾知会她一声。还这样叫走了敬贵妃，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 “皇后娘娘也忒紧张了。准噶尔可汗来京莫不是还要和皇后娘娘说一声？ 胧月是敬贵妃养的。皇上叫敬贵妃过去有何不可？ 皇后娘娘也忒紧张了。又不是给自己亲生的公主选额驸那样紧张做什么？” 胡蕴蓉嫉妒皇后白白得了一个儿子。也不顾其中细节，怼上了皇后。 皇后仍端庄的坐着。安陵容眼尖发觉江福海神色不对。 “江福海，你是景仁宫总管太监，这点子消息也问不到？” 江福海那个神色显然是有不好公之于众的话，大约是对皇后不利或者皇后不喜欢的。可她也恨皇后得了一个儿子还亲近芙贵人，逼着江福海说。 江福海吞了一口唾沫。低着头不敢看人。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养心殿传来的消息摩格来京突然。皇上都不知呢。摩格又催得急，才匆忙叫敬贵妃娘娘过去。” 皇后眸中露出震惊，摩格此举让皇帝颜面不好看。 江福海的话，虽然打消了胡蕴蓉说的皇帝和敬贵妃默契可也让皇帝丢了颜面。皇后眼中怒气快要遮掩不住。只恨不能瞪安陵容一眼，要不是她自作主张，这话江福海是不会说的。 摩格来京，实在是突然，年世兰一开始也如众人一样看不清是怎回事，这会子快速想到了个要紧的。 “皇后娘娘，摩格点名道姓要求娶胧月公主，胧月自小聪明伶俐，众人都喜欢她。愿她嫁得好郎君。 胧月公主的婚事咱们是管不着了。那说说温宜公主的婚事。 温宜比胧月年长，虽无和亲的命数，可也到了出嫁的年岁。端皇贵妃可有中意人选？” 年世兰想趁火打劫逼着端皇贵妃给温宜定下额驸，否则温宜也是和胧月一样和亲的命数。 嫁给大清任何一个人，便是个乞丐也还是大清的人，和亲就是一条不归路了。 端皇贵妃头一遭咳得那样厉害。 “咳，咳，咳，咳……” 瞧端皇贵妃的样子，很怕她下一刻便昏厥了过去。 捂着帕子的端皇贵妃冷眼打量四周。年世兰的逼迫都不让她着急，她更想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她不信摩格会意外来京。 另一则她也忧虑年世兰说的。 皇后她们逼着温宜出嫁，她大可寻了由头不嫁或者拿皇帝压上皇后，可摩格一来，势必得讨一个公主去准噶尔。这个口子一开，后头不知还要填补几个公主过去。 眼下年世兰的报复反而是一条可选的路。需得速速为温宜定下婚事不远嫁和亲倒才是上上之策。 “祺妃说的是，皇后娘娘疼爱温宜，臣妾心领。不如过几日娘娘看着选个好日子，臣妾叫温宜过来坐坐。” 端皇贵妃终究是妥协了。说叫坐坐，便是要选额驸了。她也不和年世兰说，直接点名年世的意思就是皇后的意思。 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皇后想也不想张口答了好啊。眼含微笑看了看年世兰。赞许她做的好。 又见端皇贵妃说了那一句就不言语。皇后便摆起了架子道： “既然你开口了，本宫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你身子不好，先歇息，本宫明日叫你。” 皇后还是想将温宜的婚事拿捏在手，不敢拖太久，说了明日。 端皇贵妃再坐不住了起身跪安退下。 端皇贵妃都屈服于皇后了，众人自是没什么说的，现在都只关心养心殿的消息，纷纷起身告退。 众人散得差不多了。皇后跟前的人最后起来。 芙贵人起来那一瞬，年世兰瞧见她腰间佩戴了一只模样很是独特的香囊。年世兰和端皇贵妃一样一直在想是谁暗中怂恿了摩格来京。她也没瞧旁人，就是觉得芙贵人不对劲。 直到见到那只香囊。 那香囊是用科尔沁进贡的料子做的。科尔沁每岁都有供奉，大多数料子只是皇帝木兰秋狝的时候一用，日常的无人用这些，也无意在意这些。 年世兰盯着香囊看，发觉那香囊离自己越来越近。 芙贵人朝年世兰跟前来了。 “嫔妾多谢祺妃娘娘替嫔妾求情，若无祺妃娘娘嫔妾的冤屈也无法洗刷。” 莫名其妙。 年世兰觉得芙贵人不该在这个时候来谢自己。她要谢当真众人的面早该谢，且在长春宫她已经谢过了。还谢一遍，不怀好意。 “起来吧。芙贵人受了委屈皇后娘娘可要好好疼疼芙贵人。” 年世兰笑里藏刀看着芙贵人。看似和缓的语气实则是警告她若是耍花样，那一定是要出首她的。 芙贵人乖巧颔首，朝着皇后又是一拜。她蹲下的一瞬，香囊再一次落入年世兰眼中。 “皇后娘娘。嫔妾受了委屈祺妃娘娘帮了嫔妾，嫔妾这会子想去养心殿见皇上，请祺妃娘娘一道过去。 嫔妾是个不想欠人人情的人。” 芙贵人这句让皇后险些失笑。实在是不懂芙贵人是怎样的一个人。想了想反正无事准了二人同去。 年世兰领了这样一份差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人各自走着。 年世兰的心思一直在香囊上。端皇贵妃的温宜被逼着出嫁。这对同为端皇贵妃一党的芙贵人并没有好处。 她想到那日芙贵人好像有话同她说。 “祺妃娘娘想起什么了？可是想起嫔妾没说完的话？” 年世兰被芙贵人看穿了心思。 “祺妃娘娘不着急。等祺妃娘娘与嫔妾一道做完了眼前的事情，嫔妾只管告诉娘娘是怎么一回事。” 年世兰抬眼，已经到了养心殿。 正好赶上敬贵妃出来。芙贵人忙凑了上去。 “恭喜敬贵妃娘娘。胧月公主的婚事可定下来了？温宜公主可是定下来了。想来日姐妹二人可以一同出嫁。” 敬贵妃眼睛肿的和桃一样，似懂非懂看芙贵人和年世兰。 年世兰很快反应过来芙贵人想说什么。也跟着搭话。 “恭喜敬贵妃娘娘。端皇贵妃已经定了明日替温宜公主选额驸，想温宜公主比胧月公主年长，该是要先出嫁的。” “娘娘……” 比敬贵妃先反应过来的含珠扯了扯敬贵妃的衣袖。 敬贵妃等反应过来了，想问话，年世兰和芙贵人已经去里头了。 含珠急急道： “娘娘，端皇贵妃虚情假意，明明她小产是她和皇上暗中默契，娘娘被众人猜忌。她为了不叫温宜公主远嫁和亲害胧月公主，要说和亲头一个出嫁的该是温宜公主。” 敬贵妃眼神逐渐狠厉。 “好极了。端皇贵妃如此待本宫，本宫藏着的秘密也无需藏着了。” “你去将吉祥暗中多次和四阿哥苟且，珠胎暗结的消息散出去。” 第192章 旧人 景仁宫内，皇后看着朝自己行三跪三拜六肃大礼的芙嫔笑得勉强。 她不过是去皇帝跟前走了一遭，皇帝就因冤屈了她封了她为芙嫔。 皇帝应当是有一后，一皇贵妃，二贵妃，四妃，六嫔，嫔位以下无定数的规矩。 一个芙嫔不碍着皇后什么事情，可芙嫔是又一个无子嗣得以封嫔。妃嫔到了嫔位养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大好的日子，偏被这些规矩束缚了。皇上的后宫可心的人没几个，难得你是个皇上喜欢的。 无事了好好侍候皇上，也多来本宫跟前走动。十二阿哥喜欢你。” 皇后打算用十二阿哥和芙嫔看起来都扯不上关系的关系绑着二人。 年世兰很期待芙嫔的回应。这个时候是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芙嫔起身立在皇后身侧一脸慈爱的看着十二阿哥。 “娘娘抬举臣妾。臣妾也有一事要和娘娘说。” 皇后对面坐的是年世兰下首坐在小杌子上的是安陵容。 云霏有孕皇后便叫欣妃多多照料云霏没有在这里。在这里的皇后安陵容和年世兰都很紧张。 皇后怕芙嫔一时心血来潮真要夺十二阿哥。可又期待芙嫔养了十二阿哥去。 安陵容则是嫉妒皇后养十二阿哥，也嫉妒芙嫔上位如此的快。担忧皇后以后眼里只有十二阿哥。担忧比自己有用的芙嫔会成为皇后新的助力。 年世兰则是在和自己心里别扭。不知怎地她心里越想越扭曲，扭曲到她认为芙嫔是靠浣碧的死上位，浣碧不死，她不得功劳她是不会轻易上位的。 她觉得也许这才是芙嫔对浣碧的算计。 “娘娘，嫔妾有一事不敢和皇上说，只敢和娘娘说。” 芙嫔猛然一跪，首先惊到了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落地那夜在冰冷地面的不知待了多久。太医说身子虚弱。 胆子也很小稍稍有点响动吓得不行，芙嫔刚不过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加上跪得快了些。 皇后手忙脚乱哄着十二阿哥，还不能不叫芙嫔说话。 “你说你的，十二阿哥和本宫的弘晖一样，爱哭爱闹的。” 皇后说的轻松，在一旁小心逗弄的剪秋脸色很不好。 只有她和皇后清楚十二阿哥身子虚弱、胆小，许太医说很难养大。 剪秋是知道皇后的图谋，心里担忧又害怕。 安陵容盯着十二阿哥的眼睛快速略过，养过两个儿子的她听得出十二阿哥不对劲。 她从听见十二阿哥第一声哭就怀疑到今日，今日算有了数，心里也没那么堵了。 “娘娘，臣妾是端皇贵妃娘娘送入宫的，一开始娘娘也确实叫臣妾想法子笼住皇上的心。可臣妾那时还不知端皇贵妃有孕。 端皇贵妃娘娘有孕了自然没臣妾什么事情。臣妾便少与端皇贵妃往来。亲近皇后娘娘。 臣妾与端皇贵妃娘娘不来往后，端皇贵妃娘娘也不管臣妾了。臣妾被禁足前几日见了一事儿，一直不得机会说出来。” 芙嫔上下左右的打量。皇后觉得她要说的事情大约是严重的，十二阿哥的啼哭也顾不上，叫了乳母过来。 “十二阿哥风寒未好，叫乳母吃了汤药后再喂。” 乳母抱着十二阿哥悄摸声退了下去。 安陵容偷偷看了一眼。原来十二阿哥在吃药，还是乳母吃后奶水喂下去的。安陵容发觉年世兰和芙嫔都无反应，看来这两人一点也不关心十二阿哥。 乳母也顺带将屋子里的宫女都带了出去。 芙嫔瞧人走光了才继续道： “皇后娘娘，臣妾有一次路过御花园瞧见，瞧见四阿哥追着吉祥不放，最后趁着没人索性生扑上了吉祥。 臣妾是不敢再看了。四阿哥和吉祥的事情本就闹腾过一阵。说端皇贵妃不肯给吉祥给四阿哥，吉祥也不想嫁。 这现在来看，哪里是不想嫁。” 几人脸上都泛了红晕。她们都是庶母，听了四阿哥这样风流韵事很不该。 皇后喝了一口茶平息心内不安。 “难怪，宫里许多的宫女端皇贵妃一概不用。独独用一个吉祥。原来是这样的。在宫里勾引阿哥。” 皇后的想头让安陵容愣了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 芙嫔说的是四阿哥强迫吉祥，皇后说的是吉祥奉命勾引四阿哥。显然是第二个更得皇后喜欢。第二个想头才是皇后想的。 安陵容看年世兰，发觉年世兰呆住了一般。 “祺妃妹妹想什么呢？” 安陵容从年世兰的神态觉出她有事情。追问年世兰。 年世兰低头对上芙嫔眼神。年世兰忍住心中万千猜测。 “臣妾想芙嫔大约是被养心殿传的话吓到了。方才臣妾和芙嫔在养心殿听见有人议论说吉祥有身孕的事情。臣妾还想是胡说八道。看来是早有预谋。今日芙嫔不说，恐怕过些日子皇上就该抱皇孙了。” 年世兰这一段话半真半假。养心殿的消息是她和芙嫔挑唆敬贵妃说的。但芙嫔绝对不是在养心殿被吓到了而是早有预谋。 “娘娘，若真是如此，娘娘答应给温宜公主选额驸的事情怕是要耽搁了。四阿哥做的事情祺妃和芙嫔都知道了。吉祥都有身孕了。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还替端皇贵妃做主，怕是要惹怒皇上。” 安陵容最先阻拦皇后。她对温宜远嫁与否不那么在意，在意的其实是四阿哥。吉祥和四阿哥闹出丑闻，四阿哥可还能如从前一般得皇帝喜欢。 皇后没有拒绝安陵容的提议。她拿捏温宜婚事，也只是想拿捏端皇贵妃，如今比起拿捏温宜，四阿哥倒台更要紧，四阿哥倒了，温宜皇后还不想如何就如何了。 “本宫是有心也无力了。且看皇上如何说。十二阿哥整日闹腾，本宫且顾不上呢。” 皇后明确决定不替温宜选额驸了。还叫了芙嫔坐，说了不计较她那些，还给了她好些赏赐。皇后急着去找皇帝，匆忙要打发几人。 “娘娘，臣妾在宫中照料几位阿哥。” 安陵容自请留在景仁宫，皇后没拒绝的理由叫她留下了。年世兰和芙嫔走在回去的路上。 才走了不多远，遇见了捧着食盒的颂芝。 火烧眉毛了颂芝还能出来，想是有事。 几人照面，年世兰拦住了颂芝。 “恭喜你们娘娘了。要抱皇孙了。” 芙嫔知道二人是演戏也不戳穿，定定站着。 “多谢祺妃娘娘。我们娘娘是要抱皇孙了。富察福晋和四阿哥已经入宫求娶吉祥。富察福晋要将吉祥做为富察氏的格格嫁给四阿哥。想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 我们娘娘和四阿哥已经去了养心殿求皇上去了。” 年世兰气极。端皇贵妃的速度应当是要比皇后更快到养心殿。莫不是这一次又便宜了四阿哥。 瞧年世兰这样芙嫔要劝慰。年世兰却猛然一退。 “你别和本宫说话。本宫怕你。” 年世兰说罢，匆匆离去。 待不见芙嫔了问道景泰。 “ 年羹尧当年收养的那个姑娘到底是哪里人？” 景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了。 “ 奴婢叫人仔细查了，娘娘说的没错年羹尧当年真在科尔沁草原捡回来一个姑娘，而今正是芙嫔这个岁数。 娘娘怎么知道芙嫔会是年氏旧人？” 第193章 年世芍 怎么知道的？ 年世兰的思绪被拉回到与芙嫔在养心殿见皇帝那一刻。 “你这香囊甚好。大约是科尔沁进贡的那一批料子？好多年的料子了。” 摩格可汗不请自来，皇帝颜面上十分难看。 是芙嫔的香囊解救了皇帝。 “朕也多年未曾和科尔沁大汗叙旧了。摩格想求娶朕的公主，科尔沁也未必不缺一个公主。准噶尔已经得了朕的妹妹了。” 年世兰不言语可听得清楚皇帝的心思。摩格下皇帝颜面太狠，皇帝这是宁可将胧月许给科尔沁不愿许给准噶尔。 也是皇帝这一句提醒了年世兰。 她想起很多年前年羹尧私下里给了她一匹与芙嫔香囊同样花色的布料。 当时说的就是科尔沁进贡的。依照年羹尧的恩宠，年世兰有什么都不足为奇。区区一匹特殊料子，不过是涂添了后宫人的艳羡。 年世兰不怎么喜欢那花色，私下里给曹琴默看了一眼之后不知丢在哪里去了。 此刻，那些花样一朵朵绽放在年世兰脑海中。 年世兰一直对芙嫔的身份有着怀疑，与她相处这些日子暗中也一直打听着。 她想起年羹尧多年前随口提起外出征战时在科尔沁草原救下了一个性格和年世兰很相似的姑娘，给取了名字叫年世芍的。 有了景泰的话作证，年世兰心里终于确定了，芙嫔就是年羹尧多年前救下的年世芍。 她入宫投靠的是端皇贵妃，可一直暗地里接近年世兰，还知道年世兰做过的许多事情。她几次三番顺着年世兰的心意，帮过年世兰。 再想想她落水那一日被自己中断要说的， 被她逼着给皇后请安那日也好像要说什么。年世兰越发确定她就是年世芍。也许她那几次就是要告诉自己她的身份。 “芙嫔是不是年氏旧人本宫还不确定。贸然说了皇后娘娘必然不高兴。你也小心那些打探消息的不该留的都别留了。 有她的短在手中，时机到了本宫会想个法子降服她。” 年世兰不想在景泰面前暴露过多。嘱咐了起来。与此同时她心中还有另一个计划。 “本宫那会子和芙嫔在养心殿，皇上提到了要请科尔沁可汗来大清。本宫记得端皇贵妃之父虎贲将军和科尔沁素有往来。” 景泰嗫嚅着。 她想到了可怖的可不敢说。抬头没见年世兰叫她闭嘴试探道： “娘娘是说端皇贵妃母族为了给温宜公主找个好额驸，不惜利用科尔沁耸动准噶尔前来大清求娶胧月公主。若是摩格可汗要走了胧月公主，接着科尔沁便可来求娶温宜公主了。 与其温宜公主的婚事被皇后娘娘拿捏在手，不如成为齐家巩固地位的阶梯？” 景泰猜测的大胆，年世兰都吃惊了。年世兰拉扯科尔沁和齐家的联系是想隐下芙嫔。不过景泰说的年世兰觉得也很有意思。 “你说的很是。这样惊天的消息。咱们知道没用，得让阿箬知道。让阿箬好好在四阿哥耳边吹吹枕头风。看四阿哥是倒戈皇后，还是回去选择来日有科尔沁撑腰的端皇贵妃。” 景泰听了年世兰吩咐，依着老路子和阿箬胡言乱语了几句。当夜阿箬就在四阿哥耳边吹起了耳边风。 “当真如此？” 四阿哥从阿箬床榻上起来。他这将将才为娶了吉祥的事情高兴呢。不想端皇贵妃挖了更大的坑等着自己，四阿哥懊悔的捶了一下床榻。 懊悔自己总是比端皇贵妃棋差一招。 阿箬倒是欣喜四阿哥这样子。 “爷莫要着急。额娘起来了不止是咱们担忧，宫里不知还有多少人担忧，就说说额娘算计敬娘娘可是第一遭?那个孩子怎么没的？再说蓉娘娘，从前还和额娘亲近，又如何？” 阿箬捂着四阿哥的手替他摩挲，生怕方才一捶伤了四阿哥。 四阿哥眼中先透出笑来。 “你越发出息了。你阿玛而今也外放了。你们都是我跟前得力的。” 四阿哥挑了挑阿箬的下巴忘情吻了上去。 阿箬双眼紧闭迎和着四阿哥，心里替端皇贵妃即将面临的遭遇感到兴奋。 不过一个时辰，胡蕴蓉就收到了关于端皇贵妃算计温宜嫁给科尔沁的消息。胡蕴蓉不愿意和皇后妥协， 也不愿意直接和端皇贵妃理论。 如阿箬设想的一般，找上了被裹挟在和亲之下的敬贵妃。 敬贵妃这几日眼泪就没断过。双眼都哭肿了数次。含珠心疼坏了。实在是没想到她们前脚散播吉祥和四阿哥的消息，后脚端皇贵妃真将吉祥嫁给了四阿哥。 如此，胧月公主也没得救了。 “娘娘，蓉嫔来了。说来瞧瞧胧月公主。” 敬贵妃抽抽搭搭不知道胡蕴蓉是来看笑话还是来做什么。不想见的。含珠劝慰她。 “娘娘，蓉嫔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 敬贵妃一想是这么个理儿，叫请了进来。 胡蕴蓉进来没寒暄两句，直奔主题。 “娘娘还不知道，怂恿摩格可汗来求娶胧月公主是四阿哥的报复。 四阿哥想讨端皇贵妃的好，将娘娘的女儿和亲，有一个公主和亲，后头的公主未必还需要去了。可娘娘以后身后就无人了。 端皇贵妃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没的？真是娘娘害的？ 不怕娘娘猜疑，臣妾就是为了弘春来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臣妾也要给弘春留一条活路。 四阿哥一步步爬上去，后宫不利他的人一个个没了。不知什么时候轮到臣妾了。” 胡蕴蓉话都如此说了。敬贵妃也很难不动心思。 忽而想起在养心殿遇见年世兰和芙嫔、她们如今都是皇后的人了。四阿哥也和皇后走得近。若是四阿哥算计走了胧月，一样得皇后高兴。 胡蕴蓉在敬贵妃咸福宫坐了好一阵才要走。 胡蕴蓉刚起身。见小夏子捧了圣旨过来。 “皇上准许了胧月公主和亲科尔沁。也准许了温宜公主暂不出嫁。” 圣旨的内容年世兰也从欣妃口中得知。 年世兰神色木讷。 “端皇贵妃早有算计。端皇贵妃和皇上说了。温宜公主自幼不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不对劲的。太医说温宜公主，怕是不能生育。” 欣妃神色晦暗，语气不忿。 “听说当年温宜公主时常去敦肃皇贵妃跟前，敦肃皇贵妃的欢宜香……” 年世兰记得很清楚她是用了很多年欢宜香加上之前没了一个孩子才一直没有身孕。 温宜只在她宫里待过几次。她不怎么喜欢曹琴默的温宜，只有甄嬛入宫那段日子用温宜笼络了皇帝的心拢共没来几次。 曹琴默又很狡猾早知年世兰欢宜香有问题时常不带着温宜来。 温宜如何会因为欢宜香而不能生育？ 年世兰只能认为这是端皇贵妃的算计。她说温宜不能生皇帝必然愧疚。 年世兰扶着小几。心中渐渐冷静下来。真是上天的安排。她庆幸的是这个消息和她们教唆胡蕴蓉传给敬贵妃的消息是一道传去咸福宫的。 先有胡蕴蓉怂恿再得了这样话，敬贵妃必然想端皇贵妃算计她。 年世兰刚想说安慰的话，欣妃又道： “另一则，太后送了一个新人入宫。是年氏旧人，叫年世芍的。” 第194章 太子 年世芍？ 年世芍才入宫，那芙嫔是谁？ 年世兰的推测全部被打翻。 “娘娘倒也不必担忧。新人而已，听说只是一个披着年家皮子的姑娘。人是……” “芙嫔娘娘过来了。” 欣妃还没将年世芍是怎么一回事说个明白芙嫔赶了过来。欣妃少不得留个心眼暂时不说是怎么一回事。 芙嫔一脚踏入翊坤宫，后头天上跟着落了几个响雷掺杂着闪电。 “轰隆隆……轰隆隆……” 几声雷下来天际上撒落雨滴，不过顷刻湿透了紫禁城。 晚秋的雷电雨水来得太急切了些，急切的有违常理，九月份该是晴朗暖和的日子。 瞧雨水一时半会也不会停，年世兰有了足够的时间和芙嫔说话去问心里的疑惑。偏一句也问不出来。倒是芙嫔时不时看年世兰几眼。 “ 原还说等会和娘娘去瞧瞧新来的年世芍。这一时半会也去不了。自如秋后不怎么下雨了。 这年家的人一入宫天气倒是变化的快，让我想起芙嫔妹妹替年氏一族说话。今日这雷雨大约是要谢过芙嫔。” 欣妃想问芙嫔和入宫的年世芍什么关系，年世兰也想知道， 不是她与皇帝说话年家的人不会免罪更不会入宫来。 芙嫔压着心底不能言说的。 年世芍的到来她也是意外的。随手把玩腰间佩戴的香囊。还是那只科尔沁花色的香囊。 “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还是皇上长情。 年家姑娘臣妾连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说是她入宫了位份安置都没有。还不知如何。” 芙嫔的反应平常不过， 芙嫔真不知年世芍入宫的事情? 不过芙嫔说到了点子上，太后弄了人进宫是没说怎么安置人。 “轰隆隆……轰隆隆……” 又几声响雷下去。众人都被这雷搅得心烦意乱。谁也不知太后送这么一个人来是做什么，奈何雨大雷大想一探究竟的人连宫门都出不去。 里头的三人各怀心事没话可说。外头忽见江采苹打着帘子进来了。 “ 臣妾来和娘娘说一声，外头雷电交加雨水也大，叫乳母将灵犀还有八阿哥和元澈都哄到一处去了。 ” 那几个孩子说是在年世兰名下养可年世兰并不怎么操心，一应的吃穿照着规矩给只看着宫人不贪墨苛待，自己很少去操心大多时候都是江采苹细心照料。 不过在年世兰印象中江采苹都是悄无声息的做，几乎没主动和年世兰提过她做了什么。 知道她是有话说。叫景泰给上了热茶。 江彩苹不紧不慢喝了半盏茶。江彩苹不经意探过芙嫔手中把玩的香囊。 “芙嫔妹妹香囊中装的可是芍药？” 芙嫔把玩的动作一滞，年世兰和欣妃则是探看上了江彩苹她们可从来不知道江彩苹还有这本事。 年世兰回忆里涌上一段往事。她记得她求来欢宜香用时江才苹不止一次盯着她的欢宜香看。 “是芍药， 瑛苹还有这本事？” 芙嫔也没料想江采苹藏的如此深。直觉告诉她江采苹是要和她说同一件事情。继而道： “臣妾佩戴这香囊也没多长时间，瑛嫔如此厉害，想来娘娘是连各宫各殿用的什么香都一清二楚了。 雨天无事，瑛嫔不妨说一说。看看这宫里有几个调香高手？” 芙嫔套江采苹的话，不想她的话说出了破绽。 年世兰眼中的惊愕险些遮掩不住，芙嫔入宫时间短了解她可以说是做足了功课，可年世兰不知道她还了解宫里众人。 江采苹听见了芙嫔的话柄，只做未曾听见。年世兰暗中收到了她递过来的眼色。知晓她是早觉芙嫔不对劲故意来引芙嫔说话。 “倒不是臣妾厉害， 从前在清凉台无所事事，果郡王许臣妾自己学一些喜爱的，臣妾多看了几本书，倒也辨得出宫里一些香啊粉啊的。 ” 江采苹毫无遮掩说出自己是怎么学会了这些。更让芙嫔心中警戒放松了一些。 “旁的香也就罢了。几年前祺妃娘娘求的欢宜香，臣妾至今不能忘却，听说太后如今都不做这香了。上一次闻着这样的好香，还是在端皇贵妃延庆殿温宜公主寝宫。” 江采苹往平静的湖里投下一颗巨石。 听了她的几人神色各异，芙嫔似早知如此，年世兰和欣妃心中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江采苹话里的意思很明确，端皇贵妃一直在给温宜用欢宜香。她早防备温宜远嫁，早想过若温宜嫁一个她不中意的额驸，就拿这事当推辞。 至于江采苹说的味道相似，无非是多了几味药，或者少了几味药罢了。 几人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年世兰觉得身后汗津津的。 “景泰。太冷啦，烧一个炭盆过来。” 没人组织年世兰。她们也觉得太冷了。 景泰才出去又回来。 “娘娘，太后叫娘娘立刻过去慈宁宫一趟。” 景泰说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外头狂风暴雨太后偏要在这个时候叫年世兰过去。 “太后叫妹妹过去。本宫也便回宫去。云霏这几日孕吐总是想吃本宫做的吃食。雨水再大也怕她吃不好。” 欣妃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告诉云霏，仔细查检身边的一切，亲近如额驸都不可信。 宫里谁不知道端皇贵妃爱温宜如命。 听了那样震撼的消息，谁也坐不住了。年世兰也着急太后召见，几人各自散了。 风雨太大，年世兰在软轿里，还是能感觉到点点雨水落入轿中。 年世兰是在见到年世芍那一刻醒过来的。 年世芍当真该是年家的女儿。她也懂了太后非要年世芍入宫的理由，她实在是太像年世兰了。若不是年世兰清楚自己父母亲只生下了自己和年羹尧，一定能要怀疑这个姑娘是不是她父亲遗落在外的女儿。 “哀家老了。自己一日里顾不过自己，更不要说顾及皇帝。哀家找了个皇帝喜欢的。放在你宫里。她们年家的姑娘曾经就是翊坤宫。” 太后对年世兰说的不是商量，就是命令。太后要放一个新的年世兰在皇帝后宫。 “那年家妹妹便住翊坤宫西偏殿，东偏殿是瑛嫔住着。” 年世兰这话是问年世芍。 年世兰羞涩点头应允。连声都没出一个。 年世兰心里有些失望。她以为能再见一个如自己一般的年家女儿，可这个，看起来更像是安陵容一样的人。怯怯诺诺的。 太后喜欢她的这样喜欢的不得了。握着她的手。 “你有敦肃皇贵妃的容貌，无她的脾气，哀家很喜欢。赐你年嫔的位份，好好跟着祺妃过去吧。” 初入宫就要年世兰顶着风雨来接不说，立就即封嫔。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先例。太后是要将年世芍捧多高？ 年世兰心里不安。虽知道太后送这么一个人来是为了六宫平衡，放在她跟前自然是给皇后用的。 看年世芍和太后的熟稔，显然是早认识，偏偏太后是在温宜和胧月婚事有了定数才送人过来。足以证明太后就是想用年世芍平衡端皇贵妃。 年世兰带年世芍出来时，外头居然晴天了。 年世兰才走了几步，景泰凑过来耳语道： “皇后娘娘终于打算为四阿哥请封太子了。” 第195章 齐衰 秋日里不似夏日一场雨一阵风刮过也干透了，好在洒扫的太监宫女麻溜，年世兰乘着软轿并未行多远打着帘子再探宫道上已经没了水痕。 抬轿子的小宫女小太监步伐也比方才急促起来。年世兰知道是景泰催促了。 她也有些着急。终于要将四阿哥册封太子提上议程了。 年世兰落座景仁宫瞧见了敬贵妃和胡蕴蓉同在，晓得胡蕴蓉在敬贵妃跟前没少使力气。 “祺妃妹妹来了。恭喜祺妃妹妹宫里得了个新人。” 胡蕴蓉连年世芍什么模样都没见到可已经酸倒了牙。 自生下十一后总隐隐觉得皇帝待她不如从前，她也实在心思都放在十一的哮症上。后宫来了新人，她有了危机感。 年世兰解了身上沾染了水汽的披风。 “要说恭喜，一该恭喜年嫔年氏初入宫得封嫔位。 再说恭喜，该是恭喜四阿哥， 我听说吉祥腹中已经断出是个男胎？” 年世兰来的路上景泰给说了。已经探听吉祥腹中怀着的是个男胎，近乎三个月。算算日子对上敬贵妃说的吉祥和四阿哥私下里还有往来。 年世兰问这话众人都看敬贵妃，她并不言语。吉祥如何有身孕如何被发现，她最清楚。 敬贵妃这几日眼泪都要流干了，没有一日不是哭着过来的。 皇上旨意已下，她没得选。她的胧月分明可以用得痘躲过这一次和亲，不想端皇贵妃居然搬出了温宜不能生育。 一个不能生育的公主不要说送去和亲，就是平头百姓也未必愿意要。 “祺妃娘娘也知道消息了。端皇贵妃如今是好事连连。” 芙嫔和欣妃是在年世兰去了景仁宫差不多时辰一起过来的。二人对了一个眼神默契的不提温宜欢宜香真相。也默契的要促成四阿哥为太子。 “是。皇后娘娘若是此时成全四阿哥为太子，四阿哥当真要风头无两。” 年世兰绝对的支持四阿哥上位。太子并不意味就是来日的皇帝。年世兰只想看四阿哥登高跌重。恨不能立刻见他爬上权力之巅再狠狠落下。 这一屋子的人心思都是一样的。她们渴望看四阿哥摔下来那一幕。 皇后倒是犹豫不决。这许多人的都指望她这个皇后出头，立四阿哥为太子。要说皇上未必会生大气，她更担忧的是，若四阿哥当真做的了这个太子可如何是好？ 她很怕害四阿哥不成，反成了太子的垫脚石。 “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方动了动嘴唇，周宁海一跤摔在了门口。皇后跟着玄心，莫不是端皇贵妃已经开始行动了？她们这一屋子妃嫔在这里妄议立太子的事情很不该。 江福海如同没见着这些人一样，地上爬起来又跌跌撞撞来了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不好了。三阿哥殁了……” 满屋子的人都被这句话震到了。 三阿哥怎么会死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死了？ “周宁海，你倒是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三阿哥不是和五阿哥守着纯元皇后陵寝，也从来没听说两位阿哥有身子不适的时候。” 三阿哥的死对皇后还是有冲击的，一个眩晕站不稳，多亏安陵容和欣妃齐齐上手扶住了。安陵容斥责的问着江福海。 她一直留意三阿哥和五阿哥的消息。害怕哪一日皇后心血来潮要叫三阿哥回来。 这下三阿哥没了。她是激动的。 “回娘娘，三阿哥是被五阿哥害了。今日大雨，三阿哥查检纯元皇后陵寝怕进水了，谁知被五阿哥推下地宫一命呜呼。皇上已经责罚了五阿哥，带回宫里圈禁宗人府再不许出来。” 皇后大口大口呼气。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谋杀，这是纯粹的谋杀。不知是谁一下子除掉了两位阿哥。 皇后眼神不自主转到了安陵容身上。安陵容私下里打听三阿哥的消息，她是知道的。 三阿哥没的突然，每个人都怀揣着猜测。 欣妃最先怀疑年世兰，当年要五阿哥欺负三阿哥便是年世兰的主意。三阿哥的死会不会是年世兰的手笔。 可她觉得不对，年世兰想要四阿哥为太子，不该在这个节骨眼杀了三阿哥，这个节骨眼三阿哥一死，五阿哥再被圈禁，诸位阿哥和四阿哥相比是毫无优势。 想扳倒四阿哥难多了。 皇后喘息着，渐渐好些了。她要去想法子，要将四阿哥立为太子的事情定下来。眼下虽说三阿哥五阿哥没了四阿哥没了对手。 可也是四阿哥嫌疑最大的时候，若皇后这个时候添把火，四阿哥立为太子的事情就是一把逼向四阿哥的刀。 皇后想的正好，可四阿哥也不是不盘算的人。 皇后还没组织起朝四阿哥发动进攻，四阿哥自己去养心殿和皇帝说要替三阿哥齐衰一年。这一下子立太子的事情是不成了。 让皇后不能高兴起来的还有另一件事，太后下旨说年嫔入宫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便叫皇帝暂且不要年嫔侍寝。 皇后在见了年世芍那张脸之后，恨毒了太后。这样一个活脱脱年世兰第二放在皇帝跟前，一年不能碰，不知皇帝如何相思。 三阿哥是皇帝潜邸里唯一长成的儿子。皇帝心里还是哀痛的。在安华殿做起了法事。诸位妃嫔，阿哥们都前来祭奠。 这一日，年世兰才换了素净衣衫过来。远远瞧见四阿哥和齐允儿不知拉扯什么，身后还跟着吉祥。 细听去似是争吵。 “爷要去见端娘娘便去，诸瑛格格已经去了。妾身在这里陪陪三嫂。” 齐允儿和端皇贵妃听说闹了龃龉，富察氏抬举吉祥为富察府的格格，端皇贵妃没有拒绝，一时间齐允儿成了府中最不受待见的人。一个宫女也比自己要紧，四阿哥和端皇贵妃的举措，使得齐允儿冷了心。 齐允儿总不好面对端皇贵妃找了各种借口不去，在四阿哥和吉祥面前则是遮掩也无。 四阿哥不甚高兴。甩了甩衣袖。 “你是我的人。要你去你便去。你也别忘了你是如何进府的。” 四阿哥压根不给齐允儿矫情的机会，吩咐了下去。齐允儿气极不好在众人跟前争执，踱着步子自己走了。 年世兰与四阿哥隔了一个转角听得见声，见不着人，她瞧齐允儿动身后，也叫景泰出去了一趟。 齐允儿到了延庆殿，一听吉祥在和端皇贵妃说话，便独自去了偏殿，说是看温宜公主。 正殿里，吉祥和端皇贵妃说着话。 “奴婢原想这个孩子过一段日子不小心没了，也再能回娘娘跟前。而今三阿哥出意外搅乱了娘娘的计划，奴婢倒不得不继续留着这个孩子了。来日娘娘还可以用这个要挟四阿哥。” 端皇贵妃望着吉祥的肚子。 “也只好如此，本宫也不知是谁害了三阿哥，眼瞧着皇后就要推四阿哥上位了。偏偏出了差错……” 端皇贵妃一声叹息落下。忽见外头帷幔动了一动。 “是谁？” 吉祥试探往前。 “是我姑姑，我给额娘送蜂蜜水过来。” 温宜端了一盏蜂蜜水过来。端皇贵妃神色立即变得和缓起来。 温宜的心却揪成一团。 端皇贵妃这样的人，是杀曹琴默的凶手？ 第196章 离心 面对端皇贵妃慈母的召唤，温宜压着步子小心翼翼来到端皇贵妃跟前。十数年守在端皇贵妃跟前，又有曹琴默自幼的熏染，温宜是个能忍耐的。 温宜老练的替端皇贵妃喂着蜂蜜水。只口不提端皇贵妃和吉祥商议的事情。待见端皇贵妃一盏蜂蜜水用尽。 端皇贵妃接过吉祥送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今日还是读的?三十六计?？” 温宜嗯了一声。 端皇贵妃对温宜教养旁的不说，读书这一样是花足了心思。 “且好好研读，有什么不懂了来寻额娘。” 温宜从前最爱与端皇贵妃一道读书习字，每每听着那些她从不知道能够从端皇贵妃口中说出来的典故和道理，都爱敬的厉害，可今日起她再做不到这样了。 温宜还只是恩了一声，旋即退了下去。 在温宜躲过的帷幔后头。温宜带着同样藏在帷幔后头的颂芝出来了。 躲在帷幔后偷听最先是颂芝，温宜只是听说了曹琴默乃是端皇贵妃毒害，心中迫切想看端皇贵妃一眼，故而送了蜂蜜水进去。 不想颂芝在门口偷听。 “去御膳房看看晚膳用的吃食。额娘身子不好，预备些好克化的。” 温宜嘱咐了这句又回了自己闺房。拿起小几上的?三十六计?继续翻阅着。 颂芝心还是不安的。她本以为今日定要被端皇贵妃发现，不想温宜在关键时刻替自己遮挡了。 她正纳罕身后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且等一等，我去问问姨母还需要什么吃食，一会子同你一道去御膳房。” 颂芝惊魂未定齐允儿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她好像记得齐允儿去了偏殿。 不等她细想。齐允儿入了内殿，颂芝正想上一盏热茶过去又见着了在延庆殿徘徊的景泰。 景泰还朝她招手。一想就想到年世兰的安排。端起了院子里净手的水泼到了门口。 景泰的衣衫上沾染了水渍也不见生气。趁着无人说了一句。 “姑姑，下次可要关好了宫门， 齐福晋方才是从温宜公主寝殿过来的。姑姑是齐福晋先瞧见。” 听景泰的话晓得她在外头站了许久。延庆殿看守实在是太少。随意什么人说不准就瞧见了里头的猫腻。 景泰隐约猜测出是年世兰的意思，可也晓得年世兰没叫跟前人知晓她和自己的关系。面带不善道： “延庆殿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你也不必为你们娘娘在这里挑拨我们。” 景泰本就是挑唆。想着颂芝敢去偷听必然是不敢和端皇贵妃说，再想温宜和齐允儿的鬼祟，这几个人都有趣的很做得说不得。 冷哼了一声自走了。只当是被颂芝揭穿了心思，可她心里晓得越是这样颂芝心里必然越疑惑。 景泰走远了也不见颂芝追来 颂芝不追上来就真印证了颂芝有私心。 “齐福晋人早去了偏殿不知和温宜公主说了什么。又假做折回。奴婢在延庆殿瞧得真真的。 一直以为咱们对四阿哥的算计端皇贵妃不知，现下听那意思，端皇贵妃是故意的。” 年世兰也一直以为端皇贵妃困顿在温宜的婚事上。还有四阿哥不省心今日一出明日一出的闹腾。 “本宫想起多年前听人说过的一句，‘会咬人的狗不叫’。” 万万不想曹琴默当年说甄嬛那一句应验到了端皇贵妃身上。 到今日年世兰才看清端皇贵妃对四阿哥的图谋。她是等着皇后和年世兰推四阿哥上了太子的位置，再反过来咬她们一口。若是再狠心一点拉下四阿哥。 皇后倒台她就是不成皇后也能操纵后宫那些阿哥。就如给温宜下药，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发觉她给温宜下药。 “另一则。齐福晋单独叫了一元去御膳房。齐福晋怕是想告诉一元自己和温宜说的什么。一元是端皇贵妃娘娘跟前的大宫女。若是笼络了她也是有好处的。 奴婢那会子试探到这会要东窗事发早该出事了。” 年世兰不能告诉景泰颂芝是绝对不会告发她的。只嘱咐道： “齐福晋和一元要做什么咱们也管不着。等着她们自己闹起来。如今看延庆殿里人心已经散乱了。 本宫心情不错，你去御膳房给本宫取一碟子如意糕来。” 景泰没有深想年世兰说的。去御膳房取了糕点，恰好齐允儿和颂芝也在等着给端皇贵妃拿吃食。 景泰旁若无人的和御膳房的人吩咐要一碟子如意糕。 颂芝心噗噗的。她听出来年世兰是要她顺着齐允儿的意思。 晚膳过后，年世兰不着急入睡。她想皇后大约还是要见她们的。 果然不到片刻皇后便叫人来请来了。还叫年世兰带上几个孩子过去。 “九月又是吃石榴的季节。可惜今年石榴不怎么好。本宫也只得了小半框。叫阿哥公主们过来尝尝鲜。” 剪秋送上来的石榴都是已经剥好了盛放在素白瓷盘中。可见确实数量不多，需要分食。 想着一众阿哥和公主，大也就只有灵犀这么大，小的还是皇后怀中的十二，月子都没出呢。 皇后唏嘘了一声。对着小十二道： “瞧瞧。你还这样的小。可再过上半年，你就要有一个只比你小一点点的侄子了。” 皇后心里火烧火燎，三阿哥没了不说，宫里为三阿哥齐衰一年。 一年啊。四阿哥的儿子都半岁了。可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才一岁，看似差了一岁半岁，可实际上，差的是一辈人。 六阿哥是果郡王一脉，七阿哥才不过六岁。四阿哥不倒，皇后怕是无出头之日了。 皇后今日只叫了有孩子的年世兰和安陵蓉。八阿哥也是年世兰带过来的。 安陵容和年世兰都明白皇后担忧什么，也都说不出话来。谁这个时候张口了，就有谋夺的心思。 皇后只叹二人不中用。无意触到了十二的额头。 “剪秋，十二阿哥怎么发热了？” 皇后很快想到宫里尚未清除的痘疫，还想着十二的额娘浣碧死前太医说她的痘还没好全。当即不好抱着十二。 剪秋也害怕。预备叫乳母。 皇后忍住心中惊惧，对安陵容道： “你来瞧瞧。你养了两个阿哥。自是知道。祺妃自己不生养，也不会看。” 安陵容害怕了。但面上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年世兰紧紧盯着安陵容。 她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条帕子。 年世兰的疑心是知道少了一条帕子，而皇后也疑心安陵容，不过皇后疑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三阿哥的死到底和安陵容有没有关系。 皇后知晓十二的病。也一直想找个机会丢了十二出去。此刻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安陵容，也许是出于报复的心。 安陵容亲自用带痘的帕子给十二擦拭过，也知晓十二的病。心里害怕。她也没想到皇后会打算把十二给她。 她不知自己哪里露出来破绽。眼神扫过绘春。绘春是她唯一的破绽。 安陵容的手刚挨上滚烫的十二。 灵犀打外头过来了。 “皇额娘。三哥生前最爱喝皇额娘酿的桂花酒。三哥跟前的嬷嬷叫儿臣过来取一些。” 安陵容手一抖。 皇后一脸不解。 “本宫何时给三阿哥用过桂花酒？” 第197章 交换 皇后说了话后悔了。在年世兰跟前让年世兰瞧见了她和安陵容不和的一幕。何况还有个灵犀在。 “娘娘自三阿哥去守皇陵再没和三阿哥往来，是奴婢偷偷给安妃送桂花酒。 安妃心里挂记三阿哥，奴婢私自做主，还请娘娘责罚。” 剪秋反应迅速揽下罪责全了皇后颜面。 皇后脸上也挂了痛苦的神情。看向安陵容。 “弘时是个糊涂的孩子，本宫白疼了他一场，还好你是个有心的。” 皇后抽搭了一声便没了心伤。 “灵犀，你和绘春去取一些本宫酿制的桂花酒，送到你三哥灵前去。 ” 皇后吩咐过后亲见绘春跟着灵犀捧了桂花酒离开，神思才回到十二阿哥身上。 才出生不多久的孩子又是早产生的。两只小手胡乱挠抓不知要抓个什么。 安陵容如捧着珠宝一般不敢怠慢了。渐渐的十二也睡了过去。 皇后起身取了手上华贵的金色护甲。抚上十二阿哥额头。 十二的额头滚烫。 “到底还是你能养好孩子，本宫也许久未曾做过生身母亲了。 养了十二几日总养不好，弘庆也是你养了一段日子才送本宫跟前来的。 这几日弘时的丧仪还要忙碌。你替本宫照料一段日子十二。” 十二阿哥的烫安陵容能从他红得不正常的脸颊上看出来，皇后却还说十二无事。 安陵容不敢动弹，她送桂花酒每次都是以皇后的名义送去。剪秋想为皇后和三阿哥日后相见留一条路于是暗中和安陵容一道送了几次桂花酒。 谁也没料想。安陵容害皇后的不想成了皇后拿捏她的把柄。 “娘娘……” 安陵容说话的声音哑了。 皇后不理会她。 “本宫知道你担忧七阿哥。所以本宫没想叫你一直养着，你只管养几日再好好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送去。 七阿哥本宫会好好照料。” 年世兰端起跟前一盏桂花酒。皇后刚才叫剪秋也给年世兰预备了一盏桂花酒。 桂花酒甫一入口，辛辣席卷了舌头。 皇后做事和皇后酿的酒一样， 悄无声息害人至深。 皇后要安陵容找机会将十二这个病秧子丢出去，丢不出就烂在安陵容手里。反正七阿哥皇后已经拿捏在手。 “娘娘手艺如此好，可惜了无人得尝美味。三阿哥殁了宫里齐衰一年无什么好事。可惜娘娘惦记四阿哥的苦心。” 年世兰手中捏着是一只绘着柿柿如意的酒樽。 柿柿如意，事事如意。好一个喜庆吉祥的意头。 眼下皇后操心的好事只有一件事。立四阿哥为太子。 “弘历有心，本宫不好阻拦弘历和弘时的兄弟情义。” 皇后说的自己都不信，四阿哥和三阿哥能有什么情谊？ 当年三阿哥给四阿哥下了毒药。 四阿哥也为了这个才得以挪到甄嬛跟前去。 四阿哥要念三阿哥的情谊，唯有这点可念了。 “四阿哥念情谊，不止是娘娘说。臣妾近日听宫外有些流言。齐家的暗地里去瞧过几次吉祥。 饶是齐允儿也没得这样的待遇。可能是因为允儿肚子不争气。” “齐家可是风光了。” “奴婢倒没……” 年世兰话落地，剪秋怕皇后听了赞誉齐家的话不高兴，想替皇后说几句体面话说了一半回过味儿来。 她从没听说齐家的去瞧过四阿哥，也不见齐家拔尖冒头。 年世兰说的是反话。 皇后与剪秋心照不宣。 “祺妃说的是。端皇贵妃能得这么个好儿子，真是命好，本宫乃是六宫之主也空有个六宫之主的名头，膝下寂寞。” 皇后将年世兰说的上升了一个高度。 景仁宫良久的沉默着。 安华殿回景仁宫的路上，灵犀正得意报复了害甄嬛的安陵容。冷不丁撞上了从花丛里窜出来的不知是七阿哥还是八阿哥。 她只看穿的衣衫，夜色下勉强看出他穿的是早起皇后给七阿哥添的福寿双全的福寿纹外衣，叫了声七弟。 “你在这里做什么？姐姐带你回景仁宫。” 七阿哥很想问灵犀桂花酒的事情，问一问她为何要害安陵容。如果不是她皇后不知道安陵容私下里算计三阿哥。不会把病秧子十二丢给安陵容。 奈何五岁的七阿哥什么也做不了。拉住灵犀的手。 “姐姐，你身上什么味道甜香甜香的。” 灵犀笑了一笑。什么味，是桂花酒的味道。她送桂花酒过去，自己尝了一杯庆祝自己算计了害甄嬛的人。 她只回了七阿哥一句大约是皇后娘娘酿制的桂花酒，再没说其他的，嘴角挂着笑。 她没有留意七阿哥怨恨的眼神，也没有留意七阿哥身上大了一圈的衣衫。 灵犀拉着的七阿哥是真正的七阿哥。七阿哥利用灵犀调换回了自己和八阿哥的身份。 他在景仁宫听见了安陵容受的委屈，实在忍不住，和八阿哥比赛摔跤，趁着八阿哥如厕的空档偷换了八阿哥的衣衫。恢复了他七阿哥的身份。 找不到衣衫的八阿哥，将景仁宫偏殿几乎翻了个遍，跟着的绘春没了耐心。 “好阿哥，你找什么。要是找不着了等一等七阿哥去迎灵犀公主了。奴婢方才说景仁宫有事早一步回来了。七阿哥非要亲自迎灵犀公主去，阿哥等等七阿哥回来了，要找什么问一问七阿哥。” 绘春不解七阿哥从前不是这样不懂事的孩子，跟着年世兰学得没规矩起来了。在八阿哥寝宫胡乱翻找。 八阿哥心里的着急没人能明白。他隐约猜出七阿哥不想和他换身份了。换走他的时候明明说的不换回来，上一次七阿哥也说不换，怎么现在换了说也不和自己说。 他不知是安陵容的主意，还是七阿哥自己的。 呆呆的站着，外头传来皇后要就寝了，他赶着来了前殿。 年世兰见了他也没发觉他不对劲。对他道： “弘元和祺娘娘回宫，皇后娘娘和七阿哥已经歇下了，改日祺娘娘再带你过来。” 景仁宫正殿的蜡烛灭了。八阿哥心里的希望也灭了。 回去了翊坤宫，八阿哥得了一种见不到之前七阿哥用过的东西的毛病，要人将七阿哥用过的都丢了去。连睡觉的床榻也不肯睡。 瑛嫔机敏一下子发现了端倪，知道眼前的又是八阿哥。 她还是不拆穿。只管哄八阿哥睡觉，他要丢什么就丢要换什么就换。告诉了年世兰一声也便罢了。 年世兰得了这个消息有些意外，很快反应过来，嘱咐景泰。 “七阿哥在本宫这里不如八阿哥在景仁宫养的壮实，想景仁宫八阿哥的衣衫都穿不得，免得露出破绽。你只管说这几日宫里不太平，要烧了阿哥们公主们的旧衣衫，都添新的。” 景泰应允后答话。 “齐福晋有动静了。过几日三阿哥出殡那一日。” 年世兰期待的心一直悬到了三阿哥出殡那一日。 三阿哥出事到停灵正好是七日。 可巧，三阿哥出事那天下雨，出殡那天还是下雨。 三阿哥出殡皇帝自是不来，妃嫔们都来了。 眼见奴才们抬了棺材起来。不知是哪个人不注意摔了一跤，雨天湿滑，带累了一众人。 只听得“嘭”得一声。 三阿哥的棺材翻了里头滚出一个娃娃。 第198章 让位 娃娃滚落所有人齐齐想到了巫蛊之术。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胡蕴蓉语带讥讽道： “呀，不吉祥，实在是不吉祥。三阿哥的命也忒不好了些。” 胡蕴蓉一双媚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言语直冲皇后。 皇后惊呼斥责一众奴才不会好好走路，胡蕴蓉嘲讽的不是三阿哥命不好，是说皇后命不好。 剪秋三步并作两步，从雨中捡起了那个娃娃。 “娘娘，像是巫蛊之术。” 剪秋拿过来的娃娃上贴了一张符纸。上面书了一行字。剪秋也没细看，捧给了皇后。 皇后拿进娃娃一看。 “以尔之运，得吾所愿，凤……嘶……” 年世兰读了两句不敢再读第三句。 第三句乃是。凤舞齐天。 凤凰指代皇后。凤舞齐天那就是要和皇帝匹配。谁敢念出来。 “皇后娘娘，臣妾有罪……这字仿佛是端皇贵妃娘娘的字。” 年世兰噗通跪下，说出诅咒来源。 身后一众人也乌泱泱跟着跪下。雨水滴落，皇后仿佛僵住了一般，也不管翻滚在地的三阿哥。身子颤栗着。 回身藐视众人。 端皇贵妃身子弱，沾染了雨水咳的厉害，万籁寂静独她一个咳得惊心。 “咳……咳……咳……” 咳的严重时，端皇贵妃似乎要晕厥过去。全靠温宜死死撑着又不停为端皇贵妃摩挲。 母女二人境况窘迫，姿容却是端正，也不吐口求情的话。 皇后冷哼一声，将娃娃弃在端皇贵妃脚下。端皇贵妃不说话，皇后也不说，只等她给一个解释。 端皇贵妃好容易停了咳嗽，端正行了一礼。 “臣妾没有。” 端皇贵妃短短一句话平添了皇后心中怒意，皇后本不能奈她何，她还要如此做作。 “端皇贵妃娘娘，您说没有就没有有字确确实实是娘娘的字。不能凭一句没有就过去了。何况这是巫蛊之术。是大罪。 臣妾想还是请皇上来的好。” 巫蛊之术事关国运。端皇贵妃想逃脱是不能够。年世兰只管站在皇后这头说话。 “娘娘，祺妃妹妹说的是。巫蛊之术害人不说，三阿哥都已经死了还有人要借着三阿哥的气运。实在是可恶至极。 三阿哥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臣妾不得不怀疑三阿哥的死，到底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 安陵容劝慰皇后。推翻了之前灵犀的陷害。 让皇后明白，巫蛊之术和三阿哥的死有关联，而不是安陵容害死了三阿哥。 跪在年世兰后头的八阿哥听见安陵容开口，立即去看七阿哥。他知道，这法子很像是七阿哥做的。 几日前安陵容在景仁宫被灵犀点出桂花酒的事情。七阿哥就和他说过。 七阿哥当时说安陵容暗地里送过桂花酒。寻常人都不知道。灵犀实在聪慧，只来了皇后寝宫一段时间就发现了秘密。 问他有什么法子帮安陵容。八阿哥摇头。他甚至都不知道安陵容暗地里害三阿哥。亏得他在景仁宫住了这许久。 安陵容偷偷给皇后灌输自己没害三阿哥年世兰也听了出来。 皇后这许久都没做声。只死死盯着端皇贵妃，雨越落越大， 皇后裙角都被房檐上滴落的雨水湿透。 皇后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不晓得想的什么。 “哒，哒，哒……” 江福海自雨中而来。 “娘娘。皇上这会子不得空。前朝大臣们围着皇上。议……议四阿哥为太子的事情。奴才不敢通传。” “啊？” “立太子？” 妃嫔们如沸腾的开水。 后宫有人想取代皇后，前朝有人要立四阿哥为太子。全是冲着皇后来的。妃嫔们看皇后的眼神都变了。 有的变得炽热，有的变得可怜，有的越发冷漠。 “好啊。真是好啊。” 皇后气极了的时候总说这一句。 “端皇贵妃你养了好儿子。你想谋夺本宫的后位，四阿哥也迫不及待要登上太子之位。” “呵，还要本宫这个皇后做什么？” 皇后转身朝雨中走去。只留下一句。 “索性本宫的后位给你好了。” “哟，恭喜端皇贵妃了。皇后娘娘要让位给端皇贵妃娘娘。” 胡蕴蓉笑的放肆。她不知道四阿哥和娃娃是端皇贵妃的算计，还是皇后的栽赃，但是乐意坐山观虎斗。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年世兰和安陵容急急跟在皇后身后离去。 年世兰离去的路上脑海里一直想那个娃娃。 旁的人不知有无留意，她很留意。那个娃娃穿的衣衫是用缂丝做的。 “娘娘。一元姑娘说事儿出了差错。温宜公主预备的娃娃压根不是这个。” 景泰趁着雨水打皇后和年世兰拉开了距离悄声告诉了年世兰这个。 年世兰回想起温宜方才神情淡然。原确实是有问题的。 “温宜公主原本做的娃娃，只是个诅咒三阿哥。不过是学端皇贵妃的字。不知是谁换了。 那人显然是故意触皇后娘娘逆鳞，知道皇后娘娘最在意的是身为皇后膝下无子。 顺带手将三阿哥的死又利用了起来。” 雨水遮掩了景泰说话的声音，皇后和安陵容没有听见她们说话。景泰的眼神落在安陵容身上。 年世兰懂她意思。 景泰话里说的那几点确实很像安陵容的心思。 安陵容知道皇后恨端皇贵妃，也知道皇后忌讳旁人的儿子优秀。还顺手把她害三阿哥的嫌疑洗掉了。 很像是安陵容手笔。 再一想七阿哥八阿哥调换的事情。心里有了定数。 “娃娃身上的衣衫，是缂丝？” 年世兰反问了景泰一句，景泰一愣瞬间点头。她就觉得有些眼熟，年世兰这么一说就定了。 那个娃娃穿的就是缂丝。 “娘娘。安妃想害您？” 宫里今年赏赐下来的缂丝拢共三匹都给了年世兰，而年世兰她给了灵犀，元澈和十一各一匹。 若是细纠缂丝，年世兰首当其冲。 元澈的衣衫几日前为遮掩七阿哥八阿哥偷换全都烧掉了。现在说有缂丝的只有灵犀和十一。 灵犀的嬷嬷说的是烧掉了。年世兰的直觉告诉她灵犀的缂丝还在。灵犀不是一般的孩子，从陷害安陵容就可以看出了。 奈何皇后气恼得厉害。年世兰一时脱不开身。只能暗示景云偷摸回翊坤宫去。 于此同时，回了翊坤宫的江采苹疾走着往灵犀寝宫去了。 她也认出了娃娃身上的缂丝。她知道缂丝只有年世兰有，想害人的要拉年世兰下水。 为了能探个究竟，他叫八阿哥先去陪着灵犀一道。 要娃娃真是灵犀做的。灵犀要是毁掉了她便找不到。若是没毁掉灵犀一定着急回来销毁。 江采苹急切又小心的的翻找着。 妆奁，衣柜，床榻，屋子里每一个箱笼抽屉都翻遍了。 江采苹只能去翻最后一个地方。 灵犀的床底。 她方伸手探进去。感觉到里头藏了一个人。 江彩苹吓得倒退。 “瑛嫔娘娘，是奴婢。我家娘娘和您想一块去了。” 江彩苹吓了个半死，还好里头钻出来的是景云。 “找到了。确实是在这里。” 景云从床榻下爬出来。拿出了灵犀那件缂丝衣衫，衣衫上正好缺了一个小口。 江采苹和景云打算拿了证据出去，忽有人敲门。 “娘娘，灵犀公主出事了。” 第199章 毁容 年世兰一样收到了灵犀出事的消息。 “脸蛋？” “伤的多重？” 年世兰加快了赶往御花园的步伐。 一个姑娘家家脸蛋划伤了，一辈子也要耽搁了。 一丝疑虑浮上年世兰心头。 “娘娘。” 江采苹柔软又急切的声音惊扰了她的思绪。 江彩苹额头细微的汗珠，还有不甚齐整的妆容都可见她来的匆忙。景云跟着她一道来的。 “先瞧瞧灵犀如何了。” 江彩苹颔首。 年世兰多这一句是有缘故过去回消息的人说灵犀摔了，还说灵犀划伤脸蛋是八阿哥在树下晃动树枝害得灵犀没站稳摔了下来，折断的花枝恰好划伤脸蛋。 江彩苹心里后悔不已不该叫八阿哥去缠灵犀。 灵犀伤的不轻， 寸长的口子。灵犀脸蛋如绽开了一般。毁容是必须的了。 灵犀忍着疼痛，不敢落一滴泪。 她心底里是高兴的。以后她不用远嫁不用和亲。 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后，灵犀便晓得皇帝圈养她皇后待她好都是为了来日大清能多一个和亲的公主。 尤其见证了胧月公主美满姻缘生生变成了和亲。 她害怕了她倒不是怕来日自己苦命，是怕六阿哥。六阿哥已经送到太后跟前去了，以后的路艰难，她在大清一日也能帮扶一日。 