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天下我为皇》 第1章 起死回生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混合着屎尿和发霉的味道,直冲人的天灵盖,让人无法呼吸。 牢房的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高一矮两个狱卒缓缓走了进来,左右巡视着牢房里的情况。 高个的狱卒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的横肉,眼神凶恶,狱中的囚犯无人敢和他对视,都纷纷低下头,不敢看他。 矮个的狱卒拿着一大串钥匙,垂着手紧跟在身后。当来到一个监舍前,高个狱卒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里面,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高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王头儿,这小子就是江家的那位少爷江宁,他家最近给的孝敬有点少,这不今天就被兄弟们给修理了一番。” 王庆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还是依旧难看。江家为了家里的这根独苗,倒是真给了不少钱,作为牢头,他王庆从中也捞了不少好处。很明显自己手底下的这帮人今天下手有点重,惹得王庆有些不高兴了,高老四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 狭小的监舍里只有一个人,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脸色青紫。破烂的衣服也遮不住满身的伤痕,一道道的伤疤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江家都被锦衣卫给抄了家啦,哪还有什么钱财孝敬,以后不用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高老四,你进去看看,过些日子就要发配边疆了,可别让他死在我们手上,到时可不好向上面交代。” “是的,王头儿。” 高老四麻利的打开了门,走到江宁身边,先拿脚踢了踢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看江宁青紫的脸色完全没有一点生机,高老四的心莫名的一紧,赶紧弯下腰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头儿,人已经没气了。” 王庆也走过来试了一下鼻息,又拿起江宁的手摸了一下脉,确定已经死了无疑。他狠狠的瞪了高老四一眼,吓得高老四立刻一缩脖。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回头再收拾你们。” 王庆停顿了一下,道:“现在天气正热,人不能长时间搁在这里,小心生了瘟,赶紧派人通知他家里,叫他们来人拉走。” “好的,王头,我马上去办。” ———————————————— 江宁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他下意识的伸手,彻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痛苦的呻吟起来。 江宁感到自己是平躺着的,所处的空间极其狭小,手还没伸出去就已经触碰到了物体,硬邦邦,像是木板。 江宁忍着疼痛用尽全力去敲击,持续不断的敲击,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自己是在哪儿了,棺材! 很快,外面就有了动静,棺材盖板掀开,透进来一丝光亮,紧接着江宁就看到了一个久违的慈祥的面容。 “宁儿,真的是你吗?” 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母亲,我是宁儿啊!” 江宁的声音沙哑,软弱无力,细如蚊蝇,说完之后就再次两眼一黑又昏死了过去。 等到江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茅草的屋顶,稀疏的茅草根本无法完全遮蔽天空,一道道的阳光从上面透下来。 活着真好! 江宁打算坐起身来,不想只是轻轻一动就痛的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少爷,你终于醒了。” 这时一个无比苍老的脸庞映入眼帘,须发花白,脸上的褶皱纵横交错,有些浑浊的眼眸里闪着激动的泪花。江宁知道这是家里的老仆江忠。 “少爷,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你等等,老奴这就去叫夫人来。” “忠叔,……” 看着江忠蹒跚离开的身影,江宁的眼框有些湿润,没有再开口叫住他。江家遭逢大难,还能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下人留下来,已是难能可贵了。 浑身剧烈的疼痛,令江宁的大脑变得无比清醒。 几个月以来,在监牢里没日没夜的遭受着狱卒的折磨,曾让江宁感到恐惧和绝望,犹如坠入了无间地狱。当最后一次鞭打,让江宁头脑昏沉,彻底昏死了过去。他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无比荒诞的梦。 在梦中,江宁经历了另外一种人生,虽然匆匆几十年,但他看到的场景都是那样的光怪陆离,令人不可思议,仿佛是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高耸到天际的大厦,会自己发光的灯,在陆地上跑的飞快的铁盒子,天上还有会飞的大铁鸟,各种各样咆哮的机器,千奇百怪杀人的武器…… 梦中的场景是那样的荒诞,令人不敢置信。醒来后的江宁对梦中的场景依旧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就像是他曾经亲身经历的一样。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这还是梦吗?这真的会是四百年后的场景?这是上天的启示还是警示?一时让江宁摸不着头脑。 就在江宁还在回味梦中的情景的时候,母亲江氏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宁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母亲,我没事的。” 江宁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努力的展露着轻松的笑容。 抓住儿子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还是让江氏感觉有些恍惚,儿子的死而复生让她无比的庆幸。可看到江宁手臂上淤青的皮肤,江氏又是忍不住的眼泪婆娑。 “母亲莫哭,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吗?古语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儿子将来一定会振兴江家的,好好的侍奉母亲。” “好,好,我儿今后定是会有出息的。” 江氏用衣角擦拭着眼泪,不无高兴的说。江家忽遭横祸,被人诬告,一夕之间变得家破人亡。夫君被杀,小儿子身死,大儿子朝不保夕。原本江氏已经绝望了,特别是昨天看到大儿子的尸体的时候。可哪里又能想到,突然又峰回路转,绝处逢生了? 江宁挣扎着起身,不顾彻骨的疼痛和母亲的阻拦,跪在了母亲身前。 “孩儿不孝,在牢狱中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惨死,却无能为力,妄为兄长,还请母亲责罚。” 江氏扶着儿子的手臂,强忍着泪水。 “宁儿,这不怪你,是安儿他命薄,我江家遭此厄运,皆因你父亲祸从口出。为娘希望你以后定要谨言慎行,少说多做。” “孩儿知道了。”江宁重重的点了点头,往日里江宁由于衣食无忧,言谈举止难免有些浮躁,但经此一事,江宁可谓刻骨铭心。何况江宁梦中还经历了一段三十年的人生,感悟与收获,哪里还是一个少年郎所能比的? “母亲,筱柔呢?怎么没见她?” 金筱柔是出事前江宁刚过门的新婚妻子,如今自己苏醒也不见她的身影。看着母亲江氏欲言又止,江宁的心不由得揪起。 就在江宁刚要好好询问妻子金筱柔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2章 逼债 “老江头,你欠我们齐五哥的钱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也该还了吧?” 一个灰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晃着手里的纸片,嘴里还叼着一根毛毛草,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他身边还站着五个年轻的黑衣男子,都是一脸的凶狠相。 江忠脸上赔着笑,“原来是杨九爷,失敬失敬。我老头子跟齐五爷借钱的时候,就已经把我名下五十亩地的地契都抵押给他了呀。这二百两银子我是还不上的,当时齐五爷也答应了的,地都已经给你们了呀,这怎么现在又跑来要账了呢?” 杨九一口吐掉了嘴里的毛毛草,一把抓住江忠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老东西,别以为我们齐五哥的钱就这么好骗,你那五十亩地如今哪里还能值二百两银子?再说了,借钱不要还利息的吗?今天你这糟老头子要是不把剩下的钱补齐,可就不要怪兄弟们对你不客气了!” “你们这是无赖!” 江忠毕竟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哪里会被这帮小泼皮给吓唬住? 可江忠毕竟年纪大了,他想掰开杨九的手,可努力了几次都无法挣脱开来,反而被杨九一把推了出去,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老迈的江忠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地上指着眼前的人,是那样的无力。 杨九蹲下身子,拿手狠狠的拍了拍江忠的脸,“嘿嘿,老头,你最好是赶紧还钱,要是惹的哥几个不高兴了,今天就拆了你的狗窝。”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我要报官!” 江忠简直是被气坏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就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强抢。 江忠要报官的话,显然是激怒了这几个人,杨九一巴掌甩到了江忠的脸上。 “你个老不死的,你家主子都已经死在了监牢里,怎么,你也想进去尝尝坐牢是什么滋味?想报官你随便去,看看县太爷是听你的,还是听齐五哥的?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欠齐五哥的钱,你就是到了阎罗殿也跑不了。” 江氏出来就已经看到门口被打倒在地的江忠,很是气愤,“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怎么能打人呢?” 杨九看到江氏,顿时是一脸的猥琐,上下打量着江氏。江氏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往日里养尊处优,保养的极好,所以看上去风韵犹存,气质不俗。 “吆,这娘们长的不错啊?没想到这老棺材瓤子还有这等艳福呢?” 说着,连他身后的几个黑衣男子都是一脸的淫笑,缓缓朝着江氏逼近。 江忠挣扎着起来,把江氏挡在了自己身后。被杨九一巴掌又扇到了一边,江氏毕竟是女流之辈,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时被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江宁在屋里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不对,想挣扎着爬起来,不想用力过猛,头脑一阵眩晕,竟从床榻上滚落了下来。手脚无力,连挣扎着站起来都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什么时候齐五变得这么下作了?这借债还钱还带找后账的?那这地要是升值了,小齐五还要不要找钱呢?” 院外传来的声音,让院里的几人都是一愣。这齐五的手下都是地痞流氓,他们办事一般没人敢凑近来围观,生怕再被找了晦气。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有人敢出言冷嘲热讽了? “什么人,滚出来,敢阻碍我杨九办事,还敢对我五哥出言不逊,你大概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吧?” 杨九稳了稳心神,在这南城地界上,敢明目张胆和他们作对的人还不多见。 “是吗?那你来告诉我,这死字应该怎么写?” 门外不远处显出一个身影,身形虽然并不是很高,但是极为精壮,缓缓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那所展露的气场,已经让杨九几人有点紧张,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来人四十多岁年纪,约六尺的身高,身着粗衣麻布,高高挽起的裤腿袖口,裸露出来的肌肉显得遒劲有力。有些惺忪的眼睛此刻圆睁着,透露着一股凶光,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妈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酒鬼。你不去卖你的猪肉,跑这儿来多管什么闲事,想充英雄?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我五哥的事你也敢管?” 杨九看到来人是南城杀猪卖肉的酒鬼楚荣,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本想上去给他两脚,看看楚荣壮实的身板,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又只好忍下了。 “人家江家刚逢大难,你们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怕是不太好吧。干这么缺德的事,就算不怕道上的人笑话,难道就不怕今后生孩子没屁眼吗?” 看到酒鬼楚荣手里明晃晃的杀猪刀,杨九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骂出来的脏话,这时他也想起了齐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这南城,杀猪的酒鬼最好不要招惹。 这是杨九刚出来混的时候,齐五亲口告诉他的。这酒鬼虽然看着其貌不扬,遇到了千万要客气一些,连老江湖齐五对这杀猪的楚荣都如此忌惮。 不过他杨九可不是有些老迈的齐五,他可不惧这个杀猪的,看看自己身后五个兄弟,他是更有自信了,就算他是老虎,也能揪下几根虎须。 “杀猪的,你最好搞搞清楚,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乱插手的,小心别硌了牙。五哥愿意给你面子,那是他不是我杨九!” 酒鬼楚荣仰头把手里酒瓶里的酒一气喝了个干净,把最后一口酒喷在了右手提着的杀猪刀上,冷哼两声。 “哼,那感情好啊,正好手痒了,也让我楚荣见识见识齐五最近收的小弟都是什么货色。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要。” “你他妈的,这是给脸不要脸啊。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杨九也不是好惹的。上,废了他!” 杨九带着人冲了上去,杨九自小就是个混不吝,没什么能让他怕的,就是喜欢干架。可接下来楚荣的身手,让他感到了什么叫可怕。 没见到楚荣怎么动,可手中的杀猪刀总能后发先至,刀刀都能砍在他们薄弱的关节处。几声惨叫,杨九六人就已经倒在地上。 还好是用的刀背,要不然杨九六人早就手断脚残。当泛着冰冷寒光的杀猪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杨九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 “楚爷,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楚爷看在齐五哥的面上,就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面还有吃奶的娃娃要养。” 第3章 楚荣 杨九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祈求着楚荣,能够饶他性命。 “行了,我对你的死活没兴趣,嚎什么丧啊。” 楚荣有些不耐烦的制止了杨九继续哭求,拿宽厚的杀猪刀,一下下拍着杨九的脸。 “回去告诉齐五,以后别这么下作,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冰冷的杀猪刀让杨九有些惊恐,只是下意识的慌忙用力点了点头。 “小的记住了,回去一定把楚爷的话转告给齐五哥。” 在杨九几人一溜烟的慌忙逃走之后,楚荣才收了刀,朝着江家走来。 南城杀猪的楚荣,江忠自然是认识的,之前江家还没破败的时候,家里需要的猪肉都是这个楚荣供应,和江忠也算是熟人。 可自从江家被查抄,老主人被砍头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敢再和江家人打交道了,人人都躲着江家。 楚荣收起杀猪刀,先是毕恭毕敬的给江氏见礼,“楚荣见过江夫人。楚荣来晚了,让夫人受惊,还请夫人宽宥。” 江氏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楚荣,但看楚荣这个架势,也知道他以前与江家应该是有交情的。 “楚先生太客气了,这次有赖先生拔刀相助,妾身还得多谢先生援手。” “夫人太客气了,要不是楚荣早年受过江老爷照拂,哪里会有今日。江家出事之时,楚荣在外地收猪,没能及时出手相助,虽然夫人不怪,楚某却是觉得无地自容。我今早听说大少爷也没了,本想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不曾想竟遇到了这种事。这齐五也真是可恶,居然就敢搅扰大少爷的灵堂,他就不怕天谴吗?” 楚荣看到白幔白幡都被扯落,扔在院子的角落,就不禁愤愤不平。这种毁人灵堂之事,和扒人祖坟毫无二致,会遭世人唾弃,人神共愤的。 可楚荣转头一想,这江家的男丁都死光了,就算是世仇又能怎样呢?这可能就是齐五敢让人来的原因。 “楚先生大义,妾身多谢。宁儿如今已经无碍。” “大少爷没事?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楚荣听到江宁没死,脸上的笑容,看得出也是由衷的高兴。 “夫人,那我能去见见大少爷吗?” “这是当然,江忠你先带楚先生过去,我去给宁儿做些吃的,估计他已经饿坏了。” 楚荣和江忠把江宁扶回床上,楚荣这才正式拜见了江宁。 “楚荣见过大少爷。” 看着面前规规矩矩躬身行礼的楚荣,江宁有点恍惚,好像从前家里繁华的光景又回来了。 “楚先生,不必如此,我江家如今已然破落,我哪里还是什么大少爷?万万当不的先生如此大礼。” 楚荣憨厚的脸上依旧恭谨,“大少爷这是说哪里话,当年楚荣要不是得江老爷照拂,早就客死他乡了,哪里还有如今杀猪卖肉的楚荣。江家出事的时候,可惜我人不在项城,等回来的时候,江老爷已经上了刑场。楚荣没帮上什么忙,心里万分愧疚,还望大少爷莫要怪罪楚荣。” 要是往日的江宁,可能还会埋怨楚荣你早干嘛去了。可经历了牢房里的生死折磨,和梦境里的怪诞之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的江宁了。 “楚先生,即是家父旧识,今日先生所为,我江宁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有怪罪先生之理?” “楚荣多谢大少爷宽宥。” 楚荣打量了一下房子,不禁摇头叹息,“大少爷,这里太过于简陋了,如何能够住人?我现在就去找房,另外柴米油盐等所需之物我马上让徒弟们送过来。” 楚荣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江宁喝了一碗米粥,胃里暖呼呼的,才觉得身上有了一些精神。母亲还想让他再吃些,被江宁拒绝了。 在大牢里几个月,几乎没吃过正经的饭,胃里早就空了。可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暴饮暴食,这奇怪的知识就是梦里学来的。 “忠叔,你对这个楚荣了解吗?” 江忠的老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 “大少爷,这楚荣之前是给咱江家供猪肉的,他为人还是比较实在的,从没有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不过他早年竟会与老爷有交情,这却是老奴不知道的。” 江宁点点头,江忠是家里的老人,家里的方方面面都比较了解,但却不是父亲身边的亲随,不知道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 “忠叔,那齐五的借贷和你那五十亩地是怎么回事?那五十亩地可是父亲特地给你用来养老的,怎么可以如此就抵押给了那齐五?” 江忠只是笑了笑,笑容带动了脸上的肌肉,又扯动了脸颊,疼痛让他不由得捂住了自己抽动的脸庞。 “老奴就一个人,无儿无女的,有没有那五十亩地都是一样的。咱江家被抄了家,处处都要用钱,能用那五十亩地救大少爷一命,老奴心里欢喜的很。” “忠叔,你放心,以后有我给你养老。” “好,好!” 江忠的老脸上像绽开了花一样,也不顾脸上的疼痛了。 接下来的几天,楚荣又来过好几次,带着几个徒弟陆续送来了不少的粮食,还有猪肉,说是要给江宁好好补补身体。 江宁做主接下来楚荣的馈赠,现在的江家虽然只有江忠、母亲和江宁三个人,可他们急需这些东西。现在除了说声谢谢,江宁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对于换个地方住,江宁还是谢绝了楚荣。人要知道感恩,不能无穷尽的索取。何况,江宁觉得自己需要磨砺,不能什么都要别人的施舍。 江宁在大牢里关押了几个月,备受折磨,虽然时时挨打,但好在有江忠时不时的往大牢里递银子,才没有遭受伤筋动骨的大伤。如今只需要安心的好好养伤,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对于自己的新婚妻子金筱柔的情况,江宁很快也从母亲口中知道了实情。在江家大难临头的时候,金筱柔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岳父金贵,暗中给官府使了银子,把金筱柔接回了家中。 后来金贵为了不受江家的牵连,更是来到江家,要强行替女儿解除与江宁的婚约。由于江宁身在狱中,母亲江氏就直接做主了,所以这件事从始至终没有让江宁知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江家这次遭难,她要是不离开,也只能陪着自己一起遭罪罢了,甚至可能连她的娘家都会保不住。祸是自己家的,自己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对于金筱柔的抉择,江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在他心里,却还是有一些失落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百十来天,但举案齐眉,夫唱妇随,也算得上恩爱。 看看现在的自己,江宁也只能无声的叹息,心里只有默默的祝福着金筱柔了。 第4章 江宏 接下来的日子,江宁就是养伤。他身上的伤看着很是恐怖,却算不得多严重。只是在牢里长时间的吃不饱,早就变得瘦骨嶙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过了几日,江宁就已经可以下床慢慢活动了。按着梦里那个人的办法,江宁开始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锻炼,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跳等等,要不是院子实在太小,江宁都想在院子里跑步了。 自己出了监牢,可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江婉一直都没有现身,这让江宁十分纳闷,这不应该啊? 江宁姐弟三人,姐姐江婉大江宁五岁,弟弟江安小江宁三岁。姐弟三人感情极好,姐姐江婉最是护着两个弟弟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姐姐江婉不可能连一次面都不露的。 莫不是姐姐出事了? 面对江宁的询问,开始母亲江氏和江忠不是支支吾吾,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这更加深了江宁内心的担忧。面对江宁不依不饶的诘问,还是江忠不得不吐露了实情。 江宁的父亲江浩进士出身,在京城做过御史,为人正直无私,官场上的不良之风他看不惯,于是就开启了他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历史。最终得罪了同僚,惹怒了皇帝,被削职为民。 可是江浩私底下依旧好议国事,嘴巴上不饶人。由于听闻封蕃在陈州的陈王府上的管事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就趁着酒劲抨击了陈王府,说了管教不严之类的话。不想却被人告发,朝廷直接派了锦衣卫前来查办,以妄议王室宗亲,非议朝政,砍了江浩的头颅。也抄了江家的万贯家财,判了江宁一个流放边疆。 江家出事之后,江宁的姐姐江婉所嫁的王家,也是书香门第,可是为了不受江家的牵连,姐夫王元和第一时间写下来休妻文书,把江婉赶出了王家。 当时的江家人都被抓进了大牢,江家也被查封,江婉根本就无处可去。风雨飘摇之夜,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最终吊死在了王家大门外。 听完江忠的讲述,江宁没有大喊大叫着要去为姐姐报仇,只是眼里流着泪,通红的双眼透着浓浓的杀机,双拳紧握,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我姐现在埋在哪里?” “城西半山岭。” 项城的城西半山岭是一个乱葬岗,里面乱糟糟的埋的什么人都有。没钱安葬的,还有各种无人认领的尸体,都会选择埋在那里。 不过江宁也知道,姐姐已经出嫁,是不可能埋进江家的祖坟的。王家已经把她休了,也不会收敛了她的尸身。江家没落了,此刻似乎只有半山岭才能让她安息了。 “我知道了。” 江宁在心里已经把王家放在了必杀名单上了,前姐夫王元和就排在第一位。不过江宁心里明白,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现在的江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江氏和江忠所担忧的事没有出现,江宁的冷静让两个人侧目,这还是从前那个沉不住气的江宁吗? 三个孩子,死了一女一子,江氏的内心是痛苦的,她是更不希望江宁去报仇,害怕这唯一的儿子也没了。 看着母亲已经明显苍老憔悴的面容,江宁的心在滴血。母亲本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半辈子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这才半年光景,两鬓已经斑白,脸上褶皱明显,连手指都已经粗糙不堪。她才不过四十出头啊! 他要报仇!他要兴盛江家,但他更要做的是好好侍奉母亲,不能再让母亲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看着母亲哭红的双眼,江宁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母亲且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这个家以后有我呢。” 江氏顿时泪流满面,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随着江宁食量的增长,江宁的气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江氏和江忠看着,也是心里欢喜。毕竟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这天,江宁刚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正舒缓着身体,篱笆院的栅栏门突然“轰”的一声,直接飞进了院子里。 “没想到啊,江宁,你还真是命大,居然真的没死!” 踏进院子的是一个锦衣打扮的公子哥,一袭珍珠白的华贵长袍,面色白皙,模样也算周正。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除了贴身跟着的两个长随,身后还有几个公子哥模样打扮的人跟着,嬉笑的看着眼前的热闹。 “江宏,你来这儿干什么?” 来人叫江宏,和江宁一样,都属项城江家一脉。不过江宁家是嫡子长房,江宏家是庶子旁支。江宁的爷爷和江宏的爷爷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由于平日里矛盾太多,导致兄弟两个完全闹翻,最终两人分了家。 江宏平日里就和江宁十分不对付,经常是时时处处找江宁的茬,为此两个人之前就没少发生争斗。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江宏居然还要过来落井下石,这是完全不顾一点同宗之谊了。。 “听说你居然没死,本少爷开始还不信,以为是有人拿话来诓本少爷,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既然你没死,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把账算一算了?” “算账,算什么账?” 江宁被江宏的话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两家虽然平时不是很和睦,但毕竟同宗同源,彼此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两家走动都极少,更没有什么生意和钱财上的来往,实在不知道江宏所说的这账是什么意思。 “你爹嘴上失了把门,居然敢妄议王府之事,他自己人头落地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我家却因为他受了牵连,险些被抄了家,要不是家父还认识几个贵人,花了大笔的银子才把家人给捞了出来,要不然现在我家就得和你家一样了。你说,我家的损失是不是得你来陪?” 江宏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还跟着两个贴身的长随,显然江宏他们家并没有因为江宁他们家的事,受了多大的牵连。 江宁一脸鄙夷的看着江宏,这位平时里不学无术的同宗兄弟,除了花天酒地,就是会挑事找茬。 “你家的事和我何干,在我没发火之前,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江宁的话冰冷异常,要不是他还有所顾忌,早就打的江宏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江宏冷笑两声,“江宁,你也不看看如今的形势,以为自己还是江家的大少爷呢?今天本少爷想打你,可没人敢拦着。” 第5章 羁押 江宏今天特意找来,根本不是来找江宁要什么钱的,就是想着当众羞辱一下江宁。平时江宏最是看不惯江宁,能借此机会修理他一番,那是再好不过了。 江宁自从知道姐姐江婉惨死了之后,他心里一直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江宏却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找上门来,江宁又怎么会给他好脸色呢? “现在立刻马上滚蛋,否则我可就不顾什么同宗之谊。” 江宁的冷言冷语,让江宏也是火大,他本来就是想给江宁一个教训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江宁居然还在他面前耍横。 “给本少爷打,不必留手,打坏了有本少爷担着。” 江宏带来的这两个长随,虽不是什么练家子,可身体强健,打架也算是一把好手。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宁,那还不是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手到擒来。 江宏站在一旁,似乎马上就能看到江宁被打得血肉横飞的模样一般,心里已经开始莫名的爽歪歪了。 江宁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这几天练的拳法可都是梦中所说的杀人技,是不是真如梦中的一般厉害,今天正好可以验证一下。 缓步走上来的两个下人,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呵呵的冷笑,似乎真的是把江宁当成待宰的羔羊了。 江忠要上前阻挡,被江宁一把拉到了身后,“忠叔,以后这个家有我在,你在我身后就行。” 对于这两个人,江宁仔细考虑了自己下手的位置,如今江家可不比从前,打死打伤都不行,到时定会惹来官府的差役,这对自己可不利。 先下手为强,不待两人出手,江宁就突然冲了上去。看到江宁居然还敢先动手,江宏望着江宁那瘦弱的小身板,笑了,“既然你想自己找死,那本少爷就成全你!” 江宁虽不是出手如电,但每次角度都很是刁钻,专攻两人身体的薄弱之处,下肢关节、肋骨、腋下、脖颈。两个人慌忙阻挡,可哪里还来得及,身上就纷纷中招。 看着两个下人软软的瘫在地上,江宏刚才的笑意都冻结在了脸上。怎么可能?他在心里不停问自己,什么时候江宁打架变得这么厉害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往日里两个人发生争斗,也都是叫下人们打在一起,他们两个作为少爷,哪里会亲自下场动手呢? 可眼前的情形让江宏不得不相信,看到江宁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江宏不禁打了个冷战,连退两步,身体贴到了江宁家的篱笆墙上。 “江宁,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动手,我爹是不会饶了你的。” 江宏看着江宁那冰冷的眼神,那眼神里浓烈的杀意,让江宏觉得毛骨悚然。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架势,几乎快被吓尿了裤子。 “看在你还姓江的份上,我今天就不打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江宁紧握的拳头伸到自己眼前,江宏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只得机械的点着头答应。 “滚!” 江宏狼狈的走了,江家又恢复了平静。可江宁知道,这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要想振兴江家,还任重道远。 第二天快正午的时候,江家的院子里又呼啦啦多了一群人,昨日被打跑的江宏,站在五个皂衣皂帽的衙役身边,说的是唾沫星子横飞。 “江宁何在?” 一个胖大的衙役把手里的镣铐铁链晃的哗啦啦作响,一脸横肉显得凶相毕露。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但凡有点胆小的,都不敢围得太近。 “我就是江宁。” 江宁很平静的站到衙役的身前,待看清江宁的面容,几个衙役都有点面面相觑,没想到前几天才从牢里抬出去的死人,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这儿。 世间居然真的有人可以死而复生,要不是现在正值正午,阳气最盛,说不得这几个衙役都吓得掉头就跑了。 待围着江宁反复打量过之后,确定了江宁确实是活人之后,几个衙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宁,你居然敢假死欺瞒,逃脱监牢,罪加一等,今日且随我等回县衙,听候县尊发落。” 江宁知道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只会给母亲带来很多的麻烦,于是就主动伸出双手。在衙役给江宁上镣铐的时候,江宁回头不忘宽慰一脸担忧的母亲。 “母亲,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回来的。” 江忠拿出一些散碎的银两悄悄塞给了那个衙役头子,哀求他能给自家少爷一些关照。衙役头子掂了掂,脸上多了一丝笑意,点头答应了。 江宏在一旁却是得意不止,昨天江宁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脸面。今天他就特意跑到县衙,状告江宁是诈死。今天可以亲自把江宁送进监牢,江宏又如何不得意? ”江宁,没想到吧,敢和我作对,这就是你的下场。” 江宁只是冷冷的看了江宏一眼,根本没去搭理他。在江宁眼里,江宏不过是个讨人厌的苍蝇罢了,一时又打不死,他还一直在你眼前嗡嗡的叫个不停。 江宁蔑视的眼神让江宏大为光火,“江宁,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让你在牢里好受的。” 江宏跑到那捕头跟前,跟他小声嘀咕着什么,声音太小,江宁听不到。江宁只好温声安抚好母亲,家里发生了太多事,他害怕母亲承受不住。 江宏从袖口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塞到那捕头手里。 “张捕头,我说的事可就拜托你了,只要让我心里痛快了,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张捕头笑着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在心里默默估算了银子的分量,喜笑颜开。 “江少爷,尽可放心,你的事就是我老张的事,到时自会让你满意。” 江宏很开心,笑容里他似乎看到了江宁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的场面。 就在衙役拉着铁链准备带走江宁的时候,楚荣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吆,这不是楚老弟吗?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何事这么匆匆忙忙?” 走在前头的张捕头认出了楚荣,楚荣也是赶紧赔着笑脸和张捕头拉起了家常。 “张哥,你看这都已经正午了,可否卖小弟个面子,先一起吃个饭,再回县衙,如何?” 张捕头没想到这楚荣和江家还有渊源,这个时候居然还肯为江家出头。这楚荣不仅身手不凡,早年还曾救过他的性命,这面子他还真的不能不给。 “也好,反正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第6章 大赦 在楚荣作保的情况下,张捕头命人解开了江宁手上的锁链,连和他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不过江宏看到这些可就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才看到江宁被铐了起来,哪能让这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楚荣坏了他的好事。 “张捕头,这人可是钦犯,你这样懈怠不好吧?” 张亢对江宏出卖自己堂弟的行为就很是不齿,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来教训自己,自然也就给不了他好脸色。 “本捕头如何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轻重缓急本捕头心里有数。” “你……” 张亢的态度令江宏很生气,可他还真不敢直接得罪张亢。江家的势力大不如前,即便是从前,他也不敢呵斥张亢。一个捕头虽然没有品级,不是官员,可他的权势却不是一个江宏能小瞧的。 看着江宁就这样悠哉悠哉的被带走,江宏直恨的牙痒痒,“哼,咱们走着瞧,早晚叫你栽到本少爷手里。” 张捕头名叫张亢,是快班衙役头子,四十来岁,善使腰刀,在项城这块地界,也是挂的上号的好手。 这快班衙役也就是捕快,主要就是负责捕盗缉凶,维护县城治安。三班衙役里的好手,都集中在捕快里,老百姓在街面上见的最多的衙役,也是他们。 不过,这衙役的薪俸极低,有的甚至是被抽的徭役,连薪俸都没有。这上好的酒楼更是难得一来,如今可以免费吃喝,自然是个个喜笑颜开。 待到了酒楼,酒菜上齐,这几个衙役眼睛都放了光,筷子飞舞,狼吞虎咽,一个个都来不及说话,只顾埋头猛吃,这吃相实在是难以恭维。 “这衙门日子清苦,兄弟们肚子里没什么油水,让老弟看笑话了。” 手下人的吃相,让张亢也是脸黑,只好自嘲。 “无妨,男人吃饭哪里需要那般斯文。来,张大哥,兄弟敬你一杯。” 楚荣和张亢推杯换盏,喝的是不亦乐乎。说起往日的兄弟情义,二人更是勾肩搭背笑的爽快。 “张大哥,江老爷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了一直无以为报,小弟心中深感愧疚。如今江老爷遭了难,就只有大少爷这一根独苗,还请大哥在牢里多多关照一下他,莫要让他再遭了什么罪。” “好说,就凭你我兄弟的交情,这点小事还不好说,放心,就保在我身上。” 张亢喝的有点脸红了,说话都不是很利索,拍着胸脯给楚荣做了保证。 “那就多谢大哥了,这里是一点我的心意,还望大哥不要嫌弃。” 说着,楚荣就把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推给了张亢。张亢见此就要往外推,“老弟,你这就有点打哥哥的脸啦,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的。” “这事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这衙门上下大哥也需要打点,我不能让大哥出了力又出钱吧,那岂不是显得我这做弟弟的太不懂事了?” 二人又推搡拉扯了一番,张亢才收下了银子。 “老弟放心吧,大哥绝对不会让江少爷在牢里受委屈的。” 一顿饭,江宁基本上也插不上话,也是闷着头只顾吃喝。待酒足饭饱之后,楚荣又叮嘱了江宁一番,张亢才带着江宁朝县衙走去。 到了县衙,张亢让江宁在大堂外面等着,他进去禀报了。过了一会,张亢就出来了,带着江宁就直接去了监牢。 在叮嘱了狱卒高老四一番之后,张亢径直走了。 高老四可是亲自验证过江宁的生死,如今看到江宁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禁啧啧称奇。 “江少爷,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以后在这里但凡有什么需求,吩咐小的就行。” 在这监牢里呆了半年之久,江宁自然是知道这个高老四的。 ”江宁以后还要仰仗四哥多多照顾,待我出去之后,一定好好答谢四哥。” “江少爷客气。” 这才几天,江宁就又一次回来了,还是一个人住了单间。 江宁要是记得没错,今天是大明王朝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十四。要是自己的梦中有关明朝的记载都是真的,那么明天就应该是天启皇帝的登基之日。 万历皇帝与八月初驾崩,泰昌皇帝登基不足一月就又死了。天启皇帝登基后就会大赦天下,到时自己的苦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晚上楚荣的小徒弟燕小七来送饭,江宁嘱咐他告诉楚荣,抓紧时间给县令夏迪送些礼过去。这大赦令估计过不了多少天就到了,可就夏迪那贪腐的尿性,要是没什么好处,自己的名字不一定能出现在上面。 在监牢里安心的继续锻炼身体,再没有狱卒过来拷问自己,过的倒也算舒坦。几天时间过的很快,燕小七就带来了新皇登基的消息,明年改元天启。 事情发生的时间,和梦里的都对上了,这让江宁反而多了一些恍惚。难道那荒诞古怪的经历根本就不是梦?如果那不是梦的话,现在的自己又算怎么回事呢? 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让江宁一时有些分不清楚。 有了楚荣使出去的银子,江宁的名字很顺利的就出现在了大赦令上。不仅很快就会被释放,连之前被判的流放也作废,不用再去边疆了。 在坐了半个多月监牢之后,江宁终于又一次踏出了县衙大牢的门,不过这一次不用别人抬出去了。呼吸着外面无比新鲜的空气,江宁的心情也无比的舒畅。 江宁在心里无声的大喊:我回来了,有些人就该颤抖了! 燕小七正在外面等着江宁,看到江宁出来了,一脸欢喜的迎了上来。 燕小七和江宁同岁,身高虽不如江宁,可一身的腱子肉却令江宁自愧不如。麻布的汗衫,两条肌肉遒劲的胳膊裸露在外面,充满着力量之美。 “大少爷,你终于出来了!” “小七兄弟,让你久等了。你师父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一出牢狱,江宁并没有着急先回家,而是提出要先去见见楚荣。毕竟这次要不是楚荣相帮,江宁不要说能不能这么顺利的出来,就是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得两说着。何况人家不仅出钱出力,还天天派小徒弟燕小七往牢里给自己送饭。就凭这份情谊,就值得江宁好好去感谢人家一番。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江宁的信条,生而为人,要懂得报恩。 燕小七听到江宁的话,神情有些微微一愣,心想还真被师父给说中了。 “大少爷,师父在肉铺。” 第7章 渊源 楚荣的楚家肉铺就在城南的中心处,离着江宁的家隔着有三条街。 肉铺外人头攒动,很是热闹,不少人正在挑拣着心仪的猪羊肉,没看到楚荣,只有十几个伙计在忙活。按照客人的要求,分割着肉品,忙的不亦乐乎。 油腻腻的墙壁,四处乱飞的蚊蝇,还有一股陈年的腥臭味,都令江宁的眉头紧锁。江宁一声不吭的跟在燕小七的身后,来到肉铺的后院。 楚荣正站在院子里,显然是在等着江宁的到来。 “楚荣见过大少爷。” 楚荣躬身行礼,被江宁用手托住了,可楚荣依旧稳稳的把身子躬下,把礼行完。力量之大,江宁根本就无法匹敌。 “楚先生,不必如此,这次我是来感谢你的。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就根本无法这么顺利的出来。我还没好好感谢先生的相助之恩,先生反而对我行如此大礼,让江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楚荣看着江宁,“大少爷这次来怕不是只为了感谢我吧?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江老爷到底有什么渊源,为何要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你?” 憨厚的脸庞,眼睛里却有狡黠的光,似乎是看穿了江宁的所有心思。江宁也不否认,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心中所想。 楚荣让江宁坐到上位,自己则在一旁陪坐,叫燕小七去沏茶,才缓缓道出了和江宁父亲江浩的渊源。 原来早在十几年前,楚荣无意间招惹到了一个大家族的少爷,被人诬告抓进了监牢。日夜拷打之下,他忍受不住刑罚只得认下莫须有的罪名,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正好刚上任巡按御史的江浩,看到了这个案子的卷宗,从中看出了其中有猫腻。他不顾同僚的请托和上官的施压,坚决彻查了案件,令楚荣才得以沉冤昭雪。 自此之后,楚荣发誓要向江浩效忠,誓死追随江浩。可却被江浩屡次拒绝了,根本就不给楚荣报恩机会。 江浩施恩不图报的做法,反而坚定了楚荣的决心。楚荣没办法靠近江浩,于是就偷偷的跟着江浩,江浩在那里做官他就跟到那里,暗中默默的保护着江浩的安全。 只是没有想到,十几年都没出什么事,结果他就出了一趟远门,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令楚荣万分的后悔。 看着楚荣痛哭流涕的跪在了自己面前,江宁的心也是被触动了一下。被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江宁一把扶住了楚荣。 “先生莫要自责,这事不怨你。是家父口无遮拦,又交友不慎,活该江家有此一劫。” 楚荣摇了摇头,依旧额头杵着地。 “大少爷,江老爷对我的救命大恩,我楚荣今生无以为报,我楚荣愿意为大少爷效死,还请大少爷成全!” 楚荣的效忠,江宁并不以为意。他不是怀疑此刻楚荣的真心,只是时间流逝,人都是会变得,还有几人能记得自己的初心? “好,我答应了,先生起来吧。” “真的?” 一张大脸上还挂着泪珠,就破涕为笑,显得有些滑稽。 谢过江宁,楚荣才爬了起来,躬身站在一旁。 “这次家父被人诬告冤杀,你有什么看法?” “事情我已经查清,去衙门告密的是当时和老爷一起喝茶的两个人,邵一辜和季烈。如何处置他俩,还请大少爷做主。” 江宁没想到楚荣已经做了调查,还在等着他的决定。不过对于此次江家的变故,这次在监牢里江宁仔细梳理过,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家父可是两榜进士出身,又为官多年,官场上的忌讳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私底下抨击王室,他能不知道是何罪过?他虽然头铁嘴毒,言语犀利,但他又不傻,可为什么他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呢?先生在江湖日久,就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吗?” 江宁的话让楚荣有些惊愕,这些事情他之前还真没有考虑过,被江宁这么一说,他也看出了这里面阴谋的意味。 “楚荣没读过啥书,要不是大少爷提醒还真没看出来,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在没有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着急这一时,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好,我听大少爷的。” 本来楚荣还留下江宁给他接风洗尘,不过江宁着急回家,没有答应。 狭窄的街巷,坑洼高低不平,两边低矮错落的房屋,让午后的道路多了很多阴凉。很多孩子三五成群的嬉戏打闹,穿着简陋,有些年幼的甚至都光着屁股,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转进一条小巷,离着家就很近了,车水马龙的喧嚣都被抛到了身后,小巷里安静的可怕。 原本江宁对此还没有在意,待走到小巷的中间,江宁才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安静有些不正常了。 江宁正要加速通过这条巷子,几个男人肩上扛着木棍,就一脸戏谑的堵住了前路。江宁回身望去,身后也被几个汉子完全堵住了,手里同样提着棍子。 前面的几个汉子都侧身在中间闪出一条道,一人摇晃着臂膀从后面走了出来,正是前些日子去家里要账的杨九。 杨九一脸的笑意,“江大少,你可能还不认识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杨九,想来江大少应该知道在下在这里等你的缘由了吧。” 上次杨九去家里逼债,江宁没有露面,但是通过门缝见过这杨九了。 江宁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你说说我洗耳恭听。” 杨九冷哼一声,“别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齐五哥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好啊,我看看你打算怎么让我知道。” 江宁的话彻底点燃了杨九的情绪,上次被楚荣横插一杠子,回去还被齐五大骂了一顿。这让杨九对于楚荣,还有江家的人都恨的要死。 “那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杨九的手段,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上,别留手。” 这个小巷子很是狭窄,最多允许三个人成人并排而行。杨九虽然带了十个人之多,但根本展不开,所以这种人多,江宁根本不惧怕。 江宁在闪身躲过一棍的同时,就欺身而上,和他们开始贴身肉搏。一膝顶在了一人胯下,一声凄戾的惨叫,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胯下不禁一凉,不由自主夹紧了双腿。 生死搏杀可没有什么规矩,下不下三烂,能杀敌就行,这个时候江宁可不会行那迂腐的君子之举。 第8章 多个女儿 狭窄的街巷对江宁是非常有利的,由于他们施展不开,可以让他不必面对所有人的攻击。一对十啊,他就是再勇猛,刚才他也会撒腿就跑路了。 可也正因街巷的狭窄,空间着实太小了,也限制了江宁的闪转腾挪,不时他就得挨上一下,打的江宁疼的呲牙咧嘴。 江宁攻击的都是人的薄弱处,但是现在力量还是不够,不能做到一击致命,可挨上一下也会惨痛着倒地,失去了继续对战的能力。 很快站着的除了江宁就只剩杨九了,此刻的杨九被江宁完全震惊到了。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江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现在轮到你了。” 江宁指了指杨九,摆了一个简单的起手势,还用食指朝着杨九勾了勾。 杨九自小家贫,打架那是家常便饭,可他从来没有学过武功,打架用的都是蛮力。全是凭着乱拳打死老师傅气势,一通没有任何章法的胡乱输出。 江宁一个抬腿撩裆,吓得杨九赶紧夹腿,双手下挡,刚才手下的惨状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可是江宁抬腿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招数是在拳头上。一拳正中面门,打的杨九头颅后仰,顿时鼻血横流,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就在江宁还想顺势再补上一拳的时候,杨九却是利索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少爷饶命。” 看着如此干脆跪地求饶的杨九,江宁马上要打出去的一拳,也只好停了下来。江宁此刻还不想痛下杀手,如果惹来衙门里的公人,那就比较麻烦了。 “听着,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不保证我还能像今天这样,能让你活着离开。” “多谢大少爷饶命。”杨九不停给江宁磕头,全没了刚才的嚣张劲。 “滚!” 江宁看着杨九带人狼狈而去,心里并没有获胜后的舒畅。对杨九这种街头混混,必是睚眦必报之辈,江宁对此心里也是非常清楚,要是今日不能彻底解决他,来日必会受他所扰。 在没有搞清楚是不是有人想阴谋搞垮江家之前,江宁还不能犯错,以免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抓住了把柄。 这时的江宁才感到浑身疼痛难忍,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擦破了点皮,流血了。等江宁回到家,一身凌乱的模样吓了母亲江氏一大跳。 “宁儿,这是在牢里被打得?” 儿子今天出狱,江氏是知道的,不过楚荣没让她去接,她只好在家等着。 “不是,先去了一趟楚先生家,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几个地痞,打了一架。” 江宁之前也好闯祸,却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打过架,可自从这次死而复生之后,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突然外面响起了拍门的声音,“家里有人吗?” 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站在门前,一脸的倨傲之色,看样貌江宁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在他身后不远处还停着一顶蓝呢小轿,外面守着四个轿夫。 江氏似乎已经认出了来人,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们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你们还来我江家何干?” 那管家却是鄙夷的看了看江家的院子,嘲讽道:“唉呀,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的江夫人居然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幸好我家小姐早早给你家断了关系,要不然我家小姐岂不也要跟着你们在这儿受苦?” 江宁这时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自己曾经的妻子金筱柔娘家的管家,后面的蓝呢小轿里不会是她吧? 江宁一步跨出屋子,大步流星的来到院门前。金家的管家看到江宁,看到江宁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衣,嘴上更是啧啧不已。 “啧啧,这就是姑爷啊!奥,不对,前姑爷。……” 看到这个话唠,江宁才懒得听他在自己耳边嗡嗡,直接一把把他推到了一边。 “筱柔,是你吗?” 江宁的声音温柔似水,可颤抖的声音也暴露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数月不见的妻子,如今就一帘之隔,他又如何不激动。 轿帘掀开,一身红色衣裙,衬托出白净的脸蛋更加的白皙,大眼睛里也滚动着晶莹,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被。 “江郎,对不起。” 一如既往的柔柔弱弱,正是江宁在牢里天天朝思暮想的爱妻,这一刻江宁的心里升起的那一抹冲动,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去,打算用力的把爱人抱在怀里。 金家的管家使劲的阻拦在了身前,金筱柔冷漠着一动不动。江宁心里刚燃起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了,也让江宁恢复了冷静,想起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了。 “姓江的,我家小姐已经与你和离,和你没什么关系了,马上就要成为崔家的少奶奶了,还请你自重身份,不要纠缠我家小姐,免得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让江宁变得无比冷静,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心性浮躁又毫无城府的江家少爷。 “既然如此,那你今天还来这里是要来做什么,向我炫耀,还是示威?” 江宁目不转睛的看着金筱柔,那个他曾经万般呵护的妻子,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他又怎么会不心痛。江宁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如常,只是那深情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江郎,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父亲他……” 金筱柔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话语却被管家给打断了。 “我家老爷是叫小姐把孩子给你们送来,她可是你们江家的种。” 江宁这才注意到金筱柔怀里的小包被,金筱柔也好似恍然大悟一样,把小包被递给江宁看。 “江郎,你看,我们有孩子了,是个女儿。” 江宁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小小的一个,粉粉嫩嫩,此刻睡的正香。江氏闻言急切的跑上来,欢喜的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金筱柔还想说什么,却被管家一把推回到轿子里,抬着快速的离开了。只留下金筱柔的一句话,“江郎,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江宁是年前十一月结婚的,江家出事是正月,那时还不知道金筱柔已有身孕,安月份推算,这孩子现在也就刚刚满月。 突然多了一个女儿,这小小的一只,他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养活她。 第9章 江瑶 金家的绝情让江宁有了更加充分的认识,当年要不是母亲看金筱柔知书达理,就凭江家当时的财力和地位,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金家? 可是在江家出事之后,金家就迅速和江家撇清关系,逼迫江家与金筱柔和离。如今更是又傍上了更强的崔家,能不来江家耀武扬威就已经不错了。 家里多了一口人,江氏是欢天喜地。看着母亲高兴的模样,完全没了这些日子悲戚的模样。 “可惜只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娃就好了,那样咱江家就后继有人了,也能告慰江家的列祖列宗。将来为娘到了地下,见到你父亲也能让他心安。” 父母的感情极好,自江宁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吵架拌嘴的时候,更不要说动手打架了。听到母亲又想起了父亲,江宁赶紧岔开话题。 “母亲,我这才十八岁,放心,你很快就会抱上孙子的。” “你以后也是为人父亲的人了,说话做事不要不管不顾,遇事要考虑考虑你的家,你的孩子。” 江宁点了点头,知道这次劫难对母亲的打击极大,自是不希望江宁像他父亲那样,只知道一心为国为民,完全忽略了可能带来的对家庭对孩子的伤害。 “母亲,我知道的。” 江氏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露出和蔼的笑容。“你看,这眉眼和你小时候是一模一样。你这当爹的给你闺女起个名字吧。” “就叫江瑶吧。” 江宁脱口而出,把自己都震惊住了,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这个名字正是梦里的那个江宁,他的宝贝闺女的名字。 江宁的异常,江氏并没有察觉到。 “江瑶,嗯,这名字不错,我们以后就叫江瑶啦好不好呀?” 江氏开心的逗弄孙女,粉粉嫩嫩的小脸给了江氏一个微笑,似乎对自己的名字也很满意。 楚荣在知道江宁有了女儿之后,再次提出了给他换个院子的想法,看看透风漏雨的茅草屋,再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女儿,江宁这次没有再拒绝。 楚荣找的院子不是很大,但很是干净整洁,而且离着楚荣的肉铺很近,前后街而已。 江瑶也就刚满月,还需要继续吃奶,楚荣特地给她找了一个奶妈,只需每日按时过来喂奶即可。 江宁从前娇生惯养,没有见过血,梦境里他虽然经历过枪林弹雨,这对他有所改变,可还不够彻底。 江宁于是向楚荣提出想跟着他学习杀猪,让自己多见见血。这让楚荣一时有些错愕,没有反应过来。 “大少爷,这杀猪宰羊可是下贱的活,你这身份怎么可以沾手啊?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会看不起你的,还有老爷要是地下有知,也会埋怨我的。” 江宁看得出来,楚荣对自己的情感只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自己在没有什么可以震慑他的手段之前,这家伙心里效忠的还是自己父亲,对自己不过就是爱屋及乌罢了。 这时,一个伙计匆匆来到后院,“东家,齐五来了,点名要见你。” “他来干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们俩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没有见面的必要啊?” 楚荣有些惊讶,他和齐五的交集可不多,他怎么突然跑来了?这时他想到了江宁,难道因为那天自己打了他的手下,跑来兴师问罪了? 楚荣看了看江宁,微微一笑,“带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齐五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宁心里自然知道,这齐五来找楚荣,一定是和自己有关。借此他也想看看楚荣的态度,所以面不改色的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伙计引领着一个魁梧的大汉进来,身后还跟着江宁认识的杨九,不用想,前头之人定是齐五了。 魁梧的身躯,充满力量的肌肉把身上的袍服撑的都快成紧身衣了,锃光瓦亮的脑门是他身上最显眼的标志,也让他显得凶相毕露。 齐五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一进屋就抱拳施礼,“楚兄,小弟冒昧来访,打搅之处还望见谅。” 齐五在看向楚荣的时候,也看到了江宁,对于在主位安坐的江宁,他的脸上多了一点错愕,不知道这年轻的公子哥儿是何人? 杨九也看到了江宁,就凑到齐五身边小声的耳语,齐五听吧又瞟了江宁一眼,也没有说话。 楚荣起身回礼,吩咐下人上茶。“齐五爷可是稀客,不知道今天齐五爷大驾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今日来确实有事相商,不知道楚兄可有空闲?” 齐五把目光看向江宁,江宁只是低着头悠闲的吹着茶碗里的茶末,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都是自己人,齐五爷有什么事,在这里但说无妨。” 齐五又看了看江宁,才把目光收了回来。“楚兄,前些日子,手下人下去收债,办事不周冒犯了你,小弟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这江家的事,还请楚兄以后莫要再管,免得伤了咱们兄弟和气。只要楚兄答应,小弟也定然不会少了楚兄的好处。” “你们冒犯到的不是我,你们冒犯的是江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你已经收了人家的地,却还过去要账。齐五,这事你做的有点太过下作了。好歹你也混迹江湖多年,给自己留些脸面不好吗?” 齐五大怒,“啪”的一拍几案,挺身而起。“姓楚的,我齐五跑来与你好言相商,你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我齐五就怕了你不成?” 楚荣却是微微一笑,很是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才悠悠的道:“怎么,想打架?练了几年觉得自己行了?是不是觉得我给你脸了?我楚荣要是想混江湖,你觉得这项城里还有你齐五什么事?” 楚荣当年顾及江浩,怕他知道自己混迹江湖,更加不肯收留自己,所以才在南城开了一个肉铺,每日里往江家送肉。 “当年我是没打过你,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 齐五当年败给楚荣,心中就很是不服。这些年一直苦练武功,自觉比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自然是想和楚荣比划比划。 “这感情好,正好我也好多年没怎么动手了,拿你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楚荣放下茶碗,刚要起身,却被江宁伸手制止了。楚荣不知江宁的意图,一脸疑惑的看着江宁。 在看到齐五之后,想起这些天来,齐五屡次三番的来找麻烦,江宁就突然有了一个别样的想法。 第10章 赌约 江宁突然伸手制止了楚荣起身,这令楚荣十分疑惑,有些不解的看向江宁。 楚荣一副很明显是以江宁为首的表现,齐五自然是看出来了,进屋之后他一直没问江宁的身份, 楚荣也没有主动给他介绍。不过刚刚杨九已经告诉他了,他也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哥,对齐五有何指教?” 虽然已经知道了江宁的具体身份,可看到江宁那一副淡然处之的派头,齐五说话的语气还是比较客气。 江宁微微一笑,“我还以为齐五爷应该认识我呢?没想到齐五爷屡次三番的让人找我麻烦,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看来我还是个入不了齐五爷法眼的小人物啊!” 能和楚荣走这么近,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齐五装作恍然大悟,“你是江宁?” 江宁颇有深意的看了杨九一眼,然后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齐五哈哈一笑,“不曾想居然是江大少当面,倒是齐五眼拙,还望江大少原谅则个。” 江宁看着齐五那倨傲的神色,哪里有真心道歉的意思,不过江宁对此也不在意。 “齐五爷,江某不是要阻止你们,而是有个觉得还不错的想法,不知道齐五爷可愿意一听。” 齐五一边摸着光滑的脑壳,一边审量了一番江宁,“奥,那说来听听。” “我想着光是动手打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加点赌注彩头,也能热闹点不是?齐五爷觉得如何?” 齐五是靠着赌场起家的,最不怕的就是赌,楚荣虽然身手了得,可他齐五也不见得就是必输。齐五拍了拍光脑壳,哈哈大笑,“那江大少说要怎么样的彩头才行呢?” “此事因为我家的那五十亩地而起,不如赌注就那五十亩地吧?齐五爷以为如何?” 江宁知道自己这样说,齐五必然不会拒绝。但江宁的心思却根本不在那五十亩地上,他想看看齐五的身后站着的到底是谁,或许他能从中找到谋害江家的幕后黑手。 “江大少,那五十亩地已经是我的了,我为什么拿出来与你赌?再说,齐某人可也不一定会输啊?” “那五十亩地在你那儿抵了二百两银子,你要是胜了,我们可以拿出二百两银子,齐五爷以为如何?” 齐五冷哼一声,“五十亩地可不止二百两,这摆明了我吃亏,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齐五的话也在江宁的预料之中,江宁只是微笑,平静的看着齐五。 “既然五十亩地不止二百两银子,那你为何还派那个杨九几次三番的跑到我家,索要其中的差额呢?不知齐五爷这又是何道理?” 齐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江宁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不过对此,他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呵呵一笑,“赌就赌,真以为我齐五怕你们不成!” 楚荣对战胜齐五信心十足,见江宁只是几句话就带来五十亩地的收入,也是高兴。见江宁和齐五谈好了,也是要站起身来,准备和齐五打上一场。 不想,江宁居然率先站了起来,“和你打的人可不是楚先生,和你打的人是我!” 江宁的话让楚荣和齐五都是吃惊不小,这是他们俩都没想到的。 齐五在项城成名多年,一双铁拳更是了得,就是自己碰上了也要十分小心。楚荣担心江宁只是年轻气盛,不知道深浅,急切的劝阻江宁。 “大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只要出手就不可能留手的,拳脚无眼,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如何向江老爷交代,向夫人交代啊!” 齐五则是笑的前仰后合的,“江大少说的真是可笑,你真以为齐某人是吃干饭长大的!我齐五纵横江湖十几年,也是你这个小毛孩子能挑衅的?要不是看在姓楚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待在这儿?” “既然你这般有把握,那就拳脚上见真章。拳脚无眼,生死随意。” 江宁迈步向院子走去,楚荣哪里肯让他冒险,极力阻止江宁继续胡闹。江宁微笑着拍了拍楚荣的肩膀,“我从来不做无把握不的事,相信我,没事的。” 江宁的眼神之坚定,表情之轻松,让楚荣到嘴边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可一颗心却是提了起来。 “哈哈,好啊,这年头还有人上杆子找死的,那我齐五就好心送你一程。” “请。” 江宁把长衫的下摆塞入腰间,随意的摆了一个起手势。可在齐五眼里,这一刻江宁的气质似乎发生的极大的变化,不再是刚才那温润如玉人畜无害的公子,更像一个睥睨天下的绝世高手。 齐五在整个项城里,论单打独斗他唯一没把握打的赢只有楚荣。这毛都还没长齐的江宁,居然就敢挑战他,他必须给这小子一个血的教训。 硕大的拳头犹如铁铸,带着呼啸的风打了过来。江宁微微向里侧身,拳头击打齐五臂弯内侧,另一只手肘重重的撞在齐五的胸膛之上,把齐五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一招就打退了齐五,让一旁的楚荣看的目瞪口呆,楚荣自讨能稳胜齐五,可也做不到如江宁这般,一招退敌。而且江宁所用的拳法,拳路很是刁钻,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齐五也是十分的吃惊,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不到自己居然一招就被江宁打退了好几步。 “齐五爷,还要继续吗?” 江宁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犹如翩翩君子。 “再来!” 齐五轰然冲了上来,双拳护住中路,不再让江宁切进去。齐五在一双铁拳上侵浸多年,早把拳头练的犹如铁铸,一旦挨上,轻者伤重者亡,这可是他的成名绝技。 可江宁根本不和齐五硬拼,见招拆招,极力化解齐五的攻击,在整个院子里不停的游走。 这惹的齐五心头火气大盛,“他妈的,要打的是你小子,光知道躲避的也是你小子,都不敢接我一招,难不成你的武功是娘们教的不成?” 对于齐五这种低级的激将法,江宁表示嗤之以鼻,“怪不得你齐五爷纵横项城无敌手啊,原来都是让别人不动等着你来打的呀!” 第11章 崔家 齐五本来是想着激一激江宁,江宁年轻气盛必会怕被人轻看,从而选择来与他硬碰硬。没成想江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随口一句话就把气的齐五直接火大。 “小子,就让你看看你齐五爷的本事。” 说着,双拳变得更加迅疾,来去如风。可江宁根本就不与他纠缠,始终和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江宁逮住一个机会,一把叼住了齐五的手腕,顺势往怀里一带,而脚下已经踢向了齐五的脚踝。 齐五却是不紧不慌,身子还顺着江宁的力道往前扑去,脚下则是躲过了江宁那又狠又刁的一脚。 齐五这样就已经极度靠近江宁了,齐五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拳变为爪,就要朝着江宁的脖颈上抓去。 江宁仿佛没有看到,脚步前移好像是迎着齐五的铁爪去的一样。眼见江宁就要被齐五捏住脖子,江宁却突然身形一拧,变成背对着齐五,一个过肩摔,齐五整个人就像麻袋一样,给狠狠的甩了出去。趁齐五还没落地,江宁又顺势在他屁股上又补了一脚。 这一脚伤害性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齐五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发疯一般的就冲上来要与江宁拼命。 越是气急攻心,手上的章法就越是混乱,被江宁抓住破绽,连续几次击中要害。要不是江宁的力量还差的多,齐五此刻就不是口吐鲜血,而是命丧当场了。 齐五坐在地上,拿衣袖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血迹,头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江大少果然了得, 齐五技不如人,认栽了。老九,快去家里把地契拿来,再拿二百两银子。” 看到江宁毫发无损的赢了,楚荣紧张的心才算安稳了下来。之前他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一旦江宁有什么致命的危险,他就是不顾江湖规矩,也得救下江宁。 楚荣却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大少爷,江宁所使的招式看着古朴简洁,却招招制敌,令楚荣对江宁不禁另眼相看。 “承让了,齐五爷,小子只不过侥幸而已,齐五爷的铁拳,小子还是自愧不如。” 齐五愿赌服输,倒也算光明磊落,让江宁对他的看法改观了不少。 “哈哈,输了就是输了,不用给我面子,放心,我齐五还输得起。” 收了地契和银两,看着齐五等人离开,江宁让楚荣喊来燕小七,让他跟在齐五身后尾随而去。 “大少爷,你这拳法着实了得,我这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不知是哪位高人传授的?” 江宁看了楚荣一眼,“它的来路你没必要知道,你回头找一些忠心可靠之人,我打算把它传下去,到时你也可以学。” 楚荣对武技最是心热,听到江宁这么说,自然是高兴的答应下来,对于江宁是怎么学到的这一身的武功,反而不是很关心了。 江宁这也是故意岔开话题,武功的来路江宁实在没法开口,不是要隐瞒。这么高明的武功,自己在梦里学的,这话要是说出来,根本就没几个人能信啊。 大明王朝承平日久,对于兵器武技之类管束越发的严格。各家各派除了要迎合朝廷,对于自家的独门绝技更是敝帚自珍,壁垒森严。江湖上门派林立,再加上朝廷对武功的严防死守,普通人想学武功并不是那么容易。 江宁今日所用都是在梦中所学,后世经过历代宗师们的不懈努力,武林早已没有了门户之见,彼此互相切磋学习,博采众长。 不过那后世也是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平日里百姓看到的武功更多的是表演技,而不是杀人技。不是武功不能打了,而是杀人技不能上擂台表演了而已。 江宁不管是要报仇,还是要振兴江家,只靠他一个人的努力是万万不行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身边只有有了足以自保的力量,才能让敌人畏惧。 这也是江宁让楚荣找人的原因,楚荣听了也是很兴奋,说他手下这十几个伙计都是孤儿,他从小养大的,都是非常可靠之人。 江宁要楚荣再多找人,只有他这十一二个伙计显然是不够用的。江宁把地契和银两都给了楚荣,打算作为训练的资金。不想却被楚荣拒绝了,等楚荣亮出自己的家底,江宁才知道这楚荣也是身家不菲了。 五百亩地,两千多两现银,这楚荣就是妥妥的一个富翁,真是没想到这杀猪宰羊居然这么赚钱。 虽然楚荣的身家不菲,但是江宁还是决定把钱财合在一起使用。毕竟江宁的计划还是很费钱的,这才看着很多,也不一定能坚持多久。 把这些都交给了楚荣,让楚荣成了他的大管家。 江宁又和楚荣商量了一下接下来收人的标准,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心性。将来这人忠不忠心,只有通过培养才能看出来,这也是是一个人心性的表现。 一个多时辰之后,燕小七才回来。“大少爷,那齐五走了之后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崔家,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回去。” “崔家?” 这崔家可是这项城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家族,不论是家族的财力,还是官场上的权势,整个项城都没有一个家族可比。 崔、江两家虽然早有嫌隙,但平日里两家见面都还是面上笑嘻嘻的,矛盾并没有到针尖对麦芒的程度。可没想到,崔家居然和江家的覆灭有所牵连。如今又找频频针对自己,看来这里的水还可能深的很! “看到齐五和崔家的什么人接触了吗?” “没有看到,崔家大院院墙太高了,大白天的爬墙太过于明显了,我怕被人发现了,就没敢跟进去。” “辛苦你了,小七兄弟。” “大少爷太客气了,为大少爷效力是我燕小七的福气。” 燕小七的回答让江宁笑了,这看着憨厚的小孩,没想到这拍起马屁来,是张口就来呀。 “那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真的吗,大少爷?” 第12章 军训 看到江宁点头,高兴的燕小七一蹦多高。刚才江宁和齐五比武的时候,燕小七也在一旁看了,江宁的诡异莫测的拳脚令燕小七顿生崇拜之情。如今能天天跟着江宁,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训练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吧,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么高兴。” 江宁拍了拍燕小七的肩膀,径直回家去了,燕小七赶紧跟上,他要做好江宁贴身跟班,所以对于江宁的话里的深意他并没有多想。 每天忙完,江宁都会赶紧回家,因为家里有了让他牵肠挂肚的心肝宝贝。只要看到白净粉嫩的小江瑶,江宁不管多累多烦,一瞬间都忘到九霄云外还是你九霄云外去了。 抱在怀里,和女儿亲昵一会,才小心的放回床上。 “小小姐,长的真是招人喜欢。” 燕小七也是个半大孩子,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也是稀罕的不行。 “喜欢孩子,那就赶紧找个婆娘,自己生个娃。” 对于江宁的调笑,燕小七挠挠头,“我就是个孤儿,要是没有师父,我都活不了这么大。我这要啥没啥的,谁家肯把姑娘嫁给我呀?” “放心,会有的。” 晚饭后,江宁又去了楚荣的肉铺,不过他并没让燕小七跟着训练,而是派他去了齐五的家,让燕小七密切监视齐五,江宁要提前知道这齐五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宁梦里会的武功套路很多,由于练的时间不够,江宁也没有办法做到如臂驱使,融会贯通。只有通过不断的练习,切磋,实力才能得到提升,而楚荣显然是个很不错的对手。 晚上,肉铺忙完一天的活,楚荣都会要求伙计们在后院里练武,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江宁来到肉铺后院,楚荣和十几个伙计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大家热烈议论的也是今天白天江宁和齐五的比试。看到江宁进来,伙计们都纷纷给江宁打招呼,脸上的恭敬是看的出来的。 楚荣和江宁站在前面,伙计们松散的站成一排。 楚荣指了指江宁,“大少爷的身份我就不用多说了吧,不过从今天起,大少爷就是我们这间肉铺的东家了,以后大家就都是江家的伙计了,听到了吗?” 江宁也有点吃惊,没有想到楚荣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不过江宁旋即大概是明白楚荣的心意,这是想和自己做个深度的绑定。不过想到以后这个肉铺还是楚荣管着,江宁也就没有阻止楚荣。 “还不快点见过东家?” “见过东家!” 伙计们也有点不解,可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是被楚荣收养的孤儿,被楚荣养大,又传授武艺技能,他们对楚荣是亦师亦父的感情。他们虽没有人出言反对楚荣,可他们眼神里的忐忑,江宁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大家放心,虽然楚先生认了我为主,但是大家今后还是要跟着楚先生在这间肉铺继续杀猪卖肉,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 江宁的话让伙计们有点浮动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在这个世道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容易,何况老板待人又好的,这上哪里再找的到? 与楚荣传授武功,只注重招式的规范不同,江宁更加注重服从命令,都要做到令行禁止。所以他并没有慌着传授武功,而是开始了极度枯燥无味的军训。 后世的红色军队之所以所向披靡,就是因为军纪严明,军人服从命令,可以不畏生死,他也要打造一支这样的护卫队。 江宁不仅亲自示范军姿,还会反复强调每一个动作的要领,同时跟着大家一起练。所有人都有些疑惑,不知道江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为什么,不过却没有人开口。 江宁也看在心里,却不给他们解释,只要他们服从就好。一直练了两个时辰之后才结束,伙计们揉着腿扶着腰,筋疲力尽的回了房间。 江宁忍着全身的酸痛,却又拿起墙边的石锁,站到梅花桩上,又练起了力量。江宁的刻苦让楚荣都不禁侧目,就提醒江宁练功要适可而止,不要练的太过,练的量太大特别容易受伤,要是一旦伤了就得不偿失了。 罗马不是一天能建成的。江宁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时不我待啊。崔家是不是暗害江家的幕后黑手,江宁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们接下来想干什么,江宁也不知道所以他要积极准备起来。不过他坚信,只要自身的实力够强,一切暗中的伎俩应对起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江宁此刻的应对之策。在敌人还不明朗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自身足够自保才行。 楚荣曾经从过军,练的是太祖三十二路长拳,史书记载这是宋太祖赵匡胤所创,在明军中也是每个军士都必须练的,练戚继光都倡导士兵修炼。楚荣练这路拳法也有近二十年时间,功力也是非同一般,有他与江宁对练,对江宁拳法的提升帮助很大。 江宁忍住急切报仇的心,那些告密的人,还有逼死姐姐的人,他每天都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但是江宁需要防备的就是,幕后黑手或许就是在等着他出手,等着他犯错。所以江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是天崩地裂才行,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江宁一边在耐心等待,一边每天沉浸在抚养女儿的喜悦中时,有人终于要按耐不住了,急切的要跳出来了。 江宁正抱着女儿,拿蝈蝈逗弄她。燕小七却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少爷,不好了,我师父被捕快给抓走了,所有的伙计也被带走了,肉铺也被他们封了。” 江宁也是一愣,楚荣自从当了掌柜的,这一段时间安心经营肉铺,训练手下的伙计,安分守己的很。 “到底出了什么事?捕快为什么把楚先生抓走?” “大少爷,那捕快说是咱肉铺里卖的猪肉有毒,吃死了人,人家到县衙把咱们给告了。所以那狗县令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抓走了。” 第13章 过堂 自己家天天吃的也是肉铺的肉,这肉怎么样江宁心里很清楚。至于有毒的猪肉,这等低级的伎俩,都不用脑袋想,就能看得出这是有人在设计陷害楚荣。 “他们都被抓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是师父掩护我,让我出来找你,还有这个包袱,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说着,燕小七把背的一个灰色的包袱解下来,交给了江宁。江宁打开一看,除了百十两银子之外就是几十张银票和房契地契,看来楚荣半辈子的身家都在这儿了。 江宁又把包袱递给了燕小七,燕小七不知江宁何意,不肯接,被江宁厉声呵斥,命令他拿着。 “拿着!接下来,你好好听着,按我说的做,听清楚没有?”燕小七从没见过江宁如此严肃过,也知道事情重大,点头答应。 “你能跑出来,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放你过来的,说不定此刻在我家周围已经布满了人。” ”啊?那这可怎么办啊?”听江宁这么一说,燕小七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里已经把江宁当成了主心骨了。 “不管是不是,我这里有老有少,根本走不了,你记住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只要你人在外面,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要是连你也被抓进去了,就不会有人为我们申冤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在外面该做点什么呀?要是做错了,岂不是会害了你们?” 燕小七明显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要是跑腿打架什么的,燕小七做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要是让他出主意想办法,那可就真是难为他了。 “放心,要是我也被抓进了监牢,你就每天晚上子时到衙门外面等我,我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 “好。” 被人诬告卖有毒的猪肉,导致楚荣突然被抓,这打乱了江宁的谋划,他也必须为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安危着想了。 “小七,你出去后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记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要是县衙派人只是来抓我,你就要第一时间找车把我的家人都带出城去。知道吗?要是我们都被抓了,你就去县衙外等我。” 燕小七坚定的点了点头,“大少爷放心。”说完,燕小七就又匆匆的离开了。 江宁和燕小七的对话,江氏和老仆江忠都听到了,江氏赶紧从江宁手里接过孩子,不无担忧的问:“这事严重吗?” 家里最近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江氏心里担忧的除了儿子就只剩下唯一的孙女了。 江宁故作轻松的说道:“母亲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猪肉就是真的有毒,也和咱们家关系不大,我只是犯愁不知该如何搭救楚先生。” “这事你一定要尽力,楚先生待江家不薄,人家在咱江家危难的时候伸手帮了咱。做人要讲良心的,咱就不能忘恩负义,在人家危难的时候袖手旁观。” “放心吧,母亲,孩儿一定会尽力的。” 衙门的捕快来的比江宁想象的还要快,江宁此刻依然猜到这必是针对自己的阴谋,只怕楚荣也是受了池鱼之殃。 令江宁没想到的是,不仅是自己被不由分说的戴上了镣铐,就是母亲和女儿都要被一并带走了。江宁此刻完全失了先机,形式变得极为被动。 一路上江宁的脑子都在飞快的旋转,寻找着破局之法,可他一时也找不到能安全解救母亲和女儿的办法。 县衙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群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大声咒骂的不在少数。舆论的威力,江宁是很了解的,而百姓不过是被人刻意利用的罢了。所以江宁对此置如罔闻,信步走进了县衙。 进了县衙,母亲抱着女儿被留在了县衙的大堂之外,江宁在衙役的押解下,拖着镣铐缓缓走进了县衙大堂。 大堂两侧站了两排神情肃穆的衙役,一身皂衣手拄着黑白两色的水火棍,把水火棍锤的地面咚咚作响。大堂正中坐着一人,身材微胖,青色的官袍上绣着鸂鶒(xi chi)的补子,下颌留着稀疏的山羊胡,一对不大的眼睛里放着光,紧盯着进来的江宁。 这正是项城的父母官县令夏迪,江宁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他了,对于他的贪婪,江宁是见识过的。上次江家出事,万贯家财估计半数都被这个夏迪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楚荣跪在一侧,身后是肉铺的一众伙计。楚荣对于江宁的到来,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了头。眼神中的躲闪,被江宁看在了眼里,这令江宁的心里觉察到了一丝不安。 另一侧是一个一身孝服腰缠麻绳轻轻抽泣的妇人,地上的白布盖着一个人,想来就是那被毒死之人了。 江宁才刚刚走进大堂,先听得一声爆呵,“跪下!”腿弯处接着就被重重的一击,江宁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夏迪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厉声问道。江宁也算是二进宫了,对于夏迪这样的伎俩,已经经历过一回了。江宁迅速调整心绪,沉下心来好好应对。 “草民江宁,见过县尊。” “所犯何事?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以为就这么一吓唬,别人就能招了?这样的手段也太过低级了些,江宁都不自觉的鄙夷夏迪。 “草民不知所犯何事,还请县尊大人明示。” 只要他夏迪不是一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使用大刑,江宁就决定陪他多周转一二。 “何氏,你是原告,为何状告与他都说与他听。”夏迪看向那在抽泣的妇人。 这女人边说边哭,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江宁早就猜到这女人应该是被人买通的,不过他依旧认真听着,希望能从她的话语中找到些许漏洞。 这女人夫家姓何,家住南城,丈夫在家中行三,人称何三。今天早上这何氏在楚家肉铺买了一块猪肉,中午抄了给丈夫何三下酒,没成想刚吃过饭不久,何三就开始肚子疼,没一会功夫就一命呜呼了。看丈夫脸色黑紫,想来是中了毒的,于是这何氏就跑到了县衙报官了。 江宁听何氏说罢,事情大体就是如此,他只是没有发现她话里有什么不对的。 “县里的仵作已经查明,就是这猪肉里含有毒药,如今罪证确凿,江宁,你可还有话说?” 夏迪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脸上的得意依然浮现,是那样的明显。 第14章 认罪 “启禀县尊,这何三到底是不是吃了楚家肉铺的肉而被毒死的,草民也不清楚。只是草民又不曾在肉铺里做工,实在不解为何要把草民拘押过来?” “如今肉铺的肉有了问题,你作为这肉铺的东主,本县不拘你难道还要把别人拘过来不成?” 楚荣虽然认了江宁做东主,也说肉铺是属于江宁的,不过江宁在下意识里并没有把肉铺当做自己的。在听到夏迪的话,江宁看向一边的楚荣。 楚荣却不敢抬头看江宁,明显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江宁虽然有些不解楚荣此刻的异常,可这个场合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 “县尊大人,这肉铺楚掌柜的确实说过要送给我的,却并未办理手续,我还以为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就算这肉铺是我的,这再者说了,这何三吃了猪肉中毒身死,大人为何就一定认定是我肉铺下的毒呢?这肉离开肉铺这么久,难道就不能是别人中途下的毒,意图陷害我等吗?” 夏迪冷哼一声,“本县就知道你会巧舌如簧,不肯轻易招供。放心,本县作为一县之父母官,自会秉公执法,不会随便冤枉你的。楚荣,还不从实招来?” 楚荣闻言身体不自然的一哆嗦,把头埋的更低了,过了良久才颤声说道,“是东家相中了这何家小娘子,命我……命我把毒药放进肉里的,想把何三毒死。” 江宁看着楚荣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佝偻着背似乎想把自己的头都塞进裤裆里。 江宁哪里还猜不出楚荣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威胁,要不然以楚荣的为人,也不会凭空捏造陷害于他。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威胁,能让楚荣昧了良心来指认他。 楚荣身后的伙计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他们实在不能相信,他们一直敬重的掌柜的,居然突然就反水诬陷江宁。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何话说?”楚荣突然的指认,令江宁也着实也没有预料到,有些措手不及,他一脸错愕,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楚荣。 “楚先生,江宁一直都十分敬重你的为人,不知先生为何突然诬陷于我,是我哪里做错了,还请先生明示。” 江宁压住心中的怒火,厉声斥问楚荣,虽然隐约也猜到楚荣是被威胁了,可是听到楚荣的诬陷,江宁还是有些愤怒,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能让他胡说八道呢? 楚荣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解释什么,可脸色又变得无比苍白,无力的垂下了头,有些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江宁,你可认罪?” 夏迪厉色道,两旁的衙役更是锤击着手中的水火棍,嘴里发着“威武”之声。 “草民从未做过此事,你叫草民如何认罪?” 江宁没怎么思索就脱口而出,这等罪名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认下呢?认下的后果有多严重,不是斩立决就是腰斩,总之是难逃一死。江宁心里明白,自己这是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可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急于置自己于死地呢? 夏迪呵呵笑了几声,仿佛是早就猜到江宁会这样说一般,“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如此这般抵死不认。看来本县不上些手段,你是不肯招了?来呀,二十大板伺候,本县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本县的板子硬?” 一枚令签被夏迪抽出,随手扔了出来。四个衙役立刻撸着袖子,一脸狞笑的走向江宁。 看着夏迪和衙役们的表情,江宁这时才猛然惊醒,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诬陷是不是严谨,这是打算二十大板当堂打死于他啊。《大明律》上有规定,当堂刑讯不过的,死了,行刑者也无需担责。 “县尊,且慢,草民愿意认罪,还请县尊网开一面。” 江宁突然开口认罪求饶,倒是让夏迪和一众衙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愣住了。 “你确定你要认罪?”夏迪还有点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又开口确认一下。 “是的,草民愿意认罪。” 夏迪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崔家给的银子挣得也太过容易了一些。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师爷,把供词给他看,让他签字画押。” 江宁接过这别人早就拟好的供词,看都没看一眼,看了又有什么用呢,还能改变得了别人给自己安的罪名?江宁从那师爷手里接过笔,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然后按下了手印。 只是此刻江宁的心中突然感到有些悲凉,不知是为他自己这不公平的遭遇,还是为了这荒唐可笑的世道。 看着江宁在供词书上签字画押,夏迪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等夏迪接过师爷递给他的供词,看了一眼江宁的签名,这才端正了脸色。 “江宁,你见色起意,蓄意投毒,害人性命,致使何三身死,实属罪大恶极,本县判决江宁斩立决!楚荣被人胁迫下毒,属从犯,流三千里,北境戍边五年。其余人等一律流放千里,三年不得回乡。” 没有绝望,也没有痛哭流涕,江宁的脸色依旧如常,平静的听着夏迪的判词。这让夏迪本来有些舒畅的心情,也变得有点畅快不起来了。 “来人,拉出去,斩立决!” 江宁的平静让夏迪一下子找不到胜利者的喜悦了,他变得有些怒不可遏,就想立刻砍了江宁的脑袋。 “县尊大人,难道忘了《大明律》规定,就是斩立决也得要上报京都大理寺,没有大理寺的批文,大人就想要我的脑袋,大人不担心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江宁的提醒犹如一盆冷水让夏迪瞬间清醒,杀一个小小的江宁不难,可要是他犯了如此大错,他的仕途这辈子也就算完了。他夏迪的后台是很强,可在这大明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只怕到时候弹劾他的人少不了,丢了乌纱都是轻的。 “都给本县押下去!” 夏迪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楚荣就要起身去追,却被那师爷阻止了,在楚荣耳边低语了几句,楚荣就不再挣扎,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第15章 入狱 衙役们押着江宁等一众人去了县衙大牢。张亢念及和楚荣的交情,亲自跟了过来,叮嘱了牢头王庆要善待他们。对江宁也有所照顾,他让王庆把江宁一家三口安排在了一间牢房。 临走之时他有些不无可惜的叹息道:“江大少爷,这等杀人投毒的罪名,你怎么可以这般轻易就认下了呢?你难道不知道一旦认下的后果是什么吗?” “多谢张捕头,江宁这次被歹人无辜诬陷,不认又如何?你也看到当时的形势了,我要是不认罪,只怕刚才就会被打死,连县衙的大堂都出不去。人只要还在一切还有希望,要是人都死了,这罪名认不认的还有区别吗?” 江宁虽然年轻,但是他对《大明律》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知道这罪名一旦认下,知县夏迪就不得不行文上报,等层层传递到京都大理寺批准,再把批文送到项城执行,这中间没有三五个月是不可能的。 江宁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宁肯背下这个投毒杀人的罪名,为得就是给自己争取翻身的时间。不过这样的打算,他自然不会告诉张亢。 先是柔声安抚好在一旁哭泣的母亲,江宁就用眼睛盯着一旁监牢里垂头丧气的楚荣,“楚先生,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和楚荣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楚荣的为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对于楚荣的背叛,江宁还是觉得很是伤心,他必须得知道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荣扑通一声朝着江宁跪了下来,一直磕头,痛哭流涕的模样让江宁都有些不忍。过了良久,楚荣才说道:“大少爷,是我楚荣对不起大少爷,对不起江家,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江宁阴沉着脸看着楚荣,没有一丝动容,也没有开口。世间百态,他在那怪诞的梦里见到的太多了,区区几句话又怎么可能让他动容呢? “在大少爷没来到县衙之前,崔家的管家找到了我,当着县令夏迪的面,拿出来一样东西给我,那是我给我儿子买的长命锁啊,上面还有我儿子的名字。” “你还有儿子,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和楚荣相处不过月余,江宁还是比较相信楚荣的为人,至于楚荣有什么瞒着自己,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外边偷偷养了个儿子,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如今反而被崔家给利用了,给了江宁致命一击。 “我楚荣自从决定把命卖给江老爷那天起,对江家是忠心耿耿。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我的家眷,我才把家眷秘密安置在陈州城里,这事我谁都没有说过,就是燕小七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崔家竟然会找到了他们。” 崔家的卑鄙江宁也算是领教了,居然要用人家的妻儿做威胁。楚荣为了自己妻儿的命,不得已诬陷了江宁,江宁知道自己应该恨的是崔家,而不应该是楚荣。 “大少爷,我楚荣自打下决心要为江家卖命那天起,我的命就不属于我了,而是属于江家了。可是……可是我儿子他还小,我楚家就这一根独苗。我做出这等事,天地难容,也不祈求大少爷的原谅,我的命大少爷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 “我都快要死了,要你的命又有何用?我江家曾经欠你的,如今也算是还你了。” 楚荣的话让他身后的一众伙计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有几个人更是往后退了几步,显然对于楚荣的做法,他们并不是很认同。 江宁对于他们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却没有说什么。他不是不想拉拢他们,而是现在的时机未到,贸然出手,反而会适得其反。 江宁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让楚荣更加的羞愧,头杵着地失声痛哭。江宁看都未看,他在思索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根据梦中所展现的,大明走到今天,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病入膏肓,离着王朝倾覆已经没有多少年月了。 朝廷腐朽,官员腐败奢靡,贪官污吏横行,莫说是寻常百姓家生活艰苦,就算是江家这等富裕殷实之家,不也在贪官污吏手下,顷刻间灰飞烟灭了吗? 江瑶稚嫩的哭声把江宁的思绪拉了回来,江宁抱着嗷嗷大哭的女儿,怎么哄都哄不好,知道她这是饿了。 “牢头,牢头!” 这牢里没有孩子能吃的东西,江宁只好大声呼喊牢头,可是喊了好一会也没有一个狱卒过来,这让江宁除了焦急也无计可施。 楚荣和一众伙计也都跟着喊,好久才有狱卒出现。“嚷什么嚷,嚷什么嚷,这还没砍头呢,没事嚎什么丧啊!” 高老四推开牢门,劈头盖脸就一顿骂,他在这牢狱里干了许多年了,他很是清楚,这刚入狱的哪有不乱喊乱叫的,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听到了,就是没有露面。 “牢头大哥,孩子饿了,还请给孩子弄一点吃的。” 对于狱卒的恶言恶语,江为了女儿,选择性没听见,而是恳求高老四。 “江大少啊,你怕是忘了这是哪儿吧,这可不是你江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牢头大哥,我女儿还小,她是无辜的,还望牢头大哥可怜可怜,给一点吃的。” 高老四轻蔑的一笑,三根手指在一起捻了捻,“在这里,只要你有这个,想要啥有啥,要是没有,就闭嘴别这儿嚎丧!” 这些狱卒都是穷尽手段,榨干囚犯家里所有的钱财,无所不用其极。而这还真的难住了江宁,身上哪怕一个铜板都没有,还是楚荣赶紧摘了手上的戒指递了过来。 “这可是金的,牢头大哥还请通融通融,去请张捕头给孩子找个奶妈过来。” 高老四拿着戒指反复看了又看,脸上露出笑容,“好,你等着。” 这伙人进来的时候,张亢可是亲自跟着过来的,还特意嘱咐过。这高老四如今又得了好处,自然也不怠慢,赶紧去找张亢去了。 “楚先生,多谢了,要是这次还有命活,就算我江家欠你的,要不然就只能等来世再报了。” 第16章 越狱 看着女儿吃饱喝足,躺在母亲怀里美滋滋的睡着了,江宁也是对着张亢又深施一礼,“多谢张捕头,大恩大德江宁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奶妈按时过来喂奶的。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避过这一难吧。” 张亢叹息着摇头离去,江宁心里的想法也变得越发坚定。求人不如求己,他要不抓紧时间离开这监牢,在这阴暗潮湿的监牢里,只怕女儿江瑶就算是不饿死,也坚持不了多少天。 想要堂堂正正的离开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想要逃出去,难度也不是一般的高,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还得依靠楚荣和他的一众伙计帮忙才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把母亲和女儿安全带出去。 “楚先生,你真的相信他们会遵守承诺,把你流放三千里,就能放过你儿子?” 江宁这一问,让一直魂不守舍的楚荣蓦然惊醒,“事前他们答应我的,只要我指认了你就会放了我的,现在却出尔反尔判我流放三千里,这明显是要卸磨杀驴啊!” 楚荣想到了儿子的安危,就变得满脸担忧了起来,显然他也已经不相信崔家所谓的承诺了。楚荣再一次跪在江宁跟前,“大少爷,都是我楚荣混蛋害了你,若是你有办法救下我儿子的性命,我楚荣今生今世愿为你牵马坠蹬,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听其言观其行,江宁不是不相信楚荣,而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誓言,只有言行一致的才值得信赖,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想要尽快救出你的妻儿,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在这里每多待一分,他们就会多一分危险。”江宁把自己急迫想要离开监牢的心情,巧妙的转移到了楚荣对于妻儿的担忧。 “大少爷是要……”下面的话楚荣都没敢说出来,但他已经猜到了江宁的想法。 越狱!这罪名不是不小,而是太大了。面对这等大罪,楚荣又一次犹豫了起来。 江宁却没有急着去催促他,反而颇为悠闲的坐了下来。楚荣行走江湖多年,心机处事能力都不会太差,他只是关心则乱,被妻儿的安危一时乱了分寸。 楚荣心里明白,自己此刻对于崔家来说,利用的价值已经没有了,自然不会有人去关心自己的死活,那他妻儿的安危自然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都在自己一念之间,自己若是不抓紧行动,只怕后悔晚矣。 楚荣抬起头,目光变得坚毅,抱拳道:“楚荣但凭大少爷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楚荣的干脆,在江宁的意料之中,江宁随即看向楚荣身后的一众伙计,“那你们呢?” “我愿追随大少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阿大作为楚荣收养的第一个孤儿,也第一个做出了回应。有了楚阿大带头,其余十个人立刻都做出了响应。 有了楚荣和他这十一个徒弟,江宁的越狱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看着细小的窗口外,光线逐渐消失,天地开始归于黑暗。 监牢里几乎漆黑一片,只有牢房外狱卒的屋子里还有一些微弱的光,喝酒划拳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困住江宁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身上粗大的镣铐。这时的锁具或许不难破开,可事起仓促,江宁没有任何准备,只好用母亲的铜簪试着捅开铜锁。 江宁一边细细想着锁具内部的构造,一边用簪子摸索着。时间紧迫,可江宁的心却是越发的平静,从容不迫。这要是从前的江宁,估计早就变得不耐烦了。 江氏看着眼前面色平静如水的儿子,不紧不慢的摸索着开锁,儿子的异常她是最先察觉到的,从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儿子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咔嗒”一声,镣铐上的锁头被捅开了,江宁终于摆脱了沉重的镣铐。接着,江宁开始试着打开自己牢房的门,这时几乎整个监牢里的人都在注视着江宁,大家屏气凝神的看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害怕打扰到了江宁,也怕惊动了外面的狱卒。 就在江宁捅开锁头的那一刻,牢房里的所有人忍不住一阵低声惊呼,被江宁赶紧制止了,生怕惊动了外面的狱卒。 就在这时,监牢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狱卒醉意朦胧的打开了牢门,嘴里还嘟囔着:“他娘的,还得给你们这群混吃等死的家伙送饭,扫了老子喝酒的兴致。” 江宁反手把簪子藏进了袖子,双手捂住了已经打开的锁头,朝着楚荣摆了一下头,示意楚荣过来。楚荣心领神会,带着人都围到了前面,也显得江宁在门口不那么突兀。 狱卒显然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挨个牢房送饭,不过一人两个发馊的黑窝头罢了。 等狱卒来到江宁跟前,他照例拿起窝头递了过去,发现江宁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刚想要开口骂,被江宁一把抓住手腕,把他拉了过来。不等他发出声音,就是一记手刀砍在了脖子上,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江宁打开牢门,解下他腰间的钥匙,先是打开了楚荣所在的牢房门,然后示意所有人不要出声。牢房里关押着的犯人有接近一百人,但大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基本没什么战斗力。 江宁安排一个伙计去开其他的牢房门,他则带着其他人悄悄摸了出去。外面喝酒划拳的声音小了不少,显然已经有人喝多了。 有几个人出来小解,被江宁等人抬手打晕了过去,然后冲进去把剩余几个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等把所有人捆上,扔进牢房,肥胖的牢头王庆就被江宁一刀抹了脖子,殷红的鲜血喷出,吓得众人直往后退。 杀王庆一为了报仇,在江宁第一次坐牢的时候,就是这个王庆带头对自己严刑拷打,榨干了家里所有的钱财。 二是要所有人纳投名状,手上要是不沾上狱卒的血,这群人是不会和自己一心的,只怕不等占了县衙,他们就会一哄而散。 “同心共誓,歃血为盟,就用这些欺压我们的狱卒的血,希望我们在没出县城之前,大家可以同心同德。” 楚荣二话不说,第一个上去就结果了一个狱卒,很快一众伙计都手刃了一人。其他人也都纷纷接过刀砍杀,狱卒都死光了,就在尸体上砍上几下。 第17章 崔文浠 监牢就在县衙大院的西南角,出了监牢所在的院子,就必须经过衙役捕快们的班房才能走到县衙大堂的所在。所以要想出去,还必须解决掉外面当班的衙役。 江宁带着楚荣小心的靠近衙役的班房,发现里面的人也都已经喝的东倒西歪的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十几个人都打翻在地,还有想呼喊的都被直接抹了脖子。 班房旁边还有一间库房,里面只有一些腰刀和弓箭,可惜的是由于年头太久了,弓弦早就已经松弛,不能再用了。 每人一把刀,江宁又挑了几个年轻身体还算强健的囚犯,剩余的留下来看着被捆起来的那些衙役。 江宁带着人来到县衙大堂,四处都是黑乎乎,没有一点动静。听着不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江宁知道此刻离着子时还早。 这时有人提出打开县衙大门,却被江宁否决了。因为江宁知道只要他们出了这县衙,自己就再难约束他们,必会四散而逃。 项城没有驻军,只有一支一百多人的巡检队,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可他们这些人要是就这么往外跑,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那些巡检兵的对手。何况,还有数量不少的衙役捕快,此刻并不在衙门当值。 “去后堂,只要劫持了那狗县令,我们到时候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江宁的提议随即得到所有人的同意,跟在江宁身后,穿过大堂朝着二堂摸去。 二堂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几个人正杯酒交错,畅谈正欢。县令夏迪换了一身常服,正坐在上首满面春风的听着手下人的吹捧,捋着胡须,好不得意。 “大人,我家大少爷来信说了,只待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之时,必定要亲自登门致谢。” “哈哈,崔大少年少英才,熟读经史,想来这次的恩科必定是会高中的!到时本县也沾沾他的喜气!” 新科进士能来拜会于他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算是给他面子。夏迪当年也是进士出身,可惜没有背景,蹉跎了二十年还是一个七品,如果借此能攀上崔家这棵大树,也算是不错。 “崔大少定能高中,那也是我们项城的幸事啊!大人,卑职提议为了崔大少高中,我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好!” 这提议很快得到了屋里其他人的响应,听得屋外热烈的气氛,江宁心中气急,原来他们是拿着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胡吃海喝,却还不忘了巴结那位崔家的大少爷。 这位崔家的大少爷,叫崔文浠,是崔家的嫡长子。江宁和这个崔文浠是打过交道的,以前他可是自己心中追赶的偶像。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看外表端的是一表人才。为人又颇为谦逊,彬彬有礼,颇有君子之风。再加上才华横溢,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崔文浠在项城里人望是极高的,他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江宁没想到这暗害自己的人还和这个崔文浠有关,崔文浠那曾经在自己心中无比完美的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 江宁一脚踹开房门,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夏迪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只是短暂的慌张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看到居然是被自己今天刚刚才收进大牢的江宁,震惊之余,连脸色都变得惨白,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江宁,你可不要乱来,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吧?本县可是朝廷命官,你若是敢动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本县念你少不更事,只要你放下刀,本县可以既往不咎,如何?” 夏迪强自镇定心神,柔声对江宁说道。他还以为江宁不过是一时激愤,才跑出了监牢,想找自己寻仇的。他还打算花言巧语欺瞒一番,再次降伏江宁。 可江宁怎么会吃他这一套,自决定拿起刀的那一刻,江宁就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何况江宁深刻知道,依靠官府来给自己报仇,如同痴人说梦。 “县尊大人,你觉得我江宁就是个没脑子的?你几句花言巧语我就会乖乖放下刀?” 江宁冷笑着把刀沿着夏迪的脖颈慢慢滑动,吓的夏迪额头上冷汗直冒,动也不敢动一下。 “劫持朝廷命官,江宁,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你不想活了,难道连你江家也不想活了吗?” 一旁的主簿石大年突然大声呵斥江宁,却被楚阿大一刀拍在肩膀上,顿时又吓得不敢吱声了。 江宁冷笑道:“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谋害于我,你们要是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我可以饶了你们的性命。要是还敢有所欺瞒,那可就不要怪我江宁心狠手辣了,到时你们死无全尸,就只能到地府去找阎王爷告状了。” 那县丞左思勉是个年轻的,还不到三十岁,此刻吓得浑身如同筛糠,脸色苍白,牙齿不停的打颤,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另有一人身形矮胖,留着八字胡,正是崔家的二管家崔义。看到江宁正看着他,崔义只好强打精神,“江公子,我只是来拜会夏大人的,恰逢其会,你想问的我怎么会知道?” 崔义不过是崔家的一个管家,就能与县里的一众头面人物同桌饮酒,可见崔家的势力在项城可想而知。 “崔义,别着急啊,先说说楚家的人都在哪儿?” “什么楚家人?”崔义的面色明显有些慌张,却还是装着不知情。 楚荣对江宁的愧疚,使得他在进屋后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在没有江宁发话之前,他没有任何动作。 在江宁看向楚荣之后,他就如一头愤怒的豹子,扑向了崔义,“说,我的妻儿现在在哪儿?” 崔义被楚荣扑倒在地,又被揪着衣领提了起来。面对楚荣无比愤怒的脸庞,反而笑了。 “楚荣,你要是还想见到你的妻儿,现在就把这姓江的杀了,要不然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的妻儿啦。” 第18章 逼供 在这种局面之下,崔义居然还想着挑拨楚荣和江宁的关系,这让江宁都对这个崔义有些刮目相看了。 楚荣已经信过这崔义一次了,哪里还会再相信他的鬼话。楚荣的眼里冒着凶光,瞪着崔义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打死你!” 崔义看着已经愤怒到极点的楚荣,任凭他抓着自己的衣领,也不做反抗。 “那你可以试试,你每打我一下,到时就会有十倍百倍奉还给你儿子,楚荣,要不要看看我能不能做到?哈哈哈哈!” 崔义的嚣张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没想到一个崔家小小的管家,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居然敢反过来威胁他们。 楚荣已经举起来的拳头又慢慢的放下了,看着楚荣那颓废的样子,崔义更加的得意。掰开楚荣抓着衣领的手,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缎面的衣服。 “你只要放了我,我崔义保证回去之后立刻就放了你儿子,楚掌柜,意下如何?” 楚荣的脸色变得纠结无比,那是他唯一的儿子,楚家仅有的一条根啊!可他已经出卖过江宁一次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诫他:不能做反复无常的小人!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江宁,这一刻江宁成了他的主心骨。 崔义的这一手很是高明,救或者不救都是两难,都在江宁和楚荣之间留下了嫌隙。 江宁反手就切在了崔义的脖颈处,直接打昏了他。 “他不过一个奴才,在崔家的份量还不够,说了的话做不得数的。等一会我们要是能抓几个崔家的人,到时换回你儿子也不难。” 楚荣一面对儿子的问题,就变得心乱如麻,完全没了主意,对于江宁的提议也不反对,点头答应了下来。 江宁安排楚阿大带人去后院,把夏迪的家眷都捆了起来,确保没有一人能出去报信。楚阿大回来的时候,不仅把人都带来了,还带回来好几箱的金银珠宝,连带着那大把的银票,足足有近十万两白银,足见这个夏迪贪腐的能力之强了。 “这可是拿我的命换的这一桌酒菜,倒还算丰盛的很,大家也别浪费了,吃饱喝足一会我们也好出城。” 看着一大桌子还没怎么动的酒菜,他们这一群人都饿的肚子咕咕直叫。见江宁都不计较,他们更不会浪费,把这几人捆起来丢到一边,直接大口朵颐起来。 等吃饱喝足,江宁吩咐楚小四去县衙大门外等着燕小七,这小四身形瘦弱,为人很是机警,出门打探情况最是适合。 还有时间,江宁自然是要好好审一审这几个人,也好搞清楚崔家为何这般处心积虑的要对付他江家呢?那作为崔家的二管家,知道的内情想来应该是最多的,自然江宁就把第一个要审问的对象放在了崔义身上。 崔义仰仗着手里攥着楚荣妻儿的性命,有恃无恐,对江宁是冷嘲热讽。 江宁把崔义的一只手抓过来,把他的小拇指按在了桌子上,然后抽出了随身的长刀。 崔义这时开始惊恐起来,猜到了江宁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极力想要挣扎,却被楚阿大死死摁住了身子,根本无法动弹。 “江宁,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胡来,否则崔家与你势不两立!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楚荣的妻儿就休想安然无恙的回来。” 江宁却不为所动,“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不忘挑拨我们的关系,果真是崔家的一条好狗。不想受皮肉之苦,现在最好赶紧说,要不然一会想说都没机会了。” 崔义的脸色明显变了,可是他还是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江宁,我但凡有一点事,崔家都不会放过你的,到时你觉得你还逃的了吗?” 江宁只是朝着崔义微微一笑,一刀就狠狠的斩在了崔义的手指上。鲜血迸溅,剧烈的疼痛让崔义发出凄戾的惨叫,在寂静的夜空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也有十根手指,我们一根一根的砍,可以慢慢玩。” 江宁冷静到可怕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浑身一激灵,这般冷血无情的话,让人不敢相信就出自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夏迪和两个手下身子都有点发抖,崔义更是捂着鲜血直流的手不住的哀嚎。 “接下来该砍哪一根手指呢?” 江宁说着就去抓崔义的手,崔义想挣扎,不仅身子被人按住,就连两条胳膊也被人分别控制,眼看着手指再一次被放到了桌子上,崔义终于开始哀求了。 ”我说,我都说。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个跑腿的,都是我家大少爷吩咐我干的。” “我们江家虽然和崔家有些不对付,可还没到生死大仇的地步,他崔文浠为什么如此费尽心机,也要灭我江家满门呢?” 江宁对于崔文浠并不是很了解,以前接触不是很多,对于他这般做的目的有些不解。当初为了把案子做死,甚至惊动了锦衣卫,这都不是一个崔家的能力可以扳动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都是在老爷收到一封来自京都的信之后才开始的。” “什么信?” 崔义摇了摇头,“里面是什么内容我不知道,这种事情老爷又怎么可能让我知道呢?” “那信是谁写的?” 崔义还是摇头,“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我不知道。” 崔义的一问三不知,看江宁又要动手,吓得崔义赶紧连连求饶,指天发誓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江宁看崔义不似作假,这才勉强放过了他。又把目光放在夏迪三人身上,吓得让人连连往后缩。 “所有事情都是这崔义联系我们的,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具体的原因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砍掉人一根手指,那般的云淡风轻,看的人触目惊心,江宁那英俊的脸庞在夏迪三人看来比小鬼夜叉都要恐怖。 具体原因看来只有找到崔文浠父子,才有可能知道,江宁见状也不再为难他们。 “崔义,楚掌柜的妻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19章 撤离 江宁这还是第一次亲自动手砍下别人的手指,看着猩红的鲜血在眼前喷涌而出,引得胃里一阵阵剧烈的翻滚,江宁是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崔义,楚掌柜的妻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崔义刚要摇头,看到江宁那噬人的目光,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我来的时候是在崔家堡里关着的,这都两三天过去了了,还在不在崔家堡我也不知道。” 崔家堡离着县城有三十里路,是崔家的根基所在,项城里只有一个崔家别院,是一些崔家的小辈居住的地方。 “那崔家别院里可还有崔家嫡支长房的人在?” 崔义下意识里想摇头,却又突然变成了点头,“下午还有几个少爷小姐们在呢。” 崔义的异动江宁并没有太在意,而是转头吩咐楚荣,“楚掌柜,一会你带人跟我去崔家别院,最好能抓来几个崔家的人,以后也好拿来和他们做交换。” 听到能有换回妻儿的方法,楚荣很是欢喜的答应下来,立刻去组织人手。只留下了楚阿大带着几个囚徒看着夏迪等人。 正要出门的时候,燕小七跟着小四一起回来了,看到江宁此刻居然完全占据了县衙,也是惊讶不已。 “小七,小四,你们来的正好,你们两个想办法多找些车马来,走的时候我们要用。对了,换上衙门的衣服,这样行事会比较方便。” 崔家别院就在城东,离着县衙并不是很远,有崔义出声叫门,很容易的就骗开了别院的大门。 几乎没什么抵抗,一群在被窝里做美梦的护卫,就被江宁他们控制住了,其他的更没有人敢反抗。可是出乎江宁的预料,这崔家别院里居然没有一个崔家嫡支长房的子弟,只有几个偏房的崔家人在。 这偏房的人在崔家本来就不受重视,至于能不能拿他们换出来楚荣的妻儿,江宁没有把握。 此刻意识到了被崔义戏耍,江宁的目光都变得凶狠起来。崔义本来苍白的脸上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他颤抖着嘴唇还想做什么解释,被江宁直接一刀割断了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崔义面露不可思议的神色,想用手捂住脖颈,却无力阻止,嘴里不停的发着声响,然后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崔义的突然被杀,吓得几个崔家人失声惊叫,更是瑟瑟发抖。要不是眼前明晃晃的长刀,估计早就四散奔逃了。 江宁知道和自己有仇的是崔永华、崔文浠父子,他不能随意牵连无辜。“回去告诉崔永华,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吧。” 刚回到县衙,却发现县衙大门大开着,江宁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冲进了县衙,就听到有呼呵之声从二堂那边传来。 江宁冲到二堂,看见有十几个巡检兵丁和几个衙役正围着紧闭的二堂大门咒骂。来不及多想,江宁就挥刀冲了上去,楚荣紧跟其后。 江宁长刀翻飞,或劈或砍,或撩或扫,又快又准,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一时之间是惨叫连连。在其他人的补刀之下,一会就没了活口。 看到江宁回来了,二堂的门也开了。楚阿大拿刀架在夏迪的脖子上走了出来,身后是抱着江瑶的江氏。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巡防兵怎么突然跑来了?” 来不来关心母亲和女儿,江宁连忙问楚阿大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群怂货,见你们出去了,就把那几箱金银给哄抢了,然后一哄而散。我想阻止,可是他们人太多了,我也没办法。结果他们刚出了县衙没多久,就被巡街的巡防兵发现了。” 江宁本就知道这些人是靠不住的,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差劲。如今没了也好,也省的为他们的去留费心了。 “小七和小四他们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 这时一个伙计阿九跑过来,“大少爷,不好了,巡防队的人来了。” 没想到巡防队来的这么快,楚荣赶紧吩咐:“快把大门关上,说不定还能抵抗他们一阵子。” 阿九刚要转身,却被江宁叫住了,“大门不用关,只要这几个狗官还在我们手里,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对啊,我怎么把这几个狗官给忘了呢。”楚荣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为首一人身着皮甲,留着山羊胡,四十多岁年纪,大腹便便。 “大胆小贼,还不快快把大人们放了,否则立刻万箭齐发,让尔等身死魂灭。” 江宁对于这等小儿科似的威胁,浑不在意。把刀往夏迪的脖子上一架,“县尊大人,你我能不能活下来,就都看你的了。” 面对百多人的围困,江宁依旧从容不迫,让夏迪感到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不禁打了个寒战。 夏迪是真怕江宁会和自己同归于尽,颤声道:“江大少,我只是拿人钱财,受人指使罢了,你我之间并无仇怨,并不是我要陷害于你的。今天只要你能放了我,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 “想让我放了你也不难,让他们闪开,送我们出城。” “好说,好说!” 夏迪厉声吩咐巡防队的人闪开道路,那带队的巡检也是无奈,夏迪毕竟是他的上官,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也只能听令。 燕小七其实已经到了附近,看到巡防队包围了县衙,只好把马车藏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在那里观察着动静。 燕小七看到巡防队让开了道路,立刻就和小四赶着马车冲到了衙门口。 除了一辆马车,燕小七还买了六匹骡马,只可惜江宁他们都不会骑,只好牵着走。 囚犯们一哄而散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全部的金银,还有一小部分散落在地上,被楚阿大装箱搬上了马车。 江宁把母亲扶进了马车,其余十几个人持刀小心戒备着,江宁押着夏迪慢慢朝着城门口而去。至于县丞和主簿,江宁觉得他们太过于累赘,直接丢在了县衙。 巡检兵一路远远的跟着,直到城门口。江宁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则押着夏迪留下来断后。没想到燕小七怎么撵都不肯走,非得留下了陪着江宁。 第20章 十八里铺 江宁押着夏迪缓缓后退,巡检兵则慢慢往前压,离着江宁越来越近。 江宁把手里的刀横在夏迪的脖子上,“县尊大人,你最好让他们别乱动,要是他们胆敢跟上来一步,那我可不敢保证我手里的刀还会这么稳。” 夏迪看得出来,这江宁就是个疯子,这事他真的做的出来,连忙让巡防队不可再往前一步,一边又哀求江宁。 “江大少,你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真会放了我呢,到时你要是不遵守承诺,我又该怎么办呢?” 夏迪几乎是带了哭腔,他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劫持,狼狈不堪,威严扫地。还有那些自己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就这么没了,他可都是他的命啊!他的心都在滴血啊,要是恨意能杀人的话,他早在心里把江宁碎尸万段了无数次了。 “我江宁向来是说话算数的,只要他们不跟来,到了地方我自会放了你。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那你就只能赌一把了。” 夏迪也知道自己此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安江宁说的做,要不然恐怕连一时三刻都撑不了,自己就先见了阎王。 夏迪有一次厉声勒令巡防队不可踏出城门一步,被江宁押着慢慢离开。就这样走了还不到五里路,天就开始蒙蒙亮了。 拖在后面观察情况的燕小七,也快步跑了回来,告诉江宁没有兵丁跟过来。 江宁拿刀拍了拍夏迪的脸颊,“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江宁说话算话,你现在可以走了,记得以后别惹我,否则必会让你人头落地。” 江宁又在夏迪脖子处比划了一下,吓得夏迪大气都不敢出。这一路上夏迪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江宁突然翻脸,却没想到江宁竟然会如约放了他。心中欢喜,还给江宁说了声谢,就踉踉跄跄的往回跑。 在县城外的十八里铺,江宁和燕小七两个人终于追上了队伍,简单吃了点东西,又立刻上路了。这里离着县城实在太近了,不能停留太久。 如果等事情传开了,他们这些视同反贼的人,官府的奖赏定然少不了,到时候踊跃来捉拿他们的大有人在。一旦被群起攻之,就凭他们这十几个人根本挡不住。 刚要走出十八里铺,前面却被人拦住了去路,正是昨晚一直都没有露面的齐五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众手下堵在了路上。 “楚掌柜,江大少,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安排你在这儿堵我们?” 楚荣看到齐五下意识的一问,却让齐五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齐五不过是崔家圈养的打手罢了,前两日出去处理崔家和黑风寨的纠纷,并不在城里。处理完事情正在回城的路上,齐五也没想到迎头就碰到了江宁这一行人。 崔家陷害江宁的计划他齐五是知道的,连那死人都是他吩咐人找来的。所以当他猛的看到江宁他们出现在十八里铺,就知道这是崔家的计划出了纰漏,被江宁他们给逃了出来。 “看来你们真的是越狱跑出来的,现在跟我回去,或许还能免了尔等死刑,也不会祸及家人。” 齐五虽然不是楚荣和江宁的对手,可是他有这个底气,手下三十来号人,都是在街头打架的好手,仗着自己人多,齐五有这个信心把江宁和楚荣都留下。 江宁知道说的多了不过是浪费时间,对己方不利,抽出长刀,便率先杀了上去。 “想留下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办事。” 江宁这一刻急于脱身,杀意沸腾,霎时就从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变成从地府出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冷厉狠辣,几乎刀刀致命。 齐五的手下没有一个是江宁的一合之敌,甚至连江宁怎么出招都没看清,就已经中刀了。街上一时惨叫连连,此起彼伏,有的连一句惨叫都没喊出来,就被江宁他们直接砍死了。 齐五和楚荣实力差距并不大,两个人几乎半斤八两,一时双方打的十分激烈,难解难分。 可齐五的手下除了几个侥幸逃脱的,此刻已经没人能站着了。齐五大惊失色,知道自己今天堵住他们的去路是巨大的失策。 他是真的没想到江宁这十几个人居然这般勇猛,自己这三十几个手下打架都是一把好手,还是两倍于他们的人数,可个个都如待宰的羔羊一般,都没有撑住一时三刻。 对上楚荣,齐五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还有一个不弱于楚荣的江宁,他的拳路诡异莫测,齐五心中自讨不是对手。齐五看到江宁提刀,和楚荣要对自己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他哪里还敢继续动手,立刻虚晃一枪,趁楚荣不备撒腿就跑。 楚荣还要去追,被江宁拦下了。他们现在需要尽快离开,跑了一个齐五并没有多大影响,所以无需去追。 齐五留下的马匹成了江宁的战利品,做了他的坐骑。可江宁并不会骑马,只能坐在上面,由燕小七牵着走。 走了不久,就下了大路,沿着乡间的小路朝着西北方向前进。那边是大别山的北麓,不似大别山深处那般穷困,自己到时要想拉起一支队伍,应该不会太难。 路上,小江瑶被饿的哭的厉害,江宁只好在一个村子停留,花了钱请了村里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妇女给江瑶喂奶。 跟着逃出来那七个囚徒悄然聚在一起,低声的商讨着什么,发现这一情况的燕小七,立刻就报告给了江宁。江宁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折腾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江宁干脆决定不走了,先休息,于是就花了些许银钱,借宿在了这个村子的祠堂。 大家虽然在逃命,但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更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所以留个执勤的人是必不可少。如果大家都睡着了,说不能危险就会悄然来临。 楚荣和楚阿大两个率先举手,愿意站第一班岗,安排好了值夜的顺序,江宁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吩咐大家都去睡了。 第21章 分道扬镳 一夜平安无事,早上吃饱喝足正准备继续赶路,不想那七个囚徒却联袂来到江宁的面前。 领头一人自报家门叫严树,二十五六岁年纪,黑脸堂,手大脚大。 “江少爷,我等是来感激你带我们逃出监牢,这也算是救了我们一命。这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按说我们应该向你效忠,誓死追随于你。” 严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了江宁一眼,又接着说道:“可我们昨晚做的这事,已经形同造反,只怕官府接下来必定会严厉的追捕我们。我们要是一起走,人数这么多,这目标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再说,我们几个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没办法跟你继续走下去了。” 听出了严树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是要离开,打算自己单独行动。其实昨天燕小七和江宁说起的时候,江宁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毕竟两方人马并不相熟,又互不了解,临时拼凑到一起,互相之间有所提防也是很正常的。他们想要离开,江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以,那这样阿大,你把钱箱抱过来,这都是昨天他们抢剩下的,虽然不是很多,出门在外的有些银两傍身总是好的。” 严树对于自己等人的行为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危而弃江宁等人而去,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江宁对此非但没有生气,斥责于他们,反而主动要分一些银钱给他们。这让几人的一张老脸都涨的通红,低着头,深知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现银清点一下只有八百多两,银票二十几张,也不过两千多两,还有一些是珠宝首饰。 江宁把这些通通都摆在面前,把所有人都招了过来,要把这些钱财平分了,大家也好各奔东西。 楚荣和严树两人按人头分了二十份,每人跟前各有大小差不多的一小堆。严树等七人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就立即告辞离开了,他们觉得自己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 等严树他们走后,楚荣等人却动都没动,还是笔直的站着,看都没看面前的那一堆金银。江宁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才缓缓说道:“做了昨晚的事,今后我们这辈子都只能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你们若是有好的去处,就拿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去过好日子吧,没必要跟着我,继续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众人依旧没有动,也没人说话。这时楚荣单膝跪地,“大少爷,我楚荣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昨天我发过誓,今生只为为大少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为大少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所有人都跪在了江宁的面前,大声表露着忠心,即便是江宁这种不相信誓言的人,心情也不禁有些澎湃。严树等人走就走了,江宁本就看不上他们。江宁要的是精兵,能完全服从命令的精兵,要是严树他们不肯遵守自己的规矩,以后反而会更麻烦,所以严树他们走了,江宁一点也不气恼。 “想跟随我可以,那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坚决执行我的命令,你们能做到吗?” “能!” 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江宁俯身扶起楚荣,“楚先生,还有各位兄弟,大家快快请起。” 可就在江宁他们打算动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走不了了,祠堂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围满了村民。 江宁出来看到,几十个村民拿着棍棒刀叉,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堵在了祠堂的外面,为首的正是这个村子的保长。 大明实行保甲制度,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一旦有人犯下连坐的大罪,而同保甲的人却不检举揭发的,就会同罪处理。 这个村子不是很大,只有四五十户,不过却设了一个保长。这个保长五十来岁,头发胡须几乎都白了,背佝偻的厉害。 江宁看这些人一个个气势汹汹,有些不解的看向保长,“老保长,你们为何堵住我等的去路?” 保长捋着胡须,还不停打量着江宁他们,“你等个个年轻力壮,随身携带兵器,却又没有押送什么货品,本保长看你们可不像寻常过往的商旅,怕不是什么好来路吧?可有身份文书?要是没有本保长就只能把你们扭送官府了!” 昨日里还一团和气的保长,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让江宁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至于身份文书他们原本都是有的,可惜事发太过突然,落在了家里并没有带在身上。 “老保长,我等是有紧急事务要去处理,走的有些匆忙忘记带了。你放心,我们都是正经做买卖的,不是什么坏人,还请老保长通融通融。” 江宁的求情没想到却招来了保长的嗤笑,“本保长活了五十五年,就你们这点小伎俩还想要瞒过本保长的法眼,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随本保长去衙门说话。” 一直站在保长身边的年轻人,一副尖嘴猴腮的短命像,在保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保长的脸色变得缓和了许多。 那年轻人指了指江宁,“想要通融也不是不可以,刚才我可是为你们跟保长求过情的。要想让我们放过你们,那你们是不是得付出点代价啊。” “噢,什么代价?说来听听。” 江宁虽然不知道这群村民拦住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指定是有所求的,天下可没有那么多一心向着官府的好百姓。 “把你们的马车和那个箱子留下,还有他背的那个包袱,你们就可以走了,我们自然不会再去报官了。” 年轻人还指了指燕小七,燕小七身后背的包袱里,是楚荣半辈子的身家。江宁这时才恍然大悟,看来是昨天拿钱的时候,不小心露了财,被他们给看到了,这引发了这帮村民的贪婪之心。 江宁也不想多生事端,虽然此刻村民那贪婪的嘴脸让他觉得有些厌恶,他也没办法直接对一群穷苦百姓痛下杀手。 第22章 贪心不足 被一群手持棍棒穷凶极恶的村民堵着路敲诈勒索,江宁虽然心里很是不痛快,但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对这群村民下手,这才决定破财消灾,想着拿出来五十两银子打发了这群人就是了。 “出门的时候比较匆忙,所带银两不是很多,要不这样样吧,我拿出五十两银子,就当是感谢各位昨日留宿之恩。” “五十两!” 江宁的话在村民中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些村民都穷苦惯了,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要是分下来,每家每户也能得个一两来银子。这等天上掉银子的好事,让每个人都有些意动。 可是令江宁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瘦猴一般的年轻人可能是看江宁软弱可欺,对于江宁说的金额感觉太少了,他又一次跳了出来叫嚣。 “你还真拿我们当那叫花子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就想随便把我们打发了?我告诉你,这是做梦,门都没有!你要是不拿出五百两来,今天就休想离开这里,就等着官府来抓你们吧!” 年轻人笃定江宁这群人应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会害怕官府来抓捕的。再加上自己这方又人多势众,这是他的底气所在,就不怕江宁不就范。 江宁闻言心中也是哭笑不得,看来自己还是行走江湖的经验太少了。此人定是看刚才自己拿出来五十两太过于轻松容易,就笃定自己的身家远不止五十两,这才会狮子大张口,索要五百两。 村民们听到五百两这个数字,两眼都开始放光,神情激动起来,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这么多的银钱,想到过一会这些很快就会是他们的了,心情能会不激动吗? 江宁看着面前这一群村民那贪婪无比的丑恶嘴脸,哪里还有一点淳朴良善之辈的影子,分明都是贪得无厌的无赖之徒! 五百两,江宁不是拿不出来,而是不是愿意拿出来。而且他知道只要自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还会找其他借口,继续索要更多的钱财。不榨干他们,这群人是断然不会放他们走的。 事实上,年轻人和保长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难得碰到这么一只肥羊,他们又怎么肯轻易放手? “想要这五百两,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江宁心里已经怒了,说出来的话变得冰冷。可青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他依仗着身后近百位村民,觉得江宁等人就是他手里随意可以揉扁搓圆的面团,越发变的有恃无恐,居然敢拿手指着江宁的鼻子叫嚣。 “小子,那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还不等他说完,江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拉,然后手上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一条手臂已像麻花般贴在了青年的后背上。青年顿时惨叫不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恐万分,哪里还有刚才嚣张的模样。 可江宁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直接一脚又狠狠的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又是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传来。青年又是惨叫一声就直接痛的昏死了过去,软塌塌的被江宁提在手里,然后如同破麻袋一般被扔在了地上。 村民们万万没想到江宁看上去面色白净犹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下手居然这般的狠辣无比,都被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 老保长更是犹如霜打的茄子,面白如纸,浑身瑟瑟发抖。 江宁却是嘴角上扬,邪魅一笑,可看在村民眼里,如同噬人的恶魔,让人胆颤心惊。 “我们虽然做的是无本的买卖,向来都是打劫那些地主老爷们,从来没嚯嚯过一个老百姓。我们不打你们可不代表是怕了你们,就可以让你们随随便便欺负的?” 江宁一句做无本的买卖,几乎把呆滞在一旁的老保长吓得原地起跳。心里变得无比懊恼,看来今天自己是忘了看黄历了,居然会把勒索的主意打到这一群强盗山匪的头上,自己这真的是寿星老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还不等江宁发话,保长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其他村民也都慌忙跟着跪下来磕头。 “好汉爷饶命啊!这都是我老头子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好汉爷。求好汉爷们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一般计较了,就饶了我等这一回吧。” 看着老保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儿求饶,这画风转变的如此之快,让江宁都有点不适应,一时都想不起来该怎么惩治他们才好。 “我们来过这里,你们谁都不许向外说一个字,要是让我知道有谁多嘴,我定会过来血洗了你们的村子,鸡犬不留!” 江宁也没打算真的赶尽杀绝,只是故作凶狠状的吓唬一番。村民们已经都是战战兢兢了,听到江宁的话,一个个的都拼命的使劲点头,生怕江宁看不到,再反悔。 自古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有哪个百姓天生都是刁民的,这都是施政者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当百姓的生死存亡都成问题的时候,人性都不存在了,你还指望他们去遵纪守法? 当一个人连自己明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你又如何让百姓不刁,百姓如何会不暴乱呢? 江宁一路上都有些沉默,他在思考这些问题。如果大明真的像梦境里的后世史书记载的那样,皇帝昏庸无道,官吏横征暴敛,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那他就真的应该做些什么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江宁突然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是北宋的张载说过的一句话,足够振聋发聩。 这么做的人都是足够伟大的,不过江宁没觉得自己一定是这样的人。不过在这乱世之中,人如浮世飘萍,想要安身立命,就得拥有能安身立命的实力,军队就是立命之本! 想通了这些,江宁不用再发呆。他们一行人不能这么漫无目的的在荒野里穿行,必须先找个落脚地才行。 第23章 榆树沟 当江宁召集大家一起商讨落脚地的时候, 楚荣提出来他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我以前在商水县的榆树沟村附近买了五百亩地,雇了村子里十几家农户在种。那里临着项城地界,远离大路还是比较隐蔽的,很适合我们现在落脚。” 有了目的地,一行人走起来都变得劲头十足。路上,江宁很好奇楚荣为什么会跑到临县这么远去买地,还是这么偏僻的地方。 楚荣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些离着城镇近的地,不光是价高,那大都是世家大族的地,人家根本不缺钱。我倒是想买,可也得人家愿意卖才行啊。所以我就只好买偏僻一些的地,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明末的土地兼并极其严重,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哪家手里没有个几万甚至几十万亩的土地?他们还不用交税,百姓们只能租种他们的地,忍受他们高的不能再高的田租,要不然就只能流离失所。 经过一天的行程,商水县榆树沟终于近在眼前了。 江宁站在一个小山坡上,一眼望去,前面两山环绕,只有一个很窄的入口,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路上听楚荣说过,榆树沟村不大,只有四五十户人家,在这山谷的底部。 山谷外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田地,虽然地势起伏不平,看上去也有数千亩之多,有些田地都是荒着的,荒草丛生。 “此地不错,也够偏僻,想来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楚荣指了指远处的山谷口,“大少爷,过了这山谷口,还有一段山路极其不好走。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才刚刚进入山谷,就看到前面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显然是村子里有人家着火了。可看这么大的火势,似乎还不止一家,江宁敏锐的感觉到村子里怕是出事了。 “小四,小七,你们立刻过去看看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记住,先不要暴露了自己。” 同时,江宁让马车退到山谷外隐蔽了起来,在不清楚状况之前,江宁是不能让母亲和女儿冒险的。 江宁带着人上了旁边的山上,借着半人高的荒草隐藏自己。等了好一会,小四和小七才气喘吁吁跑回来。 “大少爷,是土匪进村了,正在里面杀人放火呢,我们怎么办?” 刚找到一个落脚地,还没到地方呢,就要被土匪给毁了,想想就觉得气恼。 “仔细看了吗,土匪大概有多少人?” 小四和小七两个人都摇了摇头,燕小七说道:“土匪已经进了村子,正在四处的杀人放火,我们根本没办法看清人数。” “走,我们进村剿了这伙土匪。” 时间不等人,危急时刻,江宁也不及多想,安排了年纪小些的十郎和十一郎两个人保护母亲等人,就带着人就直扑榆树沟村。 村子上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到处都传来哭声,求饶声。江宁带着人快速冲进村子,开始挨家挨户搜寻。 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处横躺着的尸体,身上被砍了好几刀,死状极惨。不远处是个婴儿,已经被摔死了。 “这群畜牲,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在看到惨死的婴孩,即使见多识广的楚荣都忍不住大骂。 江宁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目眦欲裂,也顾不得现在敌情不明了,立刻吩咐下去抓紧搜索,不用留手,务必全灭了这群没人性的土匪。 那里有惨叫或者求饶声,江宁就直扑向哪里。冲进门,一人正用刀肆意抽打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屋里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江宁直接一刀抹了脖子,接着江宁冲进了屋子,一个男人正暴力撕扯着女人的衣物。听到有人进来,男人头也不回。 “我说兄弟,你这也太猴急了吧,我这还没开始呢,你就忍不住了?” 说着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把女人的红肚兜随手扔到了身后,然后整个身子却突然僵住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恐,想努力转头看往身后看去,可身子却喷洒着鲜血轰然倒在了地上。 江宁一刀抹了这人的脖子,把衣服扔到女人身上,来不及安慰女人,只说了句“自己穿上,我还得去救其他人”,就转身离开了。 土匪的暴行激起了江宁滔天的怒火,他杀起土匪来是手起刀落,干净利索,都不给任何一个土匪求饶的机会。 在江宁冲进一户人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具尸体了,大人小孩的都有。本以为土匪已经离开了这所院子,江宁正打算离开去搜索下一个院子,不想这时一个男人提着裤子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男人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江宁,也是一脸的惊愕,三角形不停上下打量着江宁。 “你是何人?” 看着男人刚提起来的裤子,江宁哪里不知道这个男人刚才干了什么,再听屋里连女人的哭泣声都没有了,更是怒火中烧。 “来杀你的人!” 男人看江宁面白皮净文文弱弱,虽然手里拿着刀,他却浑不在意,哈哈大笑道:“我黑风寨办事,就没人敢管,你还是第一个,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黑风寨?看来是个土匪窝了,看这些人的凶残,这黑风寨里大概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容江宁多想,男子已经抽出佩刀冲了过来,势大力沉的一刀劈了下来。江宁侧身闪躲,不退反进,一刀直刺对方腰腹。 看到江宁躲避,男子就知道自己大意了,这是遇到练家子了。可自己这一刀力量太足,招式也已经使老了,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男子奋力扭动腰肢,身形转动,刀也顺势由劈改撩,直指江宁的大腿。 江宁挥刀拨开对方砍来的刀,一脚踢在他的勒下。男人身子没了着力处,无法躲避,就硬挨了江宁一脚。 “点子还挺扎手,怪不得敢伸手,原来是个练家子。小兄弟,报个腕,死了,我混江龙也好给你立个碑。” “死人不必知道这些。” 在心里,江宁已经判了这群祸害百姓的土匪死刑。在这大乱世中,兵、匪和官吏,就是三大害,让穷苦百姓的生活过的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那你是找死!” 男人暴怒,挥刀就又攻了上来。 第24章 黑风寨 男人挥刀就要含怒攻击,不想江宁比他更快,提前一步出手,这也险些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男人的招式刚猛有力,一招一式虎虎生风。而江宁的招式则更加的轻灵,威猛中还不失刁钻,时不时有神来之笔,打的男人手忙脚乱。 男人在女人肚皮上忙活一通,本来就有些手软脚软,再和江宁大战数个回合,已经开始气喘吁吁,手上慢了一线,就被江宁一刀斩在了肚子上,惨叫一声。 男人不顾自己的伤势,还想着趁势也给江宁来上一下。不想江宁却又突然拉开了和他的距离,男人几次抢攻,都被江宁后撤躲开了。 男人看了看自己那已经被划开的肚皮,血水咕咕的往外冒,像是把他的力气一点一点抽走了似的。男人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伤到江宁了,惨笑着瘫倒在了地上。 “我混江龙刀口舔血十几年,没想到到头来竟会栽在你这样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手里,我不记得这一片有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谁?” “江宁,到了地府阎王问的时候,别说不知道。” 混江龙脸色变得惨白,大口喘着粗气,捂着伤口的手越发的无力了。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也变得渗人无比。 “江宁,你不用得意,我大哥不会饶了你的,放心,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 江宁冷漠的看着混江龙慢慢停止了呼吸,他进了屋里查看,一具赤裸的女尸仰躺在里面,浑身伤痕累累。江宁不忍直视,拿了一旁的被单,给掩盖了起来。 再往前走,就几乎是村子的中央了,十几匹马被拴在树旁,马背上挂满了不少颜色各异的包袱,显然都是这群土匪不知从哪里抢来的。 燕小七跑过来,“大少爷,土匪已经清理干净了,活捉了一个,杀了十八个。” “去把那个活口带过来。” 燕小七和楚小四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过来,然后狠狠的把他掼在了地上。“大少爷,就是他了。” “你们是黑风寨的?” 这男人看着年纪已经不小了,胡子拉碴,一双腿已经被打断了,惨嚎着趴在地上。 男人见江宁问他,抬起头看了看江宁,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不住的抽搐。 “小子,既然你们知道我们是黑风寨的了,老子劝你最好识相点,赶紧把老子送回去,然后跪在黑风寨门外请罪。要不然,大寨主必定会带人血洗了你们村子,全村上下鸡犬不留。” 男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这般嚣张无比,被江宁一脚蹬在了脸上,把他踢的直接仰躺在地上,在断腿的伤势牵动之下,竟然昏死了过去。 村民们被江宁救了性命,都纷纷出来跪谢救命的大恩,土匪刚才说的话也都听到了,一个个露出一脸惊恐的神色。 一个为首的老者,须发花白,颤颤巍巍的劝说道:“这位公子,你们快走吧。你们救了我们,就已经得罪了黑风寨,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黑风寨的厉害,现在抓紧走还来得及。” 江宁扶起老者,“老人家,我们要是走了,你们怎么办呢?” 老者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咱穷苦老百姓生在这儿,就是这个命了,吃不饱穿不暖,死了也就解脱了。公子身份高贵,为了我们这样的人不值得冒险。你们救了我们,我们不能连累你们,所以你们还是快走吧。” “这黑风寨就这么厉害吗?不过就一个土匪窝而已,你刚才又不是没看到,不也是被我们三下五除二给结果了吗?” 燕小七看着村民一副引颈就戮的认命状,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想却遭到了老者的驳斥。 “你是外地人不了解黑风寨,自然不觉得有什么。这黑风寨离这里大概有一百里,听说寨子里有土匪二三百人之多,特别是那大寨主过江龙更是厉害的紧,听人说他双膀有千斤之力,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他还有四个兄弟,都是武艺超群之辈。你们就这么几个人,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快走吧!” 老者在自己有死无生的境况下,还能力劝他们离开,如此有情有义,也不枉江宁他们救他们一回。既然已经出手,江宁就不会半途而废,何况他还打算今后在这榆树沟落脚呢? “我们是不会走的,既然已经杀了,那杀一个是杀,杀一窝也是杀,那就杀到底好了,我倒也很想看看这过江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看江宁怎么劝都不肯走,老者也只能摇头。楚荣每年都来这个村子收租,和村子里的人比较熟悉,知道了江宁才是真正的东家之后,老者又赶紧带着人给江宁叩头问安。 村子里遭了这么大的灾祸,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哭声一片。江宁带人帮着扑灭火势,清理房屋,处理尸体,一直忙活到掌灯时分。 晚上,找了两座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院子的主人都已经死光了,院子里还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江宁没什么吃饭的胃口。 江瑶饿的哇哇直哭,还好村子里有刚生完孩子的妇女,母亲已经抱过去吃奶了。 “楚先生,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宁的问话让楚荣的脸都发烫,要不是光线不好,必能看到红的发烫。地方是他提议要来的,没想到才一来到,会是这么个状况,这也大大出乎了楚荣的预料。 “大少爷,这村子我每年就来两次,都没住过几天,一直都挺平静祥和的,也没听说过什么黑风寨啊?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也不会提议上这儿来呀!” 江宁笑着摆了摆手,“先生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一点要责怪先生的意思。事情我们既然遇上了,人我们都已经救了,现在已经不是退缩的时候了,我是想问先生有什么方法能保住这一村人的性命吗?” 楚荣摇了摇头,江宁越是尊敬他,楚荣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第25章 备战 一晚上,有好几个被土匪侮辱了的妇女上吊自杀了,村子里哭声一片。江宁去看了,心里变得五味杂陈。这个时代所有人把名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遇到这样的事,她们只有一死才能解脱。如果她们没有勇气去殉节的话,今后在别人的唾沫星子下,也绝难以苟活。 第二天天还不亮,江宁照例就起来了,到隔壁院子里叫醒所有人,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习武虽然最是讲究天赋,但即便是天赋异禀,也一样需要日日不辍的勤加锻炼。勤能补拙,即便天赋不高,只要肯天天不间断的练习,也一样有可能成一代高手。 外练筋骨皮,内练精气神。 在江宁的带领下,所有人习练完招式后,开始围着院子扛着木头跑步,直到天色大亮,浑身大汗淋漓才罢休。 院子外有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偷偷的看他们训练,江宁早就已经发现。 “想学吗?” 江宁一边拿着手巾擦着身上的汗,一边招手把几个孩子喊了进来。 几个孩子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江宁,用力的点着头。昨天江宁他们杀土匪的英勇壮举,在他们的小心灵上留下了光辉的印记。 “那学会了是不是就可以把土匪打跑了?”一个孩子的问道。 “那是当然,不过学武可是很苦很累的,你们还愿意学吗?” “愿意!”几个孩子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 江宁便演练了几手太祖长拳给他们看,然后让他们自己试一试。他就发现有一个孩子灵性不错,第一次打出来的拳法就有点模样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狄明。” ”今年多大了?” “十三了,过年就十四了。” 小狄明脸庞稚嫩,灵动的眼眸里满是坚毅。 “你们呢?”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回答江宁的问题,江宁也知道了另外三个孩子的情况。 于大山,于大川,于大河是三兄弟,年龄只相隔一岁,老大于大山十四,老二于大川十三岁,老三于大河是十二岁。 “行,先回家吃饭,吃完了过来接着练。” 几个孩子欢呼雀跃着跑回家去了。 把昨天抓住的土匪又提出来,江宁想从他嘴里知道一些黑风寨的具体情况,也好方便应对黑风寨的进攻。 这土匪的脸色比昨天更加显得苍白,几乎毫无血色,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的。 “关于黑风寨,你知道多少,和我说说。” 男人调整着自己的身体,靠着墙,让自己坐着不那么难受。 “现在才知道害怕了?晚了,老子告诉你,招惹了我们黑风寨,你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杀了三寨主,那可是大寨主的亲弟弟,你就等着被点天灯吧!” 激动的情绪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男人忍不住的闷哼起来。 “不问你关乎黑风寨的机密,只要你说说黑风寨的大体情况,我就叫大夫给你医治,如何?” 江宁给男人开出了条件,没想到男人只是略加思索之后就拒绝了,眼神里满是心灰意冷,再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 “你不知道大寨主有多狠,如今三寨主死了我也活不成了,你就是救了我,大寨主一来我还是难逃一死。” “我要是能打败他呢?” 男人闻言笑了,“你要是手上有几百上千号人马,我还可以勉强相信你,但是你有吗?” 江宁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男人也算忠义,江宁没再严刑逼供他,随他自生自灭吧。 村子里本来有一个保长的,但是昨天被土匪给杀害了。江宁只好去找昨天的那个老者,他正好是于大山三兄弟的爷爷。 “土匪可能随时都会来,我们必须赶紧组织起来,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战胜他们。” 于老汉本来不对江宁的想法抱任何希望的,可看到自己三个活泼可爱的孙子,这都是老于家的根!于老汉还是决定配合江宁。 村子外连个围墙都没有,土匪很快就会来,现在临时再垒也来不及了。江宁把村子里所有能动的男人们都喊来,也不过只有六十几个,还有一些不是太老就是太小的。 老的小的,江宁安排他们去各家拆门板,和泥混着草梗抹在门板上,厚厚的一层,可以有效的阻挡弓箭。 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总共只有三十五个人,在江宁的监督下就开始操练起来。 江宁不是要把他们训练成精兵,时间太紧这是不可能的。江宁只希望能让他们知道服从命令,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如今情况万分紧急,生死攸关,各家各户只能先草草掩埋过世的亲人尸体,等待以后再下葬。 昨天缴获的土匪的遗留,除了珠宝钱财之外,还有刀剑和弓箭。其中最受江宁重视的是一支三眼铳,这可是好东西,这是江宁苏醒之后第一次看到热武器。 三眼铳可是明军精锐边军所配的武器,不知何故居然流落到一个土匪的手里。虽然这支三眼铳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做工也很是粗糙,但在这大都是冷兵器的时代,这支三眼铳也算是大杀器的存在了。 三眼铳所配备的火药和弹丸都很是齐全,量也不少,放上几枪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惜的是只有一支,就算是有再多的火药,对于这次阻击黑风寨的土匪,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由于榆树沟村地处大山之中,村民大都会打猎,农闲的时候,打些野物贴补家用,所以大部分村民大都会使用弓箭,而且箭法还都不俗。 江宁把他们组成一个弓箭队,教给他们如何给自己做配合。带着他们观察周围的地形,给他们讲解什么样的地形,适合做什么埋伏。 江宁对于榆树沟周边的地形一点都不熟悉,村民们带着他几乎走遍了周边十几里地所有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楚小四和一个村民找到江宁,”大少爷,村子外发现了可疑的陌生人,。” “几个人?” ”一共两个人,一直偷偷摸摸的看咱们榆树沟村,是不是黑风寨的探子?” 江宁点点头,“想来应该就是了,小四,密切注意他们,等他们走了,速来报我。” “是!” 土匪来的速度之快还是超乎了江宁的估计,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才第二天探子就已经过来了。 第26章 偷袭 等到楚小四过来报告,说黑风寨的探子已经走了,天色早就已经黑了,江宁知道黑风寨的土匪只怕最多两天就可以来到榆树沟。 “告诉于大叔,让他通知村民抓紧收拾东西,明天开始妇孺老幼全部转移进山里去。” 等燕小七去通知于老汉之后,江宁又吩咐小四,“你带个村民,去黑风寨土匪来的必经之路上探查,一旦发现他们出现就立刻回来报告。要多加小心,记得隐蔽好别被土匪发现了。” “放心吧。” 楚荣收的这十一个徒弟,楚荣给起的名字都十分随意,从阿大到十一郎,完全按数字排列的。他们都是孤儿,大都选择跟了楚荣的姓,只有燕小七是个例外。因为他在没被楚荣收养之前,就叫燕小七。 这些徒弟里,也就只有小四和小七为人比较机警,还可堪培养。其他的大都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培养也只能往猛将方向去培养了。 土匪马上就要来了,引得村民开始恐慌不安,都对于能不能守住村子,根本没什么信心。 江宁知道后,笑了。“谁说的我们要守着村子了?我们才多少人,五十个不到,怎么守?” “不守村子,那我们准备这么多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去打土匪吗?”有村民开始质疑江宁了。 “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一点呢?你没有想到我们会去主动打他们,他们会想到我们要去打他们吗?想不到吧,那我们就可以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江宁说的很好,但却没有在村民中引起多大的共鸣,大家依旧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第二天,老弱妇孺都进山里躲了起来,江宁则带着所有青壮出发,前往土匪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 这是一个山坳,距离榆树沟有二十里路,是前往榆树沟村的必经之地。小四已经带着人到前面侦查了,土匪只要一出现,江宁这边指定能提前知道。 日头偏西,跟着小四的那个村民喘着粗气跑了回来,“土匪一个时辰前离着这里还有不到三十里路,现在估计快到了。” “土匪有多少人?” “大约两百人。” 看着村民的恐慌,江宁知道自己这会应该说点什么,要不然不等土匪来,这群人就能吓跑了。 “他们虽然人数比我们多,可我们手里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大家都是两条胳膊扛一个脑袋,一箭一样也戳一个窟窿,谁也没比谁多啥。前天土匪烧了我们的村子,杀了我们的父母妻儿,今天我们就要他们知道知道招惹我们的下场!” 江宁临时慷慨激昂的动员了一下,仇恨让这群汉子一下子忘记了恐惧,变得群情激昂,跃跃欲试起来。 等大家逐渐平静下来,江宁开始下达命令。 “大家都要按我的要求隐蔽好自己,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声,不许走动,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江宁手一挥,大家都瞬间消失在山坳后面的山林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又过了一会,小四才跑回来。 “大少爷,他们快来了,离这里不到三里路了。” “好,走吧,我们先躲起来,一会这里就会变成他们的坟墓!” 天色渐晚,夕阳还有个不大的尾巴留着。山路上终于出现一个零零散散的队伍,三三两两的走着,乱糟糟一片。领头的几人骑在马上,其他的人都是两条腿走路。 透过草丛的缝隙,江宁看着黑风寨的土匪都停下来休息,三五成群,四仰八叉的躺在路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吃了起来。 江宁看到土匪和之前自己估计的没有差别,一两百号人走了一天的山路,这里必是休息停靠的地方。 “兄弟们,休息一会儿,吃饱喝足。还有二十里路,我们天黑之后就能到,到时村子里不论女人,还是银钱,通通都是你们的,老子只要那个杀我兄弟的人!” 一人骑跨在马上,膀大腰圆,大络腮胡子,一条长长的刀疤几乎贯穿了整个脸。 想必此人就是黑风寨的大寨主过江龙了,还过江龙?今天本少爷就让你变成一条死虫子。 土匪们吃饱喝足,太阳早就已经落山了,很多土匪走了一天,累的都已经睡着了,呼噜打的山响。 月亮没有出来,光线变得很是暗淡。江宁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近前。没有哨兵,自然也没有人可以看到他们的行动。 江宁之前已经死死记住那过江龙所处的位置,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手里箭簇上的油布,一箭朝着自己记忆中的位置射了过去,他要为接下来的箭雨标记方位。 箭只落地就传来一声惨叫,透过火光似乎不是那过江龙,而是他旁边的人。 弓箭手立刻搭弓射箭,都朝着光亮的地方射去,一轮接着一轮,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里的五支箭全部射出去。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土匪顿时乱作一团,土匪被突然的攻击彻底打懵了,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拔刀!” 箭射完了,江宁第一时间抽出腰刀,冲了上去。这个时候最是需要气势,土匪乱作一团,完全不知道攻击是从何处发出的,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彻底打掉他们仅剩的一点勇气。 若是这个时候不冲上去,土匪依靠着人多势众,就会很快稳定住阵脚。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别说能不能打赢了,自己能不能脱身都是个问题。 当江宁带着人嗷嗷叫着冲上去的时候,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再加上没有人指挥约束,有人吓得拔腿就跑。 兵败如山倒,有了第一个逃跑的人,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阵脚一乱,就彻底收不住了,土匪们都撒丫子跑了,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村民还要追上去,被江宁呵止住了。自己这边人数实在太少,一旦等土匪们反应过来,那就不是他们这点人可以抵抗的了。 迅速打扫战场,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通通带走。不等土匪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江宁已经带着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宁仔细看了被射死的所有人,没有发现那过江龙的尸体,让江宁有些遗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第27章 金榜题名 冬去春来,陌上花开。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整个京城都翘首以盼了三年的日子。 半夜三更就有人起来开始忙活了,各个客栈官舍里都亮起了灯,参加了殿试的学子个个穿戴整齐,眉眼中都带着喜色,紧张的手脚不知如何安放,显露着内心的忐忑不安。 今天是殿试放榜的日子,十年寒窗苦读,今日高中,从此就鹏程万里一飞冲天了。 这殿试放榜也叫金殿传胪,皇帝要在这一天要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所有参考的学子们都要到皇极殿前听宣。这是这些学子们第一次进宫,又是听取自己的考试名次,自然都带着满怀期待的喜色,可又担忧自己的名次太低,影响自己今后的仕途。 不过这当中有一人,面色平静异常,完全没有喜形于色,也没有那略显局促的不安,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一般。 他身形欣长,面皮白净,唇红齿白,星眸朗目。虽是一身普通的棉布长衫,却一点也遮掩不住他那出尘脱俗的气质,如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他叫崔文浠,来自一个叫项城的小地方,可他对自己这次的科考很有把握,不仅是对自己满腹才华的自信,还有来自姑父的保证。 姑父顾台吉虽然此时只是一个七品的中书舍人,在这京城里并不起眼。可是他的父亲是顾秉谦,刚刚就任吏部侍郎,正三品,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顾台吉和当今陛下身边最当红的太监魏忠贤关系极好,有魏忠贤专门和负责唱卷的考官打过招呼,不出意外,自己今天的名次就不会太低。 崔文浠有这样的底气,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既欢喜期待又忐忑不安。他的处变不惊更显得他与众不同。 学子们在宫门口,先是被礼部的一位主事官员详细嘱咐了一遍,进宫后的各项注意事项。待到所有上朝的官员都进了宫门之后,又被一位小太监一边引领着大家进了宫,一边交代那些事不能做的。絮絮叨叨,嘴碎的很。 小太监一直絮叨到了太极殿外,才闭上了嘴,把大家扔在太极殿外,径直离开了。 崔文浠原本不曾忐忑的心此刻多少也有点紧张,宫中严苛的规矩让他觉得压抑。崔文浠攥紧了拳头,轻轻的长舒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完全平静下来。 皇极殿内,考官正在高声唱卷,十六岁的天启皇帝端坐在九龙宝座上,认真的听着。这是他做皇帝举办的第一次科考,他还是无比重视的。 唱卷,就是负责评卷的考官们朗读考生的试卷,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殿之上的群臣那个不是科考的佼佼者,文章优劣是一目了然,想作弊着实有点难。 唱卷其实很有讲究,一般来说,唱卷的先后顺序就是考生的排名,除非是皇帝想要钦定。 殿内唱卷读的是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殿外,由于离得比较远,听得不是很真切,寂静异常。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有一个高个子太监一手高举着圣旨缓缓而来。 “有制。” 太监尖锐的嗓音拖着长长的调门,学子们立刻齐刷刷的跪下,山呼“万岁”。 “天启元年,辛酉科一甲第一名苏州文震孟 ,第二名南直隶傅冠 ,第三名并州 陈仁锡。二甲第一名北直隶张天麟 ,三甲第一名商州陈天策。” 一甲前三名和二甲、三甲的头名被称为传胪,唱名的时候也只念他们的名字,因而这仪式被称为金殿传胪。 而至于其他人想要知道自己的名次,就只能等到最后完全放榜的时候了去看了。 没有从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很多学子还是很沮丧的,为什么每次星光闪耀的总是别人呢。 崔文浠跪在那儿认真的听着,他没有任何沮丧,他不想此刻被人关注,这是此前和姑父顾台吉商定好的策略。他崔文浠并没有作弊,论才华他也不觉得自己比那状元差。 考场、官场都有诸多掣肘,此刻的万众瞩目不见得就是好事。关注越多,期望就会越大,可一旦达不到预期,这失望也就会越大。 看着刚才被念到名字的五个人,亦步亦趋的随着太监进了皇极殿面圣去了,羡煞了殿外的一众学子。这不正是每一位学子埋头苦读的人生目标吗? 学会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崔文浠只是用余光打量了自己周围的人,激动与羡慕都写在了脸上。崔文浠却依旧脸色如常,若不是此刻身在皇宫大内,崔文浠早就转身离开了。 在京城读书备考的这一年,让崔文浠见识了京城的繁华,更让他知道进入官场,不仅要靠自己的才华能力,更得靠背景后台。背后没有大树给你遮风避雨,想要干出一番名堂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二甲第二名!整个榜文的第五名。 崔文浠看到自己的名次,果然很靠前,却又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毕竟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前三名的人吸引走了,谁会特别关注他呢? 不过这不正是他崔文浠想要的结果吗?一样的进士出身,一样可以进翰林院。 皇宫赐宴,一天的热热闹闹才终于结束。崔文浠出了皇宫,先去拜谢了姑父姑母,不想竟破天荒的得到顾秉谦的召见,虽然只是温言勉励了几句,却也让崔文浠感激涕零。这是崔文浠来到京城一年来,第一次见到顾秉谦。 夜色深了,崔文浠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家,能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有一个一进的院子,都是仰仗家里的供给。 “恭喜大少爷金榜题名!” 崔文浠只随身带了两个下人,一个常随,一个粗使的丫鬟。 “起来吧,都有赏。” “谢大少爷赏!” 常随崔喜是自小的玩伴,最是懂崔文浠的心思。 “少爷,老爷来信了。”说着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小翠,去做点吃的,我饿了。” 崔文浠看完了信,揉了揉额头,有些懊恼的拍了桌子,“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找不到那江宁的下落,斩草不除根终会留下后患!” 第28章 抗租 自从入冬以来,天气就变得寒冷异常。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又一场,河水结冰超过一尺有余,车马都可通过。 站在山坡上,看着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江宁没有一点欣赏雪景的美丽心情。这都已经是阳春三月了,没想到还下这么大的雪,今年地里的收成令人担忧啊!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又得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下山。” 江宁带着手下出来训练,三十几个人,每天都不曾间断过,风雨无阻。这些人除了自己从项城带出来的,还有几个榆树沟的孩子,另外就是自己这段时间收留的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自从上次江宁带着他们打跑了土匪之后,江宁在榆树沟村的威望空前高涨,村民自发的让江宁做他们村的保长。 江宁带人日复一日的训练,榆树沟也有很多村民主动参与,可没过几天就坚持不住,嫌练的太苦太累,耽误干活,就不肯再来了。但也有不少半大的孩子,年纪虽小,却一直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比如狄明,他就是江宁最看好的一个,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练的比谁都勤奋。脑袋瓜子也很聪明,什么一教就会。 寒冷的天气,麦苗大面积的冻死冻伤,也耽误了稻米插秧播种的时节,今年的粮食减产已是必然的了。又是一个饥荒年,粮价不知道会涨到什么程度。 抓紧时间囤粮!江宁把之前缴获土匪的浮财拿出来,安排人四处去购买粮食。可惜楚荣不在身边,要不然这事都不用江宁亲力亲为。 楚荣一直担心他的妻儿,在江宁打退土匪,在榆树沟站住了脚之后,楚荣就独自一人前往崔家堡,去营救他的妻儿。 江宁是打算帮他的,却被楚荣拒绝了,执意要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待楚荣走了之后,江宁多次安排人去崔家堡附近找他,始终没有发现楚荣的身影。 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几乎快要颗粒无收了,百姓们都是欲哭无泪,他们对自己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快不抱希望了。 田地欠收,该交的租子却是一分不能少,官府要收的税也不能少,却唯独没人考虑过,这样下去老百姓还能不能活。 江宁名下的田地,把今年的租子全都给免了,激动的那十几家租户给江宁跪下叩头,把一旁租种田家地的佃户看的十分眼热,羡慕不已。 榆树沟周围的地,除了那五百亩是江宁的,其余都是田家的地。田家是商水县的大户人家,几乎半个县都是他们家的产业和田地,人称“田半城”。 田家的管家田二柱带着十几个护院,来榆树沟收租,被正在训练的江宁碰上了,直接就拦住了他。 “你是何人?胆敢拦住我等去路?” 田二柱平日里依仗着田家的势力,为人骄横的很,不过他看江宁虽然衣着普通,可器宇不凡,怕江宁身份不俗,所以说话已经克制了许多。 “你是田家派来收租的?” “你是何人,这榆树沟大大小小我都认识,却从来没见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每年田二柱都会来榆树沟几次,村子里的人他大都见过的。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我就想问你,今年地里粮食欠收,田家打算收几成租子?” 田二柱又打量了一番江宁这一众人,里面有几个是榆树沟的孩子,他是见过的。 “五成,田家的地租啥时候变过啊?” “今年地里欠收,有的几乎都绝产,田家家大业大,难道就不能体恤一下这些佃户,少收点租子?” “唉,我说你小子以为自己是谁啊?田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租我田家的地,说好的五成就必须是是五成,他们种不好地,还要赖我田家不成?小子,我给你一分颜面,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 田二柱可不想惯着江宁,在这商水县,他田家的地不愁租,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佃户的死活。 “那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告诉田家当家人,以后这榆树沟的地就不再姓田了,也不会再给田家交租了。” 江宁的话,田二柱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怕是还没睡醒的吧?老子不管你是谁,老子今天就告诉你,在商水这一亩三分地,我田家的地还没有谁敢不交租的,榆树沟不交一个试试?” “通告已经送达,听不听那是你的事。”江宁根本不听田二柱的叫嚣,直接转身走人。 他田二柱虽然只是田家的一个奴才,可在外人面前,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无视于他,就算是县太爷来了也得给他三分情面。 江宁对他的无视,直接就让田二柱暴跳如雷,盛怒之下,就吩咐手下的护院把江宁抓过来。至于江宁身边的壮汉,田二柱直接选择无视,在商水县,只有他田家欺负别人的份,还没人敢欺负田家的。 楚阿大脑瓜不是很灵光,可作为贴身护卫却是合格的,他怎么会允许有人接近江宁。 楚阿大身形健壮如牛,有一身蛮力,江宁指导他习练八极拳之后,他居然已经可以熟练使用自己的力量,一身实力又上了一层台阶。 楚阿大横冲直撞,三下五除二就把护院打趴在地,没有江宁吩咐,楚阿大还不敢下杀手,要不然此刻在地上躺着的就是一堆尸体了。 江宁赞赏的看了一眼楚阿大,算作表扬,然后看着田二柱,“回去告诉田家当家的,以后这榆树沟我说了算,田家要是再来收租,就不是今天这个下场了。” 楚阿大的彪悍吓住了田二柱,他怕这个莽汉再把自己打一顿,到是没敢再如刚才那么嚣张。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也好回我家老爷。” 江宁看都没看他一眼,一个小小的田二柱还不用他关注。他只是没想到地里的收成都这个样子了,田家还是依旧不肯减哪怕半成田租。 不减是吧,那老子还不交了呢!他江宁不光要抗租,他还要抗税呢! 第29章 抗税 在这商水县居然还有人租了田家的地,敢不交租子,还打了田家的护院,这可是数十年来闻所未闻之事! 田芙蓉看着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护院,心中暴怒不已。她虽是一介女流,可执掌田家十几年来,还没有人敢打田家的人。这是在挑衅田家,这是在打她田芙蓉的脸! 在这商水县,她田家何时受过这种气?别说知县,就算是陈州知府见了她田芙蓉,也得客客气气的。 “带头的那人叫什么?是什么来头?” 田芙蓉怕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田家家大业大,得罪的人也多,她怕这是仇家给自己挖的陷阱。 田二柱低着头站在那儿,“家主,我问了,那人不肯说,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他绝不是榆树沟的人,这榆树沟老老少少我都认识,我却从来没见过他。” 田芙蓉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阴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怎么会突然关心一群佃户的死活?这样的不寻常,让田芙蓉不得不小心谨慎。 “家主,这事得抓紧处理啊,要不然被那群穷梆子知道了,都会闹将起来,到时可就不好处理了。” 田二柱常年负责田家土地的租种,与佃户打得交道最多,要是这些佃户都抱团有样学样,那事情就真的不好处理了。 田芙蓉却摇了摇头,否定了田二柱的想法,“这事就得让它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闹大了,才能知道这幕后都有谁。大不了就是一两年的租子罢了,田家还负担的起。” 田芙蓉皱着好看的额头,突然他想到了一计,变得笑逐颜开。 “田二柱,你拿上我的名帖,去拜会一下鲁县令,就说今年榆树沟的刁民带头抗税抗租,今年的税赋怕是收不上来了。” 田二柱立刻猜到了家主的用意,大喜,拍着大腿说还是家主厉害。这下抗租变成了抗税,县里必会派人去捉拿这群刁民,轻则关押,重则发配砍头,不用田家出一兵一卒就能让田地重新回到田家手里。 这等计策确实高明,田芙蓉都有点飘飘然了,“去抓紧办吧,事情办好了我有赏。” 田芙蓉其实不容易,作为女子执掌田家这么大的家业,干的好不见得有人夸,干的不好就会有人谩骂,甚至发难想赶她下台。 田家不是没有男丁,她那几个哥哥弟弟,一个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本事没有一点,却总害怕她转移了田家的家产,处处提防着她。 要不是她田芙蓉接手田家,十几年前田家就已经散了,哪里还有现在的辉煌?她田芙蓉在父亲临死前立过誓的,今生不嫁!她用自己终生的幸福换来的这一切,却从来没有人心疼过她,关心过她,想想这些她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值。 鲁令仪早被田家拿银子喂饱了,他又无比垂涎田芙蓉的美色,虽然求之而不得,但对于田芙蓉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这大半年来,江宁都在积极打造整个榆树沟的战斗力。加强防御,建立两道防御,一道在山谷口,垒上石墙,虽然眼下只有一丈来高,但却让山谷口更加的易守难攻。 第二道是给村子修了围墙,有了这两道石墙,来犯之敌不付出些代价,休想轻松进到村子里。 江宁带着村民日夜习练鸳鸯阵法,这可是戚继光发明的,当年打得倭寇哭爹喊娘。江宁的鸳鸯阵里没有狼铣,那样的古怪的兵器现在也没精力制造,就用长枪代替了。 鸳鸯阵每六人一组,前面两人持盾,中间两人持刀,后面两人持长枪。不同组之间还可以互相配合,攻守有序,进退有度。这阵法只要勤加训练,配合默契,短兵相接时绝对是无往而不利。 官兵一出现在十里开外,江宁这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在有小四带着几个脑瓜机灵的孩子,对进出榆树沟的两条道路路进行了全天候监视,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道。 七八十个衙役捕快,江宁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他们既然敢来,就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当衙役们来到榆树沟的山谷口外时,被一道石墙挡住了去路,墙上一杆“江”字大旗,正迎风猎猎招展。 一群村民有持刀的,也有持长枪的,最前面的人手持圆形的木板作为盾牌,几人一排,看上去井然有序。 最前方站着的是一个飒爽英姿的年轻男子,一根白蜡杆的长枪立在他身旁。身形挺拔,面色冷峻,浑身的杀伐气息铺张开来,让对面的捕快觉得窒息。 为首的捕头上前还想说点什么,被江宁伸手阻止了,”从今天起,这榆树沟就姓江了,这里我说了算,不交租,不交税,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捕头也是干了二十年的老捕快了,还没见过这般奇葩的事情,随便什么人,划拉一个地方就说是自己的?这怕不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神经病吧? “大胆狂徒,这乃有主之地,岂是你说要便要的?速速与我回衙,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来之前,那田二柱把这群人说的那般厉害,没想到居然都是不正常人类,捕头都快笑掉大牙了。 江宁根本不与他多费口舌,大手一挥,六十人的鸳鸯阵踏步向前,人数虽然不多,但进退有据,颇有章法。衙役们不敢怠慢,立刻抽出腰刀,小心戒备。 厚实宽大的木盾挡住了衙役的劈砍,从木盾后面伸出来的长枪犹如毒蛇吐信,枪枪命中。 惨叫声连连,让本就散乱没什么章法的衙役,变得更加慌乱,有些衙役更是撒腿就跑。只一小会功夫,就没有还能站着的衙役了,能跑的都跑光了。 “停!” 随着江宁一声令下,队伍立刻停在了原地。虽然不是与正规军作战,但能这么短的时间,可以令行禁止就已经很不错了。 倒在地上的衙役有三十多个,除了几个没了生机,其他的都在哀嚎呻吟。 “你们听好了,我今天可以不杀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狗县令,以后胆敢踏入榆树沟十里之内,杀无赦!” 衙役们互相搀扶着,狼狈的逃走了,身后伴随着村民兴高采烈震耳欲聋的欢呼。 第30章 空城计 榆树沟的胜利,立刻引动附近好几个村子都派人来,商议联合抗租抗税的事宜。江宁对此持欢迎态度,来者不拒。 田家的反扑如江宁预料的那样,来的很快,其他的村子见状立刻就没了动静。 县衙抓捕的失败,让很多佃户蠢蠢欲动,使得田芙蓉不得不抓紧解决掉榆树沟的问题。要是个个都像榆树沟这般抗租抗税,那她田家数百年基业就毁于一旦了。 县里本来就没什么兵,衙役又惨败,田芙蓉知道县衙已经指望不上了。陈州府到是有上千的府兵,可想让那贪婪的知府出兵,田家得大出血才行。 求人不如求己,田芙蓉把所有的家丁护院都集中起来,又勒令佃户们出人出力,短短三天就集齐了一千人。 田芙蓉看着这一千人,虽然未经训练,有些乱糟糟。可这一千人就算是用拳头砸,也不是榆树沟那几十个刁民可以抵抗的。 田芙蓉志得意满,犹如一个挂帅出征的巾帼英雄,坐着豪华的马车,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田家的人马还没出城,江宁就已经收到了小四传回来的情报。这一路上,都有人随时把情报传回来。 田家大队人马走的是磨磨蹭蹭,不过五十里路程,居然走了整整一天,天都黑了,还差七八里路才能到。 田家纠集起来的队伍,里面大都是佃户,都是被迫的,和田家并不是一条心。可是一旦打起来,他们就是炮灰。 江宁不想让这些佃户无辜的去送死,因此一路上有那么多适合打伏击的地方,江宁都没派人去。 早在几天前,江宁得到田家在集结人手的消息,就已经算好了这一仗自己要怎么打。 提前一天把村里的老弱妇孺都藏进了山里,江宁则带着人马从另一条路,直扑田家堡。 这田家堡本是田家的老宅,在商水城外十里。可由于年久失修,不宜住人,田家人已经不在这里住了,都搬去了县城。于是这田家堡就被田芙蓉改造成了田家的库房和粮仓。 这田家堡墙体高大坚固,平日里守卫多达一百多号人,防卫严密,易守难攻。可田芙蓉利令智昏,为了打击榆树沟,把大量的守卫都抽走了,只留下了少量的人手。 这给了江宁可乘之机,所以江宁才决定给田芙蓉唱一出真实的空城计,避实就虚,直击田家的要害。 江宁天黑时分来到了田家堡外,堡外还居住着几十户人家,低矮的茅草屋衬托的堡墙更加的高大。 近两丈高的堡墙外面用青砖砌成,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小四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飞索,甩动带有铁钩的一端,飞上墙头就牢牢的钩住了。 小四拽住绳索,几个纵身就消失在墙头上,江宁是第二个上去的。 墙头上五六尺宽,可以并排走两个人没什么问题,此刻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等后续的人都上来,江宁和小四就循着台阶下了墙头,悄悄摸到田家堡的大门口。耳房里两个守卫正在呼呼大睡,两人进去一刀就抹了他们的脖子。 轻手轻脚的打开大门,等所有的人手都进了田家堡,悄无声息的捆了所有的守卫,没遇到一点抵抗。 江宁让人去查看库房,自己则是拿出账本查看,二十几个护卫则是脸色惊慌,不知江宁是何方神圣,嘴被堵着,也没人能问。 原本江宁是想把这田家堡一把火烧了,这样也够田家心疼的。可等他看到堡内还有五十多辆大车时,江宁改了主意,他要搬空田家堡! 万余石粮食,还有数百石食盐以及几千匹棉布。 所有人热火朝天的装车,这么多的粮食、食盐和布匹,让大家都喜笑颜开,干起活来也是力气十足。 堡内的异动,惊动了住在堡外的佃户,有人探头探脑的过来查看,被江宁直接抓进了堡内,充当装车的劳力。 忙活了一晚上,直到东方破晓,才把所有车都装满,连带来的马匹都驮满了东西。 把佃户和守卫都集中起来,看着他们惊恐万分的神情,江宁不忍心杀害他们。这是他和田家的矛盾,他们都是可怜人。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不过,我带人端了田家堡,想来事后田家定会责罚你们。我榆树沟的人做事,不能留下你们受苦,我带你们去榆树沟。到了榆树沟,我给你们分房子分地,指定比你们跟着田家强上百倍。现在立刻回家收拾东西,衣服被褥到了榆树沟都会有,只随身带些值钱的就行。” 护卫队的人此刻是欲哭无泪,他们失职丢了库房,田家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们,不死只怕也得脱层皮。 想要不死,似乎只有去榆树沟这一条路了。何况看江宁这个架势,不去怕是不行,于是所有的护卫都表示了愿意去榆树沟。 那些佃户还有些犹豫,不过有人提到,田家人残忍的很,去年一个孩子就捡拾了他们散落在路边的粮食粒吃了,就差点被活活打死。 这一说,很多佃户开始害怕起来,开始有人同意跟着江宁他们走。有了第一个带头,很快就裹挟了所有人。 穷家值万贯!想搬家哪又是那么容易的。百姓拖家带口,锅碗瓢盆都舍不得扔。 不过有人很快又开始动摇了,趁着江宁他们不注意,跑了。 江宁听到消息,只是象征性的往外追了一下,人家不愿意他强求也没什么意思。 天色大亮,简单吃了点东西,一行人携家带口就浩浩荡荡出发了。来的时候只有不到六十人,走的时候却差不多三百人,再加上五十多辆大车,绵延出去一里多地。 田芙蓉当听到手下回报说榆树沟里一个人都没有时,她开始还是很开心的,说明她田家还是能够让人畏惧的。即便是没抓到人,能收回田家的土地,也能震慑一些宵小。 田芙蓉看着空无一人的榆树沟村,连粮食和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说明人家不是仓狂逃走的,而是有准备的撤离。田芙蓉的心里突然有种隐隐的不安,但她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 “放火全烧了!” 这种莫名而来的不安,转化成了田芙蓉的怒火,她命人一把火烧了榆树沟村。 而与此同时,留下来断后的小四带着几个人,在江宁带人走远了之后,也在田家堡放了一把火。 第31章 伏击 田芙蓉命人在附近的山里搜寻了一番,都没找到哪怕一个人的踪影。 如今午时已过,田芙蓉正考虑着收兵回家之时,就见田家的护院骑着马飞奔而来,田芙蓉突然想起此前心中那莫名的不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莫不是田家真的出事了? “家主,不好了,田家堡着火了!” 田芙蓉闻言,顿时眼前一黑,要不是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她已经一头摔倒在地了。 那可是田家的祖宅,立足之本啊!那里面可存着近万石的粮食啊,祖宅被焚毁,虽不至于覆亡田家,但也让田家伤筋动骨了。 “火烧的严重吗?” 田芙蓉强撑着身体,眼神里还是渴望会有奇迹出现。 ”回家主,田家堡已经烧成了一片白地,什么都没有了。” 田芙蓉已经煞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红晕,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此昏死了过去。 下人手忙脚乱的把田芙蓉抬进了马车,当家的昏迷不醒,队伍只能打道回府。队伍里面还是有不少田姓人的,但是他们都由于血脉太过疏远,在田家基本说不上什么话。 江宁这边走的实在太慢,到了快天黑时分,也才走了三十多里路,还好这时山里来人接应了。 探马来报,田家的队伍正在回撤的路上。江宁微笑着:“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江宁开始分配人手,田家堡俘获的护卫和健壮的村民都被他带上,他们的家眷则全部带回榆树沟。 除了江宁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深感人手不足,能作战的人,总共不过一百多人。这点人手去袭击拥有一千人马的田家,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特别是新加入的这些人更是这么想的,可看到原来的人都是一副唯命是从的表情,震惊的更是无以复加。难不成这些人是疯了吗? 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加上连续几次的小胜利,培养起了他们必胜的信心。这些功夫没有白费,他们不再质疑江宁的命令,而是坚决的去执行。 可新来的这些人不行,他们觉得这样的命令实在太过疯狂了。可他们却又不敢开口质疑江宁的命令,只能随着大部队一起行动。 江宁带着他们抄近道从小路斜插过去,打算在田家大队人马的必经之路上伏击他们。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只有伏击才有可能打胜。只有出其不意,才有可能抹平这人数上的巨大差距。 路上有几个田家的护院趁人不注意溜出队伍,刚想要逃跑,就被江宁一箭射杀,钉死在了地上。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这个时候必须使用雷霆手段震慑住队伍,否则这些刚刚加入的必会四散而去。 “想离开,可以,等打完这一仗,回到榆树沟之后如果有人还是想走,我江宁绝不拦着。可要是谁敢在这个时候乱我军心,杀无赦!” 先杀伐手段震慑住这批人,再许下条件,让这些人心里有点盼头,逃跑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再说了,这些佃户他们的家眷,都还在榆树沟呢。 半夜时分,江宁才来到田家的人马休息的地方。忙碌了一天,江宁手下的人就可以看出差距。 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好好休息,可之前一直被江宁训练的人,虽然能看出都是一脸的疲惫相,但斗志依旧很是旺盛。而今天刚加入的这帮人,几乎都要累瘫了,一到地方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有的甚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江宁看来,田家人马的休息安排,简直愚蠢至极,毫无章法。这样的队伍,连说他们是乌合之众,都算抬举他们。 没有哨兵,所有人都在呼呼大睡,没有一点警惕之心。上千人马围在几十个熊熊燃烧的火堆周围,都没把田芙蓉那辆豪华的马车,保护在中央位置。 田家护院的蓝色衣着,在跳动的火苗下很是显眼。护院的身手都不算差,他们是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的核心。只要先打垮他们,那些佃户估计就只剩下逃命的份。 护院基本都围在马车的四周,抱着刀打着瞌睡。他们和佃户们是分开的,因为他们瞧不上这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佃户,一辈子只知道种地。 “目标马车附近的田家护院,放箭!” 随着江宁一声令下,顿时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射下来,很多护院都还在睡梦中就被一箭带走了。 惨叫声四起,宿营地顿时变得糟乱了起来。那些佃户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有些护卫主动站出来,想把人马重新组织起来,被江宁一箭穿胸。不过,田芙蓉的马车还被一些忠心耿耿的护院拼死带走了,江宁也没安排人去追。穷寇莫追,不要逼着别人和你拼命,这会造成己方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趁着田家的护院死伤惨重,江宁带着人冲了上来。 “伏地不杀,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在此起彼伏的“伏地不杀”的高喊下,很多佃户都自觉的趴在了地上,只有一部分护院还在反抗,也被一一绞杀。 等到天亮,清点俘虏人数,居然高达四百多人。吩咐手下打扫战场,收敛散落的兵器。 看着眼前这么多的俘虏,江宁也是一阵头大。人是第一生产力,只有占据更多的人口,才有可能把实力做大做强。可是如何忽悠着这些人跟着自己走,这可是技术活,江宁不是很擅长。 江宁跳上一块大石头,看了看下面那还满是惊恐的眼神,开始了他的忽悠。 “我叫江宁,领着榆树沟的人反抗田家,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田家的租子太高,还得上交这么多苛捐杂税,想活命我们就得抗争! 我代表榆树沟给各位承诺,今后只要愿意来榆树沟种地的,每家每户都分给二十亩地,每年只要三成的租子,其他的一概不用交,没有田租,不要赋税。 你们回去之后,也可以告诉你们的亲朋好友,想来榆树沟种地的,随时都可以来,我江宁欢迎的很。” 江宁的一番话,有的人面露喜色,与人不停的交头接耳。也有人听得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江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吩咐这些人在路边刨了个坑,把所有的死尸埋了。 “你们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这些被田家临时抓来的佃户们立刻就作了鸟兽散,很快乱糟糟的场地就安静了下来。 第32章 衣锦还乡 “大少爷,这样能行吗?他们要是都不来怎么办?” 燕小七虽然知道江宁的意图,可对江宁这样的做法,基本不抱什么希望,纯粹就是在做无用功。 “看看再说吧,反正这么多人我们也不能把他们强行留下来,倒还不如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大明的老百姓生活的苦啊,辛辛苦苦种地一年,交了租子,再应付完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手里所剩无几。别说是填饱肚子了,能不被饿死那就已经是万幸了。 江宁只是在每个人的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要有耐心的等着它发芽。 榆树沟田芙蓉一把火都烧了,虽然只是些茅草屋,也不值得可惜。可是要想住人,总的有屋子才行。 江宁一边忙碌着重新修建房屋,一边还得安抚那些从田家堡强行带来的那些佃户。分给他们土地,找人帮他们搭建房子。 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保长再次找上门来,商讨和榆树沟联手抗击田家的事宜。 江宁根本就不见这几个保长,没耐烦听这几个人瞎叨叨。这要是在没和田家开打之前,江宁是非常乐意和他们联合。 但是当田家打来的时候,他们的退缩,就让江宁明白这样的联合不过是利益的勾连罢了,有危险的时候根本指望不上。 不过现在不同了,榆树沟可以独自抗击田家了,根本不需要他们跑来锦上添花。 江宁让燕小七告诉这几个保长,榆树沟不会和任何人合作,他们只有接受榆树沟的保护这一条路可选。 江宁的强势,让这几个保长直接拂袖而去。 榆树沟人多了,就需要管理,管理就要制定规矩。江宁就提出来了一些不可触碰的底线,都是杀无赦的重罪:叛变、临阵脱逃、滥杀无辜、奸淫。至于其他,江宁让燕小七带着人集体讨论,让他们拿出一些方案来,他要给这些人权力,充分发挥他们的主动性。 这天小四告诉江宁一条情报:崔文浠高中进士,不日就将返乡。 江宁笑道:“他倒是好运气,年纪轻轻就金榜题名。既然他要衣锦还乡,跑过来耀武扬威一番,我们怎么着也得给他崔大少爷备上一份厚礼,免得人家到时候再挑咱们的礼,说咱们小气。” 小四知道江家和崔家的仇怨,这是世仇,化解不了的,于是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小四和江宁同岁,也有些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冷静。 榆树沟百废待兴,不能没人管理,所以燕小七必须得留下看管。小四负责情报,指定是要跟在江宁的身边的,也就只剩一个燕小七比较合适。 狄明被江宁带在身边,随时教一教他。现在,江宁不仅仅只是教他武功,还会教他读书识字,军事谋略等。 狄明头脑聪明,一学就会,而且看得出来,他比别人都珍惜这次机会,更加的勤奋。这也是狄明最招江宁喜欢的地方,他的成长也最值得江宁期待。 崔家堡的大,让江宁有点意想不到,就宛如一座小城。不像田家堡,只是一座大一点的院子。 崔家堡地处沈丘河西岸,是很重要的码头,河上船只往来穿梭,繁忙异常。 青砖砌就的城墙上,有来回巡逻的兵丁监视着城下的一举一动,门口也有人把守,熙熙攘攘的人流进进出出,昭示着这里不同寻常的繁华。 小四早就提前安排人定好了客栈,江宁装作四处游玩的公子哥,身边除了狄明,只有平时默不作声的楚二跟着。 楚二相貌平平,又不喜欢说话,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但他的武功却是众兄弟中最高的。就算是块头最大的楚阿大也不是楚二的对手,对他是心服口服。 小四虽然就在江宁附近,但他不会现身,这是江宁对小四的要求。既然搞情报侦查,就不能随便在外人面前现身,做好必要的隐蔽才可以。 崔家堡街道的两旁挂满了大红的绸布,从城门口直到崔家大院的大门口。整个崔家堡的人都在热烈议论崔文浠此次高中第五名,是崔家堡之幸,一个个喜笑颜开,仿佛与有荣焉。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身大红的进士服,崔文浠骑着白马缓缓入城,微笑着朝两边欢呼的人群点头,一如既往的翩翩公子。 江宁坐在客栈里品着酒,冷眼看着穿城而过的崔文浠。崔文浠那虚伪的笑容,让江宁第一次开始讨厌这样的伪君子。 崔文浠身后的那几个锦衣卫,引起了江宁的关注。其中一个他还认识,正是驻守项城的锦衣卫校尉,当年就是他冲进江家抓人的。 崔江两家的仇已经解不开了,江宁刻骨铭心,有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让崔家舒服的,也不会放过那些为虎作伥的锦衣卫。 崔家大院处在崔家堡的北边,几乎占了半个堡子的大小。崔文浠一下马,就被等在门外的崔家一众人等热烈的迎了进去。 门口八个护院,手按着刀柄虎视眈眈,盯着每一个想靠近崔家大院的人。 江宁找的是最靠近崔家大院的茶楼,连续两天观察崔家大院。防卫很严密,想靠近很难,就算是晚上也有不间断来回巡逻的护院。 宏盛客栈,这是小四给江宁安排住的地方。 “可有楚掌柜的消息?” 偷偷潜进来的小四,无比沮丧的摇了摇头。楚荣是小四的师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感情还是极其深厚的。小四心里也是着急,撒出去大量的人手,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江宁听了,也是觉得一阵头大。楚荣自从走了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趁着今天晚上崔家大摆筵席,我们到崔家大院里探查一二。楚掌柜的妻儿曾经关在这儿,说不定能在里面发现什么。” “好,我马上安排人手。”能去找师父,小四是很积极的。 “不用,只我和你二哥进去就行,人多动静太大,反而不好。你在院外和城外安排好人接应就行。记住,情报人员只负责探查情报,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许参加行动!” “是,我记着了。我马上安排。” “二郎,检查装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随意行动。” 楚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向来是言简意赅,能不说话就绝不说一个字,江宁也习以为常了。 第33章 困兽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夜幕下的崔家堡依旧车水马龙,热闹异常。 江宁和楚二换上夜行衣,准备行动,这夜行衣还是刚才临时买的黑色练功服。当江宁打开窗户,准备从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刚才还很热闹的客栈,此刻变得异常安静。这引起了江宁的警觉,他收回了他准备跨出的脚。 天色虽然黑了,崔家堡是没有宵禁的,一个人来人往的客栈,怎么可能会突然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看着江宁站在窗前东张西望,楚二不明所以。 “我感觉有点不对。” 楚二也来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对着江宁摇了摇头,显然他不认同江宁的感觉。 窗外的异常安静让江宁狐疑,越发觉得那暗处藏有杀气,江宁的心脏都开始砰砰直跳。 外面真的会有埋伏吗?崔家堡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一刻,江宁的脑子飞速的运转,他想了种种的可能。甚至都怀疑过小四,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没有出卖自己的理由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敏感过度,出现的幻觉? 江宁反复朝外张望,除了没有人走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江宁有些狐疑的关上了窗户,从房门出来,听到隔壁房间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有男有女,声音不是很大,具体说的什么听不清。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 江宁小心的朝着楼梯口走去,前面拐角处,有人贴着墙轻手轻脚走了出来,身穿的正是崔家堡护院的黑色外衣,手里拎着长刀,与江宁几乎都要脸对脸了。 紧跟在身后的楚二眼疾手快,上去一脚把来人踢飞了出去,砸在身后的人身上,一同滚落到楼梯下。 敌人已经悄然摸了上来,外面有埋伏是肯定的了。江宁和楚二趁着崔家堡的护院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踩着滚落的护院的身体,冲下了楼梯。 客栈大门完全大开着,大量的崔家堡护院紧挨着墙壁站着,不下楼根本就看不到。 显然这些护院完全没想到,江宁会突然下楼,看到江宁的身影,一时之间居然都愣在了当场。 江宁看到通往后院的小门处,护院人数最少,一个急转身就直奔后院而去,楚二紧跟其后。 客栈的后院是后厨和库房,还有伙计们的宿舍。后厨里灶台下的木柴还烧着,江宁直接把灶台下的木柴都抽了出来,扔向了身后。 反应过来的护院都冲了上来,迎头就看到着火的木柴飞了过来。护院们手忙脚乱的用刀击打着火的木柴,继续不管不顾的追了上来。 有些木柴被击打掉落在了柜台上,引燃了柜台上的纸张,火势迅速蔓延,很快就浓烟滚滚。 原本客栈里还住着不少的住客,看到着火了,都惊慌失措的往外跑,场面开始混乱了起来。 助跑,江宁一跃而上就爬上了客栈的后墙。然后回身抓住楚二的手,把楚二拉了上来。 墙后面没有伏兵,二人跳下墙,以为已经跑出了埋伏圈。可还不等两人喘口气,追兵就已经追了过来。 借助着街道两旁房屋的黑影,江宁带着楚二开始了东躲西藏。很明显崔家堡的护院比他们更熟悉地形,任江宁如何转来转去的,始终摆脱不了他们的追踪。 当护院丢失了江宁的踪影,总有人出来,给护院指出江宁逃跑的方向。在这崔家堡里,到处都是心向崔家的人,有了这些人的帮助,江宁怎么可能摆脱的了这些护院? 江宁和楚二还在四处奔逃,就像两个犹斗的困兽一样,即便挣不开这坚固的牢笼,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也绝不放弃。 努力的靠近城墙,寄希望有可能爬上城墙,逃出生天。拐进一个狭小的胡同,走到尽头,江宁才发现居然是条断头路,前路被城墙堵住了。 在最靠近城墙的时候,他们逃进了一条死胡同,连江宁都觉得这是老天不打算给他活路啊!回身看时,崔家堡的护院已经堵住了胡同的出口。 城墙太高,江宁没有办法跳上去。看着一条死路,江宁心中苦笑,谁能想到一次简单的探查,就这样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一旦被抓到,崔家会怎么对待自己,已经有了两次经历的江宁,心里很清楚。只是连累楚二了,江宁有些歉意的看着楚二。 “他们的目标是我,没想到这次把你连累了。” 楚二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手一指胡同口的护院,“死!”就要冲上去,被江宁一把拉住了。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先不要急着上去拼命。再说了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会打起来了,你要想办法逃出去,记得将来给我报仇就行。” 楚二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江宁,眼睛里有晶莹的光点闪烁,最后只是点了点,依旧没说话,却坚定的把江宁护在了自己身后,任江宁如何拉扯,都不曾挪动一步。 胡同很是狭窄,两个人并排行走都不够,冲上来的护院只能一个一个排着队举着刀往上冲。这些普通护院怎么会是楚二的对手,不一会就打趴了十几个,堆在地上,其他人再想过,便有点困难了。 “把弓箭手调过来,射死他们!” 胡同外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江宁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在乱箭之下,他们是万难活命的。 不及多想,江宁一脚把身边的一扇门踹开,拉着楚二冲了进去。 这座小院子里住着一家三口,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破门而入的二人。男人一身长衫,三四十岁年纪,斯斯文文的,似乎是个读书人。惊恐之下,浑身颤抖,却倔强的把妻儿护在了身后。 江宁只是想借助房屋抵挡弓箭,再让自己多挣扎一会,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虽然他对崔家堡的人没什么好感,却也不愿意就随意迁怒并不相干之人。 “很抱歉,借你家的房屋一用。趁现在他们还没攻进来,你们快点出去吧。” 男人一家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抱起孩子,拉着妻子就往外面跑去。不想这时候崔家的弓箭手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屋顶,一排排的箭矢射来,眼见就要把男子一家三口射成了刺猬。 江宁飞起一脚,把刚才踢飞在地上的门板又踢了起来,替这一家三口挡住了极速而来的箭矢。 第34章 地道 江宁虽然奋力救下了男人一家,自己却被一箭射中了肩膀。他强忍着疼痛,用门板做盾牌,拉着这一家人退回到了屋里。 箭头上有倒刺,没办法拔出来,江宁只好一刀削断了箭杆,简单包扎一下,只能等逃出去之后再做处理了。 众人都躲在窗沿下,头顶上的箭矢犹如飞蝗一般射了进来,不多时整个屋子里插的到处都是箭矢。看着一屋子的狼藉不堪,再看看这惶恐不安的一家人,这令江宁心中顿生愧疚之感。 “无辜牵连了你们一家,都是我江宁的错。你们都是崔家堡的人,想来他们会顾及你们的性命,朝外喊话,让他们放你们出去。” 男人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会被崔家堡的护院追捕。可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没见他有哪怕一丝的慌乱,居然还在担忧他们这一家人的安危。 男人谢过江宁,朝外面喊了起来:“我是赵允诚,是崔家学堂的教习,能不能让我家人先出去,你们再放箭啊?” 赵允诚的声音颤抖,但他的喊话外面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可箭雨过了一会才听到有人命令停下。 “你真的是学堂的赵先生?” 赵允诚的喊话虽然让射箭停了下来,可对面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是,我是赵允诚。” 赵允诚怕对面不信,缓缓站起身来,“你们应该有人认识我的,现在能不能让我们一家先出去,然后你们再打?” “那江宁是不是要挟你了,故意让你这么说的?” 对面崔家的人看来不是很相信赵允诚的言语,可从他的话语间,江宁知道确实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只是一时他还想不到疏漏的地方。 看着对面屋顶上满是对准了自己的弓箭,赵允诚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没有,他没有要挟我,我自己可以出去。” 说着,赵允诚带着妻儿就要朝门口走去。 “慢着,你先别动。” 院外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又说道:“江宁,你既然不想牵连无辜,那就自缚双手走出来,否则今天谁都别想出这个院子。” 赵允诚一脸苦涩的看向江宁,江宁很是歉意的看着赵允诚,“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赵允诚摇了摇头,他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姓崔,崔家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性命。赵允诚默默的退了回来,重新在窗沿下躲好。 想让江宁束手就擒那是痴心妄想,江宁知道自己的下场,他宁肯战死,也不能被人在监牢里活活打死。 “你是崔家的哪位?我这都快要死了,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对面的人仰天大笑起来,“出卖?我下午路过宏盛客栈的时候,正巧看到你进去。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江宁也没完全相信他的话,不过这崔家堡里到处都是崔家的眼线,难保自己不会被人认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崔文远。” 江宁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他既然姓崔,恨自己也没什么错。 “怎么,江大少爷是不是想不起来我是谁了?也没什么,像我这种小人物,江大少爷不记得也正常。” 崔文远的调侃,江宁并没有回答,崔文远是谁无所谓,他得想办法出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崔文远在外面大喊道:“江宁,你若还像个乌龟一样,龟缩在里面不出来,我可要放火啦!” 听到对方要放火,江宁也是暗暗心焦,可自己完全被堵在这里,除了心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 赵允诚也是大急了起来,妻子紧紧抱着儿子,两个人暗自轻轻啜泣。 “我们一家三口都还在里面呢,你们不能放火啊!” “你就算真的是赵先生,那也只能对不住了,这个江宁太过危险。先生要是能说服他自缚双手,我们就可以不放火。” “卑鄙,无耻!姓崔的都是一群小人,伪君子!” 赵允诚愤恨的骂道,不过他的脸色却已没了之前的慌乱,变得平静的很,这让江宁都觉得诧异。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和崔家有什么仇怨?” “我叫江宁,家父江浩,曾做过监察御使。” 赵允诚闻言面露一喜,“没想到江年兄的公子,如今都已经这般大了。” “先生,你认识家父?” “我们当年同年科考,同榜的进士,他在监察院,我在工部军器局。知道其人,却不曾深交。” “江宁见过赵叔。” 赵允诚拍了拍江宁的肩膀,脸色凝重的说道:“我听说过令尊的事,节哀顺变。” 带着火光的箭矢飞进了屋内,江宁无奈苦笑,“没想到,大仇我还没报呢,就要葬身在这火海了。” “死不了的,跟我来。” 躲过飞来的箭矢,一伙人进了里屋,赵允诚指挥江宁和楚二揭开了床上的被褥和板席,露出来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江宁一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个地洞。 “这是通向哪里的?” “先进去再说。” 江宁护着赵允诚一家下了地洞,楚二殿后。洞很深,足有一丈多,里面也算宽阔,能站着,一点也不觉得闷。 赵允诚让江宁从一旁拉过来一个木箱,放在了洞口下面,拉出来一条长长的引线。 “火药!” “有见识。” 赵允诚拉着引线往前走,还不忘表扬一下江宁。 地道很长,一路有三个这样的大木箱。 “赵叔,你是打算炸了这条地道吗?” 赵允诚点了点头,“要是不炸地道,一会等我们出了地道,只怕还没跑远就被崔家给抓回去了。” “炸个地道而已,使不了这么多的,两箱就够了,都用了有点太浪费。” “我们现在逃跑都费劲,这么重怎么拿走?一些火药而已,你要是想要,再做就是了。” 火药这可是高级货,这么多的火药,江宁都是第一次见到,哪里像赵允诚说得那么普通?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多火药又得值多少钱啊?自从开始养这么多人,一天天的花钱如流水,江宁现在都恨不得把一枚铜钱掰成两半花。 再往前走,居然没路了!这地道竟然是还没有完全挖通的。江宁一脸错愕的看着赵允诚。 “赵叔,没路了,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 “当然是赶紧往上挖了,要不然就只能在这儿等死了!” 第35章 如获至宝 江宁身上有伤,无法用力,只能楚二和赵允诚两个人卖力的开挖了。 好在这里的土质比较松软,只用了不长的时间就打通了向上的通道。众人卖力的爬了上来,江宁还不忘让楚二把那一大箱子火药搬上来。 出口离城墙并不远,目测距离只有二三十丈,堡内的火光映红了夜空,众人看的清清楚楚。还好今天的月光不是很好,要不然城墙上巡视的护院说不定就发现他们了。 悄然撤退到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楚二又返回地道点燃了引线,等他从地下窜出,疯狂的跑回了小树林。楚二还没来得及把一口气喘匀,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地面都跟着颤动,然后又是轰隆隆的倒塌声传来。 高大的城墙就在几个人的眼前轰然倒塌下,露出一段足有五六丈宽的巨大豁口。夜幕下,就像怪物张开的噬人的巨口。 这场面太过于震撼,看的几人目瞪口呆。只有赵允诚还面色平静,对自己亲手做的火药还是很满意的。溅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呛的几人拿手捂住口鼻,不停的往后退。 烟尘还未完全散去,树林中突然冒出来几个黑衣人,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已经拿刀架在了大家的脖子上。 江宁刚要挥拳去打,却发现是小四。小四显然也看到了江宁,“大少爷,怎么是你们?” “怎么不能是我们,难道我们能出来你很吃惊?” 江宁的话语有点冷淡,崔家人说的话他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毕竟能知道他的行踪的人没有几个。 小四一愣,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接着说道:“我按少爷的命令到城外安排人手,却不知道为何城门突然就关闭了,任凭怎么叫门都不开。平时这崔家堡都是到亥时才关城门的,这次突然这么反常,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了,我在外面进不去,这都快急死了。” “刚才动静太大,这里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 城墙都坍塌了一片,动静委实有点太大。崔家堡里的人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放了一把火而已,怎么就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的? 崔永华和崔文浠父子都来到坍塌的城墙处,看着都成了废墟的那一段城墙,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得是多大的力量才会给城墙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崔家堡建堡百十年来,被土匪围攻过几十回,成百上千人都没有造成过这样的破坏。 崔永华想到了什么,他在人群里找到一个呆立着不知所措的身影。 “文远,那江宁抓到了没有?” “江宁?他在这儿?” 崔文浠有些吃惊的问崔永华,之前家里几次来信,都说无法查到江宁的下落,他还觉得没法给魏忠贤一个交代了。没想到他这才一回来,江宁居然就在崔家堡出现了。 “是文远说的,在堡里看到了江宁,你才刚回家,为父就没去惊扰你,就让他和文轩两个人带着护院过来抓人,哪里想到他们居然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崔文远指了指那一片被墙体压在下面的瓦砾,“人在下面。” “江宁死了?”崔文浠问道。 “墙塌的时候,他正好被我们堵在那间房子里,我们没见到他出来,想来应该是死了吧。” “把这里挖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宁要是确定死了,等回到京城,崔文浠琢磨着应该专门去拜访一下魏忠贤魏公公,他交代的事自己圆满完成,也该当面汇报一下。 崔文远赶忙应承下来,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没被家规处理,他已经暗自庆幸了。 “赵叔,你不在京城军器局,怎么突然跑到这崔家堡来了呢?” 赵允诚很明显是火药当面的高手,他不在京城却在崔家堡里出现,还成了崔家学堂的教习。江宁对此心中很是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一切都和我的义父后湖先生有关,他也是教授我火器的师父。” “后湖先生?” 看着江宁一副抓耳挠腮沉思的表情,赵允诚也有些疑惑了。 “怎么了?” “我就是觉的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是在那儿听过,可又一时想不起了。” “后湖是家父的号,他的表字是常吉。按你的年纪不应该听说家父的名号才对啊,你是听谁告诉你的?” 赵允诚知道自己的义父一辈子醉心于火器的研究,虽然小有名气,但还没到人尽皆知的程度。再说了他都已经过世十年了,小小年纪的江宁怎么会听说过义父的名号呢? 江宁在听到字是常吉的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就窜到了他的脑海,不禁脱口而出:“赵士桢!” 可转头看到赵允诚,江宁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赶紧给赵允诚道歉。在人家儿子面前喊他父亲的名讳,这是很不礼貌的,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后辈。 赵允诚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责怪江宁的意思,只是看着江宁,显然是在等江宁给他一个解释。 “家父以前曾经和我提起过,说后湖先生善于研制火器,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珍宝,没有他我大明怎么能让四夷臣服?” 赵士桢的名字,江宁自然是在那一场奇怪的梦里知道的。赵士桢是大明研制火器的一个集大成者,着有《神器谱》、《续神器谱》、《神器谱或问》、《备边屯田车铳议》等着作,流传下来的有火器图式就有二十四种。 大明王朝的火器不论制造的工艺还是火器的功效,能领先全球,赵士桢绝对功不可没。 江宁自然不能把这么荒诞的理由直接告诉赵允诚,只得把锅都推到死去的父亲江浩身上。 江宁的胡说八道,赵允诚却是信以为真,而且心里还颇觉欣慰。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江年兄对于家父还如此的推崇,没能与江年兄深交,实在是生平憾事啊!” 这个时代,火器早就已经展现出它强大的优势,大明的精锐之师都有专门的火器部队,是大明军队攻城略地的中坚力量。 赵士桢已经过世多年,江宁是不可能用了,可这赵允诚作为他的徒弟兼义子,想必在火器上的造诣也不会太差,不把他忽悠到自己手里,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第36章 神器谱 江宁对于自己能偶遇赵允诚这样火器专家,也是喜不自胜。从地道那火药的巨大威力上,也能看出赵允诚的实力不简单。 江宁肩膀上的伤实在疼痛难忍了,就在路过的一个镇子上,找了一个大夫,帮自己取出了遗留在肩膀里的箭头。 箭头上有倒刺,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了出来。撕心裂肺般的痛,江宁咬着牙,额头冷汗直冒,全程硬是一声没吭,令赵允诚都不禁刮目相看。 路上,江宁认真把自己在崔家堡全部的过程都捋了一遍,觉得小四不可能有问题。他要是真的有问题,自己和楚二绝对不可能逃的出来。 崔文远说的话,江宁并没有完全相信,他必须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这如同是插在心里的一根刺一样。 “小四,你暂时先不要回去,把崔家堡的事查清楚,我的行踪到底是谁泄露的,水落石出之后再回去向我报告。” “好,我马上回去查。” 小四对于江宁在崔家堡遇险,也是深感自责,不把事情查个一清二楚,他都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先想办法把赵允诚拐到榆树沟,至于最后能不能留下他,到了榆树沟再想办法就是了。 “赵叔,按说你应该在京城的军器局里研究火器才对啊,怎么会跑到崔家堡给他们当起教书先生了呢?” “我义父一生酷爱各种火器,可却终生不得志,一直都是一些主簿、中书舍人这样的闲散小官。后来,更是被崔永光诬陷制作‘妖书’,卷入了‘妖书’案,被锦衣卫锁入天牢,忧愤而死。 义父死的冤枉,我得为他报仇。可崔永光那狗贼还不等到我动手,就自己先得病死了。父债子偿,我寻着他儿子到了崔家堡。本来打算杀了他儿子之后就走的,可在崔家堡我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我别的本事又不会,就想着做些火药炸死他。后来挖地道一是为了存放火药,二是为了一旦事发,我们一家被困崔家堡,无法走脱。没成想,挖了这么久,今天用上了。” 江宁这才明白赵允诚为什么要在崔家堡的地下挖地道了,还埋了这么多火药。 要与人为善,别轻易得罪人,更不能得罪技术人员! 江宁与崔家有仇,赵允诚也与崔家有仇,这正好给了江宁一个留住赵允诚的理由。 “赵叔,你的仇我来帮你报吧。我榆树沟虽然现在还算不上是兵强马壮,可要是再加上你的火药,消灭一个小小的崔家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嘛!” 赵允诚不仅看出了江宁身上的不凡,也感觉到了他交好自己的意图,他并不在意这些。要是江宁值得托付,义父一辈子的心血也有个传人,这比什么都好。 “榆树沟?没想到前一阵子盛传打趴田家的人就是你啊!那正好,我想去你那榆树沟看看,没问题吧?” “赵叔愿意光临榆树沟,那是榆树沟的荣幸!我举双手欢迎。” 江宁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把赵允诚拐到榆树沟去呢,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出来了,自然是欣喜若狂,满口答应。 燕小七正带着人训练,听到江宁回来了,立刻带队跑步到山谷口迎接江宁。 队伍虽然穿着破旧,可每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颇有气势,让赵允诚看了都是啧啧称奇。 “你就是靠这么点人手打败了田家的?” “田家人虽多,都是乌合之众,打败他们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们现在缺少缺人还缺装备,要是来一些训练有素的,就没多少把握了。” 江宁对自己训练出来的人,是很有信心的。这该谦虚的必须谦虚,骄傲是军人的大忌。 坑洼不平的路面,住的是茅草屋,看着和其他的村子没什么不同。可村子里秩序井然,人们都有活计在忙,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自觉的洋溢了出来。 赵允诚感受到了这里与其他村子的巨大不同,祥和宁静,他很喜欢,决定要在这里住一些日子。 江宁白天训练士兵,晚上就找赵允诚探讨火器知识,他的一些观点和思路,让赵允诚都觉得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比如燧发点火、火药定量等等,这些多想法都让赵允诚惊为天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江宁这都是剽窃的后世的东西,他还有很多更惊世的想法,不过现阶段根本实现不了,说了也没什么用,所以不如不说。 江宁也被赵允诚丰富的机关学知识所折服,再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赵允诚还是做了很多设计,来增强江宁的实力。 两人每天都讨论,让心灰意冷的赵允诚又重新燃起了对火器研究的热爱,他每天都盼着和江宁一起探讨火器。 这天,江宁照例来到赵家,赵允诚的儿子赵墉正拿着一把木刀在院子里比划。一看到江宁来了,立刻就欢快的跑过来,拉着江宁的手,央求江宁教他几招。 赵墉七八岁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自从和江宁混熟了以后,对武功变得无比热爱,每天都得想尽办法缠着江宁。 江宁也是无比喜欢这个孩子,宠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又认真指点了他一番。 “好啦,墉儿,今天就先到这儿,自己去玩吧,为父和你宁哥哥有重要的事要谈。” 已经满头大汗的赵墉很不情愿的和母亲走开了。 “赵叔,什么事?” 赵允诚的面色冷峻,很是庄重。虽然不知道赵允诚要做什么,江宁赶紧正襟危坐,也不敢造次。 赵允诚拿出一本厚厚的书递过来,江宁双手接过来。 ”神器谱!” 江宁自然是知道这本书的,赵士桢所着,集古代火器之大成。梦里的江宁是看过这本书的,但江宁还是恰到好处的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这本书是我义父一生的心血,只可惜我天资愚钝,不能把它发扬光大。这天下能让它流芳百世的人,我想来非你莫属了。所以我想把它交给你,由你来做。江宁,你可愿意?” 赵允诚的话颇有些托孤的悲壮意味,两个人接触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赵允诚已经从心里认可了江宁。 其实这书上的东西,太落后了,江宁已经有些看不上了。不过他需要不断的推陈出新,而他的秘密又不能对人说,那么这本《神器谱》就是一个很好的注脚。 “赵叔,光我一个人,也做不来啊,你可得留下了帮我。” 这是江宁第一次对赵允诚发出正式的邀请,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水到渠成,赵允诚没了拒绝的理由。 “这是当然,我会一直呆在这儿,我也想看看你用我义父设计的这些武器,名扬天下的那一天。” 第37章 擒贼擒王 侦骑带回来商水城出现大量官军的消息,打破了榆树沟的宁静,江宁知道大战又要来临了。 “官军”二字很有威慑力,只是听到就让一众村民开始感到惶恐,忐忑不安起来。 “慌什么,官军怎么啦,官军就不是人了?砍不死?心都放肚子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不会有事。” 江宁的话立刻就让人安静了下来,看的赵允诚也是连连称奇。江宁立刻吩咐下去,准备工作迅速展开,粮食和人员的隐匿,各种器械的打造。榆树沟就像一台机器,开始极速运转起来。 想要平稳的发展总是很难,江宁没收了田家大片的土地,田家又怎么会善罢甘休。陈州府这数百的府军出现在商水县城,目的地所指必是榆树沟无疑了。 其实所谓的陈州府军是驻守陈州的千户所,百姓们习惯称呼他们为府军。这可是大明的正规军,不是田家那群护院和佃户组成的乌合之众可比。 不过这府军常住内地,又比不得边军,边军久经战阵,武器装备上也要好过府军太多。 府军常年缺乏训练,武备废弛,底层士兵又常年遭受上官的压迫和剥削,战斗力应该也强不到哪儿去。 就算是对府军有所了解,也不能掉以轻心。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江宁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梦里的红色教员说过的一句至理名言,这位可是无敌的战略大师。 五百多人的府军才刚开始集结,江宁就第一时间知道了,立刻率军出发,到中途去阻击他们。 这次,江宁只带了一百人,有一些人没有带,三十五岁以上的,十五岁以下的,他们只需要负责家里的警戒保卫和运输任务,不需要出去作战。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狄明,被江宁带了出来。江宁想重点培养他,就不能只让他学习理论上的东西,还得提前让他感受一下真实的战场。 这次作战的装备就比上次强了很多,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箭支的储备充足,还增加了十具强弩。这是赵允诚专门设计的,全木制,虽然有些笨重,可二百步之内能破甲,也算是江宁手里难得的重武器了。 现在江宁是一穷二白,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装备没装备。不过只要自己规划的好,准备的足,在这大明王朝,他江宁有信心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 府军是轻装前进,走的很快,所以江宁选择等待的地方,离着榆树沟不远,两山夹一道,两侧树林茂密,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正午一过,天气变得酷热无比,山林里还好些,在山道道行军的府军可就有些受不了了,个个汗流浃背,口干舌燥,速度也慢的像龟爬。 领军的副千户郭淮没办法,只好下令就地休息。士兵们这里一堆,那里一群的,都找着阴凉处休息。 郭淮下了马,带着手下几个百户、试百户,也找了一个极佳的树荫底下。喝着清凉的山泉水,旁边还有士兵扇着扇子,可厚重又不透气的铠甲,依旧让他燥热难耐。 “这群挨千刀的刁民,吃饱了没事干,害的咱们还得遭这罪,大热天的顶着日头,往这破山沟里钻。” 郭淮的牢骚引的几个百户也是不断附和,都恨不得把榆树沟的刁民拉出来千刀万剐了。 没有派人在前路探查,休息的时间也没安排人警戒,这领兵的千户军事素养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不少士兵面黄肌瘦,兵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哪里还有一点大明官军该有的威武之姿。 江宁趴在山头的草丛里,山下官兵们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明晃晃的雁翎甲在山下最是显眼,那个千户距离江宁一百二十步,这是强弩最佳的激发距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拇指粗细的弩箭极速的飞出,十只弩箭就像一道箭幕,直奔那群将领而去。 在第一支弩箭射出去的同时,弩机上弦,又一只弩箭躺在了弩漕上,接着被极速发射出去。 几个披甲的将领就像割麦子一样倒下,突然的变故惊住了周围的士兵,居然都愣愣的站在那儿看着,不知所措。直到一轮又一轮的箭只射来,不断有人倒下,这群士兵才想起来躲藏。 江宁带着士兵极速从山坡上冲下来,大声呐喊着,犹如一个个下山的猛虎,势不可挡;手中不断的射箭,边跑边射,这时不追求准确度,只为震慑。 “快放箭,快放铳,反击啊!” 那被强弩覆盖过的地方,还有将官活着,正大声喊着组织士兵们反击。 江宁听到放铳,大脑就嗡的一下,暗叫不好,没想到小小一个驻守陈州的千户所,居然装备了火铳,这是江宁没有想到的。 如今已经冲过了半程,距离府军不到五十步,这个时候想刹住脚步都不可能,后退就更是万万不可能。 “弃弓,拔刀,杀!” 江宁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举着长刀大喊着。要的就是这种无所畏惧的气势,手下的人也响应着,山谷里爆发出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杀!” 由于江宁他们出现的太过于突然,府军完全没有一点防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火铳队听到命令后,才开始手忙脚乱的往枪口里装药,很多人一紧张手抖的厉害,火药都撒到了外面。 火铳队的威胁着实太大,江宁带人直扑火铳队。这时有一只火铳却在这个时候装好了药,点燃了火绳,把枪口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江宁。 “轰!” 在枪口举起来对准江宁的时候,江宁已经下意识的把手里的木盾举了起来,护住自己,脚下却是一点都没停。 这时一面大盾挡在了自己前面,“霹雳乓浪”的声响不断传来。是楚阿大用自己的盾牌替江宁挡住了火铳的攻击,可即便是这样,江宁仍能感到自己手里的盾牌震动了几下。 身边有好几声惊叫传了过来,显然是有人中枪了,楚阿大的闷哼声,江宁也听得清清楚楚。火铳里装的都是不大的铁珠,打击面很大。可现在不是停下来查看这些的时候,向前,一直向前! 几十步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两方人马立刻厮杀到了一起。刚刚朝着江宁放枪的那人,正面和江宁对上,直接被江宁一脚踹飞,弓着腰半天起不来。 第38章 谈判 江宁冲入府军的火铳队中,左砍右劈,下手极重。生死对战,下手不能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过,那个率先朝他开枪的人,江宁却没下死手,在那人被踢飞出去,在补刀时却只是把他打晕了,并没有杀死他。 江宁带人犹如猛虎下山一般,这气势显然是吓到了这群久疏战阵,而又极度缺乏训练的府兵。再加上领军的千户和百户,被江宁的第一轮偷袭就死伤惨重,已经无法指挥自己的军队了。 没了指挥的士兵完全乱作一团,就像无头的苍蝇,根本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反击。开始有士兵直接丢了手里的武器,四处逃命去了,很快这就像瘟疫一样,到处都是逃跑的士兵。 短兵相接,就算是江宁的手下都能以一当十,这仗依旧打的惊心动魄,艰苦异常。 江宁始终相信,打仗就得要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抛却生死杂念,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一次冲锋就打乱了府军的阵脚,士兵开始四散而逃,江宁没放过一个火铳队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打晕捆上了。 江宁最是注重火器,可他空有各种火器的相关知识,却缺铁少铜根本不能自己制造。如今好了,官府给他送来了,他怎么能放过?火铳他要,这些火铳手他也要。 “大少爷,这几个还没死。” 崔八郎和九郎拖着三个身着盔甲的人过来,直接丢在了地上,痛的几人惨叫不已。 却原来是那个副千户和两个百户,只是中箭的部位不是要害,所以并没有死。 一个副千户那可是从六品的武将,他要是死了这动静绝对小不了。看着呻吟的副千户,到底该如何处置他,江宁却有些犹豫了。 “给他疗伤,先别让他死了。” 迅速打扫战场,收敛遗留的武器装备。由于人手不够,俘虏的士兵不是很多,都不到百人,其他的早就跑的没了踪影。 刚才放的那一枪,伤了好几个人,好在他们只是被波及,又有木盾挡了一下,伤的不是很重。 楚阿大的盾牌来的及时,要不然只凭江宁手里的那一面木盾根本挡不住火铳。不过阿大也被弹丸打中了肩膀,血流不止,江宁小心的夹出来弹丸,又上了红药,给阿大包扎好。 “别乱动胳膊,好好歇歇,过几天就好了。” 为了防止溃散的士兵反扑,江宁带着俘虏很快就退回了山上,沿小路回榆树沟。 五十支火铳都完好无损的落入江宁的手里,抚摸着这些武器,江宁的心里乐开了花。有了这些火铳,他的实力又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郭淮被人捆着抬走了,心里无比懊悔。本以为不过就是一次很简单的弹压暴民的行动,哪里会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呢,就被人家摧枯拉朽般打败了。自己还成了人家的俘虏,今天这脸可是丢大了。 队伍的胜利归来,让一直担忧的村民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胜利了他们才有这吃饱饭的日子可过。 自己这边也有十几个伤员,没人阵亡已是万幸,安排人去疗伤。 所有人都对明亮的铠甲来了兴致,忍不住用手摸上一摸。这样的东西以前他们别说摸了,就是看上一看都难。 五个百户,五个试百户,十副简易一些的铠甲。拿在手里很轻,只有一层薄薄的铁片缀在衣服上,看着亮闪闪的,很是威武,其实没有多少的防护力。 副千户的雁翎甲很是不错,一层层的铁片错位叠加,密不通风,拿在手里沉重无比,防护力是相当不错。 江宁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看着手下把那个副千户押过来,只冷冷的问了他一句:“你想死还是想活?” 郭淮的铠甲已经被扒了下来,蓬头垢面的,有些狼狈。腿上缠着布条,脸色灰败,听到江宁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宁。 被这些乱民抓住,郭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他这千户本来就是世袭的,他根本没上过战场,被押过来的路上,郭淮觉得要被砍头了,他害怕的很,连遗言都想好了。不想一进来就听到江宁这么问,自然心里欢喜,能不死又有谁会愿意去死呢? 郭淮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紧张,“想死怎么说,想活又怎么说?” “你要是想死,尽忠大明,我就成全你,拉出去砍了你的头。” 江宁的话停顿了一下,很明显能看到郭淮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那要是想活呢?”郭淮连忙紧张的问。 “想活简单,你帮我带封信回去交给你们的千户大人和知府大人,我想和他们谈谈。作为回报,我不仅放你回去,被我俘虏的那些士兵,我也会让你带回去。” “此话当真?” 郭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这乱民头子这么好说话。看到江宁点头,他心里狂喜,终于不用死了。 “好,这个信使我做了。” 杀一个副千户很容易,不过手起刀落的事,可这对江宁、对榆树沟来说,不仅产生不了什么好处,反而都是坏处。 一个从六品的武将的死,必定会引起整个河南上下的震动,甚至是来自朝廷的关注。到时必定会大兵压境,自己手里这点人马,根本无力抵抗。 对于所谓的谈判,江宁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那帮官府老爷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眼里哪里会有这些升斗小民? 不过,今天放这个副千户郭淮回去,他必定不会实话实说,也定会联合千户所和知府衙门作假,推卸自己的责任,隐瞒实际的损失。 而这些就够了,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为自己发展争取到更多了的时间。 江宁写的这封信其实很简单,就是阐述自己不是造反,细数了田家勾结县衙,抢占百姓的土地,鱼肉乡里,逼良为娼,榆树沟的百姓只是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反抗田家的,而不是反抗朝廷。 至于那些官员老爷们看了之后信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江宁管不了。 把被俘的士兵都带了过来,交给了郭淮。不过火铳队的那些人,除了一些伤势较重的,其余的江宁一个也没放。郭淮并不知道被俘虏了多少人,他也没问。 这些火铳手常年操持火器,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既然已经进了江宁的手,他又怎肯轻易的放手呢? 第39章 火枪队 那个朝江宁开枪的火铳手被五花大绑的押进来,他仍极力的挣扎。看到江宁,更是目露凶光,奋力朝着江宁冲过去,被楚二一把按住,半跪在地上挣扎不起来。 江宁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的桀骜不驯,都这样子居然还想和自己拼命。不过越是这样的士兵收服起来才越有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江宁的问话,他倔强的把头扭到了一边,根本不搭理江宁。 江宁呵呵笑道:“这可真是难得,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小兵呢。可惜你们的副千户知道你朝我开枪,他为了活命,已经把你留下了交给我处理了。” 火铳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宁,他看到了副千户被俘,刚才还有很多俘虏都被副千户带走了,他刚才还在纳闷为什么不把他们这些火铳手带走呢?原来是把自己留下来给他们垫背。 “他们真的都走了?” 那些人走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不过仍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眼神里多了一丝悲凉。 江宁点了点头,看着他刚才还桀骜不驯挺直的脊背,顷刻间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似的,一瞬间背就弯了,低着头不再说话。 被袍泽兄弟抛弃,这滋味不好受。江宁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试着与他搭话。 “怎么,这会不想说点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朝你放铳,差点打死了你,你想杀就杀吧,我杨康虽不是啥英雄好汉,可也不是孬种,我要是皱一下眉就是你养的!” 杨康的话语让江宁哈哈大笑,“怎么,就这么着急想死?不考虑一下父母妻儿,不考虑一下袍泽兄弟?” 江宁的话触碰到了杨康内心的柔软处,眼里泪光闪闪。 “母亲说过忠孝难两全,我从当兵开始,就只为朝廷尽忠,她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你有一个很伟大的母亲,你该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个母亲感到骄傲。” 江宁的话让杨康抬起了头,眼神里有着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江宁会用伟大两个字评价自己的母亲。 “死是很简单的事,我只要一句话你就会人头落地,可你想过你的母亲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痛你不懂得。你效忠大明,我也效忠大明,他们不要你了,你可以留下了跟着我,一样也是效忠大明。” 杨康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你们聚众作乱,杀害官军,已经形同造反,你这哪里是效忠大明了?” “大明是谁的大明?是朱家的大明吗?那为什么朱家的子孙不出来保护他们的大明,而是要我们去保护,你想过吗?” 江宁的话让杨康感到震惊,他第一次听人这么说的,懵懂的摇了摇头。 “不是,这天下是百姓的,大明也是百姓的!我们爱护百姓,让百姓吃的好一点,穿的好一点,不受外人欺负,这难道不是在效忠大明吗?” 江宁停顿了一下,起身给杨康松绑。“贪官污吏残害百姓,霍乱天下,就是与大明为敌,我们不能助纣为虐,而是应该和百姓们站在一起,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杨康怔怔的看着江宁,这有些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以前只知道效忠大明就是效忠皇上,头一次听说百姓为天的说法。他也痛恨贪官污吏,恼怒上官克扣军饷,奴役军士。以前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江宁的话让他的心头如阳春遇白雪,醍醐灌顶。 江宁之所以重视这个杨康,正是因为他对自己放的那一枪,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只有他有条不紊的装好了火铳,并开了枪。可见杨康操控火铳的技能很是熟练,心里素质也过硬。 话已经说到,就看杨康的选择了,江宁并没有逼迫他。真心留下那是最好,不愿留下,强留只会成为隐患。 “我若留在这儿,我母亲怎么办?” 杨康见江宁不杀他,还给他松了绑,他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江宁的用意。副千户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他,已经让杨康伤透了心,不想再回去。 可是留在这里,就算不是造反,也是和官府作对,这会祸及家族的,他得为家里人考虑。 “你的家人我安排人去接,到时安人口给你们分地,你看怎么样?” “好。” 杨康既已决定留下,倒是干脆的很。其他的火铳手被杨康一阵游说,居然都同意留了下来。 江宁当即决定成立火枪队,杨康做队长。虽然目前只有这二十来个人,但江宁答应杨康会尽快给他补足人手。 有了火枪队,背后还有赵允诚这位火器方面的大能,再加上自己严格的训练,江宁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火枪队比明军的只强不弱。 火铳其实就是火绳枪,都是前端装药,用火绳点燃,发射效率低,距离也近,弊端很大,不过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装备了。 不过第二天,江宁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昨天还是太冲动了。这些人纪律之散漫,体能之差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了,令他头疼不已。 这些人早上不起,好不容易拉出来出操,跑起步来也是松松垮垮,没一点精气神。跑不了几步,就开始喊累,不停的抱怨。 江宁强忍着怒火,铁青着脸亲自盯着他们出操,江宁携大胜他们的余威还是颇有震慑力的。 他们都低着头默默跑着,慢的很,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在慢走。他们居然想这样磨洋工,江宁怎么会容忍有人出操偷工减料。 “十二圈,少一圈都不行,达不到要求的不许吃饭,一炷香时间跑不完的没饭吃。” 江宁的命令仿佛捅了马蜂窝,这下子这群兵油子们不干了,乱哄哄的嚷嚷了起来。 “十二圈嫌多,说我虐待你们。十二圈很多吗?”江宁的脸色阴沉如水,看着这一群年龄都比自己大的兵痞,气是不打一处来。 这个操场是江宁带人平整出来的,不是很大,一圈下来也就是二百来步。十二圈,这都是那群十三四岁娃娃兵每天的最低要求了。 这群人身上都是府兵的坏习惯,要是不加以严格训练,根本就不堪大用。 第40章 练兵 这群懒散的老爷兵,江宁可不会惯着他们,不过相对于严厉的惩治他们,江宁觉得先落了他们的面子,或许效果更好。 “狄明,出列!” “到。” “今天早上跑了几圈?” “十六圈。” “再让你们少年团一炷香时间跑十二圈,还能不能完成?” “能!” “能!” 狄明回答的声音洪亮,跟着他的是全体少年团响彻云霄的回答。 “好,燃香,开始吧。” 狄明的少年团都是年纪稍小的孩子,十三四岁,一共二十二个人,狄明是他们的团长。 狄明整好队伍,动作整齐划一。步伐稳健,一个个精神抖擞。一圈接着一圈跑下来,速度始终如一。 等十二圈跑完的时候,那炷香还没有烧完。 江宁看着火枪队的人,有些人感到了羞愧,红着脸低下了头。有些人依旧不以为然,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还不如这群十三四岁的孩子,就趁早自己麻溜的滚蛋,我火枪队不养老爷兵。” 江宁的话让一部分人羞得脸面通红,低着头不吭声,可有的人就很不服气。 “我们是火枪兵,怎么能和他们一样?没了我们,谁给你操持火枪。” 江宁被这句话直接给气笑了,这人还真以为自己是求着他们留下的。在这大明,论操控火器能比他江宁强的找不出来几个吧? “我的兵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每日保质保量的完成训练就是命令之一,火枪兵也不例外。连每天基本的训练都完不成,还怎么行军打仗?我要你又有何用?给你养老吗?” 江宁目光锐利的看着那几个依旧吊儿郎当的家伙,如此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知道这几个人已经是没救了。 “不要我们可以啊,我们走就是了,以为谁稀罕呆在这么个破山沟里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们昨天答应留下,也是看在江宁答应分二十亩地,还只交三成的租税。毕竟在大明朝,即使有属于自己的地,苛捐杂税都不止三成。 可是今天这么大的训练量,让他们又心生后悔了,于是就煽动大家来要挟江宁。他们都习惯了府兵每日不训练的状态,这么训练他们都吃不消。 “没有你们,我江宁照样可以训练出大明最精锐的火枪兵。既然不想留,我也不强求,想走的还有谁,出列。” 陆陆续续出来了六个人,还有几个犹犹豫豫的,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这是既不想这么艰苦的训练,又舍不得江宁许诺的那二十亩地,也都被江宁一一点了出来。 “在我这儿一天,就得完成一天的训练。值日官何在?” “何青在!”一个个子高大的青年跑了过来,立正在江宁身前。 “没完成训练的,军法如何处置?” “军棍二十。” “执行吧。” 那几人被按在地上,不禁破口大骂起来,随着军棍一下接着一下的打在屁股上,他们由之前的嘴硬咒骂,慢慢变成了求饶。江宁依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军法的执行。 打完,行刑队把他们拖走,扔到榆树沟外面。 自古慈不掌兵,有些刺头你必须及时的雷霆手段处理了他,否则就会成为队伍里的毒瘤,动摇军心。 “跟着我,地会有,粮食也会有,有我江宁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们一家老小。” 打一棒子,总得再给个甜枣吃。军纪的重要性,江宁又给所有人灌输了一遍。 火枪队一下子被剔除了十一个人,只剩下十五个人了,江宁又调拨了三十五个人过来,补足了人数。 杨康还是队长,把几个态度刚才比较坚定的火枪手都提拔成了小旗官和小旗副官。 江宁这是按照明军编制,不过却是改为每十人为一小旗,置小旗官和小旗副官各一人。 而每十个小旗为一总旗,由于现在江宁全部的人马加起来不过一百来人,就没有设置总旗官,由江宁直接管理。 仅次于江宁的,也就只有杨康了,五十人的火枪队,让杨康一下子成了江宁之下,众人之上的存在了。 随着江宁打败府军的消息传播开来,再加上地里减产严重,粮价暴涨,贫苦百姓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前来投奔的人是越来越多。 江宁都是照单全收,只是收进来之前,都会把军规给他们说清楚。受不了的可以不来,来了就得服从命令,这里可不养闲人。 附近的六个村子都投靠过来,再没了之前的脾气,因为只靠他们自己,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反抗田家,也不敢反抗。 人多了,周边的地就不够用了,除了开垦荒地,临近的田家的土地都被征用了。 燕小七成了江宁的大管家,这些人员的安置,土地的分配都是由燕小七来管。 所有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人,都编入留守部队。十二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都属少年团,这些统统归燕小七来节制,来保证榆树沟这个大后方的安全。 十五岁往上,三十五岁以下,都属真正的作战部队,现在有了三百来人,被江宁编了三个总旗和一个护卫队。 九百多户人家几乎住满了整个榆树沟,人口多了,学堂、医堂都开办起来。 不光村里的娃娃们要识字,队伍里的所有人也要学,为此还专门成立了教官队,除了教书识字,还有人教授武功,训练新兵。 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江宁连每天抱抱女儿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小江瑶每次看到江宁都委屈巴巴的,一看到他要走,就在后面嚎啕大哭,让江宁每次都心疼不已。 人数激增,这么多人吃饭就成了大问题,眼见得之前储存的粮食就要见底了,江宁也开始发愁。这附近的粮食大户就只有田家,可田家的粮仓在哪儿,江宁却不知道。派出去探子也不少,可惜都没有消息。 还好小四从崔家堡回来了,让江宁喜出望外。崔家堡的事,小四已经完全查明,就是一个意外。崔文远认识江宁,和江宁有过几面之缘,可惜江宁已经不记得了。 小四的回来,探查的事自然就交给了他,在江宁的手下人里,小四是最擅长探查消息的。 江宁还给小四补充了人手,成立了谍报队,在周边城镇要形成谍报网。两个人是彻夜长谈,江宁把谍报的详细操作都细致的和小四讲。 第41章 借粮 春天的低温,带来的危害远比人们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低温和冰冻导致大量的麦苗冻死冻伤,也延误了水稻的播种,这导致粮食的减产十分严重。 地里粮食没了产出,粮价就开始了疯涨。往常一石麦子不过三百文左右,粳米只有五百多文,一般年景上下浮动也不会太大。 可现在麦子都到了六七百文,粳米更是超过了千文。可就算是这样,粮食仍然是一天一个价,穷苦百姓吃不上粮食,哪里还有活路可走啊! 榆树沟附近数万亩田地都已经开始耕种,可等到产粮还需要时间。江宁必须马上弄到粮食,否则这些汇聚来的百姓,不等他训练出来,粮食一旦告罄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小四根据汇总来的情报,得出田家的粮食是分散到各个城镇存放的结论,怪不得之前一直找不到他的大粮仓,没想到他们变得狡猾起来了。 事不宜迟,立刻准备出发。除了少年团留下看家,几乎倾巢而出,五百余人浩浩荡荡就出发了,直扑商水城而去。 不扰民,不抢劫,不伤人。 这次行动只针对像田家这样的大户和县衙,其余皆不许惊扰,这是江宁在出发前定下的规矩。他们不是要扯旗造反,只是饥民去找大户借粮。 虽然这么说有些扯淡,但打着借粮的口号,至少不会让大明的朝廷以为自己要造反,从而全力对付自己,那就有活下去的空间。 大明王朝虽已千疮百孔,行将就木,可他两百多年的累积,一旦全力运转起来,实力依旧十分的恐怖。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当年朱元璋造反的时候,李善长给他的策略,使得他猥琐发育多年,最终夺取了江山,开创了大明的基业。江宁如今要做的大体也是如此,他不能率先举起反旗,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大队人马来到商水城外的时,已经入夜,万籁俱寂,漆黑的夜幕下,高大的城墙就如一头匍匐的巨兽。 商水城内没有驻军,仅有的衙役和巡检兵加起来不过百十来人,整个城池和不设防的没什么区别。 随着几声联络用的暗号响起,城门吱呀着被打开了,这是小四提前安排好的内应。 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县城里的宁静,很多房子里开始陆续亮起了灯。 “宵禁,任何人不得外出!” 兵分两路,一路由燕小七带着直扑田家大宅,一路江宁亲自带队去县衙。 当知县鲁令仪从小妾的被窝里被人拎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鲁县尊,久违了,在下江宁。” 江宁端坐在了县衙大堂之上,下面跪着的是衣衫不整的商水城知县。鲁令仪惊讶的看着江宁,他没想到那个穷凶极恶的榆树沟暴民头目,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要干什么?攻占县衙,这可是造反,江宁,本官劝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江宁的凶名如今在商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可是能止三岁小儿夜啼的存在。 鲁令仪感到了害怕,他可不想就这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他寒窗苦读十五载才侥幸高中进士,为官十年了,虽然不过还是个七品知县,可他的生活早就已经是翻天覆地了。 “县尊大人,可不要乱给人扣帽子啊。江某手下人口众多,一个个嗷嗷待哺,实在是无以为继,才不得已向你这个父母官,借些粮食以度荒年。不知县尊大人可否借一些给江某呢,放心,江某拿到粮食,立马就走,绝不伤害一人,如何?” 还有这么借粮食的?鲁令仪也是翻了个白眼,弱弱的问一句:“本官还能说不行吗?” 江宁笑着回答:“不能,多谢县尊大人,我替数千百姓谢谢大人。” 县里的粮仓里面不过六七百石,聊胜于无,只等小七在田家的收获了。 这时,一个传令兵 低着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团总,不好了,燕总管被刺客刺伤了。” 江宁把自己的部队改称榆树沟民团,自认了团总。 江宁闻言惊起,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走,一面询问缘由:“到底出了什么事?小七现在人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就在江宁离那个传令兵还有不到三步距离时,江宁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脚下一顿。 那个传令兵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朝着江宁就直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快到江宁来不及闪躲,匕首就划过了胸前的护甲。 江宁极速后退,想抽出腰刀根本来不及,一道白光闪过,江宁只能下意识的闪避。还好一旁的楚阿大和楚二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加入战团。 阿大和楚二的功法都是铁马硬桥,又得了江宁的传授,更是刚猛异常,是江宁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由于他们两个都不善言辞,不是个带兵的料,被江宁特意调到身边做了贴身护卫。 合三人之力大战来人,都无法轻松拿下。来人武功路数颇为刁钻,进攻时招招直奔要害,力争要一刀毙命,腾挪闪转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他的腰肢之软,比舞娘都更胜一筹。 此人武功之高,江宁生平仅见。或许是见无法拿下,来人一个虚晃,一脚踢翻了楚二,跳出了三人的包围圈,几个跳纵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楚阿大还想去追,被江宁制止了,“不要追了,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一旦落单就麻烦了。” “没听说这商水城里有这样的高手啊!”楚阿大对这人的武功也是心有余悸,合三人之力都奈何不了人家分毫,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呢? “他要不是本地的呢?就是专门来搞暗杀的。” 江宁观察来人的武功路数,刁钻怪异,一击不中立刻撤离,这是刺客惯用的伎俩。 江宁的话让两人都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样的人要是一直躲在暗处搞刺杀,又有谁能躲的过去啊。 江宁看了看胸前铠甲上的划痕,也是暗叫好险,得亏穿了铠甲,要不然今天就惨了。本来他还嫌铠甲太过于笨重,影响自己动作的施展,现在来看,铠甲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谁雇佣的刺客杀自己呢?田家最有可能,除此之外,和江宁有仇的就只有崔家了,别的人他实在想不起来。 第42章 军纪 燕小七那边的进展还是很顺利的,从田家老宅和他们田家的各个店铺里,一共得到了四千多石的粮食,还有一大批食盐和布匹。 本来还算圆满的行动,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刺客,让大家变得兴致缺缺。 江宁本打算去田家老宅,找田家的当家人当面问问,但是等走到半道,江宁又放弃了。 田家人承不承认,刺杀都已经发生了,自己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的。不得杀人,这是来之前自己定的规矩,如果自己都不去遵守,该怎么指望别人去遵守。不过让人警告田家一番,还是要的。 一支部队是不是有铁的纪律,是由这支部队的领袖决定的,只有领袖带头严格执行纪律,这支部队才会有钢铁一般的纪律。 如果领袖都不遵守自己制定的纪律,任意妄为,那么这支部队就会和他的领袖一样。 没有骚扰一个百姓,也没有杀害一个人,这次借粮,江宁的民团是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 随后的十几天里,榆树沟的民团又先后造访了田家在各个镇子上的店铺,又搜罗来了一大批粮食物资。 这天燕小七神神秘秘的进来,“大少爷,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看着燕小七神神秘秘的样子,又看看被他紧紧捂在怀里的东西,笑着摇了摇头,“这我上哪儿猜去,猜不着。” “这可是好东西,你最心心念念想要的。” “火药!” 可惜燕小七摇了摇头,让江宁心头的惊喜几乎完全凉了。 “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快说,到底什么东西?”能和火药挂钩,都是能让江宁兴奋的东西。 燕小七慢慢的露出手里的一个纸包,打开来是一块洁白的石头,还泛着玻璃的光泽。江宁有点疑惑的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是什么。 “硝石!” 燕小七点了点头,江宁很高兴,硝可是制作火药的必须之物,看这硝石的晶莹程度,似乎纯度还不低呢。 “从哪儿弄来的,多不多?” “田家的药房里,有一百多斤。” “少是少了点,总比没有强,你去把它交给赵叔。” 正说着,外面却传来一阵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地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拍着腿号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口口声声要找江宁给她主持公道。 “老夫人,我就是江宁,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妇人一听一把抓住了江宁,“他们都说你是青天大老爷,你可得给我这个孤老老婆子做主啊!” 江宁静静的听着妇人的哭诉,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毕露。 这老妇人是唐李氏,就住在离这二十里路的南顿集,男人和儿子相继离世。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着一个女儿,眼见女儿豆蔻年华,出落的亭亭玉立,正要给她寻一门亲事。 不料前两日夜里,突然有两人拿着刀砸开了这母女的家门,不光抢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见她女儿貌美居然强暴了她。女儿不堪受辱,当晚就上吊自尽了。 江宁眼目几欲喷火,他对这种肆意残害百姓之人向来是深恶痛绝。 “他们都穿着你们民团的衣服,你是他们的当家人,他们都说你是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可得为我这孤苦的老婆子做主啊,给我女儿报仇!” “老夫人可还能认出那两人?” “他们就是化成灰我老婆子也认得出!” 江宁扭头问燕小七,“前两天我们在南顿集有行动?” 燕小七点点头,“有,是三总旗的人去的。” “命令魏清立即集合三总旗,任何人不得缺席。” 魏清这个总旗官还是燕小七举荐上来的,他曾是边军的小旗官,因痛恨长官克扣军饷而逃回了家乡。三总旗出了这等事,燕小七也是觉得脸上无光。 这老夫人到这儿哭闹有好一阵子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若真是自己人干的,说不定得了信早就跑了。 “狄明,带你的人封锁谷口,传我的命令,只许进不许出。” ”是。” 三总旗的人整齐的站好了队列,看到江宁扶着一个老妇人走来,大都是面面相觑,不知何故。也有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碍于纪律不能讲话。 “都到齐了吗?” “报告团总,三总旗应到一百人,实到九十八人,两人未到。”魏清大声汇报。 “哪两人?可知去了哪里?” “王涛,黄岩。” “立刻去找!” 魏清见江宁的脸色极度难看,也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人手去找。 找了许久,整个榆树沟愣是连两人影子都没看到,魏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这两个人不见踪影,等于不打自招。手下出了这样的败类,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面对江宁,魏清觉得无地自容。 “前两天,还有谁在南顿集做过违反了军纪的事,自己站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事后被我查出来,军法无情,你们可莫要怪我江宁心狠手辣。” 看来严肃军纪已经是迫在眉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自己再不重视,只怕这辛苦建起来的部队,再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了。 江宁记得自己那个怪梦里,几年后起事的李自成和张献忠,就是由于军纪涣散,辜负了广大百姓的期望,才让关外的清军有了可乘之机。 陆续有人怯懦的站了出来,一问之下都是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偷盗行为。他们能主动承认错误,江宁阴沉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一些。 “明日带着你们拿的东西,随我去南顿集登门赔礼道歉。” 就在江宁以为那两个犯法之徒已经逃脱,准备下令追捕之时,狄明带人押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过来。 “团总,这两个家伙想跑,在谷口被我逮了个正着。” 两个人见到江宁,就扑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哭求着饶恕他们。老妇人一见到他俩,就发疯似的扑了上去,要不是被人拉开,都能生吃了他们。 “抢劫百姓,强暴妇女,你们两个可知罪?” 这两个人是不久前才投靠过来的流民,身上的习性难改,才会做下这等天怒人怨的丑事。 “团总大人,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保证今后一定不会再犯,你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第43章 明正典刑 人已经抓到,所犯之罪也都认了,江宁却觉得痛心疾首,看来队伍的整风整纪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做了。 “值日官何在?” “何清在!” 今日又是那个个子高大的何清,跑步来到江宁身前,等候江宁的指示。 “按军法,此二人所犯之罪该如何处置?” “持刀入室,抢劫百姓,死罪。强暴妇女,死罪,二罪并罚,应该斩立决!” 何清的话法理清晰,言简意赅。江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身后的几位手下,“几位以为这判决可行?” 这事闹的这么大,在小小的榆树沟早就人尽皆知了,过来围观的人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江宁身后是大总管燕小七、火枪队长杨康,以及一总旗楚三和二总旗莫奇,这是江宁手下目前最重要的四个人。 四人对此都没有意见,江宁又看向魏清,“魏总旗,这判决你觉得公允吗?” “公允,属下没意见。” 自己手下出这么大的丑闻,让魏清觉得颜面扫地,都担心江宁对他有意见,本来判的就很公允,他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王涛、黄岩违反军纪,斩立决,明日午时南顿集上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江宁的事判决一出,老妇人痛哭不已,给江宁叩头,口中直呼青天大老爷。 江宁可不是想得什么青天大老爷的名头,他是要借此严肃军纪,强调军法森严,不容有人肆意践踏。 江宁立刻召集所有的小旗官以上人员开会,何清旁听。 为严肃军纪,严惩不法,江宁觉得应该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军法司,专管军纪军法。 “这主管军法司的主事官应该铁面无私,公平公正,一视同仁,这样的人选你们手下有吗?你们可以举荐的。” 众人都摇头,燕小七跟着江宁的时间最久,看到坐在后面默不作声的何清,说道:“我看今天的那个值日官就很不错,稍加培养应该可以胜任。”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这值日官何清能被专门允许参加,江宁的心思也就不言而喻了。于是大家都纷纷附和燕小七的话,集体举荐了何清。 江宁笑道:“何清,看来你是众望所归了,现在就看你自己是否愿意了?” 何清激动的脸色都涨红了,笔直的站起来,“团总,属下愿意。” “做军法司的主事,一定要秉公办事,一视同仁,不可徇私枉法,执法犯法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属下明白,定不会让团总失望。” 南顿集要开刀行刑,处决暴徒,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变了南顿集的每一个角落。 离着正午还早,街道两旁就已经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唐家的悲惨遭遇,几乎整个集镇上的人都知道,谁人不唏嘘? 两旁的茶楼饭庄里也都聚满了人,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来了。毕竟公开行刑这种事,在南顿集还从来没有过。 在茶楼里悠闲的坐着的,都是镇子上的富户乡绅,一开始都认为江宁不过是做做样子,邀买人心罢了。不过大家依然愿意凑这个热闹,虽然这什么榆树沟民团不是官军,可处决祸害百姓的军士,大家都是听都没听过的。 临近正午,何清带人押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缓缓而来。南顿集实际上已在民团的实际控制范围之内,可毕竟没有朝廷认可,还不够光明正大。 何清大声宣读着江宁连夜写的判决词,一再强调了建立民团的初衷,是要保护百姓而不是祸害百姓的。 江宁写的都通俗易懂,不像以往那种词文绉绉的老百姓根本听不懂,不知所以然。而今天这判决词都是大白话,四周的百姓静静的听着,安静的几乎没有一点动静。 大家都在等,等午时三刻的到来,看江宁会不会真的斩了这两个军士,毕竟在朝廷的官军里,也是很少听说有这种事的。好像听人说过大帅戚继光这样做过,可惜他已经过世了。 时辰已到,何清看向人群中的江宁,江宁微微向他点头示意。 “时辰已到,斩!” 刀斧手早已经准备好了,抽掉二人背后的木牌,喷一口酒在大刀上,手起刀落,两颗人头就滚落当场,脖腔里咕咕往外喷洒着刺目的鲜血。 很多人被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有些大人赶紧伸手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连远处茶楼上的那一群老爷们也不由得站起身来。 唐李氏看到祸害女儿的人伏法了,双手高举,给何清磕头,口中高呼青天大老爷。 “在下何清,是民团军法司的主事之人,在此发下悬赏通告,凡是发现有违法乱纪的民团之人,都可以去军法司告发,首告之人我们会给予不菲的奖励。” 江宁把何清推到了前台,也是希望借此都重塑军队的纪律,从而能打造一支无往而不胜的无敌之师。 接着就是那几个偷摸人家东西的家伙,被拎出来的时候腿都有点发软,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几个人前几天夜里在这镇子上偷了东西,念在他们是主动承认的,就不再惩罚,一会我会亲自带着他们登门归还,并一一道歉。” 何清的话让人群爆发出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那一刻人们似乎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王者之师,可见人们都已经苦兵匪久矣。 江宁看到这一幕,也是心生感慨,百姓是如此淳朴,只一件事就让百姓相信了自己的军队。也让江宁深感压力巨大,告诫自己莫要忘记初心,只有军纪严明才能得到百姓拥戴。 何清带着人去登门道歉去了,围观的人群都跟着去看热闹了,留下的人没有几个。 尸体已经拉走,留下几个士兵正在清理地面的血迹。 原本还人声鼎沸的街面上,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带着楚大和楚二,江宁大量着路两边的商铺,缓步朝着镇子外面走去。 “有刺客,小心!” 楚大和楚二几乎同时发出提醒,楚大从腰上抽出一面盾牌,挡下了从屋顶上射来的一箭。 一箭不中,刺客就销声匿迹,楚大和楚二把江宁护在身后,小心的往后退。 第44章 红衣 没想到刺客还真的又来了。 这次,所有人都是不同意江宁出来的,这事有何清来办就可以了,毕竟上次遭遇刺杀,情形太过于危险。 可江宁想看看百姓的真实反应,而不是等在榆树沟听何清回来后的汇报。再说,江宁也不能因为一个暗中存在的刺客,就哪儿也不能去了? 江宁执意外出,楚大和楚二就贴身跟随。楚大还特意穿上了雁翎甲,这是江宁嫌太过于笨重,就送给楚大穿了。为了不至于太过显眼,他特意在外面罩了大氅遮住,又找了一面盾牌别在腰上。 没想到刺客还真的出现了,看来这是不杀他江宁誓不罢休了吗? 就在楚大楚二把精力都放在身后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闪电一般,从前面的一个街口冲了过来。看速度和身法,正是那天行刺江宁的刺客。 上次被此人完全压制,已经让江宁不服,回去之后也曾细细琢磨他的武功路数,寻找破解之法。 “小心!” 江宁发出警示,已经冲上去迎战,楚大和楚二立刻一左一右夹击而上,再次形成三打一。 刺客的武功很是诡异,他浑身上下发力的方式明显不同,所以显得他的动作极度诡异,他的身体总能弯折到一个你不可思议的程度。这很明显就和中原武功的路数大有不同。 江宁三人经过了上一次之后,已经有所准备。针对刺客的诡异武功,也练了几种应对之策:江宁和楚二持短刃和刺客贴身肉搏,楚大持长刀盾牌压制对方的活动范围。 配合还不够默契,但足以对刺客形成处处压制,再不用像第一次那样,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三人虽然对刺客形成了压制,可想要拿下他,只怕还要多费一些手脚。四个人的剧烈打斗惊动了附近没有去看热闹的人们,都吓得纷纷躲在门后面,隔着门缝往外看。 刺客眼见自己处处受制,刺杀成功已经不可能,突然手一扬,一股黄色的粉末如烟雾般,从他的手里弥漫开来。 江宁不知道是何物,是否有毒,只好赶紧遮掩口鼻,迅速后撤,脱离了和刺客的接触。 待烟雾散去,刺客早就没了踪影,被这么一个难缠的杀手缠上,让江宁如鲠在喉,难受无比。 两次都让刺客逃脱,三个人虽是无比懊恼,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回去再想对策。 江宁三人走了,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墙角处两个杂耍卖艺的人,从始至终目睹了他们这一场厮杀。 各种武技的运用,身法走位,厮杀的惊险看的他们是心惊肉跳。 “这太危险了,我们快走!”老者催促着女儿抓紧收拾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老者却没有注意到女儿的眼睛里都是晶晶亮的小星星,看的一脸的陶醉,根本没有听到老者说什么。 “红衣,干什么呢磨磨蹭蹭,快走了。” 被父亲训斥,女儿红衣这才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跟在父亲身后亦步亦趋。 父女二人本是走街串巷杂耍卖艺的,适逢其会来了南顿集,本想在这儿挣几个盘缠再走,没想到不光看到了一场砍头行刑的大会,还亲眼目睹了一场凶险无比的刺杀。 杂耍卖艺之人,身上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要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多诸般武艺的。老邢头看得出这四人武艺都是不凡,自己沾染一点那都是天大的麻烦,这才会催促女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红衣却是一步三回头,看着江宁消失的方向。回了客栈,邢老头就急匆匆收拾包裹,可红衣却不想走。 “爹爹,你不也听说了这民团十分爱惜百姓,今天砍头的那两个人你也看到了,这里应该很安全,不会有人欺负我们的。” 父女二人四处奔波靠着杂耍卖艺讨生活,每到一处,不是受地痞流氓、泼皮无赖的欺侮,就是被一些官绅大户刁难。哪里听说过有爱惜百姓的? “那是哪门子的民团,就是一群乱民聚众闹事,和占山为王的土匪有什么区别,到时一旦朝廷官军打来,哪里还会有什么民团?” 老邢头今天看到的都很震撼,但他从心里并不相信这榆树沟民团,做做样子而已,杀两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多了。 邢红衣却不这么想,能雷霆手段处置作恶的士兵,就让她对这榆树沟民团印象极好。这几年跟随父亲四处卖艺,她没少被地痞流氓调戏,她本想修理那群混蛋,可父亲怕吃了官司,不准她打人。 江宁的动作时而飘逸,时而劲爆,在十六岁的邢红衣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红衣注意到江宁身边的那个体型高大的人穿了铠甲,想来江宁他们应该也是民团的人,说不得去了榆树沟那里还能碰到。 “爹爹,我们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这样子我们怎么走啊?” 老邢头轻叹了一口气,“唉,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一边走一边卖艺就是了。” “爹爹,要不我们去榆树沟试试吧,听人说那里好的很,不会有地痞流氓不给钱的。” 老邢头睁开那浑浊的双眼,狐疑的看着女儿,看的邢红衣脸皮发烫,好似心事被父亲看穿了一样,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女大不中留啊!老邢头在心里不禁又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对自己女儿的心思,老邢头又怎么会不了解呢?这不光是对民团中意,怕是对那个小子更中意吧。 老邢头本来就要张口拒绝女儿,带女儿离开这个是非漩涡。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气、眼光都很高,这几年还没有哪个男子能让她心动的。 自己老了,没几年活头了,女儿该找个意中人嫁了,不能像自己这样,一辈子都四处漂泊,连个家都没有。 “好,那我们就去榆树沟看看去。”老邢头用力拍了拍手里的包袱。 邢红衣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愣着干啥,还不快收拾。” “哦,哦。”邢红衣红着脸,低着头,嘴角微微扬起。 第45章 初见 当邢家父女来到榆树沟,眼前的情景第一次震撼到了这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父女二人。 茅屋低矮,没有一处像样的房子,和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处农庄没有区别。除了大,密密麻麻的院落一个挨着一个,围着山谷中间那块巨大的空地。 震撼他们的还有这里的人,年老的悠然自得,三五成群和邻里聊着家常,每个人脸上都是那满足的笑容。年幼的孩童在空地上嬉戏打闹,恬静温馨。 嘹亮的号子声伴着稚嫩的读书声,听着是那么让人入迷。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村落,看的出来村子并不富裕,可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看不到那个年轻人无所事事的闲逛。 父女二人跟着哨兵一路来到操场边,这里有几十间茅草屋连成一片,在中间的一间屋子里一个年轻男人接见了他们。 听到他们是想在这儿表演杂耍,燕小七皱起了眉,这种事他也没遇到过啊,踌躇间不知道如何处置,这时正好看见江宁从他屋前走过。 “大少爷,你等等。” 邢红衣没想到一来到榆树沟就见到了江宁,于是一双妙目几乎就没离开江宁。 十九岁的江宁身材欣长,晒的有点古铜色的皮肤,剑眉星目,再配上棱角分明的脸,男子气概几乎喷薄而出。 江宁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邢红衣,一身火红的衣裙特别醒目。打扮的干净利落,面色白皙,一对柳叶如刀般的眉毛下,一双清波明澈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的江宁都有一点不自在了。 听了邢家父女的来意,江宁热情的表示欢迎,他正有点发愁榆树沟没什么娱乐活动呢,就有人送来了杂耍表演。 “榆树沟很欢迎你们来,放心大胆的在这儿表演就是了,没人会打扰你们,也决不会亏待你们的。有什么事找燕主管解决,要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们,来找我江宁就行。” “红衣那就先谢过江大少爷了。” 邢红衣抱拳施礼,走的是江湖路,落落大方,倒是比见过的一般女子行事作风硬朗洒脱,英姿飒爽,一点也不扭扭捏捏。 “红衣小姐客气,你们能来该是我要谢谢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燕主管会替你们解决的。” 从搭建舞台到现场组织、维持秩序,江宁都一一讲给燕小七听,并要燕小七逐一去落实。 邢红衣自小就跟着父亲表演,都是落地就演,从来不用这么麻烦,觉得江宁有点小题大做了。 只是这住宿却是有点难办,这里不比城镇,没有客栈可以落脚。这里各家住的都有点拥挤,住在谁家都有点不方便,毕竟邢红衣是个女孩子。 最后还是住在了江宁家,他家里也没多余的房间,江宁只得来和燕小七挤一挤,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邢红衣。老邢头和江忠两个老人家挤一个房间。 小江瑶一岁了,已经摇摇晃晃的会走了,每次见到江宁都是喊着“大大”,伸着小胖胳膊要江宁抱。 可今天的小江瑶却一反常态,一见到邢红衣,就伸着胳膊要红衣抱抱。 “你女儿?” “对,她叫江瑶。” 可爱的小江瑶,胖乎乎,软糯糯的,红衣见了也是喜爱的不得了,抱在怀里亲个没够,逗的小江瑶“咯咯”笑个不停。 “怎么没见到孩子的母亲?” “孩子一生下来我们就和离了,这孩子都是我母亲一手拉扯大的。” “怎么会这样?” 邢红衣没想到江宁已经成婚又和离了,她实在想不通,江宁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这么有本事,把榆树沟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舍得放手啊? 江宁只是简单说了自家的遭遇,就起身给她们做饭去了,他有点受不了邢红衣看自己的眼神,他又不是初哥,怎么能不懂那里面的含义。 江氏自然也看出来了,主动过来和邢红衣聊起了家常,把家里的遭遇详细的和邢红衣说了一遍,听的邢红衣泪水涟涟。 “没想到江大哥做菜都这么好吃。”晚饭时江宁的手艺让邢红衣胃口大开,吃了好几碗饭。 “你是第一个夸我的,家母说我做饭纯属不务正业。” “大丈夫要志在四方,自然不能整天围着锅台转了。”红衣给了江宁一个好看的眼神。 “巾帼不让须眉,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志在四方,建功立业。” 江宁的话让红衣眼前一亮,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建功立业。这让她对江宁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看外表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派,和人动起手来又威武霸气,出手狠辣,不光做的一手好吃的饭菜,还能说出这与众不同的见解。 一人高的舞台耸立在操场的中间,四周坐满了人,静静的看着父女二人的表演。 老邢头会手彩戏法,总能变出来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来。每一次表演完,都是掌声雷动,喝彩声不断。 数千人的围观,邢红衣还是第一次遇到,才明白之前江宁为什么那么重视了。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邢红衣不免有点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看到玉树临风的江宁怀里抱着可爱的小江瑶,正在台下等着看自己表演。红衣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好好演,让他看到最美的自己。 绳子上邢红衣一身大红的长裙,翻飞跳跃,就像一只红色的蝴蝶上下飞舞。红衣飘飘,宛如跌落凡尘的红衣仙子,那一刻江宁的心里再也抹不去那飘舞的红色身姿。 小江瑶高兴的小巴掌都快拍红了,要不是江宁抱着她,她都想要跑到台上去找邢红衣了。 “红娘娘,红娘娘。” 江氏让江瑶喊红衣叫做娘娘,这是本地人家小娃子喊年轻女子的称呼。可不知为何,小江瑶突然喊起了红娘娘。 老邢头下意识里来了一段平日里跑江湖拜码头的说辞,“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兄弟姐妹,我父女二人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得贵人相助,今天在这里卖力演上一段,多谢大家伙捧场。” 演完了,天都快黑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邢红衣听小江瑶叫自己红娘娘,狠狠的亲了一口江瑶娇嫩的脸蛋,“以后我就是你的红娘娘!”俊美的眼目盯着的却是一旁的江宁。 第46章 红娘子 听着女儿喊了好久的红娘娘,就在邢红衣答应的那一瞬间,江宁的脑海里突然犹如炸雷一样,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姓邢,杂耍卖艺的,喜欢穿红衣,这不是一本书上写的红娘子吗? 不记得这是梦里的那个江宁在哪一本书上看到的了,可红娘子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书上说红娘子是李自成的第三任妻子,闯军中女兵的创立者,是一位了不起的巾帼英雄。 看到江宁看自己的眼神里都是震惊,邢红衣得意的瞟了江宁一眼,为自己能征服这个男人能得意。她却不知江宁震惊的是,眼前的邢红衣真的会是将来那个名满天下的红娘子吗?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红娘子,那自己是谁?江宁本该死去,却又奇迹般的死而复生,是不是从那一刻起,历史的齿轮就被自己撬动了,发生了某些不知道的改变? 江宁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榆树沟百废待兴,江宁每天都很忙,不能一直陪着女儿。自从红衣来了之后,小江瑶就黏上了红衣,几乎形影不离,晚上睡觉都要红衣搂着。 红衣虽未结婚,却像个亲生母亲一般悉心照料江瑶,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就是亲生母女呢。 这一切江氏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满意的很。本来还在发愁儿子的婚事,如今邢红衣的出现,令她十分满意,江氏是一点都不急了。 不断接触下来,江宁就发现邢红衣不仅会变戏法,心灵手巧,而且作风泼辣大胆,颇有女中豪杰的做风。虽是女流,但对事情的看法也非常的有见地。 每日都一袭红衣的邢红衣,深深吸引了江宁的心,也成了榆树沟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女兵队?你可别开玩笑了,这行军打仗历来不都是男人的事,哪有让女人带兵的道理啊?” 当江宁提出来想组建一支女兵队的时候,这让邢红衣听了都吃惊不小。她没想到江宁会突然提出要组建一支女兵队,还要让她带兵,她感觉这事有点荒唐。她一个乡下姑娘,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哪里懂得带兵啊?邢红衣下意识里就想要拒绝。 “先别忙着拒绝我,你先听我说完。谁规定说,打仗必须就是男人的事,这自古以来女人带兵打仗的也不是没有。商朝的妇好更是三军统帅,领着男人去打仗,开疆拓土。大唐的平阳公主聚拢关中豪杰,为大唐开国建立了不朽的功勋。这别人能行的,我觉得你也行。” 江宁开始给邢红衣灌输鸡汤,邢红衣却是一脸我没读过书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现在榆树沟里年轻的女子不少,我一直想着把她们组织起来训练,可我手下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直到你来了,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吗?” 江宁眼神真诚的看着邢红衣,让一向泼辣的邢红衣脸颊都泛起了红晕,多了一丝别样的妩媚,让江宁一时看痴了。 邢红衣红着脸蛋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答应了下来,至于会遇到什么困难危险,她想都没想,只要能一直和江宁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江宁特意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三个总旗加上军法司、军情司和后勤处,后勤处就是燕小七一直主管的,再加上临时来的邢红衣和赵允诚。 只有赵允诚有点一脸懵,开会从来也不用叫他呀。没想到江宁一开口就是成立火器司,由赵允诚做主管。这事本来一直都在筹备中,没想到江宁今天直接宣布了。 第二件事就是组建女兵队——娘子军,邢红衣改名红娘子,任娘子军的总旗官,负责娘子军的一切事物。 邢红衣本是有些惊讶江宁为啥给自己改名,可又觉得红娘子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便没有反驳就欣然接受了。 众人都看的出来邢红衣对江宁的情意,平时对她都很是尊敬。众人起身行礼,“卑职拜见红娘子。” 邢红衣就像只突然受惊了的小鸟,有些惊慌失措,连忙起身还礼。 至于如何征收女兵,江宁有办法:凡是出女兵的家庭,租税减半成,每天半升细粮半升粗粮。 这些条件正好是男兵的一半,虽然少了点,但对于天天挣扎在饥饿的死亡线上的百姓来说,这可是救命的粮食。 封建礼教让百姓畏之如虎,大户人家的女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子也是非到不得已,才不愿意抛头露面呢。 榆树沟的百姓在这灾荒年月,还能勉强吃上饭,虽然很满足,可谁又不愿意更好一点呢?当要征召女兵的消息一出,果然就如江宁预料的一样,在榆树沟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反对,觉得让女人抛头露面的,有伤风化。有人观望,也有人过来询问的,直接来报名也有不少。红娘子忙的很,江宁特意让母亲过来给红衣帮忙,记下每一个来报名女子的姓名,年龄。 几天后,当三十来个女子都换上火红的衣裳,齐刷刷的站在操场上的时候,那飒爽英姿,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几天,江宁每天都加班加点的给红衣恶补带兵的知识,从练兵、带兵,包括骑马、武功,江宁都是不厌其烦的传授。 红衣的绝顶聪明,也让江宁吃惊,很多都是只教一遍就会了,经常还能举一反三。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带走了树梢上最后一片枯叶,也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小四军情司的谍报发现,周边的几个州府信阳府、南阳府、开封府以及陈州府,都有大军调动的迹象。 小四赶紧拿着情报来报告,江宁看了也是皱眉。如今已入深冬,周边几个州府的卫所突然都有大军调动的迹象,这是要打仗啊?朝廷要打谁?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须严密监视军队的动向,一有消息要立刻上报。” 虽然还不清楚朝廷调动大军的具体意图,但榆树沟这边必须提前有所准备。要是几个卫所的大军都出动,就凭榆树沟这点人马硬拼肯定没戏。 用空间换时间,到时就只能带着榆树沟这几千人到大别山里,跟他们打游击了。 第47章 打游击 十几天后,军情司才终于传来了消息,原来是徐州府那一带有白莲教的教徒聚众起事,闹的很是厉害,各路大军都是要去徐州府平乱的。 不过很快就又有消息传来:陈州府军与其他大军不同,它背道而驰,直朝着项城来了。 江宁看着手里的情报,眉头却拧成了疙瘩,“这陈州府军分明是奔着咱们榆树沟来了呀,他为何敢违抗朝廷命令不去打白莲教,而是跑来打咱们呢?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啊?” “现在我手里的谍报没法渗透其中,也只能在外围监视他们的动向,至于什么原因还没办法探知。” 小四所说江宁自然清楚,军情司组建起来才该多久,所有人员加起来不过百十来人,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江宁并不是怕陈州卫打过来,陈州卫就是一个驻守陈州的千户所,一千多人马,江宁并不惧怕。他现在能调动的人手也接近千人了,真打起来,江宁是有信心的。 江宁担忧的是,打了一个陈州卫,就可能会把信阳卫、南阳卫、开封卫都给招惹过来。到时候一旦大兵压境,可就不是自己这点人手可以对付的了,这可不是江宁希望看到的结果。 “小七,现在立刻做好撤离榆树沟的准备,官军来了我们就走,把这里留给他们,在这茫茫大别山他休想找到我们。” 项城离着榆树沟有六十里路,而且山路较多,极其不好走,大军行动比较困难。 燕小七早就在大山里找好了几个大的山洞,提前进行了修整,把所有人都转移过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江宁要打游击,可不是只带着官军漫山遍野的溜达溜达,游而不击的。官军既然敢来,江宁就得让他知道知道这榆树沟可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提前一天做好了一切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开始转移,别说粮食被褥,就是锅碗瓢盆都不留给官军一点,统统带走。 陈州卫夜宿项城,军队人数很快就被军情司的密探摸清楚了。除了陈州卫之外,还有陈王府的卫队一百人,以及临时征召的农民一千人,加起来超过了两千人。 当陈州卫的官军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天黑之前,才筋疲力尽的来到榆树沟。山谷里空无一人,只看到一排一排的茅草屋,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早就人走谷空。 郭淮骑在马上,看着空荡荡的山谷,很是懊恼。上次莫名其妙的被江宁打败,他引为一生之耻。 回去后,耗费了他无数金银,走了很多门路,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官位。郭淮这次是来报仇雪耻的,可自己这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另一边的周培下了他的玉骢马,佩刀打在赤磷甲上,叮当作响。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低矮的茅草屋。 “郭大人,你觉得这群反贼是被我大军军威震慑而逃遁的,还是故意给我们唱一出空城计呢?” 周培是本是河间一泼皮,娶了魏忠贤的侄女,借着魏忠贤被皇帝宠幸从而鸡犬升天,得了这个陈州卫千户的实缺。 郭淮心里最是看不起这种小人得志之徒,自己乃将门之后,却要屈居这样的小人之下。可要不是魏忠贤,自己上次可能就会被罢官削职了,难有报仇之日了。 郭淮跳下马来,恭敬的站在周培身后,“千户大人,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等世面,官军神兵天降,自然是把他们吓破了胆,想来早就躲到深山里去了。” “郭大人,这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净异常,显然他们走的时候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如何又会是我们吓得?” 周培小时候是读过几年书的,他不喜四书五经,最喜欢看的兵书,《孙子兵法》、《六韬》,包括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他也看过,所以自认为有大将之才,所以才求着叔叔魏忠贤要来了这个差事。 榆树沟的这点小伎俩,他早就看出来了,拿这就想对付他周培,还真是可笑,以为自己和那肚满肠肥的郭淮一样呢? 周培知道郭淮看不起自己,同样的他也看不上这个自以为是的所谓将门之后,要不是靠着祖荫,这种人怎么能是副千户? 周培要将计就计,悄悄安排好一切,周培钻到一间茅草屋里安心等着了。 江宁远远的躲在草丛里,山谷里的一切在他的千里镜下一览无余。这是赵允诚亲手给他做的,上等的透明水晶磨制的镜片,单筒的设计拿着倒是方便的很。 月亮躲到了云层里,视线变得模糊,黑暗里榆树沟里不断移动的身形变得影影绰绰,看的不是很清楚。看到这里,江宁笑了。 本想来一个火烧榆树沟,反正都是些茅草屋,根本不心疼,烧了再建就是了。可看这架势,明显人家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暗地里把兵都撤到了山谷外,打算给自己来个反包围。 “现在回去,安心睡觉。”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待到再次回来,东方已经吐白,山谷外埋伏的士兵已经困的东倒西歪。 周培见到始终没有动静,知道自己的谋算落了空,也是懊恼,无奈只得下令先回山谷休息。 士兵们都进了茅屋睡觉,外面只留了一部分哨兵。 一盏茶后,江宁带着人马冲进了山谷,迎着哨兵枪箭齐放,一下子打倒了一片。 轰轰的火铳声吓醒了刚刚闭上眼的周培。等他冲出来,江宁又带着人迅速撤退了。 周培大怒,立刻率军尾随追了上去。还能看到敌人的背影,周培催促着士兵快些追上去,打算一举歼灭之。 熬了一夜的士兵此刻头脑昏昏沉沉,腿上犹如灌铅,任周培如何催促根本就跑不快。 跑在前面的江宁,让自己的手下放慢速度,别跑太快,以防官军跟丢了。 眼见得反贼只能看到一点尾巴了,周培大急,干脆就放大招,直接悬赏:“抓住一个反贼赏银十两,反贼小头目一个二十两,抓到大头目五十两,官升一级。”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高额的赏金让士兵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立刻劲头十足,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周培很满意,眼见离着反贼的距离开始拉近,他开始幻想着自己建功立业,升官进爵的那一天了。 第48章 放风筝 江宁开始带着官军在崎岖的山路上慢慢溜达,双方始终保持着二百多步的距离,这是最安全的距离。 当江宁看到官军突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猛冲上来,彼此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了很多,他不仅没有命令加快速度,反而下令让慢了下来。 直到官军追到不到一百步远了,江宁突然下令停下来,转身放箭,这波箭雨来的太过突然,努力跑在前面的官兵几乎是把自己送到箭下的,只一瞬间就被放倒了一大片。哭爹喊娘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后面有刹不住车的,一下子扑到了上面。 趁着官军都还没反应过来,江宁立刻转身又开始加速跑,这一幕被后面的周培看到,气的几乎脸都变色了。 这山路崎岖不平,很是不好走,只走了一会周培就感觉腿疼的厉害,几乎都走不动了。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跑的这么累过。 江宁他们只一个加速,很快就拉开和官兵的距离,在看到官兵的速度开始减缓。江宁也慢了下来,等发现官军不走了,于是转而带着兄弟们开始向着官军发起了反冲锋。 看到江宁朝着自己冲来,本来已经有些无望的周培,开始大口喘粗气的,不惊反喜,大声激励着士兵:“兄弟们,列阵!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江宁却在冲到还剩七八十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开始下令放箭。周培见状立刻指挥官军放铳,这是周培所依仗的最大优势,五百多火铳手。 这还是周培临来陈州之前,特意在叔叔魏忠贤那儿求来的,要不然一个小小的陈州卫哪里来的这么多火铳? 在看到官军点燃了火绳,要开始放火铳了,江宁大喊一声“卧倒”,手下人立刻全部趴下。