八阿哥和她一起是江采苹说要给八阿哥取一件斗篷再叫八阿哥去御花园里，八阿哥主动来找她玩闹时她本是着急又不愿意的。 但寄人篱下，想他一个孩子也不能如何。 八阿哥吵嚷着要折了桂花回去还要灵犀亲自去。 灵犀心里怨怼小小孩子也学会了仗势欺人，可也不得不攀上树头。 九月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宫里常有人这花怕贵人们甩了桂花树下搭了梯子。 八阿哥踢动桂花树是真，可一个五岁幼童多大劲儿。 灵犀自己赌了一把， 求一次永不远嫁的机会。 灵犀成功了八阿哥吓坏了。 皇后愤怒回了景仁宫后便关了景仁宫宫门独留了安陵容在里头劝慰。七阿哥却叫人送来了消息给他。 是他偷用了灵犀的缂丝。七阿哥想害端皇贵妃也让年世兰惹嫌疑。还说灵犀和皇后掺杂不清他不高兴。 那个娃娃的衣衫只要有人细心一定能够发现。八阿哥想就是没人发现七阿哥也会叫人发现的。 最为气恼的是七阿哥嘱咐了一句，叫他莫要捣乱乖乖听安排。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了。因为七阿哥先出来了一刻他就是哥哥了？皇位就是他的了？ 宫里的孩子绝不是温室里的娇骨朵。他八阿哥也一样。 江采苹要他和灵犀玩耍，他看灵犀就想到那日灵犀说桂花酒。 八阿哥江一切罪责推给了灵犀。伸手摇动了桂花树。 意外的灵犀的伤，他没想到会这样。他想的大不了就是让灵犀摔下来躺一段日子，安陵容知道了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没用的阿哥。 “娘娘，景仁宫无人应答。” 事出的时候年世兰安排了人去景仁宫通传吃了闭门羹。 “皇上还指望靠皇后和端皇贵妃冷战，躲过大臣的催促。” 年世兰一听景仁宫和延庆殿都闭门宫近乎一个时辰，猜出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不好理会皇后和端皇贵妃的争执，他不能帮皇后也不能帮端皇贵妃，索性利用二人的冷战做出恼怒的样子，让前朝后宫都不敢惹他。 年世兰目光落在抖如筛糠的八阿哥身上。 “安妃也不会来了。皇后娘娘不会叫她来的。” 年世兰的话落入八阿哥耳中。 他的心和他的人一样抖起来渐渐冷下来。 八阿哥失落的看了一眼景仁宫。 景仁宫内，皇后与安陵容在一处摘捡桂花。 “去年做的桂花酒已经剩的不多了，等本宫新做了出来给你留一些。” “本宫陷于困顿，唯有你愿意陪着本宫。” 报应。 安陵容控制住发抖的手一朵朵摘桂花。他用桂花酒害了三阿哥桂花又害了她的八阿哥。 皇后和她说了八阿哥是江采苹的八阿哥与安陵容无关。安陵容不能去救江采苹的儿子。 “能陪着娘娘，是臣妾的福气。” 她应付着皇后。心在滴血。 为了战胜端皇贵妃为了逼皇帝妥协，景仁宫的宫门绝对不能现在开。 皇后伤心的日子还不够。 他们三个人斗法，安陵容和他的八阿哥成了牺牲品。偏这是她自己求来的。七阿哥出的主意塞的娃娃。皇后不疑心她了，却也困住了她。 皇后和端皇贵妃这么闹，宫里一时没个主事儿的人。去请敬贵妃，敬贵妃却说病了。胧月出嫁的旨意一下了，她几乎没好过。 除了皇贵妃，贵妃，宫里能主事的也就只有安陵容欣妃和年世兰。 安陵容在皇后宫里，欣妃不好掺和年世兰宫里的事情。年世兰不得不发落起。 “八阿哥不懂规矩，罚贵安华殿。瑛嫔教导无法，禁足翊坤宫。” 年世兰能有的惩罚权力最大限度也就是如此了。罚了二人年世兰带了灵犀通回翊坤宫去。 灵犀懂事又乖巧，自己乖乖吃药，乖乖休息一点心也不用年世兰操。 年世兰在她寝宫替她掖好了被角便离去了。 听着年世兰花盆底的声音消失，灵犀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起来。 她如江采苹和景泰一样在自己寝宫翻找。 她的缂丝衣衫不见了。上次年世兰让烧衣衫，她就没找到，为了应付年世兰只说烧掉了。那时候她就想莫不是有问题，这不，不等她找到问题，问题就来了。 灵犀心灰意冷时，侍候她的宫女进来了。 “公主，前几日您叫赵嬷嬷找的缂丝衣衫奴婢知道去哪里了。” 灵犀原是一脸戒备看那个宫女。她日常侍候的只有赵嬷嬷，这个宫女赵嬷嬷不许她和她往来。这是年世兰后来配给她的宫女。 她也还照顾元澈和八阿哥。赵嬷嬷说她这样的人风吹一吹不知就投靠谁了。 灵犀从她眼里看出邀功的心思。存了一丝戒备。 “什么缂丝？” 小宫女讨好的眼神越发显露出来，上去替灵犀掖已经好的不能再好的被子。 “公主，奴婢知道赵嬷嬷不喜欢奴婢。可奴婢总是要跟公主的， 到底奴婢比嬷嬷寿数长些。” 灵犀的沉默促使了她继续说。 “前几日皇后娘娘送了一碟子牡丹酥来，说给八阿哥和公主，公主那会子在前殿呢。 奴婢奉命叫午睡的八阿哥起来。恰好瞧见八阿哥从公主寝宫出来，不知拿了什么。 八阿哥那日还亲自去谢了皇后娘娘赏赐。” 她这么一说灵犀自然而然猜到了缂丝上。 八阿哥和皇后，那今日的娃娃大约是皇后故意的。缂丝自然是为了陷害同样有缂丝的端皇贵妃，或者是拿捏年世兰。 灵犀自己想着，小宫女早出了她寝宫。 她走出不多远，遇见了等在哪里的年世兰和景泰。 伸手接过景泰递过来的荷包。 沉甸甸的。 她想说谢，可一句话还没说出，一根银簪拆入她的喉头。 她回首瞧见的是一脸笑意的年世兰。 “她照料灵犀不周，只说打死了。” 景泰替那人合双了双眼。又拿出江采苹找到的缂丝。 “灵犀公主聪慧，会帮娘娘找到裁剪缂丝的人。” 第200章 溺毙 灵犀身旁死了个宫女宫里没几个人在意。 景仁宫偏殿哄睡七阿哥的安陵容和七阿哥为此倒是不安。 “弘庆， 给你弟弟留一条活路，莫要将缂丝的事儿再说出去。” 安陵容听了七阿哥的建议得了皇后重新信任，不过她知道七阿哥不满眼前皇后和端皇贵妃僵持他想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安陵容一开始是支持七阿哥的八阿哥出了意外后她动摇了，再一听闻死了七阿哥刻意留下挑拨的宫女。她打起来了退堂鼓。 偷走灵犀缂丝的是七阿哥他和八阿哥长相相似，随意找个八阿哥不在的空档就能轻松出入景仁宫和翊坤宫。 他在翊坤宫待过一些日子了解侍候灵犀的墙头草知道她想往上爬，于是那日刻意叫她看见了自己偷缂丝，就等着有朝一日她给灵犀告发。 七阿哥猜她一定能是灵犀和年世兰两头告诉。 七阿哥等着年世兰和灵犀闹起来，没想到那个宫女忽然死了。 “儿子听额娘的。” 七阿哥答应了安陵容都没料想这般轻易。七阿哥八阿哥换回来了她高兴七阿哥是为了她，可也为难七阿哥性子倔强有自己一套做事的法子。 无论是皇后还是他这个亲娘好像都教导不灵七阿哥。 安陵容很高兴寻了个要给他预备晚膳的由头离开了。 “来人。” 七阿哥一面叫人一面提笔不知写了什么。心里只庆幸他手中还有安陵容不知道的。 七阿哥跟前站了一个小太监。 “送去齐福晋手中。” “你是我的人要听我的话。” 七阿哥的眸子和语气里都闪着不属于这个岁数孩子的冷气，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喘掖了纸条在袖子中悄无声息退下。 七阿哥的字条只写了两个字。 “巫蛊。” 齐允儿见了字条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她和温宜做的事情败露了。 齐允儿忙吩咐跟前侍候的婢女。 “额娘不舒坦温宜一个人不成事儿我去瞧瞧。成婚那年额娘送了一匹缂丝的衣衫拿出来穿了。” 婢女虽觉端皇贵妃困顿齐允儿穿缂丝不妥，可主子的心思不是她该揣摩的拿出了压箱底的缂丝衣衫。 齐允儿疾步走在宫中失了名门贵女的体统也不曾察觉。 “允儿是去哪里？” 齐允儿又被吓到了，回身见年世兰拉着灵犀仿佛是才从延禧宫过来。 “妾身参见祺妃娘娘，妹妹的伤可好些了。” 齐允儿试图摸一摸灵犀，奈何颤抖的手根本控制不住只得收回袖中。 她华丽的缂丝衣衫年世兰瞧得真切。 齐允儿和温宜的谋划颂芝参与在内年世兰知道大概，娃娃是谁放的年世兰不知是温宜和齐允儿背着颂芝商议的。 现在她知道了娃娃是齐允儿放的。 齐允儿穿缂丝是收到了那人的威胁来给温宜报信。 景泰那日告诉了她温宜说过娃娃被调换也告诉了她温宜能忍耐，温宜明知被人拿捏丝毫不着急，什么也不做等着暗中调换娃娃的人找上门来。 年世兰杀的那个宫女起了作用。 那个宫女来和年世兰通报八阿哥偷缂丝她就猜到了宫女大概是被收买了， 索性杀了她刺激幕后主使。 顺手还能叫灵犀心里起疑。 齐允儿的缂丝在阳光下晃眼，灵犀脸上蒙着面纱不若是要露出惊讶。 她没想过缂丝和齐允儿能扯上联系，齐允儿身后是端皇贵妃和四阿哥。 “祺娘娘，儿臣有些累了，便不去长春宫见芙娘娘了。” 齐允儿与年世兰分开后灵犀按捺不住找了借口脱身。 年世兰被秋日的太阳晒得眼晕，捏着帕子挡在了额头上。帕子上金丝银线在阳光下越发好看。 眯缝着眼能瞧见灵犀眉头皱了又皱，是真着急了。 “你还说要芙娘娘给你绣好看的帕子，不去了？” 年世兰刻意墨迹。灵犀这几日动了心思想查是谁偷了她的缂丝，主动提出跟着年世兰给六宫妃嫔请安，说的是疏散心情。 她见了欣妃讨论了云霏怀孕的事儿又见了几次芙嫔，芙嫔惯会弄一些小玩意逗趣。皇后和端皇贵妃不主事儿年世兰甚至还带她去探望了病重的敬贵妃。 灵犀一无所获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谁知齐允儿自己送上门来。 秋老虎过于厉害灵犀站在这里和年世兰说了这会子话，额头已经沁出汗来。 “祺娘娘不必陪着儿臣。” 年世兰很想透过面纱去看灵犀。 灵犀伤了那日她脑中就存了一个念头，灵犀故意摔伤了自己。 见她不为脸上的伤痛恼火心里这个想头越发的坚定。 “也罢，稍后本宫给你带一块回去。” 灵犀给年世兰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在年世兰瞧不见的地方灵犀去了延庆殿。 延庆殿内齐允儿和温宜一同侍候在旁。 端皇贵妃不理会皇后的禁足她只是不料理六宫事务，自己人来瞧还是叫进来那些流言似乎未曾影响她。 温宜端了一盏蜂蜜水给端皇贵妃。 “额娘吃了汤药，喝一些蜂蜜水甜一甜。” 温宜压根不看齐允儿不过她胸有成竹，齐允儿拿出威胁的纸张给她私下里瞧了。她没认出是谁的字可晓得不是端皇贵妃。 她心底一直有个大胆猜测，巫蛊会不会是端皇贵妃发现了她故意重新放的。 大臣威逼皇帝立太子之前她听见吉祥说了几句什么立太子，齐家的话，和她头一遭偷听的促成四阿哥不是一回事。 四阿哥立太子皇后一力促成，端皇贵妃想反利用她是知道的。可齐家掺和她不知。 她能想到大约是皇后那边出的新法子，她不得不想被调换巫蛊是端皇贵妃见招拆招，让自己禁足，可也阻拦了四阿哥立太子。 皇帝不是蠢人不会信端皇贵妃一面立太子，一面夺皇后之位。 她同样也为了等待幕后凶手。齐允儿今日一来她就知道不是端皇贵妃，心里安定。 就是齐允儿不该穿了缂丝来，那日的娃娃端皇贵妃也瞧见了。 温宜很怕端皇贵妃疑心。 “嫂嫂怎么还穿的这衣衫，嫂嫂没瞧见那东西上就是缂丝?” 齐允儿一愣。她太着急了，只能想了这个法子。急急转圜。 “是吗？我那日不在宫里不知道，以后再不穿了，原想额娘不舒坦穿这个叫额娘高兴高兴。这也是额娘赏赐给我的。 我在府里已经是那样了，可也不能丢了额娘的颜面。” 端皇贵妃早留意了她的衣衫，不过听了这几句也便不多想了。她知道吉祥入府后允儿是里外不是人，也不怪她这番埋怨。 喝了一口蜂蜜水。 “有些苦，大约是药吃的太多了。” 温宜诧异端皇贵妃喝了这么多年药，这一点点差异还能够喝出来。 “是呢，今日儿臣叫太医换了方子。额娘越发病得厉害，儿臣害怕……” 端皇贵妃心中腹诽自己怎么能连温宜都怀疑。笑道： “额娘无事。允儿也尝尝蜂蜜水的滋味。温宜泡的蜂蜜水总比旁人合本宫胃口。” 端皇贵妃疼了温宜，也体贴了齐允儿。 齐允儿端起蜂蜜水，用了一口，觉出问题，可想着温宜的提醒什么也没说。 她将放下蜂蜜水。 颂芝呼哧带喘的进来了。 “灵犀公主溺毙了。” 第201章 妥协 灵犀前几日还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算计着从没想过转瞬会溺毙在荷花池。 年世兰在翊坤宫一听了消息直接朝景仁宫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年世兰迫切的敲门声，吓得皇后怀中的十二抖了几抖。 “不中用，连哭也不会哭了。” 安陵容看十二阿哥那样子，熬不过这几日。递上帕子为十二阿哥擦拭。 自她给十二用了浣碧死前用的帕子后十二一日一日病起来。 皇后想叫安陵容把十二拿去陷害人不想自己先禁足了，为了拢住安陵容的心就留了她在跟前一下子将十二拖在手中。 皇后不开宫门只凭她会的本事喂养十二拖一日算一日。 安陵容急得什么似的却不敢表现出来。瞟了偏殿数眼，他不知道是不是七阿哥的手脚。也疑心八阿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年世兰每一声求救都击打着皇后的心。 外头八阿哥前几日闹本让人焦心不想灵犀又出事儿。皇后都不得不去想和八阿哥是不是有关系。 再说江采苹禁足近来灵犀粘着年世兰，年世兰情急是害怕扯上厉害。她也害怕，十二眼瞧着不行了年世兰若有个好歹她身后的元澈九阿哥就有人惦记了。 皇后进退维谷。 皇后好容易下定了决心将十二递给了剪秋，外头却传来太后驾到的声音。 年世兰见到了太后心底里有了数，灵犀是她带着的时候出了事儿她必然要被问责。她只是一个妃想脱干系必然要找比自己厉害的。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后可她晓得皇后和端皇贵妃置气未必肯轻易出来，就是出手相助怕也是有条件的。 她便想了第二个人选太后。 皇后和端皇贵妃一直僵持皇帝性子倔强六宫不宁，太后并不能轻易劝动这个从来和自己不和的儿子，也怕万一一个说不好皇帝还多心。 今日这一出是个让太后做主破冰卖好儿给皇帝还不为难的机会。 年世兰暗中怂恿了人去通传果然太后来的非常快。 太后一来景仁宫的宫门也开了。 太后方叫了年世兰起来皇后便迎了上来。 “皇额娘来了，实在是十二病儿臣和安妃手忙脚乱。” 太后不屑于拆穿皇后的心思。 “哀家知道你忙，也知道你照料几个阿哥辛苦。” 太后抬了抬眼皮瞥见怯怯站在皇后身后的安陵容。 “安妃也是一样，灵犀的事情哀家处理。” 皇后嗫嚅中。 竹息扶了太后。 “祺妃娘娘走吧。” 太后的人开口了年世兰不敢不走。跟随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 皇后和安陵蓉站在景仁宫门口吹着秋风。 剪秋试探上前扶了扶皇后。 “娘娘……” 皇后眼底的厌恶藏也藏不住，太后总是在关键时刻打她的脸。 “去养心殿。” 皇后不甘被太后拿捏为了皇后的颜面，为了年世兰身后的九阿哥和元澈，选择另辟蹊径见皇帝。 皇后亲自过来皇帝心中巨石落地。也不管皇后是被太后逼着来的。 皇后仿佛从来没发生过她逼着皇帝在自己和端皇贵妃之间选择过一样，殷勤侍候在皇帝跟前。 “臣妾前些日子病了，实在是十二身子弱还得了痘臣妾不敢出宫门。不想一个不注意，灵犀出事了。臣妾疏忽了。” 皇帝与皇后皆落在在软塌上。皇帝不知十二的病也不想计较是不是借口。只听见了皇后那句她错了。 “弘时没了，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心疼朕也一样，所以这些日子也不忍和你相见。” “十二好好叫太医瞧着。” “灵犀。朕也是疼过的。” 皇帝三句话，一句为自己开脱一句算是体贴皇后，最后一句就是一带而过灵犀的死，皇帝知道太后去了事情必然有个好结果。 暗中打量皇后等皇后说个所以然来。 “哟，皇后娘娘在呢？” 皇后不甚高兴回首胡蕴蓉太会凑热闹了。礼貌性的说了一句。 “妹妹也来了。” 胡蕴蓉不理会皇后的话。 “皇上，臣妾猜皇后娘娘善心来找皇上必然是要为灵犀大办。” 皇后脸上本没有笑意此刻添了几分不悦。 胡蕴蓉猜对了，她就是请皇帝为灵犀大办，为灵犀大办能讨皇帝高兴她在年世兰跟前也可以说一句自己为她求过皇帝。 “妹妹和本宫当真默契。” 胡蕴蓉都说出来了皇后只能顺着话说。 胡蕴蓉还是不接皇后的话茬，站在皇帝跟前面露难色。 “皇上要皇后娘娘替灵犀公主操办，不妥当。” 皇后眼里已经没了和气。 “妹妹这是何意？本宫不过病了几日六宫事务也管不得了？” 皇后甩了好大一顶帽子给胡蕴蓉。 “哎呦，皇后娘娘这可是要吓死妹妹了。妹妹哪里敢夺皇后娘娘的权，妹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皇后娘娘还不知吧，臣妾亲眼见八阿哥推了灵犀公主入荷花池。 可是给臣妾吓坏了，臣妾方给太后回禀了此事，太后正好是从景仁宫过去，太后叫臣妾过来，一定和皇上说一说，也和皇后娘娘说一声。 娘娘牵扯了八阿哥还是不要处理此事。” “弘庆推了灵犀？” 皇后的猜想落地，这猜想是这么的可怕。 再听胡蕴蓉话语里太后这样太后那样，明摆着太后是要皇后今日做不了这个人情。 “是啊。就是弘庆推了灵犀，不止是臣妾一个人瞧见，臣妾跟前的人都瞧见了。弘庆趁着灵犀路过忽然冲出来推了灵犀下去，又一股脑逃窜了。 臣妾正在御花园折桂花呢，可巧就瞧见了。桂花树枝繁叶茂的，八阿哥兴许还不知自己被瞧见了。 臣妾也不敢想八阿哥这样的小，有那样的狠心。怪道有人说他上一次就想要灵犀的命。” 胡蕴蓉把话说死了，八阿哥一而再再而三犯错，实在是辩无可辩了。 “放肆！” 皇帝着恼，甩了茶盏。 皇后正心疼呢，胡蕴蓉眼疾手快捂住了皇帝的手。 “皇上莫要气恼，八阿哥被太后从安华殿拿住，八阿哥认了是自己不喜灵犀，是自己偷跑出来。没牵扯旁人。 太后已经做了处置，因八阿哥所说是以没迁怒瑛嫔和祺妃，只叫罚了二人一年俸禄了事。 太后说为着祺妃娘娘和瑛嫔娘娘是皇后娘娘跟前人，皇后娘娘教导不善，同罚一年俸禄。” 皇后几欲吐血，太后的惩罚不重。可都是冲着皇后来的。 年世兰和江采苹因八阿哥一句话就放过，却又说皇后没管好她们，言外之意自然是一切都是皇后的错，年世兰和江彩苹是因皇后受罚。 也说太后包庇藏匿是为了维护皇后。 皇帝看皇后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便如此。” 皇帝一句话彻底将皇后打入谷底。她而今在皇帝眼里就是罪人。 皇后背了一身骂名回到了景仁宫。 景仁宫宫门开了安陵容也回承乾宫了。 皇后坐在软塌上一声一声叹息。剪秋抱着病弱的十二阿哥不敢靠近， 皇后抬眼瞧见了十二。心念一动。 “抱过来。” 皇后不知心底里想的什么接过十二那一瞬，鬼使神差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十二的口水。 “这块帕子是本宫前几日新得的，拿去给七阿哥用。” 第202章 纷争 “祺妃娘娘可莫要再哭了，小脸都花了。” 慈宁宫内竹息无奈安慰着年世兰。 灵犀被八阿哥推入御花园溺毙后太后带了年世兰来慈宁宫。 回来后太后并没有怎么安顿年世兰，太后在竹息的侍候下喝了一盏茶。足足一盏茶的空档没和年世兰说一句话。 眉头也皱了一盏茶的空档。 年世兰捂着茶盏揣摩太后的心思。 “哀家今日委屈你了，你不得不受委屈，你是皇后跟前的人养着元澈和九阿哥，灵犀和六阿哥八阿哥也是你疼过的孩子。 哀家知道你不容易，皇后喜欢你，你养的孩子皇后也喜欢。 不该就不该在皇后喜欢，皇后一惦记喜欢，这些孩子就要遭殃了。” 短短三句话，太后定了皇后的过错。 太后不说这番话也不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太后一说年世兰一想，灵犀和八阿哥仿佛真都是靠近皇后之后变得不幸。 太后言外警醒年世兰猜忌皇后的意思，年世兰听懂了，但她不能承认自己听懂。 “可不是，只要皇后娘娘喜欢的孩子，后宫人就惦记甚至加害。” 年世兰委委屈屈抽抽搭搭的回了话，灵犀没了之后她一直保持这副模样，尽显了瓜尔佳氏的愚蠢和楚楚可怜。 太后看下去都不忍苛责，尤其一听她说的那话实在糊涂至极。糊涂到太后不想点拨她。 是以才有了一开头竹息无奈劝谏。 竹息递给年世兰一块绣着竹叶的帕子，年世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蛋上的泪。 “太后心疼娘娘，娘娘罚了一年俸禄，太后怕娘娘照料世子和九阿哥手头紧张特叫娘娘来，娘娘要是手头短缺，世子和九阿哥用什么只管来慈宁宫要。 万不能短了世子和九阿哥的。” 竹息这会说话太后压根不搭腔，只静静看年世兰，一副竹息说什么是什么的意思。 年世兰哦了一声。又没话说了。 太后说是照料九阿哥和元澈实则是想通过这个法子将九阿哥和元澈掌握在手中。防备皇后染指。 那年世兰必然不能表现出听懂了，仍旧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 竹息对年世兰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实在痛心。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在太后的干预下九阿哥和元澈不再出事。 “娘娘回去，好好送一送灵犀公主去。” 竹息实在无法，开口打发了年世兰。 年世兰起身给太后跪安离去。 太后在年世兰迈出慈宁宫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竹息知晓太后的心思前来劝慰。 “太后莫要恼怒。祺妃是个听不懂话的，可听不懂也有好处，她不分是非，在慈宁宫听了什么说了什么自然是咱们说了算。” 太后点头，她和竹息想的一样。 “灵犀的死祺妃受了委屈，在哀家这里大哭了一场。你多送些赏赐给她好好劝慰劝慰。” 太后是只字不提年世兰对皇后的马首是瞻只说她委屈，那年世兰自然是委屈灵犀的死她受牵连，这样一来后宫人都会指摘皇后的不是。 谁不知道年世兰听皇后的话，容不下那两个孩子教导不好那两个孩子的就是皇后。 竹息听了吩咐默默替太后捶腿。 太后蠕动嘴唇又道： “再叫六阿哥好好去灵犀跟前哭一哭。六阿哥身旁亲近的独灵犀一个。他在哀家跟前哀家不能不心疼他。” 太后这双管齐下的策略，皇后不知招架得住与否。 灵犀没的莫名其妙，太后替众人指明了过错方是皇后，六阿哥去了必然是和皇后过不去的。 吩咐了这一切，末了太后说了一句。 “可惜了八阿哥。而今皇后跟前只一个七阿哥了。” 这话里深意惊得竹息不敢喘息。 太后这番猜忌是不敢说给年世兰听的。 年世兰此刻正与景泰回忆着太后的嘱咐。 “要说皇后娘娘也是运气不好。竹息姑姑说的奴婢都觉得细思极恐。八阿哥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养了一段时日才生了害人的心思，灵犀公主也是一样，靠近皇后娘娘之后嘴里没一句实话。 奴婢早听人说了，大约是甄嫔还在的时候，胧月公主是甄嫔让皇后娘娘安胎的，可在那之前甄嫔没过一个孩子，后宫众人都猜测过皇后娘娘压根容不下皇上的孩子。 要不怎么这么多年生下孩子的不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就是只能得个女儿。” 景泰说出了宫里一隐晦的秘事儿。 皇后贤良大度，可心底里深恨每一个皇帝的孩子，她的大阿哥没了，旁人却一个个生，她这个皇后如何不愤怒。 这些年里皇后明里暗里害了多少孩子不知皇后还记得不。 “皇后就那点心思。不过眼下要紧的不是皇后的心思，而是八阿哥没了，七阿哥就是安妃唯一的孩子了。 七阿哥这一次要是爬起来了，以后就有机会了，要是爬不起来，四阿哥胜算更大。 宫里的阿哥越少，纷争倒是越发厉害。” 景泰不敢接话了。她和年世兰今日说的事情一件要比一件更让人心惊胆战。 她的脑子这会不自觉将太后说的和年世兰说的拼凑在一起，忽然顿悟太后非要和年世兰说那些话，要控制九阿哥和元澈的缘故了。 六宫怕是早想到八阿哥死后七阿哥成独苗，有了和四阿哥一较的机会，六宫要动荡起来了。 “娘娘，那灵犀公主的死，恐怕不是那样简单。” 景泰反应迅速，灵犀的死现在怎么想怎么都不是单纯错在八阿哥。 “将太后要照料九阿哥和元澈的消息散出去。他们不能再出事了。” 年世兰认真起来。无论其他人怎么争，九阿哥和元澈绝对不能在她手中出事。辛亏太后看重元澈身后的果郡王府，一道护住了九阿哥。不然她不知要多费多少心思。 快速分析出后宫形式的皇后已经将帕子送到了七阿哥手中。 绘春拿了皇后的帕子给陪着七阿哥习字的安陵容。 绘春亲眼见帕子害死了浣碧，还害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十二，绘春压根不敢拿帕子，只用托盘捧着帕子给安陵容。 “娘娘……” 绘春什么都没说，可什么都说了。 七阿哥搁下手中湖笔。 伸手要拿帕子。 安陵容忍不住阻拦。 “弘庆……” 七阿哥挣脱出来，安陵容并没有用力拉着七阿哥。 “额娘跟前只有儿子了。” 安陵容眼里蓄满了委屈。她确实只有一个儿子了，八阿哥和七阿哥原本就只能留一个在宫里。 八阿哥这多年在宫中，不过是皇帝不想让人诟病自己杀了双生子。 八阿哥已经被皇帝送去了宗人府，说他失心疯了。必然是出不来了。 安陵容的指望独一个七阿哥，七阿哥也是皇后的指望，皇后送来帕子就是表明了想帮七阿哥夺宠的心思。 七阿哥轻松拿到了帕子。 手中一顿。 “额娘若是心疼儿子，便替儿子做一件事情。” 七阿哥同安陵容耳语了几句，安陵容张口欲言，什么也说不出来，起身去了皇后寝宫。 皇后一见她便问。 “事情办了？” 皇后不怕安陵容知道她要七阿哥病，要用七阿哥的病博取皇帝的同情，让皇帝在意七阿哥。 安陵容鼓足勇气道： “娘娘，十二阿哥……” 第203章 笼络 皇后随着安陵容的目光看向襁褓里的十二。 皇后示意安陵容坐在一旁。 “剪秋，去备茶。” “绘春，安妃过来了弘庆跟前不能没有人侍候，小厨房里有预备银耳雪梨羹，给弘庆端去。 ” 皇后将人都打发走了。轻轻拍打着十二的襁褓。皇后大约是高兴了，哼起了哄睡孩子的小曲。 安陵容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 “十二阿哥可好些了，弘庆心里记挂十二，他听皇后娘娘的话练习娘娘教的字。” 安陵容心内颤抖得厉害。 皇后只发觉安陵容看十二不说关心是连正眼瞧都没有。 十二在皇后的哄睡下，呼吸声逐渐微弱。 “十二她额娘是得痘而死，他的命不知道会不会比他额娘要好些。” 皇后晃动十二瞥了安陵容一眼，安陵容揪着帕子她一紧张就爱揪帕子。 “弘庆太小了你一定要仔细，弘庆若是染上了你和本宫都心疼死了。他只管好好听本宫的就是了。 只要他听话了，本宫对他无有不应的。你说说而今本宫还能够疼谁去？” 安陵容沉默着点了点头。 皇后是在催促她，皇后要七阿哥必须是皇后手下听话的阿哥。 安陵蓉叹自己和七阿哥都逃不脱皇后的掌控。 皇后神色漠然。安陵容的小九九她已经猜到了。 她想要七阿哥病博取皇帝疼惜，对七阿哥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安陵容听不听她都有法子现在是安陵容想和她提要求，她不着急。 等着看安陵容怎么说出杀死十二阿哥的话。 “娘娘。弘庆有些发热，臣妾想怕是得了痘，可惜他因弘元受牵连，皇上正为灵犀的死恼怒臣妾不敢去见皇上。 娘娘也因臣妾被六宫非议，想景仁宫如今还得皇上喜欢的只有十二阿哥了。” 安陵容终于说出了心底里的想法。 七阿哥同她说的是要十二死，只有十二得痘死了，皇帝才会在意同样得痘的七阿哥，在意他不能死。 病秧子十二还能发挥作用皇后乐得如此。 面上故作心焦。 “弘庆也染上了？” “皇上厌恶本宫便罢了。弘庆和十二的身子要紧本宫稍后去安华殿给他们求个平安” 求平安？这个时候皇后只说了求平安，安陵容心绪激动皇后莫不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她露出的焦急让皇后心里觉得得意，缓了缓道： “ 本宫去安华殿，景仁宫也不能无人照应，十二和弘庆交给你照料。希望弘庆和十二能够平安渡过此劫。” 皇后说着将十二送入安陵容怀中。 皇后不打算自己动手，既然是安陵容的法子那就让安陵容动手。 安陵容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皇后不但不打算脏手，甚至连善后都想好了，她去安华殿求平安博取了皇帝的同情，又能确保十二的死自己不惹嫌疑。 “安妃，你可要看好了十二和弘庆。本宫身上背着教导不善的名头不说。太后也来抢九阿哥和元澈。 本宫信任的唯你一个。疼的也只一个弘庆。”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安陵容。 安陵容微微低头。皇后连这层都看破了。 七阿哥提点了安陵容，皇后如今不得太后喜欢，九阿哥和元澈被太后养着，若是皇后抬举七阿哥，太后自然抬举九阿哥，如此九阿哥在皇后这里便没有了和七阿哥争夺的资本。 也顺便间接挑拨太后和皇后的关系。 七阿哥嘱咐她万万不提这一层，不想皇后人精似的早看透了。 她不得不隐匿下七阿哥所说。 “臣妾多谢娘娘抬爱。” 安陵容以为说了这话皇后该走了，不想皇后还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拉了拉安陵容的手。 “本宫说了身旁信任的独你一个。本宫通过灵犀的死想到了个要紧的。” 皇后幽幽目光落在安陵容小腹上。 “本宫给你的方子，你再用一用，若是再得一个皇子，也是个保障不是？” 安陵容不敢想皇后能想到让她再怀孕。她身子本就不适，生下双生子已经是拼命了。再生。她不敢想。 “娘娘，臣妾的身子不说能不能有孕，就是有了孩子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能不能活下来…… 臣妾是想也不敢想。” 安陵容可以预见，她要是再有孕，必然是生不下来的。 皇后陡然松开拉着安陵容的手。 “你放心，本宫会帮你。” 安陵容不答话。 “你是个聪明的。你有想过若是七阿哥出差错了，你还能不能活命？遑论还不存在的孩子。” 皇后语气冷淡，安陵容今日无论如何也必须答应此事。 皇后从安陵容示意杀死十二就有了这个心思。安陵容已经可以为了七阿哥杀害其他皇子了。皇后不得不防备。 让安陵容怀孕是个好法子。 皇后已经不是和安陵容商议了，是命令。 皇后站在安陵容面前。安陵容大气也不敢出。 殊不知，皇后和安陵容这一番商议，正叫外头一个上点心的小宫女听了去。 她同安陵容一样不敢喘息，甚至不敢动了。 还是绘春眼疾手快拉走了她。 “不是叫你等一会送糕点过去，你急什么？” 春水捧着一碟糕点身子抖如筛糠。绘春眼里藏了一丝笑意。 她就知道春水按捺不住会去偷听。自她离开景仁宫，春水一直变着法想顶替了绘春的位置，可惜皇后不信任一直没提上来。 绘春和剪秋退下时就知道皇后和安陵容不怀好心，故意怂恿了春水送糕点，还特意借口她照料七阿哥， 要她等剪秋过去了去。 果不其然，春水自己偷偷先去了。还偷听了皇后和安陵容的商议。 “奴婢，奴婢是肚子疼，所以想早些送去了。” 春水很机敏的捂着肚子。 绘春装作信了她的。接过她是点心，打发了她出去。 其实皇后和安陵容说的她也听见了，拉上春水只是做挡箭牌，现在不需要春水了便打发了她出去。她料定春水为了在景仁宫有一席之地是不会胡说。 春水仓皇逃窜在宫里，被从慈宁宫回去的年世兰瞧见了。 年世兰认出是皇后宫里的人， 正想是不是她在慈宁宫说的惹了皇后不痛快，想看看热闹，朝春水招了招手。 “春水……” 年世兰和春水有一段距离，春水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一溜烟跑了。年世兰还想再叫，忽有一只手挡了她。 “别叫了。人家忙着呢。” 是芙嫔。年世兰诧异未解，芙嫔拉着她挪动了几步。 二人穿过一条宫道，瞧见了鬼鬼祟祟的春水，她跟前站着的赫然是年世芍。 “她……” “她不应该认识春水，可她认识，还很熟络，娘娘这几日掺杂在官司里，没有留意年家这个姑娘，在后宫笼络了不少人。” 年世兰一时哑口，牵扯年家的人，她在芙嫔跟前好像总有个短一样。不好说的。 芙嫔的话一直回荡在年世兰耳中，年世兰想不明白年世芍结实那么多人做什么。就是想到了那个可能，她也害怕。 忧虑的年世兰吃不下晚膳。 “妹妹，出大事了。” 年世兰正胡思乱想，欣妃过来了。拉着她一脸惊恐。 “十二阿哥殁了。” 年世兰一听这个，当即想到了春水和年世芍。不安起来。 第204章 耳语 “十二得痘一段日子了。皇后娘娘景仁宫里也没透出消息来。” “说没就没了。” “要不是有太医诊脉的脉案，无人信十二是得痘没了的。” 欣妃不是不信十二是痘得没的，是不信十二说没就没了。 年世兰则想的是白日和芙嫔说过的话。芙嫔也说了类似的话。 芙嫔说皇后和端皇贵妃别扭之前还叫众人和十二亲近。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没叫众人见过十二。 十二到底什么时候病的？ 得了什么病？ 皇后有无隐瞒？ 年世兰早知十二被安陵容用染痘的帕子害了，从卫临口中听得十二阿哥天生不足，能养到几岁上都说不准。 皇后和安陵容想用十二害人，意外牵扯八阿哥的事情禁足景仁宫。 十二的病她去景仁宫几次，瞧着只是弱得很就是出事也不会是突然的。 只能想十二是被谋杀的。 她心里还有一层疑惑是春水和年世芍做了什么？十二的死她们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白日里她和芙嫔一块太显眼了，年世芍也谨慎她们没听成墙角。眼睁睁看年世芍带着春水离去。 年世兰犹豫思虑，在欣妃眼里她揣测出年世兰是知道十二阿哥病的内情。 云霏腹中有皇帝第一个外孙，欣妃恨不能十二个时辰盯着云霏。 直觉却叫她信年世兰知道内情，看年世兰的模样她又说了一句。 “听景仁宫的人说，七阿哥发热了。” 欣妃的揣测几乎都说出来了。 外头景泰打着帘子端了两碗姜汤过来。 “小李子方来传话，皇上叫各宫预备上驱寒保暖的姜汤。 皇上哀痛十二阿哥的死，叫各宫人一定好好保养。” “皇上去景仁宫瞧过七阿哥了。” 景泰的语气颇为无奈。 欣妃也沉默了。 皇帝去看了七阿哥，如她想的一般不会再计较皇后在八阿哥事情上犯的过错。 皇后和安陵容的心思很明显了，十二阿哥的死刺激了皇帝，皇帝害怕宫里再多一个得痘离去的。对七阿哥不得不上心。 “十二阿哥殁的时候安妃在跟前，满景仁宫都瞧见安妃照料着照料着十二阿哥没了。” “十二阿哥出事时，皇后娘娘跪在安华殿祈福，没人敢去告诉皇后娘娘十二阿哥已经殁了。” 景泰气恼，皇后躲在安华殿里都那般虔诚了，谁还能怀疑皇后害人？ 安陵容她当众人的面弄死了十二却无人敢质疑她。谁信柔弱如她能大庭广众杀死一个孩子。 “好本事。十二阿哥在她怀里没了。叫人抓不住证据。皇后也洗得干净。” 欣妃凭借一番揣测可以直接断言是安陵容害死了十二。 她着实气恼皇后和安陵容用十二一条命解了她们的困境。 死了一个灵犀，落了一个八阿哥。轻易就遮掩过去了。 她的云霏多了一个完全有资格争夺皇帝宠爱的七阿哥。 从前的七阿哥还被八阿哥绑着不能如何，八阿哥圈禁，安陵容独一个儿子了。他又得了皇帝喜欢。 欣妃说了这老多，年世兰一言未发，欣妃不知道年世兰想什么起来。情急之下，她倒是想起那会的一件事情。 “那会我去了养心殿，和皇上说云霏孕中一切安康。遇见了温宜。” 温宜去养心殿了？ 很要紧的信息，年世兰活过来了一般。 年世兰有了变化欣妃赶忙接着说。 “温宜送了一碟剥好的莲子过去。我瞧见她细嫩的小手上，沾染了莲子的汁水，她还真是自己一颗一颗剥出来的。” 莲子？ 年世兰默默端起姜汤一饮而下。 多年前她为了邀宠夺了温宜养在身旁。曹琴默同样用莲子惹了皇帝怜子之心，许曹琴默抱走了温宜。 不想多年以后温宜端出了莲子。 “皇上可提了襄嫔？” 欣妃一喜。 “正如妹妹猜的，我想的温宜是为了端皇贵妃去看皇上，皇后娘娘都和皇上冰释前嫌，端皇贵妃自己不去叫温宜去也不是不可。 意外的是皇上见了莲子，提的是襄嫔。我才想起，襄嫔曾用过莲子讨得皇上的心。” 年世兰和欣妃已经见证了温宜开始报复端皇贵妃。那莲子也一定是。 “温宜乃是襄嫔所出，端皇贵妃所养，她的心思比寻常人要更深沉的多。我想皇上肯去瞧七阿哥，也少不得那碟莲子的功劳。” 年世的揣测欣妃觉得惊奇，可能够接受。 皇帝不是是分不分的皇帝。皇帝原谅皇后的过失确实太快了。不过有了温宜送的莲子，倒是能佐证了。 “妹妹猜测的很对。温宜过去后，我不好打搅皇上和温宜说话退了出来。我出来时小夏子匆匆进去了。” “温宜公主说上几句十二可怜，七阿哥无辜的话，皇上必然更赞温宜识大体，同样给了皇后娘娘机会。” 年世兰摸着早已冷了的汤碗。 “端皇贵妃最大的敌人是皇后，皇后好一日端皇贵妃就难受一日。” “端皇贵妃养了个好女儿。” 年世兰心里的不开心都被发现这样的秘密带走了。 只要那些人斗起来年世兰都是开心的。 二人为自己的发现舒心不少，预备这会一起去景仁宫安慰皇后去。 方挑了帘子迎面遇上芙嫔。 “春水死了！” 年世兰初听春水这个名字还反应一会，欣妃比年世兰先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跟前的人？怎么这个时候死了？” 皇后刚刚洗脱了嫌疑，身旁死一个人就显得不太正常了。 欣妃话语里隐隐有喜悦之情。 芙嫔一脸困顿。 “死在长春宫门口，年嫔杀的。” 年世兰顿解了芙嫔为何一副难堪的样子。 年世芍也太大胆了。 三人结伴同去景仁宫，据芙嫔说的，皇后提了年嫔在景仁宫。 年世兰等人进去时，年世芍正不卑不亢说着话。 “臣妾知道春水是皇后娘娘心腹，可她冒犯了臣妾，她说臣妾入宫许久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几次。 臣妾是个无用的摆设罢了。” “臣妾想这断然不是景仁宫的规矩，皇后娘娘是最重规矩最和善的人，如何教导出来这样的奴婢？ 索性臣妾杀了她。替皇后娘娘除掉这个败坏皇后娘娘声名的宫女。 臣妾觉得臣妾没错。皇后娘娘觉得臣妾有错，只管带臣妾见皇上。” 年世芍将一番歪理说的理直气壮。与年世兰初见的怯懦模样完全是两回事情。 “我猜皇后娘娘不会带她去见皇上。” 芙嫔与年世兰小声议论。她太了解皇后了，皇后不会在这个时候送一个不但有年世兰的容貌，还有年世兰的手段的女人过去。 年世芍的跋扈劲儿真像年世兰。芙嫔扫了年世兰一眼。 年世兰没说出话来。芙嫔的猜测是对的。 皇后挤出笑意。 “本宫怎么会因为一个奴婢责罚你。本宫叫你来是想叫你看看十二，宫里接连出事，你不能侍候皇上，本宫还打算等十二大些了给你养。可惜了。” 皇后心里反正忍到了极致。年世芍听了这话起身靠近皇后，转变了方才要辩驳的模样。 笑着屈膝。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为了体面，示意剪秋扶她起身。 剪秋扶起年世芍一瞬。听见了她的耳语。 “十二阿哥是皇后娘娘杀的吧？” 第205章 过继 剪秋到底是皇后跟前侍候多年的大宫女，面含微笑不露一丝差错不回复年世芍一句。 待年世芍起身松开了扶着的手。 眸光流转，剪秋发觉皇后因是从安华殿回来衣衫上有了褶皱，蹲下身替皇后细细整理。 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直到整理到肩头时剪秋才说出了年世芍的胆大之言。 皇后笑容僵在脸上一瞬。仍旧用爱不释手的神情看年世芍。 “春水叫你受了委屈，你只管说想要什么本宫成全你。” 皇后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威胁过，还是被一个小小嫔。 年世芍那张脸太像年世兰了。皇后有一丝错觉觉得年世兰还在在眼前威胁她，想篡班夺权。 皇后成全还是威胁的语气年世芍并不能分辨出来。她心想的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臣妾想去给皇上谢恩，皇后娘娘将十二阿哥赐给臣妾做儿子臣妾感激不尽。纵然十二阿哥没了臣妾也是不嫌弃。 皇后娘娘大恩大德，臣妾非得到皇上跟前谢恩。” 她要一个死的阿哥做儿子？ 皇后掩不住她的诧异。冷风扑过来一股阴森感爬上身。 皇后冷眼睨着年世芍。 好算计。 “好盘算。十二阿哥死了对皇后娘娘作用并不大，对才入宫的芙嫔就不一样了，以后说出去她也是有阿哥傍身的人了。” 欣妃脑中算计总是反应最快的。 年世兰沉默着，欣妃说的她想到了，年世芍张口的一瞬就想到了。 她奇怪的是欣妃不出言搅扰，是不想自己出头。芙嫔呢？她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甘心看年世芍得逞？ 芙嫔看着跪地的年世芍，独一个想头阻拦年世芍。她那点小九九皇后肯定是瞧明白了的。 “年嫔妹妹说的臣妾都糊涂了，妹妹想要孩子以后会有的。” 年世芍充耳不闻芙嫔的劝阻。 “芙嫔姐姐无需劝谏，皇后娘娘给过臣妾养十二的机会，芙嫔姐姐若是嫉妒直说便是。 臣妾会等以后心情不错了，给皇后娘娘求情，让也许你养一个孩子，这个，姐姐还是不要和我争了。” 芙嫔气结。 这个小没良心的好赖话听不明白，一意孤行迟早是要吃亏的。 “是啊，芙嫔妹妹。你入宫以后皇上宠爱你不比宫里谁少，怎么还要和年嫔妹妹争夺这一点点恩宠。 臣妾是听明白了，皇后娘娘大恩大德臣妾都感念皇后娘娘，给了年嫔妹妹一个孩子傍身。 妹妹要谢皇上也要好好谢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从来没给谁送过孩子呢。” 胡蕴蓉好巧不巧，赶在梗结上过来了。 胡蕴蓉摇曳身姿步步靠近，目光巡视众人。末了落在年世芍身上。 年世芍居然敢算计她。 十二阿哥死了，胡蕴蓉早想来嘲笑皇后来了。早早就换了衣衫预备过来，才出了宫门，一个端着食盒的宫女与她撞上，一碟子点心脏了她的宫装。少不得重新换。 按时辰算，她要早走几步，可赶不上这梗结。 皇后最爱说这些空话大话笼络跟前人，可有一个人逮住了皇后的空话要皇后兑现。 死了的儿子也是儿子。 胡蕴蓉乐得成全年世芍。 让胡蕴蓉惊喜的是，年世芍抬眼看了她一眼，还一副很是熟络的样子，她是真将自己当盟友了。 胡蕴蓉当真瞧不上宫里那些人的假装，年世芍正面回怼皇后她倒是真挺喜欢。也回了一个眼神。 皇后语塞，她从来都是说过就过去哪里有那么多兑现的，今日算是被逼到了不得不答应的份上。 尤其是年世芍，她还知道旁人不知道的。 胡蕴蓉也来支持年世芍，年世兰看明白是年世芍的算计，看来年世芍今夜非成事不可。 “皇后娘娘给了年嫔莫大的恩德，年嫔要谢恩是应当，十二阿哥新丧，皇后娘娘忙碌皇上也伤心，年嫔就在这里。 叫江福海去养心殿回一声这边的事儿，皇上若是得空自然过来，何须巴巴赶去？” 年世兰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叫皇帝自己选择过来还是不过来，成全还是不成全。 皇后的脸面不至于太难看年事芍尚有成事的机会。逼急了皇后，皇后就是答应了也得要年世芍付出代价。 胡蕴蓉听罢年世兰说的，心里也有了计较。 年世兰的法子好，皇帝自己选，若是皇帝不同意，那就是年世芍的命了。 到底是给她一个儿子。 “臣妾觉得祺妃妹妹说的很是，皇上一定会过来的，皇上疼爱十二阿哥，也疼爱年嫔妹妹。 本宫最近可是听人说了，年嫔妹妹真是像极了敦肃皇贵妃，可惜敦肃皇贵妃入潜邸时我没见过。 有幸听过敦肃皇贵妃曾经也是极爱孩子，年嫔妹妹一定能够替敦肃皇贵妃生下一个孩子的。” 胡蕴蓉越说话里就越有深意。 年世芍的身世不比她贵重，可从前的华妃是够比肩皇后的存在，提前预防来日年世芍就是有孩子，也和自己一样得皇帝忌惮。 年世兰提出的法子是皇后勉强能接受的。她说了要给年世芍十二，之前又总借着十二亲近年世芍。若是此刻不答应皇后的脸面也没地儿搁了。 叫了芙嫔在跟前。 “本宫偏疼你。外头风凉进来等皇上过来。皇上来了本宫替你和皇上说。本宫早有此心。” 皇后与年嫔走得很近。近到年世兰觉得二人说了什么。 将要坐下时，年嫔还主动扶了扶皇后。 皇后回身坐下那一刹，年世兰从皇后眼里瞧见了惊诧和欣喜。 十二没得突然，皇帝心里存了遗憾和可惜，听江福海回禀了皇后许年世芍过继给十二心里惊愕，也还是过来了。 皇后原是过来看看这些女人弄什么，可一来就迎上了年世芍。 “皇上，皇后娘娘疼惜臣妾曾经许诺臣妾养十二，奈何之前十二阿哥一直病痛，虽如今十二阿哥已经没了，可臣妾还是想要过继十二阿哥在臣妾膝下 十二阿哥记在臣妾名下，臣妾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实在是想全了姐姐膝下无子的遗憾了。 臣妾知道姐姐是罪人，可姐姐疼爱孩子的心是真的。臣妾会告诉姐姐，皇上准许臣妾送了十二阿哥过去，姐姐可有孩子了。 有十二阿哥作伴，姐姐也不寂寞了。 ” 那张和年世兰相似的恐怖的脸蛋，还有那恳切的语气。还有一心只为年世兰求一个孩子。 皇帝动容了。 他欠纯元，也欠世兰。 他想纯元，也想世兰。 “皇后仁慈。” 皇后被皇帝夸赞了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皇帝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年世芍。 还有年世芍，她怎么可以拿年世兰说事儿？ 从前皇帝爱纯元，以后还要多爱一个年世兰。 年世兰心中动容，也许年世芍做这些还有自己的私下，可年世芍这一刻是惦记过她的。 可惜年世兰的感动没维持几秒。 她无意瞥见了芙嫔，好像从芙嫔眼里瞧见了一丝感动？ 又见年世芍跪地。 “皇上既然答应了臣妾十二阿哥为臣妾的孩子，那臣妾请求皇上责罚安妃。” “十二阿哥可是死在安妃娘娘怀中。六宫上下无一人质疑十二的死，臣妾却要质疑。” “安妃娘娘十二阿哥的死和娘娘有关与否？” 第206章 惊觉 满宫里没有一个人不怀疑十二阿哥死的蹊跷，也没有一个人敢来质疑十二阿哥的死。 他死在安陵容怀中死在皇后的景仁宫。 但凡有差错，皇后安陵容皆逃不脱。 峰回路转至此所有人才陡然明白，年世芍绕了一大圈要针对的还是皇后。 年世芍当着皇帝的面逼问安陵容，安陵容无论怎样都要给一个答复。 安陵容做贼心虚十分想抬眼瞧皇后，好在她心里想头更清楚，皇后恐巴不得抓住一个错送走她。 安陵容死死捏着帕子。那是一块绣着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的帕子，上头还残留十二阿哥的气息，她是用此神不知鬼不觉捂死了十二。 “年嫔胡说些什么？” “十二阿哥得痘殁的，与旁人何关？” 年世兰不管年世芍绕路许多目的是什么，现在是拉扯皇后和安陵容的好机会，她也没放过。 越是瓜尔佳氏这种愚蠢的发言越能勾人疑惑。 皇后手中转动的珠串有许久不曾转动了。 皇帝坐的不舒坦挪了挪身子，指着安陵蓉问皇后。 “皇后？” 凭借帝后默契皇后听出皇帝质问她年世芍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反应迟缓。她想将一切推给安陵容。 奈何，年世兰愚蠢的发言还有她私心叫她不得不想法子保安陵容。 “皇上……” “皇上，臣妾瞧再分明不过，十二阿哥病了皇后娘娘仁心跪在安华殿跪了一下午皇后娘娘必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这里是景仁宫，安妃在景仁宫害死了十二阿哥，不是要害皇后娘娘？” 胡蕴蓉今夜说的话一再反转。时而帮这个时而帮那个，不过细细揣摩还是能明白，她始终针对的是皇后。 皇后迟疑那一刹那，胡蕴蓉心呼不好，皇后犹豫就是想借口。 “皇上，安妃没毒害十二阿哥，可必然逃不脱照料不周，七阿哥十二阿哥都得痘，七阿哥听说已经好了许多。 十二阿哥身子弱不假，安妃没尽力也要追责。臣妾愚见，安妃能力不足，该从妃位上挪一挪。” 胡蕴蓉巧舌如簧。笑盈盈的就将安陵容和七阿哥都害了。 皇帝对七阿哥那一点点疼惜，也被这乱糟糟的事情遮掩了。若真能拉下安陵蓉，再好不过。 “皇上，蓉嫔如此处置倒是公允。” 芙嫔再一次说话，她说话时想看看年世芍，想要告诉她，适可而止，可惜年世芍眼光落在皇帝身上。 一脸深情。 柔弱，深情，充满爱意的双眼，皇帝抵挡不住。 他记得，在潜邸时，她宠辛世兰几日后在太后的干预下不得不去宜修房内，他的世兰就用了那样的眼神看她。 皇帝鬼使神差伸出了手。 “依蓉嫔说的，你可还委屈？” 年世芍没想一夜扳倒皇后，就是想让皇后损伤些什么，安陵容若是降位，也是可以。羞涩点头。 皇帝示意她起身，眼里含着化不开的温柔。 “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她人承宠得皇帝喜欢要谢恩，安陵容被降位一样要谢恩。 安陵容跪在地上，从前她就是安嫔，生下双生子好容易得了安妃，而今双生子也只剩一个，她又成了安嫔。 安陵容甚至还没起来，皇后笑着奉承了皇帝。 “皇上累了一日了，年嫔妹妹送皇上去养心殿歇着。十二阿哥的事情皇上只管交给臣妾。” 皇后送上了年世芍。 她想的很明白。既然逃不脱那就早早送去，太后原给了年世芍一年时间，说不准她可以更得皇帝喜欢，如今她上赶着那就送去。 她忤逆了太后是她的事情。 皇帝压根不在意他今夜还死了一个儿子，带着年世芍走了。 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想和年世芍说说过去的事情，说说他的世兰。 年世兰从皇后送年世芍侍寝时眼里闪着的光明白，年世芍那会和皇后说的就是要侍寝。 太后不许她侍寝，她想侍寝只能通过皇后的举荐。 年世兰收敛了心底残存的一丝对年氏族人的庇护之心。 景仁宫里闹腾了一折子，胡蕴蓉满意离去。 欣妃和安陵容及年世兰同入了皇后暖阁。 十二阿哥丧仪，皇帝都瞧不见，皇后何须自己着急动手，只管叫剪秋绘春安排，她必要的时候露脸，叫众人觉得是她亲力亲为就是了。 “祺妃，十二阿哥才没了，七阿哥也病了，景仁宫不干净，你将九阿哥带回去养一段日子，带走之前去慈宁宫给太后瞧瞧，太后有些日子没瞧见他了。 你带去太后会更高兴的。” 皇后要恶心太后。年世兰最先听懂了这个。 只是年世兰不太理解皇后可以随意找个理由打发她去慈宁宫，为何非要送九阿哥走， 皇后神色不见异常，年世兰倒是从安陵容眼中瞥见了躲闪的意味。 皇后和安陵容两人打哑谜呢。 皇后不能说出送九阿哥是告诉安陵容，她已经腾开了景仁宫，只等安陵容再生一个孩子。 只对年世兰道： “年嫔是太后的人。本宫送了她去皇上跟前，总要和太后知会一声，可惜本宫不得空。” 皇后不说可见猫腻之深。皇后催促年世兰走，年世兰只好将希望寄托给了欣妃。 “祺妃妹妹替娘娘看望太后，臣妾帮娘娘和安嫔妹妹料理十二阿哥的事宜，娘娘可莫要太操劳了。” 皇后嗯了一声，起身去看剪秋她们料理十二的事情，安陵容呆在原地。 皇后叫她背了锅降了嫔位，可立马送走了九阿哥给她的七阿哥和未来的孩子腾地。她当真憋屈，也当真不得不妥协。 太后一听年世兰回禀了先是气得咳了好一阵，喝了一盏茶才压下心中怒火。 她一面愿意看皇帝后宫乱起来，一面恼怒皇帝果不听她的。 “九阿哥一直是你养着，你便好好养着，元澈也在你跟前，你照料他们多仔细些，无事了多来哀家宫里坐坐。” 太后说话时一直看着年世兰。看着单纯无知的年世兰。 她是真没瞧出来皇后是不要九阿哥了？ 太后终还是又开口。 “你也不要怪皇后不肯养九阿哥了，皇后养十二没养好，三阿哥也没养好，你跟前的九阿哥若是有个好歹皇后必然是交代不了。” 年世兰醍醐灌顶。 她好像明白了皇后和安陵容商议的是什么。 “太后的意思……” 年世兰听明白太后的挑拨，自然要做出反应。 太后不言语了。年世兰听得懂，知道皇后的意思就行了。不能再多说了。 “太后，奴婢瞧您今日精神不错。您不是还要替十四爷看看新添的格格人选，外头送来的一个是钮祜禄氏的格格，一个是完颜氏的格格。您瞧瞧看。” 太后脸上少见的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钮祜禄氏？完颜氏？格格？ 年世兰压下心底吃惊。她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年世兰不敢多待，寻了由头出了慈宁宫。 太后对一句话都听不明白的年世兰自然是没起任何的疑心。 翻看钮祜禄氏和完颜氏的画像，心里爱的不得了。 竹息将油灯推得更近一些，方便太后查看。 “太后觉得那个好？” 太后压下画像。 “这个不急着选，倒是弘昼在纯元陵寝时没胡乱说吧？” 第207章 十四 太后慈宁宫里长年燃着安神香，竹息往炉中添了一点香料。袅袅烟丝飘荡到太后跟前。 “没有，五阿哥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能说。” 竹息的话太后一听就懂。微微捏了捏手中画像。 “他说不来出不来是好事，皇帝身旁不能有暴戾的儿子，皇帝已经够让人诟病了，先帝那么多的儿子。 弘昼他能为了一丝疑心当即痛杀手足，如皇帝一样，他那样的人弑君弑父是迟早的事情。” “哎……” 太后从竹息口中得知三阿哥的死远比皇后他们听到的要更为震撼。 五阿哥母妃的死他一直没有放弃查真相，守陵期间他也没放弃查找真相，太后便利用了这个空档做了一点手脚，寻了个浅邸里不怎么显眼的旧人证实了齐妃帮皇后害过他的母妃。 