随后火铳的轰鸣声,基本没对江宁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周培都被江宁的操作搞蒙了,还能这么玩的吗? 周培看到江宁的部队都趴下了,于是指挥着官兵又一次猛冲了上来,江宁则立刻带着手下爬起来,奋力的往前逃命。 就这样你追我就跑,官军跑不动了,不追了,江宁就回身打一下。官军放铳,江宁就趴下,官军追上来,他又跑。一来二去,就把周培搞的很难受,敌人的毛都还没摸到一根,自己反而损失不小。 几个时辰过去了,周培彻底被搞的没了脾气,官军也是完全累瘫了。饥肠辘辘,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躺倒在了山路上。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零零散散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官军。 江宁的手下啃着手里的干粮,看着后面累倒的官军哈哈直乐。他们不像这些官军早上追出来的急,根本没有准备饭食,他们可是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干粮。 不管是被派回去联系山谷里预留的官军,还是从山谷出来找寻的他们的,一律都被江宁提前安排的人留在了半路。 江宁的民团虽然也很累,不过都还算生龙活虎,斗志昂扬。这就是严格训练的结果,卫所官军显然太过缺乏训练。 这次出来江宁只带了三个总旗的人,其他的人都没带来。这三个总旗训练的时间最长,对命令的执行力也是最好。 “团总,还是你这计谋好啊,我们都还没怎么打呢,他们就快完蛋了。” 三个总旗官都围在江宁身边,楚三直接就请教江宁这是使用的啥计。楚三长的一身的疙瘩肉,力气大,可就是这脑子没长多少,江宁让他干啥他干啥。 莫奇和魏清都当过好几年边军,也没少打了仗,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仗的,江宁所做真的是让他们开了眼啦。 江宁咬了一口手里的干粮,“我把这一计叫做放风筝,风筝都放过吧,你得一直拉着它来回的溜,不能把线放太长,长了它容易飞跑收不回来。线太短,离得近了它又容易飞不起来。所以他的关键是你得注意火候,太远了敌人就可能不追了,太近了容易被黏住,伤到自己。” 看到三个总旗官还在回味他说的话,江宁一口把干粮吃完,“好了,以后再慢慢想吧,准备干活啦,把他们都给我绑回去。” 官兵们又饿又累,几乎瘫倒在地上,连手都不想动一下。被挨个五花大绑起来,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 郭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次什么都没做就被人逮了起来,实在于太过于丢人了。 “郭大人,好久不见啊!你不给介绍介绍这位大人是谁吗?” 郭淮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江宁,这就是他的克星,他的噩梦。可江宁还是踢了踢郭淮,毕竟江宁只认识郭淮。 周培大喘着粗气,被五花大绑着还想挣扎着坐起来,维持一下他当官的体面。 “不用介绍,本将军乃陈州卫千户周培,朝廷正五品武德将军。” “吆喝,看来今天收获不错,正五品的千户大人,要是点天灯的话,是不是比别人多烧一会?” 周培以前也算是滚刀肉,可也没见过一上来就要点天灯的,这比土匪都土匪吧!周培吓得脸色都变白了,磕巴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都到了这步境地了,还想摆那朝廷命官的臭架子,正好给了江宁无情打脸的机会。 “一会最好乖乖听话,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打扫战场,收缴武器,五百支火枪成了江宁的战利品,这一下就可以全员配备火枪了,这让江宁今后的战术会变得更丰富。 等回到榆树沟的时候,听到了消息的留守官军早就跑了,扔下了二十尊虎尊炮没了踪影。 当江宁告诉周培,自己从来没想过要造反,只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我等都是大明的子民,若不是没办法活下去,谁愿意干这掉脑袋的事?我们也无意与朝廷为敌,若是朝廷愿意招安我等,给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我等愿意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只是之前苦于没有人选,今天既然周大人来了,那就劳烦周大人替我等向朝廷说项,如何?” 周培成了人家的阶下囚,怎么可能不答应?答应下来,一旦朝廷招安,自己这条命也就算是保住了。可要是现在不答应,自己估计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起来之前叔叔魏忠贤告诉他,让他周培来陈州的目的,就是来杀了这江宁。要不然也不会在白莲教犯上做乱的时候,陈州卫不去徐州平叛,反而来了这鸟不拉屎的榆树沟。 只是令周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江宁居然想着朝廷的招安,这让周培顿时心生一计,连忙满口答应。 第49章 筹码 江宁想被招安,有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他可不是为了自己当官,光宗耀祖的。江宁在梦里看到过不久的将来,华夏大地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宛如人间炼狱。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他想找到一个可以拯救这片土地的方法。 而被朝廷招安,他就有了官方的身份,很多事也就方便做了,至少他还可以护住一方百姓的平安。 江宁想要招安,起初让周培觉得很是惊讶,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欢喜,他也想到了一个对付江宁的毒计。 “江公子,你放心,等我回了陈州就第一时间向朝廷启奏此事,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招安的圣旨就会来到的。到时你我二人同朝为官,还得互相多多照应才是啊!” ”好说好说。放你回去是一定会放的,不过可不是现在。还烦请周大人写封信给朝廷,说明我的意思,等这招安的圣旨一到,我自然会放了周大人还有诸位将军的。” 江宁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以为轻飘飘几句话就可以让自己放人,做梦的吧!这帮人,特别是这些将军们,他们只要还在自己手里,就不愁朝廷不就范,这都是他和朝廷谈判的筹码。 周培的信很快就写好了,是写给他叔叔的,江宁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都是按自己的意思写的。 “不知周大人的这位叔叔是哪位大人?” “这是内子的叔叔魏忠贤,如今是大内司礼监秉笔。” 魏忠贤啊,那可是被后世一遍又一遍拿出来鞭挞的人物。如今到了天启朝,魏忠贤刚刚得势,正是当红的炸子鸡。有了魏忠贤的侄女婿在手里,看来自己这招安的事还真能成。 “失敬失敬,原来是魏公公的亲眷,江宁这厢有礼了。” 让周培的随从拿着信回去了,剩下的士兵,江宁也都放了回去,这么多人江宁可没这么多粮食管他们吃饭。 只留下了两个千户,十个百户,和一个陈王府的指挥使,这是他和朝廷谈判的底气和筹码,自然也要好好招待。 但是很明显,他们吃不惯榆树沟的粗茶淡饭,天天叫嚷个不停,令人烦不胜烦。 江宁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把自己想要招安的具体想法说了说,令江宁有点意外的是,唯一反对的却是邢红衣。 “我不同意,朝廷里的那帮人都是人面兽心,最是不可信,茶馆说书说的梁山好汉被那皇帝招安,后来哪有一个人有好下场的。” 对于邢红衣的说法,江宁微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要招安不是去相信他们,是我们要合理合法的占住一块地方,建我们自己的秩序。你们要记住,我们不是要占个山头当土匪的,早早晚晚我们也得自己去掌权,去当官。” 邢红衣对江宁说的还不是很理解,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江宁的,她的都算不得反对,只是给江宁提个醒。 陈州知府很快就派人来谈判了,只有一个府衙的知事和项城的县尉,这级别太低,江宁根本就不出面,只让燕小七去和他们磨嘴皮子。 这知事姓陈,颇为趾高气扬,根本没把榆树沟众人看在眼里,当得知接待他的居然不是江宁,只是一个后勤部的人,勃然大怒,桌子上的水碗都砸碎了。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我堂堂七品府衙知事,朝廷命官,他连面都不露一下,上下尊卑都不懂,他眼里还有朝廷吗?就这样还想招安,做梦的吧?” 陈知事的恼怒,并没有引起燕小七的多大反应,他先是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 “第一,我警告你,再骂一次我们团总,我割了你的舌头,我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知事。第二,招不招安你一个小小的知事说了也不算,我都懒得和你在这里磨牙。回去抓紧找个说了算来谈,不抓紧的话,他们饿不死也会冻死的。” 燕小七慢声细语,却彻底打掉了陈知事的脾气,他无力的坐下。谈之前他和县尉已经先看过周培他们那一群人了,这才几天功夫就已经饿的瘦了一圈了。这要是再不抓紧弄回去,估计都撑不了几天。 “你们说吧到底想要什么,我好回去后如实转达。” “我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商水、项城两县划归我们,全权处理两县所有事务。” “不可能!两个县,你们可真敢想啊!” 陈知事又一次暴跳如雷,这可是大明两百多年来所从来没有之事,朝廷怎么可能会答应。 燕小七只是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这事你做不了主,没事,等你们把能做主的叫来再谈也不迟,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的。” “你可以等,我等不了啊!魏家人等不了啊!”陈知事几乎是在心里大喊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急的,脸色都变红了,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后才说话。 “你们如此狮子大开口,这是把朝廷当肥羊宰了吗?置朝廷的颜面于何地?这种事朝廷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劝你们还是要点实际的,。” 燕小七学着江宁把双手一摊,“朝廷又不管我死活,我管他颜不颜面的干啥?这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谈嘛,这做买卖还讲究个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呢,你们也可以说说你们的条件。” 可是燕小七表现的越淡然,就让陈知事的心里就越发的没底。他们可以不着急,可是陈知事他急啊,魏家人急啊! “你的要求我会如实上奏朝廷的,可是不管朝廷最终批不批,这都需要时间。天寒地冻的,你这里条件太差了一些,你看能不能让我先把他们带回去?” 燕小七摇了摇头,开玩笑呢,这就把手里的筹码给你了,你转头不承认了我该怎么办? 陈知事退而求其次,“周千户身体羸弱,不堪寒风侵袭,我只带走他一个人可以吗” 燕小七还是微笑着摇头,大少爷说了这姓周的是最重要的筹码,没谈成之前,谁都不能带走他。 陈知事无奈只得先行回去报告,知府大人和魏家人都等着如此一个好的表现机会摆在眼前,自己却抓不住。 第50章 走马上任 又过了几天,陈知事又一次来了榆树沟,说是上面驳回了江宁的条件,只答应给江宁一个七品的官职,驻军商水,负责城防事务。 人家要了个西瓜,你只给了个芝麻,陈知事担心江宁会不答应,这事就还得这么拖下去。周培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陈知事真的就是狐狸没摸到反而惹一身骚。 令陈知事大呼幸运的是,江宁对此没再反对,只是要求尽快送来给养军饷,陈知事拍着胸脯保证尽快送来。 凛冽的寒风刺骨,周培几人被冻的瑟瑟发抖,鼻涕横流,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哪里还有一点朝廷命官的派头? 就在周培等人几乎都要绝望的时候,朝廷的旨意终于来了。虽然有些姗姗来迟,可总好过没来,周培几人闻讯几乎喜极而泣。 前来宣旨的是礼部的一个郎中,张光前,文质彬彬,目光却极其锐利。三十多岁年纪,头戴乌纱帽,缎子面的青色官袍看上去很是精神,胸前绣着白鹇的补子。 正七品的商水巡阅使,这是朝廷为了江宁,特意设的一个官职。正七品也就相当于一个总旗官,大明朝的武官可不如文官地位高。 燕小七、楚三、莫奇、魏清和杨康为小旗官,八品官职。只给了五个小旗的官职,这是严格限制了江宁手下军队的规模。 除了授予的江宁的官职,其他都是提前已经商议过的。跪着听张光前宣读完圣旨,江宁高呼完万岁才双手接过圣旨,缓缓起身。 与张光前上前见礼,他只是淡淡的恭喜了江宁一句,似乎并不愿意与江宁多交谈。 张光前交代,由于来的太过于急迫,江宁他们的官服还没有做,等做好了之后自会有人送来。说完便径直离去,多一刻都不想在榆树沟停留。 周培几人也跟着离开了,在这儿遭了老罪了,更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宁苦笑,不过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些历经科举考出来的正儿八经的进士,是瞧不起他这种靠歪门邪道上来的官吏的。 江宁的想法也不需要谁看得起,他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造商水,现在他有人有枪,又有了这身合法的外衣,还怕做不好吗? 朝廷虽然只给了他五个小旗的名额,可是想要这样就限制住他的发展,也太过异想天开了。谁说一个小旗就必须只有十个人的? 十人为一队,队长为九品的官职,十队为一小旗,照样可以维持一个五百人的部队规模。 其他一些人虽然不是队长也不是小旗官,但职责也与之相当,江宁也会给予相对应的品级。 寒冷的冬天总是那么难熬,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江宁和邢红衣的感情越来越好,两个人拉着小江瑶出来看雪景,仿佛是一家三口出游。 “我想让所有百姓都能吃得饱饭,穿得上棉衣,让广大的百姓不再受人欺压,让大明不再有战争,把战争挡在国门之外。” 邢红衣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宁心中的抱负,有的只是天下百姓,独独没提他自己。这让邢红衣愈加的钦佩,江宁说的都是她以前的奢望,没想到有人真的要去做了。 邢红衣伸出柔荑抓住了江宁的大手,“我帮你!” 江宁一脸柔情的看着邢红衣,真想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帮你!” 小江瑶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是看到江宁和邢红衣攥在一起的两只手,也把自己的小手搭上去了。 “好,我们一起来。” 江宁笑了,这一刻他的内心热流涌动,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身边这两个女人,他也要努力变强! 有了官印,敕书,江宁随时都可以去上任。可榆树沟现在有数千人,搬迁可不是一件小事。 江宁决定先由自己率军前去商水城,等打开局面,安排好了落脚的地方,大家再依次搬过去。 把后方大本营安顿好,江宁只带两百人先去商水城。可还没来及动身,商水城的幺蛾子已经开始了。 据军情司传回来的情报显示:新到任的商水县令李锦一到商水,就开始组织巡防、衙役和各个大户家的护院,开始守城。这防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江宁对此不屑一顾,“他们在战场上打不过我们,以为凭这点小伎俩就可以战胜我们了?拉三门虎尊炮带上,我们出发!” 江宁胯下玉骢马,身着银鳞甲,银白的狐皮大氅,威风凛凛,端的是玉面少年小将军。 商水城四门紧闭,城墙上的巡防兵丁站满了城楼,一个个眼神戏谑的看着城下面江宁一伙人。 ”城下何人?为何持械聚众而来?来商水城所为何事?” 城墙上有人大声高呼,这是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江宁还是按下性子,先礼后兵,派出声音宏大的楚大去叫门。 “城上的人听着,新任商水城巡阅使江宁前来赴任,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若胆敢延误,后果自负!尔等勿谓言之不预。” 城上的人缄默了片刻,又大声说道:“本县尉负责本县城防安危,奉知县大人的命令关闭四门,未曾收到有什么巡阅使到任的公文,我等不能开门放行。要么放下兵器进城,要么诸位还是退回去吧。” “退回去吧!” 巡防兵开始大声的起哄,戏谑之声四起。城楼里知县李锦和县丞、主簿一起悠闲的喝着茶,听着外面的戏谑之声,都是心情大悦。 ”大人,还是你这招高啊!他江宁以为自己有了官身,就会高人一等,殊不知这官身也是一道紧箍咒,他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李锦面皮白净,还不到三十岁,是万历四十六年的进士,在京中六部历练三年,刚被放了知县这个实缺,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李锦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笑吟吟的道:“本县初来乍到,还要仰仗诸位多多帮衬。对付他一个靠要挟起家的泥腿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吗?他若是知难而退,还能保留些面皮。” 两人纷纷附和,就在还要夸赞几句时,突听城下江宁大喊。 “本官江宁,是当今陛下钦封的商水巡阅使,手上有钦赐的关防大印和敕书,尔等再晚一刻开门,本官就以藐视皇权,通匪资敌论处。” 第51章 攻城 城墙上用一片缄默,无声的回应了江宁。李锦缓缓吹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然后轻笑道:“你们猜他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县丞笑道:“大人,他江宁觉得手里有点人马就了不得了,他要是真敢攻打县城,不就正好随了省里面各位大人们的意啦。大人把这件事办好了,大人高升可就指日可待了,到时还望大人也能提拔提拔卑职。” “不错不错,大人在这商水县也就是走个过场,高升指日可待,指日可待!”主簿也是赶紧拍拍知县的马屁。 李锦哈哈一笑,“升职之事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不过等你我联手把江宁阻在这城墙之下,今后我等还用再发愁升职之事吗?” “大人说的极是。” “极是。” 城楼上三人静等着江宁无计可施,不管是气急败坏后的攻城,还是灰头土脸的滚回去,都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这时一个衙役跑来,“禀报几位大人,那江宁在城下已经开始架炮了,想来他是要攻城了。” 李锦听了哈哈大笑,“竖子,真真不过如此。江宁,你我虽然素不相识,可你要自己找死,可就怨不得我了。今日,这商水城下就是你的埋骨地。” 江宁被阻在了商水城下,他提前收到了军情司的密报,自然是猜到了这样的结局。 江宁在城下叫门,不过是为了先礼后兵而已,我给你脸了你不接着,那就只能对不住了,打脸时刻开启。 “莫奇,准备开炮。” “是!” 这虎尊炮其实就是古代版本的迫击炮,它体积小重量轻,便于移动,传闻是戚继光发明的。虎尊炮是野战的神兵利器,可由于射程近,仰角小,却不善于攻城。 李锦从垛口往下看,下面稀稀拉拉也就两百来人,前面摆了三门虎尊炮,嗤笑道:商水城虽然不是什么险要关隘,可也不是他这点人马能攻破的。他只要敢开炮,我立马就往上递折子,弹劾他。” “点火,开炮!” 随着江宁一声令下,“轰轰轰”三声炮响,李锦下意识的把身子缩到了垛口下面,乌纱帽都被碰歪了。 可接下来并没有弹子落到城墙上的声音,也没见落到城里,竟没人找到弹子落到了哪里。这火炮的操作技能,引得城墙上的众人疯狂的大笑。 大笑声中,谁也没有听到城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这是军情司在商水的密探,听到炮响之后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江宁以后是要在商水长期落脚的,他怎么舍得真的用炮轰击城池?这要是打坏了,他还得自己出钱出力去修,得不偿失。刚才他只装了火药,没有往炮管里填弹子,开炮只是为了给城里的密探发信号。 江宁抽出腰刀,一马当先,“进城!” 当江宁的部队蜂拥着冲向城门口的时候,李锦这才察觉有些不对,连忙吩咐手下人下去检查城门口的的防守。 可人还没等下去,就听到城墙上传来了惊呼声,“不好了,他们已经进来啦!” “怎么可能?”李锦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关好的城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呢? 还没等李锦想明白,江宁已经带人冲上了城墙。参与守城的人是不少,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城墙甬道,可哪里又是江宁手下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 接连砍倒了十几个人后,就吓得所有人扔掉了手里的武器,被逐一赶下了城墙。只留下县衙的几位官员和几家大户人家的当家人,站在那儿瑟瑟发抖。 就在江宁迈步走到李锦的跟前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妖娆女子,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怒目圆睁往前一站,挡住了江宁的去路。 江宁只好停下脚步,心中已经猜到挡住自己路的人是谁了。正要和田芙蓉打个招呼。 从其身后突然窜出一人,持刀就刺,还好江宁把刀一直提在手上,举刀格挡,身体紧跟着极速后撤。 可由于身上穿着铠甲,四十几斤的重量让江宁的移动变慢了不少。刺客紧贴而来,劈、砍、挑、刺,短短一瞬间,刺客就连续不断的攻击,根本不给江宁拉开距离的机会。 事起突然,江宁只能勉力防守,格挡开刺客所有的进攻。这进攻的套路很熟,只是眼前的脸却很陌生,很普通。 “是你!” 通过刺客的武功招数,江宁认出了来人,这已经是对方第三次来刺杀自己了。 虽然被认了出来,刺客的面色依旧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大人!” 楚大和楚二发现异常,立刻带人围了上来,两人想加入战团,却被江宁伸手阻止了。 “不用,我自己来。” 自从被刺杀之后,江宁这些天来一直钻研刺客的武功路数,还不断和楚大、楚二两个人演练。他对自己有信心,正好刺客实战验证一下。 刺客的进攻犹如狂风暴雨,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暴,江宁在进攻的刀光剑影里面,犹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好像马上就要被淹没。 可任风暴如何强烈,江宁却又像一座山一般,把防守几乎做到密不透风,岿然不动。 江宁的反击也一样犀利,每一刀都攻在必救之处,逼的刺客不得不回刀来救。江宁有时更是拼着受伤的可能,也要砍出必杀的一刀。 刺客显然还不想和江宁换命,这就让他的进攻变得无法连续,江宁逐渐开始占据上风,变得攻多守少。 江宁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打的刺客开始手忙脚乱,再想撤走已经不可能了。城墙上此刻已经围满了江宁的手下,堵住了他撤退的道路。 刺客变得心怯,刀法开始变得紊乱,失了章法,被江宁一刀砍在了手臂上,一条小臂直接被斩断。 “八嘎!” 这一句日本话让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除了田芙蓉和江宁。江宁也印证了此前心中的猜想,看到田芙蓉心疼的泪流不止,手忙脚乱的想把手臂给日本人接回去,江宁反手一刀斩断了日本浪人的脖子。 “把她带回去,仔细查查她是如何和日本浪人勾搭上的?” “是!”小四立刻命令人带走了田芙蓉。 第52章 公审大会 被喷溅的鲜血几乎吓傻了的李锦,看到江宁缓缓走向自己,下意识的向后退缩。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大家都是同僚,你可不要乱来啊!” 江宁微笑着一把抓住了李锦的脖颈,就像抓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把他提到了垛口旁。 “你放心,我是不会乱来的,我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从这里往下看,是不是很过瘾啊?” 李锦的脑袋都伸出了垛口,吓得他几乎失禁,魂飞天外,这一刻他是无比后悔和江宁直接作对,可也在心里恨死了江宁,发誓今后决不会让他好过。 “我呢,是不会乱来的,可是不代表日本浪人不会啊!你说,是不是啊,李大人?” 江宁的话有些阴阳怪气,李锦听得心头直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宁手上轻轻一用力,李锦的身子就飞出了城墙,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身子下不断有血液涌出。 “李大人被日本浪人偷袭,以身殉国了。” “是,李大人被日本浪人偷袭,以身殉国了!” 士兵们立刻重复江宁的话,声音洪亮,让城墙下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把这些人都带回去,查清楚所犯罪行,公开审讯,明正典刑。” “是!”何清立即带人把剩下的几人五花大绑带走了。 江宁原没有打算杀了李锦,可是此人才刚一到任,就这么和自己作对。以后时时有这么一个人四处掣肘,事情还怎么做? 李锦勾结日本浪人,成了江宁杀死他的唯一动机。倭寇图谋华夏日久,扰乱大明海防数十年,居然还有人敢和日本浪人勾连,纯属死有余辜。 江宁给李锦一个体面的死法,事后自己上奏朝廷给他抚恤就是了,也比给子孙后代落个骂名好一些。 江宁带兵强势入住了商水县城,令全县百姓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封门闭户,商铺也几乎没有开门的。 大家都在观望,很多人并不知道江宁到底是哪一路神仙。江宁的兵穿的虽然是官军的袍服,可这年头官军也没什么好名声,百姓也害怕他们霍霍人。 江宁直接占据了县衙,把它作为自己的办公属衙。江宁也不急于向外颁布命令,而是先开始收拾衙门内部。把往日里作恶多端的,百姓恨之入骨的一些官吏、衙役先抓了起来,让军情司的密探收集证据。 这一下子衙门内几乎空了一半,江宁把军法司的人都补充进了衙门,他们既是书办,还是捕快。 江宁找人迅速更换了县衙的匾额,把“商水县衙”四个字换成了“商水巡阅使衙门”。 过了几天,当百姓们发现这些大兵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滋扰百姓,看上去军纪严明,慢慢都放下心来,只当是县衙又换了一任主人罢了。 等百姓不再提心吊胆了,生活趋于稳定,江宁才扔了第一颗重磅炸弹:开公审大会。 江宁在城门口贴出告示,把所有罪大恶极的官吏名字以及几家大户人家,全部写在上面。只要往日曾遭受过他们欺凌的百姓,都可以到县衙告状,无需状纸,每天都有专人接待负责记录。 江宁除了四处张贴告示,还派衙役和兵士敲着锣到处宣讲,在全县范围内广而告之。 起初都是观望的人群,只有几个胆大的过来。他们受了冤屈,往日里想申冤却求告无门,如今这新来的什么巡阅使鼓励他们申冤,自然敢来。 渐渐的来衙门告状的越来越多,衙门前面的书案人流如织,所需时间短不了。 与此同时,江宁发布了一份安民告示,取消苛捐杂税,禁止乱摊派,打击欺行霸市、寻衅滋事等违法犯罪活动。 这一举措得到了百姓一致拥护,这是压在每一个百姓身上的枷锁,人人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来到商水城,事务就开始变得繁多起来,事事都靠江宁一个人,显然是不行的。于是江宁就决定组建一个最高决策群,日常事务都由这个决策群来处理,自己只要有最后的决定权就可以。 楚四、何清和狄明三人暂时组成民委,再抽调一些县衙遗留下来的书吏辅助,毕竟他们熟悉衙门里各种事务和流程。 楚三、莫奇、魏清、杨康四人组成军委,负责军事训练和作战。 商水地处内陆,江宁很想知道这田芙蓉怎么会豢养了一个武功不俗的日本浪人。 田芙蓉半生荣华富贵,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见过监狱里的刑具。每一个上面都有斑驳的暗红色,那都是陈年的血迹,看的田芙蓉心惊肉跳,脸色苍白。 何清只是拿着刑具一顿吓唬,田芙蓉就已经吓的花容失色,绝望的招了。 原来,十年前有一次田芙蓉去松江进购食盐,恰巧在海边看到了昏死过去的渡边一郎,就把他悄悄带回来,秘密养在自己的别院里。 田芙蓉为了家族生意,被逼着终生不嫁,或许是为了寻找慰藉,或许是日久生情,他们俩居然相爱了。 由于渡边一郎的中国话始终很蹩脚,一开口就容易被人认出来,田芙蓉除了让他杀人,从不在人前显露。 田芙蓉勾结日本浪人,又查出来很多田家巧取豪夺、欺压百姓的事,证据确凿。 田家作为商水县最大的地主,也是最有震慑力,所以第一次公审大会正式开始,就先审田家。 在衙门前的空地上,何清作为主审官,穿上了知县的官袍端坐在案桌之后。江宁只是在下面旁听,也看看百姓们的反应。 被田家强行夺了土地,害的家破人亡的人着实不少,都在声泪俱下的控诉田家的不仁和凶残。 坐在下面的邢红衣听得都是义愤填膺,好几次都恨不得起身,打上去杀了姓田的,都被江宁给强行拦住了。 审判威严,任何人不得惊扰。谁都不能特殊,这是江宁要给所有人树立的观念。 整整一天的审理,把田家所有的罪恶都理清了,判决自然就来了:所有涉及命案的田家人全部处决,归还田家霸占的田地,赔付受害人的损失,剩余田家家产全部充公。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在场的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盛赞巡阅使真是老百姓的青天。 享誉商水数百年的田家,霸占了半个商水县,就这样如雨后的花朵,彻底凋零。 第53章 炼钢 田家人在菜市口被公开处决,极大的鼓舞了民心,也震慑了一批不法人,有的人主动投案自首,交代罪行;也有人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其他人的罪证收集工作一直都在有序进行,每查清一家就公开审理一家。审理公开透明,判决公平公正,绝不夹带打击报复。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新年即将来临,公审大会只好先行暂停,等过完年再继续。 这是在商水城过的第一个新年,有的士兵在本地有家室,江宁都给他们放了假,当他们背着粮食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句:在家里每日训练也不能忘,回来谁要是胖了一斤,就让他绕着城墙跑一圈。 还有很多士兵都是孤儿,或者流浪儿,无家可回,江宁就陪着弟兄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难得放松,也是玩得好不快活。 江宁还特地把赵允诚一家叫到家里来吃饭,江宁亲自下厨做菜,邢红衣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江宁把原是县丞的衙门口给了赵允诚的火器司,赵允诚一家就住在后院。只是对外不再叫火器司,而是叫工房,这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同时把原来县衙六房之一的工房都并了进来。 同时,县城内的各路能工巧匠都被征召过来,也一并加入工房,加强工房的实力。 根据江宁提供的炼钢思路,赵允诚一直在尝试着冶炼钢铁,最上乘的好钢。这一时期的铁是不纯的,千锤百炼又太过耗费人力。没有炼钢炉,无法炼制出上好的钢铁。 江宁说的有关火枪和火药的各种设想,激起了赵允诚极大的兴趣,他几乎每天都泡在他的秘密炼钢房里,不分黑天白夜,头发都熬白了不少。 如今烧制好的坩埚已经炼制了好几炉钢水,虽然还达不到江宁造枪造炮的要求,可硬度已经提高了不少。都被用来打制铠甲上的甲片了,用这种钢铁打制甲片,可以打制的更薄一些,也比朝廷的甲片防御力强出了不少。 只要能炼出来江宁所说的那种钢铁,就可以造出来威力极其惊人的枪炮。到时候拥有一支这样的火枪队,足以横扫天下,那画面就只是想想梦里都能笑醒,简直不要太幸福。 田家的纸坊已经被江宁接收了过来,也都并入了工房,找专人经营,研制能防水的纸,为将来制造定装弹药做准备。 新年第一天,手下几个旗官和司主都过来给江宁拜年,江宁直接把拜年会变成了新年工作会议。 江宁得抓紧时间布置接下来的工作:马上就要春耕了,引水渠多年荒废失修,百姓为了浇地只能挑水,效率太低,所以修缮水渠刻不容缓。 第二项紧急工作就是训练民勇,现在江宁还没能力养一支庞大的军队,可不妨碍他先把民勇训练起来,这个耗费是极小的。训练有素的民勇,紧急时候补充进军队,不至于军队战斗力下降太多。 组织民勇训练,同时就是一场大规模的劳力动员,还可以和修缮水渠结合起来,一边训练一边修水渠。 江宁把士兵几乎半数都派了出去,下到各个集镇农村,组织青壮开展军事训练,半天训练半天清理沟渠。 江宁更是亲自下去,查看各处,甚至是亲自动手挖渠,和百姓同吃同住。乡下的老百姓哪里见过江宁这样的官,逐渐由开始的害怕畏惧,到现在的尊敬亲切。 这天,江宁正在水渠边忙的热火朝天,一骑飞马赶来,离着很远就大喊,“大人急报!” 江宁看着信,眉头都皱了起来。周家集的陈州卫突然全部撤回陈州城,还裹挟走了大量的百姓,说是徐州、凤阳一带的白莲教乱民杀过来了。 周家集处在商水县和陈州城之间,坐落在沈丘河的东岸。自从江宁来到商水城开始,陈州卫就前移到了周家集,摆明了就是监视和防范江宁的。江宁也在西岸安插了大量密探,监视陈州卫的一举一动。 “走,先回城。” 当江宁的玉骢马驰入商水城,沿途的百姓和商贩都自发的给他打招呼,有的更是直接跪下磕头。他们是真的感激江宁,很多人都是陈年的冤屈得到了昭雪。 江宁微笑着和百姓招手示意,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巡阅使衙门。衙门里都是忙碌的身影,再没了原来无所事事的情景。 县衙原本几个官员都已被处决,府衙和布政使衙门都来函斥责,被江宁都当成放屁,直接扔进了火盆。 “立即把所有部队全部召回来,动员百姓到县城里避难,最好能坚壁清野,不能给这群白莲教匪徒留一点可用的东西。” 一进衙门,江宁立刻就把留守的官员全部都召集起来开会,直接下达命令。 “小四,让你的军情司密探东进,我要知道白莲教的人数规模和他们的位置。” “是,我马上去安排。” “清理一下城里所有空闲的房屋,准备安置过来的百姓。” 等众人都走了,江宁坐在那儿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揉着额头。突然一双温柔的手从后面轻轻按住了他的头,江宁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身后来的人是谁,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柔的按摩。 “又要打仗了,百姓还得遭殃,这世道想安安稳稳的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江宁轻轻拍了拍红衣的手,“想好好活着,就得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地来才行,指望别人施舍是万万得不到的。” 江宁很会鼓舞别人,很多事情他却都是一个人扛起来,邢红衣很想为他分担一点,却不知该做什么。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在愁什么呢,难道你担心这次我们打不赢那什么白莲教吗?” 江宁摇了摇头,“打仗的事我不担心,他们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老百姓,除了人多没啥优势。我只是心疼那些被白莲教徒忽悠起来的百姓,他们只是为了吃一口吃饱饭,却成了别人的炮灰,何其不幸?” 邢红衣双手环抱住了江宁的脖颈,把他的头搂在怀里。两个人现在的关系,都明白彼此的心意,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邢红衣的大胆举动,又是那么的自然,江宁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却被一句奶声奶气的话打破。 “爹爹,红娘娘。” 邢红衣红着脸赶紧松开了江宁,强装镇定的把门口的小江瑶抱了起来。 “娘娘,红。” 小江瑶摸着邢红衣红的发烫的脸,奶声奶气的说,却让邢红衣的脸更红了,赶紧把江瑶塞到江宁怀里,慌忙跑开了。 第54章 白莲教 江宁对于白莲教的认知,基本都来自梦里的那个自己。有的时候他经常怀疑,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活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白莲教与大明朝的纠缠,从大明朝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了。白莲教是本是元末遍及大江南北的红巾军主力,打击了元朝的统治,为大明的建国立下了功勋。可是当朱元璋借助白莲教夺了天下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兔死狗烹,卸磨杀驴,残酷镇压了白莲教。 白莲教起于民间的最底层,它秘密在民间结社,所以最是善于鼓动民众,蛊惑人心的。每当天下灾荒连连的时候,就会有一些有野心或者别有用心的人出来,利用各种谶语鼓动百姓起来造反。 这些平日里和善的百姓,一旦入教,暴动之后就好像换了一副嘴脸,对那些不加入他们的人进行极其残酷的迫害和杀戮。他们每到一地都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户户断炊,村村荒废。 可不论如何打击镇压,白莲教始终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明、清两代王朝畏白莲教如蛇蝎。始终都对它保持着高压态度,打击十分严厉,甚至一些和白莲教没有关联的小教派都会遭受鱼池之殃。 更令江宁头疼的是,很多村镇的百姓对于江宁所说的白莲教凶残,根本不甚在意,几乎没有多少人愿意搬来县城躲避。 十几天里,江宁尽可能的召集青壮,也就勉强凑齐了三千人的队伍,虽然经过了几天的突击训练,但究竟有多少战斗力,江宁心里也没底。 当乌泱乌泱的白莲教徒蜂拥而来,冲进周家集的时候,江宁就在河对岸,用千里镜看的清清楚楚。 衣衫花花绿绿,什么样的都有,有的男人甚至穿的是女人的衣服。更多的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活脱脱一群街边的叫花子。 周家集还有很多百姓没有撤走,不一会,集镇上到处都是浓烟滚滚,显然他们开始放火了。 这是一群怎样的魔鬼啊?江宁不能理解,但是他知道,他必须阻挡住这群魔鬼,要不然他还没开始建设的人间乐土,就会被他们变成人间炼狱。 十几万白莲教徒在一次又一次被官军击败后,几乎是被驱赶着来到了陈州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到处是一片瓦砾。 沈丘河西岸地势平坦开阔,如今天气寒冷,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白莲教可以轻松通过。 对方人数太多,对江宁来说不利于作战,他只能退守到两河驿。那里地势较窄,易守难攻,这样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他火枪队的优势。 如今江宁已经把他的主力都调到两河驿集结待命,五百火枪手是他最大的依仗,全部都拉了过来。江宁今天只是过来侦查一下,没想到就看到一场人间惨剧。 在江宁退回来还不到一天时间,两河驿外就看到了白莲教的身影,他们不等扎下营寨,就准备进攻了。 头上缠着白头巾,光着膀子,裸露着瘦弱的胸膛,高举着大刀长矛,嘴里还不停叫喊着什么。每一个白莲教的信徒都眼神坚定,像一头饿狼一样猛冲了过来。 “开炮,放弩!” 江宁面色沉稳,语气坚定,静静的伫立在高处,在白莲教踏入百步之内后,随机下达命令。身边的传令兵把火红的旗子挥舞起来,二十门虎尊炮立刻怒吼着喷射出了火舌。 虎尊炮填装的是几十颗或者百十颗弹子,有效射程不过也就一百步左右。弹子不断在人群里开花,不停有人惨叫着倒下。后面的人也不闪避,就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向前冲。 在虎尊炮更换弹药的功夫,强弩也呼啸着奔向了人群,两三人被一根粗大的弩箭穿透,像糖葫芦一样被钉死在地上。 白莲教的教徒们毫无畏惧,继续顶着猛烈的炮火和箭雨前进,已经冲到了六十步开外,这到了火枪的最佳射击距离。 ”开枪,放箭!” 五百个火枪手早就排列好了阵型,站成前后五排。第一排开过枪之后,立刻蹲下,清理枪管,装填弹药。 这时第二排就开始射击,各排这样依次射击,等到第五排开枪结束,第一排恰好把弹药装填完毕。 虎尊炮则在继续打击稍远的敌人,把敌人的队形打乱。还有数百弓箭手持续射击,竭力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在如此密集的枪炮箭雨中,仍有个别的人冲到了阵前,这时护卫在两翼的刀枪兵就会冲上去,清剿掉残敌。 数千的白莲教教徒就像麦子一样,被一排接一排排的收割,终于当尸横遍野,丢下几千具尸体之时,他们那所谓无生老母给的胆量也被吓破了,黑压压士兵又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两河驿前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哀嚎和呻吟之声不绝于耳,宛如地府的炼狱,不似人间。刺鼻的血腥味一遍一遍刺激着神经,让江宁的眼皮不自觉的跳动。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一点也不值得珍惜,数千人的性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交代在了这里。人为何活着,江宁扪心自问。寒风吹动,让他的大氅随风咧咧。 这只是白莲教大军的一支偏师,都有上万的人马,此时白莲教的主力还在围困陈州城。而十几万官军从东、北、南三个方向慢慢压了过来,让城下的白莲教大军进退两难。 陈州城城池高大坚固,白莲教已经连续攻击了好几天,始终无法突破,已经人困马乏。而如今三个方向上还有十数万的官军,正虎视眈眈的尾随而来,这样的危险局势让教主徐鸿儒有点坐立难安。 这时,军师王好贤走进了大帐,看到教主徐鸿儒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时有些踌躇不前。 徐鸿儒清了一下嗓子,“师弟找我何事?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张演的队伍在进入商水的时候,吃了个大败仗,死伤六七千人,部队完全被打残了。” 徐鸿儒很吃惊,张演的队伍虽然只是一支偏师,可也有一万多人马,战斗力不俗,这才一天时间怎么就会损失这么大? 第55章 军师 “这里不是只有一支陈州卫吗?没听说这附近还有什么军队啊?区区三千人居然打败了一万人,这么的能打的军队为什么我们以前不知道?现在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何人的军队?” 对于徐鸿儒一连串的问题,王好贤只是摇了摇头。他们才刚刚来到陈州,已经把陈州卫困在了城里,没想到在外面居然还有一支更生猛的部队。 “安排人快去查,查到了立即告诉我。” “江宁,商水巡阅使,你是说他强迫朝廷封他的官?” 等看到有关江宁的情报,徐鸿儒有点不可置信,没想到这小小的商水县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位能人。手下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战斗力爆表,还有一支人数不少的火器营。 王好贤点了点头,“是的,教主,我派出去的人打探到,他一仗就抓了陈州卫的千户和所有百户,迫使朝廷给他封官许愿。” “这个江宁与朝廷看起来应该也不是很对付,师弟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把他争取过来?” 徐鸿儒来回踱着步子,脸色渐渐平和。这些天来他是备受打击,接连的失败,处处受制于官军,被逼转移至此。此时若是能把江宁争取过来,那对于如今处境艰难的白莲教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帮助。 王好贤摸着下巴上那没有几根的稀疏胡须,沉吟了片刻。 “教主,这个江宁是山匪出身,想来应该是那种谁给的好处多,他就跟谁干的主。从他不主动攻击我们,而只是被动的防守来看,他应该是不愿听朝廷调遣的,这一点倒是可以为我们所用。可是,教主我们应该许诺他什么样的条件呢?” 徐鸿儒一屁股坐下,”是啊,这很是一个问题。这样,师弟你亲自去一趟,带上一大箱金银珠宝,去见见这个江宁,只要他提条件,你统统答应下来就是。” “这……”王好贤明显有些犹豫。 “本教主给你的便宜行事之权,此事你尽管大胆去做便是,务必确保把江宁拉过来。” “那好,属下马上就动身。” “那就有劳师弟了,我等着师弟凯旋而归,到时师兄我为你庆功。” 王好贤走出大帐,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笑意,眼神里多了对这次商水之行的渴望。 王好贤对徐鸿儒坐了教主之位,内心还是极为不服气的,他才是老教主王森的亲生儿子,徐鸿儒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弟子罢了。 可是没有办法的是,王森在京城被捕入狱,不久就惨死狱中,是徐鸿儒带着年幼的王好贤逃到了山东。之后又在青州、兖州、徐州等地,大力传教。 等他王好贤长大的时候,教中高层都是徐鸿儒发展起来的人。大局已定,王好贤身边没有势力,也只能无奈的给徐鸿儒做个出谋划策的军师。 若是这次自己亲自出手把江宁拉过来,那江宁必定会成为他王好贤的一大臂助。想到这儿,王好贤的心情都好了很多,也无比期待这次商水之行。 当小四带人抬着一大箱金银珠宝进来,说外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号称白莲教军师,人已经被哨兵拿住,但他指名道姓要见江宁。 江宁看着这一大箱的金银珠宝很是些诧异,白莲教这是打不过了,就打算收买自己?真是搞不明白这白莲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少爷,人你还见不见?” 江宁摇了摇头,他大概猜到了白莲教的用意,他们应该是打探到了自己的底细,用这一大箱金银珠宝,打算拉拢或者策反自己。 借助白莲教的实力来壮大自身,这背后的危害估计朱元璋应该深有体会。白莲教犹如附骨之疽,依附在大明朝的躯体之上,时不时的就会反抗一把,兴兵镇压,劳民伤财。虽然并不致命但也无法根除,让大明王朝的沉疴越发的严重。 与白莲教合作,和江宁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他要的是一个世俗的人间乐土,而不是一个被邪教绑缚了的畸形国度。 “把东西留下,人拉出去砍了吧,记得先堵上嘴。” “是。” 江宁没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想法,何况他还是白莲教的,他可不想今后有这种人出入他的军营。同时,江宁还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这种人极会妖言惑众,要警告所有人不得信奉白莲教,敢有秘密信教者严惩不贷。以后查处白莲教也是你的职责范围。” “我知道了大少爷。” 这时一个风风火火的红衣身影就冲了进来,还没说话,就一把拿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小四一看就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红衣,我不是让你看守商水城吗?你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啦?是商水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江宁看着面前娇喘连连的邢红衣,眉头满是密集的小汗珠,坚挺的胸脯随着她的大喘气上下起伏,多了一点妩媚动人。 “对,城里是出事了,有人突然开始公开宣扬弥勒降世,教主降临万世太平的话,他们信众不少,我们没办法,我就特地跑过来问问你,这事该怎么办?” 邢红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在大口喘气。 江宁没想到在自己的治下,还有白莲教在秘密结社传教,在这关键时刻还打算背刺自己,士可忍孰不可忍! 江宁让门外的传令兵去把楚四、楚二、楚七都叫来,趁着这个间隙,江宁还体贴的给邢红衣又倒了一杯茶。 等人都到了,江宁开始下达命令:三兄弟立刻赶回商水,用最短的时间,定点清除掉商水城里的白莲教头目和骨干,动作要快,方法要隐蔽。 楚七身形消瘦,个子也不高,可其自创的身法极好,翻墙上房如履平地,是个搞暗杀的好手。 可惜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主,也不知道当年楚荣是不是故意这么捡的孩子,大都是闷葫芦。 临走时,江宁问楚四:“哪个白莲教的军师处理了吗?” “按你的要求处理的。” “那就好,军师叫什么名字,想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回头找个地方给他立个坟吧。” “叫王好贤,一会我就吩咐人去做。” 第56章 大军来袭 王好贤这个名字,江宁想了想,一时也没什么印象,也就不甚在意,点点头让他们去忙了。 可当消息传回白莲教大营的时候,徐鸿儒当众嚎啕大哭,那可是他师父唯一的后人了,自己千辛万苦才把他养大,没想到居然就折在了这里。 “尽起全营之兵,我要杀了江宁,血洗商水城,为我师弟报仇雪恨!” 徐鸿儒拔刀斩断了面前的桌案,狠狠的说道:“若违此誓,形同此桌!” 下面跪着的一群高层教众,吓得把头都杵在地上,口中却高喊着:“杀江宁,血洗商水城,为军师报仇!” 一夜之间,围困陈州城多日的白莲教就消失无踪,提心吊胆的百姓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当十万白莲教深夜突然拔营而走,直扑商水城的当夜,江宁就收到了情报,吓得他几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白莲教教主徐鸿儒这是疯了吗?干嘛要过来打我呀?” 江宁开始还以为这白莲教教主得了失心疯,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看来白天自己杀的那个白莲教的军师王好贤,身份怕是不简单。 要说有那一瞬间,江宁是有些后悔的,自己不应该连问都不问就把人给杀了。不过很快他就重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白莲教这种如同邪教的团体,祸国殃民,必须和他死磕到底。 王好贤,这个名字江宁再想起来时,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可他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直到白莲教教主徐鸿儒的名字蹦入他的脑海时,他终于想起来王好贤是谁了。 白莲教教主徐鸿儒在这一年率领教众举旗起事,几十万人群起响应,在青州、兖州和徐州声势浩大,他们攻城掠地,几乎完全阻断了朝廷南粮北运的通道——大运河。 不过这么大的规模,也震动了朝廷,调集大军对他们围追堵截,这才一步步把他们逼到了这里,几十万人只剩下十余万了。 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居然还杀了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江宁记得这位军师的死法不是这样的,这算不算自己改变了历史? 徐鸿儒在师父王森出事后,独自把其独子王好贤养大,看来两个人的感情也非同一般,明为师兄弟,却情同父子。 可十万大军突然西来,也让江宁倍感压力山大。眉头紧皱,这仗该怎么打呢,江宁一时还没有主意。 邢红衣昨日来送信,江宁并没有让她立即回去,而是出言让她留了下来。江宁正好吩咐她即刻返回商水城,抓紧时间组织人员先行撤离,并特意叮嘱邢红衣,赵允诚的东西必须优先安排。 榆树沟地处山中,交通不便,不适合大军行军作战,却很适合打游击。与十万大军周旋,也只能进山和他们打游击了。 “我在这里顶住三天时间,你回去之后抓紧组织人员转移,愿意走的都带走,不愿意走的也别强求,记住动作要快。三天后我就从这里撤退,到榆树沟与你会合。” 邢红衣知道三千人抵挡十万人,那将会是怎样的凶险,十有八九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她一把拉住江宁的手说,“要不还是让我留下来吧,陪在你身边,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狄明年纪还小,让他回城去撤人吧。” 江宁没有让步,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你必须回去,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要是回不去,我母亲和江瑶还得劳烦你照顾。” 邢红衣抬手堵住了江宁的嘴唇,“别说丧气话,你一定得活着回去。” 看着江宁不可质疑的眼神,邢红衣知道自己不能反驳他的决定,她的眼圈红红的,突然一把抱住了江宁的脖子,依偎在江宁的怀里,小声的说道:“我在榆树沟等你回来。” 江宁轻轻的抱了抱邢红衣,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放心。片刻的温存,邢红衣泪洒衣衫。 看着邢红衣远去的背影,江宁心里也有些不舍。可恶战在即,敌强我弱,生死殊难预料,这一别或许就是阴阳两隔。 江宁召集了所有的军官开会,他手下的五个小旗官跟来了四个,除了燕小七坐镇后方。 小旗本来是明军最小的单位,每十人为一小旗。可是朝廷为了限制江宁的军队规模,只给了他五个小旗官的职位,还存了让他的部队为此自行内乱的心思。 江宁为此又在小旗官之下,增设了队长一职,原本是十人为一队。可现在他的部队一下子扩充到了三千人,一队的人数已经到了六十人规模。为此,江宁又在队长之下增设了小队长,一个小队长管理十个人。 江宁先把当前的情况通报了一下,虽然白莲教的十万人很多,听起来很吓人,没有人为此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是静静的等着江宁继续往下讲。 “我们要在这里拖住敌人三天时间,为城里的撤离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白莲教的前军速度很快,如今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现在都回去即刻收拾东西,吃的喝的,还有被褥都带上,全部用马驮不要用车拉。一个时辰之后集合准备出发。” 众人原本以为要在两河驿和白莲教血拼呢,没想到江宁居然是带着他们走,可这还怎么拖住敌人三天时间呢? 他们也只是惊诧了一下,没有人出声询问,就立刻出去集结队伍了。 狄明的少年团被江宁抽调出来一部分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组建成了一支二十人的亲卫军,负责警卫工作。 “将军,你打算怎么打这一仗?” 在狄明的心中,江宁的形象如师如父,是小狄明最敬佩的人。可是他心中有疑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江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如果我带着你走的路,前方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你还会跟着我吗?” 狄明直接单膝跪地,“在狄明的心中,将军永远是对的。只要是将军吩咐的,就算是刀山火海,赴汤蹈火,狄明在所不辞!” 江宁笑着扶起狄明,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你要根据局势变化再来决定自己接下来干什么。敌人人多,声势很大这并不可怕。打蛇打七寸,打击敌人必救之处,就可以让敌人按你的指挥走。” 狄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江宁应该是有打败白莲教的方法了,也没再多问。时间紧迫,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57章 佛郎机炮 当张演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扑到两河驿时,两河驿已经空空如也,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教主不仅给他张演补充了一万多人马,还把最精锐的火器营分出来五百人让他指挥,就是为了在两河驿全歼江宁的部队,为军师报仇,为他张演雪耻。 三百支火铳,二十门虎尊炮,还有三门佛郎机大炮,这可是半个火器营的实力。张演本想狠狠的给江宁一下子,结果昼夜兼程赶来,却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 两河驿离着商水城还有不到四十里的路程,张演带着人马一个冲锋就可以赶到,所以不再着急赶路,而是决定在两河驿等等后方粮草辎重部队。 张演带领人马轻装前进,所以走的速度很快。这佛郎机炮虽不像红夷大炮那样,动辄就五六百斤。可也有百十来斤重,它的底座自带轮子,所以必须用马拉着走。 由于道路崎岖不平,这佛郎机炮走的很慢,和粮草辎重都在后面,张演只能耐着性子等佛郎机大炮的到来。 江宁带着人并没有撤回商水城,而是走小路,逆着白莲教大军的方向秘密前进。 没等到天黑,就有密探送来情报:白莲教有佛郎机大炮三门,和大批粮草辎重落在后面,刚过了周家集,应该会夜宿沈丘河西岸。 在距离周家集不过五六里路的一个树林里,江宁正带着士兵隐藏在这儿。他只有三千人,面对十万大军的进攻,就算他的士兵英勇无比,个个都能以一抵十,也无法阻止白莲教前进。 敌人的粮草辎重走的很慢,缺乏足够的保护。自己若是狠狠的给他一家伙,敌人定会回身救援。攻敌必救,这是游击战中的精髓。 只是让江宁没想到是,居然还能碰上佛郎机炮这种好东西。佛郎机炮的射程大约有一里路,远不如红夷大炮的射程,能达二里地以上。不过这红夷大炮太过于笨重,一门炮动辄好几百斤,甚至上千斤,不方便移动,而且射速也慢。 而佛郎机炮是后装炮,射速极快,红夷大炮开一炮的时间,佛郎机炮已经打完三四发炮弹了。 这是前军的粮草辎重,相距不过二十里路。后方大军还没有到周家集,大概也有二十多里路程。前后都有空档,正是偷袭它的好机会。 休息到子时,江宁先期带人过去摸摸情况,后面的人再分批跟上,以防人多动静太大,惊动了对方。 沿路各种大车横七竖八的停着,绵延一里多地。骡马都拴在树上,隔着十几、二十步有一个哨兵,此刻也已经困的磕头打盹,完全没有一点警惕性。其他人就更不用说,都缩在路边埋头大睡。 等到人马聚齐,江宁开始分派任务:楚三带人守住东边的渡口,不许一人向东渡河回去,以防给后方的大部队报信。 杨康带人守西边,向西逃的不用都杀光,杀一部分放一部分,既要制造紧张感,又要留出来人到两河驿报信。 莫奇和魏清则带人悄悄摸进去,尽力杀伤敌人,从而确保粮草辎重的安全。 士兵们轻手轻脚的慢慢接近辎重车,在还只剩十几步远的时候,不料对面一人突然起来撒尿。 他一抬头,猛然发现了大片晃动的黑影,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江宁不及细想,果断带着士兵猛冲而上,在很多白莲教士兵忙碌了一天,早就精疲力尽,刚睡下就又被惊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已经被抹了脖子。 负责押运粮草将领自持有武艺在身,还想反抗一下,他看江宁应该是领头的,就朝着江宁冲杀过来。 被楚大用盾牌架住他的刀,就像头蛮牛一样顶着他往后狂退。他见力量上不是楚大的对手,一个闪身诓得楚大险些摔倒,他就想从背后偷袭。 刀才刚举起来,就觉得胸口猛的一疼,低头看时一根带血的枪尖从胸口透了出来。他想回头看看偷袭的人,被楚二一脚踹飞,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无力的摔在地上,立时就没了气息。 主帅一死,有的就地投降,也有四散而逃的。这些人江宁没打算放过,一场早就准备好的杀戮开始了。 并不是江宁心狠,而是这些人已经被白莲教洗脑了,想要劝他们放弃信奉白莲教是很难的。这就是白莲教的厉害之处,一日信奉,终生他们都摆脱不了和白莲教的瓜葛。 每一次被朝廷镇压后,大量白莲教的残余分子,隐匿于百姓中间,秘密结社传教,要不了几年还能卷土重来,所以是很难被彻底消灭的。 江宁还是不忍,投降的人只要大声咒骂白莲圣母、无生老母和弥勒佛,江宁就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是因为虔诚的白莲教教徒,是不会咒骂这三位大神的,只有那些信仰不忠诚的人才会咒骂。 一旦在公开场合咒骂了这三位大神,就等同于和白莲教决裂。他也不敢再回白莲教,要是被人揭发,以白莲教的规矩,必死无疑,而且死法必定残酷无比。 除了为数不多的十几个人跑到了西边,其余顽固抵抗之人,一概被江宁从肉体上消灭了。 找到佛郎机炮,江宁很兴奋的拍着它粗长的炮身,底座上有轮子,马拉着就能四处跑,机动性很强。也不知道这是白莲教打败了谁,抢来的好东西,今天就便宜了他江宁! 看到几车的火药和弹丸,江宁更兴奋了。这佛郎机炮与其他大炮不同,他是后装炮,分为母炮和子炮。母炮就是外面的炮身,子炮里有提前装好的发射药。 开炮前要把弹丸提前装入子炮,然后把子炮放入母炮的炮腹里,点燃子炮上的火门就可以。 所以佛郎机炮它的发射速度极快,红夷大炮打一发,它足可以打三发,因而也被称为速射炮。 “二十里路,敌人很快就会赶来。粮草辎重从小路拉走,大炮留下,我们和他们玩玩。” 大部队护着物资走了,江宁只留下一千人,三百火枪手,四百弓箭手,三百刀手。 第58章 周旋 江宁现场讲解佛郎机炮如何操作,并让听懂的人亲自动手操作,他在一旁指导。 其中一个孩子的操作最是熟练,只短短练了几次,动作就变得连贯流畅,让江宁对他十分感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将军,我叫李虎。” 李虎挺直胸膛,把手臂横在胸前,稚嫩的脸庞,泛着激动的红晕。江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不错。一会儿你就只管开炮,瞄准了打,其他什么都不用管,知道吗?” “是,将军!” 李虎激动的手臂重重的敲击胸膛,“砰砰”作响。 从熟练的人中挑选了六个人,三个主炮手,三个副炮手。江宁把火枪手和弓箭手,摆在了佛郎机炮前方一百步的位置。 “报告将军,敌人来了,距离大约三里路。” 站在树上的了望手用千里镜很快就发现了西边来的敌人,大声报告。 敌人回来的速度很快,太阳才刚出来没多久,他们的身影就返回来了。白莲教教徒跑起来没有队形,乱糟糟的一片,有人还睡眼惺忪,麻木的跟着部队前进。 张演最是着急,当他听到粮草辎重被抢的一刹那,更是暴跳如雷。他还在费力的四处找敌人的踪影,人家就已经在背后狠狠的捅了他一刀。 今天张演必须把粮草辎重都给夺回来,特别是那三门佛郎机炮,全军就只有六门,自己要是一下子就丢了三门。 教主徐鸿儒喜怒无常,自己要是追不回来,下场如何就可想而知了,令他不寒而栗。 地势平坦开阔,离着一里路就能看到彼此。在千里镜里,江宁连张演脸上愤怒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开炮!” 三声炮响,犹如平地起惊雷,把双方都吓了一跳。江宁这边的士兵是第一次听到佛郎机炮开火的声音,对这么大的响声,没有防备。 张演听到炮声吓得从马上滚了下来,当看到炮弹落地偏的很远,才长舒一口气。 江宁在千里镜里看到了三发炮弹都打偏了,他立刻指挥着修正各项数据,重新开炮。 张演带着士兵开始冲锋,他手里没有打这么远距离的武器,好在对手开炮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可才跑了没几步,三颗炮弹就落到了人群里,炸的是人仰马翻。 张演被这一炮吓的不轻,他可是知道这种炮的威力,可是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好在对面只有这三门佛郎机炮,要是再多几门。他真得考虑溜之大吉了。 二百步,炮声还没有停,张演下意识里自己的脚步停了下来,而是不断催促着手下继续前进。 开始不断的有弩箭落下,士兵们踏着自己人的尸体继续往前冲,然后是不断的轰鸣声,火枪队开枪了。 敌人不断的倒下,又会有更多的人冲上来,打都打不完。白莲教的人大喊着冲到了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脸上扭曲的凶狠表情都能看到。 “拔刀,杀!” 江宁抽出腰刀,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所有人立刻举刀跟了上去,没有人有一丝犹豫。火枪手、弓弩手把武器背在背上,也第一时间杀了上去。 以江宁为箭头,一个大型的攻击阵型,杀进了张演的部队之中。一个不过千人的队伍居然敢和自己硬刚,张演之前没想到,他的部下也没想到。 张演虽然有两万人,可是刚才他为了突击,队伍拉的很宽,两边田地里都是士兵,所以整个阵型的厚度很一般。 当江宁带头杀进去,几乎一个冲锋就打穿了,一下子就只有拖后的张演和他的亲卫军,挡在了冲锋的江宁前面。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当张演就在前面的时候,江宁更不可能放过了。 张演的亲卫军只有二百人,看到江宁气势汹汹的冲来,很多护卫居然腿都软了,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张演更是头皮发麻,自起事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支军队这么勇猛的,将领带头冲锋。 张演滚下马来,居然连滚带爬的跑向一边的田地,避开了江宁前进的路线。他的亲卫军也是不堪,都跟着他纷纷让开了道路,目送着江宁带着部队绝尘而去。 本来江宁完全可以追上去斩了张演,可是之前隆隆的炮声惊动了河东岸的徐鸿儒。好不容易突破的,在被拖住,耽误一点时间,围上来的敌人就会越来越多,他们再想走可就难了。 就在江宁打穿张演的阵型之际,身后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原来是点着的火药车炸了。江宁带不走佛郎机炮,也不能留着让敌人打自己,炸了它也不能给敌人留着,让他们再反过来打自己。 直到身后完全看不到敌人的身影,江宁才停下来先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统计所剩人数,居然有一百多兄弟没有跟上来。 这是江宁的队伍成立以来,死伤罪惨重的一次,所有人都低头,默默啃着干粮。每个人眼睛里都含着泪水,刚刚还并肩战斗的兄弟,眨眼之间人就没了,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江宁心里也难受,可他心里明白,以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也还会有更多的兄弟在战场上丢掉性命。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后天可能就是我。 还来不及过多悲伤,就有探马飞奔而来,“将军,骑兵!是敌人的骑兵追上来了!” 江宁心中暗惊,没想到白莲教居然还有骑兵,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们有多少人?” “大约五六百人。” 话才说完,就已经可以听到隆隆的马蹄声了。江宁令大家退往离着路边不远的一处树林,人的两条腿是没办法跑得过四条腿的。 刚进入树林,白莲教的骑兵队就已经杀到了,他们也发现了江宁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在头领的指挥下,纵马杀进了树林里。 这片树林不小,树木长的也很粗壮,要不是现在天气还冷,里面藏些人是很难发现的。 江宁一进去树林就把部队散开,在白莲教的骑兵队径直杀了进来之后,他就心中暗喜:这都是自己的菜啦! 第59章 尉迟洸 当骑兵们冲入树林,他们也就失去了自己最大的速度优势,再加上人数又不占优。很快就有骑兵被扑下马来,双方在地上厮打在一起。树林里不时有冷箭射出,把还在马上的骑兵射翻在地。 这是一场很小的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只有为数不多的骑兵趁乱逃出了树林,大多数都折在了树林里。 突然一下子得到了四百多匹战马,倒是意外之喜,可惜的是江宁的手下绝大多数都不会骑马。 战马可是这个时代最难得的资源,大明不像草原的游牧民族,战马还是比较稀缺的。有了战马,却不能发挥出它的优势,这算不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有了马,物资装备都可以用马驮着,士兵们轻装前进,速度也能快上不少。 江宁没有去追先走的辎重部队,他们走的慢,必须得给他们把敌人引开。为了多争取点时间,江宁就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白莲教没了骑兵,突进的速度明显慢了,却也能黏住江宁部的尾巴,再加上江宁有意放慢速度,敌人始终在身后二三里外。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江宁也收到了白莲教主力渡河而来。很快他就发现一直黏着他的这支白莲教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江宁只留下几个暗探,趁机摆脱敌人的追踪,又把队伍兜回了沈丘河边,他再一次打起了白莲教大军粮草辎重的主意。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十万人的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其后必定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后勤辎重部队。 渡河处搭起了临时的浮桥,两边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士兵,马车夫们赶着各式的马车,正在不停的过桥。 站岗放哨的士兵增加了很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一队接着一队的巡逻兵,不间断的来回巡逻。 防守很是严密,显然上次的偷袭让他们变得小心起来,想要故技重施变得困难重重。 江宁趴在远处的小土坡上,拿着千里镜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希望找到敌人疏漏的地方。身后的土坡下就是他的士兵,披着棉被正在入睡。 来到两河驿的徐鸿儒,得知粮草辎重被抢了,虽然最后保住了那三门佛郎机炮没有被毁掉,可是所有的火药却都被炸了,徐鸿儒已经暴跳如雷了。 虽然张演也是跟了他多年的老兄弟,徐鸿儒为了杀鸡儆猴,还是不顾张演的苦苦哀求,处斩了张演。 白莲教的一众高层都低着头缄默不言,无一人敢出声反对,至高无上的教主又怎么会错呢? 徐鸿儒任命自己的亲军校尉尉迟洸为前锋营主将,他是徐鸿儒手下打仗最勇猛的人了,也是最让徐鸿儒放心的一个人。 徐鸿儒交代尉迟洸,务必尽快找到江宁的下落,把他的人头带过来。 尉迟洸不到三十岁年纪,八尺的身高,黑灿灿的脸堂,粗眉环眼,虬扎扎的胡须如钢针一般,根根分明。 江宁见白莲教对后方的粮草辎重加强了戒备,看守的密不透风,也是无计可施,但为了能拖住白莲教,他还是决定冒险骚扰一下。 沾了油的布头一点就着,被强弩射出,在黑暗的夜空里画出一道道的亮光,落入了粮草辎重车队里,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明巡阅使江宁在此,尔等速来受死!” 火放了,江宁还不忘大声喊上一嗓子,把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士兵们跟着一起集体高喊,声音响彻夜空。 打完就跑,白莲教追击的速度也不慢,紧紧咬住了江宁的尾巴,隔着几十步距离,无法甩脱。 兜兜转转,跑到东方破晓,双方几乎都快累虚脱了,白莲教的人始终还是跟在身后,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意思。 看来白莲教中还是有高人的,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居然还能跟得上。 探马回报这支白莲教队伍的身后,有大部队尾随而来。看来徐鸿儒真的是对自己起了杀心,居然调集这么多人对自己进行围追堵截。 “好啊,那就看看到底谁的体力更好了,看谁能撑到最后?” 江宁现在可是有马的,有马不用岂不可惜?一人骑马一人牵着,两个人轮流着在马上休息,节省体力,连速度都又快了不少。 就这样又是兜兜转转,生生走了两个多时辰,白莲教的人终于跟不上了,速度犹如龟爬,后来干脆直接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有杀敌的机会,江宁可不会放过。白莲教一个个就像待宰的羔羊,几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抹了自己的脖子。眼神里是那么的心有不甘,却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江宁观察后面尾随而来的部队,只有两三万人,而不是自己期望的白莲教全部主力,正要打算甩掉这些人,去骚扰白莲教的主力。 就在这时,白莲教大军之中突然冲出来一支队伍,千余人左右。当前一人,骑白马持长枪,身披轻甲,面如黑炭,眼如铜铃,短须如针,正是尉迟洸。 “江宁,休走,吃某一枪!” 尉迟洸拍马杀来,朝着江宁就是当胸一枪。这一枪势大力沉,江宁双臂贯力想用刀格挡开这一枪,没想到对方竟纹丝未动,还是朝着胸口扎来。 江宁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只得侧身躲避,枪尖划过铠甲的甲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尉迟洸只是手腕一沉,就压的江宁险些摔下马来。楚大和楚二这才反应过来,江宁不是这黑脸的对手,立刻冲上去帮忙。 尉迟洸一枪砸向楚大,楚大举着盾牌硬抗了尉迟洸的一击,也被打的身子往下一沉,差点没趴地上。 楚二趁机一刀砍向了尉迟洸的腿,尉迟洸急忙打马闪避,楚二的刀砍在了马的后腿上。马嘶鸣着狂奔,险些把尉迟洸掀下马来,尉迟洸奋力勒住马的脖子,才硬生生勒停了坐骑。 尉迟洸的力气之大,惊住在场的所有人,江宁和楚大、楚二更是面面相觑,没想到白莲教中居然有这等猛人。 尉迟洸跳下马来,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坐骑,这可是他最爱的一匹马了,竟然被伤成这样,也是怒从心头起。 “拿命来!” 第60章 三英战尉迟 尉迟洸的面相本来就凶,暴怒之下更是凶恶,仿佛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 江宁也下了马,马战不是他的强项。见尉迟洸又冲了过来,江宁吩咐手下先行后撤,只留下楚大、楚二陪着他,与这黑脸大汉周旋一番。 楚大主防,江宁主攻,楚二则负责偷袭,三个人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了。 楚大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力量也足,硬生生抵挡住尉迟洸的攻击。江宁则趁机缠住他,由负责偷袭的楚二出杀招。可惜几次三番不是被尉迟洸躲了过去,就是被他身上的衣甲给挡住了。 三人都是短兵器,尉迟洸却是长兵器,大开大合,不仅依一人之力挡住了三人的进攻,而且反攻还很犀利,又势大力沉,犹如一头人形怪兽,打得三人疲于招架,渐渐落了下风。 江宁也看出来了,这黑脸大汉就是力气大,招式变化并不是很多,来来回回就那几招。于是趁着楚大又扛住了尉迟洸暴力的一枪,立刻欺身杀到了尉迟洸身前,专挑其手腕、脖颈等软弱之处攻击,瞬息几刀,打出了江宁毕生最快的速度。 尉迟洸抽枪回防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另一侧的楚二也趁机攻了过来。无奈他只好撒手,后撤躲开江宁和楚二的攻击。 江宁已经近了他的身,哪里还能再让他避开,就像一条泥鳅一样黏了上去。 尉迟洸的拳法和他的枪法一样,招数不多,全凭的力气。与他相比,江宁会的拳法就多了,而且现在使得也越发的得心应手,每一种拳法都能信手拈来。 近身战,尉迟洸的威胁小了一大截,江宁可以灵巧的躲避他的拳头,又专攻他的关节等薄弱之处。这打得尉迟洸就无比难受,缩手缩脚的。要不是皮糙肉厚的,估计早就受伤倒地不起了。 尉迟洸丢了长枪就不再占优势,变得处处受制,可江宁三个人也拿他没有太多办法,想打败他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停,先休息一下。” 江宁及时叫停,自己主动收手后撤了出来依言,尉迟洸也停手没有再打。 “在下江宁,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能有幸与阁下一战,也算不虚此行。” “尉迟洸,白莲教教主座下先锋官。” “原来是尉迟将军,幸会幸会。今日天色不早了,我等就先撤了,后会有期,日后有机会再与将军切磋。” 没想到尉迟洸竟然没反对,目送江宁三人离开,尉迟洸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闪动,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尉迟洸不动手,他身后有一人可不愿意了,就要带人去把江宁抓回来,被尉迟洸伸手拦住了。那人气的怒火中烧,大声指责起尉迟洸。 “尉迟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出手擒住他们?你难道忘了教主是怎么说的了?还是你打算背叛教主?” “我尉迟洸没忘,至于我要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这人一上来就给尉迟洸扣个背叛的帽子,其用心可谓险恶。尉迟洸冷冷的回了一句,那圆睁的大眼里透着杀机,让那人心里一激灵,随机闭了嘴。 江宁摆脱掉尉迟洸的纠缠,就立刻又秘密折返回了两河驿。他的目标就是要缠住白莲教的主力,不让他们前进,为商水城的转移争取最多的时间。 还没等到达两河驿,就有探马来报:数万明军已经抵达沈丘河东岸,驻足不前,大有隔河观望之意。 对于明军的这种德行,江宁早就知道。看来明军的统帅这是打着,让自己和白莲教拼个两败俱伤的算盘,到时候他们过来就能一并都收拾了。 打仗的心思不多,抢功劳、捡便宜本事不小。明军里这样的将领很多,心里天天打着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对于国家的利益根本就不管不顾。官员、将领都是这个德行,大明焉有不亡之理? 江宁不光要竭尽全力对付白莲教,还得小心防范明军背后里捅刀子,这真是让人头疼。等白莲教真的完蛋了,那些明军将领十有八九也会顺手把自己给灭了。 还好,两河驿的探马带来的算是好消息,徐鸿儒的大军主力居然没动,还停留在两河驿。 徐鸿儒没有动身离开前去商水城,江宁也原地不动。只要这样能拖上三天,就算完成任务,又何必非得搭上兄弟们的性命去血战呢? 半夜时分,一支疲惫不堪的队伍回到了两河驿,尉迟洸垂头丧气的回了营,去到徐鸿儒面前请罪。 当徐鸿儒得知尉迟洸不仅放跑了江宁,还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上千的兄弟,气的徐鸿儒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就要砸过去。 徐鸿儒抓住茶杯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并没有砸下来。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又一点一点开始慢慢舒缓。徐鸿儒缓缓放下茶杯,对尉迟洸又变的和颜悦色起来。 “尉迟老弟,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气馁,下次再与那江宁打过就是了。” 徐鸿儒是知道尉迟洸这个憨货的,空有一身的蛮力,却没什么脑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不信他的白莲教,徐鸿儒爱惜尉迟洸是一员猛将,知道他是个孝子,于是就把尉迟洸的母亲拉到了教中。就这样在他母亲的威逼利诱之下,才算间接的把尉迟洸拉进了白莲教。 尉迟洸在白莲教没有任何势力,也与所有白莲教的教徒格格不入,有其母亲在手中,徐鸿儒对尉迟洸还是比较放心的,相信尉迟洸是不会背弃自己。 “多谢教主,我一定会生擒了那江宁给教主带过来。” 尉迟洸的母亲是白莲教的长老,看上去好像身份高贵,不过是徐鸿儒的傀儡罢了。与其说是把她供养起来,倒不如说是把老太太给软禁了起来,用来控制尉迟洸的工具。 尉迟洸对于这些,心里都明白,可事关母亲安危,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尉迟洸自幼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艰难拉扯大的,他知道母亲这辈子受到的苦楚。所以只要母亲能够高兴,要他做什么都行。 第61章 人质 尉迟洸其实也不止一次想要带着母亲逃离白莲教,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逃到哪里去,才能够真正的摆脱掉白莲教。 尉迟洸刚回到母亲住的院子,就听到母亲正和妻子蔡红哼唱着白莲教的歌谣,这是她们每天都要做的事。 可恨当今太昏暗, 家家户户炊烟少, 天理良心无半点。 路上饿骨堆成山。 十恶不赦高堂坐。 川陕两省更在劫。 孝悌忠信泪涟涟。 达洲三县把兵搬。 玉帝见此雷霆怒, 南天老母慈心动, 降下三灾与八难。 无生老母到人间。 云贵两省少禾苗, 彰善除恶顺天心。 尉迟洸每次听到妻子蔡红和母亲同唱这个白莲教的教歌,都觉得脑仁疼。那徐鸿儒满嘴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却也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天天诓骗年轻貌美的女教徒侍寝。 看到自己儿子进来,尉迟洸的母亲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继续哼唱。妻子蔡红更是直接就给了尉迟洸一个白眼,她实在讨厌教主赐给他的这个丈夫,居然不是白莲教的教徒。 有年轻的女教众给他们洗衣做饭、打扫庭院,不是因为母亲成了白莲教的长老,而是他们也包括妻子蔡红,都是徐鸿儒派来监视他们母子的。 蔡红是徐鸿儒赏赐给尉迟洸的,这些下人也都是徐鸿儒派过来的,她们明里说是过来服侍母亲的,不过是为了方便看住老太太罢了。 这些事情,尉迟洸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只是装傻充愣,佯装毫不知情,不过是为了等待时机罢了。 第二天天一亮,江宁就在千里镜里看到一人,身着乳白色镶金边道袍,头顶莲花紫金冠,胡须飘洒,看上去倒是像得道成仙的高人。江宁知道,这应该就是那白莲教教主徐鸿儒了。 看到白莲教的大军开始列阵,想来徐鸿儒这是要去商水了,江宁心里着急。为了吸引徐鸿儒的注意力,江宁已经决定要冒险一试了。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急匆匆的来到徐鸿儒身边,小声的给他说了几句话,徐鸿儒闻言大喜,居然把大军集合的行动都取消了,兴冲冲的跟着护卫离开了。 这让站在那儿的白莲教一众高层和所有的教众,都是面面相觑,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又回到昨天暂时的住处等待消息。 白莲教的大军居然又解散了,这让刚刚潜到距离两百步的江宁,一时都完全蒙圈了,不知道两河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几匹快马出了两河驿,朝着商水城而去。江宁知道这定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于是立刻派出探马赶回商水城。 午时才刚过,自己派出去的探马就回来了,还把邢红衣给带了回来。看到江宁那一脑门的疑惑,邢红衣直接把一封信递给了江宁。 江宁看过信才知道,原来徐鸿儒抓住了邢红衣的父亲老邢头,以及邢家的一众亲戚,据此要挟江宁臣服于他,否则徐鸿儒就会大开杀戒。 老邢头年前回老家的事,江宁是知道的,自己还特意拿了些钱给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被白莲教的人给抓住了,还被人问出了和自己的关系。 江宁拿着信看向邢红衣,邢红衣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早就看过信了,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谁能想到父亲竟然口无遮拦的说江宁是他女婿,这让一向泼辣的邢红衣都变得很是难为情。 能说出自己和红衣的关系,江宁已经相信被抓的就是自己那位未来的岳丈大人了,可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能确定那被白莲教抓住的就是邢叔吗?” 邢红衣点了点头,拿出来一块铜锁,准确的说是一片铜锁,被从中间锯开了,只有薄薄的一层了。然后她又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铜锁片,把两个铜锁片合二为一,纹丝合缝,分毫不差。 “我出生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父亲想把我卖掉,又怕以后认不出我来,于是就把他的长命锁锯成了两半,一半给我,一半他带着,是我们父女相认的用的。” 邢红衣自从拿到信,就一直在哭,两只本来很好看的眼睛肿的就像桃子一样。 江宁不忍看她再伤心下去,就把这事揽了下来。 “红衣别担心,有我呢,我一定会把郉叔毫发无损的给你救回来的!” 徐鸿儒如今抓住了老邢头,军队的人数又占优,强攻救人没什么胜算,也指定不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要想着把老邢头安全的带回来,就只有冒险去会一会这个白莲教教主徐鸿儒了,当面和他谈一谈条件。 可当江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反对,连邢红衣都不同意江宁去冒险。 “那你们谁有更好的办法吗?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讨论。” 这一下大家又都沉默了,事涉江宁未来的老丈人,谁也没有特别稳妥的办法可想。 邢红衣站出来,“要不然还是我去找那个白莲教教主吧,毕竟被抓的是我父亲,我这个做女儿的去是最合适。” “白莲教的教主真正想要的的人是我,你去了能有什么用?他要是把你扣下,到时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我……”邢红衣还想争辩什么,却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都别争了,我现在先给那徐鸿儒修书一封,告诉他明日我就去他的大营和他聊聊。” 江宁笔走龙蛇,就写下了一封短信: 徐教主阁下: 面启。 听闻邢老先生在贵处做客,吾深表感激,期望能与教主阁下会晤,当面致谢,商讨贵我双方合作之计。 江宁 信送出去后,江宁本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去见白莲教教主的,可是所有人都不同意,大都争着抢着要陪着江宁一起去。 都去是不可能的,高层的人要是都去了,江宁的部队怎么办?现在的家业不小了,得有人守着。 最后江宁亲自选了楚大、楚二两个人。他俩本来就是江宁的护卫,与江宁配合是最好的。若是真有什么意外,他们两个是最有可能保护着江宁离开。 第62章 单刀赴会 可是邢红衣无论说什么也要跟着,自己父亲和亲戚被抓,自己实在没脸在这儿等着。再说,江宁此去危险重重,她想时刻和江宁在一起,哪怕就是明知必死,她也要和江宁一起并肩战斗。 邢红衣泪水涟涟,无论江宁怎么劝说,就是坚决不肯松口。 “江宁,你要是敢扔下我自己去,我这辈子都恨你,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来给我收尸吧!” 江宁本来是打算让邢红衣看家的,毕竟自己此去吉凶难料,去之前还是要所有的事都做好安排的。自己创下这点家业不容易,不能就这么完了呀,总得有个人守着吧,邢红衣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如今邢红衣死活不同意,江宁也没办法,于是江宁把目光看向了小狄明。狄明平时里不显山不露水,江宁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细心传授各种知识,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传人来看的。 “狄明,你可愿拜我为师?” 江宁的话令大家一愣,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江宁还想着收徒。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邢红衣和狄明,他们看出了江宁的用意。 狄明心中欢喜,立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在他心里一直都把江宁当成父亲、师父看待的,如今能正式成为江宁的徒弟,狄明心中自然欢喜。 “我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江宁坦然的受了狄明叩的三个头,才让他起来。 “很好,狄明,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江宁的传人了!明日,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真的回不来了,我希望大家今后可以听从狄明的调遣。” 江宁此举就是为了给小狄明一个合乎法理的身份,这样会让他以后指挥这支部队的时候,可以少了很多牵绊。 第二天天色大亮,江宁一行四人骑着马转到大路上,才朝着两河驿而去,他不想让徐鸿儒知晓,他的部队就在两河驿附近。 两河驿是个镇子,镇子没有围墙。当江宁他们到了镇子入口时,才有两个哨兵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 “大明巡阅使江宁,受你们教主之邀前来与他会晤,还烦请进去通禀一声。” “在这儿等着。” 哨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江宁一番,才进去通禀了。 由于白莲教大军人数太多,一个小小的两河驿根本住不下。不光镇子里住满了人,镇子四周都是搭的各种各样的简易帐篷。 每个人衣服都不尽相同,穿的花里胡哨,什么样的都有,唯一统一的是每个人头上都缠着一块白头巾。 对于江宁的突然到来,很多白莲教的教徒,都远远的好奇的打量着江宁他们四人,很多人都在那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江宁坐在马上,目视前方,纹丝不动,对于四周投来的诧异目光,他完全视而不见。 过了好一会,才看到哨兵跑了回来。 “我们教主有请,跟我来吧。” 江宁骑着马缓缓而走,街两旁挤满了白莲教的教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眼神是那样的空洞无神,麻木不仁,就如那提线的木偶一般。 江宁被带到来到一座大房子前,大门两侧站满了持刀而立的护卫,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头巾,服饰统一,表情严肃,倒也显得威武不凡。 江宁下马,所有护卫立刻抽刀,架起了所谓的刀山,等着江宁通过。楚大、楚二不明所以,立刻抽刀警戒,把江宁和红衣护在身后。 江宁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头,“无妨,不用如此紧张,把刀先收起来。” 江宁又不是江湖人,摆这种江湖路数,这做法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总听闻这徐鸿儒是白莲教中难得一见的人才,大力改革了白莲教,如今一见,也不过就是个草莽罢了。 江宁面不改色的走在刀山之下,尽头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意味着刀山火海。对于这样的小把戏,江宁嗤之以鼻。 江宁一步跨过火盆,迈步进了院子,通往正堂的两侧此刻站满了人,高矮胖瘦、老少皆有,想来都是白莲教中的高层,正好奇的打量着江宁。 正堂门前立着一个黑脸的壮汉,正是那日和江宁他们对战的尉迟洸,此刻他正持枪而立,仿佛门神一般。 江宁注意到,尉迟洸穿的是甲衣,不是白莲教的白袍,头上也没裹白色的头巾,在这儿显得尤为突出,格格不入。 尉迟洸有些惊讶的表情,显然江宁的突然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江宁都看在了眼里,微笑着朝尉迟洸点了点头。 正堂居中太师椅上端坐一人,白面长须,丹凤眼,卧蚕眉,正是白莲教教主徐鸿儒。 江宁正要迈步而入,却被门边的一个护卫突然伸手拦住了去路。 “解下佩戴的武器,方可入内面见教主。” 江宁冷眼看着那个护卫,那护卫被江宁看的有些发毛。 “江某是个军人,武器就是军人的命,恕江某没有解下兵器的习惯。莫说只是见你家教主,就算是大明皇帝召见,江某也不会解下兵器。” “你大胆,……” 护卫正要拔刀,屋内传来一声,“算了,不过一把刀而已,就让江老弟进来吧。” 护卫闻言赶紧退后,不再阻拦。 “大明巡阅使江宁,前来拜会徐教主,久闻徐教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江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江宁迈步踏入正堂,先行抱拳施礼,声音爽朗,面色亲切的很,仿佛二人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徐鸿儒哈哈大笑,长身而起,回了江宁一礼。“江老弟,果然少年英雄,令徐某也是神交已久。请坐。” 二人亲切交谈,哪里像是正在两军对垒的对手,让邢红衣看的很是诧异。可是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父亲的安危,听着他们东拉西扯,有点坐立难安,这自然都被江宁看在眼里。 “徐教主,江某今日是专为邢老先生而来,还要先行谢过徐教主多日的款待之恩。还烦请徐教主让邢老先生出来,先与他女儿见上一面。” “哈哈,好说好说。江老弟真是少年风流,令徐某佩服。不过你为一个女人如此甘冒奇险,真的值得吗?” 第63章 定情 江宁轻笑道:“值不值得,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你就能为她冒多大的险。红衣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她的父亲遇险,我什么都不敢做,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到人家里去求婚?” 红衣眼神里含情脉脉,惊喜的看着江宁。两个人虽然心中早就互有情愫,可是却从来没有当面说破过。今日这种场合下,江宁的话就等于捅破这层窗户纸,这让邢红衣几乎喜极而泣,满含深情的注视着江宁。 老邢头一身白莲教的白袍,花白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有些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女儿红衣,老邢头就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再也见不到自己女儿了,见不到女儿风风光光出嫁的那一天了。 “表姐,你可算来救我们了,你让我们等的好苦啊。” 一个绿裙女子跑进来,一下子就扑到了红衣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花枝乱颤。 “绿珠,你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们呢?舅父、舅母、一舟表哥,你们都没事吧?” 红衣一边安慰着表妹绿珠,一边和进来的几个人都打着招呼。红衣的舅父舅母也是忍不住的哭泣,舅母哭诉着所受的不公。 那孙一舟看到红衣,立刻面露喜色,想上前去却又尴尬的止住了脚步,只是摆手说没事。 “徐教主,他们这一家团聚,事情本来也与他们无关,就没有必要再留他们在这儿了吧。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继续谈。” 徐鸿儒突然狂笑不止,“江宁,你以为我让你来,就真的只是为了招降于你?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点?本教主手下十几万大军,精兵强将无数,我还会稀罕你那点兵力?与我斗,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徐鸿儒突然翻脸,江宁反而没觉得有什么意外,而是笑吟吟的听徐鸿儒说完,才不紧不慢的说话。 “我的人马确实不多,可这几仗下来,你损兵折将,可从我这里捞到了一点好处?我本是来救你的,可笑的是,你却是一点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境地。一个堂堂的白莲教教主,还在这儿大言不惭的说我不自量力。唉,真是可怜呢!” “放屁,胆敢侮辱教主,你罪该万死!” 旁边的白莲教高层人员,听到江宁居然敢说自家教主可怜,立刻出声咒骂。乡野村夫,出口成脏,屋里顿时变得乱糟糟的,犹如农村的大集。 “住口!你们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如此粗野成何体统?” 徐鸿儒呵止住了手下人的咒骂,他徐鸿儒自幼也是饱读诗书,虽然屡试不第,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可怎么能听得这般污秽不堪的骂声? 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大气都不敢喘,静的落针可闻。 “江宁,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嘴硬,还口口声声说要救本教主的命,你觉得这样做本教主就能饶过你了?如此危言耸听之语,你不过是在白费口舌,浪费时间罢了。我师弟为你所杀,他死的怨,我得为他报仇!” “哈哈。” 江宁仰天大笑起来,笑的根本停不下来,眼泪几乎都快笑出来了。 “徐大教主,你说的这话你自己能信吗?大丈夫要想成就大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徐教主要真的想杀我,十万大军打过来便是,又何必搞这下三滥的招式,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江宁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又看着徐鸿儒。 “你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估计你们的徐大教主应该没和你们说过吧?当然。也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今天还是由我给你们仔细说道说道,你们所有人都听听,我是不是危言耸听? 东边朝廷追击你们的大军五万余兵马,早就已经到了沈丘河东岸,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渡河了。 北面是河南省布政使集结的人马,据此也不过几十里路。 西面,朝廷调集的湖北荆州、襄阳等地守军数万人马,也已经到了商水河西岸,正张网以待。 而在你的南边则是茫茫大别山,如今你已经被朝廷的十几万大军三面包围,陷入了死地。 东边的官军估计很快就会渡河,攻击于你,我看看到时你是不是还会觉得,我是在这儿危言耸听、不自量力?只怕到时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徐鸿儒的突然翻脸,江宁对此情况心中早有预料,听闻他和师弟王好贤感情极好,他要是不顾大局,只一心只想为王好贤报仇,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情况虽然能预料的到,可如何在十万大军的包围下安全脱身,江宁心里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何况还要带着几个完全不会作战的人。 不过江宁的话还是引起了白莲教一众高层的震动,毕竟江宁说的情况有很多他们根本不知道。若是真如江宁所说,那白莲教就真的危矣! 大家都议论纷纷,希望徐鸿儒立刻派人去查明情况,要是真的,就得立马找出应对之策。 这时,一个白莲教教徒极速跑了进来,“报,教主,东边的官军突然开始渡河了!” 白莲教一众高层立刻惊恐万状,情况真的就如江宁说的那样。他们屡战屡败,损兵折将,让他们对官军产生了畏惧之感。 白莲教的后军昨日才刚刚渡过河,如今都还在河西岸,官军这是要对他们发动攻击了! “慌什么?立刻整军备战就是!” 徐鸿儒的一声大喝,镇住了白莲教高层乱哄哄的场面。大家都赶紧去做准备了,人几乎都走光了,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徐鸿儒坐在那儿,一脸的阴沉,有些玩味的看着江宁,江宁从始至终面色平静,一脸的云淡风轻。 “江宁,你真的不怕死吗?” “怕,怕的很呢!不过我更怕我死的不值当。” 嘴上说着怕,却看不到哪怕一点的慌张,让徐鸿儒对江宁也不禁赞许不已。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定力,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其他人都可以走,但你必须留下,为我师弟偿命。” 第64章 血战 邢红衣的舅舅、舅母、表弟、表妹听到,徐鸿儒开口答应放他们走了,都惊喜过望,立刻拔腿就往外走。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觉其他人根本没有动,才有些尴尬的停下了脚步。 “红衣,他姑父,快走啊,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呀?” 舅母急促的催促着邢红衣,邢红衣看了一眼江宁,坚定的摇了摇头。 “父亲,你和舅母他们先走吧,外面已经安排好了人接应你们。以后江宁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生死无悔!” 邢红衣的挚爱宣言,朴实无华,让江宁感动不已。 “傻妮子,听话,跟他们一起回去。放心,我死不了的,我都还没娶你过门呢。” 江宁的话让邢红衣泪眼婆娑,却变得更加坚定,抽出腰中的佩刀,笑着对江宁说。 “我既然要做你的妻子,就不能成为你的累赘,我要和你一起并肩战斗。” 站在门口的孙绿珠看着江宁和邢红衣,突然觉得自己好羡慕他们。细看之下才发觉江宁长的很帅,她多希望她将来的如意郎君也能像江宁这样,关键时刻能为自己出生入死啊! 孙一舟也是心里焦急的不行,本想过去拉走邢红衣,可看到她手里那明晃晃的腰刀,他又害怕了。 “表妹,你可别犯傻啊,快跟我们走,趁现在还走的了。” 邢红衣却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要留下。” 老邢头本来还想劝劝女儿,话到了嘴边,他却又放弃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气了,她认准的事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 “我们走!” 老邢头忍住眼泪,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他们在这儿只会是女儿和江宁他们的累赘。 “江宁,你们真是伉俪情深啊,令徐某人感动。那今天我就成全你们,下去陪我师弟去吧!” “我本是来救你的,没想到你这人完全不识好歹,难道白莲教十万教众的性命,还没有你师弟一个人的性命重要?” 面对江宁的质问,徐鸿儒宛若疯癫了一般,根本就听不进去,大吼着指挥手下的护卫杀了过来。 江宁四个人围成圈,边打边退,一直退到房子的一角。三个人在外面,把邢红衣保护在了最里面。 三人主要是立足于防守,抵挡住所有的攻击。邢红衣在后面负责偷袭,干掉进攻靠前的白莲教的教徒。 四个人的武功本来就比一般士兵强了不少,再加上四个人配合还算默契,所以不一会就杀死了十余个白莲教的士兵。 屋子里的空间本来就十分狭窄,徐鸿儒又几乎一股脑的把他身边的护卫都派出来围堵江宁。数十条长枪不断的捅刺,也让江宁他们每杀死一个士兵,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很快四个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好在里面都衬了皮甲,伤势还不算太重。 ”报,教主,官军已经攻破了后营,正朝着两河驿杀过来了。” 长老们赶紧规劝徐鸿儒,杀江宁事小,击退官军才最为紧要。可徐鸿儒已经陷入疯癫,哪里肯听啊!还是在不停的命令护卫向前压。 “教主,就让这些护卫们在这里就行,有这么多护卫,难道还杀不死他们四个人吗?您还是赶紧出去指挥大军战斗为要,难道白莲教的千秋大业还比不上一个区区的江宁吗?” 长老们的不停规劝似乎起了作用,徐鸿儒的内心有所松动。 “尉迟洸,这里由你来负责,一会务必提着江宁的人头来见我。” “是,教主。” 尉迟洸很爽利的答应了下来,站在原地目送徐鸿儒带着一众白莲教的长老离开,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江宁,我看你也算是条好汉,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束手就擒,我可以去求教主,给你留个全尸。” 江宁如今已经鲜血淋漓了,衣服破损的厉害,露出来里面的皮甲,也已经被戳的满是窟窿。 “江某多谢尉迟兄的美意,可惜我这个人犟啊,认准的理就不会改。白莲教教义阴邪,最是善于愚弄百姓,实为祸国殃民的邪教无疑。我看尉迟兄仪表堂堂,也是那光明磊落的汉子,何必非要和这卑劣成性的白莲教之人为伍呢?” 江宁嘴上规劝着尉迟洸,手上也是一点不慢,把刺来的长枪一一挡开。 “都住手!” 尉迟洸突然叫停了进攻,百十来个白莲教的护卫诧异的看着尉迟洸,一个护卫队长质疑尉迟洸。 “尉迟大人,你这是何意?教主临走的时候可没说要放过他们。” “我说过要放过他们了吗?” 尉迟洸本来脸就黑,阴沉下来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教主临走之前,可是把这里全权交给我处理了,难道你们要抗命?还是你们打算背叛教主啊?” 一众护卫见尉迟洸颠倒黑白,强词夺理,却也不敢多做反驳。这个时候违抗尉迟洸,与违抗教主没什么区别。在白莲教违抗上命,那处罚有多残酷,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可还是有个队长勇敢的出来质疑尉迟洸的动机,“尉迟洸,你少在这儿给我们扣帽子,教主临走的时候,我们都在呢,可没听到教主这么说,你让我们停止攻击到底是何意?” 回答他的是尉迟洸手里的铁枪,一下子就来了个透心凉,接着就被被尉迟洸单臂直接举了起来。 “违抗命令,这就是下场!” 都没想到尉迟洸会突然暴起出手杀人,连江宁都差点吓一跳。白莲教的护卫更是吓得齐刷刷的后退,想起尉迟洸平时的勇猛,这可是个他们都战胜不了的怪物。 “还有谁要质疑我尉迟洸的命令的,站出来!” 尉迟洸铁枪一甩,把队长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凶狠的眼神从所有的护卫身上扫过,很多护卫都下意识的往人后躲。 “江宁,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反抗吗?” 江宁无力的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脸的血污看着都有点诡异。 “不打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说着,江宁把腰刀随手就扔在了地上,邢红衣和楚大、楚二只是略有迟疑,还是依言扔了手里的兵器。 尉迟洸见状,开怀大笑,江宁依在墙上,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众人都不知这二人突然发的什么疯,个个面面相觑。 第65章 内讧 这时,一个白莲教的教徒突然跑了进来,看到屋子里这颇为诡异的一幕,也是一头雾水,很是诧异。 尉迟洸看到了跑进来的人,问道:“何事?” “尉迟大人,教主让我来问问,那个江宁拿下来没有?” “你回去禀报教主,就说我已经活捉了江宁,即刻就押送过去。” “那就太好了,教主说他只要人头,尉迟大人只需要把他的人头砍下来交给我带走就行了。” 尉迟洸冷眼看着来人,“你是何人派来假传教主旨意的?” 来人吓得连连摆手,“尉迟大人,你认识我的,我是教主身边的人,怎么会假传教主旨意呢?” 尉迟洸的铁枪扫来,颈上的头颅就已经飞出去了,手还在摆动。 眼看得来传达教主旨意的人都被杀了,一众白莲教的护卫才反应过来,于是大叫:“尉迟洸,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的是你们!” 尉迟洸犹如猛虎冲入羊群,一杆铁枪上下翻飞,挨着伤碰着亡。这群人本来就被江宁他们杀了不少,如今又遇到尉迟洸这个猛人,那可就只剩下地狱那一道门了。 尉迟洸黑脸上挂满了血迹,不是天神下凡,更像恶鬼出狱,凶狠异常。白莲教的护卫哪里是尉迟洸的一合之敌,都拼了命的往外跑。 ”江宁,你是打算让他们到徐鸿儒那里打报告吗?” 尉迟洸的一声大喝,把江宁四人从刚才突变的震惊中惊醒,慌忙拿起刀阻拦想逃跑的白莲教教徒。 一场杀戮,尸体横陈,鲜血横流,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宛如人间地狱。那冲天的血腥味让人感觉反胃,邢红衣捂着嘴想吐却吐不出来。 还不等休息片刻,就听得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大明的官军突进了两河驿,白莲教怕是快要顶不住了。 “这里不能久待,快跟我走。” 尉迟洸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江宁他们无奈只好跟上,牵着拴在门口的马,跟在尉迟洸身后走街串巷。 街上到处都是慌乱不已的白莲教的教徒,对于行色匆匆的江宁他们,很多人都视若无睹。 尉迟洸进了院子,家里人都聚在一起,面色惶恐,突然的开门声,吓的她们失声尖叫。 “母亲,快跟我走。” 尉迟洸刚要去拉母亲,却被蔡红一把拦在了身后,还厉声质问尉迟洸,“尉迟洸,你要带母亲去哪儿?教主同意你走了吗?” “现在外面已经完全乱了套,谁也顾不上谁,我得带母亲离开这儿,不然官军来了,我们都得倒霉。” “不行,没有教主同意,你们哪儿也不能去!” 蔡红极其强硬的回绝了尉迟洸的话,不带一点回旋的余地。 在母亲面前,尉迟洸还是没有动怒,而是好言相劝。 “现在外面完全乱了,到处都打成了一锅粥,我根本就找不到教主在哪儿。我们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吧,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不行,教主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你们哪儿都不能去。” 蔡红似乎习惯了在尉迟洸面前强势,他的窝囊让蔡红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没错,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哪儿也不能去!” 没想到徐鸿儒居然这么快就追到了尉迟洸的家里来,江宁只得小心的戒备着。 “尉迟洸,本教主待你们母子不薄吧?你为何还要背叛于我?” 面对徐鸿儒厉声质问,尉迟洸苦涩的大笑。 “不薄?你徐鸿儒的待人不薄,就是软禁他的母亲,用他的母亲不停的威逼利诱吗?那我尉迟洸可得谢谢你的待我不薄?” “看来我是看错了你,你是早就有了反心吧,怪不得你死活都不肯入我白莲教啊!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吧。” 徐鸿儒大叫着催促手下的护卫动手,蔡红更是手腕一翻露出一把匕首,架在了尉迟洸母亲的脖颈上。 “尉迟洸,你要是还想让你母亲活命,就杀了他们几个,否则你就等着给你母亲收尸吧!” “蔡红,你……” 尉迟洸除了不想在母亲面前大开杀戒之外,也是念及毕竟和蔡红一年多的夫妻,不想杀她。没想到,蔡红居然挟持了母亲,要挟自己。 “洸儿,你可不能背叛教主啊,背叛教主就是背叛了无生老母,是会遭天谴的,会下地狱的。洸儿,听话,快点向教主道歉,向无生老母忏悔!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尉迟洸母亲关心的不是此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而是想规劝他的儿子不要误入歧途,赶紧迷途知返。 尉迟洸仰天长啸,悲愤难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腮边流下了一行清泪。然后就如行尸走肉般走到徐鸿儒跟前,缓缓弯曲膝盖向着地面跪去。 徐鸿儒、蔡红的脸上都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似乎这一次是彻底降服了这头猛兽。 从那一声长啸中,江宁能听得出来,尉迟洸的无奈和悲怆。江宁什么都没说,他还不了解尉迟洸的经历,自然不知道他的苦楚。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不经历过他的苦,就没办法设身处地的体会他的痛。 就在尉迟洸的膝盖要触及地面的那一刹那,尉迟洸手中的铁枪一拧,枪尖闪电般刺进了徐鸿儒的胸膛。在别人的惊叫声中,徐鸿儒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刺进自己胸膛的铁枪。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洸,他的母亲还在自己手里,他怎么敢啊? 尉迟洸手臂一抖,徐鸿儒的身体就被撕裂开来,分成好几块飞向各处。四溢的鲜血崩了附近的人一身,有的还挂着一丝的残肉。 尉迟洸的母亲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直接被吓昏了过去。蔡红尖叫着“教主”,痛哭流涕。 “尉迟洸,你不得好死,我会让你后悔的!” 蔡红一刀就割了尉迟洸母亲的脖子,也被尉迟洸的铁枪扎了个透心凉,满脸不甘的死去。 这里几乎都是白莲教最忠实的信徒,是徐鸿儒最铁杆的拥趸,见教主死了,他们只是短暂的惊愕后,就发了疯一般冲向尉迟洸。 尉迟洸就像没看见一样,眼神呆滞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一步一步的挪向母亲,跪在地上给母亲叩头。 江宁一看,立刻把所有白莲教的教徒挡在了尉迟洸的身后,拼死挡住了所有疯狂的进攻。 第66章 杀出重围 尉迟洸泪流满面的叩拜完母亲,抹掉眼泪,“母亲,都是儿子不孝,既然你这么喜欢白莲教,今天儿子就让所有白莲教的人都下去陪你!” 尉迟洸把插在蔡红尸体上的长枪抽出,这一刻他就是一个杀神,他如蛮牛一般冲入人群,铁枪翻飞,砸、扫、刺,每一枪都会带有一个人的性命,到处是血肉横飞。 院子里发生的事已经传了出去,正有源源不断的白莲教教徒蜂拥而来。门口太拥挤,就有人爬墙而入。所有的白莲教教徒都像疯了一般,大叫着“为教主报仇”冲向尉迟洸。 冲过来的白莲教教徒直接被尉迟洸一枪打死,根本就近不了尉迟洸的身前。可这根本就吓不到这些狂热的白莲教教徒,面对犹如杀神一般的尉迟洸,依旧如飞蛾扑火一般,自杀似的冲向了尉迟洸。 院子外面可是还有十万白莲教的教徒,杀了一波人,接着又有一波人涌了进来。就是不被他们打死,这样下去也能生生被他们累死。 “尉迟洸,难道你就忍心让你的母亲就这样暴尸天日吗?身为人子,你难道不应该让你母亲入土为安吗?” 江宁的歇斯底里的大喊,终于让尉迟洸有了反应,脸上多了一丝动容。他把母亲背在背上,大踏步在前面开路,江宁他们紧跟着,替他掩护身后。 四周都是拥挤过来的人群,尉迟洸每往前走一步,都得付出血的代价,可尉迟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机械般的挥舞着手里的铁枪,杀死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 院子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路上更是堵满了人,根本无法出去。尉迟洸就一枪一个,踏着尸体一步一步往前走。他浑身浴血,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尉迟洸依旧表情麻木,杀的什么人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无论男女老幼,此刻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他每踏出一步,就会有一个人的尸体做了他的垫脚石。 人群终于还是怕了,这样的杀神让人畏惧。尉迟洸每向前走一步,人群就后退一步。 护在尉迟洸身后的江宁,此刻十分担心尉迟洸此刻的状态,尉迟洸可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要是就这么把心态毁了,那可真是莫大的损失。 镇子外的明军此刻也发觉到了异常,白莲教的抵抗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连人数也变少了。大批的白莲教教徒都在向着两河驿镇内聚集,想来应该是镇子里有什么突发事件导致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明军也是立刻加大了进攻的力度,这让白莲教的抵抗变得越发艰难。 “教主可能出事了”,这个传言就像瘟疫一样,在白莲教教徒中间疯狂的传播。很多教徒都是无比狂热的忠实信徒,教主在他们的心目中犹如神明一般。 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完全无心抵抗官军,只想快点回到镇子里,去查看这消息的真伪。 尉迟洸此刻已经浑身浴血,完全是一个血人,如同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被血液覆盖了。可他表情麻木,眼神呆滞,就像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一样,不停的挥舞手里的长枪,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江宁他们四个在尉迟洸身后为他殿后,面对蜂拥而上的白莲教教徒,也是一样的累。刀砍卷了刃,那就换一把兵器,跟在尉迟洸身后,地上到处都是丢掉的武器。 江宁身上也全是血,分不清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是自己的。连续的战斗,江宁感觉自己力气用完了,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在咬着牙的硬撑。 就在五人几乎就要被四面八方而来的白莲教教徒所淹没的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几声连续的爆炸声,伴随着惨叫,接着就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突然而来的变故,吓得白莲教教徒们四散开来,从而闪开了一条通路。 “大少爷,这边。” 是小四的声音,累的几乎都要神智恍惚的江宁,犹如即将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下意识里抓住邢红衣的手腕,就往声音传出来方向奔去。 “尉迟兄,楚大、楚二跟上。” 随着江宁他们的撤退,身后的白莲教教徒也跟着追了上来。又是一个黑乎乎的罐子飞过来,然后“轰”的一声,炸的一片血肉模糊,吓得白莲教徒不敢再跟上来。 连续的爆炸,惊人的威力,镇住了几乎所有的白莲教教徒,未知的东西总是最让人恐惧的。 只到看到江宁一行人要逃远了,才有人惊呼着大叫,一众人又蜂拥着追了上来。 楚四带着人秘密潜入两河驿,换了白色衣袍伪装成白莲教,伺机接应江宁。可没有想到江宁他们杀了白莲教教主徐鸿儒,捅了这么大一个马蜂窝。 扔光了携带的所有大爆竹,楚四点燃了信号爆竹,声音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绽放。 两河驿的路上,依旧是人山人海,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追杀他们,连老弱妇孺都拿上了刀子来阻挡他们的去路。 每迈出一步都要杀人,也随时都有兄弟倒下,被冲上来的人群彻底淹没。 ”轰轰轰,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火枪声听着似乎是那么的美妙,完全累到虚脱的江宁已经瘫软在了地上。这极其有规律的火枪声犹如天籁,声音在逐渐远去,江宁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在江宁彻底昏死过去之前,他握着邢红衣的手,还试图用力握一握,感知爱人的存在。 当楚三带着人冲进两河驿,把他们从人群里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五个血人,破履烂衫,连皮甲都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 血液都已经凝固在身上、脸上,几乎都无法分辨出来是谁了。楚三不禁感叹,他们这得是杀了多少人啊! 追击出来的白莲教,被持续不断开火的火枪和弓弩又压回了两河驿。在狄明的指挥下,与他们迅速脱离接触,撤走了。 他们担忧江宁的生死,马不停蹄的赶回榆树沟,请大夫给他们救治。 第67章 绿珠 当江宁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居然都被人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一具木乃伊。 江宁想动弹一下,几乎就动弹不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可是在这个时代,一场小小的风寒都可能要了人命。江宁浑身上下都是伤,还真不敢乱动,以免再次撕裂了伤口。 “来人,来人!” 江宁朝门外大喊,就听的门被人推开了,一身绿裙的孙绿珠出现在了江宁眼前。江宁有些吃惊,没想到会把红衣的表妹给喊了过来。 “怎么会是你啊,孙姑娘?” 孙绿珠一身绿色长裙,风情万种,含情脉脉的看着江宁,惊喜的说道:”江大哥,你可终于醒了,真的是太好了。江大哥,你这都昏迷了三天了,绿珠心里好担心你,每天都会过来亲自照顾你。 你现在一定饿了吧,正好我煮了小米粥,你也喝点吧。” “那就多谢孙姑娘了。” “江大哥,不必和我这么生分的,叫我绿珠就行。” 绿珠好像自来熟,说着就把盛了米粥的汤匙伸到了江宁的嘴边,除了母亲,还没有哪个女子这么喂过他江宁。这让江宁觉得很不习惯。下意识的就把头偏转了一下。 “江大哥,大夫说你伤的可不轻呢,估计还得在床上躺上好些天呢。这些日子都会是绿珠来照顾你,难道你还要天天都这样不好意思吃饭吗?” 绿珠把江宁说的老脸都是一红,可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同处一室,还是让他觉得十分尴尬,何况还搞的这么暧昧。可他又不好说什么,就加快速度吃完了那碗粥。 绿珠收拾碗筷,还有点手忙脚乱,看来在家里也不是经常干家务活的。 “红衣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江宁最先问的是表姐邢红衣,孙绿珠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怨怼,但又转瞬即逝,抬起头笑吟吟的对江宁说。 “表姐她的伤比你轻的多,早就醒过来了,你不用担心的。” “嗯,那就好,她要是问起我,你告诉她我也好着呢。” “我会的,江大哥。” 接下来的几天里,孙绿珠天天来,一天中大部分时间几乎黏在江宁房里。江宁不是雏儿,孙绿珠眼里对他的暧昧,他看的清清楚楚,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可江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孙绿珠说,暂时只能听之任之。 江宁有一次尿急,实在憋的不行了孙绿珠主动把尿罐拿过来,要帮江宁接尿,吓得江宁赶紧连连拒绝,让绿珠出去喊人过来。 一个刚认识的女子,还是未婚,这般相处下去,让江宁心里很不自然。可是他自己暂时又动不了,人家女孩子辛苦照顾着自己,他不好开口把人家撵走。 听说江宁醒了,狄明、燕小七他们都来看过江宁。江宁这才知道这一仗他们的损失不小,光阵亡的就有一百五十多人,重伤的也有一百多人。 特别是楚家这群兄弟们,十一个楚荣当初收养的孤儿,这一仗就折损了四个,楚五、楚六、楚八和楚九。 江宁和他们相处的最久,感情也是极好的。虽然他们和楚二一样都是个闷葫芦,不太爱说话,只是默默的做事。这次为了江宁,他们豁出去性命去救,让江宁觉得自己亏欠他们太多了。 江宁有些默然,这次的冒险只是为了自己爱的人,他本是单刀赴会,就是不想牵连太多兄弟,可是到最后没想到,还是因此死了这么多的弟兄。 如今他能做到只能加大抚恤这些兄弟们的家人,可是现在条件不好,不可能一次性给很多钱,那就只能按月给,逢年过节也不能忘了。 江宁这时觉得需要专门成立一个部门——荣军司,来管理这些阵亡的、重伤的,恩养、关怀他们的家人,从而解决每一个士兵兄弟们的后顾之忧。 江宁让狄明先找找合适的人选,找到人了,再到会议上讨论。 十几天后,江宁终于可以下床了,绿珠小心的搀扶着他,一边又柔声提醒他,不要心急,小心伤口撕裂。 还没走到屋门口,就看到邢红衣面无表情的站在大门口,冷眼看着江宁和绿珠。 “红衣,你来了。你看我已经能下床了,正想着要去看看你,没想到你比我好的还快呢。” “表姐,你来了,快屋里坐。” 绿珠更像是一个女主人,忙前忙后的招待红衣,江宁看的出红衣很不高兴,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没事了就好,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今天听说你要成立荣军司,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是吗?” 江宁点点头,“这荣军司事关重大,对稳定军心有重大作用,这主事人得心细,又要不辞辛劳,对士兵有感情,这样的人选一时不大好找。” “你看我行吗?” 红衣的毛遂自荐让江宁很是吃惊,他没想到红衣怎么会突然看上这个职位的。 红衣来了只谈工作,就看的出来红衣对绿珠在自己家是极度不满的,可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都没提哪怕一句。可越是这样,就越让江宁觉得自己心虚,虽然他跟绿珠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真的想干?这个荣军司会很辛苦的?” “不怕。” 红衣冷峻的脸,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索。 “那好吧,既然你想干那就先干着,你要是觉得不想干的话,我再找人来接替你。” “好。” 红衣说完,起身就走,江宁开口挽留,可红衣并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江宁还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表姐,这就走了呀,有空常来家里玩啊。” 绿珠的话,让江宁顿时怒火中烧,这么绿茶的表演,就是想把没事演绎成有事,故意刺激红衣。对于耍这种心机的人,江宁向来是十分反感。 “绿珠姑娘,这些日子受你照顾,如此辛苦你,江某心中感激不尽。你看我这身体也快好了,以后你就不用天天过来了。” 第68章 我可以做小 面对江宁这么明显的撵人的话,绿珠也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又笑着柔声说。 “江大哥,你这身子也才刚刚好了一点,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能行呢,正好我也没什么事,照顾照顾你还不是应该的吗?” 江宁见孙绿珠故作不知,他知道有些话必须现在就说开了,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后患无穷,害人害己。 “绿珠姑娘,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有些话说的太过于明了就不好了。这些时日,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会被人说闲话的。我是个男人也还好,可你一个未婚的姑娘家,这样的流言蜚语会毁了你的,将来你还怎么嫁人呢?这岂不让我心有愧疚吗?” 孙绿珠被江宁这么一说,立刻就变得泪水涟涟,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端的是让人心疼。 “江大哥,你难道还不明白绿珠的心意吗?绿珠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也不管什么礼义廉耻,亲自跑来照顾你,就是觉得你是个值得绿珠托付终身的人。” 江宁摇了摇头,“绿珠姑娘,你要知道,我已经和你表姐定了终身,你觉得你这样做还合适吗?” “我哪里不如她了?是身材,脸蛋,还是手工女红?为什么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而非得选她呢?” “生死一线之时,她能不顾生死的和我站在一起,就值得我娶她。何况我本就是我爱的人,我为何还要去选别人呢?” 江宁的话令绿珠沉默了,就是有那样的机会,她也没有那样的胆量,只有红衣那样的男人婆才敢吧? “我可以做小!她做大,我做小,这总可以吧?你们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 绿珠为了嫁给江宁,连这种话都说了,真的是不顾及礼义廉耻了。可江宁除了吃惊之外,还是摇了摇头。 “除了红衣我谁都不娶。” 绿珠听罢捂脸痛哭,只丢下一句“我恨你,江宁,我会让你后悔的。”就跑走了,她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 孙绿珠有容貌,亦有心机,但绝不是自己的良配,江宁可不想在家里还得和人斗心机,那样活着太累,家里只需要温馨就好了。 接下来该怎么和红衣解释,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是让江宁头疼的。这还真的需要江宁好好谋划谋划,感觉这比打仗还累。 “师父,衙门来了公文,你看该怎么处理?” 狄明递过来一份公文,却是河南卫左都指挥同知吴迪签发的,消灭白莲教,让江宁前往陈州城参加庆功宴,要论功行赏。 江宁把公文随手一扔,“饭无好饭,会无好会,这怕是针对我的鸿门宴。” “啊?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他们是认可我们的实力了呢,才会邀请师父去论功行赏的。” “这群人高高在上惯了,才不会看得起我们这些土狍子,所以记住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他们抱有幻想。” “我记住了师父,这鸿门宴我们不去也罢。” “不不不,”江宁摇了摇头,“去还是要去的,听听他们怎么说。不过我有伤在身,是没办法去了,派个人去参加一下就是了。” “那我替师父去吧。” 江宁还是摇了摇头,“你不行,先不说你还太小,你在朝廷都没有一官半职的,怎么代替我呢?” 狄明尴尬的挠了挠头。 “去把小七、老三、莫奇、魏清、杨康他们叫过来,商量一下。” 他们五个都是朝廷封的小旗官,出去代表自己虽然有点勉强,可也比派一个身无一官半职的白丁要好些。 此去陈州还是有点风险的,这十有八九是针对江宁的鸿门宴。所以江宁还是先把这一点说清楚。之后再凭自愿的原则,来决定派谁去。 五个人都没什么犹豫,争先恐后的表示愿意去,江宁无奈只好指定莫奇代表他去一趟陈州。 这里面数莫奇年龄最大,办事情最是稳重,再加上莫奇还曾在边军里做过小旗官,多少见过些世面。 江宁去见了红衣,她正在忙着筹建荣军司,抽调人手,建立名册,忙的到是不亦乐乎。根本没空搭理江宁,而江宁的话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颇有些尴尬的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是找我有事吧?要是有啥事你说就行。” 红衣抬头见江宁还在那儿,放下了手里的花名册,这段时间的学习,她认识了不少字。 “我是想向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它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昨天能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红衣看着江宁,脸色很平静。女人心海底针,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这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我是说我和绿珠真的没什么,真的是……” 红衣微微一笑,却又伸手阻止江宁继续说下去。 “我比较喜欢你说过的一句话:我不要你的言语保证,我只看行动。你是我红衣选中的男人,你不用解释什么,至于你想娶几房老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管不了。” 红衣的话让江宁语噎,不知该怎么回答红衣,这个时代一个成功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太正常了,有几个女人能阻止的了? 江宁想要改变眼下这种不公平的状况,今后他不仅要立法,更得先从自己开始做表率。 “红衣,你放心吧,今后不光我江宁不会纳妾,在我的治下,所有男人都不能纳妾。” “哇!”这种情话让一众娘子军的女队员都羡慕不已,几乎都要鼓掌了,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的队长? 有的人都幻想着将来要是自己的男人,也能像江宁这样该有多好啊! 这样大胆露骨的情话,也让泼辣的红衣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庞都红了,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江宁,嘴角都微微扬起。 尉迟洸醒来之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亲自在一片朝阳的山坡,给他母亲立了坟,在坟前为他母亲守孝。 江宁身体好些了,就亲自去拜祭过,看到尉迟洸整个人消瘦了很多,也明白他母亲的死对尉迟洸的打击很大,却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 这一天,好久都没怎么露面的赵允城突然跑来找江宁,满脸的喜色,怀里还抱着一个用块灰布包裹的长条状的东西。 第69章 燧发枪 才一进门,赵允城就神秘兮兮的说道:“快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看到赵允城满脸的喜色,就知道这是有好事发生要发生。江宁知道,这么多天赵允城一直忙的都是一件事——炼钢。 “钢铁炼出来了?” 赵允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让江宁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猜的不全对,你说的那种钢,我想我应该是炼出来了,不过我怀里的这个宝贝你可没猜对。” 比钢铁还让赵允城在意的,江宁实在想不到,只好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赵允城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展示他的宝贝了,也不等江宁再回答,就一把扯开包着的那块灰布,露出来一把刀,是唐朝横刀的样式,刀身笔直。 刀身还没有来得及打磨,还不是很光滑,怕是赵允城等不及了,就想拿过来给江宁看看。 江宁知道这必是用才炼出来的钢铁打制的横刀,欣喜的接过来,手指轻弹刀身,声音清脆悠扬。 江宁抽出来自己的佩刀,直接就一刀砍了上去,佩刀竟应声而断,而横刀却是毫发无损,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好刀!” 江宁抚摸着刀身,虽然还未打磨抛光,但刀锋依旧凌厉,寒意四射。有了这样的好钢,江宁的一些计划也就可以准备开始了。 “炼钢的技术现在完全掌握了吗?能不能大批量生产?” “放心只要有铁矿石,炼钢就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 接着江宁就和赵允城聊起了开发新式枪支的想法,两个人就在屋里开始了一边讨论,一边画图。 整整三天三夜,两个人几乎不眠不休,才终于把枪支所有的零部件都画了出来,并对每一个尺寸都做了标注。 “这就是你说的燧发枪?” 江宁虽然熬的眼睛通红,可依旧情绪亢奋,他点点头。 “不错,这就是燧发枪,它不再需要火绳,就算是雨天也能打响。” 燧发枪使用火石,撞针撞击火石冒出火星,引燃枪筒里的火药,从而发射出去子弹。 燧发枪,其实大明历史上也曾经制造出来过,这位能人异士叫毕懋康。他曾在崇祯八年的时候,发明了燧发枪,可惜当时并没有被崇祯皇帝所重视。要是当时就重视了,可能大明就完不了这么快吧? 今天,江宁即将制造出来的燧发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十几年而已。江宁是改造了毕懋康发明的燧发枪,把从前堂装药改成了后堂装药,用的也是定装的纸制发射药。 先制做模具,再烧铁汁浇筑,结果好与坏,只能等最终出来的成品。 在用前几炉钢打制横刀的同时,江宁还决定打制几杆长枪。一寸长一寸强,上次见尉迟洸使用长枪大杀四方,那杀伤力着实有点恐怖。 去陈州参加庆功宴的莫奇回来了,满脸掩饰不住的喜庆,一来就把一张朝廷的诏书递给了江宁。 “将军,这次那个都指挥同知吴迪还不错,向朝廷报了咱们的功劳,这次你可是直接升到了六品,我们沾了你的光,也都跟着升了一级。” 江宁看完诏书,确实如莫奇所说,江宁的级别确实是六品百户了,五个小旗官也都跟着提到了七品总旗,还另外给了二十五个小旗官的名额。 江宁预感这里面有点不对劲,可又一时说出不上来,看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就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决定大摆筵席庆祝,毕竟升官了,也算光宗耀祖了。 江宁已经把赵允城的火器所升级为一级防护,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江宁自己也几乎是盯在了火器所,每一个浇筑出来的零件他都亲自过目,测量。毕竟第一支燧发枪马上就要在自己手里诞生了。 火药厂那边也不能放松,颗粒状的火药早就已经做好了,毕竟这时候的这种颗粒状的火药早已经有了,不需要发明创造了。 包火药的纸还没有完全达到江宁的要求,硬度不够,不过还是勉强能用的。先称重好火药,然后倒进已经压制好的纸筒里,然后再把铁质的弹子塞到纸筒里进行压紧密封。 这外形和后世的子弹很像,也像一枚小号的鞭炮。只需把它放进弹仓,用中空的撞针击破纸筒底部,同时火石撞击产生的火花就通过中空的撞针进入纸筒内,从而点燃火药,就可以激发了。 这和夏普斯步枪有些相近,等将来有了底火装置,激发会变得更加的容易。 当所有火枪的零部件全部放在面前,江宁还有点小紧张,他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开始一步步组装他的新式火枪。 赵允城和狄明两个人在一旁认真的看着,既兴奋又紧张。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他们两个,别人都还没有说,就是工人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零件是啥,,怕人多嘴杂泄了密。 当组装完毕,一杆近四尺长的步枪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黝黑的枪管,木质的枪托。虽然做工还很是粗糙,可一点都不妨碍江宁的兴奋。 他轻轻抚摸着火枪,就像抚摸他的情人一样,温柔的轻抚,手指缓缓划过枪体。 等到纸制子弹送来,江宁就忍不住要去试试他的枪了。来到后山无人处,江宁打开弹仓,小心的把子弹放进去,然后瞄准五十步远处木靶,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轰鸣。 眼前烟雾升腾,狄明快跑着把木靶拿了过来,“师父,你看!” 木靶的正中赫然有一个洞,显然是命中了,江宁兴奋的说了声“好”,又把木靶递给赵允城看。 接着连续打了七十步、一百步和一百二十步靶,都能轻松命中。不过子弹卡在了一百二十木靶上,说明一百二十步已经是这款枪的极限了。 江宁早有预料,还算平静,赵允城和狄明兴奋的大呼小叫,这毕竟是划时代的东西,有了它战斗力绝对是天花板级别的。 装弹容易,射击速度快,射击距离还远。要是有一支这样的万人军队,就可以是无敌的存在。 江宁自然深知这枪的巨大优势,可是想要大规模的生产,却又犯了难。 没铁,赵允城只好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没辙。 “不是有几十支火绳枪损毁了吗,把它们融了先造枪,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第70章 铁矿场 铁,在大明可是官府严格管制之物,若是民间有人大量购买,必然会惊动官府派人来调查购买者铁的用途。这样势必会暴露正在制造的新式枪支,这可不是江宁想看的的结果。 “在山那一边有一个铁矿场,离我们这儿其实并不是很远,你们不知道吗?” 红衣经常走南闯北,这附近的府县她都比较熟悉。红衣的话让江宁大喜,可接下来魏清的话又给了江宁当头一盆冷水。 “红衣姑娘说的是富阳的铁石场吧,离着咱们这儿倒真是不算很远,不过也就百十里路。可是那是朝廷督办的铁场,听说里面不仅有东厂的太监监督,还驻扎着锦衣卫呢,我们根本不可能从那里面弄到铁石的。” 锦衣卫和东厂是大明朝最难招惹的存在,他们的耳目遍布全国各地,不仅消息灵通,而且武力也是很强的。无论官职大小都可以直接抓捕审判,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不仅官员对他们畏之如虎,老百姓也是谈之色变,闻风丧胆。惹到了锦衣卫和东厂,那真和惹了阎王爷没什么区别,基本就是十死无生。 铁石场里是刚挖出来的铁矿石,这可不是江宁想要来,就算是自己费力的弄来了,还得再动手建炼铁厂不成? “我们现在打造兵器需要大量的铁,可怎么能弄来铁,你们回去之后都想想办法。” 江宁看在场众人脸色各异,看来对锦衣卫和东厂都是有所恐惧的,所以江宁没再深谈下去。 只留下了红衣一个人,自从开始研制造枪,两个人有好些天没有见面了,红衣也忙着筹建荣军司,忙的没有时间。 “红衣,我们现在急需很多的铁,是冶炼好的铁,不是铁矿石。你熟悉那个铁石场吗?知不知道他们把冶炼好的铁放在哪儿吗?” “你该不会是想去偷或者抢吧?” 红衣现在和江宁颇有心灵相通,江宁才一开口,她就察觉了江宁的意图,红衣有些吃惊的看着江宁,她是真的没想到江宁的胆子居然这般大。那里可是有大量的东厂太监和锦衣卫,就这都不能阻止江宁的想法。 江宁现在也是完全没办法,他急需用铁造枪,却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去买。那就只能逼着他去偷、去抢了,要不然怎么才能搞到这么多的铁。 “这事你知道就行,谁也不能说,知道吗?锦衣卫和东厂耳目众多,说不定咱们这里就有朝廷的细作。” “放心吧,我懂。不过那个铁矿场我没去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爹以前在那儿干过活,我想他应该熟悉,回家我去问问他。” 江宁听了直摇头,老邢头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吹牛,高兴了什么都敢吹,嘴上根本没有把门。 “这事你可千万别直接问他,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意图,你想办法从他嘴里把我们要知道的套出来就可以。” 红衣没好气的白了江宁一眼,“我爹是啥人,我还能不知道,还用你来提前我?” 江宁嘿嘿一笑,“哪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事事关重大,中间可不能出什么差池。你爹那嘴保守不了秘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红衣点了点头,自己的父亲什么品行她当然清楚。现在自己做了个八品的荣军司主事人,他就一天到晚的给人家吹嘘,说什么自己是大明朝二百多年里,唯一的女官,老邢家祖坟都冒青烟啦! 相对于回家,红衣更愿意待在荣军司,不是怕听父亲整天吹嘘,而是害怕舅父舅母两个人找她哭诉。 表妹绿珠从小到大无论什么都要压红衣一头,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有红衣有的,她的都必须比红衣的好。 红衣时时处处忍让绿珠一次又一次的侵犯,是因为当年红衣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是舅父舅母接济的她们一家人,才不至于全家饿死。 每一次绿珠都会提起这事,让红衣在绿珠面前永远觉得亏欠她,也从来不和绿珠挣任何东西。 江宁是朝廷命官,手里又有这么多人,却和红衣好上了,这让绿珠很是嫉妒。于是就怂恿舅父舅母过来提了个无理的要求,想让红衣把江宁让给绿珠,或者是两个人共侍一夫。 舅父舅母动不动就提当年的事,让红衣只能选择了沉默。能说什么,这世间唯有人情最难还。 江宁也没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邢老头身上,他吩咐小四先派人潜进铁矿场,尽快摸清里面的结构布局。 然后江宁带着狄明和燕小七开始秘密选人,只招那些身家清白,没有和外界有过过多接触的人,年纪不用太大,又意志坚定的人。 把这些人统一起来集中训练,除了想把他们培养成江宁自身的亲卫之外,还有保密的需求。毕竟锦衣卫和东厂的能力实在恐怖,江宁也不敢保证自己这里就没有他们的耳目。 江宁要亲自训练他们,擒拿格斗,行军布阵。还要教授他们射击,这样等到秘密训练完全结束,新枪也差不多造出来了。就可以优先装备他们,这将会成为江宁手里最大的王牌。 江宁天天与他们同吃同住童训练,培养与他们的感情,以此保证他们对自己的绝对忠诚,和对他们百分百的掌控。 江宁深知锦衣卫和东厂的能力的,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派人潜到了他身边,寻机刺杀于他。所以这么做除了是为了自身安危,也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秘密泄露,毕竟他的秘密可是划时代的东西。 同时自己手里有一支绝对值得信赖的卫队,也能防范有人突然抢班夺权。这并非是江宁无端的猜忌,不相信手下的军官。而是江宁深知以魏忠贤的侄女婿为要挟,才向魏忠贤要来的这一身官皮。 可是大权在握的魏忠贤似乎默认了江宁的所作所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没有对江宁有任何的举动。这不符合魏忠贤睚眦必报的脾性,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71章 埋伏 一个月后,江宁以野外训练为由,秘密带着自己亲自训练的亲卫军出发了,目标富阳铁矿场。 新式枪支本来就没有几把,所以干脆就不带枪,准备冒充虎头山上的土匪,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虎头山距离铁矿场也差不多一百多里路,山上有一伙数百人的土匪,手段极为残忍,无恶不作,最会欺负老百姓。 一天一夜的急行军,所有人背着背篓出现在了富阳铁矿场外的山头上,江宁拿出来千里镜仔细观察。 铁矿场里自己有一个冶铁炉,把挖上来的铁矿石直接炼制成铁。虽只是粗铁,能直接使用,比铁矿石好多了。 江宁这次带来了两百多人,如果每个人都能带回去一背篓铁,这就够使用一段时间了。可如果要是背回去的是铁矿石的话,那两百个人背的那些铁矿石,其实也炼不出多少铁来。 山下的大院里,烟囱不停的往外冒着烟,想来就是冶铁的地方所在。根据情报显示,铁矿场里守卫不少,除了东厂的十几个太监,百十人的锦衣卫之外,还有一支大约五百人的卫所军。防卫森严,极其不好打。 这次为了隐匿身份,特意冒充虎头山上的土匪,所有人都蒙面,衣服也是穿的五花八门。 今天是铁矿场发薪的日子,领了薪水这些太监、军官们都会去城里逍遥快活。留下来值守的护院也会聚在一起喝酒,是防卫比较松懈的时候。 天色还没等黑,就陆续有数辆马车驶出了铁矿场,奔着城里而去。时机已经成熟,只需静待天黑就行。 今晚的云层遮盖了月亮,使得光线很是暗淡,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可也看不了多远。 江宁带着人接近铁矿场大门,除了里面传出来喝酒的喧闹声,四周都安静极了。 任务已经分配到了每一个队,随着江宁的手往前用力一诨,手下人立刻开始攀墙而上,落地后,立刻从里面打开了铁矿场的大门。 原本一切都还很顺利,可当拉开厚重的大门时,大门门轴“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实在太过于刺耳。 大门两侧的护卫房刚才还传出喝酒划拳的声音,下一刻就有如雨的箭只从屋里射了出来,刚刚冲进院子的士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伤亡惨重。 “防御,后撤。” 没想到院子里面早就有了防备,布了一个陷阱正在等着他们。迎面而来的一支支弩箭,无情的射杀着他们。很明显他们的行动被人泄密了,江宁看着兄弟们纷纷倒下,气的睚眦俱裂。 顶着箭雨,艰难的撤到院外,借着大门才勉强抵挡住了官军的箭雨。可只是刚才这一一会儿,就死伤了三十几个兄弟。受了伤无法撤回来的兄弟,即便还没咽气,也被官军无情的射杀了。 原本以为院子里就是一帮养尊处优的大爷兵,平日里从来不训练。可哪里会想到,人家准备了一个大陷阱等着呢。自己这边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战斗从一开始就成一边倒的形势。 “大胆刁民,此乃皇家御用的铁矿场,尔等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株连九族吗?此刻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还可以饶了尔等。” 这时一名中年模样的太监厉声斥责,声音尖细,站在已经列好了队形的后面,满脸的得意。剿灭了这江宁,那自己的飞黄腾达就指日可见了,也再不用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 江宁悲愤莫名,闻言仰天大笑,他压低嗓音,粗犷的声音里充满了满腔了悲凉和不甘。 “就是你们这帮披了身狗皮的东西,害的老子家破人亡,不得已落草为寇。你觉得老子还会在乎什么株连九族吗?” 江宁的话真真假假,还在有意的隐瞒自己的身份。 “江宁,你敢做下此等大案,朝廷是不会放过你的,圣上一怒之下,踏平你的那什么狗屁榆树沟,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一下身份已经完全曝光,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为人所知,特意在这儿布置了陷阱等着自己往下跳。 “好啊,那我就等着。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一切你怕是看不到了。” 江宁从背篓里拿出一枚土炸弹,这是江宁发明的土制手榴弹。江宁点燃之后奋力隔着墙头扔了进去,在人群里爆炸开来。随着还有几十个土炸弹被扔了进去,接二连三的爆炸。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是院内的官军没有想到的,死伤不少,严密的阵型被突然而来的土炸弹给完全打乱了。 江宁趁此机会端着连弩冲了进去,率先射击,士兵们尾随而上。一时箭如雨下,连弩虽然射击距离不够远,可射击速度快,一个箭匣里有二十支弩箭,可以连续射击。 官军完全被压制,纷纷中箭倒地。在箭匣里的箭射完的一刹那,江宁立即将连弩背到了身后,抽刀在手纵身杀入了人群。 江宁挥手一刀,一颗大好的人头就飞了出去,身子却还立在那儿,脖腔里的血像喷泉一样滋了出来。 贴身肉搏,刀刀见血,江宁训练出来的士兵,犹如虎入羊群。官军虽然奋起还击,可缺少了有效的指挥,只能算是零星的反抗。 刚才那个太监首领此刻有些慌乱,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凶猛的军队,惊慌失措的不断后退,嘴里大喊着:“快发信号,快发信号!” 说话间,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根爆竹,随即一颗绚丽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同时,两颗惊恐的人头也滚落到一边。 不好,对方在外面还有援兵,必须快速结束战斗才行。江宁立刻下达命令,训练有素、配合无间的各小组很快就剿灭了几乎所有的抵抗。所剩不多的人开始弃刀,然后跪地求饶。 妇人之仁不可有,现在不杀他们,等会就会是无尽的麻烦。 这时院外突然一声冲天炮响,无数的马蹄声轰然想起,顷刻间就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第72章 鹰嘴涧 院外的冲天炮响起,马蹄声就越来越近了,没想到院外还有伏兵,而且还是骑兵。 在野外,步兵面对速度快的骑兵,是属于被完全碾压的一方,几乎毫无胜算可言。 “关上大门,上墙防御。” 冲上去的几个兄弟,被飞驰而来的锦衣卫骑兵,连续几箭射倒在地。江宁见状,立刻冲了上去,拼命把大门给合上了。为此,江宁也被箭只射中,忍着痛自己把箭拔了下来。 冲到近前的锦衣卫骑兵,勒转马头的时候,就被墙上射来的连弩连续射杀。厄止住了官军凌厉的攻势,也让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分出来一小部分人立刻去搜罗已经冶炼好的铁块,堆积起来足足有几千斤,分装到二百多个背篓里,想来这些应该够使用一段时间了。 在院子里坚守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朝廷很快就会有其他的援兵到来,尽快突围是唯一的选择。 锦衣卫在远处下了马,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徒步攻击。江宁吩咐手下不许盲目射击,要节约箭支。 锦衣卫从下往上射箭,想要瞄准变得困难许多,盾牌露出来的空隙,让他们很容易就会被墙上的人射中。 靠近了大门之后,上百名锦衣卫在盾牌的保护下,开始撞击大门。突然一个黑乎乎的罐子从墙上飞了过来,冒着火花,从盾牌阵的空隙中,钻进了人群里,然后开出一朵绚丽夺目的花。 轰隆隆的巨响,四处飞溅的残肢断臂,吓得站在远处指挥的锦衣卫千户田苗目瞪口呆,他不知这是何武器,居然会有如此威力。 接着又有几个黑罐子在人群里炸开,一时间锦衣卫死伤惨重,大门外遍地狼藉。 实在太需要铁了,连所有武器都收缴了也一并带走。所有人背上背篓,打开大门,江宁命令狄明带上所有物品先行撤离,只留下五十人和江宁一起垫后。 江宁命令士兵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盾牌,朝着那站在不远处的锦衣卫千户冲了过去。 锦衣卫千户身边如今只剩下十几个人,哪里敢战,调转马头就逃跑了。 穷寇莫追!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杀死多少敌人,而是快速与敌人脱离。 撤离不再是来时的方向,出了铁矿场大门,狄明带人走的是进入山林最近的路径。这是事先就探查好的路线,一旦有异,就以最快的速度进山。 江宁带人紧随在狄明后面,眼见狄明带人即将进入山林,远处再次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许停,继续跑!” 江宁则带着人就地防御,五十支弓弩对准了飞驰而来的战马。这么短的距离,最多只有射出这一匣箭的机会。当箭匣射空的时候,江宁立刻就带着所有人往路边的山沟撤去。 山路崎岖不平,路两边更是沟壑纵横交错,根本不适合马匹通行。江宁沿着沟底迅速撤退,气的那位领军的锦衣卫千户田苗恨的咬牙切齿。 田苗下令让手下所有人立刻弃马追击,他不相信自己精心布置的伏击,还能让这些小蟊贼跑了。 沟底很深,草木很是茂盛,里面正有几个人在等着了,正是提前进入这里等待的小四。 这是本江宁为了防止意外,提前做的防备手段,做事情未成功先想败。他只是为有可能的失败做两手打算,没想到关键时刻真能救命。 提前准备好的绳索,士兵们鱼贯而上,不一会就攀上山崖消失的无影无踪。等那千户追进来的时候,山沟里早就没有一个人的踪迹,只有几条绳索还挂在那儿来回晃荡。 “哼,把绳索留下,还怕我追不上你吗?大概是忘了锦衣卫是专门干什么的了?” 锦衣卫千户立刻吩咐手下沿绳而上,可还没爬到一半距离,绳子就突然断了,几名锦衣卫的力士从高处摔落。虽然并不致命,可也是骨断筋折的重伤,惨叫之声在山沟里来回回响。 锦衣卫千户田苗此刻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阴沉的几乎都能拧出水来。不过他却没有暴跳如雷,只是邪魅一笑。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啦?还是太天真了。” 江宁进山后与狄明会合,问小四,“这附近还有没有发现埋伏?” 小四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我的人都已经撒到了外围,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既然铁矿场里已经提前有了埋伏,可能这周围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正等着他往里钻呢。 月亮从厚重的云层里露出了头,山上撒下了皎洁的月光,视线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许多。 现在必须抓紧回去,手下出了奸细,江宁无比担心榆树沟的安危。江宁决定把用五十几个兄弟的命换来的的铁块,都丢在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小山沟里,在四周做了标记,等以后再来取。 兵贵神速,轻装上阵速度极快,几次都看到了调动的官军,江宁他们都巧妙的避开了,悄无声息的穿过了他们的封锁。 鹰嘴涧,两边山崖陡峭,中间的山谷蜿蜒曲折,是个设伏的绝佳地点。 天亮之后,江宁距离鹰嘴涧已经不足五里。前面探路的军情司的密探回报:鹰嘴涧两边山崖上有人在埋伏。 鹰嘴涧是回榆树沟的必经之路,要是绕道的话,要多走五六十里路。就算是要绕路,就能保证其他的路上没有埋伏啦? 一夜的奔波,手下士兵已经极度疲劳,人困马乏,前面的鹰嘴涧又有埋伏。江江干脆找了个隐蔽的山洼,就地宿营,养精蓄锐。 其实江宁的内心是非常急切的,从锦衣卫和东厂给自己设伏,到如今四处围追堵截,显而易见,他们都不想让江宁回到榆树沟,这让江宁无比担忧榆树沟的安危。 可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前面的鹰嘴涧难行,其他的路只怕也有埋伏。提前派回去报信的不知道能不能到达榆树沟,这空前的危机,江宁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日过正午,江宁的士兵已经用过了饭,经过半天的休息,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个个都摩拳擦掌的,等着江宁下命令。 江宁强压下自己内心的焦急,耐心寻求敌人的破绽。可江宁带着上百人突然消失无踪,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四处搜索无果之后,开始给各大关卡加派人手。 第73章 声东击西 当五百名官军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缓缓朝着鹰嘴涧而来时,很快就被江宁的密探发现,汇报了上来。 听了手下人的回报,江宁顿时计上心来,决定先狠狠打击这支官军一番,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江宁选的位置离着鹰嘴涧还有不到三里路,拐过一个山头就到了。可这里也是一个还不错的伏击之地,两山夹一路,与鹰嘴涧很像,只是没有鹰嘴涧那么险要。小山头也不高,两边都是缓坡,人都可以直接爬上去。 带来的弩箭已经不多,每个人都不到一个箭匣了。没有弓箭那就准备石头,从缓坡上滚石头杀伤力也不小。当两边山头上堆满了硕大的石头,还成了一个很不错的掩体,遮掩住了大家的身形。 五百官军鱼贯而来,三三两两,队伍显得极为散漫。他们其实已经极度疲劳了,搜了一夜的山,还没怎么休息呢,就又被上司派到鹰嘴涧来。 带队的官军千户也是牢骚满腹,可是他又不敢不听,军令如山倒啊!长官动动嘴,士兵跑断腿。 “弟兄们,再加把劲,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到鹰嘴涧了!” 千户站在山坡上,大声喊着,给手下的士兵鼓劲。他抬头看到上面山头上摆满了石头,个头还都不小,不像是天然的,倒更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儿的。 他把自己的亲兵叫来,正要吩咐他上去查看一下,突然就被一箭穿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山上的大石头就开始滚落,上百块大石头发出的声音也是相当震撼,”轰隆隆”的冲向山脚下。 山脚下的官军顿时惊恐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疲懒劲,都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劲,飞速的朝着两边的出口跑去。 跑的慢的就成了滚石下的亡魂,死不了也是被砸的断胳膊断腿,惨叫之声一片,充斥整个山谷。 跑的快的也不是什么好运气,刚到山谷口,就是迎头痛击,一阵箭雨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当鹰嘴涧的守军得到逃回去的士兵的报告,再来到这个无名的小山谷时,山谷里的惨象也让他们心头一凛。 