那日正是三阿哥遇害那日，从听见消息到杀害三阿哥五阿哥用了不到一刻钟。 暴虐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老十四说要替哀家善后，你不许他去。哀家做的事情哀家自己能料理干净。 叫他高高兴兴预备着纳新人入门，哀家又可以添孙子了。” 太后想着十四脸上洋溢着笑。她最爱的儿子，纵然多年不能见一面，可她一想到老十四就是开心的。 那可是她和先帝都疼爱的宝贝。 太后定了心思，竹息捡了太后手中画卷，朝着香炉走去。纸张在大量香灰上很快就着了起来。 竹息将画像提着待烧的只剩小半截才丢下炉中，饶是如此也等画卷彻底化作香灰了才盖上盖子。 “奴婢恭喜太后。太后一下可不止能抱上十四爷的孩子，还有皇上的孙子呢。” 太后眉目一拧，皇帝的孙子都要生了，老十四还在生儿子。 “吉祥的胎四个多月了，宫里丧事多，也不知道她的胎有没有被冲撞到？” 竹息尴尬一笑，太后心领神会。 太后依稀记得有些日子没见吉祥了。好像从端皇贵妃不怎么惹皇帝注目延庆殿也安静了下来。 “端皇贵妃聪明，善隐忍，四阿哥的事情她做的很漂亮，什么坏事她都变成了好事，独本宫那个皇后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端皇贵妃暗地里利用皇后的事情太后看破也不说破。她愿意看皇后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不过端皇贵妃的独善其身她不满意。 “这几日日子太平了些，叫吉祥多入宫来瞧瞧。哀家这里有好些宝贝要赏赐给哀家第一个重孙。 再有，叫温宜得空了过来一趟，难为她受了欢宜香的折磨，哀家跟前有好太医，好好替她调理。” 太后对吉祥的吩咐竹息是没有异议的，不过温宜的事情竹息有为难之处。 “欢宜香……” “端皇贵妃不一定会让温宜公主过来的。” 温宜的欢宜香是怎么回事，世界上最清楚的一个是端皇贵妃，一个就是太后了。 “哀家听说几日前温宜给皇帝送了莲子过来，养心殿没传出消息，可哀家听说皇帝那日念叨了襄嫔，你当是为何？” 竹息且没说出话来。 太后又道： “叫她们送东西的警醒点，别打承乾宫过，安嫔降了位份。” 竹息听过太后的话，一番吩咐下去。不多时，一波波忙慌慌送赏赐的人从安陵容承乾宫经过。 安陵容住的承乾宫要说是离太后的慈宁宫极远的，连年世兰的翊坤宫都比那里近，竹息特意嘱咐，那些人自然用心办事。 翊坤宫的年世兰都被搅扰的不得安宁，遑论太后特意吩咐了的安陵容。 太后的架势让年世兰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太后病了多年，不曾大肆掺和六宫事物，这一次却是皇后，安陵容，端皇贵妃，四阿哥连带她，各个都被太后搅合在一起了。 “娘娘，芙嫔娘娘过来了，说有同娘娘不得不说的要紧事儿。” 年世兰比方才还紧张，她不想关注芙嫔，可芙嫔总是出现在她跟前，和她做类似的事情，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她脑中一直有个猜测，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来。她甚至有些害怕面对芙嫔。 但当芙嫔真的进来了，年世兰想也不想叫了景泰她们退下去。 芙嫔不想惹人注意拦住景泰。 “不用麻烦，给本宫上茶便是。” 景泰听话退了下去，于是连门也没掩上。 年世兰不敢说话，等着芙嫔说。她怎么也不能比芙嫔先暴露了。 芙嫔确定了景泰走远。凑近年世兰耳边，耳语了几句。 年世兰瞳孔渐渐变得震惊。 终是忍不住开口。 “你居然是……” “欣妃娘娘来了。” 年世兰本就压着嗓子说话，外头景泰端着茶盏迎了欣妃进来，年世兰更是彻底闭了嘴。 芙嫔淡定坐下，接过景泰递上的茶水。 “欣妃娘娘也过来了。可也是叫外头送赏赐的吵嚷的不能安宁了？ 今夜实在是热闹，先是在景仁宫忙了那起子事儿， 这会还能翊坤宫再聚。” 欣妃苦笑了一下。 “可不是缘分。大晚上的，皇上也不叫咱们侍寝，咱们就说说话消遣消遣。” “外头忙慌慌的送赏赐臣妾也听见了。臣妾还听见了消息。太后送了钮祜禄氏的一个姑娘，还有完颜氏的一个姑娘给十四爷了。 听说宫里头连这两位姑娘长什么模样都没见到。” 欣妃是被太后的举动惊到了。 眼巴巴看着年世兰和芙嫔想等她们说出心里想的。 年世兰遂想起太后拿着的画像，太后有意避开，年世兰没瞧见钮祜禄氏和完颜氏是什么模样。 太后对十四的疼爱可以想见。为了不叫有人搅和太后给十四选的婚事，连姑娘的模样都不透露出来任凭是谁想使坏都找不到地方。 不说这一层，太后一次塞给十四两个身份贵重的格格。 细细数来皇帝的后宫，也就曾经的甄嬛的钮祜禄氏还有如今的胡蕴蓉身份尚可，宫里唯一身份高贵的是皇后。 乌拉那拉氏的庶女。 太后当真是偏心极了，这些年陆陆续续给十四娶的福晋格格没有一个身份不是八旗里的名门贵女。 “臣妾入宫晚，可也知道先帝和皇上都许诺了太后，十四爷只要永不回京，荣华富贵自是不能阻拦。” 芙嫔她不是不知道现在生变故了。太后如此大胆作为，她倒是不怕，她是担心皇帝后晓怕会猜忌害怕。 谁都知道太后一直是想十四坐上皇位的。 她也是不想和欣妃说这些个，年世兰有了她那会的袒露也转了话题。 “十四爷是十四爷，太后恩泽六宫，太后只是给十四爷送了两个妾，可也给吉祥抬了侧福晋，还叫温宜用太后的太医瞧病。” 年世兰说的这话是太后想众人瞧见的。太后想要众人瞧见她只是给十四送女人，可给皇帝送的更贵重，更紧要。 “是。是。是。咱们也就是自己出身低，要是咱们身份贵重，还会介意什么钮祜禄氏，完颜氏。” 事关江山社稷，欣妃不想再说下去。也觉得大约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些。芙嫔和年世兰都没这么想，她那么想了，她是不想要脑袋了。忙扯起其他的。 “今夜我还听了个有趣的。皇后娘娘想要安嫔妹妹再得一个皇嗣。” 第208章 蜂蜜 “祺妃娘娘莫不是糊涂了？叫臣妾分自己的恩宠给旁人？” “臣妾可是听说祺妃娘娘与安嫔素来不睦？” 一大清早的，年世芍赶往景仁宫请安，路上遇见了年世兰。她当是偶遇，不想几句话说下来发觉年世兰是故意等着自己。 她与年世兰同住翊坤宫，可日常请安并不一同去。她只当年世兰是不满她一来就入住翊坤宫，也不屑和没落的瓜尔佳氏争夺。 想破脑袋也想不来年世兰要她将侍寝的机会分给安陵容的道理。 “妹妹说的不错，本宫与安嫔同在皇后娘娘跟前，可谁也瞧不上谁，正因此本宫才想她侍候在皇上跟前。 她得儿子，去了一个，将了嫔位，正是伤心的时候，要她彼时再得子，养不了或者养不大。你猜她疯不疯？” 年世芍身子一顿，发髻上簪子的步摇因她动作幅度太大，她停下来了步摇还在晃动。 年世兰略略不满。深宫里的人走路都跟小猫似的。年世芍从小野惯了的，规矩体统果然是不行。 “行啊。娘娘恨安嫔，臣妾乐得做娘娘的帮手。” 年世芍恨喜欢年世兰的报复法子。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女人一直生孩子，养孩子更折磨女人。 有了孩子安陵容也不能陪在皇上跟前，身子也拖累着。她就当为年氏一族惩戒害过年氏的安陵容了。 年世芍有意推卸罪责给年世兰，年世兰不欲辩驳。她与安陵容早是不死不休，便让皇后知道她算计了安陵容，皇后也不能如何。 “我再告诉妹妹一个巧宗。妹妹想成的事情皇后娘娘都会帮妹妹。” 年世兰与年世芍耳语了几句。 “娘娘果真不喜安嫔。” 年世兰笑而不语。目送年世芍离开。现在同她去景仁宫太点眼了些。 “她大约是不会告诉皇后娘娘是你的主意。前几日她得罪了安嫔。你正好给了她讨好皇后娘娘的机会。 皇后娘娘只要身旁的人能为她所用。不中用的人受一点半点委屈都是看不见的。” 芙嫔自宫道中走来。 “你来得巧。” 芙嫔是刻意来听年世兰和年世芍说话的。年世兰的计策是昨夜她们共同商议了的。 “昨日欣妃在不便说话。最近你有时间还是多瞧瞧太后去。那件事，要做的悄无声息。” 年世兰点头。自昨夜和芙嫔一番相谈后年世兰对她不设防备。 “你的盘算我想了一夜。是条出路。从前很多事情尤其是浅邸里的事情，我越来越记不清楚，潜邸里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关于温宜的。” 年世兰现在记忆里关于潜邸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消退。 芙嫔回想当年往事。 “曹琴默生温宜是难产。她当年家中没落都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她有孕时你也高兴了几次。 你可还记得她怀像不好？ 那时候端皇贵妃总是瞧她！” 年世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十月初的天气，没个斗蓬都无法出门了。 “齐月宾。她何止是在曹琴默身上显得她老好人一般，皇后有孕，纯元皇后有孕她都瞧过。 本宫当年不也是瞧她随和才信了她！” 老实人有时候才是最需要顾忌的人。 年世兰和芙嫔且说了这些，二人一前一后见了皇后，从皇后猪肝色的面容可见年世芍将皇后气的不轻。 皇后心情不悦，没和众人说几句就叫散了。独留了安陵容。 年世兰从景仁宫出来，便带九阿哥和元澈去往慈宁宫。太后叫了她自然是不能不去。太后的挑唆还言犹在耳。她少不得表现一二。 太后日渐反常，今日留了年世兰用午膳。说给外头的则是担心九阿哥离了景仁宫吃不好。 年世兰端着小碗喝着莲子羹，细细咂摸太后的话，太后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皇帝若听了太后照料九阿哥和元澈，也只会疑心太后是怕皇后苛待了九阿哥和元澈，是替自己护着两个孩子。起不得半分疑心。 “温宜你身子不好要多多用一些，你还不如元澈用的多。” 太后午膳同留了温宜吃，准确的说是温宜卡着午膳的点过来给太后送点心。温宜给太后送了如意糕。太后就留温宜用了莲子羹。 年世兰一见莲子羹就想温宜怕是一口吃不下，果真好半晌温宜堪堪用了一口。只说自己用了如意糕了。 实则是她一见莲子就想曹琴默。 温宜不是毫无记忆就给了端皇贵妃。曹琴默哪里都不好，独独对温宜的爱是一个母亲发自肺腑的。 温宜多年样子端皇贵妃身前，听话懂事，少言语不代表她什么也不懂。 否则如何会齐允儿一点就着？ “你这身子当真随了端皇贵妃了？可惜了。本宫日常与你少见不知你胎中可有弱症？” 年世兰有口无心的一句，太后格外留心。 她留年世兰在跟前，就是看中她，有时候东一句西一句看似胡说八道，实则正戳人心。 温宜明显有了反应。眼眶红红。摇头。 “温宜不知，几岁前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大约温宜便是如此。” 温宜表面温吞，心里似火烧，原来如此，她记得小时候曹琴默总与她说，自己只能生温宜这一个孩子，委屈了温宜，也怪自己命不好。温宜现在想的曹琴默也许在潜邸的时候也被人害了。 潜邸旧事旁的人不多清楚，太后是知道多少究竟。与竹息道： “时辰到了，叫太医给温宜好好瞧瞧去。” 温宜放下几乎没怎么动的莲子羹和竹息一道去了偏殿，事涉温宜私隐，独竹息一个在旁侍奉。 一刻钟后，年世兰离开了慈宁宫，竹息送了温宜回到太后跟前。 “祺妃说者无意，公主听者有心，明里暗里问了好些妇人怀生的事情。奴婢都顺着公主的话说公主年轻身子调理好了会又那一日的。” “温宜公主还说端皇贵妃娘娘还是咳嗽，每常要用蜂蜜水。公主心里记挂太后，也叫人送了一些蜂蜜来。” 太后气定神闲。 “温宜的孝心，哀家身子比端皇贵妃好些，蜂蜜水给太医送去。太医同温宜说了那许多话，想早口干舌燥了。” 太后赏赐给太医的蜂蜜，年世兰也在午后从卫临口中得到了究竟。 “太后给佟太医送的一罐蜂蜜。微臣找机会私下里偷偷取了一些，蜂蜜是寻常蜂蜜只是里头稍稍添了一点糖霜。” “寻常人家没谁能得这些珍贵的蜂蜜和糖霜。就是得了也舍不得用，都晓得蜂蜜是滋补的好东西。 端皇贵妃若日日用下去，身子会比现在看起来要好许多。 这些糖霜和蜜水将人滋养的白胖起来，可是人若是吃太多糖霜，迟早也会出问题的。轻则乏力，重则四肢水肿，再眼中就会出现皮肤溃烂。 寻常太医是瞧不出端倪的。” 温宜小小的人儿，有这样深的心思。年世兰笑不愧是曹琴默和端皇贵妃一起养大的孩子。 “景泰。内务府那边只管叫挑好的蜂蜜往延庆殿送。” 年世兰愿意促成温宜的计划。 “娘娘不操心，太后已经吩咐了内务府，慈宁宫和延庆殿的蜂蜜多多供上。都是温宜公主的孝心。” 老狐狸。太后真是个老狐狸。 第209章 鱼腥 “端皇贵妃可要好好保养身子。温宜孝顺，太后疼爱，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太后对延庆殿的格外关照，很快就惹了皇后不满，在众人请安时，说了一番阴阳怪气的话。 端皇贵妃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般，太后夺疼惜温宜她不清楚，六宫夺嫉妒她是清楚的，太后与皇后面上不和，心里不和，但誓死维护乌拉那拉氏皇后之位的心是一样的。 今朝她遭受的嫉妒一面是太后过分抬举，一面是皇后刻意奉承。 “是要恭喜端皇贵妃娘娘，娘娘病痛多年，时常吃药，前几日臣妾在慈宁宫太后问起才知，娘娘每每用药都是温宜公主亲自侍候，是多累了娘娘一下也不肯。 臣妾还闻听娘娘跟前的琅嬅，允儿，一个也插不上手呢。 早前都怕娘娘离了吉祥，哦。不是吉祥，是诸瑛格格。怕娘娘离了诸瑛格格无人照料。” 年世兰所言不假，都是温宜跟前小宫女说的。 年世兰只觉得温宜的性子是个谨小慎微的，没料想她的谨小慎微是如此来的。 熬在端皇贵妃跟前怕也是艰难的事情。 底下人已经窃窃私语开看了。年氏芍撂下茶盏，茶盏落在小几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祺妃娘娘这话不知诸位姐妹如何想的。臣妾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臣妾听着祺妃娘娘是说端皇贵妃将温宜公主当婢子使唤了？” 年世芍甚至都不用宫女，用婢子这般低贱的说辞来说温宜。 年世芍就差骑在端皇贵妃脖子脖子上拉屎了，人家还是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 温宜实在是与她如出一辙。 “年嫔妹妹莫要胡说，本宫可没有那个意思。” 年世兰趣味一笑，更显得她嘲讽满满。 端皇贵妃只是沉思着，皇后嘴角噙笑。 “祺妃说的是温宜懂事乖巧，你们可莫要胡乱揣测。只是可惜温宜的身子了，那么好的一个模样，还那么好的一个性子。” 端皇贵妃哪里痛，皇后就挑着痛处说。 “咳……咳……咳……” 雷打不动端皇贵妃急咳了。见惯了她这样，众人连关切也没有，静静坐着看皇后和端皇贵妃斗法。 端皇贵妃情急一是皇后宫里供着的百合浓烈的气味刺激了她。 冷眼打量过去，皇后从来不爱花儿朵儿，自安陵容生七阿哥以后转了性子，酷爱花儿朵儿，尤其众人来请安时，总寻些刺激的花儿朵儿在这里。 二是为昨夜温宜同她说的一番话。 “娘娘可是闻不得花香？” 欣妃敏锐又小心开口。她的话让年世兰和芙嫔打起了精神。欣妃是想提欢宜香的事情刺激端皇贵妃。 端皇贵妃对欣妃没有算撕破脸面，回了她不妨事。 “欣妃细心，端皇贵妃宫里也用熏香，自然是习惯。要说还是太后心疼温宜，昨日在慈宁宫太后为不叫温宜心里不舒坦，温宜在的时候连香炉都撤了下去。” “咳……咳……咳……” 端皇贵妃都没等到年世兰说完咳了起来。 太后的举止太明显了些。像是对温宜不能生育的事情有了猜忌。 温宜昨日没提此事。昨日回去只是喂了她一盏蜂蜜水，旁人的什么也没说。 脑中想着温宜昨夜和她说的。 “皇祖母是好心要替温宜诊脉，温宜倒觉得不必，皇祖母治好了温宜温宜也是嫁给旁人的命运，温宜更愿意一生一世照料在额娘跟前。 生不生孩子，温宜不在意的。” 端皇贵妃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 太后都愿意为了温宜的身子寻医问药，她却步步加害温宜，就是想留温宜在身旁。也许她过于自私了。 还有太后既然看出了她的目的，不揭穿又为了什么。 “祺妃妹妹说的臣妾都羡慕了，稍后也该去慈宁宫瞧瞧太后。让太后也疼疼我。” 胡蕴蓉为打趣也为膈应皇后。 她恨不能跟皇后明说，看看，乌拉那拉氏的太后，谁都疼，就是不疼皇后。 胡蕴蓉的醋酸端皇贵妃没当回事，倒是她话里提及的年世兰。让端皇贵妃恍然大悟。 抬眼见年世兰叫景泰给年世兰换茶水去了。端皇贵妃仔细端详了年世兰一眼， 她解了太后用意，太后叫温宜过去但不当温宜的面揭穿自己，针对的压根不是温宜，而是她。 太后想见的是她。 景泰端了茶水进来与年世兰耳语安陵容来了。 年世兰老早留意了，安陵容今日姗姗来迟。实在是少有的事情。 安陵容着一袭淡粉色衣衫入内。 她一进来众人先闻见了一股子腥味。 “安嫔妹妹是掉御花园了?还是刚杀了鱼了？就是成了安嫔也不至于要亲自杀鱼。” 胡蕴蓉看安陵容那一身粉嫩配上鱼腥味没来由犯恶心。这滋味跟见着了一坨散发臭味的五花肉一样，胡蕴蓉短时间内是不想着粉色了。 胡蕴蓉掩着帕子不够还动手扇着周遭的气味。 安陵容被胡蕴蓉奚落的红了脸。 “臣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有心来迟，早起过来的早，奈何遇见了往延庆殿送鱼虾的小太监，撞了个正着，脏了衣衫。 臣妾已经洗过了。还是如此。” 安陵容越说越没底气，如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皇后眼里闪着光亮。她就知道安陵容不是轻易受制于人的人。 胡蕴蓉一听鱼虾气味，遂想到太后的嘱咐不知想什么去了，一时也不再言语。 皇后叫绘春扶了安陵容起来，侃侃道： “是委屈你了，吉祥有孕，温宜身子不适，端皇贵妃之前小产亏虚，太后心里挂记多叫人送了东西过去，你莫在意。” 安陵容想叫众人妒恨端皇贵妃。不多说一句，多说一句都显得她别有用心，沉默着坐下。 皇后也很配合安陵容，不给众人在景仁宫议论的机会。 “也都别在本宫这里熬着了，各自回宫去。天气越来越冷了，好好在宫里歇着吧都。” 皇后起身离去，安陵容跟着去了。众人三五成团议论着离开了。 嫉妒的，羡慕的，夸赞的，咒骂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冲了出来。 景泰扶着年世兰。 “奴婢方才换茶水的时候问了，皇后娘娘和年嫔大约今夜就让安嫔侍寝去。年嫔娘娘听您的，提了要去景阳宫。皇后娘娘势必用此威压安嫔。安嫔就是自己不想生，也不得不生。” 年世兰稍有沉默。她觉得安陵容不会这样想。 “本宫能为你做的都做了，即使年嫔提出要搬去景阳宫本宫都答应了。” “景阳宫？” 安陵容也没想年世芍要挪去景阳宫。 “你也不管这许多，本宫委屈已经受了，你早些得了宠，有了孩子，再寻个机会打发她。” 和年世兰预测的一样安陵容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年世芍要景阳宫触怒了皇后。 可是皇后不高兴也是安陵容想瞧见的。 当天夜里，安陵容便被年世芍借口为那日不周全致歉送去了养心殿。 安陵容去了养心殿皇帝还在批奏折。 “你先去沐浴更衣。” “是。臣妾先去点上鹅梨帐中香。” 安陵容说是点鹅梨帐中香，可她先是从袖中掏出一小疙瘩药丸投入香炉后才添的鹅梨帐中香。 第210章 鱼眼 “麝香？” “呵，她为了不生对自己倒是肯下狠手。” 年世兰坐在妆奁前由景泰梳妆打扮，再听着养心殿送来的消息。 年世兰料想了安陵容不肯听皇后的乖乖有孕，没料想她居然是直接用了麝香。 “是。安嫔用了麝香还用了鹅梨帐中香……” 景云是没经历人事，一说这个还羞臊了起来。 “鹅梨帐中香……” 年世兰从景云的模样揣测出大约卫临的小徒弟小马子，已经讨好告诉过她安陵容的鹅梨帐中香是什么。 “有些东西就是知道了也别说知道，小马子也是。” 年世兰警告了景云一句。埋怨了小马子一句。 掰指头算着安陵容暗地里给皇帝用鹅梨帐中香也好几年的光景了。几乎侍寝她就用。 忽然生了个胆大的法子。 “夜里大约还是安嫔侍寝。你去太医院那边……” 年世兰和景云细细嘱咐，景云红着脸去了太医院。 “今日当值的只有我和小马子，姑娘要什么？” 卫临睨了一眼偏殿。按照太医院规矩值夜自然不可能只留一个太医，显然是有人欺负卫临无人撑腰，留下卫临自己则在偏殿安睡。 好在卫临聪明人，他要活命但不学温实初爬太高。太医院里他如今的地位比甄嬛在时好了许多。偶尔受排挤欺负也并不伤着什么。 景云听了只有他和小马子在，斜了一眼小马子，小马子挠了挠头颇为羞臊。 “安嫔娘娘的坐胎药可好了？估摸着安嫔娘娘该起来了。” “上好的安胎药，皇后娘娘送来的，许太医跟前的小徒弟亲自熬的。娘娘要是怕药效不好微臣想法子。” 卫临对小马子的骚情只当没瞧见。回了景云。 景云从袖中递给卫临一张药方。 “娘娘希望安嫔娘娘早早再得一个皇嗣。” 卫临瞅了一眼，只从药方中看出好霸道。旋即交给小马子。 “往药罐里做手脚便是了。” 小马子点头，打着千儿凑到景云面前。 “姑娘放心，姑娘嘱咐的差事，奴才豁出小命也能办好。” 景云拍了拍小马子的帽檐，塞给他一大包银子，小马子虽没与景云亲香上景云料定沉甸甸的荷包也让他满意了。 小马子想趁着景云还在讨好景云，马不停蹄地奔着熬药的地儿去了。 卫临瞧她没有走的意思，知道年世兰还有吩咐。 景云收起与小马子逗趣的模样。 “我们娘娘说了，卫太医要做什么都可以交给他做，来日也是个极好的替死鬼。” 卫临一惊，他带的徒弟比小马子好的差的都有，独留小马子，是因看中小马子瞧上景云。有动力小马子做起事情来才胆大。 年世兰早看穿她的预谋还故意叫景云亲近小马子，卫临颜面上稍有难堪更忌惮年世兰。 景云看清了卫临的不好意思，记得年世兰的嘱咐对卫临警告了就行。卫临是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 景云继而说了年世兰其他的安排。 景云离去卫临还愣在原地，连手中药方配错了药也没发觉。 “师傅，师傅。药送去养心殿了。” 卫临在小马子的呼唤下反应过来。看着手中抓错的药想拿回多的药，可又迅速包上了药包。 “贞嫔娘娘的药，晚膳后送去，此药晚膳后服用最佳。” 小马子接过药包，也不细细查看想的夜里贞嫔也能给点银子打赏。 景云回到翊坤宫年世兰预备开始用早膳了。 景云净了手同景泰一起给年世兰上菜。 景云和景泰各自上了一道清炒菜心，一道风腌黄瓜，第三道菜一端来二人都皱了眉头。 “一早起送这么腥的鱼过来？” 年世兰一听鱼也抬头看，不自觉回想到安陵容昨日一身的鱼味儿。 “是皇后娘娘嘱咐的，皇后娘娘叫一日三餐后妃都添一道鱼或是虾。” 送膳的小宫女这样说几人都懂了，是皇后故意和端皇贵妃过不去，太后抬举端皇贵妃，皇后就给后宫所有人送鱼，惹六宫不满。 年世兰不想吃鱼，皇后的意思也不能不顾，叫端了上来。 景泰端鱼时仔细看了一眼，面上浮了难堪。 “娘娘，这鱼，没眼睛也没头……” 年世兰冷眼睨去，宫里最忌讳不全乎。 送膳的小宫女噗通跪地。早准备好了一般。 “祺妃娘娘恕罪，不是奴婢们的主意，是皇后娘娘不知在哪里听了说孕妇吃了鱼眼，生下来的孩子眼睛也好看。 鱼头都送去延庆殿了。诸瑛格格午膳要去延庆殿吃。” 皇后当真是会恶心人的。午后吉祥才入宫来，早膳就没了鱼头。 年世兰用早膳的心情全被毁了。 年世兰叫人撤了膳食。 御膳房的人前脚走，景泰后脚说端皇贵妃去慈宁宫了。 年世兰似乎是想到端皇贵妃做什么去了。 “叫九阿哥过来和本宫去慈宁宫。御膳房的人还没走远，把那半条鱼拿来。” 少顷年世兰带了九阿哥出现在太后跟前。 太后正气恼。年世兰一眼看去，瞧见了在膳桌上的一颗鱼头，端皇贵妃果然是告状来的。 她也是在听景泰说端皇贵妃来了慈宁宫，才忽然明白，太后关切延庆殿，是有想见端皇贵妃的意思。 她不知道太后见端皇贵妃做什么。但是借着太后那日的挑唆，说出不满，说皇后不应该鱼头都送去了延庆殿。 太后更气了。 皇后是要惹六宫非议。打着疼爱六宫的名义送了鱼，实则是叫六宫都吃不全乎的鱼，都嫉恨端皇贵妃。 “太后，温宜还等着臣妾用膳，早膳过后臣妾会叫温宜过来还劳烦太医仔细替温宜瞧瞧。” 端皇贵妃和太后并没有说什么。那条鱼头已经说完了端皇贵妃的不满。 太后以为自己和端皇贵妃亲近的计划说不得要出意外了，不想端皇贵妃还愿意送温宜过来。 “难为你身子不舒坦还来瞧哀家。你送的鱼还有祺妃送的鱼哀家都瞧见了，早膳会的，你回去吧。祺妃留下。” 端皇贵妃不好拿捏，太后不急着和她说什么先送走了再说。温宜能过来事情已经有了进展。 端皇贵妃咳着离开了。 “祺妃和小九用膳了没有？” 年世兰气鼓鼓道： “臣妾饱了。” 太后笑了。年世兰明着是和皇后过不去，自己那日说的口舌都没白费。 对年世兰招招手。 “哀家还没用膳，你过来陪哀家。” 年世兰做不太高兴的模样，与太后用起了早膳。 太后一筷子都没动那些鱼，看都懒得看。 只用了小半碗粥。快要用完时，和年世兰说道： “哀家知道你委屈了，也实在是皇后身旁没个可以劝谏的。皇后独大哀家的话也不能听几句。 哀家想了想，皇帝后宫皇嗣不多。预备着给皇后跟前安置个公主。你来替哀家瞧瞧。哀家打算从八旗里选一个。” 年世兰实在没想到太后会安排这样的差事给自己。高兴答应了。 年世兰的高兴一直持续到晚膳时。 今夜皇帝还是翻了安陵容的牌子。皇帝也不知为何，她不见安陵容也不想念，一见了很想念。 早早批了折子等着用了晚膳安置。 明黄的床榻上，皇帝兴味正浓，欲要大展身手，可谁知身下一软。 第211章 不成 “皇上……” 安陵容从未经历此事，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想尽力去安慰皇帝，可谁知一出口就颤抖了起来。 皇帝额头大汗淋漓。脸上一脸疲态。 朕老了？ 此三字险些脱口。 “小夏子！” 外头值守的小夏子和绘春面面相觑。 时辰不对。 小夏子扣了扣窗户示意他在。 皇帝大喝。 “朕饿了。叫御膳房预备宵夜。” 皇帝这个时辰要宵夜自然不是要的普通东西。小夏子不敢说请太医过来的话，忙不迭亲自去御膳房要夜宵。 十数样吃食里夹杂了参汤，鹿茸之类的大补汤品。 “小李子说，皇上用了汤不到一刻钟养心殿便熄灯了。” 年世兰此刻正躺在榻上由景泰用小玉锤按摩腿部。 一刻钟，那皇帝还是不成事儿。卫临倒是个本事的。他用的药十全大补汤也一时三刻起不得作用。 “明日一早起安胎药照例要卫临送去。她必然是要喝的。” 年世兰只要一想到安陵容遇见了这般糟心事却一字不敢提就高兴。 “一定要当皇上的面送去。” 这样才将二人都羞辱了。 “奴婢再说一个娘娘一定高兴的事儿，太后给延庆殿送了一只山参过去。” 年世兰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 太后消息灵通。必然是知道了皇帝不行的消息，送山参给端皇贵妃，好手段。 “养心殿的消息再不许往外透一点，尤其不能叫端皇贵妃知道。” “太后已经嘱咐了。延庆殿的山参是给温宜公主补身子用的。温宜公主亲去谢过了太后。端皇贵妃近来因温宜公主与太后缓和了不少。” 景泰的回答叫年世兰确定了太后的心思。年世兰很是期待温宜的表现。 翌日。 天色未明。敬事房的小太监端了坐胎药来。 “绘春姑娘。照着规矩给安嫔送的。” 小夏子忙着给皇帝预备早膳，独绘春一个在跟前。小太监贴着绘春又道： “皇后娘娘叫您瞧着安嫔用了。” 绘春神色为难接过汤药。 安陵容与皇帝昨夜那般要她送汤药进去，可皇后一心要安陵容有个孩子的心思，绘春低着头捧了药进去。 “娘娘……” 绘春不敢抬头看皇帝和安陵容。 跪在地上替皇帝整理衣衫的安陵容扫了一眼坐胎药不知喝还是不喝。 皇帝长吁一口气。 “好好喝了，早日给朕再添一个阿哥。” 安陵容忐忑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皇帝全程盯着安陵容，确定她喝干净了汤药，心里才松一口气。 “你去吧。” 皇帝挥手示意安陵容下去。 安陵容担忧这一去皇帝还会见她吗？ 早膳都备好了皇帝不和她用，昨夜二人各自一个被窝里睡的。 皇帝难堪她也难堪。 安陵容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精气只余口中苦涩。 安陵容才到养心殿门口见到了等在外头的年世兰，当即挺直了脊背不叫年世兰看出她的失意。 “恭喜安嫔。” 安陵容张不开口说任何话，旁人都以为她得了皇帝欢喜。 “祺妃娘娘，皇上说娘娘既然要商议太后的嘱托便和皇上边用早膳边说。” 小夏子当着安陵容的面请了年世兰进去。小夏子都不敢看安陵容他怕他眼里露出同情来。 年世兰坐定。 膳桌上预备了鹿筋冬笋三鲜鸡热锅， 烧鸭丝咸肉野鸡瓜一碟， 白玉糕一碟，南小菜一碟，糟两样小菜及老腌菜，腊八粥配饽饽 看起来都是胃口不错的菜，年世兰食指大动吃的舒坦，皇帝没什么胃口，扒拉着一碗粥。 “太后心疼皇后娘娘 ，若皇后娘娘身子康健，也能添一个嫡子，可奈何娘娘自己都失了信心。 臣妾为娘娘不满，好在太后疼惜，皇后娘娘跟前得一个公主也能慰藉皇后娘娘的心。 太后叫臣妾替皇后娘娘挑选。臣妾心里不知如何。需请示皇上。” 年世兰往皇帝的菜碟添了一筷子老腌菜，皇帝送入口中，咀嚼着。 “太后的心思朕也想过，皇后膝下寂寞。便养一个公主，太后挑你自然是因你知晓皇后心意。你且挑便是了。” 太后的意思皇帝明白。太后是怕皇帝的孩子越来越少，给皇后养个孩子分散皇后的注意力，不是不可。 至于要年世兰挑选，那是因为太后知道年世兰唯皇后马首是瞻，最后公主怎么挑选还是皇后的意思。年世兰就是个走过场。 皇帝为难的是自己的身子也不好了。宜修不能生，他这个皇帝也要不能生了？ 年世兰不理会皇帝的难过，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故意的。就是戳皇帝的痛处。年世兰美滋滋吃着早膳。 眼瞅着吃完了，温宜过来了。 “皇祖母给儿臣送了山参调养身子，儿臣不能独食，皇祖母疼儿臣，儿臣和额娘疼皇阿玛。儿臣与额娘将山参送来给皇阿玛，希望皇阿玛身子康健。” 温宜好孝心。句句都拉扯着端皇贵妃，生怕皇帝听不出来这是端皇贵妃的关心，是端皇贵妃怕皇帝操劳了。 皇帝耳根红了。 端皇贵妃误打误撞又戳了他的痛处。端皇贵妃好心送太后赏赐的山参，可皇帝昨夜才叫山参伤了心。 温宜的面子自然是不能不顾及。皇帝笑着收下了山参。 “小夏子。” 皇帝给小夏子使了 一个眼色，小夏子心领神会。悄摸嘱咐人将山参做成汤，叫午膳时送来养心殿。 午膳时分。 “皇上叫本宫过去？” 安陵容回了承乾宫正想皇帝大约许久不见自己如何完成皇后的交代。不想小夏子过来了。 “皇上心里记挂娘娘，早膳时祺妃娘娘是有要紧事儿，皇上说原该叫娘娘用早膳的。” 安陵容心里含了几分感动。匆匆换了衣衫过来。 可在瞧见一桌子午膳时，红了脸。 桌上足有几样大为滋补的菜肴，还有一盏参汤。安陵容隐约知道皇帝是何意。心里添了恐惧。 皇帝若是好了，也便罢了。若是不好，她要如何与皇帝相处。 “安嫔用了午膳，一刻钟后出了养心殿。红着脸出来的。” 年世兰想皇帝好歹忍耐到晚上，可谁知皇帝午后就叫了安陵容去。不过一想事关皇帝颜面，皇帝着急也是应该。好在卫临的药短时间都不得解。且让皇帝慢慢折腾去。 收拾妥当来景仁宫。她要和皇后告状。 “她昨夜痴缠了皇上一晚上，午后又去了养心殿。皇后娘娘也管一管。” 皇后也没料想皇帝如此宠幸安陵容。御膳房又得皇帝旨意隐瞒了皇帝用的吃食，皇后也只能想到皇帝喜爱安陵容。 皇后不喜，可为了能让安陵容再得一个孩子， 忍了下来。 “皇上疼爱她，也疼爱你，早膳和你一道吃的。皇上连选公主的事情都交给你了，还不疼你。” 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年世兰要替她选公主上。她是要掌握这次机会的。 “公主自然是娘娘喜欢什么臣妾喜欢什么。” 年世兰欲要和皇后继续说选公主的事情， 剪秋来报。 “卫临跟前小马子叫贞嫔打死了，说是给贞嫔熬药的时候药里落了杂物。” 一个小太监死了，皇后毫不在意，让剪秋看着处理了就是。 年世兰有一瞬心不在焉。 卫临下手够快。 第212章 告状 皇后为了年世兰不出差错的选一个可心的公主，与年世兰足足在景仁宫细细嘱咐了近乎一个时辰。 年世兰一一答应。 皇帝和太后暂且说的是待到除夕家宴的时候挑选，现下是叫内务府送画像去年世兰跟前。 实则年世兰收到三份画像，景仁宫一份，养心殿一份，慈宁宫一份。 年世兰捧着皇后送的画像大摇大摆往翊坤宫去。遇见的宫人无不对此议论纷纷。 “皇后娘娘果然是要自己选个喜欢的公主。” “满宫里都瞧出祺妃娘娘不主事儿，独祺妃娘娘自己还以为接了了不得的差事。” 诸如此类言辞一路上隐约都听得见，年世兰将画像捧得更紧些。尽显招摇。 旁人议论乌拉那拉氏宜修独断专行，关年世兰何事？ 年世兰足到了翊坤宫才将画卷丢给了景泰。 “祺妃娘娘吉祥。” 卫临冷不丁冒出来，年世兰吓了一跳，不过念在他第一时间过来没言语。景泰机灵请了人进去。 “小马子出差错叫人打死了，你还来本宫宫里，不怕本宫也寻你个差错打死你了事？” 年世兰是想小马子死也想他顶罪，只是没想卫临动手这么快。小马子只用了一次就死了。 卫临是一点把柄不给人留。 “小马子学艺不精，却敢收受贿赂私下里接了贞嫔娘娘求坐胎药的活，便是这次不死下次也会死，私相授受乃是大罪。 妃嫔有孕与否还是要看皇上心意。如安嫔娘娘一般。” 年世兰顿解，怪不得贞嫔侍候多年无孕，她还当是皇后的手段，原来是皇帝不许。 不怪贞嫔只管寻了个药中有异物打死了小马子，原是她暗地里要了坐胎药。 卫临有一点说的没错，妃嫔侍寝但不是每个妃嫔皇帝都会准许有养育皇子的机会，只是这是皇帝与妃嫔之间的私隐，谁也不愿叫人晓得皇帝不准自己有孕。 贞嫔大约是想讨个好方子，保她就是喝了皇帝赏赐的避子汤也能有孕。 贞嫔是得了药还想杀人灭口。 “贞嫔的药可是好药？” 卫临点头。 “贞嫔娘娘若多用几副药，想也会得个子嗣。到底贞嫔娘娘年轻又身强体壮。” 年世兰细细想了想。 “年轻是好。” 卫临猜对了年世兰的心思想年世兰是对贞嫔有了算计，可偏年世兰不说什么算计，他也不敢问，只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子。 “皇上那边你用心侍候，可不能叫皇上的身子不舒坦了。” 年世兰的计划暂且不能说她也和卫临留个心眼子。说起皇帝的身子。 “皇上每日批奏折见大臣已然很劳累，也实在是岁数到了这几日日日宠辛安嫔，少说也需歇息月余方能缓过来。” 月余时间不算太长，皇帝也不会起疑心，只要药效过去了皇帝自会好起来，年世兰放心了许多。 依照皇帝的脾气月余时间是不肯叫人发现端倪的。 “入冬了，皇上跟前你侍候不了，六宫里你多留个心眼，阿哥公主们的身子可要仔细些。” 卫临懂事的点了点头。 年世兰没什么可吩咐的，只打发卫临替宫里的宫女们诊脉，遮掩了他来翊坤宫的目的。 十一月初，紫禁城第一次雪落下。 一夜之间天气凉了起来。地龙烧的旺旺的，可宫里的阿哥公主们还齐齐染上了风寒。 连年世兰都想不到，一夜让这些阿哥公主们风寒的法子竟然是卫临一夜不睡，推开了各个阿哥公主寝宫的窗户。 卫临打着替各宫上夜的宫女太监送姜汤的名义，一个时辰刚好在各宫转一圈。无一人将一个送姜汤的小太医当回事。 饶是年世兰也是第二日梳妆时，想起昨夜迷迷糊糊听见景泰说卫临奉命给各宫送姜汤，她都只当是卫临又受了排挤。 “同病了的还有长春宫的蓉嫔娘娘和景阳宫的年嫔娘娘，卫太医说只有如此才看起来像真的风寒。 皇后娘娘与年嫔假意亲近，这些日子没少见年嫔。蓉嫔和年嫔近来往来频繁。 到时候只要有人说是年嫔将风寒染给了各宫，也无人质疑。” 卫临当真是心细，年世兰脑中一闪而过，几日前，在御花园里遇见了玩雪的年世芍，年世芍不知皇帝隐疾，恼怒皇帝不肯见她。 下人都劝她莫要贪玩，她越是不肯听，足在风雪里玩闹了许久，她也听见了年世芍打了一声喷嚏。 年世芍的风寒大约是真。是为了皇帝心疼。 后宫阿哥公主妃嫔病做一团。皇后当即免了请安。怕万一出事担待不起。 同时寻了借口要精心照料七阿哥。 “七阿哥已经病了，你身子且好这几日只管好好侍候皇上不必再来本宫这里。” 这是皇后打发安陵容说的，安陵容知道皇后是报复她侍寝皇帝的事情。 可心里的苦只有她知道，皇帝起初坚持只见她一个，后来年世芍闹了一闹，皇帝白日里也见了几个妃嫔，用早膳，午膳，可夜里还是叫自己侍寝。 皇帝看似平衡了六宫实则是叫众人更恨她。 皇帝拉着安陵容嘱咐自己也是无法，安陵容只能背着骂名侍候皇帝。 且皇上时不时就寻个不知什么汤药来，安陵容日日瞧着皇帝如此，心里都怕了。每次都要尽力的配合皇帝，哄着皇帝高兴，可若见他不成事儿，还要软语安慰。实在是劳心劳神。 年世兰听着日日皇帝徒劳无功，安陵容一日比一日难堪的脸色。心里美滋滋的。 恰好十四这一日皇帝叫年世兰午膳。 年世兰端了好吃去了。皇帝跟前还需她添一把火。不然这些阿哥都白病了。 和皇帝也没说旁的着重说了安陵容幸劳，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了。皇帝神色微妙。想起几日前安陵容提起七阿哥哭了，心里明白，怕是安陵容受了委屈。 皇帝当日午膳气都没吃下多少。 第二日十五日。 皇帝早早来了景仁宫。他已经查清楚安陵容不是不见七阿哥是不能见。再想想年世兰恶人先告状，更恼皇后。 待到与皇后躺在床榻上。 皇后往皇帝肩头一靠，皇帝不自觉翻了个身。 皇后失落又诧异。 “皇上可是累了。安嫔侍候皇上可好？若是安嫔侍候不周，还有祺妃，年嫔……” 皇后是女人也会嫉妒。她想追问皇上安陵容这样好，好到留宿一个月？ “容儿乖巧懂事，是皇后喜欢的人朕也喜欢。” 皇帝一句话堵的皇后无话可说。 一想年世兰皇帝语气又冷了几分。他细查了才知年世兰不但嫉妒安陵容，选公主的事情还对皇后言听计从。抱着皇后给的画像招摇过市。 皇后太过放肆。 “年跟前越来越冷了。皇后将七阿哥送回承乾宫去吧。 皇后早早准备着，来日公主入景仁宫皇后需腾出空来。” 皇帝自太后要送公主给皇后，就早想将七阿哥送回安陵容身旁。皇后霸占七阿哥多年，今夜借着机会一说权当是弥补了自己这段日子对安陵容的亏欠。 皇帝说罢昏昏睡去。 皇后失落的一夜未曾合眼。 她心里只一个念头，是安陵容和皇帝告状，自己只是不让安陵容照料七阿哥安陵容还和皇帝告状了。 第213章 替代 十六日一早。皇后见过六宫众人后，留下了年世兰和安陵容。 欣妃原也是要在内，她忽然说想起云霏前几日送来的冬枣正是吃的时候早起忘了取，这会子便取一趟去。 皇后知欣妃一片心思都在云霏肚子上。想着她只要不倒戈端皇贵妃也没什要紧的，随她去了。 “景仁宫无冬枣，皇上昨夜赏赐的几色干果点心并几样蜜饯果脯。都是这几日延庆殿常有的。你们也尝尝。” “只怕下次你们便要去延庆殿才有这些吃食了。” 延庆殿，自是给吉祥腹中孩儿的。皇帝这些日子是对延庆殿吉祥腹中皇孙甚为关心。又有温宜从中转和皇帝和端皇贵妃已是毫无龃龉。 往常先给皇后赏赐再给旁人赏赐也颠倒了过来。 皇后明里暗里剜了安陵容数次，年世兰这个始作俑者用手捡了一块杏干。 “不怪皇上送到延庆殿，实在是景仁宫也没人吃这个。” 皇后仿佛收到了什么提醒一般。 安陵容近乎一个月，还没怀上？ “本宫一惯不爱蜜饯果子，总是太酸太甜。你倒喜欢尝一尝。” 皇后询问安陵容。安陵容捡了一只雪梅蜜饯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怀孕？如何怀孕?她只记得这几日是她来癸水的日子。 再有皇帝一直不成事儿她也害怕。不知是不是那日鹅梨帐中香和麝香同用出了差错。再拖下去后宫人起疑了如何应对？ “哕……” 安陵容吐了，吐的猝不及防。她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年世兰饶有兴味含着一块梅子。 “安嫔。你这是有了？” 安陵容用帕子捂着嘴，羞愧在皇后跟前失了礼。心里只感慨莫不是当真有了。 皇后脸上的晦气一扫而光急急叫剪秋传太医。 “你去内殿换一换衣衫，叫绘春送你的衣衫过来就是。” 皇后焦急难耐不等太医过来，使唤了安陵容去内殿更衣。 剪秋见机与年世兰道： “娘娘可要瞧瞧七阿哥，午后就送七阿哥回承乾宫了。娘娘以后不知多久能见一见。” 年世兰跟着起身去了偏殿。 乳母嬷嬷和太监宫女忙着整理行囊，七阿哥一脸淡定坐在书桌前。 年世兰凑近与他讲话。 “弘庆回了承乾宫好好听安嫔的话，想安嫔没准马上要给弘庆添一个小弟弟了。” 剪秋叫年世兰来不就是这个心思，年世兰不辜负也不婉转的说了。剪秋差点不知如何圆回来。 “是啊，七阿哥，皇后娘娘请了太医想一会子就有了诊断，若是真有了阿哥或者公主，可有人陪着七阿哥了。” 七阿哥冷冷瞥了剪秋一眼。剪秋有一种被人洞穿心思的感觉。连冷眼看的年世兰都觉得不寒而栗。 年世兰一瞬想到了自己和芙嫔，心里生了敬畏。 七阿哥大约是有问题的。 剪秋和年世兰不好与孩子计较，恰好绘春传话说安陵容换好了衣衫，太医也确诊了安陵容果然是有身孕了。 年世兰与剪秋一同离去。 七阿哥叹了一句。 “又多一个竞争者。” 皇后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安陵容是真有孕，皇后打发了年世兰后亲自诊的脉。刚好是侍寝头日有的。 皇后嘴都合不拢了对安陵容嘱咐夸赞轮番的上。 剪秋挑了个合适的机会张了口。 “恭喜安嫔娘娘。方才奴婢和祺妃娘娘还和七阿哥玩笑没准安嫔就要给七阿哥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七阿哥高兴着呢。” 剪秋的话提醒了皇后。皇后敛了笑容。 “安嫔，七阿哥在本宫跟前时本宫还能照料一二，现在本宫要迎接公主了，你只得自己多多小心。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本宫说。” 皇后爽利的让安陵容觉得不可思议。皇后不应该百般阻挠她带走七阿哥。轻轻松松就答应了，她要是没这个孩子不说了，可有了孩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后的意思是要大撒把不管她和七阿哥， 也不管肚子里的孩子。 年世兰心道皇后果然是后宫里最会折磨安陵容的。皇后是想好了，不管安陵容也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叫安陵容急上一急。 年世兰又高兴了一场。昨夜的折腾真够皇后恨的。 “可不是安嫔，你有什么都该好好谢谢皇后娘娘，若是没有皇后娘娘日日送坐胎药，你能轻易再得皇嗣？” 安陵容话到嘴边忍了下来。 皇后安排的坐胎药。心里惴惴不安。思虑再三不再提送回七阿哥的事宜。 皇后给的坐胎药从来都是极其霸道的。安陵容不晓得自己有命生下这个孩子没。可七阿哥留在身旁，万一她有个好歹，也是个保障。 “多谢娘娘。臣妾一切听娘娘吩咐。” 安陵容适当的表明她的忠心。 年世兰冷哼一声，又道： “安嫔，你一惯喜欢香啊粉啊。自己有孕可别胡乱用了。几日前我去养心殿，那里头都是你的鹅梨帐中香味儿。” 年世兰嫉妒的话，皇后只一笑了之。安陵容和年世兰的斗争她从来不阻拦。 安陵容诺诺点头。想着那些麝香丸。 “娘娘，臣妾稍后想去养心殿亲自和皇上说一声。也顺便说臣妾接走弘庆。” 皇后端着的茶盏不见送到嘴边。 安陵容这就要邀宠去了？ 也是，儿子也回去了，肚子里也有了，她是安陵容她也迫不及待想见皇上去。皇后无可奈何挤出笑来。 “自是要去一趟。” 没意思极了，皇后只想散了年世兰和安陵容，独自坐一坐。不想外头传来了欣妃与人说话的声音。 片刻后，欣妃与贞嫔，康常在三人一道进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恭喜安嫔妹妹。路上遇见贞嫔和康常在，一道过来了。” “恭喜安嫔娘娘。” 三人与安陵容贺过。 皇后眉头舒展了起来。从见到贞嫔那一刻。 “贞嫔来的巧，本宫还想一会子叫你。安嫔一会去养心殿和皇上说这个好消息，你也跟着一起去。” 贞嫔喜不自胜。皇后意思是要她侍寝去。 安陵容面上险些挂不住。皇后这么快就找来了自己的替代品。 几人说说笑笑一番。贞嫔最先起身说回去更衣，生怕穿了不好看了皇帝不喜欢了。 年世兰与欣妃一道走着。 “你果然本事，一下子就知道她有孕了。” 贞嫔与欣妃一同过来，是年世兰早安排好了的。 安陵容有孕她已经从卫临口中得知了，卫临一开始说没诊脉但是就是断定安陵容有孕。 年世兰大胆一试，果然确定了，年世兰又趁着看七阿哥的时候放消息给欣妃。贞嫔和欣妃再一偶遇。就一道过来了。 “多谢妹妹还愿意和我一道。” 欣妃突然谢年世兰，年世兰只一笑应对。 欣妃的耳聪目明不是假的。今日就是没有欣妃，她也另有办法叫贞嫔过来。贞嫔一直想得宠，养心殿里也使了手脚。 可巧，收买的人就是年世兰的小李子。 贞嫔便在小李子明里暗里的提示下很留意安陵容的举动。 一听安陵容有孕，上赶着来钻空子来了。 加上送冬枣的欣妃偶遇，连给贞嫔的借口都是现成的。 “满宫里谁也不如你懂我心思。姐姐的冬枣景仁宫送了，慈宁宫可送了？” 第214章 比较 与欣妃分手后，年世兰在翊坤宫悠哉悠哉吃上了冬枣。 欣妃早早给年世兰暗中送了。 可甜可甜。 “要我在外奔波，你在这里吃着果子。” 年世兰才用了两颗枣子，芙嫔巴巴过来了。毫不客气拿过年世兰的枣子用起来。 年世兰看着她活泼有趣的模样，想着一切是什么时候变了，依稀记得在王府里的时候她不谙世事纯真率直，也敢随意捡着吃皇帝手中的吃食，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是入宫有了规矩之后。 年世兰将果盘往她跟前推了推。 “本宫吃也当是你吃了。你吃也当是本宫吃了。” 芙嫔吃着枣。 “卫临给下的药恰到好处，喝了贞嫔送去的解药，贞嫔今夜好好侍候了皇上一回。” 芙嫔眼里夹杂着逗趣的笑。为年世兰将皇帝折腾的够呛而觉得有趣。 “你晚间见贞嫔该说的话都说了？” 年世兰为贞嫔侍寝操碎了心，特意叫午后见过皇帝的芙嫔暗中传达了友好结交的信息，二人说了几句博得皇帝喜欢的话。 “贞嫔聪明算不上，但是拈酸吃醋是第一个，安陵容得皇上月余宠辛，早恨死了，我只稍稍授意安陵容不知好歹，我好心请罪给诸位姐妹一个侍寝的机会，不想姐妹们都不如安嫔本事。” 皇帝原是不太计较后妃们一些小的争执吃醋，贞嫔又赶上皇帝重振雄风的大好时机。 皇帝乐得找不着北，什么枕边风都吹得进去。 “皇上，臣妾可是想皇上想的厉害。皇上宠辛安嫔妹妹月余可想过臣妾一次。” 贞嫔是为了恩宠可以不遗余力讨好皇帝的那类人。 拢着皇帝，将皇帝纵得飘飘欲仙。快活的不得了，自是她说什么都应承。 “朕如何不想你?” 贞嫔听了这话尤觉得不知足，魅惑的吻上皇帝。 “皇上，臣妾比起安嫔娘娘，皇上更喜欢谁？” 贞嫔眼神不安又妖媚的来回打量。 皇帝嘿嘿一笑。将她拢入怀中，再不给言语的机会。 只待二人精疲力尽，贞嫔缠在皇帝怀中悄然睡去时，皇帝脑中才逐渐清醒。除了回忆方才的美好，想的更多是贞嫔问他的安陵容好，还是她好。 皇帝心里生了荒唐的念头。 自己莫不是对安陵容失去了感觉？与她在一起许久都不曾成事，贞嫔一来自己就好了？ 皇帝养心殿的动静，慈宁宫里也尽数晓得了。 “云霏送来的果子，云霏身子越发的重了不好入宫。” 太后少见欣妃，不过欣妃打着替云霏送果子来的由头，太后不能辜负云霏的孝心。 云霏不方便还叫欣妃送了果子过来。太后也能理解，云霏成婚多年才有了孩子，若是入宫了，满宫里晃荡不定出什么事。 太后用了一颗枣，倒是格外的甜，回味里透着酸。 “枣子可合云霏的胃口？” “云霏很是喜欢。” 太后火眼金睛，一下子吃出云霏腹中大约是个男胎。心里对欣妃到来也有了猜测。 “云霏喜欢，额驸用心，哀家听说这些都是额驸特意骑马千里寻来的果子。拢共没得多少。你给哀家送了这些。哀家只怕吃不了这许多。” 欣妃跟着皇后求太后，是觉得皇后保不住云霏腹中孩儿，或许还会加害。投靠太后。太后却有些犹豫。 云霏是她孙女，可云霏于她并无助益，日常疼爱是一回事，庇护云霏又是一回事。 欣妃想着年世兰和她说的。太后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庇护云霏，但云霏腹中怀着男胎的事情一旦被查出来，必然是明枪暗箭都来了。 最最要紧，借着云霏的肚子寻求太后的庇护。 欣妃很少这般紧张。暗中给自己鼓劲儿。 “太后对云霏的疼爱比之这些实在是不能够比较的。臣妾在宫里得皇后娘娘疼爱，也得太后庇护。 要说从前臣妾只懂疼自己的女儿。臣妾原本以为疼自己的女儿已经是疼到头了，实没想有一日她得了孩子，臣妾的一番心思又都叫她的孩子带走了。 操心儿女是一辈子也操心不够的。臣妾想满宫里没有谁比太后更有体会。” 欣妃话里巴结的意思明显，不过说的也都是事实，太后身后有儿子， 孙子，孙子的儿子。子子孙孙掏空了太后的心思。 “难为宫里还有娘娘这样的人。” 竹息都替太后叫屈，皇后只看见了太后与她过不去，皇帝只看见了太后在后宫横加干涉，这一对夫妻倒不如欣妃一个外人瞧得明白。 太后都是一片赤诚之心，都是为了孩子们。 竹息敢说以后有了欣妃这的人在后宫，皇帝跟前太后也有人说话了。 太后眼里也渐渐露出赞许的神色。欣妃是个说话少，但是眼睛落到实处的人。 “哀家一片心意，也只有竹息和哀家这个老婆子知道了。难为你体谅。云霏是你的女儿，也是哀家的孙女，哀家还等着看哀家的曾外孙呢。” 欣妃起身叩谢太后。太后也为收拢了欣妃这样的人高兴。 叫竹息给欣妃换茶水。 “姑姑不必劳烦，臣妾也该回宫了。夜里皇后娘娘送了贞嫔去养心殿。安嫔还去瞧了一趟，今日七阿哥要挪回去，臣妾也得瞧瞧去。” 竹息与太后迅速交换了眼神。 “安嫔娘娘再有身孕是难得的喜事儿。娘娘快快去吧。” 竹息打发了欣妃离去。虽什么也没赏赐给欣妃，可竹息亲自送她到慈宁宫门口。 欣妃回首看慈宁宫，以后在后宫也算得个庇护之所。 竹息再回来，见太后还吃着枣子。 竹息笑语。 “太后今日胃口不错。冬日里也难得这样的好果子。” 太后看着那些冬枣。 “是还不错。她话里意思你如何看。” 竹息犹豫了一瞬。 “皇上病了数月，贞嫔一去皇上就好了。 欣妃刻意提起安嫔要接走七阿哥。皇后娘娘是中了安嫔的圈套。七阿哥安嫔早想接回去，只是找个这么一个档口。” 竹息后面说的显然比前面的长，可重点都在前面。 太后了解欣妃是个细心的人，必然是有端倪了才敢来自己跟前卖弄。 “问问养心殿的人，安嫔有什么异常。” 竹息领命下去。 竹息的人稍加盘问，养心殿的内应就在年世兰的嘱托下，将安陵容下午过来还亲自给皇帝添茶的事情说了出去。 竹息的人很快在养心殿茶水房查到了有一只花瓶里放置过麝香丸的事情。 “好本事，哀家只当后宫除了哀家和皇后再没调香高手。不想安嫔连麝香丸也想得就能得到。” “还藏在养心殿。” 太后擅调香不细想也想到皇帝这月余身子不好，大抵是叫安陵容用的东西伤了身子。 太后气恼皇帝不是真的身子不好，也气恼安陵容伤皇帝的身子。 “太后，东西虽不在可安嫔常用鹅梨帐中香，二者加在一起……损伤龙体是大罪。” 太后抬眼瞧竹息。 竹息意思是抓了安陵容？ 太后稍微一犹豫，竹息立即体会了太后的心意，忙又道： “太后仁心，安嫔身怀六甲，麝香丸也叫安嫔藏起来了。依奴婢的意思，还是等安嫔平安生产了再发落不迟。” 太后嗯了一声，正合心意。 第215章 好生养 “哟，贞嫔妹妹一早起的就喝上药了？” 贞嫔昨夜侍候了皇帝才回了寝宫预备喝了坐胎药再跟皇后请安去，不想年世兰与欣妃这个时候巴巴赶过来。 “二位姐姐来的真早。” 贞嫔慌里慌张。 这二人是抓自己来的。 “早知道妹妹喝这个，本宫便和祺妃迟一些来了。” 欣妃上下扫着贞嫔。眉眼带笑。 “妹妹的身量要本宫说是个极好生养的。” 贞嫔稍稍有些圆润尤其是屁股，照民间说法可是个好生养的料子。 原来不是抓自己。贞嫔心里瞬间不慌了。 巴巴拢着欣妃。她这点好处是她最得意最不能说的。 “承借姐姐吉言，姐姐有云霏公主，云霏公主又有了孩子。” 贞嫔预备叫人上茶。年世兰打断了她。 “别忙活了。快些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你得了皇后娘娘赏赐不该谢恩？” 年世兰眼神落在小几上放置的半碗没喝完的安胎药上。 贞嫔眼轱辘一转，又是一喜。 “是是是。娘娘赏赐臣妾坐胎药，臣妾自是要谢，自是要谢。” 可是年世兰开口说的坐胎药是皇后赏赐的，不是她说的，她私相授受一下子变成了皇后准许。 贞嫔在欣妃一番哄骗下未曾发觉这二人一唱一和，直高兴的忘乎所以与年世兰欣妃颠颠给皇后请安来了。 皇后不养七阿哥精神倒是比往日足了一些，目光落在了年世芍身上。 前段日子忙着十二与灵犀的死，接连又为安陵容肚子操心，皇后腾不出空来年世芍没做出格的事情，事情便一直丢着，如今得了空是该整治整治。 “年嫔，你的身子如何了？” 皇后冷不丁一问，年世芍初以为皇后问的是她的风寒，可从众妃嫔耐人寻味的笑捂出皇后是问她有无身孕。 年世芍侍候皇上是有些日子了可确实无身孕，尤其头前皇帝见她也没叫侍寝尴尬回话。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无恙。” 皇后手中惯拿着的玉如意，从一开始的冰凉也把玩生出的温度。皇后抚过上头的吉祥云纹。 “无恙便好，你侍候皇上也有一段日子了，本宫叫太医配了一副坐胎药，你拿回去好好用着。 什么都比不过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好。” 年世芍用十二威逼皇后到此刻才算出了一口气。 年世芍急要辩解推脱皇后瞅准机会继续道： “本宫知道你挂念十二阿哥，可十二阿哥没了就是没了。 安嫔都再有身孕了，你年轻更不该耽搁了。” 皇后句句发自肺腑，句句都是为年世芍好，年世芍压根张不开拒绝的嘴。 冷眼扫了安陵容几下。 皇后余光瞧见这一幕，将手中玉如意换了个个。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说年世芍的不是，这会子她提谁年世芍都会下意识去看。 她要年世芍看安陵容。 安陵容不安又无奈皇后使得好一招祸水东引。 她不晓得年世芍会怎么对自己，但皇后天天将她有孕挂在嘴边，谁听了心里都得长牙。 “年嫔妹妹年轻迟早会有生养的，皇后娘娘这么着急催她做什么？” “安嫔妹妹也不是第一日侍寝就有了皇嗣。” 胡蕴蓉话中话惹得众人好一番琢磨，她不满皇后，不满安陵容，还炫耀了自己一次生子，末了那句又好像是说皇后一直没个子嗣一般。 皇后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安陵容才想着皇后害自己惹非议，并不想替皇后说话，只是象征的吩咐绘春给她换一盏茶水。 “绘春，本宫想喝牛乳茶。” 安陵容吩咐了下去，绘春不见动静。安陵容不晓得她想什么去了。面子上不太好看。 “绘春，昨夜照料七阿哥累了一夜，要是困了你且先回宫去。 ” 绘春回过神来。 “奴婢不辛苦，这就给娘娘换茶水去。” “安嫔妹妹离了皇后娘娘照料是不方便。” 欣妃看似替安陵容解围，实则是盯着绘春。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发觉绘春走神，只是皇后和安陵容一直忙她们的事情没抓住过。 她却记得绘春在十二阿哥丧仪上失手打翻烛火要不是她眼疾手快，那夜非发生火灾不可。当时她就留了个心眼，到今日她已经发觉了绘春许多不对劲儿了。 待绘春重给安陵容上了茶，欣妃想借着上茶和绘春说话，不料不等她开口有人抢在了她前头。 “绘春，皇后娘娘景仁宫一惯是你同剪秋侍候，劳你也替本宫换一盏茶。” 皇后露出标志性的和睦笑容。安陵容虽觉得胡蕴蓉羞辱自己可也不能为一盏茶水和胡蕴蓉过不去。由着绘春换了茶水。 欣妃暗中着急，对上了年世兰的眼神。 “弘春可好些了？蓉嫔都有心思在景仁宫讨茶喝，必然是十一阿哥大好了。” “听说蓉嫔怕十一阿哥生病，恨不能将所有好东西都给十一阿哥用上？” 欣妃一瞬冷静了下来。年世兰是提醒她胡蕴蓉做什么必然是为了十一阿哥。那接近绘春自然也是。 胡蕴蓉只当年世兰的话是对自己嘲讽皇后欺负安陵容打抱不平。 “不劳祺妃妹妹挂心，我就只弘春一个儿子，比不得人家生一个又一个，自然是百般上心。” 又是冲着安陵容来的。 自知她有孕，满宫人都死死盯着她。 皇后心里舒坦，这就是她要的效果。嘴角噙笑。 “阿哥公主哪个不是宝了。蓉嫔怕十一冻着，内务府新进贡了几匹暖缎。一共是得了六匹，皇上赏赐了延庆殿三匹，本宫这还有三匹。 一匹给十一，一匹给安嫔，还有一匹给你。” 皇后说的人是贞嫔。贞怕激动万分。她也是得皇后刻意赏赐的人了。再三谢过。 “倒是该恭喜端皇贵妃娘娘。” 暖缎难得，胡蕴蓉一匹没得，还得靠皇后的赏赐。端皇贵妃的得了三匹，焉能不气。 可惜胡蕴蓉又一拳打在棉花上，端皇贵妃压根没理会她。 皇后看了一处好戏，高高兴兴叫众人散了。 皇后叫众人散开后绘春先去吩咐给各宫送暖缎的事情。 绘春刚出来，撞见了在门口站着的七阿哥，七阿哥一动不动，绘春吓了个半死。 绘春与七阿哥说话，七阿哥也不理会。 绘春还想说众人纷纷出来了，绘春闭了嘴。 “姑娘过来一趟。” 人堆里绘春隐约听见有人和她说了句话，抬头撞上胡蕴蓉回首看自己。 安陵容还在内殿陪着皇后说话，七阿哥待众人都离开景仁宫，吩咐跟前的小太监。 “监视她。” 七阿哥指的是绘春离开的方向。 约莫一刻钟后，小太监回来了。 “见的是蓉嫔。” 七阿哥挥挥手小太监蹲下身听他嘱咐。 长春宫内。 胡蕴蓉抱着弘春。 “好儿子，额娘今日可是为你争气了。狠狠得气了皇后，责骂了安陵容。你是额娘的心肝宝贝。额娘为了你做什么都行。” 胡蕴蓉正高兴着，小宫女捧了东西进了。 走近了一看，正是皇后赏赐的暖缎。 胡蕴蓉伸手一摸，又绵软又暖和。 “这才是配本宫儿子用的。” 胡蕴蓉拿过暖缎欲比着弘春做一件衣衫。不想方撑开，暖缎里掉出一只步摇。 胡蕴蓉看清步摇惊呼。 “灵犀。” 第216章 步摇 步摇明晃晃扎在胡蕴蓉心头。 深秋的莲花池水是冰凉的，莲花枯槁却缠人。灵犀脚下缠上一团水草身旁绕了几朵莲花，莲花与水草想吞掉她，想藏起她，她拼命呼救。 “蓉娘娘，救救我，蓉娘娘，救救我……” 灵犀瞧见了胡蕴蓉，瞧见隐匿在桂花树下的胡蕴蓉。她使劲力气拍打水花，以求吸引胡蕴蓉的注意力。 胡蕴蓉察觉四下独她一人。 “哒，哒，哒……” 胡蕴蓉花盆底的声音逐渐靠近全身溺在莲花池的灵犀。 灵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一只手求着胡蕴蓉拉她上去。 她开始还敢在水中无声呐喊。 喊着。 “蓉娘娘，蓉娘娘……” 被呛水两次后，再出不了声。 彼此，她的手触碰到了另一只手，一只大人的手。她死死握住大人的手，想借力上岸。 胡蕴蓉低估了灵犀的力量，她觉得灵犀大约是想拖她下水。 她拼命挣脱，已经无力的灵犀方才用尽了最后一丝求救的力气，被胡蕴蓉使劲一推，水下水草莲花藤蔓掺杂，她再够不到那只后退的手。 灵犀凭借残存的意志，摸到发髻上的步摇。取下步摇递出水面。 想要叫旁的人看见自己。 胡蕴蓉恐惧，害怕，她方才不是本能推开灵犀，是灵犀求生意识太强她以为灵犀要害死自己。 在见到灵犀手中摇摇欲坠的步摇，她伸出手，夺了步摇。 将那只手死死按了下去。 “噗通……” 步摇落入水中，湖面恢复了平静。一切无恙。 明明已经沉入湖底的步摇，如何又出来了？ “这步摇哪里来的？” 胡蕴蓉质问小宫女。 小宫女也是一脸不解。 “奴婢不知，奴婢是内务府四执库的宫女，是绘春姑姑瞧见奴婢给将来的公主寝宫送东西叫奴婢顺手给长春宫送暖缎。大约这也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小宫女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胡蕴蓉放心了许多。 一时紧张她不知说什么问了小宫女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倒是好看。” 小宫女吓得噗通一跪。 “奴婢叫魏嬿婉，多谢娘娘抬爱。” 可惜她说话时弘春不知怎地不安的哭了起来。 胡蕴蓉一门心思哄弘春，又惦记那只步摇是怎么来的，是谁想害她，压根没听清魏嬿婉说自己的名字。 正要打发她走，外头芙嫔打着帘子进来了。 “姐姐忙什么呢？怎地听见弘春哭闹了？可是不舒坦？” (俺第一次试用插图 这个图不怎好看 俺还没研究好咋删 只能先放着 ) 胡蕴蓉紧张不已，芙嫔怎么突然过来了。真不是时候。下意识捡起地下的步摇。 “你差事办的稳妥，这步摇赏赐你了。” 胡蕴蓉不能捡走步摇，也不能说是皇后送来的，会平添麻烦，索性当作是奖励给眼前小宫女。 魏嬿婉第一遭来后宫送东西，在景仁宫先是七阿哥叫住了她要她帮忙整理衣衫，现在来长春宫，胡蕴蓉又赏赐东西给她。 喜不自胜，磕头离去。 刚走出没两步芙嫔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 魏嬿婉不知所以乖乖停下，胡蕴蓉则是吓得不轻，芙嫔莫不是认出步摇是灵犀的步摇？ “你帮本宫送一样东西去慈宁宫。” 芙嫔转身又与胡蕴蓉道： “方才去御花园折了几捧菊花。冬日少有的色彩，过来就是要给姐姐。还给慈宁宫摘了几捧，劳烦你送去。” “只说是我和蓉嫔一份心意。” 魏嬿婉又领了一份好差事，喜滋滋的离开了。 胡蕴蓉心里石头落地。原来只是叫魏嬿婉送东西。 想着芙嫔自和端皇贵妃不亲近后，倒是和六宫众人亲近，尤其见皇后和年世芍亲近后，她早已暗中讨好起太后 ，还是借的她的手。 不过每每给慈宁宫送东西芙嫔也都带着胡蕴蓉。胡蕴蓉自是不好拒绝。 心里记下她处处讨好的手段。面上又奉承的谢过芙嫔送来的花儿。 魏嬿婉捧着山水瓶供着的明黄菊花。说了是芙嫔和胡蕴蓉的心意。 愈来愈冷的天气，这样明亮的色彩让人觉得心里舒坦，太后叫魏嬿婉将菊花放在小几上。细细端赏。 (我在努力寻找合适的图哈 大家试试看看) 同在慈宁宫的还有年世兰和九阿哥，元澈，以及六阿哥。 “花儿是蓉嫔娘娘和芙嫔娘娘送来的心意，奴婢过来时二位娘娘一同照料着十二阿哥。” 魏嬿婉今日得了好几份好差事，一惯听说太后是个和善的。遂也学会了讨巧，顺着芙嫔教导的说出送花的心意胡蕴蓉占大头。 太后听得出其中猫腻，可也高兴。这些妃嫔无论是打着什么心思投靠太后，太后瞧着问题不大，都还高兴。 “哀家很喜欢。祺妃你瞧呢？” 太后简单一问，实则是存了试探之意。胡蕴蓉和芙嫔在一处那自然是有与皇后不睦的心思。 “太后喜欢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太后失望又不失望。年世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弯弯绕绕。可她跟谁巴结谁倒是挺好。 “你下去吧。” 太后吩咐叫魏嬿婉下去。 魏嬿婉小心告退。 往常她都没有进后宫的机会。今日来了，还没挨骂，她很想回去后好好攒银子得个机会真正的来后宫娘娘们跟前侍候。 “皇祖母，孙儿去更衣。” 六阿哥起身更衣，年世兰盯了他瞧了几眼。 六阿哥方才一直盯着魏嬿婉头上的步摇。她早留意了。从魏嬿婉进来她就发觉了那只步摇，那是皇后私下里赏赐给灵犀的。 那几日灵犀脸伤了。但是爱出去，也爱戴着皇后给的东西，那支步摇才戴出来，应当只有她和齐允儿见过。 如今瞧六阿哥自是了解灵犀的喜好，认出步摇是灵犀所有。 “小九饿了没有。若是饿了祺娘娘给你取枣泥山药糕可好？” 小九点了点头。 年世兰起身示意去小厨房，太后忙着看元澈习字没管年世兰，竹息又送了六阿哥出去。 太后的小厨房正好离偏殿近，六阿哥在偏殿更衣。 竹息在外头守着见到年世兰，忙过来帮她。一时六阿哥得了空，匆匆追上魏嬿婉。问清楚了头上步摇是从何而来。 魏嬿婉一五一十回答是胡蕴蓉赏赐给她的。 六阿哥记得很清楚，灵犀素日爱美，佩戴的头面首饰都是一套，灵犀溺毙那日，他就发觉灵犀的发髻上少了一支步摇。 正该是魏嬿婉头上佩戴的湖蓝色米珠步摇。 六阿哥问清楚了问题，不想打草惊蛇，也封赏了魏嬿婉一些散碎银子。 年世兰再端了糕点回太后跟前，已经从景泰口中知晓了六阿哥和魏嬿婉说的什么。在太后跟前不好多说，预备回宫后慢慢思量。 年世兰甫一入内，闻到了一股甜蜜的香。 十分的熟悉，看着往香炉里添香的竹息。 这是鹅梨帐中香？ 年世兰默不作声。陪着九阿哥和元澈又写了一会子。太后大约是乏了叫竹息送了几人离去。 待竹息再回来太后摆弄着小几上的菊花。 “今日的香味道是对了。只是不知安嫔可识得出？” 竹息自信道： “从来没有太后调配不好的香，也从没人越过太后去。想当年欢宜香太后也只错了一次就配出了方子。” 太后神色里有些得意有些无奈。叹了一声。 “送去养心殿，挑着安嫔过去的日子用。” 第217章 闹鬼 “齐允儿今日入宫了？” 年世兰从慈宁宫出来心心念念还是步摇的事情。 “入宫了，端皇贵妃叫了琅嬅福晋还有两位侧福晋都入宫了。端皇贵妃将延庆殿三匹暖缎赏给了三人。 没给诸瑛格格留。” 照着景泰说的端皇贵妃还是在意后宫的非议，只是用了旁人都想不到的法子，将祸水送了出去。 年世兰拢住手中汤婆子。 “闲来无事，小九元澈祺娘娘带你们去千鲤池喂鱼。” 千鲤池离翊坤宫不远，是延庆殿出宫必要路过的地方。 小九与元澈近日总是被太后盯着读书习字完全没了在年世兰跟前的松散，一时倒贪玩了起来。 小九和景云闹着丢鱼食，元澈一副很是百无聊赖的模样，似乎自浣碧去世后，元澈一直如此，年世兰也不欲矫正。 一刻钟后，端皇贵妃家里三个福晋各自分开。 琅嬅去了四阿哥跟前，听了四阿哥的一道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青樱不欲与琅嬅产生争执留在延庆殿，齐允儿则是自己先走了，当是腾地儿给青樱，实则也是自己不愿意在延庆殿。 齐允儿到千鲤池偶遇了年世兰。少不得行礼问安。 年世兰瞧她身后婢女捧着一匹湖蓝色的暖缎。心叹也当真是巧了。 “祺娘娘安，小九，元澈。” “快快起来。风冷的。他们两个在慈宁宫学了几个字这会就闹着要耍，可巧遇见你了。” 年世兰与齐允儿不过是你客气我也客气，旁的还真说不出什么。 年世兰刻意又看那匹暖缎。 “湖蓝色很衬你。也让我想起上次见你还是和灵犀一起，那日记得她也簪了一支湖蓝色的绢花，物是人非。” 齐允儿那日行色匆匆不记得什么湖蓝色，也不记得什么绢花。更想不到年世兰是在试探她可记得灵犀那日佩戴的步摇。 “妾身也为妹妹可惜，祺娘娘跟前还有小九和元澈，小六也是太后帮忙照料，祺娘娘且宽心。” 齐允儿满心满眼里只觉得晦气。 她想年世兰是故意瞧自己得了那匹湖蓝的暖缎说这些晦气的话给自己。 想着一元说的，就是因为皇后她们闹端皇贵妃才不得不分这些暖缎。如此一想，只觉年世兰不过这样。不想多说。 说了个时辰不早便退下了。 小九和元澈看着也玩的差不多了。年世兰叫景云送二人回去。自己要去一趟长春宫。 芙嫔传达给她的消息她应当是都收到了，也顺路试探了。 灵犀的簪子那日是第一次戴，见过的人只有皇后齐允儿和她。皇后要是知道簪子有问题早闹了出来。 齐允儿也不知，簪子从长春宫出来，大概率是胡蕴蓉的问题。 十一月的底的天黑的极快。 年世兰从千鲤池过去不过片刻宫灯取代了方落下的夕阳。 年世兰眼瞅着要到长春宫了。 忽然听见胡蕴蓉的叫嚷。 “灵犀。灵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年世兰这下确定了是胡蕴蓉的猫腻。 可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胡蕴蓉是被人耍了。前一世甄嬛三姐妹叫小允子装神弄鬼吓疯了丽嫔的事情浮现在年世兰眼前。 年世兰想走近再看可惜胡蕴蓉只叫了这一声停了。 年世兰急急入内，想抓装神弄鬼的人现行，却不知那人就是给她开宫门的小太监。此刻已经溜走了。 小太监一路溜到了冷宫门口。 “六阿哥事情办妥了。奴才散了一些鳞粉在长春宫里，掌灯的时候正好店招看起来如鬼火一般。 依照阿哥的吩咐，只用了一点点，一会子就没了，这样看起来更像是偶然闹鬼。” 六阿哥嗯了一声。 只有这样才更真实。一直闹鬼，胡蕴蓉可不是傻子很容易看出端倪。 六阿哥已经簪子是如何出现在长春宫，又是如何被胡蕴蓉送走。他料定胡蕴蓉和灵犀的死脱不了干系。于是胆大在第一时间去吓唬胡蕴蓉。 “是谁瞧见了？” “祺妃娘娘。” 六阿哥又点头。 年世兰的出现，也是他精心挑好的。 不过一开始的目的不是年世兰，是今夜可能路过长春宫的任何一个人。 他要的只是有一个外人瞧见胡蕴蓉神神叨叨说着和灵犀有关的鬼话就行。 他高兴那个人是年世兰。年世兰是皇后一党和胡蕴蓉过不去，更有热闹看了。 六阿哥预料几乎都是准确的。 胡蕴蓉被吓到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是有人抓住了机会装神弄鬼吓唬自己。年世兰追过来问她怎么了。她不承认。 甚至用怀疑的眼神看年世兰。 年世兰当即明白。 “蓉嫔，你方才说什么？灵犀？灵犀怎么了？你瞧见了灵犀？” “灵犀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瞧见？” “宫里人不是说只有枉死的鬼魂才会在宫里找人？怎么找上你了？” “你做什么了？” 胡蕴蓉本被吓得不轻，反在年世兰愚蠢的发言变得平静。 就瞧她那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也不是有脑子吓唬自己的主儿，最多就是顺带手叫人算计进来了。 真是个缺心眼的。胡蕴蓉心中腹诽，不想和年世兰说话。 年世兰已经明白了算计自己的是何目的。于是顺着算计之人的心思说。 “你不想说就不说，我而是听见了，事涉灵犀，本宫得告诉皇后娘娘去。” 胡蕴蓉压根不理会年世兰。 找皇后。等她找来了皇后胡蕴蓉还能承认了？ 胡蕴蓉想着想着一笑。 原来是皇后？是皇后算计了自己，又推了年世兰这个蠢的来找自己麻烦吧。 “祺妃快些去吧，你再不去本宫可要安置了。” 皇后算计她，她手里还有一笔账等着和皇后算呢。 年世兰起身要走。胡蕴蓉又道： “祺妃要是怕一个人去没个证人，叫上芙嫔一起去。祺妃一个打长春宫路过的都听见了，芙嫔是不是也该听见了？” 胡蕴蓉不确定芙嫔听见没，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芙嫔。看看她在关键时刻能不能帮上自己。 年世兰也等着喝芙嫔说话，不着急走。 “臣妾今日有些不舒坦，方才都安置了，什么也不知道。” 芙嫔说了一个谁也不得罪的法子，胡蕴蓉也不能将她如何。 年世兰瞧见芙嫔使的眼色，去景仁宫告状去了。 皇后一听有拿捏胡蕴蓉的机会，很是激动。 “灵犀的死本宫一直觉得奇怪。蓉嫔没有本宫查问查问也不会如何。” “剪秋你去请芙嫔过来一趟，她不是病了，本宫瞧瞧是怎么了。” 皇后听了年世兰的觉得芙嫔还能问出话来，大约是不想和年世兰说，或者不好在胡蕴蓉跟前说，请她过来就好了。 皇后的举动正是芙嫔要的。见了皇后推脱了几句。支支吾吾道： “臣妾实则是夜里睡得早没什么异常，要非说的话，午后臣妾见蓉嫔送了一支步摇给四执库的宫女，有些奇怪。” “步摇？什么步摇？” 芙嫔照着记忆说出灵犀的步摇。 皇后送的步摇，皇后自然是有数。大喜，终于要拿捏住胡蕴蓉的把柄了。 “剪秋，去叫那个宫女过来。本宫瞧瞧。” 剪秋方要说话，江福海进来说外头有个宫女等着。 还拿出了灵犀的步摇。 第218章 釜底抽薪 “皇后娘娘，祺妃娘娘，芙嫔娘娘。” 魏嬿婉觉得自己是紧张的，实则她的兴奋早压过了紧张。 景仁宫的华丽，皇后的端庄。年世兰的傲娇，芙嫔的慈善。 这一切让魏嬿婉敢笃定自己的命运要发生变化了。 魏嬿婉规规矩矩给三人磕头问安。 魏嬿婉眼里瞧见的是景仁宫斗的富贵荣华，娘娘们千娇百媚，恩宠万千。 而不知那三人瞧见的只有那只步摇，还有她将要说的话。 “起来慢慢回话，无需害怕。” 皇后叫剪秋扶了魏嬿婉起来。 剪秋温柔的笑如外界传言的一般，人人都说所有大宫女里最好相处的是皇后的剪秋，所有妃嫔中也唯有皇后对六宫一视同仁。 剪秋扶着魏嬿婉。她脑中回想的是一刻钟前的一幕。 今日魏嬿婉在六宫转了一圈回去后，心痒痒的厉害。等自己攒够银子挪地方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她拿出了藏在枕头下的步摇。 步摇被她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娟子。不出意外在四执库一辈子，这只步摇可能是她能得的赏赐里最珍贵的了。 不甘心，万千不甘心爬上心头。 于是趁着天色将暗，她偷偷溜到了长春宫跟前。预备要和胡蕴蓉演上一出戏。 比如她百般推脱还簪子。胡蕴蓉瞧她实诚，一时留她在身旁做个宫女也是好的。 胡蕴蓉母家是魏嬿婉八辈子也投胎不了的地方。何况她还是有皇嗣的妃嫔。 魏嬿婉兴冲冲来到了长春宫。却遇见了闹鬼火的事情。 在她犹豫不决时，听见了胡蕴蓉和年世兰的对话。生等皇后叫了芙嫔定了皇后要拿捏胡蕴蓉的心思后。她才来了景仁宫，献出了步摇。 “你送来这只步摇是想和本宫说什么？” 皇后还是谨慎的，怕魏嬿婉有诈，也不愿意落下为难胡蕴蓉的把柄，只问魏嬿婉所来为何。 魏嬿婉有些紧张了。皇后不张口给胡蕴蓉安上罪名。她也不敢。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四执库宫女，恰好听绘春姑姑吩咐送暖缎给蓉嫔娘娘，一时蓉嫔娘娘赏赐的奴婢步摇。” 魏嬿婉些微停顿了一下。她终是没说出步摇是从皇后送的暖缎里掉出来的。 她此刻脑中渐渐有了思路。 步摇说不定就是定罪胡蕴蓉的证物，皇后是借她手送去。她不小心抖露了出来。若是此刻再说出来，皇后必然要她命。 “奴婢本就觉得步摇贵重，承受不起，本想等回去好好收起来，搁在香案上供起来才是。 不想恰好芙嫔娘娘与蓉嫔娘娘叫奴婢给慈宁宫送花儿。奴婢又戴了步摇在慈宁宫。 慈宁宫里奴婢巧遇了六阿哥。六阿哥也赞了奴婢佩戴的步摇。 奴婢一时得了宝贝高兴，可也怕一时得了宝贝惹祸端。奴婢只是一个宫女。” 魏嬿婉说的滴水不漏。没牵扯任何一个人的不是，可将她疑惑的两人都说给了皇后。 一个是莫名其妙送步摇的胡蕴蓉，一个是胡乱说话的六阿哥。 皇后一双凤眸似含了不消容的雪。 想不到事情牵扯了六阿哥。 “皇后娘娘。” 年世兰用一种提醒的眼神看皇后。她意在逼迫皇后。证据确凿可以做出抉择了。 “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两位娘娘也该回去歇一歇。你，你叫魏嬿婉是吧？” 剪秋突然插嘴，皇后不急着说话，想看剪秋说什么。 魏嬿婉被剪秋点到，很是高兴。 “你也该回四执库了，再过了时辰回去，掌事嬷嬷可是要罚你。” 魏嬿婉不解剪秋的做法，暗暗探寻。无人应答她。年世兰一脸迷茫，芙嫔什么也不说，皇后不知想什么去了。 她只好告退。 年世兰和芙嫔看皇后那样子就知道皇后和剪秋要商议秘密事。两人也告退了。 三人走了，剪秋才和皇后说起话来。 “奴婢知道娘娘什么心思。蓉嫔很是狡猾，灵犀公主的死虽不正常可咱们也不能定罪蓉嫔娘娘。 奴婢将魏嬿婉放回去。蓉嫔娘娘给她步摇闹了这样一场风波，自然担忧她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娘娘只管等着蓉嫔将人带走，或是问罪，或是威逼利诱，咱们只管关键时刻救出人来。到时候怎么也能定蓉嫔一条罪状。” “再说了，比咱们着急的应该还有六阿哥，娘娘自不会认为六阿哥只是随口夸赞的。” 皇后没言语，胡蕴蓉害灵犀，她紧张六阿哥应该更紧张，放魏嬿婉回去让胡蕴蓉和六阿哥争去是个好办法。 不过皇后还有一个担忧。 “她今日矢口否认，难保后面不会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娘娘放心，芙嫔娘娘和蓉嫔近来亲厚，回去不定说些什么。芙嫔不知蓉嫔的秘密，但芙嫔说咱们做了什么蓉嫔必然有想法的。 就算蓉嫔此事儿不作为。这些日子咱们慢慢接触六阿哥。太后不是养了元澈，娘娘亲近六阿哥。来日也是好处多多。 六阿哥若是得娘娘助力，无论是扳倒蓉嫔，还是做其他的都方便许多。” 剪秋的盘算比皇后一直想抓住胡蕴蓉问责靠谱多了。顺带手还能看看芙嫔对皇后的心思。 皇后渐渐放下心来，叫剪秋预备了几张画卷，离选公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皇后还需好好查看。 皇后的盘算年世兰和芙嫔稍稍合计也能想个八九不离十。 “皇后将你放在中间为难。若是你说多了就是你别有用心。” 年世兰有些担忧，芙嫔为了给自己通风报信，暴露在人前，得想个让芙嫔能洗脱嫌疑的法子。 “我倒是不怕惹皇后不高兴。我从来也没说我是皇后的人。眼下我只想给皇后来个釜底抽薪。” 是夜。 魏嬿婉才走到四执库门口，就被胡蕴蓉跟前的小宫女请走了。 魏嬿婉想叫嚷，可被人堵住了嘴。 魏嬿婉以为自己今夜大约是交代在这里了。 “皇后娘娘，蓉嫔将那个宫女送皇上养心殿去了。” 皇后方看了一会子画卷，听年世兰说了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剪秋也惊慌起来。这个结果实在是意料之外。 “她怎么敢将人送去皇上跟前？” 剪秋觉得胡蕴蓉这不是给自己送了罪证在皇帝跟前？ “她送去了，还叫那个宫女招摇的戴着那只湖蓝色米珠步摇，那个宫女说什么步摇是她御花园里捡到的。 她见灵犀戴过。今夜是献宝去的。” 皇后气得眼前一黑。 宝物，当真是个好宝贝。 魏嬿婉打着灵犀的名义去的。皇帝为了皇家颜面必然是装的喜欢。皇后再不能拿步摇的事情做文章了。 皇后悔之晚矣，空余叹息。 “剪秋，本宫头好痛。” 皇后一时头风发作，什么也做不得了。剪秋打发了什么也干不成的年世兰。 年世兰回了翊坤宫。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早起，魏嬿婉从皇帝的龙床上爬起来。 想着昨夜芙嫔和胡蕴蓉的一番劝谏。对着侍候的春婵道： “给芙嫔送去。” 魏嬿婉给芙嫔的是皇帝昨夜赏赐她的一只金簪。 昨夜她侍寝看似是胡蕴蓉的撺掇，可她却瞧出替她梳妆打扮簪上步摇的芙嫔不是一般人。 (没错，我又玩图片不会删除了。) 第219章 圈套 “皇后娘娘魏答应来给娘娘请安了。” 答应。皇后冷哼一声，这个宫里可算有个贵人以下的妃嫔了。可她还是不想见魏嬿婉。 昨日她待魏嬿婉那样好，今朝魏嬿婉就爬上皇帝龙床，还借的胡蕴蓉的手。 “本宫头疼。哎……” “本宫不是说了免了请安。” 剪秋沉默着，昨夜因她胡乱出主意皇后才失去了制衡胡蕴蓉的机会。 “娘娘凤体违和，打发了她去慈宁宫去。她不是厉害，一声不吭爬上龙床，叫太后瞧瞧蓉嫔跟前都是什么人？” 安陵容给皇后按摩的手指一顿，皇后亦抬头瞧年世兰。 她这话倒有意思。 “也罢，叫她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到底是第一次侍寝规矩不能丢了，给太后请安是一样的。” 皇后只希望太后压根不见她如她一样将魏嬿婉冷在北风里。稍稍思虑嘱咐剪秋。 “前几日本宫新得了一身湖蓝色宫装，送给她配着她的步摇好好见太后去。” 她靠着步摇得宠，皇后要所有人都瞧见步摇，叫她带着死人的东西晦气她，顺手看胡蕴蓉见她如此会不会害怕心虚。 “祺妃妹妹今日可也要去慈宁宫。臣妾这几次来都没瞧见祺妃妹妹，听说这几日太后总是叫九阿哥和元澈过去慈宁宫？” 安陵容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后原是要怒的，好在她明白安陵容心眼子多，说的话里头还夹杂好几层其他的话。 转瞬一笑。 年世兰若是带了九阿哥和元澈去，魏嬿婉和太后说什么自然都是皇后的人眼皮子底下。 头上薄荷脑油的味道提醒皇后，安陵容的私心，九阿哥和元澈离太后越近七阿哥在皇后跟前的地位就越稳固。 两头比较下来，皇后虽觉得自己到底吃亏些，可也怕魏嬿婉在太后跟前胡说。 “祺妃，你过去一趟。” 尘埃落定，安陵容刚想自己又替七阿哥打算了一步，不料皇后又嘱咐了一句。 “剪秋。你也过去一趟。早起叫你给皇上说的事情妥当了也该告诉皇上一声。” 安陵容不动声色打量年世兰和皇后。什么事情，好像只有她不知道。 “那剪秋便和臣妾一道过去。选公主的事情臣妾一直没个头绪，娘娘总算是得空来帮臣妾了。臣妾这就和剪秋一起回了太后，臣妾可就松快了。” 安陵容很快想明白。 一大早皇后就说头风犯了，她少不得早早来侍候，皇后今日待她热络了一些，她还想是皇后和自己关系缓和了。 合着是皇后利用自己当掩护，暗地里去养心殿和皇帝讨要选公主的权利去了。 皇帝昨夜没和皇后知会一声宠幸了魏嬿婉，对皇后少不得得有个交代，于是将本就不能辖制皇后的选公主彻底交权给皇后了。 此刻叫剪秋过去通知太后，还能气气太后，安陵容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 安陵容自以为能算计了年世兰和皇后，不料皇后始终防备她。 安陵容又取一了一团薄荷脑油，默默替皇后缓解头风，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慈宁宫似乎许久都不曾这么热闹过了。 年世兰带两个孩子过来时，魏嬿婉芙嫔还有胡蕴蓉前脚刚坐下。 太后看出两班人马的心意也都留下来了。 叫了元澈和九阿哥到自己跟前，递给两人一人一块点心。 待竹息吩咐人上了茶水，众人坐定后。魏嬿婉起了身走到太后脚下，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 独魏嬿婉一人跪着，其他人都是一副瞧热闹的模样。 如今这殿内，谁都比魏嬿婉有这个资格。魏嬿婉总觉得自己拜的不单是太后，还有其余几人。 好容易行完了礼。太后也没叫竹息动弹，只是春婵扶着魏嬿婉起来了。照着规矩坐在一旁。 太后不痛不痒嘱咐道： “既然已经是皇帝的人了，尽心侍候便罢。” 太后有意无意扫过胡蕴蓉。魏嬿婉上位突然，太后还没细细了解其中缘由，不想对其太热络，肯见她，也是为了能叫皇后不舒服。 魏嬿婉方坐好，剪秋急急出来，说了皇帝要皇后自己选一个可心的公主。太后从剪秋来就不觉得她来有什么好事。 端着茶水用了一口。 “皇上做事有分寸，哀家也放心。” 太后只说了一句，剪秋算是白等了许久，讪讪退在一旁。 胡蕴蓉还以为皇后能拿出什么对付自己，合着半天就要了个认公主的权利。满脸不屑。给魏嬿婉使了一个眼色。 魏嬿婉又起身。不过这一次不是和太后说，而是和剪秋。 “剪秋姑姑，嫔妾有一事劳烦剪秋姑姑。” 剪秋实在不知魏嬿婉有什么话在景仁宫不能说，非要来慈宁宫说。但不敢说出皇后刻意不见魏嬿婉的事情。和煦的问是怎么了。 魏嬿婉一脸恭维讨好的样子。 “也不是旁的。昨夜臣妾侍候皇上，夜里听见皇上梦中呢喃，叫了安嫔娘娘的名字。想皇上有些日子没见安嫔娘娘，想安嫔娘娘了。 早起过去安嫔娘娘在景仁宫，皇后娘娘头风发作，安嫔娘娘侍疾，臣妾不敢搅扰。 原想午后再去景仁宫，既然姑姑过来了，劳烦姑姑转告一声。” 剪秋笑着应下，心里则恨的牙痒痒。 小瞧魏嬿婉了。爬上龙床不说，还给皇后使离间计。好容易皇帝这些日子才冷了安陵容几日，魏嬿婉又给安陵容去皇帝跟前的机会。 偏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了，谁也不能阻拦皇帝想见安陵容。 年世兰看着剪秋转身离去，可以想见皇后听了这些话，头风又要多发作几日了。 端着茶水余光瞥见芙嫔。此事估计也是她的坏主意。 早起魏嬿婉与芙嫔还有胡蕴蓉过来时，三人本无话可说。是芙嫔突然问她可闻见养心殿的香味了。 魏嬿婉才知养心殿都是安陵容的鹅梨帐中香。也知安陵容有本事侍寝一个月。羡慕不已。 芙嫔当即给她出主意。 “你只管在太后跟前说皇上想安嫔了。” 魏嬿婉不太愿意。好容易迎来了翻身改命的机会。她舍不得。 胡蕴蓉却明白芙嫔心思。跟着劝慰。 “安嫔有孕，伺候皇上能怎么伺候？你第一次侍寝得了皇上欢心才是要紧的。” 魏嬿婉在二人一番劝说下，不情不愿答应了此事。 尚且不知早掉入了芙嫔和胡蕴蓉的算计里。 这会子刚演完戏，她心里有些后悔给了安陵容侍寝的机会。 太后从她的脸色早瞧出了不愿意。心里冷哼。 魏嬿婉推了个怀孕的安陵容离间了皇后和安陵容，还不能真夺了她恩宠。幸亏自己没轻易接受了她。 唯一让太后欣慰的大约只有恰好她一直想试试她调制的鹅梨帐中香好不好用。 入夜皇后万般不愿，也送了安陵容过去。 安陵容一进去闻见了鹅梨帐中香的味道。皇帝一见她忙道： “朕知道你喜欢，你的香又是极好的。便叫小李子点上了。” 安陵容的鹅梨帐中香单用是没什么，她也没闻出不对，侍候皇帝预备安置。 待二人躺在被窝中。皇帝忽而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无力感。 幸而和安陵容不在一个被窝中。皇帝只说安陵容有孕，叫她早些安置。 第220章 皇后 “龙涎香配着太后的鹅梨帐中香，神不知鬼不觉。不过药效不如微臣用的，大约夜里皇上便好些了。” 养心殿燃烧的鹅梨帐中香配方终于叫年世兰晓得了。 太后的手脚十分的高明，只在鹅梨帐中香最上头藏了一点点香，小李子稍稍多加了一点，险些没留出给卫临查验的香来。 “准确无误?本宫不知你擅调香？” 年世兰听闻只余下一点点有问题的鹅梨帐中香怕卫临验的不准确。 “微臣亲自尝了的。” 卫临此举不亚于前次大晚上推窗。年世兰再不质疑卫临查验的真相。 “昨夜安嫔侍寝，皇上今夜里说不准叫贞嫔过去，若是她去了坐胎药给她预备好。” 卫临点头应允。他不知年世兰用什么手段要叫贞嫔过去只管做自己该做的。 “娘娘，外头落雪了。” 年世兰将要送卫临出去，景云说外头落雪了。 今日是十一月二十日，紫禁城今冬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要晚一些。 “娘娘万安。” 年世兰方在外头驻足了一会，地上落了薄薄一层雪，听见芙嫔打招呼的声音。 “娘娘还喜欢雪？” 年世兰看了芙嫔一眼心里里笑了笑。所有人都知道年世兰喜欢浓烈鲜艳的色彩无人知晓年世兰还爱冬日里一抹白雪。 “皇后不是免了请安，你还来的这样早？” 年世兰瞧芙嫔兴奋又红扑扑的脸蛋，想她在外头好一会了。 “昨夜听见说今日大约有雪。便早早起来盼着。没嫁人前是爱雪的，哥哥总是叫我雪地里玩闹，紧着我肆意的耍，嫁人后我才知道雪从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下雪的时候，他总是和旁人一起。” 芙嫔记忆中很多年没见紫禁城的雪了，她记忆里最好看的雪，几乎要消散在记忆里了。 “娘娘，皇后娘娘那边传话过来，依着规矩紫禁城下头一场雪夜里是要宴饮的，叫娘娘预备上。” 年世兰与芙嫔对视一眼。 皇后等不及了，要在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将公主的人选先过一遍。 “看吧，一下雪，那些开府的阿哥们都要带着嫡福晋入宫了。有多少侧福晋和妾室初雪夜只能巴巴等着。” 芙嫔叹了一声。紧接着又道： “昨夜皇后见过了六阿哥。我想皇后的头风也是叫六阿哥治好了的。如此急不可耐要宴饮大抵也是为这个。” “六阿哥昨夜见了皇后，还见了魏嬿婉，魏嬿婉将六阿哥的图谋都告诉了我。” “魏嬿婉想拉我入水。” 年世兰不意外皇后见六阿哥，意外魏嬿婉野心如此大。 魏嬿婉被送上龙床，扭曲了胡蕴蓉害灵犀的事实，可身为灵犀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自然是心存疑惑。 皇后只递了一句话过去，六阿哥便和皇后提出了条件。 “皇额娘，儿臣是成不了皇额娘的亲儿子。但儿臣可以让皇额娘少一个儿子。” 六阿哥的心思正合皇后的心思，皇后还不知如何引诱六阿哥去和元澈争夺果郡王府的世子之位，不想六阿哥自己就提出来了。 皇后甚是高兴，答应了六阿哥的要求，六阿哥成了果郡王府的人，六宫阿哥们少一个对手不说，皇后没准还能多个帮手。 “六阿哥找魏嬿婉莫不是也是提了这个要求？” “正是如此。” 年世兰每每看甄嬛生的这几个孩子都觉得他们都聪明过头。 六阿哥不显山不露水，不想也是个会算计的。 他并不与皇后还有魏嬿婉追究灵犀死的事情，反过来提出自己的要求，让心虚的皇后和魏嬿婉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他不但拿捏了把柄在手，还能完成自己的事情。 皇后和魏嬿婉还沾沾自喜。是好算计。 不过唯一的区别是，魏嬿婉显然是比皇后有心机一些，她懂得拉下芙嫔和她一起承担风险、年世兰估计皇后说不准连安陵容都没告诉。 皇后害怕安陵容为了七阿哥和她腹中的孩儿也做同样的图谋。 “魏嬿婉的聪明不止于此，她和我说她与我同谋，是不想和蓉嫔一道。我听着那支步摇的事情， 她大约是真知道什么，急着甩开蓉嫔。不然她也不会那般有底气和六阿哥谋划。” 年世兰也是这样想的，她实在是低估了魏嬿婉。 “她有心和胡蕴蓉分开也好，胡蕴蓉身后到底有太后支持，你回去告诉魏嬿婉，她穿湖蓝色极好看。她会明白的。” 芙嫔促狭一笑。这个计策好。 魏嬿婉稍微有点手段就想甩开帮过她的人，想攀更高的枝，但她这样的人跌跟头是迟早的事情。 先彻底搅和了魏嬿婉和胡蕴蓉的关系，胡蕴蓉心里有鬼，连那支湖蓝色的步摇都见不得，说不准也见不得湖蓝色的衣衫。 此计一出，魏嬿婉必得罪狠了胡蕴蓉，叫她以后就是跌倒了，也没个退路。 “我回去会告诉她，皇后娘娘赏赐的宫装实在是好看。皇上也会喜欢。为了恩宠，为了巴结皇后，她会听的。她是谁都肯巴结的人。压根不看谁和谁是一起的。” 芙嫔外头自己玩了好一会，确定无人疑心她一早起去了其他地方，才回长春宫去。 魏嬿婉也被安置在长春宫。听了芙嫔一番说辞。当即翻出了自己柜子里湖蓝色，蓝色，浅蓝色，深蓝色，凡是这一水的衣衫料子，都叫拿了出来，不是衣衫的叫都尽快赶制出来。 魏嬿婉心底眼下最最要紧的，是皇帝的恩宠。是肚子里早日有个皇嗣。对芙嫔说的讨好皇帝的主意毫不怀疑。 才到午膳时分，就有宫人先赶了几套衣衫过来。生怕得罪了皇帝的新宠。 年世兰则是在景仁宫忙了半日，皇后要在晚宴开始前，定下几个想选看的姑娘入宫。 “娘娘，时辰不早了。先用午膳吧。养心殿那边回话皇上叫一切都由娘娘办，这会子贞嫔过去伺候皇上午膳了。 延庆殿温宜公主也送了参汤过去，说今日下雪更冷了。叫皇上暖暖身子。” 皇后一时疏忽，叫贞嫔钻了空子，还给了延庆殿讨好皇帝的机会，皇后有些不悦。 “贞嫔侍候皇上便侍候，她的坐胎药给预备好就行。” 皇后的神色显然是怨怼贞嫔没规矩，侍候皇帝说也不肯说一句。午膳时辰贞嫔过去，想也不想今夜侍寝的大约就是她了。 皇后还恼怒的自然是温宜，温宜也实在是贴心太过。 殊不知，皇帝也为温宜的贴心太过为难。 皇帝上次身子不适温宜和端皇贵妃送了参汤，今日又送了。 皇帝不知寻常男子如何待自己的身子，可他是皇帝，他忧惧，怕自己身子不适。 不过在见到贞嫔后，他觉得已经没有了昨夜的虚乏感。心里本是松快一些。 温宜的参汤一送来，皇帝有种私隐都叫人窥探了的感觉，且此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安嫔呢？她怎么今日一直没过来？” 皇后心中烦闷无处发泄，发觉安陵容没来，便问了起来。 话音刚落地，安陵容匆匆来了。 安陵容一脸魂不守舍。无人知道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他居然听见七阿哥说。 “魏嬿婉本该是四哥的女人，该是四哥的皇后。” 第221章 提防 “弘庆午膳用的不好，臣妾来的迟了。” 皇后瞥了一眼安陵容的肚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大起来。 “弘庆要紧，无妨。” 选公主算是和安陵容这个有自己亲生孩子的人冲突着，皇后几乎没和安陵蓉提过她来了也是无用。 再者皇后确实和年世兰已经定好了人选。 安陵容悄没声坐在皇后下首。炭盆里的银丝炭哔剥声响动起来。一时无话。 剪秋取了一碟开了口的栗子丢入火中。 “晚膳大事都妥当了，娘娘看看座次如何安排。” 晚膳坐次大抵来说没什么变故就是按着位份来，最多谁和谁亲近了谁和谁安排在一堆便是了。 剪秋特来问是皇帝新得了魏嬿婉，安陵容又降了位份，要是往日来说安陵容自是挨着皇后下首坐的。连端皇贵妃敬贵妃都是要安排到对面去。 “皇后娘娘不必为臣妾为难，臣妾降了位份，自不该挨着娘娘。宫里如今得皇上喜欢的是贞嫔妹妹，和新封的魏答应。” 安陵容提及魏嬿婉扫了暗中扫了皇后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年世兰多留了心思。她记得安陵容和魏嬿婉似乎都没见过面。安陵容一惯是小心谨慎的，替贞嫔说话情有可原，替魏嬿婉说话很有问题。 一方面是知晓安陵容小心眼故意为皇后在魏嬿婉的事情上回避她，说出来恶心皇后，一方面是年世兰从不觉得安陵容说一句话只为办一件事情。 “安嫔倒是有自知之明。你既然这么替魏答应着想，就让魏答应挨着你坐，你有身孕顺便没准皇上还多眷顾魏答应。想她以后会记得你。” 安陵容试探皇后有二。 一是七阿哥的话，加之她的判断，都让她有些怀疑魏嬿婉是皇后安排的。 她觉得七阿哥说的那些是暗中听皇后跟前的人说了什么。 那皇后是要对四阿哥动手了。她总要知道皇后要对四阿哥做什么。 二则是怨怼皇后。无论魏嬿婉是为什么出现在后宫皇后瞒着她都是不该。说出那些话是埋怨，是不满。 原本她只用等皇后回话就是。 年世兰直接要她和魏嬿婉在一处是她没料想的。年世兰这么一说她能断定皇后是厌恶魏嬿婉的。不然年世兰不会将这么好的机会给她。 皇后厌恶魏嬿婉她靠近那不是自寻倒霉。安陵容暗暗想到底是冒失了。白给了年世兰挑拨离间的机会。 皇后的想法当真和安陵容猜的一模一样。 年世兰稍微挑拨，皇后就觉得安陵容这么关心魏嬿婉，是知道了什么？ 那么怨怼自己，又是她应该的吗? “绘春，晚上好好照料七阿哥和安嫔。年嫔闹的那事儿，皇上不怎么高兴，你的胎又没坐稳，等你的胎儿大些了本宫想法子再提恢复你妃位的事情。” 皇后准许了年世兰的提议，还要绘春监督安陵容的一举一动。 安陵容自知得罪了皇后，沉默不语，心内想着魏嬿婉不是皇后安排的人，七阿哥说那些话又有什么意思。 “祺妃，宴会的事情都妥当了。你今夜好好招待和惠，本宫好些日子没瞧见她了。” 皇后在年世兰走之前又嘱咐了年世兰一次。这一次明确说出了自己中意的人。十三爷允祥的女儿和惠格格。 年世兰笑着应下。 “娘娘放心” “祺妃，这就是你说的放心？” 皇后一到宴饮现场险些气炸了。 年世兰不是说叫她放心，那上首坐着的太后和六阿哥是怎么回事？ 有太后在皇后还怎么好好选公主？太后最不喜的就是十三爷。 年世兰捂着帕子惊呼。 “ 太后不是说身子不适？剪秋你亲自去慈宁宫请的太后。” 剪秋惊慌不已。 失算了。 “奴婢……” 剪秋看皇后，皇后想起来今日一直忙着预备叫和惠入宫的事情，半个时辰前才剪秋去慈宁宫，太后一惯不来这种地方。皇后也是故意去迟，就是不想太后来。 现在都明白了。 半个时辰前在慈宁宫。太后说身子不适故意冷着剪秋等了半个时辰。 皇后黑着脸去给太后打招呼。 皇后有些走不稳，险些摔了一下，撞上过来的年世芍。暗中给了年世芍一个颜色，剪秋忙扶着皇后走了。 年世兰跟在后头，回首看了年世芍一眼。 年世兰此刻心里都乐开花了。她早知道太后要过来。大约是太后知道皇帝准许皇后自己选公主那日。 皇后始终低估了皇帝和太后对她的防范之心。十三爷是好，可十三爷的孩子不能给皇后。 宴会歌舞乐曲就是那些，重头戏是和王公贵族们的交谈。今夜宫里多了许多女眷。皇帝，太后和皇后都在其中挑选合适的公主。 年世兰格外留意其中有几位公主的年岁稍大了那么一些，一想就明白这些人是想送来的女儿能生公主。不是要女儿当公主。 有皇帝和太后在，年世兰只管吃喝玩乐。 “世子，好歹用些点心。” 景泰喂食元澈惊动了年世兰。 若是仔细看了，就会发觉元澈今夜十分的怪异。吃也不肯好好吃，玩也不玩。呆愣在一旁。 “世子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坐在年世兰身旁的年世芍热切关心，还没等来元澈回话，太后忽然叫元澈。 “元澈，皇祖母瞧你胃口不好，你过皇祖母这里，你六哥这儿有你爱吃的点心。” 年世兰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看了景泰一眼。 “娘娘不必查是怎么了。是臣妾喜欢元澈，近日多去尚书房瞧了几次元澈，元澈和六阿哥都是王府的孩子，自然是要亲近亲近。” 年世兰冷眼看年世芍，仿佛是问她，如何冷不丁的就办了大事。 年世兰又看一眼太后。 “太后自然是愿意看六阿哥和元澈争夺，是臣妾和六阿哥说的，要他叫元澈过去，皇后娘娘不是和六阿哥亲近，六阿哥还肯听臣妾的话。” “娘娘别怪臣妾，臣妾也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皇后娘娘能帮臣妾，臣妾就只好暗中挖娘娘的墙角了。” “娘娘也别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只是想告诉太后，太后不该干涉那么多。” 好一番挑拨。 年世兰冷哼。皇后如今真是长心眼了。 一面想法子让安陵容大肚子，一面叫自己为她选公主，还不忘和年世芍暗中为元澈六阿哥牵线搭桥。 年世兰半晌不言语，年世芍以为自己办成了大事。 年世兰伸手指了指离自己很远的一盘小金桔。 “景泰，给年嫔送去。怕她够不着。” 年世芍没料想这会子年世兰还有心情给自己吃食。 虽听出她的嘲讽。 景泰真端了果子放在年世芍跟前。 “娘娘聪慧，奴婢不解。” “敢问娘娘如何算计的太后心甘情愿叫世子过去？” 年世芍太过得意猛然想起方才不是六阿哥叫元澈，是太后。 年世芍看年世兰。 “你……” “太后这些日子常见本宫，也知道你喜欢孩子。” 年世芍终于明白，太后叫走元澈是故意的，那她对皇后的谋划也不行了，皇后想要和惠公主必是不成了。 年世芍正想事情还会如何，听见太后道： “和惠。以后你便跟着年嫔。” 第223章 穿越 太后的决定做的过于突然，皇后起身欲辩驳。纵然十三的和惠不给她，也轮到年世芍。 “皇额娘……” 太后早知皇后耐不住性子。 “皇后，淑慎你可喜欢？” 淑慎？ 废太子的女儿。 冰天雪地，皇后口中如含了一块寒冰，冷彻骨子。 皇帝曾是废太子一党，对废太子曾是十分的拥护，如今十三爷活着，是皇帝信赖的王爷，废太子却也不能说是皇帝不喜欢的人。 皇后没得选。 “淑慎能做儿臣的女儿，儿臣求之不得。只是年嫔初入宫，岁数也小不知能否照料和惠？” 淑慎和和惠虽都选了公主，可和惠只比胧月小不到月余，眼瞅着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淑慎是与六阿哥灵犀同年生的公主，而今才上七八岁，实在不能比较。 皇后不知二十出头的年世芍能不能照料好十数岁的和惠。 最最要紧，和惠是老十三的女儿，皇后还指望多多亲近老十三，以后七阿哥在自己跟前也有个保障。 皇后瞟了年世芍一眼，她眼里仿佛是劝告，劝告年世芍知道好歹，将公主给她。 在一层，皇后觉得年世芍出卖了自己，和自己商议的让六阿哥元澈争斗果郡王之位，都是算计自己的。实则是为了夺公主。 至于到底是如何，就看年世芍让不让和惠了。 “恭喜妹妹了。” 年世兰的恭喜和太后的口谕一样让年世芍猝不及防。 不过年世芍到底是年家的女儿。 全然不顾皇后一片好心提醒，亲自下去走到十三爷跟前，与十三爷和福晋问安。拉过和惠的手。 “好孩子，以后本宫就是你的额娘了。本宫有的都是你的。你想要的，本宫拼了命去给你够。” 年世芍惹事不怕事儿。和惠做她的女儿，虽过不了几年还是和亲的或是嫁出去的命数，但在她身旁一日她当女儿养一日。 年家总有出头之日。 年世兰对今夜发生的一切觉得意外，可也只能当热闹看去。 年世芍，年世兰还不知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只是觉得，自己对她的认识也许还少了一些。 年世兰在人群中找到了同样淡定的芙嫔。 年世芍暗中接近元澈就是芙嫔发现的。芙嫔在宫里不惹人注意，时不时的便能瞧见旁人瞧不见的。 年世芍暗中接触元澈已经好一段日子了，年世兰得知后暗中透露给太后，太后耳聪目明细细查问，一下子晓得皇后挑拨元澈和六阿哥的心思。 太后也没想看果郡王府和睦由着他们暗中往来，面上选公主的事情只要太后拿捏妥当就是。 今夜选公主太后和皇帝是早商议好了，哪个公主给谁，是早有定数。拖了这么久，不过是皇帝想看看皇后的心思。 皇后把持安陵容的七阿哥在手，若是和惠和老十三再叫皇后得手，皇帝的皇位都坐不安稳了。 年世芍兴奋不已，是的，此刻的年世芍心中的兴奋已经大过了忧虑，或许她从没忧虑过。 “娘娘，臣妾觉得臣妾的嫔位有些配不上和惠公主。” 年世芍忽而凑到年世兰跟前说了这么一句。年世兰都被说的一愣。 年世芍示意年世兰看对面。 年世兰看见坐在端皇贵妃跟前的敬贵妃不知何时又偷偷摸泪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过了正月里胧月便要远嫁科尔沁。在这样伤心的时候，敬贵妃还要看着旁人收养公主，实在是忍不住不哭。 “妹妹想封妃与敬贵妃何干？” “科尔沁想要的不就是公主，可娶过去就是王妃。做皇后舒坦还是做妃子舒坦？” 年世兰不言语，年世芍算是找到了问题关键。 “王妃？” “科尔沁不缺王妃，倒是准噶尔少一个王妃？” 可皇帝因不满准噶尔压根没许婚公主给准噶尔，现在年世芍动的心思可不是一般心思。 “你若成事了不用本宫，你也可得妃位。” 年世兰想看看年世芍如何成事儿。 “臣妾自有法子，不过娘娘总在皇后娘娘跟前无所出的滋味不好受吧？ 娘娘可喜安嫔？” 年世芍的算计够远的，要说和年世兰心意，那只有她想算计皇后和安陵容和。 年世兰沉默着。 年世芍突然抓住年世兰。 “娘娘不说，臣妾当娘娘答应了。” 年世兰喝了一盏酒，心里做了决定，年世芍要是犯蠢，阻碍她的路，她也是不放过的。 年世芍与年世兰说罢，起身拉着和惠，挨个给六宫妃嫔敬酒去了。说是给各位见见自己的女儿。 和惠得了年世芍这样一个肯出头的额娘，十三爷和福晋心中算是少有安慰，又年世芍在，同入宫皇后跟前的人公主也不能越过她去。 坐在上首的皇后和废太子的淑慎二人面面相觑，可二人都是大家闺秀做不出如年世芍这样笼络人心的举止。 皇后是不能去给众人敬酒，淑慎更是不能，她可是废太子的女儿，要说这里，也就皇后和太后她瞧的上眼，其他女人，不过是妾罢了。 二人对年世芍都恨的牙根痒痒。 年世芍毫不在意，拉着和惠游走众人之间，倒是叫众人都记住了她和她的女儿。 年世芍拉着和惠来到敬贵妃跟前时，敬贵妃刚擦干了眼泪，举止酒杯的手都是颤抖的。 和惠忽而拉住敬贵妃。 “敬娘娘，和惠知敬娘娘伤心什么，和惠若是信得过额娘， 额娘必然帮敬娘娘和胧月姐姐。” 和惠是个懂事的孩子，年世芍教她说什么她说什么。彼此默契。 独敬贵妃听的一脸的不解。 年世芍如一阵风刮过，徒劳敬贵妃呆愣在原地。 年世芍带着和惠敬酒来到了末尾的年世兰和魏嬿婉跟前。 发觉了异样。安陵容一惯和六宫中人不往来，除了当年的甄嬛，沈眉庄，没见她与谁这般亲近。 难为的是和魏嬿婉聊的火热。 尤其是七阿哥，几乎都坐到了魏嬿婉跟前去。好似魏嬿婉才是她的额娘。 “魏娘娘，白玉霜方糕，四哥最喜欢吃的，魏娘娘可喜欢？” 七阿哥热切的看着魏嬿婉，连安陵容面子都挂不住，她也不知七阿哥怎么就对魏嬿婉这么喜欢。 魏嬿婉不理解吃糕点就吃糕点提四阿哥做什么？ 七阿哥今夜不止一次提了四阿哥。一会说四阿哥教导了他一首诗。 什么夫妻不夫妻，欢娱不欢娱。嬿婉良时。魏嬿婉听不懂，只记得末了里头那句是说了她的名讳。 七阿哥很是失望，魏嬿婉不是因和自己一样知道自己的命运想改变命运，才接近皇帝，放弃了四阿哥的。 魏嬿婉要是知道她可是生下下一带帝王的人，应该很后悔跟了皇帝。 可惜他试探了许多，得出的结果是，历史被改变了。 就像他本是安陵容生不下的孩子，却生下来了。 魏嬿婉也在本给嫁给四阿哥的时候，嫁给了皇帝。 七阿哥试探不到想要的结果，很是失望，却不知安陵容今夜被他吓得不轻。他问的话，句句意有所指。 安陵容心里不安，叫绘春告诉了皇后。 “混账，四阿哥怎地给七阿哥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端皇贵妃如何教导四阿哥的？” 绘春愣住，安陵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第224章 王妃 “安嫔，你说说到底七阿哥听了些什么。” 宴会结束，皇后带了漱慎公主和安陵容年世兰同回景仁宫，皇后打入宫后只匆匆嘱咐了漱慎几句，便说有要紧事儿将漱慎丢在一旁交给剪秋安置。 安陵容也没想到，皇后会将七阿哥随意说的几句话颠倒黑白。 选公主的事情就让皇后不痛快，若是七阿哥这里拉不下端皇贵妃，皇后也不会饶恕了她。 安陵容一面如此想一面开口。 “弘庆不知何处听了那些不干不净的话。什么魏答应该是四阿哥的人，晚膳时多番提起四阿哥。 臣妾听了惶恐，魏答应或许真是端皇贵妃和四阿哥安排的人。 那些话，实在有损皇上颜面。” 安陵容不敢说出七阿哥说的魏嬿婉是四阿哥的皇后，只敢说得含糊一些，将罪责都往端皇贵妃和四阿哥身上引。 她这样做，也算是帮皇后出气惩治魏嬿婉了。只希望皇后不再计较头前她试探皇后和魏嬿婉关系的事情。 魏嬿婉才入宫没根基没地位再不清不白，皇帝慢慢就淡忘了这号人。 “听听，都是什么混账话。” 皇后扶额叹息。低头一瞬眼里藏着阴沉笑意。 总算是又能惩治端皇贵妃一次了。事情处理妥当四阿哥恐也在劫难逃。 年世兰听皇后和安陵容铺垫了半天， 顺嘴接了话。 “娘娘，不若此刻叫七阿哥和四阿哥对峙一问清楚，四阿哥当真有野心即刻送去养心殿发落。” 安陵容有一丝紧张，害怕皇后真听了年世兰的糊涂发言。 当面锣对面鼓一点证据没有，反而给了端皇贵妃他们反咬一口的机会。 不过理智告诉她，皇后不是愚蠢的人。 “不可，这些话若不是弘庆无意听见，谁能听见？ 弘庆那样小，说起来也不过是孩童的话，旁人只会想是本宫教唆了弘庆。” 皇后和安陵容关系密切，抛不开丢不掉，直接叫七阿哥去胜算不大。 “那些话既然传出来了，那也不知还有谁听见了，本宫需要时间慢慢查证，你们莫要再胡说就是了。” 年世兰就知道皇后从不轻易出手。万不得已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皇后是要推安陵容出去。 