到处都是被大石头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有些士兵还没有死,正在发出一声一声的哀嚎。而所谓的叛军早就消失无影,不知所踪。 一身蓝色飞鱼服的五品掌事太监孙云鹤铁青着脸,看着小山谷的惨景,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他孙云鹤主导的一次专门针对江宁的围捕,江宁的项上人头可是他结交如今的内庭秉笔太监、东厂督主魏忠贤的筹码。 孙云鹤在皇宫内庭混了近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到了五品掌事,却为上一任东厂督主所不喜,被贬到了河南,做了一个专管盐铁的转运使。 转运使虽然每月的进项很多,可是孙云鹤做梦都想回皇宫内庭。自从魏忠贤得龙宠以来,他是想送银子却苦于找不到门路。所以当他得知江宁和魏忠贤的仇怨之后,他就开始积极谋划,准备对江宁的势力一网打尽。 要不是这次有点过于仓促,卫所军的调动需要多方协调,不能及时到位。只要再精心的布置一下,绝不会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江宁也不知去向,令孙云鹤无比恼怒。 “孙公公,我手下发现了一些踪迹,已经追查过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 锦衣卫千户田苗被江宁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心里很是恼火,发誓定要捉住江宁。 “田千户,等这次抓住这个江宁,你的功劳咱家都记得,等回到宫里,一定向魏公公举荐于你。” “末将多谢公公提携。” 说话间就有锦衣卫过来汇报,说是已经查到了江宁的去向。于是孙云鹤和田苗立刻下达命令,大批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向着江宁的落脚点围捕过去。 这是江宁故意留下的痕迹,引诱着锦衣卫和东厂前来,他是知晓这群人的能力的。也只有把他们彻底调动起来,江宁才有脱身的机会。 江宁本打算调虎离山,可惜埋伏鹰嘴涧的官军却坚守不出,没有任何动静。其他各处的官军从四面八方围捕而来,显然他们也深知鹰嘴涧的重要性。 一计不成那就再来一计,江宁留下楚二带着几个人沿路布置痕迹,引诱锦衣卫前进。而他早就带着人跳了出去,逆着他们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朝着鱼脊山而去。 鱼脊山的山顶是高高突起的山梁,上面只有一条勉强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羊肠小道。两边则是悬崖深谷,异常险峻。这里的地势不好在此埋伏,于是孙云鹤就派了一支四五百人的官军守在这里。 现在江宁伪装的踪迹被他们发现,各支负责搜索的部队都被调了上去,都远离了守卫鱼脊山的部队。 这支守军现在就如同孤军一样,如此天赐良机,江宁可不会放过,立即率军在山林里隐匿行军,直奔鱼脊山。 鱼脊山的守军也收到了消息,听闻马上就要围住江宁了,他们也变得放松起来。只留了为数不多的士兵站岗,大都钻到帐篷里睡大觉去了。 这里地势很是开阔,地上的植被也少,不利于悄然接近突袭。不过这里只有一些简易的工事,又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地方。 江宁在观察过后,放弃了夜晚偷袭的打算。山势太过陡峭,鱼脊山的脊背处又太狭窄,晚上通过的时候风险太大。得手之后等到天亮再过,又有被再次包围的风险。 猫在山谷里度过了难捱的一夜,天还没亮,江宁就带人猫着腰悄悄接近。先是放箭射倒哨兵,打开寨门然直接杀了进去。 有被射中的哨兵大叫了起来,还在梦乡的士兵,听到外面的惊叫慌忙爬出帐篷。迎头就是弩箭或者明晃晃的刀锋,一时之间就死伤无数。 卫所军从明初朱元璋开始建立,二百多年里早就腐朽不堪,哪里还有多少战斗力。这就是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打仗确实不行。 可是他们人多啊,四五百人,基本是三个打一个,也让江宁颇费了一番功夫,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第74章 背叛 打散了官军,江宁没有下令士兵去追击,只是收缴了官军遗弃的弓弩。就立刻率军迎着初升的朝阳,顺利通过鱼脊山上的小道,彻底跳出了官军的包围圈。 当包围圈里空空如也,完全没有江宁的踪迹,孙云鹤就知道自己这是中了江宁的调虎离山之计,气的几乎抓狂。 很快,孙云鹤就收到了江宁已经过了鱼脊山,跳出包围圈的消息,孙云鹤更是愤怒至极,直接砸了手里无比名贵的茶碗。 跳出了包围圈,江宁的心里一点也不轻松,反而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直奔榆树沟。 孙云鹤和田苗在收到江宁过了鱼脊山,跳出包围圈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收拢军队,全速向着榆树沟开来。他们知道,江宁的目的地必是榆树沟。 正如江宁此前担忧的一样,此刻的榆树沟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手足相残,尸横遍野。到处都是烟火缭绕,残肢断臂,又怎一个凄惨能形容? 可是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榆树沟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江宁却在半路上突然改道,不去榆树沟。这里有江宁提前为榆树沟人准备的避难所,真正知道的人却不是很多,除了燕小七、红衣、狄明之外,高层其他人都不知道。 原本并不是为了防止叛徒,本来只是用来储藏粮食的秘密场所,江宁之前就和小七有约定,一旦被攻击无法阻挡,就带人躲到这里来。 事情过去两天,该发生的应该已经发生,此时去不仅可能于事无补,还有可能此刻榆树沟还有一个陷阱在等着自己。所以他只派了善于隐藏小四和小七前去榆树沟查探情况。 当江宁来到这处十分隐蔽的山洞,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伤兵,个个伤痕累累,眼神里都是惊恐而又茫然。 他们在看到江宁身影的那一刹那,如同看到了自家的主心骨,顿时都嚎啕大哭起来。就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孩子找到了自家大人,纷纷朝着江宁哭诉。 痛哭之声惊醒了已经睡着的小江瑶,在看到江宁回来后,摇摇晃晃的跑到江宁的怀里。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哭,她也委屈的大哭起来。 这里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伤,衣服破烂,狼狈不堪。红衣也是眼圈红肿,看到江宁之时泛红了眼眶。 通过多人的讲述,江宁也渐渐知道了榆树沟在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一切。 莫奇、魏清和杨康三人私下里早就有所勾连,已经秘密投效了朝廷。两天前他们突然邀约楚三、燕小七、红衣等几个高层人物一起吃饭。 楚三和燕小七不知有诈,都去了,只有红衣觉得身体不舒服没有去。 楚三、燕小七完全没有防备,喝酒之时突然被他们偷袭。是楚三拼死抵抗,护着燕小七侥幸杀出重围。燕小七拖着重伤的身体,通知红衣后就昏死过去。 红衣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集结队伍,莫奇三人就已经带着手下杀了过来。他们沿路还煽动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恶人先告状,说红衣和小七背叛了江宁,背叛了榆树沟。 由于事起仓促,红衣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有嘴说不清楚了。这也导致围观的人中,有不少人被莫奇他们所蒙蔽,选择袖手旁观,两不相帮。 好在莫奇他们能完全煽动起来的人不是很多,所以他们做事还不敢太绝,起初也没有直接动武开枪。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官军突然杀进了榆树沟,不论男女老幼,见人就砍,很多百姓都遭了殃。 莫奇他们三个也开始了游说加武力逼迫,想要大家跟着他们一起投降朝廷。面对火枪队黑洞洞的枪口,有人愿意跟着投降,有人犹豫,也有人坚决反对。 不投降面临的就是无情的杀戮,昨天还是手足兄弟,今天就刀兵相向。变故来的太快,几乎毫无征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鲜血瞬间染红了榆树沟的土地,原本宁静祥和的小山村,顷刻间就成了战场,血腥的屠戮之地。 危机时刻,要不是尉迟洸突然杀出来,用绝强的武力连挑十数人,他们这些人都不一定能够逃出榆树沟。 就在莫奇等人追击过来的时候,是赵允城带着他火器所的护卫突然赶来,用一枚枚土炸弹阻挡住了叛军的追杀。 楚十和楚十一为了掩护众人撤离,拼死拖住了敌人,身受重创还死战不退。叛军恼怒之下,把他们直接残忍分尸。 正是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拼死抵抗叛军,一群人这才有惊无险的逃到了这里。 叛军的杀戮,鲜血淋漓的场面,吓晕了江氏。混乱中,年迈的江忠把小江瑶护在身下,为她抵挡住了所有射来的弹丸,死在了榆树沟。 不流泪的江宁此刻也是泪流满面,兄弟们不能白死,这血不能白流。江宁看着山洞里加起来都不到二百人,他辛辛苦苦创建的班底,几乎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让江宁暴怒之下完全失去理智,反而让他变得愈发的冷静。 “我们的兄弟,我们的亲人,他们的血不能白流。那些杀害我们的亲人,背叛我们的人,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血债就要用血来还!” 众人举着拳头,高喊着“以血还血”,低迷的士气暂时高涨了起来。 江宁抱着女儿江瑶,看到病倒的母亲,虚弱的躺在石板上,面色苍白。 “榆树沟的乡亲们死的太惨了,宁儿啊,你得为他们报仇啊!” 一生信佛遵道的母亲,都无法释怀在榆树沟看到的一幕,可见当时的情景是有多么惨烈。 江宁点点头,让母亲放心,这仇他必报。 见到赵允城,江宁最关切的是他的燧发枪,赵允城笑着让护卫把枪拿给他看。 “你放心吧,成枪一共十只全都带出来了,造好的零件也一个没留给他们,被我直接扔到炼钢炉里化了。子弹我只带走了已经做好的,其他的都没来得及收,有点可惜了。” “那图纸呢?” 赵允城拍了拍胸脯,“全在这里,我贴身携带。” 这算是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只要这些枪没丢,图纸没外泄,自己就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领先,报仇就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第75章 平叛(一) 还穿着一身孝服的尉迟洸,黑黝黝的脸堂,面色冷峻,不苟言笑。对于来自江宁的感谢,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觉得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尉迟洸接下来一开口,就让江宁大吃一惊。 “江宁兄弟,既然你已经平安回来了,我想也就到了我该走的时候了。将来咱们山水总相逢,来日再会。” “尉迟兄,是不是我江宁哪里招待不周,惹得尉迟兄心中不快了?都是小弟的疏忽,还请尉迟兄再给小弟一个机会,不走可好?” 江宁自从见过尉迟洸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想把尉迟洸收到自己麾下。尉迟洸要为他母亲守灵,江宁亲自吩咐手下要照料好他的衣食。 可怎么也没想到,尉迟洸突然提出来要离开,江宁心中遗憾万分,他是一万个不舍得这样一员猛将离开自己。 尉迟洸也是怅然若失,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想留我的意思,我都懂。你救了我一命,按理说我应该衔草接环以报。不是我尉迟洸不懂的知恩图报,而是我有一件事必须去做。若是事成之后我尉迟洸还活着,必定回来为你牵马坠蹬。” 江宁看出来了尉迟洸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也选择不继续追问下去。男人其实都一样,他要是不想说,你再怎么追问都白搭。他要是想告诉你,你不问他也会说的。 “尉迟兄,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尉迟洸摇了摇头,“多谢啦,这事只能我自己亲手来,不亲手解决此事,我心难安。” “好吧,既然尉迟兄去意已决,我也不强留于你。只希望我们还有并肩战斗的那一天。” “只要我不死,会有的。” 两只大手握在一起,一切言语都在这一握之内。 “尉迟兄要是不急着走,就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到。” “把你的马战功夫教给我,可以吗?” 尉迟洸微笑着点头,“我这点微末功夫,你要是觉得有用,我必倾囊相授。” 虽然现在天气开始渐渐变热,可山里的晚上依旧很是寒冷。大家出来的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带被褥,一个个晚上冻的瑟瑟发抖。 江宁决定先下山看看,筹集点被褥衣物。小四和小九早就带人先行去榆树沟侦查了,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江宁开始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意外。 江宁集合队伍刚刚出发,一身是血的密探爬回来的时候,被哨兵发现,带到了江宁面前。原来小四和小九才刚到榆树沟附近,就被埋伏在那儿的人给发现了,他们边打边退到了一个山洞,被叛军给围住了无法脱身。 榆树沟果然是有陷阱! 江宁带人立刻出发,直奔密探所说的大致方位。江宁为防有诈,小心翼翼的接近,远远的就发现莫奇、魏清和杨康带着人堵住了一个山洞,正在不断的朝着里面喊话。 “小四兄弟、小九兄弟,我莫奇知道你们都是人才,都是一身的本事,可你们这般没名没分的给他江宁卖命,又是何苦呢? 你看我和老魏,还有杨康老弟,现如今可都是朝廷正经八百的六品百户,朝廷命官,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我可以向朝廷保举你们。以后你我兄弟还可以继续共事,岂不美哉?” 山洞里回答他的是射出来的一支弩箭,虽然没有射中,也让莫奇大怒不已,立刻下令强攻。 莫奇、魏清和杨康指挥着手下,全力向着山洞发起攻击,根本不防御身后。江宁就在不远处的山上看着,他在等,等着密探探查完四周后的回报。 莫奇、魏清和杨康这三人,跟了江宁都有一段日子了,是比较熟悉江宁打仗的风格。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这般,只是全力进攻,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后。 所以江宁怀疑这里面有诈,可能又是一个陷阱。很快密探的回报,就证实了江宁的猜测,在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果然有大量的官军在埋伏。 可如今小四和小九两个人危在旦夕,时不我待,根本容不得江宁仔细思考对策。江宁决定冒险一把,他把狄明叫到身前叮嘱一番。 狄明还想顶替江宁,被江宁呵斥了回去。有些事他能做,别人做不了。接着二人就开始兵分两路。 江宁只带了十个人,带着十只新造的燧发枪。即将面对数百的敌人,江宁看着自己面前的十个年轻人,脸庞虽然还稚气未脱,可眼神中都透着坚毅。 “跟着我,接下来我们就要面对数十倍与我们的敌人,你们怕不怕?” “不怕!” “要记住我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开枪的时候不用慌,要相信你们手里枪,它们是最好的。” “是!” 江宁从后背上拿出两节铁枪,把它们连接起来,就变成一杆一丈的长枪。自从上次见识了尉迟洸长枪的威力,江宁就心心念念的也想拥有一杆长枪,于是就打造了一杆可分离的长枪。 江宁带着十个人一来到山谷口,显露身形,莫奇等人就发现了他们。 可是当他们看到江宁居然就只带了这么一点人马,莫奇、魏清和杨康三个人都有些吃惊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这其中必定有诈,因为他们太了解江宁了。 可一想到不远的山谷里埋伏的上千的官兵,三个人心里一下子又有底气。就算江宁还有什么后手,可就凭江宁现在仅剩的那点人手,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莫奇更是在身后悄悄摆手,示意传令兵赶紧去通知伏兵出动。 莫奇嚣张的哈哈大笑,指着江宁说道:“江宁,在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无谓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我奉劝你,最好还是乖乖的投降,免得一会儿我们下手不知轻重,再伤着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江宁冷哼一声,“就凭你也配和我谈实力?大人物打架,你们这些小鱼小虾的,最好别乱瞎掺和,要不然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奇、魏清和杨康都是哈哈大笑,“江宁,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大人物啦?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懂得认清现实,像你这般拎不清,又是何必呢?还让我等小瞧了你!” 第76章 平叛(二) 江宁单手平端长枪,枪尖遥遥的指向他们三人。 “就凭你们这几个臭鱼烂虾,又能看得清什么现实?不是想抓我给你们的主子去邀功请赏吗?来吧,你们三个人谁先上,还是说一起上?” 莫奇和魏清两个人虽然没有和江宁真正交过手,却也自知不是江宁对手。而杨康则完全是被江宁打出了心理阴影,哪里还有什么胆量,敢再和江宁一战? 江宁以极为嚣张的姿态挑战莫奇、魏清和杨康三人,没想到三人却同时都怂了,三打一都不敢上。 三人手下这数百名士兵,很多人都亲眼见过战场上江宁的勇猛不凡。可如今两军对垒,三人却都不敢接下江宁的挑战,都感到不可置信,面面相觑。 这些士兵本来就是江宁训练出来的,在刚看到江宁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羞愧的低下头。如今再见到此刻江宁的勇猛,又让他们的心里多了几分畏惧。 莫奇最先看出了自己手下士兵的异样,立刻大喊道:“上啊,杀了江宁!你们已经背叛了他,今天如果他不死,我们谁都活不了!” “只诛首恶,胁从不论。只要此刻站在原地不动,过往之事既往不咎,我江宁以我的人格对天发誓,永世不追究!” 江宁为了瓦解叛军的军心,也是大喊起誓让很多士兵心底的担忧解除,他们还是很相信江宁的保证的。看到很多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莫奇三人都是心中大急。 “兄弟们,别忘了孙公公许诺给你们,谁砍了江宁的人头,官升三级,只要参与者也一律官升一级。你们就算是不相信我,难道还信不过孙公公吗?” 莫奇蛊惑的话语明显起了作用,有的人频繁东张西望,有的人低头沉思,而有些士兵则已经举起了自己的腰刀。 莫奇抽出腰刀,向前一指,“兄弟们,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就在我们的刀上,杀啊!” 上百把明晃晃的腰刀摇动起来,”嗷嗷”叫着就冲了起来,也有近半数的士兵依旧踌躇不前,不知如何是好。 两方相距只有六七十步,在莫奇鼓动起来士兵冲锋的同时,江宁已经命令手下开枪了。 “轰,轰,轰” 略显沉闷的枪声响起,才刚刚跑起来的士兵就被撂倒。这让莫奇等人都是震惊莫名:江宁身后这十支长相有些怪异的火枪,它们的射程也太远了一些吧!这可比他们手里的火绳枪,最多不过五十步的射程,多出了一大截啊。 已经开始冲锋的士兵虽然也是心中大为震惊,但六七十步的距离,依据他们以往的经验,这点距离也就只够火枪最多再开一枪。对面只有十支火枪,能打死的人才该有多少。 满怀着对升官发财的无比渴望,士兵们并没有停下自己脚步,而是继续往前冲去。 可他们才跑出去还不到十步,又是“轰”的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又有十个士兵倒地而亡。 这换弹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一下所有人都震惊了,这十支怪异的火枪,显然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式火枪。 士兵们冲锋起来的脚步,虽然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但很显然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又是连续的“轰轰”声响起,这种未知的武器让士兵感到莫明的恐惧,脚步都开始变得有些迟疑。有些士兵更是脚底拌蒜,摔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饶尔等不死!” 江宁的喊声让一些已经摔倒还准备爬起来的士兵,就地躺平,不再起身。而一些脚步迟疑的士兵也左脚拌右脚,自己顺势就摔在了地上。 等放完第四枪之后,江宁高举手中的长枪,“上刺刀!” 这是江宁把夏普斯步枪改动的又一个地方,给步枪前端装上刺刀,用于格斗,而不再给士兵配备腰刀。 四尺长的火枪再配上一把一尺多长的刺刀,在长度上可比腰刀有优势。 ”杀!” 江宁怒吼着冲在最前面,他高举着自己的长枪。就像一面旗帜引领着自己的士兵冲锋。 一杆大枪上下翻飞,江宁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直冲入敌阵,一枪刺死一个,回手就又一枪挑了一个。 江宁的枪术还没有很系统的练过,可看过尉迟洸大杀四方之后,她闲暇之余也没少琢磨了。 拼刺刀的士兵更是让这群叛军感到恐惧,单对单都是被一枪刺死。他们才刚举起刀来,胸口就已经被刺穿了。 莫奇、魏清和杨康三人更是惊惧,他们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往高了估计江宁的勇猛,可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错了,他们还是低估了江宁。 三人眼见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趴在地上,不再和江宁战斗,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而从一开始就派人去给埋伏的送信了,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任何援兵现身,他们猜到这中间怕是出问题了。 三人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亲卫,朝着山谷的另一端扭身就跑。江宁眼尖看的清楚,一发现他们开始逃跑,立刻就大喊了起来。 “兄弟们,可不要让莫奇、魏清、杨康他们给跑了呀,抓住他们。” 本来和江宁作战的人就已经所剩不多了,莫奇他们三人的逃跑,把还在坚持的士兵最后一点侥幸也击碎了,也开始转身往回跑,追着莫奇三人的身影而去。 山洞里这时连续射出多支弩箭,射趴下了好几个人。魏清被射中大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他大喊着莫奇、杨康二人救他。可惜莫奇、杨康此刻只想着自己逃命,哪里还会顾得上他这个累赘。 楚四和楚九从山洞里出来,揪着魏清的衣领就把他拽到了江宁面前。 ”大少爷,只逮住了这一个叛贼,那两个让他们给跑了。” “大少爷,饶命啊!都是我魏清鬼迷心窍,信了莫奇那厮的鬼话。我魏清不是人,看在我也给你卖过命的份上,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魏清抱着江宁的脚,不住的求饶,哭的稀里哗啦。 江宁低头看了魏清一眼,抬脚就把他踢翻了,仔细拍打拍打自己鞋。 “你这种人别脏了我的鞋。功是功,过是过,功要赏,过要罚。你背叛我在先,杀害同袍手足兄弟在后,你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第77章 田苗之死 魏清闻言,羞愧难当,深深低下了头。 “我自知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是可怜我的一家老小,没了我这顶梁柱,在这世道又怎么活的下去啊!” 江宁盯着魏清看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放心去吧,你的一家老小我替你养了。” 楚四惊讶的看着江宁,他本想开口阻止,却被楚九拉住了衣袖。他扭头看向楚九,见楚九对他摇了摇头。 斩草不除根,必后患无穷。 这个道理江宁不是不懂,而是在这个形势下不得不做。这个承诺不仅仅是为了安魏清的心,更是为了安抚一旁几百名士兵忐忑不安的心。 魏清跪地给江宁叩头,“大少爷的话我魏清信得过,多谢大少爷。我魏清的血脏,就不劳烦大少爷动手了。” 说着,魏清摸出匕首,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士兵,个个忐忑不安的看着江宁,手脚都有些不知所措。 江宁本来严肃的脸庞,慢慢放松下来,看着自己面前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他微笑着说道。 “大家都放心,我江宁刚才说的话都是作数的。你们只要不与我江宁作战,我就既往不咎。想走还是想留都可以,只要今后不与我为敌就行。” “我等愿为将军效死!” 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留下,但仍有十几人却是选择离开,只是冲着江宁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慢着。” 这十几人转过身来,其中一人说道:“怎么,你要反悔不成?” 江宁认得说话之人,曾是自己手下的一名小旗官。江宁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的说。 “我江宁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我只是告诉你们,今后你们得离开榆树沟,最好是离开商水县,别在我的治下。” “好,告辞!” 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带走了十几个人。看着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士兵,就这样跟着别人走,来反对自己,这样的事引起了江宁的注意,他得认真反思反思了。 狄明带人回来了,一脸的兴奋,几乎是蹦跳着就跑到江宁面前。 “你看看你,都带兵打仗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狄明吐了吐舌头,连忙立正站好。 “师父,按你的吩咐,一通炸弹从山上扔下去,把那群藏在山沟里的鳖孙,炸的是哭爹喊娘,死伤过半,剩下的人都跑没影了。” 江宁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江宁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这已经是他手里最后一批自制炸弹了。 “你做的很好,战场上严格执行命令,是一个合格军人的表现。” 狄明得了师父的表扬,心里是美滋滋的。 留下这两百多人,让江宁的实力有所恢复。可今后如何保证士兵的忠诚,不再被军官随意的拐带走,江宁心里开始做起了打算。 榆树沟里乱做一团,还留在榆树沟居住的百姓,被突然撤回来的官军又抢劫了一番。等江宁带人赶回来的时候,那群散兵游勇已经跑的没影了,莫奇和杨康也没找到他们的身影。 就在江宁安抚百姓之际,楚四突然来报:山谷外开来了大队的官军! 江宁来到山谷口悄然往外查探,千里镜里出现的身影,正是在在山里追的自己上蹿下跳的那群人。他们人数多行军慢,比江宁晚了一天。 江宁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吩咐狄明把强弩拉过来,把五把强弩都对准了中间那几个身着华丽飞鱼官府的人。 山谷里的百姓正在紧急撤离,还需要时间,可面对六七千名官军,江宁可没有阻拦他们几个时辰的本事。 打头的官军已经进入了榆树沟,中间的几名官员才进入强弩的射程。 “放箭。” 随着江宁一声令下,五支粗大的弩箭飞驰而出,直奔中军的车驾。 正在马车里讨论事情的孙云鹤和田苗,还浑然不知。突然的破窗声吓了两人一跳,接着就是一根儿臂粗细的弩箭钉在了孙云鹤的两腿之间。 吓得孙云鹤的三魂几乎丢了两魂,也还好他是个太监,要不然这一下也得让他变成太监。 孙云鹤检查一番,发现只是射中了自己的衣服,并没有伤到自己,拍拍胸脯安抚刚才狂跳的心脏。 孙云鹤扭头看向田苗,才惊讶的发现田苗没有自己的好运气,被一支弩箭直接贯穿了胸膛,钉在了马车地板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车外也是一阵慌乱,有侍卫打开车门,看到里面的景象也是吓得不轻。 “大人,你没事吧?” 孙云鹤尖锐的嗓音传到车外,“给咱家抓住他们,碎尸万段!” 行进中的队伍被完全打乱,前军、后军都慌忙聚拢到中军周围,小心的警戒。听到孙云鹤的大喊之后,就有大队的官军追着江宁他们的身影,进了山。 江宁还不知道自己射中了谁,他只要射箭出去打乱敌人就可以了,要是能有收获那就更好了。 江宁故意在山头上露出自己的踪迹,当上千的官军追过来,江宁已经带着人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而田苗的突然死亡让孙云鹤范了难,田苗的锦衣卫千户身份,其实并不是孙云鹤所在意的。 孙云鹤在意的是田苗的父亲田尔耕,可是刚刚被魏忠贤提拔起来的左都督,正一品的高官!可不是他孙云鹤能拿捏的存在,何况人家还是魏忠贤的心腹,自己却不是。 杀光、烧光,把榆树沟夷为平地! 孙云鹤的命令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他要给田尔耕的第一个交代,接下来他要亲自护着田苗的灵柩回京,能不能过了这一关,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可手下的汇报先给了孙云鹤当头一盆冷水,榆树沟的百姓早就逃之夭夭了,只留下一些简易的茅草屋。 榆树沟又一次被人放火点着,隔着山头都能看到冲天的火光。江宁知道自己和朝廷的仇怨是解不开了,今后朝廷的身份是借用不了了。接下来该往哪走,他要好好的筹谋一番了。 第78章 赠枪 几天之后,江宁才收到情报,自己当天射死了一名锦衣卫千户。他不知这个锦衣卫千户田苗的显赫身世,也预料不到田苗的死,会在今后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 官军发泄一通就撤走了,江宁带人返回了榆树沟。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灰烬,连一座完整的茅草屋都没有了。 江宁一面安排人采购生活物资,一边带人开挖山洞,平整榆树沟的土地。他要训练马术,地不平是不行的。 最可惜的是之前从白莲教手里抢来的那四百多匹战马,都丢了。现在仅有的五匹马还是刚抢来的,这也总比没有马强。 尉迟洸的马战功夫是家传,其父亲曾是边镇骑兵,可惜其父死的早,尉迟洸也只是学了点皮毛。 尉迟洸传授功夫却很认真,一边讲述马术的要领,一边还亲自演示,讲解是十分的卖力。江宁无以为报,就传给他拳法。 江宁每日都苦练拳术,日日不辍,功力是日渐纯熟。比尉迟洸那完全自己琢磨的拳法不知强了多少倍。 尉迟洸打架全凭力气大,就是一顿王八拳,几乎没有什么章法。得了江宁的亲自传授,才开始领悟拳法的奥秘。 于是二人便日日以拳法和枪术,切磋交流,惺惺相惜,使得两人的兄弟情义愈发的深厚。 当江宁不能再继续滞留尉迟洸的时候,大摆酒席为尉迟洸饯行,江宁直接把自己使得无比顺手的铁枪赠送给了尉迟洸。 江宁这把纯钢打造的长枪,尉迟洸也是十分喜欢。可君子不夺人之美,尉迟洸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索要。 今日得江宁所赠,心里也是十分欢喜,摩挲着长枪,尉迟洸也答应,等事成之后就立刻返回。 今年的收成不错,是一个难得的风调雨顺的年份。 全县三成的税粮被顺利征收上来,县城里的各项税收都按时收取。 虽然江宁不在商水城里办公,而是安排何清坐镇县城。可商水全县都还是以他为尊,连朝廷都没有再派官员来就任,似乎也默认了这一既定事实。 修路建桥,修渠清淤,各项工作都在有序的进行,生活平静而又充实。江宁和红衣的感情越发亲密,只是谁也没有提起过婚嫁问题。 江宁不是不想结婚,能得红衣这样一个和他情投意合的女子,他当然知道珍惜。可是他也知道这样平静的生活是短暂的,他给不了红衣安稳的生活,所以他一直没有开口向红衣求婚。 再加上母亲的病数月时间,依旧始终不见任何好转,江宁也没有心情去筹办自己的婚礼,所以这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 江氏曾经数次昏迷,每一次苏醒之后,都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就反复叮嘱江宁,一定要尽快找回他父亲江浩的尸骨,好让他们夫妻合葬。 江浩当年被腰斩之时,江宁母子三人都被关在狱中,而其他江家人都害怕会受牵连,没有一个人肯给江浩收尸。由于无人收尸,江浩的尸首就被官府找人,随意的埋在了乱坟岗上。 这时间一长,此事的经手人都一直没有找到,也就导致到现在也无法确定江浩被埋的具体位置。 江宁为了让母亲能安心养病,派楚四亲自出马,到项城秘密寻找父亲的尸骸。 小江瑶已经两岁了,软软糯糯的,小嘴巴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可是甜的很,最是招人喜欢。她还是个十足的小吃货,最愿意去逛榆树沟附近的集镇,因为集镇上有太多好吃的。 这天,江宁带着红衣和江瑶来到南顿集,看到两旁琳琅满目的美食,小江瑶已经欢呼雀跃了。一边大口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找着心仪的食物。 红衣抱着江瑶,江宁跟在后面付钱,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俩像母女,江宁却像个随从。 “这对母女花不错,有点意思。” 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突然拦住了红衣的去路,衣服穿的花花绿绿,言语轻佻,眼神猥琐。在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仆从,个个膀大腰圆,骄横的很。 “小娘子,哪里人呢?长的这般可人,可是让本少爷心动。” 红衣护着江瑶下意识里就往后躲,江宁上前一步,把她们护在了自己身后。 “小子,不想死的就滚一边去,老子看上的娘们,也是你他妈的能碰的!” 一个仆从立刻伸手就要去打江宁,被江宁一把抓住手指,稍一用力就给他掰折了。还没来得及叫,江宁又一脚踢在小腿上,直接给他踢折了。 江宁寻常出手,从不这么狠辣。让他生气的除了红衣受到的调戏,更让他气愤的是,在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之事。 而江宁的这一下,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一大群仆从立刻就冲了上来,围住了江宁和红衣。红衣担心江瑶害怕,捂着她的眼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都给老子上,打,使劲打,敢坏本少爷的好事,打死这个不长眼的混蛋。” 那个癞蛤蟆一样的家伙,在护卫的身后不断的大声叫嚣,让江宁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四周的摊贩此刻都只是躲得远远的看着,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的。如此看来,这些人的嚣张跋扈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些仆从看着一个个膀大腰圆,似乎很是能吓唬人。不过都是些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对上江宁这种在战场上习惯直面死亡的人,他们还是太嫩了。 江宁一边躲闪打过来的拳脚,一边不断的反攻一下,专门攻击关节等薄弱处。江宁的动作洒脱,游刃有余。 江宁虽然很是生气,还是强行按捺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一个人如果不能操控自己的脾气,就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江宁虽然没有下重手,把他们打死或者打残,但刚刚那一下也够他们痛苦一阵子了。 当江宁把所有的仆从全都打趴下之后,那家伙倒是识趣的立刻闭了嘴,不过脸上却看不出多少恐惧之色。 第79章 烈火门 “小子,本少爷还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打。可是你一个人再能打又如何,在我烈火门乔家面前,你也得一样乖乖给本少爷跪着。” “烈火门乔家?” 江宁没想到在自己治下还有这么一个势力,而自己对此居然全然不知!江宁的迟疑在这个轻佻的家伙看来,江宁是畏惧了烈火门的势力,所以又开始得意起来。 “哈哈,怎么?这就害怕了?本少爷乔猛,我爹可是烈火门门主乔斯年。” 说到这乔斯年,江宁倒是有所耳闻,在商水县也算是知名人物。虽然乔家家大业大,但乔斯年的为人却比较和善,与一般的地主老财不同。他不仅不虐待贫苦百姓,还经常拿出钱粮来接济穷人。所以在南顿集这一带,乔斯年的名声口碑还是极好的。 江宁只是没收了一些为非作歹的地主的土地和财产,把没收来的土地分地老百姓种。而对那些如乔斯年一般,还算遵纪守法的地主,江宁并没有过分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降低了一些地租。 可令江宁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名声极好的乔斯年,暗地里居然还是什么烈火门的门主。看他儿子这胡作非为的劲头,就知道这乔斯年本人也绝不像传说的那样,是什么大善人。 “小子,你要是把这红衣的小娘子送给本少爷的话,本少爷可以考虑不追究你今天冒犯本少爷的事,还可以考虑把你收入烈火门中,你觉得如何啊?” 乔猛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刚刚触及到了江宁的底线。红衣可是他江宁已经认定的女人,岂容他人践踏,口花花都不行。 “找死!” 乔猛这一句话才刚刚说完,江宁饱含他怒火的拳头,就已经呼啸着迎面打了过来,正中乔猛的鼻梁。 “咔嚓”。 这一声很是清脆,周围很多人都听的清楚,不少人下意识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江宁这一拳就打断了乔猛的鼻梁,乔猛被打的头猛的向后仰,眼泪和鼻血横流,连退了好几步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在南顿集上,江宁还是第一个敢打他乔猛的人,不光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乔猛被打蒙了,就是周围围观的人群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过了良久,乔猛才从阵阵的眩晕中清醒过来。他伸手一摸鼻子,就不自觉的惨叫了一声。然后很是震惊的看着自己那一手的血,乔猛用轻轻的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指着江宁骂骂咧咧。可嘴里虽然“呜呜”的说个不停,却听不清楚他到底说的什么。 乔猛的挨打受伤,让一众围观的人都变得震惊起来,可接下来这帮人竟然不顾江宁才是受害人,开始纷纷指责起江宁来。说江宁暴虐,不该打人的比比皆是,在他们眼里似乎乔猛才应该是受害者。 周围人态度的突然转变,也让江宁的怒火彻底烧了起来。为了能让百姓的日子过的好起来,江宁一直在努力,可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人在蛊惑愚弄百姓,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虽然江宁还不知道这烈火门具体是干什么勾当的,但从老百姓的反应来看,这烈火门怕又是一个白莲教。 白莲教在商水县刚刚被打败,有很多残存的余孽,他们隐匿身份,伺机继续兴风作浪。 而周围百姓的反应,让乔猛变得更加的得意。在这南顿集,信奉烈火门的信徒比比皆是,这可是他乔家的地盘。不管谁来南顿集,强龙不压地头蛇,都改变不了他乔家对于南顿集的控制。 “小子,你成功激怒了本少爷,你最好马上给本少爷磕头道歉,否则我马上就要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乔猛的下场!” 对这种完全认不清形势的纨绔子弟,江宁虽然是无力吐槽,但不妨碍他要明正纲纪的决心。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公然调戏良家妇女,还纵仆当街行凶,今天随便那一条都能让你上断头台。” 对于江宁的说法,乔猛却嗤之以鼻。在这南顿集,他乔家就是天,与乔家作对,哪个过江的猛龙不都折戟沉沙了? 别说他乔猛在街上看上个把娘们,就算是他想睡那第一天结婚的新娘子,她婆家的人都得把她洗干净了,乖乖的给他送过来。 这时一直待在远处的楚大和楚二,才发觉情况不对慌忙跑过来。 是江宁不让他们跟的太近的,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可不想让这两个憨直的家伙给破坏了,只是没想到今天却出了意外。 “把他们都带走,交给何清处置,给我查清楚烈火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大楚二两个人刚要过去提乔猛,突然有人大声喝止:“我倒要看看,在这南顿集谁能把我儿子带走?” 围观的人群听到声音立刻从中分出一条道来,竟都对着来人纷纷作揖。来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体型富态,大腹便便,看向江宁的眼神全是蔑视。 “你就是乔斯年,烈火门门主?” 乔斯年眼神里的蔑视变成了疑惑,他审视着上下打量江宁,虽然衣着并不华贵,可站在那儿气势自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你是何人,为何认得老夫?” “我是谁并不重要,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阁下何时霸占了这南顿集,成了你自家地盘的?” 乔斯年见江宁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干笑两声,“老夫可从没霸占这南顿集,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的清是非对错。今日你无故打伤犬子,说不得就得去县里的衙门走一趟了。” “对,一定要严惩暴徒!”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围观的百姓就跟着义愤填膺起来。这些人刚才可否看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居然还能这么轻易的被人煽动起来,这让江宁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这时候,一队民兵跑了过来,可是那松松垮垮的队形,看的江宁是直皱眉头。 第80章 刺客 江宁在各个集镇、村庄大力开展民兵训练,并派了大量的人手下去训练。这样子可以花最少的钱,为江宁整训出大量的预备役士兵来。藏兵于民,战时征召,对于现在一穷二白的江宁来说,是最好的方法了。 可是当江宁看到南顿集的民兵,队伍松松垮垮,完全没有应有的精气神,就不住的摇头。 “哎吆,乔员外也在呢。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怎么大家伙都围在这儿?” 乔斯年给来人客气的见礼,然后一指江宁,“此人甚是狂孛,汪队长你看,无缘无故就把我儿子打成了这个样。” “汪队长?”江宁听到来人的名号,心中就有些疑惑。这南顿集上的民兵队长,是他亲自任命的,叫蒋勇,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并不是眼前这贼眉鼠眼的什么姓汪的呀? 这汪队长长的不怎么样也就算了,可他接下来的操作,更是让江宁怒从心头起。 汪队长看到瘫坐在地的乔猛,被打的满脸是血,看上去着实挺惨,让人不忍直视。 乔猛也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话瓮声瓮气,“汪队长,你看他把我鼻子都打坏了。” 这汪队长昨日还与这乔猛在一起喝酒,没想到今天人就成了这个样子。这可是自己的财神爷啊,今天自己要是不维护好,今后还怎么好意思向他张口呢? “乔大少放心,我一定严惩凶手,为你出气。” 对着乔猛是一脸的谄媚,转过身来对着江宁,立刻就凶狠起来。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朗……郎……朗朗乾坤,居然敢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啦?还把我放不放在眼里?兄弟们,把他给我拿下。” 乔猛为什么被打,这其中的缘由,这姓汪的队长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一开口就直接抓捕江宁。一队民兵听到命令后,立刻手持长矛把江宁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楚大、楚二立刻抽出佩刀,一前一后护住了江宁和红衣。江宁本不想表露身份,可看现在的情形,他不表露是不行了。江宁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腰牌,交给楚大。楚大把腰牌高高举起,大声呵斥。 “大明御封巡阅使江宁在此,谁敢造次!” 江宁带红衣和女儿江瑶出来玩,也算一次微服私访,所以除了楚大楚二,并没让其他亲兵跟随。可令他万万没想到是,在一个小小的南顿集,就遇上了这么多糟心事。 人的名,树的影。围观的人一听到江宁的名号都吓了一跳。现在在商水县,还有哪个人不知道江宁的名号的。 乔斯年也被吓了一个趔趄,眼神变得都有点慌乱,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坐在地上的乔猛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的几乎呆住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招惹到这样的存在,惊恐的都忘了脸上的疼痛。 汪队长更是惊慌失措,直接单膝跪地,口称“见过将军”。民兵们也跟着慌乱的单膝跪地,周围的百姓也都纷纷下跪,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人群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除了江宁一行人外,只有乔斯年还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显得那么突兀。 起初他还有点局促不安,可渐渐的就站直了脊背。他乔斯年虽然不是官身,可也是考中过秀才的人,有见官不跪的特权。 南顿集的情况看起来并不简单,不彻底调查清楚,江宁也不能轻易处置。他虽然是大权在握,可也不能什么事都按自己的心情处理。大权在握还是乾坤独断,的好处和弊端的,如何把两个平衡好,才能治理好一个地方或者一个国家。 “汪队长,先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 汪队长有些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想着给江宁赔礼道歉,江宁这时又说话了。 “汪队长,这么多的百姓聚在这儿不太好,让他们都散了吧,带着你的人维持好秩序。”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让江宁感到了极度的危险,就好像自己被一头噬人的野兽给盯上了一样。江宁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江宁警惕的看着四周,找寻着刚才那种感觉的来处,同时小心的把红衣和江瑶护在自己身后。 任汪队长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围观的人群并没有散去。而乔斯年只是一个眼神,街上拥挤的人群就开始慢慢散去。 江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叹乔斯年的能量之大,怕是整个南顿集真的是在人家的治下。 人群都散去了,刚才那种冰冷的杀意也慢慢消散。 乔斯年看到江宁看向自己的目光,略略有些尴尬,然后才给江宁施礼。 “乔斯年见过将军,犬子无状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我应该称呼你乔员外,还是乔门主呢?” 乔斯年微微一笑,“让将军见笑了,那门主一说,纯纯是朋友间的调侃,做不得真的。” “我与令郎之间的冲突,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过乔员外,你还是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令郎的。” “谨遵将军教诲,老夫一定好好管教,绝不再让他出来惹是生非。” 江宁点点头,在乔斯年的恭送下,带着所有民兵一起离开了。乔斯年看着江宁的背影,眼神里满是阴毒,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宁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乔斯年依旧笑着给江宁作揖。 围观的人群虽然散开了,但仍有很多人站在街头巷尾观望。见江宁走过来,还不忘给江宁作揖。 一个巷口观望的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手拿匕首直奔着红衣,朝着红衣怀里的小江瑶就刺了过去。 红衣来不及躲闪,抬手挡住了刺客刺向江瑶的匕首,却被匕首划破了手臂。江宁大喊着“当心”,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把刺客直接踢飞了出去。 楚二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按住了刺客,把刺客的手臂反拧到身后,把刺客压在了身下,厉声质问刺客。 “你是何人?为何行刺?” 第81章 有毒 “红衣,你受伤了?” 江宁发现红衣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正在慢慢的变黑。江宁大叫不好,刚才那刺客用的匕首上有毒! “楚二,找一下他身上有没有解药。” 楚二立刻翻遍了刺客全身,没有找到解药。只得逼问他解药在哪儿。刺客刚才被江宁一脚踹出了内伤,嘴角流着血,挑衅的看着楚二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用那把匕首刺他一刀,没有解药就让他等死吧。你赶紧去找白酒,清水也行,要快!” 没有解药的话,那就可以去死了,至于刺客的惊叫根本不是他要考虑的。江宁虽然一直不提倡严刑逼供,可涉及到自己的女人,江宁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宁一把将红衣的袖口撕开,露出来一截雪白的手臂。江宁拿起她的手臂,就直接把嘴吸了上去。 红衣还是未婚的黄花大闺女,没被男人碰过,所以下意识里伸手想要阻止江宁。 江宁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猜到这应该是某种蛇毒。蛇毒随着血液循环流动,身体静止不动,能稍微减缓血液流动的速度。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江宁严厉的话语,让红衣的手又赶紧收了回去。往日里风风火火的红娘子,在江宁面前变得文静,有点女人温柔的味道。 江宁连着吐出三口黑血之后,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开始有些麻木了。 这时楚二拿来一坛酒,江宁在接过来的同时,吩咐楚二,“再去拿,越多越好。” 江宁先给自己灌了一口,漱漱口,然后吐在了地上。 “有些疼,你忍着点。” 江宁抓紧红衣的手臂,把白酒淋在红衣的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红衣直接尖叫起来,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江宁的手臂。 刚才突然出现的刺客,引得人群一通骚乱。在楚二成功控制住刺客之后,居然都又围了过来,看着江宁救人。 江宁的注意力都在红衣身上,也顾不得驱赶围过来的人群。可就在这时,又一个黑影再次从人群里冲出来,对着江宁的背后刺了下去。 楚大在红衣遇刺后,一直在江宁身边全身戒备。当再次出现的黑影袭来,他立刻一刀劈了过去,直接斩向刺客伸出的的手臂。 刺客收手,拧身,飞起一脚直踢楚大。楚大仗着皮糙肉厚,准备生生受了刺客这一脚,同时回刀挑向刺客的大腿。 只是没想到刺客的速度奇快无比,还没等楚大变招,就直接被一脚踢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楚大虽然有些大意,可是能一招就将他踹飞了,可见来人的功夫已经非同寻常了。 江宁对于身后的动静都感知的到,可他还是看都没看,又继续开始给红衣吸毒血。 黑衣人第二次冲向了江宁,手里的匕首闪着幽蓝的微光。江宁把手里的酒坛扔向了刺客,刺客侧身躲避,这也迟滞了刺客的动作。 这时楚二抱着好几个酒坛正好回来,见此情景,立刻把一坛酒扔了出去。楚大也爬了起来,二人联手扑向了刺客。 江宁在连着又吸了几口黑血之后,红衣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才开始渐渐变红。这也让江宁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江宁每吸出一口毒血,都会用白酒来漱口,同时也把白酒倒到伤口上消毒。江宁的嘴唇已经麻木的快失去知觉了,头也有些眩晕,这才停了下来。 这第二个出现的刺客武功极高,楚大楚二联手也对他无可奈何,再加上他手里那明显有毒的匕首,更让楚大楚二两人束手束脚。不仅无法把他拿下,还被刺客占了上风。 江宁抽出佩刀,护在红衣身前,小心戒备。有两个刺客,就可能会有第三个,江宁不敢掉以轻心。 原本看热闹的百姓被吓得一哄而散,都躲的远远的街头巷尾,不时的伸头朝这儿张望。 几个民兵想上去帮忙,反而被刺客刺伤了几个。让其他民兵给他们吸出毒血,可没有人敢做。江宁只得吩咐他们用白酒,给受伤的几人反复清洗伤口。 那被捆缚起来的刺客,划破的伤口开始流出黑血,他大喊着“师父救我。”这让江宁断定这后来的刺客身上应该是有解药的。 在楚大又一次被踹飞出来之后,“你护着红衣和江瑶,他交给我。” 江宁加入战团,与楚二联手夹击刺客。江宁刚才特意观察过刺客的武功路数,速度奇快无比,动作又极其刁钻古怪,肢体的扭动有些怪异,甚至都不符合常理。 所以江宁也不走大开大合的路数,轻灵快捷,以快打快。二人的打斗快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这两年来,江宁日日习武从不间断,而且各家武学都能信手拈来,已经渐渐有融会贯通之感。随着与刺客的打斗,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这就仿佛有一个瓶颈卡住了,始终突破不出去。刺客的功力明显在江宁之上,再加上他手里有毒的匕首,江宁为了躲避匕首,几次三番的被他打飞出去。 和比自己武功高的人,对于自己的武功的提升有着极大的帮助,特别是这种生死搏杀。让江宁对招式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和运用,这使得江宁越打越发的兴奋。 江宁的武功确实不错,可那也是相对普通的练武者来说的。可像刺客这样难得一遇的真正的高手,江宁的武功还是有些不够看。 江宁明显增长的战斗力,让刺客也来了兴致,他居然收回了手里有毒的匕首,捡了一把普通的刀与江宁专心打斗。 没有那把有毒的匕首,江宁也可以放开手脚对战,楚二都被江宁勒令退出了战斗。 一场行刺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变了味道,成了二人的比斗。 江宁的武功路数多变,时而大开大合,稳扎稳打。时而轻盈快捷,脚步灵活。招式的衔接、切换,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黑衣刺客的路数虽然不变,但是刁钻无常,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让人避无可避。 刚开始战斗的时候,江宁还多次被刺客刺中,还好他每次都能险之又险的及时躲避开致命的一击,所以伤的都不算太重。可伤口流血不止,变得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袍,看上去惨不忍睹。 红衣此刻由于中毒的缘故,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可看到江宁那满身浴血,已是泪流满面。 小江瑶看到自己爹爹被人打,在楚大的臂弯里嚎啕大哭。 第82章 清剿 江宁虽然明显处于下风,可他肉眼可见的应对能力的增长,让刺客想要快点拿下江宁也没有可能,但这么一直这么耗下去,确也能把江宁耗死。 可江宁还有两个不错的帮手在一旁虎视眈眈,拼到最后他也不见得能逃得了。江宁能力的持续提升,虽然让刺客也变得跃跃欲试,但能不能全身而退才是他最在意的。 江宁通过和高手比试,验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愿意再继续和刺客缠斗。可红衣中毒,他还急需解药。 江宁就一边打斗,一边询问,“匕首上是何种毒药?你身上可有解药?” 黑衣刺客却没有藏着掖着,直说,“没有,五步环蛇的蛇毒,见血封喉,根本无药可解。” 这个时代的毒药大多都是一些蛇毒,或者是多种植物毒汁混合起来的。毒性很强,但要说见血封喉,立刻就死,说的还是有些夸张的。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刺杀于我?” 刺客只说了一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第一个刺客被捆缚在地上,伤口流出来的黑血,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师父救我。” “你要不要救救他?” 江宁闪身撤出了战斗,给了黑衣刺客一个很好的台阶下。他看了一眼第一个刺客,却摇了摇头。 “不是为师不救你,而是此毒根本没有解药,师父怕是无能为力。” “你可以试试我的方法,说不得会有效果。” “好!” 连江宁都没想到黑衣刺客居然会如此干脆,只是冲着江宁一抱拳,转身抱起第一个刺客就走。 最后丢下一句话,“我很期待和你的下一次比试”,很快就消失不见,这让江宁很是头疼。 刺客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可江宁没再耽搁,一把抱起红衣,楚大抱着江瑶,去寻大夫。 红衣受伤中毒,可令江宁没想到的是,不论是南顿集的大夫,还是药铺里的坐诊,就好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居然都借故不给看病。 蛇毒虽然并不好治,可也不是说中医就束手无策。南顿集上发生的一切,让江宁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江宁原本是要去南顿集的民兵队队部的,可突然而来的刺杀以及强烈的不安,让江宁临时改了主意,直接回榆树沟。 回去的路上,迎面碰到了狄明带着亲兵卫队赶来,这让江宁的心才稍稍放下。可已经透支的体力,加上失血不少,江宁精神放松的那一刻,就直接昏了过去。 远处的草丛里,有人看到江宁晕倒,知道自己之前错失了良机,恨恨的捏碎了手里的土坷垃。 当江宁悠悠的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看到守在床边的狄明,问的第一句话是,“红衣怎么样了?” “放心吧,师父,大夫说了中毒不深,不会有什么大碍,将养些日子就会好了。” “那就好!” “师父,这次你也太冒险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去哪儿都得带着亲兵卫队。” 江宁点点头,“为师知道了,你现在马上安排人去南顿集暗中调查,民兵队和烈火门的事,要详细查清楚。” “好的,师父,我马上去。” 休息了一晚,江宁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红衣,看到红衣依旧虚弱的躺在床上,天色苍白。江宁心疼不已,主动抓住了红衣的手。 这么亲密的动作,让红衣娇羞不已,原本苍白的脸庞也多了一抹红晕,可却没有把手抽回去。 “跟着我不仅会很难,很苦,可能还会随时面临杀身之祸,你怕吗?” 红衣注视着江宁,认真的回答:“怕。” 这可不是江宁希望听到的答案,红衣的回答让江宁一下子愣住了,他还想借此表白呢,可这还怎么往下说? “怕,可只有站在你身边,我才知道什么是安全。” 红衣饱含深情的眼神注视着江宁,这个男人为了她拼过命,从那一刻起她的生命里再也不能没有他了。 江宁被红衣的大喘气式的回答,差点整破防了,他笑着伸手轻轻抚摸红衣的脸庞,帮她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拢到耳后。 “等你好起来,我就娶你!” 红衣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江宁的话弄的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当狄明把调查的结果放到江宁面前时,江宁气的差点砸了桌子。 南顿集民兵队长蒋勇居然接受了乔斯年进献的女人,天天沉迷温柔乡,还私自任命自己的亲随汪长峰做了队副,替自己训练民兵。 而烈火门果然是一个犹如白莲教一般,私底下秘密传教结社,蛊惑愚弄百姓的邪教团体。烈火门几乎已经秘密控制了整个南顿集,连民兵队里大都是烈火门的门徒。 情况比想象的还严重,有人正在悄悄腐蚀自己的基业,那么一次彻底的清剿就在所难免了。 其实当汪长峰把江宁来南顿集的事告诉蒋勇时,蒋勇起初也吓得不轻,可过了好几天,任何动静也没有,他也就慢慢放下心来了。 蒋勇跟着江宁多次战斗,上次莫奇、魏清、杨康三人叛变时,蒋勇就没有跟随,因而被江宁提拔做了南顿集的民兵队长。 如期开始的民兵集中训练,蒋勇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反而是乔斯年深夜来访,要让他提高警惕,最好不要把队伍拉到榆树沟去。 可当蒋勇带着百余民兵一进榆树沟,就被数百杆火枪包围缴械。蒋勇还大喊冤枉的时候,江宁走到他面前,大声质问蒋勇。 “接受乔斯年送的女人,天天醉生梦死,冤枉你了吗?接受贿赂,中饱私囊,冤枉你了吗?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冤枉你了吗?” 听着江宁亲自历数他的重重罪状,蒋勇颓废无力的垂下了头,泪流满面,痛苦不已。 蒋勇、王长峰被直接斩首示众,民兵被集中隔离审查。 与此同时,军法司的人也在南顿集开始了抓捕行动。乔斯年虽然有所防备,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烈火门所有骨干全部一网打尽,当着南顿集所有百姓的面,把乔斯年一家以及烈火门所有骨干成员枭首示众,明正典刑。 第83章 婚礼 由于南顿集上发生的事,让江宁明白必须大力整顿内部,严肃纪律,否则很快就会千疮百孔。 于是江宁决定成立督查司,专职对内稽查不法,由楚四负责。军情司改由楚九负责,只对外收集情报。 一内一外,使得职责更加明确,也有利于开展工作。 何清掌控地方的能力不够,江宁让他的军法司只负责军中执法。任命伤愈的燕小七做了商水县令,由他统管地方。 江宁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稳定的根据地,也是节衣缩食大力发展地方,鼓励百姓种田养殖,带领军队开荒种田。以工代赈,修渠凿井。 天启二年的寒冬腊月,寒风呼啸,白雪皑皑,天气异常寒冷。临近过年,一个喜讯在商水县广泛传了开来:江宁要结婚了! 已经三媒六聘,今日明媒正娶!江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迎娶红衣了! 原本按照江宁的意计划,红衣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他们的婚礼到明年春天再举办也不迟。可架不住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只得决定把婚礼提前到年前。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旗帜招展,人山人海。很多军民冒着严寒沿路热情欢呼,看着比新郎官都开心,就好像他自己结婚一样。 江宁一身新郎官的大红袍服,衬托的越发英俊异常。骑着白马,带着八台大轿,一路吹吹打打,绕榆树沟一圈才朝着红衣家而来。 红衣一身大红的凤冠霞帔,华丽不失端庄,雍容不失典雅,美艳不可方物。头顶着大红的盖头,安静的坐等着江宁的到来。 迎接新娘子的每一个环节都不可或缺,场面热闹非凡,又不失隆重的气氛。拜别红衣的父亲,江宁把新娘子抱上了花轿。又一路吹吹打打,朝着自己家走去。 自上次兵变之后,江氏的身体一直就不好,缠绵床榻日久,自感时日无多,所以才催促江宁和红衣赶紧完婚。能在死前看到儿子有了美满的家庭,她也能到地下去见江宁的父亲了。 鞭炮响了,锣鼓敲起来了,江宁下的马来,牵着红绸领着红衣走进了院落。 拜堂仪式正式开始。当江宁携着红衣跪拜母亲江氏,江氏强撑着身体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对新人笑容满面。 穿了一身喜庆的服饰的江瑶,就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一样可爱,在旁边小手都拍红了。 仪式结束,刚要把一对新人送入洞房,依旧一身黑衣的楚九匆匆进来,小声对江宁说。 “山谷外来了一家四口,男人叫江全,声称要见你,说是有关于老爷坟茔的下落要告诉你。” 江全是另一支江家的人,和江宏是兄弟,不过由于出身太低,在江家很不受待见,被发配到乡下种地。江宁虽然与江全算不上熟悉,但也不像江宏那样有什么恶感。 江宁数次派人查找父亲尸骨的下落,都是无功而返,没想到这江全竟然会知道。 “快去,把他带过来。” 江全有些面黄肌瘦,穿着也比较寒酸,哪里像一个江家少爷,更像一个乡下的庄稼汉。见到江宁,还有些手足无措。 “恭喜宁弟喜结良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江全与江宁虽是同岁,却大江宁几个月。 “多谢全哥。全哥,你真的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江全点了点头,“这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原来,当年江宁的父亲江浩被腰斩之后,其他江家人都怕被其牵连,连收尸都不肯。江全不过是丫鬟所生,更不敢违逆家族的意思,公开去给江浩收尸。 于是江全就偷偷跟着官府的衙役去了乱坟岗,在衙役随意掩埋之后,他又悄悄用棺材收敛,埋到了江家祖坟所在山头的背阴面。 江全本以为江宁一家可能全完了的时候,他听到江宁出狱的消息。可当他赶到县城里,江宁已经反出了项城,不知所踪。 要不是江宁要结婚的消息传到了项城,让一群江家人很是吃味,江全还不知道。 而江全做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当年江全的母亲过世,无钱下葬,还是江浩出钱才得以入土为安的。 当江氏听到这其中缘由,也不由得感叹:这真是苍天有眼,善有善报啊!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为了感激江全的所作所为,江全一家被江宁热情的邀请到主桌上就坐。 天气太冷,酒席自然不能开在外面,于是酒席就搬进附近住户家里,而士兵们则在兵营里畅饮。 酒席上没有名贵佳肴,但是量大管饱,来的都是普通百姓,没人计较这些。 很多百姓因为江宁才摆脱了挨饿受冻的日子,过上了天天能吃上饱饭好生活。一听说江宁要结婚,一大早跑了几十里路来送祝福。 江宁挨个桌的敬酒,这酒喝了不少,已经有些醉醺醺了。楚九又一次走了进来,在江宁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江宁面不改色,继续和手下喝酒,等敬完了酒走出这个院子,才问等在外面的楚九。 “能探查到这次官军要来多少人马?” 楚九摇摇头,“还不清楚,我安插在陈州府衙的人只查到官军要来,其他还不知道。我这就把人手撒出去,相信很快就能查到。” “算了,也不差这一天,不着急,让兄弟们喝完酒再去吧。”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没想到官军再次来袭。朝廷不顾兵家大忌,隆冬用兵,可见魏忠贤想剿灭江宁的心,是有多么的迫切。 这次朝廷已经先行下召解除了江宁的官职,宣布江宁所属是叛军。这一下朝廷师出有名,已经先在法理上站在了制高点上。 而朝廷之所以时隔大半年后才再次清剿江宁,皆是因为关外的金国鞑子又犯边了。金国来势汹汹,为了击退来犯之敌,大明朝廷征召各地精兵前往北镇防御。 而这才刚刚打退金国,就又立刻调转枪口,千里迢迢跑来清剿江宁。 对此疲惫之师,江宁还真的不放在心上。江宁的军队早已今非昔比,要不是时间太过过于紧迫,无法制造出来太多的装备,要不然江宁敢和天下任何一支部队打上一架。 第84章 刺客再现 热闹的婚宴还在进行,每一桌江宁都不错过,挨着一一敬酒。只要来给他江宁道喜的,无论远近,江宁都要道谢,喝上一杯水酒。 渐渐的江宁已经有些头晕脑胀,脸颊绯红,脚步也开始有些踉跄了。狄明小心的扶着他。 “师父,你今天喝的有点太多了,别喝了,要不然一会没法和师娘洞房了。” “臭小子,你也敢调笑为师我了。我也知道确实喝的不少,今天人家能来,这情意咱不能辜负,知道吗?” 正说着,江宁脚底拌蒜一个趔趄,要不是狄明一把抓住,可能就是个狗吃屎了。 这一动,江宁就觉得自己胃里突然如翻江倒海一般,嘴一张,“哇”的一声,就呕吐了出来。 “我就说嘛,师父,你别在喝了,要不然小师娘她该不愿意我了。” 江宁擦了擦嘴角,抬脚就要踢,被狄明轻巧的闪到了一边。 “师娘就师娘,还小师娘?臭小子,这都跟谁学的?不知道还以为今天我是娶小老婆呢。” “师娘就比我大一岁嘛。” “那我还只大你四岁呢,你咋不喊我小师父?” “我倒是想,不是怕你不乐意嘛。” 狄明小声的嘟囔被江宁听了去,就作势追着打他,两个人打闹了一会 才进了最后一个院子。这最后一桌敬完了酒,江宁就可以入洞房了。 喝的正热烈的时候,大家见新郎官来了,立刻起身纷纷给江宁道喜。 江宁依旧是挨个敬酒,没有一点架子,就像隔壁家小子结婚一样。平易近人,让每一个人都觉得亲切,这酒喝的不知不觉就又多了。 江宁已经喝的脚下都站不稳了,有些踉踉跄跄。楚大、楚二两个人赶过来,一边一个架住了江宁的胳膊。 当江宁敬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戴着大皮帽子,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不像其他人那样摘了帽子,笑着给江宁道喜。 江宁喝的有点多了,没察觉什么异常。还是像之前那样,端起酒杯来准备给这个人敬酒。 突然,那人袖口一抖,抽出一把匕首就直刺江宁的心窝,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见的匕首正中江宁的心窝,刺穿江宁的衣服扎了进去。刺客见此心头一喜,以为任务即将完成,却听得当的一声,匕首再也刺不进去分毫。 楚大、楚二立刻拉着江宁后退,同时抽出了自己的佩刀,狄明把手里的酒壶朝着刺客扔了过去,被刺客轻松躲了过去。 刺客摘了帽子,露出真容,正是上次那个逃走的刺客。 江宁挣脱楚大楚二的手,笑道:“之前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还有点小失望呢,果然你还是来了。” 江宁结婚,外来的人很多,让原本防卫严密的榆树沟,变得进来容易了很多,想来刺客就应该会趁这样的机会潜入进来的, 为了江宁的安全,特意打造了钢甲防身。整个榆树沟外松内紧,看似江宁身边没有什么防备,实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宁身上。 “你今天结婚就是为了引诱我落入了你的圈套?” 江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了看他手里那把泛着幽蓝微光的匕首,叹息的摇了摇头。 “我原本以为你会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可惜你还是辜负了我的期望。那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我就是个刺客,从来就不会光明磊落,我只会完成自己的目标而已。” “是吗?只怕你今天还是完不成自己的目标了。” 刺客环看了一下四周,笑道:“这是你的老巢,我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虽然杀不了你,但你想抓住我,那你可能就想多了。” 刺客如此自信,就是对江宁最赤裸裸的挑衅,不过江宁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谁雇佣的你,说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这是秘密,一个刺客就是死也不能供出雇主,这是规矩。” 面对楚大、楚二和狄明三个人的联手进攻,刺客应对起来依旧绰绰有余。他边打边退,慢慢地朝着门口退去。 江宁今天喝的有点多,脚下站立都有些不稳,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眼见就要到门口了,刺客变得越发的小心,他要观察门外是否有埋伏。当他的注意力都在门外的时候,突然门旁的暗影里冲出一道黑影,攻向刺客的速度极快。 刺客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他仔细观察过多次的门旁,什么时候还埋伏着一个高手。 相距实在太近,攻击的速度又太快,刺客只来得及下意识用手里的匕首一挡,然后打算侧身攻击。 刺客刚拧动身子,就觉得身上巨痛感传来,他低下头去看,却发现手里的匕首竟然被刚才那一刀劈成了两半。身上的血才开始喷涌而出,霎时间就把他的衣服染红。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前不远处的黑衣人,正缓缓的擦着自己的刀。那是一个还显得很稚嫩的脸,但神色冰冷,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刺客嘴里喃喃着,倒地气绝身亡。鲜血淋漓,流淌出很大一片面积。 江宁拍了下楚九的肩膀,“咱以后能不能不要整的这么血腥,好不好?” 楚九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其实自从上次遇刺后,江宁和楚大、楚二还有楚九,三个人就一直模拟刺客的路数,模仿他出手的招式。可以说对于刺客已经很熟悉了,这才会有今天楚九的一刀毙命。 这最后的小插曲,也总算驱散了江宁心头的雾霾。虽然还不知道这幕后主使之人是谁,但江宁越发的有自信可以应对刺杀。 一个身手高超的刺客,时时惦记着刺杀你,才最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此人虽死,不代表刺客就没有其他同伙,今晚加双岗,要加强巡逻。” “是。” 江宁和红衣的洞房花烛夜,一切都还算平静,没有再出其他的变故。半夜时分,江宁依旧起床巡查,虽然是自己的大婚之日,该有的警惕也不能少。 第85章 天雄军 第二天一大早,江宁就带着初为人妇的红衣,先来给母亲磕头请安,红衣恭敬的奉茶。江氏很开心,拉着红衣说一些体己的话,江宁趁此机会就从屋里退了出来。 官军又要来打过来了,必要的准备工作就要提前做起来,江宁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立即下令召开军事会议,向全军传达整军备战的命令。 朝廷的诏令已经明确江宁所属都是叛军,撕掉了江宁借重的合法外衣。这会让一部分老百姓产生不一样的想法,接下来可能很多工作开展会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这也让江宁有了亮出自己旗号的机会,也更方便招兵买马。 “朝廷既然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出来单干,也让朝廷看看我们如今的实力。” 说话的刘宗敏身材高大,二十岁年纪,脸蛋红红的,说话大嗓门,声音很是响亮。 江宁每每看到刘宗敏都有些走神,闯王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成了自己的手下,这你敢相信?当第一次看到和家人一起逃难过来的刘宗敏,江宁就有些神情恍惚。 江宁看到刘宗敏身手不错,于是就让他做了自己的亲兵小队长。 “师父,那我们应该打出我们自己的旗号才行啊,叫什么好呢?” 狄明提议江宁称王,他们地处陈州境内,不如就叫陈王。 还有说叫商王的,因为这里是商水县。 江宁怕这议题会越滑越远,赶紧出来制止。称王之事不可取,这会彻底激怒朝廷,拔了自己这颗在它腹部的钉子的。 自己如今还算安分,并没有引起朝廷太多的注意,在金国鞑子屡屡犯边之下,朝廷自然不会全力攻打自己。 “我们的旗号要响亮,让朝廷能见识到我们的厉害,又不至于太过于紧张。就叫天雄军吧!” 这让江宁想起了一个人,文武全才的卢象升。明末的天雄军就是卢象升组建的,也是一支南征北战的雄师,不知道现在的卢象升在哪儿呢? 众人对于天雄军的名号都非常满意,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有时候就成功了一半。 整个商水县都已经动了起来,坚壁清野,百姓开始收拾东西避难。官军堪比土匪,哪家百姓不是闻风丧胆? 当三万官军气势汹汹而来,江宁站在战车上,看着远处不断逼近的乌泱乌泱的人群,他心里却出奇的安静。 江宁的身后是一面随风猎猎的大旗,鲜红的旗子上绣着三个斗大的金字:天雄军。 野战,他江宁除了马匹太少了,做不到快速机动,除此之外太不怵任何部队,即便对手是他的五倍之多。 要不是这弹药的生产能力太弱,他高低都得全员换装他的新式火枪,也不用再拿强弩来充数。即便弩箭射的比火枪还要远,江宁还是喜欢使用火枪。 当江宁把部队列阵摆开,要在野外和官军打上一仗的时候,对面的将军见此情景已经快要笑岔了气。 打了一回胜仗就能狂成这个样子?这种小打小闹的仗,对他们这些常年坐镇边疆的将军来说,见的实在太多了。 六千对三万,还敢野战的,他们除了见过金国的鞑子骑兵这么干过,还真没见过谁还能狂成这个样子。 擂鼓,三万官军踏步而动,他们连侧面迂回都懒得做了,就是要一波流横推过去,彻底碾碎这什么狗屁天雄军。 跟随大军前进的还有火枪兵和炮兵,红夷大炮虽然强,打的也远,可它实在太重,移动不便,只能用来守城,不能用于野战。 能野战的只有虎尊炮和佛郎机炮,可他们的射程又有点太近了,几乎全在弓弩的打击范围。 “三百丈。” 一旁的观察手大声报告着两军的距离。 江宁放下千里镜,向身旁的传令兵下达命令“开炮”。 新式的钢管火炮重量轻了,射程变远了。十几门火炮发出怒吼,人头大小的炮弹呼啸着飞向敌人的军阵。 这么远就开炮了?对面的将军听到对面的炮声,先是面露疑惑,接着是不屑,一看这就是打仗太少,心慌了。 炮弹呼啸着从他们的头顶而飞过,他们的脸色都从不屑瞬间变成了震惊,显然炮弹的飞行距离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都纷纷扭头朝身后看去,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开始变得有点混乱起来。 十几发炮弹落到了阵型的后方,巨大的冲击力滚动着砸向了拖在最后中军部队,一时间人仰马翻,车毁人亡。鼓车被一颗炮弹击中,几乎完全散架,鼓声也停了下来。 官军的中军指挥变得混乱起来,没了鼓点,进攻的阵型都停了下来。很多士兵人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很多人心里变得惴惴不安。 “调低一个刻度,五轮齐射。” 江宁的火炮领先了整整一个时代,妥妥的降维打击。炮弹不断的在官军的大阵中不断落下,伤亡的士兵不断增加,惨叫声不断。 其实这点伤亡对于三万人的大军而言,算不上什么。可指挥的失灵才真的让士兵惶恐,再加上这威力远超想象的大炮,官军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不溃散,已经算是精锐了。 全力出动的大旗舞动了起来,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官军举着盾牌和腰刀开始了冲锋。脚步声轰隆隆震耳欲聋,黑压压的人流疯狂的涌了过来,骇人心魄! “强弩手开始射击,弓弩手做好准备。” 江宁就如一块巨石立在战车上,平静的分发着每一道命令。他一个人和他身后的那面大旗,是所有士兵的定心丸。 炮声隆隆,箭如雨下,冲锋的士兵像成熟的庄稼一般,被收割了一茬又一茬。每倒下一批就会接着涌上来一批,踩着前面倒下的士兵的尸体,继续冲锋。 一百五十丈,一百二十丈。 江宁有一百五十架强弩,每架弩车可以一次发射二十支弩箭。这让官军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但这还不足以击倒他们,他们顶着箭雨往前冲了两百丈,还在继续前进。 第86章 击溃 当官军顶着猛烈的炮火和不断落下的弩箭,冲到距离一百丈的时候,两军已经快要看清彼此的眉眼了。 江宁冷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毫无波澜,再多的人都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火枪兵、弓弩兵开始射击!” “放!” 随着口令下达,五百把火枪开始陆续喷射火焰,三千弓弩兵也扣动扳机,弓弦鸣响,箭只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砸向了冲击而来的官军。 冲在最前面的一队官军,上千人一下子几乎全都倒下了。这等惨烈程度让见惯了生死的官军士兵,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下去,估计他们都不等冲到敌阵之前,基本就全躺地上了。 后方的鼓点还在不停敲击,士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不冲是死,往前冲也是个死,官兵的压力立刻就陡增。 官军的炮兵和弓箭兵完全被江宁的炮火所压制,由于射程不够,他们必须往前压,而这全在江宁一方的射程之内。官军的炮兵和弓箭手死伤惨重,根本不能给官军带来什么实质的帮助。 身处后方的将军们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情况,一旦伤亡再多一些,士兵必定崩溃。都指挥使吴迪刚要下令鸣锣收兵,一枚炮弹不偏不倚正好砸死了号兵,连那面铜锣也砸的粉碎。 没有了锣,就没办法下令收兵,士兵们听不到锣声,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持续不断的枪响几乎没有一刻间断,弩箭如雨不间断的下落,天雄军阵前五六十丈的位置,几乎被打成了真空。官军的尸体垒的越来越高,几乎阻挡住了官军的进攻。 即便没有锣声响起,官军也开始向后退却,扔下了几乎半数的尸体,他们是真的害怕了。这哪里是在打仗,这就是单方面的大屠杀。 江宁冷眼看着,冲击而来的官军,就像海浪一样,在岸边拍了些浪花,就开始向后退却。 江宁命令身侧的传令兵开始挥舞彩旗,这是旗语,通知早已经提前埋伏好的刘宗敏准备行动。 刘宗敏用千里镜看到了彩旗传来的命令,立刻翻身上马,高举战刀,“兄弟们,接下来就该我们出场了。杀!” 每一条马尾上都绑了树枝,马匹飞奔起来,顿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带上护眼的风镜,拿布蒙住口鼻,刘宗敏带着一百多匹战马冲出了藏身的山谷。 漫天扬起的尘土,突然出现在了官军身后,这立刻引起了官军的警惕。后军官兵立刻摆开阵型,严阵以待。 吴迪是怕死的,刚才江宁的那几炮差点吓破了他的胆。吴迪就缩到了大军最后,不敢再向前一步,本来以为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可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的漫天尘土,显然是江宁的部队绕到了他的身后要搞偷袭。 吴迪根本就没留多少后军,因为他觉得就凭江宁那点兵力,与他正面对抗,哪里还有什么兵力来搞偷袭。 这为数不多的后军,被刘宗敏的骑兵一下子就突破了,刘宗敏纵马直冲着吴迪的中军所在而去。 吴迪被刘宗敏这一下彻底是吓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自己逃命要紧。他立刻跳上一匹马,抱住马脖子,带着亲兵卫队头也不回的就逃了。 战车上那一杆醒目的帅旗,被刘宗敏一刀砍断。本来有序后退的官军,还能勉强稳住阵脚。可帅旗一消失,官军一下子就彻底乱了阵脚。 各级军官再也无法约束自己的手下,统帅消失不见,帅旗被斩,军官们也只能各自逃命,四散而逃。 刘宗敏斩断敌方的帅旗,四下搜寻目标,很快就看到一个内穿飞鱼服,外披铠甲的男人。他心知这定然是个大官,于是见猎心喜。 刘宗敏此刻已经把江宁的命令完全抛之脑后,提着大刀催马就直冲而上,对着男人一刀就劈了过去。 男人正是刚因战功升了千户的莫奇,他在努力收拢自己的部队,没想到横刺里突然冲过来一员小将,二话不说,上来就砍。 莫奇无奈只好架刀去挡,可令他没想到,这小将年龄不大,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这一刀他差点没接住,刀被压的只离头盔不到几寸,虎口被震得生疼,手臂发酸。 他奋力挑开刘宗敏的刀,催马就跑。在刘宗敏眼里,这男人就是他的军功,岂能让他溜了? 刘宗敏追上去再一刀砍出,被这男人闪身躲过,刀劈在了马臀上。马儿吃痛,开始发疯狂飙,男人只得死死拉住马的缰绳,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受惊的马儿竟带着男人一骑绝尘而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眼前,速度之快让刘宗敏叹息不已。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刘宗敏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每一个军官,都是能动的军功啊! 不远处的杨康正暗叹自己倒霉呢,他的马被射中了腿,已经走不了。杨康刚跳下马来,就被一员小将冲过来劈头就是一刀,他只得慌乱的举刀去挡。 杨康被刘宗敏势大力沉的一刀,砸的差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刘宗敏纵马与杨康擦身而过之时,回手一刀,直接劈在了杨康的后背上,直接劈飞了杨康。 要不是有护甲保护,只是这一下,杨康就连爬起来的可能都没有了。可这一刀几乎要了杨康的半条命,护甲被劈开,口中吐血。 还没等杨康从地上爬起来,刘宗敏就已经又杀了回来,只一刀,就让杨康的脑袋搬了家。 刘宗敏杀的兴起,纵马在战场上来回驰骋,逮住军官就往死里打,不一会就砍下了好几颗人头。 前后夹击之下,官军完全成了溃军,四散奔逃。江宁见此情景,立刻大手一挥,全军出击,追亡逐北,要彻底消灭敌人。 刘宗敏的勇武,江宁在千里镜里看的一清二楚,也是感叹不已,刘宗敏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江宁心里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培养这个刘宗敏,定要让他成为青史留名的良将。 第87章 我有一个梦想 三万精锐官军大败溃逃,死伤惨重,都指挥使吴迪更是仅以身免,光千户军官就阵亡了五位,千户以下更是不计其数。 满朝文武都震惊不已,谁能想到小小的陈州地界居然还藏着这样一支战斗力几乎爆表的军队。 可更令朝野上下震惊的是,打了大胜仗的江宁,居然递上来一张顺表,表示无意与朝廷作对,愿意归顺朝廷。 至于该如何处置江宁以及他的天雄军,朝堂上群臣争论不休。有人主张朝廷应该诏安江宁和他的天雄军,这样一支强军,用的好可是朝廷的利器。 有人却认为江宁就是乱臣贼子,朝廷应该全力围剿,趁江宁现在还没有壮大,合全国之力剿灭了他。 天启皇帝喜爱木工,根本不理会朝政,魏忠贤作为天启皇帝最信任的太监,已经大权独揽,权倾朝野。 可对于江宁,魏忠贤是恨之入骨的,江宁拿魏忠贤的侄女婿为要挟,强迫魏忠贤封官,让魏忠贤难堪。 可以说,江宁和他老子江浩一样,都曾让魏忠贤难堪,脸面上挂不住,下不来台。 为了报复江浩,魏忠贤才会联络当时仅是工部郎中的崔呈秀,动用崔家家族的力量去对付江浩。 崔家诬陷江浩非议皇室宗亲,导致江浩被腰斩弃市,江家的财富也被没收充公,这一切魏忠贤都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令魏忠贤万万没想到,杀了一个江浩,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更厉害的江宁,他们江家父子是不是和自己犯冲啊? 几次调动军队公报私仇,每次又都被打的大败而归。现在江宁不仅仅只是驳魏忠贤的面子了,而是拿着他魏忠贤的脸面在地上反复摩擦了。 可是对此,魏忠贤虽然恨的牙痒痒,却是无可奈何,这个江宁实在太能打了。对于江宁的降表,魏忠贤头疼无比,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 江宁不知道朝野上下为了他,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他也无心关心此事。自己这一摊子事,就已经够他忙活的了。 看到摆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头,莫奇和杨康。杨康为刘宗敏所杀,莫奇则是则是从惊马摔了下来,被天雄军的军士田见秀一刀给砍了。 田见秀,又一位历史上闯王李自成的部下大将。看着田见秀还有些羞涩的面孔,江宁奖励田见秀做了自己的亲兵小队长,而刘宗敏则是接替狄明做了亲兵队长。 大胜却递顺表,其实天雄军内部也是有分歧的。很多人都是支持江宁携大圣之威自立为王的,他们来自底层,不知道如今的天下大势,这很正常。 江宁只是问道:“你们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开创榆树沟,组建天雄军吗?如果我只是为了称王称霸,就凭我们现在的装备,很快就能称霸一方,我还有什么必要,如此费心费力的建设榆树沟,建设商水县?” 江宁的问题,让很多人都沉默了,陷入了沉思。 “因为我有一个梦想,梦想全天下的百姓都可以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人人都能生活幸福。没有兵灾战乱,没有贪官恶霸,没有流民山匪,大家都能幸福的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我要让全天下的百姓过的,比现在的榆树沟、商水县的百姓过的更好。” 大家都是底层百姓出身,这个梦他们或许做过,但从来没敢想过会真的有。可没想到,江宁不仅仅只是做梦,而是他在切切实实的在做。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震惊于这样近乎天方夜谭的宏愿。红衣听了却是如痴如醉,如一个小迷妹一样看着江宁,真不愧是自己选的男人。 江宁的梦想更像是一个宣言,一个对天下归属的宣言。燕小七不愧是跟着江宁最久的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单膝跪地。 “我愿意誓死追随主公完成此宏愿。” 燕小七第一次把常喊的大少爷换成了主公,这是一个选择,也是一个态度。 其他人这时也纷纷反应过来,都跪在了江宁面前。 “我等愿意誓死追随主公完成此宏愿。” 江宁笑的很开心,脸上如春风拂面,花开朵朵。 一声主公,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还有每个人的心态。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接下来就是他们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成功就意味着什么,相信每个人都懂。 江宁虽然向大明朝廷递了顺表,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有所动作。官军大败,陈州府所属各县兵力已经完全空虚。 江宁的天雄军兵分数路,项城、西华、沈丘、太康四县都已在江宁的实际控制之下。只有陈州府所在的陈州,江宁并没有主动出兵占领,但也已经完全在天雄军的包围之下。 项城,此刻城门洞开,县令夏迪带着县衙所属一切属员,以及县里的一众士绅,正有些忐忑的在城门外等着。 每个人心里想什么,外人不知。江家的当家人江波此刻被众人瞩目,江波站在知县夏迪的身侧,表情很不自然,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这才过去不到三年时间,江宁就已经可以轻松击败数万的官军,这样的消息何等的震撼人心!江波都不禁感叹,他这个堂弟江浩真的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军姿严整,军容威武,一面鲜红的天雄军军旗随风猎猎而动。江宁纵马驰骋,好不惬意。 江宁身着飞鱼服,胯下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江宁身上的飞鱼服还是缴获来的,没办法朝廷从来就没有给过官服,何况江宁现在都已经被朝廷认定为叛逆了。 不过江宁还是照样打着大明巡阅使的旗号,朝廷撤回他的官职,那是朝廷的事,他本人又不认可。 “吁。” 江宁在人群前勒住坐骑,脸上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遍,面前这一群“熟人”。 夏迪被江宁看的很不自然,上前一步,朗声道:“项城知县夏迪携全县士绅恭迎将军驾临项城。” 江宁却未说话,而是他身边的狄明纵马走上前来,大声道:“奉天雄军大将军令:自即日起,项城一切城防安全由天雄军接管。” 第88章 攻陷陈州 商水县的一些政策,项城的老百姓偶有耳闻,也是心生羡慕,可是大多数人并没有亲眼见过,并不知是真是假。 随着江宁惩治贪官污吏、地主恶霸、地痞流氓的告示开始陆续发布,一大群让百姓们平时里畏之如虎的人纷纷人头落地,项城的百姓开始沸腾了。 之后各项政策的陆续展开,项城人也开始憧憬未来了,有谁不想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呢? 江宁背着母亲来到江家祖坟所在地,他先是祭拜了祖先,才随着江全七绕八拐来到后山,看到一个小小的坟茔孤零零的立在那儿,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江全解释过,他害怕江家人发现了,可能会把这坟茔给平了,所以他不敢立墓碑。 江氏在看到那个孤零零的坟头之后,就已经泪流满面,扑在上面痛哭不已。 能埋到祖坟之地是父亲的遗愿,也是母亲的心愿。江浩的坟地迁建秘密进行,并不让太多人知道。 陈州城城门紧闭,几十天下来,始终不肯出城投降。江宁站在城外,用千里镜遥望陈州城,城墙上面人影绰绰,有士兵来回巡逻。 “城里有多少士兵?多少百姓?” 江宁询问身后的黑影处的楚九,随着楚九执掌军情司,越来越不愿意出现在人前,即使是见江宁,也愿意站在阴影里。 “主公,陈州卫原有两千多人,王府守卫三百人,再加上府衙的衙役,也就刚刚三千多人。不过最近府衙强迫城里所有青壮都得上墙守城,这士兵加起来应该过万了。” “这劝降信送进去有三天了吧,这陈州府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吗?” “是的,主公,这最后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是否要按时攻城?” “打,要狠狠的打,陈州是天雄军占领的第一座府城。他们据城而守,我们就束手无策,岂不坠了我天雄军的威名?” 军前会议,狄明、李定国、李信是江宁如今手下的三员大将,李定国和李信是最近才被江宁提拔上来的。 李定国刚刚十七岁,自幼父母双亡,是狄明少年团的人。 李信今年十八岁,年轻时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因其父李精白弹劾魏忠贤和天启皇帝的乳母祸乱国政,而被魏忠贤所害。李信侥幸逃出生天,在商水落脚,就此加入了天雄军。 “李信,你不如改名李岩吧,岩者石也,坚韧不拔,任尔东西南北风,千磨万击还坚劲。” 李信大喜单膝跪地,“李岩谢主公赐名!” 历史上李岩也是李自成麾下一员大将,能文能武,又非常有远见卓识。可惜李自成对李岩猜忌心太重,最后联合牛金星害死了李岩。 再加上刘宗敏、田见秀,这些自己亲自培养的人才值得信任。 “狄明、李定国、李岩,你三人分率一营兵马,堵住北、东、西三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刘宗敏、田见秀你二人各率一营人马,从南门攻击前进,进城后注意军纪,不得纵兵抢劫,不得骚扰百姓,不杀不反抗之人。” “卑职遵命。” 一门大炮被推了出来,姿态有些怪异,炮身平躺在炮架子上。这是江宁的想法,平射炮是攻城的利器,不过这种平射炮还是有一点仰角的。真的平直,炮弹发射出去没有力量,飞不了多远。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厚重的城门被一炮打了一个窟窿,紧接着整个大门就完全倾倒了。 城门完全洞开,刘宗敏一看大喜,一手举盾,一手举刀,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兄弟们,冲啊!” 这一炮彻底打懵了城墙上的守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轰击城门的大炮呢。 当天雄军开始冲锋之后,陈州守军手忙脚乱的开始点火开炮,却发现火捻子居然潮了,无论如何也点不着。 弓兵则发现弓弦湿了,弓箭也射不出去了。将官们知道这是有人捣鬼,可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追究是谁的时候了。 天雄军自城门口蜂拥而入,守军士兵有的直接丢了兵器逃走了,有的干脆就地投降。反抗者寥寥无几,陈州城就此落入江宁的手里。 除了沿街站岗的士兵,街上空无一人,也没有店铺开张,也没有士兵滋扰百姓,擅闯民宅的事发生。城池易主很是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各个衙门都已经被拿下,对待官员可不就像对待百姓那么客气了,一众官员已经被关押了起来。 江宁才一进府衙大门,田见秀就跑来报告,“主公,这陈州府的知府、同知、通判、推官等一众高官均没有搜到。有人举报说他们都跑去了陈王府,这事如何处置,还请主公示下。” 江宁的父亲江浩被腰斩,就与陈王府有牵连,没想到了这个时候陈王府还敢庇护这些官吏。 “无妨,就让他们在陈王府里躲着吧。派人把王府围了,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江宁已经向朝廷递了顺表,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如今就是在等朝廷的意思。要不然江宁早就一声令下,拿下一个小小的王府,还不是轻而易举? 整个陈州府已经彻底在江宁的掌控之下,可以说江宁才是陈州真正的王,无冕之王。 李岩来主持陈州一切政务,狄明、田见秀、李定国从旁辅助,独留了刘宗敏在身边。 刘宗敏脾气暴烈,又不喜读书写字,除了江宁之外,其他人根本就震慑不住他。他也不喜政务,江宁也没勉强他,刘宗敏日常喜欢练武,江宁正好每日和他切磋。 就在江宁刚刚安排好陈州城的一切事务,却突然收到了红衣紧急送来的消息:母亲病危,速归! 在得到红衣派人送来的消息时,江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走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病情已见好转。可这才过去了多久,人怎么就突然病危了? 江宁立刻连夜出城,纵马飞奔直回榆树沟。可就等他快到榆树沟的时候,江宁就突然有一种莫名感觉,生命里似乎有什么突然离他而去了,江宁知道那是什么,瞬间就泪湿了眼眶。 想到与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这世上疼爱自己至亲的人又少了一个,江宁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第89章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直以来都喜欢穿红色衣服的红衣,此刻正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烧纸。江瑶还不到三岁,什么都不懂,一直哭着闹着要找奶奶。 没想到母子俩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江宁泪流满面,长跪在母亲灵前叩头不已。 红衣过来劝说,江宁却充耳不闻。要不是小江瑶一边哭着,一边也跟着江宁一起给奶奶叩头,泣不成声的江宁才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他可能会一直跪在母亲的灵前。 一夜间全军具缟素,商水县百姓们都自发的前来吊唁。原本江宁知道后是不许的,毕竟母亲只是自己的母亲,没必要劳师动众。 在被李岩劝说后,江宁最终还是答应了,其他各县都设了灵堂遥祭。 母亲的突然离世,一时间打乱了江宁的心境,他不再过问任何事,有人来汇报他也不听。 江家的族人在听到消息后,全族人商量来商量去的结果,是不去吊唁江氏。 这些人一来觉得江宁是在对抗朝廷,终不得长久,还是尽早和他划清界限的好,免得以后被朝廷追究。 二来则是他们这些人没从江宁身上得到任何好处,数次去拜见连面都没见到,自然厌烦于江宁。 最后只有江全一个人来了,陪着江宁来守灵。 夫妻合葬一处,这是母亲最后的遗愿。江宁为父母结庐守墓,可时间一长,一众手下开始心急如焚了。因为没有江宁镇场面,陈州城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登场,被弄的乱糟糟一片,非得江宁亲自出马才行。 可江宁却坚持给母亲守墓,也让陈州城内的一帮权贵越发的猖狂。他们已经知道了江宁上表要归顺朝廷,那么他江宁就得遵守这大明的官场规矩。 以他们对大明官场规矩的熟悉程度,拿捏一个小小的江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于是以陈王世子为首的一帮人,肆意挑衅天雄军在陈州城的统治。 这天,狄明急匆匆的来见江宁,“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江宁却充耳未闻,依旧自顾自的练着拳脚。狄明已经急的直跺脚了,可师父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师父,陈王世子当街杀了我天雄军一名军士,李岩将军虽然已经强行扣押了陈王世子。可陈州城内如今暗流涌动,有人刻意煽动民意,天天有大批的百姓到衙门口闹着要我们放人。李岩将军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师父示下。” 江宁这才缓缓停了下来,接过刘宗敏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这有何难,当街行凶杀人,按大明律当斩,杀了便是。” “师父,那可是陈王世子,太祖血脉,皇室贵胄,我等怎么可以随意杀之?” “那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可……”感受到了江宁对自己的不满,狄明只好闭嘴,正要转身离开,一个传令兵突然飞奔而来。 “主公,朝廷传谕圣旨的钦差即将到达陈州,李岩将军希望主公回陈州主持大局。” “不去。让李岩把实情告诉钦差,就让他替我接圣旨吧,钦差要是非要见我不可,那就把他领到这儿来。” 江宁摆摆手,狄明无奈只好和传令兵一同回去。 并不是江宁要故意摆谱,而是朝廷还没想明白,他递上去的是顺表,不是降表,表达的是和解之意。 和朝廷只是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但也仅仅只是名义上的,江宁没必要在朝廷面前卑躬屈膝。 父母亡故,寻常人都得守孝三年,江宁不是那愚孝之人,自然不会就在这荒郊野外结庐守墓三年,可三十天总还是要做到的吧。 江宁不出面,最头疼的就是李岩,他是留守陈州的最高长官了。如何小心应对钦差,稳住这次册封,又不至于太过于冲撞朝廷,是李岩要考虑的。 传旨的钦差在得知江宁因为丧母,而无法前来接旨的时候,气的暴跳如雷,大骂江宁狂悖,藐视皇权。 被李岩一句:“辱骂大将军,钦差大人是觉得我天雄军的刀不够快吗?”吓得如被掐住脖子的鹅,没了声响。 钦差作势要走,李岩也不阻拦,让钦差好没面子。站在一旁的陈王赶紧阻拦,好说歹说才算留下了钦差。 其实没人比这位钦差大臣更不想走的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而已。上面交代过要稳住天雄军,不能生乱,不得过分刺激到他们。 他虽是钦差,不过就是一个朝廷的传声筒而已。最后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让李岩代为接旨。 封陈王朱常淳为天雄军都指挥使,江宁为天雄军副都指挥使,从三品衔。天雄军受陈王节制,不得干预地方事务。 当江宁看到这份圣旨的时候,都给气笑了。朝廷居然这般小家子气,怎么能成了气候?如今捏着鼻子不得不认,还要处处加以提防,以为加一个头衔,这陈王就能节制住我江宁了? 真的是可笑,江宁是知道如今朝廷要面对的局势的。东北的金国女真隔三差五的就会打来,日常的骚扰更是家常便饭。 国内如今虽然没有叛乱,没有百姓造反,可是赋税越来越难收取,已经困扰住大明朝堂。频繁的乱摊派,加税,暴乱是迟早的事。 江宁之所以愿意和朝廷和解,递上顺表,只是不想成为那个唯一的出头鸟而已。可没想到,人家朝廷觉得自己是来投降的,还在上面加了个陈王来约束自己。 还不等钦差离开,李岩就给钦差大臣和陈王一个下马威,列举了陈王世子的种种不轨之举,判了个斩立决。还带兵强行搜查了陈王府,将一众陈州府高官全部羁押候审。 钦差和陈王虽然怒火中烧,可是他们没有兵马,无法强行抢人。两个人一边暗中煽动百姓,一边硬着头皮来找李岩求情,色厉内荏。 “世子乃天皇贵胄,太祖血脉,即便是当街杀人,按大明律也不是陈州地界可以管的,也得交到宗人府区处才行。” “大将军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任何人盖不得免。” 第90章 武院 气的钦差指着李岩的鼻子,大声斥责。 “我看你们这分明就没有一点想要归顺朝廷的意思,肆意凌辱杀害太祖子孙,这就是反叛朝廷,是叛逆。本官这就回京奏报陛下,派大军剿灭你们这群叛贼。” 李岩根本不为所动,还拱手道:“大人慢走,那我就不送了,我等静候朝廷大军前来。” 哪里还有会有什么朝廷大军前来?要是真的能来,又怎么会准许这群叛逆在这儿逍遥自在? 钦差袖子一甩,气呼呼的回了驿馆,陈王哭丧着脸跟在后面,也不知如何是好。 金国十万大军寇边,军情危急,朝野上下都不希望陈州这边再生乱子,要不然朝廷腹背受敌,情况危矣。 钦差和陈王如何密谋,李岩不去关心,那是军情司的事。 而李岩还是如期砍了陈王世子的头,让百姓拍手称快的同时,也深深知道:现在谁敢在陈州犯事,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当江宁回到陈州的时候,钦差已经灰溜溜的走了,陈王干脆封闭府门不出。 一众贪官污吏都被查明罪行,一个个被砍了脑袋,明正典刑。整个陈州府一片清明,百姓欢欣鼓舞。 江宁现在控制着一座府城,五座县城,而手下军队还不到万人的规模,这点人马指定不行,扩军已经势在必行。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江宁现在最缺的也是能带兵的将领,手下这些自己亲自培养的将领,年纪都还太小,都难以独自担当大任。 在扩军的同时,江宁还筹建了一座武院,自己亲自培养各级的将领。每隔一段时间,将领们都需要前来武院进修,既要他们学习新知识,还要让他们统一思想,培养忠诚。 朝廷只封了江宁一个天雄军副都指挥使,其他人一个都没有封官。朝廷本来是想人为在天雄军内部制造矛盾的,却不知道这样,反而给了江宁很大的自由度。 江宁把手下五员大将狄明、李岩、刘宗敏、田见秀、李定国都封了都尉衔,各领一卫兵马,分别镇守各县。 其他诸司主事之人不动,由于燕小七上次受伤太重,虽然养好了伤,身体却很虚弱。这次江宁就让燕小七做了陈州府知府,主管地方。 虽然朝廷明令江宁不得插手地方事务,这和江宁想要建设陈州的目的相背,自然不去理会于它。 可是朝廷自然可能会放任陈州不管,江宁的各项工作还没完全铺开,朝廷新任命的陈州知府、同知、通判、推官四大官吏就联袂而来。 燕小七的陈州知府还是江宁认命的,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正主就来了,很明显这是掣肘的人来了。 燕小七自然不能再做陈州知府了,江宁直接大手一挥,把知府衙门的匾额改了一个字,成了知州衙门。在新的知府还没到位之前,燕小七变成了陈州知州。 当崔文浠带着三位同僚风尘仆仆来到陈州府的时候,原本想象着是不会有什么人来迎接他们的,城门口门可罗雀才对。毕竟他们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是来干嘛的,来给江宁添堵,江宁能欢迎他们来,那才是真的出了鬼呢。 可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真的会有人大张旗鼓的在城门口欢迎他们。难道是陈王殿下?对抗江宁,他们和陈王是天然的盟友。 当崔文浠催马走到近前,看到最前面之人,再次有点傻眼。一身绣着麒麟的飞鱼服,腰佩长刀,明显一副高级武将的打扮,不用猜都能知道是谁了。 崔文浠面色不变,也不下马,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下官新任陈州知府崔文浠见过江副都指挥使。” 崔文浠只是四品知府,没有江宁的品级高。可在大明王朝里,文贵武贱,武将见了文官,天然就低了一等。通常情况下,都是武将先跟文臣见礼的。 可崔文浠的级别低,要是江宁为此突然发飙,崔文浠还真不好把官场潜规则摆到明面上来说。所以这才不得已,先给江宁见的礼。 “免了。” 江宁大手一挥,好似不以为意。“各位远道而来,本将军略备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请。” 江宁当先策马而行,崔文浠只好跟随,江宁一副地主东家的派头就让崔文浠很不爽,却不好直接发作。 刚走到菜市口,就突然涌出来大批的军人,封堵了街道路口。 崔文浠大惊,以为江宁这个莽夫要直接对他动手,厉声问道:“江大人,你这是何意?” 江宁微微一笑,示意不要紧张,“诸位稍安勿躁,这是有人作奸犯科,被官府审判后要开刀问斩呢。” 崔文浠立时就逮到了机会,“胡闹,我这个陈州知府还没上任,谁人审判的他们?江宁,你们这是目无王法,草菅人命?” 江宁眯着眼睛看着崔文浠,小的时候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优秀的光彩夺目。今日看来做了别人的棋子尚不自知,也不过如此。 “这里是陈州,不是你的陈州府衙,崔知府想耍威风,等回了你的府衙再发也不迟。也请崔知府莫要忘了,本将军是从三品,而你只是四品,莫要僭越。” 江宁冰冷冷的话,让崔文浠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有点清醒,顿时颇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囚车缓缓驶过,崔文浠感觉车上的一众邋里邋遢的囚犯,个个他都好像很熟悉。当他定睛细看,才赫然发现,要被斩首就是他崔家的族人,为首的正是他的父亲崔永华。 崔文浠急忙跳下马来,拦在了囚车前,厉声质问江宁:“江宁,你想怎样?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的家人?” “你不应该问我想怎样,你应该问问你的族人,你的父亲都干了什么?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杀人害命,这些天怒人怨的事,你问问他们谁没干过?” 面对江宁的厉声质问,崔家人大都低下了头,只有崔永华朝着崔文浠哭诉。 “我的儿啊,为父是被他们屈打成招的,我是冤枉的呀,你可要为为父做主啊!” 第91章 前妻金筱柔 崔永华哭诉完之后,又小声的斥责崔文浠:“这里是龙潭虎穴,你就不该回来,只要有你和你二叔在,我崔家早晚还会重振门楣的。” 崔文浠只是看了父亲崔永华一眼,目光中都是痛苦的神色。他转过头来,又怒视着江宁。 “姓江的,你就算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也没必要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吧,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崔文浠受皇命而来,也绝不会被你这点小伎俩所吓倒。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必会具折参奏于你。” 江宁轻轻一点马肚,来到崔文浠身前,低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崔文浠,你不觉得有点高估了自己吗?就你,还不配我江宁给你下马威。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陈州是我的地盘,是我和我的天雄军亲手打下来的,不是谁施舍的。你这个陈州知府,我承认了你就是,我若不承认,你什么都不是。” 看到崔文浠还想朝着自己呲牙,江宁一马鞭抽了过去,打得崔文浠吃痛,连退了好几步。 崔文浠惊愕的看着江宁,他做好了被江宁折辱为难的准备,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还没等他落脚呢,江宁的报复就如疾风暴雨般来了。 可自己家人就要被斩首,自己还当街挨了他一鞭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崔文浠不怕死,他来之前已经报了必死之决心,哪里会害怕这种威胁。 “江宁,你倒行逆施,残害百姓,还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你这种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 江宁的转变,和朝廷的那道任命的圣旨是有关的。朝廷如今只是不希望江宁再起兵闹事,而不是希望他这里铁板一块。 所以又特意安插崔文浠这几个钉子过来,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江宁好受。 对此江宁自然也不会惯着,今天何止是下马威,还是一种宣言,对陈州所属的宣告。 在大街上上演这一出,就是为了逼着崔文浠向江宁下跪,为他父亲求情,也好使劲折损一下崔文浠的脸面。 文武不和,这也是朝廷希望看到的。 当时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愿意来陈州就职。是崔文浠为了搏一搏,主动找到叔叔崔呈秀,说自己愿意为朝廷、为魏忠贤分忧解难。 可这才来第一天,都还没到落脚地呢,江宁就已经出杀招了。 崔文浠有点后悔自己的选择了,为了这个他可能需要十年才能到达的四品官职,他真的要放弃全家人的性命吗? “江宁,你到底想我怎样才肯放了我的家人?” 崔文浠口气软了,面对这样的威胁,又有几人可以扛得住?可惜崔文浠根本不知道江宁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崔文浠服软吗? 当然不是,江宁的眼里从来不会只有一个崔文浠,哪怕他是杀父仇人? 天雄军需要时刻成长,激怒崔文浠让他盯自己盯的越紧,朝廷和魏忠贤才不会很快对江宁下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陈州只要有人胆敢作奸犯科,我就让他知道知道我江宁的刀有多快!” 崔文浠被直接架走,他大声咒骂着,全然没有了从前的儒雅风流,活像一个骂街的泼妇。 “金筱柔,你给我出来!” 原来后边跟着的那辆马车里是金筱柔,她撩开车帘,缓缓走下马车。 金筱柔的眼神里都是忧郁,似乎她跟着崔文浠过的并不是很好。 金筱柔看到骑在马上的江宁,身着官袍,意气风发,她心里五味杂陈,走到江宁的马前缓缓跪了下来。 “江宁,是我金筱柔对不起你,你要报复也是报复我呀。就看在咱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还是饶了崔家吧。” 崔文浠纳了金筱柔为妾,如今千里赴任还特意带着她——这个江宁的前妻,这摆明了就是想利用金筱柔来羞辱江宁的。 看着金筱柔和崔文浠,江宁笑了。这样的下作手段都想的出来,他确实有些太高看了崔文浠,今天这场戏其实没什么必要。 “不必求我,国法无情,任何人概莫能外。” 金筱柔的突然出现,也仅仅只是在江宁的内心,引起一点小小的波澜。 如今的江宁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伤春悲秋的少年,一个在他危难关头抛弃他的前妻,又怎么会引起他太多的关注呢? 江宁打马而行,金筱柔在后面大声喊到:“我们的女儿还好吗?我想见见她。” “你不配。” 江宁的三个字回答,让金筱柔一下子瘫倒在地,晶莹的泪珠划过白嫩的脸颊。 十几颗人头滚滚而落,崔文浠几乎哭晕了过去,同来的三人此刻都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三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人脉没背景,才会被派到陈州来。可这才刚到陈州,江宁的凶残就彻底吓住了他们。 当江宁的随从把他们一行人带到驿馆的时候,几个人都有点傻眼了,他们可是这陈州府的父母官,都是有自己的府邸,怎么可能住驿馆? 随从可不管他们如何都愤怒,丢下他们径直就离开了。 江宁新成立了一个研究所,搞物理和化学方面的研究,江宁自任所长,今天是他讲课的日子。 今天讲的是蒸汽机的原理以及蒸汽机的大体图样,江宁讲了一个多时辰,很多学生还是云里雾里。这二三十个孩子是一群很喜欢鼓捣器械的,大都是十五六岁。 江宁并不着急,也不急于马上让学生们做出来。他每天都讲上一点,慢慢积累之下,总可以造出来蒸汽机的。 子弹的产能始终提不上去,江宁一下子在陈州五县一府城都建了造弹药的火器厂,意图快速提高子弹的产能。 由于子弹的供应很成问题,所以江宁现在更多的是发展弓弩,制造弹簧,用弹簧给弩箭提供动能,使手持式的弓弩的射程提高到一百五十步。 到时几千上万把弓弩配合火枪一起使用,杀伤力必定惊人,这才是江宁最大的依仗。 直到天黑时分,江宁才疲惫的回了家。江宁把陈州府衙给了李岩,他则住在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这本是城里的大户,开战前就已经逃跑了。江宁把他的指挥使衙门也设在了这里。 第92章 大闹府衙 由于正在守丧期间,红衣衣着白色素袍,正抱着女儿江瑶教她识字。 一看到江宁回来,小江瑶立刻挣脱红衣的怀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着,扑到了江宁的怀里。 江宁一把把女儿抱了起来,在她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不够,惹得小江瑶咯咯笑个不停。 ”遥遥,想爹爹了没有啊?” “想了,遥遥都一天没见到爹爹了,可想可想了。” 江瑶说着还捧着江宁的脸亲了好几口,江宁也是开怀,一天的疲惫好像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今天在家都干什么了?” 小江瑶掰着手指头说,“我今天跟着娘练武,识字,可是为什么没有其他小孩和我玩呢?” 江宁有些沉默了,来到陈州,江瑶几乎没和其他孩子接触过,这里不太平,不像榆树沟那么安全,可以完全不用担心小江瑶的安危。 “我们家才刚刚搬过来,和邻居还不是很熟,他们的小孩自然不会过来和你玩了?等明天让你娘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江瑶欢喜的直拍小手。 红衣端过来热好的饭菜,“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娘俩就先吃了。” 江宁身边有亲兵,红衣也有亲兵,可红衣就喜欢亲自端给江宁吃,从不假手他人。 江宁一边吃饭,一边和红衣唠着家常。 “对了,今天楚掌柜的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 楚荣是在剿灭崔家堡的时候,在崔家的地下水牢里被找到的。 当时楚荣被绑在一根木头上,腰部以下都浸在水里。半个身子被水泡的几乎都腐烂了,肉皮发黑变色,上面爬满了蛆虫。 原本胖胖的身躯,如今变得瘦骨嶙峋,完全不成样子。 要不是仔细辨认,江宁几乎都认不出来,这还是当年的那个楚荣? 可是发现楚荣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昏迷之中,无法唤醒,没办法知道这两年楚荣是怎么过来的。 红衣摇了摇头,她已经知道了救回来的这个楚荣和江宁的关系,每隔个把时辰她都会过去察看。 “没有,一直昏迷不醒,找了许多大夫,都说怕是难以醒过来了。 饭后,江宁先去看了一下楚荣,他依旧是昏迷不醒。 每天早晚打拳,是江宁雷打不动的习惯。打了一阵拳脚,江宁还与刘宗敏切磋一番。 之后带着刘宗敏去了书房,开始处理积压的公文,还不时给刘宗敏讲解,不同的公文都应该如何处理。 第二天一大早,崔文浠都不等给家人安葬了,就气势汹汹的带着同知、通判、推官,陈州府四大员齐至知府府衙。 看到衙门口那被改了一个字的匾额,崔文浠嗤笑一句:幼稚。” 崔文浠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绯红的官服,回头对着跟随来的三人说道:诸位,今日我等赴任,可不要坠了朝廷的威风和体面。” 三人齐齐整理一下官服,施礼道:“谨遵大人吩咐。” 崔文浠带着三人刚走到衙门口,就被卫兵横刀拦住了去路。“衙门重地,不得擅闯,速速离去。” 崔文浠知道这又是江宁的把戏,他指了指自己绯红色绣着云雁的官服,大声道:“你可要看清楚,本官是朝廷新任陈州知府,你敢拦我?” 卫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是知府跟我显摆什么?这里是知州衙门,你看不清吗?还读书人呢?” “你……” 崔文浠指着这个门卫,被气的一口气都喘不匀了。这才真的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呢。 同知姚广廉是四个人中最大的,由于没有人脉背景,二十七岁中进士,十几年过去了还一直是个闲散的六品员外郎。 这次逮到机会,结识了崔文浠,这才有机会升到了从四品的知府同知,虽然凶险万分,但他也看到了其中的机遇。 姚广廉一把扶住崔文浠,“大人莫急,下官与他等交涉。” 姚广廉走到守卫身前,递上自己的官凭,“今日这府衙之中主事之人是谁,本官要见他,快进去通报。” 守卫拿过官凭,前后左右的看了一遍,“想拜见我们知州大人早说啊,在这儿等着。”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其他守卫,“看住他们,不许他们闹事。” 一句话差点没把崔文浠几个人的鼻子气歪掉,几个饱读诗书之人居然被一个不识字的人给鄙视了! 如今更是被人挡在了自己的衙门外,进入不得,说出去都得让人笑掉大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崔文浠平复了一下情绪,知道这是江宁故意找茬,他必须理智,不能被江宁牵着鼻子走。 等了好久,那名守卫才姗姗来迟,没有一名官员出来迎接,崔文浠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几位大人,我们大人里面有请。” 崔文浠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管这个主事之人是谁,都必须当场撤了他的职。 衙门里都是忙碌的人,对于崔文浠的到来,都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做事,根本无动于衷。 穿过正堂,来到二堂,崔文浠看到一个比他还要年轻的男子一身绯色官服,坐在正位低头处理公务。 得到下人汇报,才抬起头来,李岩站起身拱手道:“不知几位大人到来,李岩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各位大人请坐,看茶。” 崔文浠看到李岩并没有让出主位的意思,站在那儿凝视着李岩。 “不知李大人是何人封的官职啊?看到我这个正主来了,还能坐在那儿,我倒是很佩服李大人的脸皮啊。” 崔文浠的挖苦,李岩只是微微一笑,连屁股都没动一下。 “我的官职自然是朝廷所封。我只是好奇,崔大人好歹也是一介知府,跑到我这个知州衙门里闹事是为那般?难不成崔大人死了父亲,得了失心疯不成?” “你以为改一个字,你就是朝廷命官了?可笑,可笑至极。” 姚广廉也是附和道:“私自任命官员,卖官鬻爵,这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姚广廉的话得到几人的认同,先抓住江宁他们的把柄,自然能一点点扳回劣势。 第93章 下江南 姚广廉的话却让李岩的脸色阴冷了下来。“李某的九族早就被诛一次了,几位要是还想杀的话,可以去地府里找找看。” 李岩的话语里的杀意,让几个人都觉得周身一冷。 “崔大人,我就好奇了,令尊仙逝你不去办理丧事,却跑到我这知州衙门里大吵大闹。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读的圣贤书,人伦至理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了?还是你本就是个不孝之徒?” 崔文浠指着李岩,“你……” “你什么你,你父亲昨日才亡,你不去给他发丧,是为不孝。你不给朝廷报丧丁忧,是为不忠。 你只一心想着你的官位前途,你这等不忠不孝之徒,又有何脸面站在这里,质疑本官?” 父亲的横死,是崔文浠心里的痛,他昨晚发誓要把江宁碎尸万段。 崔文浠又何尝不想给父亲发丧丁忧,可是他给朝廷打的包票就彻底打了水漂。 他的前途事小,朝廷的安危事大啊!这才是崔文浠想了一晚上,宁肯背上千古不孝的骂名,今天也要来的缘由。 可李岩却是句句直戳崔文浠的心窝,这让崔文浠只觉得气血攻心,脸居然憋的通红,险些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崔大人是一心只为朝廷,弃小家顾国家,乃是大气魄,不世出奇男子,又岂是你这凡夫俗子可以体会的?” 姚广廉强行给崔文浠加了光环,却被李岩一句话就给戳破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你自己恐怕都不信吧?” 李岩一人舌战四人,还不落下风。四个进士出身的,居然还抵不过一个落第的小秀才。 李岩把四人骂几近吐血,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李岩随后就跑到江宁这里发牢骚。 “主公,你说他们是不是觉得我李岩太好欺负了,一大早的跑到我那里,和我大吵大闹了一架。” 江宁体贴的倒了杯茶,递给李岩。“没想到你的嘴这么厉害的,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找错了对象。” “主公,这几个不足为惧,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在外面瞎晃,也是个大隐患。” “嗯,你说的对,那要不杀喽?” 江宁询问的语气,直接让李岩翻了个白眼。“我的好主公,这所有的事不都是你招来的吗,你现在问我?” 江宁会心一笑,“杀了他们等同于又和朝廷直接翻脸了,这不是我做事的本意。算了,还是派人把他们接到城西那个空宅子里,好好养着吧。” 江宁也知道囚禁崔文浠这消息,根本瞒不住朝廷,就凭锦衣卫和东厂的能力,这陈州能瞒住他们的事不多。 其实江宁心里也明白,朝廷对自己并不是很重视,只当是疥癣之疾。不管自己怎么做,一旦等朝廷腾出手来,就会立刻派大军灭了自己。 所以江宁也不会真的把朝廷逼急了,不顾一切的调动大军,那样的结果他也承受不起。 天启三年,从开春以来,雨水就少的可怜,夏粮大范围减产,导致粮食价格涨的厉害。 原本大约四百文一石的小麦,价格涨到了七百文,几乎翻倍。 可到了夏天,雨还是一直没有下,干旱日益严重。 等到了秋收时节,粮食减产更加严重,几近绝产。赋税没办法收了,还得想办法筹集陈州二十几万老百姓的口粮。 再加上马上就要入冬,不光粮食不够吃,御寒的衣物和被褥也变得十分缺乏,必须要紧急从外地购入。 为了能尽快采购,江宁权衡利弊,决定亲自前往一趟江南,采购粮食和衣被。 江宁的决定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大家都忧虑江宁的安危。他可是天雄军的主心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众人又该何去何从。 江宁也知道自己外出,一旦行踪泄露,他必然会遭到追杀。不过他手下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只能亲力亲为。 红衣知道江宁去江南决心已定,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就想陪着他去,自己多少也是一个帮手。 可红衣了解江宁的脾气,要是说担心他安危,他必定不肯让红衣跟着。 “我以前虽说也算走南闯北,可江南还没去过呢。听说江南美的很,是不是?” “听说是,人间天堂地上苏杭,说的就是江南。你想去?” 江宁揽着红衣的肩膀,“可是这次出去可能会很危险,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的。” 红衣略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算了,我不去就是了。” 看着红衣默默的替自己收拾衣物,背影单薄。她只是向往江南,自己干嘛非得拒绝她呢? 江宁干脆决定带上红衣,小江瑶没人照顾干脆也跟着。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此去采购粮食,一家人还可以顺道看一看江南的风景,也不错。 顺沈丘河而下,就可以进入淮河,由运河而入江南,这一路是最省事也省力的路线。 江宁严格控制消息,知道他出去的人就只有几个高层。一家人趁一大早外面人少,带上亲随悄然从沈丘河渡口上船,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个船队十几条船都装满木头,是江宁利用一些受伤的老兵经营的,是对外贸易、传递消息的通道。 船队出了陈州地界,就到了乌龙集。这乌龙集地处沈丘河汇入淮河的三岔河口,有着八百里淮河第一渡的美名。 官军在严格盘查来自陈州府的所有船队,极尽所能盘剥勒索,令来往的船队苦不堪言。 “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个小旗官模样的军士,冷着脸盘问船老大。 船老大向元背有点驼,再加上风吹日晒的,显着像个老头一样,实际上他还不到三十岁。 “军爷,我们是从信阳来的,卖点木头到江南。小本买卖,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向元对着小旗官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还很隐蔽的塞给了对方几块碎银子。 小旗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你们路过陈州,一路上可还算太平?” “还算太平,就是查的极严,都不像军爷这般好说话。” 第94章 扬州 小旗官一边查看船队的货物清单,眼神还不断的往红衣身上瞄。 只是看红衣和江宁都衣着不凡,又有一种让人畏惧的气质,才没敢乱动心思。 最后,待士兵把船队里里外外搜寻一番后,小旗官才点了点头,“行了,你可以走了!” 船队驶出乌龙集,江宁命人唤过来向元,“船老大,陈州并没有盘查,你为何要对官军说盘查极严呢?” 向元赶紧跪下,被江宁一把扶了起来,“我并未怪罪于你,只是有些好奇。” “请主公恕罪,我也不是有意要给咱们天雄军抹黑的。” 江宁摆了摆手,“记住,出门在外不许再喊我主公,我是你们少东家。” “是,少东家,这都赖那些官军,他们盘查极严,你还不能说陈州的好话,要不然他们就认为你通匪。我不愿意,可不说又不行,就只好埋怨几句。” “无妨,这种情况多骂几句也没事,只要有利于你们通行就好。” “谢少东家体谅。” 淮河的风景还算秀丽,静坐于船,欣赏起来也是美不胜收。 在船上还能钓鱼,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江宁甚至还跳到河里游了一段,秋天的河水有点微凉,却让人很是惬意。 狄明、刘宗敏两个人怕江宁有什么闪失,带着亲兵卫队也跟着下水游泳。 就在江宁快到扬州的时候,一条消息从陈州飞出去,直奔京城,送到了魏忠贤的手上。 “江宁竟然出了陈州!好啊,江宁,你在陈州咱家拿你没办法,敢去江南,那咱家就让你有去无回。” 魏忠贤阴沉不定的脸上露出来狠厉之色,立刻令孙云鹤带东厂和锦衣卫的好手出京,务必要将江宁截杀在路上。 孙云鹤因为江宁一箭射杀了田苗,险些被左都督田尔耕打死,还是魏忠贤一句话救了他。 没想到也因此,孙云鹤竟然迅速得到魏忠贤的信任,成了他的心腹。 在得到魏忠贤的命令,知道是去围杀江宁,孙云鹤欣喜若狂。 魏忠贤同时还命人写了一封信交给崔文浠,让他极尽所能去拉拢江宁的几个手下。 不论是金钱美女,还是荣华富贵,就算是封妻荫子之事都可许诺,只要能掌控住天雄军就行。 对这么一支十分能打的部队,魏忠贤也是垂涎已久,要是真能掌控天雄军,他魏忠贤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 十里扬州,繁华似锦,人流如织,码头上大小船只鳞次栉比,不知凡几。 街市上商铺一个挨着一个,琳琅满目的商品,东西方荟萃,看的人是目不暇接。 扬州,作为天下名城,是南北方交易的集散地,也是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场,果真是名不虚传。 陈州、信阳的木头和茶叶,在这儿也是紧俏货物,根本不愁销路。 拉来的十几船木头,在来到扬州没几天时间,很快就被陆续卖完了。 江宁携妻带娃游逛扬州,一边欣赏迷人景色,一边品尝各地的美食。 扬州虽然地处长江以北,却是地道的江南风光。水润风清,婉约精致,宛如小家碧玉一般。 不似北方的风景和人,粗犷凌厉,棱角分明,显得少了几分精致。 只是购置粮食、棉花、布匹的过程并不顺利,由于临近冬天,再加上大范围的干旱,导致这些物资的价格都涨的厉害,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 一天到晚,一边游逛,一边找货商洽谈,可是价格极少有谈拢的。 临近天黑,江宁一行人才回了客栈。 不知是天生的直觉,还是反应过度,江宁在踏入客栈所在的街道时,就察觉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 江宁也抬头观望过,两旁的酒肆茶楼个个人满为患,热闹非凡,无法确定那含有杀意的目光从哪里射来的。 为不引起大家的恐慌,江宁没有说出来,只是愈发小心的戒备着,他也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走到客栈门口时,江宁注意到街边卖包子的小贩换人了,之前是一对年纪颇大的夫妻,现在换成了两个年轻的男子。 鹰视狼顾,眼睛时不时的就看向客栈。他们的注意力显然是在客栈,而不是那包子摊。 江宁注意到他们脚上穿的靴子,这让他眼神一缩,警惕心大起。 那虽不是官靴,可就算是一双寻常的靴子,动辄也要五六两银子,也不应该是一个卖包子的人家,可以随便穿在脚上的。 一回到房间,江宁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发现,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小心防备,不许任何人再外出。 大家虽然有点惊慌,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纷纷取出兵器和弓弩,小心戒备着。 这次江宁随身带的弓弩是改进过的,体形变小了,只有小臂长短粗细。 弩臂还可以折叠,方便随身携带。同时还加装了弹簧,使得弩箭射的更远。 用竹哨给住在对面的狄明发出了警示,这是江宁预留的后手。 没有让所有人都住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两部分。 为了小心,两部分人还装成互不认识。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不可大意。 当江宁一行人刚进入客栈,卖包子的小贩就冲一旁的顾客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刻起身离开。 扬州城没有宵禁,晚上也是不关城门的。 江宁决定等到天黑出城,要是不是针对自己那更好。 就在等待的时候,江宁从千里镜看到一个衣着低调奢华,脸色阴柔的人悄然进了这家客栈,身后还跟着几个脸色凶狠之人,他们径直进了掌柜的房间。 江宁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行踪泄露了,可进来的人,大抵应该是东厂的番子,这不会有错。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了这家客栈,悄然朝着江宁他们所在的院子而来,大有包围起来的架势。 到了此刻,江宁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行踪泄露了,东厂番子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谁出卖了我?” 可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第95章 被围 江宁身边只跟了三十几人,但个个都是好手。日夜都有江宁亲自训练,身手个个不凡。 “冲!”江宁决定不能再等了,等东厂房子布置好了,再想冲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江宁手势一挥,亲兵卫队就在刘宗敏的率领下,猛冲了出去。第一时间就是连续的射击,打了东厂番子一个措手不及。 红衣抱着江瑶被护在最中间,江宁在她身后掩护。 还没完全隐藏好身形的东厂番子,顿时纷纷中箭,惨叫声四起,惊动了客栈其他人,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东厂番子虽然人数是江宁的好几倍,但是远不如江宁的兵训练有素。再加上江宁动手在先,占了先机。 刘宗敏一马当先,冲杀在最前,一刀一个,眨眼功夫就杀到了客栈大堂。 大门外安静异常,显然是有埋伏。刘宗敏一脚把一条凳子踢飞出去,瞬间就被弓箭射成了刺猬。 院内还有没死的东厂番子,也被殿后的人一一补刀,全部解决,又把射出去的弓箭都收了回来。 刘宗敏一把抱起一张桌子,正要顶着冲出去, 却被江宁一把拉住了。 这样明显送死的行为,江宁是不会让手下轻易赴死的。 “等。” “等?” 江宁点点头,随手扔出去一张椅子,周身射满了剪枝,摔碎在地上。 亲兵纷纷效仿着把桌椅板凳扔出去,甚至是酒杯酒坛子,外面的官军后来都不上当了,不再射箭。 突然,门外弓弩声传来,惨叫声四起,江宁第一时间带着亲兵卫队冲出了门外。 每一支弩箭都是江宁的怒火,几乎箭箭致命。被前后夹击,外面的锦衣卫一时间死伤惨重,立刻就崩溃了。 一个总旗官模样的被江宁一箭射中肩膀,抬脚踢倒后,让刘宗敏带走。 “撤。” 路上,江宁问狄明,“通知船上了吗?” “派人通知了,等我们一到,马上就可以走。” 眼见就要到城门口了,突然一骑飞马而来,手持令牌,大声朝着守城兵传令:传知府大人令,即刻起关闭……”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宁抬手一箭射下马来。“快,冲出去!” 城墙上的官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江宁他们就已经快要冲到近前了。 有官兵开始搭弓射箭,也被一箭给秒了。 “宗敏,带人占领城门楼。” “是!” 可是还没等到刘宗敏带人冲上去,如雨般的剪枝就射了下来,阻住他们前进的路。 没有盾牌,这东西太显眼,没敢随身携带。还没等刘宗敏想办法,更多的箭又射了下来。 城门楼上的官兵有数百人之多,把江宁他们彻底压制在了角落,几乎动弹不得。 身后是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扬州的守军正在朝这边增兵。 眼见就要被人包了饺子了,江宁也有的心急如焚,刘宗敏在旁边店铺拆了几块门板扛了过来。 虽然不太好拿,但总比没有强。 有了门板的遮挡,总算可以进行反击了。 江宁他们的弩箭射程更远,又在黑暗的城下,而城墙上的官兵在稀疏的月光下还看的清楚。 城墙上突然出现几个黑影,随即城门楼上就乱了起来。江宁立即率人杀上了城楼。 黑衣人正是楚九率领的军情司的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江宁。他们的及时赶到,解了江宁的燃眉之急。 清剿完城楼上的官兵,红衣已经在军情司的带领下,逃出了扬州。 为了阻截追兵,江宁命令升起了吊桥,并随手塞了一个刀柄进去,彻底卡死了绞盘。 不过江宁等一众人却也被困在了城门楼上,两边和下面都是增援而来的官军,想逃也没了退路。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的?” 江宁决定临时在城楼上审问那个抓来的锦衣卫总旗官,他得先搞清楚心中的疑问。 总旗官不屑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嘴里还“哼”了一声。 江宁可不惯着他,话也不多说,一把按住总旗官的手臂,举刀就要剁下,这让总旗官立刻心慌的一批。 “且慢,我说,我说,是京城传来的命令。” 江宁手里的刀没有放下,“你说的当真?” 总旗官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是京城里飞鸽传书,督造办的曹公公得了消息,很快就查到了你们的落脚处。 他见你们人不多,就等不及京城来人,带着他督造办和卑职的人手就行动了。” 随着魏忠贤的权势越发滔天,不光朝臣大批投靠魏忠贤,就连一向被认为只忠于皇帝的锦衣卫,其实也投效了魏忠贤。 对于这些,江宁并不很关心。“京城的人什么时候到?” 总旗官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想来,快马加鞭的话,最多也就这三两天的事。” “你们还有什么其他布置吗?” 总旗官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见问不出什么来,被江宁直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江宁现在怀疑自己行踪泄露,问题应该出在陈州。 “老九,我们怎么出去?” 看到楚九显了身形,江宁知道他应该是有办法的。 果然,楚九拿出一条绳子,系在城门楼的柱子上,另一头被他丢下了城。 江宁没说什么,上去拍了拍楚九的肩膀。“保护好自己,等你回来。” 楚九点了点头。 “快下!” 当江宁带人鱼贯而下,城墙上只有几个身穿黑衣的军情司的人,他们也随即隐到了黑影之中。 等江宁湿漉漉的翻过护城河,城门楼上依旧很安静。 随着接应的军情司的人到达汇合地点,大家都在,女儿江瑶在红衣的怀里已经睡着了。 上船后,江宁带着船队进了长江。既然东厂和锦衣卫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那么原路返回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想必他们必定会在运河上派官军处处拦截,四处设伏。 粮食、布匹和棉花一个都没买到,江宁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他才决定继续前进,去南京、去苏杭。 当孙云鹤的快船到达扬州的时候,江宁早已下落不明,气的孙云鹤暴跳如雷,砸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 第96章 临江仙 长江浩浩荡荡,波涛翻涌,一眼望不到边,犹如在大海里行船一般。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 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看着滚滚长江水,江宁伫立船头,情不自禁吟唱了起来。这是杨慎的《临江仙》,曲子却是后世配的。 “好!” 有人鼓掌喝彩,打断了江宁的思绪,他有些温恼,脸色不悦的转身,却发现贺彩并不是自己船上的人。 只见一中年文士打扮之人,正立在船头,鼓掌喝彩。看江宁脸有不愠,忙朗声解释。 “公子所唱引人入胜,卢某唐突,扰了公子雅兴,卢某这厢有礼了。” 江宁微微一笑,摆手道:“兴之所至,随意哼唱,当不得先生夸奖。” 也是江宁太过入神,有船只靠近,竟然没有发觉。 船至镇江渡口,江宁弃舟登岸,那位中年文士也下了船,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两条粗黑的剑眉显得英姿勃发。 “鄙人常熟卢国云见过公子,在江上搅扰了公子的雅兴,万分抱歉。” “先生客气,小子江少甫不过是胡乱哼唱罢了,无妨的。” 少甫是江宁的字,还是父亲取的,希望江宁能像杜甫一样忧国忧民。 为了不泄露行踪,江宁就只报了自己的字,而没说名字。 “卢象观见过江公子。”那卢国云身旁的少年也给江宁见礼。 “卢象观?”江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暗惊,没想到出个门就遇到了卢象升的弟弟,这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抗清志士。 “怎么?江公子觉得小儿有问题?”卢国云看到了江宁脸上一闪即逝的惊讶。 江宁还了礼,朝卢国云道:“我观令郎年纪轻轻,却英气逼人,想来必是国家栋梁之材啊!” 卢国云哈哈一笑,恭维之词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江公子在江上所唱的临江仙,音律优美,颇得这阙词的精髓啊,听得让人如痴如醉。” 江宁没想到这卢国云还喜好音律,“小子也就有感而发,对音律并不擅长。” 可架不住卢国云连番邀请,只好一起去了酒楼。 卢象观少年心性,特别喜欢小江瑶,两个人玩的很是欢快。 卢国云看到身边跟着的楚大、楚二和刘宗敏,个个步履矫健,目不斜视,也对江宁的家世十分好奇。 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唱作,江宁和卢国云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卢象观第一次看到竟然会有一个年轻人能让老爹夸赞不已的,对江宁也是好奇起来。 “少甫啊,以你之才学不事科考,实在可惜啊。 “公祥先生谬赞了,少甫才疏学浅,不善舞文弄墨,还得为家族生计奔忙。” 在得知江宁是来采购粮食、布匹和棉花的,卢国云亲自带着江宁拜会了几个镇江的朋友,为江宁筹集到了大批急需的物资。 卢国云热情邀请江宁去家中做客,被江宁还得带货回去为由婉拒了。 卢国云数次科考都不能中举,也就息了功名之心,一心的吟诗弄律,在音律上有着很高的造诣。 卢家在常熟是名门大族,家境殷实,书香门第。家中子弟全都走科举入仕之道,比如卢象升就是这一代卢家子弟的佼佼者。 卢象观就特别崇拜大哥卢象升,把文武全才的大哥视为榜样。 可见到江宁之后,他觉得江宁身上有一种大哥身上都没有的,超然的气质。 江宁忙着筹集粮食,卢国云忙着拜访朋友。卢象观则留下了,天天带着小江瑶在镇江四处乱逛。 这天,刚谈妥了一笔布匹的买卖,带着红衣高兴的往回走,一个亲卫李信气喘吁吁的跑来。 “少东家,出事了,卢象观和人打起来。” “嗯,打呗,这有啥的。”十四五岁的孩子和人打架,江宁不觉得算什么大事。 “小小姐也被人家围了起来。” “什么?”江宁这才想起自己闺女还跟着人家呢,这么小看到人家打架,一定吓坏了。 江宁和红衣都担心的不得了,一路疾跑,等气喘吁吁的到了,看到了他们今生难忘的画面。 “快打呀,怎么这么笨啊?你踢他啊!左边,左边,唉,你倒是打他呀!” 江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才不过三岁的女儿,居然在指挥卢象观和人打架,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江宁和红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这不会是假的吧? “住手!” 急忙赶来的卢国云一声大喊,让两边的人都停了手。 卢象观气喘吁吁,衣服有点破烂,脸上也青紫了一片。 从他的脸上不仅没看到颓废和懊恼,而是两眼放射着兴奋的光芒,依旧有些跃跃欲试。 “胡闹,当街打架,成何体统。” 卢国云训斥卢象观,卢象观低着头也不争辩。 ”你干嘛训我观哥哥,他们才是坏人。” 一旁的江瑶对着卢国云,大声争辩着。 卢国云见是江宁的女儿江瑶,虽被顶撞,知她年幼也不以为杵。 江宁赶紧冲进人群,“江瑶,不许无礼。” 又冲着卢国云作揖,“小女无状,顶撞了先生,还请先生原宥。” 卢国云却是哈哈大笑,“少甫,无妨的,令爱是个性情中人,与你很像啊!” 通过了解才知道,这几个地痞当街肆意凌辱乞丐,被卢象观和江瑶刚好看到,于是就上去制止。 这几个地痞流氓直接动手,就和卢象观打起来了。江瑶年纪是小,可也是练过的,就在一旁指挥卢象观出招。 卢象观一介文弱书生,第一次和人打架,居然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也是有江瑶的功劳的。 在江宁他们这边叙话的时候,几个地痞早就感觉不对,趁机溜了。 卢国云要走了,卢象观有点依依不舍。江宁抱着女儿江瑶来送行。 “观哥哥,记得来找我玩啊。” “好!” 两个差着十来岁的人就这么成了忘年交。 第97章 水匪 卢象观走了,没了玩伴,小江瑶还有点闷闷不乐。 狄明来报,“师父,军情司传来消息,陈州外河道都被官军封锁,任何船只只许出不许进。” 江宁点点头,他就知道官府要是找不到他的踪迹,必定会封锁河道,张网以待,等着他回去。 东西买到了,如何运回去成了更棘手的问题。 江宁权衡利弊,淮河是不能走了,那是东厂和锦衣卫的重点防范区。 既然东边不能走了,那就走西边。沿长江朔流而上,经汉阳去德安府,然后翻山回陈州。 “通知军情司,让他们派人去德安府的孝感县,做好迎接准备,另外,让他们派人查探翻越大别山的山道。” “是,师父。” 要逆江而上,现在的这些小船就不行了,需要大船。一艘大趸船可以轻松拉走三四千石粮食,两艘就可以解江宁的燃眉之急。 可联系了多个船老大,一听说是去汉阳的,都摇头不去,任江宁出多少钱都不行。 直到有一个船老大主动找来,“别人都不敢去,为什么你敢去?” 江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船老大,四十几岁年纪,皮肤黝黑,却有些贼眉鼠眼。 “江公子,不是我苏阔海吹,这长江我从十四岁开始跑,啥大风大浪的没见过,只要你钱到位,没有我送不到的地方。” “好,苏老大有气魄,这条水路以后我是要常走的,以后就都可以用你的船。” ”那我可就多谢江公子赏饭吃了。” 苏阔海走了,狄明却看出来了问题,“师父,这江里有水匪,他提都不提,这里面有问题啊?” 江宁笑了笑,“你也看出来了?” 狄明很不解,“师父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用他的船?” “你觉得呢?” 狄明看着江宁的脸,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哦,师父是想……” 被江宁瞪了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就跑开了。 几天后,把筹集好的粮食布匹棉花都装上了船。一万三千石粮食,两万匹棉布,一万斤棉花,装了整整五个大趸船。 苏阔海看着这么多货物,两眼放光,看到江宁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一脸的谗笑:“江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开船?” “现在就走。” “好嘞,江公子请上船,我们马上开船。” 等要开船的时候,江宁的亲兵一百多人带着之前的船工,齐刷刷上了船。这么多人吓了苏阔海一跳,刚要叫喊,被江宁制止了。 “这都是我家的下人,随我一起回家,没问题吧,苏老大?” 苏阔海看这些人个个精壮的很,他想说不行,可又怕说了江宁就不走了,他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可一想到在这长江里,就是自己的天下,到了水里,他苏阔海怕过谁? 由于物资筹集的还不够,江宁就把狄明留了下来,继续筹集物资。而自己先行去开拓这条线路。 由于是逆流而上,船速慢的很,犹如龟爬。 走了十几日,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江上瑟瑟的秋风,让船行变得更慢。 这天船只突然转了方向,江宁的千里镜中,变得水天一色,再也看不到江边。 江宁知道这正戏即将开场,用眼神示意刘宗敏,他点了点头,出了船舱。 不一会,苏阔海就被五花大绑提了进来。 苏阔海大骂道:“姓江的,你什么意思?兄弟们替你运货,你还想杀人抢船不成吗?” 江宁倒了一杯茶,笑道:“苏老大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苏阔海的牟子里明显一缩,又恢复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不过一盏茶功夫,远处就极速驶来十几艘快船,每条船上都站满了挥舞着兵器的人。 水匪! “苏老大,你的帮手来了,一会记得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苏阔海脸色讪讪,又嘴硬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可是本本分分的跑船,可不会干那些杀人越货之事。” 趸船静静的停在水面上,水匪的快船围拢上来,发现船上居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挥舞着刀大叫着,“里面的人听着,快快出来投降,否则可别怪爷爷手里的刀快!” 见船上没人答应,络腮胡子一声令下,二百多号人悉数跳上了趸船。当他们站上甲板,迎接他们的是泼天的箭雨。 瞬间的巨变,让络腮胡子为之一愣,立刻猜到自己这是中了埋伏。 络腮胡子大骂道:“狗日的苏阔海,你居然敢阴你家牛爷爷,老子跟你没完。小的们快撤!” 刚一转身,就被一箭洞穿了小腿,络腮胡子惨叫着摔倒在地。他还想往前爬,又被江宁一箭把另一条腿钉在了船板上。 “停!” 随着江宁一声令下,射箭停了下来,船上还能站着的已经不剩几个了,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甲板上的清理工作开始,死了的扔进水里喂鱼,没死的留下问话。 江宁拉着苏阔海从船舱里出来,已经双目几欲喷火的络腮胡子,正咒骂不停,看到五花大绑的苏阔海,竟然哈哈大笑。 “出卖了你家爷爷,你也没捞到什么好下场啊。”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苏阔海还想解释。 江宁看着络腮胡子,“说说吧,叫什么名字,你们的老巢在哪里,里面还有多少人,说了我可以饶你不死。” “我呸!当你家爷爷也像苏阔海那个软蛋一样呢,爷爷要是能告诉你一个字,爷爷就跟你姓。” 江宁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络腮胡子的五根手指,吓得苏阔海和那几个还完好的水匪,都是一哆嗦。 ”说不说?”江宁的语气就像和人在聊家常。 “啊!”络腮胡子惨叫着,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络腮胡子脸色狰狞,大喊着。 “要杀要剐,爷爷要是皱一下眉毛,就是你养的!” “我可不要你这么丑的儿子。”江宁说着又是一刀斩断了了他的手臂,鲜血如喷泉一样往外喷涌。 络腮胡子大叫着昏死了过去,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江宁拿刀一指剩下的几个水匪,“你们谁说,说了可以免死。” 几个水匪扑通一声跪下,争着抢着要说。 第98章 剿匪 这里是鄱阳湖,这伙水匪足有四五百人盘踞在湖中芦苇荡里,已有数年之久。 通过跑船的苏阔海里应外合,杀人越货,残害过往的客商。 他们的大头领叫张宝,武艺不凡,水性极佳。被杀的络腮胡子是二头领,叫牛胜。 由于芦苇荡里大趸船不能通行,只得换乘水匪的快船,押着所有还活着的水匪上了快船。 只留下红衣带着船工和二十个亲兵留守大趸船。 “小心看守,我很快就回来。” 又摸了摸江瑶的小脸蛋,“爹爹去打坏人,你在这里乖乖的陪着你娘。” “嗯,瑶瑶会保护娘的。”说着还挥舞着自己粉嘟嘟的小拳头,把江宁和红衣都逗笑了。 芦苇荡里几乎没有路,七拐八绕,几乎能把人绕晕了。 几次逼问,才知道这就是最正确的路。要不是芦苇荡里犹如迷宫一般的道路,官军水师早就打进来了。哪里还会允许,他们在这里称王称霸这么多年。 江宁本没有必要去剿匪的,可采购这些物资已经花光了几乎所有的钱。可这些物资还远远不够,还需要继续花钱采购。 江宁要想办法搞钱,又不能行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正好有水匪主动送上门来,江宁怎能不笑纳? 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在绕的人头晕脑胀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座水寨。 水寨上的哨兵看到快船,立刻欢呼了起来,离得挺远,水寨的大门开始缓缓打开。 江宁的船打头,手臂高举,示意手下做好战斗准备,快船如箭一般直冲水寨大门。 这时寨墙上的哨兵发现了有些不对劲,正要出声示警,被江宁一箭射落。 五艘快船鱼贯冲入水寨,此刻很多水匪已经等在码头边,等着接受这次丰厚的收获呢。 可给他们的只有如雨般的箭只,铺天盖天而下,码头上顿时死伤无数,哀嚎一片。 江宁无动于衷,一步踏上码头,立刻攻击前进,无论遇到的是什么人,都是一箭解决。 反复在战场上考验过的战士,面对一群没有章法的水匪,犹如杀鸡用牛刀。 正端坐在聚义堂,等着二弟牛胜凯旋归来的张宝,忽然听到外面的惨叫声,立刻就冲出去查看。 刚出门,迎面就射来一箭,被张宝侧身躲了过去。张宝立刻抽出佩刀,又连续打飞了几只箭簇,闪身躲到了柱子后面。 “阁下是何人,为何与我水寨为敌?我二弟牛胜呢?” 水寨隐蔽,不是自己人根本不知道路。这些人能悄无声息的冲进水寨的,必是有人出卖了兄弟。 “问题还不少。”江宁挥手,让手下继续清剿水寨其他残匪,只有他和刘宗敏留在了原地。 “大明天雄军指挥使江宁在此,张大寨主还是束手就擒了吧。” 张宝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看到只有江宁和刘宗敏两个人,而且两个人还出奇的年轻。 “天雄军?没听说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何非要与我水寨为敌呢?” 江宁耸耸肩,“谁说不是呢,我们本来是没任何关系的,我也只是路过而已,可是谁让你们非要抢我东西呢?” 听着周围的反抗之声越发的微弱,张宝知道这次自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可看到江宁这般年轻就是一军指挥使的高官,他有点不敢相信。 ”阁下年纪轻轻就是指挥使了,想必定然是身怀绝技!张宝不才,想向江指挥使讨教两招。 张某若是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张某侥幸胜个一招半式的,还请江指挥使高抬贵手,放了我的兄弟们。如何?” “你说比武就比武,你当你是谁呢?”刘宗敏拿刀一指张宝,“想比,我来。” 张宝只是看着江宁,却根本没把刘宗敏放在眼里。 刘宗敏比江宁强壮很多,显然武力值要高得多,张宝自然不会脑抽去找刘宗敏比试。 江宁拦下刘宗敏,“我来就行,你好好在一边掠阵。” “希望你能说话算数。来吧。”江宁把弩弓交给刘宗敏,抽出佩刀,随意的摆了一个姿势。 张宝双臂蓄力,大喝一声,就朝着江宁冲了过来。一刀劈出,势大力沉,力求一刀毙命。 江宁身形未动,手中的长刀只是轻轻一抬,刀尖直指张宝的胸口。 张宝要是不改变招数,在他还未劈死江宁呢,自己就先撞上江宁的刀了。 张宝只得侧身躲避,同时改劈为撩,攻击江宁持刀的手。 江宁在张宝侧躲的同时,好像提前预料到的一样,往旁边踏出去一步,手腕一翻直刺了出去。 就好像是张宝自己要往江宁的刀上撞一样,江宁根本没有发力。 攻击又一次落了空,自己还变得险象环生,张宝只得连连后退。 可江宁每踏出一步,就好像踏在了张宝的命门上一般,让他只得频频变招。 “降不降?” 江宁的声音就像在聊天,平静温和,这反而激起了张宝的怒火,他反感这种被人家拿捏的感觉。 “降你姥姥!” 张宝含怒出手,力劈华山,誓要把江宁一劈两半。 刀还没有劈下去,张宝就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去,正有一把刀抽离身体,殷红的血水立刻喷涌而出。 江宁的武功远在张宝之上,他想先降服这张宝,也能避免激烈的反抗,没想到还碰到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亲兵小队长李信跑了过来,“主公,有个情况可能需要你去看看。” “什么情况?”江宁有些不解的看着李信,话都说不清楚可是他军中大忌。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主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李信的脸色都有点不自然。 等江宁看到眼前的情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 几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眼神呆滞的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他们,熟练的退掉裤裙,然后机械的躺到地上,岔开了双腿。 江宁赶紧带人退出了房子,他也是怒不可遏,这分明就是水匪抢来的女子,居然被他们糟蹋成这个样子。 “所有水匪,全部处死,无论投不投降!” 这是江宁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可恶,同样是人,为什么非要靠糟践别人来愉悦自己呢? 这时那房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怯生生的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是官军吗?” 江宁顿了一下,摇头道:“不是,我们都是杀水匪的人。” 第99章 水师盘查遇到色批 这些女人都是苦命之人,她们也有家人和亲眷。她们会担心今天的悲惨经历,被外人知晓。 “水匪都死了吗?” “都死了,一个不留。你们可以回家了。” “谢谢恩公!”女人跪下磕头,后面的女子都跟着跪了下来。 “快起来回家吧。”江宁的手隔空虚扶。 “家?”女人凄楚的苦笑一声,“家里人应该当我们都死了吧?再说我们哪还有脸面去见他们! 