皇后眼含警告看了两人。 年世兰和安陵容忙起身与皇后道不会说出去。 皇后多瞧了安陵容一眼，年世兰是个蠢笨的皇后不叫她说，她真说不定就闭嘴了，安陵容肯定懂她心思了。 只想想皇后都是开心的。 魏嬿婉若是出事了，看推着她上去的胡蕴蓉还如何和自己做对。 皇后高兴没一会外头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 “我不要这个，不要这个，我要阿玛送我的金如意。我要金如意。” 听着是淑慎的声音。皇后问了一句怎么了，剪秋打着帘子来回话。 “淑慎公主闹着要王府里的金如意，宫门已经下钥了只能明日取，奴婢拿了娘娘日常把玩的玉如意，公主不喜。” 皇后起身带了几人出去。 一瞧，地上摔碎的果然是皇后日常把玩的玉如意，皇后眉头拧作一团。心里觉晦气的很，带回来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公主，第一日还触霉头了。 淑慎也是个不识眼色的，皇后更厌恶。 “安嫔和祺妃也早些回去吧。好好照料七阿哥。” 皇后说罢这句头也不回拉着淑慎进去了。 年世兰与安陵容心中俱为意外，若是往常皇后该是要拉着七阿哥一番盘问。 皇后真铁了心不管七阿哥了？ 安陵容迟疑了一会子仍旧离去了。皇后要在后宫闹出事儿来，他还得好好嘱咐七阿哥一番。 “安嫔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娘娘真不管她了？” 安陵容与年世兰走出一阵儿，皇后才与为淑慎整理房间的剪秋说话，皇后坐在软榻上，淑慎一脸警惕的看着皇后。 屋里就她们三人。皇后端着茶水不紧不慢吹了吹。 “七阿哥说的那些话且不知如何，安嫔怨恨本宫养了七阿哥多年，那本宫叫她试试没本宫她自己能将七阿哥养的如何。” “再者……” 当着淑慎的面皇后不好说出，再者安陵容的事情若是做不好她不理会七阿哥也不是坏事。 皇后又睨了一眼仍旧和个兔子一样盯着自己的淑慎。 “再说了，本宫不是得了女儿。” 淑慎被皇后盯的害怕，皇后的眼神冷酷无情，打量她的时候不像是看一个人像是看一只不听话的猎物。只等下一刻驯服她。 年世兰晚宴上心情不错，多用了几杯酒，走在路上尤自觉得有些迷迷糊糊。 朦朦胧胧中听见了宫人们的议论声。 “你听的那话是真的假的？科尔沁不要胧月公主，你喝多了黄汤胡诌的吧？” “我若是胡诌便明日叫我死在你跟前去。真真是外头传来的消息。科尔沁嫌弃胧月公主不清不白。” “莫不是，宫里说的那则传言是真的？胧月公主当真也是……” “有人来了。” 年世兰还没听见后头的话，那几个说话的宫人便一溜烟不见了。夜里冷又黑今日宫中还宴饮了，一时间真听不出是哪个宫的宫人胡说。 年世兰倒是酒醒了几分。 年世芍动作够快的。 年世兰很自然想到年世芍对自己说的事情。 北风呼呼吹了一夜。 咸福宫，胧月静坐了一夜，一夜未眠的胧月与敬贵妃道： “额娘，女儿要去见皇阿玛，年娘娘说的女儿觉得有道理。” 敬贵妃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攥着胧月的手。 “月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额娘只要月儿好。” 敬贵妃面容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未睡。胧月仔细看了敬贵妃一眼，发觉敬贵妃鬓角居然有了白发。 “额娘叫含珠姑姑给额娘将鬓角染一染，月儿去去就回。” 胧月直奔养心殿。 皇帝昨夜病好了，此刻正在与贞嫔用膳。胧月忽然到了皇帝眉间夹了一丝不悦。外头那些传言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小夏子给贞嫔使了一个眼色，二人退下，养心殿内只余下皇帝和胧月父女。 胧月朝着皇帝叩了一头，皇帝心头一紧，那一瞬他在胧月身上瞧见了故人之姿。 甄嬛出宫那日与他便是如此诀别。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总是很惦念那些故去的人。 “怎么了？” 皇帝开口了。胧月忍不住涕泪四下。皇帝只要开口，她就有希望。 “皇阿玛，儿臣求皇阿玛准儿臣下嫁准噶尔，去准准噶尔来日的王妃。科尔沁诋毁儿臣，儿臣也不是没骨气的人，儿臣便要科尔沁瞧瞧，儿臣不是生来就该做妾的。” 胧月的话总是叫皇帝想起甄嬛，皇帝忽而忆起，她的后宫，有如此节气的，一个是年世兰，一个是甄嬛。 这两个人，从来都没和皇帝低头一次。 “真有你的，敢叫胧月利用甄嫔。” 年世芍计谋得逞，皇帝收养了两个公主在跟前，不愁来日无人和亲。为了自己的面子，又有科尔沁传来的流言，顺理成章将胧月另嫁准噶尔做王妃。 只是年世兰也没想到年世芍最后利用的是甄嬛。 “臣妾……” 年世芍还要和年世兰说话呢，景泰打断二人说话。 “娘娘，温宜公主自请出嫁科尔沁。” 第225章 求嫁 “温宜自请出嫁科尔沁？” 年世兰重复着景泰的话，转瞬笑了出来。 曹琴默的好女儿真是和她一样，咬你一口疼你都不知道打哪里疼起。 端皇贵妃拼命使手段，不惜毁掉温宜的身子，图的就是将温宜留在身旁。 谁也料不到，温宜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自请远嫁科尔沁。 温宜比胧月大，要说好婚事先紧着温宜也不是不可，是端皇贵妃替温宜挡下了可以做准噶尔王妃的机会，温宜在这个节骨眼求嫁科尔沁便是要气死端皇贵妃。 端皇贵妃不许她出嫁，她自请出嫁，胧月不要的额驸，她要，胧月不远嫁的地方，她嫁。 “倒是个好时机。” 年世芍叹息一声。 “科尔沁原是我来日要替和惠留的地方， 倒是叫温宜捡了便宜。” 年世兰稍有意外，她怎么没想到年世芍打算这么远了，成全胧月笼络敬贵妃不是她最终的目的，要为和惠选一个可靠的婆家才是。 “和惠还小。 大清一下子出嫁了两位公主短时间内也未必再嫁，你好好养着你的和惠。” “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 ” 年世芍想起来，昨夜晚宴散了以后太后将元澈和六阿哥一同带去了慈宁宫。 这个时辰该是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太后是故意叫年世兰不能去给皇后请安。 想想自己被年世兰和太后拆穿，年世芍脸上一红。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往景仁宫请安去了。 妃嫔们请安的时辰太后也才起来不多时，因天上尚未亮，慈宁宫灯火通明。 年世兰隐约听见了太后的咳嗽。 “温宜当真是个血性的孩子。” 太后也从未料想温宜会给端皇贵妃致命一击。但晓得温宜是报了多年的欢宜香之毒。 “温宜公主是好孩子，温宜公主从养心殿出来还特意嘱咐了，要皇上好好保养身子，就算是温宜远嫁了端皇贵妃也会挂念皇上。 温宜公主说了这些年身子康健都是多亏了端皇贵妃悉心照料。” 蜡烛橘黄色的灯火闪耀在太后眼中。 “她将欢宜香的事情说给皇帝了？” 竹息说的那几句全都是反话。 竹息往太后发髻上簪了一只金色凤钗，凤钗上串着米珠，太后一咳嗽米珠跟随轻轻晃动，久久不能平息。 “公主听说过翊坤宫欢宜香不好，公主问皇上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太得皇上和敦肃皇贵妃疼爱，致使她如今子嗣缘薄。” 做父亲的哪里听得女儿这样的话，皇帝是早对温宜身子不能生育愧疚，叫了太医一瞧。太医懂事，说出温宜体内一直有摄入麝香。 皇帝虽没和温宜说实话但是自己心里有数。 端皇贵妃知晓欢宜香的真相是皇帝早就怀疑了的事情。 “公主聪慧，将太后的嘱托也完成的很好， 皇上查出了端皇贵妃这些年一直暗中窥探皇上。 哎，说来，端皇贵妃也是爱皇上的。 每每皇上宠幸妃嫔的时候，端皇贵妃比敬事房的奴才都清楚皇上的身子状况。 总是能在第二日叫侍候茶水的人给皇上送上汤茶，补养身子。” 说到这里竹息都觉得有些膈应了。 端皇贵妃爱皇帝，做到了平常人家妻子应该做的，了解皇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背后默默付出。 可独独忽略了一样，她的夫君不是旁人，是天子。 她那些看似为爱付出让皇帝失去了帝王的尊严，扯下了最后的遮羞布。 皇帝只要想想每每与他人行房事的时候，端皇贵妃知道的事无巨细，实在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皇帝的老脸丢尽不说。皇帝无法接受齐月宾是这样的人。 墙脚听的差不多了，年世兰才装作方过来的样子。 太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仿佛挑拨温宜和端皇贵妃的不是她，仿佛教唆温宜出嫁之前还要彻底断了端皇贵妃和皇帝恩义的不是她。 “祺妃来了，元澈昨天惦记竹息做的糕点，非要闹着吃。 这会子还没起来呢。 竹息你去看看六阿哥起来了没，叫他们一道过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太后说明了，六阿哥和元澈昨夜没在一处。 年世兰就知道太后要的只是六阿哥和元澈互相嫉妒，但绝不给他们一处说话的机会。 太后害怕血浓于水，害怕见了面说的话多了，他们真能和睦了。 年世兰领命带了元澈和六阿哥去景仁宫显摆。 皇后见了二人原本不怎么样的心情，更不怎么样了。 胧月和温宜出嫁一个是不卑不亢勇敢选择自己的命运，一个是大义凛然为大清缓和科尔沁的关系。对比自己养的女儿，皇后要呕死。 太后还故意恶心她，叫年世兰先去慈宁宫，再带着六阿哥和元澈过来，意提醒她一切都在太后掌握中。 皇后心情不好，众人在景仁宫略坐坐就散了。 年世兰携了六阿哥和元澈离开。 “妹妹等等。” 欣妃跟上了年世兰。二人有些日子没常在一处，都是因为欣妃忙着照料云霏，这会见面了大约是有话要说。 “景云，着人将世子和六阿哥先送回去，本宫和欣妃想赏雪。” 年世兰前脚送走了两人，欣妃靠近年世兰。 “七阿哥方不知和六阿哥说了什么，六阿哥魂不守舍的。” 年世兰过来那会皇后不高兴，她也没乱看。忙吩咐景泰。 “叫六阿哥和元澈在景仁宫跟前那块院子玩雪，从前他们最爱在那里玩闹。冬日无所事事回去了也是玩闹。” 景泰又叫了二人回来。元澈不怎么积极，六阿哥倒是积极的很。和景云他们玩闹的声音极大。吵到了在景仁宫里头的皇后。 皇后看着眼巴巴瞅着外头的七阿哥。 “弘庆也出去和他们一道玩耍。仔细别冷了就是，本宫和你额娘说说话。” 弘庆屁颠屁颠出去了。安陵容心里忐忑不已。生怕弘庆再出去说些不该说的。 皇后的目光正好落在安陵容身上，安陵容明白皇后的意思。 “臣妾问清楚了弘庆，那些话就是在四阿哥跟前听来的，宫里还有好些人听见。皇上早上忙着胧月公主的事情，这会子大约是知道了。” 皇后满意点头。 皇帝和太后是不会告诉皇后端皇贵妃做了什么。皇后如今脑子里想的都是温宜出嫁是端皇贵妃洞悉了自己要做什么，使出的权宜之计。 不过皇后笃定端皇贵妃只能保住温宜， 四阿哥在劫难逃。 “端皇贵妃最疼爱的到底是温宜。” 皇后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安陵容知道，皇后是要自己将这些话传到四阿哥耳边去。 四阿哥是在被禁足府邸时听到了这些话。 他听到的不止是这些，还有魏嬿婉是端皇贵妃给他准备的人，结果魏嬿婉不安分勾引了皇帝。 皇帝一气之下，将他，端皇贵妃，还有魏嬿婉都禁足了。 四阿哥一想吉祥的肚子，大喊冤枉，心里觉得是端皇贵妃害他。 彼时，延庆殿端皇贵的另一个女儿温宜公主正在和端皇贵妃说话。 “额娘。女儿要待嫁，以后不能见额娘了。这些欢宜香是女儿孝敬额娘的。” 说罢，温宜公主点燃了她暗中藏下的欢宜香。 端皇贵妃吐出一口鲜血，喃喃一句。 “温宜……” 第226章 不喜 “温宜，温宜都走了，还温宜呢。” 端皇贵妃高傲的脊梁头一次弯在胡蕴蓉面前，虽她只是因接连受到不白算计，一时虚弱，可也叫胡蕴蓉痛快了一次。 “温宜，是你教导出来的女儿，谦和有礼温柔自立。” “也如你一样，傲。” 方才胡蕴蓉进来时见到了温宜，她和自己行礼问安，笑得甜蜜，唯独没提一句端皇贵妃如何。 似她从不是自己的母亲。 端皇贵妃曾几何时内心里骄傲过温宜继承了她的优良品德。 颂芝递给端皇贵妃帕子替她擦干净嘴角血渍，她自己端起一旁温热的茶水缓了缓。 “来都来了，想说什么？” 胡蕴蓉神色变得不好看。 她说不出什么，端皇贵妃和皇帝龃龉禁足端皇贵妃和四阿哥，外头只知道禁足什么理由无人知晓。 六宫流言满天，无人说出究竟。 “臣妾是来报恩的。” 胡蕴蓉一张口端皇贵妃就晓得她是想做什么。 胡蕴蓉惦记的是四阿哥和吉祥的孩子。 “好啊。” 端皇贵妃答应的痛快又利落，胡蕴蓉总觉得自己落了算计，可想不明白会在哪里被算计了。 “蓉嫔就和端皇贵妃说了这几句便离去了。奴婢也听不出所以然来。” 端皇贵妃说的实在是太少，景泰也没回出有用的信息给年世兰来。 “无妨，端皇贵妃那里有人惦记。阿箬呢？” 端皇贵妃如何，年世兰知道太后更在意，若无太后一次次挑着给皇帝用鹅梨帐中香的日子叫温宜送汤药，搅扰的皇帝心里不舒坦翻不出来端皇贵妃对皇帝一番痴情。 端皇贵妃如何窥探皇帝年世兰没亲眼见，但连她都信是端皇贵妃的做派旁人自然是信。 太后做的滴水不漏。 太后了解端皇贵妃和皇帝的性子，知道端皇贵妃不会去辩驳， 不会在人前展露她不儒雅不和善的一面。 皇帝是帝王，端皇贵妃多爱他他清楚，他禁足端皇贵妃出于恼怒也是将过往种种都算在了一起。 “阿箬急的不得了，禁足的旨意一下去，阿箬就偷摸跟宫里人联系了。 奴婢给她说了那个好法子 。” 四阿哥被禁足后。只有晌午宫里有人传话说端皇贵妃为温宜公主惹恼了皇帝，要四阿哥自重。 四阿哥连事情原委都不知道， 实在不知如何自重。 “爷，妾身有个主意，或许可解爷的危机，只是……” 阿箬妖妖娆娆的说话。四阿哥心里还不得不忍。 因如今府里得的消息全靠她和宫外人的人联系。 阿箬脸上浮着一层得意。 管她是出身高贵的富察琅嬅还是傲娇的青樱，亦或是大肚子的吉祥闭门不出的齐允儿，她们一个个此时此刻都在自己脚下。 阿箬给四阿哥倒了一盏酒，四阿哥愁苦又不情愿的用下。 “你说？” 四阿哥一个脑袋两个大。怪自己身旁的人无用，从琅嬅到吉祥一个个都不如阿箬这个奴婢消息灵通。 一个个都清高自傲，毫无用处。 阿箬见四阿哥用了酒水，冷不丁坐入四阿哥怀中，凑近四阿哥耳边说了起来。 阿箬一番话毕，四阿哥眉头舒展。 扫了阿箬一眼。在阿箬瞧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脸不屑。阿箬想的法子他也想到了，只是缺个说出来的机会。眼下机会来了。 端皇贵妃禁足，四阿哥禁足，皇帝也不知因为什么整日的不高兴。后妃们个个战战兢兢。 温宜和胧月出了二月二就要出嫁，敬贵妃也不来请安，只一心为温宜置办嫁妆。外头听说敬贵妃每日里哭三回，舍不得胧月。 弄得六宫人都跟着心里伤心，都叹息公主们的命运。 景仁宫里冷冷清清，无甚意思，皇后为了讨皇帝开心，显得用心教导淑慎，索性免了六宫请安。 如此这般，是连年也过得不踏实。 好在日子只要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眼瞅着到正月十四了。 年世兰和欣妃同来了贞嫔处。 “娘娘们过来了。臣妾还说明日太后叫请安，要和姐姐们一道过去。” 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众人近来都不似头前那般颓然，敬贵妃也在胧月的劝慰下精神好了起来，太后也实在看不得六宫这般，于是说明日十五叫众人去慈宁宫闹元宵去。 贞嫔方还想怎么捯饬了见太后，她入宫也好些年了，只是从没这一年这般得宠过。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年世兰和欣妃挨着坐下，景泰端了一碟杏干给贞嫔。 “是要一道去。这些杏干皇后娘娘赏赐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拿来赏给下人也好。 安嫔近来爱吃这东西。” 贞嫔了然，年世兰是和安陵容置气。她也听说了皇后对安陵容无微不至，就差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了。不怪年世兰生气。 贞嫔虽得了个嫔位，可不知怎么地，她觉得皇帝和皇后都不怎么喜欢她，日常的赏赐什么都没她的，年世兰和她一处亲近，也是因为皇后高看了她一眼。自然千恩万谢收下了。 为了显得识趣，还当着年世兰和欣妃面用了好些。 “妹妹果真喜欢就好。” 年世兰看欣妃一眼，二人心里都存了个疑影儿。 “娘娘，内务府送东西过来了。” 贞嫔大喜过望，内务府还有东西送来，年世兰和欣妃一来什么好气运都跟着来了，忙叫小宫女请了人进来。 “祺妃娘娘，欣妃娘娘，贞嫔娘娘。这是内务府新得的钗子。” 内务府小太监捧着的托盘里，赫然放着一只金灿灿的凤簪。这簪子的样式和年世兰前几日在慈宁宫见太后戴过的很相似。 不过因是给嫔位妃子用的，凤凰小许多，下头镶嵌的也只是小小的米珠。看起来和寻常步摇倒是无异。 欣妃上前轻轻拿起凤簪。 “倒是好东西。也很配妹妹。” 凤簪，贞嫔如何不心动。虽也见过甄嬛，沈眉庄她们佩戴过凤簪，可她们都是皇帝心尖尖上的，她不知道自己配不配。有些不敢拿。 欣妃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鼓励。伸手拿过凤簪。 第二日，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时，果然见贞嫔佩戴了那支簪子。 贞嫔一直稳稳当当的戴着簪子，心中才告诉了自己，以后自己也是能在皇帝后宫中得一方天地的人了。 不知怎地，胃中不舒坦，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 太后问的皇后心里发毛。贞嫔日日都喝避子汤。不应该有孕。 皇后心虚的眼神扫过皇帝。 皇帝也盯着贞嫔。 贞嫔得宠多年一直不受皇帝喜欢，是有缘故的，贞嫔是皇后送给皇帝的人，那时候是甄嬛出宫的时候，皇帝身旁的人几乎都是皇后的人了。 所以那次皇后送了贞嫔过来，皇帝想也不想直接给了贞嫔的位份，狠狠伤了皇后颜面。 事后皇后一直给贞嫔送避子汤，也是告诉皇帝自己没有其他心思。 这场默契在这一刻被动摇了。 “皇上，贞嫔娘娘有喜了。” 皇帝冷冽的目光扫上皇后。又扫到贞嫔头上。 “是谁许你配戴如此招摇的东西？” 贞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怀孕皇帝一点也不高兴，呆愣住。 皇帝一番怒气无处发泄，外头小夏子又匆匆来报。吉祥要生了。 第227章 皇孙 吉祥的肚子才七个月便要生了，众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皇帝也顾不得四阿哥的不孝和污名，加之近来暗中找人查过，证实四阿哥和魏嬿婉连面都不曾见过更不要提魏嬿婉是四阿哥女人之类的话。 “叫太医过去好好照料，千万不能有个闪失，延庆殿那边可传话了？” 小夏子一愣，端皇贵妃那边已经知道了吉祥要生的消息，可传话的说只见到颂芝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什么也没了。 小夏子不好回话，索性沉默着。 太后没看皇帝，但皇帝心虚觉得太后看了自己，觉得太后有埋怨他管教不好齐月宾。 “皇上，贞嫔妹妹好容易有身孕皇上莫要生气，诸瑛跟前有四阿哥还有琅嬅她们，应当是无事的。” 敬贵妃出言劝慰皇帝。没留意皇后眼底的怒火。 敬贵妃一向是不说话的，怎么如今也张嘴了? 她那话一说更坐实了皇后有意要贞嫔怀孕的事实。 皇后来不及辩解，与贞嫔一惯交好的康常在也跟着插嘴。 “皇上，那簪子是欣妃娘娘和祺妃娘娘帮着挑选的。 贞嫔姐姐自承宠以来，皇后娘娘每每送来坐胎药，好容易贞嫔姐姐有了身孕，皇上便念在贞嫔姐姐腹中孩儿，饶恕了贞嫔姐姐的过错。” 贞嫔属于反应较慢的人，还没听出康常在出卖自己。 年世兰和欣妃也没料想康常在对自己做了什么掌握的如此清楚。 二人沉默着，好在她们的目的就是要皇帝清楚皇后偏袒贞嫔。 皇帝怒气冲冲扫过几人。怨怼几人沆瀣一气。都是皇后教导出来的。 皇后自己都不得不如此想，想是因为自己高看了贞嫔几眼，是以年世兰她们也跟着高看了贞嫔几眼。 太后看了好一出热闹。 “好了，皇后跟前的人皇后要好好约束管教，贞嫔有孕便好好在寝宫里待着等生下皇嗣再说。” 太后轻飘飘一句，将皇后斥责也将贞嫔禁足了。皇帝的颜面也给了。 独独贞嫔一个冤得要死，她想辩驳身旁的康常在却提醒她。 “好姐姐，皇后娘娘，祺妃，欣妃可都因姐姐吃了挂落，姐姐若是安安静静生下孩子，也是运气。” 贞嫔忍下无奈，抚了抚肚子，她一生的荣宠都在这肚子上了。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众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吉祥还没生。 皇帝都在心中默默祈祷，若是上苍准许他得一个皇孙就好了。 “哇呜，哇呜，哇呜……” 安静的宴会现场忽传来了几声婴孩的啼哭。生养过的妃嫔一下子听出是方出生的孩子啼哭。 宫里最小的十一都发不出这般婴孩啼哭了。 乾清宫门口忽然嘈杂起来。紧接着瞧见胡蕴蓉抱着一个孩子来了，身旁还跟着阿箬她搀扶着吉祥。 “皇上，救命……” “四阿哥福晋富察琅嬅要杀诸瑛。” 乾清宫如开锅的响水，乱做一团。皇后欲要指挥众人。 “竹息，快叫太医，将人都送去偏殿好好安置。” 皇后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人也如滞涩了一般。太后好积极。积极的皇后怀疑胡蕴蓉是不是和太后早串通好了，四阿哥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蕴蓉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自那一日阿箬同四阿哥出了主意后，富察琅嬅便无意中听道四阿哥跟前的王钦和四阿哥说，要不早些让吉祥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或许可解了四阿哥的困顿。 四阿哥是最有可能接近皇位的人，又是富察氏忠爱的夫君，自然是夫君为难，她做主。 这一段日子，每日流水的汤药补品送到吉祥肚中，只求吉祥平安挺到七个月生产。 一切如富察琅嬅计划的一般，吉祥平安怀着皇孙到了七个月。 今日早膳吉祥还用的好好的。还惦记过些日子禁足解了，或者自己生了也许就能见端皇贵妃了。 温宜和端皇贵妃做了什么，旁人不知，她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不知怎地，吉祥就突然腹痛起来， 赶巧遇见了富察琅嬅，富察琅嬅一口咬定吉祥要生了，叫来了府医，太医，齐齐替吉祥接生。 吉祥瞬间明白，是富察琅嬅要自己的命。 幸亏端皇贵妃当日给吉祥留了一手，府中有个小厮可以和宫中联系，那人匆匆入宫请见端皇贵妃。 吉祥想定，就是要生，也得要端皇贵妃知晓，也要生个和端皇贵妃亲近的皇孙。 殊不知，胡蕴蓉早盯着四阿哥府。端皇贵妃早告诉了她自己在四阿哥跟前安排的人， 端皇贵妃了解四阿哥，知晓他为了自保必然动脑筋动吉祥头上。 胡蕴蓉便借口十一不舒坦不给太后请安。实则扮做小太监溜出宫去。在四阿哥府假传宫里旨意，替吉祥接生。 四阿哥本就禁足，自然不敢得罪太医，心里还觉得皇帝关注吉祥，便还是在意自己。 “富察福晋好手段，日日送补养品给吉祥。吉祥七个月的肚子大得如快要临盆，若不是太医和臣妾跟前的婢女帮忙，吉祥恐连生下孩子的本事都没有。 也不知道富察福晋是想要去母留子，还是想要一尸两命？” 胡蕴蓉说话时，阿箬心虚不已，胡蕴蓉明明亲自去了府邸，同她早有勾结。如今却一口咬定是婢女去的。阿箬知晓自己是被算计了。忙道： “皇上明鉴，妾身素来和诸瑛格格和睦，一直觉得福晋不该给诸瑛格格送许多补养品，旁人还只当妾身是嫉妒。 今夜福晋灌醉了爷，爷什么也不知道，妾身瞧着诸瑛格格这样恐今夜妾身都难活着，只得假意帮福晋看顾诸瑛格格。 实则带了诸瑛格格，还有太医入宫求救。辛而遇见了蓉嫔娘娘。” 阿箬还算懂事，没拉胡蕴蓉下水，四阿哥也叫她洗的干净，这下无论是不是富察琅嬅的过错，富察琅嬅都必须认错。 旁的人想什么不知，太后火眼金睛，瞧胡蕴蓉凌乱的发髻，还有一身的气息，必是在产房里待过。自是懂了胡蕴蓉和端皇贵妃默契合作。 八成胡蕴蓉叫端皇贵妃算计了。 “皇孙平安无事就好。富察氏错了规矩皇帝看着处置，哀家做主将吉祥送回端皇贵妃身旁皇孙也送过去。她如今这样暂时不要回府邸的好。 至于阿箬，皇后，青樱是你的侄女她也跟前的人，你带回去好好安抚安抚。” 皇后惦记皇孙的心思还没露出来就叫太后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得了阿箬也不是不行。 皇后清楚太后就是不给她阿箬，也不会给她吉祥或者皇孙。 首先皇帝就不会同意，皇帝要想做主吉祥一来就说话了，皇帝从始至终没说话，就是指着太后压下自己来。 吉祥送去延庆殿时，端皇贵妃穿戴齐整似早等着她一般。 胡蕴蓉亲自抱了皇孙过来。 “我终于知道，你算计我了，你利用我对付四阿哥。” 胡蕴蓉是在太后安置吉祥和皇孙的时候想明白了此事，可惜为时已晚。 端皇贵妃端着小几上的蜂蜜水，优雅用了一口，什么也不说，算是默认了。 宴会闹了半夜，总算是结束了。年世兰回去的路上，景泰告诉年世兰。 “太后往十四爷那边递了消息。” 第228章 嫡福晋 “他又打了胜仗。” 太后与十四说的不是旁的，是叫十四痛痛快快打一场胜仗出来。 “是啊，十四爷又打了胜仗。 皇上，十四爷这次还提了个副将。十分英勇善战。” 小夏子递上老十四的奏折。 “年无？哪个年家？” “敦肃皇贵妃外侄。” 皇帝问出的时候心里其实有数了，年家，善战，除了年羹尧再无旁的。 皇帝正沉默着，皇后打外头进来了。 “皇上，淑慎在臣妾身旁也待了好一段日子，原说十五叫福晋她们来瞧瞧，赶上永璜出生耽搁了。 臣妾来问问皇上，这几日什么时候皇上得空了，臣妾召福晋入宫一趟。” 皇后端了一盏茶水。很顺手递给了正在看折子的皇帝，小夏子放在皇帝手旁的奏折皇后睨了一眼。 确定自己收到的消息无误，年家新人的倔起，十四爷的强大都是让皇帝恼火的事情。 皇帝接过茶盏，用了一口，清凉败火。是菊花茶。 茶水让皇帝心里也冷静了下来，昨日他扫了皇后的颜面，任由太后将永璜送去延庆殿皇后没来闹，还规规矩矩请示自己。 “皇后有心了。” 皇后得体一笑。与皇帝夫妻多年，最是清楚皇帝的脾性，皇帝要的是一个温柔大方的皇后。时不时二人是有矛盾，可只要皇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皇帝也会如往日一般待皇后。 “冬日里养心殿烧着地龙，暖和是暖和，可也容易上火，小夏子侍候皇上用心些。” 皇帝方舒坦的一些，这会子又觉得膈应。 皇后总是这样，话里有话，她说的是地龙吗？说的永璜吧？说的是要皇帝莫太为永璜高兴了，免得烧了心。 皇帝想着，重重放下茶盏。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想了软语要劝慰。 皇后嘴都还没张口，皇帝忽感胸口绞痛，一时头脑恍惚，眼神迷离。 “啪，啪。” 皇帝奋力一够，茶盏落地。皇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啊。皇上，皇上……” 皇后惊慌失措，只会叫皇上，心里害怕的要死，担忧的要么，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 “小夏子，快叫太医，太医该给皇上请平安脉了。” 剪秋的嘱托唤醒了皇后的理智。这一瞬再看皇帝，皇后心里都不知自己想什么去了。 皇位？太子？三阿哥？四阿哥？ 皇后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些想头。 “皇后娘娘。” 许太医来的好快，皇后起身侍立在旁，看着许太医为皇帝诊脉，施针。 不过片刻皇帝醒了过来，皇后都不敢信到底此刻是真的，还是皇帝方才的晕倒是真的。 “朕怎么了？” 皇帝迅速想着，想到自己晕倒了。想到了十四，想到了年家的人。 皇帝渐渐清醒，冷眼扫过许太医。 “出去该知道怎么说。” 许太医看一眼皇后，皇后立即到： “皇上喜得皇孙。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太医请完了平安脉早些下去，本宫还要和皇上商议过几日淑慎额娘入宫的事宜。” 许太医悄然退下。 皇后是要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可他感到了害怕，床榻上躺着的人是当今皇帝，皇帝这个岁数身子出了问题不肯叫人知晓。他惶恐。 可也终是不敢多嘴。 “皇上晕了过去?” 年世兰还是得了消息。 “是。许太医回来后魂不守舍。微臣打跟前路过也不责骂微臣。微臣还是瞧许太医抓药才知道，皇上大约是晕厥过。只是不知是皇上身子问题还是其他。” “景泰。” 皇帝晕厥的不太正常，如今卫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不少，也毫不避着他叫人去养心殿打探消息了。 “娘娘，奴婢没问出来问题。养心殿因安嫔有孕，皇上连龙涎香都少用。其他香料更是没有。皇上的吃食也都是照着规矩做的。没差错。” “没差错？” 年世兰觉得很不对劲。皇帝突然晕厥一定是有差错了。 “卫临，你当今夜什么也没发生。回去吧。” 卫临看年世兰胸有成竹的样子， 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卫临忐忑了一夜，待到第二日，听到外头隐约有小太监议论昨夜许太医用的药方，和自己一样怀疑皇帝龙体有恙。 卫临兴冲冲来到了年世兰跟前。 年世兰一见他就晓得他想的什么。 “不是本宫散播的消息。是慈宁宫。” 卫临深感震惊。原来是太后。也惊讶年世兰昨夜是诈他。要他信她有把握。 年世兰昨夜一开始是很想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了，可养心殿探不出消息。年世兰便想到了引蛇出洞的法子。 皇帝的身子要么真是岁数到了身子不适要么有人暗害，谁暗害的谁着急。 果叫年世兰抓到慈宁宫那头最先传出皇帝身子不适，传出许太医给皇上开的药方有问题。 顺藤摸瓜，年世兰找到了问题所在。 “你瞧瞧这个。” 年世兰递给卫临一张宣纸。卫临小心翼翼接过。 “是干芜花，在民间叫做闷头花。可见其效。” “皇上每日处理政务必然少不得用这些宣纸。宣纸本身有草木的气息，若不是太医自是不能发觉，皇上养心殿的宣纸又只得皇上用。” 真可谓是精准算计。 卫临查清楚了倒是觉得脊背一凉。太后如此算计皇帝。还有自己听闻了一些边关的传闻。 “卫太医该知道的，在这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卫临谨慎点头。心里想着年世兰近来和太后亲厚。 年世兰知道是太后下手对付皇帝，便决定先看看太后如何做。 皇帝病了这几日外头一点风声没有，独皇后知道，皇后日日在皇上跟前悉心照料。渐渐找到了和皇帝恩义夫妻的感觉。 也渐渐有了主意。 尤其皇帝晕倒那日的想头总在她照料皇帝时冒出来。 这一日侍候完皇帝皇后回了景仁宫。 阿箬正等着皇后。 阿箬得罪了富察氏一直不好回府，太后将阿箬给了皇后阿箬也不敢出卖胡蕴蓉。小心伺候皇后左右。 “皇后娘娘，尝尝妾身泡的红枣茶，娘娘日日侍候在皇上跟前，想是劳累，补补气血。” 皇后对阿箬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嗯，极好的茶水，你比跟着青樱的时候懂分寸多了。这样好。来日叫你侍候嫡福晋，你也能讨嫡福晋喜欢。” “嫡福晋？” 阿箬不解，皇后要她侍候富察琅嬅？ “嫡福晋。” 皇后语气诚恳。 “琅嬅犯了错如何还能做嫡福晋?” “青樱和弘历青梅竹马是嫡福晋的不二人选。” 阿箬惊得说不出话来。 青樱是弘历侧福晋来日就是四阿哥成了皇帝也只是得个妃，贵妃顶天了，若青樱成了嫡福晋。 那可是来日的皇后。 “好好告诉四阿哥本宫的意思。本宫不疼他，谁疼他？” 皇后合上茶盏。 “至于琅嬅，那是太后瞧不过眼她害了吉祥的人，永璜可是太后心尖尖上的。” 阿箬千恩万谢出宫去了。 将皇后所言细细告诉了四阿哥。 四阿哥如今唯一的出路也只有皇后了。端皇贵妃那里他这几日几次要去看看吉祥和永璜，端皇贵妃怎么都不肯。 “好好送琅嬅上路。等青樱成嫡福晋，你便是侧福晋。” 第228章 背锅 “小主，皇上放咱们出去了。” 魏嬿婉自侍寝后莫名其妙就被禁足，到今日放出来已经过去了月余。 她都来不及去难过自己平白被关。 脑中先接受的信息是四阿哥生下了皇上的第一个皇孙，第二个信息是富察琅嬅死了。青樱成了弘历嫡福晋。再一个是贞嫔有孕月余。 “怎么会这样……” 魏嬿婉头一遭有些糊里糊涂的感觉。 “魏答应这些日子可好？” 魏嬿婉才适应了外头的日光，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云彻哥哥？” 魏嬿婉脸上现着一层惶惑，似乎是在质问凌云彻怎么到这里来了。 春婵有些为难凑近魏嬿婉耳边道： “小主儿这次能不被禁足更久都是多亏了凌云彻，原本安嫔是要人散播娘娘和四阿哥不清不白，是凌侍卫拦住了那些人，小主才只禁足了这些日子。” 魏嬿婉脸上微红，凌云彻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要说宫女配侍卫是应该，可魏嬿婉不甘心，她辜负了凌云彻。 “春婵，咱们去给太后请安。” 魏嬿婉的步伐都在告诉凌云彻，已经走出去的路绝对不能回头。凌云彻的恩情她承受不起。扶了春婵的手，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凌云彻看着魏嬿婉离去身影，心里想起另一个女子，同样都是女子，怎么那个人从来没这样多的心思。 魏嬿婉利用他，他还是看得明白的。只是他无法说出自己心甘被利用是不想她就这样死了。 魏嬿婉前脚离开，后脚年世兰便晓得她见了一个男人。 “侍卫？可是那日拦下安嫔散播消息的侍卫？” “咱们的魏答应是和旁的男人有瓜葛？ ” 安陵容和皇后要传魏嬿婉闲话年世兰已经从安陵容安排散播流言的人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皇后安排没多久，芙嫔告诉年世兰有一个侍卫四处打点吓唬叫不准传魏嬿婉和四阿哥如何如何。 皇帝禁足魏嬿婉已经达到了皇后她们想要的效果，年世兰和芙嫔都还想看魏嬿婉身后的人是谁，便暗中帮了一把。 年世兰一直想抓此人，结果绕了一圈也没抓到。几乎将各宫侍卫都查验了一遍，奈何怎么都查不到。 “是个冷宫侍卫。” 冷宫侍卫，年世兰第一时间想到了故人。 可真是个聪明的法子。 “难怪。宫里的侍卫也该是有些身家的人户，冷宫侍卫得是多落魄的人才去。 不怪他们查不着。别打草惊蛇了，直觉告诉本宫，此人说不准来日就是一把利刃。” 年世兰忽觉得那日没有直接杀死魏嬿婉是个正确的决定。 “魏答应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年世兰刚起了这个念头，又听到了震惊的消息。 富察琅嬅昨日夜间留下一封请死的折子，便服毒自尽了，连带跟前侍候的贴身女婢素练也跟着去了。 富察琅嬅的灵堂还没搭起来呢，皇后便叫青樱主持府中事务，暂代福晋一职。四阿哥也是默许。死了女儿的富察府便逼入宫中，来皇帝跟前谢太后。 皇帝都是此刻才晓得富察琅嬅是被逼死的。原皇帝想大不了降了富察氏的嫡福晋之位，正好来日再给四阿哥寻一个可靠的嫡福晋。实不想自己一昏厥全乱套了。 皇帝反应过来时，太后为吉祥而逼死富察琅嬅的事情闹得六宫非议。 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是皇后逼死了琅嬅，奈何皇后这几日日日照料在皇帝跟前，皇帝也不能说出身子不适，只能顺遂了皇后的心意，成全了乌拉那拉氏。 对太后皇帝见了一面，只劝慰太后背上黑锅，也只有太后背上黑锅富察氏才不会不放过皇帝。 “小主儿，太后正焦头烂额，小主儿过来做什么？” 春婵实在不解魏嬿婉来见太后是想做什么。 “太后被皇后娘娘算计了，我也被皇后娘娘算计了，如何不算同病相怜。” 春婵兴奋挽着魏嬿婉。她就很佩服魏嬿婉从不沉溺困顿，旁人觉得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她总是能另辟蹊径。 魏嬿婉即将踏入慈宁宫前，嘱咐春婵。 “以后还是少找凌云彻，他那会瞧我的眼神，我觉得陌生的很。仔细查查这些日子在冷宫发生了什么。” 凌云彻施以援手，其实都是魏嬿婉自救用的苦肉计，故意叫春婵哭了几次。她本以为自己的计策很成功，可那会凌云彻瞧她的样子，她很清楚凌云彻不喜欢她了。 “帮哀家？你如何帮哀家？” 太后回想自己从先帝的妃嫔一步步爬到太后的位置，还真没哪个人敢爬到自己脚下说来帮她的。 瞧魏嬿婉那样子，分明是有利可图。 “嫔妾是帮太后，也是帮自己。只是嫔妾要借着太后的事情为自己做事，必然是要告诉太后一声。” 魏嬿婉话说的体面好听。太后也确实不愿意背着害富察琅嬅的声名。 这对老十四不利，若是叫老十四的福晋妾室们晓得自己是这样的人，以后谁家还把好姑娘给老十四了。 太后晓得是皇后报复自己。 皇帝中间搅合，是怕皇位遭到了太后或者皇后的算计，所以准许太后笼络皇孙，准许皇后为四阿哥行方便。 也许魏嬿婉真能破局。 一刻钟后，魏嬿婉出现在年世兰翊坤宫。 “祺妃娘娘。求娘娘救救嫔妾，嫔妾只是不想死，皇后娘娘和蓉嫔娘娘必然都是晓得嫔妾跟前的春婵那日亲眼瞧见蓉嫔溺毙了灵犀公主，才都想害臣妾。 臣妾现在指望不上旁人。祺妃娘娘得太后喜欢，何不自己做主？ 您可还有九阿哥在跟前。太后也喜欢九阿哥，还喜欢世子。” 年世兰想过灵犀的死或许和魏嬿婉有关，实在没想到是春婵亲眼见到胡蕴蓉杀死了灵犀。 听春婵准确说出胡蕴蓉那日着的衣衫，首饰，还有一次救灵犀，一次溺毙灵犀。连那支簪子被七阿哥捞走了她都瞧见了。 “七阿哥？” 年世兰万万没想到事情还牵扯了七阿哥。 “是。七阿哥应该也亲眼见到了容嫔溺毙灵犀公主，簪子是七阿哥自己下水捞起来的。奴婢那时候怕惹事什么也不敢说。 不过不知道为何七阿哥一直也没和皇后娘娘说，奴婢想一辈子也不说了。 奴婢实在不想皇后娘娘和安嫔如今要陷害我们小主，蓉嫔见灵犀公主的簪子就害怕，也想杀我们小主。” 春婵和魏嬿婉说的激动。完全没留意，暗中溜出去的景云。 景云见的不是旁人正是芙嫔。 芙嫔将魏嬿婉所说关于胡蕴蓉那一部分告诉了胡蕴蓉。 胡蕴蓉紧张的连给十一喂饭都不会了。 “魏答应哪里爬上来的贱婢，还敢胡说八道？” 胡蕴蓉就说那簪子有问题。 万不想自己还成全了此人。 “娘娘莫要在意这些了，魏答应今日解了禁足，臣妾想好歹为了面子过去瞧一瞧。不想就意外听见了这些。 魏答应去祺妃宫里了。” 胡蕴蓉看一眼芙嫔。 “娘娘若是想知道事情真假，只管去翊坤宫一探究竟。” 胡蕴蓉起身去翊坤宫。 走之前还仔仔细细嘱咐了宫人照料好十一。说开春了无事了多叫十一晒晒太阳。 她前脚走，后脚便出事儿了。 第229章 计中计 胡蕴蓉且不知长春宫出了事，才到翊坤宫遇见年世兰和魏嬿婉二人相邀去养心殿。 “这么巧蓉嫔和芙嫔也要去养心殿看皇后娘娘和皇上?” 年世兰暗中与芙嫔通风报信不能叫魏嬿婉瞧出来。便主动和胡蕴蓉说话。 胡蕴蓉一听二人要去养心殿，想着芙嫔所说果然是不错，又听皇后正在养心殿。 魏嬿婉当真要去皇帝跟前揭发她？ “本宫是要去养心殿也是要瞧瞧魏答应，魏答应好容易解了禁足，你又是本宫亲自送到皇上身边的人。本宫担心你。” 胡蕴蓉话里俨然有了警告的意思。 魏嬿婉心里忐忑，前脚自己就和年世兰说了要算计胡蕴蓉，胡蕴蓉后脚赶上门来了，一个个都眼巴巴盯着她。让她不得不尽快的想法子对付皇后和胡蕴蓉。 魏嬿婉脑筋灵活，很快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祺妃娘娘，你们去瞧皇上，嫔妾便不去了。嫔妾原是要和娘娘一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去了养心殿，嫔妾便回去了。” 魏嬿婉是在告诉年世兰若是合作便一道去，若是不合作便不去。 殊不知这一切正中年世兰算计，年世兰叫芙嫔请胡蕴蓉过来，为的就是叫魏嬿婉主动逼着自己联手。只有这样年世兰才能不被魏嬿婉牵连进去。 “来都来了，一道走吧。你也好些日子没见皇上了。” 年世兰叫了魏嬿婉，魏嬿婉心里一喜，年世兰是同意与她一起了。 魏嬿婉与春婵对视了一眼，为自己的算计沾沾自喜。 一行人乌泱泱朝着养心殿来了。 皇后也没看出她们是做什么来的。 皇帝这几日身子好些了，正是闲暇时，想着与一众爱妃说说话也可解了病中烦闷。 几人才用了一盏茶。胡蕴蓉跟前的宫女呼喊着不好了。 “娘娘，魏答应跟前的宫女折了芦花，路过咱们寝宫飘了一些进去，正在外头晒太阳的十一阿哥犯了哮症。” 小宫女抖如筛糠。胡蕴蓉的心肝宝贝儿子。险些就要没了，幸亏胡蕴蓉时常备着哮症侯的丸药。才及时得救。 胡蕴蓉惊得摔了茶盏。看一眼芙嫔。 她想过魏嬿婉会报复自己，担忧她来皇上跟前告御状，万万没想到，魏嬿婉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胡蕴蓉将要爆发之际，看到了上首坐着的皇后和皇帝，她不能暴怒，若是她暴怒反而中了算计。压下心头想杀死魏嬿婉的冲动。 “魏答应，宫里人都知道弘春有哮症，魏答应为何要选芦花？” 魏嬿婉早准备好了。方才看胡蕴蓉急不可耐，又强行忍下，她实在是觉得痛快。 十一没死确实没死了更让胡蕴蓉愤怒。 魏嬿婉泪水一挤就出来了，身子骨也软了，一副柔弱不能自立的模样，跪倚在地。 “蓉嫔娘娘莫不是质疑嫔妾？嫔妾一听十一阿哥病了，吓都要吓死了，怎么会去害十一阿哥？ 蓉嫔娘娘亲眼见了臣妾和娘娘一道来的养心殿，嫔妾也不没去长春宫。 娘娘不能听了一句是嫔妾跟前的人折了芦花就说是嫔妾的过错。” 胡蕴蓉忍了又忍。 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皇后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魏嬿婉说的对，她没证据。 “魏答应，你也别一味的哭，蓉嫔所问不是没有道理。都说是你宫里人折的芦花，你倒是说个究竟来。” 胡蕴蓉扫一眼芙嫔。方才她心里其实还想芙嫔是同这些人一起算计自己的。是她叫自己离开的。偏她这会替自己说了话。 魏嬿婉一套表演都是早有预谋的，等芙嫔一问，急急道： “皇上， 皇后娘娘，为了公允，嫔妾跟前的人嫔妾不去叫了。皇上和娘娘有什么要问尽管问，就是将嫔妾也送去慎刑司，嫔妾也愿意。 只要能证明嫔妾的清白。” 魏嬿婉闹的这一出皇后看不明白，但想她是和胡蕴蓉过不去，皇后开口道： “皇上，十一阿哥虽无事，可到底魏答应有嫌疑，臣妾想还是叫魏答应跟前人来问一问。” 皇后看似公允，实则已经偏袒了魏嬿婉。 “皇后娘娘说的是，小夏子，还不去拿人。” 关键时刻芙嫔再一次帮了胡蕴蓉，胡蕴蓉眼里含了一丝感激。 不过片刻小夏子戴了折芦苇的宫女，叫澜翠的，也是魏嬿婉跟前的宫女。 “皇上，芦苇，芦苇不是我家娘娘折的，是，是冷宫侍卫凌云彻给我家娘娘折的。” 大约是在胡蕴蓉要去翊坤宫前一刻，澜翠从冷宫捧了一捧芦花回来。 芦花是凌云彻折的不假，不过并非是要给胡蕴蓉的。 是凌云彻给甄玉娆的。 魏嬿婉自那会见凌云彻眼神不对，她与凌云彻有过男女之情自是晓得凌云彻变了心，魏嬿婉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仔细一查就查到凌云彻和冷宫里甄玉娆多番往来，凌云彻爱上了甄玉娆。 魏嬿婉是不信的，多番想折，在冷宫以甄玉娆的命运要凌云彻折些宫外的芦花给自己。 凌云彻巴不得有为甄玉娆效劳的机会，折了芦花送往冷宫。 却不知，他送的芦花已经别暗中装作甄玉娆的澜翠拿走。 魏嬿婉当时皇帝女人后旁的没多做，仔仔细细研究了各宫妃嫔阿哥公主们的喜欢，以往病症，一来方便讨好亲近，二来免得犯错。再不济关键时刻还是个把柄。 “十一阿哥有哮症人尽皆知，嫔妾再蠢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是凌云彻和冷宫里的甄玉娆想害蓉嫔娘娘的十一阿哥，嫔妾是无辜的。 若是嫔妾嫔妾也用此计，嫔妾一个宫女爬上龙床，才被禁足，自然生报复心。可是好借口。” 魏嬿婉说的全是真心话，这种时候越是真话，越叫人觉得她无辜。 皇帝听了这一段心底里想的都是甄玉娆，他想的是甄玉娆还恨自己？还在这个时候报复自己的孩子？ 他想到了纯元。 皇后看一眼皇帝就晓得她想什么去了。无奈叹息，想着皇帝都不在意，此事敷衍过去罢了。 胡蕴蓉看出皇后的心思自是不甘心，旁人不知道魏嬿婉要害她，可她知道。 “皇后娘娘演得一处好戏啊。” “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开始演戏了？是从让魏答应送来灵犀的簪子开始，帮她爬上皇上龙床开始？ 皇后娘娘您不就是害怕臣妾说出您杀了十二阿哥，所以安排了魏嬿婉来害臣妾和弘春。 什么甄玉娆不甄玉娆，皇后娘娘午夜梦回可有梦见春水?她可是亲见娘娘亲手杀死了十二阿哥。 皇后娘娘不怪您养不好阿哥公主，您的大阿哥可也是您亲手杀死的？” 皇后万万想不到，胡蕴蓉会突然发疯反咬自己。 “蓉嫔，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何时害你？何时害过十二？” 皇后实在没想到年世芍都没爆出的事情被胡蕴蓉说出来了。连辩解都不会了。胡蕴蓉还提了大阿哥。 皇帝一时也听了太多不可置信的话正看皇后。忽见外头有人来了。 是太后。 太后看了看众人。走到皇帝跟前。出言安慰皇帝道： “皇帝莫要着急，十二已经无事了。只一样你叫皇后处置贞嫔的手段实在不好。” 第230章 百口莫辩 皇后便是不说话也晓得自己中了连环计。 “皇上，贞嫔娘娘殁了。” 小夏子的禀告再次证实了此事。 皇帝不喜贞嫔，那是皇帝和皇后的事情，皇后说杀就杀了贞嫔。皇帝急得咳了起来。 太后亲自递给皇帝一盏茶水。 “皇帝，后宫妃嫔多的是，贞嫔也不懂规矩，皇后不过叫人训斥了几句叫她安分养胎，她一时想不懂投缳自尽。不能尽怪皇后。 可惜了她腹中孩子。” 一旁才掀了皇后老底的胡蕴蓉机敏的顺着太后的话。 “皇后娘娘，要不，你干脆将臣妾也赐一匹白绫臣妾也等着那一日弘春撑不住了，臣妾也一匹白绫吊死罢了。” 胡蕴蓉火上浇油，皇后百口莫辩。 贞嫔如何死的？自是太后杀死推给了皇后。皇后不能辩解。 富察琅嬅不就是这么死的。皇后与皇帝逼着太后背锅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太后愿意不愿意。 皇后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皇帝只觉得头晕晕的，死死撑着身子。 “太后，奴婢不得不替皇后娘娘辩驳一句。贞嫔怀像不佳关皇后娘娘何事？” “还有蓉嫔娘娘。春水已死如何说灵犀公主的死又和皇后娘娘有关？” “娘娘还提了大阿哥。娘娘不知大阿哥没的那夜，皇后娘娘在雨中走了一夜，正是为那般，皇后娘娘元气大伤，才不能再生育，若娘娘真那般黑心，何须搭上自己的身子？” 剪秋一连串反驳了众人的质疑。 剪秋看的明白，贞嫔的死皇帝就是计较也并不会很计较，不过是太后和皇帝要皇后背着罪名罢了。至于春水，早已经死透了的人，胡蕴蓉说再多搬不出证据来，也只是空口白水。 倒是大阿哥，也许能成为皇后救命稻草。 皇帝听了剪秋说的，颇为震撼。 “皇后为何从未与朕说过此事？” 皇帝对皇后唯一亏欠便亏欠在大阿哥的事情上，如今细细想总觉得不该，他总想若是当年对宜修和大阿哥多些关系，也许宜修不会和纯元不睦，也许大阿哥也不会死。 他是头一遭听说大阿哥的死让宜修如此悲痛，记忆里，宜修在大阿哥死第二日还兴高采烈接过替纯元照料腹中孩儿的事宜。 皇后最不愿用大阿哥博取同情，事情到了这一步，没得选了。 皇后那般倔强要强的人，两行清泪落下。 “皇上。臣妾从不愿搅扰弘晦的安宁。” 就这一句够让皇帝想许久了。 皇帝挥挥手让皇后起来了。 “贞嫔自己不中用，叫内务府好好操办。至于蓉嫔说的灵犀之死，朕念在蓉嫔太过疼惜弘春一时口不择言，罚俸半年。都下去吧。” 皇帝处决的太随意，胡蕴蓉还想辨别，皇帝凶狠的瞪了她一眼，她不得不闭嘴。 太后最识趣，皇帝做的一切自有皇帝的道理。她了解皇帝，皇帝嘴上不计较只是嘴上说的。 “皇帝处置的很好，哀家放心了。” 太后再不提贞嫔的死，好像她来只是关心皇帝的身子如何。 “皇后娘娘劳累了一日，早些回景仁宫休息，贞嫔殁了还指望皇后娘娘呢。” 年世兰在恰当的时候给皇后一个离去的理由。 皇后默默点头，看了看四周众人。 “魏答应，你陪着皇上。” 皇帝挑选了半天，将照料皇帝的机会给了魏嬿婉。 魏嬿婉喜不自胜。碍于太后在跟前不敢表现出来。太后意味深长的瞧了魏嬿婉几眼。 魏嬿婉去找太后时，太后只觉得是个胆大的。原想若是魏嬿婉命不好将自己绕了进去也是活该。不想魏嬿婉搅合了皇后和胡蕴蓉自己反倒安然无恙，还叫皇后觉得她是好人了。 太后与竹息走在回慈宁宫的路上。 “皇帝的身子在皇后的照料下倒是好了许多。” 竹息扶着太后缓缓走着。 “是。今日天气还不错，太后前几日说要叫内务府的人过来给慈宁宫添几个小宫女，奴婢瞧正是时候。” 太后神色不明，犹豫再三道： “正是如此。皇帝养心殿侍候的人自苏培盛没了也不和用，问问皇帝可要添什么人。一并选了去。” 太后嘱咐完此话，微微咳了一声。 “贞嫔哪里了断干净了？” “干干净净。” 太后嗯了一声主仆二人一道离去。 与二人隔着一堵墙的地方，正是碎玉轩。年世芍拖着被她砸晕的康常在。 年世芍刚要走，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真晦气。贞嫔好好的自尽了。” “谁知道是不是自尽。” “不管了，养心殿都那样说，咱们做咱们该做的。” 说罢听脚步人是朝年世芍来的。 年世芍无奈丢下康常在的腿欲要与人搏斗。 “你们做什么的？” 千钧一发之际，年世兰来了。 “祺妃娘娘，奴婢等是奉命替贞嫔娘娘置办后事，要去碎玉轩一些东西。” 自浣碧死后碎玉轩再无人居住。慢慢成为了堆放杂物的好去处。 “你们去吧，便殿不要去，本宫衣衫脏了，还要去慈宁宫只好先去便殿等景云送衣衫过来。” 年世兰裙边是又一点泥渍。众人晓得她如今得太后喜欢不敢得罪，让开了路。 年世兰去了碎玉轩便殿，年世芍也挪到了里头。 “多谢了。” 年世芍谢过年世兰。年世兰笑着告诉她。 “有人要替你们年家复仇了。” 年世芍今日忙着她的事情，不知年世兰说的什么。 养心殿内。 魏嬿婉依在皇帝跟前。乖巧侍候。 “皇上莫要难过，宫里还有有孩子的。” 皇帝没言语魏嬿婉继续试探道： “皇上也不要生纯贵妃娘娘的气，纯贵妃娘娘当年是皇上最爱之人，嫔妾没见过纯贵妃娘娘。可想该是个美人。 嫔妾是被人利用，纯贵妃也许也是，冷宫里那样的地方，纯贵妃娘娘哪里晓得宫里谁生了阿哥，谁添了公主？” 皇帝想恼怒魏嬿婉不该提甄玉娆，可心底里又怨怼不起来。 他是想甄玉娆了。 魏嬿婉轻轻替皇后按摩着，她很意外皇帝对甄玉娆的喜欢居然还在，皇帝也不似方才那般不舒坦。莫名其妙想当年起来。 “当年的事……” 皇帝想说当年的事要说都是甄玉娆的错也未必是。 甄玉娆一开始选择是皇帝，也许是因为皇帝接连杀了沈眉庄，甄嬛，让甄玉娆寒心了？ 也许错在慎郡王，是他一直勾搭甄玉娆，也许想谋反的也是他。 “皇上若是想纯贵妃娘娘，不若叫冷宫侍卫问问，好歹知道娘娘身子好不好，也可问问娘娘今日到底是为何做那样的事儿。” 魏嬿婉说的便是皇帝心里好奇的。 很快皇帝叫来了在冷宫的另一个戍卫。赵九霄。 “纯贵妃娘娘自入了冷宫，不与任何人往来，大约过了一年多才和我那个兄弟凌云彻说了几句话，如今也是偶尔和他说话，旁的人纯贵妃娘娘也不理会。” 赵九霄如实说了该说的。心里还高兴。 魏嬿婉说了皇帝惦记纯贵妃，若是晓得凌云彻多番护着甄玉娆，没准凌云彻就能升官了。他是凌云彻最好的兄弟，自然要帮凌云彻一把。 “放肆。当真是放肆。朕以为她只是被人算计了。不想她还是那样。” 第231章 添新人 “贵人，奴婢去看过了，没有人知道甄玉娆被送到哪里去了，甄府满门也在一夜之间离开京城了。” 春婵看一眼正在描眉的魏嬿婉压制着心里的恐惧。 “凌云彻被杖毙了。” 春婵低着头不敢看魏嬿婉猝不及防魏嬿婉一只手搭在了春婵肩头。 “死了就好，他死了也就安分了。” “他死了，就无人知晓我的过去。” 春婵更觉得魏嬿婉的话像是点她。她也是晓得魏嬿婉过去的人。 “赵九霄呢？” “赵九霄喜欢澜翠。” 铜镜照耀出魏嬿婉邪魅的笑。怪不得赵九霄在皇帝跟前明知她害凌云彻也不辩驳。 魏嬿婉回首往寝宫门口一瞧，瞧见一抹淡紫色衣衫。 “她怎么来了？” 魏嬿婉生了紧张搁下手中青黛。起身迎了出去。 “嫔妾参见容嫔娘娘。” 胡蕴蓉瞧着比昨日更添了几分光彩的魏嬿婉，恨不能撕烂她那巧言善辩的嘴和狐媚的脸蛋。 昨日十一难受了一整日。皇后只落了个不算禁足的禁足，至于魏嬿婉不但没受到任何的责罚，还平白成了魏贵人。 “本宫来瞧瞧皇上新封的贵人。怕来晚了又瞧不上了。” 胡蕴蓉语带嘲讽。 “嫔妾只是小小贵人。蓉嫔娘娘不但是一宫主位还养育阿哥。嫔妾如何比得？” 胡蕴蓉斜了魏嬿婉一眼。她说她贵人，她就敢拿她升不上妃位的事情计较。 胡蕴蓉克制住心中怒火。勉强挤出笑意。 “别说本宫是蓉嫔，就是你来日做了嫔做了妃，本宫该恭喜也是要恭喜的。来都来了，你不叫本宫进去坐坐。” 胡蕴蓉这句比前面好听一些。魏嬿婉是个贵人知道自己势单力薄逞强一时可以，继续和胡蕴蓉犟嘴没好处。 魏嬿婉叫春婵上了茶，胡蕴蓉一口不见喝。 “你简单挑拨几句皇上就能让甄氏消失。你也该明白十二阿哥的死皇上心里肯定有数。你试探到了皇上心意，接下来准备如何？” 魏嬿婉还以为胡蕴蓉只会仗着家世和阿哥争宠。果然还是在后宫待的日子太短了。 她对甄玉娆和凌云彻是存了报复二人之心，也确实是试探皇帝在皇后害十二阿哥这件事情有无疑心。 “皇上对甄玉娆的做法你应该看出来皇上介意一件事情多久了也不会轻易过去，倒是你，是不是正为难， 你污蔑了皇后，若是你再污蔑本宫，你在后宫可是孤立无援。 一个没自己孩子的祺妃可帮不了你。白日里你可见她说了一句对你有用的？” 胡蕴蓉说的每一句都正对点上。 “你知道的已经推到皇后那里去了，以后你还如此便是。唯有本宫手脚干净，你才能干净。” 魏嬿婉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 “好，嫔妾只要一样。嫔妾想有个皇嗣。” “本宫答应你。” 胡蕴蓉没料想魏嬿婉野心如此大， 不过还是答应了。 “娘娘，您真答应魏贵人让她添一个皇嗣？” 胡蕴蓉近旁侍候的宫女替胡蕴蓉着急，胡蕴蓉自己孩子还小呢，后头再多一个孩子都是威胁。 “她是皇上妃嫔，她又有野心，保不齐哪一日就有了子嗣。不如想个法子收买她。皇后能用子嗣牢牢捏着安陵容，本宫还不能捏着个魏嬿婉了。” 胡蕴蓉说着陡然一笑。 “不过，魏贵人如此志气也不该只有本宫知道。皇后也该知道知道。” 魏嬿婉这头还在为自己一手好算计高兴，这头皇后已经知晓了她投靠胡蕴蓉。 “魏贵人投靠蓉嫔不过是意料之中，一开始就是蓉嫔算计着送她爬上龙床。她们沆瀣一气咱们还可小心提防。 倒是太后那头说的，皇后娘娘怎么办。要不咱们也送几个人去养心殿侍候，方便打探皇上的心意。” 年世兰昨夜见了太后，太后和年世兰提了慈宁宫用的人不妥当，养心殿用的也不妥当，言外之意是要给皇帝添一个新人。 太后只当年世兰听不懂，但是晓得年世兰一定会来学给皇后。 皇后这会一听就皱着眉头。 愁苦年世兰居然听不懂太后是要给皇帝选女人，不是选太监，也愁苦魏嬿婉倒戈胡蕴蓉。也不知道年世兰是如何觉得不严重。 皇后看安陵容一眼，能想到的只有十二的死年世兰还没瞧出来是皇后所做的。 年世兰就这样看着皇后和安陵容两张苦瓜脸沉默不语，心里可得意了。 到今日年世兰才晓得瓜尔佳氏的蠢不失为对付皇后和安陵容的利器，眼下看靠这个也能气死皇后和安陵容。 “添就添吧。宫里总是要添人的。皇上跟前的人更不能马虎。” 皇后想着皇帝身子不舒坦，也觉得是时候添一个自己的人在皇帝跟前。 “剪秋。前几日本宫听了一首曲子，远远听弹的不错，便将那人送去皇上跟前侍候。” 安陵容瞥一眼皇后，随意，安陵容是不信，必然又是一位皇后尽心尽力挑选的美人。 “娘娘，还有一事儿。昨日臣妾从慈宁宫回去，遇见康常在，臣妾瞧她疯疯癫癫的在雪地里跑呢。随后磕到一块石头晕了过去。 臣妾不敢声张送回宫去，只说她病了。她口中喃喃什么贞嫔，孩子。 臣妾也没敢和太后说。怕搅扰了太后安宁。娘娘看这会子要不要告诉太后去？” 皇后神采奕奕看着年世兰。 康常在，皇后怎么都没想到康常在和贞嫔形影不离。康常在没见过太后，太后估计都没将她当回事。倒是一个好机会。 “如此小事别搅扰了太后，想康常在是和贞嫔关系好，一时接受不来贞嫔死的事情。 再说一个小小常在也值得闹到太后跟前去？” 年世兰心虚点头。 心里头窃喜。上钩了，皇后果然上钩了。 “皇后娘娘，四阿哥和福晋见过了永璜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心里舒坦一截。四阿哥来了。四阿哥还是她的希望。 剪秋打着帘子，四阿哥和青樱一道过来了。 皇后如今看青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 “坐，本宫忙着贞嫔的丧仪，原说这几日叫你们不用过来的。” 皇后光明正大提贞嫔的死想看看四阿哥的反应，好在四阿哥已经没得选了，如今端皇贵妃把持皇孙，龟缩延庆殿不出来，他只能来皇后跟前勤快些，刺激刺激端皇贵妃。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是应当的，若不是住在宫外，晨昏定省也是应该。” 四阿哥说了好些讨好的话，青樱不舒坦一言不发。 富察琅嬅的死不是她想看到的。这个福晋之位如此得来，她并不高兴。 几人都瞧出青樱的不乐意，气氛有些尴尬。 “四嫂嫂可否替弘庆捡一下滚落的蹴鞠。” 七阿哥不知打哪里出来缓解了尴尬。青樱正不想在里头待，随着七阿哥出去了。 这之后年世兰的心一直在外头，很想知道七阿哥又要和青樱说些什么。 “弘庆和你说了什么？” 四阿哥出了景仁宫便问青樱这个。四阿哥试图拉一拉青樱。青樱晓得她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嫡福晋才拉她。本能回避了。 “七阿哥说皇后娘娘要送一个弹月琴的去养心殿。” 第232章 琵琶女 “弹月琴的？” 四阿哥将青樱所言复述了一遍，旋即一笑。 “皇额娘倒是喜欢送这样的人给皇阿玛。” 青樱不好言语，四阿哥说的自是安陵容。安陵容的能歌善舞算是在后宫出了名。 “唱曲，弹琴，未免都过于乏味了些。福晋最懂规矩，想想还有怎样的人适合在养心殿侍候？” 青樱顿足。 四阿哥想送人给皇帝，青樱不敢置喙，爬上四阿哥福晋之位已经够让她焦灼的。 四阿哥仍旧殷切的期待青樱给出回复。 “妾身一介妇人不懂这些个。” 青樱撂下一句不懂，打算将问题敷衍过去。 四阿哥心里先生了不耐，不过一看青樱的模样，忽又觉得有趣。 对比齐允儿老气横秋琅嬅大包大揽阿箬狐媚妖孽，青樱的瞻前顾后三思多虑倒是让四阿哥心里警醒了几分。 觉得只有这样的福晋才是好福晋。 “福晋谨慎很好，福晋的谨慎倒是叫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福晋瞧寒贵人如何？” 青樱反应了一会才想到四阿哥说的寒贵人并非浣碧，是那个替浣碧顶了几日恩宠的寒蝉。 “她在额娘身旁怕不是那般好相与的。” “况他身旁还养着十阿哥。” 四阿哥要打端皇贵妃的主意，青樱无法劝阻这对母子斗法只得警告一句。 “再说，那些话是弘庆说的，妾身未敢尽信。” 青樱还是说出了心中顾虑。四阿哥一心想靠着皇后这棵大树，青樱却觉得皇后这棵大树从不是给自己靠的。 皇后跟前还有七阿哥，七阿哥和安陵容在皇后跟前多少年了。 “福晋说的很是。寒蝉养了十弟，皇额娘跟前也有七弟。” 四阿哥的语气听着和青樱的意思完全是两个意思。青樱想自己大约是不该提醒，可又一想迟早的事情罢了。 四阿哥与青樱话到此处已经再无话说的。二人上了马车，很快回了府邸。 二人离开马车不多时，四阿哥跟前的王钦便被阿箬私下里叫了去。细细盘问了今日青樱和弘历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王钦收了一大包银子并几张地契，将白日所说略略吐口了几句。 “娘娘，四阿哥要送寒蝉侍候皇上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奴婢好像也知道为何旁人都不要寒蝉，端皇贵妃非要保下寒蝉。” 谁也没想过，寒蝉有朝一日也成为了端皇贵妃的手段。寒蝉本就担过皇帝妃嫔的名头，十阿哥一直在端皇贵妃跟前，端皇贵妃现养了皇孙。 只要四阿哥提将寒蝉送去侍候，皇帝必然不会拒绝，皇帝当日留下寒蝉照料十阿哥是早有此算计。 终是端皇贵妃了解皇帝。 “皇上跟前多几个新人本宫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四阿哥要送寒蝉，还真需要动点心思。 皇后说的那个弹月琴的怎么样，去养心殿了吗？” 年世兰脑中回想着寒蝉在甄玉娆死前说过的那些话。 等了这些年，终于有人留意到寒蝉了。 “送去了，午后弹了一首曲子，皇上还算喜欢，不过午后魏贵人在皇上跟前侍候的殷勤，皇上没多说什么叫内务府送了回去。 想魏贵人是不愿意皇上跟前添新人，到底她的恩宠还没稳固。” 景泰话音刚落，听见了一曲琵琶。 “是午后皇上听的那曲。” 景泰略显兴奋。 “娘娘。不知是皇后娘娘说的，还是有高人指点。那个弹月琴的小宫女。方捧了一只琵琶去养心殿，非说是有人告诉她皇上知晓她擅琵琶要她再这会子过去弹曲子。 娘娘吩咐过小李子，他很懂事的将人引荐了过去。” 景云说罢，听得琵琶曲的声音越发的亢奋激昂。 “那个琵琶女叫什么？她可算是对了皇上的口味。” “白蕊姬。娘娘说的确实不错，小李子说皇上已经封了瑞答应。今夜叫在养心殿侍候。 不知是谁给她出了这样的好法子。” “除了皇后还有谁？皇后先是捏造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安陵容，现在又想造一个活泼大胆的白蕊姬。不过都故人罢了。” 乖巧懂事安陵容自是纯元的化身，活泼大胆白蕊姬十有八九是学的年世兰。 在后宫熬油般熬了多年，皇后还是很了解皇帝的。 “皇后娘娘出景仁宫了吗？” 年世兰话锋一转问起了皇后的行踪。 “出去了，和娘娘猜测的一样，皇后娘娘去见康常在了。” 年世兰心弦紧绷。 “叫人盯死了康常在，年嫔那里得手了立马就散播消息。” 康常在那日当真是亲眼瞧见太后跟前的竹息送了一盏燕窝给贞嫔。 贞嫔糊里糊涂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竹息肯来瞧她十万分的感激。 “竹息姑姑，那支凤簪是祺妃娘娘和欣妃娘娘她们都说嫔妾可以用凤簪，嫔妾才用的。 从前的惠妃甄嫔，也都佩戴过凤簪。” 贞嫔只顾着给自己开罪没瞧见竹息眼里的担忧。 竹息算是知道贞嫔为何怀着皇嗣还能禁足，若是有点子本事的随意装个病了痛了自有人来管她。 偏她压根没想到这上头去。 再一听年世兰和欣妃劝她戴的凤簪，竹息心内已经脑补了一出皇后大胆叫贞嫔怀上皇帝的皇嗣又故意戴上凤簪。 若是皇帝不恼怒皆大欢喜若是皇帝恼怒，凤簪便是皇帝发泄口。皇后怎么都不吃亏。 可怜贞嫔到死了还没想明白自己吃亏在谁手里。 贞嫔用了竹息送的燕窝粥之后一命呜呼。 “竹息姑姑便说了这些嫔妾害怕。皇后娘娘您是不会害贞嫔的是不是？贞嫔和嫔妾都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 康常在那日亲见竹息毒杀了贞嫔，贞嫔身在局中不知困顿她却瞧得清楚，知道贞嫔只是皇后和太后斗法的牺牲品。 她不敢找太后找太后他会必定杀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 皇后也没料想太后时时刻刻盘算着害自己。连年世兰和欣妃都叫太后利用了。 “你今日说的本宫会还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如实告诉皇上。你且好好待几日，本宫先寻了太医给你诊治，大雪天里你胡乱跑多少人非议你失心疯了。你这样你说的谁信？” 皇后是想今日就带康常在去证明自己没害贞嫔，可康常在疯疯癫癫有好些人都知道了。年世兰做事不小心，皇后不得不先治好了康常在，不若她疯疯癫癫说的话没人信。 再者白蕊姬才讨了皇帝喜欢，皇后马上赶去澄清，白蕊姬就白送去了。 好在贞嫔的事情皇帝心里也是有存疑惑的。 皇后来的隐秘，走的时候刻意吩咐剪秋去瞧瞧安陵容，遮掩自己瞧过康常在。 康常在确定皇后离去后，匆忙去了偏殿。在偏殿见到了手持匕首的年世兰。 “我都照着妹妹交代的说了。皇后娘娘和太后必然是要闹下去了。妹妹这下可以放过我了？” 康常在根本没疯。不过她确实见到竹息毒害贞嫔只是没有贞嫔说的那一段利用年世兰的话。 她本想告诉皇后的真相的，谁知年世芍这个疯子敲晕了自己，还威胁自己必须照着她说的说给皇后。 年世兰持着匕首靠近康常在。扶起颤抖的康常在。笑道： “自是可以。” 第233章 隔岸观火 皇后走出不多远便听见后头乱糟糟的，又忽见不知何时出来的宫人们隔得远远的窃窃私语。 “剪秋，去问问怎么回事？” 皇后愁眉紧锁，总觉得不对劲。 剪秋一靠近那些宫女太监他们便做鸟兽散了。不等剪秋抓一个细问。只听得一声尖细的唱声。 “康常在殁了。” “康常在殁了？” 皇后立时三刻反应出不对劲。自己大约是中了算计。 “蠢货，祺妃这个蠢货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康常在方才的样子哪里像是疯了？倒是本宫疯了急于求证过来见她。 正好叫太后算计了。” 皇后早觉得太后按捺不住了，尤其永璜出生以后太后对自己这个皇后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敲打警告，是实打实的禁足，夺权。 皇后与皇帝偏又在天长地久的消磨中淡了夫妻情谊。 皇后很怕此番要栽在太后手中。 皇后与剪秋疾步走在宫中，幸亏康常在寝宫离安陵容的承乾宫不算远。皇后与剪秋朝着承乾宫的方向去。 “皇后娘娘怎么过来了，我们娘娘不在承乾宫。我们娘娘带着七阿哥说去给娘娘请安了。” “什么？” 皇后震惊中夹杂着恼怒。 她此刻想不到旁的。只想到安陵容也是要算计自己。安陵容什么时候不去景仁宫偏这个时候去。 不过片刻，皇后见过康常在，康常在殁了的消息传遍后宫。 也传到了压根不知发生什么的安陵容耳中。 安陵容拉着七阿哥的手突然松开。 “弘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这些日子很不愿意来景仁宫今日偏拉着额娘来景仁宫，还特意挑了皇后出事儿的时辰，你知道什么？” 安陵容本不打算来见皇后，她如今的肚子一日的安稳起来。皇后官司缠身倒管不了她许多，她原想安安稳稳生下孩子也好。 不想听了七阿哥的来景仁宫躲过了一截，否则听绘春说的，皇后打康常在寝宫出来就去了承乾宫。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七阿哥体内是一个异域时空的人。无法解释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夺皇位，是想让皇后出事，让安陵容爬上皇后的位置。 也不愿意说出自己暗中一直在后宫捣鬼。 只能敷衍道： “儿子只是想皇额娘被困景仁宫，额娘多见见皇额娘，皇额娘心情好，额娘日子也好过些。” 七阿哥一脸真诚的看着安陵容。想这样安陵容应该就看不出来康常在被杀是他安排人做的，转嫁给皇后也是他故意的。 皇后在承乾宫扑了空，也不能利用剪秋证明她没有杀害康常在的心思。 如此这般，皇帝只好真将景仁宫禁足。 “皇上不但禁足了景仁宫，原本叫今夜去侍候的瑞答应也不叫去了。” 年世兰听见景泰说这个好消息时，很是高兴。 幸亏早一步将皇后要安排的人送去了养心殿。白蕊姬身份特殊，她是皇后想送的人，也是太后想送的人。 二人都瞧上了这个和乌拉那拉氏有关的南府乐姬。也可以说是太后了解皇后，想推一个身份能稳重一些的人给皇帝。比贞嫔康常在那种没脑子的有脑子，又不能太有脑子。 于是想到了太后对自己，都是乌拉那拉氏的人，有这一层关系在，不会太差。 如今白蕊姬送到皇帝跟前了。用她分宠的目的达到了。后宫只要有这号人，她迟早能蹦跶起来。且她初入宫遭受了挫折，争起宠来更不择手段。 年世兰正想着景泰又说了热闹的。 “魏贵人在养心殿门口狠狠被瑞答应打了一耳光。” “这下魏贵人的脸面是要挂不住了。” 欣妃打外头过来，年世兰眼含笑意示意欣妃坐。 “你过来了，还没恭喜你。 云霏平平安安得了个女儿。姐姐的一桩心事也算了了。” 欣妃欣慰回应年世兰的笑。 “都是多谢妹妹周全，宫里那些事情都不叫我沾手，我才能护着云霏，若不是宫里闹成这样，云霏那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 欣妃是真感谢年世兰，宫里最近事情多又乱糟糟的，年世兰没叫欣妃一次，只一心嘱咐她好好照料云霏。确实给了云霏平安生产的机会。 而且，云霏其实昨夜就已经平安诞下女儿。只是年世兰叫她不着急说给皇帝，眼下皇帝焦头烂额的时候告诉皇帝这样一个好消息，皇帝自然心里眼里只有云霏的女儿了。 “欣妃娘娘打养心殿过来，到底了外头闹了些什么？” 欣妃想着方才在养心殿皇帝一番嘱咐，心里也热乎乎的。与年世兰说起养心殿发生的事情。 皇帝今日送了白蕊姬走。同时又叫了年世芍过去。 只是年世芍还没到呢，被送出去的白蕊姬和上赶着来的魏嬿婉撞了个正着。 二人都出身不高，都是靠着本事上位，尤其是魏嬿婉第一次堵了白蕊姬，本以为她不会缠着皇帝了，不想她就回去了一趟白蕊姬就成了瑞答应。 此刻见她被送出来，忍不住嘲讽。 “瑞答应应当和安嫔娘娘相熟。” 白蕊姬斜了魏嬿婉一眼听出她嘲笑没听出她嘲笑的什么。直到跟前人说出安陵容第一次侍寝被退回的事情，当即红了脸蛋。 是规矩也不顾体统也没有，上手就给了魏嬿婉一耳光。 魏嬿婉是贵人白蕊姬是答应。 白蕊姬真是个狠角色。打完魏嬿婉立刻道。 “嫔妾得罪贵人了。可嫔妾不得不得罪贵人。嫔妾知道贵人是蓉嫔娘娘的人，可嫔妾是皇后娘娘的人。 贵人对嫔妾冷嘲热讽嫔便罢了，还嘲讽了安嫔娘娘，又是对着嫔妾说的，那就是连皇后娘娘一起不满了。 嫔妾只好出手替皇后娘娘训诫魏贵人了。” “瑞答应有理有据，且魏贵人挑衅在先，魏贵人少不得要忍下了这口气了。 听得入迷的景泰说出了自己的想头。 年世兰看一眼欣妃。景泰想事情还是想的简单。 “皇后娘娘挑选的瑞答应是个泼辣又有手段的。原本皇上都将人送出去了。一个还没侍寝的答应本是谁都能揉捏的。 可人家本事，明着说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了彼此的颜面是不会将她如何了。 她看似冒险实则解了皇后娘娘的困顿。皇后娘娘抬举上去的人迟早得投靠皇后娘娘。反正木已成舟谁能如何？” “倒是魏贵人。” 欣妃知道依着皇后的性子绝对会留下白蕊姬。她虽惹了众人不高兴可讨了皇后高兴就行。至于魏嬿婉倒真是得罪了皇后，还揭露了安陵容的伤疤。 “我瞧魏答应不是个安分的。” 年世兰猜的一点没错。魏贵人自不是安分的人。 魏嬿婉肿着硕大的脸跪在皇帝跟前。哭哭啼啼。 年世芍侍候在皇帝身旁。递给了皇帝一盏茶水。听着魏嬿婉哭诉。 她方才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白蕊姬是给了魏嬿婉一耳光可绝对不至脸蛋肿成这样。魏嬿婉当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皇帝听见白蕊姬说自己是皇后的人，已经够恼火了。见魏嬿婉被打成这样，黑着脸问她是怎么了。 “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嫔妾发现了皇后娘娘的秘密，皇后娘娘这般报复嫔妾。” 第234章 正大光明 白蕊姬的一耳光，让本就心中不甘的魏嬿婉下了狠心要将皇后拉下皇后宝座来。 脸颊火辣辣的疼。 魏嬿婉开始还滴落几滴泪水到这会儿只看得见她一脸的不服气。 “皇上，嫔妾求皇上救嫔妾。嫔妾得罪了瑞答应怕是活不成了。” “瑞答应是乌拉那拉氏府邸里送入宫的人，而今成为了皇上妃嫔第一日便要拉下嫔妾。 瑞答应金贵嫔妾惹不起。老祖宗定的规矩‘准打不准骂’，打人也不能打脸嫔妾实在是屈辱的没法活了。” 魏嬿婉絮絮说了这些都是些不甘抱怨的言辞，皇帝听的有些不耐。 年世芍听她铺垫许久也觉得费劲。索性开了口。 “魏贵人说了这许多，是想说皇后娘娘指使瑞答应打了你？瑞答应是乌拉那拉氏的人你如何知晓？” 魏嬿婉抬眸碰上年世芍审视的目光。 魏嬿婉不自觉跪的笔直起来。 “大家都是奴婢出身，嫔妾多留意了一些就发觉瑞答应看似和乌拉那拉氏无关，实则是乌拉那拉氏送入宫的人。 瑞答应为皇后娘娘为难嫔妾，其实也怪嫔妾。 嫔妾瞧见了是皇后娘娘安排人杀了康常在。 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嫔妾要说皇后娘娘叫人杀害了康常在，恐宫里人都觉得嫔妾是疯了。” “你说皇后杀了康常在？你瞧见了什么？” 白蕊姬的身份和康常在的死都让皇帝震惊。 满宫里都在议论可谁也拿不出证据，没人亲眼瞧见皇后杀了康常在皇后和剪秋被人瞧见也是在康常在寝宫门口。 魏嬿婉瞧见了什么？ 魏嬿婉有意无意扫了年世芍一眼。 年世芍心中毛毛的。魏嬿婉莫不是瞧见了她在康常在寝宫。 可康常在当真不是她杀的。 康常在死前，年世芍与她正在偏殿说话，年世芍匕首都预备好了突然外头有人叫康常在，听着是个宫女的声音。 年世芍怕叫人发现了异常，先准了康常在出去，等年世芍再去查看，康常在已经七窍流血中毒死了。和贞嫔死像一模一样。 “康常在出事那会儿， 嫔妾正打算去瞧瞧她去。 贞嫔殁了，康常在好像瞧见了什么吓糊涂了。 臣妾才到宫门口听见里头宫女太监议论纷纷。说皇后娘娘赐死了康常在。 嫔妾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嫔妾在人堆里瞧见了缠枝。” “缠枝？” 皇帝想了一会子也没想起这个人，名字是极其耳熟。 “皇上，缠枝是果郡王福晋的贴身女婢。纯贵妃小产那次犯了错，孟福晋交给了皇后娘娘处置，后来便再没听说她去了哪里。 原一直在宫中。” 听了小夏子说的，皇帝脊背一凉。 皇帝记得当年为给甄玉娆一个交代孟静娴主动交出了缠枝。众人都忘却了缠枝都以为她早被皇后处置了。 不想多年以后还被皇后拿来害人。 “皇上，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近来和六阿哥往来频繁。” 年世芍没被魏嬿婉发现还从魏嬿婉口中得知皇后害人，自然要帮忙扳倒皇后。 皇帝脸上不高兴显而易见。 皇后和太后二人一个养六阿哥可六阿哥不和太后亲近，一个养元澈可元澈不和皇后亲近。 果郡王一脉始终是要有人继承的。 元澈是名副其实的果郡王之子，六阿哥来日的出路大抵也是果郡王府，他是不可能留在后宫争宠的。 果郡王已死，皇帝不能再杀了两个小儿。 实没想到皇后早打了果郡王府的主意，孟静娴早死了，缠枝真是杀害康常在的凶手皇帝也不能如何。最多杀了一个宫女了事。 可对元澈和六阿哥就不一样了。若六阿哥晓得皇后害元澈的心思，必然是要亲近皇后。 “皇上一夜之间，将瑞答应降位为官女子。这下可是老老实实的宫女了。本宫也没想到魏嬿婉手中还有那样的把柄。” 昨夜皇帝连夜下旨降位了白蕊姬，还好生安抚了魏嬿婉，赏赐了许多东西。 这会子天还没亮，六宫妃嫔都凑到了景仁宫门口，说是给皇后请安，实则想看看皇后如何翻身。 皇后接二连三的陷入官司里。 她又是个没子嗣的皇后。 年世兰等人在景仁宫宫门等了小半个时辰，等来剪秋。 “诸位娘娘，皇后娘娘头风发作诸位娘娘请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猜测万千。最终是敬贵妃带头说皇后娘娘既然不舒坦便先退下。众人才三两作伴的要散。 “皇后娘娘病了这许多年了，头一遭闹这样的事儿。” 胡蕴蓉压根不顾剪秋还没进去，吵嚷了起来。众人回首看剪秋，她还笑盈盈站着。 胡蕴蓉的嗓音也越发的高。 “皇后娘娘已经是中宫皇后了， 也不晓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自己跟前人有孕都不肯留下。杀一个不够，还要将另一个也灭口了。 要是本宫犯了这样的错，早无颜当这个皇后了。 有些人，不但稳稳坐着皇后的宝座，还拿起了架子。病了也该早早说一声，冰天雪地叫人等着算怎么回事。 就是我们这些人不金贵，怎么，连安嫔也不管了？” 胡蕴蓉说出了众人心中疑惑，也是隐忍多年，皇后终于犯了大错毫不留情面。 胡蕴蓉一直看安陵容，看的安陵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皇后荣耀时，她不见荣耀，皇后落难了，众人头一个为难她。 胡蕴蓉说的几乎都是对的。站在宫门口的剪秋除了笑对众人说不出一句旁的。 皇后确实故意叫众人等了一早又不见众人，皇后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叫众人晓得谁才是后宫之主。 “让一让。我要出去。” 剪秋正为皇后落难众墙倒众人推心伤，突然被人推搡了一把。回首一瞧，是淑慎。 “剪秋姑姑，我要去给皇祖母请安，劳烦剪秋姑姑告诉皇额娘，今日不必等我用膳了。” 淑慎眼里不但没有皇后，也没有这些妃嫔。比起自己阿玛曾经的太子，这些人在她眼里什么也不算。 她额娘也教导过她。她越是怕人在后宫越被欺负，若她是个张扬的性子，旁人反而不能将她如何。 瞧众人都自动散开给她让路，她知道她额娘说的是对的。 “公主说的很是。咱们也给太后请安去。” 胡蕴蓉本是太后的人，索性公开表明自己支持太后。 “蓉嫔娘娘，等等嫔妾。” 魏嬿婉彻底得罪了皇后，自是跟着去了。 “妹妹。咱们……” “安嫔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欣妃正问年世兰，还没说完，剪秋独独叫了安陵容。 年世兰看一眼大肚子的安陵容，众人也都看向她。剪秋没再说话，安陵容跟着剪秋进去了。 众人又看年世兰，自是嘲笑皇后不要她。 年世兰面上恼怒。 “后宫之人趋炎附势，本宫还养了元澈和九阿哥总要为他们想。 咱们又不比安嫔。” 如此，欣妃便也跟年世兰一道往慈宁宫去了。 二人都在心中狂喜，年世兰高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背叛皇后了。欣妃等这一日也等了很久。她早知道年世兰终有一日要脱离皇后的掌控。 后宫大部分人都来了慈宁宫。 太后则是早知众人要来。拾掇的干干净净等在慈宁宫。 第235章 摄事皇贵妃 慈宁宫今日点了安息香，殿内地龙也还烧着。 才打外头一进来，里头暖烘烘的气息熏得人心里头去了。竹息带着众人往内殿去，才发觉太后卧在榻上，一众人原瞥了一肚子的话不好张口，悄摸坐下。 不到片刻竹息又叫人上了热茶。 “诸位娘娘喝盏茶水暖暖身子，外头天寒地冻冷着了娘娘们。” 聪明的已经听出竹息是说皇后闭门不见的事情。 皇后头风发作拿众人做筏子，对比太后不舒坦卧榻也要见人，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暖和了不少。 竹息又嘱咐人多添了两个炭盆来。就这么坐了一会子，年世兰都觉得，整个的神经在这样安逸舒适的环境下懒怠下来了。 不得不称赞太后的手段，众人带了一肚子怨气来，太后柔和的缓解了众人的怨气。即便有个别人真不高兴，可见太后卧在榻上哪里还敢多言。 太后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伸手招呼淑慎。 “淑慎你过哀家跟前来。哀家身子不大舒坦有些日子没瞧你了，这几日景仁宫闹腾的，叫你受了委屈了。 可有无不适应的？” 淑慎在旁人跟前不讲规矩礼仪，到了太后跟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听话的坐在太后榻前。 “多谢皇祖母挂心，孙女无事，只是皇额娘头风发作孙女性子焦躁很怕惹了皇额娘不开心。” 淑慎不遮掩对皇后的不满，看似是为皇后说话，实则是告诉众人皇后对她不好。 太后眸中散发着慈爱，像真是觉得宝贝孙女委屈了一般。 “竹息，皇后头风发作恐也不能好好照料淑慎，这几日叫淑慎在哀家跟前待几日。也侍候侍候哀家。 你可愿意？” 淑慎听了太后了乖乖点头。 “额娘和皇额娘都教导淑慎要好好孝敬皇祖母。” 太后眼含深意，迅速扫过淑慎。 皇后眼里只觉得淑慎是废太子的女儿，却从来没留意淑慎掩藏在骄纵下的深深心思。 在某个不经意间，年世兰隐约察觉到，淑慎在这一瞬好像和太后建立了某种默契。 旁人也许不懂淑慎的心思，年世兰却懂。年世兰是借着瓜尔佳氏的皮囊扮猪吃虎，淑慎何尝不是。 满宫里恐都没几个人发觉淑慎的心思。 淑慎怕自己表现太过众人就发觉了她的心思。答应了太后便仍旧一脸傲娇的坐在一旁。 皇后接二连三出事。她也怕在皇后跟前没保障才在皇后病痛的时候选择凑到太后跟前。还好她额娘说的很对，只要她表明自己和整个废太子府都听太后的话，太后必然会留下她。 笼络了淑慎，便该处置后宫事了，太后就这竹息的搀扶，靠着软枕坐了起来。 “皇后头风发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舒坦一些。哀家也病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哀家已经和皇帝商议了。 准端皇贵妃摄六宫事。近来端皇贵妃身子比之前好许多。往后你们有什么多问问端皇贵妃。” 太后这句吩咐说的轻飘飘。众人却都晓得太后话语的重量。 说是太后知会皇帝后再这样做，实际上恐皇帝早和太后商议好了，只是皇帝不好背着玉与皇后龃龉的名头，是以罪责都由太后替皇后担着。 说起来只说是太后的责罚，且太后是为皇后身子考虑，皇后如何不领情。 “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胡蕴蓉巴不得皇后立即倒台，第一个站起来领了太后的旨意。 魏嬿婉紧接着跟着起身。众人自是都起身。 “臣妾等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目光略过下跪众人。眼瞧着后宫人心都不在皇后跟前了。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除了衣裙碰撞的窸窣声，谁也没再多发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声音。她们嘴上都应答了，可心内都还有旁的想头。只是碍于在慈宁宫不好说的。 若是此刻能说话，这些人不定要怎么议论。 “宫女子白蕊姬可来了？” 太后突然的点名众人齐齐望向坐在末尾的白蕊姬。有点数的人都想明白白蕊姬是要倒霉了。 白蕊姬倒是个不着急的。放下端着的茶盏起身与太后行礼。 “嫔妾参见太后。” 白蕊姬中规中矩行礼问安。太后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你昨日在养心殿前错了规矩。哀家问过端皇贵妃，念在你是初犯罚俸三个月。去外头站着吧。” 白蕊姬一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又被贬斥，旁的人都以为她必要哭闹辩解的。可她只是不见一丝难过。仍旧是规规矩矩的。 “嫔妾认罚。谢太后。” 说罢独自个站在慈宁宫院子里去了。 “好大的官威。人还没来呢。” 胡蕴蓉嘟嘟囔囔一句，太后不知听见与否，众人倒晓得她说的是端皇贵妃。她人都没了，太后却替她罚了白蕊姬。不得不说真真儿是好大的官威。 “好啊，真是好啊。本宫这个皇后真是无用了。” 太后笼络淑慎，抬举端皇贵妃，责罚白蕊姬的话一股脑传到了景仁宫。 皇后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太后真是挖了好大一个坑给皇后。 彼时，安陵容已经在景仁宫坐了好一会了，与皇后也没说什么。 倒是绘春一直跪在地上。 皇后眼带厌倦扫了安陵容一眼。 “绘春。本宫当真是放纵你了。本宫将缠枝交给你看顾。你说人送去了慎刑司。在慎刑司的人是如何杀了康常在，是如何害本宫？” 安陵容不敢言语，缠枝皇后当年收了之后压根没当回事叫她看着打发去了慎刑司。连她都要忘了这号人了。谁能想她突然跳出来害皇后。 皇后逼问的不是绘春。是她。 可她不能承认。 缠枝虽不是她放的。可却和她脱不了关系。缠枝是七阿哥放的。在皇帝贬斥了白蕊姬禁足了皇后之后，七阿哥说出放缠枝杀了康常在陷害皇后的事情。 安陵容无法出卖七阿哥。也无法解释缠枝的去处，不过她了解皇后，皇后不会真和她撕破脸皮。她有七阿哥，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实在没想过有朝一日，皇后用来陷害她的孩子还能救她一命。 安陵容一个字也没说。 至于绘春一句也不敢多说。只是不断磕头认错。 “皇后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可奴婢真的不知道缠枝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谁要害皇后娘娘。” 绘春不知道安陵容和皇后是怎么回事。不知缠枝是怎么回事。但她看明白安陵容拿捏皇后的手段。也便学安陵容。 她虽然没错，可是肯认错，皇后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她的错，若是有证据早不这样对她了。 皇后心头堵了一口气，实在是难受。安陵容一句不说，绘春是个糊涂的。她谁也不能奈何。 “起来吧，不知便不不知，本宫只是问一问，你好好照料安嫔和肚子里孩子。本宫跟前信得过的只有你们了。” 皇后忍下了一切她身旁如今依仗的人不多，尤其是怀着孩子的安陵容更不能叫她投靠了太后或者旁人。 安陵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回到了承乾宫。 映入眼帘是一堆又一堆的礼物补养品。 “娘娘，慈宁宫送来的，太后说皇后娘娘身子不舒坦怕照料不来娘娘，特意送了这些。” 第236章 弟弟 安陵容疲惫厌倦的情绪在看见宝鹤那一刻达到了高潮。 皇后当真什么货色都往她跟前丢。 “额娘。儿子喜欢皇祖母送的东西。” “皇祖母是四哥他们的皇祖母，也是儿子的皇祖母。” 七阿哥的声音拉回安陵容的心绪。 是啊。她还有七阿哥。得罪皇后已经是事实了。七阿哥招来了太后如何能不应承。 安陵容睨了站在两侧的绘春和宝鹤。 她们忠心很快就知道了。 “娘娘。 今日六宫妃嫔都去给太后请安了，咱们也该带阿哥去瞧瞧太后也卧病在床。” 自浣碧一死，宝鹤就打发回了安陵容跟前，只是安陵容一直没中用她。宝鹤斗胆一试。 “娘娘，奴婢带阿哥换一身衣衫，太后赏赐的料子里有极好的绸缎，咱们七阿哥穿上太后见了必然高兴，没准也能快快好起来。” 宝鹤都开始邀功怂恿安陵容投靠太后了。本和皇后龃龉的绘春也便说起了向着太后的话。 尤其眼下出事儿的人是皇后，这几年太后对皇后处处打压皇后又失了皇帝欢心，安陵容都生了皇后这个位置恐怕坐不久的心思何况旁的人。 “本宫肚子越发的大不便去慈宁宫。绘春，你去请太医过来。 宝鹤你带着七阿哥过去 ，好好谢过太后恩赏。” 安陵容想好了，到时候皇后问起来只管说太后送的东西。她不得不送七阿哥过去。 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后看着她的肚子都不会太计较，她又叫绘春请了太医怎么也能诊出不舒坦。 “安嫔请了太医，叫宝鹤送七阿哥过来的。” 年世兰还在慈宁宫。借着换茶水的空档，景泰告诉了她安陵容使了七阿哥过来。 年世兰端起茶盏，众人请安早已结束太后叫众人离去了但留下了自己，说的是要九阿哥和元澈过来。 原这样慈宁宫剩下的只有年世兰和罚站的白蕊姬。 谁承想胡蕴蓉和魏嬿婉也自请留下，魏嬿婉还有话要和太后说。 眼下魏嬿婉又将康常在的死搬了出来说，与年世芍那日说的一样一副做作样子。太后皱着眉头看魏嬿婉演戏没留意年世兰。 “今日是谁当值?”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太后也不舒坦，自是紧着皇后娘娘和太后，想卫太医大约有空。” 年世兰嗯了一声。 “你起来吧。难为你见了那些。” 太后对魏嬿婉又哭又闹，撒泼撒泼的手段已经有了数，她说的那些话，太后多数是不信的。 太后这会想的都是那个人。 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太后还是宽慰了魏嬿婉。 太后叫了魏嬿婉起身，魏嬿婉刚坐下，外头七阿哥并六阿哥还有九阿哥元澈一道过来了。 一看就是竹息特意安排的。 太后看着这些孩子，倒也真生了高兴。忙叫安置了几人坐。 “缠枝的事情哀家知道了。皇后无能，叫皇后照料贞嫔，皇后照料不好贞嫔，牵扯出这些事情来，哀家和皇帝心里有数。 魏贵人什么也不用担心。” 魏嬿婉喜不自胜朝太后拜了一拜。一旁的胡蕴蓉也露出笑意。太后终还是被自己笼络了过来。 二人只顾自己的高兴，未曾留意太后说话时很是刻意看过六阿哥。 年世兰很快明白，太后是故意叫九阿哥过来。目的就是找个适当的理由叫六阿哥过来。缠枝是果郡王府出的人，太后不责罚她，算是没有为难同是果郡王儿子的六阿哥。 等于是告诉六阿哥来日太后会对果郡王府的人宽容。 还正好叫六阿哥瞧见七阿哥过来。 七阿哥很少来慈宁宫，现在都过来了。太后是要六阿哥看清楚，皇后如今不可靠了，可靠的还是太后。 加之前番的惩戒。无论是对皇后还是对端皇贵妃，太后都能拿主意，明白的人都懂是有皇帝默许的意思。 年世兰觉得若她是六阿哥她必然是要倒戈太后了。毕竟后宫里皇帝还能听进去劝慰的也独太后一个。 “皇祖母安，孙儿见过皇祖母，额娘腹中弟弟调皮不能过来给皇祖母请安。孙儿代替额娘见过皇祖母。” 七阿哥稍显稚嫩的声音拉回年世兰的思绪。 殿内几人稍显不安，安陵容的肚子虽都快四个月了，不过众人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七阿哥一来就说是弟弟，不知的安陵容授意还是旁的。 难道又叫卫临猜中了。卫临真和年世兰说过安陵容肚子里大约是个儿子。 太后见七阿哥这般高兴的不得了，忙叫竹息从妆奁里取了两块大金锁给七阿哥。 “这两只金锁，一只给你，一只给你拿回去叫安嫔安胎用。” 七阿哥重重点头，牢牢捏着金锁。他就知道只要说安陵容肚子里的儿子，太后必然高兴。 七阿哥只顾自己胡说八道，不顾身后宝鹤拽了他衣衫，安陵容腹中男女未知，七阿哥纯粹为了邀宠，胡说八道。 太后掩下高兴，继续和年世兰她们说话。 “哀家当年怀着皇帝的时候，也还好，独独到了老十四，就不听话，总是闹腾，先帝便赏赐了哀家一枚金锁，叫哀家拿着安胎，果然老十四不闹腾了。” 太后此番比喻引得众人笑不出来。 安陵蓉生了一个七阿哥， 又怀着一个阿哥。太后当年也是生了皇帝又怀着十四。若要这么比较，太后可是将七阿哥视为来日储位人选。 皇帝一众阿哥年长的除了四阿哥，也确实就是七阿哥了。 胡蕴蓉和魏嬿婉都说不出话来，魏嬿婉自己没孩子，只有嫉妒的份，胡蕴蓉是有十一阿哥，可太后偏袒七阿哥的心思她瞧出来了。 她不知太后的挑唆安陵容和皇后，还真是有意于安陵容。 “太后，时辰到了。” 竹息一提醒众人想起，外头还有个受罚的白蕊姬。 此刻已经被竹息带了进来。 “嫔妾谢太后。” 白蕊姬小脸冻得通红，身上也隐隐发抖。不过她还是不见服输，谢了太后仍旧端端正正跪着。 太后嘴角噙笑。 “你知道错了便好，以后别再犯了，好好侍候皇帝，不管是谁拉你来了皇帝跟前。 你是皇帝的妃嫔，万事以皇帝为主才是。哀家责罚了你也不怕你来日记恨哀家。后宫规矩是万不能错。” 太后点白蕊姬的话魏嬿婉听得红了脸。她觉得太后怕也是说她。胡蕴蓉也跟着不吱声，魏嬿婉和白蕊姬闹成这样，也少不得她的撺掇，她觉得太后都是明白的。 白蕊姬抬眼看了看太后，又朝太后叩了一头。 “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众人本以为此事到这里便了了。 谁知年世兰前脚回去翊坤宫，后脚听景泰说白蕊姬打慈宁宫回去直奔延庆殿。给端皇贵妃谢恩去了。 “谢恩？她是怕端皇贵妃不被人非议。要众人瞧瞧这个摄事皇贵妃如何为难她的。真是太后调教出来的人。” 年世兰很清楚白蕊姬的底细，她就是太后看重的人，太后早知皇后会选她。所以现在明面上大家以为白蕊姬是皇后的人，实则是太后的人。 太后那一段训斥也是故意叫白蕊姬找端皇贵妃麻烦去的。 延庆殿内。四阿哥和齐允儿正好碰见了跪在延庆殿不起来的白蕊姬。 第237章 边关 白蕊姬跪在延庆殿也让里头的端皇贵妃苦恼。 摄事皇贵妃，旁人都觉得风光无限四阿哥又生养了永璜。只有她晓得，养永璜无人与她商议，做摄事皇贵妃也无人和她商议。 她不过是太后和皇帝权衡六宫的一颗棋子罢了。 白蕊姬愿意便跪着去，她在后宫好与坏已经不是她想辩驳就能辩驳得了。 “额娘。” 齐允儿一声额娘搅扰了端皇贵妃。 端皇贵妃伸手招呼齐允儿过来。 四阿哥见皇后的时候带青樱去，见她就带了齐允儿来。为着都是齐家人为着头前吉祥给齐允儿造成的困扰，端皇贵妃还愿意体面待齐允儿。 齐允儿应答了也挨着端皇贵妃坐下了，只是她的眼睛始终落在一旁的摇篮里。 吉祥正耐心的哄着永璜。 从吉祥和孩子亲密不难看出端皇贵妃没有干涉吉祥自己照料儿子。这让齐允儿有些为难。 她与端皇贵妃之间早回不到过去，肯来宫里冒着得罪皇后都要见端皇贵妃是冲着永璜来的。 富察琅嬅已死，吉祥的富察氏身份也不被四阿哥看好，皇后大有大厦将倾之势，四阿哥不得不考虑端皇贵妃。 齐允儿来日能够抚养永璜。对他和齐允儿都是极好。 说来也怪，四阿哥成婚多年除了永璜这个儿子再无所出。旁的人是怎么回事齐允儿不太清楚。 齐允儿的身子，她有数。 齐允儿垂涎永璜的眼神端皇贵妃总觉得似曾相识，猛地想起当年她也是那样看温宜，也是那样的喜爱温宜。 端皇贵妃不自觉想着当年她或许是垂涎温宜的。 “二月二温宜便要出嫁了，额娘瞧瞧还有什么要妾身帮额娘的。青福晋身子不舒坦，侧福晋才生了永璜，有什么额娘只管交给妾身。” 齐允儿本意讨好端皇贵妃，不想正戳了端皇贵妃痛处。 温宜待嫁，满宫里都以为端皇贵妃一定倾其所有给温宜，只有端皇贵妃极少数几个人晓得，温宜自待嫁那一日再没见过端皇贵妃。连带她预备的东西，齐允儿一概不要。 端皇贵妃为了维持体面只说要温宜一心待嫁不必见人。齐允儿的要求必然是没法应答。 “不用你操心这些。温宜出嫁内务府一应都安置妥当了。青福晋照料府内可还妥当？” 端皇贵妃不想继续说温宜的事情，便问起了青樱。 齐允儿沉默了。四阿哥也沉默着。 四阿哥沉默是因为端皇贵妃明知故问。 齐允儿则是为内宅的事情烦扰，几人都在内宅，说不来往自不可能。 她和富察琅嬅不熟但为着两家的体面还说几句话，富察琅嬅假情假意也还热络，青樱则不一样，一惯独来独往，做了福晋也还是那样说不上什么话。 至于内务乌拉那拉氏的姑娘没差错的。琅嬅在齐允儿还插手一两件事情，青樱事事妥帖压根不需要人帮忙。 “事事妥帖。侧福晋说的奴婢倒不敢信了，我们娘娘跟着皇后娘娘天长地久的，如今得太后教诲也没敢说个谁事事妥帖，青福晋倒是能干。” 同样为青樱事事妥帖烦扰的还有阿箬。 自吉祥生产，四阿哥给了阿箬侧福晋的位置，她以为自己好歹能辅佐青樱一二，哪里晓得青樱跟前压根插不上手。 阿箬今日赖着要四阿哥带她入宫，四阿哥指望她打探消息， 带了人来，不过不叫去延庆殿，这会子只能借着年世兰的嘴，想打探打探皇后到底如何了。 不料自己还没问多少，反叫年世兰和景泰一来二去将府邸如今的境况都套问了去。阿箬浑然不觉，还只顾着怨怼青樱。 “姑姑真不是妾身胡说，咱们乌拉那拉氏的福晋本事大着呢。” 阿箬总算意有所指的说了句紧要的。 “可不是，乌拉那拉氏除了太后皇后还有青樱那样能干的。” 年世兰越想青樱规规矩矩不敢行差踏错的样子，时而觉得她像端皇贵妃，时而觉得她还有乌拉那拉氏的眼高于顶。 实在是想不拉这样别扭的性子，便是有来日，如何能成事？ “可不是，福晋能干可不止是在内务，这几日我倒是听说她跟前的人已经开始打探一些朝廷上的事情，不知道是皇后娘娘授意，还是四阿哥授意。” 阿箬看似随意一说，实则心中很是紧张。 她再不聪明也看得出来牵扯前朝必然和皇位有关。她很怕失去了机会，好歹从年世兰口头探听一点消息，看看四阿哥或者是皇后现在还想做什么，她好从中体现出自己来。 她是不知年世兰听了这消息多吃惊。 青樱眼睛都放到前朝去了。宫里乱成这样，还有人想的前朝。 “侧福晋这话说的奇怪，青福晋一个妇人如何打探朝堂的事情，娘娘和皇后娘娘都不敢议论前朝政务的。侧福晋可不能再说了。” 景泰不让阿箬说了，阿箬哪里甘心。忙道： “真不是妾身胡说，不瞒娘娘，妾身的阿玛便是得了福晋阿玛的准许外放做官去了。妾身阿玛是个迂腐的人。只听福晋阿玛的。好歹额娘与我说了几句，最近边关似乎不太安宁。” 阿箬紧张兮兮的看年世兰。年世兰也紧张，青樱消息都打探到了边关，可面上装的无事。 “本宫都没听说这些，不知你哪里听说的，皇上也没做这些。不过乌拉那拉氏养几个自己人，也不算什么，你别说错了话得罪的可不单单是福晋。” 年世兰一说了这样的话阿箬立即懂了。皇后的事情阿箬不敢干预。 正说着，外头听见景云进来了。 “娘娘，今日轮到卫太医给宫里宫女太监们诊脉瞧病了。” 年世兰不想和阿箬继续说边关的事情，她还等着卫临的消息。忙叫景泰送走了阿箬，生等卫临看完了翊坤宫的宫女太监，才叫进来问话。 “安嫔娘娘怀像还好，是个儿子。” “安嫔娘娘见了微臣问了微臣过去跟着温太医学了些什么。” 年世兰心里石头落地，安陵容果然还想打卫临的主意。 “她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做了什么让许太医知晓。” 卫临点头，年世兰是要借着卫临近一步离间皇后和安陵容。 待回了太医院，卫临果拿着一张方子找许太医，说这是安嫔前几日的方子自己拿不准主意，要许太医一同参详。 不多时，徐太医便将话回给了皇后，还添油加醋说了几句卫临是甄嬛跟前待过的人，徐太医在太医院最恨一个是温实初，一个是温实初徒弟卫临。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 “娘娘，安嫔必然不敢对娘娘生二心的，许是有人从中作梗，要离间娘娘和安嫔。” 皇后险些都要中套了，剪秋的提醒又叫醒了皇后。 皇后冷静了一会子。 “你说的是，本宫知道安嫔做了多少事情，背叛本宫她也得不到好处。必然是有人离间本宫跟前的人。 不过本宫也不能坐以待毙。你叫祺妃和欣妃过来。 本宫养了她们这么久，她们也该为本宫做事。” 剪秋听了皇后的出去好一阵了，皇后焦急不已。 正想自己去瞧瞧。赶上剪秋回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晕倒了。” 第238章 囚禁 “啊。皇上晕倒了。快替本宫更衣。” 皇后接二连三被算计，将皇帝身子不舒坦的事情忘却脑后。猛地想起来了着急忙慌只想赶快过去。 “罢了。不必更衣了。” 皇后利落起身来不及看剪秋一眼，由于走得太着急险些摔倒。 剪秋忙去搀扶不得不说另一则消息。 “娘娘，太后旨意，让娘娘在景仁宫闭门思过。” 皇后方才扭了一下本想无事的，剪秋扶她起来才发觉脚扭了一时疼了起来。皇后顾不住脚上的疼。 “禁足？本宫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本宫做了那些事儿便要禁足本宫？” “皇上还病着的？” “太后便是要夺回本宫的后位，也不能连皇上都不许本宫见?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后心底里最最在意还是皇帝，她顾不上皇帝对她的提防算计只想去看看皇帝，看看皇帝到底如何了。 皇后心里失落起来。皇帝厌倦自己到了这一步？ 皇后是高门大户的女儿，虽非嫡出，大家闺秀的规矩嫡福晋的气度皇后的仪态都让她在此时此刻做不出出格的事情。由着剪秋扶了自己回景仁宫。 皇后想过了，废后也还要来知会皇后一声，皇后现在要做的是不能乱，要冷静下来，等待机会翻身。 只是可惜皇后在后宫浸淫了许久，夺嫡的心思始终不明确，也从来没细细为夺嫡的事情盘算，皇后总以为有皇帝和皇后之位就有崛起的机会。 却不知皇帝此时已经自身难保。 养心殿内。年世芍舀了一勺汤药欲要给皇帝喂下去皇帝却一口也不肯用。 芙嫔一把夺过年世芍手中汤药。 “皇上，您便好好养身子。当年先帝弥留之际也是皇上亲自照料的。如今皇上身子不便该知道规矩。” 皇帝瞳孔睁得老大。 先帝的死她是如何知道的？ 也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皇帝一惯是聪慧的。 “你是谁？” 皇帝虽身子不舒坦脑袋昏昏沉沉，可他的意识告诉他。这几个女人是来夺他帝位的。尤其眼前的芙嫔。她好像并不是芙嫔。 先帝驾崩的事情后人非议了许久。真相只有他和太后晓得。 “皇上糊涂了，她是你的芙嫔。她说的很是。先帝驾崩那会是皇帝孝顺侍候在旁。其他的阿哥们一个也见不到先帝。 皇帝如今也没几个手足兄弟。哀家也不知道该叫谁回来探望皇帝。” 太后等在养心殿外许久了。直到看见那只鸽子飞了回来，才进的养心殿，正好听见皇帝质问芙嫔。太后没想许多，只当是药效发作，皇帝糊涂了。 皇帝意识迷离，太后那些话倒还听得清楚。皇帝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和身体要分开了。他想动一动手指也动不了了。 皇帝凭着残存的意识与太后道： “皇额娘说的很是。儿子身旁没有人了。允礼，允禧都叫皇额娘帮儿子算计没了。允祥呢？皇额娘将和惠留在宫里，允祥是不是和儿子一样？” 太后握住了皇帝的手，感觉到这只手逐渐的冰冷。 “允祥是皇帝信得过的人。守护边关是先帝最在意的事情。哀家告诉了允祥，允祥并他府上诸人已经得了皇帝旨意前往边关了。” 太后自顾自的说着，死死捏着皇帝的手，皇帝挣扎不开。 “自然，哀家知道皇帝心里在意大清的江山后继无人。皇帝儿子都小，哀家知道皇帝不放心。 哀家知道皇帝想见老十四，老十四今日便回来了。 那道旨意皇帝是知道的皇帝不是找了很多年。” 皇帝怒气上头，拼着昂首起头瞧见还对着自己一脸慈爱的太后。 皇帝挣扎间看见了年世兰，看见芙嫔，看见年世芍。还看见了欣妃。可他还想看看还有谁，却谁也瞧不见了。 皇帝不甘，这里面没有皇后，也没有端皇贵妃。她们几个连自己的亲生的儿子都没有。 “皇额娘算计儿子很多年了。” 皇帝从没有真切的瞧清楚太后的用心，在这一刻倒是都瞧真切了。 太后从来不爱自己，爱的是老十四。当年皇帝与太后一道算计了先帝夺了帝位，皇帝知道自己不得先帝宠爱，也不得太后宠爱，只能使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他甚至知道皇帝已经暗中立下了让老十四继位的遗诏。 所以他骗着太后与他一起谋杀了先帝。也在同样时候以先帝的口谕将老十四送去了边关。 那道遗诏他从没放弃过查找，可压根找不到。 年世兰几人听了这样的话也很是吃惊。原来宫里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先帝真的喜欢的是老十四并非是皇帝。 几人庆幸同太后做了这样的事情，又害怕。太后连自己亲儿子都能毒害，何况他们。 养心殿发生了什么众人都不知道。皇后禁足也只有景仁宫有消息。对外听到的都是皇后免了众人请安。 皇后每每做错了什么，或者有事不想见人惯用这一招，自没一个人怀疑有什么不对劲。 至于皇帝晕倒的消息，是有传出来，不过太后亲自去侍候了，还特意嘱咐今日先叫年世兰她们几个侍疾。 明日再换其他的人。不能皇帝倒了后宫也乱了。也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意外。 老十三去边关，也是暗地里偷偷走的，太后当时给老十三的旨意不能叫老十四瞧出来。老十三是忠于皇帝的，自是悄悄去了。 一切猝不及防又看起来合情合理，满宫里看起来一片祥和。 要说还是安陵容最为细心。 安陵容没有被禁足，但是联想太后最近频繁的动作，从笼络元澈和皇后争夺果郡王府的势力，再到大肆和六宫妃嫔交好。她一直觉得不安。如今十三挪动的动静她隐约听了一嘴。 心里生了很不好的念头。 “绘春，去叫七阿哥回来，和慈宁宫的说七阿哥该要做功课了。怕皇上查检起来不高兴。” 安陵容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她想要见七阿哥。七阿哥是她保命的资本。奈何七阿哥叫她送去了慈宁宫，这会子只好想理由接七阿哥过来。 绘春动身要走，安陵容不放心。决定自己亲自去接。 安陵容才走了不多远。赶巧遇见了太后宫里的竹语拉着七阿哥过来。 “娘娘怎么亲自出来了，太后在养心殿照料皇上，没顾上七阿哥，说是叫奴婢等七阿哥玩够了送回来。娘娘何须亲自去一趟。” 安陵容不知道太后唱的是哪一出戏。 太后要是想夺位，不应该扣押了七阿哥，七阿哥如今是宫里唯一一个可以和四阿哥争夺皇位的人。 