恩公,就让我们留在这儿吧,再不能让其他姐妹再受祸害了!” 江宁能感受到她们的死志,嘴巴张开了又合上,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带人先行离开。 打扫完战场,确定没什么遗留,金银珠宝,粮食布匹都搬上了船。 当船划出水寨的时候,那些个女子走上码头,又齐刷刷的给江宁跪下,“多谢恩公!” 江宁没敢回头看,这都是封建礼教和那些水匪害了她们。等船驶出芦苇荡,里面冒起了滚滚浓烟。 红衣看到回来的将士情绪都不是很高,打了胜仗,这反应咋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红衣听江宁说完,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泪水涟涟。 这个世道,女人想活下去,咋就这么难?那吃人的封建礼教,为啥非得这么对待女人呢? 红衣的想法,江宁不能给出答案,后世的理念太过于惊世骇俗,还是不说的好。 船只继续朝着汉阳前行,而收缴的水匪的财货有一半,被江宁派李信带人送给狄明了,让他继续采购物资。 大趸船上的底层船工,他们只是划船的,并不关心船东换没换人,他们只关心钱能不能给。 江宁不仅保证他们的薪水,还会结算他们之前的薪水,自然没人有什么意见。 临近汉阳,遇到了水师在江面上巡查。一个水师百户带人上了江宁的趸船,开始检查。 江宁接待了他,还送上了不菲的银子,不成想他一看到带着江瑶玩的红衣,就立刻两眼放光。 那猥琐的眼神直直看着红衣,丝毫不加掩饰。红衣被他侵略性的眼神,看的浑身难受,就躲去了别的舱室。 江宁心中虽然怒火中烧,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态度冷淡了下来。 当官兵回来报告说没什么问题,可以放行。百户却脸色一沉,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顿。 “是吗?你们那点小心思本官能不知道?不好好给我检查,小心本官扒了你们的皮!” 小兵跟他日久,哪里还不知道百户那点花花肠子,定然又是看上了人家的女眷。 “小的这就去查,全船搜查。” 百户得意的看着江宁,那表情不言而喻,让江宁看着恶心。 江宁慢慢放下杯子,面色依旧波澜不惊。江宁本来只是想着蒙混过去就行,大打出手是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的,为了这次物资的安全,江宁强忍了下来。 没想到一个区区的百户,居然借着盘查的机会,打算难为江宁,想要染指红衣,这已经触碰了江宁的底线。 “江某人虽然一介商人,可也懂官场规矩,大人收了我的钱,还来难为于我,是觉得江某人不能把你一个小小的百户怎么样吗?” 声音有些慵懒,眯起的眼睛里射出寒光,令百户毫毛倒竖,骤然惊起。 百户把手按在刀柄上,小心戒备,“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为?” “我是何人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我只要一句话,不仅能扒了你的官衣,还能要了你的小命,你信吗?” 江宁斜倚着身子,慵懒随意,做足了一副大家族少爷公子的派头,让百户越发的狐疑。 “那就请报上你的名号,我自有理会。”百户不知江宁底细,也就不敢胡来,语气软了不少。 “你还不配知道。” 这时刘宗敏进来了,“主公,这帮混蛋都已经拿下,怎么处置,还请示下?” 敢不给水师的面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抓水师的官兵,江宁的身份让百户感到有些害怕了。 “还请示什么,都绑了沉江,敢查我的船,谁给水师指挥使这么大的胆子?” “是!”刘宗敏转身欲走,却被百户连忙叫住了。 “慢,有话好说,我不过是例行公事,若是有所冒犯到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海涵。” 水师百户的前倨后恭,江宁并不以为意。刚才百户对红衣的做派,江宁已经起了杀心。 “你们水师指挥使可在?让他来说话。” 百户本来是有所怀疑的,只是拿不准,他也不敢乱来。江宁一句让他叫指挥使来,就知道自己应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事情可能大条了。 顶头上司一来,要是镇不住这少年,自己十有八九就算是废了,到那时只怕脱官衣都是小事。想到这些,百户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公子,叫指挥使大人来,我看就不必了吧,些许小小误会,又何必惊动他老人家?” 江宁根本没有理会他,刘宗敏也已经走出了船舱,百户心头大急,赶紧赔礼道歉。 “江公子,都是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小的这一回吧。” 江宁的气场太强大了,冷着脸杀伐果决。百户又害怕被指挥使知道了,又要责罚于他,说着干脆直接给江宁跪下了。 他这一跪,也让江宁又改了主意,示意刘宗敏不要着急。 刚才江宁哪里是用势来压他,而是打算直接要了他的命。不过若能不大动干戈那样更好,江宁也不想惊动了地方。 “我奉密旨南下,生意只是我的掩护罢了,探查地方情况回奏东厂督主,不过我路过此处却不易让地方上知晓。” 江宁随口编了一个谎,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也让百户心里有了底。 百户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就碰到了一个密旨出京办差的大人物,连忙叩头。 “小的长江水师百户常百元见过大人,小的世居汉阳,对此地风土人情极为熟悉,不知能否为大人效劳一二?” 第100章 索命白无常 江宁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一通连吓唬带忽悠的,居然把一个水师百户给忽悠瘸了,他还真的就相信了自己。 江宁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本官要了解本地官员的问题,确实需要一些本地人,可是你这层次有点太低了,又能知道你上司多少秘事?” 江宁觉得常百元不过一个百户,层次太低,知道的上层密辛不会太多。 常百元为了急于抱江宁这根大腿,立刻就把自家指挥使丘建良克扣军饷、残害士兵、强抢民女的事情抖搂的一干二净。 “这样啊?看来你还真有点用处,那这样吧,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留在本地秘密搜集证据,做的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 常百元为自己能攀上一个大靠山而开心不已,“谢谢大人,小的一定会好好做的。” “你的层级太低了,我暂时让你做个千户,不过不许往外说。你只要能立功,我定然会让督主封你个货真价实的千户。” 常百元欣喜若狂,立刻对着江宁千恩万谢起来。“多谢大人提携,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效劳。” “不过你要清楚,在你没做出功绩,没有督主给你请封的圣旨,你不管出了什么事,就算是供出了本官,本官也是不认的。” “小的知道,所有事情,小的都一力承担,就绝不牵连大人。” “很好,本官会尽快给你增加人手,就等着你立功的好消息。” 常百元千恩万谢的跟着刘宗敏走了,江宁也没想到这次搜查,过程居然一波三折,最后还收了个耳目。 船队刚刚到达汉江和长江的交汇口,两江交汇江水浩浩荡荡,极为壮观。 江宁原本是要在汉口稍作停留的,然后再转去孝感。可常百元却突然去而复返,驾驶一条小船,拦住了船队的去路。 “大人,汉口码头你要是去,可要当心啊,锦衣卫在码头上盘查的极其严格。” “为何?” “听说是为了围堵天雄军指挥使江宁,我知大人身负重任,所以特来相告。” “你做的很好,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为外人所知。行了,你回去吧,小心办差。” “是,大人。” 常百元走后,船队没有去汉口码头停留,而是直入汉江后转入其支流澴河,直奔孝感城。 原本应该等在码头的接应人员,却一个也没看到,空空荡荡的码头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码头上的异常引起了江宁的警觉,搜索一番,也没有发现有人。 就在江宁疑惑的时候,宛如幽魂一样的楚九现身了,“主公,码头上有打斗的痕迹,还很新鲜,应该刚发生不久。想必是军情司的人出了意外,要不然不可能不留人在这儿接应的。” “是!”楚九就像他出现时一样,又没有一点声音的消失了。 过了许久,亲兵来报:“主公,有人来了。” 江宁拿出千里镜望去,码头外一个身穿绿色飞鱼服,有点的妖冶男人,手里拖着一个黑衣人,缓缓朝着码头走来。 他似乎是感应到了江宁的目光,邪魅一笑,还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 而江宁的目光却盯在了他手里那个黑衣人身上,那身黑色夜行衣,是军情司暗卫的制服。 虽然不确定被擒住的是不是楚九,江宁看向男子的目光都变得冰冷。 男子脸色煞白,嘴唇鲜红,说不出的妖冶和诡异。他把手里拖着的黑衣人一松,盯着江宁打量。 “你就是江宁?比他们说的还显年轻。”声音阴冷,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是何人?” 来人悄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飞鱼服,“鄙人锦衣卫千户索命,江湖上人称‘白无常’。” “白无常”的名号,江宁也是听过的,锦衣卫第一杀手,江湖上人人谈虎色变,有“索命无常来,世间阳寿尽”的说法。 “骆指挥使说的果然对,你真的出现在了这里。早就想和你交交手了,今天终于得随所愿了。” 索命口中的骆指挥使应该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此人早已投效魏忠贤,为他所驱使。 这索命听闻是个武痴,在锦衣卫特立独行,没有势力,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索命见江宁的目光看向他脚边的黑衣人,“他还挺难杀,隐身的本事不俗,听说你身边还有一个叫楚九的,我也想见识见识,让他出来吧。” 江宁摇了摇头,“他不在。”楚九的威胁就在于隐匿,江宁自然不会把他暴露在敌人面前。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应该是暗一,他是军情司的第一个暗卫,一直跟随楚九学习,由楚九亲自传授。 楚九说暗一会远胜于他,会是最出色的隐藏者,暗一的名字还是江宁给他取的。 索命一指江宁,“来吧,杀了你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就不用待在这破地方了。” 刘宗敏提刀冲出,“我来!”却被江宁一把抓住。 索命成名江湖日久,不是浪得虚名,江宁还没有让兄弟替他试刀的习惯。 “他找的是我,还是我来吧。抓紧卸船,尽快送回陈州,这可是这个冬天二十万百姓的救命粮,不得有失。” “可是主公……”刘宗敏还没说完,就被江宁强行打断。 “服从命令!” “是!”刘宗敏无奈只得带人去卸船。 “带的一手好兵,真的是可惜啦。”索命轻声道。 “救国救民,只要去做了,就没什么可惜。反倒是你,一身的好功夫,却只知道助纣为虐,岂不更可惜?” 索命白无常舔了一下自己猩红的嘴唇,“这个时候还想乱我心境,你还是太嫩啦!” 索命五指成爪,冲向了江宁。江宁也不拔刀,以拳相迎。 一个五指成风,指东打西,诡异莫测。一个拳法练达,防护滴水不漏,反击简练直接。 两个人的对决时而迅疾如风,看到的都是残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又时而慢如龟爬,攻击躲闪仿佛开了慢动作,一招一式看的清清楚楚。 连一旁的刘宗敏都看的云里雾里,都不知自己从何学起。 第101章 高手高手高高手 江宁和索命的打斗,比拼的是经验,是技巧。每一招每一式看似云淡风轻的,实则都是能瞬息要人命的杀招。 能遇到索命这样的高手,让江宁也能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索命无常出招的老辣,江宁还不能比。 江宁攻少守多,场面还是非常被动的,处处险象环生,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身死当场。 索命起初是游戏风尘的蔑视态度,不觉得江宁会对他有什么威胁。可战斗一开始,江宁让他不得不重视,只能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本事。 江宁用后世的各种绝学加以融合,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的风格。各种招式信手拈来,看似随意,却也是凝练多年的功力。 江宁的每一次反击都在索命的攻击之后,奔着以伤换伤来和索命拼命的。索命成名已久,浸淫武功的年头比江宁的年纪都长,所以江宁只能拼命。 索命是来杀人的,可不是来和江宁拼命的,所以他才不会和江宁以伤换伤,最后时刻他只能撤回自己攻击的招式,躲开江宁的攻击。 他独自一人,而江宁的手下在旁边虎视眈眈,以伤换伤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可每一次索命都会在江宁的身上留下一点伤痕,衣服被索命的利爪撕的犹如乞丐,遮不住的伤痕触目惊心。 红衣不忍看,带着江瑶躲进了船舱,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 打斗的时间一长,江宁渐有体力不支之感,手上的力道也弱了不少。索命一拳当胸打来,江宁双臂一架,却不想力道不够,竟让索命的拳头杀了进来。 江宁大惊,一手去抓索命的手腕,一手打了出去,试图通过攻击索命让他撤回自己的手。 好机会怎可放过!索命以掌为盾拦截江宁的攻击,试图抓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则以变拳为爪,向着江宁的胸口狠狠的抓去。 就在索命的手指即将接触到江宁的衣服时,江宁的阻拦也到了,一把扭住了索命的手腕。 “去死!”索命臂膀发力,带着江宁阻拦的手臂一起继续往前,朝着江宁的胸口狠狠抓去。 “当”的一声,居然抓到了铁板,在索命一愣神的时候,江宁的拳头则重重的轰中索命的胸口。 索命踉跄着向后退去,嘴角都溢出血来。这是他和江宁的对战中,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卑鄙!”索命猛烈的咳嗽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甲都被崩飞了,指尖的痛,痛入心扉。 “这可没违反我们比武的约定,算不上卑鄙。”对于高手还是要有起码的尊重。 这一拳似乎也改变了两个人比武的进程,江宁一改之前守多攻少的局面,频频进攻,打的索命连连后退。 五个指甲都没了,除了钻心的疼之外,索命最拿手的铁爪功也算是被废了一半。 江宁虽然是得势不饶人,频频进攻,但他并没有疾风暴雨般的去进攻,而是依旧稳扎稳打,不急不躁。 江宁的拳头打来,索命用没了指甲的手去去抓江宁的拳头,而另一只手则狠狠的扫向江宁的腰际。 江宁没有躲闪,在拳头要打到索命手掌的一刹那,忽然变拳为爪,抓住了索命的两根手指,用力使劲一掰,痛的索命惨叫起来。 手指上的钻心疼痛,让索命的攻击动作立马就变了形,手指擦着江宁的身体划过,带起一片血雾。 江宁抓住索命的两根手指,并不撒手,反而欺身上前,用肘和膝攻击索命,把近身肉搏变成了贴身肉搏。 江宁一手攥住索命的手指,还一边用肘和拳头,如雨点般狂砸索命。躲开已经不可能,索命只得抬手去格挡。 江宁瞄准机会,一个膝顶正中索命的裆部,这次惨痛的感觉几乎让索命弓成了虾米。 江宁趁此机会,一个肘击直接击打在索命的太阳穴上,索命的身子歪歪斜斜的倒了下来。 江宁一脚踩断了索命的脖子,一代锦衣卫高手就此殒命。 江宁无意策反像索命这样的武林高手,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放虎归山。 力气耗尽,江宁双腿一软就要坐到地上,还是刘宗敏手疾眼快,立刻冲上去扶住了江宁。 江宁大喘着粗气,缓缓坐在地上。他撕开衣服,看向里面那块薄薄的钢板,上面无比清晰的五道指痕。心里不禁暗叫幸运,要不然这会儿身死当场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索命是江宁遇到的最强对手,比上次的刺客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要是没有胸前的那块钢板,自己还真的不是索命的对手。 暗一并没有死,只是被索命打断了胳膊腿,昏死了过去。 待暗一醒来,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主公,都是属下办事不力,坏了主公的大计。” 江宁安慰暗一道:“放心吧,没事了,那个索命无常已经被我杀了,我们的计划还可以继续。” “主公,山路已经选好,只是山路太窄,无法走马车,只能人背马驮。” 大别山山高路陡,能这么快找到一条通路也不容易。 “这里安不安全?以后还会有物资到这儿,必须得确保这里的安全万无一失。” “燕大人也想到这个问题,已经秘密派人控制了孝感县城,守城的士兵基本都是我们的人,我们还秘密掌控了县里主要的官吏,为我们所用。” 暗一的回答让江宁很满意,点头夸赞,“做的非常好。暗一,你先回陈州好好养伤。 老九你派些人去汉阳,找常百元,在汉阳我们要建立一个秘密据点。不过这个据点不能让常百元知道,安排一个专人和他联系就行。其他的具体情况,你自己酌情处理就行。” 江宁安排刘宗敏把索命好好安葬了,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好歹也是一代高手,不应该曝尸荒野。 安排好一切,提前准备的几千人的民兵队也来了,江宁就带着搬运大军,扛着粮食翻山越岭回了陈州。 一回到阔别两个月的陈州,江宁的心情都舒畅了起来,觉得这空气都是甜的。 第102章 蒸汽机开启工业革命 翻山越岭回到陈州,都来不及坐下,江宁就立刻命人喊来楚四,让他着手调查自己行踪被泄露一事。 江宁刚一出陈州,行踪就被东厂和锦衣卫知晓,他们显然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能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看到江宁又是满身累累伤痕的回来,楚四也是心疼不已,立刻领命而去,誓要挖出这泄密之人。 还没等江宁喘口气,研究所所长武祥一听说江宁终于回来了,就立刻兴冲冲的跑了来,顾不得江宁满身的伤痕,拉着他就往外走。 “你拉我去哪儿?我可是个伤员!” 武祥只是瞅了一眼江宁身上缠满的布条,全不当事。“先别问,去了之后我保准你药到病除。” 武祥自小就喜欢动手鼓捣一些东西,可是家里人不让,认为那是奇技淫巧,不是正途。 可是武祥又不是喜欢读那些四书五经,空洞无物,看的让人昏昏欲睡。武祥几次科考都名落孙山,连个秀才都混不上,被身边的人嘲讽。 直到偶然遇到了江宁,听了江宁讲的关于机器原理的课,让他听得如痴如醉。 江宁讲的知识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武祥的脑海里炸响,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机器还可以这样! 江宁的年纪虽然比武祥小,可武祥却对江宁崇拜至极。为了能听江宁讲课,武祥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 从此,江宁在机器研制上有了第一个得力助手,被江宁直接任命成研究所所长。 武祥一边听江宁讲课,一边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制造那梦想中的机器。 被武祥一路拉着来到了研究所,在看到那台武祥他们新研制出来的机器时,江宁笑了,那种很开心的笑。 蒸汽机! 西方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的核心,终于在同时期在东方也出现了,大明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就要开始了! 这让江宁无比兴奋,看着大家忙着给机器注水,加煤。等这台蒸汽机轰隆隆的运转起来,江宁发现它的气密性不是很好。 四溢的蒸汽,导致气缸里活塞的动力不够,传动的力有点小。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完全可以改进。 江宁围了蒸汽机转了好几圈,始终兴奋的不得了,连身上的伤痛也忘记了。看着机器上方冒出的滚滚浓烟,一点也不觉得呛人。 有了它,江宁的很多梦想就可以开始了。 “我让你们做的那个织布机,你们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江宁其实对于机器并不是很懂,对于机器他也是一知半解。梦里的那个自己,更喜欢武器,也精通各种武器。 所以江宁给他们讲得都是基本原理,至于怎么能做出来,就让研究所里这些人自己去想,去试。江宁只负责给他们钱,给他们所需的资源。 ”启禀主公,还没有做出来,只有个轮廓。这台蒸汽机也是才刚刚做好,还需要改进,后面的工作我们全力攻克织布机和纺纱机。” “好,大家都辛苦了,全都有赏,今晚加餐。” “好!”研究所里立刻欢声雷动。虽然江宁竭力提供好的条件,可研究所里的生活依旧很是清苦。 对此,江宁很是内疚,这些人可都是宝贝,自己得尽一切可能照顾好他们! 从研究所出来,江宁的兴奋还没下去,干脆也不回家了。而是去看军队的训练了,军队是江宁的立身之本,也是江宁最为看重的。 一连好几天,江宁把自己手下最精锐五卫人马都看了一遍,训练安排一如既往,江宁还是很满意的。 这期间江宁是与士兵们同吃同住的,和士兵们拉家常,听士兵们吐露心声,听取他们提出的建议。 江宁完全和士兵们打成一片,在士兵中的威望,也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对于士兵们集体反映出来的问题,江宁都立刻责令将领们马上改正、改善。 被软禁起来的崔文浠,却能悄悄跑出来,约见自己手下多个将领。虽然每一次都会被江宁的下属给绑了送回来。 崔文浠的问题,军情司的人也都告诉了江宁。而五卫的主事之人,在江宁来到的时候,都会主动找到江宁,把崔文浠秘密来找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没做什么隐瞒。 江宁知道魏忠贤一定会贼心不死,妄图染指天雄军的。这太监人不完成,手段也变得卑劣起来,也是让江宁叹为观止。 一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能接二连三的,跑出囚禁他的院落。这要是说没有人接应,江宁打死也不信 东厂和锦衣卫安插在陈州的奸细,必然出力不小。当然还少不了他们拉拢的叛徒,可能不只一个,说不定数量还不少呢。 江宁密令楚四的都察司和楚九的军情司紧密配合,通过崔文浠,务必要挖出东厂和锦衣卫在陈州的所有密探,一个不留! 军情司的动作虽然很是隐蔽,但屡屡捣毁他们的窝点,也显然让东厂和锦衣卫感到了恼怒,他们的报复也随之而来。 等江宁把几个县都视察完,再次回到家,却赫然看到已经失踪了很久的红衣舅舅一家人,正坐在屋里和红衣有说有笑的聊天。 一年前莫奇他们突然发动叛乱,混乱之下,红衣的舅舅一家突然集体失踪了,至此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江宁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找到。 看到江宁回来,红衣舅舅一家人赶紧过来拜见,江宁现在可是朝廷钦封的天雄军指挥使,从三品的大官了。 江宁连忙伸手扶住了红衣舅舅,“都是一家人,在自己家里不必如此。”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似乎失踪的这些时日过的还不错。 一年多不见,绿珠似乎多了些风韵,不似之前那般青涩。绿珠脸上露出惊喜,娉娉婷婷的过来和江宁见礼。 “绿珠见过姐夫。” 绿珠那勾人的眼神,江宁视而不见,而是询问起这么长时间,他们去哪儿了? 舅父、舅母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绿珠更是直接就扑到母亲怀里哭了。 第103章 消失后又出现的绿珠 江宁的问话勾起了绿珠的伤心事,一时间哭的是梨花带雨,看着楚楚可怜。 红衣赶紧把江宁推去了书房,这才小声和江宁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去年莫奇叛乱的时候,绿珠是被莫奇掳走的,到了陈州城后被逼着做了他的第三房小妾。 后来莫奇被江宁杀死,莫家人不仅抢走了莫奇送给绿珠的钱财、房屋,居然还把绿珠卖给了一个过路的商人。 那商人对绿珠也不好,家里的妻子又凶悍的很,绿珠受了不少罪。后来,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才逃了出来,历经千辛万苦这才回到了陈州。 江宁刚才从绿珠的眼神里只看到了勾引和幽怨,看不到半点被苦难折磨过的痕迹。 而且这一家人的穿着打扮就让江宁心里有点起疑,如果是穷困潦倒过来投奔红衣,可这一身的穿着比红衣都要好。 不过这些疑问,当着红衣的面江宁不能说,红衣很注重亲情。毕竟红衣的亲人已经不多了,只要绿珠一家不是很过分,江宁也不会去计较。 “老九,你觉不觉得这绿珠有问题?”江宁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 “不知道,我可以立刻去查。”房间里声音响起,无法判断声音的来处。 绿珠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冒出来,让江宁起了疑心。 “去查一下她这一年多都去哪儿,干了什么?不要惊动任何人,就是红衣也不要让她知道。” “是。”声音消失后,再也没了动静,江宁都不知道楚九到底走了没有。 楚九隐匿行藏的本事越发的炉火纯青,当一个人只醉心做一件事,他的进步是无比巨大的。 这段时间,都察司和军情司合作,接连揪出来几个打入天雄军内部的锦衣卫奸细,也查获了锦衣卫和东厂设在陈州的秘密据点。 这让锦衣卫和东厂都感受到了威胁,作为皇家亲卫,到哪里不都是威慑般的存在,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他们十分愤怒,他们要报复! 红衣带着小江瑶出去逛街,母女俩穿着普通,与寻常人全无二致。只是买些吃的,或者要用的物品,并不乱花钱。 江宁虽然是陈州的最高首领,但是薪俸并不高。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奢侈不得。 两人走过一个摊位时,并未留意摊主一直盯着她们,持刀突然冲了过来。还好红衣比较警惕,注意力一直在江瑶身上,一把拽住了江瑶迅速后退。 与此同时,一些路人和摊主纷纷掏出兵器,杀了过来,眼见就要把母女二人围在了中间。 隐在不远处的护卫发现不对,立刻冲过来保护,与刺客战成了一团。 红衣小心的护住江瑶,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那些真正的路人和摊主一见两伙人要火并,吓得是抱头鼠窜。 示警的信号发出,巡逻和城防来的很快,刺客还来不及撤走,就被包了饺子。 红衣不想江瑶看到这么多血腥,一直捂住她的眼睛。在占据上风之后,也没留在原地,而是被护卫着回了家。 江宁惊闻妻女遇袭,连忙跑来,发现两个人都没有事,这才长嘘了一口气。 针对家人的刺杀,已经失去了底线。这样的刺杀也把江宁彻底惹毛了。 “老九,立刻去查,看是什么人干的!”江宁的声音冰冷,杀意凛然。 “是!”墙角响起一个声音,然后就没了动静。 红衣知道说话的是谁,并不觉得奇怪。小江瑶却是第一次听到,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惊讶的小嘴巴都没合上,她还跑到那个发出声音的角落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爹爹,是谁在说话?瑶瑶怎么看不见他?” “那是你九叔,他会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那我可以把他喊出来和我玩吗?”小江瑶感觉自己又找到一个新玩具,小眼睛里多了一点期待。 “不可以,你九叔的存在,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奥。”江瑶的表情立刻又萎靡了下来,可心里明显不甘心,小脑袋专往阴暗的地方看。 绿珠听说表姐红衣遇袭,也立马跑过来虚寒为暖,彰显着她们姐妹情深。 绿珠说红衣这里太过冷清,都没有一个下人伺候。并表示要给红衣送几个丫鬟来,被红衣当场就拒绝了。 红衣自幼清贫,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啥都让人来照顾,她会浑身不舒服的。 可没想到几天后,绿珠还是特意买了四个小丫鬟,亲自给红衣送了过来,要她们照顾红衣的起居生活。 红衣是坚决拒绝了绿珠的好意,任绿珠磨破了嘴皮子,红衣就是不肯把人留下。 绿珠无奈,正要打算带人走的时候,不想一个丫鬟低着头突然跪了下来。 “还求夫人收留,桃红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要是再没人买我的话,我全家都会被饿死的。” 红衣从不让府里人动不动就下跪,这也是江宁的意思。江宁说过人的尊严最是珍贵,不要轻易践踏。 红衣让她起来说话,桃红却死活都不肯起来。红衣只得起身过去扶她起来,就在桃红起身的一刹那,她突然从袖口掏出匕首,直刺红衣的心窝。 红衣惊愕之下,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匕首擦破了红衣的衣服,却没有刺到人。 桃红变招,红衣格挡开她的进攻,变守为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兔起鹘落之间,就打掉了桃红手里的匕首。 红衣拧住桃红的胳膊,牢牢控制住了她。 红衣不仅会武功,而且还在刺客桃红之上,只一招就擒住桃红,这时谁都没想到的。 其他三个丫鬟见状,也不再伪装,掏出匕首就冲了上去。 红衣一掌切到桃红的后脖颈,打昏了她。 虽然江宁时常告诫红衣,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她依旧无法痛下杀手。 正堂里打斗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亲兵,几个娘子军的女兵立刻冲了进来,和刺客打了起来。 这三个女刺客被亲兵围住,数量上的劣势,让她们很快就失败了,二死一伤。 第104章 修水库救万民 绿珠被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得完全呆愣在了原地,直到刺客全部被擒,才开始慌了起来。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买的四个丫鬟,居然都是刺客!她脑子里完全成了浆糊,她挤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表姐,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她们都是刺客啊!要是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买的。 我本来是想着给你买几个小丫鬟,来照顾你饮食起居的。我看她们端庄伶俐,哪成想她们居然都是刺客啊! 表姐,你可真得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认识她们!”绿珠紧张的几乎带着哭腔。 等捆好了刺客,红衣摇了摇手,“我这不是没事嘛,放心吧,你是你,她们是她们,我分的清。” 当江宁听闻红衣再次遇刺,立刻就丢下手里所有的活计,跑来关切的问红衣,直至红衣连说了好几遍自己真的没事,江宁这才作罢。 一旁站着的绿珠,看着江宁和红衣秀恩爱,她恨的咬牙切齿,眼神里也多了一丝狰狞。 江宁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想责怪绿珠几句,却被红衣阻拦了。红衣小声说道:“她也是被人利用的,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就行。” 江宁只好作罢,红衣的话还是要听的。即便知道红衣是不会责备绿珠的,江宁还是放手了。 她们姐妹一起聊天,说些女人之间体己的话,江宁也没必要留在那儿。 女刺客被军情司的人带走了,严刑拷打逼问情报。 江宁出了自己家,就直奔囚禁崔文浠的院子,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看到崔文浠,江宁上去就是一鞭子,崔文浠毫无防备,被打的惨叫不已。 “江宁,你疯了吗?无缘无故就鞭笞朝廷命官,你是真的要造反不成?” 江宁冰冷的眼神,明显是要杀人,吓得崔文浠不禁后撤了身子。 “敢派人刺杀我的家眷,我江宁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你最好告诉你身后的人知道,我江宁疯起来谁都受不了!” “真是个疯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崔文浠揉着被抽痛的肩膀。 “你不知道,你背后的人一定知道。他想让我杀了你,他们若是再敢对我的家人下手,我不介意拿你祭旗。” “你简直就是土匪,不可理喻!” 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鞭子,还有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这让一直以来涵养很好的崔文浠都有些失控了,大声痛骂江宁。 江宁扭身走了,只留下四个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军情司的惨酷刑讯很快就有了结果,女刺客熬不住,吐了口,把什么都交代了。 这些人都是受锦衣卫雇佣的江湖人物,他们不问对错,只是拿钱杀人。雇主让杀谁,他们就杀谁。 “你们怎么认识的绿珠?她可有参与?” 女刺客摇了摇头,“她参没参与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按雇主要求去了那个牙行,那个人牙子就把我们卖给了那个女人。” 绿珠的行为和她不菲的财产,都有些说不过去,可又没有实证,只是怀疑。 依着红衣的性子,要是没有实证就抓捕绿珠,她必定会和自己闹的,这让江宁也是头疼不已。 江宁决定全面发动城里的百姓,把隐藏起来的锦衣卫密探揪出来。 江宁悬赏通缉杀人犯,把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 让百姓把一些来陈州时间不长,又行为异常的人都报上了,只要查实就给予奖励。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暗探,和来到陈州的江湖人陆续失联,江宁的疯魔也吓坏了潜伏在城里的锦衣卫和东厂的暗探。 有人感到了恐慌,再也坐不住了,可才刚刚逃出城就被抓了。 在清剿锦衣卫密探和围杀江宁的江湖人物的同时,江宁也没忘了百姓生计。 寒冷来袭,没有口粮的百姓不少,但江宁不会直接把粮食发放到百姓手里。而是打算以工代赈,让百姓出工修建一个水库。 根据历史记载,明朝末年的干旱和水患问题严重,不解决这样的问题很难保证百姓的生计。 江宁规划的这个水库面积极广,把商河和沈丘河中间阻隔的大山炸塌,挖平,使得两条河所在的山谷连成一片。 再把两个河口的山谷修上堤坝封堵住,形成一个东西长四十多里,南北宽二十多里的广阔空间。即便深度只有几丈,所蓄积的水也足够几十万百姓饮用。 水库的设计图早就做完了,如今召集数万民工,在火药帮助下,开山炸石方便了很多。用炸塌下来的石头修筑堤坝。 这么大的工程要是搁在之前,没个几年是万万不可能完成的,毕竟开山凿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火药炸山,这样的技术江宁运用的熟练无比,水库修建的速度也就比以往都要快,快的让老百姓都不敢相信。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江宁力求一个老百姓都不能冻死,饿死,但也坚决不养一个懒汉。 在外呆了两个多月的狄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满身的白雪。 他在江南采购了十几万石粮食,几万匹布,十几万斤的棉花,可以说是很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师父,我回来了。” 看着狄明冻得通红的脸蛋,手上的冻伤裂着口子,让江宁心疼不已,他才十七岁,顶多刚刚成年。 “这么大的雪,路上不好走吧,一定冻坏了,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狄明的任务完成的好,军粮、军装都有了着落,要不然很难度过这个寒冬,狄明是居功至伟的。 “快过年了,师父给你放假,回家好好休息。等过完年回来,师父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不是说了么,等过完年回来自然告诉你。” “师父,你还是先说吧,要不然我回了家,心里惦记着,也过不好年。” 狄明有点急性子,干事情还是很认真的。 “你这性子还要磨练,先回家吧,你爹娘都过来找我好几回了,你要不回家,我的年也过不安生。” 第105章 宣旨钦差的刁难 狄明一听爹娘都来找师父了,就有点着急了,“师父,我爹娘找你做什么?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江宁笑着拍了拍狄明的肩膀,“臭小子,是好事,快回家吧,你爹娘还等着呢!” “师父,啥好事?”狄明被江宁说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在这儿问东问西的,回了家不就自然知道了。” 江宁抬腿作势要踢,吓得狄明只好落荒而逃。 江宁哈哈大笑,“臭小子,你要做真正的男人了。” 狄明父母相中了一家姑娘,甚是满意,可是狄明不在家。于是狄父狄母五次三番的跑来找江宁,询问狄明什么时候回家。 古语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动用武力,发动战争,历来都是大事,不可轻动。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反复挑衅,让江宁忍无可忍。 现在以江宁的实力,他可以不用忍让,但是朝廷一旦分兵来对付他,就会让关外的金国得了便宜,令中原百姓遭殃。这种事江宁不能干,所以他始终隐忍,没有一点动作。 同时江宁也对目前自己的五卫兵马不是很满意,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常规战力。 一些特殊的作战或者任务,他们是没办法完成的。所以江宁就需要有一支有特殊作战能力的部队。 为了能执行暗杀和保卫的任务,江宁已经把楚九调出了军情司,让他和暗一两个人组建暗卫部队,特意挑选了三百余人去训练了。 有江宁亲自编写的训练大纲,再加上楚九那隐身刺杀本领,相信这支暗卫会大有作为的。 在组建暗卫部队的过程中,江宁萌生了组建一支特殊的作战部队,他们不需要太多人,能潜入敌后执行秘密作战任务。 而这支特殊的作战部队的指挥官最为重要,他要能充分理解和掌握江宁的特战理念,并加以灵活的运用。 江宁思来想去,就只有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徒弟狄明最为适合。江宁为了能让狄明更好的指挥,已经提前给他挑好了三百人,全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为了培养人才,江宁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收一些徒弟,不是他不相信外人,而是很多军官身上的惰性已经显现,让江宁很不满意。 狄明和胡家的姑娘定下了婚约,狄家大摆筵席,来参加的宾客络绎不绝。此刻狄明并没有官职,江宁只给了他一个参事的虚衔。 但是整个陈州都知道,狄明是江宁唯一的弟子,只要江宁不倒,狄明的前途不可限量。 江宁带着妻女也来送上一份贺礼,看着狄家高朋满座,都是陈州的达官显贵,狄父狄母笑卓颜开。 喝酒时,江宁小声的问:“狄明,这场面你怎么看?” 狄明嘿嘿一笑,“要是没有师父,他们一个都不会来,甚至我都找不到这样的媳妇。” 江宁点点头,狄明还有这样的认知,说明头脑还很清醒。 “媳妇是你找的,跟师父没关系。记得,不要看不上任何人,一个人要想成就大事,就得想办法在身边团结更多的人,不能是简单的利益交换,而应该是有相同的信念,共同的目标。” 江宁对狄明的教导很是上心,每时每刻都想教导他道理,是真的拿他当自己的传人来教育的。 “师父,你之前说的要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狄明还是心心念念的没忘,江宁之前说的那个任务。 “那个年后再说。” “师父,别年后再说啊,要是不知道,我心里痒痒。” “你不想过年,别人还想过年呢。年前不好好开心,年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啊?”狄明这才反应过来,这怕不是什么好任务,挠了挠头,“师父,我能不能拒绝?” 江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时,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进来,在江宁耳边低语道:“主公,朝廷宣旨的钦差快到了城门口了。” 江宁一愣,“宣旨的钦差?这个时候来圣旨准没什么好事!走吧,去看看。” 江宁原本不想搭理这什么所谓的朝廷钦差,不过江宁更想第一时间知道,朝廷对自己的态度。 要不是朝廷内部朋党之争严重,派系之间互相倾轧,稍不留神就会成为派系之争的牺牲品。江宁早就想自请率军前往辽东,平定努尔哈赤去了。 走到半路,江宁突然想起崔文浠才是朝廷分派的陈州知府,“奥,对了,派人把崔文浠几个人带过来,一同面见钦差。” 江宁到达知州衙门的时候,刚好朝廷钦差刚下马,绯色飞鱼服,竟然是锦衣卫的人! “哼,知州衙门?真是无聊的小把戏。”这样的改动,显然让朝廷钦差有点看不上江宁。 “天雄军指挥使江宁大人到。”刘宗敏的喊声,那钦差明显是听到了,身子转了一半停了下来,又转了回去。 江宁纵马而来,“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江宁下马,对着钦差微微拱了拱手,见他这才缓缓转过来。身体清瘦,四十来岁年纪,鹰钩鼻,眼神阴厉。 他上下看了看江宁,才举起手中的圣旨,声音阴冷的说道:“江指挥使,接旨吧。” “臣江宁接旨。”江宁双手作揖,恭谨的弯下了身子,身后一众属下也都弯腰施礼,无人喧哗。 钦差对江宁的态度显然不满意,厉声质问道:“江指挥使,接圣旨要摆上香案,沐浴更衣,跪下听宣,难道这点事还要本官来教你吗?” 江宁好似才恍然大悟,“奥,原来还得这样吧!乡野粗人,不懂礼数,钦差大人稍等,江某去去就来。” 说着带着属下一行人进了知州衙门,就在这时,崔文浠四人才慌里慌张的跑来,看到钦差大臣的影子,这才缓步而行。 “下官陈州知府崔文浠率合衙属官恭请圣安。” 崔文浠四人大礼参拜,让一直受到冷遇的钦差,冰冷的脸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崔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本官锦衣卫镇抚使熊灿,奉首辅叶大人的命令,接四位大人回京的。” “真的?”四个人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都涌出泪花。 第106章 陈州真正的王 崔文浠一听,终于有机会离开陈州,心里除了激动还有万般感慨。之前自己雄心万丈,自信满满而来,以为可以和江宁周旋。 哪曾想却是秀才遇到了兵,自己一行人居然直接就被软禁了,还随时会被羞辱。 终于可以逃脱这个牢笼了,崔文浠也算如释重负。 “下官办事不力,此次来陈州一事无成,有负首辅大人所托,有负魏公公的期望。” “这个等你回到京城亲自与首辅大人和魏公公说吧。一会儿给这姓江的宣完旨,我们一同回京。” 熊灿知道崔文浠如今虽然年轻,却被各方看好,是个不可得罪的潜力股,自然是要示好的。 “多谢大人。”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崔文浠瞬间精神了许多,挺直腰杆,和熊灿等着江宁一会出来跪迎圣旨。 然而令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江宁的身影。 熊灿气的暴跳如雷,他数次出京宣旨,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把他晾在外边,几个时辰不管不问的,他觉得他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熊灿不顾士兵的阻拦,执意要闯知州衙门,被江宁的亲兵瞬间围住,上百把弩箭对准了他们的脑袋。 熊灿高举圣旨,“本官锦衣卫镇抚使熊灿,代圣宣旨,如朕亲临,尔等胆敢阻拦,祸及全族!” 刘宗敏冷眼看着熊灿,“没有主公的命令,任何人胆敢擅闯府衙,杀无赦!” “是!”亲兵卫队铿锵有力的回答,让熊灿语塞,他能感受的到,只要他敢再往前踏出一步,下一刻就会有很多支弩箭贯穿自己的脑袋。 “你……”熊灿指了指刘宗敏,又把手放下了,他一肚子的火却不知道冲哪儿发。 江宁当然是故意晾着熊灿的,他本来对朝廷的归属感就低,没想到这些个官员都还跑到自己面前找优越感。 锦衣卫和东厂接连两次刺杀他的妻女,已经让江宁忍无可忍。他的报复准备都还没做好,这圣旨就来了,还想让他跪迎,想太多了吧。 他们大概忘了,陈州可不是朝廷给江宁的,而是江宁自己打下来的。在陈州他江宁才是真正的王,无冕之王。 江宁哪有沐浴更衣,也没准备焚香书案。听到外面的争吵,这才迈着方步,慢悠悠的来到衙门口。 “江某沐浴更衣完毕,让钦差大人久等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宣旨吧。” 江宁站在那儿,身条笔直,就只是随意的拱了一下手。 “江宁,这可是圣上的旨意,难道你就要这样接旨吗?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 “有多大?比造反大吗?你能保证这是皇帝陛下写的,还是能保证他看过这上面的字?” “你大胆!竟敢随意诽谤圣上!”熊灿身后有一班锦衣卫,早已操刀在手,杀气腾腾。 锦衣卫只忠心于皇帝一人,又怎么可能看到有人胆敢随意的诽谤皇帝? 江宁是知道这个天启皇帝的,自登基以来,无心国事,天天醉心于他的木工手艺。才致使魏忠贤操控朝政,与东林党互相攻讦,内忧外患,日渐糜烂。 “陛下知不知道,你比我清楚,拿这种小事情陷害同僚,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吧?” “你……”熊灿被江宁说中了心事,可又不知如何反驳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行了,墨迹这么半天了,你还宣不宣圣旨,不宣我可就回家吃饭了。” 江宁没打算给这狗屁钦差一点面子,他要是客气些,江宁也不至于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在陈州都是江宁的人,他熊灿就算是锦衣卫镇抚使,也捞不到什么好。为了尽快交接了这趟差事,熊灿无奈只得宣读圣旨。 江宁才知道原来是伏牛山有一伙人造反,直接自立为王,盘踞在伏牛山区,日益做大。 于是朝廷特封了江宁一个招讨使,让江宁的天雄军去平定叛乱。 熊灿忍着怒气,读完了圣旨,扭头就要走,却被江宁直接叫住了。 “大军征讨叛贼,需要粮草、军饷,还有武器装备,不知道朝廷何时能拨发下来?” “你先带兵前去伏牛山便是,朝廷还能缺了你的粮饷不成?” 这个回答让江宁笑了,朝廷这是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子哄了,一句话就想让自己免费给他干活啊。 这样即消灭了叛贼,也消耗了天雄军的实力,还不用朝廷出钱粮,还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钦差大人即便不懂军事,也该听说过这句话吧。难不成朝廷打算让我的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 熊灿没好气的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养着你们,难道就只是让你们光吃粮食的?” 这话把江宁都给气笑了,“朝廷养着我们?自我们向朝廷效忠以来,朝廷可曾给我们拨过一分钱粮?有吗?钦差大人说这话,难道就不觉得心里有愧?” 熊灿自然是知道,江宁说的都是实情,他被问的哑口无言。朝廷不相信他们,自然不可能给天雄军任何钱粮。 “想让我天雄军为朝廷效力,朝廷总得让我们填饱肚子吧。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没有粮饷是万万打不了仗的。” 江宁的请求说的清楚,可熊灿却什么都答应不了,直接拂袖而去。崔文浠跟着也走了,江宁并没有阻拦,这些人都不是拍板之人,难为他们也没什么用。 “狄明,你跟我来,我有任务交给你。” 伏牛山的叛乱,让江宁不得不把自己的计划提前,特战队必须尽快组建起来。 陈州是大本营,大队兵马不能善动,要防止朝廷派兵来偷家。这时候特战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规模小,用兵的成本也就小。 “楚九,你们暗卫的训练先停一停,把所有队员包括被淘汰的人,都召集起来。” “是。”角落里只回应了一声,就再无动静。 提前已经选好的特战队队员召集起来也方便,江宁亲自指定训练方案,并亲自跟队训练。 大运动量,高强度训练,伙食标准也跟着提高,顿顿有肉,让这一帮十六七岁的孩子,吃的个个都是笑卓颜开。 第107章 特种作战第一仗 酷九寒天,冰天雪地里,一群小伙子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的进行着各种训练。 时间紧,任务重,年三十他们都不许回家,江宁陪着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包饺子吃。 经过两个月的严酷训练,将近半数人被淘汰,特战队只留下了一百六十人。 暗卫的训练更加残酷,他们不光要体能,武功达标,还得隐身的技巧过关才行。所以暗卫的淘汰率更高,三百多人,最后只留下了九十二个。 人数实在太少,江宁又把自己亲兵中的一些人调拨过来,凑够了三百人,组建一支全新的特战队。 而淘汰下来的这些人也是宝贝,大都被江宁安排进了亲兵卫队,相信这些人的忠诚是没有问题,只需稍加磨练。 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完,暗一就带着暗卫率先出发了,从陈州出发要穿过信阳府和南阳府才能到伏牛山区。 这次要远离陈州作战,没有后勤补给,没有援兵,一切就只能靠这三百人去解决。 江宁原本是要让狄明单独带队,又有楚九在一旁护卫,想来即便打不开局面,凭着这支部队的战力,退走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在教授特种作战战术的时候,他们的呆板和机械式的照搬,让江宁感到了担忧。 这支部队训练时间虽短,可江宁将来是要当精锐中的精锐,要是出去一次就葬送了,自己岂不得哭死? 因而他决定自己亲自带队前往,为了防止再有类似上次泄密事件的发生,江宁严格控制知道详情的人数。 红衣担忧江宁的安危,也想跟着江宁去,被江宁直接拒绝了。 这次就这三百人出去作战,危险系数之大,无法估计的危险不知凡几。和上次去江南不同,江宁怎么能让自己老婆陪着自己冒险? 并特意叮嘱红衣,自己的去向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 江宁担忧那个绿珠会从红衣这里打探自己的行踪,红衣心善,不对自家人设防,所以他特意强调了是任何人。 红衣听出来了江宁的弦外之音,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白眼,“我还能不知道孰轻孰重?” 陈州事务交由红衣、李岩、燕小七、李定国和刘宗敏,他们一起商议处理,深夜江宁带队悄然出发。 出了陈州地界,翻山越岭就进入了信阳府,江宁他们装扮成商队,又有暗卫在前边探路,一路上过府穿县走的还算顺畅。 伏牛山,幅员近千里,山势纵横交错,南邻南阳盆地,北接河洛,西与潼关接壤。伏牛山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可山高路陡,地瘠民贫,根本不为官府所重视。 到了南阳府南召县,就到了伏牛山的南麓,这次的动乱就是因南召人外号大红狼的李四而起。 南召县城被起事的暴民焚毁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在此生活的人不是很多,连个客栈都找不到。 南召县南坡镇出了一个太监王昌,拜了魏忠贤为干爷爷,自魏忠贤掌权后,王昌的哥哥王辉立刻就发达了起来。 仗着王昌的势,他的几个侄子在南召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为祸一方。 地方官府哪里敢得罪魏忠贤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王家的恶行不管不问。 百姓们被王家祸害,苦不堪言,又告状无门。 王昌的两个侄子在乡间,偶遇大红狼李四的妻子,见她生的貌美,居然就心生歹意,直接强暴了她。 李四的妻子羞愤之下投水而死,李四气不过,就直接打杀了这两人,这算是惹下了大祸。 王家知道自家人被杀,大怒之下,王家召集护院立刻前去抓捕李四。 或许是南召人被王家欺压的太久,李四身边居然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反抗王家。 王家抓捕李四不成,反被李四带人杀了不少人,没死的也被追杀到王家堡。 只是王家堡城高墙厚,久攻不下,李四回手打下了南召县城,一气之下放火烧了县城,然后率人跑到伏牛山里做了土匪。 伏牛山中的土匪多如牛毛,李四大红狼的名号响彻伏牛山,短短几个月就成了总瓢把子。号令上万的土匪,自称狼王,劫掠村寨,打得官军溃不成军。 南坡王家堡,依山而建,堡墙高约三丈,堡外还挖有宽大的壕沟,果真是易受难攻。 王家作恶多端,那就把王家堡当做特种作战的第一仗。 江宁勘察完地形,开始分派了任务,一群人隐在山野间睡了一觉,等着天黑。 跨过壕沟,夯土垒沏的墙头上已经垂下了一条绳索,不知是楚九上去了,还是暗一上去的。 攀爬城墙是训练科目之一,可惜目前能掌握的只有楚九和暗一。每上去一人就能多垂下一条绳索,士兵们按照江宁的手势,迅速抢占墙头。 弩箭无声的夺去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寂静的夜空里只有士兵轻微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暗卫就想幽灵一样,出现在王家堡里的各个角落,指引着士兵攻击的方向。 这次外出作战,由于没有后方补给,江宁并没有带火枪火炮,火药打完就没了,难以补充。 弓弩则较为普遍,弩箭和普通的弓箭可以通用,补充起来更方便。江宁带的是连发的弩箭,加装弹簧之后,射程与普通弓弩强不少。 王家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堡内,都在酣睡中彻底醒不过来了。 这样的对手都称不上对手,江宁顶多也就检验了一下手下的爬墙和互相配合。 天明时分,王家堡大门紧闭,外面的人不会知道,它已经换了主人。 除了抵抗之人和王姓之人,江宁并没有血洗王家堡。王家的仆从和佃户大清早就被集中起来,四处都是鲜血,吓得他们惊恐莫名,瑟瑟发抖。 江宁给他们分发了钱粮,起初他们没人敢要,把王家人的尸首拉出来,让他们反复辨认。 在确认王家人真的都死了之后,这些人轰然给江宁他们跪下磕头,还口称恩人,这才敢壮着胆子去领。 第108章 内山镇 王家堡有三十几匹战马,江宁正好拿来训练马术,他这里现在最缺的就是战马。 江宁的军队军纪严明,对百姓也和善,很快王家堡就恢复了平静,每个人都接受了堡里换了话事人。 江宁一边训练士兵马术,一边训练这些堡民,把堡里的武器都分发给他们。 有事没事就给这些堡民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己的幸福平安要握在自己手里,不要想着指望任何人。 在休整了几天后,江宁才再次出发,向着伏牛山区深处继续前进。 山路崎岖难行,还好江宁早有准备,丢了马车,牵着马前行。 栾川县是大红狼李四的盘踞之地,他几次攻破栾川县城,杀死县令,破坏了这个县的基本架构,导致人人自危。 但大红狼并不在栾川县城,红崖岭才是大红狼的老巢,这里四周都是悬崖绝壁,易守难攻。 怪不得当年好几万官军围攻红崖岭,数月时间都没有攻下来。山陡路窄,又崎岖难行,能攻的下来才怪呢? 江宁也曾侦查过红崖岭,这里地处伏牛山深处,人烟稀少,想要抵近了观察是不行的,很容易被哨兵发现。 江宁配有千里镜,观察起来一点都不难。但悬崖峭壁太高,无法看到上面的情况。 江宁带人四处侦查红崖岭附近的地形,走的都是荒山野岭,极力避开人群,不确定哪些人是大红狼的眼线,哪些是普通百姓。 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然后画出图来。画出规整的地图来,也是江宁教授的技能之一。 几天的时间里,江宁探知了一个情况,大红狼的师父兼岳父吴江雄就住在栾川县的内山镇。 这内山镇坐落在山窝里,虽地处偏远,却是栾川县少有的人数汇聚较多的镇子。 这里除了皮货、木材闻名之外,还因为大红狼曾在这里学武,是内山镇的女婿,而让内山镇名声在外。 吴家在内山镇是土皇帝,所有的买卖他都要抽成,也没人敢怒,更不敢言。不仅仅是害怕大红狼,就是吴家他们也惹不起。 吴家四个儿子都自幼随吴江雄习武,个个都彪悍的很,手下又有几百人马,在这里做买卖的人哪里敢招惹他们呢? 而江宁却觉得这是一个调出大红狼的绝佳机会,为了不让大红狼起疑,江宁带了二十个手下,装作来买木头的客商,先进驻内山镇。 可内山镇守门的吴家护院,却挡住了江宁一行人的去路,坐在马上的江宁一脸不悦的道:何事?” “下马,检查。” “想要钱就直说,本少爷还能差了你们那点赏钱。楚大,拿五两银子给他们。” 江宁一副阔少的派头,端坐在马上。可那为首的却不为银子所动,冷眼看着江宁,“打发叫花子呢,我说了,下马,检查!” “本少爷做生意,走南闯北,就是那开封城想进便进,也不曾有人敢查本少爷的。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跟真的一样,不就是看本少爷有钱,想从我这里多敲诈几个吗? 唉,我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对本少爷恭敬点,说不定还多赏几个子,你这副德行本少爷一个子都不给你,你能怎么样?” 江宁本就是来内山找事的,现在人还没进去呢,就有事找上来了,正好合了江宁的心意。 领头的还想说这是镇子上的规矩,嘴还没张开,就被江宁一马鞭直接打在脸上,一道血淋淋的鞭印出现,此人立刻痛的捂着脸惨叫。 门口本来还有几个进出的人,一看这情况,吓得撒腿就跑,都躲了起来,不敢留在门口看热闹。 十几个护院立刻围了上来,他们又怎么会是江宁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翻在地,迅速占领了内山镇的大门口。 有人跑去给吴家报信去了,江宁自然不会阻拦,只有打疼了吴家,才有可能把大红狼调出老巢。 吴家四个儿子个个凶神恶煞,一听居然有人敢捋吴家的虎须,立刻点齐几乎所有家丁,气势汹汹杀奔镇子的大门口。 江宁则命人点上火炉,烧起了开水,悠哉悠哉的喝上了茶,一副完全没把吴家当回事的模样。 吴家四个儿子来到近前,江宁那副悠闲的模样更是让他们怒火中烧。在这内山镇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知道这是吴家的地盘。 江宁跑到内山镇公然挑衅,还敢在门口悠哉的喝茶,这就是在公然打吴家的脸。 脾气暴躁的吴家老四吴狼最先忍不住了。 “呔,那杀才,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胆敢在内山镇撒野,还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的,先吃你吴爷爷一刀。” 吴狼举刀就朝着江宁冲了过来,被楚大横移一部拦住了去路。 楚大的高大强壮,并没有让吴狼害怕。“去死!”吴狼举刀就砍,可他的的刀都还没落下来,楚大的速度更快,一拳已经打在了吴狼的肚子上。 吴狼的腰立刻弓成了虾米,刀也掉在了地上,几乎把隔夜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接着又被楚大一脚踩到后背上,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放开我四弟,不然老子砍了你。”体型最大,满脸胡须的吴家老三吴豹咆哮着,抽出腰刀就要往上冲。 而吴家的老大吴龙、老二吴虎则是一脸阴郁的看着,并没有着急动手,还喝止住了老三。 吴狼的功夫虽然在他们兄弟四个中垫底,可他们谁也没有能力,这么轻松的拿下吴狼。楚大的实力让他们感到了忌惮。 “大哥,他欺人太甚!”吴豹还想要冲上去,被吴龙一瞪,就立刻蔫了,乖乖的退后。 “这位朋友,我们应该不认识吧?不知为何要这般针对我吴家? 吴龙冲江宁抱了一下拳,看似客气,实则打探江宁的底细。 江宁微微一笑,缓缓放下茶杯,才看向吴龙。 “本少爷这第一次来内山,打算进一些上好的木头,就被这杂碎拦住索要钱财。结果给了五两银子还不够,没办法,既然不能和气生财,就只好动手喽!” 第109章 吴江雄就是条老狗 江宁又踩了踩脚下的那个护院,让他痛叫了好几声。 护院大喊着:“大少爷,不是他说的这样,我没要他的银子,我是要检查他的行李,怕他窝藏兵器。” “还敢狡辩,真是聒噪。”说着,江宁又踏了一脚,那护院的声音立马就没了,连呻吟的声音都微弱了下来。 当着自己的面,还敢打杀自己的手下,吴龙的脸色变得阴沉,脸色铁青。 “朋友,这内山镇有内山镇的规矩,我的手下检查你这是他份内的事,你这般责打与他,把我吴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江宁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你吴家又算个屁,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内山镇里收纳税赋为己用?” “你就是要找茬,是吧?”吴龙看楚大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心里却是有些忌惮,而且他观察江宁那些手下个个彪悍异常。 他这才忍气吞声,想和江宁谈谈,也好探探江宁的底细。没想到江宁哪有和谈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再忍。 “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江宁生怕他们退却不打了,态度当然要咄咄逼人。 “大哥,还忍什么,宰了这个狗娘养的!”吴豹暴跳如雷,大叫着就等着吴龙下命令。 “大哥,不用犹豫,打不过他,不还有父亲的吗?”吴虎看了一眼楚大,小声和吴龙说道。 “上!”吴龙知道不能再犹豫,要不然他吴家以后就很难再在内山镇立足了。 吴龙一声令下,吴家兄弟带着家丁就冲杀过来,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一百多人对付二十个,即便有楚大这样的高手,蚁多也能咬死象。 吴虎和吴豹直扑楚大,想先把吴狼从楚大脚下救出来。楚大自然看出他们的心思,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楚大脚下稍一用力,吴豹就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没了动静。 吴虎和吴豹气的睚眦俱裂,大叫着猛扑向楚大。 楚大一脚把吴狼踢向吴虎,整个人迎着吴豹就杀了上去。在闪过吴豹一刀之后,一拳就结结实实的打在吴豹的腰间。 骨裂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吴豹还没来得及惨叫,又被楚大一拳打在脸上,整个脸几乎都挤到了一起。 这一拳把吴豹几乎打的飞了起来,整个人朝着一边摔了过去,又被楚大顺势一脚踢飞了出去。 吴虎在艰难的接住吴狼之后,就惊讶的发现,他的三弟也朝着他飞了过来。 老三那大体格子哪里是他能接住的,他下意识里就闪到了一边。 吴豹重重的砸在了吴狼的身上,吴狼只是轻微的呻吟了一下,就彻底没了气息。 吴豹嘴角流血,也只剩下躺地上呻吟的份。吴虎此刻已经心生惧意,成防御姿态向后缓慢退却。 吴虎的目光找寻自己大哥吴龙的身影,更让他看到恐怖的一幕。 楚大的强大,已经让他无力反抗,可没有想到,对方阵营里还有一个与楚大相当的人物。 吴龙本来是要直取江宁的,但他的路被楚二拦住了。相比楚大,楚二的身形要小了很多,给人的威胁也小了很多。 可一交上手,吴龙就感到自己处处被压制,对方的出手速度极快。他只能疲于应付,根本没有了反击的能力。 这还是楚二纯粹猫戏耗子的心态,要不然吴龙根本无法接住楚二三拳。 楚二戏耍了一番,没了意思,一拳打断了吴龙的手臂,打得他口吐鲜血飞了出去。这一幕恰好被吴虎看到。 吴家的家丁虽然人多,却被江宁的手下打的鬼哭狼嚎。等楚二这边结束,也是打躺下一片,被杀的更是不少。 江宁等了好久,吴江雄才姗姗来迟。他看到的是一地痛苦哀嚎的家丁,和三个儿子,那吴狼早就没了气息。 吴江雄气的胡须乱颤,“尔等不要欺人太甚!” 江宁知道这老头必是吴江雄,指着他骂道:“你这老匹夫,说话好没道理,明明是他们欺负我这个外乡人,你却在这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莫不是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吴江雄被江宁说的一愣,“你不认识老夫?” “你又是哪根葱啊,本少爷凭什么认识你啊?” 吴江雄看江宁的做派,不像是官军,也不是来寻仇的,心里反倒安定了不少。 这样的愣头青更好对付,吴江雄来之前就已经派人去通知他女婿大红狼了,等他带人来了,拿下这群人不是什么难事。 大红狼是他吴江雄的女婿,更是他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红狼的功夫霸道无双,更在他吴江雄之上。 吴江雄冲江宁一抱拳,“老夫吴江雄,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出身何处?如有什么得罪之处,老夫在这里赔罪了。” “屁的少侠,本少爷又不是混江湖的,本少爷是来买木头的。你报你的名号有个鸡毛用。你这条老狗,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 江宁这副二世祖的派头,故作不认识吴江雄,到是让吴江雄相信了,这次冲突是偶然而起的。 只是更让吴江雄好奇的是江宁的家世,出个门带这么多强悍的保镖,这家世怕是非富即贵。 吴江雄在等大红狼的到来,所以也不怕多耗些时间。 “老夫添为这内山镇的管事,在这里还有些名望,公子要是有什么不满意,老夫愿意代为解决。” 江宁故作好奇的看着吴江雄,“你是这里的管事?朝廷任命的?” 吴江雄脸上略有些尴尬,“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哪里有什么朝廷命官呢?不过是众人推举,老夫推辞不过,勉为其难罢了。” 江宁心里不免耻笑这老东西脸皮真厚,强行霸占内山镇,还厚颜无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本少爷还当你是朝廷命官呢,居然还是个占地为王的,怪不得这里这么多为非作歹的!” 对于江宁的讽刺,吴江雄全做没听到,“老夫的几位犬子无知,冲撞了公子,老夫替他们赔罪,还请公子放了他们。” “他们想走便走,本少爷又没扣着他们。”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第110章 大红狼李四 吴江雄在拖延时间,江宁自然心里清楚,他和吴江雄的目的是相同的,都在等着大红狼李四的出现。 当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不仅吴江雄面露喜色,江宁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把鱼钓出来了。 一百多匹战马个个膘肥体壮,离着门口不远就停了下来。众人一下马,立刻就抽刀把门口从外面围住了。 当中之人身形高大,脸型也长,一双眼睛狼视鹰顾,犀利异常,看的人心底发毛。 随行的还有一个女子,生的倒也美貌,可一股子浪骚劲却是遮掩不住。 “父亲,家里到底出了何事,这般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叫来?”这女子自然就是吴江雄的女儿,大红狼的妻子吴英。 “师父,来闹事的该不会是这几个杂碎吧?”大红狼声音嘶哑,就像是金属摩擦出来的一样,听着极为刺耳。 大红狼已经看到躺在地上的四个大舅哥,吴英也看到了自己的哥哥,跑过去扶自己的哥哥。 “小子,嘴巴放干净点,敢对我家少爷不敬,扭了你的脑袋当夜壶。”楚大指着大红狼就骂。 “找死!”大红狼最是不能容忍有人敢指着他鼻子骂,吴英也是尖叫着“杀死他们”。 他俩话音未落,就有人从大红狼身后冲出来,直接杀奔楚大。 楚大迎着他就是一拳,那人还想着格挡开楚大的拳头,哪里料到楚大的胳膊犹如铜浇铁铸的一般,根本不能抗动不了分毫。 此刻想要躲闪也已经来不及了,砂锅大的拳头就直接轰在了脸上。出去的快,回去的也快,砸在地上人已经没了呼吸。 大红狼眼神一凛,看着楚大,“有两下子,没想到这次点子还有点扎手,岳父大人这是在哪里得罪的这帮好手啊?” 吴江雄年老体衰,早已不负当年之勇,只指望大红狼给他报仇,对大红狼的揶揄也不放在心上。 吴英却冲着大红狼厉声尖叫,”你还在那里啰嗦什么,还不快点杀了他们?要等着我们吴家都死光了,你才高兴?” “夫人放心,我这就为几位大舅哥报仇雪恨。”大红狼对自己老婆的斥责也没放在心上,笑嘻嘻的和老婆说话。 这大红狼也是奸诈之辈,嘴上说着,却指挥手下冲上去厮杀,他还要试一试江宁这帮人的深浅。 两帮手下厮杀在一起,江宁的手下虽然更强一些,但奈何人数太少,明显处于劣势。 要不是楚大楚二在一旁帮衬着,江宁这边就得有伤亡出现了。 大红狼没有动,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宁。江宁虽然一副二世祖的做派,可给大红狼的感觉却是最危险的。 江宁也看着大红狼,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两个铁球,在手里不停的把玩,撞的叮呤当啷的响。 看着自己的手下越死越多,大红狼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他直接就杀奔江宁,大有擒贼先擒王的架势。 楚大突然横移一步拦住了大红狼的去路,大红狼一拳打出,楚大架手来挡,竟然被直接打得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停下了。 楚大甩了一下被打的生疼的胳膊,“妈的,没想到还挺有劲。” 楚二一见楚大不是大红狼的对手,也立刻加入战团。在劣势的情况下,他们可不会单打独斗,这都是江宁教的。 大红狼的拳法刚猛,大开大合,看的出来,其人已经深得拳法要义,战力非同寻常。 楚大楚二二人合力才堪堪和大红狼战成平手,也没从大红狼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这可是江宁目前遇到的为数不多的高手了,和之前的锦衣卫索命无常差不多一个级别。 所有人都在战斗,只有两个人仿佛置身事外,侥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的战斗。一个是江宁,一个就是自吴江雄。 “师父,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啊!”大红狼冲着吴江雄大喊着,楚大楚二想回身去救江宁,却被大红狼纠缠住。 吴江雄不过五十多岁,算不上年迈,他既能教出大红狼这样的徒弟,武功想来也不会太弱。 吴江雄心里对江宁也有忌惮,他看江宁不丁不八的在那儿站着,看似全身都没有防备,却又好似都有防备。 这时的江宁身边没有一个人,也是最容易被杀死的时候。吴江雄虽然心有疑虑,却仍然如老虎一般扑了上来。 江宁作势就要把手里的铁球扔出去,吓得吴江雄只得往旁边躲闪。等发现被戏耍了之后,又恼羞成怒的扑了上来。 吴江雄越老越成精,他的动作看似凶猛,实则根本未尽全力,他在为自己规划着退路,和躲避时的路径。 所以当他和江宁对上一拳的时候,吴江雄大概只用了一半的力气,被江宁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江宁打架向来是得理不饶人,在吴江雄后退之际,手里的铁球相继飞出,直取吴江雄的面门。 吴江雄的每一次应对,都被江宁猜到了,在他躲开第二颗铁球的时候,江宁已经在那等着他了,在吴江雄惊愕的眼神里,被江宁一拳打飞了出去。 大步流星,追上吴江雄,一把叼住他的手腕,一拳直取其肋骨。吴江雄奋力的扭动着身体,想躲开这一拳。 可江宁的速度显然在吴江雄的预料之上,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吴江雄的肋骨上,清脆的骨裂声,不知道断了几根。 吴江雄被这一拳几乎打废了半条命,嘴里喷出鲜血,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江宁知道这大概率是断骨刺穿了肺,引起的呼吸急促,这离死应该不远了。 江宁的武功显然超出了大红狼的预料,他想摆脱掉楚大楚二的纠缠,可二楚就怎么会让他如愿。 而江宁并没有着急针对大红狼,反而连续出手击杀了几个山匪,缓解了自己这一方的急迫情况,稳住了阵脚。 大红狼心知,若是楚大楚二和江宁三人联手,自己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极力想逃,却被楚大楚二贴身纠缠住,根本找不到机会。 第111章 有本事你咬我呀 大红狼的手下此刻已是死伤惨重,再加上江宁这一高手的加入,更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士气终于崩溃了。 土匪此刻只想着活命,道义早就忘了个干净,哪里还顾不上大红狼,都只顾自己逃命去了。 追亡逐北,除恶务尽,江宁的手下都追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四个还留在原地。 “三打一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和我一对一,你们有这个种吗?” 大红狼眼见江宁也要加入战团,为了避免被围殴的命运,只好用激将法。一对一,他还有一线希望。就算是自己无法走脱,也可以支撑到援兵的到来。 江宁缓缓抽出来刀,“我本来是想和你打一场的,可奈何我有优势为什么不用呢?我就三打一啦,你能怎么着,有本事你咬我呀?” 江宁耍无赖,倒令大红狼有点意想不到。 “以你的武功,想来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行事居然如此没胆,就不怕将来沦为江湖上的笑柄?” 大红狼一边抵挡着楚大楚二的进攻,一边还激将江宁,就是想拖延时间。 “我又不是江湖人,理会那些做什么?” “你是官府的鹰犬?”大红狼的眼睛都红了,他是最恨官府的,出手也变得狠厉了许多。 江宁挥刀加入战团,三人日日在一起,默契度极高,配合十分流畅,打得大红狼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反击之力。 楚大楚二一左一右同时攻击,大红狼为招架楚大楚二的攻击,导致中门大开,江宁趁机一刀刺出。 大红狼虽然奋力闪躲开江宁的这一刀,却又被楚大楚二打中了一拳,肩膀痛的犹如断掉了一样。 三人的围攻如疾风暴雨,雨点般打在大红狼身上,躲的过这个,躲不开那个。直至被江宁一刀刺穿肚子,一脚踢飞出去,被钉在了树上。 “我投降,别杀我,我活着你们能得到朝廷的奖赏会更多的。” 大红狼嘴里流着血,喘着粗气狼狈的求饶。江宁却摇了摇头,“从你看到我们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已经不是你的了。” “你们不是朝廷的人吗?抓我不就是为了奖赏吗?”大红狼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江宁。 “我杀你可不是为了什么奖赏,只怪你命不好,我只是为了锻炼这帮小子,正好杀了你为民除害。” 大红狼满嘴鲜血,张大了嘴巴仰天大笑,大笑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紧蹙。 “我死了,你们很快就下来陪我了,我在下面等着你。”大红狼笑声极其瘆人,阴毒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的是你的后援吧,你应该等不到他们了。” 大红狼自然是不信江宁说的,他后面跟的可是一千五百多人,没有大军阻拦,怎么可能会来不了呢? “去下去等吧,你会看到你的手下的。”江宁把刀抽出,鲜血四溢,大红狼阴毒的望着,阴森的低笑,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宁心里是有些着急的,狄明只带了两百多人去伏击土匪,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不紧张那都是瞎说。 吴家的那些人都被直接砍了,这种罪大恶极的没必要留着。而且强悍的震慑力,也有助于以后对内山镇的统治。 狄明派来的传令兵,告知一切顺利,击杀数百人,这才让江宁心里安稳了下来。 吴家大院里乱做一团,家眷们携金带银,意欲跑路,被江宁悉数堵在了院内。 只要不反抗,江宁也不会大开杀戒,毕竟都是老弱妇孺,不必牵连他们。最后,只让他们带了少量的钱财、衣物和被褥离开。 搜索金银财宝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牢,从里面救出来一人,身形高大,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戴着手镣脚镣,衣不蔽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让人触目惊心。 江宁听到手下报告后,能被吴家如此对待,必是和吴家有仇的。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江宁决定亲自见见此人。 一眼望去,这人似乎有些眼熟。还不等江宁看仔细,那人就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起来,把江宁搞的一头雾水。 待那人哭泣完毕。,重新抬起头来,泪水冲刷的脸上的泥垢,变成道道沟壑,露出了原本黑色皮肤。 “江宁兄弟,不认识我了?我是尉迟光啊!” 江宁仔细看去,不是尉迟光又能是谁呢?江宁大喜过望,一边命人找钥匙开锁。一边赶紧把尉迟光扶起来。 “尉迟兄,你怎么会在这儿?又怎么会弄成了这个鬼样子?” “唉,一言难尽啊。”尉迟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的难言之隐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次又是你救了我尉迟光一命,两次救命之恩,我尉迟光无以为报,愿誓死追随主公,还请主公不弃。” 说着已经单膝跪地,江宁赶紧扶住了尉迟光,心里可是美滋滋。 “尉迟兄,你我兄弟大可不必如此,你是当世猛将,能得你辅佐,是我江宁的荣幸。快快起来,你我兄弟把酒言欢。” 身上的伤口让尉迟光皱眉,闷哼了一声,江宁连忙吩咐手下去请医师来,又让人快去准备热水和衣物,沐浴更衣。 到快天黑的时候,狄明才回来。见到尉迟光,狄明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师父,那些俘虏怎么办?”狄明抓了四五百俘虏,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师父是严禁虐杀俘虏的。 俘虏的问题确实很难,关着吧,你还得派人看着。留下吧,又怕他们败坏了自己队伍的风气。放了吧,他们可能又去别的山头当土匪了。 江宁记得梦里那位伟大的毛委员改造降兵的方法,诉苦大会。不过江宁不要诉苦,只要自我揭发,自我坦白。 自己说自己曾经干过的缺德事,要坦白,不得有所隐瞒。坦白彻底的可以既往不咎,意图隐瞒被别人揭发出来的,杀无赦。 狄明听了江宁的想法,有点不敢相信,“师父,这么干能行吗?” 第112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尉迟光虽然身体虚弱,可底子还在,吃饱了饭精气神就好多了,也给江宁讲起了他的难言之隐。 原来这吴江雄和尉迟光的父亲当年同为北疆边军,两个人平日里关系极好。 可尉迟光结婚之时,妻子陪嫁过来的一支青鸟铜簪,被吴江雄无意之中看到了,就动了心思。 吴江雄年少的时候,父亲是当铺的朝奉,识得一些古物。他觉得这簪子不是铜的,而是金的,做工又精细,应该是前朝宫中之物。 吴江雄曾提议要出钱购买,但尉迟光的妻子以母亲的遗物为由拒绝了。没成想隔了一年,吴江雄悄悄潜到尉迟光家里去偷。 吴江雄被在屋里的妻子撞见,竟然奸杀了她,她可是身怀六甲的孕妇啊! 就在吴江雄翻箱倒柜的时候,尉迟光的父亲正好从地里回来。听到屋里的动静,正要喊屋里的儿媳妇。 吴江雄趁其不备,从屋里冲出来出手偷袭,打伤了尉迟光的父亲。 吴江雄本想杀人灭口,后脚到家的尉迟光看到了,就要上来拼命。吴江雄仓狂而逃,尉迟光追之不及,被他跑了。 父亲也伤重不治而亡,尉迟光一天之间就失去了三个亲人,几乎家破人亡,母亲也近乎疯癫。 为了报仇,尉迟光四处寻找无果,无意之中遇到徐鸿儒。其为了利用尉迟光,诱导尉迟光母亲信奉了白莲教。 这次尉迟光找到吴江雄的老家,却不想碰到了大红狼李四,失手被擒。吴江雄想要尉迟光家祖传的枪法,因为尉迟光不想教,这才被囚禁在地牢里,日日鞭打折磨。 坦白大会,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任狄明如何唾沫星子横飞。 江宁在暗处观察,看的出里面有几个头头,土匪们都有些怕他们,眼神老是往他们身上看。 江宁让亲兵搬来一箱银子,往人前一放,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宁现身,士兵立刻横臂敬军礼,“见过主公!” 土匪们有下跪的,也有学着敬军礼的,还有冷眼看着江宁,一动不动的。 江宁也不以为意,指了指藏在土匪中间的那几个头头,“你们几个上前来。” 那几个头头还想着往人后缩,被亲兵进去给抓了出来。 几个人赶紧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我们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闭嘴,没让你们说话!”江宁指了指脚下的那一箱银子,“白花花的银子都看到了吧,今天不论是谁,只要完全坦白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只要其他人找不出你遗漏没说的,我不禁不会杀你,还会给你十两银子,放你回家。” 江宁的话让很多人十分激动,又十分狐疑,不知道该如何坦白。 “不过,要是有人揭发你隐瞒不说,那可就莫要怪我的刀快了。谁要是能揭发一人,我也赏他五两银子。不过不许诬告,诬告者杀无赦!” 白花花的银子最是动人心,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了,有一些低着头想着心事,不时还抬头看一眼银子。 “就从你来说吧,杀害无辜,奸淫妇女,虐杀幼小,就说大奸大恶之事吧,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不用说了。” 江宁随手指了一个土匪头目,那人想了想,“我是杀过人,可也没做过大人说的那大奸大恶之事啊,不知道说什么。” “是吗?”江宁笑着拿起一块五两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谁想要这块银子,就来说说他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有人刚想要上前,却被这土匪头目一瞪眼,又吓得缩了回去。 这一幕,江宁自然看到了。“怕他做什么,老子给你们做主,大胆的说,就有银子拿。” “大人,我说。” 有人推开人群,走到了江宁面前。年纪不大,面色微黑,浓眉大眼,身形清瘦,但骨架颇大。 “大人,我揭发,他前几天还奸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上个月因为吃的不顺口,就杀了那卖饭的老汉一家六口,还把人家儿媳妇扒光了扔到山寨上,让人随便糟蹋。” “郝老三,你别血口喷人!”那头目大急,还想要起来打人,被亲兵一脚踹倒,踩住后背爬不起来。 “你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在我这儿撒谎,死的可是很惨的。” 郝老三单膝跪地,“大人,我郝老三若有半句胡说八道,任凭大人处置。”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江宁看向在场的所有土匪。 很多人都纷纷说郝老三说的都是真的,还有人继续揭发那头目的恶事。 “机会我给你了,你不中用啊?拉出去砍了。”任那头目如何求饶,亲兵面无表情的把他押了出去,然后就没了动静。 江宁把手里的银子给了郝老三,“做的很好,银子是你的了。” “谢大人!”郝老三心喜的接过来,还给江宁磕了一个。其他后来揭发的没有捞到的,都是懊悔不已。 接下来就简单的多了,自我坦白和别人揭发相结合,银子发出去了不少,人头也砍了不少。 “师父,还是你厉害,这种招都想的出来。”狄明忍不住给师父竖大拇指。 ”少拍马屁。这里面有些人还是可用的,就看你怎么约束他们了。” 不过江宁很快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么多人被揭发,却没有人揭发那郝老三的。 郝老三站到前面,“坏事我也干过不少,杀过人,打过人,偷过东西,也偷看过寡妇洗澡,但是我没祸害过一个姑娘,也没杀过老弱妇孺。” 很多人都在低头苦思冥想,希望找到郝老三做过的恶事,却发现他还真没做过。 打斗的时候杀的人又不算,想想别的恶事,他还真没做过。 在土匪窝里这么久,能不滥杀无辜,能不欺凌弱小,虽然有些小毛病,但这已经得算土匪里的圣人了。 全部都说完了,凡是想心存侥幸的都被人揭发了出来,拉出去砍了脑袋。 有些人可恶至极,可他坦白的彻底啊,让人找不着他还有隐瞒的事没说。 江宁听了,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立刻弄死他,却又不能坏了自己的承诺。 第113章 神兵天降 江宁对郝老三有些感兴趣了,这种人有道德底线,有坚持,将来只要有机会,必定能成一方人物。 “郝老三,你的大名叫什么?” “大名?我没有大名,我在家里排行第三,我爹就叫我老三,就没给起过其他的名。” 江宁突然来了恶趣味,“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那当然太好了!请大人赐名。”郝老三单膝跪地,等着江宁给他起个名字。 “就叫永忠吧,郝永忠。”江宁想到了一个人, 明末李自成手下有个大将郝摇旗,南明永历皇帝赐名郝永忠。 江宁先有了自己的郝永忠,看你永历还怎么赐名?这也就顶多算江宁的一个恶趣味。 江宁很想看看,自己复活之后,这被自己搅动起来的历史,到底会走向哪个方向。 “郝永忠谢大人赐名,今后永生永世效忠大人。” 江宁看他猜出了自己的用意,哈哈大笑,“你倒是机灵,想跟我可以,但我军规极严,法不容情,你可受的了?” “属下受得了,多谢大人收留。” 愿意留下的不多,但已经足够了,江宁的兵从来就不是多多益善。 郝永忠做了江宁的旗手,令之所指,旗之所至,江宁要把他变成真正的郝摇旗。 此时的红崖岭上,早已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大当家的大红狼死了,还有上千人的损失,可他们还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敌人一无所知呢。 作为如今红崖岭上的大当家,泥人张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泥人张本是个捏泥人的,素来鬼点子多。只因早年与大红狼相熟,所以当大红狼造反上山,他就来到大红狼身边,当了个出谋划策的军师。 你让泥人张出几个主意他还在行,你叫他直接领兵打仗,那他就是完全抓瞎。 逃回来的人说起敌人如何之强大,都是心有余悸,犹如惊弓之鸟。士气如此低迷,又该如何打仗? 现在没人给他出主意了,他自己心也早就乱了,如何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红崖岭上的乱象,都被一双暗处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他冷眼看完了红崖岭,又转身离开。在戒备森严的红崖岭,就如入无人之境。 有了郝永忠画的图,江宁让楚九探查了红崖岭上的虚实,楚九自然在红崖岭上溜达了一圈,把上面的情况汇报给了江宁。 从内山镇征调了一些人,再加上投靠过来的土匪和吴家的家丁,林林总总有一千人,浩浩荡荡就杀向了红崖岭。 “你说他们来了多少人?”听了手下探马的汇报,泥人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当家的,真的是一千。” 泥人张哈哈大笑起来,就这点人还想要攻打红崖岭,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当年几万官军都拿红崖岭无计可施,他真以为他的兵都是天兵天将啊! 其实这些人一听说是去攻打红崖岭,哪里肯去?江宁是靠着自己的余威把他们押过来的。 又不用他们真的去打,只是用来吸引一下红崖岭上土匪的注意力,不用他们上去厮杀。 红崖岭上只有一条进出的山道,不仅陡峭,还十分狭窄,只够两个人并排行走。 江宁用望远镜观察,也是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然会创造出如此险要之地。 江宁围而不打,只是把进出红崖岭的路口封死了,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这让红崖岭上的泥人张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江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江宁真正的杀招,特战队正在红崖岭的后山奋力向上攀爬。 红崖岭一百多丈的高度,都极其陡峭,特别是离着崖顶那最后的二十丈,直上直下,崖壁还极其光滑,想徒手攀缘上去,完全没有可能。 可架不住江宁手下还有善于隐匿身形的暗卫,昨天正是夜黑风高之夜,暗卫带着绳索已经潜到了红崖岭的崖顶。 红崖岭的土匪几乎全都被吸引到了前面,特战队员抓住从崖顶上垂下来的绳索,依次上了崖顶。 泥人张看到江宁带人来到红崖岭下,久久也没有攻打的意图,他已心有疑虑。 派人到崖顶四周巡视,以备万一,不想派出去的人却迟迟不回来,泥人张顿感不妙。 泥人张只留下了少量的人在前面防范,自己则亲自带人去后面巡查,不想迎面就和特战队撞了个正着。 特战队的连弩如雨点般射出,猝不及防的土匪立刻成片的倒下。每把连弩有三十支弩箭,每个人第一时间就几乎清空了自己的箭匣。 一千多土匪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站的了,每个人身上几乎都插了好几只箭。泥人张更是被重点关照,身中十几箭,死的不能再死了。 特战队立刻搜索前进,清理掉一切可能的威胁。留在前面警戒的土匪也被暗卫从后面偷袭,一通箭雨,就已经全部撂倒。 当江宁慢慢的拾级而上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壮丁,一个个都是不可置信。号称难以被攻克的红崖岭,就这么被拿下了? 他们没人知道,那突然出现在土匪身后的黑衣人,到底是怎么上的红崖岭。他们只能归结为神兵天降,对江宁的崇拜又多了一分。 红崖岭上除了土匪之外,还有一部分土匪的家眷,以及被他们掳上来的肉票和妇女。江宁把他们统统送下了山。 土匪在这里盘踞多年,钱财粮食储存极多,算是个不错的意外收获。 伏牛山区土匪多如牛毛,盘踞在各个山头,江宁杀死大红狼,占领红崖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伏牛山区。 每家土匪头子都是惴惴不安,突然冒出来的江宁,实力之强,比当年的大红狼初入伏牛山时还要强。他们都害怕江宁会攻打他们,就像当年大红狼降伏他们一样。 有几个山头直接派人来,恭贺江宁拿下红崖岭,并奉上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表达交好之意。 而有一些山头则是驻足观望,不敢轻易凑这个热闹。 第114章 广撒英雄帖 江宁暂时就留在了红崖岭,他要等着尉迟光康复起来,不过他也没闲着。 一来打出了天狼军的旗号,四处招兵买马,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收人的标准还是很严格的。 二来向周边的村镇派遣官吏,任命当地的一些乡绅为镇长、村长、保长等,把这些地方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 划定势力范围,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同时也能让百姓少遭受其他土匪山贼的袭扰。 三来广撒英雄帖,邀请各个山头上的当家人,齐聚红崖岭共商大事。 这送英雄帖的任务,江宁就交给了郝永忠去做,“记得,帖子每家山头都要送到,不论人数规模大小,统统都要送。” “主公,他们要是不来呢?”郝永忠此刻已经知道江宁的真实身份,心里更是欢喜,成了官军,走上了正途。 “来不来是他们的事,送不送到是你的事,其他不用管,你只管去送就行,沿路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 这是江宁交给郝永忠的第一个任务,郝永忠信心百倍的接了下来,“请主公放心,永忠保证完成任务!” 郝永忠选了五个胆大心细的帮手,几个人带上干粮和请帖就出发了。 这伏牛山方圆千里,山头林立,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伙土匪在这里盘踞。人数较多,名声在外的山头就有十几家。郝永忠还知道一些名声并不大的土匪的聚居地。 “郝队长,你不是说会有人沿路保护我们吗?怎么没看到一个身影啊?”牛二也是投靠过来的土匪,但他并不知道江宁的真实身份。 郝永忠也是四处看了看,“你忘了那天攻打红崖岭的时候,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了?主公一定是派他们在暗中保护我们呢。” 其实郝永忠也不清楚是不是,为了安这五个人的心,只能这么说。当时的黑衣人给他们太多震撼了。 牛二几人也是四处看了看,虽然什么都没发现,心里却安定了不少。 离得最近的一家是黑风岭,不到四十几里路程。黑风岭当家的叫草上飞,轻功了得。草上飞和大红狼的关系不错,以前经常去找大红狼喝酒,郝永忠曾在红崖岭上远远的见过。 刚走进黑风岭的范围,就被几个土匪堵住了去路,“黑风岭地界,不得擅闯!” “在下郝永忠,奉我们红崖岭大当家的命令,来拜见你们大当家的草上飞,还请通报一二。” 红崖岭的事早就传遍了黑风岭,这些小土匪也都略知一二,领头的土匪上下打量了一番郝永忠,“你真是红崖岭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大当家的要举办英雄大会,广邀天下英豪,我正是奉命来给你们大当家的送英雄帖的。” “拿来。” 看土匪朝自己伸手要,郝永忠摇了摇头,“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英雄帖要亲自交到各位当家的手里,才显示我们红崖岭的诚意。” “狗屁的英雄大会,你想我们大当家的去,我们大当家就得去?行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没想到一个土匪小头目居然如此大胆,就直接替他们大当家的做主,这钉子碰的让郝永忠也没有想到。 “兄弟,这都是各位当家的事,你这样就不怕惹你们当家的不高兴吗?” 郝永忠不死心,还打算再努努力。 “唉,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屁话,滚不滚,不滚老子宰了你!” 可这小头目的刀都没抽出来,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冰冷而毫无感情的话,从他脑后传来,“你最好现在马上去通报,否则我让你立刻血溅五步。” 感受到匕首上的冰意,小头目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 “这位好汉,咱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但凡我能办到的。” “现在去通报你们大当家的,就说红崖岭大当家的特使来访。”黑衣人的话依旧冰冷,毫无感情,可郝永忠他们几个听了,却都是激动不已。 “马上去,马上去。”小头目爽快的答应,看手下人却没人动,气的大骂:“还不快去通报,你们想老子死吗?” 有人立刻撒腿就往山里跑,小头目颤颤巍巍的说:“好汉,你看已经按你说的做了,这刀是不是先放下,有话咱可以慢慢谈。” 他话说完,身后却没有传来动静,他看到旁边的人都在东想西想,这才转身,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他妈的,偷袭老子,别让老子逮着你,否则要你好看。”他话才说完,“嗖”的一下,一截树枝就笔直的插在他的脚下。 “管好自己的嘴,我会随时盯着你的。”冰冷的话语从树林中传出来,吓得土匪一个个噤若寒蝉。 郝永忠几人对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身边有这么一个神出鬼没的高手,说话的底气都硬了。 过了很久,那去报信的人才气喘吁吁的回来,“我们大当家的有请。” 跟着来到黑风岭,两旁都是黑风岭土匪,冷漠的看着郝永忠。郝永忠昂首挺胸,踏进黑风岭的议事大堂。 “红崖岭大当家尉迟光特使郝永忠见过草上飞大当家。”郝永忠冲正中背对自己的瘦小的身影一抱拳。 草上飞转过身来,冷眼看着郝永忠,“红崖岭上我只认识大红狼,不认识什么尉迟光,说吧,此来所为何事?” “我们大当家的想邀请各个山头当家的,各位英雄齐聚红崖岭,召开英雄大会,共商伏牛山未来之大计。”郝永忠拿出大红的英雄帖,恭谨的递了上去。 “哈哈哈,英雄大会?胃口倒是不小。抱歉,和你当家的不熟,不去。” 郝永忠见手上的英雄帖无人接,还是恭谨的放在了桌子上,“我们大当家的说了,此次英雄大会事涉将来伏牛山各家势力范围的划分,去不去自己决定,受了损失,可不要怪他没提前说。” “威胁我?”草上飞干瘦的脸上挂满寒霜,说着就要朝郝永忠动手。 第115章 凤凰岭上火凤凰 郝永忠看着草上飞那冷漠到极致的眸子,只是微微一笑,“再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威胁大当家的。我只是说了一下我们大当家的原话,奥,对了,我们大当家的还说了,去不去随意,全凭自愿。” 草上飞冷哼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郝永忠随即告辞离去。草上飞去不去那是他的事,郝永忠已经完成了任务。 郝永忠走了,草上飞却又睁开了眼,狐疑的打量着周围的。就在刚刚,草上飞刚想对郝永忠出手时,他莫名感到了一股杀气,死死锁定了自己。 这让草上飞及时止住了出手的欲望,他感觉他只要出手,死的一定是他自己。 郝永忠走了,那股冰冷的杀机也随之而去,消失不见。草上飞能感到那股杀气不是来自郝永忠,可这里是他草上飞的地盘,不应该藏有第三个人,才对啊! 江宁任命尉迟光做了天狼军指挥使,想让尉迟光在伏牛山打开局面,因而这大当家的自然要尉迟光来做,江宁只需隐藏在幕后就行。 也因而郝永忠按江宁的吩咐,报的大当家的名号是尉迟光,而不是江宁。 郝永忠继续启程前往下一站,凤凰岭。凤凰岭的大当家是个女子,自称火凤凰,手下全是女土匪,在伏牛山是一个另类。 听说火凤凰的脾气极其火爆,甚难伺候,她尤其讨厌男人,听闻死在她手上的男人不计其数。 风餐露宿,郝永忠却乐在其中。他一个被人欺负来欺负去的流浪儿,自从跟了江宁之后,他感到自己此刻才真正是个人了,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凤凰岭下,郝永忠走到寨门前,正要上前说明来意,就被一声娇喝止住了。“不许再踏前一步,凤凰岭男人止步,否则杀无赦!” 郝永忠只好站住不动,“在下红崖岭大当家特使郝永忠,奉我们大当家的命令,来给凤凰岭大当家的火凤凰送英雄帖,还请姑娘通禀。” 那火红色衣衫的女子隔着寨门,冷眼观瞧郝永忠,良久才道:“在这儿等着。” 等了大半个时辰,就在几个人都等的百无聊赖的时候,寨门终于徐徐打开,“我们大当家的有请,都跟我来吧。” “有劳姑娘了。” 进了山寨,到处都是身着火红色衣衫的女子,都在好奇的打量着郝永忠他们。 更有不少女子对他们悄悄评头论足,窃窃私语,不时还发出嗤嗤的笑声。 “最好别乱看,我们大当家的最是讨厌登徒子。”女人走在前面,冷言提醒道。 “永忠多谢姑娘提醒。” 郝永忠的感谢,不想却遭了这女子一顿白眼,”谁提醒你了,要大当家的砍了你才好呢。” 郝永忠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女子咋又突然变脸了,只好尴尬的没有再敢和她搭话,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到了,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说着女子径直进了屋里。 郝永忠抬头看了看,门楣上三个大字”彩凰殿”熠熠生辉,可惜他并不认得。 门外几个站岗的女兵,都拿余光看了看郝永忠。郝永忠也不好乱瞧,只好低下头继续等着。 不一会,那女子走出屋来,“进来吧。” 郝永忠进的屋来,只见一身着五彩衣端坐在太师椅上,身材凹凸有致,脸蛋娇美,眉眼间的冷厉更有飒爽之感。 两旁的椅子上还各有两位女子,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子,眉目清秀,却都是一方枭雄。 “红崖岭郝永忠见过大当家的,奉我们尉迟光大当家的命令,来给火大当家的送英雄帖,参加下个月的英雄大会。” 芊芊玉手摸了摸洁白的下巴,“大红狼真的死了?你们尉迟光大当家的是什么来路?” 大红狼的功夫火凤凰是见过的,那真是一等一的高,单打独斗,火凤凰有点不相信有人可以胜的了他。 “死了,我们大当家的亲手结过的他。至于我们尉迟光大当家的来历,火大当家的可以去英雄大会看看,亲自去问问我们大当家的岂不更好。” 火凤凰冷哼一声,好看的眉头一皱,把手里的英雄帖随手扔在了一边。 “狗屁的英雄大会,都是一群臭鱼烂虾,老娘才不去参加。你敢诓骗老娘去,就不怕老娘一刀砍了你?” 火凤凰说着就抽出腰刀,直指郝永忠。 郝永忠面不改色,“我并不曾诓骗火大当家的,有什么好怕的。火大当家,我们大当家的为人公平公正,从不会让他的朋友吃亏。” 突然火凤凰甩出了手里的刀,郝永忠站在那儿,身形未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长刀擦着自己的脖子飞了过去。 牛二五人站在郝永忠身后不远,都吓的蹲下了身子,瑟瑟发抖。 “你倒是个有种的汉子,你们大当家的有你这样的好汉,是他的福气。”火凤凰第一次见到有人面色能如此平静,胆色之大令她佩服。 “火大当家的过奖了,永忠愧不敢当,在我们大当家的面前,永忠可不敢称好汉。” “你们这位尉迟光大当家的,究竟是何意图,他把大家都召集起来,莫不是想一勺烩了吧?” 郝永忠笑道:“我们大当家的光明磊落,绝不会如此做,不过是想大家兵合一处,集中力量和朝廷对抗,不再受朝廷欺负罢了。” “哼,老娘倒觉得他是想一统伏牛山。” 郝永忠没有做声。 一旁一个穿绿色衣衫的女子道:“凤凰,红崖岭不能去,他要是鸿门宴,我们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其他几个女子也都纷纷劝说火凤凰,生怕她去了。 “永忠还要接着给其他山头的当家人去送英雄帖,就先行告辞,期待火大当家能大驾光临红崖岭。” 郝永忠大步流星走了,火凤凰却狐疑的朝四周看了看,其他几名女子也察觉火凤凰的异常。“大当家的,怎么了?” 火凤凰摇了摇头,“没什么,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郝永忠出了凤凰岭,直到无人处,才觉得后背汗津津的,冷汗直冒。 火凤凰这虎娘们,没想到她竟然真砍啊!自己险些就交代在这儿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第116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凤凰岭上的一幕,让牛二几人更是胆战心惊,在郝永忠身边欲言又止,郝永忠自然看在了眼里。 “害怕了,对吗?”看牛二几人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自小都被人欺负过,要想出人头地,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必须付出点什么。死并不可怕,我怕的是生生世世都被别人欺负,任人宰割。 我今生有幸遇到主公,让我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交代的事,我就是死也要做好。 你们要是怕了,后面的山头可以不去,回红崖岭或者去别的地方都可以,我不拦着。剩下的我自己去。” 郝永忠的话让牛二几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郝队长,我跟着你去,死了卵朝天,也没什么大不了。”没想到最先表态的,却是队伍里年纪最小,最沉默寡言的苏米。 牛二几个却有着犹豫,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他们当初当土匪的目的就是为了活着,只要能活着,跟谁干不是干呢,怎么肯去办这么要命的差事? 郝永忠要过来包袱,自己背上,“好了,苏米,我们走吧。” 看着郝永忠和苏米的身影逐渐消失,牛二四人也转了方向,并未回红崖岭。 红崖岭上新的大当家尉迟光要办英雄大会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伏牛山区。 收到英雄帖的当家人,心里是疑虑重重。有一些比较要好的当家人,就私底下聚在一起商讨,想知道这红崖岭上新任大当家究竟是什么意图。 至于要不要去,大都持否定的态度。没谁愿意去到别人的地盘,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更何况还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还有些当家人在收到消息后,却发现自己没收到英雄帖,气的破口大骂尉迟光,觉得尉迟光是看不起他们。 一个多月下来,尉迟光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脸色也红润起来了,不再骨瘦如柴。 江宁要让尉迟光统领天狼军,替他镇守伏牛山,与桐柏山那一侧的天雄军互为犄角。 尉迟光从没带过兵,觉得自己胜任不了。这一个多月,江宁就每天给他讲带兵之道,统兵之术,强行给他灌输知识。 当五百支火枪,五百把弩弓以及三十门小型火炮被运到红崖岭的时候,尉迟光更是吃惊。他可是见过江宁的火枪队的,之前顶天了也就只有这么多火枪。 “你把火枪火炮都给我了,你那边怎么用?”这火枪火炮的威力之强大,在江宁的手里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令尉迟光叹为观止。 “放心吧,这种火枪我早就会造了,再过些时候,还能再给你运来一批。大炮不方便运过来,只能给你这些小炮先凑合着用吧。” “有了这些家伙,别说一统伏牛山了,就是打出去也一样无敌。”尉迟光摸着这些火枪,说道。 “很快就会有那一天的。”其实这些火枪都是第一代产品,是被天雄军淘汰下来的,他现在已经有更好用的第二代燧发火枪。 英雄大会如期开始,时值中午,还是没有一个人来,不过红崖岭上依旧在杀猪宰羊,忙的不亦乐乎。 一袭五彩劲衫,衬托的身体更加凹凸有致,脚蹬红色软底快靴,面容精致,皮肤白皙,真是人间绝色。 “火大当家,我们又见面了,你能来是我红崖岭的荣幸啊!” 郝永忠和狄明在红崖岭下迎宾,站了快半天了,终于看到有人来了。 “看来你们这英雄大会冷清的很,按说我也不该来,可老娘很想会会你们大当家的,可否代为引荐?” “这自然没问题,我这就带火大当家的过去,请。” 火凤凰正要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狄明,用马鞭一指,“他是谁?” “都怪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我们红崖岭二当家的狄明。” 狄明抱拳道:“狄明见过火大当家的,幸会幸会。” 火凤凰有些诧异狄明那稚嫩的脸庞,回礼道:“没想到二当家的这么年轻有为,火凤凰失礼了。” “火大当家的严重啦,火大当家的不也才双十年华,就统领一座山寨,狄明怎么比的了?大当家的,请上山。” 火凤凰只随身带了五个亲兵,就敢闯红崖岭,胆子之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已有小兵跑来通报,江宁和尉迟光早就在聚义厅前等候了。狄明引着火凤凰上山,介绍尉迟光与她认识,但并未引荐江宁。 江宁虽然站在尉迟光身后,但他的风采神韵都被火凤凰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暗赞叹:没想到红崖岭居然还有如此神骏的人物! 火凤凰大方的朝江宁抱拳:“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陈州江宁。”江宁本不想显露身份,可看到火凤凰之后,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般的报出了真名。 火凤凰的飒爽英姿令江宁着迷,江宁不得不感叹,美貌不失洒脱,娇美而不失干练,真是世间一等一的人物! “江公子,幸会。”江宁没有说自己在红崖岭的职务,这让火凤凰有点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再问。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儿听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火大当家,里面请。” 江宁邀请火凤凰,和火凤凰并排走向聚义厅大门,尉迟光和狄明都乖巧的跟在他身后,似乎是一种习惯。 火凤凰看到这一幕更是惊诧莫名,心里暗暗揣测江宁的身份。待走到门口时,火凤凰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的出处。 “你莫不是陈州天雄军指挥使江宁?” 江宁点点头,“不错,正是在下。没想到火大当家的还听说过江某人,真是荣幸之至。” “你们是官军?朝廷的鹰犬?”火凤凰已经面带寒霜,冷厉了起来。 她的亲兵立刻紧张万分,纷纷拔出刀来,把火凤凰护在了身后。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江宁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会辩解什么。 “看来这还真的是一场鸿门宴啊!只有我火凤凰傻乎乎的跳了进来。不过,能见到闻名遐迩的江宁江大指挥使,也不算太遗憾。” 第117章 我保的是天下百姓 对于火凤凰的话,江宁并没有否认,这本来就是一场鸿门宴,不过与火凤凰想的不太一样罢了。 “火大当家的,这站在门外说话也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先里面请。”江宁非常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就进,老娘既然敢来就没怕过。”火凤凰拍了拍身前亲兵的肩膀,让她们站到自己身后。 大步走进聚义厅,火凤凰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说吧,我也想知道大名鼎鼎的江大指挥使,你不在你的陈州待着,跑到我们这伏牛山来做什么?” 江宁坐到主位上,先示意火凤凰喝茶,“火大当家为什么在伏牛山占山为王,我就为什么来这伏牛山,不知道火大当家的还记得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吗?” 江宁这段时间对这位凤凰岭上的火凤凰有所了解,知道她嫉恶如仇,做事雷厉风行,完全不输男子。 火凤凰的山寨虽然全是女子,但平日对百姓还比较爱护,并不祸害贫苦百姓。在伏牛山里众多残暴的土匪中,她也算是一股清流。 江宁的话让火凤凰有些愣神,但她并没有回答江宁,而是轻轻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这世道不古,万恶的是人心。我曾听往来的客商说过陈州的事,起初还挺佩服你。可没想到你转身就成了朝廷的指挥使大人,让小女子好生失望啊!” 对于火凤凰的话,江宁只是微微一笑,“做事无愧于心就好,与国与民有利,又何必在意自己的声名?” “哦,真没看出来啊,江大指挥使当了大官,就与国与民有利了?没想到还有如此大的抱负,让小女子汗颜呢!” 对于火凤凰的挖苦,让江宁有点哭笑不得,却也没有生气。“ 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内有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外有番邦兴兵作乱,屡屡寇边。 这天下没人管,那我来管,这百姓没人保,那我来保。所以这伏牛山我得占下来,绝不让这里土匪横行。” “江大指挥使真是好大的口气,还不怕这红崖岭上风大闪了舌头?” 江宁的豪言壮语并没有让火凤凰对他另眼相看,反而有些嗤之以鼻,不过觉得江宁就是在吹牛逼。 两个人的说话变得更加尖锐,唇枪舌剑针锋相。 “口气大不大,凭的是实力。红崖岭易守难攻,我不也照样攻下来了。” “你设这鸿门宴就是为了把伏牛山的土匪一网打尽,一统伏牛山?现在只有我火凤凰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宁笑了,“我这算是鸿门宴,谁能来谁就是我江宁的朋友,不仅有美酒佳肴招待,我们还可以联手一统伏牛山。敢不来的我就打过去,让他从这伏牛山消失。” 这伏牛山山高路陡,历来匪患严重,历朝历代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江宁一句话就想消除匪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火凤凰不相信,江宁也不在意。红崖岭上的英雄大会虽然没有人来,但不会冷清了,好酒好菜所有士兵一起享用,也是热闹快活。 火凤凰虽是女流,喝酒却很是爽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完全没有女孩子的矜持造作。 趁着酒劲,江宁对火凤凰发出了邀请,“我希望火大当家的有机会能去陈州看看,看看陈州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江宁要是吹了大话,我把我的天狼军交给你,从此退出伏牛山,如何?” “好,这陈州之行我向往依旧,定会尽快成行,希望江大指挥使可要说话算数。”火凤凰答应的很痛快,陈州她确实一直想去看看。 酒酣耳热,众人喝的正在兴头上,山下的岗哨突然带着一个人匆匆的跑上来。 来人跑到江宁面前,“主公,小姐病了,主母希望你立刻回去。” 江宁闻言,“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瞪着喝红了的眼睛,“是什么病,有多严重?” 报信人点点头,“天花,小姐已经昏迷一次了。” 天花!这可是要人命的传染病,江宁听了也是头大,现在可不比后世,没什么特效药可用。 江瑶可是他的心头肉,开心果,她的笑声能驱赶走江宁一天的疲劳和烦恼。 “陈州感染天花的人多吗?” “有一些,属下来的时候还不是很多。” “狄明,立刻把他带下去,找一间独立封闭的房子把他隔离了。这里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也都隔离,观察几天。找专人给他送饭。” “是。”狄明立刻吩咐手下带走了他。送信的从疫区来,感没感染江宁也不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特战队,立刻整理行装,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江宁转头看向尉迟光,“尉迟兄,伏牛山这边就只能靠你了,先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步骤做吧。” 尉迟光点点头,“主公放心,有我在,定保伏牛山无忧。” 狄明将带领一支一百人的特战队,留下来辅佐尉迟光,这本就是早就说好的。 可这还是狄明第一次离开师父,他心里很是舍不得,师父不在身边,他还有些心里没底。 “师父,等瑶妹妹病好了,你可得把我调回去,我答应带她去爬山,还没做呢。” 江宁点头,拍了拍狄明的肩膀,“你还年轻,要好好的向尉迟兄多请教,多学习,要搞好关系,把队伍带好。” “我知道了,师父。” 江宁朝着火凤凰抱拳道:“火大当家的,家事紧急,今日招待不周,多多包涵。我在陈州城恭迎火大当家的大驾,到时我们再把酒言欢。” “好,那我们就陈州城再会。” 可是火凤凰知道,江宁的人虽然离开了,可这伏牛山却不会太平了。是福是祸,她也不知道。 红崖岭附近遍布了各大山头的眼线,火凤凰去了红崖岭的事自然也就被很多人所知。 很多山头的当家人都打算拜访火凤凰,从中探探红崖岭上的虚实。 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火凤凰一回到凤凰岭,就立刻下令封山,紧闭寨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第118章 一打三的小白狼 江宁担忧女儿江瑶的病情,昼夜兼程,带着一百多人风驰电掣,披星戴月的纵马往回赶。 可路过南阳时,还是由于马队奔跑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南阳府的当地驻军——南阳卫。他们立刻派人追了上来。 江宁无奈只好停了下来,应对南阳卫士兵的检查。 南阳卫带队的官佐发现这群人不仅体型彪悍,还随身携带有武器。就立刻就吩咐手下把江宁他们围了起来,同时还吩咐人回去报信,请求支援。 “你们是何人?报上名号,卸掉武器,跟本百户回城接受检查。” 于峰是这支一百人特战队的把总,他轻点马肚上前,“这位军爷,我家小姐病了,急需马上赶回家,还请军爷通融通融。” 说着,于峰扔过去一袋银子,足足百两。那百户接住银子,用手掂量了一下,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他眼珠一转,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不是本百户存心难为你们,而是军命难违啊,千户大人的命令我也是没办法啊。” 于峰有点厌恶的看了这百户一眼,又把一袋差不多大小的银袋子扔了过去。 “就只有这么多了,请军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我家小姐病了,老爷着急回去。” 百户掂量着手里的银袋子,心里是乐开了花,脸上却努力保持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江宁最是讨厌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你给的再多,他们也是欲壑难平,当年江家就是这么没的。 “怎么这么啰嗦,还能不能过去?”江宁心里着急,等的十分不耐烦,说话自然不好听。 那百户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只要没有官身的,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好话说尽?今天碰到一个不识相的,居然敢训斥他? “你又是何人?带刀出行有违朝廷规制,跟本百户回城接受检查。” 刚收了人家钱财,却不办事,还翻脸不认人。江宁可不惯着他,一点马肚,胯下战马直冲而去。 百户大惊失色,还想拔刀拦阻,被江宁直接一刀砍翻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其他官军还想对江宁动手,立刻就被百余把弩弓指住了脑袋。在连续射杀了十几个人之后,才震慑住了这群官军。 “全部下马,滚一边去。”江宁拿刀指着官军,然后他的人全都换成了官军的战马。 他们连续跑的时间太长了,马匹太过于劳累,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被官军的游骑兵追上。 内地不比边疆,军队里装备的战马也不是很多,这一百多的游骑兵估计就是南阳卫全部的骑兵了。 一人两骑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群面露绝望的官军,面面相觑。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阳卫的千户那里,有人居然敢挑衅南阳卫,还杀了南阳卫的官军,如此猖狂,南阳卫怎么能不管?要不然以后南阳卫的脸面还往哪儿放? 千户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分派人手。而且飞鸽传信通知信阳那边,注意拦截这群土匪乱民。 要不是马的耐力有限,江宁早就到了陈州了。横穿桐柏山区,这是最近的路了,比来时走的路近了很多。 进了桐柏山,道路变得崎岖狭窄,再加上路上还有其他行人,马的速度就更慢了。 突然前面的人群乱了起来,很多人在疯狂的往后退。 “前面出了什么事?”江宁一把抓住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子。 “前面有土匪拦路,听说已经杀了好多人了。”男人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土匪?”江宁可不担心土匪,而是觉得这路上拥挤的人群,实在是影响自己的速度。 等人流走光,江宁立刻策马扬鞭,可还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人正在地上的死尸上来回翻找。 江宁的马蹄声惊扰了他们,立刻提着刀就朝着江宁走来,可看到江宁身后不断出现的马匹,吓得立刻拔腿就往回跑。 江宁催马而上,手提长枪,一枪一个。即便能躲过江宁,也难逃后面特战队员的杀戮。 刚刚还在追逐他人的土匪,一转眼,就成了别人追逐的对象。转换如此之快,世间事就是这般让人无法琢磨。 山路的尽头,一匹无比高大的大青马伫立在路中间,一个长脸的男子坐在马上,阴恻恻的看着快马冲来的江宁。 前面有人挡路,楚大和楚二立刻策马上前。二人都是闷葫芦,不喜说话,有时就算有人问话,他俩也不一定开口说话。 两个人就是一门心思贴身护卫江宁的安全,知道江宁此刻心急如火,他们心里也是一样。两个人也是看着小江瑶长大的,他们心里也是担心万分。 当看到前面有一陌生男子拦路,楚大楚二立刻催马上前,“前面何人,为何挡路?” 长脸男人沙哑着嗓子,“你们杀了我的人,还问我是什么人?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小白狼放在眼里了?报上你们的蔓儿来,我小白狼也好认识认识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事一看就不能善了,楚大和楚二又是那话少之人,哪里还废什么话,提枪就干。 二人的马极速从此起来,小白狼脸上却露出轻蔑的笑意,论马战他小白狼还没怕过谁。 楚大的长枪暴力砸下,成泰山压顶之时,紧接着楚二就是长枪横扫腰部,二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 小白狼的枪更快,一枪直刺楚大胸口,逼的楚大不得不自救。马上一记铁板桥又躲过了楚二的攻击。 小白狼回手又是一枪,抽向楚二的后背,楚二回枪拨开了小白狼的枪尖。 三马错过,一个回合,小白狼就逼的楚大楚二两个人手忙脚乱,可见此人马上功夫十分娴熟,不在尉迟光之下。 江宁知道楚大楚二可能不是这小白狼的对手,立刻策马加入战团。三人联手,把小白狼堵在那儿,打的他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可小白狼双臂力量十足,论力量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以多打少,此时疲于应付的就是江宁他们了。 第119章 武胜关 这种站桩式的马战,小白狼以一敌三自然是吃亏,可他被堵在那儿,他的马想跑起来也不容易。 小白狼的托大自负,让他的处境变得险象环生,岌岌可危。他几度猛夹马腹,都无法摆脱。 突然,大青马张开大口就咬了江宁的坐骑一口,战马吃痛,连连后退,让出了空间,大青马一跃而出。 变故来的太突然,也太过匪夷所思,在大青马跑过去的时候,江宁闪躲开小白狼的攻击,顺手就给了大青马一记。 大青马吃痛,突然狂奔,小白狼抱住大青马的脖子,硬生生扳倒了大青马。这恐怖的力量,也让江宁叹为观止。 看了大青马屁股上的伤口,小白狼心疼不已,怒指着江宁,“伤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打啊!” 起初小白狼坐在马上,没看出来他有多高。可他一站起来,他的身高令人觉得恐怖,比江宁高出一个头还多。 ”好啊,就和你打。”江宁跳下马来,赤手空拳就冲向了小白狼。楚大楚二也不迟疑,还是一起上。 小白狼个子太高,这肢体就会不协调,再说他的优势在马上,拼拳脚他又怎么会是江宁三人之力对手。 “卑鄙无耻,三打一,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白狼被打的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气的暴跳如雷,大骂不止。 “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汉,再说我们也没约定要单打独斗啊?我怎么就卑鄙无耻了呢?” 江宁不仅拳脚上占了便宜,嘴上也不愿意吃亏。 “有种和我单打独斗,你敢吗?”小白狼脸上又挨了一拳,打的话都有点说不清楚。 “我着急赶路,为什么要和你单打独斗啊?” 江宁已经从腰间摸出来匕首,准备趁机了结了小白狼,好继续赶路。 明晃晃的匕首吓了小白狼一跳,“慢着,我投降可以吗?” 江宁本想拒绝,可小白狼马上功夫让江宁眼馋,他身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马上功夫好的人,如今他求饶了,自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江宁收留了很多土匪,却唯独没有一个土匪头目。通过小白狼手下的残忍狠辣,也能猜到小白狼的性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样的人加入,会破坏纪律,影响队伍的声誉。 “好,加入可以,我的军规严厉,你可能受得了?” “行,我愿意遵守你的任何军规。”小白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很好!”江宁朝小白狼伸出了手,表达对他的欢迎。 把小白狼从地上拉了起来,江宁突然出手,一刀划伤了小白狼的手臂。小白狼虽有所防备,却也来不及了躲闪了。 手臂顿时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袖。“你干什么,我都已经投降了,你出尔反尔,可真无耻啊!” 江宁那一刀划断了小白狼的手筋,小白狼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攻击,却又被江宁眼疾手快的刺了一刀。 刚才的变故反转的太快,楚大楚二都没反应过来,站在一旁愣在了当场。 小白狼抬起他那大长腿,就踢向江宁,被侧身躲避的江宁又一次划破了小腿。 小白狼吃痛,知道凭拳脚不是江宁的对手,就想转身跑路。 江宁甩手就又是一刀,匕首刺进了后背,小白狼惨叫着扑倒在地。匕首刺穿了心脏,只是挣扎了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江宁察觉小白狼答应的很是随意,显然不是真心想加入,只是想摆脱目前的处境。 在江宁没有足够威慑力之前,是震慑不住这种人的,所以小白狼的背叛是迟早的事。 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解除掉这个麻烦? 大青马是个异种,身宽腿长,也算神骏。可小白狼死了,它却守在小白狼的身边,任谁拉都不肯走。 这么有灵性的马,可惜自己牵不走。楚大一拳打在马头上,打得马竟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了几次都起不来。 楚大还想再补一拳,被江宁制止了。“算了,它也是一条生命,随他去吧,何必妄造杀孽。” 这时楚九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主公,那边还有些老百姓被押进了土匪的山寨。” 江宁让于峰带人去攻打土匪山寨,剩下的人喂喂马,让马儿歇歇脚。 灭了土匪,摧毁了山寨,于峰还带回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粮食都分给了被劫的老百姓。 月色如姣,明晃晃的月光洒下了,看什么都格外清楚。为了尽快赶回去,晚上也继续赶路。 天明之后,前面的探马回报:前面的武胜关突然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武胜关也是天下有名的雄关之一,江宁横穿桐柏山进入大别山,它是必经之地,这也是回家最近的路。 显然是南阳卫通知了信阳卫,他们两卫相邻,彼此有快捷的联系之法,并不让人惊讶。 来到武胜关外,关城外聚集了为数不少的客商和行人,在关城下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可武胜关上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江宁一行人的到来,个个高头大马,让围聚在关城下的百姓,立刻闪开了一条道路。一边打量着江宁他们,一边暗暗猜测他们的身份。 “里面准备好了吗?”江宁轻声问道。 骑在马上,显露在人前,让楚九有点不自然。他还是一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还带了面罩。 “昨天晚上已经通知他们了,有暗卫从旁协助,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武胜关内,副千户贾雄正牢骚满腹,抱怨把自己派到这荒山野岭之地。 “大人,这武胜关虽然地处荒山野岭,可是交通要道,这油水可是不少呢。”身边的随从劝解道。 贾雄最喜黄白之物,听到有油水可捞,脸上也是喜不自胜。可一想到千户大人给他的命令,又脸色一垮。 “哪有什么用?千户大人严令要封闭关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就是有再大的油水,我也捞不着啊。” “大人,人人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如今您才是这武胜关当家的,这全关上下都得听您的,还不是大人怎么说,下面人怎么干嘛。” 第120章 痛失爱女 武胜关地处桐柏山和大别山的交界处,两边山势陡峭,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一座雄关屹立两山之间,气势雄伟,令人赞叹。 江宁看着眼前的武胜关,不禁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读过的一首诗,自顾自的出声吟诵起来。 “楚塞三关隘,云峰入望重。 何年戎马地,空有昔人踪。 积水沉秋堞,长烟带古烽。 乾坤当夫据,饕餮任群凶。” “好诗!公子好文采啊”旁边有人突然击节叫好,江宁回头看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冲江宁施礼。 “代州孙传庭见过公子。” “代州孙传庭?”这位后来可是一位猛人啊,不成想居然在这武胜关外遇到了。 江宁赶紧下马,“江宁见过孙兄,让孙兄见笑了,这并非在下所做。而是我朝的何景明的诗做。我是看到这武胜关的险峻宏伟,想到这首诗比较应景。” “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时,关门吱呀呀的被打开了,,一队官兵列队而出,“凡进出关者,交铜钱三十文。” 人群里立刻炸了锅,往常都是要五文钱,今天一下子居然涨了这么多,让很多人受不了,毕竟有人需要经常往返这里。 要是搁以往,遇到孙传庭,江宁好歹也得和他多亲近亲近。可今天不行,女儿病危,他必须尽快回去。 于峰扔给官军一锭足足五两的银子,江宁与孙传庭告辞,快速离去。 “江宁?会是那个陈州的天雄军指挥使江宁吗?”孙传庭心里暗想,江宁的身姿挺拔,看得出必是行伍出身。 不过,孙传庭也不着急。他如今辞了官,整日游山玩水,有的是时间去会一会陈州那个江宁。 江宁出了武胜关,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继续东进。 陈州府的百姓最近是被天花、瘟病的轮番爆发,搞的焦头烂额,人心惶惶。 更有人四处散布谣言,说江宁的做法不对,惹得天怒人怨,才会让老天降下灾祸惩罚。 谣言四起,人心浮动,整个陈州处处暗流涌动。李岩、李定国、燕小七几个都是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处置。 原本还可以和主母红衣商议,自从小江瑶得了天花之后,红衣在身边日夜照顾她,也感染了天花。 江宁一入陈州城,立刻就引得守城士兵的欢呼。江宁连续几个月没有现身,也是谣言满天飞没人去澄清的原因。 如今江宁出现,很多谣言不攻自破,也让浮动的军心立刻安稳了下来。 江宁直接回家,本想看看女儿,却被堵在了房门外。这时江宁才知道红衣也感染了天花,心里更加担忧了。 江宁想进去,可红衣说什么也不肯开门,她是担心江宁被感染了。江宁无奈,只得在屋外询问,知道她俩都发烧了,女儿更是浑身无力,话都说不出来。 江宁赶紧命人送进去一些白酒,让她俩擦拭身上,给身体降降温。老是高烧不退,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在陈州的各级官吏和将领,听到江宁回来的消息,都立刻赶了过来。 江宁听了汇报,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不过四个月时间,陈州先后爆发了瘟疫和天花,死了上千人。 要不是县府两级官员反应快,隔离的及时,可能死的人还会更多。 又不是灾年,也没有流民,按理说不该这样。两种传染病先后在陈州爆发,这看着不像是天灾,而更像是人祸。 “陈州附近几个府县有没有这种瘟病爆发?” “没听说。”燕小七这些天累的不轻,脸色都有点苍白。 “先派人四处查查,有没有可疑的人或事,看看周边哪里还有传染病发生。” 找幕后黑手的事,让燕小七他们去操心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治疗天花的解药。 江宁的印象里,他只知道种牛痘是预防天花的方法,并不是治疗天花的方法。对于天花应该怎么治,江宁也不是很了解。 天花是一种病毒,吃抗病毒的药物就是了,一些中药也可以抵抗病毒。比如板蓝根、金银花,江宁还是知道一些的。 派人把城里有名的大夫都叫来,和他们讨论彼此开的药方,探讨药物是否相冲相克。 讨论良久,最终定下了一种药方,药材不难找,可有没有效果不好说,江宁决定拿女儿江瑶做试验。 天花只要得了一次终身就不会再得,所以屋里看护红衣和江瑶的,就是两个得了天花康复了的女子。 每天都看着熬好的药送进去,江宁只能在院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坐立难安。 可是三天后,噩耗还是传了出来,小江瑶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永远的停留在了四岁。 江宁内流满面,无声凝噎。他不顾阻拦,冲进了屋里。看着那小小的身体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 江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住了女儿,他是真的无比懊悔。他每天都在忙碌,真正陪女儿的时间是很少的。 江瑶从小没有母亲陪伴,自己又忙,感觉太过亏欠她了。江宁抱着女儿,低声的哭泣,耸动的肩膀让红衣感到了心痛。 红衣这几天身体好了一些,烧也退了一点,神智恢复了。她不敢离的江宁太近,怕传染他。 “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咱们的女儿,要不然她也不会遭这罪。”红衣的自责让江宁停止了哭泣。 “这事不怪你,是这孩子命薄,是我亏欠你们娘俩太多了。” 红衣把江瑶视如己出,照顾的无微不至,江瑶是幸福的。 江宁擦干眼泪,红着眼睛走向红衣,红衣连连阻止江宁,却依旧挡不住江宁来到她身边,坐在床边拉住红衣的手。 “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娘俩已经得上了病,你干什么还非得进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叫我怎么活?” 面对红衣的埋怨,江宁却扑在红衣的怀里,“江瑶走了,都怪我陪她陪的太少了。我累了,现在就只想陪着你。” 女儿的离世对江宁是个打击,他对红衣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 第121章 信王朱由检 女儿是得天花过世的,这尸体就不能留,只能火化。可江宁强闯了她的隔离屋,也只能把自己关了禁闭。 江瑶的火化,江宁不能到场,又成了他心底的一道疤。他每天细心照顾着红衣,事无巨细都是他亲自动手。 看着江宁忙碌的身影,红衣庆幸自己这辈子找对了男人。他在外统领千军万马,叱咤风云,可一回到家,他就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女儿的突然离世,对江宁的打击很大。他和红衣两个人关在一起,红衣看的出来,他每日里都在强颜欢笑,时不时的发呆,流泪,让红衣都心疼不已。 等红衣逐渐康复了,江宁也没有被传染,让红衣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墓地是燕小七给选的,离着父母的墓地并不远。江宁不喜铺张浪费,一切都是按普通家庭建的。 江宁先祭拜了父母,又来到了女儿的坟前,小小的坟茔隔绝了父女亲情。 江宁默默的把各种女儿喜欢吃的零食摆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 “爹会经常来看你的,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在下边也不要怕,要是有鬼敢欺负你,你就给爹托个梦,爹能战阳间,也能镇压阴间的一切牛鬼蛇神。” 燕小七的调查有了眉目,在陈州疫情之前,江南由于连天阴雨,导致洪水泛滥,有瘟疫爆发。 而从江南通往陈州的这一路上,官军曾经沿途一路进行过严密封锁。当地百姓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出行,还是运送了什么重要物资。 一直到陈州边界,而护送的官兵随即就被隔离了起来。几天之后,陈州就开始爆发疫情。 这很明显就是官军投毒,这把江宁气的两眼通红,杀气腾腾。官军的卑鄙行径,让江宁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毁了陈州成百上千个家庭。 官军的行为也激怒了江宁,他本想温和一些,不想与朝廷彻底闹僵,以免关外的金国得了便宜。 可很显然,以魏忠贤为首的这一帮人,仗着朝廷的势,不肯善罢甘休。 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江宁决定改变策略,改弦更张,不再只守着陈州,而是要向外扩张。 同时打通陈州直达京师的路,以便及时知道朝廷的动向,一旦有变自己也好做应对。 可还没等江宁有所动作,就收到了一个消息:信王朱由检即将出镇封地信阳府。 这信王朱由检就是后来的崇祯皇帝,他与天启皇帝关系极好,史书记载他不曾回封地啊。 看来自己的死而复生,改变了历史齿轮的转动,历史正在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天启二年,朱由检才被封信王,所以封地信阳府的信王府,都还没来得及修建。 信王朱由检作为天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哥俩的关系还是极好的。被封信王后,朱由检也是住在紫禁城里,敕建的信王府最初也是在京师。 可随着魏忠贤全面掌控了朝堂和后宫,魏忠贤对朱由检的态度就不好。先是把他迁出了紫禁城,借住在福王府里。 这还不到一年,又急匆匆的把朱由检撵出了北京城,让他到封地就蕃。朱由检曾数次求见哥哥,终不得见,只能带着几十个王府的随从,狼狈南下。 陈州府四周都被封锁,常年有府卫驻军看守,人员进出都会受到严格的盘查,这给陈州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这些府卫的战斗力,江宁根本看不上眼。他兵分几路同时出击,一夜时间就一举击溃了官军,击毁了陈州四周的所有营垒,打破了封锁。 纺纱机、织布机早就已经造出来了,用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又便宜又结实,深受陈州老百姓喜爱。 可陈州地少人少,市场太小,无法充分发挥机器的产能,这也是江宁主动打破封锁的原因。 江宁出兵的时候,信王朱由检已经出了京师,所以他并不知道陈州发生的变故。 朱由检乘舟南下,一路上都行色匆匆,风尘仆仆,沿途也没有官员负责接待,哪有一点亲王的尊崇。 信王朱由检并没有与魏忠贤交恶,也不曾出言反对过他。朱由检也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魏忠贤想尽一切办法,还是要把自己撵出北京城呢。 作为当今陛下唯一的亲弟弟,朱由检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可却也毫无办法。 魏忠贤如今已经控制了朝堂和后宫,满朝文武几乎都是他的人。权倾朝野,号称九千岁。人称“立皇帝”,就是站着的皇帝。 朱由检虽然贵为亲王,却毫无实权。此刻就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自己身边有几个是魏忠贤的人,有几个不是,朱由检都不知道。 十四岁的朱由检,面色白净,有儒雅气质。他茫然的望着船外,茫茫一色的河面上,就像他茫然的心一样,不知方向。 船至淮河,再沿淮河逆流而上可以直达信阳。要是弃船登岸走陆路,就得绕道而行,要多走很远的路。 可走水路,就必须路过陈州。陈州的江宁,朱由检在京师也数次听底下人议论过。 一个能让如日中天的魏忠贤,数次吃瘪的人,朱由检也对江宁产生了好奇。 “殿下,我们要是走水路的话就要路过陈州。老臣听说那陈州的江宁,屡次不听从朝廷的调度,形同反叛,老臣怕那江宁会对殿下不利啊。” 蒋孝礼是王府教授,由于朱由检才十四岁,只管教授朱由检一人,朱由检对他也很是尊敬。 “先生,这绕路去信阳的话,舟车劳顿,先生年龄大了,孤怕先生的身子骨受不了啊。” 蒋孝礼六十多岁了,须发皆白,说话都有些费劲。朱由检的关心,让蒋孝礼老怀甚慰。 “老臣的身子骨无碍的,殿下的安危才最重要。” “先生过虑了,孤虽是亲王,如今与那丧家之犬有何区别呢?安危什么的,不必太过在意。还是走水路吧,先生还能少遭些罪。” 第122章 老匹夫的偏见 各地官府都畏惧魏忠贤滔天的权势,知道魏忠贤讨厌信王朱由检,哪还会有人敢出面接待朱由检? 朱由检贵为亲王,尊贵无双,可由于没有权柄,被人视如草芥。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得自己操办。人心凉薄如此,让朱由检心生感慨。 如今教导他的先生却来提醒说,陈州的江宁可能比较危险,他朱由检现在还在乎这个吗? 江宁就算危险,难道还有在京师面对魏忠贤时更危险?即便如今逃出京师,他朱由检的性命也不在自己手里。 江宁看着手里的情报,也知道了朱由检如今的状况,没想到堂堂一个亲王,沿路连个迎接的官员都没有,也算狼狈之极了。 原本江宁是不想搭理朱由检的,毕竟他封在了信阳,又不是陈州。他对这个未来的亡国之君,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现在江宁改主意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魏忠贤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就是天然的盟友。 陈州渡码头热闹无比,锣鼓喧天,彩旗飘飘。江宁带头,大小官吏肃然而立,静静的等着那艘船靠岸。 朱由检一出船舱,就看到身着大红飞鱼服的年轻将军在静候着。 “臣天雄军指挥使江宁。” “臣陈州知州燕小七。” “携陈州合衙属官恭迎信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江宁下跪叩拜,整个码头上空都响彻着千岁千千岁的呼喊。 一路都受到冷落的朱由检,看着眼前众人跪拜的场景,心头都是一暖,白净的面皮也多了些红晕。 “江指挥使,快快请起!”朱由检一步跨上码头,弯腰扶起江宁,“各位大人免礼,平身吧。” 江宁把属下将领挨个引荐给了朱由检,“这位是陈州知州燕小七。” ”下官见过殿下,殿下千岁。”燕小七面色平静的施礼,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诚惶诚恐。 不过这让站在朱由检身后的蒋孝礼,心中顿感感觉不忿。他苦读四经五书,满腹经纶,如今这般大年纪,这才是个亲王府讲经,正七品的芝麻官。 蒋孝礼从心里就看不起这群泥腿子出身的粗人,他们用形同造反的形式窜上了高位。 “燕知州这般年轻就已做到知州的高位,让人羡慕啊。我朝太祖皇帝规定,非科举不得入仕,不知道燕知州是哪年的进士?” 大家都没想到这老东西会突然这么问,连朱由检都有点吃惊了看向蒋孝礼。 燕小七听出了蒋孝礼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却只是微微一笑,“下官没什么学问,莫说科举的考试了,就是那私塾的大门,下官都不曾进去过。” 燕小七很大方的承认了,可不想蒋孝礼还是抓住不放。 “毫无学识却能居高位,燕知州真的是好本事。老朽佩服,只是不知燕知州何等本事,能让陛下这等看重,赐了此等高位?” 蒋孝礼明知故问,摆明了就是想折辱燕小七,落了江宁的面子。 “这位老丈看来也不太关心国事啊,我等草莽出身,凭的都是手里的刀枪,我又何须还有其他本事。” 燕小七就差说这是我抢来的,你能咋滴?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也就是江宁在跟前,要不然早动手揍他了。 没想到这老匹夫白活这么大年纪,都看不清自己目前什么处境。自家主子都这般狼狈了,还想在这儿找优越感。 蒋孝礼讨了个无趣,又见朱由检面色不悦,就只好悻悻的闭嘴了。 朱由检脸色有些阴沉。可他又不好批评蒋孝礼,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他的面子,只好岔开了话题。 “江指挥使,小王这还是第一次出京,没想到就在河上飘了这么久,现在感觉整个身子都是晃的。”朱由检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 “殿下一路鞍马劳顿,臣下已备好下榻之处。只是这陈州乃乡野之地,比不得京师,这条件和物品都很简陋,还请殿下见谅。” “让指挥使大人费心了,有个落脚之地即可,不必铺张浪费。吃住而已,小王是不挑的。” 朱由检说话随和,也没什么架子,倒是给大家的印象还不错。 “殿下请。” 军队开道,马车徐徐而行,江宁骑马随侍在旁。朱由检看着车窗外的年青将军,原本已经绝望的心似乎又有活泛了起来。 “江大人训练的好兵啊,天雄军果然不愧是天下雄军啊!” 朱由检看着军士挺拔的身姿,整齐划一的步伐,不由得赞叹,伸出头来,和江宁说话。 “殿下谬赞了,我等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练好本事都是应该的。”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这个词好。”朱由检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很是新颖,不禁大声称赞。 要不是那一身赭黄色的龙袍,江宁觉得朱由检和邻家的男孩没什么区别。 “对了,小王记得这陈州还有一个陈王,算辈分他还是小王的叔叔呢,今日为何没有见到。” 江宁曾派人知会了陈王府,可惜陈王府长期闭门谢客,派去的人连门都没进去,只得隔着门说给他们。他们不来,江宁也没辙。 江宁把自己和陈王府的恩怨,都如实讲给了朱由检听,至于他心里怎么,不是江宁要考虑的。 朱由检听着江宁说话,很是认真。“江指挥使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有大不敬之处,却正是目前我大明最缺乏的。” “殿下真知灼见,末将行伍粗人,说话太糙,要是有不敬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江宁只是在马上欠身作揖,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朱由检那一句大不敬,吓得滚下马来,跪在地上乞求原谅。 江宁却只是拱了拱手,多一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朱由检看的出来,江宁对于皇权是不敬畏的,连带着他的那些手下,敬的是他江宁,敬畏的不是皇权。 朱由检下榻的地方就是江宁现在的衙门,也是他的家。这里之前住的是个大商人,大院子很是宽敞,房间也多。 江宁把自己住的主院落让给了朱由检一行人住,他和红衣搬到客院里去住了。 第123章 连番刺杀朱由检 晚上,江宁特意在酒楼摆上了酒席,给朱由检接风洗尘。 “殿下远道而来,是我陈州的荣幸,这第一杯酒我敬殿下,还望殿下以后多多光临陈州才是啊。” 江宁作为主人,当仁不让的站起身来,带头给朱由检敬酒。 “江大人的邀请小王接下了,今后你我二人多多走动才是啊。” 朱由检年纪虽小,做事倒是干脆,喝酒也是不含糊,酒到嘴边,一饮而尽。 “好!” 朱由检喝酒痛快,得到了江宁手下这群粗人的认可,都轰然叫好。 “殿下海量。”江宁也不禁拍起了马屁。 “江大人,你这酒不错,酒体清澈不浑浊,入口绵软,回味无穷,真是好酒啊,不知此酒叫何名?” “殿下懂得酒道啊,这酒就是本地酒,本地人都叫陈州老窖。这名字上不得台面,还请殿下给起个名字。” 朱由检沉思了一会,“我还真想不起更好的名字来,陈州老窖,这名字就很好了。” 朱由检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根本不为自己找借口,这也让江宁心生好感。 “以后你我比邻而居,小王年幼,多有不懂之处,还希望江大人和在坐的诸位,日后多多帮衬帮衬小王。来,小王敬大家一杯。” 朱由检的话拉拢江宁的心思昭然,而这也是江宁想要的。 “承蒙殿下不弃,末将感激涕零,今后但凭殿下吩咐。”江宁接下也表明心意,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信王府的人此刻却各怀心思,默默的把酒喝了。江宁的手下却已经喝嗨了,都纷纷过来给朱由检敬酒。 朱由检是来者不拒,喝的相当痛快,这样的亲王也得到了大家的喜欢。 朱由检喝的已经差不多了,脸色红扑扑的,多了几分可爱。 刘宗敏过来敬酒的时候,不想却被蒋孝礼直接给拦住了。“殿下不胜酒力,这就回房歇息了。” “唉,你这老头好没有道理,信王殿下还没说什么呢,我敬信王酒关你屁事啊?” 刘宗敏最是鲁莽,还不喜读书,一听说读书写字就头疼万分。他白天就看蒋孝礼不顺眼,晚上他还阻挡自己敬酒。 刘宗敏的粗鲁,虽没有直接开骂,但也给蒋孝礼这个老学究气的伸脖子瞪眼,指着刘宗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宗敏,不得无礼,快向蒋教授道歉。”面对江宁的批评,刘宗敏乖乖的给蒋孝礼作揖,悻悻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朱由检身边的内侍太监扶着已经喝醉酒的朱由检回去,江宁示意暗卫暗中保护。 朱由检作出了礼贤下士的态度,其他王府中人却对江宁的手下,保持着不冷不淡的态度。 陈州城内也不安稳,江宁可不想朱由检在陈州出点什么意外,让魏忠贤得了便宜去。 信王府的人都走了,江宁的手下没喝尽兴,大家热热闹闹的继续喝酒。平日里管的严,难得出来一起喝酒,所以江宁也没制止他们。 可三杯酒还没下肚,就有士兵匆匆忙忙跑进了酒楼,说信王朱由检在大街上遇刺了。 江宁赶紧往回赶,只见大街上十几个黑衣人打成了一片,周围的士兵有点懵,不知道该抓谁。 这十几个黑衣人很明显分成两拨人,虽然都是黑色紧身衣,但一个蒙脸露着眼睛,而另一个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全都遮住了。 “住手,后退。”随着江宁的命令下达,带面具的几人立刻停手,与那几个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把他们拿下!”江宁用手一指,士兵立刻冲了上去。在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这几个露眼的黑衣人很快败下阵来,四死三伤,全部拿下。 “信王呢?他有没有事?” “主公,信王被九大人护着回指挥使衙门了。”一个暗卫回答道。 按说有楚九在身边,江宁不应该有所担心才是。楚九的隐身和暗杀术越发高明,在他面前搞暗杀纯属找死。 可江宁却突然有种隐隐的不安,“快,跟我走。” 走了没多远,就又传来打斗的声音,两名黑衣人打的正激烈。江宁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戴面具的是楚九。 江宁的到来也惊动了那名刺客,他虚晃一枪就想跑,楚九立刻追了上去。 “你们几个去帮楚九,其他人去通知城防,立刻净街,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反抗者杀无赦。” 江宁见朱由检并没有在这儿,又立刻赶回了指挥使衙门,听门口的守卫说朱由检平安的回来了,紧张的心才稍稍放下。 江宁来到后院,想给朱由检请安,却不料被王府的侍从给拦了下来,不让进也不给进去通报,就像个柱子似的直愣愣的在那儿站着。 很明显这是王府里有人使坏,不想朱由检与自己多接触。如果仅是这样还好,可要是有人在里面暗害朱由检,江宁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宁突然出手,出其不意的制住了一个侍卫,另外两个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楚大楚二拿下。 江宁进到后院,就听到房间里朱由检剧烈呕吐的声音,一个侍从端着一杯茶急匆匆的往朱由检的房间里送,被江宁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没有允许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这个太监厉声质问江宁,听到动静的王府人员都纷纷出屋,眼神不善的看着江宁。 江宁却也没反驳,而是拿起托盘上的茶碗,打开看了看茶的色泽,又拿起茶碗用鼻子闻了闻,把指着茶碗说道:“把它喝了。” 侍从显然有些惊慌,眼神闪躲,说的话也有些不流畅,“这可是给殿下喝的茶,姓江的,你难道想谋逆不成?” “让你喝个茶都是想谋逆,那你往茶里投毒又该怎么算?” 侍从慌乱之下失手把托盘丢了,却被江宁轻巧的接住了,“想把罪证扔了吗?” “江宁,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服侍殿下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出过错?”侍从经过初时的慌乱,已经镇定了下来。 “那你就喝了它。” 第124章 毒茶风波 “江宁,信王殿下下榻之处,也是你能撒野的?” 蒋孝礼听到动静,一出来就看到江宁在逼内侍把茶喝了,当即就怒了,也不顾尊卑,大声呵斥江宁,直呼其名。 江宁扭过头来,斜眼看着蒋孝礼,这老头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这老头。 “他不喝,要不然就你喝?” “你……”蒋孝礼气的不轻,指着江宁,“竖子,你要搞清楚长幼尊卑,这可是信王殿下的下榻之处,你如此肆意妄为,将信王殿下置于何地?” 一连两次的刺杀,让江宁的内心有种隐隐的不安,因为这样的刺杀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可敌人还是要这么做。 他有理由怀疑敌人有更致命的办法刺杀朱由检,那之前的两次刺杀,不过就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罢了。 那最致命的刺杀,应该就是由朱由检身边的人动手。熟悉的人防备心就弱,刺杀成功的机率就高。 蒋孝礼轻蔑的目光,从下船第一眼看到江宁的时候就有。对于这种分不清处境的老糊涂,江宁本是懒得搭理他的。 可没成想,江宁的退让,反而让老家伙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啦。 “老东西,你不用给我在这儿扣帽子,在陈州,我只负责信王殿下的安危。至于你们死不死与我何干?来个人喝了它我扭头就走。” 那内侍转身就想走,被江宁一把掐住脖子,就要往嘴里灌。那内侍大喊着:“殿下救我啊,先生救我!” 信王由于被魏忠贤刻意打压,这王府的各种属官都不齐全。除了管饮食的典膳官之外,就只有一个负责教育信王的讲经教授蒋孝礼,也只有正七品。 蒋孝礼一把抓住江宁的手腕,阻止他把茶倒进内侍嘴里,内侍也吓得嘴巴闭的紧紧的,也不敢乱叫了。 “要是心里没鬼,喝杯茶而已,至于如此吗?”江宁看内侍的表现,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找对了。 “江宁,你虽是一军指挥使,王府的事还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这是僭越,你知道吗?” 江宁的跋扈已经让蒋孝礼失去了基本的判断,此刻的江宁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女儿江瑶的死,江宁的性情变了不少,他不再优柔,也不再对大明朝廷抱有幻想。 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互相合作也不是自己求着他朱由检,该是朱由检求着自己才对。 这样的心态变化,也让江宁敢于去做,只要朱由检死不了就行,王府其他人的死活,他还真不在乎。 “江大人,先生,你们都松手,让他自己喝。”不知何时,朱由检走到了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着额头。 朱由检原本白净的面皮变得红彤彤的,倒比原来多了几分可爱。他喝的不少,却也没到烂醉如泥,外边的争吵他都听到了。 江宁松开了抓着内侍脖颈的手,蒋孝礼也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江宁的手犹如铁铸,他根本没撼动一点。 “来吧,把它喝下去。”江宁手里端的茶碗稳如老狗,没有撒出来一点。 内侍看了一眼茶杯,眼神畏惧如看魔鬼一般,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朱由检不住的磕头。 “殿下,饶命啊,小的也不想这样,都是他们逼我的。”内侍话音还没落,就有一道寒光飞来。 江宁人虽未动,但一直在留意四周,所以当有人问起发射暗器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抽刀,把发着寒光的暗器打飞了出去。 楚大楚二立刻就扑了上去,擒拿发暗器之人。 蒋孝礼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一个一直服侍朱由检的内侍,居然想要朱由检的命。而自己刚才阻止江宁,其实就是在帮着人刺杀朱由检。 朱由检胃里翻江倒海,但头脑还有一丝理智,“江大人,他就交给你了,如何审问你决定。王府上下但凡有牵扯之人你尽管捉拿,不用事事禀报,小王的安危就拜托江大人了。” 朱由检朝着江宁深鞠了一躬,江宁赶紧还礼,“殿下放心,在陈州末将定保殿下安全。” 审讯的工作军情司来做,江宁只需要一个结果,一个能把这些暗藏的老鼠一网打尽的结果。 那个小内侍贪生怕死的很,审问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如江宁预料的一样,暗杀的人都是东厂和锦衣卫派来的,目的当然是栽赃嫁祸江宁。 随着楚九回来,抓到的黑衣人算是一条大鱼,锦衣卫千户,陈州的总负责人。 审讯很顺利,天不亮所有人都撂了。此前已经净街,都不能随意走动,抓起人来也是无比顺利。至此,锦衣卫和东厂在陈州的窝点,被彻底一网打尽了。 朱由检身边也被抓了十几个,从侍卫到内侍太监,都有魏忠贤派来的人。 江宁带着楚大楚二两个人,在院子里持刀守了一夜。 第二天酒醒了之后的朱由检,大受感动,给江宁深施一礼,拉着江宁的手,二人促膝长谈。 朱由检对身边这些魏忠贤的人,该如何处置左右为难。江宁主动把这活揽了过来,有黑锅自己来背。 再说江宁也不惧魏忠贤,杀他几个人,魏忠贤也只有暴跳如雷,干瞪眼的份。 朱由检担忧自身的安全,想留在陈州而不是去就蕃信阳。江宁却否定了他这个想法,而是希望朱由检继续前往信阳,至于安全他可以派人保护。 “殿下,你和陛下乃是亲兄弟,你们的感情只是被魏忠贤那厮离间了,只需耐心等待,陛下会把你召回京师的。” 根据历史记载,天启皇帝在位只有七年,他的几个子女无一存活下来,最后他遗诏他的亲弟弟信王朱由检承继大统,也就是后来的崇祯皇帝。 现在已经是天启四年的秋天了,还有三年而已,耐心等待便是。 可若是朱由检躲在陈州不去信阳,就有可能惹怒天启,这最后还会不会把皇位传给朱由检,那可就不好说了。 历史不能因为自己的参与,而完全失控。江宁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可他真的能做到吗? 第125章 蝴蝶效应 朱由检想长期留在陈州的想法,也遭到了蒋孝礼的严厉反对。蒋孝礼不仅是朱由检的老师,也是他的智囊。 蒋孝礼对江宁的感觉极差,江宁拥兵自重,就是当世的曹操,大明的乱臣贼子,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蒋孝礼是不希望朱由检和江宁有太多交集,最好以后都不来往,以免让陛下生疑。 朱由检对江宁的强势和桀骜不驯也有点不爽,可江宁比魏忠贤要好相处多了。他不过一个落魄王爷,想要活下去又能怎么办呢? 江宁提议朱由检在陈州四处走走看看,感觉一下陈州与其他地方的不同。朱由检可以随意看,想去哪里去哪里,江宁会派人暗中保护的。 江宁的提议,朱由检来了兴致。在京师的时候,朱由检就经常出去到北京城里走走看看,他喜欢民间的热闹。 第二天天一亮,朱由检就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兴致勃勃的带着随从就出去。 街市上热闹的很,虽是早市,各种早餐的吃食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朱由检不禁都食欲大动,口中生津。 各种口味的包子,面条,价格都不贵,比北京城便宜的多。朱由检随意找了个小摊位坐下,点了些吃的。 街上每一个人都忙忙碌碌,可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没看到有人穿的破衣烂衫,面黄肌瘦,也没有看到沿街乞讨的。 蒋孝礼对此嗤之以鼻,“殿下,他不想让你看到,你自然就看不到,这种弄虚作假,咱大明还少吗?” “真的会是这样吗?” 蒋孝礼立刻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说教起来,江宁在他眼里就是个独夫民贼,又怎么可能对百姓好呢?这不过就是用来蒙蔽涉世不深的朱由检的。 不想蒋孝礼的话还没说完,就惹得店家不高兴了,“看你这老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吃人饭咋不说人话呢?” 蒋孝礼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乡下人给骂了,“你这店家,我又没得罪于你,怎么可以出口伤人?” “你是没得罪我,可你污蔑江大人,就不行,小摊不做你的生意。”店家四十来岁,带着自家婆娘卖点面食、汤食,维持生计。 蒋孝礼看向朱由检,“看到了吧,这都是他特意花钱请来的,专门说他的好,这满大街上说不定都是他的人。” “你这老头,白活这么大年纪了,不知道就不要瞎说。这几年大家吃得饱穿的暖,就算是碰到灾荒年大家也不怕,有江大人在,大家心里就不慌。 我这小摊摆了快十年了,要不是两年前江大人来了陈州,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哪还会有这个小摊啊? 