安陵容拉过七阿哥， 来不及细想。 正要回宫，迎面遇上了温宜。 “安娘娘，七弟，是要去哪里？” 温宜出现的意外。安陵容不知说什么只随意敷衍四处走走。 “安娘娘怀有身孕应当少走走。额娘如今掌管六宫事，早起还和温宜说她身子不舒坦不方便出延庆殿，不若必是要亲自来瞧瞧安娘娘。 安娘娘若是不嫌弃，温宜陪安娘娘走走。” 安陵容没法拒绝。走了不多远安陵容脚步一顿。 方才温宜和她说了一句话。 “安娘娘今日是带不回七弟的。” 大结局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寿康宫。年世兰躺在在摇椅上，用着蟹粉酥赏着外头白雪纷飞，好不惬意。 太皇太后。有朝一日她也成为了太皇太后。 “请进来吧。” 年世兰由景泰扶着来到了寿康宫前殿，方落座，景云领着老十四和芙嫔过来了。 “儿臣给太皇太后请安。” “儿臣给太皇太后请安。” 年世兰笑着叫二人坐下，年世兰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芙嫔能成为老十四的皇后，也没想过老十四会叫自己一声太皇太后。 不过一瞧见芙嫔圆润的肚子心里高兴看那样子肚子里大约又是个阿哥。 “恩，你们都瞧过曾太皇太后了没有？曾太皇太后这些日子身子可好，元澈和小九有没有闹太后？ 早起我过去还瞧见蓉皇太妃带着小十一，魏皇太贵人带着小十过去了。这些孩子们都极其喜欢他们的皇祖母。” 老十四先回了话。 “曾太皇太后有这些孩子们在身旁很是舒心，只是会偶尔提及弘历。永璜如今都十岁了。弘历十年没见过曾太皇太后了。” 十年了。 时间飞逝。原来年世兰成为太皇太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 安陵容遇见温宜那日。 温宜见安陵容自不是偶遇。 那日养心殿皇帝病倒的消息满宫里都知道了，但端皇贵妃不知。温宜联合齐允儿和颂芝封死了延庆殿的消息。端皇贵妃收到的只有皇后被太后禁足景仁宫的消息。 自皇帝突然病倒那日，温宜暗中便接到了芙嫔的消息。 温宜没有问芙嫔想得到什么，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要做科尔沁正妃。她可以成为芙嫔在科尔沁的助力。 温宜能给的正是芙嫔想要的。她想要的便是温宜来日远嫁科尔沁成为她与老十四的助力。 那一日，端皇贵妃再知道消息便是皇帝突然暴毙，并从养心殿正大光明牌匾后取出先帝留给老十四的遗诏。在皇帝死后，皇位由老十四继承。 端皇贵妃多聪慧的人，一眼瞧出中了算计。明白这些日子后宫的乱都是为了遮掩老十四真正的阴谋。而能为老十四如此谋划的自然只有太后。 “好算计啊。太后将皇上身旁有威胁的大臣，妃嫔，阿哥一个个借着皇上的手铲除了。等到皇上身旁无一个支援的时候，再将老十四捧上皇位。 太后甚至连隆科多都杀了。只是为了来日老十四身旁不会出第二个年羹尧。” 端皇贵妃几要咳出血来。 她从来没想过皇帝算计前朝，算计后宫，甚至算计了自己的儿子，独独没算计了太后。 那一日，年世兰正在养心殿与太后对峙，颂芝急匆匆来告诉她，端皇贵妃殉了皇帝。 颂芝如今想到那日的场面还是心惊胆战。 皇帝在瞧清楚年世兰从养心殿正大光明牌匾后取出先帝准许老十四继位的遗诏，便已经药效发作昏死过去。 如今后宫和皇位便是年世兰与太后的争夺。 “想不到这宫里藏的最深的居然是你。” 先帝遗诏皇帝找了多年，太后从老十四手中拿过遗诏便将其在养心殿正大光明牌匾后头藏了多少年。太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年世兰得了遗诏。 “太后想要的臣妾能帮太后。太后还不知道，方才青樱险些放了皇后出来，是臣妾找人杀了她。不若此刻太后的盘算都要叫皇后瞧见了。 皇后不比臣妾能容忍皇上的皇位被他人夺取。” 太后看一眼竹息。竹息点了点头。确实出了这样的事情。 在温宜和竹语挟持了安陵容和七阿哥后，本以为宫里再不会有什么变故。 谁知道青樱聪慧的发觉宫内不对劲。早留了眼线在宫里，借着瞧永璜的由头入了宫。 年世兰他们只是想让皇帝忽然暴毙，并没封锁宫门。 还好那一日阿箬胡乱说给了年世兰留意的机会，早早叫江采苹盯着青樱。青樱一靠近景仁宫便被一个失手的宫人意外推下井中。 “皇后娘娘闻听皇上突然暴毙的消息，一时得了失心疯，青樱为其姑母心伤失足落井。 四阿哥一时失去两位亲近之人，大为受伤，抛家舍业只愿常伴青灯古佛。 侧福晋诸瑛一心为她旧主，可怜齐允儿一人掌管四阿哥府邸，齐允儿自知独木难支不能照料永璜，于是将永璜交由太后抚养。” 年世兰手中遗诏是太后一辈子的梦想。 太后冷哼一声。 她以为她算计的够多了。不想年世兰算计的更多。 短短时间。太后控制了安陵容和七阿哥，年世兰却将皇后，四阿哥，病延庆殿一众人都控制在手中。 太后回看身后。 不知何时，欣妃，年世芍都走到了年世兰跟前。 独独剩下芙嫔。 “太后。爷与妾身商议过，是同意了祺妃的计划。到底这样的大事太后一人如何能成。” 太后明白了，老十四长大了，有自己的算计了。 在场的除了年世芍所有人都默契的不言语。只有年世芍吃惊芙嫔居然是老十四的人。 那句妾身让年世芍惦记了十多年。 老十四和皇后刚给年世兰请了安，年世芍和欣妃也跟着过来了。年世芍这几年见年世兰第一句便问。 “姐姐，你们当年谋算的那样好，都不肯告诉我到底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皇后是皇上的人？ 怎么是不将我当年家的女儿？” 年世兰与芙嫔默契对视一眼。 她们有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芙嫔就是另一个年世兰。不过她是浅邸时的年世兰。她重生的时间和年世兰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她一重生就重生在老十四身旁。 没有人能解释年世兰不死的情况为何多一个浅邸时的年世兰。 所有人都以为芙嫔是端皇贵妃选来的人，可其实芙嫔和老十四早在多年前便开始了谋夺皇位的计划。 芙嫔能入宫也是因为老十四在齐家安排了细作，让端皇贵妃想到了制衡皇后的法子，一切看似不经意。 芙嫔一开始便是冲着老十四的后位来的。 也是很巧，她重生时仔细看过后宫妃嫔的信息，或许因为都是同一个人，她很快就发觉瓜尔佳氏的不正常，推测出瓜尔佳氏也是重生的年世兰。 二人便在后宫默契合作多年。 在与太后达成将疯了的皇后禁足景仁宫，又为了不让后宫非议皇帝的死，让老十四继承皇位更顺理成章。年世兰成为了太皇太后。 皇帝的丧仪上从没有真正侍寝皇帝的芙嫔追随皇帝去了。 而现在的她叫年芙蓉。是老十四的皇后。 与年世兰和年世芍一样都是年家的女儿。 年芙蓉捏了捏年世芍的脸蛋。 “都是当皇太嫔的人了，还这么好奇，还说呢，前几日听年无说你闹腾的厉害，一出去就如脱缰野马一般。 连云霏都管不住你。” “无妨的，皇后何须介意，云霏很喜欢。胧月和温宜一个远嫁科尔沁，一个远嫁准噶尔，连和惠淑慎也都嫁到了蒙古，她跟前没个说话的人，倒是很喜欢皇太嫔。” 欣妃一如上一世年世兰所认识的那样聪明。 年世兰有多少秘密她并不事实好奇，从年世兰将后宫公主的婚事都交给她打理，她便晓得年世兰是要她拿着这些孩子和太后跟前养的孩子制衡。是重用她。 年世兰虽做了太皇太后，可也怕老十四和曾太皇太后心里忌惮她。 是以她先变着法的将胡蕴蓉和魏嬿婉留下，还特准许胡蕴蓉养自己儿子，连魏嬿婉也将端皇贵妃养过的小十给了她。 如此太后不得不为了老十四每日忙着盯着那两个。 她又叫欣妃掌控了公主们的婚事，公主们在，各部便是年世兰的靠山，虽不能和曾太皇太后打起来，可也能叫她忌惮。 再说谁比谁活的长呢。 她如今无事了只管替云霏照料照料一双儿女忙一些小事儿。再和年世兰说说话，一起给曾太皇太后请安，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日头不错啊。” 年世兰悠悠发出一声叹息。 番外1 安陵容 “皇太嫔用力啊。马上能见到孩子的头了。” 安陵容第一次生孩子的羞耻被孟子语这一句催生勾了出来。 若说上一次生七阿哥八阿哥好歹是太医忙帮她生的，这一次她却一丝不挂被慎郡王府内大大小小的仆役丫鬟共同围观。 安陵容眼角滑落几滴泪。 她想认命。 “皇太嫔，你若是不好好将这个儿子给妾身生下来，太皇太后是不会放过七阿哥的。七阿哥那孩子聪明，就是不该疯了。” 孟子语的话刺激了安陵容。 她连认命都不能。 那日，她被温宜和竹语带去了景仁宫。绘春和七阿哥身旁的宫人都被带去了慎刑司严加拷问。 皇后都失心疯禁足景仁宫了，何况她一个不起眼的安嫔。绘春和七阿哥身旁的人将安陵容做过的事儿，一一吐了出来。 尤其是七阿哥跟前的小厮，吐出了七阿哥说过魏嬿婉会成为四阿哥皇后的话，还有七阿哥给胡蕴蓉送簪子的事情，将七阿哥的秘密抖露了个干净。 饶是重生年世兰也不知七阿哥说的什么胡话，最后还是卫临说了一句七阿哥大约是病了。 于是七阿哥自那一日起再没有回到安陵容身旁。 至于安陵容，太后从年世兰手中吃了亏，又见年世兰和如今的皇后年芙蓉关系亲近，于是暗中替老十四笼络起了孟子语。 慎郡王出事，可孟子语到底还有沛国公府在，无论是皇帝还是老十四都不愿意得罪老臣，孟子语多年来便一个人守慎郡王府。 太后许诺会给孟子语一个继承慎郡王府的儿子。 慎郡王无妾室，若是从天得一个儿子，孟子语便只管享福，只需在太后需要的时候表明立场便可。孟子语痛快地答应了太后。 安陵容自皇帝驾崩那一日便被送往了慎郡王府养胎。对宫里则是说安陵容因先帝驾崩心伤闭门不出，在她自己寝宫礼佛。 好容易熬到了九个月，孩子要出生了。 安陵容也没想到她居然与甄嬛殊途同归了。 甄嬛死前旁的人都没去瞧过独独她一直打听甄嬛的消息。当她听得皇帝如今只将甄嬛当作是生育皇嗣的器具，高兴的又哭又笑。 她笑无论是高贵的沈眉庄，还是傲娇的甄嬛，她们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都败给了自己。只有她还活着，还在皇帝身旁。 今朝她却还不如甄嬛。 听说甄嬛死前还是体面生下了九阿哥才被赐了白绫。 而她，如今不生不死，只能在这里任由他人羞辱。 孟子语的目的她也猜得出来。 孟子语是怕她惦记肚子里这个孩子，用了如此羞辱的方式对待她。 安陵容只要想想自己一个皇太嫔当着这些奴仆一丝不挂生孩子，恨不能一头撞死，她这样丢了大脸，以后自是不敢与孩子相认。 她也明白是宫里太后和年世兰的准许，准许孟子语一点点磋磨她的自尊。她们想告诉她，她们想要她活，她就得活，哪怕是毫无尊严。 跟着皇后的时候她好歹还能算计一二，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哇。哇。” 两声婴儿啼哭。 安陵容松一口气，双腿自然落下。她终于生下了孩子。 老嬷嬷一把抱过孩子，用毯子裹了又裹递给孟子语。与仍旧一丝不挂的安陵容形成鲜明对比。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喜得麟儿。” 孟子语随手抓一件衣衫丢在安陵容身上。 “浪荡货。怪不得当年能叫八阿哥听见那样的东西。” 安陵容死死拽着衣衫。孟子语连那些话都知道了。 乳母嬷嬷们都随着孟子语出去了。安陵容一个人被丢在屋子里。整个屋子陡然冷起来。安陵容探头一看，外头的门窗孟子语都没替她关上。 “皇太嫔。” 绘春蹑手蹑脚来到了安陵容身旁。 “皇太嫔，咱们还要赶着宫门上钥之前回宫去。” “七阿哥这几日病得更严重了。” 安陵容好几个月没见过七阿哥了。 她只偶尔从绘春见过曾太皇太后之后告诉她一声，七阿哥这几日如何了。 七阿哥奇怪的言论被发现后，满宫里人都将他当作了疯子。 七阿哥和安陵容都成为了后宫无人问津的人，自没几个人在意七阿哥真病了还假病了。每日里卫临亲自熬了汤药送到七阿哥跟前。 安陵容知道，有那些汤药，七阿哥是个好孩子也是要吃出毛病来的。 安陵容一丝力气也没有。身上还残留着生小世子的气息，顾不得那么多了，到底她还有一个儿子等待着她。 安陵容同绘春跌跌撞撞出了慎郡王府。二人未曾走多远，只感觉眼前一黑。 安陵容再次醒来，是在凌云峰。 安陵容身旁也没了绘春。 外头的人听见了里头的动静，一脚踢开了本就破败的门。 或许是因为受惊，或许是因为身子不适见不得风，才生产的安陵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知不觉裤子湿了。 世子出生在夏季，恍惚的阳光耀得安陵容几乎辨认不清楚眼前来的小尼姑是谁。 “莫语，醒过来了就别在这里装死，赶紧起来洒扫，过几日皇上要带着几位郡王来为大清祈福。” “宝鹤？” 安陵容总算看清了来人，正是宝鹤，从她被接到慎郡王府，宝鹤便不见了，谁承想是来凌云峰当了尼姑。 “什么宝鹤不宝鹤，如今你是莫语，我是莫鹤，都是凌云峰的姑子。你比我来的迟些，叫我师姐便是。” 安陵容从宝鹤插着腰训斥她已经明白宝鹤大约是受了她的连累才成为了尼姑。如此姿态自然是恨她。 “凌云峰…………” 安陵容这下真是和甄嬛殊途同归了。 接受了自己成为甘露寺姑子的事实，再细细打量这间厢房。也许这便是当年甄嬛修行住过的房子。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些把山路扫了，跟你说了明日皇上会带郡王来祭拜。” 郡王。 安陵容不知道老十四要带那个郡王来甘露寺。 只知道眼下是逃不过要洒扫的命运。宝鹤既然来了，必也是要她不能死，也不能活的太容易。 骄阳似火，可安陵容到底是才生产的，忍不住一直咳嗽。 她在太阳底下洒扫，宝鹤跟在后头，打着油纸伞，一点点监督她。 “这，这棵草你瞧不见，这么长了不知道拔掉。” 说罢也顾不上安陵容同意与否，生拉着安陵容拔，宝鹤是做奴婢的，身子有一股子力气，安陵容挣扎不过。 她在母家的时候虽然穷困，可最差也是干绣花的活计，拔草，扫地哪里是她会的。 不过片刻，养了多年的指甲悉数折断，手指被草汁染成了黑色，连指甲缝里都是泥。这样的折磨，却只是开头。 安陵容一直干的太阳下山。 她头一遭恨自己怎么不死。 太后是骗她的，准许她生养后见七阿哥也是骗她的。 安陵容困顿自己的处境，又十分挂念七阿哥。 入夜，宝鹤终于准许安陵容歇息了。 安陵容的直觉告诉她。没那么容易歇着。 果然，还不到后半夜，一阵一阵的凉风袭来，安陵容还见到了从小也没见过几只的蚊虫，吸血的蚊子将安陵容咬了一身的疙瘩。安陵容无法安睡。 好容易挨到了天亮。 安陵容隐约听见了外头有客来的钟声。 老十四带着郡王来了。 “莫语，皇上要见你。” 安陵容不知老十四见她做什么。 当他在大殿上见到了七阿哥还有小夏子手中的幼儿时，明白了什么。 不等她开口小夏子抱过那个幼儿。 “莫语大师。慎郡王一脉后继无人。皇上将七阿哥过继到慎郡王府，慎郡王福晋新添了一位世子，皇上请莫语大师为小世子赐名。” 小夏子同老十四来的，安陵容才明白，小夏子是太后的人。 太后当真恶毒，要自己的七阿哥和自己生的世子争夺慎郡王之位。 老十四带了这两个孩子来，自然是警告安陵容来的。 安陵容颤抖着伸手欲要抚摸一下自己的儿子，可看清楚自己伤痕累累还泛着黑色的手，匆忙收回。 “弘缘。” 安陵容想这个孩子和自己是无缘了。 “极好。大世子快来谢过莫语师傅。” 老十四将七阿哥推到了安陵容面前。 安陵容不敢想七阿哥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只瞧见他眼神呆滞，老十四要说什么便说什么。再无从前的勃勃生机。 此后每隔一段日子，小夏子便带着七阿哥和弘缘来甘露寺。 安陵容的两个孩子同安陵容便一直这样羁绊着，直到有一日，安陵容被宝鹤使去山里砍柴。一个失足跌落山崖。 那一日，已经奉孟子语旨意娶了福晋的七阿哥，往香炉里添了三炷香。 当夜，孟子语同弘缘一个失足跌落荷花池， 一个被身旁小厮暗害。 番外2 年芙蓉 1 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我，是我重生很多年后才发觉的事情。 那个我，经历了我不曾经历的。 那一年，我在王府里经历了最亲近之人的背叛。被灌下了落胎药。 我记得我还很心伤，可一转眼我失去了意识，好像成为了一缕游魂，在王府里飘荡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便寄生在一个科尔沁姑娘的身体里。 饥寒交迫的时候，我仿佛见到了王爷。 胤禵真的很像他的四哥，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的马儿受了惊吓险些踩死我，我凭借年少时哥哥教会我的骑术，夺了他的马，将他反压在马蹄前。 他说： “从没见过我这样大胆的姑娘。” 我愣住了，王爷也是这样说我的。王爷也说从没见过我这样大胆的姑娘。 当我手中皮鞭抽到他脸颊上他受到了惊吓。他没见过我这样泼辣狠厉的人。 我无法告诉他。若是时间回到我重生那天之前我都还会被他这样的逗弄说的红脸，而今我只记得因为怀着孩子，她们劝我，要放弃我的泼辣狠厉，要做温顺和顺的妾室。 我乖乖学着规矩，我感觉王爷不那么爱我了。我开始规规矩矩给嫡福晋请安，开始不再收哥哥一封封请安书信。 我期待王爷的归来。 可，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我等来的只有齐月宾送来的落胎药。 眼前这个男人，看他的样子，我知道他也不过是图个乍见之欢罢了。 2 “我想将这天下送给你。” 这话是胤禵在我耳畔说给我的。 这是我重生第五个年头。 我还是和胤禵在一起了，不过这一次是我要这个男人。 “我早说了，我今日与你在一张榻上，明日也会和旁人在一张榻上。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打发时辰的玩意罢了。” 我倒不是寂寞难耐，我只是在无数个枯燥的夜晚，无数个荒凉的清晨中突然觉醒了。 男人三妻四妾，我为什么不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处呢？ 胤禵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他说真心喜欢我，我倒是从不在意。 想着太后一波波给他送来的名门贵女，我将他踢下我的床榻。 “下次什么时候来，我叫你。” 真心瞬息万变。 我年世兰，绝不信他能真心。 尤其他说他要送江山给我。其实我知道。我不过是他江山的陪衬品。如宫里那些人一样。 不过，我还是需要胤禵的，也许是在我真的需要一个男人的时候。 我说的是睡觉的时候。 3 “我想入宫。夺江山。” 这是我和胤禵在一起第六年我和他说的。 无他，我只是想回到宫里，想瞧瞧那些故人。 我听说宫里有几个很厉害的娘娘，斗得死去活来。 “你让我有些厌倦了，我想换换新的男人。” 这不是他们男人常常做的事情么。 胤禵多爱我我不知道。 我入宫了。 在胤禵精心安排下，我以端皇贵妃母族推荐的身份入了宫。 看吧。我就应该再坏一些。 4 我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她是我。我是她。 她成长了，也狠心了。那一夜狠狠刺了一刀。多年后我还不忘和她说，你那一刀险些要了我的命。 上苍大约还是眷顾我的。我暗中瞧见她做了许多事情，终于在一个适当的机会和她说了话。 “我也是重生来的。” “我是潜邸时的你。” 她信任了我，没有任何的迟疑。 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我们熟悉彼此，我们很默契。 四阿哥，端皇贵妃，皇后，安陵容，胡蕴蓉，再到太后。我们都合作的很默契。 她替我手握蒙古各部。我替她坐稳皇后之位。 她说还想看我当太后。当太皇太后。 5 我替胤禵生了四个儿子。 虽然，他从来不问我爱不爱他。我也从来不说我爱不爱他。 我们最后一个儿子出生那年，太后终于熬不住了。 也是那一年。七阿哥暗中毒杀了孟子语和他的亲弟弟。 太后没料想一心要拿捏的慎郡王府有朝一日反咬了他一口。 太后也没料想，自己一贯最最疼爱的儿子，老十四，会因为慎郡王反咬一口的事情和太后动怒。 太后那一日吐了很多血。 她和竹息说。 她是在那一年才看清楚，他的儿子都一样，老十四和死去的皇帝都一样。 太后的死让我坚信，幸亏我有足够多的儿子，大清的江山有更多的可能是我的儿子的。 我还是会和老十四说，我如果愿意，我想在谁的榻上在谁的榻上。 他从不恼怒。 若说我对他最深的印象，是杀了先帝那年，他见我第一面便给了我封后诏书。 6 十五年前。我在草原遇见了如今躺在我身旁，睡前还咬了我一口的女子。 她是我的皇后。 我是先帝的儿子。当今皇上是我的亲哥哥。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我额娘曾不止一次说过，只要我想要江山，终有一日额娘会帮我夺的。 这话在先帝驾崩那年额娘也和我说过。 那时候我没有这样的心思。 我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思的。是在追一个小姑娘的时候。 我从她隐隐约约的话语中感觉到，她了解皇宫，向往皇宫。 在我想进一步问她，想告诉她，我可以让她生活在那里面的时候，她来到了我的营帐，来到了我的榻上。 不过她说，她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在任何人的榻上。 我信她。虽然她从来没这样做过。 我告诉她，我想将江山给她。 第一年她拒绝了。 第二年她答应了。 那个小没良心的不知道为了她入宫，我做的事情。我也不想拆穿她。 她是我的皇后，是很能干的皇后。 她在后宫也确实做的很好，有额娘的帮助，很快江山到手。 那一日我跑死了三匹马儿赶回京城。 我怕。我怕她再迅速一点，她就跑了。 先帝快要驾崩那几日，她总是和我说，等江山到手，她便要回科尔沁草原了。 还好，当我颤颤巍巍递给他封后诏书的时候，她没有跑。 不过她告诉我，她只要愿意想在谁的床榻上， 就在谁的床榻上。 我想。明日天亮的时候，我的皇后还会和我说，她要是愿意，她想在谁榻上就在谁榻上。 番外3 江采苹 江采苹说这一生最该感谢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年少时从乞丐堆里救出她的果郡王。 江采苹是个忘性挺大的人，不记得过去很多事情。不记得爹娘，不记得故乡。唯一记得的只有家里因嫌她是个姑娘，将她养到十岁出头便卖给了人牙子。 用她娘亲的话说。 “都已经这么大了。是时候该给我们换口吃的了。” 江采苹说他们是坏人。也是好人。 坏的地方江采苹说说不尽了。 好的地方，没有将她养到数十岁随意嫁给病公子或者跛脚老汉，是好的了。 这一切无外乎，她还有一张算做美貌的脸蛋。 入果郡王府，能卖个高价钱。 她很清楚这样的脸蛋会带来什么。 她入宫是遭受了孟静娴和浣碧的算计。她是知道的。 她来日出路无外乎，有朝一日果郡王瞧上眼了，成为果郡王妾室，或者等王府里来了新的主母，将她发落了。 她知道有这样一张脸蛋很难安安分分一辈子。 入宫的事情她没有很排斥，也没有很意外。 她深知自己的命运。 入宫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得罪了年世兰。她想过了，得罪了主位娘娘，以后宫里愿意替她说话的人就少了。 慢慢的皇帝也会将她忘却了。 且她那时候认为果郡王和浣碧他们送自己入宫，不就是为了和甄嬛甄玉娆联手固宠。 意外的是，甄嬛和甄玉娆同浣碧不是一个心思。 她们几乎不在宫里有多的联系。江采苹不知道是甄嬛她们瞧不上自己，还是刻意避嫌。 到她成为皇上女人那一刻，她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次浣碧来她跟前说了很多不该说的，她总算是明白。她入宫，甄嬛和甄玉娆不愿，也不喜欢。都是浣碧的一厢情愿。 那一次浣碧说了出格的话，为了报答果郡王的恩情，江采苹选择公然得罪浣碧。 旁人不知道江采苹帮过果郡王几次，江采苹自己清楚。 一开始的时候她总想见见果郡王，谢过往日救命之恩。 谁料想叫她意外撞见了果郡王和甄嬛的旧情。 往日清凉台一幕幕在那一瞬串了起来。 她记得自甄嬛清凉台住了几日后，果郡王前往凌云峰瞧舒太妃的日子多了起来。 她一下子猜出其中猫腻。 江采苹没有说出甄嬛和果郡王的私情，是她认为前半生做清凉台奴婢能回报果郡王的。 至于后半生，她是皇帝后妃江采苹。 甄嬛和甄玉娆她们连将她当一颗棋子都不肯。她只能自己挣一个好前程。 江采苹现在清凉台时读了不少的诗书，尤爱焚香一类。 那日她在年世兰的翊坤宫闻见了欢宜香。 早听闻敦肃皇贵妃盛宠，可敦肃皇贵妃突然病逝，年羹尧也被赐死。让江采苹不得不多想。这些年皇帝对果郡王多忌惮她都是瞧着眼里。 可她从欢宜香里没有闻见麝香和其他的，难道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多。 日子这么过着。 果郡王落水与叶澜依不清不楚那一日。她的人生也发生了转折。 她怕死。 那是她离死亡最接近的一次。 她不敢想若是皇帝知道那日果郡王与叶澜依被浣碧算计，她全都瞧见了，皇帝会如何待她，果郡王又如何待她，还有与果郡王府牵连颇深的甄嬛甄玉娆。 她第一个想到求救的人是年世兰。 她觉得她瞧见的瓜尔佳氏和旁人描述给她的判若两人。 也是在这一日。她见识到了藏在瓜尔佳氏愚蠢且美丽皮囊下的年世兰。 她看见的一切都没有被年世兰告发。 自那一日起，江彩苹摒弃过去，有了人生中第二个需要感谢的人。 果郡王救她一命，收养她多年。她不告发果郡王和甄嬛她们，如此之后彼此再不能有瓜葛了。 否则便是废了她入宫便得罪人的心血。 她是个丫头，可也是一条命。她要为自己活命。 往后的日子，江才苹以一个不甚受皇帝喜欢，也不甚受皇后喜欢的身份窝在年世兰身旁。 她擅于知足。 年世兰也不逼着她卖命。只是偶尔的说几句无关轻重的话，做几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她不怎么喜欢孩子。 太后将她当作权衡的棋子，送了八阿哥过来。她也是细心照料罢了。哪怕后来年世兰跟前多的时候一次要养四个孩子。 她也从来没觉得这些孩子能给她带来什么。尽着本分不叫他们冷了热了，或者出事了。 年世兰跟前的孩子一个个长大。也一个个动了算计之心。 一个个的来了，一个个的走了。 她跟前养着的八阿哥也没了。 不过她毫不失落。 本来这些孩子和她也没关系。 她只是在年世兰故意不照料六阿哥和灵犀的时候，顺着年世兰的意思，对他们少上一点心。 在年世兰要景泰将果郡王府的过往告诉元澈时，她会再说上几句自己知道的。 在七阿哥和八阿哥被调换的时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爱宫里的人，也不爱宫里的孩子。他们是中了谁的算计被谁算计了。都不关她的事儿，只要不算计到她头上就行。 年世兰后来成为了太皇太后。江采苹也跟着成为了瑛皇太嫔。 江采苹人生最大的转折，也是在成为瑛皇太嫔那一年。 那一年，她见到了儿时的玩伴。 是在太后与年世兰养心殿夺皇位的时候。一个侍卫来到了江彩苹身旁。说是奉了年世兰的命令，要守卫她的周全。 江采苹看清楚他的脸，就晓得，他骗自己。 他是十数年前，邻村的一个孩子。 在冬日里她被母亲赶着去田间地头挖野菜的时候，他曾经帮过江采苹很多次。 他就这样在江采苹毫无波澜的人生里，掀起了一段水花。 “这些日子怎么不出宫去了？” 江采苹正在回忆这一生重要的几次经历。年世兰突然过来了。 “太皇太后。好些日子没和太皇太后一起了。入宫陪陪太皇太后。” “江芦苇这些日子怎么样了。皇后生了。得了好些进补的药材，叫我给你送一些。给江芦苇用。” 江芦苇不是旁人，是江采苹的儿子。 是的，是她和那个侍卫的儿子。 是年世兰和她说，若是喜欢便和那个人在一起。但是年世兰不放她出宫。年世兰要她将这些话告诉男人，男人若是愿意就接受，不愿意便罢了。 年世兰说。出了宫她只是江采苹，在宫里她是皇太嫔。只要活着便有俸禄拿。 至于男人，喜欢了在一起，愿意了生个孩子。 江采苹清醒的认知。她是幸运的，幸运的不是遇见了一个愿意答应她这些条件的男人。幸运的是有这样一个为她托底的年世兰。 她拿着太嫔的俸禄养着自己的儿子和男人。男人得了女人有了儿子。怎么都愿意。 年世兰甚至告诉江采苹准许男人娶外头的女人。 江采苹知道。男人就是娶十个福晋，也不敢背叛自己。不过，男人拒绝了。 男人一个人带孩子，拿着她的银子，等着江采苹高兴了来和自己过几日。 男人曾说，这样的日子也乐在其中。 这本就是万千女人的宿命。 他说其实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愿意做当家的男人。 番外4 冯若昭 额娘说，大抵没有几个人记得她的名字。 我想也许额娘的名字大约是要永远的不被人提起了。 也许，在某个人恨极了额娘的时候， 她会叫额娘一声冯若昭的。 十几岁那年，额娘成为了王府的妾室。 一开始这话我只当故事听了。 直到，我与额驸同躺在一张榻上的时候，我才忽然明白额娘说的不是一句话。 是她的命运。 从那一刻起，她已经不是冯若昭了，而是王爷的妾室。 如我一样，此刻我也不是大清的胧月公主了。而是眼前附在我身上狂热亲吻我的男人的女人。 这一刻起，我便是准噶尔王妃。 额娘以皇上的女人的身份活了一辈子。 我将以准噶尔王妃的身份活一辈子。 额娘说她做了皇阿玛很多年的女人。如果说有什么能在额娘平淡的生活里掀起涟漪。 第一件事，便是纯元皇后的死。 额娘待嫁的时候，王府正出了事儿。听说那时候身为侧福晋的皇后身怀六甲，眼瞅着就要一步踏入嫡福晋的门了。谁知乌拉那拉氏府上突然派了侧福晋的嫡姐照料皇后。 如此，额娘入府的事情耽搁了下来。 额娘再听到王府的消息是纯元皇后王府一舞成为了皇阿玛的嫡福晋。 也是在那一年，皇后的大阿哥殁了。 可笑的是，大阿哥没的那一日，纯元皇后诊断出有了身孕。 额娘说她原本是非常想有一个孩子，她的孩子。她知道她姿容一般不会是皇阿玛很喜欢的人。她只是想有个孩子以后这一生都好打发了。 可从大阿哥殁了再到后来纯元皇后难产，诞下死胎，母子俱亡。 额娘畏惧了起来。对这个还没嫁进去的王府感觉到了恐惧。 这是皇阿玛没的第二个孩子。 且两个都是儿子。 纯元皇后的死带走了皇阿玛最爱的女人，也带走了皇阿玛的心。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额娘被送入了王府。这样的境况，额娘自是不得宠爱，皇阿玛照着规矩宠幸过后，给了个格格的身份。便罢了。 额娘本想也许就这样了。 府内惴惴不安的气氛也一直隐隐约约存在着，直到皇祖母亲派人盯着李氏生下三哥府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一些。 许是上苍眷顾，同年，皇阿玛得了一个十分欢喜的女子。 年羹尧的妹妹年世兰。 额娘说皇阿玛能得皇位，年羹尧功不可没。兴许连史官的笔也是如此记载的。 额娘隐约听同为府内格格的齐格格说过。 “有那样的好哥哥。这女子的恩宠不会差。” 齐格格说的很对。年氏很得皇阿玛的喜欢，大有要超过纯元皇后的意思。 府内谁都妒忌，妒忌她明媚灿烂。妒忌她年轻貌美。妒忌她有个好身家。 额娘最苦，年世得宠，皇阿玛许她居正房，额娘只得偏房。偏房自是被正房欺压。这与宫中一宫主位可以欺压同寝宫的其他妃嫔一样。 额娘在年氏手下讨生活，很是不易。 若不是因为额娘是个能忍耐的。许早惹了年氏不痛快。 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我不知道年氏有没有后悔从前不曾明白这个道理。 我只知道因为这一句，她没了一个孩子。 也因为这个，她永远都没能再生下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原本是可以序列皇阿玛第四个儿子的。 是被早早预言年氏恩宠的齐格格端去的安胎药打落的。 那一次之后，年氏，齐氏，甚至连带着额娘都受到了皇阿玛的冷待。 这一次额娘没了最开始的恐惧，额娘说这样的日子许是才开始。 自打年氏的孩子没了之后，很多年很多年她都不曾见皇阿玛开心过。 便是登基成为了皇帝，额娘说也没有再见皇阿玛对第三个女人如此心动过。 额娘说，再一次看见皇阿玛开心时是遇见了我的额娘甄氏。 甄氏肖像纯元皇后。 皇阿玛见了一眼便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像纯元皇后的甄嬛。 无宠封嫔，汤泉沐浴，椒房恩宠。 她得了皇阿玛所有的宠爱。 额娘说，其实甄氏也是个很本事的人。她不单单容貌如纯元皇后般美好，她自己本身应该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子。 她帮着皇阿玛扳倒了敦亲王，帮着皇阿玛扳倒了皇阿玛最大的忌惮年羹尧，也彻底摧毁了皇阿玛心中日益不美好的年世兰。 她从后宫走到了前朝，一定程度上说，某一刻皇阿玛曾觉得她是与皇阿玛并肩作战。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谎言终有被戳破的一日。 只是，帝王多疑。 甄氏中了皇后的算计。以一件纯元故衣，打破了她与皇阿玛这么多年的默契。 那一刻甄氏才晓得，她不过是纯元皇后的替身。 也是那一日，我出生了。 甄氏因我保住了一条命，我也因甄氏出生了。 皇阿玛还想以我留住甄氏，甄氏却难以原谅皇阿玛。 甄氏自请出宫，我留在了额娘身旁。 那以后，我便是额娘的女儿，到如今我也是。 额娘说她这一生极少主动害人。 一次，是她眼瞧着甄氏大有扳倒年氏之势时，在银簪上抹了毒药，让皇阿玛猜测了年氏有毒害沈眉庄的心思。 那一次，额娘拉拢了甄氏。 额娘说，她是不后悔的，她总觉得一定是因为那一次的举动，甄氏才将我托付给了额娘。 额娘自打得了我，如得了宝贝一般。 我也没有辜负额娘。 额娘要我叫从甘露寺回来的甄氏为额娘，我也叫了。 但我心里知道，只有我叫了甄氏才不为难我的额娘。 额娘便这样带着我，几乎要隐形在宫里一般，将我养到了十数岁。 偏我是个公主，额娘又愁苦起来了。公主大抵是要和亲的，我是额娘的命根子，额娘舍不得我去和亲。 我是额娘的命根子，可也有人是旁人的命根子。 温宜公主是端皇贵妃的命根子。为了不让温宜公主出嫁，端皇贵妃不惜公开抖露温宜公主不能生育的事情。 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额娘多年未曾生养的秘密。 我都替额娘心伤，可额娘一点也不心伤，额娘说她有我。 额娘不打算坐以待毙。额娘揭发了四哥和吉祥的奸情。 额娘这一生害的人，几乎都是为了我。 恰好在此时，芙嫔找到了额娘。 我知道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告诉我和额娘说，公主和亲是注定的。只是和亲成为王妃还是侍妾又是另一回事。 额娘蠕动嘴唇却也只说只要我愿意。 我知道额娘是希望我成为王妃。 妾，哪里是人做的。哪怕是贵如后宫妃嫔，妾也终究是妾。 如今。我是准噶尔的王妃。 也是到这一刻，我才明白额娘非要我做王妃的心思。 也是这一刻，我才有了保全额娘的资本。 同额娘写完这封问安的书信，我将要去见额驸的侍妾们。 番外5 颂芝 1 “你不是齐月宾的人？怎么就肯一心一意为瓜尔佳氏卖命？” “也不过是叛主的奴才。吉祥都随齐月宾去了，你怎么不去？” 这些话是颂芝自齐月宾死后，听得最多的几句话。 她背负了一身骂名。 年世兰几次要替她出头，她都拒绝了。 她总是说年世兰好容易熬到了如今的地位，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暴露了身份。 其实，年世兰知道她心里头一直藏着一个小小的秘密。 2 “妹妹，哥哥给你新买了小丫头，你瞧瞧喜欢哪个？” 那是颂芝第一次见他。 英俊潇洒，身材魁梧。尤其他一脸宠溺看年世兰的时候，颂芝着了迷。 不过当颂芝视线挪到他身旁的女子身上时，颂芝自卑了起来。 “玉树。你可有喜欢的奴婢，也挑一个过去。”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娇怯怯一笑。 玉树，真是个好名字。颂芝稍微识得几个字，一听“玉树”二字，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敢痴心妄想眼前的男人。 玉树过于美好。 春心萌动，颂芝说她都不知道这一次萌动到什么时候才停下来。 3 人人都说年世兰骄纵，任性。 可当颂芝每每收到年世兰丢过来的大把大把的赏银，还有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她才晓得，她家姑娘只是任性，可是个疼人的。 她从不问颂芝赏赐的东西是变卖给了爹娘，还是被黑心的哥嫂抢了去。 只是在颂芝爹娘来的时候，总是大包小包的叫带走。每每他哥哥嫂子从她房中夺走的东西，总是能莫名其妙回到身旁。 这样好的姑娘，冲淡了她初入年府心中藏着的一点点悲伤。 最最要紧，他是真的疼爱年世兰。 但凡有一点好的都巴巴捧来给年世兰。 每次离开时，也还要嘱咐一句。 “颂芝，好好照顾姑娘，若是她少一根头发我都不答应。” 颂芝听来他的语气里满是娇宠。 待到年世兰出嫁时，年羹尧照旧嘱咐了那句。 “颂芝，好好照顾格格，若是她少一根头发本将军不答应。” 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少年将军。却在这一日，将最爱的妹妹亲自送给了自己的主子。 他当着四阿哥的面，细细嘱咐了颂芝这一句。 颂芝晓得， 这话不单单是嘱咐给颂芝听的，更是嘱咐给四阿哥听的。 后来颂芝再听到这句话已经是数年后。那一日整个王府都躁动不安。 四阿哥成为了新皇。 他再一次嘱咐颂芝。 “颂芝，好好照顾华妃娘娘，若是娘娘少一根头发……。” 这一次年羹尧忽而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已经不是少年将军，而是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大将军。 可他的妹妹要入宫了。 去了宫里，他很难再见到自己的妹妹了。 颂芝伸手想递给他一块帕子。 可她瞧见了那双柔嫩白皙的手。 “将军，莫要心伤，将军心伤，妾身也要跟着心伤了。” 是啊。玉树才是他的嫡妻。她才有资格同他心伤，她才有资格递出帕子。 4 娘娘一入宫便是华妃。 人人都说娘娘风光无限，恩宠万千。 可只有我瞧见娘娘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只能靠着欢宜香将自己哄入睡。 日子在入宫后都变了。 潜邸的时候，娘娘还可以骄纵任性，时不时在皇上跟前闹一闹也是有用的。 可入宫了，娘娘想见皇上一面，都是难的。 娘娘一惯厌恶的宜修成为了皇后。 宜修利用皇后之便，大肆笼络后宫众人，将她喜欢的人一个个送到养心殿去。 我们娘娘，无人问津。 终于，在一个夜晚，娘娘到底是选择了听从一惯跟着娘娘的曹琴默所言，开始在后宫拉拢人心。 娘娘第一个收拢的人，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美貌的如清晨绽放的花骨朵，让人爱不释手。只恨不能采来藏在家中。 第二日，她就成了皇上的丽嫔。 丽。 皇上的喜爱这一个字足以证明。 我瞧不见丽嫔的高兴，我只记得，昨夜娘娘无声无息哭了很久，早起时候，枕头上湿透了一片。 纵然是这样，她还要推着与自己争夺恩宠的人继续和皇上邀宠。 我突然想到了玉树。 大将军这些年从没娶第二个女人。大将军是多么爱她。 若是我夺人所爱，她是不是也要在这样的夜晚哭上许久。 5 “颂答应。” 颂芝得来这个封号这个身份，是为年世兰。 可她也是为了他，或许只有这样他们兄妹二人才能平安。 6 炭盆里纸钱一张张变成了灰。 我的颂答应也没当几天。 我与我家小主跪在雪地里。 方才，她还被新入宫的祺贵人嘲讽了一番。 我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自己成为皇上女人如昙花一现。 我是后悔，是不是或许应该表明自己的心意，哪怕让他知道，我曾经和现在喜欢过他。 这样或许我家小主也不用平白伤心一趟。 可当我家小主亲自替我擦泪那一刻，我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也许我们还能东山再起，或者替大将军报仇。 只是这个念头才起了几日。 我家小主便碰死在冷宫。 我知道，也许我家小主早存了必死的心，从大将军被皇上赐死那日我便有这样的预感。 我家小主是刚烈的女子。 7 冷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很想念我家娘娘和将军。 那日我被人陷害损伤了面容那日，我很想追随他们去了。 那也是她们死后我无数次动了杀心，却第一次做出决断。 我胆小，懦弱，到今日我才瞧明白， 从前我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家娘娘和将军为我撑腰。 而我，连死都畏惧。 “跟本宫回去，以后做本宫跟前的人。” 我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愿意要我。且这个人是我家娘娘的死对头，端妃。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留下我。但看见她那一刻，我突然想要替我家娘娘复仇。 是因为她，我家娘娘才没了孩子，若是我家娘娘有孩子， 也不至于早早惨死。 我也是后来才发觉，她收留我，也是瞧出了我的心思。她纵着我在后宫做手脚，犯错。 她是皇上端妃，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8 那一日，我在翊坤宫遇见了我家娘娘。 我头一遭不怕鬼。 我家娘娘重生了。她和我一样记得大将军。 那日是大将军的生忌。 我家娘娘说，她是那一日才瞧真切我一片心思。 我与我家娘娘默契合作，她报复了所有应该报复的人。 她成为了太皇太后。 她成为太皇太后找我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想给我一个名分。 “哥哥和嫂嫂恩爱一生，但哥哥嫂嫂若是晓得你做的事情，一定能容下你，若是你愿意，我给你一个哥哥续弦的名分。” 不是妾室，不是姨娘。是嫡妻。 “不了。” 我拒绝了。 倒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将军了，也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做过皇上的女人不配将军，我只是自私。 暗恋一个人的时候，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和旁人平起平坐的时候，他就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也不是我了。我会是他身旁的附属品，会让他的嫡妻难过。 我们会为了一个男人争夺。 我不想他为难。 便这样好了。 9 “一元姑姑。到时辰给曾太皇太后请安了。蓉太嫔和魏太贵人带着十一阿哥和十阿哥都在外头等着。” 我很喜欢如今做的事情，替我家娘娘看着这两个人。 10 芝兰玉树。 年羹尧身旁最最要紧的三个女人。 番外6 齐月宾 1 齐月宾这一生，有过一个喜欢很多年很多年的男人。 齐月宾认识皇帝的时间比旁人都早。 齐月宾常常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又骄傲的一件事情。 她是雍正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第一个通房丫头。 齐家的女儿如何就沦落到做通房丫头的地步。 不过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但，齐月宾幸运的是她是喜欢皇帝的。 他喜欢这个温文尔雅待她客气的男子。 他曾在她面前憨厚的说了一句。 “我未有过其他人。” 齐月宾羞红着脸说： “嬷嬷教导我了规矩。” 两个年轻人笨拙又客气的度过了第一夜。 皇帝的温柔，微笑。齐月宾说从来没见过这样柔和的男子。 齐月宾沉沦在新婚燕尔的美好里。 奈何，这份美好很快被打破。 皇帝忙于同各位阿哥们的争夺，自那一夜后皇帝很久都没见过齐月宾。 齐月宾慢慢适应着。 他们时长的数月不曾见他一面。纵然常常在一间府邸。 唯一安慰的是，皇帝总是记得赏赐她一些吃的用的。她也总是遇见皇帝的时候遥遥行礼。 她觉得，所谓相敬如宾不过如此。 她等待着，期盼着，可惜。他没等来皇帝更空闲的时候。 只是等来了宜修。 宜修是侧福晋入门。 府内张灯结彩，比起她一顶小轿抬入府中不知体面尊贵多少。 齐月宾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皇帝可以抽出时间，可以连着宠幸宜修三日。 齐月宾在皇帝宠幸宜修第三日早晨见到了主动找她的皇帝。 “如今皇阿玛很是看中乌拉那拉氏。” 只此一句，齐月宾连不高兴都没有，亲去给侧福晋敬茶去了。 她一心一意将宜修当作了府内的主母，她一心一意等着乌拉那拉氏能让他的夫君梦想成真。 那以后他从皇帝眼中看到了一种类似信任的东西。 那种信任教会了她不嫉妒。 随着这种信任的建立，皇帝见面的次数，赏赐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后来，在这样的信任里。 她等来了宜修嫡姐纯元，她等来了李氏，等来了冯氏，她等来了年氏，她等来了甘氏，苗氏…… 等的她已经不再关切来的人是哪个府的小姐，是谁的女儿，是谁的妹妹。 皇帝也不会再特意与她解释一句是不是有苦衷。 皇帝上一次那么温和同她说话，还是年世兰腹中孩儿小产，她被年世兰灌下红花那日。 “世兰才没了孩子， 你莫要与她计较。你的身子。会好的。” 会好吗？ 不会了。 齐月宾病了很多年，很多年。 齐月宾的病从不是不能好好诊治，是她自发觉皇帝的心意之后，赌气不肯好好医治。 年世兰有苛刻她的用度不错，可年世兰从没不许她活着。 是齐月宾高兴了喝几口药，不高兴便一口不喝。 齐月宾觉得她的心被蒙蔽了很多年。 真正不受蒙蔽还是亲手杀了自己腹中那个孩子开始。 她为年世兰端的那碗落胎药，到那日才起了药效。 潜邸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皇帝选择了齐月宾，不单单是因为齐月宾默默无闻值得年世兰信任。更是因为她是大将军的女儿。 一碗落胎药，多划算。 皇帝死的时候齐月宾为什么要殉了皇帝。 用齐月宾自己的话说。是她该死，该在自己夫君没的时候陪着夫君去了。 到底，皇帝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齐月宾唯一没想明白的，她死前想到的最后一幕，居然是独守空闺的自己。 她好像在王府守了一辈子。 2 齐月宾这一生有过一个忠心的奴婢。 这世间的忠仆有两种。 一种一心为主。 一种一心唯主。 前者是为了主子可以做任何事情，后者是主子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吉祥是属于第二种。 齐月宾要她做的事情，她从不怀疑，从不迟疑。 齐月宾殉了皇帝后，齐月宾要吉祥不许死。要她活着，替她看着远嫁科尔沁的温宜。 吉祥有一万个想要追随齐月宾的理由。 可齐月宾一声令下。她便不死了。 吉祥以四阿哥侧福晋的身份送了温宜出嫁。 在温宜远嫁科尔沁三年诞下一个小世子后，吉祥才随了齐月宾而去。 3 齐月宾这一生，还有一个全心全力待过的女儿。 齐月宾对温宜的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温宜也说不清。 温宜觉得她是爱自己的。 曹琴默死的时候温宜已经有了记忆，她记得她的额娘， 也记得一直对她很好的端娘娘。 端娘娘每每见到她都笑的慈爱，也总是愿意替温宜和曹琴默母女在皇帝跟前多说几句。 也许那个时候的齐月宾还没那么想要将温宜据为己有。 是在齐月宾一手引导的甄嬛将要扳倒年世兰的时候，齐月宾献出了她的赤诚，表达了对温宜的喜爱。 甄嬛多聪明的人。 齐月宾又会遮掩。 甄嬛便将温宜送到了无欲无求的齐月宾身旁。 温宜在齐月宾面前，乖巧，懂事，几乎继承了齐月宾所有的优良品质和习性。 齐月宾时常因能世上有温宜这样的孩子而觉得幸福。 只是她也常常因这样的幸福产生忧愁。 她忧愁温宜来日。 她来日是不是要和自己一样，一心一意嫁给一个男人，一心一意守着那个男人？ 是不是也要在夫君去旁人寝宫的时候可以毫不在意。 她想，是可以的。 只是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痛苦。 齐月宾焦虑了，恐惧了。 她守护不了温宜一辈子。若是温宜随意嫁了出去。以后的命运如何。 她怕温宜也许比自己还不如，连一个性格温和的夫君都遇不上。 她怕温宜就是遇见了那人只是因为皇家的权利装作对温宜好可如何？ 她怕若有朝一日她没了。温宜没了依仗又如何？ 她想了很多很多。 最终她想到了一个很自私的法子。 其实不是她想要这样做的。 是温宜自幼跟着曹琴默养在年世兰跟前早被欢宜香损伤了身子。 她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她解释不清了。 从温宜怀疑她那一刻就解释不清了。 她也知道，或许，温宜的身子还有救，只是她选择了不救。 温宜待嫁那一段日子。齐月宾最喜欢温宜留下的蜂蜜水。 每日里有事无事了总要用上几盏。 齐月宾自是晓得温宜留下的蜂蜜水有问题。 她甚至还知道温宜笃定她会用蜂蜜水。 她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性格的母女。 4 齐月宾死了。 她死的那日温宜问过自己。 “是我毒杀了她？还是她毒杀了自己？” 温宜没找到答案。 她甚至觉得或许齐月宾想杀死的是她。 5 只有齐月宾知道，齐月宾早死了。死在对皇帝心灰意冷那年。 番外7 齐允儿 齐允儿的额娘打一生下齐允儿便撒手人寰了。 齐允儿还在娘胎滚动的时候，他的阿玛便和她来日的继母滚在了一堆儿。 齐月宾嫁入宫中成了皇上的端妃。在后宫能压住她风头的只有皇后和年羹尧的妹妹年世兰。 她可以说是整个齐家的依仗。 齐家自身早不如外人瞧的那般厉害。 齐月宾的阿玛是能打仗，可每况愈下的身子让齐敷不得不想法子早早做打算。 齐敷只生养了一个孩子。 齐敷貌美，一个男子可用貌美形容可见妖孽程度。 无数女子仰慕他。 可齐敷一生只得一个女儿，一个夫人。 齐敷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齐家的军功，是拿齐家世代子孙 换来的。 齐敷与哥哥上战场第一战便出了大风头。 他唯一的哥哥。英勇战死沙场，留下寡嫂和一个女儿。齐敷自是不能任由孤儿寡女无人照拂。将齐大姑娘也当自己的女儿照料着。 只是齐敷一有自己的伤痛，连他也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 这些不能为外人说的秘密。让齐敷做了一个决定。 齐家的女婿在齐家姑娘没诞下一个儿子前，女婿绝不能有第二个女人，便是通房丫头都不能有一个。 齐大姑娘出嫁的时候，女婿高高兴兴答应了此事。 面上也老老实实遵守规矩。只是齐家的人命里注定的子嗣艰难。 齐大姑娘出嫁五年连个姑娘都没生出来，更不消说传宗接代的重任。 “你齐家怕被人吃了绝户，我家便不怕了？” “你齐家不准我娶妾，还说通房丫头都不准有一个，可你们呢，大将军哈，将自己嫡出的亲女儿送去给四阿哥当通房丫头。 四阿哥若得济便罢，不得济，哼哼。” 这话是齐月宾入王府前瞧自己姐姐听见姐夫说的牢骚话。 齐月宾入了四阿哥府做妾，齐敷哪里敢要四阿哥遵从齐家女婿的规矩。 这话不说齐家女婿不理解，就是齐月宾也不理解。 她阿玛从小与她说的都是要她如何与来日的夫君一心一意的互敬互爱，二人携手过日子，如她阿玛额娘一样。 齐月宾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妾。就如齐家女婿说的，说难听了。就是个通房丫头。 齐月宾入王府后，齐家的女婿也不顾规矩体统。 为了他家的香火有人传承，也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 齐家女婿到底是寻了个女人养在宅子里。 为了恶心齐敷。齐家女婿道： “四爷都能养个通房丫头，我如何不能养，岳父准我给她一个名分我便给，若不准，便罢了。 