那时候官府要收赋税,天天涨天天要,今天这税明天那税的。街面上还有各种地痞流氓收保护费,挣得钱都不够交这些的,一家人几乎都要饿死了。 你再看现在,街面上一个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都没有,官府收税也一个月一收了。像我这个小摊,一个月只需要交五十文钱就行了。 要是多交一个铜子,就可以到衙门去告状,这可是江大人说的。” “那多收过你的税吗?”朱由检问道。 “没有,现在都不用吏员上门收,一到时候我都是自己去衙门口交。”店家脸上笑意盎然,那是发自内心的,朱由检能感受的出来。 朝廷收的税多,朱由检作为亲王也是知道一些的。朝廷缺钱,每年不是灾荒,就是要应付关外女真人的攻打。 一天下来,朱由检走走停停,在陈州城里看了很多,也听了很多,他由衷的感到陈州的不同。 接下来的几天,朱由检又去了下面的几个县,还跑到乡下去。一边看一边问,玩的倒是不亦乐乎,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朱由检还对那机器织的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跑去了纺纱厂和织布厂去看了。有江宁给的令牌,他去哪儿都是畅通无阻。 游历完信阳的孙传庭,骑着马信马由缰,来到了陈州城。 “陈州到了,不知道这位天雄军指挥使江宁又是一个什么模样?” 一路在陈州走过,看到了人们生活的安定,衣食无忧的满足感,让孙传庭对江宁越发的好奇了。 进了城,一路打听来到了指挥使衙门。对着门口的守卫说道:“这位小哥,代州孙传庭求见江指挥使,烦请小哥代为通禀。” 守卫上下打量了孙传庭一番,看他一副书生打扮,“先生,可是我们指挥使的旧交?” 孙传庭摇了摇头,“不是,你就说代州孙传庭求见,即可。他若不见,我走就是了。” “稍等。” 当江宁听到孙传庭来了,立刻到门口迎接。 “先生大驾光临,江宁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孙传庭见到江宁,大笑,“还真的是你!我们还真有缘分呢!” “当日家中小女病重,我急于赶回家,没能和先生好好交谈一番,深觉后悔。没想到今日又能得见,甚慰,先生快快请进。” “令媛的病好了吗?” “已经夭折了。” “请节哀顺变。” 整个陈州府,朱由检几乎都逛遍了,看完了,他越发的不想走了。他宁肯那亲王不当,也想在陈州当个普通百姓。 可惜他不能,因为他姓朱,是朝廷敕封的亲王。长期不在自己的封地,有违祖制,是会被百官弹劾的。 朱由检不得不来和江宁告别,却遇到了正在做客的孙传庭。当孙传庭知道居然是信王当面,立刻大礼参拜,被朱由检阻止了。 酒席之上,三人相谈甚欢,孙传庭的博学,江宁对于军事民生的独到做法,朱由检的勤学好问,相得益彰。 当朱由检说明来意之后,江宁拿出之前他正头疼不已的情报,直接递给了朱由检。 这是军情司刚刚打通来往京师的密路,就传回来一份情报:天启皇帝朱由校的乳母客氏怀孕了!即将被封妃,这事已经在北京城闹的沸沸扬扬了。 史籍上客氏是没有和朱由校生过子嗣,这蝴蝶效应还真的让人无语,难不成真的要在大明朝刮起一阵龙卷风吗? 第126章 天启皇帝朱由校 朱由校自小没有父母疼爱,属于在皇宫里自生自灭的那一种。这是由于他的父亲朱常洛,也就是后来的泰昌皇帝,自小就不被万历皇帝所喜欢,每日自己都过的胆战心惊,根本无力照顾朱由校。 这种天天朝不保夕的日子,让朱由校有极强的不安全感,这让他对大十几岁又体贴照顾他的乳母客氏,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二人甚至发生了关系。 有客氏在身边,朱由校就不觉得恐慌,所以他对客氏的感情,胜过了身边任何一名妃子。 朱由校对客氏可谓是言听计从,就算是她在皇宫里胡作非为,迫害他的妃子,他也是不管不问。 朱由校还对客氏的姘头魏忠贤信任有加,把司礼监和东厂都交给了他管理,一切军国大事也交给魏忠贤处理。朱由校却躲到皇宫里,做起了他喜欢的木工。 朱由校做了皇帝之后,也曾有过几个孩子,但都由于客氏的迫害,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甚至有些妃子一旦怀孕,都会被客氏虐待至死。 只是如今客氏怀孕封妃的消息传出来,却让江宁从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联想到之前,朱由检被魏忠贤匆匆撵出京城,只怕就是为客氏扫清障碍的。 江宁把情报直接拿给了朱由检看,朱由检看着情报,脸色也慢慢变得阴沉下来,可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想到他们这么急不可耐,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在不在京师,还能影响得了他们的计划?” 朱由检是来跟江宁告别的,看到情报,他变得有些颓废。 “客氏怀孕,若生下的是个男孩,那我皇家血脉的传承堪忧啊!” 朱由检虽然还年幼,但男女之事他早已懂得。看来朱由检对客氏和魏忠贤的传言,也是有所耳闻的。 魏忠贤与自小就进宫的小太监不同,他是成年了,结婚生儿育女之后,为了躲债才进的宫廷。 魏忠贤没有被阉割干净,甚至说他根本没有被阉割,是个彻头彻尾的假太监。这样的传闻早就在民间流传,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知真假。 孙传庭看了情报,也气的不行,“祸乱宫闱,此等女子怎可留存于世?要不是陛下宠幸这妖女和那阉贼,我当年又怎会挂冠而去?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此番如果客氏母凭子贵,封了妃子,那依照朱由校对客氏言听计从的秉性,和这个孩子皇长子的身份,必是太子。 外面还有魏忠贤和一众党羽保着,等朱由校一旦殡天,那这个孩子就必定入继大统。 “结局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殿下无需太过忧虑,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他也真不了。” 江宁把自己和信王朱由检相提并论,这言语让孙传庭有些吃惊的看着江宁。 朱由检怅然若失的站起身来,“小王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江大人,这些天来多谢你的款待。希望江大人日后有暇,来信阳玩一玩,小王做东。” “好,末将一定去拜见殿下。” 朱由检走了,也带走了孙传庭。虽然江宁很想留下孙传庭,可相对于孙传庭来说,信王朱由检才是王朝正统,江宁充其量仅仅只是个臣子而已。 江宁派田见秀带兵一路保护。送到信阳府之后,田见秀会留在信阳,帮着孙传庭给朱由检训练出来一支忠实的护卫。 天启四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大雪纷飞,各地都有灾情传来。 唯一能让江宁高兴的是,红衣怀孕了!虽然才刚刚三个月,还不显怀。这是他的第二个孩子。 转过年来就是天启五年,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年景。 从春天开始,就一直不下雨,旱情开始不断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淮河以北地区。 特别是陕西、河南、河北,几乎滴雨不下。到了五月太阳烤焦了地上的所有作物,麦子全都旱死了,地里颗粒无收。 旱灾爆发,百姓没了吃食,为了活命,拖家带口四处逃难。 当大量的难民乌泱乌泱的从四面八方涌来,给陈州带来巨大压力的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人口。 江宁下令,接受安置所有难民,统统来者不拒。虽然初期,这些难民的安置很成问题,各种治安问题如打架、偷盗之事频发。 吃饭更是一个大问题,这么多人嗷嗷待哺。一旦解决不了吃饭问题,陈州就会彻底乱了。 还好江宁早有准备,难民一来,人就被组织起来训练,无论男女,不让他们无序的随意流动。 经过简单的训练,男的比较优秀的就留下来当兵。而被淘汰下来的,则安排去钢铁厂、枪炮厂,石头厂、木器厂和玻璃厂这些工厂去做工。 女的,凡是被红衣相中的,都加入红衣领导的娘子军。剩下的就到如纺纱厂、织布厂、弹药厂里去上班。 火药的制作过程很是危险,稍不留意,就有可能酿成重大事故,害人害己。由于女人比较心细,所以弹药厂里的工作大都是女人来做。 年幼的孩子都送去读书上学,遍布城里乡镇的书院,要求每个孩子都必须读书,难民也一样。 年纪太大,不能动的,也不太可能千里遥远的来得到陈州。江宁这里不养闲人,想活下来就得凭力气、凭本事吃饭。 机器布质优价廉,非常受欢迎,远销到全国各地。 琉璃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最是受有钱人喜欢。 农具、菜刀、镰刀和锄头,这些钢铁打制的工具,远比生铁所制的要好很多,销量也是很可观。 这些都能给陈州带来了大量的利润,再把这些钱换成粮食,然后源源不断的流入陈州。 虽然江宁的工厂日夜不停的生产,各种商品还是供不应求。甚至琉璃的价格依旧居高不下,最是好卖。 为了扩大生产,这些工厂不仅建在陈州,江宁还和朱由检合作,在信阳广开工厂,把经过训练的难民派到信阳的工厂来。 第127章 背嵬军 在这一年中,江宁的军事实力也增长很快,正规军从七千多人扩张到三万人,半数人配备了新式火枪和各种大炮。 民兵的训练,同样没有落下。不论是种地的农民,还是做工的工人,只要是达到十五岁,就必须参加民兵训练。 难民的大量涌入,江宁利用这个机会,组建起来一支重装骑兵和一支重装步兵。 铠甲都是改良优化过的,利用优质的钢铁,重量减轻了不少,防护力一点没减。 重装骑兵一共有一千人,一千匹马,却只有五百副重型铠甲,人马俱甲。五百正兵,五百预备兵。 铠甲虽然优化减重,可依然有着四十多斤的重量,单人是不可能把他穿上身的,必须有人辅助才可。 不管是正兵还是预备兵都是重装骑兵,当正兵生病状态不佳,或者阵亡牺牲,预备兵就可以快速的投入战斗。 两千重装步兵同样是这样的配置,一千正兵,一千预备兵。 他们是江宁手里最强的突击力量,也是他的王牌。江宁给他们取名背嵬军,分为背嵬骑兵和背嵬步兵。 背嵬军曾是南宋岳飞帐下最强的重装骑兵,是岳飞对付金国的利器。江宁给他们取此名,他们的用途也就不言自明了。 这支军队的统领是刘宗敏,穿上明晃晃的柳叶锁子甲,那种厚重感无与伦比,是男人的最爱,高兴的刘宗敏合不拢嘴。 “别光顾着高兴,你要是训练不出来我需要的优质士兵,我拿你是问。” 刘宗敏“哐哐”的捶着胸口的甲片,“主公放心,要是训练不好,我刘宗敏提头来见。” 燕小七拿着账本来找江宁汇报,“这几个月,咱们陈州一共流入的难民总数二十一万五千八百一十六人,我们全部都安排了下去。 只是最近江南的粮价涨的实在太厉害了,一石粳米已经要一两银子了,再加上运费,而我们卖一石粮食只要五百钱。这里外算下来,我们每卖一石粮食就得亏损五百五十钱。 我们现在的亏损实在太过严重了,主公,我们的粮食真的不涨价吗?” “不涨,粮食是命根子,粮价一有波动,百姓就会人心浮动。所以你一定要盯紧市面上,有敢随意涨价,囤积居奇的,立刻抄家,绝不手软。” “是。” “咱们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银两?多少粮食?还够支撑多久?” “账上还有五十七万两白银,八十九万石粮食,这四十多万人再坚持三个月不成问题。 可是,这难民还在不断的涌入,这点家底我怕很快就会耗完,都坚持不了三个月。” 马上就秋收了,陈州还能有几十万石粮食入仓,这也能极大缓解江宁的压力。 “陈州边界要加强管控,不许一粒粮食流出去。” 陈州现在是粮价的洼地,必定会有人铤而走险走私粮食,偷运到别的府县去卖高价。 天启五年,大明朝内部灾情不断,到处都是流民,混乱不堪。 关外的女真鞑子也不消停,努尔哈赤携萨尔浒大胜明军的余威,率领数万女真骑兵占沈阳,克辽阳,不断朝着山海关近逼。 努尔哈赤为了方便向长城进攻,统治侵占的辽东辽西,在这一年他把金国的都城从遥远的赫图阿拉迁到了沈阳城。 一个即将要恢复祖上荣光的金国正在徐徐升起,可大明还像一个动作迟缓的老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金国的危险。 可也就在这一年,魏忠贤找人诬陷熊廷弼,把已经被下狱的熊廷弼,矫召杀了。 孙承宗与魏忠贤不和,上书天启皇帝,以辞官相逼迫,却被魏忠贤顺势罢免了。 前后两任辽东经略,内阁重臣就这样一死一免。魏忠贤自毁长城,辽东已经被女真人的铁蹄打下了大半,辽西也变得岌岌可危。 关外形势堪忧,国内又因为灾情导致的乱民不断,魏忠贤实在没有精力去对付江宁。甚至他还有点庆幸,江宁安安稳稳没有闹事。 魏忠贤根本不关心关内关外的这些破事,他也不关心天下黎民是不是生活的水深火热。他只在乎如今客氏那日渐隆起的肚皮,在乎他和他的魏家能不能永保富贵和权势。 客氏到底能不能生下男孩,谁也不能打包票。为了以防万一,魏忠贤要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这事干系太大,魏忠贤只能把他的儿子魏良升和侄子魏良卿以及外甥傅应星喊来,四个人在密室里密谋。 正好魏良卿的小妾和客氏差不多时间怀的孕,被魏忠贤当成第一备选。 但这样还不保险,为了确保一定是男孩,魏忠贤还要求三人再去外面秘密搜罗孕妇。只要是时间对的上的,都接到魏忠贤的府邸里秘密养起来。 “记住,此事事关重大,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一星半点,哪怕是我魏家的其他人也不行。这秘密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都要烂在肚子里,到死都不能说,要不然我魏家将死无葬身之地。” 魏良升、魏良卿和傅应星都点头称是,魏忠贤阴沉不定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这个事情你们三个要亲自去办,所有经手人事后也要立刻灭口。” ”是。” 对于客氏身怀有孕这件事,朝堂上重臣虽然都是魏忠贤的人,大家表面上没人说什么,但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说什么的都有。 客氏的丈夫虽然死了,可她姘头极多,魏忠贤只是其中之一。 东林党人遭受了魏忠贤的严厉打击,首辅叶向高被逼告老还乡,杨涟、左光斗等一批东林党的骨干成员被杀,或者流放边疆,致使东林党偃旗息鼓。 朝堂上的纷争,客氏这个妖娆的女人一概不管,她都交由魏忠贤和他的一众党羽去处理。 她此刻挺着孕肚,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朱由校做木工,心里美滋滋的。她轻抚着肚子,感受着肚子里的小生命。 客氏被封为奉圣夫人,在这皇宫里虽不是皇后,但胜似皇后。连张皇后见了她也得先行礼,口称一声“夫人”。 第128章 狸猫换太子 可是客氏心里清楚,朱由校眷恋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她这个人,她能给朱由校带来别人带不来的安全感。 朱由校正值青春年少,皇宫里风华正茂的妃子、宫女多的是,朱由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宠幸她们,喜欢上她们。 客氏知道自己已经三十多了,人老珠黄,再也引不起朱由校的兴趣了,随时都有可能失宠。 为了永绝后患,宫里所有上过龙床的妃子、宫女,客氏一个都不肯放过,就算是皇后也一样,她不能眼看着有人阻挡她的荣华富贵。 所以朱由校当皇帝五年了,虽然也先后诞下了三子两女,但没有一个能活到今天的。 客氏虽然没有读过书,可她心里最是清楚,她的荣宠都来自朱由校一个人。她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的爬上来,就不会允许她已经得到的再失去。 为了能长久的拴住朱由校的心,客氏费尽心机爬上了朱由校的龙床,然后再出去找其他男人借种。要不然当她大着肚子的时候,朱由校又怎么会认呢? 天启六年如约而至,可旱情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黄河以北更是赤地千里,到处荒无人烟。 灾民越聚越多,打架闹事的比比皆是。此刻就像一堆在太阳下暴晒的干柴,差的可能只是那一点点火星。 六月的天早已经酷热难耐,京城里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等着奉圣夫人客氏生下孩子。 客氏的胎动很是剧烈,痛的她就像杀猪一般痛苦的大喊大叫,几个稳婆急的满头大汗,可孩子生不下来,她们除了惶恐,也束手无策。 朱由校还在专心设计他的宝船,对于客氏是不是生了,他似乎并不关心。连魏忠贤在一旁不时的提醒着,他也只是嘴上应着,却都没挪动一下。 魏忠贤退出乾清宫,急匆匆向着客氏居住的咸安宫而来。 咸安宫外,他的侄子魏良卿身着大红色的飞鱼服,正率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守在咸安宫外。 魏良卿是御封的肃宁侯,锦衣卫指挥佥事。 “良卿,里面怎么样了,生了吗?”这种时候,魏忠贤不免都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有汗了。 魏良卿摇了摇头,“还没有,进去大半天了,圣夫人一直痛的大喊大叫。” 魏忠贤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瞅了一眼不远处的锦衣卫那些人,才小声的问道,“送进去了吗?” ”叔父放心,都安排好了。”轻声回答的同时,魏良卿也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 “现在谁守在里面?” 魏忠贤还是有些不放心,此事牵扯太大,一旦事泄,他们就是整个大明朝的敌人,没人保得了他们,就算是天启皇帝都会要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我良升哥在里面看着呢,叔父放心,这里外都是我们的人。” 魏忠贤点了点头,都是按他的要求做的,想来应该万无一失。 “今天所有在场的人,一会结束之后都不得走动,和别人接触,然后……” 魏忠贤用眼神示意了魏良卿一下,魏良卿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魏忠贤正准备进去,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魏良升很快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父亲,母子平安,一切顺利。” 这是商量好的暗语,魏良升出来说母子平安,一切顺利,就是指客氏诞下的是女婴,替换成功。 若是客氏成功诞下的是男婴,不用替换,魏良升出来就会说夫人诞下龙种。 魏良卿听了脸上笑意甚浓,因为送进去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等将来这孩子继承大统,他也算是太上皇了。 “好!咱家这就去向皇上报喜,夫人诞下了皇子,可喜可贺。” 魏忠贤临走前又叮嘱一句,“首尾都收拾干净些。” 魏良升和魏良卿点头答应下来。 六月的天,陈州也一样酷热无比。江宁小心的给红衣扇着扇子,给她擦着额头沁出的汗珠。 在井里沁凉的西瓜冰凉可口,火凤凰就像男人一样吃的甚是豪爽,没有一丁点女人该有的矜持。 不错,伏牛山的火凤凰应了江宁的邀约,终于来了陈州。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率全寨所有姐妹一起来的。 火凤凰本就有投奔江宁之意,但奈何寨子里的姐妹多有阻拦,于是火凤凰就提议全体去陈州看看。 没想到陈州的繁华超出了她们的想象,百姓们安居乐业,比江宁说的还要好。都不用火凤凰再劝,大家一致同意留在陈州。 正好红衣怀了孕,没精力去管娘子军和荣军司的事。火凤凰的到来,正好把她的姐妹都并入娘子军,全交给了火凤凰去管。 如今红衣已经大腹便便,行动都变得困难许多,离着生产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时郝永忠跑了过来,自从刘宗敏去统领背嵬军了,江宁就让郝永忠做了自己的亲兵队长。 “主公,京城来信了。” 江宁打开情报,客氏于几日前诞下一子,朱由校不日就会下召封客氏为容妃,大赦天下。 “还容妃,这怕是个容嬷嬷吧!”江宁看了情报,情不自禁的嘟囔了一句。 “什么容嬷嬷?”红衣和火凤凰都好奇的问。 于是江宁就把客氏和朱由校、魏忠贤的宫闱秘事,绘声绘色的讲给她们俩听。 红衣和火凤凰都听的入迷,就好奇这皇宫里发生的事,江宁咋知道的这么清楚,讲起来就跟他看到了一样。 “你以为我安排军情司秘密潜入北京城,是干嘛去了?这都是他们搜集来的,我再加工一下讲给你听。” “那你说的容嬷嬷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容妃吗?”火凤凰好奇的问 江宁一笑,他感觉自己假死复生,越来越像梦里的那一世了。容嬷嬷是后世的梗,自然不能直接说给红衣和火凤凰听。 “客氏本来就是宫里的奶娘,这样的人在宫里被叫做嬷嬷,她可不就是容嬷嬷嘛?” 客氏三十几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朱由校一天都离不开她。 客氏依仗着朱由校的恩宠,霍乱宫廷,生下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可能也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吧。 “传消息出去,就说皇子是假的,是魏忠贤和客氏的私生子,把故事讲的越下流越好。” 第129章 谣言四起 江宁的话让郝永忠有点不敢置信,他没想到江宁居然要造谣新出生的皇子。 “啊?这样不好吧,那可是皇子啊!” 江宁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皇子呢?那要是不是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让军情司的人往外传就是了,传的越广越好。” 红衣和火凤凰也都不解江宁此举的用意,这种事造谣又能有什么用呢?锦衣卫和东厂的威慑力,哪个敢乱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新生的皇子是魏忠贤和客氏的私生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成了很多人私下秘密谈论的话题。 魏忠贤在得到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后,立刻气的暴跳如雷,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谣言虽然说的并不是很对,可也八九不离十,他魏忠贤怎么能不惊不惧?他必须把这谣言赶紧扼杀掉,把造谣的人抓住,五马分尸。 于是,京城内外,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频繁出动,但凡是传过这个谣言的人,都被锦衣卫抓进了他们的诏狱,严刑拷打。 几天下来,抓了上千人,还是没有找到造谣的那个人。可京师内外却已经人心惶惶,这样的谣言又有几人没听过没说过呢? 人抓的越多,谣言不但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是越传越盛,京师内外都已流传开来。 京城各个茶馆酒楼的说书人,每天都被要求加场讲《狸猫换太子》的话本,几乎场场爆满。 影射之意不言自明,可这却是早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本,宋朝的旧事,也并非此时才改编的。 锦衣卫虽然可以肆无忌惮的抓人,但是如果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抓说书人,那可就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刚刚因为客氏被册封,高兴了还没几天呢,就被这突然四起的谣言搅得没了兴致。连续杖毙了好几个没眼力见的监察御史,也没什么卵用。 锦衣卫的诏狱里更是人满为患,把魏忠贤搞的有点焦头烂额,心烦意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宁正安心等待着他第二个孩子的降生。 七月十二,红衣胎动的厉害,两个陈州最好的稳婆立刻被接了来,送进了提前准备好的产房里。 江宁在房外焦急的等待,听着里面红衣压抑的叫声,江宁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却只能来回的踱着步,一刻也不得安稳。 “你可别来回转悠了,转的我头晕。”火凤凰看了江宁一眼,这男人平时看着挺沉稳的,老婆一生孩子就坐不住了。 ”你不懂,这生孩子是道鬼门关,我是担心红衣。” 江宁提前做了很多安排,可是依旧很担心。这个时代太过落后,生孩子是对女人的生死考验。 火凤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当然不懂你。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生孩子,你还懂得不少。”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声嘹亮的哭声传来,一个稳婆出来报喜:母女平安。 是个女儿!江宁那一刹那想到了女儿江瑶,他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上天或许待我江宁不薄,收走了我一个女儿,如今又给我送回来一个。 江宁进到房间里,红衣面色苍白,一个小小的人儿躺在她的身边。 “辛苦你了。”江宁轻轻的把红衣黏在红衣额头上的一缕青丝拨到一边。 “可惜不是儿子。”红衣没能为江家生下男丁,心里总有些愧疚。 “傻瓜,儿子女儿不都一样吗?何况我们都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吗。” 江宁的宽慰让红衣心安了不少,她知道江宁喜欢孩子,就想给他多生几个。 “哎呀,你俩就别在那恩爱个没完了,快来看看小宝宝。” 火凤凰伸手就去抱孩子,江宁一看她姿势就不对,赶紧着去教她。 火凤凰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就像抱了个炸弹一样,“红衣快看,这孩子的眉眼和你长的很像。” 她又看了一眼江宁,撇了一下嘴,“这家伙长的太丑,不和他长得像就对了。” 江宁直接无语了,红衣看他二人针尖对麦芒,却在一旁偷偷的捂嘴笑。 凭着她女人的敏感,红衣看的出来,火凤凰对江宁有意思,要不然又怎么会千里遥远的过来投奔?在伏牛山做她的大当家的,不比这逍遥快活? 之前表妹绿珠也对江宁有意思,红衣也想着撮合,可惜江宁却不同意。也不知道突然回老家的表妹一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要是江宁知道此刻红衣的想法,他会感到更加的头疼,绿珠做的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她就是被锦衣卫的眼线。 江宁在江南被刺杀就是绿珠传出去的消息,还有锦衣卫把瘟疫和天花病人丢到陈州来,绿珠也是知情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提前撤出陈州。 想到女儿江瑶的死,江宁恨不得立刻弄死她。绿珠虽然躲在开封府里逍遥快活,江宁真想杀她也就分分钟的事,毕竟她全天候的都在军情司和暗卫的监视之下。 而之所以没有明着动绿珠,而是让她好像自然死亡一样,悄然消逝,就是顾及红衣的感受。江宁没有让红衣知道内情,红衣这么看重亲情,江宁怕她会受不了。 “你不给你闺女起个名字吗?”火凤凰看到江宁有些发呆。 回过神来的江宁连忙答应,“就叫江玥吧,玥,北宋书《广韵》上说并鱼厥切,神珠是也,寓意着一切美好的事物。” 火凤凰和红衣都听不很懂,不过江玥这名字很好听就行了。 “哎呀,咱们小玥玥有名字了,来,快叫干娘,干娘给你包个大红包。” 红衣拍了火凤凰一把,“才刚生下,要是就会叫人,那不成妖怪了。” 女儿江玥的出生,给了江宁一段美好的时光,看着小小的人儿几乎一天一个样,心里由衷的喜悦。 江宁现在经略的重心在信阳,现在整个信阳府大小官员几乎都被江宁拿下,他们收了金银珠宝,只管花天酒地,应付上级检查就可,其余一切都不用他们操心。 第130章 魏忠贤求援 信王朱由检的名下几乎涵盖了信阳府半数的土地,有几百万亩之多。这都是江宁想办法安到朱由检名下的,因为这样不用上交赋税。 各个工厂、矿山也是落在了朱由检的名下,但实际管理的都是江宁的人。 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和粮食流入陈州,只要不经过那些贪官污吏的手,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江宁这边的审查是很严格的,虽然这不能杜绝贪污腐败,但至少不会让贪污腐败横行。 入了秋,江宁就马不停蹄的视察陈州的物资储备,粮食、过冬的棉衣被褥等。 冬季寒冷漫长,是最容易死人的时候,物资储备一定要够,要好,不能落下一个人。 就在江宁为了能让每一个陈州的百姓,都过上一个踏实的冬天,而分外忙碌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事情打断了他的行程。 深秋的风带着寒意呼啸而来,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了很多,没什么生意的摊贩也大都躲回了家。 一匹快马极速的冲进陈州城,这是传送朝廷八百里加急文书的驿卒。 当江宁拿到八百里加急文书时,发现除了要自己出兵入京勤王的朝廷诏书之外,还夹带着一封私信,竟然是魏忠贤写来的。 信中魏忠贤用十分真诚的语气向江宁道歉,并恳请江宁能够出兵。 以江宁和魏忠贤彼此敌对的关系,没想到魏忠贤居然会写信向自己求援,江宁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以魏忠贤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的权势和地位,能这般低三下四,京城的危机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来大明朝廷在丢失了辽东之后,仅剩下辽西走廊可守,原本孙承宗在辽西提前构建了宁锦防线。 加固了锦州城,修筑了宁远城,还沿着辽西走廊修了很多的堡垒,使得辽西的防御十分的稳固。 可自从孙承宗被迫辞官归乡之后,而接替孙承宗的新任蓟辽经略高第,是文官出身,他畏敌如虎。 高第认为明军不是女真人的对手,主张退守山海关,凭借坚城大炮打退女真人的进攻。 这虽然遭到了宁锦道兵备佥事袁崇焕的强烈反对,可高第还是拆毁了锦州城上的各种防御措施。 努尔哈赤在得知孙承宗去职之后,就大举兴兵进攻锦州、宁远,打算攻占辽西。 女真人一来,吓得高第立刻就把关外所有百姓都迁入关内,放弃了关外所有城池,要搞什么坚壁清野。 袁崇焕不同意,他以自己是宁锦道兵备佥事,宁锦才是自己的阵地为由,决定率军死守宁远。 高第缩在山海关根本不敢出来,也不敢派兵出去救援。在锦州失陷之后,宁远彻底成了关外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袁崇焕率军拼死守卫宁远城,达数月之久。最后箭尽粮绝,士兵死伤殆尽,袁崇焕举剑自刎,壮烈殉国。 宁远就此被努尔哈赤攻陷,整个辽西走廊全部落入了努尔哈赤之手,山海关危急。 如果仅此而已,也不可能会让魏忠贤如此低三下四的向江宁求援。而是努尔哈赤见山海关久攻不下,突然分兵绕道偷袭了居庸关和娘子关。 这两个关口疏于防范,被女真人偷袭成功,导致女真人的骑兵突入中原,即将兵临北京城。 朝廷急调各地军队入京勤王,但在女真骑兵面前全都不堪一击,偌大的北京城已经暴露在女真人的马蹄之下,变得岌岌可危。 不得已魏忠贤想到了江宁和他的天雄军,他多次和江宁交手,知道天雄军的战力,这才厚着脸皮低三下四的向江宁求援,希望江宁尽快出兵。 信中魏忠贤答应,只要江宁肯出兵,就许诺他封侯拜将,封妻荫子,还可以给他一块更大的地盘。 魏忠贤的许诺,江宁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人物,翻脸的速度比狗都快。相信他的话,你都不如相信老母猪可以上树。 魏忠贤根本不知道江宁想要的是什么,他的这些空头支票,对江宁来说没什么用。 江宁建立天雄军的目的不只是用来争抢地盘的,而是要保家卫国的。如今外族入侵,正该是天雄军扬名立万的时候。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士兵的吃饭问题,这才是最让江宁犯难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士兵饿着肚子打仗。 所以其实让江宁犯难的不是要不要出兵,而是自己一旦出兵,后勤补给就得去向朝廷要。 江宁就得去求那帮官员,就以他们的尿性,可想而知,要是不难为自己,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所以江宁想都不想,立即提出了要皇帝的诏书和御赐尚方宝剑的条件,只要东西一到,就即刻发兵勤王。 江宁把信件写好,交给驿卒,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交到魏忠贤手里。 江宁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保障,一个不给那些贪官污吏整治自己的机会。有尚方宝剑在手,谁敢向他的天雄军乱伸爪子,就剁了他。江宁就立刻击鼓升帐,准备点将出征。 既然已经决定出兵,江宁就不会真的在陈州傻傻等着诏书和尚方宝剑。 燕小七和李岩留守陈州,守护好家的同时,并负责大军的后勤补给,江宁从心里还是不相信朝廷,不相信魏忠贤不动什么手脚。 刘宗敏带背嵬军,李定国带一万火枪兵,再加上特战队一部共约一万五千人,随江宁出征。 田见秀去了信阳还没回来,狄明和尉迟洸还在伏牛山里,江宁现在能用的人手就只有这些了。 特战队作为前锋营,提前一天后出发。其他各部延迟一天开拔,至于后勤物资征集一批走一批。 江玥还小,红衣没办法随江宁出征。火凤凰想去,却被江宁直接拒绝了。 没想到一向脾气火爆的火凤凰,居然罕见的没和江宁争吵,只是瞪了江宁一眼,就赌气走了。 江宁身边没个人照顾,红衣不放心,也希望江宁同意让火凤凰跟着。 “我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太危险了,她还是别去的好。放心吧,打完女真人我就回来了。” 第131章 出兵勤王 天雄军大军出动,军旗招展,军阵雄壮,百姓们都沿街欢送。 马匹车辆无数,绵延数里之远。这次随军的马车都是新设计的四轮马车,比两轮马车拉的多还跑的快。 全身上下都用铁皮包裹,不仅可以用来运送物资,战时还可以用来摆车阵,阻挡骑兵冲击。 江宁身着红色飞鱼服,骚包的骑着一匹异常神俊的白马,在队伍里十分的显眼。 历史的走向已经完全偏转了,女真人提前入关了,袁崇焕殉国了。江宁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样,但能为国为民流血牺牲,这辈子也值了。 就在大军要出陈州府地界时,身后突然烟尘四起,一队骑兵快速追了上来,居然是火凤凰。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让你在家照顾红衣吗?”火凤凰不听指挥,让江宁很是生气。 火凤凰对于江宁的臭脸也全做看不见,“你以为本姑娘来投奔你,是为了给你当老妈子的?我是来打仗的。 再说了我也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什么阵仗是我没见过的。我不是那娇滴滴的富家小姐,不用你照顾我。” 江宁只能叹气,这来都来了,江宁也不能再把火凤凰给撵回去。不过江宁却严厉警告她,跟着打仗可以,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军法不同儿戏。 “你就放心吧,只要你能让我上战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火凤凰潇洒的摆摆手,就率麾下的女兵冲进了队伍。 飒爽英姿,就像一只火红的蝴蝶翩翩起舞,江宁看的竟有些痴了。 大军刚出陈州进入开封府,前锋营就来禀报,说祁县县城大门紧闭,不让前锋营进城。 这样的状况,江宁提前就已经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这才刚出发,就开始有官员给他上眼药了。 “通知前锋营,全速前进,沿途不进任何城池。” 江宁提前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官府要是给钱给粮那是最好。要是官府给他玩阴的,那他就自己干。 打女真鞑子,江宁还真怕这群怂货拖了他后腿呢。 过祁县,进兰考,到大名府东明县,过黄河就到了开州。这一路江宁的行军速度极快,每日都有近百里路程。 大名府知府向胤贤已经惶恐多日,北蛮骑兵侵扰北直隶已经超过月余。 几天前女真人攻陷了北边的真定府,兵锋直指顺德府,离着大名府也已经不远了。 向胤贤手里已经无兵可用,一个月前,大名府卫被紧急抽调去往京师,已经在保定府全军覆没了。 现在临时拉起来的府卫,几天前都还是种地的农民,乱糟糟的都还没训练出点样子来。 当向胤贤听到手下汇报说天雄军已经抵达开州的时候,头都有些大了。 他虽然不是阉党之人,对于江宁和天雄军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天雄军是被朝廷招安的草莽军队,听说战斗力不俗,多次打败了兵力优于他的官军。 天雄军如今出现在大名府,向胤贤猜测天雄军北上也应该是入京勤王的。可是他并没有接到朝廷的相关诏令。 向胤贤真不知道该如何接待天雄军,他是真怕江宁再顺势抢占了他的大名府,他到时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他又不敢驱赶江宁,让他离开大名府,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盼着他们赶紧离开大名府。 天雄军的前锋营绕大名府城而过,并没有叫门进城,让向胤贤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朝廷的信差也到了,天雄军果然是得了朝廷的诏书,才出兵北上勤王的,这让向胤贤才完全放下心来。 信差所带的尚方宝剑让向胤贤感到惊讶,看来北边的局势糜烂已经超出了想象,皇帝这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天雄军身上。 江宁在大名城外拿到了圣旨和尚方宝剑,对于大名府知府带着粮食来劳军,江宁表达了他和全军将士由衷的感激。 又是几天的风餐露宿,终于到达保定府蠡县,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女真骑兵。 于峰的特战队只有五百人,作为全军前卫,搜索前进。在发现女真骑兵之后,于峰第一时间就迅速占据了一个突起的小土包。然后派出传令兵,据险而守等待救援。 这是江宁强调的,步兵遇到骑兵,最先想到的不是跑,因为两腿的永远跑不过四条腿的。 而是应该马上找一个有利地形,抵消掉骑兵的优势,从而才能以己之长击敌人之短。 女真人第一次杀进中原,平坦的地面让他们的战马驰骋往来,好不痛快。无论明军多寡,每一次冲锋都是顺风顺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明军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敢和他们野战,就算是他们据城而守,也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被攻破。 女真人变得自大起来,开始有些飘了,已经瞧不起所有的明军。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不过区区不过几百人的明军,在野外与他们碰上之后,不是四散而逃,居然还想着要反抗。 女真人哈哈大笑,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笑话,一只肥羊居然还想有反抗狼群的胆量。 他们兴奋的尖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弯刀,催马直冲那个低矮的小土包而来。 离着还有约百步,迎接他们的却是“轰轰”的火枪声音。女真骑兵穿重甲的不多,有的只有一件皮甲,有的连皮甲都没有,只有一件羊皮袄。 枪声过后,地上躺了数十具尸体。这是火铳!女真人在辽东和明军打仗的时候,就见过火铳。 女真人的队伍里现在也有少量装备,所以对于火铳并不怎么害怕。 他们只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就继续挥舞着手里的弯刀,开始冲锋。 但很快密集的枪声再一次响起,又有一批女真人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枪声越来越密集,一轮又一轮的枪声过后,倒在通过小土包路上的尸体变得越来越多。 这路很短,却都被女真人的尸体占满。那“轰轰”一直响个不停的火枪声,很快就成了女真人的噩梦。 女真人原本强大的神经,也被这密集的枪声彻底打碎,扔下上百具尸体落荒而逃。 第132章 牛刀小试 这不过就是女真人小规模的游骑兵,于峰严令不许追击。打扫完战场之后,就骑上女真人丢弃的马匹,和江宁的大部队汇合去了。 江宁听了于峰的汇报,“蓝色旗子四周镶红边,还有一个尖角,那应该就是阿敏的镶蓝旗了,不知道这个阿敏会不会在这里?” 这只是和女真人的游骑兵一次小规模接触,算不得什么,江宁指挥大军继续前进。 而败逃回去的女真人,却让正在进攻蠡县县城的主力部队有些惊讶,他们第一次遇到能打的明军部队。 统领女真骑兵攻打蠡县的是镶蓝旗第三甲喇额真武巴海,他十分吃惊的看着眼前这批狼狈不堪的逃兵。 武巴海从军多年,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能把女真骑兵打的如此狼狈的部队。 甲喇是女真人的一个军事单位。女真人军民一体,首领对单位内的军民都有管辖之权。 努尔哈赤规定,战时每户出一人当兵,每三百人为一牛录,五个牛录为一甲喇,五个甲喇为一固山。 这固山的汉语意思就是旗,努尔哈赤前后一共组建了八个旗,也就是女真八旗。 额真是首领的意思,武巴海就是镶蓝旗的一甲喇额真,统领的兵马定额应该是一千五百人。 不过此时的女真部队里不再是只有女真人,还充斥了大量的汉人和蒙古人,一甲喇的人数远不止一千五百人。武巴海统领的这一甲喇就有将近三千多人。 “额真大人,那绝对是明军精锐啊,他们人人都有火铳,而且装填速度极快,我们就根本没办法靠近。” “可有看清楚那明军的旗号?”军中有汉人,能识得明军的旗号。 “看清了,是天雄军的旗号。” 武巴海摸着下巴,心里却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天雄军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看起来战斗力还不弱的样子。 “战败而回,应该知道怎么做吧,都自己去领二十鞭子。” 逃回来的女真骑兵身子都是一颤,但还是答道:“是。” 不管敌人是不是强大,女真人报仇从不过夜。武巴海直接放弃即将攻陷的蠡县县城,率大军直奔江宁大军的方向而来。 不过几十里路,江宁的侦骑也早就发现了女真人。江宁已经把数百辆马车阵摆成半圆形,背后靠着一个小山丘。 在静等着女真人送上门来的时候,江宁还让士兵先吃饱了饭。 江宁已经提前知道了这支女真人部队的大体人数,为了不吓着他们,江宁还提前藏起来了一半人马。 江宁让李定国带着那一半人马稍稍迂回到敌人的身后,就等着女真人逃走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江宁站在战车上,用千里镜望着远处冲天的烟尘,举手示意士兵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敌。 重装骑兵和步兵也开始穿戴铠甲,这种铠甲共有两层,外面一层是钢铁鱼鳞甲,里面一层是锁子甲。 其实,最里面还有一层,贴身穿的棉甲。这是用机器把棉花和棉布一层一层压制出来的,有一定的防护能力,防风保暖的效果也不错。 就是士兵反映穿着太硬,不舒服,所以士兵的棉甲里面还要穿上内衣,又保暖又舒适。 当武巴海远远的看到明军摆起来的车阵,心里就不免鄙夷。在野外,明军就从来没敢跟女真骑兵硬碰硬打过一仗。一打仗就知道龟缩起来防守,现在还摆上车阵了。 武巴海望了一眼那面巨大的天雄军旗子,也压根没把这什么狗屁天雄军看在眼里,在女真人的铁骑面前,任何明军都不过是泥捏的。 武巴海没让士兵做任何停顿,直接就发出命令,全军立刻开始冲锋。 三千女真人骑兵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冲锋的马蹄声敲击在地面上,震耳欲聋,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面对这样的骑兵冲锋,没有人不动摇。可江宁的士兵静如礁石,纹丝不动,他们只是在安静的等待,等待着江宁的命令。 一旁的火凤凰看到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和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心里都不免有些恐惧了。 火凤凰曾经作为一寨之主,仗也没少打了,也算是见过一些场面的。可当她看到女真骑兵这恐怖的冲锋场面,才知道自己以前那些都不过是小儿科。 更令火凤凰吃惊的是,江宁手下的那些士兵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这要进行怎么样的训练,才可以训练出这样的士兵。 火凤凰看向站在高处的江宁,眼神里变得神采熠熠。 “开炮!” 江宁的命令一下,顿时火炮齐鸣,几十发炮弹落到马群中炸裂开来,如一枚枚烟花绽放,立刻就是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炮弹是开花弹,落地炸开,里面成百上千颗小钢珠飞射出去,能清空周围一大片。 这次江宁带来了两百门火炮,不过都是小口径的火炮,重量比较轻,都在百斤以下,携带方便。 大口径的火炮,太过笨重,发射速度又慢。只利于守城而不利于野战,江宁一概没带来。 一轮接一轮的炮火没有停歇,待女真人冲到近前,已经死伤不少。看的武巴海心疼不已,这个个可都是百战的勇士,就这么折在了这里。 好不容易冲到近前的骑兵,迎面而来的又是铺天盖地的火枪,女真人就像割韭菜一样,齐刷刷的倒下了一片。 等女真骑兵冲到马车跟前,又被马车挡住了路,一刀砍上去,火星子四射,车厢居然都是铁皮的! 女真骑兵恨的心里直骂娘,只好绕着围成半圆的马车阵而走,这又给了火枪手射击的机会,又有不少女真骑兵倒下。 整装待发的重装骑兵和步兵,一部在左,一部在右,正等着女真骑兵送上门来。 当重装骑兵和步兵从半圆阵后闪出身形,女真骑兵起初还有点兴奋,这些人终于不再当缩头乌龟了。 女真骑兵都使劲催马上前,生怕旁人抢了他们的功劳。 第133章 变态的重甲兵 人马俱甲,全身上下都被明晃晃的铠甲捂的严严实实。重甲骑兵! 冲上去的女真骑兵看到这一幕,被吓得亡魂皆冒,想勒住战马都已经来不及了。 女真骑兵的刀砍到铠甲上,只有叮当作响的声音,连一点稍大一点的痕迹都留不下。而他们却被背嵬军士兵一刀劈成了两半。 刘宗敏举起血淋淋的长刀,大喊着:“兄弟们,跟我冲啊!” 背嵬军士兵都被憋了许久,此刻就像刚出笼的老虎,冲向了女真骑兵。 女真人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堵沉重的铁墙给轰然撞上了,一个个头昏眼花的翻在地上,被踩成了肉泥。 重装骑兵一路平推,女真人的轻骑兵又哪里会是重装骑兵的对手。一刀砍在铠甲上,除了一路火花带闪电,对人家不会有多大影响,可女真人却承受不了人家一刀。 预备兵手持连弩跟在骑兵身后,把掉落马下还没死的女真骑兵一一射杀,保护着重装骑兵身后的安全。 另一侧,重装步兵列成方阵,手持长刀,一步一个脚印,踏步上前。冲上来的女真骑兵,只一刀下去,就人马皆碎。 女真骑兵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重装骑步兵就像岸边两块巨大的礁石,把海浪撞的粉碎。 女真骑兵有着娴熟的马上功夫,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重装兵的弱点,速度慢,转身也慢。 后面的女真骑兵立刻拨转马头,分成左右两股偷袭重装兵的身后。江宁在阵中也看到,命令火枪手和弓弩兵调转方向,覆盖敌军行进中的路径。 武巴海在后方看的是胆战心惊,心疼他的士兵,更气的牙痒痒。重装骑步兵,这是哪个变态搞出来的? 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看到仗还可以这么打。 明军的其他兵种都躲在半圆形的车阵后面,放枪放箭,出来的只有重装的骑步兵。 这种刀枪不入的钢铁怪物,实在不是轻骑兵能正面硬刚的。而且对方的火器还十分了得,这个对手果然十分棘手。 这才一个冲锋就已经死伤过半,武巴海就算是再心有不甘,也只得下令退军。随着号角声响起,女真骑兵犹如潮水一般匆忙褪去,只留下一地的尸骸。 背嵬军的首战效果极佳,杀敌近千人,而自己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江宁没有下令追击,重装骑兵速度是硬伤,是不可能追得上轻骑兵的。 不过江宁早就有后手,他一点都不着急,静等着捷报的传来。 武巴海这一战打的有些窝囊,路上他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杀个回马枪,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还没等武巴海下定决心,路两边的树林里突然枪声大作,成片的女真骑兵又倒下了。 本就已经被吓破胆的女真骑兵,火枪声就如同丧钟一样,吓得他们只想着奋力催马,尽快逃离这里。 任武巴海如何大声呵斥,都根本无法约束士兵,组织不了有效的防御。 没办法,他也只得先想着逃出埋伏圈,再做打算,要不然很快他就成了明军的活靶子。 一路跑一路上都是枪声,沿路到处都是女真人的尸体,还有很多没了主人被遗留在那儿的战马。 李定国率军回来了,也是一脸的兴奋。“主公,按你的吩咐,只放跑了二三百人,其余的全部歼灭。” “很好,这只是小股敌人,不过说不定敌人的大部队很快就会来,我们得做好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 “是!” 这一仗牛刀小试,歼敌近三千,让士兵们士气高涨。 割下敌人的首级,掩埋尸体。把死掉的和重伤的马匹都剥皮割肉,做成肉干。马肉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总比没肉吃强。 女真人一人配双马,甚至是三匹马,他们抢来的金银珠宝和粮食都是放在自己马背上的。 这一次,江宁的缴获还是非常丰富的,最宝贵的还是那三千多匹优良的战马。 这个时代,战马就是最强的战力,战马数量的多少决定了战力的高低。以前江宁就是苦于缺少战马,要不然他还用窝起来和女真人打? 为了应对可能即将来临的大战,也为了训练手下的骑马能力。再说到了保定府,离着京师也已经不远了。 江宁没再慌着赶路,而是就近找了一个无人的村庄,停下来休息。村庄里到处都是惨死的尸体,惨不忍睹,都是女真人的暴行所为。 依托这个小村庄,江宁开始做起了防御措施,他现在的机动能力不够,那么防守就是第一位的。 沿着村庄周围,江宁命人挖了又宽又深的壕沟,沿着壕沟在村庄的一侧放满了拒马,全庄上下只留了一条路可以进出。 马术就是一个多练多骑的过程,草原民族为什么人人都善于骑射,还不就是从小就开始骑马? 江宁把侦骑全都派出去,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寻找着女真人的位置。 武巴海带着几百残兵败将,一路逃回了保定府。他们的惨象被沿途的女真人耻笑,更让武巴海的脸上羞愧难当。 保定府城已经被镶蓝旗固山额真,也就是旗主爱新觉罗·阿敏攻陷了。主力部队都四散在各处去打草谷了,等着约好的时间前往北京城和努尔哈赤汇合。 武巴海在逃跑的时候也受了伤,可武巴海不顾伤势,匍匐在阿敏脚下。他诉说了与天雄军的战斗过程,事无巨细,把看到的全说了出来。 “固山额真大人,这次都是我武巴海的错,你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但我恳求固山额真大人,就看在我跟随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就请让我武巴海死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窝窝囊囊的死在刑场上,让子孙蒙羞。” 身材魁梧的阿敏坐在太师椅上,那一脸的横肉,再配上那乱蓬蓬的络腮胡子,看上去极为凶悍。 阿敏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武巴海,气的一脚踢翻了他,“我女真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区区几个明军你都打不过,你还有什么脸回来?你难道忘了,我女真人对待败军之将的手段了?” 第134章 京观惊世人 武巴海被阿敏一脚踢翻,又强忍着伤痛立刻翻身爬起来,重新把头杵在地上。 “大人,我犯下如此大错,知道自己该受什么责罚。我武巴海不怕死,我只是想报仇,恳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父汗一直要我严肃军纪,看来是对的。我以前就是对你们太纵容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约束队伍?我们还怎么打胜仗?来人,给我拉出去砍了!” 阿敏并不是努尔哈赤的亲儿子,而是他的侄子。阿敏的父亲舒尔哈齐和努尔哈赤是兄弟,却因为反叛努尔哈赤而被幽禁至死。而阿敏自小就被养在努尔哈赤的家里,所以他称努尔哈赤为父汗。 亲兵进来就要拉走武巴海,却被站在一旁的布良哈给制止了。 “慢着,大人万万不可,这阵前斩将乃是兵家大忌。何况我们现在人手紧缺,正是用人之际,大人不如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次出兵,阿敏并没有让镶蓝旗倾巢而出,只带出来了三个甲喇额真。杀了武巴海,自己的人手确实紧张。 武巴海也有点惊讶布良哈居然会给自己求情,有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布良哈。 布良哈号称阿敏手下第一猛将,对此武巴海一直不服气,这导致二人素来不和,相互攻讦之事是常有的。曾经闹的不可开交,二人老死不相往来。 但像今天这样,布良哈能主动给武巴海求情的场景,阿敏也是第一次看到。手下两员大将能和好如初,也是阿敏乐观其成的。 阿敏沉思良久,叹了口气,“算了,要不是布良哈为你求情,你武巴海已经死了。如果再有下次,谁给你求情都没有用,知道吗?” 武巴海如何感激布良哈的救命之恩,咱暂且不提。 江宁报捷的奏章已经送往京城,交到了魏忠贤的手里。 “好,歼敌三千,真不愧是天雄军,此捷定能涨我大明士气!” 魏忠贤并不识字,他听了李崇良给他念的捷报,不禁拍案叫绝。 自蛮夷突破长城上的关隘以来,女真人的铁骑在北直隶不断肆虐,北京城岌岌可危。 魏忠贤每天愁坏了,十万火急四处调集援兵,可在女真人面前都不堪一击。 “把此捷报立刻交给陛下,并让全北京城的将士都知道,有此一大助力,我们还能守不住北京城?” “干爹,三千女真骑兵哪是那么好打败的?会不会这江宁谎报军功邀赏,让我们白高兴一场?”李崇良小心的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魏忠贤和江宁不对付,更可以说是仇敌。江宁能依了魏忠贤的请求出兵,就已经很让人感到惊讶了。 别人战胜不了的金国女真铁骑,他江宁却可以轻轻松松就打败了,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魏忠贤也对江宁没什么好印象,若江宁真的敢谎报军功,那他魏忠贤也会跟着脸上无光。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事不可不防。他奏折上不是说不日就会把人头送到京城吗?我们到那时再公布也不迟。” ”干爹英明!” 人头密密麻麻的叠摞起来,垒成个塔的形状,被称为京观。是古时候进京献捷时,振奋己方士气,打击敌人,举办的壮观场面。 大明朝的军功也是以敌人的头颅来记功的,并有专门的兵部考功司郎中查验,以防下面的军队杀良冒功。 当拉着由三千颗女真人的人头组成的京观,出现在京城之外时,守城的士兵都惊呆了。 京观出现,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百姓们都争相出来观看。 京观这一惊世的举动,京城的百姓都不曾见过,只有博学之人引经据典的讲出来其中的原由。 三千颗已经鲜血干涸的人头,密密麻麻的叠放在一起,这种惊悚的画面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太过强烈。很多老百姓都捂住了自家孩子的眼睛,不敢让他看到。 马车驮着京观直达皇宫城外,郝永忠在皇城门下大声道:“天雄军指挥使江宁斩敌三千,特送京观给皇帝陛下和各位大人观赏!” 声音振聋发聩,直达人心,让终日惶恐不安的心一下安定了不少。城外有此强援,又何愁守不住北京城? 魏忠贤陪着久未露面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站在城门楼上往下观瞧,两边是众多的王公大臣。 这么多人头都摆放在一起,即使离得远些看,还是觉得震撼无比,很多人更是胃里翻江倒海的,忍不住呕吐。 兵部考功司郎中范喜带着十几个部下,仔细查验每一颗人头,以防杀良冒功。 这样的工作,他们做了几十年,经验丰富。检验良久,范喜才对着皇城门楼大声道:“启禀陛下,共三千一百六十九颗人头,都是女真人的,确认无疑。” 朱由校身着明黄的龙袍,白净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血色,说话声音也不是很大。 “这江宁果然不简单,初战告捷,振我大明国威。大伴,你的眼光不错,为朕举荐了一员大将。江宁立此大功,你就看着赏吧。” “老奴遵命。” 京观这等惊骇世人的奇观,让天雄军指挥使江宁的大名,在京城广为流传,妇孺皆知。 这也是江宁让郝永忠拉京观进京的目的,就是要为天雄军打响名气,显然江宁的目的达到了,效果出奇的好。 就在京城的官员和百姓,都在为这一次小小的胜利欢呼雀跃的时候,阿敏已经向所有手下发出了紧急集合令。 其实还有三天,阿敏按照约定就该率军前往北京城,与父汗努尔哈赤汇合了。 可手下被杀三千多人,阿敏咽不下这口气,女真的汉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女真人集合的速度还是非常惊人的,短短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集合完毕了。 一万多骑兵集合起来,再城下乌泱乌泱的一大片,一眼几乎都望不到头。 阿敏望着自己的部下,如此的兵强马壮,也让他豪气干云,发誓要把杀害他女真骑兵的人都撕得粉碎。 第135章 初战阿敏 在集合的这两天时间里,已经够女真人的侦骑查找到江宁的位置了。 其实江宁的侦骑也发现了女真人的侦骑的踪迹,他故意不让动手,就静等着女真人大部队的到来。 唯一让江宁担心的是,自己的骑兵部队还没有形成战斗力,除了四处侦查的游骑兵,其他的马匹都只能拴在村子里。 从保定府过来,不过二三百里路,对女真骑兵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轰隆隆的马蹄声,隔着数里远都能听得到。 原本还在坚守城池的蠡县县令在得知女真人的大军到来,他无奈只好弃城而逃。但很快就被女真人的游骑兵追上了,杀的片甲不留。 当阿敏来到江宁所在的这个小村庄外围,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壕沟,也是眉头紧锁。 这是他最讨厌的打仗方式,骑兵的优势在这些壕沟面前,荡然无存,就只能下马和明军拼步战。 江宁在村子中心修了一个高台,火凤凰陪着他,观望着四周的敌情。 “这村子无险可守,就只靠那几条壕沟,我们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了?他们要是不进攻,只是围困我们,那该怎么办?” 火凤凰有点看不懂江宁的做法,自己把自己置于死地。 江宁放下千里镜,笑道:“女真人越过长城进入北直隶,已经一个月有余,该打的打了,该抢的也抢了,如今已经是人困马乏。所以他们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太久,要不然就等着天下兵马齐至,包他们饺子吧。” 江宁又指了指那些纵横交错的壕沟,“这些都是他们的催命符,只要是他们敢打,我就能让他们都埋葬在这里。” “那这回我能参加打仗吗?”上次江宁没给火凤凰安排打仗的事,火凤凰已经找了江宁好几次别扭了。 江宁无奈只能答应,“你们现在还使不熟练火枪,那就去弓弩兵阵地吧。记得,活着才是目的,千万别乱来。” “知道了,啰嗦。”火凤凰得了江宁的许诺,欢快的带着女兵去了弓弩兵阵地。 阿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这些壕沟虽然让他头疼,但还是命令手下的儿郎们开始发起冲锋。 阿敏并没有把村庄围起来,发动全面进攻。而是朝着那唯一的道路发起了冲锋。 下了马的女真人几乎都是罗圈腿,最前面的一排人举着大盾缓缓向村口靠近。 当到一百五十步时,立刻炮声大作,数十枚炮弹在人群中炸开,女真人被炸的四处横飞,残肢断臂,血肉模糊。 一轮又一轮的炮火袭来,十分的密集,都没有一丝的停歇。 阿敏都被这么密集的炮火打的头皮发麻,他实在不知道,这天雄军是一支怎样的军队,为何会有这样的炮火密度? 他们这次为了机动作战,根本没有带大炮来,他们之前打败明军,手里也有不少缴获的大炮。 也只是带了一部分几十斤重的小炮,可是冲不上去,根本就够不着人家。 丢下近千具尸首,女真人连村口都没摸到,就狼狈的退了回去,第一次进攻就这样失败了。 此刻阿敏有点理解,为什么武巴海会失败的那么惨了。这支天雄军与他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一支明军都不太一样。 明军的炮火优势太大,阿敏改变了策略,不让手下聚集的这么密集,分散开来,这样就会大幅度的降低炮火的威力。 只要是让女真人靠近村庄,凭借女真人的射术,明军根本就没有能力与他们对射。 当女真人第二次攻上来时,江宁站在高台上,看的一清二楚。“就这点小伎俩,你还差得远。” 回头吩咐旗语兵,“给炮兵传令,重点清除前面拿盾牌的,扛木头的,不许他们靠近道路口和壕沟边。” 盾牌兵虽然缩在巨大的盾牌后面,可是又如何抵挡的住炮弹的袭击,一枚弹丸打下来,就是盾碎人亡。 很快,盾牌兵就基本消失殆尽。女真人都是骑兵,并没有带盾牌的习惯。这些盾牌都是他们攻破城池后抢来的。 那些扛着木头想着当木板铺垫架在壕沟上,他们都受到了重点的照顾,一批又一批人倒下了。 江宁挖壕沟时,充分考虑了女真人射箭的距离,十几条壕沟把他们隔在了一百五十步之外。 即使有人力气大,能把箭射到一百五十步之外,那也没有多大的威力了。 火枪由于是黑火药,到了一百五十步开外,也没多大的杀伤力。 但是江宁有强弩啊,这种加装了强力弹簧的弓弩,杀伤力远在二百步开外。 弩箭齐发,那些好不容易跑到壕沟边的女真人,就被一轮弩箭齐射给放倒了。 很快,女真人的第二次进攻又被打退了,阵地前女真人的尸体有一千多具了,莫说打击敌人了,连壕沟的边都没摸到。 阿敏犹豫了,他在考虑这样值不值得,即便真的能把这儿打下来,估计自己的镶蓝旗也打残了。 武巴海单膝跪地,“大人,就让我再带人冲一次吧,要是再不能冲过去,我武巴海愿提头来见。” 一个真正的勇士就是能完成别人看起来完不成的任务,阿敏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武巴海的请求,他也不甘心呢。 阿敏发动士兵伐树,搬石头,甚至是用各种器具装土,甚至各种物品,就是为了填埋壕沟。 等到天黑,女真人趁着夜色冲到壕沟前,丢下东西就跑。虽然看不清楚,但弩箭射来,每次也能带走几条性命。 晚上的视线不好,几乎只能盲射,能不能射中几乎全凭运气。 女真人不敢点火把,有的士兵跑过了头,一下子栽进了壕沟里,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木刺串了个透心凉。 一夜的忙碌,女真人差不多填满了最外面的两道壕沟。天亮时分,他们还想继续填埋第三道壕沟时,就被一阵箭雨又收割了一波。 女真人开始后撤,一夜的忙碌,他们也已经人困马乏。可江宁怎么可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的睡觉呢? 提前准备好的木板,往壕沟上一铺就能快速通过。士兵抬着火炮突然前移到第一道壕沟前,动作麻利的就是一轮齐射,把刚刚躺下的女真人炸了个人仰马翻。 第136章 对决 女真人发现明军突然出来了,于是顶着猛烈的炮火就追了出来。江宁则立刻命令士兵撤了回来。 木板一抽,立刻把双方横绝了开来。而追上来的女真人,还被江宁又赏了一通箭雨吃。 这一来一回,女真人又死了不少,忙活了一天一夜,连敌人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净在这儿挨打了。 此刻的阿敏瞪着通红的眼睛,弑人的目光令人感到害怕。他坐在地上,郁闷的看着远处的村庄,一动不动。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阿敏的眼神已经把江宁大卸八块了。这仗打的实在是太憋屈,太郁闷了,只是挨揍的份,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 而且自己时间紧迫,要是不能按时合围北京城,那他的罪责会更大,他的父汗努尔哈赤会砍了他的脑袋的。 何去何从,阿敏犯难了。就这么走了他不甘心,可是如果不走,短时间内他又打不下来。 郁闷,无比的郁闷。 这次阿敏决定要速战速决,他要按时赶到北京城下,不能耽误了父汗的大事。 阿敏几乎压上了手里所有的兵力,开始从四面八方发起冲锋,分散明军火炮的火力,以期能快速填平壕沟。 这种情况依旧在江宁的预想之中,他令旗一挥,天雄军立刻改变部署,也分散开来,守住每一个方位。 敌人太过于分散,火炮的威力发挥不出来,江宁干脆没有让打炮。 阿敏发现炮声没响,知道自己的策略起了作用,开心的不得了,又一下子恢复了信心。 女真人在快靠近壕沟的时候,突然趴下,匍匐着前进,几个人奋力把木头架到壕沟上。 女真人继续匍匐着爬过木头,就这样过了第一道壕沟,村子里却没有什么动静。 如法炮制,女真人又通过了第二道壕沟。这让阿敏兴奋了起来,在营帐前手舞足蹈。 而带队爬过了两道壕沟的武巴海,已经快要看清敌人的眉眼了,他那要报仇的心几乎按耐不住了。 当敌人匍匐着爬过来时,确实是最让江宁难受的,毕竟弓弩曲射的时候,这命中率实在是没眼看,所以江宁也干脆不准士兵开枪射箭。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江宁挖的壕沟并不是一样宽的,外面的两道壕沟窄一些,只有不到两丈宽。 而第三道壕沟则变成了三丈宽,而且江宁还命人从第三道沟墙开始都铲矮了一尺。这样士兵有了射击的角度,也就可以克服这种情况。 突然变宽的壕沟,很多木头的长度都不够,木头掉进了壕沟里面。这突然出现的变故,打断了女真人打算继续匍匐前进的想法。 武巴海和数千女真士兵被困在了只有一个身位宽的沟墙上,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阿敏此刻也傻了眼,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反应过来的阿敏立刻命人吹响撤退的号角。 瓮中之鳖又岂能让他跑了,江宁命令手下自由射击,只求最大可能杀伤敌人。 女真人开始疯狂的向着那段被填埋的壕沟处爬去,互相争抢,甚至把队友推进壕沟里,被倒立的木刺直接刺死。 也有的直接从别人身上直接爬过去的,疯狂的朝着那段生的出口狂爬。 武巴海也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大喊着:“兄弟们,大不了我们和他们拼了!” 武巴海站起身来,准备和明军对射,却在站起身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十几只箭贯穿了身体,一头栽进了壕沟里,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凡有女真人自沟墙上站起来,就会被数只弓弩甚至是十数只弓弩同时瞄准,射成刺猬,栽进壕沟里。 阿敏手下目前还能指挥的兵力,就只剩下他的亲兵了,那都是他生死相依的兄弟,他不能不救啊。 阿敏带着最后的亲兵冲了过来,江宁在千里镜中看的清清楚楚,江宁也带着自己的亲兵冲出村外,准备和阿敏来个对决。 明晃晃的铠甲,大红色的披风,胯下雪白的骏马,一切都昭示着江宁的与众不同。阿敏在冲过来的路上自然也看到了,他一拨马头,就直冲着江宁而来。 明军统帅居然敢出来,这是阿敏求之不得的。论马战功夫,他阿敏就没服过谁。 江宁催动胯下战马,手上百炼钢的亮银枪,直刺迎面而来的阿敏。阿敏侧身躲避,手中长刀对着江宁的胸口就横砍了过来。 江宁仰躺在马背上,看着大刀从自己鼻尖上面划过。 两个人一个照面一闪而过,都只来得及出一招。江宁起身,拨转马头,看着同样停在五六十步开外的阿敏。 两个人的亲兵卫队也交上手了,各有死伤,不过明显阿敏的手下死的多一些。 阿敏舔了一下嘴唇,阴冷的目光直盯着江宁,杀意凛然。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杀了眼前这个小将,明军必然崩溃。 战马奔腾,江宁紧盯着阿敏的动作,手中枪做好了后发先至的准备。在马匹交错的那一刹那,阿敏一刀斩下,江宁闪身躲过,甩手一枪直刺阿敏的肩窝处。 枪从后方刺来,精准的扎在铠甲的缝隙之中。阿敏有点躲闪不及,被一枪刺中,痛的“啊”的一声惨叫,手中的长刀也应声掉在了地上。 等江宁再拨转过来马头,布良哈就迎面冲了过来,“大人快走,我来挡住他。” 阿敏负伤,闻听此言立刻头也不回的骑马跑了,身边只带了零星的亲兵跟随。 楚大拜托了纠缠,应上了布良哈,二人可谓是将遇良才,旗鼓相当,厮杀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 “追!” 江宁只带部分没被纠缠住的亲兵,就纵马朝着阿敏逃跑的方向狂奔而去。 阵地上的火凤凰一直关注着江宁,来之前她已经答应过红衣,一定要保护好江宁的安全。 火凤凰在发现江宁带人冲出村子之后,就立刻骑上自己的战马,带着部分女兵跟了出来。 可惜她才刚走到村口,江宁就已经打败了女真人的将领,带着人狂追了下去。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我们也跟上去。”火凤凰带着人尾随而去。 第137章 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李定国得到消息,江宁追击敌方的首领去了,也是气的直拍脑门。 这个主公实在不让人省心,好好的不在村子里指挥,非得下场和敌人对决。 江宁走了,李定国不能走啊。他代替江宁指挥,继续收拾残敌。 打得兴起的刘宗敏根本就没发现江宁出去了。 阿敏的马也是百中无一的绝世好马,追了半天,江宁愣是没追上,只是宰了几个落在后面的阿敏的亲兵。 阿敏早就跑的不见了身影,江宁只好无奈放弃,让马儿吃点草料慢慢溜达着回去。 江宁身边的亲兵还能贴身跟随的只有二三十人了,有一部分因为马的原因半路掉了队,还有一些已经战死了。 追了半天也不知道追出去了多少里,江宁凭着记忆往回走,直到天黑也没回去,无奈只能露宿野外。 没带被褥,保暖的只有身上的这件披风了。江宁都不禁感叹自己当初的英明,要不是自己要求这披风必须做厚点,要能保暖,今天晚上就非得冻死在这儿。 北方的冬天出奇的寒冷,江宁是深有体会啊。没有下雪,呼啸的寒风刺骨,裹着厚厚的披风依旧觉得风都吹进身体里了。 熊熊燃烧的篝火,大家席地而坐,吃着冻的邦邦硬的马肉干和大饼,大家却很开心。 第二天天一亮大家继续上路,往回赶。突然一箭射来,江宁眼疾手快,一刀把箭打飞。 楚二立刻冲到江宁身前防御,不知何时,道路两旁突然多了很多人,领头之人更是带人堵住了道路。 领头人四十来岁年纪,胡子拉碴,他把鬼头刀往肩膀上一扛,“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居然是劫路的,没想到劫路的都这么嚣张了,现在官军都敢劫了! 前面堵路的加上路两边的人,足有两三百人之多,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拿长刀的,菜刀的,还有拿农具的。有的甚至只是一截树枝,连树皮都被收拾干净。 衣服更是穿什么样式的都有,有的衣服明显是女式的,更多的人浑身上下都是破破烂烂的。 女真人祸乱北方数府,百姓的生活变得更加水深火热。这可能就是一些衣食无着的人,被迫出来抢点吃喝,所以江宁并没有立即动手。 江宁催马上前,先是抱拳施礼,”各位兄弟,我等是天雄军的,打女真人路过贵宝地,这里有些东西和吃食,不成敬意,还请各位兄弟通融一二,让我们过去。” 江宁让楚二从马上解下一个大包裹,这是他们的一部分战利品,扔给了对方。 那领头的打开来,很多人就跃跃欲试想下手去抢,被这领头人厉声呵止住了。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真把我们当叫花子了,下马,否则就让你们身死当场。” 江宁是可怜他们,被女真人毁了家园,所以说话很是客气。可对方显然会错了意,以为江宁是怕了他们。 “兄弟,这样不好吧,没了马我们还怎么打女真人。” “就你们官军这狗熊样子,还打女真人,你糊弄谁呢?小的们,给我弄死他们,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领头的才刚一下令,就被江宁扔出去的长枪,一枪直接戳死在了地上。江宁飞马过去,抽枪在手。 “谁敢乱动,他就是下场!” 江宁不是啥善男信女,救世的活菩萨,这等杀人越货之辈,还想和他动手,简直不自量力。 江宁的突然出手,确实吓得相当一部分不敢出手,但是仍有一部分人偷摸想放冷箭,被亲兵一一点杀。 这些人拦路抢劫,江宁虽然不齿他们的所为,但是为战乱所迫,也情有可原。但要是就这么放了他们,兵荒马乱的,又赶上旱灾,他们还得重操老本行。 这次战斗,天雄军伤亡虽赶不上女真人,但要是不补充,人数只会越来越少。所以江宁决定把这群土匪全部带走,这也算是对队伍的一个补充。 再说这些人都是当地人,对附近的道路熟悉,这样也不至于迷路。 往前走了不到五十里路,就听的前面有激烈的打斗声,居然是追出来的火凤凰也遇到了土匪。 土匪人多,围住了她,火凤凰明显被土匪给拖住了,女兵死伤很严重,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小娘子,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你就从了我吧,我让你做压寨夫人,怎么样?” 一个一只眼戴着黑眼罩的男人,长的很是猥琐,嘴上更是口花花,占尽了便宜。 “你怎么不让你娘、你妹从了你,去给你做压寨夫人啊?” 火凤凰的话并没有上独眼龙生气,他哈哈大笑,“这小娘子还挺泼辣的,不过,我喜欢。” 火凤凰虽然杀了他们很多人,但奈何他们人实在太多了,杀了一个又会上来一批。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火凤凰手下的女兵一个疏忽,就被勾子给勾走了,封了嘴巴,押到了一边。 火凤凰眼睁睁的看着手下被抓走,却无能为力,她已经筋疲力尽,也只是在勉力维持。 “小娘子,放下武器吧,这荒山野岭的,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大家都不容易,乖乖跟我上山,免得多遭一份罪。” 独眼龙也见识了火凤凰的厉害,根本不敢上前与火凤凰对决,只是在后面指挥人往前冲。 火凤凰心里这个气啊,在心里把江宁骂了无数遍。要不是该死的江宁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自己能遭了这份罪,和这样的侮辱? 留下五个人看着俘虏,”有敢乱动者,杀无赦!” 江宁立刻纵马直扑土匪阵中,突然冒出来的马蹄声让土匪一惊,火凤凰抬头看到是江宁,顿时惊喜不已。 独眼龙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冒出人来,刚开始慌乱的喊着人防守。江宁就已经拍马杀到,“火凤凰,莫怕,我来也!” 独眼龙眼见江宁一枪刺来,拿刀去磕江宁的长枪,却反被江宁一枪磕飞了出去。 第138章 过河拆桥 江宁的长枪在磕飞了独眼龙的大刀之后,仍旧直奔独眼龙的胸口而来。 这一枪要是刺中,独眼龙不死也得残。独眼龙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来身边的一个小喽啰,替他挡住了这一枪。 独眼龙滚到了一边,爬起来就想跑,妄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却被江宁纵马追上,一枪直贯后心,了结了他的性命。 女兵们见救星来了,立刻士气大涨,打得土匪节节败退。不一会众多土匪非死即伤,能逃跑的寥寥无几。 “你怎么会在这儿?没跟着大部队吗?” 江宁的问话更是让火凤凰火大,”你说呢?我还以为你这是要追到关外去,不回来了呢。” 江宁也看出来了,火凤凰这是追着自己出来的,可能是跟差了路,落在了后面。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江宁的关心,才让火凤凰的脸色缓和了些。“我没事,好着呢。” 火凤凰带出来的女兵折了不少人,带出来的二三十人,还有六个是完好的。 当江宁带着火凤凰返回的时候,李定国早就已经打扫完战场了。 女真人丢下五千具尸体狼狈逃跑了,还被俘虏了两千余人,这一仗可谓是大获全胜! 五千颗人头摆成了高耸的景观,恐怖的景象更是冲击人的眼球和神经。 这个景象让火凤凰感到有些不舒服,“这么吓人,干嘛摆它啊?” 江宁自然和火凤凰说起京观的作用,一是为了威慑敌人,让敌人看看,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这二来是炫耀战功,斩敌颇丰,又怎能不让世人知道? 尸体就地埋进了壕沟,头颅打包带走,这是要给朝廷邀功领赏用的。 江宁的军队是不用专门割人头来计算军功的,如果只认人头,一旦监管不严,就会催生手下的将士去杀良冒功,弄虚作假。 江宁只要手下能完成规定的任务就是功劳,人头不是必须的,个人功劳虽然和杀敌的数量有直接关系,也不用事后割下敌人的人头。 那两千多俘虏,有不少人被捆绑着还敢冲着江宁呲牙,被江宁直接拉出去剁了。性子这么烈,江宁可没时间驯服他们。 留下来的半数以上都是汉人和蒙古人,足有七八百人之多。他们都不想死,被江宁留了下来。 这些人的骑射功夫也不差,可以帮着江宁训练骑兵。 其余真正的女真人都被杀了,不是江宁嗜杀,而是这种人很难养熟。将来一旦女真人再次打过来,他们叛变的几率很大。 大军继续向着京师进发,这时后勤补也给送上来,及时补充了消耗的弹药和弓箭。 一万多匹战马,才是这次大胜中江宁最大的收获了。只是这巨大的草料消耗是个大问题,这只能让燕小七来想办法了。 当郝永忠带着朝廷的圣旨回来后,江宁也只看了一眼,就把圣旨直接扔到了一边。 “要不是你还拉回来十车粮食和肉,我以后都不打算给他们表功。只给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官职,这朝廷就会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这能吃饱肚子啊?还是能打败女真人啊?” 大家都封了官,郝永忠本来还挺高兴的,看到江宁突然发火,心里觉得有些害怕。 “主公,我是不是没把事情办好啊?” 十车粮食和肉,单看数量确实不少,可相对一万多人的部队来说,又够吃几顿的? 朝廷这是拿他们当叫花子打发了,江宁想想就很生气。不过这事也怪不得郝永忠,他头一次和朝廷的这些高官打交道,被他们糊弄这很正常。 江宁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千里遥远跑来,在这寒冷的大冬天,为了皇帝老儿,为了北京城里的那一帮养尊处优的官老爷们,在战场上与女真人拼死厮杀。 可三千颗女真人的人头就只从这魏忠贤那里换来了这么一点东西?又岂能不让人寒心? 江宁的官职由副指挥使变成了副都指挥使,兼副都御史,这是明朝的惯例。到了江宁这个级别,外放的封疆大吏都会兼着都御史或副都御史的名头,有监察属官的权力。 给李定国的官职是天雄军副指挥使,忠武将军的名头,从四品衔。 刘宗敏是天雄军指挥佥事,忠烈将军,正五品衔。 郝永忠也得了个昭武校尉,六品衔。 其他军士都是官升一级,提高了饷银。 升官发财,朝廷看似给的不少,目前给这样的官职有什么用?用它能填饱肚子吗? 要是这些官职在战场上有用的话,谁想要让他去打仗就是了。 朝廷许了这么多官职、饷银,却只给了十车吃食,饷银谁来发?朝廷这是想着钱是一毛不拔,还想着借此搞乱江宁的部队。 想到这些,江宁就是一肚子的火。这样的朝廷不让人失望?还有什么能让人失望的呢? 皇帝缩在宫里不出来,任由一个不识字的太监弄权,也算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江宁突然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大将军会拥兵自重了,朝廷赏罚不明,不公平会让上阵杀敌的人心态失衡。 过了保定府,下面就是顺天府了,江宁他们离着北京城也就不远了。 从出发到现在,每日都是在这寒风刺骨的大冬天里风餐露宿,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啊。最近几日陆续有士兵病倒,非战斗减员很是严重。 快到涿州时,江宁决定提前派人通知涿州县令,让他提前做好接待大军的准备,也好让生病的士兵到城里调养调养。 可令江宁万万没想到的是,前去传令的士兵到了涿州城时候,连城门都进不去。无论在城外如何叫门,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 这女真人都还没有撤走呢,河还没过去呢,就有人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江宁本来就火大,朝廷和官府的做法让他难以接受,干脆直接陈兵涿州城外。 军旗猎猎,军阵雄壮威武,隆隆的鼓声让整个涿州的百姓都听的真真切切。 第139章 尚方宝剑 涿州县令周家康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三年前的进士,在这涿州做县令也已经三年了,再有两个月就该入京述职了。 结果女真人突然来袭,他的安稳日子也没有了,食不得安,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天雄军一开到涿州境内,周家康就接到了手下的报告。他早已经得到了京城的消息:不能让江宁进城。 周家和魏忠贤家是儿女亲家,与魏忠贤非常亲近。周永康自然知道魏忠贤不喜这江宁,非常想弄死他。 周家康命令手下紧闭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外出,不得与天雄军的人有任何接触。 听到城外轰隆隆的鼓声,周家康嗤笑道:“我看你能怎么办?天子脚下,你还敢攻城不成?” 旁边的主簿俞振龙小心的提醒道:“大人,这天雄军前些时日刚刚在京城献捷,就这样把他们拒之门外不好吧?再说这些军汉们都是粗人,要是惹得他们攻了城,就不好收拾了。” 周家康却浑不在意,慢慢品着茶,“他江宁就是攻城又如何?我备了一个多月的守城之物,女真人我都不怕,还能怕的了他区区一个天雄军? 他江宁只要敢动手,那就是叛军,到时朝廷自然有理由剿灭他。” 俞振龙也是无奈,心里更是不免有些失望。朝廷现在都还没赶走女真人呢,正是用人家的时候,这样的做法,如何让人家忠心去保朝廷? 还要驴干活呢,就开始想着要卸磨杀驴了。 俞振龙是万历朝的举人,年纪比周家康大十几岁,多次会试都名落孙山,家境贫寒,无奈只好托人当了个八品的主簿。 没有进士出身,朝里没人,自己又没钱,所以这八品就已经是俞振龙的极限了,他这一干就是十年。 虽然升不了官,可俞振龙从来没有懈怠过自己的职责。每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俞振龙现在非常担心朝廷的做法寒了天雄军将士的心,到时候倒霉的反而是涿州城的老百姓。 可惜俞振龙只是一个主簿,涿州城的大事,还不是他说了算。意见他也提了,周家康不听,俞振龙也是没有办法。 外面炮声响了,接二连三的爆炸,阻挡不了周家康在县衙悠闲地喝着茶。 一杯茶才喝完,县衙的捕快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顾不得满头大汗,高声喊着,“大人,大人,不好啦!” 周家康最是不喜手下人毛毛躁躁,大呼小叫,一点也沉不住气。 周家康把手里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脸色甚是不悦,“鬼叫什么,有话慢慢说,如此样子,成何体统?” “大人,不好了,那个江宁带人打进来了。” 周家康还浑不在意,“打进来就打进来,有什么……”话语在这里一下子卡了壳,然后就变得惊恐起来,语调都变高了好几度。 “你是说他们已经打进来了是吗?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你们难道不知道抵抗的吗?” “大人,现在不是责备这个的时候,他们现在打进来了,我们该怎么办?”俞振龙制止了周家康继续训斥捕快,让他赶紧想对策。 周家康不过一介文弱书生,这种时候心慌的一批,脑子里哪还有什么主意? “大人,要不我们还是先退出县城吧,这帮军汉都是粗莽的武夫,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俞振龙的劝解,反而让周家康犯了犟脾气,说什么也不肯走,就非要看看江宁能把他这个朝廷命官怎么样。 江宁无意伤害百姓,开始就把炮火都集中在城门处,十几发炮弹下去,城门轰然倒塌。 扛着巨盾的楚大和披挂整齐的刘宗敏率先冲锋,冒着城上射来的箭矢和滚木擂石,杀进了涿州城。 这时还有胆敢反抗者,江宁必是雷霆手段。不反抗的都就地被解除武装,放还归家去了。 江宁留下李定国带着大军守城,修缮城门,以防女真人偷袭。 江宁带着亲兵和特战队包围了县衙,走到正堂,江宁特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块“正大光明”的牌匾。 大堂正中坐着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年轻男子,正是涿州县令周家康。他慢慢的喝着茶,他努力让自己变得看上去很平静。可那倒水的手,哆哆嗦嗦的却出卖了他。 在他的右手边,还有一个青色官袍的中年人,正对着江宁怒目而视。 “尔等何人?不知带兵擅闯县衙乃是死罪吗?现在尔等速速退去还来的及,莫要悔之晚矣。” 俞振龙只好大声呵斥,来给自己壮胆。周家康还不如他,手脚哆嗦无法自制。 江宁脸带微笑,让手下亲兵拿出尚方宝剑,给他们俩展示一下,“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家康和俞振龙看到这把镶金戴玉的宝剑,剑鞘和剑柄上还都刻有龙纹,这些都昭示着这把剑的来历不凡。 二人档次不够,哪里会见过尚方宝剑这种高级货?都有些疑惑的看向江宁,想听他解释。 “陛下御赐尚方宝剑,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在江宁说出尚方宝剑的时候,周家康和俞振龙都顿时脸色一垮,如丧考妣。 尚方宝剑这种高级货,光看它的外形就知道江宁应该没有撒谎,不过周家康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没有陛下谕旨,你这宝剑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呢?” 周家康的话把江宁给气笑了,“还偷,你偷一个我看看?”说着就把圣旨拿给他们看。 等周家康和俞振龙看完圣旨,江宁才命人抓人,死也要让他们死个明白。 “你二人关闭城门,阻止勤王的大军入城,恐是女真人的细作。给我摘掉官帽,扒去官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江宁,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乃朝廷命官,涿州县令,三榜的进士。你就是持有尚方宝剑,也无权杀我!” 任周家康叫嚣,还是被军士们摁着扒去了官服官帽,露出了里面上等的绸缎布料的贴身衣物。 俞振龙的贴身衣物就寒酸了许多,只是普通的棉麻衣物,上面还有很多处都打着补丁,显然是穿了很久了。 “等等。” 第140章 魏忠贤的亲戚要关照 当江宁发现这名穿青色官袍的官员,贴身的衣物居然如此寒酸,还多处打着补丁。 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于是制止了士兵把他拉走。 “等等。”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职?” “俞振龙,涿州县主簿。”俞振龙也认命了,回答起来很是平静。 “按说一个县的主簿,管着全县上下的钱粮收支,不应该穿着如此寒酸才对,你为何会如此?” 俞振龙冷笑一声,“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大人又何必问的如此清楚呢?” “我只是很好奇,你一个主簿虽然只有八品,可手上流过的钱粮如此巨大,你只需稍稍动点手脚,你的吃穿应该不会太差才对啊? “我俞振龙虽然人穷,但我只拿朝廷给我的俸禄,不是我的我从来不拿,不贪不占,这十来年我无愧自己的良心。” 俞振龙是不是如此廉洁奉公,江宁还不是完全相信,就命士兵去他家里看一看。 周家康可不想死,就想用家产贿赂江宁。 “你死了,你的家产就都是我的,怎么你还想用我的钱贿赂我吗?” 江宁的无赖让周家康彻底无语,但他依旧不慌。 “那你也不能杀我,我妹妹可是东厂督主魏忠贤的儿媳,你要是敢杀我,督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魏忠贤的亲戚,说的是真的吗?” 江宁闻言很是高兴,脸上的笑意都浓烈了起来,俞振龙看到,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了,心想:看来都是一丘之貉啊! “真的,千真万确。”周家康仿佛抓住了稻草,看到了生的希望。 江宁又扭头看向俞振龙,俞振龙无奈点了点头,江宁高兴的拍着手说:“那可是太好啦!” 周家康看到江宁开心,他也开心,跟着江宁一起笑。 “既然是魏督主家的亲戚,那我可得多加关照啊,这样吧,把他尸首挂在城门口,曝尸三日。” “啊?” 江宁的特别关照居然是这样的,几乎让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继而用非常吃惊的表情看着江宁。 “看什么看,还不拉出去,以后凡是魏忠贤的人,都得这么关照,知不知道?” “是。”江宁的亲兵立刻应答道。 “江宁,你不能杀我,我要是死了,魏督主是不会放过你的。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可以再给你很多很多钱! 你和魏忠贤有仇,这跟我没关系啊。把你挡在城外那都是魏忠贤的命令,不是我的意思啊。” 周家康被拉走,一路都在大哭大叫,恐吓、贿赂、告饶,无所不用其极,但江宁就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 从江宁开始攻打涿州城开始,就已经和魏忠贤撕破了脸皮,哪里还会在乎多杀他一个亲戚? 你不杀他,他逮到机会就会至你于死地,他们都是魏忠贤的走狗,獠牙。你得都给他掰了,不能咬你了,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不咬你。 大明的朝廷此刻从里到外都已经烂透了,腐烂变质,从上到下都挑不出来几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来。 都是一群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家伙,只想着自己,从来不考虑国家,不为百姓。 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死拼活,就为了这么一群蛀虫,想想都觉得可笑。 现在天雄军的名声也已经打出来了,江宁还留在涿州,就是在等待机会。 去俞振龙家里查看的亲兵来,小声告诉江宁,俞家家徒四壁,一家五口挤在几间破败的小院子里,也没有仆人。 江宁亲自给俞振龙解开了绳索,“先生高义,江宁刚才冒犯了,还请先生莫怪,江宁这厢给你赔礼了。” 俞振龙能够不贪不占,在这大明朝就已经难得可贵了,值得江宁给他施上一礼。 俞振龙不知道江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看着江宁,等他的后续。 “这个国家要想好起来,百姓生活平安富足,需要很多各行各业的人。像先生这样,能坚持本心,不贪不占的人更是难得,先生值得我一拜。” 江宁虽是武职,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副都指挥使,副都御史,俞振龙也不敢太过托大,赶紧还礼,“大人谬赞了,振龙愧不敢当。” “先生大才,在这涿州做个小小的主簿太过屈才了,我想邀请先生去陈州任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江宁直接对俞振龙发出了邀请,令俞振龙很是意外,他下意识里就要推辞。 “先生先莫慌着推辞,等跟我去陈州看看,然后先生再做决定也不迟。” “你要强行带我走?我虽然只是个八品的小主簿,那也是朝廷命官,绑架朝廷命官多大的罪过,大人难道不知道?” 江宁的胆大妄为让俞振龙吃惊,江宁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涿州县令我都敢杀,绑你一个主簿还能有这罪过大吗?” 俞振龙这才想起刚才周家康已经被拉出去了,不过他还是有点怀疑,江宁没这么大的胆子,或许只是吓唬他们一下。 江宁看出了俞振龙的疑虑,往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俞振龙自己去看。 俞振龙走出县衙,就看到周家康已经尸首分离,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得俞振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涿州参与守城的大都是平民百姓,江宁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只要不反抗的,都放还回家了。 周家康的死,围观的百姓都拍手称快,可见这个周家康是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但也有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涿州呆不久的,江宁虽然不能给百姓分田地,但大土豪还是没问题。 几天之后,军情司就传来消息:朝廷的各路援军都已经抵达北直隶,大有把女真人合围之势。 努尔哈赤率军正在朝着长城的关隘移动,女真人开始撤军了。 江宁本来是真有率军前往北京城逛一圈的打算,不过看情况是泡汤了,他也要做好回撤的准备了,要不然被包饺子的可能就是他了。 朝廷的诏书这时候也来了,要江宁待在涿州,等候朝廷的封赏。 第141章 魏忠贤的阳谋 江宁拿着朝廷的诏书陷入了沉思,这女真人被赶跑了,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可魏忠贤真有这样的好心? 为了封赏江宁和天雄军,还特意下一封诏书,这事看似非常符合流程,可却透着一丝古怪。 周家康被杀都过去好几天了,江宁不相信魏忠贤不知道。可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还要奖赏江宁。 对此江宁有些表示怀疑,这可不像魏忠贤做事的风格。 如今各路大军数十万人云集北直隶,女真人是被吓跑了,那魏忠贤的目标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江宁。 天雄军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在涿州城包了饺子,这个事情江宁不得不防。 事实正如江宁所猜测的那样,魏忠贤确实就是这个打算,他害怕江宁带兵跑了,才特意发了诏书来稳住江宁。 而用诏书这么重要的形式,就算是江宁真的带着部队跑掉了,它的作用还是依旧会存在的。 当兵吃粮,除了想混个温饱,谁不想搏个封妻荫子的大富贵,这就是每一个当兵人的梦想。 江宁要是强行带部队离开涿州返回陈州,就是在阻拦很多人即将到手的富贵。就会和手下的将士离心离德从而造成队伍内部的分裂。 魏忠贤做法看似有些阴毒,实为阳谋。江宁虽然能看得出来,可该如何来化解,却让江宁犯了难。 挡了人家的富贵荣华,如同杀人妻女,此仇会不共戴天的。 火凤凰端过来饭菜,看到江宁依旧愁容满面,托着腮还在苦思冥想。 “朝廷有封赏,难道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会这么犯愁呢?” 火凤凰的想法和其他将士是一样的,这其实不足为奇。 打了胜仗了,朝廷来给封赏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可怀疑的,所以这几天军营里的气氛都很欢乐。 江宁详细向火凤凰说明了这背后可能蕴藏的风险,和魏忠贤的作风为人。 “他这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突然包围我们,以魏忠贤的为人,这事十有八九是可能的。” “那你就和大家说清楚啊,我们离开这儿回陈州就是了,这有什么好发愁的?” 火凤凰的简单想法让江宁苦笑,事情要是真这般简单,还算什么谋略? 千人千面,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在危险没有真正降临之前,很多人都是心存侥幸心理的,那万一不会那样呢? 更何况是在朝廷要赏赐的泼天富贵面前,有几人还能理性分析问题?谁不等着这富贵砸在自己头上,光耀门楣? 江宁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些人的幻想,这就势必就会造成手下将士和江宁的对立,而这就正是魏忠贤想要的结果。 不知道是什么高人给魏忠贤出了这么一个高明的计策,这是一个阳谋。你就是看出来了又如何,想不伤及自身去破解还是很难的。 火凤凰素来喜欢直来直去,这种弯弯绕她听了都头疼,自然也给不出啥建议,只能留给江宁继续苦恼。 江宁把李定国喊了来,与他一起商讨对策。李定国年纪虽然不大,可为人极为沉稳,打仗的时候脑子也好使。 可惜,两个人探讨了一晚上,也没什么结果。 江宁知道事情无可避免,干脆把队长以上的全部军官都召集了起来。他把自己看到的这背后的凶险说了出来,然后给了大家两个选择。 一是留在涿州等着朝廷的封赏,但是这有很大可能会被明军官兵围在涿州城里,面临生死一战。 二是走,回陈州,这样虽然保险,但擅自行动已形同谋反,今后别说朝廷的封赏了,十有八九会被朝廷定为叛军。 果然如江宁预料的一样,选一选二的人都有,似乎决裂在所难免。这就是千人千面,各有各的想法。 “主公,那你选几,我就选几?”一向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刘宗敏,表露忠心,坚定的站在了江宁的一边。 江宁笑着说道,“我当然选二,富贵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首先得保证我还活着。我信不过魏忠贤这个人,所以觉得这里面有诈。” “那我也选二,主公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刘宗敏是喜欢上了跟着江宁打仗的日子,实在是太过瘾了。 “我也选二。”郝永忠第二个响应,然后是李定国。 很快所有的军官跟着都选了二,向着江宁表露衷心。先别管这是真心还是假意,暂时的把思想完成了统一。 魏忠贤既然要跟江宁玩阳谋,那江宁就得跟他好好玩一玩了。 江宁才不愿意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走了,便宜了魏忠贤,还让他抓住了自己不遵循朝廷命令的把柄。 很快,军情司各路情报都汇集过来,北上勤王的各路大军已经开始掉头,直冲着涿州城而来,包围涿州的大势已经快要完成了。 江宁现在军马众多,一人一骑都有富余。于是大量的游骑兵被江宁派了出去,打掉附近官军所有的侦骑,还有锦衣卫的暗哨。 一支来自陕西的边军成了江宁选定的要打击对象,他们已经进驻高阳城,正好堵在了江宁的退路上。 江宁每天安排士兵在城内外频繁调动,以期迷惑可能潜藏在城里的暗探,然后悄然把刘宗敏的背嵬军和三千人马调到城外,在高阳到涿州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去了。 陕西边军久镇西北边陲,如今千里迢迢星夜兼程的来到京师,已经人困马乏,苦不堪言。 在这寒冷的冬天,衣着更是破破烂烂的,哪里还像一支军队,说是叫花子队伍倒更像一些。 大明九座边镇,为大明朝镇守边陲,抵御外敌。可边镇的士兵却活的极为艰苦,饷银被将领们层层克扣不说,平日里还得为将领们做苦役。 这一万多叫花子军队,在高阳城就被当地人嫌弃,县里这就是送了一些吃食去劳军,并不允许大军进城。 只有将领们进城去喝花酒了,底层的士兵就只能在寒风中露宿野外。 第142章 杀降 陕西来的这支边军是固原镇派来的,由固原总兵官侯世禄亲自带领,昼夜兼程来到北直隶。 没想到才到高阳县,就得知女真人撤走了。可朝廷谕旨却不让他们回去,而是继续朝着涿州进发。 总兵官侯世禄乃是将门子弟,从他老爹手里继承来的不过是个小小的百户,半生戎马,大小仗不下几百,才累功做到了一镇总兵。 魏忠贤想围剿江宁的天雄军,侯世禄得了谕旨,立刻启程直扑涿州。 在侯世禄想着拿江宁的人头给自己积攒军功的时候,他大概还没想到江宁也第一时间瞄上了他。 固原军的前锋营千余人沿着大路走了过去,埋伏在远离大路两旁的背嵬军才开始穿戴铠甲。 这是刘宗敏第一次独立指挥战斗,他有些紧张,也有点兴奋。刘宗敏暗下决心,一定要干的漂亮,让主公满意。 三千火枪兵,一千五百背嵬军后备兵的弓弩手埋伏在道路两旁,然后迂回到敌人后方,发动突然袭击。 刘宗敏则披挂整齐,带着背嵬军在大路上列阵。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全身包裹严实的铠甲,在冬日的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侯世禄戎马一生,都没想到有人会绕过他的前锋营直接攻击他的中军。固原军在发现前面被一支重甲骑兵堵住道路的时候,刘宗敏已经高举长枪率军冲锋了。 重装骑兵的冲撞和碾压,随后而至的重装步兵无情的捅刺、劈砍,以无敌之姿杀来,固原军根本无法抵挡。 固原军一下子就乱了方寸,一退再退,节节后退。 侯世禄在看到重装骑兵的那一刹那,都怀疑是自己眼睛有问题。侯世禄是宁肯选择怀疑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有人会装备这个无比烧钱又变态的玩意。 全身都披挂了重铠的战马就像一柄重锤,狠狠的砸进了侯世禄的大军之中,人仰马翻,被撞死的、被踩死的不知多少。 重装骑兵虽然让侯世禄惊讶,但毕竟数量太少,还不至于让侯世禄恐慌。他立刻指挥军队包围,耗都要耗死他。 可接踵而来的重装步兵一下子就把还没布置好的包围圈就完全撕开了。 侯世禄立刻下达命令:后军压上来,前锋营回转,他要彻底包围这支重甲兵,死伤再多人也要不惜代价。他比谁都知道重甲兵的威力。 刘宗敏带领骑兵往来冲杀,却被一次次纠缠住,始终无法杀到那面帅旗之下。 重甲步兵结成战阵,踏步而行,所过之处人畜皆无。 侯世禄让士兵层层抵抗,一点一点消耗重甲兵的体力,眼见前锋营回转,侯世禄欣喜,包围圈已成,谅这支重甲兵再也难逃他的手心。 就在侯世禄幻想着拿到这批重甲,自己也组建一支重甲兵的美梦的时候,后方突然大乱。 侯世禄没有接到自己派出去侦查的骑兵报告,自以为此地并没有埋伏,自己和这群重甲只是恰巧遭遇上了。 所以侯世禄才敢在这儿合围这支重甲兵。他把全部的兵力都用来包围重甲兵了,他站在包围圈之外,自己和亲兵卫队基本就是后卫。 伴随着轰轰的火铳的声音,箭如雨下,本就为数不多的亲兵一下子就不剩几个了。 不好,这是个陷阱!侯世禄意识到这是被人包围了。这一刻侯世禄最先想到的是赶紧跑路,他下意识的就催马冲进自己的大军之中。 突然出现的火枪声和箭雨,在包围圈上狠狠的撕下来一块,让整个包围圈不再完整。 再加上侯世禄不停催促手下向自己的所在靠拢,这引起了士兵们的巨大恐慌,使得包围圈变得支离破碎。 包围演变成了双方的混战,背嵬军的战阵成碾压之势,把固原军完全打的崩溃。士兵们开始四散奔逃,被后面冲上来的火枪兵和弓弩兵射杀。 侯世禄召集士兵保护自己,退却的士兵,引导着刘宗敏找到了侯世禄的位置。 刘宗敏怎么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顾一切带着亲兵从固原军里横冲直撞,直奔侯世禄的所在。 侯世禄打了一辈子仗,只打过顺风仗,一到逆风局就只会想着快点逃跑了。可是这次他召集士兵的举动,反而阻挡住了他逃跑的路。 刘宗敏充当箭头,直插进固原军中,背嵬军骑兵紧随其后,如一柄锋利的刀,把固原军从中间劈开。 侯世禄想跑,却发现自己是无路可逃。后面是紧压过来的敌人的弓箭兵,前面是气势汹汹而来的重甲骑兵,而两边都是自己的士兵。 侯世禄顾不得其他,他大喊着让开,躲闪不及的士兵都被侯世禄和他的亲卫直接砍杀、踩踏。 士兵的咒骂很快又演变成了反抗,和侯世禄开路的亲卫扭打在了一起。 侯世禄在牺牲了众多的亲卫之后,还是硬生生的从自己人的人群里杀出来一条血路。 侯世禄一冲出人群,就立刻纵马狂奔,身边只有几骑跟上去,把大军丢在了当场。 刘宗敏也从大军之中杀了出来,鲜亮的铠甲上鲜血淋漓,他大口喘着气,懊恼的看着逐渐远离的侯世禄。 重甲速度本来就慢,又冲杀了这么长时间,人和马都已经没了力气,不可能追的上单人轻骑的侯世禄。 “杀!一个不留!” 丢失了最大的目标,让对方的领头人给跑了,懊恼很快就变成了怒火,刘宗敏下达了杀戮令。 不管是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固原兵,还是已经扔掉武器高举双手的俘虏,一个都不放过。 “大人,这样做不好吧,主公可是严禁杀降兵的。”步兵统领严华劝刘宗敏不要大开杀戒。 可此刻的刘宗敏心中那一份怒火根本无法压抑,又岂是一个属下能拦的住的? “这里我说算还是你说了算?”刘宗敏摘下头盔,恶狠狠的瞪了严华一眼。 “自然是大人说了算,可主公是下过严令,不许杀降,难道大人要违反主公的命令吗?” 第143章 功过不能相抵 严华虽然个子不如刘宗敏高,可他紧盯着刘宗敏,丝毫不退让。 严华不服从命令,让刘宗敏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凝重的脸上杀气凛然,“难道你忘了,主公说过战场上不听从号令是什么下场吗?” 严华毫不退缩,“知道,杀无赦,可那也是战后的事,你无权杀我。你先想想你杀降的后果吧,主公会不会饶了你? 严华依旧分毫不让,这让刘宗敏感觉颜面无存,大怒,“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大人,请三思啊。”连刘宗敏的亲兵都开始规劝,阵前斩将那绝对是大忌,除了一死就只剩叛逃这一条路了。 “怎么?我也指使不动你们了不成?” 亲兵们无奈,只好按住了严华把他绑了起来,严华没有任何反抗。 “大人,想想主公的告诫,不要一错再错。”严华依旧在阻止刘宗敏继续滑落。 “请大人三思!”重甲步兵的方阵都停下脚步,集体朝着刘宗敏弯腰拱手,态度已经不言自明。 重甲骑兵也都停下了脚步,朝着这边观望,很多固原士兵趁机逃跑了。 刘宗敏看了看四周自己这些手下的反应,最后只好无奈的挥了挥手,把严华放开了。 “你的事我自会禀报给主公的。凡投降者不杀,反抗、逃跑的一律格杀!” 刘宗敏最后时刻头脑清醒了许多,还是做出了让步。 江宁突然率领一万轻骑出城,方向直指京城,这让躲在城里的锦衣卫密探,立刻飞鸽传书京城。 涿州到京城不过区区一百五十余里,轻骑兵一个昼夜就可以轻松赶到。 接到密探传音的魏忠贤,立刻下令封闭九门。才刚刚开放的城门,又一次突然关闭,让城中百姓惴惴不安。 当得知奔袭北京城的是江宁的天雄军,十几天前还被百姓称颂的大英雄江宁,彻底被人骂成了败类,叛国贼。 一天后,江宁就在能远远望见北京城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天下最大的雄城那巍峨的城墙已在眼前,令人感慨。 江宁不是来攻城的,北京城不仅城池高大坚固,城内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军队,都不是江宁能攻破的。 天雄军只是在京郊露了一下面,就吓得魏忠贤心惊胆战,紧急飞鸽传书调集军队,想把江宁合围在北京城下。 江宁却只是在北京城下虚晃了一枪,接着又退回了涿州城,这把魏忠贤搞的一头雾水。 “怎么样?城里的小老鼠都清理干净了?” “应该是差不多了。”黑影里有个声音传出来,难得楚九一次能说这么多字。 江宁调动大军,只是为了配合楚九,清理城里残存的锦衣卫暗探。 子夜时分,涿州城门悄然打开,部队静悄悄的出了涿州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江宁和刘宗敏会和之后,自然也知道了战场上的事,他把整个背嵬军都集合起来,喊来了军法司主事何清。 “杀降,该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不过有严统领以及部下的及时劝阻,刘统领并没有杀几个降卒,罪不当死,可轻判。” 江宁却冷哼一声,吓得刘宗敏一哆嗦,“第一次带兵就敢杀降,诛杀自己的副手,这次要是不杀你,下次还不知道给我捅出什么篓子来呢?” 何清却道:“主公,不可。规矩就是规矩,不可逾越,这可是你说的。刘统领罪不当死,主公难道还要冤杀了他,那要我这个军法司还有何用?” 刘宗敏早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双膝跪地,“我刘宗敏对不起主公的栽培,让主公失望了,刘宗敏罪该万死。” 江宁摇了摇头,“你没错,都是我的错,平日里没把你教好,刚才连我自己都差点犯了错。” 江宁的话语一转,“你全歼了敌人,这是功,我要赏你。不过你战场下杀俘虏,还想要杀死自己的助手,这是错,要罚。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刘宗敏我这么说,你可有意见?” “没有,刘宗敏犯下大错,绝无怨言。” “严华能坚守原则,阻止上司犯错,此乃大功。背嵬军全体将士能及时阻止错误的命令,坚守规矩,这也是功劳,全都要赏。” “谢主公!” 战场抗命这是大问题,江宁只字未提,让背嵬军将士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是,”江宁这口气一转,让刚刚还暗暗松了一口气的背嵬军士兵,一下子又把心提了起来。 “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战场抗命只有主将违反了军规,下属才不会受罚,否则随意抗命不尊,事后交军法司严惩不贷。” “遵命!”全场答应之声响彻云霄。 何清安军规判了刘宗敏脊杖五十,就当着全体将士的面行刑。 “砰砰”。 木杖狠狠的敲击在刘宗敏的背臀之上,声音听得人背脊发凉,触目惊心。 刘宗敏嘴里咬着自己的衣服,嘴唇都咬破了,硬是没吭一声,真真是一条好汉。 刘宗敏是江宁的心腹爱将,战场违规尚且会如此受刑,这让军规又一次在将士的心中又扎了一次根。 晚上,江宁拿着上好的红花油来到刘宗敏的帐篷。他正趴在行军床上,轻声哼哼。 刘宗敏看到江宁进来,就要起身给江宁见礼,被江宁直接摁在了床上。 江宁一边给刘宗敏上药,一边问他,“有没有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心里是不是特别恨我?” 刘宗敏摇了摇头,“主公,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要不是你就没有今天的我。这次都是我肆意妄为,给主公添了麻烦,都是我的错,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委屈。” “我罚你那是为公,来看你那是为私。公私分明,我们才能干大事,可不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了主公。” “严华这次是救了你一命,你应该感谢他,也不要怨恨他,知道吗?”江宁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谆谆教导,让自小就是孤儿的刘宗敏哭的热泪盈眶,稀里哗啦的。 “主公放心,今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第144章 手下的难题 当十几万朝廷大军围住涿州城时,涿州城内却连一个天雄军的士兵的影子都看不见。 听到汇报之后的魏忠贤暴怒,“谁能告诉我,江宁现在在哪儿?他是如何悄无声息的从涿州城跑掉的?他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了?说啊,谁能告诉我?” 魏忠贤身边的一群亲信都羞愧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首辅、兵部尚书、侍郎,五军都督府的左右大都督,哪个不是朝廷一二品文臣武将,此刻却都低着头,任由一个太监训斥,这场景看着就魔幻。 魏忠贤站在御阶之上,手扶着龙椅,龙椅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魏忠贤站在龙骑旁,着实是个“立皇帝”的做派。“现在该怎么办?谁能给我说说?” 魏忠贤环视一圈,这些人一个个的低着头,就如那缩头的鹌鹑一样,让他看了就来气。 五军都督府左大都督田尔耕,与江宁有杀子之仇,最是痛恨江宁,恨不得把江宁碎尸万段。 “督主,江宁现在十有八九已经抄小道返回陈州了。趁我们现在集兵十余万,不如就直接攻击江宁的老巢陈州。攻下陈州,将江宁就地正法。” 魏忠贤看了田尔耕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首辅顾秉谦开口了,“田大都督,难道忘了从北直隶到陈州可有千里之地,这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喂,这一路上粮草从何而来?士兵的饷银又该从何处筹集? 顾秉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如今朝廷税收愈发困难,已经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了。这天寒地冻的,只怕不等大军到达陈州,就已经先哗变了。” 田尔耕是个军人,他只管打仗,至于如何筹措粮草饷银,那是文官的事。他正要与顾秉谦争论,只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知道怕是有大事发生,知趣的闭上了嘴。 “何事?”魏忠贤耷拉着眼皮都不看一眼。 “启禀督主,固原总兵侯世禄全军覆没,如今只身进了京城,请督主发落。” “真是混账!”魏忠贤气的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椅的椅背,现在终于知道江宁是怎么跑的了。包围圈还没有合拢,就被人家直接打开了一个缺口,杀出去了。 “这侯世禄枉为总兵官,连堵都堵不住江宁,要此人还有何用?拉倒菜市口明正典刑。” 魏忠贤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二品总兵官的生死,而朝堂上的一众大佬没有一个人为侯世禄求情的。 江宁率军突出包围圈,就星夜兼程往回赶,沿途没有攻打任何一座城池,只是怕耽误时间,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当大军风尘仆仆的在大年三十之前赶回来陈州,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敲锣打鼓的欢迎。 江宁命令全军回营,在军营里过年,待年过完之后才准许回家。 几家欢喜几家愁,江宁只是不想那些阵亡的士兵家里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江宁家里人口少,过年一直都很冷清。今年虽然多了小江玥,但已经人丁不旺,也热闹不起来。 江宁都是把各路负责人召集到家里吃饭,既能热闹热闹,也能谈论一些工作。 但今年的宴席大家却很沉默,明显兴致不高,江宁询问怎么回事,却没有一人抬头说话。 江宁看向军情司主事王长年,王长年无奈只好说道:“主公,在你没来之前,城里接二连三的死了好几个姑娘,都是被人虐待残杀致死的,有一些证据都指向了孙一舟。” 说到这儿,王长年看向江宁。 “孙一舟?”这个名字似乎听过,可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来,江宁看到大家都看着他,已经猜到症结所在就是这个孙一舟。 “孙一舟!绿珠的哥哥,红衣的表哥。”江宁猛然想起了这个孙一舟是谁了。 “你们是说红衣的表哥孙一舟现在在陈州?” 王长年点了点头,“他来了陈州不过一个多月,但一些来历不明的女孩子就死了四五个了,作案的手法都差不多,明显是一人所为。” “都是他到了陈州之后才发案的?现在你们只是怀疑,还是已经有证据了?” 王长年摇了摇头,“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就是孙一舟所为,但是我们有很多线索都指向了他。可我们根本没办法进他家搜查,传讯他就是一问三不知。现在我们既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也不能证明他的清白。” 江宁看出来了,大家明显都是在顾忌红衣的感受,不敢放手去查。 可这种恶性案件头一次在陈州发生,又让大家对凶手很是气愤,都想把凶手绳之以法,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我以前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事不只是说说。以后别管他是谁,只要他犯法了,你们放心大胆的去查就是了,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红衣有没有干涉案子,江宁还不知道,大家为了江宁面子上好看,只是很隐晦的表达了一下。 饭后,江宁把燕小七留下,叫到了书房。燕小七是知州,具体案情他应该知道的最清楚才对。 原来,当官府查到案情与孙一舟有所关联的时候,去传唤孙一舟的时候,他父母就大吵大闹。 他们每次都要大喊着是江宁和红衣的舅父舅母,阻挠官差把孙一舟带走。惹的百姓们围观,实在是对江宁的声誉不好。 红衣也是被舅父舅母搅闹的实在是没办法了,确实出面询问过孙一舟案子的具体情况。 燕小七没有出具搜捕令,也是不想让红衣为难。 江宁也知道这事让下面的人为难了,“去好好把案子查清楚就行,不用有其他顾虑,让这陈州是朗朗乾坤,比我江宁那点面子要重要的多。” 每一个生活在底层的人,哪个没遇到过不公平的事,没被被这些豪门贵戚欺负过? 江宁总能够先考虑普通百姓,而不是去维护骄奢淫逸的豪门大族,也是燕小七一直佩服江宁的地方。 第145章 孙一舟的警示 “维持这偌大的陈州不容易,你没发现我们已经是豪门了。跟在我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清醒,切记不要徇私枉法。” 江宁的话语重心长,让燕小七蓦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请主公放心,我燕小七虽然受了伤,不能跟你上战场了。但我绝不会徇私枉法,贪赃舞弊。” 江宁点点头,“这个警钟,不光要在我们两个人头上长鸣,还要让每一个陈州的官吏都要警醒,这样的教育,我们要长抓不懈才行。” 接着这次机会,江宁要在官吏之中发起一次打击贪官污吏的行动,具体如何执行,自有燕小七和楚四两个人去商讨。 “对了,过了年我给你派个人过去,也好减轻一下你的压力。” 知州衙门一直都是燕小七一个人在维持,现在终于来了个帮手。燕小七也很高兴。 “你进来吧,这是陈州知州燕小七,这是涿州主簿俞振龙,我绑来的,以后就是陈州的通判,这税赋钱粮都有你来管,如何?”。 江宁把俞振龙喊进来,直接就给了俞振龙一个五品的通判,让俞振龙有些错愕。 一下子从一个不入流的八品小官变成了一州的通判,这个跨度有点大,让俞振龙一下子有点没适应过来。 俞振龙还想推辞,直接就被江宁拒绝了。 “以后陈州事务就都交给你们两个了,希望你们通力合作,有事多多商议。真要有拿不定主意,发生争执的,就交到我这里,我来处理。” 知州衙门的官差拿着搜捕令,详细搜查了孙家,不顾孙一舟父母的阻拦,强行带走了孙一舟。 孙一舟父母立刻跑到红衣这里来哭闹,一口一个他们当年是如何帮助的红衣的。 令红衣不胜其烦,却又不好说什么。 “红衣,舅母知道你们家如今发达了,看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亲戚了。一舟可是你表哥,小时候也没少护着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孙母的话让红衣不知道该说什么,红衣家亲戚不多,这舅父舅母在自家困难的时候,没少帮了自己。 红衣也一直想着报恩,逢年过节啥好东西都给他们送,日常之物更是没短缺过他们的。 红衣起身给他们倒茶,“舅父舅母,你们的恩情,我们父女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敢忘。”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孙母猛喝了一口茶,“那你说,你表哥这事你打算怎么帮吧?” 舅母的咄咄逼人,也让红衣心里有些温怒,又强行压下了火气。 “表哥的事,其实根本就不是事,他只要是清白的,衙门也就是让他过去问个话而已,他说清楚不就完了,你们何必如此担心呢?” “他不是……”孙母欲言又止,“我不是怕衙门里的人屈打成招,你不是不知道你表哥胆子小的很。” 一直不说话的孙父,“红衣啊,舅父没怎么求过你什么事,你表哥的事你可不能推辞啊,要不然你表哥被人屈打成招,可就真没命了。” “舅父舅母,你们放心吧,没人敢殴打表哥,屈打成招的。” “哎呀,红衣啊,牢狱那是人待的地方吗?那些狱卒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你表哥胆子小,我怕他被人一吓唬,就稀里糊涂的招了。” “我看他胆子一点都不小啊,杀人坑害自家人的事,他都敢干,这胆子可大的很啊!” 江宁一脚踏进屋子,就听到了孙母逼迫红衣搭救孙一舟的话,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孙父孙母看到江宁一脸阴沉的走进来,不自觉的赶紧站了起来。 “你们是红衣的长辈,我也尊称你们一声舅父舅母。你们别告诉我,孙一舟做的事,你们一点也不知道?” 江宁把手里的材料狠狠的摔在桌子上,“砰”的声响吓得二人一哆嗦。 “江郎,到底怎么了,干嘛一进来就发这么大的火啊?” 红衣还从来没见过江宁对自家人发这么大的火。 “你自己看看吧,你的表哥表妹都干的好事。” 江宁原本不打算揭穿孙家人做的歹毒之事,可当他得知孙一舟再回陈州的目的之后,彻底愤怒了。 红衣看完那一摞纸张之后,气的浑身都哆嗦,拿着纸问舅父舅母。 “舅父舅母,表哥表妹做了锦衣卫的密探,专门对付江宁,你们是清楚这事的,对吗? 上次陈州瘟疫,你们也提前知道,所以才回了老家的,对吗? 这次你们回来,也是要针对我们家的,对吗?” 红衣泪眼婆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江宁连忙扶住红衣,让她坐下。 “是我红衣哪里对不起你们吗?你们为什么非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家呢?” 红衣的哭泣让孙父孙母低着头,不敢说话。孙母干脆直接跪下,孙父也跟着跪下。 “我们都是被逼的,要是不这么做,锦衣卫那帮人会杀了我们的。我们再也不敢了,红衣,舅母求求你了,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舅母给你磕头了。” 红衣心软,看到舅父舅母这样又有点于心不忍。江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都交给自己就行。 “孙一舟杀人之事板上钉钉,谁也救不了他,你们也别妄动心机了。你们都是红衣的长辈,我给你们留点面子,立刻离开陈州吧,莫要再回来了。” “我……”孙母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江宁阴沉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夫妻二人哭着走了。 孙一舟被公开行刑,也成了江宁开展反腐倡廉运动的开始,很快一批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被揪了出来。 地面上的一些地痞流氓也跟着被狠狠的打击了一番,一些恶霸地主更是难逃法网恢恢。 一些罪不至死的,江宁就大大提高了罚款和没收财产的标准,加大他们违法犯罪的成本。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真的把可能变成了现实,百姓们对生活的奔头更大了,连带着参军的热情都高涨了起来。 一个美好的陈州,正在慢慢呈现在大家眼前。 第146章 天启七年 天启七年,这应该是个特殊的年份,江宁在等着天启会不会还如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如期驾崩呢? 魏忠贤也没闲着,四处征调兵马,从四面八方开始围堵陈州,连那南方着名的女将军秦良玉和她的的白杆军,调到了信阳府。 江宁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他还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现如今江宁不仅有三万精锐的天雄军,还有七万余民兵,以及五千娘子军。 娘子军大多数都是新招募来的,训练都是火凤凰在负责,江宁几乎每天都给她指导,如何练兵,如何统兵打仗。 红衣自从生下了江玥之后,就不再管娘子军的事了,全都交给了火凤凰处理,自己只是有空盯一盯荣军司的事。 江宁打算把女兵打造成一支轻弩兵部队,负责给进攻部队提供支援火力的,或者负责保护后方粮草辎重安全。 铠甲的打造越发的熟练,成型、打磨、串联,流水线作业,速度奇快无比,也让江宁一下子拥有了一万套重装铠甲。 江宁从俘获的战马中,优中选优,精挑了四千匹战马,重新组建了一支两千重甲的骑兵,背嵬军。 被关了一段时间禁闭,又到武院学习了一阵子的刘宗敏,重新被任命为背嵬军统领。 重甲步兵则被从背嵬军中分离了出来,八千套重铠组建陌刀军。仿造的陌刀锋利无比,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其余士兵都穿轻铠,甲叶虽然薄了一些,防御力还是不错的,重量更是只有十四五斤。 四千人的背嵬军,八千的陌刀军,一万游骑兵,一万火枪兵,五千女弓弩兵,再加上一千侦骑兵,这就是江宁全部的兵力了。 陈州如今各方面发展都很快,各行各业都是如火如荼,整个陈州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研究所根据江宁的描述,终于发明出来了缫丝机,估计很快用这台机器纺织出来的丝绸,就会大规模的出现在市面上。 又好又便宜的丝绸,只要是一经出现,必定能迅速占领市场,成为陈州又一个挣钱的工具。 如今陈州的机器织布已经畅销各地,给陈州创造了大量的财富。陈州也往外出售各种机器,但只限信阳。 七月,京城传来消息:朱由校将那刚满一岁的朱慈炯立为了皇太子。 江宁知道这必然又是魏忠贤和客氏的主意,或许是他们等不及了,也或者朱由校有可能快要死了,魏忠贤提前找好了傀儡小皇帝。 八月,崔文浠升任信阳知府,正四品衔。一年多之前,崔文浠虽然曾任陈州知府,但陈州府又怎么能和信阳府相比? 陈州土地面积小,人口又少,是下府。而信阳地广人多是上府。信阳知府的品级是正四品,而陈州知府只是个五品官,级别上不可同日而语。 崔文浠的到任,本来就是魏忠贤想用来限制江宁的,同时看住无法令魏忠贤放心的信王朱由检。 只是令魏忠贤和崔文浠都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举动却直接刺激到了江宁。 九月初一,江宁突然出兵三万,兵发信阳。 信王朱由检名下的大片土地其实都是江宁的,种地的农民、做工的工人,平日里都会按照江宁的方法进行民兵训练。 可以说这些人都是江宁的人,有他们里应外合之下,天雄军的攻势一路势如破竹,兵不血刃就打得信阳境内的官军是节节败退。 九月十五日,江宁就已经兵临信阳城下。崔文浠在信阳城里急的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崔文浠是八月十六才来到信阳城,如今连知府的这把交椅还没捂热乎,信阳府的各项事务他还没来得及捋顺呢,江宁就已经率军打到了信阳城下。 崔文浠急匆匆的来到信王府,这信王府简陋的很,就是买的一个商人的别院,临时凑合的。 信王朱由检虽然不得势,但毕竟是朱家子孙,崔文浠在朱由检面前,还是很谦卑的。 “信王殿下,江宁的贼兵就要打过来了,很快就会把信阳城包围,此时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殿下乃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不可舍身犯险,还请殿下随下官离开吧。” 信王朱由检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上喻,本王是不能离开封地,否则就是违制。再说朱家的子孙可没有弃城而逃的传统,本王会坚守信阳城,与贼兵势不两立!” 朱由检一副与城共存亡的架势,崔文浠苦劝无果,不得不在秦良玉白杆兵的保护下,匆忙弃城而逃。 而信王朱由检却留了下来,在江宁到达信阳城外,主动打开城门,迎接江宁的大军入城。 晚上,江宁和朱由检两人促膝长谈,分析了当前的局势。 朱慈炯是不是朱由校的儿子,这都是存疑的。一旦朱由校龙驭宾天,那么这个朱慈炯必定会继承大统。 只要朱慈炯的身世存在一点可疑,这绝对是朱由检不能忍受的。 朱由检知道他必定是要学习他的先祖成祖皇帝发动“靖难之役”了,否则大明朝就得改名换姓,从此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可是想到那后世可能的骂名,朱由检又犹豫了。 想做事,却不想担责,江宁在一旁看的清楚,主动把这个责任揽了过来。 “殿下,臣愿尽起手上全部兵马,为殿下北上讨伐魏忠贤、客氏这群逆党,自不能让殿下背了这千古骂名。” 朱由检听闻激动的抓住江宁的手,“江大哥,日后我朱由检自不会亏待了你,封王裂土,封妻荫子,朱家与江家休戚与共!” 朱由检的许诺,江宁立刻单膝跪地,向朱由检表露忠心。 朱由检一把扶起江宁,“从今往后,赐你见小王不跪的特权。” 江宁其实心里还是很冷静的,朱由检再多的承诺,都不如自己拿来的好。不过如今的朱由检是他手里的一面大旗,他还的用。 此刻的江宁越发觉得自己像曹操了,人有的时候不是你想怎样,而是随着身份地位的变化,推动着你,不断的往前。 第147章 天启皇帝驾崩 九月十六,江宁的大军继续西进,和陈兵伏牛山的尉迟洸、狄明,一东一西两边合围南阳。 南阳地处腹地,虽然有高山险关阻挡,可是南阳并没有多少兵力。数万大军从东西两边打过来,吓都能把他们吓个半死。 还没等江宁的大军杀到,南阳知府和南阳郡王就带着一干人等跑路了。 江宁的大军没遇到任何抵抗,没费一枪一炮就拿下了南阳府。 至此,江宁已经拥有了三府之地,在中原的腹地占据了一片广袤的土地。 九月二十八日,北京城的天气逐渐转冷,秋风萧瑟。 天启皇帝朱由校在宫殿里做木匠活做累了,在御花园里溜达溜达。 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朱由校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到湖里划船,几个小太监怎么劝都劝不住。 有一个小太监一看这个情形,就急忙跑去报告魏忠贤去了。 身着一身紫色蟒袍的魏忠贤,正支着脑袋,听着干儿子李良在念朝臣的奏折。 “陛下喜欢去就去吧,你们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便是。” 这种小事,魏忠贤也浑不在意。正念着奏折的李良,却最是清楚干爹魏忠贤如今的心病是什么。 李良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停下来不再念了,侍立在一旁。 魏忠贤也抬眼一看李良,就知道他这是又有什么了主意,于是屏退了左右。 李良小声说道:“干爹,他去了湖里划船,这不正好是个机会,我们可以……”李良后面的话没说,但却已经不言自明。 魏忠贤知道,朱由校不是很喜欢朱慈炯这个儿子,一年下来,他也没主动抱过几回。 朱慈炯能被封为太子,也全是因为客氏一哭二闹三上吊,朱由校被烦的实在没了办法,这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朱由校最中意的接班人是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言语之中几次流露出来,让魏忠贤也是暗下决心。 可惜几次派出去刺杀信王朱由检的刺客,都失了手。凡是和江宁这个克星沾上边的,似乎都再难以拿捏。 李良的提议,魏忠贤一声没吭,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李良一眼。 李良不仅是魏忠贤的智囊,更是他肚里的蛔虫,李良什么都没问,就悄然退出了司礼监。 朱由校起初坐的大船,湖里风平浪静,船只四平八稳,朱由校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时李良带着两个小太监,划着小船过来。朱由校看到他们奋力划船的样子,觉得那个样子还不错。 朱由校招手叫他们过来,把李良他们赶上自己坐的大船,自己要上那条小船上去,随行的太监纷纷阻拦。 朱由校执意要上小船,李良也去阻止,却都被朱由校推到了一边,自己独自一人上了船。 随行的人慌忙都要上船,可船太小,最多只能上去三五个人,最终朱由校只让上来了三个小太监。 李良站在船上,冷眼看着湖里玩得欢快的朱由校,心里不免冷笑。 玩得开心的朱由校,非要自己亲自动手划船,这样的体验让他很开心,不知不觉,船已经划到了湖中心。 船上的一个小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大船上的李良,李良微微点点了头。 朱由校划船越来越使劲,小船摇摆不定,剧烈的摇晃。三个小太监都站不稳,只能努力抓住船弦。 在又一次剧烈的摇摆时,那个回头的小太监趁人不注意,顺着小船摇摆的方向,脚下猛的一使力,小船一下子就翻了过去。 船上的四个人一下子都落到了水里,朱由校猛地落水,正惊魂未定之际,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腿。 朱由校拼命的挣扎,想努力让自己的头露出水面。可他越挣扎,喝进肚子里的水就越多。 就在朱由校几近绝望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抓到了东西,然后整个人就都被提了起来。 朱由校被呛了一肚子的水,又惊吓过度,人被从水里捞上来,整个人就已经昏厥了。 得知朱由校落水的魏忠贤急匆匆的来到湖边,看到朱由校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魏忠贤不由得大发雷霆,把在场的小太监们痛骂了一顿。 一群小太监趴跪在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浑身抖如筛糠。 一群太医们在手忙脚乱的抢救朱由校,过了良久,太医院医正官温华庭才来到魏忠贤身前。 “启禀魏公公,陛下受了惊吓,又被呛了水,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了,以后要好好的精心调理才是。” 魏忠贤点点头,先行让小太监们把朱由校抬回寝宫。 其实朱由校生不生病都一样,这朝廷内外还是得靠他一个人撑着。 “温医正,你们太医院尽快研究个调理的方子出来,陛下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是,下官马上就召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 得到消息的客氏,也急匆匆的来到乾清宫,看到魏忠贤在宫门处,小声问道:“他情况怎么样了?” “只是呛了几口水,一时还死不了。” 客氏略带失望的表情,“那太可惜了。” 宫里面因为朱由校的意外落水,忙乱的不可开交,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宫外,朝臣们议论纷纷。 几日之后,朱由校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把魏忠贤招到床前,“大伴,替朕写道旨意把信王召回京来吧。” “陛下,信王已经就蕃,按祖制宗法,他不能随意离开封地。陛下要是有什么需要嘱咐信王,写道旨意送去信阳就是了,何必非得让他跑来跑去的。” 朱由校叹了口气,“我大明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而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太子年幼,里外都靠你辅佐,毕竟独木难支。朕打算让信王帮你分担些,毕竟他是朕的亲弟弟。” 魏忠贤满口答应下来,回去后却没有写这份诏书。 十天后,天启皇帝朱由校就传出来驾崩的消息,刚满周岁的朱慈炯立刻于灵前即位,年号宏光。 历史完全滑向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江宁知道从这一刻起,每一天都是新鲜的。 第148章 讨逆檄文 十月十五日,朱由校驾崩的消息传到了陈州。 于是江宁就开始吩咐人手在陈州搭建灵棚,全军缟素,遥祭天启皇帝。 信王朱由检更是在王府外公开祭祀,披麻戴孝,痛哭流涕,几度哭的昏厥了过去。 而于此同时,客氏联合魏忠贤害死天启皇帝,就是为了让朱慈炯上位。 朱慈炯虽为客氏所生,却并非朱由校的种,而是客氏与外面野男人所生。 这些消息,突然一夜之间就甚嚣尘上,大有越传越烈之势。 锦衣卫、东厂番子立刻全体出动,在全国各地到处抓人。 监牢里因为随口说了几句谣言,而被抓进去的人比比皆是。 大牢里已经人满为患,可锦衣卫始终没有抓到这谣言的始作俑者。 分住各地的藩王、朱家子孙在祭奠朱由校的同时,对民间所传之事更是高度关注。 朱家皇室血脉的纯净,关乎的是大明朱家统治的基础,又怎能容忍一个身份存疑的皇子上位? 客氏的风评不好,朱家子孙还是更信可风传。一个个义愤填膺,他们都把目光都纷纷投向了信王朱由检。 朱由校只有朱慈炯这一子,可他由于母亲客氏的不检点,而导致出身存疑。 那论血缘最近的自然就是信王朱由检了,他是朱由校唯一的亲弟弟,由他来继承皇位最合适不过了。 然而,朱由检除了日日遥祭大行皇帝之外,却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躲在信阳的锦衣卫和东厂的暗探,虽然日日盯着朱由检,却也找不出一点毛病。 而让朱由检和江宁他俩压住急躁心态的,是孙传庭。孙传庭是书生,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 儒家最是讲究忠孝之道,为人子女要孝,为人臣子要忠。 如今天启皇帝尸骨未寒,此刻就兴兵讨伐,就已经失了忠孝之道。 不忠不孝之徒,如何能够凝聚民心。有时候民心的向背,比百万雄兵的威力都要强。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已经让魏忠贤如同坐蜡,一个头两个大。 魏忠贤如今已经万分后悔,当初借用客氏生子,扶持小皇帝来继续把持朝政,是个极其愚蠢的做法。 客氏的身份低贱,一个乳娘勾引了皇帝,这事本身就让世俗瞠目结舌。 更何况这客氏的私生活还极为不检点,好与外面的野男人媾和,这才产下了一女。 魏忠贤为了达到目的,狸猫换太子,把客氏产下的女儿换成了自己的侄孙,也就是现在的朱慈炯。 这事连客氏都不之情,除了魏家的几个人之外,知情人都已经被灭了口。 这招偷梁换柱,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 要是换个其他宫女,新帝朱慈炯身份也就不会被人质疑,更不会动摇朝堂。 随着时间的推移,谣言不仅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传越广,越传越盛。 很多朝臣都已经开始悄悄给朱由检写信,表露忠心。 天秤在这一刻已经开始发生偏转。 三个多月后,等正月十五一过,信王朱由检就向全天下发布了讨逆檄文。 檄文中严正指出客氏以乳娘之姿,勾引天启皇帝,祸乱宫闱。 客氏为人又生性淫荡,频频与宫外之人私通。 朱慈炯根本就不是朱由校的儿子,而是客氏与别人生的野种,冒充皇子。 魏忠贤一个阉人,目不识丁,却把持朝政,祸国殃民,残害忠良。 正是魏忠贤的原因,才致使辽东局势日益糜烂,天下百姓受其迫害,民意沸腾。 檄文的最后,朱由检还号召天下忠于朱家的仁人志士,起兵讨伐魏忠贤和客氏,恢复朱家的正统。 讨逆檄文一出,天下震动。 皇室秘闻最是能让人津津乐道,朱由检直指朱慈炯不是朱由校的儿子,也让朱由检的讨伐,变得正义无比。 江宁集结大军六万余,在信阳城下举行誓师大会。 朱由检自认讨逆军大元帅,又亲自任命江宁为讨逆军大将军。 朱由检身着明晃晃的铠甲,骑在马上,慷慨激昂的念了一遍檄文,让三军军心激愤。 接着朱由检在在江宁的陪同下,检阅了这支讨逆军。三军高声如雷,军威强盛。 之后,大军开拔,兵锋直指京城。 如今坐镇河南省的太监,是魏忠贤的铁杆属下孙云鹤。 孙云鹤从微末中崛起,成了掌控一省的大太监,都是靠着抱魏忠贤的大腿,才有的今天,他自然不愿意失去到手的这一切。 在江宁攻打信阳的时候,孙云鹤就已经开始未雨绸缪,积极布置开封城的防御了。 囤积粮草,加固加高城墙,编练开封全城的青壮,就是为了守住开封城。 孙云鹤期望借着开封城高大坚固的城墙,能抵挡住江宁的进攻。 沿途的小城,守城的官员不是望风而逃,就是主动打开城门,迎接信王朱由检进城。 开封城是第一个据城而守的城池,江宁对此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虽然这次出征讨逆,江宁依旧因为大口径火炮的笨重,而没有携带。 不过这次江宁带了一个新近研发的武器,江宁给它取名投弹机。就是利用高强度弹簧,把几斤甚至十几斤的炸弹扔到几百米之外。 撞击式底火和撞针的研发都不如人意,效果不好,稳定性差,时灵时不灵的,自然是不能用。 所以类似迫击炮的武器暂时还使不了,于是就临时研制了投弹机出来。 把点着火的炸弹用弹簧弹出去,然后落地爆炸,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投弹机比小炮的射程远多了,可以轻松达到一千步远的距离。 而且这个发射投弹机用的架子,个头也不大,放到马背上都能驮着走。 开封城的城墙上有大量的红夷大炮,这种大炮由于口径巨大,射程也远,威力不容小觑。 不过这种红夷大炮的缺点也多,发射速度慢,也不能改变方向。 由于红夷大炮的射程与投弹机的差不多,所以士兵们在发射的时候,还是有很大危险的。 江宁安排一排士兵进入了红夷大炮的射程,这让站在城头上的孙云鹤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江宁想搞哪一出? 第149章 攻占开封 当孤零零的一排人进入大炮的射程之后,城上的孙云鹤想下令开炮,炮队的队正却犯了难。 “孙公公,这样没法打啊,就这一排人,弹丸十有八九是要落在他们身后的空地上。” “难道就任他们这样走过来吗?” 孙云鹤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炮队队长,居然敢拒绝自己的命令,脸上很是不好看。 旁边的河南卫的都指挥佥事杨成林拉了拉队正的袖子,阻止他再说话,以免惹恼了这个孙云鹤。 孙云鹤自打来到河南,就凌驾在河南省所有官吏头上,干什么都是说一不二,但凡有一点反对,抓捕入狱,灭门拆家那都是常有的事。 别说一个不入流的队正,就是那正三品的布政使,不也是说抓就抓了吗? 现在整个河南官场哪个不怕他孙阎王?队正也就是没接触过孙云鹤,还敢对他的命令提意见。 杨成林知道炮队队长的才能,不忍心他遭了孙云鹤的毒手,才暗中提醒他。 没想到这队正还十分的头铁,他愤然甩开杨成林的拉扯。 “他们走过来又如何?前面有护城河,我们还有弓箭兵。难道就非得开这一炮吗?公公知道开完这一炮,到下一炮,又得多久吗?敌人分明是要引诱我们开炮的,我们为什么还要上当?” 队正的大声质问,让孙云鹤完全下不来台,脸色变得阴冷,他转头看着队正。 “这么向着江宁他们说话,你怕不是被他们提前收买了吧?” 孙云鹤一张口就给队长扣上了一顶大帽子,这个他最是擅长。 “我没有,我只是在实话实说。”队长也有点慌了,上来就被扣了个变节的帽子,在战场上谁不害怕。 孙云鹤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只是挥了挥手,就有穷凶极恶的东厂番子扭住队正,捂住他的嘴巴,强行把他带离了城头。 “孙公公,息怒,他就是莽撞,并不是故意顶撞公公的。他是个开炮的好手,一会开炮还用的上他。” 杨成林硬着头皮为队正求情,被孙云鹤斜瞥了一眼,都觉得头皮发炸。 “怎么?没了张屠户还得吃带毛的猪不成?偌大的一个河南,还找不到几个会开炮的了?” 孙云鹤的话,让杨成林哪里还敢再出声。 “轰隆隆”的大炮声,咆哮着,地动山摇。炮弹全都砸在了那排士兵的身后。 实心的弹丸在地上翻滚了很远,没伤到一个人。 红旗前指,投弹兵扛着数百架发射架、炸弹箱立刻快速跑了上去。 在进入射程之内,固定,上弦,装弹,点火,发射,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圆滚滚的炸弹带着“呲呲”冒火的引信飞上了城墙,接着就是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比刚才大炮声还要响,震动还要猛烈,一声接着一声,吓得孙云鹤都趴在城头,不敢起身。 有的炸弹落在城头上,炸的官军人仰马翻, 有的炸弹则恰好落在了大炮的阵地上,爆炸引燃了火药,又引发了更剧烈的爆炸。 巨大的青铜炮身都给炸飞了出去,所在的那一段城墙都被炸塌了一块。 江宁远远的看着,没想到第一轮发射效果就这么好,不禁鼓掌称赞。 不等城上的火炮整理完毕,准备第二轮射击,城下的投弹机已经开始第二轮的投弹。 速度之快令城上的官军瞠目结舌,大呼不可思议。看着从城下飞上来的黑乎乎的炸弹,所有人几乎都吓得趴下了。 这一轮的投弹效果明显不错,一部分都招呼到了炮兵阵地上,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大爆炸。 另一半则都集中打击城门楼了,炸弹不断在身边爆炸,一众河南省的高官被炸的哭爹喊娘。 孙云鹤更是被一颗近在咫尺的炸弹,直接掀翻在地,晕死了过去。 城门楼上的闸机被炸坏了,吊桥“轰隆隆”的狠狠砸在了地上,掀起冲天的尘土。 重甲骑兵在刘宗敏的带领下,快速冲上了吊桥,来到了城门口,正打算用炸弹炸开城门。 突然,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刘宗敏立刻下令准备战斗。 里面有人高喊着:“莫动手,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一众官军押着几十个太监打扮的人,走出了城门。 当前一人正是河南卫都指挥佥事杨成林,“下官河南卫都指挥佥事杨成林,已经抓捕镇守太监孙云鹤,求见信王殿下。” 刘宗敏让手下让开道路,让杨成林押着几十个太监,去见朱由检了。而其余人都被要求扔下兵器,跪在路边。 江宁手下各种武器的威力,让朱由检看的触目惊心,面色一会红,一会白。 朱由检拿着江宁送他的单筒望远镜,似乎是看的兴致勃勃,不停的东看看,西看看。 杨成林的主动归降,让朱由检大喜过望,下得马来,亲自把杨成林扶起来。 醒过来的孙云鹤还想大骂朱由检,被侍卫上去一脚踢晕了过去,然后像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江宁在朱由检身后,始终没去抢朱由检的风头。 杨成林也只是和江宁简单的见了一个礼,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朱由检身上,极近巴结之能。 朱由检本来还要让杨成林继续替他镇守河南,江宁不同意。 要是开封守不住,他们容易被人抄了后路,江宁一点也不看好杨成林。 朱由检带来了一万信阳卫,是由孙传庭训练和统领。 孙传庭对于江宁的作战方式,也是深感无比震惊,心里也多了无比的担忧。 朱由检把河南留守给了他的老师蒋孝礼,让这老家伙兴奋的几乎整晚都睡不着。 这事,朱由检都没有和江宁商量,显然江宁的实力,让朱由检开始有点顾忌了。 朱由检多疑猜忌的性格,也让江宁明白,这个朱由检似乎没有多大改变。 现在还不得不借助自己的力量,就已经开始暗中防范了。 哪是不是等将来大局已定,江山稳固,就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啦? 第150章 人心所向 河南省的布政使、按察使都被孙云鹤抓进了大牢,此刻也被放了出来。 他们一见到朱由检就痛哭流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彻底投向了朱由检。 可以说至此朱由检已经掌控了整个河南,地盘和实力的增长也让朱由检变得信心十足。 讨逆大军继续北进,不久穿过黄河就进了大名府。 大名府知府向胤贤早早就已经在黄河对岸等着了,一见朱由检立刻扑通跪下。 “臣大名知府向胤贤参见信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向知府平身吧。” “谢殿下,大名府上下都苦那阉贼久矣,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殿下率王师到来,全府近百万百姓都是拥护殿下的。” “本王来晚了,让大名府的父老受苦了。” “我等愿为殿下前驱。” 在一番介绍之后,向胤贤把朱由检迎进了城。 整个大名府唾手可得,朱由检也变得异常亢奋。 朱由检放手让孙传庭在大名府大肆招兵买马,实力急剧扩张。 李定国、田建秀、狄明和尉迟洸联袂来见江宁。 “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了,这个时候大家都跑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困难吗?” 红脸膛方脸的李定国,不无忧虑的说,“主公,信王如此大肆招兵买马,却没有咱们天雄军和天狼军的份,这是啥意思?” 江宁没说话,只是手捻着茶杯,若有所思。 “还能有啥意思,这是信王在提防我们呢?” 田建秀在信阳帮助朱由检练兵一年,与朱由检打交道比较多。 “信王为人和善,生活简朴,可是这疑心病却很重,早在信阳的时候,他就怕我掌控了他的卫队,对我就很是提防。” 尉迟洸是第一次和朱由检打交道,听了田建秀的话,不禁摇头叹息。 “我还以为是个明主,天下苍生有救了,没想到也没多大区别。” 江宁微微一笑,“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我们是想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过得好,记住这个就行,我们做好自己就好,其他一切随缘吧。” 原本是要兵贵神速的,大军却停在大名府迟迟不动。 江宁也不去催促,你不动我就安安静静的训练。 脾气火爆的火凤凰有些等等焦急了,她一身火红大步冲到江宁的营帐,把马鞭往桌子上一扔。 狄明见火凤凰进来,就急忙找借口溜了。狄明知道,火凤凰迟早会是自己的二师娘。 江宁陪着笑,给火凤凰倒茶。“这是谁又惹着你了,生这么大气?”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朱由检。” 江宁赶紧止住火凤凰,让她慎言。 “怕什么,这里是你的大帐,再说了,这里就你我两个,又没第三个人听到。” 江宁苦笑着摇头,“要小心隔墙有耳,谁又告诉你我这里只有你我两个的?” 火凤凰刚想反驳江宁,就听到角落突然传出人声,“我难道不是人吗?” 火凤凰大惊失色,立刻抽出佩刀,十分警惕的盯着那阴暗的角落,“谁?给老娘滚出来!” 一个灰黑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火凤凰的眼前,要不是大白天,火凤凰都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他叫楚九,是我的暗卫统领。” “他是你的人?” 江宁点点头,火凤凰才松了一口气,把刀收了起来。 楚九又重新消失不见,火凤凰时不时还会看向那个角落。 “暗卫?干什么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江宁给火凤凰续上茶水,“别看了,他已经不在那儿了。” “暗卫,就是暗中保护我们的人,他们不能在人前显露出来,知道他们存在的没有几个人,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江宁把这么机密的事都告诉了她,火凤凰觉得江宁把她看作了自己人,心里很高兴,把茶一饮而尽。 “这都停留了十几天了,还不动身,是要等着那个魏忠贤准备好了吗?” 火凤凰对朱由检的印象并不好,对这种养尊处优的王爷,天生就反感。 她很不理解朱由检的做法,就跑来找江宁。 “一个统帅打仗要有耐心,忍得住自己的性子,你才能看得清局势。” ”又说教,烦。”火凤凰白了江宁一眼,转身就走。 一样有火爆脾气的刘宗敏却罕见的沉住了气,一次都没来找江宁闹过。除了每日训练士兵,就是一早一晚找江宁练武。 又是十几天之后,阳春三月,天气都已经转暖。 大军终于开拔,直奔顺天府。 孙传庭率大军在前,江宁率军殿后。这样的安排,瞬间让火凤凰和刘宗敏不淡定了。 两个人罕见的一同过来找江宁,“服从命令就行,没必要问为什么。这么安排有错吗?为什么就非得你们来打仗呢?” 江宁的反问,让两个人哑口无言,只好又悻悻的回去了。 涿州原本紧闭的城门,在看到朱由检的讨逆大元帅的大旗后,突然打开了。 魏忠贤派来的几十个监军的太监,都被涿州军民给生擒了,魏忠贤在涿州所有的布置,也都土崩瓦解了。 到了宛城亦是如此,看来天下百姓苦阉党久矣如今朱由检打出讨逆大旗,是人心所向,所以这一路顺风顺水。 当朱由检开始兴兵讨伐的时候,魏忠贤还稳如老狗,一副无所谓,胸有成竹的模样。 可当十几万大军兵临城下,各地纷纷倒戈,此刻魏忠贤才开始慌了。 魏忠贤抓进布置北京城的防御,他不再相信外人,只相信自家人。 魏忠贤让他的儿子、侄子、外甥都去带兵,掌管军队,分住各个城门。 同时,魏忠贤还让锦衣卫和东厂监控全城的官吏、百姓,有异动的都格杀勿论。 朱由检见北京城的城门并没有主动打开,说明魏忠贤还想困兽犹斗,于是就要下令攻城。 可孙传庭却犯了难,自己手里就没有重武器,根本无法在城墙上打开缺口。 这事只能去找江宁,可孙传庭几次到江宁的军营里,想要借投弹机。 可怎么都见不到江宁的面,谁又敢答应借给他呢? 第151章 魏忠贤的条件 面对朱由检的猜忌,江宁只好藏拙,六万大军按兵不动,只等着孙传庭的军队攻破北京城。 孙传庭见不到江宁,只好去找朱由检,把自己的难处说给朱由检听。 朱由检本想把江宁召来,询问一番。可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的安排,惹得江宁闹了脾气,自己理应去安抚一番才是。 可是当朱由检来到江宁的军营门口,门口的哨兵说江宁带着人去打猎了。 朱由检此行成了给瞎子抛媚眼——完全没用。心里也是窝火,愤愤然拂袖而去。 孙传庭看朱由检的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说话,伴君如伴虎啊!马车上安静的很,一分一秒对孙传庭来说都是折磨。 没了江宁的火器支援,朱由检没有攻城的利器,只好改猛攻为长期围困。朱由检的手里就只有孙传庭的这五六万人,必须得顾惜兵力。 回到军营的朱由检正苦闷的时候,贴身太监曹化淳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这惹得朱由检更加的不快。 “主子,莫要愁了,奴才是来报喜的。就算是没有那江宁,这正阳门也难不倒我们了。” “噢?大伴,此话当真?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化淳的话让朱由检又惊又喜,原本郁闷无比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主子,魏忠贤派遣他的外甥傅应星来投降了,人就在帐外候着呢。” “好!,快快叫进来!”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朱由检大喜,兴奋的搓着手来回踱步。 “罪臣锦衣卫指挥佥事傅应星参见信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一进屋,傅应星纳头就拜,都没敢抬头,态度是极其的谦卑。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桌案后面,并没有立刻让傅应星起身,而是仔细审量着他。 一头杵在地上的傅应星,明显感受到了朱由检审量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你与魏忠贤是什么关系?” “他是罪臣的舅父。” “是魏忠贤派你来的?” “是。” “找本王做什么?” “献城投降,迎殿下的王师入城。” 朱由检强压着心头的惊喜,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面色依旧冷峻。 “想来你们是有什么条件要和本王谈,行了,你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傅应星哆嗦着身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督主派罪臣来,是向殿下提了三个条件,只要殿下肯答应,公告天下,他就会立刻开城投降。” “说来听听。” “是。这第一殿下要保证魏家和亲族的人身安全,不杀一人,不搞株连。 第二,殿下要保证不抄家,不没收魏家的钱财和产业。 第三,当今陛下会昭告天下,退位让贤,去帝号,但请殿下能给他一个封号,一块封地,不受皇命。” 傅应星说完了条件,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朱由检的脸色。 朱由检沉吟一番,才道:“兹事体大,本王要思量一番才能给你答复。” “全凭殿下吩咐。”傅应星还是依旧恭敬,但身体的抖动已经完全没有了。 曹化淳把傅应星带下去,孙传庭、杨成林、向胤贤三人应召急匆匆而来。 魏忠贤的条件,遭到了三个人的一致反对。 魏忠贤欺瞒圣听,操纵权柄,残害忠良,祸国殃民。 如此国贼要是让他就此全身而退,必会使朝野哗然,民心尽失,对朱由检将来登上大位都会有危害。 可要是什么条件都不答应,魏忠贤指定不会开门投降,而是会选择拼死抵抗。 现在朱由检的军队,既没有攻城的利器,人数也不足,根本没有能力攻破北京城池。 要想尽快进城,就只能适当答应魏忠贤的部分条件才行。 几个人几乎商讨了一个晚上,才拿出来一个章程:保证魏忠贤及其亲族的生命安全,不杀不抄家不流放,所有人去职,可保持品级爵禄不变。 至于朱慈炯,虽然怀疑他的血脉,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种皇家丑闻,还是不要探根究底的好,对皇家的颜面不好。 于是改封朱慈炯为五原郡王,去西北镇守吧。 朱由检亲笔写下王旨,用上王印,交傅应星带回。 在大帐阴暗的角落里,有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江宁很快也知道了朱由检与魏忠贤和谈的消息,知道他们把自己屏蔽在外,可能是怕自己反对他们的决定。 江宁陪着朱由检起兵,没想到朱由检稍有点实力,就已经开始猜忌排挤江宁了。 大明朝如今是多事之秋,百姓的生活苦难深重,没人去想过百姓,都只想着为自己争权夺利。 这样的大明朝已经让江宁彻底失望了,这样的大明朝也已经烂到根了。如果不来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变革,根本无法挽救中原的百姓。 只是朱由检很明显只是想继续维持下去,他要的是帝王的权力,百姓的死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江宁的选择就是革命,他本是不希望掀起太大的动荡,毕竟百姓们受的苦难太多了。 朱由检的做法,让江宁也看清楚了很多东西,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得去做了,至于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傅应星回城之后,第二天就返了回来,朱由检的条件魏忠贤都已经答应,只是增加了一点,为了保证自身安全,他要保留净军在身边。 净军其实就是太监军,由一群挥刀自宫的男人组成的军队。 不过这些挥刀自宫成了太监的男人,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进宫当差。 私自挥刀自宫,在明朝也是重罪。一旦被发现,杖责入狱都是轻的。 魏忠贤权势滔天之后,他除了家人之外,更愿意相信和他一样的人。为了自身安全,魏忠贤就组建了一支由完全由他操控的私军,巅峰的时候足足有四万多人。 为了能尽快掌控北京城,朱由检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这样一旁的孙传庭叹息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看来帝王权力的诱惑,真的可以让一个男人疯狂,江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第152章 被排挤了 第二天,日出东方。 北京城正阳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的官军缓缓走出城门,列队在道路两旁。 接着就是红红绿绿的官服走出来,都是朝中的高官。 明显苍老了很多的魏忠贤,走在这群人的最中间,怀里抱着一个穿黄色龙袍的小孩,正是宏光小皇帝朱慈炯。 一岁多的孩子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着迷茫的眼睛东张西望。 魏忠贤跨过石桥,跪倒在地。“老奴魏忠贤见过信王殿下。” 朱由检看着这个当年让他无比害怕的魏忠贤,如今头发也已花白,背也驼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魏公公大可不必如此,本王既然已经允诺了,自会说话算数。” “多谢殿下。老奴有罪,殿下宽宏大量,体恤老奴,令老奴感激不尽。” 对于那个不过才一岁多的小皇帝,朱由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满朝文武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参拜朱由检。 朱由检此刻跨坐在马背上,可谓志得意满。谁能想到一年多前狼狈离开的朱由检,此刻王者归来,整个北京城终于匍匐在了他的脚下。 江宁的部队被安排在了外围警戒,江宁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城门口发生的一切。 朱由检如救世主一般重回北京城,沿途参拜的百姓山呼海啸,让朱由检的内心也变得激潮澎湃。 朱由检觉得他可以拯救深陷泥潭的大明,做他哥哥朱由校没做过的事。 宏光皇帝朱慈炯在位不过短短数月,他还太小,还不懂得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如今又失去了什么。 金銮殿上,魏忠贤抱着小宏光递上退位诏书,跪伏在朱由检脚下。 满朝文武也纷纷跪下,首辅顾秉谦大声劝进:“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信王殿下速登大宝!” “请信王殿下速登大宝!”满朝文武响应。 “孤资历浅薄,又不通政务,恐难以胜任,各位大人还是另请他人吧。” 朱由检故作谦虚,这也是禅让时该有的推辞场面,要不然显得太过于迫切了些。 在首辅大臣的带领下,群臣再三恳请朱由检登基为帝,都被朱由检婉拒了。 朱由检此刻还不是皇帝,自然是没有理由住进皇宫,而他在京城又没有住所,于是就借住在福王朱常洵在京城的王府里。 福王朱常洵的封地在洛阳,是朱由检的亲叔叔。由于当年朱常洵比哥哥朱常洛更受父亲万历皇帝的喜欢,也曾差一点被立为太子。 朱常洵离着那梦想的皇帝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可惜他只是次子,不是长子,失了那份时运。 一连三天,文武百官都跑到福王府外,天天跪请朱由检登基称帝。 身在洛阳的福王朱常洵,此刻要是看到朱由检在那儿惺惺作态的婉拒,估计肺都能气炸了。 朱由检就算是真心不想当这个皇帝,想当的大有人在。 江宁被朱由检下令带兵守卫北京的西城,江宁称病,借故不出大营。 江宁被朱由检冷落了,手下的几员大将都愤愤不平,誓死跟江宁同进同退,干脆关闭大营,不与外面人接触。 第三天,朱由检终于在群臣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之下,走出福王府,站在王府前的台阶上。 “众卿一再恳请,孤只好勉为其难,做这个皇帝。” 见朱由检答应即皇帝位,大臣们纷纷山呼海啸的参拜起新皇。 登基大典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不日就将举行。 曹化淳拿着劝进表进来,小心的递给朱由检御览。 朱由检看完之后,猛地合上了奏章,”江宁还有他的一众手下,都没人署名?” “确实是这样的,主子。” 朱由检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登基大典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黄道吉日了。” ”嗯,魏忠贤不是还没离京吗?