来日她腹中孩子若是出生，只管叫你们齐家的姑娘额娘便是。” 齐敷英明一世，可也在此事上实打实的愧对齐家的女婿。 且齐家女婿还说了一句。 “你又不是她正儿八经的长辈，老是这么上心，不晓得还以为你和我那真正的老岳母有些什么。” 这一句将齐敷的老脸下了个干干净净。 他自己都生不出儿子，如何能与寡嫂如何，奈何人言可畏，自己家女婿都如此想，旁人不知如何想。 加之齐大姑娘那寡嫂母亲软弱，再三劝阻齐敷自己家的事情以后便不要齐敷管了。 寡嫂如此哀求，齐敷只得打道回府。 那日。齐敷收到了两个消息。 一则，齐大姑娘诊出喜脉。 二则，齐家寡嫂投河自尽了。 齐家都明白，齐家寡嫂是为了齐家的名声才做了那样糊涂的决定。 她死了，确实无人再非议齐敷和寡嫂。 齐大将军提着征战沙场的大刀。逼入齐家。 “大姑娘有了身孕，那个贱人的孩子便不能在大姑娘之前有。你若是还想要齐家这门亲便同意，若是不想要，我即刻接走大姑娘回我齐府。” 寡嫂已死，若不能替寡嫂守住寡嫂的女儿，齐敷自觉无言面见战死的哥哥和为他而死的嫂嫂。 齐家女婿也不想自己逼死了岳母，害怕在京城臭了名声，连夜给小妾灌下了红花。 八个月后，齐大姑娘胎动。 齐大姑娘身子孱弱，这些年吃了不少的催孕药材，可她只顾吃药，也未曾想自己的身子受不受得了这些药。 怀着身孕的她，几乎是只剩一口气。 可为了齐家，为了自己，便是为了入王府的齐月宾，她也拼了命去生这个孩子。 可怜她拼死最后一口力气生下齐允儿，连孩子是男是女都来不及瞧一眼，撒手人寰了。 她死前还喃喃道： “齐家有后了。” 齐大姑娘的婢女说，齐大姑娘一直觉得腹中是个儿子。 可惜到了只生下个女儿。 齐敷赶来女婿府中时，齐大姑娘已经咽气了。 最最可恨，齐家女婿醉酒在齐大姑娘贴身婢女的厢房。 是那一日齐敷才见识了一个人可以恶毒到什么程度。 齐大姑娘的婢女知道齐大姑娘做梦都想生个儿子，日日夜夜在她耳边灌输她怀的很像是一个儿子。 哄得齐大姑娘和齐家女婿都觉得十万分的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齐家女婿看齐大姑娘高兴，心里也痒痒起来，奈何齐大姑娘身子不便，那奴婢早准备好了一般。 将齐家女婿勾搭到了自己榻上。 齐大姑娘怀孕九个月，那贱婢倒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齐大姑娘死了，还只生了个女儿，齐家女婿也早沉沦在那贱婢的温柔乡中。 “大将军，你再不能逼死我这个孩子。齐家不也只给我生了个女儿。” 齐敷这一次着实不能再将齐家女婿的儿子逼死。他齐家没了可以给齐家女婿生养儿子的人了。 齐允儿便在这样的环境生长了三四年。 齐大姑娘胎里的不懂保养和齐家自来的身子弱，齐允儿便一直身子孱弱。 还是齐月宾提出要齐允儿学些医术，不管是防身用，还是来日治病救人，都不至于让她再沦落到她母亲那般悲惨。 端妃自己没儿女，对齐允儿倒是真心疼，有些好的都给了她。 便是选秀也是因齐允儿愿意了，端妃才安排的。 齐允儿得知齐大姑娘的死后，也明白齐家要齐月宾入宫的苦心。 她道： “若是我能嫁给宫里的阿哥，不论来日如何，齐家也算多一份依仗，允儿便是报答了齐家的养育之恩。 也是允儿最好的归宿。” 齐允儿说的很对。嫁入皇家，不论里头如何，外头看起来还是光鲜亮丽，如端妃一样。 齐允儿入宫选秀原都要待嫁了。可机缘巧合，她从三阿哥的候选人变成了四阿哥的候选人。 四阿哥是她和端皇贵妃共同瞧好的人。 可惜，她看走眼了。 四阿哥没能在夺嫡中成功，四阿哥处处和端皇贵妃互相算计。 齐允儿也不知道四阿哥和端皇贵妃是什么时候反目成仇的。 她甚至都不明白端皇贵妃为什么不许四阿哥夺嫡。 她知道自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和养育自己多年的姨母成了仇人。 她只知道她最后一次背叛姨母，是杀死青樱的时候。 在皇后和齐月宾的运作下，四阿哥日渐出现颓势。 宫里的阿哥们得不了皇位下场多惨她都瞧见了。 府中福晋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和她没有关系。她的姨母没给她留出路。 四阿哥颓倒已经是不可挽回的。她已经瞧见四阿哥府来日的出路。 四阿哥不会死，但也不会活的痛快。她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她瞧见愚蠢的青樱试图放皇后出景仁宫。她毫不犹豫杀死了青樱。 果然，四阿哥出事了。 四阿哥被迫与六阿哥前往寺庙修行。 唯一庆幸的是为了不叫天下人非议，也为了齐允儿杀死青樱的功劳，年世兰和太后商议，四阿哥府邸里人都没有动。皇家还将她们养着，甚至比往日还要热切。 她知道这都是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姨母，有允儿在，以后再无人敢吃齐家的绝户了。 虽然姨母早忘了这些。” 齐允儿隔几日便会给齐月宾上一炷香，告诉她这件事情。齐家如今有她在，好歹是能支持下去。 番外8 乌拉那拉宜修 我第一次见皇后也第一次见到了华妃。 华妃那日姗姗来迟不说，还刻意给新人下马威，此举让我想到了在浅邸时芳若姑姑教导我和菀姐姐的话。 “紫禁城里正经主子只有三位，太后，皇上和皇后。” 芳若姑姑意在教导我们入宫莫要错了规矩。 芳若姑姑还说了另一句。 “华妃娘娘再得盛宠，也只得叫一声华小主，放尊敬了说叫一声华妃娘娘。” 起初只当芳若姑姑不过奉承之言，到这一刻见到了华妃娘娘明着便挑衅皇后娘娘才懂得了芳若姑姑所言为何。 华妃貌美，高贵，恩宠万千，张口闭口提的说的都能证明皇上对华妃娘娘独特的爱，皇后娘娘只是笑着。一句句驳了华妃娘娘所言。 我想那日众人眼中都觉得皇后娘娘被华妃欺压了下去。我却记住了皇后娘娘的笑。 皇后是那样的雍容典雅。她的笑也是那样的柔和。 再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已经是圆明园避暑，彼时我与菀姐姐，眉姐姐入宫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了。 那个时候，她们是皇上的宠妃，我是皇上遗忘的人。 我去了圆明园才知道眉姐姐怀孕了。 我大抵知道菀姐姐要我来是做什么。 也是好巧，我来圆明园不多时， 我那没出息的阿玛犯了错。 为了救我的阿玛，我和菀姐姐求了皇后娘娘。 我那日才发觉，我们拼命做的事情，皇后娘娘只要动动嘴皮，便可以轻易做到。 我与菀姐姐便在此时投靠了皇后娘娘。 菀姐姐大约是对的。我阿玛的事情才消停，眉姐姐出事了。 怀孕的眉姐姐突然被人陷害假孕争宠，菀姐姐将被皇上遗忘的我接入圆明园正好能够解除眼下的困境。 我犹豫许久，终是选择了同意。 在菀姐姐的帮助下，唱了一曲《金缕衣》我也成为了皇上的女人。 那一夜承宠的时候，我总想的是皇后娘娘。 我想到皇后娘娘白日里帮着菀姐姐一块举荐我。 我总觉得那日如果没有皇后娘娘说话，菀姐姐也未必能将我送到皇上身旁。 那一日皇后一样的笑了。且是对我笑了。笑得温和。她还说我唱歌好听。 我想皇上有这样一个皇后真是好福气。 皇后娘娘比我见过的所有福晋主母都要和气。 也许，这后宫里的人大抵都像我和菀姐姐眉姐姐那样是可以做真心姐妹的。 可笑。现在想想我当时这些念头我都觉得可笑。 我是怎么会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善良的人。 可我还是选择了皇后。 我会选择皇后，我想大抵是因为皇后娘娘救了我的阿玛我还未曾报答，大抵是因为菀姐姐救下了她在意的眉姐姐眼里便没了我。 我也不知大抵为了什么。 皇后娘娘喜欢我，说我乖巧懂事。 皇后娘娘的话让我想起菀姐姐被倚梅园妙音娘子陷害时，我高兴去杀了余氏想要去菀姐姐跟前领功反被二人说我心狠手辣那次。 皇后娘娘没有这样说我。她只是说我好。 皇后娘娘似乎我做什么都觉得我做的好。 我在皇后娘娘跟前是个有用的人。 皇后娘娘养了我很长时间，一直没叫我做什么，直到宫里的富察贵人和菀姐姐有了身孕。 我开始替皇后娘娘害她们。 其实害她们不单单是皇后娘娘的心思也是我的心思。 我也是在这一日才想明白了皇后娘娘永远都喜欢笑着是为什么。 皇后娘娘深谙人心。 或许从皇后娘娘第一次对着我笑便料定了我是她的猎物。 皇后娘娘什么都没和我说过，也什么都没透露过，可我就是猜出皇后娘娘不想富察贵人和菀姐姐生下孩子。 皇后娘娘天长地久将我留在身旁，用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告诉了我她想做的事情。 我连犹豫都没有顺从的做了皇后娘娘的手。 我以为我对皇后娘娘足够了解了。 可当皇后娘娘用纯元故衣将甄嬛变成了皇上废妃。我才晓得皇后娘娘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恐怖。 那一日后我再瞧不见皇后娘娘脸上的笑了。我见皇后每一面都觉得她满是阴谋。即便她还笑着。 皇后也想不到甄嬛会回宫还揣着双生子回宫。 甄嬛是抱着复仇的心思回宫的。一回来几乎夺掉了皇后大半的权利。事事压制皇后。 彼时的我，早不和甄嬛菀姐姐安妹妹。 我们明着开始争斗。 甄嬛和沈眉庄一个接一个的怀孕，皇后远比我更愁苦。 这个时候皇后开始觉得我不够卖力替皇后办事。一次次的催促，逼迫。 最后，我那不争气的阿玛又一次犯错，他做了我背叛皇后之路的垫脚石。 我知道，皇后是可以救下我阿玛的，可皇后不救她，甚至为了逼迫我同意对付甄嬛动手杀了他。 我知道我阿玛一定是皇后杀的。 皇后不惜要服用了息肌丸的我怀上皇上的孩子，以对付甄嬛。 皇后娘娘的药方当真霸道。 我有了孩子，我起初是知道这个孩子生不下来的。 皇后不会真许我生孩子。 皇后叫我去六宫，叫我将肚子里的孩子杀死在旁人宫里。 可偏偏，我却在甄嬛和皇后的算计生下了两个儿子。 生下两个儿子的我，因为生产那次生的突然又是双生我几乎丢了半条命，也整整两年多没能侍寝。 也是在这之后皇后表明了不想我侍寝的心思，一次次揭开我身子的痛。 不过万幸我有了儿子，还是两个儿子，我勉强能护住自己。 皇后已经不再如往日那般对待我，我甚至觉得她待我如甄嬛沈眉庄那般。 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陪伴我多年的宝娟是皇后的人。 大约便是自那以后我的心似乎不再向着皇后娘娘。 后宫争斗的日子越来越多。争斗也一次比一次更让人觉得厌倦。 沈眉庄死了。 甄嬛死了。 甄玉娆失宠了。 浣碧成了皇上的妃嫔。 浣碧死了。 我听见她们的死啊活啊，我似乎已经麻木了。麻木的不知做出什么反应。 我觉得后来活在宫里的我更像是一行尸走肉一般。 谁死了，谁活着，宫里又来新人了。皇后又想对付谁了。我麻木的听从吩咐。 争着，斗着。 我甚至觉得皇后也一定厌倦了。 我似乎丢失了一段记忆一般。回忆不起来这段日子。 我最后听到关于皇后的消息便是皇后疯了。 那时的我被温宜和太后的人扣押在慈宁宫。 我知道皇后败了。 回想我的一生，和我羁绊最多的居然是皇后。 我自己都觉得很是可笑。 我一生值得回忆的居然是皇后。 甄嬛，沈眉庄，我对我和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只剩下了怨怼。 我怨怼她们看不起我，怨怼她们利用我，怨怼她们不要我。 可我居然没有埋怨皇后。 我甚至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我只是记得皇后的笑。 皇后一笑，我这一生也便蹉跎过了。 番外9 吕盈凤 1 我岳母总说她的名字和她的出身一样。 土得厉害。 吕盈凤。 满是商贾之风。 她也确实是商贾之家的女子。 用她的话说，能入宫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只管平安度过这一生便是好的了。 我岳母不愧是商贾之家的女子。她的一生都在她精准的算计下，准确无误的向前走着。 我岳母盘算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我夫人的到来。 我能看出我的岳母最最骄傲的也藏的最最隐秘的事情是生下了我的夫人。 若是仔细看，总觉得我的夫人和我的岳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 皇上妃嫔无数，我岳母属于不得宠但也不失宠的一类。 我的夫人也是。皇上的儿女无数，她却一点也不吸引皇上的注意。 我岳母对夫人的保护，是打娘胎里便开始了。 旁的人打娘胎里都希望生个阿哥，再差好歹生个可爱漂亮的公主。 我岳母孕中却连一顿饱饭都不曾用过。 生下来的云霏，干瘦干瘦，甚至还有点子不太好看。 虽说她是皇上头生的公主，可皇上确实没在她身上倾注多少心思。 我岳母却是极高兴的。 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公主，是不会惹众人妒忌的。 也是很巧，云霏出生不多时皇上又添了一个可爱的公主，温宜。 温宜公主是年世兰身旁人生下的。皇上此时最疼惜的便是年世兰了。 2 “恭喜曹妹妹了。这肚子圆圆的。” 曹格格是温宜公主的生母。曹格格孕中听到最为开心的一句话，便是我岳母所言这句。 人人都盼望曹格格生一个儿子，可我岳母却晓得和她一样出身的曹格格也怕生下一个儿子。 她跟前的年世兰是个跋扈的主儿，若是她生下儿子，恐怕在王府里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曹妹妹多多用些葡萄，云霏孕中我便用了不少，听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漂亮，尤其是一双小眼睛，会十分的好看。” 我岳母说的第二句曹格格倒是不敢信了。 我夫人是个小眼睛的。 我岳母倒是没撒谎。 便是我夫人有孕事，我岳母也总是嘱咐，要我夫人多多用葡萄。 我与夫人的女儿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我也是那时才晓得，我岳母孕中是要了许多葡萄，可为了我夫人不生的好看夺目，我岳母压根没用这些葡萄。 至于曹格格，私下里必然请教了很多人问询此事，不若温宜公主不会生的那般惹人怜爱。 也多亏了温宜公主的可爱，我的夫人才没有被后宫众人惦记夺走。 3 我岳母大人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她曾经是有过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皇上将五阿哥弘昼送给她做了儿子。 旁人若是得了个儿子欢天喜地。我岳母也欢天喜地过。 也曾以为靠着五阿哥可以改变一次命运。 谁曾想到头来还是遭了算计。 那一次算计原本我的岳母就要万劫不复，还好，她提前有过准备。 我岳母对五阿哥始终不是很信任，她更相信自己的保命之道。 五阿哥倒台了，我岳母几乎没受到牵连。 那以后我岳母更加谨慎，也趁机投靠了皇后一党。 我岳母投靠皇后娘娘，是连我和云霏都未曾觉出异常的事情。 直到多年后，皇后突然发疯。我的岳母成为了皇太妃我和云霏才明白。岳母投靠的从来都不是皇后娘娘。 而是旁人。 4 我岳母从商贾之女成为皇上妃嫔并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的夫人是皇帝所有公主中唯一不用远嫁的公主，也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岳母唯一自己都说出骄傲的事情，是对我的女儿。 自打我夫人有了身孕，我岳母几乎每日里都要差人来问几次。时不时的还亲自来府上。 我总觉得岳母对夫人腹中孩儿倾注了太多心血，已经打破了她一贯低调行事的准则。 岳母却只说了一句。 “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你如是没了夫人还可再娶，皇上就是没了这个女儿也可以再生其他公主，本宫只一个女儿。 便是她生不出孩子，也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是岳母亲自接生的。 岳母周全到连麻沸散这样难找的药都找来了。 同是做过母亲的人，我岳母不肯让公主受一点点伤害。 这让我想到宫中向来标榜最最疼爱温宜公主端皇贵妃。 端皇贵妃为了温宜公主不遭受她遭受的苦难，选择从一开始就替温宜公主做了抉择。 她还是皇上后宫有一席之地的皇贵妃都过得如履薄冰。不惜损伤温宜公主身子，护温宜周全。 我岳母倒是丝毫不见在这样的大事上干预我的夫人。 我夫人出入府没有身孕时，旁人都催促我夫人，我岳母只问我夫人想不想生孩子。 我夫人说想了，岳母才拿出早预备好的药方。 “这方子我寻了好些人仔仔细细看过，是合你身子的好方子。” 我的岳母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做了。 待到夫人生产时，我的岳母能亲力亲为的便都亲力亲为。 她说别看周围围着一圈大夫嬷嬷，可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晓得此刻女人最难受的是什么。 我想要陪着夫人生产。 我岳母犹豫再三同意。 同意我站在门口听着夫人生产的动静。 我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她想要我知道夫人的辛苦，可还要替我和夫人保留一丝体面。 她怕若我瞧见夫人生产的样子，也许心里会留下什么。 “女人生产，远不只是你听上去的危险，还有许多不与人道的耻辱和难堪。” 这是我岳母的原话。 后来我在的女儿生产的时候，也听我夫人如此嘱咐我的女婿。 彼时，我已经是和夫人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我也与女婿语重心长的道： “要记住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女婿额头蹭蹭冒汗。 我想一定是因为天气炎热，而不是因为我手持大刀。 就如当年岳母嘱咐我不曾叫身旁宫女抬着一把大刀说是为了辟邪一般。 我的女儿是幸运的，有个好祖母。 她一出生漂亮，可爱，还夺了皇上的喜欢。 她是皇帝的长孙女。满宫里都喜欢。 而这少不得我岳母的庇护。 5 我岳母是什么时候开始淡出我和夫人的生活。 是哪一年岳母当上皇太妃开始。 岳母知道该给我们的都给我们了。能为我们做的都为我们做了。 而现在她要做最后一件事。 远离我们。 她要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云霏始终是皇家的公主，她需要学会独当一面，需要在没有岳母的帮扶下仍旧能够在皇宫为自己和后人开辟出一条路来。 这件事情我们始终不如岳母做的好。 我只记得我的女儿出嫁时，我和夫人伤心了好几日。 也记得我的夫人出嫁时，我的岳母一滴眼泪没流。 6 云霏出嫁前一夜。 “娘娘，再哭下去这吉服可没法穿了。” 番外10 七阿哥 1 现代社会21世纪。2023年12月29日。 某男。正在网上和刚认识的美女聊天。 “美女，你在本地的吗？” “有时间一起喝一杯咖啡？” 从此人话里行间不难看出其猥琐的姿态。 对面聊天的美女一听某男的语气，拉黑删除举报三件套。某男只得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哎，可惜了。是我心太急了？下次多聊几句再问这些才是。” 没有了美女，好在还有一张美女的照片。 将手机上的图片放大再放大，仿佛如此便能让美女从猥琐男手机中飞出来一般。 娇艳欲滴的美人，看得男人面红耳赤。 正想如何了事。 手机却突然没了电，某男伸手要寻充电器，屋内又一黑。 突然间的黑暗让人无所适应。 好在某男有了很多次欠费停电的经历，伸手摸索要挪动。 摸索着摸索着他感觉很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不见东西了。感觉周遭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了。 他不明所以，拼命想要睁开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人扽着他的腿，死命要往外拽他。 毫无还手之力的他被人轻松拖走。 他先是感觉到可以顺畅呼吸了，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娘娘是个阿哥。阿哥睁开眼睛了。” 娘娘？ 阿哥？ 穿越了？ 某男虽说是个猥琐男，可也是看小说看电视的。很明显自己是穿越了。 只是他不理解。他见过的穿越者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他凭什么会穿越。 猥琐男，穷鬼，邋遢。 这些是他自己都明确的事实。 从来没听说过他这样的人会穿越。还是胎穿。 毫无选择。他就这样成为了穿越者。 也是待了好几日他才明白过来，他穿越的是清朝，是一个叫安陵容的人生下了他，和他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弟弟。 他运气好，他弟弟被送出宫了。他在宫里。 每日里，乳母嬷嬷，皇后，安陵容，流水一般的侍候在他身旁，对他爱护的不得了。 他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渐渐觉得这样的日子越来越有趣了。 直到有一天，养他弟弟的王爷犯了事儿，他弟弟被送回来了。 他弟弟被送回来第一日，安陵容便哭了一场。 他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么。 他原想就这样也不是不行。 可他的念头刚出现，突然另一股念头压过了他。那个声音告诉他。 他享受了皇后和安陵容的优待如何能够肯轻易叫这个弟弟夺走了自己想要的。 于是他鬼使神差不知不觉替安陵容排忧解难。 每次事情做成之后，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事情是他做的。 他的聪慧让安陵容欣喜，也让安陵容为难。 终有一日安陵容突然动了心思，安陵容想要将他和八阿哥调换了。他不知道安陵容和八阿哥有没有说什么。 但是和他说的是要八阿哥在皇后跟前。 七阿哥是好孩子，不能养在皇后跟前。 七阿哥听了安陵容的话，油然而生一股邪念，将八阿哥养在皇后跟前养废掉。所以痛快的答应和七阿哥互换。 可八阿哥是真聪明。知道尽力去讨安陵容的好。 七阿哥忙着皇后和安陵容两头的讨好，忽略了安陵容做额娘心里的需求。 眼瞧着八阿哥越来越得宠。 他还发觉八阿哥得了好处就舍不得换了。他记得他好像糊里糊涂试探过八阿哥一次，八阿哥不肯换回来。他彻底明白八阿哥一心一意想占了七阿哥所得。 他记得，他是在一个无人察觉的时候换回了自己的衣衫，重新回到了皇后和安陵容身旁。 他不记得个中细节，只是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皇后景仁宫了。 他将这一切归功于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 他感觉到他心里的金手指提醒他，这只是对付八阿哥的第一步。要继续对八阿哥出手。 七阿哥原都想好了对付八阿哥的计策，不想还不等他出手，宫里和安陵容不对付想对八阿哥不利的先出手了。 八阿哥不知怎的就成为了杀害灵犀的凶手。 八阿哥被关进宗人府。 七阿哥的好日子眼看要到了，万万没想到皇后在这个时候逼着安陵容又怀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七阿哥其实以为皇帝驾崩的时候这个孩子应该也要胎死腹中了。 彼时被太后挟持的他和安陵容失去了夺皇位的资格。 他也被太后的汤药逼成了疯子。 可即便如此他还在等着安陵容肚子里的孩子死。 万万没想到太后将安陵容腹中儿子同他一起送到了慎郡王府。 入了王府后七阿哥感觉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慎郡王府还由孟子语一手把持。 孟子语对七阿哥并不在意，只顾着安陵容生的那个小的。对他也只是问他的药喝了没有。 不过不在宫里他除了每日必须喝药，其他侍候都是安全的，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傻子。 如此日子七阿哥熬到了十多岁。 终于，太后对安陵容出手了。在王府里混了多年的七阿哥实施了心里似乎一个准备了数年的计划。 他装疯卖傻偷跑去了厨房用七阿哥这具颤颤巍巍的身子和意识往晚膳的鸡汤里放了一些汤药。 孟子语和小世子死了。 没有一个人怀疑到这个傻子头上来。 正好宫里需要这样一个傻子慎郡王占着郡王的名头由着宫里摆布。 “穿越者终于战胜了古代人。” 被封慎郡王并赐婚那一刻。穿越者心里想的正是此事。 在他满心欢喜预备接受太后安排的婚事时。 他突然感觉头疼不已。 等他再睁眼，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狭小逼仄的出租屋。 他这些年的经历就如梦一般。 可看着镜子中二十岁的他已经变成了四十岁的人。 他不敢信。 “滴滴……” 他的屋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电，原本没电的手机屏幕闪动了一下。 弹出了一条消息。 “这便是你的报应。” 男人吓得丢了手机。他清楚的看到是那个他想调戏的美女发来的消息。 最最恐怖他看到的日期是2023年12月29日。 2 慎郡王府内。 “爷，洞房花烛爷，妾身侍候爷早些休息。” 七阿哥看着眼前一身红装的美娇娘。 附身吻了上去。 他的脑海中的记忆翻涌而来。 他出生那日，有一个灵魂侵入他的身子，一点点压榨他的意识。他感觉那个人想取代他。 他拼命的和对方的灵魂碰撞，终于要魂飞魄散前一刻，他占领了这个人的大脑。 那个愚蠢的穿越者还以为这些年他做的决定都是出于他穿越者的智慧。 却压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拼命和体内那个灵魂争夺才得来的机会。 至于那个废物，除了盯着宫里的女人发呆什么也不会。 他终于在今日战胜了那个穿越者。 番外11 规则之外 1 “景泰姑姑，卫太医叫人送来的东西，瞧着又是专门去宫外替姑姑找来的小玩意。” 景云捧着一只会发出鸟儿叫声的小八音盒。 这是卫临追景泰的第十年了。 送来的礼物是第几个已经记不清了。 “照规矩放偏殿去，各宫娘娘们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瞧着高兴。” 景云又一次没收下卫临的礼物。 年世兰看着偏殿堆了一堆的小玩意都不禁觉得愁苦。 “哀家从没说不许你与他在一处，便是他是哀家的仇敌，你喜欢那也是你的事情，何况卫临这些年在哀家跟前做的事情哀家也放心，你怎么就是不肯答应他？” 年世兰说不介意景泰和卫临是真话，纵然卫临和年世兰不对付也无所谓。 只要他们两情相悦，有本事够得着，且能够处理自己和他们的关系无论他们喜欢谁年世兰都不管。 “奴婢是喜欢卫临，可喜欢也不代表一定要嫁给他。” “守在娘娘身旁，是宫里一等一的大宫女，出宫嫁给卫临一定是享福么？奴婢不觉得。” “说句娘娘知道的。奴婢与卫临早在一起了。只是奴婢也早说了，要奴婢的人便在这里，要奴婢出宫，不可能。 出宫了做什么？做卫临的福晋？替卫临生孩子？最好生个儿子？” 景泰摇头叹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觉得她人生圆满一定是要圆满在找一个爱的男人，生一个可爱的儿子。 2 “卫大人喜欢可是因为发觉我是太后的人?” 卫临从没想过惦记了许久的女人，在与他上床时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不过比起上床之前她说的那一番话， 也没什么不能问的。 卫临追求景泰很久了。 卫临起初也觉得自己是对景泰乍见之欢，甚至这份乍见之欢还建立在她是年世兰的宫女身上，若是她是旁的人身旁的宫女，自己还会这么喜欢他么。卫临说不出肯定的话来。 他不敢否认这之间没有关系。 “卫大人，世间事物多变故。春宵一刻值千金。” 景泰压根不是来听卫临说出到底卫临是什么时候，怎么就喜欢上自己，是不是因为年世兰的缘故。 她只是单纯的决定喜欢这个男人这么久了，想要得到他。也让他得到自己。 “卫大人没有妻妾，我没有男人，咱们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亏欠谁。” 当卫临还大汗淋漓时，景泰已经穿好了衣衫丢下这一句飘飘然离去。 便是这一句，勾了卫临十数年。 3 “今日我炖了药膳鸡汤，你尝尝滋味如何？” 卫临一脸期待的看着景泰。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 卫临已经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太医。只是年岁渐大的卫临生了坏脾气。每隔上几日便说自己病了，宫里的小主娘娘们的病一律不去瞧。 他是太皇太后的人谁也不能将他咋地。 太医院的人只瞧见他在太医院搜刮了不少药材，捧着药材出宫去了。 卫临从太医院顺回来的药材都在景泰的汤碗里。 “又从太医院给我偷的？” 卫临尴尬一笑。一脸期待等着景泰给出评价。 他越是这样景泰越存了要逗弄他的心思。故意很不在意道： “还行，就是苦了点，下次味道再淡一点点就好了。” 景泰事实上很喜欢卫临做的这些药膳，她总觉得比御膳房的吃食都要好，有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和卫临这般牵扯，其中怕少不得卫临总给自己做这些好吃的。 卫临一眼瞧出景泰憋着坏呢。嗔怪道： “小没良心的，我炖了好几个时辰，就等你回来尝一尝。你也不夸我一句半句。” 卫临对眼前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又气又恨，可真要他下手如何，他又下不去手。 他的模样逗的景泰哈哈哈大笑。 卫临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抱过怀中人。势必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可当景泰温润的小嘴凑过来的一瞬，卫太医的防护土崩瓦解。 “青天白日的，卫太医。” “你不喜欢吗？” “喜欢。” 3 我是喜欢卫临的。 什么时候喜欢的我也不知道。 我记得他第一次来找太皇太后时的样子。他紧张的从药箱中拿出了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给我们娘娘以证明他的诚心。 他的坦诚坦诚到了连家中养的狗儿勾搭过路边路过的野狗也不忘记录在册。 那日我和景云笑话了他好久。也被他的真诚所动。 我头一遭感觉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感觉到我心跳得噗通噗通的。尤其是他冲我一笑的时候，我的心甚至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 这些话，是我永远不会告诉卫临的。 他是宫里的小太医，我是宫里的宫女。我们在一起来日如何可想而知。 卫临虽然和太皇太后达成了合作，可他们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 甚至有的时候一连数月大半年我都见不到他。 我也从不要求主动见他。我从没想过来日和他会如何。 在宫里的日子，连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料，何谈来日。 随着太皇太后后宫的敌人越来越少，卫临见太后的次数多了起来，甚至也可以直接在太后的寝宫停留。 掐指一算，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可我见他的时候心跳还是会突然变快。 我以为一辈子这也只是我心中的秘密。 直到有一天，借着替翊坤宫宫女看诊的时候。 卫太医突然唐突的问了我一句。 “这几日宫里放了一批宫女出去，姑娘明年便满二十五岁，姑娘可是要出宫去？” “不去。” “姑娘有惦记的人在宫里。” “卫太医，我喜欢你。” 4 她的表白来的猝不及防。 动我心，扰我魄。 是我喜欢的姑娘。 是我喜欢了一辈子的姑娘。 在与我表白后的某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回太医院的必经之路。 “我做你的女人，你做我的男人，若是有朝一日你我分离便当一切未曾发生过。” “即便是有来日，我不会出宫，不会嫁你，不会给你生子。但，我始终爱你。” 她便是这样将我骗到手。 我心甘情愿听从她的吩咐。 我喜欢的是她，她不会嫁给其他人不会喜欢其他人这就可以 。 至于嫡福晋的身份，她要我便给，她不要我便不逼着她。 至于孩子，我不是皇上，家里也没有皇位要继承，这一生过好自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 她常常说，我们两个很不像话，我们应该如所有的话本子一样，我们的主子嫁给了第一厉害的人，我们就应该顺势而为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我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也不是我的。 我们以我们喜欢的方式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喜欢这样的方式，喜欢这样的彼此，若是如所有的故事一样，我想我不是我，她不是她。 其实我还知道，她和我还有一个默契的认知。 我们这样， 方是保命之道。 番外12 乌雅成壁 1 “竹筠，竹筠……” “太后，太后，您又做梦了。” 竹息替太后取了一块满绣竹叶的帕子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她知道太后又梦见隆科多了。 “哀家梦见了赫舍里氏和李四儿了。竹筠与哀家说她们过的不好，在地底下也不安宁。 他说都是因为哀家。” 慈宁宫点着的烛火晃眼睛，太后自昨日夜间从宫外回来便一直噩梦不断，且迟迟不能醒来。 抬头看看外头紫禁城已经进入了梦里，空旷寂寥与白日后妃们花红柳绿的热闹形成对比。 “哀家老了，越来越不喜欢夜里了。” 太后已经有数个夜晚未曾好好安睡了。竹息瞧太后气若游丝的样子，止不住红了眼眶。 “太后便放心吧，为隆科多大人准备的酒菜都是奴婢做的，连带府中李四儿的吃食都是奴婢送的。隆科多大人若是怪罪还该奴才在前头挡着才是。” 竹息轻轻替太后披上披风。太后的苦楚只有她清楚。 夜风伴随宫里打更的声音，偶尔还掺杂几声蛐蛐叫声。 太后站在殿门口，遥遥望着天上的星子。 她在想天上这么多星星哪一颗是隆科多，又哪一颗是赫舍里氏，哪一颗是李四儿。 昨夜哄着隆科多喝下毒酒那一刻，她说了许多怨怼的话。 只是那些话未曾说完。 这些话要说，需要从隆科多大婚那日说起。 “他也不算是全无良心。好歹是等哀家得了皇上一段日子的恩宠，才成了家。” 隆科多当真以为太后还不知他使用的小把戏，是隆科多为他姐姐固宠送了貌美的乌雅成壁入宫，此时此刻还故作虐恋情深。 据隆科多与太后所解释的。 “我与你不能相守，总要瞧见你过得幸福了我才能过自己的日子。” “他的话哀家当年信了，哀家想事已至此，他为哀家守了这几年也算是他尽心尽力了。 于是哀家送了一份大礼给他。” 隆科多大婚当日，太后暗中安排一个叫李四儿的姑娘成为了隆科多阿玛的妾室。 李四儿容貌很是一般，但心计无双，很快就哄得年逾四十的隆科多阿玛对其言听计从，甚至在对隆科多的事情上，多加干涉指点。 最遭殃的便是隆科多夫人，赫舍里氏。 隆科多额娘早已故去。 李四儿在府内俨然当家主母的架势，要赫舍里氏早请安晚侍候的站规矩。 人人都说从未见过哪家的夫人受这样的气。 赫舍里氏却全都受了，只因赫舍里氏喜欢隆科多。 “他那时候是那样的年轻，意气风发。” 太后如今想到隆科多年少时的温润公子模样，也仍然是不后悔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人。 赫舍里氏是打心里喜欢隆科多，再者为了宗族的关系赫舍里氏也需做好了隆科多的夫人。 赫舍里氏对李四儿越发的恭顺，可她不知，李四儿与她的初心是一样的。 李四儿愿意嫁给隆科多父亲不过是曲线救国。 隆科多与赫舍里氏与她在一来二去的请安问话中，逐渐察觉到了李四儿不一样的心思。 “哀家记得李四儿做他妾室那几个月后哀家生了老十四。” “是。太后没记错，隆科多大人娶李四儿前一日还见过太后在太后宫里用了午膳。 第二日先帝还为此事叫了太后用膳，十四阿哥便是在九个月后出生的。” 太后默默，那日的午膳做的什么菜色太后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是难过了一场，埋怨了许多。 “那一年赫舍里氏也替他生下了长子。那孩子与十四是一边大。” 太后记得那个醉酒的午后，记得一室内旖旎，却不知道那一日隆科多还上了赫舍里氏的床。 他更是在第二日宠幸了李四儿。 每每想到此太后便油然而生一股恨意。恨隆科多如此自如游走在三个女人之间。 李四儿做了隆科多的妾室后，同样使出浑身解数将隆科多哄得言听计从。 才在月子里的赫舍里氏压根不能与之抗衡，李四儿心计与旁人很是不同，旁的人此时必然是想法子夺走赫舍里的儿子。 李四儿却只是叫府医给赫舍里氏好好开一剂汤药。 赫舍里氏自那以后未曾侍候隆科多一日。 赫舍里氏得了崩漏之症。 不过几年光景下去，赫舍里氏俨然瘦弱得风一吹便倒了。 隆科多只是叫府医不要断了赫舍里氏的药再无其他安排。 赫舍里氏的光景日渐下去，起初还能吃个饱饭，随着他儿子的日渐长成，二人的吃食供应已然不足两人使用。 赫舍里氏见不到隆科多，也求不动李四儿，只能将自己那一份都给儿子吃。 赫舍里氏这个儿子生性胆小懦弱，又从小缺衣少食，身上毫无阳刚之气，越发不得隆科多的喜欢。 到底还是赫舍里氏豁出性命才换得了她儿子一线生机。 在赫舍里氏与她儿子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赫舍里氏悬梁自尽了。 赫舍里氏活着的时候纵然被李四儿抢夺了所有夫人的权利，可到底还是赫舍里氏的姑娘。她死了，隆科多才终于瞧见了几乎要饿死的儿子。 李四儿也是运气好，隆科多大儿子安稳日子刚过了几年，好容易长成了个小伙子，得了隆科多几眼高看。 李四儿有孕了。 李四儿当真是极好算计者。 隆科多大儿子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岁，老来得子又是一大喜事儿。他的目光又一次回到了李四儿母子身上。 这一次隆科多的大儿子生生被欺压了又十几年。 直到昨日，太后亲手毒杀了隆科多。 隆科多的大儿子也终于跳了出来。指责了隆科多这些年来是如何的宠妾灭妻。 “他也算从李四儿身上学会了点东西，好歹用了三十年替她母亲报了仇。” 太后长叹一声。 她也算报仇了吧。三十年，他终于报了那个负心汉的仇。 2 京城某医馆。 “大夫，到底能不能瞧出这两人的血是亲父子否?” 大夫扫了扫瞧着眼前嗓音尖细，手指白皙的男人。眼前人俨然是宫里的人。 早起他才开门这人便拿了两个盛着血的瓶子要自己滴血验亲。 “碗中的血水并不相融，这二人并非父子。” 大夫战战兢兢回了话，实在不知哪个人要倒霉。 也不知这皇宫大内又要出什么新闻。 大夫紧张，要求验血的人也是一样的紧张。 好歹得了个自己想要的结果。 男人匆匆出了医馆。 待行至不远处的旅馆才更换了一身衣衫，细看去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后身旁的竹息。 3 成壁，四儿像极了你。 我骄纵了她一生，便当是骄纵你了。 番外13 众生相 1 年世兰 年世兰：十七岁我入雍亲王府嫁给了哥哥最信任的人。 皇帝：十七岁经过年羹尧的撮合，朕纳了世兰入府。 年世兰：王爷爱重我，我想哥哥没有骗我，王爷是个极好的人。 皇帝：世兰明媚如光，她与浅邸里那些人都不同，不愧是年羹尧的妹妹，朕喜欢她。 年世兰：我有了身孕，我想王爷会很高兴，整个王府里除了呆呆笨笨的三阿哥再没有一个阿哥，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王爷便添了与诸位阿哥争夺的资本。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让哥哥更加卖力为王爷做事。 皇帝：世兰有了身孕，朕高兴不起来，朕很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可不用额娘耳提面命朕也知道这个儿子不能从世兰肚子中出来，若是世兰生下这个儿子，朕的皇位便是年家的功劳。 年世兰：我小产了，都是齐月宾这个贱人害的，王爷呀王爷，我要怎么挽回你的心？ 皇帝：世兰小产了，还揪着月宾不放，朕不想，也不愿面对她，她怎么没了往日的活泼可爱，越来越像那些人了。 年世兰：皇上登基了，皇上封我为华妃，无子封妃，皇上还是爱我的。 皇帝：朕登基了，早早封赏一个妃位，希望世兰开心一些，也不计较那些事情了。 2 皇后 皇后：十四岁，我做了他的嫡福晋。新婚夜他唤我“小宜”，与我道以后王府便交给你了。只待生下孩子，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嫡福晋了。 皇帝：十三岁，我娶回了我的侧福晋。我将王府交付于她，我想，皇阿玛应该瞧出我是个有能力的阿哥了。只需再过一年两年小宜有个孩子，王府的女主人也便定了。 皇后：十五岁，我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可他拉着我的手与我道他要娶我的嫡姐为王府嫡福晋。 皇帝：柔则是我见过世上最最温柔，最最漂亮，最最善解人意的人了。小宜很好却不如柔则好，我想柔则才该是嫡福晋的人选。 皇后：我的儿子出生了，可王爷没来瞧他一眼，我的儿子死了，王爷没有一丝伤心，王爷与我道姐姐有了身孕，要我细心照料姐姐。 皇帝：我的第一个儿子没了，我很难过很伤心，还好此时的菀菀有了身孕，菀菀甚慰我心。我思前想后到底是要宜修才能照料好纯元。 皇后：姐姐死了，我亲手杀死了姐姐，我得到了皇上的嫡福晋之位，只是我恨，恨姐姐临终前还在假意为我好。皇上大约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了。 皇帝：菀菀死了，我的心也死了，王府交给谁都一样，既然菀菀那么在意宜修便叫宜修管理王府。 皇后：皇后，我终于做了皇上的皇后。 皇帝：皇后，我的菀菀终于要成为我的皇后。 3 甄嬛 甄嬛：十七岁，一句卖弄，我成为了皇帝的菀贵人。 皇帝：四十六岁，时隔二十三年，朕再见菀菀。纵然那女子与菀菀只生得三分像。 甄嬛：皇上喜欢我，稀里糊涂我有了皇上的孩子，那一刻我是那么的相信海誓山盟。 皇帝：菀嫔有了孩子，是我与纯元那个孩子来了吗？那一刻我是那么相信命运轮回。 甄嬛：华妃嚣张跋扈我第一个孩子小产了。皇上也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的那样伤心。 皇帝：菀嫔小产，朕失去了一个孩子，朕突然在这一刻分不清朕是为她与菀菀相似的脸哭泣，还是为她哭泣。 甄嬛：甘露寺苦寒，可也抵不过我心里的苦。我前半生的爱恨却只是一场依附他人的大梦。可笑。 皇帝：菀嫔不懂事，到底比不过朕的纯元。能好好做纯元的替身好好在朕身旁，怎么不好？ 甄嬛：再回宫，我的眼里只有恨，一心做好纯元皇后的替身，从皇上的高兴，不难瞧出皇上面前我演的很好。 皇帝：嬛嬛再回宫，朕总觉得她瞧朕的时候柔情似水，朕突然觉得，嬛嬛便是嬛嬛，菀菀便是菀菀。 4 沈眉庄 沈眉庄: 十七岁，入宫选秀，选中十拿九稳之事。 皇帝：四十六岁，沈氏是个不错的后妃人选。 沈眉庄: 皇上突然叫我学规矩，我虽欢愉便在外人面前断断不敢露出欣喜，六宫的事物当真比我想象的复杂，我大约是冒失了。 皇帝：沈贵人聪慧，是与华妃抗衡的不二人选，宫里的规矩刻意学习起来，只是朕大约是对其寄予厚望，她到底冒失了些。 沈眉庄: 假孕争宠，食疫夺命，皇上薄情寡性，还妄想我的原谅，温太医倒是个不错的人。 皇帝：眉庄有了身孕，朕想朕与眉庄能好好重新来过。 沈眉庄: 我终是生下了实初的女儿，我与实初的女儿，会过的很好。 5 安陵容 安陵容：十六岁，得甄嬛的帮助我成为了皇上的女人，终于，我与母亲都不用再受困苦了。 皇帝：四十六岁，朕添了一个答应。朕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安陵容：这一生都在做取悦于人的事情，很累了。我从没一次侍候皇上的时候不是战战兢兢。情爱，我是不敢妄想了。 皇帝：陵容，能歌善舞，替朕生了三个孩子。只是太过小心翼翼。她是个合格的妃嫔。 6 吕盈凤 吕盈凤：我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岁入的王府，我是皇上的妾室，后来的欣妃。皇上心内不会有我的位置。 皇帝：朕只记得，欣妃话很少，很懂规矩，倒是有个乖巧的女儿。潜邸旧人。 吕盈凤：皇上死了，大抵就是死了皇上也不会记得我是谁。这一生总算熬到头了。 皇帝：朕从没想过欣妃会背叛朕，朕哪里对不住她？ 7 齐月宾 齐月宾：我喜欢了皇上一辈子。从潜邸妾室，到后来的端妃，端皇贵妃。只是，我想皇上是瞧不见了。 皇帝：是吗？朕从不知她待朕是如此深情。 齐月宾：如有来生，我还要不要做皇上的女人？大约是天注定，无从选择。 皇帝：来生还是不要见她。愧疚于她终不是滋味。 8 冯若昭 冯若昭：胧月是本宫的命根子。皇上只要不夺走胧月，什么都不要紧。其他的我都认命了。 皇帝：敬妃是个老实人，是个好额娘。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抱怨。 9 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躲过三年选秀，不想华妃有朝一日倒台，阿玛说入宫做皇上的女人，凭借我的姿色必然得皇上喜欢。阿玛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帝：年羹尧才去，功臣之家的女儿便迫不及待入宫了。暂且给了贵人的位份安置了她。 瓜尔佳氏：宫里人侍寝总是规规矩矩，我偏不如此。 皇帝：祺贵人倒是个有趣的人，朕还算喜欢。 瓜尔佳氏：皇帝不知怎么又恼怒，皇后娘娘怎么也不帮我。 皇帝：祺贵人除了貌美一无是处，还跟了皇后，朕瞧一眼也烦恼。 瓜尔佳氏：我是年世兰。 皇帝：祺贵人还是如往日一般。 10 江采苹 江采苹：王府里侧福晋和嫡福晋将我送入宫中，我没得选。皇上也不喜欢我。 皇帝：老十七送来的人，必然是试探朕的心思，给个贵人位份丢在一旁便是了。 江采苹：宫里的日子无趣，但好在还有祺妃娘娘与我度日。 皇帝：朕都多少日子不曾见过她了。 11 纯元 朕的纯元，是世间最最美好的女子。朕回忆了一生遇见的，能想起来的，想不起来的却怎么也忘不掉朕的纯元。 纵然有人污蔑我的纯元和老十七有染，有人污蔑我的纯元心狠手辣。 可只有朕知道纯元对朕意味着什么。 遇见他那年朕也不过十三，朕娶宜修是奉太后的命，宜修不是不好，只是朕不爱她。 朕知道宫里的人不该讲情爱，可朕偏偏是爱上了纯元。 说朕只是贪婪纯元的美貌也好，说朕是贪婪纯元母族的势力也罢，朕就要纯元，要他做朕的嫡福晋。要她成为朕的女人。为朕生儿育女，与朕相伴到老。 或许是上苍也嫉妒，也恨世界还有纯元这样的人。 上苍让朕得到了纯元，却在她年华最美的时候收走了她，连带那个孩子也带走了，什么也没给朕留下。 菀菀吾妻，值一大哭。 菀菀吾妻，若是有缘，让朕在来生遇见你，朕这一生，想要的不多，一个如菀菀一般的妻子，皇后那样的侧福晋，世兰那样的爱妾，再有一个嬛嬛做解语花便够了。 朕从不贪心。 12 菀菀吾妻。 呵。皇上啊皇上，菀菀真值得你那般疼爱？ 菀菀不知，若是菀菀说出，当年五阿哥的母亲到底是如何死的，皇上你可还会爱菀菀。 皇上，其实菀菀并不是那样的人， 菀菀一开始没那么重的嫉妒心。 菀菀一开始只是想做皇帝的侧福晋也好，谁叫菀菀喜欢皇上呢。 可皇上说给菀菀嫡福晋的位置。 皇上，你可知道，若我是嫡福晋，我腹中的儿子就该是嫡长子，不应该是次子。 宜修腹中的孩子倒是长子。 皇上，宜修的儿子不该是长子。 皇上，你不知道宜修闺中学会医术，所以我暗中叫母族的人准许皇上叫宜修照料我的孩子。 我了解宜修，自然是提防着宜修。 我知道，彼时我若是出事，宜修必然逃不脱罪责。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王府今年添丁进口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皇上的另一位妾身有了身孕。 有趣的是消息是宜修跟前的染冬告诉我的。我知道宜修才没了儿子，我又提防她要亲自照料我的孩子，她是恨我过得太舒坦，刻意将皇上侍妾有孕早早告诉我。 想要借着我的手除掉那个人。 可我也是真的嫉妒，先有姐姐的儿子，再有这个侍妾的儿子。 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生儿子，只要比我晚一些就好，差个三五岁的，我的儿子长成了，她再生一个儿子便是。 于是在我和宜修的默契下，她犯了错，我并不知她的身孕，罚她跪了几个时辰。 终于，她见了红，小产没了孩子。 我以为事情便结束了，万万不想，宜修却打算在今日一并了解了我。 我分明记得，宜修为我准备的一饮一食我都细心查看。我那时候还遗憾，我都将要临盆之际，也没给到宜修下手的机会。 可惜，我到底是失算了。宜修在我的杏仁茶里做了手脚。 这一次输掉了性命。 不过，宜修也别想好过。 我临终前与皇上叮嘱的那些话，皇上一定都听清楚了， 皇上一定会疑心宜修，我死了不要紧，宜修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才是要紧的。 宜修以后每一日都活在我阴影之下。 皇上会记得是我让她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六宫妃嫔都会记得是我保下了犯错的宜修。 来日她就是生了孩子，也是在我之下。 我是正室，她只是续弦。终是我压她一头。 皇上，菀菀错了。犯了很多的错。 其实一开始菀菀与皇上的相遇，也是早有谋算。 菀菀做的一切，只是想自己过的更好一些。宜修都能做皇上嫡出的福晋，菀菀如何做不得了。 那一曲惊鸿舞，是菀菀寻便京城名师，最后从一个姓甄的小宫家里一个妾室手中学来的。菀菀还记得她的名字，何绵绵。 他与菀菀讲过一段凄惨的爱情故事。 他爱上不该爱上的人。做了旁人金屋藏娇的对象。 还有皇上最爱听的笛声，也是菀菀苦学来的，说来怕皇上生气，菀菀学笛是与老十七学的。 菀菀很羡慕老十七额娘与先帝的情爱。 可惜这是皇上不能提的。 所以菀菀只能暗地里偷偷和老十七学笛。 老十七是个乖巧的孩子，他总是在我学笛的时候细心指导我。他还很是害羞，我打趣他的时候，他总是红脸。 皇上还喜欢菀菀说的那些诗词歌赋。这一样倒是菀菀自己便会的。 只是却是最不能宣之于口的。 菀菀要做皇上的嫡福晋，不能日日将这些情啊爱啊的诗歌当作宝贝一般说来给皇上听。 皇上应当不知道，菀菀厌恶做嫡福晋的日子。 每日里有无数的琐事要打理，纵然菀菀劝说自己是为了皇上，可到底，菀菀不爱这些。 还要接纳皇上的莺莺燕燕。 临终前菀菀想过一个愚蠢的问题。 若是菀菀一直活着，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 皇帝一生还算紧要的人都在这里了，有些人的故事皇帝记得很清楚，有些人的故事，皇帝已经只能用一句话概括了。 这也是他们之间情分的证明。有些话虽只有短短几句，可只有说出来的人才知多少心意在里头。 至此全书完结，感谢每一位看到此处的小伙伴。 彩蛋；最后一段大概是新书的思路哈。下一步大概就是纯元皇后方向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