他手里的几万净军,可以动一动。” 曹化淳跟着朱由检有些年头了,立刻就听出来了朱由检的意思,“奴才这就去办。” 朱由检不知道的是,这签名的奏章根本就没人拿给江宁,江宁不出大营,又如何在上面签名? 江宁如今也很头疼,他和朱由检的关系本来还算尚可,君臣之间没什么隔阂。 可是在朱由检看到自己军队的实力后,猜忌心大起,明显就开始疏远自己了。 双方没有任何冲突,可彼此却已形同陌路。 如今走又走不得,留下又没什么意思,进退维谷,使江宁完全处于被动。 江宁苦思良久,一时也找不到一些好的借口。 朱由检的登基大典在紫禁城隆重举行,朱由检身着明黄色的九龙袍祭祀天地,然后大封群臣,改元崇祯。 江宁依旧是称病不出,整个天雄军和天狼军都没人去参加登基大典,因为没人过来通知江宁。好像京城里就没有江宁这一号人。 江宁的属下自然也不会去,也不想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至于他朱由检高不高兴,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不过,朱由检还是给江宁封了一个威远伯,封地居然在辽阳!那里地处关外,实际在努尔哈赤的控制之下。 江宁要是想要,就得出兵去关外,到努尔哈赤手里去抢。江宁都感叹,算计自己的这个点子还挺不错。 而除了江宁之外,他手下就没有一人再获封赏,连个明确的品级职务都没有。 朱由检对江宁的冷淡,全北京城的人都看的出来。本来以江宁的拥立之功,封个侯爵都不为过,可现在江宁只得了一个伯爵,其中的意味也就不言自明了。 江宁初到京城,就遭到了排挤,也让他心生退意。毕竟此刻江宁不是曹操,朱由检也不是那汉献帝。 登基大典结束后,江宁的军需官罗玉天天来找江宁抱怨。罗玉现在去户部领取军需,户部的官员总是推三阻四,根本不给办理。 如今军需领不出来,眼看着全军都要断顿了,罗玉急的不行,只好来找江宁想办法。 第153章 大闹户部衙门 江宁来到北京城后,异常的安静,连大营都没出去过。他的门前也门可罗雀,没什么人过来拜访。 令江宁万万没想到,自己才来了京城,啥也没做就被人排挤了,连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敢伸手搞他。 芝麻大点权力,就想着吃拿卡要,这种官场陋习,江宁向来是深恶痛绝的,江宁可不惯着这种臭毛病。 现在既然有人想给他穿小鞋,那就得让人家知道,自己是多大号的脚。 江宁本来心里就憋的慌,现在有人伸头了,江宁哪里还肯放过这出气的机会。 “郝永忠,亲兵队集合,跟我走!楚大去通知特战队,让他们随时待命!” “是!” “是!” 江宁身披战甲,胯下雪白的骏马,看上去威风凛凛。 他的三百亲兵全是骑兵,盔甲,长刀,连弩,两个箭匣,全副武装,一副要打仗的模样。 江宁率领亲卫马队浩浩荡荡上了大街,直奔户部衙门。 沿途的百姓吓得纷纷避让,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马队过去,顿时议论纷纷。 户部衙门所在离着紫禁城很近,不过一街之隔,所以这里没人敢来闹事。 户部衙门外站岗的小兵,看到有大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来,却也浑不在意。 这里是户部衙门,再凶的兵到了这里也得乖乖就范,否则日后想要军需,比登天还难。 到了衙门口,江宁翻身下马,就要往里进,却被一个兵丁伸手拦住了。 江宁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马鞭,正打在那兵丁的脸上,一道血红的印记立刻出现在脸上,痛的那人捂着脸啊啊的惨叫。 江宁平日里对下面的人从来没凶过,不过今天他就是来找事的,谁敢伸头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其他三人也都是平日里横惯了的主,就是那督府来了,也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哪次来人不是给银子,这还是头一次见给鞭子的,他们哪里忍的了。 三人刚要抽刀,就被郝永忠眼疾手快,一人一脚踢翻在地。 三人还想爬起来,早有亲兵上去,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再乱动,小心你的脑袋。” 江宁大摇大摆的冲进户部,在罗玉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难为他的户部官员。 两个官员绿色的官服,也就是一个户部的主事,不过对于江宁的兴师动众,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知道我是谁吗?” 户部的官员见江宁一身铠甲,却视若无物,对江宁的兴师问罪完全没放在眼里。 “不管你是谁,在这里都得按这里的规矩办事。” “噢,什么规矩?”级别上的严重不对等,对方仍然不把自己当回事,除了平日里欺负军士欺负惯了,再就是后面明显有人给他们撑腰。 “这都不懂,还真是个棒槌,那就慢慢去想,等想明白了再来吧。” 两个官员转身就要走,其实所谓的规矩,就是要银子,没有给他们孝敬银子,他们就会以各种理由推脱,反正就是不给办。 江宁本来就是来闹事的,这两个官员的态度,正好给了江宁借口。 江宁不由分说,上去一脚把他们踢翻在地,接着就是一顿皮鞭招呼,打的他们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惨叫。 “那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江宁的规矩,敢克扣我的军饷,天皇老子也不行!” 这两个人都是细皮嫩肉的文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刑罚,很快就被抽打的当场昏死了过去。 惨叫之声很快引来了户部衙门里的官吏,他们对江宁这种野蛮的行为,无一不是咒骂加谴责,也都毫不例外的被士兵拉出来一顿痛打。 江宁打的兴起,刚刚跑出来想要劝解的户部侍郎方岳林,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两句,也被江宁摁在地上一顿毒打。 户部的闹剧,很快就有人报告了五城兵马司,巡防营立刻包围了户部衙门。 带队前来的游击将军厉令江宁立刻停手,受缚,否则格杀勿论。 江宁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自然也没把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放在眼里。 “老子是江宁,天雄军指挥使,谁敢克扣老子的军饷,让老子的兵吃不上饭,老子就宰了他全家。” 江宁拿马鞭指了指那个游击将军,“此事与你无关,最好别趟这浑水。” 江宁善意的提醒,并没让那游击将军领情,反而命令手下准备放箭。 江宁立刻拉住一名户部官员当挡箭牌,手下的亲兵也是有样学样。 这让那游击将军也犯了难,那红红绿绿的官服,伤了哪一个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峙之际,兵部侍郎孙传庭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都住手,我是兵部侍郎孙传庭。” “江宁,你何必如此,闹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好下台。你的问题我已经听说了,这个事情你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孙传庭可以说是江宁在京城唯一有些交情的人,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行,你孙侍郎既然发话了,我江宁就卖你这个面子,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要是再见不到军需补给,我的这些兵饿急眼了,我可约束不住,除了任何事你负全责。” 孙传庭点头答应,江宁这才把手上的人丢到一边,带着亲兵扬长而去。 孙传庭叹息一声,也知道这是由于皇上的冷落,下面的人就各种难为,这才导致江宁突然爆发,闹了这一出。 大明朝重文轻武,立国以来,哪里有过武将殴打文臣的,还是跑到衙门里,可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 很快,弹劾江宁的奏折,就像雪花一样飞入了皇宫大内,落到了朱由检的龙案之上。 江宁的嚣张跋扈,气的朱由检把奏折都扔了。孙传庭是唯一替江宁说说情的,奏折直接被朱由检扔进了火盆,化为灰烬。 兵部只负责调兵,管不到钱粮之事,孙传庭只能来求朱由检。可他在皇宫外等到掌灯时分,也没等到朱由检的召见。 第154章 京城流血夜 天雄军本是江宁自建的私军,和魏忠贤的那支净军不同,他从没拿过朝廷的一分钱粮。 如今第一次领取朝廷发给的钱粮,却是没想到,居然还拿不到。 江宁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再待在北京城对他不利。 朱由检刚刚登基,正是军心民心归附之时,大义不在江宁这一边。 如今他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是到了回家的时候了。 如果贸然行动,北京城内外二三十万军队,就不是江宁现在能对付的。 先不说这事很难成功,就算是成功了,也会让江宁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会败光他之前所有的声誉。 即便江宁不怕背上这样的污名,可将来的统治又该怎么办?这些文人士子要是不合作,那只会给华夏带来更大的骚乱。 人心有时就是这样,很是玄妙,它虽然不如钢刀锋利,但削骨烁金比钢刀更可怕。 江宁的人脉只在陈州,只有陈州的百姓才会念一句他的好。 江宁不急,他才二十五岁,他还有的是时间,还可以慢慢等时机。 第二天,孙传庭很惭愧的来见江宁,答应的事情办不成,让他无地自容。 一天时间,孙传庭连朱由检的面都没见到,递进去的折子也是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江宁既然决定要走,就立刻开始为自己撤离北京城做准备。 江宁两次来京城,一次北上勤王,被魏忠贤堵在了北京城外。这一次虽然进了北京城,却还是被人当工具利用了,用完了就被扔了。 朱由检的凉薄,让江宁越想越来气,可你又能怎么办?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就是比他江宁的好用,没办法。 半夜时分,原本寂静无人的街头巷尾,突然多了一群白衣白袍的人,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 他们隐蔽身形,慢慢的接近了江宁的军营,然后突然发起了攻击。 营前的哨兵由于反应不及,瞬间被人射杀,白衣人搬开路障,杀进了军营。 事发太过突然,士兵们都还在睡觉,靠近营门口的几个帐篷里士兵听到动静,都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杀死在床上。 军营被袭,锣声大作,惊动的天雄军的士兵们,纷纷开始拿起武器,冲出营帐抵抗。 白衣人的攻势极为猛烈,天雄军士兵又是仓促应战,被打的节节后退,死伤不少。 但很快,天雄军士兵依靠三五个人的小规模组合,他们默契配合,组和组之间又能互相支援,很快就稳住了局势。 江宁并没有入睡,听到大帐外的喊杀声,就立刻带着亲兵杀出大帐。 看到一群白衣人冲进了大营,很是凶残,杀人不眨眼,江宁立刻下达了格杀令。 白衣人很是擅长单打独斗,而且各个下手狠辣,凶残无比。 江宁的手下更擅长配合,协作,三五个人互相配合,进退有据。 这种长时间的互相信任,亲密无间的关系,让天雄军士兵的配合默契无比。 刀刀见血,次次见伤,而白衣人的单打独斗后继乏力,一个点的失手,就带动这一片都十分被动。 很快,白衣人就死伤惨重,攻势逐渐减弱,一步步被赶出了军营。 抓住一些还没死的白衣人,一顿严刑逼供问出了这些人都是魏忠贤的净军。 “我还没去找你呢,你居然还敢先跑来杀我的人?看来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正是想瞌睡,魏忠贤就“善解人意”的递上来了枕头,江宁要是不把事情闹大,都有点对不起他。 “兄弟们不能白死,我们要给他们报仇,杀光这群畜牲,有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大军闻令而动,迅速集结。接着就是枪炮齐鸣,万箭齐发,打的外面的净军开始节节败退。 天雄军和天狼军随即冲出大营,开始在大街上和净军发生激烈的交战。 顿时,大街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宛如人间炼狱。 随着战斗的进行,守卫京城的军队都加入进来了,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几乎清一色的和魏忠贤的净军站到了一起。 显然,这是有人想搞江宁,其实都不用多想,能调动这么多的军队的人,还用猜吗? 很明显有的人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江宁的实力。 虽然净军的盟友越来越多,可是依旧是被打的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战斗的规模越来越大,死伤也越来越多。 江宁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都是别人的,顺着盔甲滴落在地上。 火凤凰更是杀的兴起,她带着女兵几乎在追着敌人打。 尉迟洸就像一个黑面杀神,手中钢枪舞动生风,在敌阵中杀进杀出,往来如梭,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刘宗敏的背嵬军和严华的陌刀军更是无敌的存在,他们身披重铠,刀枪不入,杀的敌人哭爹喊娘。 整个南城,几乎每一条大街上都在战斗,都在杀戮。他们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集体围攻江宁的天雄军和天狼军。 江宁对此一点都没怵,还分兵阻击各路的敌人。 此时江宁的身边除了他的亲兵卫队之外,就只有特战队还跟着了。 由于距离越来越远,江宁已经失去了和其他部队的联系,只能独自战斗。 擒贼先擒王,江宁一刀杀了对方的领军之人,士兵们立刻做鸟兽散,江宁也不去追赶。 江宁立刻带人去和其他队伍汇合,他担心会被敌人逐个击破。 火凤凰由于太过于深入,被敌人前后包围,陷入了苦战。 女兵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很多人心生胆怯,导致射击都开始变形,无法射中敌人。 被官军前后夹击,导致女兵顾此失彼,每一次突围都功败垂成。 火凤凰心里急的不行,一边奋力与敌人拼杀,一边懊悔没有听江宁的,自己头脑一热光顾着杀敌了,结果追击的过于突前,反被人从后面包抄了。 江宁本来是让女兵做弓弩兵,虽然平日里训练很是严苛,但女兵天生力气要弱于男兵,贴身肉搏比较吃亏。 女兵此刻几乎死伤过半,眼看就快要招架不住了,后面的敌人突然乱了阵脚。 第155章 清君侧 火凤凰一看到后方敌人的阵脚大乱,就猜到应该是有人来救自己了,立刻集中兵力配合援军夹击后面的敌人。 来救火凤凰的正是江宁,江宁一听到火凤凰率女兵杀出去之后,就没了音信,心里十分担忧,立刻提兵来救。 还好赶来的及时,女兵们还在勉强支撑,江宁率军从后面掩杀过来,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江宁拍马杀到,直接冲入敌阵,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起刀落,一刀就把敌将的人头斩落。 领头的一死,士兵们群龙无首,立刻就乱做了一团,轻易的就被江宁和火凤凰打的四散而逃。 救出女兵后,江宁命人吹响号角集合。各部队闻讯,迅速与敌人脱离战斗,向江宁靠拢。 归来的士兵,人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很多人更是伤痕累累,也有很多兄弟没能再回来。 东方破晓,近乎一夜的战斗,街道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地面上血流成河,整个西城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江宁命令收殓队友的尸体,返回军营,休整队伍,以备再战。 这次江宁的部下死伤也不小,阵亡超过了一千人,受伤的人更是超过了两千多。 这一夜的激战,把全城的百姓都吓坏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爆发的激战,把西城的百姓都吓的瑟瑟发抖,还以为是敌人打进来了呢。 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远超出了朱由检的想象,他才刚刚即位,京城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群斗事件,不由得朱由检不暴怒。 早朝时,当朱由检得知这一晚上光官军竟然死了上万人之多,他怒声质问朝臣。 ”你们谁能告诉朕,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朕?” 朱由检等了一个晚上,等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太令他失望了。朱由检用他连声的呵问,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在某些人的授意下,一众大臣是一遍倒的集体弹劾江宁:纵兵行凶,骄横无理,滥杀无辜。 大臣们齐刷刷跪倒一地,众口一词要求朱由检必须严惩江宁,绝不能姑息纵容。 江宁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来上朝,自然也无从辩驳。如果江宁来了,估计也早被刀斧手拿下了,砍头示众了。 只有兵部侍郎孙传庭一人持反对意见,他认为兹事体大,应该仔细调查,不能如此随随便便就下结论,定一军指挥使的罪。 一旦此事处理不好,必然会引发天雄军将士的不满,引发更大的动荡,甚至有可能会动摇国本。 孙传庭与江宁还是有些接触的,知道江宁的军纪是相当好的,所以他觉得,江宁不可能干出纵兵行凶的事来。 再说这么多军队围攻江宁的天雄军,这要是说没有事先沟通,没有人调度,孙传庭打死也是不信的。 可惜孙传庭一个人反对的声音太微弱了,独木难支,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在满殿大臣们的一再跪请之下,朱由检还是决定让人拟旨,要夺了江宁的官职和兵权,把他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孙传庭叹了一口气,大明朝的日益衰落,难道不是这无休止的朝堂争斗,内耗带来的吗? 只是换了个皇帝而已,朝堂还是原来的那个朝堂,魏忠贤的人都没换几个。 孙传庭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那股热情似乎熄灭了很多。他认命了一般,下了朝,机械的回了兵部衙门。 孙传庭一下子没了往日如火的热情,使不完的劲,罕见的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处理任何公务。 孙传庭的失落,整个兵部衙门的人都看出来的,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私底下议论纷纷。 圣旨是写好了,曹化淳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盖上了玉玺,可让谁去送成了一个难题。 如今双方还在对峙,这个时候去江宁的大营去宣读这样一份圣旨,可以想象,绝对的十死无生啊! 没有人敢去江宁的军营宣旨,让这份圣旨都成了一个笑话。 朱由检也是无奈,天雄军就是江宁豢养的私军,没用过朝廷一分钱,自己又如何能指挥的动呢?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北京城内外还有二十几万军队。 江宁深知这种情形下必须速战速决,只要自己打的够狠、够猛、够快,绝对可以让朱由检妥协,甚至占领整个北京城。 一天的僵持,朝堂上百官还在激烈的争论, 该如何快速平定江宁的叛乱。 是的,朱由检已经定调了,江宁就是叛乱! 江宁的克制,换来的不过是对手的变本加厉,那江宁索性就不再克制。 清君侧! 江宁打出了自己此次行动的旗号,魏忠贤及其同党操纵朝政,迷惑圣听。江宁要为国为民除此奸贼,铲除这些害群之马。 第二天天一亮,江宁率先发动了攻击。 投弹机发射的炸弹像冰雹一样从天而降,把隐蔽在大营周边大街上和胡同里的官军,炸的是人仰马翻。 官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很多的尸体都被炸的支离破碎,成了一团碎肉,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了。 大批的官军在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之后,开始向着西城紧急增援。 可是再多的人也架不住江宁的狂轰滥炸。威力不俗的炸弹,让官军一时死伤惨重,只得节节败退。 炸弹落在房屋上,顿时房倒屋塌,一片残垣断壁。这也造成了不少无辜的百姓死伤,哭喊声不绝于耳。 江宁心有不忍,这也是江宁昨天没让手下过多使用热武器的原因,就是不想百姓受到波及。 是对手的步步紧逼,让江宁不能有这么多顾虑,否则这就会成为他的弱点,很容易会被敌人利用的。 三万多士兵同时出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压的对面的官军没有人敢直面其锋。 天雄军的战力再一次让明军将士感到恐惧,威力巨大的炸弹成了他们的噩梦。 第156章 紫禁城下 江宁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也算是给朱由检留下了最后一点颜面。 “轰隆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成了整个驻守京城官军的噩梦,没有一支官军能扛得住这么一顿狂轰滥炸的,节节后退。 有的军队已经被炸的溃不成军,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 就连身在皇宫大内的朱由检,听到这毫不停歇的爆炸声,也被吓得心惊肉跳,担心下一刻江宁就会打进皇宫里来。 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让朱由检听的胆战心惊,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前线的战况。 守卫紫禁城的是最精锐的五军营、火器营和骁骑营,朱由检不敢把他们派上去。 折损了这些皇家卫队,就真的没人能保卫朱由检这个新皇的安危了。 江宁还没出全力,只是派出了一半的兵力,就已经快把数万官军压到了紫禁城附近。 除了留下几千人看守大营,江宁还有一万多人马的游骑营,在北京城外驻扎。 江宁命游骑营游弋在北京城外,防止有人堵了西直门,断了自己的后路。 江宁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一旦不能快速攻克紫禁城,生擒朱由检,江宁就要考虑撤退了。 炸弹和子弹的数量有限,很快就会用完。江宁虽然已经写信回陈州,要燕小七快点运弹药来,但这需要时间。 而现在,江宁缺的恰恰是时间。 数万官军依照朱由检的命令,背对着紫禁城列阵防御,两万多禁卫军则上紫禁城,依托高大的城墙进行防御。 江宁的三万多人在午门前与官军对峙,一万重甲兵列阵准备冲锋,就让对面的官军头皮发麻。 对面的官军作为守卫北京城的官军,已经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昨天的战斗给他们太深刻的印象。 这群重甲兵太过变态,盔甲比他们坚固太多。他们仿佛是冰冷的机器,只是一刀一刀的劈砍。 长刀的锋利,任何物体在他们面前,不过都是一刀两断的事。 一万重甲兵在前,炮兵在后,火枪兵和弓弩兵在两侧。打到现在,官军还能在对面列阵,没有崩溃,已经很不错了。 午门的城楼上几尊青铜大炮已经准备就绪,禁卫军更是严阵以待。 孙传庭有那么一刻的心灰意冷,真的就想挂冠而去,撒手不管。可他自幼读的圣贤书不允许他这么做。 君辱臣死,孙传庭不能眼看着他要保的皇帝朱由检就这么没了,他还是来找朱由检了。 此刻的朱由检早已经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爱卿,可有什么退敌良策教给朕?”朱由检一脸期待的看着孙传庭。 “臣确实是有一策,但怕陛下听了会不高兴,责怪臣。” “朕恕你无罪,爱卿只管说来听听就是。”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人拿出来退敌良策,急的朱由检团团转。 “臣遵命。江宁经营陈州多年,在陈州的声望极高,陈州百姓只知有他江宁,而不知道有陛下。陈州如今水泼不进,针扎不进,已经完全脱离了朝廷的掌控。是不是这样,陛下?” 孙传庭的实话实说,让朱由检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 “不错,陈州已经是江宁的陈州,而不是朕的陈州了!” 朱由检的感叹,让一众大臣都无颜俯首,“都是臣无能。” “陈州远在千里之外,与今日让江宁退兵,又有何关联?”朱由检不解孙传庭的话。 “陛下,臣与江宁多有接触,深感他私占陈州后的不安,想来他很是需要朝廷的认可。 如今陈州既然已经不在朝廷的管辖之下,陛下不如直接赏赐给他,或许江宁会就此退兵。” 孙传庭的建议,让朱由检默不作声,低着头缓缓踱着步子。许久,朱由检才停在孙传庭身前。 ”爱卿觉得给他个什么爵位,他才肯退兵?” “陛下,以上次讨伐魏忠贤,助陛下荣登大位的功劳,给江宁个侯爵都不为过,可惜陛下没给。 想来江宁心里是有气的,所以才会一直称病不朝。如今江宁兵临紫禁城下,形势危急,陛下不如就大方些,给他个王爵,最不济也给个公爵。江宁心满意足了,想来也就会撤兵了。” “放肆,孙侍郎怎可如此信口雌黄,大明自太祖立国以来,何曾封过异姓王?这祖宗的规矩怎么能破?” 张口训斥孙传庭的是顾秉谦,当朝内阁首辅,天启朝的时候,靠着魏忠贤爬上了内阁首辅的位子。朱由检称帝,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换掉他。 “那首辅大人,那大明又几时被敌人打到北京城的?人家都要打进紫禁城了,你是想等着江宁当了皇帝,好让你继续做首辅吗?” 孙传庭最是看不惯这个顾秉谦,本事没有多少,全靠巴结魏忠贤才登上首辅之位的。 可如今新皇登基,他还是继续发挥自己逢迎巴结之能事,刻意讨好朱由检,居然到现在了还没有被免去首辅之职。 ”好了,别吵了!”朱由检对他们的争吵,异常反感,大声呵斥。“要你拿主意的时候,咋不像现在这般能说啊?” 顾秉谦被朱由检训斥,连忙跪下请罪,不敢再与孙传庭争吵。 “此事就交给孙爱卿全权去办吧,只要江宁能退兵,他提的条件你可以酌情答应于他。” “臣遵旨。” 孙传庭退了下去,朱由检也蓦然的走出了太和殿,挥挥手,把身边的太监驱赶到一边,颓然无力的瘫坐在台阶上。 “列祖列宗在上,都是我朱由检无能啊,祖宗打下的江山只能分一块给别人了。” 紫禁城外,江宁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江宁也不怕什么千夫所指。 就在江宁准备下命令的时候,紫禁城午门的大门缓缓打开,孙传庭身着大红的官服走了出来,身边连一个随从都没带。 午门前的官军自动给孙传庭让出了一条道,孙传庭昂首挺胸,跨步而来。 第157章 打入紫禁城 江宁让人把孙传庭带了过来,“不知孙侍郎所来何事?” “江宁,你我相识一场,实不愿看你走到谋朝篡位这一步,所以我是来救你的。” “呵呵,救我?”江宁冷笑,“现在可是我占优势,攻下紫禁城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自救吧。” “江宁,你不是有救世之心吗?你这样只会让大明更乱,百姓生活的更苦,你会被千夫所指的,难道你就不为自己的身后事考虑考虑?” “成王败寇之事罢了,我若赢了,我想咋写就咋写。我若输了,你的想怎么写我也拦不住。我又何必管那么多干什么?” 难道你就不想听听陛下的条件?” 江宁意味深长的看了孙传庭一眼,他知道这天下的儒生只认朱由检,而没有人认他江宁的,就算是他做的再好,也比不了那一层身份的认同。 “行啊,我也听听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陛下觉得有愧于你,知道让你受了委屈,陛下愿意封你为公爵,子孙世袭罔替,你看可好?” 江宁闻言,哈哈大笑。“在你们眼里,我江宁就是这样的人?我要是只考虑自己的荣华富贵,早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进攻!” 当着孙传庭的面,江宁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江宁知道,要想成就他心中的理想国度,他江宁身上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江宁,不可!”孙传庭还想阻拦,他的喊声伴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一起传出来。 陌刀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午门而去,江宁早就让士兵练习了步炮协同作战。 ”江宁,你这是谋反!会毁了大明的,你就不怕天下的悠悠众口吗?”孙传庭对着江宁怒目而视,须发皆张。 江宁轻描淡写的一句,“毁了就毁了,大不了再建个新的就是了。” “你……你……”要是此刻孙传庭手里有兵器,他会立刻上去和江宁拼命。 密密麻麻炸弹很精准的落在午门前的空地上,炸死一大片的的官军。 午门上的火炮也咆哮着开火了,十几发实心的弹丸落在陌刀军中,也造成成片的死伤。 没被波及的士兵依旧踏步向前,产生的空缺很快就被后面的人填补上了。 紧接着,陌刀军身着重铠就像一堵墙一样撞上来,把官军直接撞的粉碎,只一个冲锋就把官军的阵型完全杀穿。 官军被打散,火枪兵和弓弩兵就开始射杀,成片的人群倒下,午门前已经尸山血海。 炮兵开始前压,对着午门的城楼就是狂轰滥炸,不光彻底压制了城门上的火炮,不久,城门楼便轰然倒塌了。 午门上城门楼的坍塌,让城门上变得哀嚎不断,已经完全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没了来自上方的牵制,陌刀军往午门外放了几个炸弹,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厚重的城门被完全炸开。 一扇门被炸的完全变了形,七扭八歪的像麻花一样,还艰难的立在那儿。 而另一扇门则被炸飞了出去,城门里堆积的人,本来是防止江宁他们撞门的。结果被这一扇门打死了一大片。 这一声巨响也让很多士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已经毫无抵抗的意志。 大军杀入紫禁城,与禁卫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孙传庭哀叹一声,知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他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你想的只是大明,朱家的大明,我要的是天下这亿万百姓在这片蓝天下幸福的生活。你可以反对我,但我江宁问心无愧!” 江宁的话让孙传庭哑然,他呆呆的看着江宁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进入皇宫之前,江宁丢了一句话给孙传庭。孙传庭是个人才,若是用的好,只会对天下苍生有利。 禁卫军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充任,看似十分精锐,实则不过外强中干。 起初,禁卫军的抵抗还很激烈,但在重铠步兵方阵面前完全白给。冲上去的士兵不过是用来练刀的,一刀齐出,一排人齐刷刷被人砍成两半,尸首分离。 这群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们,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轻的被吓得当场呕吐,重的则直接昏死过去,有的则是落荒而逃。 太和殿外,双方的厮杀更加的惨烈,陌刀军阵每向前踏出一步,就有无数禁卫军的尸体倒下。 汉白玉的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禁卫军在死伤过半后,终于崩溃了,有人四散而逃,有的人则退进了太和殿中。 此刻无须陌刀军继续拼杀,江宁将他们撤下来休息,火枪兵和弓弩手包围了太和殿。 “陛下,最好还是出来吧,免得再引起无谓的伤亡,这样有伤天和。” 江宁在进攻之前还是先劝降,如今江宁的兵力并不占优,想控制整个北京城,还有些困难。 如果有朱由检在手,那将大不一样,不仅能让明军官兵有所忌惮,还能瓦解他们的斗志。 如果强攻,没人能保证朱由检的安全,若是朱由检被打死,江宁就真的抓了瞎。 太和殿里寂静一片,没人回应江宁,满朝文武大臣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脸色铁青,双拳攥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半晌,朱由检几乎一字一句的说道:“朕宁死不降,太祖子孙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拿剑来!” 贴身太久王承恩颤颤巍巍的捧出一把宝剑,朱由检一把抽出长剑,大喊一声“死战!”,来给自己打气。 在大殿内,朱由检之前听到了外面激烈的战斗,刀剑的碰撞声,渗人的惨叫声。虽然让他畏惧,但是朱由检只是听到了,并没有亲眼看到。 当大殿的门打开,朱由检当先一步踏出,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破碎的尸块,和大片大片猩红的鲜血。 这等强烈刺激的画面,让朱由检眼前一阵眩晕,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朱由检腿一软险些一下子摔倒在地。 幸亏贴身护卫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和禁卫军统领张抗一把扶住了朱由检,才没出洋相。 第158章 大内高手 看着江宁一步步靠近,骆思恭和张亢小心的把朱由检护在身后,拿着绣春刀和江宁对峙。 “陛下莫怕,有臣在,定可保陛下无忧。” “你等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有我骆思恭在,就休想动陛下一根汗毛。” 骆思恭的叫嚣,让江宁哑然失笑,这骆思恭摆脱了魏忠贤的控制,居然还罕见的硬气了一回。 江宁笑了,这骆思恭滑稽的表演让他发笑,不过也难得骆思恭护主心切。 ”陛下大可放心,我江宁并无害你之心,我不过是为了活命的反抗罢了。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臣下,这样多好,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江宁的话让很多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江宁不是谋朝篡位,很多事情他们也可以作出让步的。 江宁下马,踏过满地的尸体,踩着遍地的鲜血,一步步走上前来,刘宗敏和尉迟洸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骆思恭和张亢拿着绣春刀小心的把朱由检护在身后,紧张的戒备着。 “滚开!” “休想靠近陛下半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面对江宁的呵斥,骆思恭紧盯着江宁的脸,居然寸步不让。 江宁一步踏出,离着骆思恭也只剩最后一步的距离,骆思恭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手里的刀都有点颤抖。 江宁再次踏出一步,此刻他的鼻尖几乎都触碰到了骆思恭的刀尖,江宁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骆思恭的刀。 骆思恭虽然在锦衣卫多年,但他骨子里还是个文人,所以身上的功夫实在稀松平常。 在江宁伸手夹住骆思恭的刀的同时,刘宗敏和尉迟洸几乎同时出手,长刀划过一道明亮的光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把骆思恭和张亢直接斜劈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内脏流了一地。如此恐怖的场景就这样突然呈现在众人面前,朱由检更是白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很多大臣虽然见多识广,可也没几人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都吓得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有的狂吐不止。 “又搞的这么血腥吧啦的,我扣你俩一个月的薪水。” 江宁的威胁,刘宗敏和尉迟洸根本混不在意,“主公想扣就扣吧,没钱了找夫人给我们弄吃的去。” 现在军营里都称火凤凰为夫人,她火辣的性格在军中极受欢迎,被认为和江宁极为般配,是公认的二夫人。 “滚蛋,吃剩下的都不给你们吃。”江宁作势要打,二人嘻嘻哈哈的躲到了一边。 “抓紧时间清剿残余抵抗分子,用最快的速度先控制住紫禁城,关闭所有紫禁城的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只要占据了紫禁城,控制住朱由检,江宁的这次兵变也就成功了一半。 江宁的命令刚刚下达,刘宗敏和尉迟洸还没来得及答应下来,一道黑影突然袭来,速度奇快无比。 有人偷袭!来人一剑当胸刺来,江宁下意识的侧身躲避,宝剑擦着江宁的铠甲,都划出了火花。 刘宗敏和尉迟洸都大惊失色,大喊着“主公小心”,就要上去帮忙,不想再次杀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挡住了刘宗敏和尉迟洸的去路。 攻击江宁的是个须发半白的老者,但一手剑术使得却是极为刁钻犀利。 江宁连连闪躲对方长剑的攻击,连腰刀都拔不出来,要不是铠甲的保护,江宁已经命丧黄泉了。 楚大楚二两个人本该是贴身护卫的,被刘宗敏和尉迟洸抢了位置,二人都留在了后面。 一看到江宁遇刺,楚大楚二立刻冲上来,想要解救江宁,却被江宁呵止住了。 “先去救刘宗敏和尉迟洸,再来救我。” 江宁发现突然出现的三个人武功极高,若是单打独斗,他们谁都不是对手,特别是自己眼前的这个老头,功夫更是高的一批。 想来这三个人应该就是皇宫豢养的大内高手,专职保护皇帝的。至于为什么要等到最后江宁分神的时候才出手,江宁也不得其解。 那边二打一,很快就开始占据上风了,江宁的局面还是没有任何改善,依旧是被老者压着打,连铠甲上的甲片都被打脱落了好几片。 江宁依旧还能闪躲,虽然很是狼狈,但老者想要杀他,却也不容易。 江宁趁着闪躲的空隙,尝试去抽刀,老者立刻就去攻击江宁的手臂。江宁连连后退,右手从身体左侧缩回,手却从后腰处摸出一把短柄小火枪。 老者一看火枪,虽然它比江宁的手下拿的火枪小了很多,也短了很多,火枪的威力老者明显是知道的,他立刻朝旁边一闪,避开了江宁的枪口。 江宁这把手枪里面共有两发子弹,都是铜制的子弹,有底火,有撞针。只是制作工艺还不成熟,子弹几乎都是手搓出来的,产量太少,一直被有列装部队。 江宁并没有立即开枪,而是拿枪继续指向老者,吓得老者只好再次闪躲。 另外两个侍卫在四个人的攻击之下,已经险象环生,败局已定。 老者看江宁一直不开枪,就试探着抢攻上来,被江宁一枪击中肩膀,痛的老者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继续上前,以为江宁的枪里没了弹丸,还没等他冲到江宁跟前,就再次被江宁一枪击中腹部。 这次老者承受不住,捂着肚子缓缓倒下。 与此同时,刘宗敏和尉迟洸联合楚大楚二的战斗也结束了,两个侍卫被他们砍的七零八落的,都没个完整的尸体。 “卑鄙,居然使用妖术!”老者还没咽气,他怒目圆睁,怒斥江宁。 江宁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短枪,“这可不是什么妖术,这是科技的力量!将来会是它的天下。” 江宁虽然每日都练习武功,从没停歇过,也算得上高手,可老者的身手明显强了江宁一筹。 江宁对敌从不拘泥于过程中的形式如何,他很看重的是结果。若是打不赢,丢了性命,再漂亮的过程也无济于事了。 第159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大内侍卫高手,也让江宁变得警惕起来。 “尉迟洸你立刻带人清剿紫禁城,所有人不论男女全部押出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尉迟洸立刻领命而去。 “李定国。” “末将在。” “你带人去抢占紫禁城各处城门,把门守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严华,你先带本部人马守好午门,等候我的命令。” “是!” 江宁的命令依次发出,开始掌控紫禁城。 江宁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朱由检,和一群惊恐未定的文武大臣,柔声安抚道:“我不是那嗜杀的屠夫,也没想要谋朝篡位,改朝换代,你们依旧各司其职就好,我江宁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江宁迈出这一步,就已经没法回头了,乱臣贼子也罢,谋朝篡位也罢,江宁已经不在乎了。 江宁不后悔这么做,他只怕自己做不好,辜负了手下几万将士的信任。 接下来只要有朱由检在手,江宁也要学一把曹操了,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明的气数未尽,忠于大明的官员、军士现在还大有人在,想干净利索的把北京城打下来,并非易事。 但江宁手里多了朱由检这张王牌,那就大不一样了。 许久之后才醒过来的朱由检,仿佛被吓傻了一样,不哭也不闹。 江宁看了看呆滞的朱由检,语重心长的说了一段话:“你只是想当皇帝,放心吧,以后由我保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是亡国之君。” 朱由检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真傻了还是假傻,江宁吩咐手下带着他到各个城门去劝降守军。 有朱由检在手,劝降起来效果非常的好,所有将领一见到皇帝,没有一人再做激烈抵抗,稍作犹豫便投降了。 对这些降将,江宁虽然并不放心他们,但也没有为难他们。甚至都没有解除他们的职务,仍让他们继续统兵,这也让很多将领的心中的忐忑,安稳了不少。 就在江宁在北京城浴血奋战的时候,京城周边驻扎的军队已经得到了调兵的命令,向着北京城极速而来。 田见秀作为游骑兵的统领,负责阻击城外的援兵,可四面八方的援兵,还是令他头皮发麻。 从通州来的这一路人马来速最快,已经非常接近北京城了,田见秀决定先集中兵力打击这一路官军。 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当田见秀在北京城外东南角列阵的时候,通州的一万多援兵已经快到进前了。 六十多里的路程,一天一夜的行军,这群通州兵才来到城郊,已经累的精疲力尽。 统军的总兵官杨国福,这是一员老将,六十有二,须发都已经花白。 离着北京城还有不到五里的路程,杨国福吩咐手下士兵原地休息,埋锅造饭。 虽然收到命令要求紧急驰援京城,杨国福并不清楚京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停下休息,杨国福立刻命令自己的传令兵速去京城,与兵部取得联络,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田见秀已经带领骑兵开始慢跑,渐渐的速度提了上来,上万匹战马奔腾,顿时地动山摇。 杨国福在感到地面震动,轰隆隆万马奔腾的声音也听到了。 ”不好,是骑兵!敌袭!列阵快列阵!” 老总兵杨国福知道大明如今没有大规模的骑兵,如此大规模的马蹄声定是女真人又打过来了。 杨国福大声喊着,催促自己手下的士兵赶紧列阵迎敌。可这骇人的骑兵冲锋,哪里是什么士兵都能无动于衷的? 骑兵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近前,士兵们还来不及顶盔戴甲,哪里有勇气直面庞大的骑兵冲锋。 顿时不顾杨国福的制止,拿着兵器开始逃跑。 两个腿的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遭遇战瞬间演变成了追击战,田见秀一马当先,从后面追杀。 “放下武器,抱头伏地,可饶尔等不死!” 田见秀大声喊出,游骑兵们都跟着喊,通州兵惊慌之下很多人立刻照做。 只有不听命令的,还在继续逃跑的,都被追上之后砍杀掉了。 杨国福眼见收拢士兵已经无望,无奈只好逃跑,除了他的亲兵之外,只有少数人跟着杨国福逃跑了。 田见秀一边安排人去追击杨国福,一边开始收拢这些降兵。 等田见秀派人押着六七千降兵返回京城的时候,江宁已经拿下了京城所有城门。 第二天,骚乱了一夜的北京城,终于安静了下来,也迎来的黎明的曙光。 大街上冷冷清清,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好奇心重的,也只敢扒着门缝往外看。 魏忠贤的府邸已经被团团包围,身着白衣的净军和天狼军对峙,双方剑拔弩张。 魏忠贤的府邸离着紫禁城并不远,魏忠贤下台后也没有搬离这里,他带着退位让贤的朱慈炯还没有离开京城,身边还留有数千净军保护他的安危。 江宁控制住紫禁城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下令捉拿魏忠贤归案。国仇家恨,江宁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魏忠贤? 尉迟洸奉江宁的命令前来捉拿魏忠贤,被魏忠贤府上的卫队阻住了去路。 ”魏忠贤,陛下的旨意在此,还不速速跪地受缚,难道你想殊死反抗到底吗?” 尉迟洸一手举着一道圣旨,一边朝着里面喊话。江宁要求先礼后兵,少造伤亡为好。 魏忠贤的院子里没什么回应,尉迟洸也不着急,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再次朝着院子里大喊。 尉迟洸不喜欢魏忠贤,魏忠贤既然想殊死一搏,尉迟洸自然会乐意帮他一把,也好盖棺定论。 这次尉迟洸用光了他的耐心,没有再等着魏忠贤的回应,直接一声令下,立刻火枪和弓弩齐发,门前的净军顿时死伤一片。 净军大都是拿着刀剑之物,并没有火器,连弓弩、盾牌、铠甲之物也配备的很少,这怎么能挡的住进攻? 连续数轮的持续射击,让净军根本无从反抗,上千净军悉数被射杀,魏府门前横尸一片,血流成河。 第160章 魏忠贤伏法 魏忠贤府邸门前的净军悉数被杀,天狼军再无阻隔,径直冲进魏府。 士兵们开始逐院逐屋的搜索,但凡抵抗的魏忠贤的死忠分子全部斩杀,投降的也全部拉出来绑了。 缩在内院的魏忠贤披头散发,异常落寞坐在那儿,身边十几房妻妾都吓得瑟瑟发抖,围在魏忠贤身边,不知如何是好。 魏忠贤的家人亲眷一个个的也都是垂头丧气,早已不复之前的风扬跋扈。 外面的打斗已经没了动静,一屋子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房门,下一刻,房门外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伴随着魏家一众女眷的惊叫声,尉迟洸在士兵的簇拥下一步踏入房间,魏忠贤面带微笑,缓缓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要喝下去。 “嗖”的一下,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枚暗器,打碎了魏忠贤手里的茶杯。茶水落在桌子上,竟然滋滋的冒着气泡。 “魏忠贤居然想服毒自尽,果然还是主公考虑的周全,要是让这厮就这么死了,岂不坏了主公的好事?” 尉迟洸越发佩服江宁了,这都可以预料到。随着尉迟洸下令,魏忠贤被士兵直接按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 魏忠贤的儿子魏良升,侄子魏良卿和他的外甥傅应星都一并被抓。 魏家的女眷,只是先关在魏府,并没有难为她们,若是她们有人作恶了,再做处理。 关于如何处置魏忠贤,江宁的观点就是一条,明正典刑,从严从快! 要想有威慑和整顿的效果,不仅仅只是肉体消灭他,还得让百姓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坏事。 魏忠贤的同党和帮凶众多,像什么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罪大恶极,都一一抓捕,一起处以极刑。 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兵部尚书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这五个人是文职,被人称为“五虎”。 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田尔耕的心腹杨衰,这五个被称为“五彪”。 十狗之首的周应秋。此人善烹饪,魏忠贤的侄子、肃宁伯魏良卿最喜欢吃他烧的猪蹄。周应秋因此被擢升为左都御史,被人称作煨蹄总宪。 至于那十孩儿四十孙数量众多,更是人品繁杂。如李蕃、李鲁生靠着逢迎巴结之能事,由知县一下子就擢升为御史、给事中,光耀一时。 当魏忠贤被捕入狱,他的同党和爪牙也都被一一被抓,这消息一经传播开来,让这几日一直担惊受怕的北京城的老百姓开心不已,奔走相告。 身在北京城,不管是官绅权贵,还是平头百姓,又有几人没被魏忠贤及其爪牙祸害过? 不光是老百姓高兴,很多京官听闻此消息,也是拍手叫好。 之前朱由检登基称帝,就没有清算魏忠贤及其同党,还让他们继续逍遥快活,就让很多人感到了失望。 快刀斩乱麻,江宁在把魏忠贤及其同党抓捕之后,很快就决定三日后开刀问斩,并在北京城各处张贴告示,让士兵敲锣打鼓的宣讲。 当处斩魏忠贤的这一天来到时,从监牢到菜市口的路上,早早就挤满了人,大家都是争相来看魏忠贤下场的。 车队拉着关押魏忠贤和他同党的囚车出了监牢,就被沿途守候的百姓一顿臭骂,更有甚者还有朝他们扔石头的,扔垃圾的。 江宁自封了一个京城防御处置使的头衔,总览京城内外所有的军政要务。 刑场上,成千上万的百姓汇聚过来,菜市口周围到处都是人,连屋顶上、树上都是人。 有钱的就早早在菜市口旁边的茶楼上买个位置,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魏忠贤被处斩的盛况。 江宁站在中央的空台上,看着周围挤的满满登登的人群,很是满意。他运足气力大声宣读着魏忠贤的宣判书,历数魏忠贤及其同党的罪行。 这可真是罄竹难书,江宁洋洋洒洒的说了很久,口干舌燥,百姓们听的却是似懂非懂。 直到最后,江宁一声斩立决,赢得了百姓们山呼海啸般的鼓掌叫好。 “时辰已到,行刑!” 待验明正身,江宁把打了红叉的刑罚牌掷到了地上,一众犯人被按倒在了木墩之上。 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拎着鬼头刀,含了一大口酒喷在鬼头刀上,然后高高举起。 手起刀落,魏忠贤的头颅滚到了一边,脖腔里的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百姓们看了,无不拍手大声叫好。 一刀接着一刀,魏忠贤的同党也一一伏法,阉党终于被一网打尽,还了大明一片明朗的晴天。 魏忠贤被处斩,让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也让江宁在北京城开始有了一点声望,也赢得了东林党人的一些好感。 江宁趁着百姓欢欣鼓舞的时刻出台法令,打击地痞恶霸、欺行霸市,惩治违法犯罪,这些可以快速赢得百姓的拥戴。 不过最令江宁头疼的是全体官员的不配合,在京的官员不论品级大小,他们都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统统不去衙门上班。 江宁虽然并没有废除朱由检,可是他的行为与谋朝篡位差不了多少,这些自诩正统的文化人,自然会与江宁划清界限。 江宁要想最快的稳定朝堂,掌控朝局,他确实非常需要这些官员的配合。不过,他们这种要挟的举动,江宁也不肯买账。 江宁把军情司的人撒出去,要他们重点盯住两种人,一种人是达官显贵,找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一种人是官职低,在京城生活困难的官员,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被拉拢一些。 江宁的横空出世,成了京城最有权势的话,京城人们茶余饭后议论最多的话题都是关于江宁的。 北京城的百姓看多了大人物的上上下下,不管谁上位,百姓总要生活,要吃喝,日子还得继续下去,生活很快就会趋于平静。 第161章 关宁铁骑 整顿北京城,整顿朝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江宁现在虽然依靠武力弹压,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他其实还不能完全控制北京城。 现在各方势力都在观望之中,所以江宁的动作不是很大,就是不想引起各方势力的反弹。 可是很快江宁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驻守山海关的总兵满桂率领万余关宁铁骑,昼夜兼程直奔北京城而来。 关宁铁骑本是孙承宗任蓟辽督师的时候,力主打造的一支以骑兵为主的部队,就是为了和女真人的士兵野外对战,是大明如今战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了,当然江宁的天雄军除外。 如今关宁铁骑星夜兼程而来,想必是满桂得到了北京城有变的消息,前来勤王救驾的。 满桂常年战斗在对抗女真人的第一线,是大明如今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他虽非汉人,却是忠于大明的。 打赢满桂,对于江宁来说不是多难的事。毕竟满桂的骑兵都只是轻骑兵,不管是江宁的重骑兵、游骑兵,还是火枪队都可以战胜他。 可是江宁不想这么做,大家都是大明的有生力量,没必要非要在内耗中被削弱,白白便宜了女真人。 朱由检紧急签发给满桂的诏书备份,诏书中说江宁在京中发动叛乱,祸乱朝纲,让满桂提兵前来勤王救驾。 江宁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兵行险招,打算用一份假的诏书把满桂骗回去。 把翰林院的庶吉士毛文士招到处置使府,江宁把原来福王府改成了处置使府,在这里办公,处理政务。 毛文士是天启六年的进士,二十四五岁,是专门负责起草诏书的。毛文士相传是毛襄的后人,不过风骨不高。 毛文士是主动来投靠的,正是江宁缺乏人手的时候,江宁对他委以重任,将他提拔为礼部郎中。 毛文士根据江宁的意思,斟词酌句的拟好了诏书,得到了江宁的称赞,让毛文士喜笑颜开。 江宁仔细看了一遍诏书,也觉得没有什么瑕疵,就用玉玺盖了印。 不错,江宁杀了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拿到了玉玺,放在了处置使府里。 江宁喊来郝永忠,本打算让他去满桂的军中宣旨,可转念一想,江宁心里有了一个更大胆的主意。 他要亲自去满桂的军中宣旨! 江宁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出来,就遭到了集体反对,狄明、刘宗敏、李定国、尉迟洸、严华,他身边现在最主要的几个将领,都不同意江宁去冒险。 江宁决心要去,又岂是他们几个能阻拦的住的。火凤凰没有参加会议,狄明为了阻止江宁冒险,偷偷告诉了火凤凰。 “我不许你去,来的时候红衣可是交代了我要看好你的。” 红衣拦住了江宁的去路,怎么都不肯让他过去。 “我这是去干正事,你不许胡闹。这一次要是做的好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收伏一员大将,这样得少打很多仗。” “那我不管,我得保证你的安全,你那哪儿也不能去,除非你带上我。” 火凤凰突然就像一个小女生一样,伸着双手拦住了江宁,就是不让他过去。 江宁知道火凤凰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她虽然有点胡闹,江宁也没有生气。 不过无论如何,江宁也不可能带着火凤凰一起冒险。趁火凤凰不注意,江宁一把擒住了她,把她绑了起来。 “江宁,你个混蛋,我恨死你了!” 这个世界敢当面骂江宁混蛋的,估计也就火凤凰一个了。 江宁指了指狄明,“等我回来了再收拾你。”吓得狄明吐吐舌头,躲到了一边。 江宁换了一件内阁房给事中的绿色官府,出北京城传旨的人很多都是这种人,不太引人注意。 除了楚大楚二贴身护卫之外,郝永忠作为亲兵队长说什么也要跟着,江宁就把发射信号弹的职责交给了他。 江宁自然要做好完全准备,而不是贸然行动。 满桂作为山海关总兵,自接到崇祯皇帝的诏书,就没敢耽搁,第一时间出兵,星夜兼程,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通州。 通州几乎已无兵将守卫,满桂不知京城的情况,也是心急如焚,第二天天不亮,就开始埋锅造饭,打点行囊。 还没出城多远,迎面就有四匹快马疾驶而来,当前一人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口中高喊“满将军接旨”。 四十岁的满桂身材高大,粗胳膊粗腿,浑身都透着力量,一双豹环眼圆睁,令人望而生畏。 满桂率全军下马,单膝跪地,“臣山海关总兵满桂接旨。” 江宁有模有样的宣读圣旨,称京城之事已经完结,实为魏忠贤矫诏率净军发动叛乱,如今已经被镇压,满桂率军返回,继续镇守山海关,以防女真人偷袭。 满桂有些疑惑,这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新皇帝把自己招来,还没到地方就又让回去? 满桂接过圣旨,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那圣旨是真的,不是伪造。 “陛下如今可还安好?” “满将军放心,陛下安然无恙。” 满桂点了点头,他看向江宁,觉得这年轻人气宇轩昂,英武不凡,心中不免啧啧称赞。 “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在朝中担任何职?” 满桂虽然是正二品的总兵,江宁身着绿色官服,也就是六七品的小官。但是大明重文轻武,武将在文官面前,天然就低人一等。 “回满将军,下官宁江,在内阁房里做个小小的给事中。” 江宁对满桂彬彬有礼,不似之前一些传旨的官员,那般趾高气昂,这给了满桂很好的印象。 “莫非上一份圣旨是假的,为何前后两份圣旨会如此矛盾?” 问话间,满桂悄然把脚步向着江宁又挪动了一步,离着江宁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这一切江宁看的一清二楚,却只做没看到。 “上一份圣旨并非是假的,而是魏忠贤同党利用陛下还不通政务,迷惑圣听,助魏忠贤阴谋发动叛乱,重新掌控朝局。 幸亏陛下英明,及时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在江处置使的助力下,阻止了他们的阴谋。” 第162章 崔文浠的担忧 江宁回答满桂的问话,声音平缓,也毫不在意逐渐逼近的满桂,就似一个文弱的书生一般。 江宁旁边的三人,如泥塑的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可却让满桂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危险。 满桂突然一步踏出,蒲扇般的大手朝着江宁就抓了过来,江宁早有防备,矮身闪避,手指尖直戳满桂的腋下。 满桂身披铠甲,江宁能攻击的地方不多,没有防护的腋下就是最好的攻击点。还不像脖颈一旦被攻击,容易出人命。 江宁这时已到满桂的身后,满桂连忙抡圆了胳膊横扫身后,自己也趁势把身子转了过去。 满桂就是军中打法,虽然刚猛但缺少变通。江宁滑如泥鳅,满桂根本碰不到他的衣袖。 满桂一动手,他手下的士兵立刻就行动起来,排头的几人却被楚大楚二直接一拳打趴下了。 楚大楚二的生猛,竟吓得满桂手下的士兵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 江宁一脚踢在满桂的腿弯处,满桂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单膝跪地。江宁趁机勒住了满桂的脖子,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满桂眼前。 ”满将军,你最好别乱动,我不想伤害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冒充朝廷的钦差,假传圣旨?” “我叫江宁,天雄军指挥使,我想满将军应该是听说过我的。” 满桂确实听说过江宁和天雄军的名字,不过之前从来没有把他当回事。 “那个圣旨可不是假的,是真的。叫你的手下都别乱动,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冰冷的匕首贴着脖子上的皮肤,让满桂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依照江宁的要求,吩咐手下后退。 万余名士兵抽出兵器虎视眈眈,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大喊着“放了将军”之类的话。 “我很好奇,满将军是怎么发现我是假冒的?” “阁下眼神凌厉,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气,显然战场征战杀伐不少。我见过太多的传旨官了,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的。” 满桂行伍多年,大小战阵无数,他对军武之人敏感,也是情有可原的。 “满将军,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只能委屈你跟我回京城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不可能再放满桂回山海关了,要不然他手下三万余人,再依托雄关,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要是这满桂突然向女真人投降,献出山海关,那就更遭了。 满桂冷哼一声,“哼,就凭你还想软禁我?就算是回了京城,也由不得你。” 满桂做官多年,有些后台或者什么资源的,也没什么。满桂以后若能归顺最好不过,就算是不归顺,江宁掌握了这支关宁铁骑也是一样的。 郝永忠点燃了手里的信号弹,艳丽的烟火在白天依旧看的一清二楚。 田见秀的游骑兵顷刻之间就到了进前,轰隆隆的马蹄声卷着沙尘扑面而来。 游骑兵队列整齐,从行进中到停止,动作始终整齐划一,马队笔直,连马儿都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田见秀率先跳下马来,单膝跪地,万余骑兵也跟着跳下马来,单膝跪地,一万人就仿佛一人一般。 “参见主公!” “都起来吧。” 满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骑兵队伍,他从军打仗二十余年,自诩练兵严苛,却也没有把握练出这样的兵来,这让满桂对江宁有些刮目相看了。 江宁让满桂下令,叫他的士兵放下武器,卸下铠甲。满桂本不愿意做那待宰的羔羊,可无奈自己落在了人家手里。 满桂的手下虽然不满,可将军被控制,他们怕将军受到伤害,也只能照做。 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没能欺瞒住满桂,只好生擒了他,满桂一时半会是回不去山海关了。 可除了满桂带来的这一万人,还有两万士兵留守山海关,由副总兵祖大寿和指挥佥事吴襄率领。 吴襄,就是吴三桂的老爹,祖大寿是吴三桂的舅舅。这吴襄也就算了,那祖大寿可是一员大将。 山海关位置太过重要,交给祖大寿和吴襄这样的人,江宁也不放心。 江宁把满桂军中所有的把总以上的军官全部集中看押,把他们和士兵分离开来,然后再把这些士兵打散,分别编入自己的几支部队里去,以便快速转变他们。 江宁接着又写了一道圣旨,给祖大寿升官,调他去大同任总兵。让吴襄出任副总兵,暂时负责镇守山海关。 而满桂则是被江宁明旨调到陕西当总督去了,实则看押在了北京城。 江宁发出了很多圣旨,巧妙的让很多支部队都返回了驻地,缓解了北京城的危机。 江宁解除了首辅顾秉谦的职务,他虽然也是魏忠贤的同党,不过好在他恶事做的少,江宁也只是把顾家抄家而已。 叔叔崔呈秀被砍头,姑丈顾秉谦被罢职抄家,崔文浠所有的依仗一夜之间全没了。 崔文浠蜷缩在家里,惶恐不可终日,生怕下一刻江宁就会派人冲进家里,杀了他。 然而他却不知道,江宁一天从早忙到晚,忙的脚打后脑勺,哪里还有时间会想起报复他崔文浠? 崔文浠的正妻在江宁灭崔家满门之后,千里迢迢来投奔崔文浠,不料途中染了风寒,到京没多久就病逝了。 如今崔文浠身边只有妾室金筱柔服侍,也就是江宁的前妻。 崔文浠眼睛通红,用力抓住金筱柔的胳膊,使劲的摇晃。 “你不是还一直想着江宁吗?那我把你还给他,让你回他身边去,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好不好?” 崔文浠没少折磨金筱柔,特别是江宁发迹了之后,崔文浠稍有不顺,回家就会殴打金筱柔。 金筱柔看着有点竭斯底里的崔文浠,心中害怕,使劲摇着头。 “放心,我不打你,以后也不会打你。你就替我去求求江宁,让他放过我,好不好?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和他做对了。” 崔文浠突然跪倒在金筱柔面前,抱着她的腿,声泪俱下的忏悔。 这一刻金筱柔的心已如死灰,她就像一个物品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只有和江宁在一起的那几个月,才让她的人生有点色彩。 第163章 无家可归的金筱柔 崔文浠把金筱柔送到了江宁的府邸门外,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金筱柔站在大门外不远,却犹豫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这一步。 当年父亲把她卖给崔家为妾,她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抛夫弃女,让她现在实在没脸再去见江宁。 可如今崔文浠把她撵出了崔家,金筱柔已经无家可归了。偌大的北京城里她就只认识两个人,一个崔文浠,一个就是江宁。 金筱柔在门外犹犹豫豫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她的异常引起了门口站岗哨兵的注意,一名哨兵走上前来,“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江宁要求哨兵一定要和善,有想告状申冤的老百姓,可能被一吓唬就不敢告了。 “我找江宁。”金筱柔还是决定先找江宁,要不然今晚她都没地方去。 “找我们主公是有什么事吗?你要是告状的话,里面有人负责,不用专门找我们主公的。” “我是江宁的前妻,找他有事。” 哨兵一愣,他不知道真假,只好赶紧报告队长。队长也不知情,只好一级一级报上去。 江宁没想到金筱柔会突然来找自己,他本想拒绝了,转念一想,又命人把她叫进来。 金筱柔一进屋就要行跪拜礼,被江宁阻止了,“我这里不兴这个,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江宁的语气很平静,但这种平静里都是生疏感,金筱柔听了,心里更加难过。 “我想女儿了,我能看看她吗?哪怕一样也好。” 金筱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用他们共同的女儿打感情牌。 江宁翻着公文,头都没抬一下,“你见不着瑶瑶了,三年前她得了天花,没了。” 江宁翻阅公文的手都停了下来,他也想女儿江瑶了,不知道她如今投胎去了谁家,过得好不好? 金筱柔在听到女儿没了的那一刻,突然哭了出来,这并不是表演,她是真的伤心了。 由于被崔文浠虐待殴打,金筱柔几次小产坏了身子,大夫说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江瑶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信念的崩塌,彻底击垮了金筱柔,她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让江宁也有些动容。 ”当年你江家出事,我也不想离开,是我父亲把我卖给了崔家,换了三百两银子。”金筱柔断断续续的讲着这些年的遭遇和不幸,也说了崔文浠的目的。 江宁静静的听完,有些事他早就已经知道,对金筱柔也谈不上怨恨,她毕竟是江瑶的母亲。 “你回去吧,告诉崔文浠,最后一次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只要好好待你,我不会去找他麻烦的。” 江宁如今的高度,崔文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蚂蚁,要不是他自己蹦出来,江宁都不一定想起来他。 金筱柔却摇了摇头,“我不回去,女儿既然都不在了,今后我就青灯古佛,天天保佑女儿投胎个好人家。” 金筱柔转身要走,火凤凰正巧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江宁的书房也就火凤凰进来不用通报。 火凤凰并不认识金筱柔,看她哭成个泪人模样,狐疑的看着江宁,“你欺负人家了?” “说什么呢,这是江瑶的母亲。” 火凤凰是知道江瑶的,冲着金筱柔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找你有事,上次女兵阵亡的太多了,我这里缺人手,你想办法给我征召些女兵呗。” “你自己想招就是了,还用得着找我吗?” “这不是没人来吗?我想着让你给女兵提高些待遇,我还能好找一些。” 江宁摇了摇头,不同意,女兵的待遇高了,男兵的也得提高,江宁现在缺的就是钱。 国库里没多少银子,税又收不上来,眼看国库就要见底了,江宁也是着急啊。 “你们出城招人吧,外面吃不上饭的多的是,还可以清查一下外面的情况。” 火凤凰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可以当兵吗?”金筱柔弱弱的问了一句。 火凤凰打量了金筱柔一番,也行,你先跟我来吧。”拉着金筱柔就往外走。 “记得多带点男兵保护你们。”江宁在身后大喊。 “知道了。” 江宁喊来郝永忠,“去把崔文浠找来,我有事问他。” 郝永忠还没走出房门,王长年就急匆匆的进来,和郝永忠打了个招呼。 “主公,有异动。” 王长年的军情司是蕊大军行动的,江宁已占领北京城,军情司的人就开始监视整个四九城。 “太上长公主宁国公主的女婿张开大量训练奴仆,与各家豪门大族,联系频繁,有谋反的迹象。” 宁国公主是万历皇帝的女儿,朱由检的亲姑姑,所以称太上长公主。 张开也是名门之后,英国公家的人,因为是个庶出,继承不了爵位,才当了宁国公主的女婿,被封为驸马都尉。 “能接近他们,拿到证据吗?” 王长年摇了摇头,“不能,咱们的人手根本没办法靠近。” 江宁点了点头,“那就楚九安排人去盯着,要拿到铁证。” “是。”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王长年也见怪不怪了。 江宁用绝强的武力威慑住了京城,又把京城所有部队揉杂到一起。 江宁让自己的士兵充任基层的小旗,总旗等各级军职,架空了原来的军官,以期快速掌控军队。 各级官吏还在消极的罢工,但几天过去了,江宁并没有妥协。于是看似平静的表面,底下早已暗流汹涌。 今天,张开豪气的包下了整个汇香楼,明里他要庆生,在这儿大宴宾客,暗里却是联络官员朝臣。密谋推翻江宁。 晚上,汇香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正门外的宾客络绎不绝,却大都是张开的酒肉朋友。 文臣武将都坐着小轿从后门进了汇香楼,直上二层。一层的人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二楼才是一群大人物,商讨国家大事。内阁次辅施凤来,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周延儒,史部尚书黄立极。英国公、京城守备使张元,也就是张开的亲哥哥。 第164章 铁证如山 朝中的大人物秘密云集汇香楼,来了几十个之多,几乎囊括了所有在京的文武高官,除了兵部侍郎孙传庭、户部侍郎向胤贤两个没来。 江宁在军队里不仅仅把指挥使一类的高官架空,京城守军的中层军官,也被江宁用明升暗降的方法架空了。 所以这里不管文臣也罢,武将也罢,手里都没有了兵权,所以他们即使对江宁恨之入骨,也无可奈何。 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对付江宁,商量来商量去,就只有继续罢工,不与江宁合作。 无论谁想统治这座都城,都必须依靠他们,也只有他们才熟悉运作的所有流程,而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他们相信江宁撑不了几天了,很快就会登门来求他们,要不然就得灰溜溜的滚出北京城。 所以这些人并没有愁容满面,反而是喜笑颜开,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开心。 最后还是张开提议,他们应该订立一个攻守同盟,同进同退,这样才能把江宁逼出北京城。 于是由周延儒执笔,在场所有人签字画押的攻守同盟就签订好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宴席就要散场的时候,楼下突然骚乱了起来,这让张开十分不悦。 张开刚要起身前去查看,就有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上来,说道:“驸马爷,不好了,江宁的官军闯进来了!” 在场众人顿时有些慌乱,当天江宁的军队有多残暴,这里的人都看见过,几乎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慌什么,都成何体统?我们过来只是向驸马爷讨杯喜酒喝,难道还犯了哪门子王法不成?” 内阁次辅施凤来把酒杯使劲一顿,厉声呵斥,让一众人才稍稍有点回过神来。 “我也是来讨杯喜酒喝的,江宁不请自来,驸马爷不会介意吧?” 江宁如今是凶名在外,只是一句话,甚至只是他的名字,都能吓得很多人心肝乱颤。 ”不介意,不介意。”张开虽是武将世家,却不过是个二世祖,根本没上过战场。 当天张开看到了紫禁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几乎被吓破了胆。 “吃的挺丰盛的吗?” 江宁笑着,饶有兴致的看着宴席上的菜肴,施施然走到最上首的施凤来跟前,拍了拍施凤来的肩膀。 “我听说这汇香楼有人聚集起来阴谋造反,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到了诸位大人,莫不是这造反之人说的就是你们?” 有人紧张,被江宁这么一说,几乎被吓的快站不住脚了。 施凤来不急不缓的说道:“江宁江指挥使,为人可不能信口雌黄,我们只是来给驸马爷祝寿而已,哪有什么反贼?倒是刚才有忤逆君父的不孝子来了,江指挥使看到了吗?” 江宁自然听出来这老东西意之所指,不过他却浑不在意,“有没有,我来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江宁一把抓住施凤来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然后从他怀里拿出来了刚才他们签订的攻守同盟。 江宁拿着那块绢布,念了一遍,连上面的签名都没落下,有些胆子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惶恐不安。 “反对我?我可是皇帝任命的,你们这难道不就是反对皇上吗?你们难道不是在忤逆君父吗?难不成你们读书人两样标准?有好事都是自己捞,坏事都留给别人?” 如今铁证如山,众人顿时心灰意冷,更有甚者嚎啕大哭。 “死便死耳,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周延儒上对得起社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周延儒算得上当世大儒,学生遍地,是东林党人的领袖。 礼部员外郎钱谦益作为周延儒的学生,此刻是这群人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因为是有名的麒麟才子而被邀请的,他也站出来力挺自己的老师周延儒。 江宁是知道钱谦益的,后来清军来时一句“水太冷”,节操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江宁只是淡淡的看了钱谦益一眼,然后轻飘飘的一句“你就算了”,差点没把钱谦益气死。 ”周先生,你自觉对得起社稷黎民,不知道你为这江山社稷做过什么,又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做过什么?你做那几句学问,不能让老百姓吃上饭,也打退不了女真人。 你们一天天的口口声声忠君爱国,不过是嘴上说的都是道德,肚子里全是利益罢了。” 江宁无情的揭了周延儒的脸皮,让周延儒的脸色一阵白,又一阵青,花白的胡须哆嗦了半天,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一屋子人就要声讨江宁,却被江宁一个狠厉的眼神,把要说的话吓了回去。 文人的风骨在这些人身上是一点没有,他们哪里是什么文人?不过是一群泛着铜臭的生意人。 他们既然是生意人,江宁就给他们做生意。“今天但凡是在这儿的,有一个算一个,想活命的就去找他谈。” 江宁一指自己的亲兵队长郝永忠,“和他谈妥了,就可以回家,此事到此为止,谈不妥的就准备去锦衣卫的诏狱吧。” 江宁早把对策交给了郝永忠,他自己忙的很,才没时间和这帮人在这儿磨牙。 江宁一说有活命的机会,一帮人立刻围住了郝永忠,恳求、讨好之语乱飞。 一楼的那群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全都被打了一顿,丢在大街上,“再敢不务正业,惹是生非,全部打断了腿扔城外去。” 郝永忠利用这个机会,按每个人的职位或者爵位的高低,明码标价,最低的五六万两的白银,最高的足足二三十万两白银。 这么多大臣江宁不能杀,又不能任由他们聚集,商议对付自己的法子,于是江宁就想到了这么个点子。既然恶心他们一波,又能筹集不少军费。 就在江宁得意的往回赶的路上,一个传令兵突然策马极速而来,“主公,山海关十万火急的军情,请主公过目。” 山海关有紧急军情,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必然是女真人又打过来了。 女真人打过来,这是增兵山海关的好机会! 第165章 增援山海关 江宁上次生擒了满桂,还一直扣押着,时不时的就过去和满桂喝个酒,聊聊天,江宁在争取软化他的机会。 江宁用圣旨把祖大寿调离了山海关,去大同做了总兵,祖大寿带走了五六千人,这也严重削弱了山海关的实力。 于是努尔哈赤就瞅准了机会,再次率大军来袭,作为山海关上目前官职最高的副总兵吴襄害怕了,自己手里满打满算就一万多人。 于是吴襄急忙向京城求援,虽然京城发生的兵变,早已经传到了山海关,吴襄虽然对事情的了解还不详尽,可目前他能求援的也只有京城了。 不管谁在北京城当家做主,吴襄相信他都会来支援山海关的。没了山海关,北京城也无险可守。 江宁本打算亲自带兵去增援山海关的,可京城的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他还不能轻易离开。 而手下的人里头,能很好的贯彻江宁思想的也就是狄明这个徒弟了。 让狄明带兵去增援山海关,嘱咐他去了之后要怎么做。同时江宁还把要去增援的把总以上军官都叫来开会。 江宁手把手教他们去了之后如何团结山海关上的士兵,同时搜集一线的信息,哪些军官可以拉拢,哪些是死硬份子,都要区别对待。 六百里的路程,大军急行军六天都不一定能到。徒弟第一次独立带兵打仗,江宁就像是老爹要送儿子出远门一样,千叮咛万嘱咐的。 “放心吧,师父,我跟你学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给你丢脸了。”狄明的信誓旦旦反而让江宁有些担忧。 孩子大了,说多了都有逆反心理,江宁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师父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为了让狄明到了山海关能更好的开展工作,江宁把军情司的一批得力干将都派给了狄明,还让暗一带着暗卫跟随。 江宁抽调了一万多的精锐,重组了天狼军。三千轻骑兵,五千火枪兵,五千弓弩兵,还有一个炮队。 六天以来,女真人发了疯一般拼命攻城,昼夜不停。女真人收缴的大炮,也全都拉出来用了,每天炮弹多的就像不要钱似的。 吴襄愁的头发都变白了,手下人已经死伤大半,城墙也被炸的残缺不全。 几次女真人都杀上了城墙,经过几番惨烈的争夺,拼了命才勉强把女真人打了下去。 朝廷的援军要是再不来,吴襄觉得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几天的消耗,城里的炮弹、箭矢还有滚木擂石都不多了。 这时屋外的炮声又响了起来,这时女真人又开始进攻了。战斗直接进入白热化状态,女真人玩了命似的往前冲。 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女真人再一次攻上了关城,这次带队杀上来的是阿敏。 上次阿敏大败,损兵折将,被努尔哈赤重罚,从贝勒降成了贝子,手里的六十个牛录也被努尔哈赤收走了二十个。 这次阿敏是来将功折罪、洗刷耻辱的,他不顾生死,顶着滚木擂石冲上了山海关。他不顾身上的伤势,拼死也要守住脚下这寸土之地,等待后续的兄弟上来。 明军连续冲击了几次,都不能把阿敏几个人打下去。而连续几天的战斗,明军已经极度疲乏,他们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 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人的意志力,看谁能咬牙坚持的住,显然明军不擅长这逆风局。 眼见爬上来的女真人越来越多,在关城上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大,明军只能节节败退。 城下的努尔哈赤看到高兴的哈哈大笑,“儿郎们,继续冲啊,打开山海关,三日不封刀。” 努尔哈赤的鼓动让女真人更加的兴奋,军功、财宝、女人似乎都近在眼前了,兴奋的大叫着顺着长梯往上爬去。 当上百女真人的勇士都站上了关城,努尔哈赤知道,在付出上万女真勇士死伤的代价后,山海关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顺着女真人打开的缺口,更多的女真人爬了上来,一大片的关城都被占据,女真人还在拼死扩大他们占领的地方。 努尔哈赤把他的帅帐往前挪,离着山海关不过三百步而已。 吴襄此时知道山海关是守不住了,他让亲兵把儿子吴三桂找来。 吴三桂今年十六岁,从军却已经快三年了,还显稚嫩的脸庞棱角分明,颇有阳刚之气,是吴襄的骄傲。 “儿子,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带着你母亲和弟弟先走,我怕这山海关要守不住了。” 吴三桂一惊,他没想到父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父亲,朝廷不是答应出兵增援了吗?相信很快就会到的。” 吴襄叹了一口气,“从我们发出求救信到今天六天了,朝廷收到信,集结兵力就得两三天,六百里到山海关,最快也要五天。等援军到达少说还得一两天,而我们恐怕连今天都扛不住了。” “父亲,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撑到朝廷的援军赶来的。” “援军不管什么时候到,你们都必须走,为父可以为国捐躯,可你们不行,咱老吴家得留条根。” “叫母亲和弟弟走,反正我不走。”吴三桂年龄虽然不大,却不愿意当逃兵。 “你弟弟年龄太小,之后吴家还得靠你撑着,你必须走。” 吴襄心里那个急啊,三个儿子中,大儿子吴三凤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是不成器。老三吴三辅还太小不到十岁。 他最看好就是老二吴三桂,他在他舅舅祖大寿的细心教导下,已经颇有大将风范,是吴家中兴的希望,绝不能让他折在这儿。 “谁愿意走谁走,反正我不走,我才不当逃兵。”吴三桂梗着头,就是不肯走,让吴襄气的就想给他几鞭子。 吴家父子俩僵持不下,女真人步步紧逼,眼看明军就要崩溃的时候,这时一股生力军突然从背后杀了出来。 箭如雨下,枪炮齐鸣,冲上城墙的几百女真人瞬间就被消灭了一大半,连阿敏身上都挨了一箭。 吴襄和吴三桂也是一愣,还没来得及看清援兵是谁呢,就听到有人大喊道,“天狼军奉首辅大人之命,前来增援山海关!” 第166章 努尔哈赤之死 朝廷援军的到来,让几乎濒临崩溃的明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士气大涨。 刚刚还凶悍无比的女真人,此刻被打的节节后退,数百女真人不一会就被打死的不剩下几个了。 阿敏带着几个亲兵,被一步步的挤压到了边角处,没了落脚之地,后续的士兵也根本上不来。 阿敏还想再冲击一次,可任凭他手里的刀再快,也抵挡不住如飞蝗一般射来的弩箭。 没往前走几步,阿敏就被射成了刺猬,身上插满了箭,眼神里纵有万般不甘,还是直挺挺的倒下了。 接下来一鼓作气把女真人完全赶下了关城,狄明这时就发现了城下二三百步远的地方,有一个明黄色的伞盖,四周还有不少的士兵拱卫着。 狄明猜测那一定是女真的大人物,于是命令手下抬过来投弹机,朝着城下连着扔了几十颗炮弹。 把那明黄色伞盖下的人,炸死炸伤数十人,剩下的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此时城上的人还不知道,就是刚刚这几炮,对努尔哈赤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末学后进天狼军指挥副使狄明,见过吴襄将军。狄明奉江宁首辅大人之命,特来增援山海关。这一路上是紧赶慢赶,总算没来晚。” 吴襄没想到来将居然如此年轻,不过狄明的态度放的很低,让吴襄还是很受用的。 “狄将军赶来的正是时候,吴襄感激不尽,也多谢首辅大人能派兵如此及时。” 江宁的首辅是自封的,京城几乎所有的官吏都不来衙门上班,江宁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勉力维持着大明朝廷的运转。 吴襄虽然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心里却并不是很认同江宁,但江宁毕竟关键时刻派来援军救了自己,所以嘴上才会这么客气。 两个人只寒暄了几句,吴襄就抓紧时间重新布置山海关的防御,修葺城墙,毕竟谁不知道女真人下一次进攻是什么时候。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直到天黑,女真人也没有再进攻。吴襄和狄明都有些疑惑,于是派出去侦骑探查。 很快,侦骑就回来报告,说女真人都撤走了,营寨都是空的。 女真人撤了! 山海关上顿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六天来实在太过难熬了。如今危机解除,大家自然开心。 阿敏的头颅被割下来,用石灰腌制,快马加鞭送回北京城。 当晚,吴襄就大摆筵席,给狄明一行人接风洗尘。狄明认识了吴襄手下的张华、吴三省和吴三桂。 吴三省是吴襄的侄子,游击将军,态度比较傲慢,说话也不好听。 张华是副将,为人果敢,他是凭着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 不过,狄明比较欣赏年少的吴三桂,英气不凡,锐气十足,两个人年纪相仿,也十分谈得来。 努尔哈赤被一枚炸弹近距离爆炸崩伤了,近卫快速的把他抬了下去。 可已经五十八岁高龄的努尔哈赤,伤势严重,已经昏迷不醒了。 阿敏死了,努尔哈赤伤了,女真人已经没有了再继续战下去的锐气,匆忙撤走了。 阿敏的死让江宁有点意外,没想到狄明一到山海关,不仅解了山海关的危机,还顺手干掉了阿敏。 阿敏可是女真人的八大贝勒,女真八旗镶蓝旗的旗主,绝对算的上是女真金国的大人物! 这一仗打退了女真人的进攻,还斩杀了阿敏,这算是大胜了,嘉奖就不能少了。 斩杀阿敏的功劳应算是狄明的,不过江宁不打算把这嘉奖给狄明,而是给吴襄。 这也是为了让吴襄放下戒备心理,以便之后能把他调到京城来,这样狄明才能顺利的掌控山海关。 几天后,一份嘉奖吴襄及其手下的圣旨从北京发出,与此同时,一名暗卫正快马加鞭的秘密赶往山海关。 江宁是怕狄明想不通,再引起他的心里反感,以为师父是要打压他。江宁这才让暗卫秘密传去亲笔信,亲自开解他。 吴襄升了总兵,张华则做了副总兵,吴三省做了副将,吴三桂都被提拔为游击副将,其余军将都有升迁奖赏,吴襄手下是一片欢腾。 而反观狄明的军中,却是出奇的安静。没有人受封赏,却也没人大喊大叫说不公平,这都是狄明和手下将领提前开导过的。 这是吴襄率军坚持了整整六天应得的奖励,他们才刚来,不应该去分一杯羹。 吴襄的士兵再欢呼完之后,渐渐安静了下来,没人去取笑天狼军的人。他们也知道,要是没有天狼军及时赶到,他们此刻不是一具尸体就是逃兵。 别说今天受封领赏了,不被关进大牢,开刀问斩就算是烧高香了。 也因为这个缘由,两方的士兵变得出奇的融洽和睦。 时间又过去一个月,军情司派往关外的密探带来一个消息,辽阳城中素白一片,虏酋努尔哈赤死了! 对于这个消息,吴襄和狄明都是又惊又喜,为了确保消息的真实性,反复派人出关,确认消息的真伪。 努尔哈赤真的死了! 再把消息传回京城的同时,吴襄和狄明积极备战,打算趁敌酋新丧,打女真人一个措手不及。 江宁在得到消息之后,也很是高兴,这个努尔哈赤总算是死了! 这比后世史书上的记载已经晚了两年,现在是崇祯元年了。 努尔哈赤的死讯在北京城广为流传,也让老百姓们欢欣鼓舞。借着这股东风,民间也开始流行一种说法:江宁做首辅,是大明的福报。 而且这种说法在百姓中广为流传,很多老百姓对此深信不疑,也让江宁的声望高了很多。 北京城虽然繁华,生活成本很高,想在北京城落下脚,不容易。 一些低级的官吏,他们收入本来就非常微薄,长时间出去衙门当值,没有了收入,很难在北京继续生活下去。 所以陆陆续续大多数五六品以下的官吏,都回到了衙门,不过这衙门却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第167章 联合买凶杀人 低级官吏的回归,江宁却提出了条件,设置了门槛,他要对他们做考核。 这并非是江宁有意要难为他们,而是江宁想通过一次简单的考察,把一些滥竽充数的家伙剔除出去。 江宁手下可不养闲人。 江宁现在手里能掌握的钱财有限,他也知道在北京城生活成本很高,所以他才想减免一些人,好给留下的人涨工钱。 江宁这边忙着面试官吏,筛查滥竽充数的人。而北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又开始悄悄联络,私下秘密聚会,商讨对付江宁的办法。 上次驸马都尉张开做事不密,被江宁抓住了把柄,每个人都被江宁讹走了大量的银子。现在每个人都恨死江宁了,巴不得他快点死了。 那江宁每天都活蹦乱跳的,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他自己死不了,这群人就决定帮他一把。 买凶杀人! 于是这些人就悄悄纠集到一起,联合起来出高价寻找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准备刺杀江宁,以及他的一众手下。 京城里,面对江宁的强势,和他那战无不胜的军队,所有的权贵都选择了夹起尾巴做人。 平日里喜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纨绔公子哥们,在街面看不到踪迹,都被家里人给禁足了。 没有人会甘心失去手里的特权,他们必然会反抗,这一点江宁心里是清楚的。 可为了不一下子把所有的官僚士绅都逼到自己的对立面,江宁只能等待机会,有一个点切入,瓦解这群顽固不化的家伙。 八月,随着红衣带着闺女启程,前来京城。江宁发出了一道圣旨,把燕小七升为河南布政使,李岩为河南按察使,楚四为河南卫指挥佥事。 而俞振龙也被任命为布政使司法参议,从四品的官职,专职全省负责钱粮之事。 江宁希望这四个人能把河南建成如陈州那般,百姓有地有业,安居乐业,并大力发展工业和商业。用三年时间,让河南成为全国的标杆。 陕西由于连年的干旱欠收,苛税太重,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暴乱。像王二、王嘉胤、高迎祥这样大股的流寇,不下十几支。 农民军势如破竹,攻城略地,已经大有燎原之势,陕西巡抚虽然数次八百里加急催促朝廷援救,江宁却按兵不动。 江宁在等孙传庭,他希望孙传庭能出任陕西巡抚,可孙传庭始终闭门不出,派去的人根本见不到孙传庭。 江宁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还没能力掌控全国,他目前只要能牢牢的把北直隶和河南两个省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他就有了获胜的可能。 江宁的住宅在福王府,江宁没有改名,还是人们习惯了的原名。 王府里突然乱了起来,有一批强人想要翻越墙头,刺杀江宁,被巡查的士兵发现了。 于是大队人马围捕,刺客人数很多,边打边退,想要摆脱江宁的卫队,有些麻烦。 江宁批阅奏折整整一天,累的腰酸背疼,正好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的筋骨。 没想到,外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不知是都去看热闹了,还是参加搜捕去了。 江宁随意的晃动了几下身体,就朝庭院外面走去。脚刚刚踏出去,一柄暗黑无光的剑就刺了过来。 黑剑就好像本来就在那儿,是江宁自己撞上去的。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江宁强行扭转身体,避让来这致命一击。 黑剑划破江宁胸前的衣服,江宁脚下连蹬,极速后退,黑剑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没有月光,黑衣人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从黑影中显露出身形。全身都被夜行衣包裹,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冷厉,无情。 江宁在自己家中,随身没有携带兵器习惯,也没穿铠甲。赤手空拳,只能竭力躲避对手,被打的好生狼狈。 黑衣人明显是个刺杀的高手,对时机的把握很是高明,出招也非常狠辣,招招直指江宁的要害。 由于事起突然,江宁毫无防备,被划伤了好几剑,好在伤口并不是很深,剑上也并没有煨毒。 江宁和黑衣人的打斗,看起来似乎过了更长久时间,实际上兔起鹘落,都是极短的时间。 没想到雇凶之人还玩了一招声东击西的战术,居然同时派出了两股人马。 一股人马被当作了炮灰,用来吸引江宁身边守卫的注意。然后再派一个刺杀的高手,暗中悄悄潜伏过来,完成对江宁的刺杀。 江宁把手往腰后一伸,下意识里想摸枪,这时才想起来人在家中,武器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不过刺客立刻警觉,极速向着旁边翻滚躲避。江宁哪里有枪,他不过是虚晃一招。 刺客的闪躲也给了江宁时间,回身拔腿就往屋里跑去。不过江宁虚晃这一下,也让他看明白了雇凶之人应该是谁了。 紫禁城里江宁用火枪打死了那个大内高手,只有在场的那些高官权贵看到了,想必其中的细节已经告诉给这个刺客了。 刺客发觉自己上当,更是大怒,立刻如影随形的跟上,对江宁是紧追不放。在江宁身后频频出手,都被江宁堪堪躲过。 黑衣刺客的武功不弱,不在江宁之下,想必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看来这些想让江宁死的人,也是下了大血本的。 就在江宁马上就要冲进屋里的时候,院门口却响起了脚步声,“江宁,你怎么还在屋里,都不出去看看热闹。” 火凤凰的声音让江宁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黑衣刺客在听到火凤凰的声音后,果断转身扑向了火凤凰。 他也发现自己和江宁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胜负难料,要不是现在江宁手里没有武器,他想伤到江宁都难。 杀不了江宁先杀了他的女人也可以,最少回去有个交代。 “快跑!” 江宁转身就扑向了黑衣刺客,冲着火凤凰大喊,火凤凰才刚刚踏进庭院的大门,就看到一个黑影扑向了自己,紧接着就听到了江宁的大喊。 第168章 红衣母女遇险 火凤凰完全没有料到江宁的院子里会是这种情形,那一刻有点被吓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江宁害怕火凤凰受到伤害,也顾不上其他,朝着黑衣刺客就猛扑了上去。 黑衣刺客这是一招声东击西,当江宁不顾一切的来救的时候,他突然回手一剑斩向江宁。 江宁离着黑衣刺客的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躲闪,他只得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手掌切向了刺客的剑身。 高手决斗胜负只在毫厘之间,江宁在不顾一切的扑向黑衣刺客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先机,处处被动。 黑衣刺客立刻稍稍转动剑身,让剑刃冲着江宁的手掌。杀不了江宁,砍下他一只手,也算有所交代。 江宁却硬生生的在剑刃前一寸的地方,及时止住了手掌,黑衣刺客的剑身也顺势划向了江宁的肩头。 江宁没去闪躲,反而脚下不停,一步冲出,对着刺客,一记重重的手肘就砸向黑衣刺客的面门。 江宁要和刺客贴身肉搏,他的右手还同时抓向黑衣刺客的手腕。 剑太长,两个人又离得太近,无法回剑救援,反而成了黑衣刺客的累赘。 刺客想退,和江宁拉开距离,可身后就是墙根了。黑衣刺客左手抬起护住面门,硬生生挨了江宁一肘。 江宁这一肘势大力沉,黑衣刺客举起的手臂根本无力抵挡,手臂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江宁反击一成,手上就不会停下来,拳头如狂风暴雨一般都招呼到黑衣刺客的身上。 江宁这种贴身肉搏的打法,让黑衣刺客很难受,他手里的长剑反而成了累赘。 无奈黑衣刺客只得丢了剑,开始他还能勉力招架。可江宁的拳头没有一刻的停歇,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发疯一般的输出。 挨打的次数一多,黑衣刺客被打的有点迷糊,手上也慢了,再也难以格挡了,再被打断几根骨头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火凤凰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宁这么和人打架,发了疯一样的捶击对手,火凤凰知道江宁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发疯的。 已经二十几岁的火凤凰就像一个小女孩,她第一次知道江宁心里是有自己的,看向江宁的眼睛满是小星星。 火凤凰或许不懂什么叫爱情,但这个能在乎自己,能奋不顾身的男人,彻底在她心里扎根了。 江宁喘着粗气停下了手,他还没发疯,不会把刺客打死,打死了还怎么审问出来幕后主使? 楚九终于出现了,看到瘫软在地上的黑衣刺客,他也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 楚九也是被先前的刺客给吸引走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上当的时候,就拼命往回赶。 江宁并没有责怪楚九,让他把刺客带下去,好生审问。 这次参与的刺客不少,有几百人之多,激烈的追逐打斗,几乎惊动了整个北京城,老百姓又担惊受怕的过了一天。 黑衣刺客熬不住酷刑,把知道的都说了,却说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是有人花三万两银子雇他杀人,他就是一个亡命徒,根本就不问雇主是谁,只要给钱就行。 “无外乎京城里的那些权贵,别人也出不起这么多的银子,把他们都抓来,一上刑,还怕他们不开口吗?” 像哑巴一样的楚九突然说了这么多话,看来他是有点着急了。 “老九,别心急,他们只要出手总会有蛛丝马迹的。以后你要记得,我们是要管理这个国家,一个很庞大的国家,不能靠阴谋,也不能无凭无据就抓人,否则我们和那魏忠贤还有什么两样?” 楚九挠了挠脑袋,这种事他也不懂,想想就头疼,他也不想去想,保护好江宁在他心里才是第一位的。 逃跑的刺客不少,江宁并没有进入百姓家里搜查。第二天,江宁没有下令封闭城门,一切照旧,就是不想制造恐慌的气氛。 而与此同时,远在七百里之外的广平府戚县境内,一个庞大的运输车队被大量的土匪山贼团团围住。 三百多辆马车拉的都是军火武器,绝不能落入这群土匪手中。红衣临危不惧,指挥着士兵把车辆首尾相连,围成了一个圈,抵挡着土匪的连番冲击。 红衣带着女儿江玥是去北京与江宁团聚的,带了大批江宁急需的军火武器。 没想到到了广平府,居然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土匪打劫。 随队的士兵不是很多,只有一百多人,很多车夫连民兵都不如,被这么大的阵仗都快吓破胆了。 这么多的土匪很明显不是一股,这些人能聚合到一起,摆明了应该是冲着红衣和孩子来的,红衣也很快就看出了这一点。 她为了不让这批军火武器落到土匪手里,不能轻易的突围而出,也不能舍弃了这么多的车夫。 红衣把所有车夫都组织起来,把弓弩发给他们,让他们躲在车后面拿土匪练习准头。 几个土匪头子连续组织了十几次攻击,别说攻上去了,连马车的边都没摸着,就丢下了成百上千的尸首。 战斗打的十分的惨烈,土匪顶着枪林弹雨发起的冲锋,几个土匪头子拿着刀亲自在后面监督。 车上拉的都是军火,红衣不计成本的让护卫开火,所以护卫根本没几个负伤的,只有刚被袭击时被打死了十几个车夫。 小江玥才只有两岁,起初突然响起了的枪声吓了她一跳,很快她就不害怕了,还趴到车窗上往外看,让红衣都感慨:真不愧是江宁的闺女! 护卫越强,手里还有火器,这越让这群土匪高兴,说明他们这次真的碰上了一桩大买卖,发财的机会来了! 那个人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大官的家眷。带了这么多的护卫和马车,这得是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这些人落草为寇,大都是被官府豪强迫害,不得已才上的山,所以他们对官府的恨,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一个什么样恐怖的存在。 第169章 中了埋伏 天色黑了下来,明亮的月光撒在地上,亮如白昼一般。 红衣自从嫁给江宁以后,已经很少管事,可也架不住平日里受江宁的熏陶,对于打仗,她没有一点不适应。 江宁留下了一支亲兵队,专门保护红衣母女的安全。 队长叫于山,是特战队队长于峰的弟弟。 于山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虽然年纪小,可几次跟随江宁冲锋陷阵,也算是老兵了。 于山安排好夜间的值守,特地过来给红衣汇报。 “于队长,我就是个妇道人家,仗该怎么打,你来安排就行,我都听你的。” “主母放心,有我于山在,定能保主母和小姐安全。” 红衣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能为主公效死,是我们的荣幸。” 白天,土匪们尝够了护卫的火枪,已经精疲力尽了。 等吃饱喝足之后,土匪头子就开始驱逐着手下的土匪,重新发起进攻。 可任土匪头子如何鞭打咒骂,土匪们还是小心翼翼的往前拱,被一顿火枪招呼,立刻就缩了回去。 一百多护卫轮流值夜,就是土匪攻上来,只要没有命令,不值夜的护卫依旧闭目养神,不为所动。 又连续攻击了几次,土匪头子都疲乏了,终于停止了进攻。 他们把包围圈扎的紧紧的,等着天明之后,继续进攻。 于山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的睡觉了,待对面鼾声如雷了,火枪换连弩,于山突然带着护卫杀了出去,预备打土匪们一个措手不及。 于山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他面对的人狡猾如狐。 这些个土匪头子哪个不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虽然没人传授他们如何打仗,可这群人沾上毛比猴都精。 当于山带着亲兵队冲进土匪的宿营地,发现竟然是空地,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转身离去,土匪们已经把他们围困住,企图隔开他们和车队的联系。 土匪一边围攻于山他们,一边分出人手去进攻车队。 原本还算稳固的形势,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了。 于山发觉上当之后,心中也是大急,要是红衣母女出了什么意外,他万死莫赎。 于山带人拼了命的冲击土匪的包围圈,亲兵队的战斗力之强,完全超出了土匪的想象。 面对亲兵卫队的冲击,成片成片的土匪倒下。 在土匪头子的带领下又有人填上空缺,于山一个回合就能杀穿土匪的包围圈。 红衣在看到于山中了埋伏之后,她冷静的把仅剩的十几个亲兵组织起来,让他们带着车夫分区把守好各处。 这些车夫也是参加过民兵训练的,只是每天忙着运输任务,训练少也没上过战场。 但是一个白天的战斗,已经让他们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了。 攻击车队的土匪是比较兴奋的,幻想着那么多大车里都是真金白银。 他们大喊大叫着冲了上来,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和炸弹。 土匪们被炸的鬼哭狼嚎,在这寂静的夜晚,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可打退了没多久,土匪又一次卷土重来。 红衣沉着冷静的指挥,哪里情况危急,她就带着身边仅剩十几个女兵过去支援。 小江玥就在车里,扒着车窗的缝隙往外看,稚嫩的小脸蛋,好奇的大眼睛东看西望,不哭也不闹。 于山拼尽全力一刀一刀的劈砍,身前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别人砍了他多少刀。 刀砍卷刃了,于山就从地上捡,从敌人手里夺,几乎就是不知疲倦的杀敌。 江宁这些亲兵都是经过极为严苛的训练才选拔出来的,面对这些乌合之众完全可以以一当十,当二十,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敌人又太多了。 可他们依旧不惧,用自己勇猛打怕了这群土匪,杀散了他们。 于山浑身是血的回来了,身上的铠甲都已经被砍的破破烂烂。 于山“扑通”一声,跪在了红衣面前,满面血污,痛哭流涕。 “主母,都是我的鲁莽,害死了这么多的兄弟,还差点让主母和小姐身处险地,我对不起主公的交代,你处罚我吧。” 红衣看了看于山的身后,陪着他一起出去的一百多人,还仅剩下三十几个人,哪个不是浑身伤痕累累? 红衣一一把他们扶起来,“你们都是好汉,是英雄,你们的主公会为你们感到骄傲的。” 一匹黑马打着响鼻,无力的栽倒在地,把马上的骑士摔出了老远,一身是伤的骑士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在河边打水的几个女兵看到了,她们立刻走上前去查看,才发现竟然是陈州的兵。 骑士也看到了女兵,立刻激动了起来,因为只有陈州才有女兵。 “快去告诉主公,主母在广平府戚县遭袭,危在旦夕,让主公快发兵救援。”骑士一口气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这是火凤凰在京郊招收女兵的地方,火凤凰一听红衣遇袭就不淡定了,她立刻命令手下快马赶回京城,给江宁报信。 火凤凰集合手下所有骑兵,虽然只有五百人,救人如救火,火凤凰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火凤凰即刻下令出发,其余人先行回京城待命。 火凤凰和红衣两个人一见如故,关系极好,情同姐妹,小江玥还是她的干女儿呢。 火凤凰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要不是为了爱惜马匹。不至于让马半路倒下,她恨不得昼夜不停。 三天四夜的急行军,红衣才赶到了广平府戚县。 大路上的打斗惊天动地,已经好几天了。 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议论纷纷,这更让火凤凰心急如焚。 红衣身披铠甲,头发凌乱,身上血迹斑斑,两只眼睛熬的通红,面容也变得憔悴无比。 杀了几千的土匪,终于把土匪完全打崩溃了,几个土匪头子都被打死,剩余的土匪四散而逃。 可还没等红衣她们喘口气,府城的官军却在这个突然冒了出来,要求红衣她们放下武器,接受检查。 第170章 红衣被俘 红衣命人向对方出示,江宁开具的朝廷文书,却被对面的官员直接给否了。 红衣预感这是针对自己的阴谋,自然不肯轻易放下武器。 江宁曾经教育过红衣,千万不要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的手上。 红衣的拒绝,自然而然的要面对官军的进攻。 远远的小土坡上,趴着两个人,看到官军的进攻被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气的狠狠的捶地。 “这群混蛋怎么这么差劲,上千人就拿不下几个残兵败将?” 天气炎热,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气味难闻,红衣更担心会引起瘟疫。 虽然已经筋疲力尽,红衣还是安排大家就地挖坑,把战友的尸体掩埋了。 食物也已经不多了,他们本来只带了三天的粮食,一路上本来都可以补充。 可困在这里已经五天了,要不是人数一直在减少,粮食早就见底了。 目前活下来的还剩下不到三百人,所有人身上都有伤,能站起来战斗的人更少,到不了两百人。 几天几夜下来,大家都没有睡一个好觉,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或许下一次官军的进攻,他们就守不住了。 红衣不想她们母女被俘,成为别人要挟江宁的筹码。 可看着在她怀里安然入睡的女儿,红衣又舍不得,江玥才刚刚两岁啊!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红衣抬头一看,官军混合着之前被打散的土匪一起攻了上来。 红衣有点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轻易相信官军。 毕竟自己这群人和土匪打了四五天的时间,官军连个面都不露,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 等好不容易把土匪打散了,官军却恰如其分的冒了出来,这事情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红衣轻轻拍醒女儿,“坏人要来了,怕吗?” 小江玥摇了摇头,“有娘亲在,玥儿不怕!” 红衣把女儿放下,看着围过来的士兵和车夫,大声问道:“兄弟们,你们怕吗?” “不怕!” “我红衣能和你们并肩战斗,是我的荣幸。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那就让敌人看看我们陈州天雄军的血性!” “杀!杀!杀!” 士兵们举着刀,震天怒吼,让外面冲过来的人有点头皮发麻。 重伤躺在地上的士兵拉住了红衣的脚,”主母,给我们一颗炸弹吧,我也不想做俘虏。” 红衣眼含热泪,吩咐手下给他们炸弹和火种,“等我们都战死了,再点吧,这些武器不能留给敌人。” 起初敌人比较远,还用投弹机投弹,后来干脆就直接点着了往外扔,可这依旧挡不住蜂蛹而来的敌人。 战斗很快陷入了肉搏,红衣这边的劣势立马就展现出来了,人数太少根本抵挡不住。 一个士兵要面对一群敌人,士兵们力战而死,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红衣跟着江宁多年,武功提升很多,她手里的长刀翻飞,刀刀都能取敌人的性命。 可敌人实在太多了,杀死一个会涌上来两个。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有人冲上了江玥的马车,一把把江玥抓在手里,大叫道:“我逮住小女孩了,再动我杀了她!” ”娘亲!” 母女连心,江玥的哭喊让红衣分了心。 “玥儿!” 红衣想冲过去救女儿,却被人趁机摁在了地上,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由于红衣和江玥被抓,手里有炸弹的重伤员都放弃了点火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任由敌人屠戮。 红衣看着重伤垂死的士兵,一个个被杀,她喊的竭斯底里,泪水横流,却又是那样的无力。 有官军士兵还想伸咸猪手,在红衣身上揩油。 被红衣那双极近能喷火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心里莫名的发怵。 他悻悻的把手缩了回去,真怕下一刻,红衣就会扑上来咬他。 红衣被五花大绑,小江玥也被人随意的拎在手里。 这时,一个红袍官服的人大模大样的走过来,打开了满是弹药的马车,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有了这么多武器,他的士兵也能像天雄军那般所向披靡。 “赶紧好好的笑吧,等你知道你惹了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希望你还能笑的出来。” 红衣的话就像突然捏住了他的脖子,笑声戛然而止。 中年官员双手叉腰,上下审量着红衣。 “你就是那江宁的婆娘?你放心,江宁很快就会和你在牢里团聚的。” 红衣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就根本不了解江宁,就敢出手对付他,他们远远不知道江宁的雷霆一怒。 由于马车里没有想象的真金白银,土匪们乱哄哄的不乐意。 有人提议要求分点车上的军火,被红袍官员严词拒绝了。 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怎么能流落到土匪手里呢? 土匪们拿不到报酬,又死了这么人,自然是不高兴的,吵吵嚷嚷,乱的不行。 红袍官员一挥手,上千的官军立刻就把土匪围了起来,手里的弓箭火器都纷纷对准了土匪。 “你们没得到,那是因为你们笨,打不下来还想要分东西,得失心疯了吧? 要不是看在你们也曾拼命的份上,本官不介意拿你们的人头去邀功请赏,想活命的赶紧滚蛋,别等本官后悔。” 这就是形势比人强,土匪死伤大半,面对官军他们已经是弱势的一方了。 土匪们无奈,只能自认倒霉。 再加上这些土匪本来就不是一伙的,如今领头的都死了,顿作鸟兽散了。 三百多辆马车,有几十辆车的弹药已经完全打光了,就是一辆空车。 这剩下的二百多辆车的弹药,数量也相当可观,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红袍官员得意洋洋,刚准备上轿返回戚县县城,突然前面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 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红袍官员踌躇满志,京城里的大佬们必定夸赞,自己升官发财也就指日可待了。 突然出现的马蹄声,让他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当骑兵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红袍官员一愣,他没想到领头的居然是一员女将。 第171章 一抱定情 大明的官军中女兵女将几乎没有,唯一一员女将,叫秦良玉,不过她远在南方,没有诏令她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除此之外,还有女兵女将的就只有陈州的江宁了。 看着领头的女将气势汹汹的急冲而来,分明是要用骑兵冲锋。 红袍官员立刻大喊着“快列阵防御”,可是为时已晚。 骑兵的冲击力就在于速度,冲刺起来的骑兵,根本就不是步兵能抵抗的了的。 来人正是火凤凰,她昼夜兼程,几乎马不停蹄,但还是晚了一步。 火凤凰在远处用江宁给她的千里镜,发现了红衣母女还活着,心中大定。 然后就不顾敌方人多势众,立刻率军开始了冲刺。 红袍官员惊慌失措,他完全没有想到江宁的援军会来的这么快。 他一边大喊着防守,一边叫押着红衣母女的军士,向自己靠拢,他想把红衣母女当他的护身符。 红袍官员一把掐住江玥的脖子,大喊道:“别过来,快停下,不然我就立马掐死江宁的女儿!” 红袍官员一把掐住小江玥的脖子,威胁火凤凰立刻停手。 火凤凰此刻已经是马踏连营,杀了进来,怎么可能停的下来? 红袍官员用力掐住小江玥的脖子,小小的脸蛋憋的通红,两只小手使劲拍打着红袍官员的手。 眼见小江玥就快要被掐死了,红衣突然奋力挣脱押解她的士兵,一头撞了过来,把红袍官员撞到了一边。 小江玥也掉在了地上,这才哭出声来,哇哇的哭声却有点微弱。 “玥儿!玥儿!” 红衣挪动着身子朝江玥爬过去。 红袍官员不等自己爬起来,就大叫着:“杀了她们,快,杀了她们!” 还不等官兵动手,火凤凰已经杀到了近前,一马就撞开了十几个官兵。 然后一刀一个,连续几刀就把官兵给解决了,其他官军看她如此勇猛,哪里还敢上前? 很多官兵立刻转身就跑,恨不得爹娘多给自己生几条腿。 摔在地上的江玥哇哇大哭,红衣赶紧上去,一把抱起来。 “玥儿不哭,不怕,干娘在呢。” “干娘。”小江玥一把抱住火凤凰的脖子,不肯撒手。 红袍官员还想跑,被火凤凰一脚直接踢断了腿,趴在地上杀猪般惨叫。 杀散了官军,火凤凰好生检查了一番红衣母女俩,确定都没有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和火凤凰说起经过,红衣痛哭不已,所有人都战死了,只有她们母女俩活了下来。 这时,侦骑兵押着两个人过来,“报告统领,刚才在这附近发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该如何处置?” “审问审问,没什么问题就放了吧。” 侦骑兵刚要走,却被红衣叫住了。 红衣他们在这儿打了五六天了,老百姓没有一个敢靠近的,都躲的远远的。 这两个人却在这附近鬼鬼祟祟,不得不让人起疑。 “把他们两个人押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两个人一过来,就立刻告饶:“各位军爷饶命啊,我们就是过路的老百姓,因为害怕你们打仗,所以才躲起来的。” “二位是哪里人士,做什么营生的?” 红衣似乎不是审问,只是随便和他们聊聊。 “我们是京城人士,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正巧路过此地,碰到了军爷们打仗,才不得已躲起来的。” 红衣看两个人绫罗绸缎,不像是普通人。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显然是没说实话。 “正好我们也要回北京,这路上不安全,两位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红衣的突然邀请,让两个人大惊失色,连连推辞。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火凤凰也看出来了端倪。 “我姐姐既然开口了,哪里还容你们拒绝?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 火凤凰刚才的威猛,这两个人都看在了眼里,哪里还敢在拒绝? 生怕下一刻,火凤凰的大刀就砍过来了,只能苦着脸应下来。 等这两个人下去,红衣让火凤凰吩咐手下人,仔细盯着点,这两个人很可疑。 “姐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红衣摇了摇头,只是一种感觉,她也说不好。把这两个人交给江宁,相信能查出来点什么。 六百多人全都战死,当红衣再见到士兵那被砍的破破烂烂的尸体,泪水就止不住的流。 小江玥一看到娘亲哭,她也跟着哭。 火凤凰看到这场景,也不禁动容。 六百多人全部力战而死,无一投降,这得是怎样的信念驱使着才行? 很多人红衣都叫不上来名字,甚至红衣都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 他们就阵亡了。 他们也有家庭,有父母有妻儿,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这一刻,红衣才真正懂了,江宁成立荣军司的含义。 红衣下定决心要把荣军司管好,要让每一个士兵都没有后顾之忧,坚决不能让士兵流血又流泪! 红衣打算先把士兵就地掩埋,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 其他土匪和官军的尸体,打算一把火烧了,免得滋生瘟疫。 突然再次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听声音数量还不少。 火凤凰拿出千里镜一看,是江宁带队亲自来了。 江宁带着亲兵卫队和特战队近两千人,一人双马,昼夜兼程。 虽然出发比火凤凰晚了很多,来到这里也只比火凤凰晚了一点。 看到红衣母女都安然无恙,江宁紧张的心才放下。 江宁想抱抱女儿江玥,小家伙却已经不记得江宁了,死死的抱着母亲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让江宁抱。 听了红衣的讲述,江宁特地感谢火凤凰,要不是火凤凰及时赶到,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谢谢!” 江宁一把把火凤凰搂在了怀里,他明白火凤凰的心思,只是一直不敢直接面对,所以江宁没做过任何回应。 这一抱,也算是江宁真正接受了火凤凰。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江宁抱在怀里,让一向大大咧咧的火凤凰,都羞红了脸。 火凤凰舍不得离开江宁的怀抱,就把头埋在江宁怀里,不敢抬头。 第172章 大清剿 红衣抱着女儿江玥,在旁边看着,江宁一把抱住火凤凰。 红衣不仅没有觉得心里发酸,还觉得很是欣慰。 她清楚的知道火凤凰对江宁的情感,她深有体会。 她们姐妹情深,红衣愿意为了这份姐妹情,把江宁分一半给火凤凰。 红衣清楚,江宁将来会越走越高,他以后不可能独属于自己。 既然守不住,为什么不找个好姐妹一起分享呢? 士兵打趣的口哨声,羞得火凤凰捂着发烫的脸,低头跑到一边去了。 特战队的于峰得知弟弟于山战死,也是痛哭流涕。 他们兄弟两个在父母饿死之后,就一直相依为命。要不是遇到江宁,或许他们也早就饿死了。 江宁拍了拍于峰的肩膀,“于山是好样的,他是个英雄,是我江宁全家的恩人,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能为主公战死,那是于山的无上荣光,他会含笑九泉的。” 于峰擦干眼泪,”主公,这么多兄弟惨死,我们得为他们报仇啊!” 江宁点点头,“这广平府的宵小,我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但凡牵扯此案的,一个也不要放过。胆敢反抗者,杀无赦!投降的,要严刑拷问口供,立斩不赦!” 江宁第一次真的动了杀心,这些人反对他,手段太过下作。 连两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这彻底触碰了江宁的底线。 江宁这次不仅要从物理上彻底消灭他们,还要对他们抄家灭族。 他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手段下作的下场是什么。 “是,保证完成任务!” 于峰发誓要为弟弟报仇,要给这么多死难的兄弟报仇,要把这群见不得光的老鼠,统统杀光! 就地掩埋了死难的战友,很多人都不知道名字,只能立一个无名碑。 于峰带着一千五百的特战队离开了,开始在广平府内进行大清剿。 江宁则带着妻女,押着军火缓缓朝着北京城而去。 路上,小江玥和江宁熟络了之后,就赖在江宁怀里,谁都不跟。 这就是父女天性! 回京的路上,江宁把那个红袍官员和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都仔细审问了一遍。 起初,江宁和颜悦色,好言相劝。 三个人脖颈子却硬的很,就是什么都不说,还敢出言辱骂江宁。 江宁对这种人可没什么好耐心,不断的殴打折磨。 三个人被打的不成人样,才最终开了口。 这三个人都是官吏,红袍官员是广平知府,另两个是京城各部的主事。 他们都听命于北京城一个神秘的组织——保皇会,两个主事是出来联络土匪和官军的人。 红衣车队的消息就是他们俩提供给土匪的。 后来土匪攻击失败,又是他俩召开的官军。 至于这个保皇会是谁建立的,核心人员都有谁,三个人都是小喽啰,知道的并不多。 保皇会?这是江宁第一次听到北京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组织。 听名字就能猜出来是干什么的,保护崇祯,保护皇室的。 这些人想干什么,不言自明,可他们的手段太过于下作,直接对妇孺出手。 祸不及家人,江宁得让他们知道,他们惹错人了。 江宁是一个讲规矩的人,那是对讲规矩的人来说的。 对于不讲规矩的人,江宁会比不讲规矩的人更不讲规矩。 江宁决定就从拉这三人加入保皇会的人入手,他要秘密彻查保皇会。 江宁悄无声息的进城,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预想的狂风暴雨、血雨腥风呢? 江宁一点动作都没有,这让京城里的一众高官权贵,有点摸不着头脑。 很多已经提前躲到京城外,静观其变的官员也都纷纷回来了,可江宁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而他们也都得到了消息,江宁的手下正在广平府洗地一般,查找参与袭击车队的人员。 他们分析江宁这是把怒火发泄到了广平府,而北京城里他还是想维稳。 现在京城里的局面,完全是一团浆糊,江宁只靠一些低级官吏撑着,只能勉强维系罢了。 权贵们觉得自己拿住了江宁的弱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也开始在城里露面了。 他们倒是不再做雇凶杀人的激烈举动,那样太费钱,他们虽然家大业大,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所有人都静等着看江宁的笑话,或者江宁低头服软。 很快,宫里传出来消息,今年崇祯皇帝的生日万寿节将要大操大办,江宁有意借此机会与各方和解。 有的人觉得这就是江宁的阴谋,不能进宫参加,以免被江宁一网打尽。 不过大多数人却不以为然,他们觉得江宁已经没有多少招可使了,这是不得不低头。 江宁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才会想着万寿节的机会与各方达成和解。 因为在他们眼里,江宁不过是一个粗鄙不堪的武夫罢了,想掌控京都,离了他们根本玩不转! 万寿节,是每一任皇帝的生日,每次怎么办,都随皇帝的心意。 而这一次,显然崇祯做不了主,都得听江宁的安排。 江宁为了快速掌控北直隶,把大批的部队都拉出了京城。 在尉迟洸和李定国的带领下,几乎横扫了整个北直隶。 除了北边的两个边镇:蓟州镇和宣府镇。 边镇屯有重兵,他们需要抵抗胡虏入侵,是国家的有功之臣。 江宁还不想给他们太大压力,打算徐徐图之。 江宁借万寿节,把北直隶各府的要员都邀请来了北京城,除了河南省不用来人外,其余各省都发了召谕。 冬天来临,洋洋洒洒的雪花开始飘落,给即将来临的万寿节裹上了银装。 北京城里热闹非凡,买卖贸易兴隆,但商税的收缴依旧困难。 寻常商户哪有敢不交的?这占比是很小的。 那些豪门大户,他们的生意大,占比自然也大,可他们就是扛着不肯交税。 江宁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摊子铺的大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就多,用的钱也多。 国库空虚,马上就要见底了。 第173章 万寿节 万寿节这一天到了,无论是高官权贵,还是京中小官小吏一个个都盛装出席,笑逐颜开。 紫禁城麟德殿,这是历代皇帝设宴款待群臣的地方。 大殿内歌姬翩翩起舞,一片歌舞升平。 高官们杯酒交错,开怀畅饮,有人高谈阔论,有人窃窃私语。 更有人毫不避讳的打赌:江宁还能在北京城里撑几天。 这样的话题引得很多人瞩目,微笑着投来目光。 只有多日未见的孙传庭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喝酒,没有人过去给他敬酒。 向胤贤身边三两个人,有说有笑。 “陛下驾到!” “首辅大人到!” 江宁牵着朱由检的手,缓步迈入麟德殿。 江宁身着紫色官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的是麒麟,这是一品武将的服饰。 众大臣立刻起身跪拜朱由检,高呼万岁。 江宁拉着朱由检的手,并没有朝朱由检行礼,反而心安理得的和朱由检一起受了大臣们的跪拜。 这已经完全是逾制,是大不敬的罪过,大臣们气的不行,却又无人敢说。 此刻却没有人站出来指责江宁,因为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江宁已经在北京城待不久了,又何必去刺激他呢? 都愿意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却没有人敢做这出头鸟。 江宁在朱由检的下手坐下,地位比所有的藩王还要高,是独一档的存在。 在第一杯酒恭贺了朱由检的生日之后,江宁缓缓端起第二杯酒。 “有人赌我江宁还能在这北京城待多久,要不我也来赌一赌,就赌诸位还能活多久,如何?” 江宁的话音未落,就有人吏部侍郎孔佑仁就大声质问江宁。 ”江宁,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杀了我们不成?” 江宁淡淡的看了一眼孔佑仁,“不知道孔侍郎是大明的吏部侍郎,还是保皇会的吏部侍郎啊?” 这句话让孔佑仁脸色大变,保皇会三个字也让很多人面面相觑。 “都不知你说些什么?” ”孔侍郎不知道,那裕王殿下呢?不会也不知道吧?” 裕王朱常沐是万历皇帝的侄子,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叔叔,也是大殿内地位最尊崇的藩王。 土黄色的蟒袍,臃肿的身材显得圆滚滚,裕王不咸不淡的说道:“江大人知道保皇会,也没什么稀奇。 你的心思路人皆知,我们保皇会就是要保陛下,与你这乱臣贼子对着干,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话,裕王手里的酒杯摔落到地上,清脆的响声惊动了殿外的守卫。 一对队队披坚执锐的禁军立刻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很多人面面相觑,忐忑不安。 以为江宁一言不合,就要开始动手了。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禁卫军冲入大殿,却包围了江宁,刀枪相向。 江宁拍手叫好,“裕王真真是好计谋啊,居然把我的兵都策反了,厉害,令江宁也好生敬佩!” 江宁的话好像是得了失心疯,他居然还有闲心夸奖裕王,让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江宁疯了。 随着江宁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 现在国库空虚,又没有财力支撑扩军,只能继续使用以前的旧军队。 江宁留下了不少原来的禁军,还让他们继续看守皇宫,把一些底层的军官提拔上来。 而这给了裕王一伙人机会,他们利用金钱美女腐蚀拉拢了相当一批禁卫军。 而这才是裕王挺起腰杆子说硬话的底气! 江宁拍手叫好,裕王却是冷眼看着。 “裕王殿下,到真是忠心可敬,勇气可嘉,想来你保皇会的精英应该都在这儿了吧。我搭台你唱戏,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江宁伸手一个请的动作,裕王冷哼一声。 江宁知道裕王的心思,借着反对他的机会,捎带手把朱由检也灭了,嫁祸到他的头上,裕王好趁机登基称帝。 江宁都懒得去拆穿裕王的心思,这种事情费时费力的也不讨好。 他就算是有铁证,这群大臣也不见得就会有人相信。 他们先入为主,或许更愿意相信这都是江宁的诬陷。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而是他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如今京城兵力空虚,对一些宵小形不成震慑了。 不如就让这群人都集中起来,江宁也好来个一网打尽。 裕王也不再唯唯诺诺,他长身而起,指着江宁的鼻子骂。 “你挟持陛下,狼子野心,妄想着学那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本王乃朱家子孙,怎么可能任你胡作非为,祸乱朝纲?” “好,骂得好!”江宁起身鼓掌。 江宁没有出现一点惊恐害怕的表情,让裕王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不知道江宁还有什么阴谋。 “魏忠贤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的忠肝义胆啊?是不是觉得他敢杀你,而我不敢杀你?” 江宁的话才说完,这一群三品以上的高官集体站到了裕王的身后,以示同进退。 魏忠贤在的时候,这群人要是有这胆量,大明都也不至于沦落到此等地步。 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他们因为个人利益捆绑到了一起,在他们眼里国家民族的利益都不值一提。 只有孙传庭孤零零一个人,依旧坐在那儿,没有任何动静,他被彻底孤立了。 向胤贤已经站起了身,他看着朱由检,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裕王洋洋得意的看着江宁,如今人心在他这边,军心也在他这边,胜券在握。 江宁却没看裕王,而是回头和朱由检说话。 “陛下,你看到了吧,他们只认裕王,而不认你,你说他们还是大明的忠臣良将吗?” 朱由检的脸依旧木然,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茫然无措。 可江宁却深信朱由检这一切都是装的,只是想借此瞒过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 孙传庭和向胤贤看着朱由检,心中都是哀叹。 “陛下本该圣君天临,拯救我大明于泥沼,如今却是被你下药毒傻了,你这乱臣贼子,不把你万刃分尸,难泄我心头之恨!” 裕王指着江宁,下令让手下群起而攻之,也好趁乱杀了朱由检。 “杀了他!把陛下抢过来!” 第174章 一网打尽 这是裕王发出的信号,明里说是要抢皇帝朱由检,实则是命令亲信手下趁乱杀了朱由检。 只要朱由检一死,有资格和他争皇位的,就只有如今身在河南的福王朱常洵了。 江宁自然不会背这样的黑锅,他必须力保朱由检无碍才行,否则他就会彻底丧失士大夫们的支持。 麟德殿内外的战斗一触即发,江宁身边的亲军卫队人数虽然少,但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反而打的叛变的禁卫军节节败退。 打斗不是文臣们的事,都缩在裕王的身后看着。而为数不多的将门之后,敢上去厮杀的没有几个。 英国公张元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他英国公世代守卫北京城,统领禁卫军。 这次能策反这么多老禁军士兵,张元的功劳最大,他一出面,很多老兵立刻就反水了。 可张元的身手就实在不敢恭维了,他哪是上去帮忙,大家还得照顾他,是越帮越忙。 江宁持刀护在朱由检身前,也看到了张元,立刻令刘宗敏去抓张元。 刘宗敏被江宁任命为禁卫军统领,没想到这群降兵居然这么快就叛变了,这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刘宗敏的杀性重,打起来不管不顾,就是一个疯子,被人戏称为“疯虎”。 刘宗敏在得到江宁的命令后,立刻就冲进了人群,直奔张元而去。 禁卫军这群叛徒哪里会是刘宗敏的对手,手里长刀左劈右砍,纷纷人头落地。 刘宗敏那杀神一般的眼神盯着张元,让张元感到害怕,他想后退躲避,却被脚下的尸体绊倒了。 张元瞬间惶恐,他手忙脚乱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手上、脚下都沾满了血液,黏滑异常。 张元越想快点起来,却越是爬不起来。 刘宗敏大踏步来到张元身前,刚要伸手去抓张元,不料 突然一箭射来。 刘宗敏听到风声,想闪身躲避,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箭直接钉进了刘宗敏胸前的铠甲,进去了足足有两寸。 刘宗敏穿的是重甲,双层的钢甲。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直接被箭穿透了铠甲。 刘宗敏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箭,他伸手想要拔箭。 “住手!” 被江宁厉声呵止住,刘宗敏才停了手。 射中刘宗敏的是破甲箭,想来箭头上必定有倒钩,刘宗敏要是真拔了,只怕会引起大出血。 刘宗敏可是江宁手下的大将,不容有失。 射箭的是一个老将,不过江宁不认识是谁。 江宁随手捡起一杆长枪,抡圆了奋力掷了出去。 长枪划出一串残影,直奔那员老将而去。 老头刚要再次搭弓射箭,感觉到了危险,他侧身一躲。一道黑影带着风声从他胸前飞了过去。 他身后的人反应不及,被长枪一下贯穿,直接钉死了地上。 这一箭射出了刘宗敏身上的凶性,他一刀削断箭杆,又要上去厮杀。 江宁已经冲到刘宗敏身后,拽住了他。命令刘宗敏下去治伤,面对江宁,刘宗敏乖乖的下去。 刘宗敏临走还不忘,瞪那员老将一眼,对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冲进麟德殿的士兵并不是很多,大多数士兵的战斗都在殿外展开。 在人数上,江宁这边一点优势没有,但是依靠着五人一组的配合,大量杀伤敌人,渐渐把劣势扳了回来。 裕王此刻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如此天赐良机,又集合京城内各大势力,想拿下江宁还是这么难。 可裕王不知道的是,江宁还没有动用火器呢。 同时,江宁还有一支娘子军没有动用,她们的实力一样不弱,只是被裕王选择性的忽略了。 “让他们出手吧,毕其功于一役。” 裕王拿出了他的杀手锏,他珍藏多年的一支秘密卫队——玄甲卫。 人数虽然不多,不过三百人,但个个身手不凡,又装备精良,足可以一当十。 黑衣黑甲的玄甲卫一出现,攻守之势立刻逆转,禁军开始占据主动。 殿外的亲军卫队开始撤退,殿内的也在江宁的指挥下向后门撤退。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一定要把陛下抢回来。” 裕王终于占据上风,大有胜券在握之感。 “殿下,只要消灭了江宁那厮,功高盖世,此乃再造大明之德啊!” 吏部侍郎孔佑仁的吹捧,让裕王志得意满,心里有些飘飘然。 要不说这文化人厉害呢,意思虽未明说,但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还无人反驳。 裕王看了一眼麟德殿上的龙椅,相信要不了多久,坐在那儿的就是自己了。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玄甲卫带着禁军追了出去,裕王迫切想看到朱由检死在自己眼前。 裕王最关注的是朱由检的生死,至于江宁的死活,那得往后排排。 众人出了麟德殿,空旷的殿前不知何时多了一群红衣红甲的女兵。 一排接近一人高的大盾排列着,阻住了众人的去路。 “江宁,你不会以为就凭这几个女兵就能阻当住我玄甲卫的脚步吧?都这个时候还想依靠一群娘们,你不会是吃软饭长大的吧?” 裕王的话引得一众人哈哈大笑,极近嘲讽之能事。 江宁只是冷眼看着他们,他又不是耍嘴皮子的。 火凤凰听了却是大怒,手中长刀一指,“放箭!” 上千把连弩持续不断的射箭,玄铠重甲在这种强力连弩下,就像纸糊的一样,顷刻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现在就像修罗场一样,几千禁军和玄甲卫尽皆,无一幸免。 裕王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仰仗的武力就这么没了! 一群根本不在裕王的预料之中女兵,改变了场上的局势,也打破了裕王的皇帝梦。 裕王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身边再也没有人去扶他了。 保皇会,早在暗卫的密查之下,江宁已经一清二楚,正好借此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江宁现在兵力严重不足,要是提前抓捕,费时费力,不如这样来的痛快。 所有保皇会成员,全部被关押,没有加入保皇会的官员,暂时也不允许出宫。 第175章 天赋异禀 清查所有保皇会的官员,以及他们背后还有哪些勾当,是接下来江宁迫切要做的。 于是,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出发了,封禁了几乎所有保皇会成员的院子和产业。 万寿节还没过完,北京城里却已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些高官权贵在北京城根深蒂固,关系网盘根错节,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 江宁已经提前关闭了所有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裕王阴谋弑君篡位,整个裕王府都被封禁,任何人不得外出。 锦衣卫、都察院的人奉旨查案,挨个审查裕王府没每一个人。 锦衣卫在骆思恭死后,在指挥佥事程斌的带领下,整体投靠了江宁。 程斌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不过锦衣卫真正管事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杨成林,他更早投靠过来的。 都察院如今管事的是楚四,他是佥都御史,负责查处官员的违法乱纪。 两代裕王,几十年里与各级官吏勾结,巧取豪夺,积累的身家何止千万。 全国各地拥有土地多达几十万顷,各种店铺几千家之多,财富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这些财富的累积,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被逼的倾家荡产,走投无路,卖儿卖女。 裕王的财富是踩着百姓的尸骨累积起来的,这样的蛀虫真是死不足惜。 可他姓朱,是大明朝的王爷,江宁还真不能轻易杀他,不然又得成为文人士大夫口诛笔伐的对象。 随着清查的进一步深入,让江宁都感到震惊。 一个北直隶省将近百万顷的土地,超过半数的土地都在这帮高官权贵手里。 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富的流油,可见他们不知道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这样的大贪巨贪若是只是少数,大明朝还有继续拯救的可能。 可这样的人是一群,霸占了整个朝堂,不贪都成了明朝官员中的另类。 江宁明白了怪不得百姓会那么爱戴海瑞那样的清官了,他虽然偏执的让人厌恶,可他不贪不占,还敢和贪腐斗争。 由于官员数量太多,里面还牵扯了很多案件,清查工作所需要会很久。 由于高官显贵一夜之间几乎全部倒了台,京城内风云突变,也让商税收缴变得顺利了起来,再没有一家商铺敢抗税不交。 大批的官员被抓,或被软禁,并没有让北京城瘫痪,毕竟平时的工作都是底层的小官小吏们在做。 他们只要在做,顶头上司换了谁都一样,北京城离了谁都一样。 这些高官权贵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一场接着一场的雪,北京城迎来了新年。这是江宁一家人在北京城过的第一个新年。 火凤凰二夫人的名分已经坐实,虽然江宁还没有正式迎娶她入门。 大家再也不用在背地里叫她二夫人了,当面叫,火凤凰也会很大方的答应。 楚大楚二和楚九三个人还是光棍,这三个榆木疙瘩的婚事也是愁坏了江宁。 浅紫色的缎面小袄,绣着淡粉色的朵朵梅花,再镶上一圈白狐边。 白绒绒的白狐毛簇拥在颈边,将小江玥粉嘟嘟的小脸蛋衬得可爱极了。 江玥才两岁半,有楚大楚二陪着,天天欢快的像一只小鸟。 红衣都埋怨江宁太宠着女儿了,一天天就活脱脱一个假小子一样。 江宁没觉得有什么,女孩子只要明事理,知进退就行了,至于学本事,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最让江宁惊讶的是,每次小江玥都能清楚的感知到楚九的藏身之地,这让楚九都觉得有点没面子。 楚九隐身藏迹的本事,江宁都佩服,从来不知道他究竟在身边的哪个角落? “你怎么会每次都知道你楚九叔叔藏在哪儿?” 江玥摇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在那儿。” 江玥的回答让江宁诧异,这是什么天赋异禀? 可这却让楚九心里火热,每天都会现身和江玥玩耍。 这让江宁有一种女儿要被拐走的危机感。 正月里,江宁低调的把火凤凰迎进了家门。 有红衣在,火凤凰只能算是妾,大张旗鼓的迎娶,便于礼不合。 再加上江宁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没有大操大办,只邀请了一些亲近之人来喝杯喜酒。 江宁觉得有点委屈了火凤凰,不过火凤凰对此却无感。 她要嫁给江宁,是找一个终身的依靠,只要对她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不论贫穷富有,还是安稳艰辛,她火凤凰都会陪着江宁一直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娘亲,那我以后是叫干娘还是二娘啊?” 小江玥的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似乎比别的孩子早熟。 红衣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说话间,红衣突然感到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娘亲,你是怀小宝宝了吗?” “你这么小,怎么会知道这个?” ”听门外面的那些姨姨们说的,我都记住了。”小江玥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瓜。 红衣有了身孕,江宁也是非常高兴,还特地叫来了大夫,给红衣把了脉,确认母子都无碍,这才放心。 大同、宣府、蓟镇,三个边镇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前后脚送来,打破了江宁的安稳的生活。 由于今年北方草原上的雪出奇的大,又出奇的多,一场接着一场,牛羊被冻死无数。 草原上的各个部落的人缺吃少穿,忍饥挨冻,逼的他们不得不南下,抢些东西好挨过这个冬天。 于是北边的三个边镇都被蒙古人和女真人攻击了。 喜峰口、雁门关、居庸关等多处关隘,都面对数万甚至数十万草原铁骑,个个压力山大。 大明自隆庆帝和蒙古人缔结友好双边协定以来,双方开通贸易,互惠互利,已经六十年没有打过仗了。 如今蒙古人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暴雪,他们为了生存,就把大刀举到了汉人的头顶上。 这种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江宁更不能忍! 你要打,那就和你打! 第176章 朱能 几乎整条长城防线全面告急,说明蒙古人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真急眼了。 江宁目前可以调动的兵力不多,至于增援谁,不增援谁,得有个取舍才行。 蓟州镇有狄明在,大同镇有祖大寿在,这两个地方应该问题不大。 而对于宣府镇总兵朱能,江宁是一点也不了解。 而且朱能向朝廷一天多封告急求援的书信,也说明宣府镇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了。 江宁还是决定先行增援宣府的朱能,立刻命令田见秀率本部人马即刻出发,增援宣府镇。 朱能,本不姓朱,他姓刘。 刘能?江宁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特别可乐呢? 刘能自小父母双亡,流浪乞讨为生。 十一岁时偶遇李成梁的军队招兵买马,刘能谎报年龄,说自己十五了,得以当兵吃粮。 刘能打仗异常勇猛,被李成梁发现,就收到了他的亲卫军中。 朱能每次冲锋陷阵都是身先士卒,逐渐为李成梁所倚重,是他的左膀右臂。 后来李成梁把刘能收为义子,刘能从此就改姓了李。 在李成梁死后,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柏继任总兵。 李能随李如柏去朝鲜与倭国作战,因为其作战勇猛,立功受奖,晋升指挥佥事。 李能后来到北京述职的时候,正好赶上天启皇帝朱由校刚登基不久。朱由校竟然破天荒的召见了李能。 李能身长九尺,膀大腰圆,铜眼浓眉,络腮胡子,就像那门神尉迟炯一般,如天神下凡。 朱由校不由的赞叹,称赞李能为上天赐给大明的天将,于是下旨赐李能国姓。 从此之后,李能又改叫朱能了,人称国姓爷。 自此,朱能开始镇守宣府镇近十年,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 如今蒙古人几十万大军猛攻长城防线,事态紧急,江宁决定亲自挂帅出征。 北京城现阶段比较稳定,有李定国和尉迟洸镇守,相信问题应该不大。 而且居庸关距离京城很近,加急军情半天就可以送到。 居庸关历来就是长城上有名的雄关,要不是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根本就挡不住蒙古人的几十万铁骑。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长城内外都是白茫茫一片,巍峨的燕山山脉变得臃肿,也失去了优美的曲线。 雪下的越大,蒙古人的处境就越发的艰难。 他们为了能活命,为了自己的家人子女能够活下来,攻势就变得越发猛烈。 蒙古人不要命的疯狂进攻,也给朱能的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士兵阵亡。 蒙古人虽然没有太多的火器,零星的几门大炮威力有限。 威胁最大的是蒙古人的抛石机,几十上百架抛石机,把磨盘大小的石头,密密麻麻的砸向城墙。 这么多天下来,明军的火器弹药基本都打光了,没了远距离打击的武器,就只能天天承受蒙古人的石头雨。 “国姓爷,就向朝廷救援吧?再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几天,兄弟们就全死光了。” 朱能的副手殷畴,跟随朱能多年,是朱能的心腹。 殷畴的哭求,让朱能动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朝廷求援。 部下死伤已经超过大半,如今还能站起来战斗的已经不足五千人。 这还是朱能把居庸关里所有的男人都拉上关城,剩下的结果。 要是只依靠官军守城,现在的居庸关已经易手了。 朱能和殷畴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盔甲都已经破烂。 蒙古人几次三番的冲上城墙,朱能亲自披挂上阵,把蒙古人血拼下去。 蒙古人遭了雪灾,食物短缺,生存艰难,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攻势一天强过一天。 这么多天下来,手下人死伤惨重,这么打下去,这居庸关早晚守不住。 北京城里发生的事,朱能早就已经知道了,天雄军指挥使江宁发动了兵变,掌控了北京城。 朱能也曾想起兵勤王,可他手下这不到三万的兵力,实在是杯水车薪。 朱能深知他的第一要务是守好了居庸关,防范蒙古人,这也是天启帝交给他的任务。 大明内部打的再狠,也都是自家人的争斗,只有外族人才需要提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江宁掌控朝局,要是一心想着削弱忠心大明的力量,就不会派兵支援,这样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血战这么多天,朱能知道自己已经守不了几天了。 朱能不得已才向朝廷求援,可他对江宁能否派兵来援并没有把握。 朱能外表看起来粗犷无比,其实他的心思却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粗犷。 “国姓爷,朝廷来文书了!”亲兵队长刘祥举着文书快步跑了进来。 朱能闻言,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好,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居庸关有救了!” 江宁控制的朝廷,能这么快派兵支援,确实超出了朱能的预料,也让他对江宁的看法微微有些改变。 居庸关距离京城不过一百多里,可大军调度需要时间,不是个人走亲戚串门,可以说走就走。 “朝廷召集部队,搜集物资,要想来到居庸关,怕是没有几天时间是不行的。” 朱能手下几员大将听了,都很振奋,居庸关有希望保住了! “国姓爷,你说这会不会是江宁的缓兵之计?” 李光洙是朱能的军师,两个人私交深厚。 李光洙为人儒雅,满腹经纶,对于局势的看法最为精准,甚得朱能的器重。 “先生,此话怎讲?” “如今江宁虽然掌控了北京城,可他的势力范围不超过北直隶,能掌控的范围非常的有限。 要是我们居庸关有失,江宁就要直面蒙古人的铁骑了,所以他最希望的是,我们能死守居庸关。 他会不会是担心我们会放弃居庸关,却又不想派兵支援我们,于是就想用这份公文给我们一点点希望,让我们继续在这里消耗蒙古人的实力?” 李光洙的话让朱能沉默了,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第177章 血战居庸关 朱能对江宁一点了解都没有,自然不敢把自己和两万多兄弟的生死都压在江宁的身上。 “先生,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行?” 李光洙低头沉思一番之后,才开口说话。 “立刻向关内秘密派出侦骑,江宁如果真要派兵,一路上自然有迹可循。要是没办法侦查的到大军的踪迹,国姓爷就该早做打算了。” ”好,就以先生所言。” 李光洙最是佩服朱能的忠肝义胆,把他视为大明的支柱,不希望他死守居庸关,在这里折戟沉沙。 朱能从孤儿到被天启皇帝赐姓,他对大明还是忠心不二的,战死疆场一直被他视为武将的最高荣誉。 弃守居庸关的命令,朱能下不了。 居庸关前,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人来回徘徊,时不时还往远处眺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叫张兆才,是军师李光洙的随从,本来叫张招财,李光洙说那是猫狗的名字,于是给他改为张兆才。 张兆才是奉李光洙的命令,在居庸关前等着回来的侦骑兵,要第一时间先把侦骑兵带到李光洙的住处。 先生的用意,张兆才不明白,也没去多想,先生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是探查的侦骑兵回来了。 张兆才在路中间拦住他的去路,侦骑兵只得硬生生勒住了马,刚要开口骂人。 “军师有令,要你先去见他。” 张兆才常年跟在军师李光洙身边,在居庸关认识他的人很多。 张兆才的话虽然让侦骑兵很是诧异,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却也不好说什么,谁不知道国姓爷都得听军师李光洙的。 侦骑兵见到军师李光洙如实禀报:“朝廷的大军已于天明时分出发,如今已过昌平。” 李光洙低头沉思,他没想到江宁派兵支援来的这么快,按着速度,最快明天天黑之前就能到达居庸关。 “不行,这个消息不能告诉朱能,不能让朱能对江宁有所期望,不然如何完成大汗交给自己的任务。”李光洙心里想。 李光洙不是汉人,而是朝鲜人,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李光洙自幼被努尔哈赤收留,熟读汉人的书籍,又说的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因而被努尔哈赤派到中原探查情报。 机缘巧合之下李光洙结识了朱能,被他引为知己。 于是朱能就邀请李光洙做了他的军师,平日里为他出谋划策,是朱能身边第一智囊。 江宁在北京发动兵变之后,李光洙便有意无意的鼓动朱能,让他举兵自立,可数次规劝均不被朱能采信。 “国姓爷有些其他的考量,一会你不能在众人面前实话实说,要说没见到朝廷大军的任何踪迹,听明白了吗?” 李光洙的话不仅侦骑兵感到吃惊,就是一旁的张兆才也是大吃一惊,不明白李光洙为什么这么做。 侦骑兵不解的看向李光洙,李光洙眼神凌厉带有杀机,他又沉声说了一遍。 “没见到朝廷大军的踪迹,听清楚了吗?” 阴冷的话语,让侦骑兵感到了害怕,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当朱能听了侦骑兵的汇报,顿时勃然大怒。 “江宁这个匹夫,误我大明,真是该死!该死!” 李光洙趁机又开始规劝朱能。 “国姓爷,江宁这厮目光短浅,实在不是可依赖之人。如今陛下在他手中,生死未卜,国姓爷何不以讨贼之名,起兵勤王? 率军趁机离开居庸关,就可以避开蒙古人的攻击,岂不两全其美?” 朱能有些诧异的看着李光洙,这些话他虽然也说过,但那都是在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不知为何,今天李光洙要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先生,此等话语之后休得再提。我朱能今生累受皇恩,又得先帝嘱托,驻守居庸关,怎可在外敌入侵之时,弃关而走?那我朱能成什么人了?天下人又会怎么看我朱能?” 朱能大发雷霆,让李光洙只好闭嘴不提。 朱能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他得考虑手下的将士。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甘心为了大明战死沙场。 在蒙古人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朱能自知居庸关坚持不了多久。 “怕死的现在就可以走,我朱能绝不强求,还会发给你们回家的盘缠。” 朱能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可有人愿意跟着我朱能留下来死守居庸关?” “末将愿意!” “末将愿意!” “末将愿意!” …… 所有人都表了态,让李光洙有些不自在,这个时候他也必须表明态度。 “我就是一个闲散的人,幸得国姓爷赏识,引为知己,我李光洙也愿意陪着国姓爷赴死,为大明尽忠。” “好!狗朋友!” 朱能很高兴,他虽然拯救不了大明王朝,但能不负先帝所托,战死居庸关,也算人生了无遗憾。 李光洙回到住处,他思索要是朱能可以坚持到明天,他的算计就会败露。 “那个士兵呢?回头想办法把他骗出城,然后……” 李光洙随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样的事,张兆才已经替李光洙做过很多了。 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不得不去执行,谁让他是李光洙的奴仆呢? 李光洙接着又写了一封信,用的是蒙文,然后把信绑在箭杆上。 “你把箭在衣袖里藏好,一会趁乱把箭射出去,记得别让人看到。” 张兆才把箭藏好,跟着李光洙出了房门,施施然朝关城走去。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蒙古人在伤亡了六七万人之后,攻击反而愈加的猛烈。 天黑了,点着火把,蒙古人攻势依旧不停歇。 李光洙上了城墙,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有人看到他一个书生都上了城墙,反而佩服他的胆量。 “先生,关城上太危险,不适合你待。” 朱能见到李光洙,很关切的说。 “我既然愿意留下,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国姓爷都不顾自身安危,我又何惜此身?” “先生高义!” 张兆才也加入到抗击的士兵之中,摸起弓来射箭,趁人不备把衣袖里的箭只射了出去。 第178章 家贼难防 攻势停歇后,有蒙古士兵发现了绑在箭杆上的信,拿着箭报告了百户大人。 于是这封信就一路上交,最终到了小林丹汗的手里。 所有王公大臣看完信之后,都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这其中定然有诈。 小林丹汗却不这么想,他和努尔哈赤多有接触,深知此人雄才大略。努尔哈赤往大明派人,渗透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说天明之前,只要城门一开,就算是里面真的有埋伏,他大蒙古的勇士也能把敌人碾的粉碎。 蒙古人退了,关城之上士兵们都席地而坐,倚着墙头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只有零星的哨兵,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在外面转悠了半天的张兆才回来了,“先生,没找到那个侦骑兵,接下来该怎么办?” 杀人灭口只是最后的补救手段,那个侦骑兵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明之前,如何悄悄打开城门,引进来蒙古人。 不久,陆续有人悄悄走进李光洙的住处,这些人都是这些年来李光洙秘密培养的人手。 那个侦骑兵在汇报完之后,心里越想越不安,感觉自己像是卷入一场阴谋之中。 那些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越想越害怕,他再也不敢待下去了。 当夜就以需要继续侦查为由,骑马逃出了居庸关,走小路想逃回家去。 夜色黑暗,城里的狗叫的厉害,但这一点不影响士兵的睡眠。 城墙上的士兵打了一天的仗,累的不行,此刻睡的正香,鼾声如雷。 巡逻的士兵注意力都在城外,他们丝毫没有发现,有一伙人趁着夜色悄然接近了城门。 他们轻手轻脚的把堵住城门口的石头一块一块搬开,虽然天色黑暗,看不清楚,但每个人都默不作声的埋头干活。 领头的正是张兆才,他带着十七八个人,按照李光洙的要求,清理完所有的石头。 再轻轻就拿下来巨大的门栓,正要打开城门。 这时一个早起的士兵走下城墙,看到了被挪出来的石头,走过来查看。 被黑影里突然窜出来的张兆才一刀直接捅死,他还想叫出声来,被张兆才直接捂住了嘴巴。 声音根本就没有发出来,挣扎了几下,就彻底没了气息。 东方即将破晓,张兆才命令立刻打开城门。 尽管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可门轴依旧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张兆才顾不得多想,他从打开的门缝里挤出去,点燃手里的风灯,在城门外左转了三圈,然后又右转了三圈。 这是李光洙在信里和蒙古人约定好的信号。 已经秘密潜伏到距离城门不到二十丈的蒙古人,看到信号后,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领队的万户抽出腰刀,往前一指就率先冲了出去,他身后密密麻麻的蒙古人跟着。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叫喊,只有沉闷的脚步声。 在城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刺耳的声响就把睡在城门楼上的朱能惊醒了。 “怎么回事?谁开的城门?” 朱能顾不得披甲,就冲出来查看原因。 哨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无人回答朱能的问题。 “快去城下检查,何人开的城门?” 哨兵刚转身,城下就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朱能往城下一瞧,黑压压的人流已经冲到了城下。 “快敲钟示警,蒙古人来了,准备战斗!” 朱能冲天的咆哮顿时响彻在居庸关的上空。 张兆才在蒙古人起身后,就立马退回到城内,却正好与下楼查看的巡逻哨兵碰了个正着。 “张兆才,你在干什么?” 回答哨兵的是张兆才手里的刀,其身后是蜂蛹而入的蒙古人。 “张兆才是蒙古人的奸细!” 可惜,这一切顷刻间都已经无可挽回,但朱能没有放弃,他沉着冷静的调兵遣将。 城门虽然开了,但是城墙还在朱能的控制之下,他准备在城墙之上与蒙古人决一死战。 滚木擂石不断的扔下去,砸击着城下蜂蛹而来的蒙古人。 最后一次防守了,无所谓扔下去的是多是少了,能扔多少扔多少,多砸死一个蒙古人都是好的。 殊死的搏杀,都是拿命填的。城门洞开,明军失守居庸关只是早晚的事。 明军在朱能的带领下,还没有溃散,仍在顽强的抵抗。 蒙古人一冲进居庸关,无论男女老幼,是逢人就杀,他们在发泄着这么多天来,打不进居庸关的郁闷。 小林丹汗听了前线的汇报,里面并没有埋伏,高兴的哈哈大笑。 只要居庸关城门一开,中原哪里还有能阻挡住蒙古铁骑的地方? 复兴老祖宗成吉思汗的辉煌时刻马上就要到了,这一刻小林丹汗感觉自己雄心万丈。 天色大亮,蒙古人已经完全占据了居庸关的城内,除了城墙上还在负隅顽抗。 蒙古人趁机打开了通往关内的那扇城门,贪婪的看着眼前大好的锦绣河山。 只要继续前进,他们就不用再在苦寒的塞北草原上挣扎求活了,温暖富饶的中原大地就要重回蒙古人的怀抱了! 朱能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藏有蒙古人的奸细。 自古家贼难防,朱能明白此时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也只剩下以死明志了。 李光洙此刻就在朱能的身边,他在蒙古人冲进来之前,就已经上了城墙。 除了担心蒙古人会杀红了眼,六亲不认,他还想最后时刻在规劝规劝朱能。 朱能把他引为知己,他也视朱能为至交好友。 只是张兆才的突然暴露,也让他此刻的处境变得比较尴尬。 大家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李光洙看的出来。 ”国姓爷,我是真不知道张兆才居然会是蒙古人的奸细,我整晚都和你在一起的,并没有见过张兆才。” 李光洙先为自己辩驳一番,朱能摆摆手,没让他再说下去。 ”事已至此,都无关紧要,我朱能有负皇恩,有负先帝嘱托,也愧对这帮跟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四十多岁的魁梧汉子却是泪眼婆娑,“都怪我,把你们带上了一条死路。” 第179章 一见不如故 “国姓爷,留着有用之躯慢慢图之,事情或有转机呢?” 李光洙怕朱能已有死志,赶紧开导于他,意图让他回心转意。 朱能此刻心中伤感,并没听出来李光洙的弦外之音。 他苦笑一声,“都到了如此地步,哪里还会再有什么转机,今日唯有一死而已。” “我们还可以撤退啊,将来卷土重来未可知啊,国姓爷三思啊!” 能不死谁又愿意死呢?众将士的目光都看向朱能。 “我朱能奉皇命驻守居庸关,城在人在,城毁人亡,哪里还有什么退路?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朱能的决绝,让李光洙嘴巴张了又张,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李光洙是怕自己说的太露骨,被人听出来他的投降之意,这帮人只怕会当场把他剁成肉泥。 蒙古人攻占了一处登城梯,已经蜂拥着冲上了城墙,双方最后的决战就在此时。 “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 朱能手持长刀,直面冲上来的敌人,毫无惧色。 “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 “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 士兵们跟着朱能大声怒吼,这声音气壮山河。 战斗一触即发,明军在朱能的带领下向着蒙古人发起了冲锋,双方刚一接触,突然蒙古人的后方出现了骚乱。 朱能非常敏锐的就察觉到,南边的城门处蒙古人有骚动。 这个时候还有人能来支援自己,这就是濒临溺死的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虽然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也足够让朱能心中大喜。 “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杀啊!” 来人正是江宁,为了能够快速赶赴居庸关,江宁亲自带领五千先锋军轻装简从,昼夜兼程。 可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居庸关已经陷落。 江宁带人来到居庸关前,正好碰到蒙古人打开了居庸关的城门,江宁没有多想,趁势就杀进了居庸关。 蒙古人没有想到,城外居然会有伏兵,一时间被完全打懵了。 蒙古人善于骑马,打仗的本事也基本全在马上。一旦下了马,与汉人没什么两样,单打独斗甚至还不如江宁的兵。 连弩开道,江宁身先士卒杀入关城。关城内道路狭窄,不能骑马,大量的蒙古人挤在一起,都不过是被收割的稻草。 江宁手持的长刀,是根据戚继光的戚家刀改造而来,将近七尺长,可双手持握,非常适合发力劈砍。 江宁的刀法简洁练达,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刀刀直取对方防守最薄弱的脖颈。 刀刀见血,无人可挡。 蒙古人想靠着人多围攻江宁,江宁身边的哼哈二将楚大楚二怎么会让敌人如意。 三大高手联手,配合又熟练默契,冲上来的蒙古人,就只有送人头的份。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以三人为箭头,大军沿着大街一路向前清理蒙古人。 这时,江宁就发现,城墙上的还有部分明军依旧在坚持,这也让江宁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来的不是太晚。 江宁的英勇善战,让城墙上的朱能都看在了眼里,半生征战的朱能,对这个英勇的小将都赞叹不已。 心中也是暗自高兴,明军后继有人,又何愁大明不能中兴? 朱能见江宁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几岁,这般耀眼的青年才俊,自己居然不知道是谁。 这不免让朱能暗叹: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江宁带领援军在城中大杀四方,也让城墙上的明军立时军心振奋,战力暴涨,很快就把蒙古人杀退了下去。 向前冲的蒙古人和后退的完全绞在了一起,乱成一团,被连弩射杀,就像剥葱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下。 关城里空间狭窄,涌进来的蒙古人越多,能施展的空间越小,就越不利于蒙古人战斗。 数千支连弩在打完一盒箭匣之后,立刻更换,速度之快让蒙古人瞠目结舌。 蒙古人发现满天飞的弩箭突然停了,立刻就蜂蛹的冲了上来,可才冲到一半,就又被弩箭成片的收割。 蒙古人的弓箭本是他们的拿手本领,可拥挤的人群反而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又没人指挥,零零星星的箭只形成不了什么太大的伤害。 一步一步压迫着蒙古人往后退,任何的挣扎就像岸边的浪花,撞在石头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厮杀从早上持续到中午,又从中午又持续到天色渐黑。 双方都已疲惫不堪,这个时候蒙古人人多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他们依旧有大量的生力军加入。 眼见江宁这一方要坚持不住了,刘宗敏、严华和田见秀带领的大部队终于赶到,一鼓作气把蒙古人赶出了居庸关。 朱能带着手下将领,亲自过来感谢。 朱能带兵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人都以江宁为首,于是径直走到江宁身前。 “朱能多谢将军援手之恩,请恕朱能眼拙,不知将军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国姓爷不必客气,在下江宁,来的有些迟了,还望国姓爷不要责怪才好。” “江宁?天雄军指挥使?”朱能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正是在下。” 朱能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就像吃饭突然吃到了苍蝇一般。 江宁的所作所为,让朱能一直愤恨不已,视为生死仇敌。 可最后时刻伸出援手救他性命的人,还是江宁,这让朱能心里很不是滋味。 朱能的变化江宁都看在心里,朱能一直以明朝的忠臣自诩,仇视他的所作所为也很正常。 对此,江宁早有心理准备。 谢过江宁之后,朱能直接拂袖而去,居庸关的守军全都眼神不善的离开了。 “主公,你看看这都什么人呢,救他们一命居然还摆臭脸子,真是一群白眼狼!” 刘宗敏看着气不过,大声嚷嚷,被江宁勒令制止。 “好了,此事不许再提,他有些情绪也很正常。” 朱能和江宁两个人刚刚还惺惺相惜,一见之下还差点翻脸,不欢而散。 吃过饭后,江宁还是决定去找朱能谈谈。 一群手下怕江宁有什么闪失,都要跟着去。 “我又不是去和人家干仗,我是去和人谈心,要这么多人跟着干什么?” 楚大楚二虽然一声不吭,贴身跟着,也被江宁勒令回去睡觉。 第180章 对决蒙古骑兵 “国姓爷,那姓江的求见。”哨兵进来报告。 朱能手下的可用之兵已经不多,但他仍然占据着北方的城门楼,监视着蒙古人的一举一动。 “就他一个人?” “是,就他一个人,没有随从。” 众将领都提议趁此机会干掉江宁,恢复皇室指日可待。朱能却阴沉着脸,什么都没说。 江宁迈步走进去,看到一屋子的将领,他只是微微一笑,冲着上首的朱能抱拳。 “江宁见过国姓爷。”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朱能一开口就杀气腾腾。 “国姓爷要是想杀我早就下手了,又何必开口再问?我江宁坦坦荡荡而来,自然无所畏惧。” 朱能冷笑,“就你还坦坦荡荡?胁迫君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能拍案而起,怒视着江宁。江宁却不为所动,环视了一圈。 “国姓爷就是这么招待救命恩人的?” 江宁一句话就让朱能的火气消了一半,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刚刚救过自己性命的江宁,心里有愧啊! “来人,看座,上茶。” 朱能无力的又坐了回去。 江宁自踏入屋中,就看出来不少将领蠢蠢欲动。 “国姓爷,我们之间有分歧这很正常,但我此来可不是和你吵架的。 蒙古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我是来与你商量,接下来我们如何与蒙古人作战。” 朱能听到江宁用的作战一词,而不是打退,他眉头一皱。 “你想做什么?” “凭什么蒙古人能打我们,我们就不能去打蒙古人?” 李光洙耻笑道:“江大人还是太年轻了,不会打败了一次蒙古人,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阁下是哪位?” “军前参议李光洙。” 这个李光洙江宁知道,他来的路上抓住了一个逃兵,说是李光洙让他谎报朝廷不派援兵。 江宁到了居庸关,得知打开城门的张兆才就是李光洙的随从,他就怀疑李光洙是蒙古人的奸细。 只是听闻张兆才已经死于乱军之中,已经无从追查。 要不然江宁第一时间就得把李光洙揪出来,身边藏个炸弹那可是大忌。 “原来是李军师,大家都是一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蒙古人就这么厉害,都把李军师吓破胆了?” 李光洙被江宁嘲笑胆子小,气的直接站起身。 “你才多大年纪,又打过几场仗?蒙古人善骑射,我明军善步战,天下有几人敢说能在草原上打败他们?” 这种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事,江宁才懒得和李光洙掰扯,李光洙的话也让朱能皱眉。 “国姓爷,莫不是你也怕了?” “怕?要是怕我就不当兵了。你可要知道,茫茫草原辽阔无边,却不产粮食,那是蒙古人的天下。” “看来国姓爷还是怕了,如今蒙古人就在城下,我又不用去草原寻他,下城与他打一仗而已。” 不依靠城池营垒的防御,明军还真不是蒙古人的对手,这一点朱能是深有体会的。 抛开江宁胁迫崇祯皇帝不说,朱能还是很欣赏江宁有这等勇气的。 后生可畏! 不过朱能还是不支持江宁的出城与蒙古人决战的想法,这太过冒险。 “既然如此,那就当今天江某没来过,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宁直接离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有将领想拦下江宁,被朱能呵止住了,李光洙大感惋惜。 “江宁挟天子以令诸侯,虽为人所不齿,可他刚刚救我们几千人的性命,我们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朱能的话,李光洙不敢苟同,人都走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天一亮,当朱能看到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列队准备出城的时候,他心头巨震。 昨天江宁的大部队到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朱能并没有看到太多的马匹和铠甲。 可当他亲眼看到闪着寒光的铠甲,心头的震撼无以言表,他此刻才明白昨晚江宁的底气何在。 江宁披挂整齐,信步走出,抬头看到城墙上的朱能,笑道:“国姓爷可否有兴致随江某出城一游啊?” 江宁的邀约让朱能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答应道:“将军有此雅兴,朱能愿意舍命相陪!” 打了快半辈子仗的朱能,可不曾打过这样的仗,上万的铁甲军啊!江宁的邀约他不想错过。 手下人想阻拦,李光洙更是担忧江宁会趁机暗下毒手害朱能。 朱能却认为江宁有如此豪气,绝不会是那卑鄙无耻的小人。 江宁见朱能的盔甲已经破烂,命人拿来一副新铠甲递给朱能。 朱能拿在手里却发现铠甲比他想象的要轻了不少,面露疑惑。 “这是用上等的好钢所制,虽然薄了不少,但防护却比原来的铁甲高出很多。” 江宁又送给朱能一把长刀,和他使的一模一样。 红粉送佳人,宝刀赠英雄。 朱能立时豪气干云,大喊“牵我的马来!” 当蒙古人吹响进攻的号角时,居庸关的城门却自己开了,一队队的骑兵鱼贯而出,在居庸关前展开队形。 小林丹汗见此情形,仰天大笑。虽然昨天攻城失败了,蒙古这边死了数万人马,实力受损。 如果这给了明军自信心,失心疯般出城决战,那小林丹汗可要感谢长生天了。 可令小林丹汗想不到的是,为了不至于吓着他,江宁特意把轻骑兵摆在前面,遮挡住蒙古人的视线。 全军阵型整齐,鸦雀无声。 这等军纪,让身处其中的朱能都对江宁刮目相看。 当蒙古人的大型投石机准备投石头的时候,最先开火的是江宁这边的火炮和投弹机。 数百门火炮和投弹机同时开火,一轮火力覆盖,蒙古人的投石机就全部瘫痪,还有数百人死亡。 这给了蒙古人当头一棒! 小林丹汗气坏了,他大叫着命令发起冲锋,蒙古骑兵迎着猛烈的炮火冲了过来。 一万轻骑兵却突然向两翼分开,露出了身后的五千重甲骑兵。 冲! 第181章 剿灭小林丹汗 五千重甲骑兵的突然出现,让小林丹汗感到心惊胆颤,也让已经冲到近前的蒙古骑兵吓得亡魂皆冒。 很多蒙古骑兵立即强行拨转马头,向着重甲骑兵的侧翼冲去,却被两侧的步兵,用火枪和连弩打成了筛子。 重甲骑兵的弱点是速度慢,一旦被蒙古人提前发现,他们就不会傻乎乎的撞上来。 蒙古人非常善于使用骑兵,他们在外围“放风筝”,充分发挥他们速度快的优点,重甲骑兵将毫无用处。 两军轰然相撞,蒙古骑兵几乎清一色都是轻骑兵,他们的马和武器铠甲都需要自备,家有铁甲的在蒙古都不是普通人。 轻骑兵与重甲骑兵对冲,这种装备上的巨大悬殊,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结果不言而喻。 蒙古骑兵就像撞上了一堵铁墙,然后冒着寒光的长刀就把他们劈成两半。 而他们的弯刀砍在明军的铠甲上,只是叮当作响,没有一点伤害。 侥幸冲杀过去,又撞上了紧随其后的重甲步兵,一样没逃得了被劈成两半的命运。 田见秀带领游骑兵向蒙古人的后方包抄过去,这是要截断蒙古人的退路。 重甲骑兵杀穿蒙古骑兵,并不停留,继续向前冲锋,直奔小林丹汗的王帐而去。 剩下的蒙古骑兵就全都交给了严华,蒙古人就算是没能撞上重甲步兵,也会被火枪和连弩射杀。 江宁训练的多兵种互相配合,早已熟练无比。这样充分的发挥各种武器的优点,扬长避短。 多兵种配合使得防守或者进攻都层次分明,这使得杀伤力大增,也较大程度上解决了步兵行动速度慢,会被骑兵耗死的问题。 城墙上的明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军何时能这般和蒙古人在野外对决?还完全占据了上风?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城墙上明军的呐喊助威山呼海啸,人人都激动的无以复加。 朱能纵马驰骋,迎着寒风放声大笑。 他打了近三十年的仗,这是第一次觉得这么过瘾。 当年跟着义父李成梁的时候,虽然经常和女真人、蒙古人打仗,都是积小胜为大胜。 一旦遇到几万甚至十几万蒙古人或者女真人的骑兵,就是李成梁也得暂避锋芒。 这一刻,朱能从心里开始佩服江宁了。 小林丹汗此刻身边虽然还有数千的卫队,这都是蒙古百里挑一的勇士。 可是面对来势凶猛的重甲骑兵,小林丹汗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也没了一战的勇气。 小林丹汗此刻已经顾不上手下十几万的部下和子民的死活,带着卫队仓皇逃走了。 重甲骑兵隆隆的马蹄声碾过了蒙古人的宿营地,但凡有拿武器的蒙古人,都被劈成两截。 身后的蒙古大营一片狼藉,江宁勒马停下,重甲骑兵随即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这让朱能从心里由衷的赞叹,这得要怎样的严格训练,才能训练出来如此令行禁止的士兵啊? 小林丹汗逃跑了,不过很快又被兜住后路的田见秀给打了回来。 小林丹汗望着远处雄壮的重甲骑兵,再回头看着自己身边所剩无几的寥寥几百人。 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绝望的仰天大喊:“长生天不佑我蒙古啊!” 小林丹汗不愿意做俘虏,仰人鼻息,卑微的活下去。他拔刀自刎,草原上的一代枭雄自此落幕。 小林丹汗一生都以成吉思汗为榜样,心心念念都是想恢复蒙古人以前一统天下的无敌壮举。 他积极统一草原各部,与女真人联姻,建立攻守同盟。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小林丹汗第一次攻打明军,就遇到了横空出世的江宁,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小林丹汗的死,让朱能对江宁的佩服无以复加,他直接下马,单膝跪地,一手横在胸前。 “首辅大人,我朱能之前多有得罪,还请首辅大人原谅。” 这是军人最高的礼节,虽不能说明完全收服朱能,最起码他是对江宁佩服之至。 朱能是个武将,大老粗一个,这只能代表他对江宁行军打仗的本事佩服,不代表朱能臣服于江宁。 对此,江宁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知的。 江宁第一时间扶起朱能,“国姓爷,不必如此,希望你我能精诚合作,联手剿灭蒙古人。” “我朱能是个大老粗,别的不会就会打仗,大人但有所命,我朱能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一路蒙古人算是彻底被消灭了,可其他地方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 好事是天晴了,雪停了。 这一仗下来,缴获之丰富,让江宁都叹为观止。 由于暴雪,蒙古人是倾巢而出,整个部落的人和物资都带来了。几百万只羊,十几万头牛,数十万匹马,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皮毛等物。 不过最令人头疼的还是十几万的俘虏,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青壮年极少,不是战死了,就是逃跑了。 盛大的庆功宴在居庸关举行,吃的都是缴获的牛羊。 酒酣耳热之际,朱能拉着江宁,非要和结拜不可。 江宁对这种关系并不看重,不过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和朱能结拜为兄弟。 摆上香案,歃血为盟。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天我朱能在此与江宁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从今之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刀山火海,不离不弃!” 朱能比江宁大了快二十岁,自然不能再说但愿同年同日死的话。 江宁重复了一遍,一同喝下了血酒。 “江宁见过大哥。” “二弟。” 两方人马因为他们两人的结拜,也变得越发亲密了。 只有李光洙一个人有点落寞,默默的喝着闷酒。 草原的王者,拥有数十万铁骑的小林丹汗就这样潦草的收场,伴随着他的死,一个几十万人的部落也跟着走向了消亡。 其速度之快,快到让李光洙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江宁的出现,朱能发生了彻底的转变,李光洙已经没有把握把朱能带去大金国了。 他在思考,自己还有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必要。 第182章 至少我努力过 酒酣耳热之际,朱能拍着江宁的肩膀说道:“二弟,带着你的天雄军来边关吧,京城那就是个大染缸,根本不是咱们当兵的待的地方。” 朱能看似喝的不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心里都想法。 江宁也听得明白,朱能是不赞成自己的做法,他想让自己放手。 “大哥,我做这些可不全是为了我自己。大明日渐式微,就是昏君庸臣太多了,这事没人去做,我来做。只要中原振兴,我背点骂名无所谓的。 这天下万千黎民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朝不保夕,我得给他们找个活路。 中原屡屡被胡族欺凌,我也想打回去,犁庭扫穴,在草原上建立我汉人的统治。 我觉得我做的有意义,不怕有人骂我,也不怕有人不理解。 等有一天,我今天说出的话都实现了,天下自然懂我。” 江宁的话让朱能惊的如同被人定身了一样,他知道江宁要做的事也是他曾经幻想过的。 “这条路很难走啊,一旦失败你就会被千夫所指,子孙后代也会被牵连的。” “不怕,至少我努力过。”江宁很坚定的说道。 江宁的话对一些卫道士来说,就是离经叛道,就是大逆不道。朱能虽然不赞同,却也没再表示反对。 当李光洙见到那个侦骑兵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倒是很痛快的就坦诚了自己的底细。 朱能也是痛心疾首,他没有想到自己引为知己的人,居然会是女真人的奸细。 至于朱能如何处置李光洙,江宁不管。 军队一分为二,向东、向西分别增援其他关口。 小林丹汗的实力最强,都这么快就败亡了,也让其他的部落开始打退堂鼓了。 江宁用教授练兵之法,把朱能拐带回了北京。任命刘宗敏负责镇守居庸关,也就直接的把居庸关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朱能兴高采烈的跟着江宁回归京城,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作为国姓爷,朱能都被江宁降伏了。很多人知道,江宁如今真的是成气候了。 家人团聚,女儿江玥黏着他,妻妾围在身边。 红衣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还不显怀。更能江宁开心的是,火凤凰也已经怀孕。 前两天刚发现的,算算时间,正好是自己出征前种上的。 江宁这一刻觉得人生很圆满。 三年一次的会试要在今年春天举行,各省的青年才俊齐聚一堂。 这是国家的盛事,也是江宁寻找人才的最好机会。 所以江宁决定亲自坐镇,做这次会试的主考官,与这帮考生确立师生关系。 明朝时期,这种师生关系还是比较牢靠的。 原定的考试时间是二月初九到十一日,一共三天时间。 京城的二月还春寒料峭,寒意袭人,考生们挤在那么狭小的地方,冻都冻坏了。 江宁就以打仗为由,把考试时间推迟到了月底。 上万名考生,在京城的住宿吃饭问题,都是朝廷来管,不需要自己掏钱。 不过就是条件差一些,只能保证每天的温饱。 家里条件好的考生,就不会用朝廷提供的住处,而是自己出去找客栈,或者租个院子来住。 会试这一天,天还不亮,江宁就已经打完了一套拳法,擦洗干净,换上官服,才朝着考院走去。 考生们已经开始入场,为了防止作弊,对考生的检查是非常细致和繁琐的。 不仅要检查考生带的所有物品,被褥、食物都被拆开了、掰碎了查看。 还要对考生进行搜身,连头发都不放过,都得打开发髻接受检查。 一个国家未来的官员精英,如此没有尊严,将来又何谈尊严? 江宁暗自下决心,下一次大考的时候就取消这样的规矩。 全部考生都进入考院,大门关闭上锁。 自此任何人不得外出,只有等到三天之后,时间到了才能出来。 江宁作为主考官,责任重大。不过今年不同往年,不是皇帝出题,而是江宁出题。 待大门落锁,江宁直接在考官房,当着众考官提笔写下题目,这再不会有泄题之忧。 “富国安邦之道。”有考官念出了江宁写出题目。 这题目好写又不好写。 好写的地方在于诸子百家的经典篇目中都有阐述,引经据典,比较好下手。 不好写的地方就在出题人江宁,他显然不是要夸夸其谈,而是要有方法,可操作。 诗词歌赋就以时局为题。 江宁的题目让考官私底下议论纷纷,却也没人敢提意见。 副主考是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上次麟德殿大战,彻底吓坏了钱谦益,主动投靠了过来。 江宁虽然挺瞧不上钱谦益的,可他如今名满天下,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江宁还得用他。 无人可用,才三十五岁的钱谦益就被直接任命为礼部右侍郎,从三品的高官。 要是安正常晋升,钱谦益至少还得奋斗个十年才行。 如今还让他做了副主考官,哪里还会不满意。 江宁其实也不关心考生会答成什么样,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写的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江宁不喜空谈,策论出题自然也是经世治国理政之法,他就以当前局势下,如何改变朝廷的困局为题。 而对于诗词歌赋,江宁不是太看重。诗词歌赋做的再好,和当官理政的水平高低,没什么关系。 文如其人,从文章的风格中能看到一个人的性格。 题目的开放性越强,想把文章写好的难度就越大。 难得有时间安静下来,江宁除了巡视考场之外,也坐下来整理了不少东西。 关于练兵的、冶铁的、军工的都有,好的经验有哪些,需要吸的取教训经验有哪些。江宁都进行了归纳总结。 弹药的底火装置虽然能制造出来了,但是由于生产工艺不行,导致性能堪忧,经常出现哑弹,根本没办法大规模生产。 悄悄跟来的楚九没事干,晚上就自己在考院里头瞎溜达,没有人看到他。 可楚九却看到了很多考场上不该有的东西,然后就屁颠屁颠跑回去报告。 第183章 科考舞弊案 接到楚九的报告,说是有人作弊带小抄,江宁自然不能放过。 江宁带上一众考官,看似慢条斯理的巡视考场,每每走到楚九说的考生那儿,江宁就停下脚步。 然后命令士兵进去搜,很快士兵就拿着小抄出来了。 当把所有的小抄都搜集起来,江宁很快就从这些做工精细的小抄中,发现了异样。 这么多的小抄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显然这不是哪一个人自己做出来的。 更令江宁感到震惊的是,小抄里的文章居然都是有关治国理政,解决当前困局的。 题目不可能会被提前泄露,江宁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题目也是在考院大门锁上以后才写出来的。 很显然,这个幕后之人是猜到了江宁的意图,可见此人也很是不简单。 这分明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科场舞弊案,这事要是不彻查清楚,其危害可想而知。 “拘押审问,挖出所有同谋,一定要严肃处理。” 前前后后有数百名考生因为夹带小抄作弊,被从考房里揪了出来,拉到考官房中直接开始审问。 江宁并没有用刑,是怕他们的惨叫声会影响其他的考生,然而这样的审问显然不起多大作用。 这些考生一个个锦衣玉服,显然家世都不简单。即使此刻被江宁人赃俱获,仍旧是趾高气扬,对江宁根本不惧。 江宁对自己的第一次主考官经历还是很看重的,没想到有人居然想破坏他为国选士,江宁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必须从重从严处理,这就是江宁给定的调。 很快,考院大门就被打开了,所有违规的考生都被都察院来人带走了。 夜晚的街头冷冷清清,拐角的阴影里有人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刻转身就跑开了。 他虽然很是警惕,可他依旧没发现,在他身后有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悄然跟着他。 当他七拐八拐进了一座大宅子,黑影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匾额,“宁国公主府”。 黑影翻进院中,依旧紧紧的跟着那人。 最后那人敲开了一扇门,小声的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 “林管家,告诉驸马爷和姑爷,事情怕是败露了,很多买了答案的举子都被都察院的人带走了。” “啊?怎么会这样?”那个林管家睡意朦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睡意全无。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 林管家匆匆忙忙的往后院走去,敲开了一进院子的门。 “姑爷,不好了,考场那边出事了,很多人被发现了,已经被都察院带走了。” 此人正是张开,宁国公主府的上门女婿,驸马都尉。 自从万寿节之后,哥哥张元生死不知,英国公府也被封锁,张开就恨死了江宁。 那日,因为太上长公主不喜江宁,没去参加万寿节,她也不许府上有人去参加,反而让宁国公主府躲过了一劫。 这次有人找上宁国公主府,说是能猜到江宁出题的意图,愿意和宁国公主府联手出售答案谋利。 能给江宁添添堵,宁国公主也是乐意的,这事就交给张开具体负责。 “不用慌,这事这些举子都不知道是咱们卖的答案,福鼎客栈的李掌柜只要死了,这事就死无对证。” 林管家心领神会,立刻点头马上去办。 林管家带着十几个护卫连夜出发,直奔福鼎客栈。 李掌柜被打搅了美梦,见到是公主府的林管家,哪里还敢发脾气,立刻笑脸相迎。 可林管家却不和他客套,几个护卫一把按住李掌柜,把绳套套到了他的脖子上,李掌柜大惊失色。 “林管家,你这是何意?我也没得罪你啊?该给的钱我一分也没少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死大家都不能安心。所以你死了,这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不过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东窗事发了,是吗?” 看到林管家点头,李掌柜颓废的瘫在了地上。 他不过就是个棋子,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万般不由人! “姓林的,记住你说过的话,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掌柜声音低沉,眼睛几欲喷火,死死的盯着林管家,直到林管家点头才作罢。 李掌柜不再挣扎,颓废的任由他们施为。 只是突然光影一闪,还没等林管家等人作出反应,就已经被人打晕了。 几名黑衣人悄然显出身形,出现在屋里,然后扛起这群人,又消失在夜色中。 等了一夜,张开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林管家回来,这让他感到事情变得棘手,有些坐立难安。 过年前后,陆续有官员被砍了脑袋,没收了财产,江宁的狠辣让京城里噤若寒蝉。 天亮之后,张开借着给岳父岳母请安的机会,和他们商量对策。 又过了两天,考院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考生们陆续蹒跚的走出了考院。 三年一度的会试考试结束了。 考试结束了,改卷工作立刻就要开始了。所以考官们都还不能走,要留下来继续改卷。 改卷不用江宁亲自在这儿监督,改卷的事由钱谦益全权负责。 江宁还有很多重要的军国大事要处理,不可能在这儿待上大半个月。 江宁一出考院大门,第一时间,都察院就把调查的结果交给了江宁。 李掌柜和林管家熬不住酷刑,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宁国公主府?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是这场科举舞弊案的幕后黑手,五千两银子一份答案,公主府真是会做生意啊!” 江宁放下报告,“既然证据确凿,那还等什么?抓人吧。” 宁国公主府突然被封禁,让京城一片哗然。 很快,公主府就是科考舞弊案的幕后主使,这消息一时间甚嚣尘上,在北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江宁的这一断然处置措施,得到了众多的举子的拥护,特别是那些家境不好的举子。 而江宁如今最感兴趣的是,那个能如此精准猜测他出题方向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他的书房里。 第184章 江屠夫 “你叫什么名字?” “宋献策。” 江宁饶有深意的审量了一番宋献策。 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儒生,生的端庄儒雅,还有点仙风道骨的韵味。 “你我应该没什么交集,你应该对我也不熟悉,又是怎么猜到我会如此出题的?” 宋献策未说话,先给江宁见了一礼,说道:“这事其实很简单,首辅大人自占据北京城,主导朝廷以来,最急需的就是治国理政的人才,帮着首辅大人稳定朝局。 可朝廷里反对大人的多过支持的,所以大人才会自认主考官,想从这些举子身上做文章。 所以区区不才,斗胆破题,不想真的压中了,还请大人原谅。” “你是今年的考生,这是向我毛遂自荐吗?” 江宁一眼就看出了宋献策的心思,不过宋献策这种过度揣度上司的心思,也让江宁不喜。 “你可能把力气用错了地方,我喜欢实干之人,而不是每天绞尽脑汁揣度上司心思的人。 你破坏了考场秩序,也是大错一件,做错了事就要挨罚,你先在牢里等着审判结果吧。” 宋献策押题押对了,本是有些小得意的,可听了江宁的话,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宋献策还想说些什么,江宁却挥挥手,让人直接带走了他。 治乱世要用重典。 砍头、抄家,本次科考舞弊案,江宁下了重手,从考生到幕后主使的公主家,以及与此有牵连包庇的官吏,被江宁杀了一大批。 这样的举措得到了广大举人们热烈拥护,毕竟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苦读,谁都容忍不了,有人靠作弊夺了可能属于自己的机会。 京城的菜市口几乎天天有人被拉出来砍头,再加上年前年后被杀的一大批高官权贵,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江屠夫! 不知道是谁给江宁起的别称,如今已经在百姓中传开了。 当江宁听到自己这个诨号,只是一笑了之。 要是这个诨号能吓住那些贪官污吏,为非作歹的人,江宁觉得这样的诨号没什么不好。 皇室成员,朱家子孙,即使杀了人,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还没有过杀头的先例。 即使身在牢狱之中,宁国公主和裕王等人,依旧颐指气使,盛气凌人。 江宁没有放过这群蛀虫的理由,不过最后还是给皇室保留了一些颜面,一根白绫在狱中赐死了事。 当考卷全部改完之后,钱谦益呈给江宁,还特意把一些没能上榜,但是很有见地的文章单列了出来。 周光宗,江宁打开名单看到的第一个名字。等看了他的文章,里面确实有些东西很有见地,就是这大局观差些。 这次科考,文章写的好坏还是主要的判定标准,有钱谦益把关,问题不大,按时发榜便是。 为了以示公正,所有上榜考生的文章,全部张贴出去,让学生自行比对。 发榜之日,几家欢喜几家愁。 考中的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形似癫狂。周围的人却无一人指责,投来的全是羡慕的眼光。 考不中的垂头丧气,唉声叹气,只剩下羡慕别人的份。 周光宗低着头从人群里挤出来,失望的蹲坐在路边,目光呆滞的看着别人兴高采烈的高喊着“我中了,我中了!”。 二十二岁的周光宗,原本家境还算过的去,父亲才把他送进学堂,期待他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可最近两年,家里遭了灾荒,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父亲突然又病倒了,看病抓药,家里变得一贫如洗。 要不是朝廷管着路上的吃住,和父亲以死相逼,周光宗可能都不会进京赶考。 可是结果依旧还是让他失望了,周光宗明白,除非家境能宽裕起来,否则他不可能再远赴京城赶考了。 这时,考院外再次贴出来一张告示,很多并没上榜的考生围在告示前,欢呼雀跃。 周光宗好奇的走上前来,原来首辅大人给了所有没上榜的举子们一个机会,前去武院报名,结业之时学业优异者可授予官职。 这是江宁想出来的办法,落榜了并不代表这些人不行,只能说是文章做的一般。 这些举人们大都是满腹经纶的,时运不济导致的落榜,很多人反复的考,皓首穷经,这是一种对人才的极大的浪费。 所以江宁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培训这批落榜的举子们,期望他们能快速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武院,很快成了京城里谈论最多的话题,这种新兴的事物总能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江宁在陈州的时候就开始搞武院,招的人有限,质量参差不齐。 江宁入京后,把陈州的武院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河南,组建河南武备大学堂。一半到北京组建新的武院。 武院就设在了西城军营,这里本来是羽林卫的营地。 江宁把军营大部分都迁到了城外,空间大了,才能保证训练的质量,而不是整天就知道站岗巡逻。 来参考的举人们有近万人,而上榜的只有三百多人,落榜的才是大多数。 武院大门前挤满了人,人山人海,来观望的举子们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更多。 大门前站岗的士兵手持长枪,威武霸气,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没有一个举子敢进院报名,江宁知道这些人有顾虑,万事开头难。 江宁立志要把武院打造成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基地,这首批武院的学生就由他亲自来招收。 “首辅大人到!” 江宁走到武院大门口,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他很满意。 人多了好,人多了宣传的力度就大。 “武院,要培养的是文武全才,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不过这里不是安乐窝,更不是摇钱树!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江宁短短的几句话让人群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心里思讨江宁的讲话。 周光宗却是第一个踏步而出,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回家去也没有别的活路。 “首辅大人,周光宗愿意报名!” 说完,拿起笔工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大踏步进了院子。 江宁看着面露微笑。 这时就有不少人懊恼,竟然让别人占了先,失了在首辅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第185章 夏城侯 报名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有三千多人报名。 不经科考而进入官场,这在以前最多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想要踏入七品,比登天还难。 而一旦在会试中高中,榜上有名,就可以顺利的参加殿试。 即便是殿试里的最后一名,最次也是个从七品的偏远县的县令。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顾虑,也让很多举人老爷们对加入武院望而却步。 他们期待着自己在三年之后的会试中高中,没人知道他们今天错失了什么样的机会。 宋献策还是很有才的,江宁不舍得杀他。 被杖脊二十,养好了伤的宋献策被江宁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安排进了武院参加训练。 借着京城科考舞弊案,江宁又在官场刮起了一场反腐风暴。 江宁真正能掌控的地方,只有北直隶和河南两个省。 但江宁下发的反腐圣旨,是传送到全国十三个省的,至于地方上执不执行,那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陈州武院的学生,都被江宁任命为巡按御史,巡视地方,清查贪官污吏、陈年弊案。 巡按御史虽只是个七品的小官,但可上达天听,还是很有实权的。 江宁把他们派往北直隶和河南,直接下沉到县,调查县里的贪腐情况。 反腐斗争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充满了你死我活的斗争。 为了确保这些巡按御史的安全,很多受伤较轻又不得不退伍的士兵,就成了这些御史的贴身保镖。 居庸关大捷之后,江宁回到京城就一直在忙科考的事,导致大捷的奖赏一直还没有颁布下去。 江宁成立了新内阁,本来是邀请朱能来出任兵部尚书的,可朱能说什么也不愿意。 朱能只想待在武院里学习,江宁无奈只好让他临时出任武院院长,也好方便朱能在武院的观摩学习。 朱能原本就是居庸关总兵,都指挥佥事,二品的高官。朱能还是御封的武成侯。 这样的高官厚禄,已经快要升无可升,封无可封了。 晋升朱能为成国侯,由县侯变成国侯。 刘宗敏为振威将军,严华为奋威将军,田见秀为武威将军。 会议讨论了所有大将的封赏,江宁唯独没有提及自己,这让朱能很不满意,率先表示这对江宁不公平。 “居庸关大捷,功劳最大的就是你江宁了,有功不赏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我已经是内阁首辅,守土治国,那是我份内的责任,这都是我的应该做的,我还用得着要什么奖赏吗?” “你要是这么说,我朱能镇守居庸关也是我份内的责任,这成国侯的爵位,我更不能要了。” 大家一致的坚持,江宁不愿拂了大家的意,勉强同意给自己加个爵位。 依照传统,江宁起于陈州,朱能提议给江宁封个陈州郡公就很合适。 钱谦益学问深厚,各种知识信手拈来。 “陈州在上古时候是夏禹的起源地,所以陈州也被称为夏州,我觉得主公的爵位定为夏国公更合适一些。” 郡公变国公,钱谦益的提议得到了与会众人的支持,朱能也没反对,毕竟封赏江宁还是他提出来的。 江宁的功劳明摆着的,斩杀小林丹汗,完全击溃察哈尔部,这可是定国安邦之功啊! 就算是当今陛下崇祯清醒,能掌权,给江宁一个公爵也是少不了的。 兵部侍郎陈新甲、户部侍郎杨嗣昌,工部侍郎王光中,他们都是刚刚从五品的郎中提拔上来的,并没有多大发言权,也都表示支持。 不过江宁不同意,他对自己的封赏太高,只会引来更多的反对。 一个封号而已,能带来的利益没那么大,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名号把更多的人拉到他的对立面。 “国公的爵位太高了,这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降一等吧,就夏城侯吧。” 江宁的话立刻引得朱能不乐意了,义弟这一下降的太狠了,从国公到县侯,降了五个等级啊! “就这样吧,成国侯不必如此介怀,以后有的是功劳等着我去挣。” 开庆功大会,大力宣扬居庸关大捷,让为国出生入死的将士享受百姓的爱护和拥戴。 当京城忙着开庆功会的时候,陕西已经快乱成一锅粥了。 陕西百姓徭役负担日益沉重,生活难以为继,于是纷纷发生暴起作乱。 两年多来,农民暴乱不断,王二、王胤祥、高迎祥等大贼头攻城掠地,风头正盛。 魏忠贤覆灭前,新任陕西总督洪承畴,兵力不多,又得不到朝廷的支援,导致顾此失彼,按下葫芦浮起瓢,使得暴乱的局面有点不可收拾。 而且洪承畴对江宁几次三番召他入京,都置若罔闻,根本不予理睬,似乎有了自立之意。 洪承畴为了保陕西一省的安宁,更是行驱狼吞虎之计,竟把一部分农民军驱赶,让他们进入河南和山西作乱。 江宁现在兵力十分紧张,需要镇守的地方太多。加上还没有对地方充分掌控,如果抽调大军前往镇压,又怕会让人钻了空子。 江宁思虑再三,决定改派特战队前往。 这支特战队,一千五百人,成立以来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呢。 江宁把于峰找来,与他商议特种作战方案,所谓的特种作战就是对农民军的首领实施定点清除行动。 只要这些首领一死,农民军群龙无首,这群乌合之众必然会陷入崩溃。 这样的作战不会大量的杀伤被裹挟的农民,江宁这么做可不是发善心,可怜他们。 而是江宁已经开始大力建设各种工厂,山西将来还要建煤矿,这都需要大量的工人。 而强行剥夺原本有地的农民,必然还会引起新的抗争。 而这些造反被俘的百姓,就是最好的工人来源,而这才是江宁想着特种作战的缘由。 江宁特地抽出时间,把特战队集中起来,亲自传授他们各种特种作战的细节,力争每一个特战队员都能掌握。 为了能趁机掌控山西,江宁还任命楚四为钦差,到山西巡视地方。 于峰带的特战队与楚四互相配合,既要打击乱民,还要打击山西的地方豪强。 第186章 特种作战 山西的乱局远比想象的严重,由于山西的土地兼并极其严重,农民几乎都失去了土地,成了佃户。 租种地主的土地,交租还得负担朝廷的赋税,根本吃不饱饭,还得忍受着地主和官府的各种压榨。 这使得暴乱有了温床,才导致暴乱此起彼伏,也让山西布政使程思南头疼不已。 于峰率领特战队进入山西之后,马不停蹄就开始四处侦查乱民的动向。 于峰只负责镇压,至于如何治理山西,那是楚四该考虑的问题。 特战队员化装成逃难的流民,三五成群,想办法混进乱民之中。 那些占山为王并不大规模流动的,就判定为山贼土匪,不是优先打击的目标。 山西最大的一股乱民流匪,首领叫一条龙,手下有七八万人,号称十万。 如今占据了平阳府的蒲城、盐城等地,屡次三番打败官军,气焰最是嚣张。 还有叫不沾泥带领的一股乱民,人数也有数万,盘踞在吉州一带。 于峰决定先易后难,先解决小股的乱民,人数少也好带走。 于是太原府的泥人张就成了于峰的首选目标,几千人马,流动性大。 侦查兵很快在太谷县附近的山中,找到了泥人张的踪迹。 于峰带队快速前往,为了不让泥人张得知消息,于峰并没有和当地官府联系。 雇一个当地人做向导,不走大路专走小路,隐蔽接近泥人张的队伍。 泥人张,祖传捏泥人的手艺,在太谷周边几县颇有名气。 三十岁年纪,虽然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很有派头。 用蓝色锦缎的被面缝制的长袍,穿在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泥人张因为媳妇被当地恶霸霸占,求告无门,一怒之下杀了恶霸,走了上扯旗造反了道路。 这几年发展不错,泥人张就打算攻打太谷县城,于是就密派了十几个手下到太谷县城打探情况。 这些人路上正好与于峰的队伍迎面撞上,于峰见对面的人手持武器,看到他们后调头就跑,便知他们有问题。 待到把他们全部抓住,一问居然是泥人张的手下,于峰大喜。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山谷里的一个小村庄被泥人张占据,村口只放了四个哨兵。 沿着山谷,于峰仔细查看了一遍,就只有这一个出口,倒是个围歼的好地方。 “你们有多少人?” “大概五六千人。” 于峰问清楚泥人张的住处,和他的长相之后,开始分派人手。 一千人占据山谷的出口两侧,堵截想逃出的人。剩下五百人随于峰杀进山谷,除掉泥人张。 副统领赵峥却提出来反对,“你是统领,应该留下了指挥,突击的任务就让我来吧。” “这队伍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赵峥无奈的回答,“当然是你。” “那就要听我的。” 迂回到山谷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哨兵,带着俘虏快速进村,直扑泥人张的住处。 虽然是白天,泥人张的队伍松垮的很,大都聚在百姓的屋子里赌博喝酒,根本没人出来巡逻。 泥人张住的院子门口有两个哨兵,于峰他们还离的很远就已经被发现。 于峰心中暗叫“糟糕”,脚下立刻加快速度。 可令于峰颇感意外的是,这两个哨兵居然没有进屋报告,反而是站到路中间,疑惑的看向他们。 天赐良机,于峰心中顿时转忧为喜。 两个哨兵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是想当街拦住于峰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怎么进的村子?” 哨兵一连串的问题,于峰根本来不及回答,反而更快的奔过来。 哨兵发现不对劲,转身就往院子里跑,被几支弩箭钉死在了门口。 院子里的卫兵听到了动静,起身出来查看,正好与冲进院子的于峰撞上。 几十个卫兵哪里会是于峰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决了。 屋里的泥人张听到外面动静不对,也提刀走了出来。 于峰一看此人长相,定是泥人张,想都不想,一刀就砍了过去。 泥人张仓促应战,只来得及举刀格挡,被于峰飞起一脚直接踹飞了出去。 又撞进屋子里,引起屋里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泥人张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刀都掉到了一边。 还没爬起来,特战队员就冲上去,三两下就把泥人张给捆了。 屋里有几个女人,个个衣衫不整,嘤嘤啼哭,想来是被泥人张强迫的。 于峰不杀泥人张,并不是心存善念,而是要押回太原府,公开处决。 同时于峰也担心现在就杀了泥人张,会让这群乱民更疯狂。 顾不上其他,于峰带着泥人张就往外撤,不料却被闻讯赶来的乱民堵住了去路。 想再撤回到刚才的院子,已经来不及了,于峰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闯。 弩箭开路,大刀挥舞,要在人群里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人群中有其他头目,看到泥人张被抓,反而面露喜色,一面大喊着:“他们抓了大头领,不能让他们走了。” 一面指挥人手加强进攻,大有致泥人张于死地的企图。 于峰岂能让他们如愿,指挥士兵用弩箭点杀那几个小头目。 “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不杀你。” 于峰把刀架在泥人张的脖子上,威胁他。 泥人张倒是头铁的很,居然并不屈服。 “要杀便杀,我泥人张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养的。” 这让于峰变得进退两难,两方人马不断拼杀,不断有人倒下。。 仅剩的两个小头目躲的远远的,大叫着:“兄弟们,不能放他们走啊,要是让他们把大头领带走了,大头领必死无疑!” 于峰带人杀出一条血路,押着泥人张缓慢朝着村口移动。前后左右都是乱民,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把他们围在正中。 躲的远远的几个小头目,真指挥着手下,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第187章 江家有后 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外围再次冒出来一群官军,杀了躲在远处的小头目,手持弓弩对准了他们。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这是在村外布控的赵峥发现村里的情况有异,立刻带人赶来支援。 “都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杀了你们的大头领!” 突然出现的官军,加上于峰的威胁,让很多人开始丢下了手里的武器。 泥人张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急。 “兄弟们,不能投降啊,我们犯的可是造反谋逆的死罪啊,投降了也是个死啊!人死鸟朝天,没什么大不了,怕他个球啊!” 泥人张的鼓动,让乱民又变得犹豫不决,于峰气急直接出手打晕了泥人张。 降伏泥人张的手下,收缴了武器,于峰才算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战俘虏五千余人,由于头领大都死了,这群人在得到于峰不杀他们的保证后,倒是还算温顺。 第一次这么打仗,意外虽然有,还好都在可控制的范围。 战后总结总是要总结的,这是江宁对他们的硬性要求。 无论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大家都要进行总结,找优点,更要找出做的不好的地方。 于峰押着俘虏回了太原城,将泥人张移交给楚四处置,其余全部押往已经开工建设的常山钢铁厂。 这些人都是因为吃不上饭,才冒死造反作乱的。如今可以吃得饱饭,虽然活计很累,却都很满意。 北京城,夏城侯府。 江宁被封为夏城侯,就把他住的福王府改成了夏城侯府。 八月的天气很是炎热,江宁浑身上下都是汗,有点坐立难安。 一旁的火凤凰嘲笑他,“面对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心神不宁啊?” “那怎么能一样啊?那是打仗,对面都是敌人,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 这是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生死考验,我能不担心吗?” 火凤凰微笑着看着江宁,“不是担心你儿子啊?” 火凤凰现在身形臃肿,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再过两个来月,她也该生了。 “都是我的亲人,我都担心。你啊,就想着挖坑让我跳是吧?” “呵呵,哪有啊?我其实也担心红衣姐姐的,都这么久了,还没生,真让人心焦。” 红衣到了生产的时候,稳婆来了几个时辰了,除了红衣声嘶力竭的痛呼,始终没有动静。 已经三岁的江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爹爹,二娘,我要我娘给我生个妹妹。” “你为啥想要个妹妹啊?” “妹妹可以陪我玩。” 江宁刮了一下江玥的小鼻子,“就知道玩,以后咱们江家的孩子从三岁开始就得练武,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跟我练武。” “好啊,好啊!” 江玥本来就活泼好动,能跟着爹爹练武,她是太开心了。 这时,一声嘹亮的哭声传来,红衣终于生了。 稳婆满面笑容的出来报喜,“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是个公子。” “夫人怎么样?” “夫人无碍,只是刚生了孩子,身子骨虚弱。” “很好,一会去账房领赏。” “谢大人赏。” 由于生江玥的时候,江宁不顾一切的冲进产房,红衣觉得这很不吉利。所以,这次红衣提前严令禁止江宁再进产房。 火凤凰带着江玥进了屋子,去看红衣母子,江宁只能焦急的在外面等着。 江宁添了儿子,却并没有往外透漏消息,只让为数不多的几个较为亲近的人知道。 添丁进口这是大喜事,江宁却不希望搞什么大排场。他很是清楚,只要他想搞,整个北京城的人都想来和他拉近关系。 江宁如今是北京城的掌控者,是大明帝国的掌舵人,家事、国事他必须分划清楚。 江宁很想刹住官场上的贪腐、送礼拉关系的不良风气,决定先从自己做起。 朱能听到消息后,兴高采烈的来给义弟庆贺。却发现没有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江宁的旧部在。 朱能有些不解,以江宁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可能没人过来给江宁庆贺。 等听完了江宁的解释之后,朱能是越发的佩服江宁的为人了。 年纪轻轻就身为首辅,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处处为了天下考虑。 或许大明只有交给江宁这样的人治理,才真的会强大起来。 至于这天下是该姓朱,还是该姓江,朱能第一次在心里松动了。 至于儿子的名字,江宁却是想了很久。 他对于起名字并不是很在行,可身为父亲,这活让别人代劳,岂不让人笑话。 瑫,美玉也,君子的品格。 江瑫,这就是江宁对儿子的期望。 江瑫是江宁的嫡长子,是最有可能接班江宁的人。 火凤凰虽然身怀六甲,她是个闲不住的人。红衣做月子,这江家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火凤凰在张罗。 可江瑫才刚满月,火凤凰突然就感到肚子疼的难受,捂着肚子都无法站立。 火凤凰明显还不到生产的时候,红衣十分担心,一边吩咐人把火凤凰抬回屋里,一边命人快去请稳婆。 可还没等稳婆到家,火凤凰就已经生了,是个女儿。 火凤凰生的如此之快,让红衣都惊讶。 不过由于早产,这个孩子明显有些先天不足,生下来只有四斤九两,明显比江瑫出生时的六斤八两差太多了。 不过母女平安,也让急匆匆赶回来的江宁安心了不少。 “生个孩子也没那么难吗?只一小会,咵嚓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看火凤凰还挺得意,江宁佯装生气的点了一下她的眉头。 “还好意思说笑,也不知道注意点,早产这事能小吗?” 女儿早产,先天不足,江宁让红衣多找几个细心的丫鬟照顾,让粗枝大叶的火凤凰照顾,他可不放心。 “老爷,给咱闺女起个名吧?” 江宁沉思了一会,说道:“瑛,王字旁的瑛,就叫江瑛,你觉得怎么样?” “江瑛,这名字我喜欢,江瑛。” 就在江宁欣喜儿子降生的时候,远在山西的于峰正率特战队奋勇征战。 第188章 我很看好你 几个月下来,于峰已经清除了大大小小十几股暴动的乱民,押解到钢厂和煤矿的人有两三万人之多。 还从中抽调出一部分人精壮的年轻人编练成军队,替代了几乎毫无战斗力的山西卫所军。 楚四手上有了这支军队,腰杆子就更硬了,惩治贪腐,清丈土地,修渠清淤,所遇到的阻力也就越来越小。 山西布政使程思南本是个能臣,可他来到山西时间不长,面对山西错综复杂的局面,短时间内他也是无可奈何。 没想到朝廷派来的这个钦差,年纪虽然不大,但做事雷厉风行,短短几个月就查办了十几个贪官污吏,让太原府的官场风气都为之一震。 手下都如此了得,这让程思南对横空出世的新任内阁首辅大人江宁产生了好奇。 楚四做事只要是对的,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程思南虽然对此并不认可,但也没有横加阻拦。 于峰现在的目光早就盯上了山西最大的两股流匪一条龙和不沾泥。 他早早就派人潜入这两处乱民的聚集地去收集情报,几乎半数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导致自己的人手不够用。 于峰于是精挑细选了近两千精壮的俘虏加入了特战队,每天进行严格的训练,力求尽快让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特战队队员。 同时于峰也在等待时机,准备一举端掉一条龙和不沾泥这两股势力。 这天,手下传来消息,说是不沾泥又要打算迎娶新娘,这次要大操大办,规模很是隆重。 不仅不沾泥的手下都会聚集到吉州,听说他还邀请了一条龙,到时候说不定一条龙也会带手下将领来祝贺。 于峰觉得这是一个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最好机会。 由于不沾泥已经攻下了吉州城,所以婚礼的举办地就在吉州城。 吉州虽然不大,于峰也没打算硬攻吉州城,而是打算秘密潜入吉州,在不沾泥的婚礼上下手。 为了不引人注意,能秘密潜入吉州城,于峰舍弃了马匹和铠甲,连刀都没带,就只带了连弩。 吉州城内潜入的特战队员已有数百人之多,有几个人还当上了把总。他们把手下的人都换成了特战队队员,好方便行动。 趁手下的特战队在城门口站岗,于峰带人装扮成走商或难民,三三两两一伙,准备混入吉州城。 不沾泥大肆招兵买马,难民只要说想加入不沾泥的队伍,就会被收留。 本来前面的都一切顺利,不想刚到于峰他们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头目,把于峰他们拦在了城门口。 “都站住。” 已经加入不沾泥队伍的特战队队员,立刻紧张的把手放在了刀把上。于峰悄然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手下保持冷静。 来人是不沾泥身边的亲随,趾高气扬。 “以后凡是商人,都要抽税,不可任由他们出入吉州城。” 已当了不沾泥手下把总的赵峥,立刻称是,吩咐手下把商人带到一边交税,然后悄悄把来人拉到一边隐蔽的地方。 “大人,这一点小意思,还请大人以后多多关照我等。” 赵峥把一包银钱塞到亲随的手里,一脸谄媚的笑。 亲随掂了掂,笑道:“你很懂事嘛,不错,以后由我罩着你,有事报我张二山的名号就行。” “多谢大人,以后有好东西,我亲自给您送过去,您没必要亲自过来。” 张二山拍了拍赵峥的肩膀,“不错,我很看好你,回头来大帅府,我请你喝酒。” 恭送走了张二山,赵峥回到于峰身边。 于峰学着张二山的模样,拍着赵峥的肩膀,调笑他,“我很看好你吆。” 赵峥没好气的打掉于峰的手,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想这样啊,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好了,抓紧时间换上衣服,我们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于峰点点头,加入不沾泥的队伍,他们大规模聚集不容易引起怀疑。 两天时间,于峰和赵峥两个人查看了好几个地方,在外面伏击不沾泥,想把所有人一网打尽根本没有可能。 不沾泥的老巢大帅府,护卫众多,防卫严密,想潜入不太容易。 还好有几个特战队员在帅府卫队当差,把大帅府的大致地形图画出来,参照地形图制定作战方案。 婚礼当天,为了显示隆重,不沾泥并不限制百姓沿街观看,他站在马车上还频频给人挥手。 不沾泥一身大红的新郎服,头戴状元帽,分明就是一身戏服。 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的,颇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 结婚要在大帅府大摆筵席,需要很多人手,通过赵峥给张二山行贿送礼,把大量的特战队员安排了进去。 于峰就带着五个队员被安排到后厨去帮厨,只是可惜没办法带武器进来。 除了帮着摘菜洗菜之外,但凡有到前面送东西传菜的机会,于峰都会无比积极,还得到了管家的夸奖。 于峰可不是真来干活的,他是借着上菜的机会,观察进攻撤退的路径。 在前厅站岗的赵峥冲于峰微微点头,于峰知道这时预定的人手都已经到齐。 到正午时分,不沾泥的手下都已经陆续到齐。 一条龙也果然来了,带着十几个手下,不沾泥亲自到府门外迎接。 赵峥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就有卫兵到门外换岗,用左手敲击了三下胸甲,这是通知外面可以行动的信号。 这时也有士兵慌里慌张的跑进帅府,“报告大帅,城外有大批官军来把吉州包围了!” 不沾泥刚刚拜完堂,正和一条龙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不沾泥多次打败官军,早就不把官军放在眼里了。 “关上城门,你们只需好好守着,待本帅喝完酒,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条龙略有些谨慎,劝解道:“老哥,还是先想办法打退了官军,你我兄弟这酒什么时候不能喝?” 不沾泥摆摆手,“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这助兴的事,得一件一件来。官军不过土鸡瓦狗,想打退他们还不简单?” 第189章 痛失大将 大帅府里欢天喜地,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大帅府外,一队巡逻的士兵来到府门口,警惕的看着四周,几辆独轮车快速被推了过来,准备卸下刀和连弩。 而门口的一众护卫却淡然的看着。 就在这时,张二山却突然走了出来,看到几辆独轮车,心生疑惑。 “干什么的?大帅府前不能停留。” 赵峥一脸谗笑的走过来,“张大人,这是城里百姓给大帅送的新婚礼物,正要给你汇报接不接呢。” “哦?还有这事?” 赵峥已经走到张二山跟前,毫无征兆的突然抽刀,砍在张二山的脖子上。 这一刀力道十足,几乎把张二山的脖子完全砍断,脑袋一下子耷拉到一边。 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赵峥挥手示意手下进入大帅府, 于峰也已经从后厨来到门口,接过武器,“按既定计划,开始行动!” 大门关闭,于峰和赵峥各带一部人马,攻击前进。 手持连弩开路,遇人就射击,还会有士兵补刀。 大帅府里很快就有人察觉到了不对,立刻乱了起来,参加婚礼的带武器的几乎没有,都纷纷中箭倒地。 只有大帅府的卫队稍稍能反抗一二,但也阻挡不了什么。 外面的动静,也惊动了在二堂里饮酒谈事的不沾泥和一条龙的注意。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乱?” 出去查看的卫兵还没有回来,守着二堂的卫兵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是大眼瞪小眼,根本无法回答不沾泥的问题。 “老哥,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万一要是官军打进来了呢?” 不沾泥对此嗤之以鼻,他才不相信官军会有这速度。就算是城门不关,半个时辰不到,官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打到他的大帅府里。 “官军不可能,或许是有其他变故。也好,我们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吉州城外的官兵,是楚四率领的,就是为了配合于峰进攻不沾泥的老巢,吸引敌人的兵力。 显然,这一招很奏效,大部分的兵力都在城墙上了,没人注意到大帅府的变故。 不沾泥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一个卫兵连滚带爬的进来。 “大帅,不好了,有人叛变了,正在攻击大帅府呢。” “是谁叛变了?” 卫兵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乱民衣着本就混乱,于峰他们又没穿官军的军装,与他们没有太大区别,他们自然不知道是谁。 而这样的混淆,也影响了不沾泥的判断。 “怪不得城外突然来了官军,原来是有人与官军有勾结,卖主求荣,我不沾泥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种,敢背叛我?” 外面的惨叫声不断,显然是有人攻进来了。 不沾泥也不慌,他抽出大刀,“龙老弟,你我再次并肩战斗一次,如何呀?” “好,舍命陪君子,弟弟我乐意的很。” 正堂内外早已是修罗场,到处都是尸体,血腥味冲天。 于峰和赵峥浑身也是布满鲜血,但都是别人的,二人相视一笑,继续朝后面的二堂杀了过去。 正好与出来的不沾泥撞个正着,双方立刻厮杀在了一起。 不沾泥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惯犯,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 于峰的功夫是江宁教的,每天都勤加习练。 两个人几乎半斤对八两,旗鼓相当。 于峰胜在年轻,力道更大,体力更好,不久就占了上风。 于峰一刀砍出,不沾泥举刀横架,手臂一软,刀就直奔脑袋而去。 吓得不沾泥赶紧矮身撤步,却被跟进的于峰一脚踢在了心口上,直接踢飞了出去。 于峰飞速上前,趁不沾泥还没爬起来,就想把他剁了。 不沾泥忍着痛,打滚躲开于峰的刀。 于峰跟上去再砍,不沾泥还想再往后滚,却碰到了墙壁,心中暗叫糟糕,就被于峰一刀砍在了身上。 不沾泥的后背上挨了一刀,失声惨叫,引得他的护卫纷纷来救。 于峰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瞬间连补数刀,生生把不沾泥砍死。 不沾泥一死,和赵峥对战的一条龙虚晃一枪,就直奔外面,赵峥跟着追了出去。 于峰杀死不沾泥,就要解决在场的其他人,不料突然一箭射来,于峰躲闪不及,竟被一箭贯胸。 于峰未穿铠甲,他看着胸前的羽箭,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 特战队员们大喊着冲上去救于峰,那射箭的人也被特战队员直接乱刃分尸。 于峰想说什么,可他努力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有一股一股的血从他嘴里冒出来, 他有太多的遗憾没有完成,有太多的牵挂不忍割舍,如今都在离他远去。 于峰的手努力的伸着,似乎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当赵峥听到消息,立刻放弃了追杀一条龙,快速返回来,却只看到于峰的手臂,正缓缓的垂了下来。 “于统领,你醒醒啊!” 赵峥扑上去抓住于峰的手,想大声的唤醒他,可任赵峥如何呼唤,于峰都没有一点动静。 七尺的汉子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更多的特战队队员闻讯赶来,都跪在了当场。 赵峥擦了一把泪,站起身来,“于统领带我们来消灭乱匪,我们不能让他带着遗憾离开。现在我命令:肃清全城,敢反抗者杀无赦!” “是!” 特战队立刻奔赴各处,肃清残敌。 赵峥看着于峰,“老伙计,我一定会完成你的遗愿,杀了一条龙!” 不沾泥手下的将领基本都被特战队绞杀殆尽,内外夹攻之下乱匪没了指挥,更加的混乱不堪。 特战队队员都是满腔悲愤,怒火中烧,杀心正浓。乱匪但凡投降的慢一点,都会被无情的杀死。 当楚四命人叫开帅府的大门,发现满院的狼藉,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 没死的乱匪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而特战队员们一个个都泪流满面,痛苦不已。 楚四不解,问道:“出了什么事?” 第190章 托孤 于峰的阵亡,楚四始料未及。当看到于峰的尸体的那一刻,楚四突然悲从中来,想起和于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是放声大哭。 他很多士兵虽然没和于峰接触太多,受此感染,也都唏嘘不已。 楚四努力收住自己悲愤的心情,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善后。 楚四一边命人收殓于峰的尸身,一边让人速速回京报信。 江宁看到于峰阵亡的消息,他第一时间都怀疑这消息是不是写错了,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于峰陪伴江宁的时间很长,从他的亲兵到特战队,几乎一直都跟在江宁的身边。 两个人的感情远比亲兄弟还要亲密,所以于峰的突然阵亡,几乎让江宁乱了方寸。 第一次有身边亲近的人为国捐躯了,江宁唏嘘伤心。 瓦罐总在井边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道理江宁都懂,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还是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于峰、于山兄弟两个全部阵亡,余家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江宁顾不得自己独自伤心,立刻把荣军司的司正胡慎之找来,让他去于峰家里把他的家眷都接到北京来。 江宁到了北京之后,就把荣军司并入了兵部。红衣和火凤凰毕竟都是女人,不方便再管理荣军司了。 胡慎之老成持重,为人严谨,被江宁相中,提拔为了正五品的荣军司司正。 江宁原本就有计划设立一个祭奠烈士的国家公墓,这也是对为国捐躯的将士最高表彰。 可由于国库非常紧张,所以一直没有成行,于峰的阵亡让公墓的选址加快。 先行给于峰和一同阵亡的将士们修墓,不求奢华,但是要庄严肃穆。 于峰是为国捐躯,死后的追封必不可少,之前江宁虽然只是让于峰做了一个五品的昭武将军。 如今于峰阵亡,江宁给他一个镇武伯的爵位,虽然只是追赠,并不能让他的儿子承继,但是对他的功绩的认同。 楚四亲自护着于峰的灵柩回京城,江宁带着皇帝朱由检亲自到西直门外迎接。 棺椁上盖着军旗,江宁轻轻抚摸着军旗,伤心不已。 好兄弟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转眼就躺在了冰冷的棺椁之中。 人生无常,让江宁第一次真的深有体会。 于峰父母的身体本来就很差,在得知大儿子也阵亡之后,一时悲痛交加,就此一病不起。 胡慎之心思细腻,知道这两个老人已经经不起长途颠簸,并没有为了完成任务,强行把两个老人带往京城。 两位老人连失两个儿子,对他们的打击太大,几个月后就散手人寰。 临死之前,老人让胡慎之把于峰和于山的两个儿子带了回来,江宁明白两个老人这是要托孤。 于峰的妻子得病两年前就过世了,而于山的妻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当时只保住了孩子。 于峰的儿子八岁,于山的儿子只有三岁。 两个孩子自进屋以来,就表现的很是拘谨,站在那儿不敢乱动。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为了不让两个孩子太过于紧张,江宁轻轻的蹲下身子问。 “于忠江。”大的回答。 “他叫于忠宁。” 小的有点胆怯,躲到了哥哥身后。 江宁第一次知道于峰和于山的儿子的名字,这样的忠心的人离开了自己,让江宁又不由的红了眼眶。 “别害怕,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你就是爹爹经常提的主公吗?”于忠江打着胆子问 江宁点点头,“对啊。” 于忠江拉着弟弟于忠宁给江宁跪下,被江宁一把托住,没想到于忠江却执意要跪。 “爷爷奶奶说过,见了主公是要跪下磕头的。” ”于忠江见过主公。” ”于忠宁见过主公。” 小小的于忠宁学着哥哥说话。 这一刻,江宁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见到于峰于山的情景,本就红了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而出。 江宁赶紧把两个孩子拉起来,叮嘱他们在家里不用动不动就跪。 红衣和火凤凰带着抱着孩子过来,小江玥好奇的打量于家兄弟。 “我叫江玥,你们叫什么名字?” “于忠江。” “于忠宁。” 这次是于忠宁自己回答的。 江玥水灵灵的,甚是惹人喜爱,两个孩子看见江玥就不那么紧张了。 “这里没意思,走,我带你们去远。” 江玥拉着两个人直接跑开了,对于身后的叮嘱根本就听进心里去。 不过这样也好,孩子们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和大人在一起总是拘谨的。 “这两个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们了,多上点心,于峰于山兄弟都在天上看着呢。” 红衣点点头,火凤凰直接拍胸脯保证。 于峰的牺牲,也让江宁开始关心这帮跟着他的老兄弟的终身大事。 由于皇宫里不再需要这么多人侍候,大批的宫女被安排出宫,很多人都嫁给了军人。 楚大楚二也给他们安排了媳妇,不用每时每刻都在江宁的身边。 只有楚九让江宁头疼,这家伙就像个幽灵一样,他总是躲着人,不肯出来现身。 楚九唯一会主动靠近的就是江玥,楚九几次提出来要收江玥为嫡传弟子,江宁都没同意。 这次还是江玥出马,以拜师为条件,楚九才找了个宫女做老婆。 婚礼并不隆重,来的人很少,这也是因为楚九的暗卫身份太特殊,不能让人知道。 楚九难得笑容满面,不是对这个发的老婆有多满意,而是对自己收的徒弟太满意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反腐,处决、撤职了不少贪官污吏,也让江宁对北直隶和河南两个省完全掌控。 山西在楚四和程思南的配合之下,澄清了吏治,打倒了那些大家族,肃清了流民乱匪,山西也基本纳入掌控之中。 北方五省现在只有陕西和山东尚且不在江宁的控制之下,陕西的情况有些特殊,洪承畴这个总督对陕西的掌控很强,一时之间不好下手。 山东的情况就与陕西的情况有所不同,所以江宁打算先从山东下手。 第191章 掺沙子 山东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既没有像洪承畴那样的强势人物,也没有饥民造反起事。 只是山东这里的官员,都不是江宁自己任命的而已。 于是江宁一道圣旨就把山东、陕西的布政使调来京城述职,山东按察使调往陕西任布政使,而陕西的按察使则去山东任布政使。 在解决山东问题的同时,也会让陕西的洪承畴非常的难受。 按察使是正四品官员,而布政使则是三品,升官的事情谁不乐意? 洪承畴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放与不放都会让他们逐渐离心离德,瓦解掉他们的同盟。 这就是控制中央,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处,调令是以圣旨的形式下发的,堂堂正正。 就让洪承畴那些忠心耿耿效忠皇帝的话,不好找到注脚。 江宁这种挖墙角的做法,让洪承畴很难受,却毫无办法。他即便是还握着大权,把陕西搞成他的一言堂。 江宁可以持续不断的挖他的墙角,俗话说,只要锄头挥的勤,没有墙角挖不倒。 手下受轻伤退役的士兵都被江宁组织起来集中培训,然后下放到各地做民兵训练工作。 整个崇祯二年,江宁每天都要忙到半夜,为国事操劳。 比狗睡得晚,比鸡起得早! 这生活的苦逼程度,让江宁都直呼受不了。 崇祯三年春天,山西布政使程思南被江宁调来了京城,担任了户部尚书。 洪承畴被江宁挖墙角挖的受不了了,处处受掣肘。他的手下爱将曹文昭、贺人龙都被江宁一道圣旨升官的升官,外调的外调。 江宁的这一手就叫掺沙子,用升官外调的方式逐渐打破他们的合力,再往裂缝里面放进去沙子,阻住他们再形成合力。 洪承畴彻底没了和江宁扳手腕的本钱,再加上陕西的局势日渐糜烂,他也深感力不从心。 洪承畴只得乖乖的奉旨回到了北京,他心里忐忑不安,可江宁并没有为难他。 不仅高规格接待了洪承畴,还让他担任了兵部尚书,才让洪承畴心安了下来。 闲赋在家许久的孙传庭被江宁诚志邀请出山,担任陕西总督。 而外表粗犷实则细腻的尉迟洸任陕西总兵,率大军陪同孙传庭到陕西赴任。 剿抚并用,安抚民生,打击贪官恶吏,是江宁和孙传庭商议好的方针政策。 到这时,整个北方五省已经接近平定。 而南方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他也只需一招掺沙子,就让南方八省没了和中央抗衡的资本。 虽然要把一个如此庞大的帝国整合起来,达到吏治清明,百姓安居,国家强盛的地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已经迈出了很好的第一步,江宁相信接下来会越来越好。 守着山海关的狄明已经做足了攻出去的准备,为了不让吴襄扯了狄明的后腿,江宁也把吴襄调来了北京,任五城兵马指挥使,负责京城内的治安。 同时,也把吴襄手下的几个重要将领调走,这些个旧军人,打仗的思维太过传统,不知变通。 年轻的吴三桂也跟着父亲吴襄来了北京,被江宁点名直接进入了武院学习。 武院里各种新生的事物,让吴三桂在感觉新奇的同时,也点燃了他心中的豪情。 崇祯三年六月,狄明筹划已久收复宁锦的行动开始了。 三万大军出山海关,直接杀奔离的最近的绥中城。 绥中只有几千守军,由于他们打心里就瞧不起明军,面对比他们多好几倍的明军,他们居然还想要比划比划。 女真兵都是骑兵,据城而守不是他们的强项。因而女真人倾巢而出,在城下摆出来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由于缺乏重甲骑兵和步兵,狄明就以火枪兵和弓弩兵摆在两翼,形成交叉火力。 几次仗打下来,江宁已经发现,正面的射击对骑兵的杀伤力很小,侧面的打击才最有效。 狄明把自己的帅旗高竖在中间的马车上,以吸引女真骑兵的攻击。 同时,在马车后面埋伏好钩镰兵,专门对付冲到近前的骑兵。 果然,女真人一开始就集中兵力直接冲击狄明的帅旗所在。只是一个冲锋,就在两翼火力的打击之下,死伤大半。 根本就没有多少女真骑兵冲到近前,纷纷被钩镰兵钩下马来。 只有为数不多的女真人逃出生天,仓皇向东而去。 这一战斩获不错,近千的俘虏和上千匹战马,让大军上下都喜笑颜开。 这十几年都是被女真人追着打了,明军一直狼狈不堪,窝囊的很。 这一仗打的女真人狼狈东逃,杀敌过千,也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不过有个人却是不太高兴,那就是楚大。 被江宁派来山海关,楚大是百般不情愿,虽然楚大也知道江宁是为了他好。 江宁不希望楚大楚二一辈子都只是他的护卫,他希望他们可以斩获军功,封侯拜将。 于是楚大就来了山海关,楚二则跟着尉迟洸去了陕西。 楚大被狄明安排保护中军,结果中军大帐根本没受到任何冲击。 女真人都没等冲到中军大帐前面,就已经被消灭殆尽了。 仗打完了,他是什么都没捞到,心里自然不痛快。 楚大就是想着赶紧打仗,赶紧立功,他好快点回京城去。 楚大更喜欢待在江宁的身边,和几个老兄弟在一块。至于封侯拜将什么的,对他来说都觉得不重要。 狄明是了解楚大的心思,他有事没事就拉着楚大一起吃饭。 军中不能饮酒,这是江宁的铁律,狄明虽然已经独立治军,也不敢坏了师父的规矩。 “楚大叔,别这么不开心嘛,后面有的是仗打,军功有的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女真蛮子软的很,根本就不经打,都等不到我上场,他们就垮了。下回你得让我先上才行。” 山海关要是没有狄明在,楚大会觉得更无聊,可能打死他都不肯来的。 “好,我听你的,等下打宁远的时候,我让你先上,可以不?” “我看中。” 狄明和楚大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 第192章 圆月阵法 狄明并没在绥中过多停留,继续挥军东进,向着宁远城进发。 宁远城地处辽西走廊中间部位,地理位置十分紧要,是连接锦州和山海关最重要的节点。 一旦宁远丢了,可以说整个辽西走廊就得拱手让人。 三年前,袁崇焕率军死守宁远城,与女真人血战到底,最后城破而亡。 这一战也导致宁远城被打的破破烂烂,而女真人向来都不是很重视城池防御。 所以时至今日,宁远城也没有怎么修葺,还是那一副破烂的模样。 宁远城里女真人的守军本就没多少,再加上他们听了从绥中逃回来的士兵讲述,第一次让他们对明军的实力心生畏惧。 当他们在城墙上远远的看到,城外黑压压的明军涌来,就已经未战先怯了。 狄明发现女真人这次并没出城应战,于是就排好攻击阵型,准备攻城。 却不料城门打开了,一队汉人百姓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一问才知,刚才女真人已经从东门逃跑了。 楚大想去追都已经来不及了,更是懊恼不已,“这群憋孙,胆子怎么这么小?属兔子的吗?” 狄明听了直摇头,也不去理会楚大。一炮未放就能占领一城,这可是大好事! 师父说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打仗的最高境界。 狄明立刻给师父写奏折,通报战况。 大军只是稍作休息,就横扫了宁远周边大大小小的村镇的堡垒,把女真人、蒙古人都赶走。 锦州城守将是莽古尔泰,努尔哈赤的第五个儿子,女真四大贝勒之一,正蓝旗旗主。 不过在阿敏死后,四大贝勒只剩其三,代善、莽古尔泰和皇太极。 在努尔哈赤死后,三大贝勒在继承者的问题上争论很是激烈,险些爆发内讧,导致女真人四分五裂。 皇太极凭借着代善的鼎力支持,最终坐上了大汗的宝座。 莽古尔泰心里气不过,就干脆跑来镇守锦州,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莽古尔泰没有想到,一直软弱可欺的明军突然出关,短短几日就收复了几乎整个辽西走廊,就快要兵临锦州城下了。 明军突然雄起了一把,莽古尔泰在心里依然瞧不起明军。在他心里,城外野战,没有任何军队能和女真人一战。 莽古尔泰有理由骄傲,他率正蓝旗何时打过败仗?莫说是明军了,就算是蒙古人的军队来了,看到他们女真人的军队,也得退避三舍。 莽古尔泰旗下原本有两万多兵力,再加上从宁远城逃过来的,总兵力和狄明相差无几。 当狄明长途跋涉来到锦州城下的时候,莽古尔泰已经集结好了兵力,以逸待劳。 莽古尔泰利用狄明立足未稳之际,率先出击。 清一色的披甲骑兵,是女真主力骑兵的基本状态,短短几年时间,女真人的战力提高了很多。 上万骑兵一窝蜂冲了上来,那马蹄声如雷,地动山摇,给人前所未有的压迫和震撼力。 狄明的帅旗一挥,各军迅速展开,布置拒马桩,火炮兵、火枪兵、弓弩兵、钩镰兵各就各位,静待女真骑兵进入各自的攻击范围。 骑兵的优势太大,所以自古以来步兵面对骑兵,胜算基本就没有。 东晋时候的刘裕,发明的却月阵,是少有的步兵战胜骑兵的法门。 可却月阵需要背靠大河,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有大河怎么办?江宁研究之后就发明了圆月阵法。 在空旷地带一旦与骑兵遭遇,就用马车、拒马桩、盾牌围成一个圆圈。利用火枪和连弩的优势,大量杀伤骑兵。 圆月阵法演练纯熟,这才是狄明有胆量收复宁锦的底气。 火炮和投弹机开始不断的发射,炮弹在马群中不断的炸开,冲锋路上的女真骑兵一片接一片的倒下。 但是没有一个女真人胆怯后撤,仍然是策马扬鞭,直扑过来。 火枪、弓弩开始发威,把女真人像割麦子一样,一茬又一茬的倒下。 莽古尔泰在城墙上看的清楚,大手一挥,立刻又有上万的骑兵从城中鱼贯而出,向狄明发起冲锋。 冒着枪林弹雨好不容易冲到近前的女真骑兵,又拼死撞开拒马桩,杀进了阵中。 他们发现自己除了要防备火枪和连弩的攻击,还要防备那神出鬼没的钩镰枪。 被钩镰枪勾住,瞬间就会被拉走,乱刃分尸。 有的则会被直接勾断马腿,立时人仰马翻,接着人就被勾走了,惨死于乱刀之下。 所以当第二波女真人冲锋过来的时候,第一波骑兵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骑兵的速度快,走位灵活,对狄明的进攻是四面八方同时发动。 明军的损失也不小,骑兵的冲击力太大,盾牌是很难阻挡住的。 不时就有阵型被突破,女真骑兵从缺口处蜂拥而入。 狄明指挥部队立刻堵住缺口,把冲进来的女真人围歼在阵中。 圆月阵不仅能攻击外部的敌人,也一样可以打击闯进内部的敌人。 实力、兵力都旗鼓相当,这就看谁能坚持的住了。 显然,莽古尔泰也发现自己还是过分轻视了这支明军的战斗力,看着手下大片的死去,脸色铁青,气的频频砸墙。 可是莽古尔泰就是不信邪,将手头上最后一支骑兵也派了出去。 佟养真是莽古尔泰手下的固山额真,他本想开口劝说,但看到莽古尔泰脸色阴郁到了极致,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莽古尔泰为人太过于暴躁,没有城府,一切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而且莽古尔泰对手下也极为严苛,战场抗命,他是会杀头的。 佟养真率领最后一支万人队发起了决死冲锋,然而一枚炸弹就在他的马前爆炸,佟养真顿时被炸了个人仰马翻。 佟养真重重的摔下马来,摔的七荤八素,还来不及躲闪,就被后面的马蹄踩中。 佟养真口吐鲜血,这一蹄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可更多的马匹接踵而至,一蹄又一蹄,把佟养真活活踩成了碎尸,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193章 收复宁锦 莽古尔泰把手上所有的力量全都压了上去,却没有取得像以往那样的成果。 明军的阵法几次被女真骑兵冲破,又几经修补,还能基本保持完整。 这样的韧性是以前的明军所没有的,这让莽古尔泰感到了不可思议,也让他越发的怒不可遏。 每一次冲锋都会丢下大量的尸体,可收效甚微,局势对女真骑兵明显不利。 可莽古尔泰却并不打算鸣金收兵,女真的勇士又怎么可能会退缩呢? 莽古尔泰更是不顾身边亲卫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准备亲自上阵。 莽古尔泰在城上观战的时候,狄明早就在望远镜里发现了他。看他身着铠甲,前呼后拥,猜到他必定是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披挂整齐,带着五百亲卫出城,收拢军队,准备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狄明趁机收缩阵型,手下死伤不少,阵型太大,防守不过来,很容易被敌人突破冲进来。 莽古尔泰抽出弯刀朝前指去。 “大金的勇士们,扞卫我们荣誉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 莽古尔泰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的亲卫紧随其后。女真骑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迎着密集的炸弹爆炸,莽古尔泰不顾一切的向前,向前! 受到首领英勇无畏的感染,女真骑兵的冲锋变得更加的疯狂。 狄明调过来两架重弩,这是新研制的弩弓,江宁刚从关内给狄明调来的。 重弩比连弩的体型更大,发射需要三个人才能完成,所以射速有点慢。 重弩发射的是纯钢的弩箭,有成人的手臂长短。它的射程极远,足可以打到八百步之远。 要不是数量太少,狄明早就拿出来射杀女真人了。 现在莽古尔泰出现了,狄明就打算用重弩狙杀了莽古尔泰。 连续两支弩箭都擦着莽古尔泰的身体飞了过去,把后面的亲兵直接射飞了出去,让狄明大感可惜。 又连着射了两箭,还是无法射中莽古尔泰。 前面密集如蝗虫的连弩箭矢,让莽古尔泰不得不拨转马头,向侧翼冲去。 圆月阵前一百多步距离成了禁入区,一旦有女真人闯入,连人带马会被射成刺猬或者马蜂窝。 女真骑兵就在这个区域外面,绕着圆月阵连连转圈,一时也无可奈何。 女真骑兵不再扎堆,绕着阵法不停的转圈,使得炸弹的伤害也变的小了很多,狄明下令停止开炮。 女真骑兵的死伤更大一些,达到了半数之多,这样的损失让莽古尔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女真骑兵在射程之外,狄明就下令停止射击,女真人进攻,又开始射击。 如此周而复始,女真人除了又添了很多伤亡,别无建树。 圆月阵法就像一个团起来的刺猬,让莽古尔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而狄明却在圆月阵法内积极准备着大招,好好招待一下莽古尔泰。 阵法一处的拒马桩被明军主动搬开,露出来一个缺口,好像饕餮的巨口想要择人而噬。 明军主动打开一个缺口,很明显这是明军的陷阱,莽古尔泰虽然鲁莽,也看出来了。 这让一心想冲进去和明军厮杀的莽古尔泰,看着眼前的缺口反而犹豫了。 有些时候未知的可能才是最可怕的。 莽古尔泰不知道这缺口的后面,明军会有什么样歹毒的陷阱在等着自己。 只是略作犹豫,莽古尔泰还是朝着狄明主动打开的缺口发起了冲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莽古尔泰素来以勇猛着称,他只相信他的马和他手里的弯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虚妄。 在缺口处几道纤细的钢索被拉了起来,拦在了缺口处。钢索太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冲锋进来的女真骑兵在触及到一道钢索,马腿被直接就一分两半。马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又被钢索分成几块。 士兵从马上摔落下来,正好砸在一道钢索上,人也立马被割成了几块。 鲜血横流,内脏泼洒了一地,血腥的场面刺激着人的眼球。 后面尾随而来的女真骑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和马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被分成了肉块? 这是妖法吗? 他们纵马想越过这一片区域,可很不幸,他们落地的时候,一样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 明军会妖法! 惊恐写在了随后而来的女真骑兵的脸上,他们纷纷勒住了马,与后面冲锋的马撞在一起,拥堵在了缺口处。 被明军的火枪和连弩直接收割,成片成片的倒下。 莽古尔泰在向着缺口发动攻击的同时,也在朝着几处薄弱的地方发起冲击。 除了损兵折将,效果依旧没有多少。 此时女真人的死伤已经超过半数之多,还没有崩溃,就已经能看出女真人的悍勇了。 “贝勒爷,我们撤吧,正蓝旗可是你安家立命之本啊,都丢在这里,如何还能东山再起啊?” 身边的谋士规劝莽古尔泰赶紧放弃,不能再这儿和明军死拼,可莽古尔泰哪里能听得进去? 莽古尔泰挥刀砍杀了身边那几个喋喋不休的谋士,这突然的场景吓得他的亲兵,都惊恐的往后挪步,离着他远一点。 缺口处很快就堆满了尸块,女真骑兵踏着满地的尸块终于冲了进去。 就在他们以为可以纵马驰骋了的时候,“咔嚓”伴着马匹痛苦的嘶鸣,连人带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女真骑兵才有人发现,地上遍布很多碗口大小的坑。马蹄踩进去,就是骨断筋折,简直是坑的不能再坑了。 摔下来的士兵第一时间就被不远处的钩镰兵钩住,拖走砍杀。 到了此刻,莽古尔泰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再不撤退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无奈只得命令鸣金收兵,朝着东方撤退。 狄明望着女真人逃跑时扬起的烟尘,对于没能把莽古尔泰留下,深感遗憾。 不过,这次的战果还是非常可观的,斩杀的敌人就差不多一万,受伤行动不便的则超过了一万。 完好的马匹近万匹,才是最让狄明高兴的,他终于可以组建自己的骑兵部队了。 锦州城门户大开,大明的军队时隔几年又再次踏进锦州。 第194章 毛文龙的求援 锦州的收复,使得辽西走廊再一次回到了大明的手中。 在狄明还未收复辽西走廊之前,江宁就已经开始征发全国各地的囚徒。 只要不是罪大恶极必须斩首示众的,都在被征发之列,让这些囚徒前往辽西走廊服苦役,以此获得减轻刑罚。 在江宁的计划里,不仅仅要收复宁锦地区,以后还要守住它,开发它。官兵和老百姓可以自给自足,不用朝廷拨款拨粮。 当狄明报捷的奏折到达北京城之后,这一喜讯很快全城都知道了,官员和百姓都欢腾不已。 毕竟几年前北京城还几次三番的被女真人骚扰,让全城百姓都提心吊胆。 这才短短两年时间,大明的军队就恢复了往日雄风,所向披靡,再次收复宁锦,这都是江宁的功劳。 所以底层官员和老百姓对江宁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自江宁坐上大明的首辅宝座以来,大明一改往日的颓废。 不过,一些赋闲在家的高官权贵和王公贵族,却恨江宁恨的牙根痒痒。 他们收到江宁的打压,只有一个名号而毫无实权,甚至很多人都被铲除掉了。 所以,江宁取得的成就越大,他们就越恨江宁。 要是江宁突然暴毙而亡,他们会非常开心,至于说国家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们才不关心。 收复失地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大功劳,对狄明及其属下的奖赏自然必不可少。 狄明被任命为宁锦道总兵,天雄军副都指挥使,加辽阳伯的爵位。 楚大这次的功劳也不小,升为宁锦道兵备佥事,正五品衔。 狄明特意提到楚大非常想回京城,不过江宁并没有答应。 与此同时,陕西的平定乱民也在进行当中。军事上有尉迟洸相助,孙传庭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安民上。 原来洪承畴的得力干将曹文昭和贺人龙则被江宁召回京城述职,而后曹文昭去了湖南任指挥副使,贺人龙去江西做指挥副使。 这时,皮岛总兵毛文龙的救援信到了江宁的案桌之上。 毛文龙由于被女真人打败,逃到了朝鲜,后来就占据靠近朝鲜半岛的皮岛。 此后数年时间里,他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臣民,但时实际上已经形同独立的小王国。 毛文龙也曾多次从后方袭击女真人,还是起到了牵制女真人的效果。 由于皮岛的面积很小,无法耕种,粮食、武器的补给都得依靠登州的海路。 前些年,天启皇帝在的时候,毛文龙在皮岛上的牵制作用还是很显着的,使得女真人不敢全力进攻辽西。 再加上毛文龙也是多次表示了效忠,所以明朝对皮岛的补给就从没间断过。 但从今年开始,江宁逐渐掌控了山东,如今又收复了宁锦。 考虑到毛文龙在后方的牵制作用有限,江宁于是就停掉了所有无偿发往皮岛的补给。 毛文龙眼见岛上的粮食就要见底,自然心急如焚。除了逼迫朝鲜国王上交粮食之外,也向北京发了求援信。 江宁看完信之后,对毛文龙所说的皮岛对大明的重要性和岛上的严重饥饿情况,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毛文龙在皮岛上拥兵自重,时间一长,已经形成割据一方的军阀。 自江宁掌控朝局以来,毛文龙没有向北京写过一本奏折,他的的态度很不明朗。 江宁不会拿自己的粮食资助毛文龙这样的人,让他在海外做大。 不过和毛文龙做生意,让他拿钱买粮食是不禁止的。 毛文龙所率领的毕竟还是汉人的军队,大家同根同源,没必要把毛文龙和他手下的上万军队逼到女真人那边去。 如今毛文龙前来求援,江宁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下一道圣旨,让毛文龙回京述职,将皮岛之人全部迁入内地。 在江宁的战略规划当中,皮岛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所以没必要养着这么多军队,只是起到些许的牵制作用。 当宣旨的钦差坐船登上皮岛,向毛文龙宣布旨意的时候,毛文龙在心里气的直骂娘。 江宁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可以说打破了毛文龙的所有幻想。 毛文龙虽然没想过要自立为王,可是他也一旦弃岛回到内地,他毛文龙还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名为总兵,实为国王。 可皮岛面积小,岛上又不能耕种,朝鲜国征调来的粮食差额很大。少了从登州运来的粮食,他们根本就坚持不住。 毛文龙连夜写下奏折,陈述皮岛的重要性,以及岛上人员多,撤离难度大等等一大堆理由,让钦差带回来。 江宁看了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就把奏折随手扔到一边,不再理会。 毛文龙盘踞在皮岛上不想离开,就已经证明了他有自立之心,那就任他自生自灭好了。 江宁如今统管全国,每天都有很多国家大事要处理,还怎么会关心一个小小的皮岛? 至于有人愿意卖给皮岛粮食,只要在码头上交税,没必要去管。 北方五省打击贪官污吏的行动一直在进行,同时一些与贪官污吏相勾结的恶霸地主也被揪了出来。 打土豪分田地,这样穷苦百姓们欣喜若狂,更是有人喜极而泣。 这让北方五省迅速安定了下来,能吃上饭,还有多少人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造反的? 江南地区富庶无比,在江宁的连番调整之下,各省的三司使: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头头脑脑都被调往了北方。 调离这些省级高官,给他们一些虚职,把他们先养起来。 南方的反腐之事一直都还没有做,江宁从北方大量调集官员南下,一边完善税收,加大征缴的力度,一边惩治贪腐之徒。 等到了崇祯四年,田税、商税、盐铁税、矿税、茶税、关税等税种全部都在征收,预计这一年可以征收超过一千万两白银。 虽然还不及江宁的预期,但这已经和最鼎盛时期的税收差不多了。 偌大的明朝,官员众多,兵力庞大,这点钱根本不够用。 第195章 颁布法令 只有大力发展工商业,才是增加税收最好的手段,只靠剥削农民那点田赋,除了会让饥饿的农民奋起反抗,别无他用。 江宁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也在积极这么做。不仅仅是国家大力投入资金兴建工厂、矿场,也鼓励私人投资工商业。 一边打击恶霸,保证买卖公平。一边清剿土匪,保证物资流通安全。 江宁把原来下设在户部的税课司收归内阁管理,称财税部,负责全国的税收和审计各级部门开销。 同时江宁还在内阁增设一个商部,负责全国工商业的管理。 任何事情,国家不能放任不管,但也不能事事都管。 经过几年的严打,贪官污吏、路匪恶霸、横征暴敛的事已经少了很多,但江宁知道不能放松。 一边要保持高压措施,一边要教育整顿官员,得从思想上改变才行。 崇祯六年,江宁连续颁布了两条法令:废奴法和禁止人口买卖的法令。 各地的大家族名下仍然有大量的土地,他们豢养了大量的奴隶仆人,为他们服务,这占据了太多的人口。 江宁要大力发展工业,这就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废除奴隶,打击蓄奴行为,就势在必行。 打击人口买卖,也是遏制大家族实力增长的措施,同时还能打击到青楼色情行业。 青楼妓馆里有几个女人是自愿的?不是被强掳来的,就是被自家亲人卖进去的。 每一地的青楼妓馆,哪一个不是被当地的大家族或者实力派所控制?江宁如果立刻宣布青楼妓馆违法,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雅士立刻就会抨击他。 所以江宁就禁止人口买卖,严查青楼妓馆的账目,重罚他们偷漏税的行为。 以此来解放大量的妇女,毕竟妇女也是生产力,纺织、服装等行业都需要大量的妇女。 江宁派往各地的监察御史,不仅仅只是暗查各种违法行为,随行还带有武力保护。 各地的实权派和大家族,纷纷被剪除羽翼,实力大损,再也难以和江宁对抗。 八月的北京城,酷热难耐,江宁坐在树下的躺椅上,安静的看着奏折。 虽然江宁身边有十几个秘书监的人,个个都是才高八斗之人,帮着江宁处理奏折。 他们先按照轻重缓急来分类,小事他们就可以处理,每天列出条陈,什么事又是如何处置的。 这个条陈江宁每天都要看。 紧急又重大的事,第一时间给江宁,由江宁亲自处理。 可是国家太大,事情实在太多了,就算只是大事的奏折,江宁一天下来都看不完。 “爹爹,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吗,怎么还要看奏折啊?你陪我们玩会吧。” 两个女儿跑过来摇着江宁的胳膊,江宁是个女儿奴,最是受不了女儿的撒娇。 “好好好,别摇了,再摇老爹就散架了。” 大女儿江玥已经七岁了,出落的明艳照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英气。 她最是坐不住,写字读书对她来说最是困难,不过江玥的武学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 二女儿江瑛和长子江瑫今年三岁,是姐姐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红衣和火凤凰两个人站在阴凉处,欣慰的看着孩子们和江宁嬉闹。 火凤凰怀里还抱着一个,这是江宁的次子,江瑜,刚出百天,是火凤凰所生。 江瑜出生的时候,红衣曾在皇觉寺许愿,今天想趁着江宁休沐的日子,一家人一起去皇觉寺还愿。 难得一家人在一起,江宁欣然同意,又把两个勤学苦练的于忠江和于忠宁兄弟俩一起叫上。 于忠江十四岁了,身材高大挺拔,说话做事铿锵有力,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 于忠宁九岁,个子也不矮,没有了才来时候的腼腆。常常静静的陪在江玥的身边,自愿充当江玥的保镖。 兄弟两个劲装短打,收拾的非常利落。 江宁素来不追求奢侈,衣食住行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好。他做了首辅以来,依旧粗茶淡饭,他觉得这样就很好。 几个孩子在这一点上就随他,平日里对吃穿根本不讲究,吃饱了就行。 家里没那么多下人,很多事情他们都是自己动手,习惯了,自然也就不觉得苦了。 天气虽然炎热,江宁还是决定带着一家人走路前往皇觉寺。 皇觉寺本是皇家寺庙,是当年成祖皇帝下令敕建的,是皇家成员经常参拜的寺庙,香火很是鼎盛。 江宁当政之后,发觉这些和尚不事生产,却衣食奢华,于是就取消了皇家寺院的特权和每年的钱帑拨付。 百姓们信神参佛,江宁不去限制,这是个人的自由,只要没人在其中坑蒙拐骗就行。 江宁一家人都穿着朴素,走在大街上,不认识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首辅大人一家。 江宁一家是享受到了普通人的快乐,可是却把负责保卫的亲兵护卫紧张坏了。 亲兵护卫都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把武器藏到衣服里,装扮成路人,随行保护江宁一家的安危。 一路上,摊贩众多,到处都是做买卖的吆喝声,几个孩子是看到吃的玩的都挪不动步。 好不容易一家人才集体出来一趟,江宁是开心为主,拿着钱袋敞开了供应。 皇觉寺里人流如织,进进出出的都是虔诚的信徒。 江宁虽然不信神佛,但来到这庄严肃穆的佛殿,他也是像模像样的给佛祖上了一炷香。 佛殿里侍香的小和尚在看到红衣又来了之后,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溜了出去。 “师兄,那狗官的老婆又来上香了。” 小和尚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一个胖大的和尚。 “就她一个人吗?” 小和尚摇了摇头,“不是,跟他一块来的还有好几个人,看着好像是一家人。” “噢,你说的是真的?可看到那个狗官?” 小和尚挠了挠头,“我也不认识那狗官啊?不过有个男子看上去他们的关系挺亲密的。” “你先去前面盯着,想办法拖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 第196章 寺庙遇袭 红衣和火凤凰都很虔诚的上香拜佛,闭着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祷告。 江玥本就是个坐不住的,哪里会有耐心枯坐在佛殿里。 她带上弟弟妹妹在寺庙里闲逛,于忠江和于忠宁兄弟两个充当她的贴身保镖。 身后有亲兵秘密保护,江宁也无需担心。 江宁一个人在皇觉寺里走走看看,前殿人流如织,拥挤但不喧闹,大家都静静的拜佛许愿。 殿后古木参天,静谧安详。这样安静的地方让江宁觉得一下子大脑被完全放空,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舒适感。 江宁盘膝坐在一个凉亭里,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参悟佛法一般。 可惜这样的安宁总是不长远,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难得的安详。 来人一身青色僧袍,蒙头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凶厉,如鹰似猿,眼角处有一道疤痕。 江宁感到了一股杀意临身,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蒙面男子。 “藏头露尾的鼠辈,是与江某有仇还是受人雇佣?” “都有。”声音沙哑。 “就不怕牵连这全寺上下的僧侣?” “想达到目的总得有所舍弃,没人怕死,你又何须以死惧之?” 来人的回答只是让江宁冷哼一声,把别人的生命视如草芥,却又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一个人来的还是一伙人?” “有区别吗?” “这决定了你的死法。” 江宁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去对付自己的家人,可来人却不答他的话。 身边的亲兵不知为何到了现在还是一个都没出现,任这个蒙面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江宁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家人落入险境。他长身而起,准备先行擒下这个蒙面人再说。 蒙面人冷笑,“你这种人,没有人保护你,我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他觉得江宁身为首辅,必定养尊处优,就是以前打仗身上有点功夫,也应该早就撂下了。 他却不知,江宁依旧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练习,把几个孩子都叫起来一起练,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江宁一伸手,蒙面人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江宁不仅会武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十几年的刻苦练习,江宁本身的武艺早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出手看似随意而为,实则却是杀招。 蒙面人双手成爪,如银钩铁画,犀利无比,江宁对他的招式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是何人?” 蒙面人冷笑,“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江宁一手攻一手防,却是摇了摇头,“好似是见过,却又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几年时间就把杀的人都忘记了。我给你提个醒,当时你杀进皇宫,杀的大内侍卫里武功最高的,他是我师兄。” 江宁这时猛然想起,当时有个老头的武功路数与现在这个蒙面人的非常的相近。 当年江宁还不是那老头的对手,是用刚刚研制的手枪打死的他,也算胜之不武。 当时的江宁忙着收拾残局,根本没时间去过问那老头的来历。 没想到那老头是有师门的,如今他的师弟来报仇了。 这个师弟的功力明显远在那个老头之上,可现在的江宁也远非昔日可比。 两个人的交战迅速进入白热化,基本上是半斤对八两的水平,拳拳到肉,以伤换伤。 江宁的武功之高显然超出了蒙面人的预料,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江宁了。 蒙面人也是棋逢对手,越打越发的兴奋。 外面也已经乱了起来,打斗声此起彼伏。很明显对方不止一个人,江宁担忧家人的安全,手上的攻击就更加的猛烈。 在红衣和火凤凰还沉浸在拜佛之中的时候,皇觉寺的大门悄然关闭,一群凶神恶煞的蒙面僧人手提长刀把前殿围了起来。 寺庙里还有很多人,有人发觉大门关闭,叫嚷着让和尚开门,直接被一刀砍翻。 杀戮开始,惨叫声惊醒了红衣和火凤凰,随行的亲兵立刻现身护住了两人。 “两位主母,有刺客,你们快走。” 自家男人和孩子都不在身边,红衣和火凤凰怎么可能独自逃出去。 “杀出去,我们快去找孩子。” 红衣知道江宁的实力,对她不是很担心。几个孩子还小,红衣担忧他们的安危。 ”是!” 红衣和火凤凰抱着小江瑜,紧跟在亲兵身后,朝着殿外杀去。 这些亲兵本就是军中好手,又被江宁天天调教,手上的功夫都非寻常人可比。 亲兵和蒙面的和尚厮杀在了一起,红衣和火凤凰并没有动手,她们俩深知,怀里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跑到后院的几个孩子,信马由缰,走到那儿看到那儿。他们平日里被管的很紧,难得有这么自由的时候。 后院除了僧人的房间,只有几通石碑,没有太多的东西可看。 几个孩子觉得无聊,正要转身离开,一个胖大的和尚突然出现了。 和尚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几位小施主,何必这么急着走呢,贫僧这里可有好东西可看。” “哦,你有什么好东西?” 原本兴趣缺缺的江玥,被这突然出现的胖和尚够起了兴趣,正要凑上前去,被于忠江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大妹,不要过去,这和尚怕没安好心。” 大了几岁的于忠江,比江玥更能感知到危险,他一脸警惕的看着胖和尚。 天真烂漫的江玥看着一脸笑意的胖和尚,没有觉察到一点危险。 “大哥,这大和尚能有什么坏心?我看着他挺喜庆的。” 江玥用喜庆形容,让胖和尚的脸色都僵在了那儿。 ”义父说过,非亲非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这大和尚必是不怀好意。” 江宁为了好好照顾于忠江和于忠宁两兄弟,把他们收为义子。 “大和尚,你是不是坏和尚?” 胖和尚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几个孩子都骗不了,脸上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 第197章 楚九现身 胖和尚见不能骗这几个小孩子,胖脸上立刻化成了凶狠之色。 不远处的亲兵发觉到不对,刚要上前,就从斜刺里杀出来一群和尚,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两方立刻战到一处。 这个时候,这群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又不傻,哪里还不知道这胖和尚不怀好意。 江玥更是指着胖和尚,“你这个大坏蛋,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胖和尚舔了舔嘴唇,信步走上前去,“等抓到了你们,江宁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 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其余都是些小不点,胖和尚没觉得有什么难度。 突然,胖和尚感到了身后极度的危险,他猛的向旁边闪去。 可还是慢了一步,一柄黑漆漆无光的短剑还是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黑剑很是锋利,这一剑几乎把胖和尚的半边肩膀砍下来。 鲜血横流,疼的胖和尚捂住肩膀,忍不住的惨呼不已。 不知何时,一个浑身上下都被夜行衣包裹的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仿佛幽灵一般。 “师父,你来了!” 江玥看到黑衣人出现,惊喜的叫道,说着就要扑过去。 这让于忠江大吃一惊,他第一次知道江玥居然还有个师父。 “小玥,他真是你师父?” 于忠江拉住了江玥,依旧很是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 “是啊,他就是我师父,论起来你还得喊他楚九叔叔呢。” 江玥还小,她的话于忠江有点半信半疑。 ”小子,你很不错!” 于忠江能勇敢的保护他的徒弟,楚九难得的夸了于忠江。 胖和尚被楚九这一剑伤的不轻,半个肩膀都快被劈断了。他要不是躲闪的快,他整个人都有可能被楚九劈成两半。 胖和尚大骂,“你他娘的是谁呀,多管你家爷爷的好事。” 楚九可不喜欢动嘴,他身形一闪就再次出现在了胖和尚身前。 这等诡异的身法,胖和尚哪里见过,吓得连连后退。 楚九又是一剑劈下,胖和尚捂着肩膀想躲,却发现身子根本动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楚九踩住了胖和尚的脚,一剑斩断了胖和尚那条完好的手臂。 胖和尚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楚九怕场面太血腥,吓倒了几个孩子,于是就叫几个孩子把头扭过去,不许看。 江瑫和江瑛都很听话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江玥却不受影响,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师父处置胖和尚。 楚九挑断了胖和尚的脚筋后,加入了一旁的战团。 有了楚九这个大高手,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些和尚。 楚九自进入皇觉寺里,就一直暗中保护着江玥。 自从收了江玥为徒,楚九几乎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这个徒弟身上,已经很少在江宁的身边了。 现在,知道这伙人是要对付江宁的,楚九就十分担忧江宁的安危。 虽然江宁的武功不弱,但猛虎架不住群狼啊,江宁就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等楚九带着孩子们来到前殿,这里已经打成了尸山血海,鲜血横流,到处都是尸体。 由于香客人数太多,护卫们怕伤及无辜,出手多有限制,所以死伤也不少。 很多前来上香的信徒都跟着遭了殃,那些和尚根本是不管不顾,见人就杀,香客们死伤惨重。 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香客,见机的快,躲到了红衣和火凤凰身后,才得以幸免。 楚九的加入,他诡异莫测的身法打了这群和尚一个措手不及,立刻改变了场上的局势。 楚九一出手,就专门挑断这些和尚的手筋脚筋。 事后指定要追查这些人的幕后主使,他们暂时还不能死。 “两位主母,主公人呢?” 楚九在这里没发现江宁的身影,心中已经暗暗着急了。 红衣和火凤凰都是摇头,之前她们只顾着拜佛了,根本没注意到江宁何时离开的大殿。 一想到江宁可能遇到了危险,大家都着急起来,立刻开始寻找江宁的下落。 殿后传来的激烈打斗声,很快就把大家都吸引了过来,只见江宁正和一个青色僧袍的和尚缠斗。 江宁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也已破破烂烂。嘴角溢血,胸前大片鲜红的血渍。 江宁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 红衣和火凤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从眼角滑落。 江玥、江瑛更是带着哭腔喊着“爹爹”。 青袍人此时也不好受,江宁受的什么伤,他就受的什么伤。 两个人旗鼓相当,棋逢对手,出手就是以伤换伤。 要是就这么打下去,两个人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江宁的人都围了过来,而自己的人却是一个都没看到,他便知道自己要败了。 可他不甘心,师兄是对他最好的人,没有师兄他早就冻死饿死了。 对他来说,师兄是比师父还要亲的人。 他要给师兄报仇,就算是死,他也得拉着江宁一起死! 打到这里,两个人都已力竭,想要杀死对方都很困难。 楚九身形一动,忽的消失不见。 青袍人有所察觉,可回身观瞧,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江宁趁机猛攻一拳,青袍人只得仓促接招。 楚九就恰在此时,诡异的出现在了青袍人身后,手里那柄暗黑无光的剑,刺进了青袍人的身体。 青袍人回手攻击楚九,楚九虽然被他的掌风扫到,但身形也随即完全消失不见。 江宁趁机又是一拳直接轰中青袍人的胸膛,把他的胸膛都打的凹陷了下去。 青袍人连退了十几步,嘴中连连吐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青袍人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无法爬起来,他无奈放弃了。 “没能杀了你,这是个遗憾,不过能和你这样的人打上一架,痛快!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江宁的脚步踉跄着,他想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却已力不从心,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青袍人是个高手,这样的高手值得尊敬。 “你是谁?” “五台山清凉院天青和尚,我所学虽是少林功法,却不是少林传人。” 第198章 福王 天青和尚一句话撇清了自己和少林寺的关系,就是不想让江宁找少林寺的麻烦。 江宁点了点头,也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天青和尚见江宁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良久,天青和尚才止住了咳嗽,嘴里溢出来的血更多了,他本来苍白的脸颊多了一抹潮红。 天青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楚九。 “你的功夫很诡异,我见所未见,不知师出何门?” 楚九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望向了江宁。 “自学成才,他是天生属于黑暗的那一类人。” 江宁替楚九做了回答,天青和尚听了,不禁感叹了一句:“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出钱雇佣的我吗?” “想。”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还不如不问。” 天青和尚惨笑,他知道这是江宁给了他最后的一点尊严。 天青和尚仰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天空,久久不说话,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江宁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福王。” 天青和尚说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胸口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消失。 天青和尚死了,江宁吩咐人要厚葬他。 “卑职无能,没有保护好主公,还请主公责罚。” 亲兵队长秦朗单膝跪地,他的身上血迹斑斑,也是经历了血战的。 郝永忠被江宁派往了南方,查处贪官污吏去了。江宁就把副队长秦朗提拔了上来。 “请主公责罚!” 秦朗身后全体亲兵都跟着跪了下来。 没几个亲兵跟着江宁,都去保护两位夫人和孩子了。 大家都觉得以江宁的身手,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没想到出了天青和尚这样的大高手。 江宁摆摆手,“都起来吧,这不是你们的错。” 皇觉寺大白天突然关门,让外面的香客察觉到了异常。 有人通过门缝看到了寺庙里面的杀戮,立刻通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 吴襄听闻自己管辖之内有大案发生,也是亲自带队赶了过来。 待砸开皇觉寺的大门,里面的血腥场面让人头皮发麻,有人更是剧烈的呕吐。 当得知歹徒想要袭杀的目标是江宁的时候,吴襄更是觉得头皮发麻,赶紧带着儿子吴三桂过来请罪。 江宁看到圆滚滚的吴襄跑过来,是一头一脸的汗,用袖口不停的擦拭。 “吴指挥使,你这体型可是越来越富态了,还能上得去马吗?” 吴襄自从被调入京城之后,体型就像吹的一样,已经快胖成个球了。 吴襄本属于旧臣那一部分,在他心里本是不认可江宁的,还是希望崇祯皇帝能出来主持国事。 可是江宁一再提高他的职位,让吴襄不得不承认,在外人眼里自己就是江宁的人。 一旦离开了江宁,他吴襄不光没有了今时今日的荣华富贵,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都是下官平日里对自己太过放纵,辜负了首辅大人的期望。” 江宁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你们的私生活我是不管的,只要能管住自己,别违法乱纪就好。” “下官谨记。” “你儿子现在是在你手下做事的吧。” “是。” 吴三桂被江宁点名去了武院学习一年,留在五城兵马司做了个校尉。 平日里,这五城兵马司的大小事务都是吴三桂负责,这事江宁也是知情的。 吴襄就是啥事也不管,只知道吃喝玩乐,要不然也不会胖这么多。 “愿意来我的亲兵卫队吗?我这里现在缺人啊。” 吴襄以为江宁是想把他的儿子当做质子,以便好控制他。 自古以来,当权者都会把手下的儿子或者其他至亲,留在自己身边做为质子,以防手下背叛自己。 吴襄自然没理由反对,他也不敢反对。 吴三桂通过武院的学习,现在对江宁那是更加的崇拜了,视作自己毕生的偶像。 能去江宁的亲兵卫队,吴三桂自是欣喜若狂。 江宁才没有用吴三桂来掌控吴襄的心思,他从心里瞧不上吴襄这样老派的官员。 江宁希望培养吴三桂这样的年轻人,等他们成长起来,尽快接班。 一场好好的家庭游玩,差点变成了生死局。 阵亡的亲兵都要双倍的抚恤,一份从江宁府里出。 对福王朱常洵的查处,江宁立刻知会在河南的燕小七。 江宁这次伤的不轻,得在家长期静卧疗养,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大夫的话,江宁不得不听,要不然红衣和火凤凰都不愿意。 江宁掌权以来,对朱姓皇室和藩王的打击力度很大。 但凡有残害百姓、鱼肉乡里的藩王,轻则削爵为民,重则砍头抄家。 这自然会引起朱姓王室成员的激烈反抗,造反起兵也罢,阴谋暗杀也罢,江宁都不觉得奇怪。 没想到,他们能借着天青和尚给他师兄报仇的机会,利用了天青和尚这个大高手。 江宁躺在床上,也是深刻检讨了自己的盲目自大,丢了之前谨小慎微的品质。 锦衣卫指挥副使杨成林亲自带人去了河南,处决了福王一系。 查抄福王府,把福王府里的金银珠宝收归国库,把福王名下十几万顷土地都分给了百姓。 可是福王的儿子朱由崧却意外逃脱了,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杨成林在给江宁汇报的时候,额头的汗水都下来了,生怕江宁责备他办事不周。 江宁不希望手下人专权,不会让一个人在一个岗位上待的太久,杨成林却除外。 不是杨成林的能力有多强,而是锦衣卫太特殊,江宁大幅度限制了锦衣卫的权力。 江宁收回了锦衣卫随意审案查案的权力,也不得随意监视、逮捕百官。 锦衣卫没了以前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威势,如今只剩下配合大理寺和都察院抓人的差事。 没有了这么多权势,锦衣卫自然也不需要十万人之多,江宁大幅度裁撤锦衣卫的人员。 深化改革锦衣卫的制度,就需要有一个人顶在最前面。 第199章 落难的王子 杨成林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他这几年干的还不错。 “朱由崧?他是想做南明的弘光皇帝吗?” 江宁把玩着手里的茶碗,饶有兴致的自言自语。 福王府被抄家,朱常洵上了断头台,朱由崧潜逃了,下落不明。 江宁猜到朱由崧大概率是去了江南,所以才会说朱由崧是想做南明的小皇帝。 杨成林听得不是很明白,又不敢问,只是低着头,一脑袋瓜子的问号。 江南地区,鱼米之乡,繁荣丰饶,也是东林党这帮人的主要盘踞之地。 一些家族势力根深蒂固,在当地盘根错节,又个个富可敌国。 在江南,他们的话有的时候比官府都好使。 然而这群人却自私的很,没有一点点家国情怀,只想着自家那点蝇头小利。 他们不想交税,就想各种办法对付朝廷。 江宁想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他们自然就反对江宁。 如今江宁被他们比作曹操、司马昭之流的人物,他们觉得江宁迟早会废了崇祯皇帝,自己做皇帝的。 那反对江宁,朱由崧这个福王嫡子的身份,就是一张非常好用的牌。 江南必定会有人打朱由崧的主意,利用朱由崧的身份,另立一个朝廷来对抗江宁。 “杨成林,你去一趟江南,有可能的话把朱由崧带回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郝永忠商量。” “是,主公。” “要注意方式方法,更要注意影响,不要搞的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属下谨记。” 朱由崧并不是被他爹特意放出去的,而是他自己出去贪玩,回家晚了。 还没等他到家,就发现福王府已经被锦衣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群手下见势不妙,赶紧拉着朱由崧藏了起来。 当得知福王府是被江宁查封,几个贴身的仆从还算忠心,拉着朱由崧一路朝着江南逃去。 江宁本是打算秘密暗捕朱由崧,可架不住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 朱由崧脱逃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样,传的大江南北人尽皆知。 所以寻找朱由崧下落的人马,前后就有好几波,都是各怀鬼胎。 一伙人一路南下,是东躲西藏,很快身上的钱财就不够了。 于是身上的衣服、配饰都拿去当了,结果还被人给骗了。 朱由崧不敢报官,只能落荒而逃,他的仆从渐渐跑了个精光。 只有一个和朱由崧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当小太监邱德,还一直陪着他。 两个人是一路乞讨,饥一顿饱一顿,形同乞丐。 就算是认识朱由崧的人,也看不出来这是福王的儿子。 朱由崧一生下来就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里遭过这种罪? 几次三番,朱由崧都想放弃了,直接找个歪脖树吊死,或者去官府里自投罗网。 是邱德拼死拦下了他,一直开解朱由崧。 “殿下,这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咱们将来是不能大富大贵,能活着看到江宁倒台,也算告慰祖宗了。” 半路上,朱由崧和邱德两个人竟然被人贩子掳了去,卖到了凤阳皇陵。 凤阳皇陵的看守老太监何九灵,以皇陵年久失修为由,要求大修皇陵。 江宁自然不会同意,不过为了安抚朱家子孙,勉强同意小修小补。 何九灵对朱家是忠心耿耿,恨江宁恨的咬牙切齿,可惜他手上无兵无权。 何九灵为了节省工钱,就与人贩子勾结,四处掳劫人口,把年轻男子卖到凤阳皇陵来干活。 凤阳皇陵是朱家的祖陵,朱由崧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身份来的。 朱由崧和邱德两个人哪里干过活啊,根本不知道怎么干,被监工打的遍体鳞伤。 晚上,朱由崧就睡在他老朱家的祖陵旁边。 朱由崧想到这些天的磨难,心中悲愤,突然跑到皇陵前,哭的泪流满面,长跪不起。 邱德怕朱由崧暴露了身份,吓得死命的想把朱由崧拉起来。 可朱由崧却是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发泄着这么多天来收到的屈辱。 邱德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根本不敢让朱由崧表露身份,生怕遇到居心不良之人。 两个人的异常表现,很快就被监工发现,立刻报告了何九灵。 何九灵心生疑惑,于是把朱由崧邱德两个人唤来,询问他们的底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皇陵前哭泣?给咱家仔细道来,胆敢有半点隐瞒,可别怪咱家心狠手辣。” 朱由崧却将胸脯一挺,大方的站到何九灵跟前。 “本王乃福王长子,德昌王朱由崧是也。” 朱由崧选择彻底摆烂了,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吧。 何九灵一惊,忽的站起身来,“此话当真?” 邱德也知道身份已经瞒不住了,也上前给何九灵见礼。 “小的邱德,见过何公公。” 邱德一开口,何九灵一下子信了九成。 邱德尖细的嗓音,何九灵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内侍。 “你们可有身份度牒?” 朱由崧摇了摇头,“仓促外出,不曾带在身上。” “那可有什么物品配饰,来证明你们的身份?” 朱由崧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身上的东西不是被人骗了就是被抢了。” 这就让何九灵为难了,何九灵并没有见过朱由崧,无法判定真假。 朱由崧现在炙手可热,何九灵心里当然清楚,可是眼前这个要是个冒牌货,他何九灵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这时,有个手下小声的提醒何九灵,“干爹,你的好友胡南翔,眼下不是正在凤阳城游玩的吗?他以前做过洛阳知府,说不定他见过德昌王殿下呢?” “对呀!我怎么把他忘了呢?快快派人去把胡大人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何九灵大喜,立刻命人去请胡南翔。 这胡南翔长年在洛阳做官,因为江宁反腐搞的轰轰烈烈,他害怕会被江宁抓住把柄砍了脑袋。 于是,就挂冠而去,带着贪污的银钱跑回了南京老家,做了个富家翁。 这胡南翔偶然与何九灵相识,两个人都憎恨江宁,自此就成了好友,时常在一起密谋扳倒江宁。 第200章 各怀鬼胎 深夜被喊起来的胡南翔,极为的不高兴,起床气大的很。 可当他得知有人自称是朱由崧的时候,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胡南翔几年前在福王府是见过朱由崧的,自然能辨认真假。 胡南翔自从得知福王府完了,朱由崧逃走了之后,他就一直留意朱由崧的下落。 这次他来凤阳,也是为了寻找朱由崧的下落而来。 胡南翔急匆匆的赶来,朱由崧这时已经梳洗干净。虽然只是一身普通衣服,但那一身天潢贵胄的气质,胡南翔忘不了。 胡南翔只一眼就知道眼前之人是真的朱由崧,他纳头便拜。 “老臣胡南翔拜见德昌王殿下。” 朱由崧也记得胡南翔,以前几次在福王府碰到,还曾聊过几句话。 何九灵确认了眼前的朱由崧为真,也是赶紧跪下磕头。 朱由崧的身份虽然确定了,可接下来该如何操作,何九灵、胡南翔两个人却犯了难。 两个人手里无兵无权,就算是想拥立朱由崧也没什么用。 胡南翔主张立刻带着朱由崧去南方,南方想拥立朱由崧的人有的是。 何九灵和督镇庐州、凤阳军务的马世英交情不错,他觉得应该先知会马世英。 马世英手里有兵。把朱由崧交给马世英,这事情成功的机会才大。 何九灵是有私心的,把人交给马世英,将来不管是谁拥戴朱由崧承继大统,到时候都少不了他何九灵的一份功劳。 马世英此时正头疼不已,新来的庐州知府崔文浠盯上了他,让他深感不安。 早年,马世英就因为贪污受贿被人揭发而罢官,后来四处行贿,好不容易才被重新启用。 而启用他的魏忠贤不久之后就被江宁砍了脑袋,马世英本来没有为魏忠贤报仇的想法。 可是最近江宁派了个崔文浠过来,此人四处活动,搜罗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马世英知道自己手上不干净,害怕被江宁抓住把柄,掉了脑袋。 马世英也在积极想对策,私底下与南方豪绅世族多有往来。 南方的豪绅世族私下里串联,秘密组建同盟,现在急缺的就是一面旗帜,或者说是一个门面。 朱由崧的出逃,让马世英看到了希望,他也在四处搜罗朱由崧的下落。 当何九灵和胡南翔带着朱由崧前来的时候,马世英大喜过望。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人说起目前的难点,马世英头疼新来的知府崔文浠。 胡南翔却笑道:“这个崔文浠我知道,他和江宁也是有仇的,可以说是仇深似海。想来他投靠江宁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胡某不才,愿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崔文浠来投。” “好,若能说服此人,我也能把大军拉到江南去,凭借长江天险我们大事可期!” 马世英大喜,他也立刻修书一封,和江南的同仁联络。 在京城里,崔文浠为了活命,迫于无奈才会乞求江宁,连老婆都搭上了。 他一直视此为生平奇耻大辱! 胡南翔的到来,带来了朱由崧的下落,虽然让崔文浠的内心大喜不已,但表面上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胡先生,这是撺掇本官造反啊?如今圣上安在,德昌王虽然是福王长子,也是形同造反。胡先生觉得你们有几成胜算?” 胡南翔为官多年,早已是人精,哪里还看不出崔文浠已经动心了。 “圣上虽在,可已形同傀儡。如今福王已薨,德昌王早晚是要继福王位的。 德昌王只要在南京举起靖难勤王的大旗,天下英豪必定蜂拥而至,何愁不能扳倒姓江的? 将来不管是德昌王即位,还是当今圣上复位,到时崔大人的功绩,天下谁人可以忘记? 此等青史留名的天大好机会,崔大人还要犹豫吗?” 崔文浠这几年被磨的性子更加的沉稳,不急不躁。 “你说的那些太过虚无缥缈了,成功还好,要是失败了呢? 本官效忠的是当今圣上,再说了首辅大人待本官不错,如今位居四品,我为何要反对他呢?” 崔文浠很明显是待价而沽,胡南翔却知道自己成功在望了。 “大人的杀父夺妻之仇不报了?” “你……” 崔文浠愤怒的站起身来,全没有了刚才的淡然。 胡南翔悠哉的吹了吹杯里漂浮的茶叶,并不去看崔文浠涨红的脸。 旋即,崔文浠又颓废的坐了下来。 良久,崔文浠才开口道:“随我一同到庐州的那群兵卒,都是百战老兵,人数虽然不多,可战力极强。 他们都是拥护江宁的,不除掉他们,我们可能都出不了庐州。” “好,这事我去找马世英,只有他能处理。” 随崔文浠前来庐州的护军校尉叫罗士才,从陈州的时候就跟了江宁,多年征战,落下一身的毛病。 江宁派罗士才来庐州,就是为了监督马世英,同时整训马世英的军队。 临来之前,江宁特意提醒罗士才,要他对崔文浠要有所防范。 江宁答应过金筱柔给崔文浠一个机会,所以才把他派来庐州。 不过,江宁并不信任崔文浠,杀父灭族之仇哪里那么容易抹去? 江宁派罗士才也是为了监督崔文浠。 胡南翔在庐州频繁联络各级官吏,已经引起了罗士才的高度警觉。 崔文浠借故把罗士才唤到知府衙门,马世英就突然发难,派兵包围了庐州护军的营地。 罗士才没预料到崔文浠已经倒向了马世英他们,他进了知府衙门,就发觉形势不对,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罗士才奋起反抗,虽然势单力孤,却连斩十几个叛军,才被乱箭射穿。 罗士才口吐鲜血,他临死之前,笑着对崔文浠说,“背叛主公,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你会后悔的!” 护军营的人没有因为首领不在,就恐慌不安。叛军突然包围了他们,可组织井依然然有序。 与马世英的部队血战几个时辰,才最终力竭而亡,没有一个护军营士兵做俘虏。 第201章 南明小朝廷 护军营只有百十来人,就让马世英付出了上千人的死伤代价。 马世英虽然率先举起了反江宁的旗帜,可是护军营强横的战斗力还是让他深感恐惧。 再加上马世英的兵力有限,只有三千多人,他哪里还敢独守庐州? 一边大力招兵买马,一边为撤离庐州做准备。 马世英带着朱由崧一路南下,得到了大量地主官绅的热烈支持。 有人捐钱捐物,有人更是携全家随军南下。 不过,反应平淡的却是普通老百姓。才刚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他们最不想打仗了。 朱由崧在凤阳继皇帝位,年号弘光,遥尊北京的崇祯皇帝为太上皇。 封马世英为兵部尚书,胡南翔为吏部侍郎,崔文浠为户部侍郎,何九灵则做了大内总管。 一番封官许愿之后,马世英继续率大军南下,在南方各路官绅的接应之下,平安过江到达南京城。 南京作为大明的陪都,有一整套完整的内阁班子,是最适合做都城的。 对于朱由崧的到来,世家大族和那些旧官吏,一个个的都欢呼雀跃。 特别是手握重兵的刘良佐、黄得功、刘泽清和左良玉等人,都纷纷向朱由崧敬献了忠表。 南明的小朝廷初立,就坐拥了长江以南几乎半壁江山,这让初登大宝的朱由崧变得志得意满起来。 一下子暴露了本性,开始在南京的皇宫里花天酒地起来,并不过问政事。 朝廷大权旁落到了马世英、胡南翔等人的手里,而这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马、胡二人四处搜罗美女、奇珍异宝到后宫里,供朱由崧把玩。 马、胡二人对于史可法等人提出来的北伐勤王之事,根本不予理睬。 马世英、左良玉等将领,都只想着拥兵自重,保住自己的地盘就好。 北伐,他们可没想过。江宁的天雄军战力彪炳,他们是听说过的。 他们才不会傻到,非得去碰江宁这块硬石头,先考虑如何保住江南这半壁江山,才是正事。 普通百姓对朱由崧这个皇帝完全无感,甚至有些讨厌。 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想生活过的好一点,别打仗就好。 很明显,朱由崧的到来,南北大战很可能就一触即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朝的兴衰都是拿老百姓的尸骨,堆砌起来的。 江宁在接到庐州马世英和崔文浠叛变,护军营全营战死的消息后,罕见的暴跳如雷。 马世英、崔文浠之流叛变起事,江宁并没有生气。可护军营全营战死,才是让江宁真正生气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跟着江宁几番血战留存下来的,江宁就想着让他们也去各地做官,过几天好日子。 没想到,该死的马世英、崔文浠突然叛变,把他们杀的一个不剩。 朱由崧已经逃到了江南,现在整个江南几乎一夜之间都倒向了朱由崧。 好像此刻只有朱由崧才是大明的正统,这些旧官吏都纷纷跳出来,也省得江宁一个一个找他们了。 江宁现在最担心的是郝永忠和那批陈州武院的学生,他们此刻身在江南,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南北之所以能分治,长江天险是主要原因。北方人普遍不善水战,想攻过长江可不是容易的事。 历史上,像东晋、南宋都曾经在南方建立过王朝,延绵国佐百余年之久。 郝永忠此刻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帮南方的旧官吏风向转换的太快了。 江宁让郝永忠到江南巡视吏治,惩治贪官污吏,再顺带着在江南训练出一支军队来。 南北方气候差异大,有必要在南方也搞一支精锐部队出来。 可郝永忠的才刚查处了几个小官,活还没干多少呢,南方就开始变天了。 杭州知府和守备调动军队和衙役前去抓捕郝永忠,幸得手下人发现的早,郝永忠才有逃跑的时间。 郝永忠还没来得及招募新兵,各地的叛乱就开始了,几乎一夜之间南方官府都倒向了朱由崧。 郝永忠此刻有点进退两难了,留下来平叛的话,他几乎无人可用;回去的话,他又觉得愧对主公。 路过诸暨,诸暨县衙贴出告示,要三天后处决江宁派到诸暨的巡按御史。 郝永忠知道这可是陈州武院毕业的学生,没想到他们都跟着遭了殃。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救不救?”手下人小声的问郝永忠。 郝永忠都没有犹豫,“当然要救,主公说过,我们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诸暨县虽然不大,但水陆交通发达,码头拥挤热闹,人流如织。 可县城城墙破旧的很,守备力量也没多少。 郝永忠带着三十几个手下,悄悄潜入县城,四下里打探消息,查探路线,为营救行动做准备。 三天后就要行刑了,郝永忠决定提前一晚营救。他也是怕白天看热闹的百姓太多,对营救有影响。 诸暨县令担心会有人劫狱,把数百名衙役都安排在县衙埋伏起来。 夜深人静,郝永忠悄无声息的翻上县衙的墙头,里面暗黑无光,静的很。 郝永忠把石子扔到屋顶上,接着就又把一只猫扔了上去。 石头在瓦片上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清楚。 立刻就引得大量的衙役从各个屋里冲出来。 然后一声猫的叫声,让一众紧张的衙役都松了一口气。 又查探一番,没有发现有任何情况,都骂骂咧咧的纷纷回屋去了。 县衙里果然有埋伏! 郝永忠决定改变计划,他们人少,不能贸然闯进去救人。 别到时候人没救出来,还把自己这些人都搭进去了。 临近天明,郝永忠知道这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心里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 他们悄无声息的翻进县衙,然后兵分两路。 一路人去大牢救人,一路人到后院去抓县令,有人质在手才好撤离。 县衙大牢除了正门,别无入口,还没等撬开门锁,就已经惊动了里面的狱卒。 护卫们勇猛的冲了进入,杀了里面的狱卒,也找到了被关押的巡按御史和他的护卫。 第202章 内斗 护卫们破开大牢的声音,也被惊动了大批的衙役,把他们堵在了大牢里面。 郝永忠翻进后院,把那狗县令从床上拽了下来。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跟我走,不然今天一个也不放过。” 郝永忠凶神恶煞的模样,真的吓倒了县令,他倒是乖乖的配合。 有县令在手,郝永忠逼着衙役们让开了一条道,大家这才走出了县衙。 天色微明,街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郝永忠押着县令一路出了县城,身后并没有衙役跟着, 等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郝永忠并没有杀县令,还是依言把那县令放了。 被抓的巡按御史叫田波,才二十三岁,一直在搜集这县令贪腐的证据。 只是没想到,一直唯唯诺诺的县令却突然动手,把田波和随行的十名护卫都抓了起来。 直到这时田波才知道,原来朱由崧已经逃到了南京,在江南建了一个小朝廷。 南方的旧官吏太多了,江宁查处他们需要的时间长。 所以一直还没来得及大规模更换,而这也给朱由崧之流机会。 郝永忠认为,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返回北京,向主公汇报南方的情况,听听主公如何处理此事。 他们留在江南没什么用,人数太少,势单力薄的。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想回到北方哪有那么容易? 朱由崧的伪朝封锁了南北的通行,不准有一艘船、一叶舟驶往江北。 他们是知道郝永忠的重要性的,各个码头上都张贴郝永忠的画像,悬赏一千两纹银通缉他。 郝永忠知道,主公一定非常着急的想知道此时江南的情况,可眼下的情形,他想回到江北难度不小。 没有船只通往江北,他们这四十几个人大都是旱鸭子,沾水就沉,不可能游回去。 再说就算是找到了船,一旦在江上被往来游弋的水师军舰发现,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在得知护卫柳海自小就在长江边长大,水性极佳,多次横渡过长江。 郝永忠决定派柳海游回江北,去北京给主公报信,而剩下的人就留在江南继续想办法。 柳海找了一块木板,还随手折了一节芦苇,把脱下的衣服放在木板上,就下了水。 柳海游的很快,不一会儿工夫,就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江面上往来检查的水师舰船,数量之多,还是超出了柳海的估计。 很快就有水师士兵发现江面上有东西,柳海无奈只好松开了抓着木板的手。 拿着衣服,憋住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柳海精疲力竭的游到江北,才刚刚爬上岸,就被巡逻的士兵逮了个正着。 当得知江北并没有背叛江宁,柳海拿出军牌,亮明了身份。 被一路护送,柳海直入北京城。 江宁听了柳海的报告,得知郝永忠安然无恙,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朱由崧在南京建立的伪朝,江宁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威胁,反而还让他看清楚了很多人的立场。 可是如果国内不稳,江宁扫平东北的女真、漠北的蒙古的计划,就很难实施。 你这边准备全力以赴的打击外部的敌人的时候,却有可能被人背刺,谁能受得了? 所谓是攘外必先安内,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江宁并没有打算立刻派兵讨伐,江南的伪朝官员都是由于贪腐太多,怕被江宁打击到,才会投向朱由崧的。 江宁相信,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因利益而聚,很快他们就会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 江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已经去山东做按察使的王长年调回了北京,重新出任锦衣卫指挥佥事。 原来的军情司并入了锦衣卫,王长年继续分管军事情报,尽快渗透到江南,拿到第一手资料。 江南的小朝廷是建立了起来,可所有人都是各有自己的小算盘。 朱由崧沉迷享乐,大肆在各地搜罗秀女,充实他的后宫,根本不过问政事。 马世英做了内阁首辅,和内宫的大太监何九灵沆瀣一气,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到各个部门,意图掌控朝局。 这引起了很多人的强烈不满,特别是兵力雄厚的湖广总督左良玉。 左良玉的根基远在湖广,他的湖广总督衙门设在了武昌,手上有十余万卫所军。 左良玉仗着自己兵力最为雄厚,自诩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他自然不满自己被排除在核心权力圈之外。 可是由于武昌距离南京太远,朝廷的事情左良玉根本插不上手。 因而,左良玉就处处受制于马世英、胡南翔之流。这让一贯心高气傲的左良玉哪里能受的了? 于是,左良玉就开始秘密筹划能压到马世英或者令马世英倒台的计划。 如果兴兵讨伐马世英、胡南翔,左良玉又怕有人偷袭他的老巢。 再说了,背负背叛皇帝的罪名,他左良玉还没有如此的魄力。 这时,他的谋士李宗堂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大帅,他马世英、江宁之流都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何大帅不可以呢?” 左良玉闻言大喜,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自己佣兵十几万,兵多将广,找一个朱家的皇子皇孙来武昌,有何不可? 他左良玉也学一把挟天子以令诸侯,又何须再受制于马世英那等匹夫? 左良玉管辖着湖广地区,在他的地盘上现在有两位王爷:楚王和岷王,都是正宗太祖皇帝的血脉。 可左良玉的想法,却被李宗堂给否决了。 “大帅,楚王和岷王虽然都是太祖血脉,可离着皇室正统血脉实在太远了,这会让外人以为我们就是随便找了一个朱家人,这会让我们的正统性被人质疑的?” “那请先生教我该如何做?” 左良玉的谦逊让李宗堂很受用,他继续说道。 “弘光皇帝在南京之所以被众人拥戴,那就是他福王嫡子的身份,与崇祯皇帝的血脉最近。 我们可以找来比弘光皇帝血脉更正统的皇子皇孙来武昌,到那时谁还会质疑大帅的地位?” “更正统的血脉?这上哪儿去找?”左良玉一时犯了难。 第203章 三帝临世 找个比朱由崧有更加正统血脉的皇子皇孙,这确实让左良玉一时犯了难。 当今正统天子是崇祯皇帝,他本是天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 天启皇帝突然驾崩,唯一留下来的那个儿子年纪太小。 由于他的母亲客氏私生活极其不检点,所以质疑他皇子身份的传言实在太多。 当魏忠贤把他立为的小皇帝后,当时的信王朱由检登高振臂一呼,各地群起响应。 崇祯皇帝虽然也算是造反夺得皇位,但是他的血统十分纯正,无人质疑。 朱由崧的父亲福王朱常洵和崇祯皇帝的父亲光宗皇帝是亲兄弟,要想找一个血统超过朱由崧的,就只能在崇祯皇帝身上下功夫。 崇祯现在有两个儿子,虽未成年,却也是正统的皇帝继承人。 想到远在北京,被江宁关在紫禁城的崇祯皇帝,左良玉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白如海。 白如海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不上饭,就阉割了想进宫当差。 不成想,由于没钱贿赂管事的太监,根本就进不了宫门。 白如海无奈,只得干一些零活维持生活。 就在白如海穷困潦倒之际,恰巧碰到了随父亲进京的左良玉。 左良玉当时年纪尚小,看白如海可怜,就收留了他。 后来,左良玉更是央求父亲疏通门路,把白如海送进紫禁城,做了太监。 白如海懂得知恩图报,凡是左良玉所求,他必定会全力以赴的去办,是左良玉安插在紫禁城的一个眼线。 不久之后,崇祯的大儿子朱慈烺就被老太监白如海悄悄带出了皇宫。 江宁早就得到消息,左良玉打起了朱由检儿子的主意。 要是没有江宁的配合,老太监白如海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就把朱慈烺带出皇宫呢? 在朱慈烺被带离皇宫之后,江宁立刻命令王长年在全北京城里大肆展开搜捕。 他就是在告诉世人,崇祯皇帝的儿子丢了。 朱慈烺才八岁,懵懂无知,正是十分贪玩的年纪。 可由于江宁几次大规模遣散宫女和太监,还留下来的宫女和太监数量已经很少了。 偌大的皇宫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无聊的很。 宫里的老太监白如海悄悄告诉朱慈烺,他知道一个秘密通道,可以带他出宫去玩。 朱慈烺高兴极了,就在白如海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就出了皇宫。 起初,朱慈烺还觉得很新鲜,大街上人来人往,好玩的很,街上的任何事物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一路上拐来拐去,朱慈烺渐渐走不动了,就提出来想要回宫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突然就停在了朱慈烺跟前。 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就把朱慈烺架住,塞进了马车。 朱慈烺刚想要叫喊,就被老太监白如海一把捂住了嘴巴。 “殿下,莫怕,老奴带你去找更好玩的地方去。” 白如海递给朱慈烺一杯水。等喝完之后,朱慈烺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马车出了北京城,就一路疾驰南下。 沿途几次更换马匹,几个人昼夜兼程,直向江南而去。 几个月后,左良玉就在武昌拥立朱慈烺登基称帝,年号龙盛,遥尊还在世的崇祯皇帝为太上皇。 朱慈烺封左良玉为鄂王,内阁首辅,大都督,领中外诸军事。 世人都看的出来,朱慈烺年纪还太小,不过就是左良玉手里的傀儡罢了,武昌的小朝廷都是左良玉说了算。 在整个中国大地上,第一次同时出现三个明朝皇帝:崇祯皇帝,弘光皇帝,龙武皇帝。 三皇临世,这等奇葩的景象,让百姓看的都是目瞪口呆。 三个皇帝,这正统之争就不可避免。崇祯皇帝的地位,没人可以挑战。 马世英和左良玉都觉得自己比对方更加的正统,两方争执不休,龃龉不断。 两方人马之间的火药味不断升级,大战一触即发。 这也正是江宁乐见其成的,他们打不打都没关系,彼此之间有了牵制才好。 江宁就可以在自己控制的区域,安心搞土地改革,发展工商业。 修建驰道、桥梁,连接全国各地。分发土地,兴修水利设施。 鼓励发明创造,大力建厂、建矿。 等到了崇祯八年的时候,整个江北地区都是一片蒸蒸向荣的景象。 那些食古不化的老旧官僚都被江宁换了一个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人阻挠他的改革,也不会阳奉阴违。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大家的生活都是越来越好,收入越来越高。 每个人都有使不完的劲,撸袖子加油干,是越干越有劲。 而江南的两方人马还在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明朝正统,都在大肆招兵买马,扩充军队。 左良玉率先忍不住出手了,他率领大军以讨伐叛军的名义出兵。 沿着长江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南昌,继续东进。 马世英和胡南翔数战数败,被吓得惊慌失措,都打算放弃南京,远走他乡了。 还是刚刚升任兵部侍郎的史可法,沉着冷静,他力主留在南京城,依靠高大的城墙抵抗左良玉的大军。 同时派人去积极联络各方势力,扩大队伍。 留在江南的郝永忠根据江宁的指示,拉起了一支队伍,四处打起了游击。 由于队伍纪律严明,很受附近的百姓欢迎。 为了支持郝永忠,江宁把一批武院的优秀毕业生,派过来辅佐郝永忠。 同时也让郝永忠挑选队伍里表现好的军官和士兵,送到武院来学习,给郝永忠培养骨干人员。 队伍的人数增加很快,已经有相当的气候了,成了各方都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马世英和左良玉两方都派人积极拉拢郝永忠,封官许愿,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他们还不知道郝永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能把他们气的吐血。 两方交战,郝永忠的作用就突显了出来。 江宁来信指示郝永忠,要扶弱抑强,不能让任何一方独占了江南。 如今马世英弱,左良玉强 。郝永忠于是就口头上答应了马世英。 郝永忠亲自带兵偷袭了左良玉的后方粮道,大获全胜,气的左良玉直骂娘。 没有了粮草,军心顿时不稳,左良玉被逼无奈,只好仓促撤兵。 第204章 六帝降临 马世英保住了南京,欢喜之余,却把最大的功臣郝永忠忘到了一边。 马世英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不是之前他求着郝永忠出兵的时候了。 当马世英和左良玉两方打的不可开交,生灵涂炭之时,百姓苦不堪言。 很多老百姓为了躲避战乱,纷纷从江南逃难到了江北。 江北还有大量的荒地,这些人口的到来,可以开发这些土地。 再说了,建好的各种工厂也需要大量的工人。 江南此刻就算是成了地狱,江宁也不会立刻出兵,因为还不到时候。 左良玉的失败,让左良玉颜面扫地,他恼羞成怒之际也恨上了郝永忠。 这次失败,让江南的各方势力又打成了一种平衡,这也还让一些人从中看到了机会。 一直镇守云贵地区的沐王府突然拥立了桂王的儿子永明王朱由榔为帝,年号永历,尊崇祯皇帝为太上皇。 沐家的始祖沐英本是太祖朱元璋的义子,随朱元璋立下了赫赫战功。 自大明开国以来,沐英的子孙就世代镇守云贵地区。 二百多年来,沐家的荣宠与国同休,一直对朱家的大明王朝是忠心耿耿。 沐家虽然只是公爵,可当地的百姓习惯称呼沐家为沐王府。 沐家突然拥立新帝,虽然还是朱家的子孙,但这也是让很多人惊掉下巴。 很多人不明白,现在沐家的当家人沐光波到底是何用意。 四川总督赵迩馔是万历朝的老臣,在四川为官几十载,是早已经把四川变成了自家的了。 赵迩馔眼见那几家都有自己的皇帝人选,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不久之后,赵迩馔就拥立了唐王之子朱聿键为帝,年号隆武,也尊崇祯皇帝为太上皇。 这就像突然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南方一下子就变成了四个皇帝。 每个皇帝都尊崇祯为太上皇,彰显自己的皇位是从崇祯皇帝那儿继承来的,是最正统的。 如果再加上北京的崇祯皇帝,以及在关外已经正式称帝年号天聪的清帝皇太极,中国大地上出现了六个皇帝! 六帝降临人间!这是战乱开始的标志,似乎中国又要进入战国时代。 虽然江南的四个皇帝都奉朱家的大明为正朔,崇祯皇帝为太上皇。 但是他们也只承认崇祯皇帝,而不认可江宁,觉得江宁建的才是伪朝。 南方四皇彼此之间合纵连横,今天结盟,明天可能就掐上一架。 打打合合,他们打的是不亦乐乎,没人理会江宁。 不知道是忌惮江宁的实力,还是忙着一统江南呢,没有人敢过江来讨伐江宁的。 后成立的这三家政权,没有再像南京的朱由崧那样,把江宁派往江南清查田亩和账册的巡按御史都给杀了。 而是把他们全部礼送出境,态度上都客客气气的。 为了后方安稳,都想要积极和江宁搞好关系,缔结互不侵犯条约。 江宁对他们派来的使者都进行了热情的款待,除了朱由崧的弘光政权。 他们杀了很多江宁派到南方的巡按御史,江宁很是生气,是不会饶过他们的。 可看到使者的名单,江宁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卢象观。 这次南京来的使者正使是史可法,没想到副使居然是江宁的故人卢象观。 当时江宁还没怎么发迹的时候,第一次去江南,人生地不熟。 有幸得到卢家的帮助,才让江宁很顺利采购到了所需要的粮食和布匹。 当年的卢象观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当年的故人怎么样了? 本不打算接待南京来的使者,看在卢象观的面子上,江宁最后还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不过不是在政事堂接待他们,而是在家里以家宴的形式款待他们。 来到了北京城这么多天,江宁一直不安排人出面谈,史可法被晾了这么多天。 本来都已经打算放弃,准备打道回府了,却又突然接到了江宁要设宴款待他们的请帖。 这让史可法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询问副使卢象观。 卢象观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是江宁这是搞的什么鬼。 如今江宁势大,独占江北之地,兵强马壮。 论单打独斗,江南四朝哪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们都想先一统江南,就必须先想尽一切办法稳住江宁。 只要江宁不出手去攻击他们,或者是不出手相助敌对的一方,都是他们统一江南的关键。 史可法和卢象观由于不知江宁的意图,心情有些忐忑的来到江家。 等看到江宁携妻子红衣和火凤凰出来的时候,卢象观就感觉江宁和红衣很是面熟,有似曾相识之感。 “卢侍郎,看来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真的不记得我们夫妻了吗?” 江宁的话,让卢象观更是一头雾水。 虽然江宁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可是他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江宁。 “江首辅,请恕卢某愚钝,着实不记得何时曾与江首辅见过了。” 江宁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卢象观,而是击节而唱。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江少甫,你是江少甫?” 《临江仙》的歌调一唱出来,卢象观立刻就脱口而出。 这首《临江仙》的曲子谱写的太过特别,给卢象观的印象非常的深刻。 就是现在,他还能经常听到父亲卢国云时不时哼唱这首曲子。 这一刻,卢象观终于把曾经的江少甫和眼前的江宁联系到了一起。 “真是没有想到,当年就惊艳绝伦的江少甫,居然就是当年陈州的江宁,现在的首辅大人。” 江宁豪气的摆了摆手,“今天这里没有什么首辅,没有尚书,也没有侍郎,就只有几个老朋友对酒当歌。” “好!” 史可法和卢象观都那不是迂腐的书呆子,此刻自然也猜到了江宁在家里设宴的目的。 就算是不谈国事,也无妨。今天能增进感情,将来也就有和谈的可能。 第205章 先南后北 当年江宁对卢象观的印象极好,少年英气逼人。 如今再度重逢,彼此之间立场已经不同,所以江宁才会特设家宴,就只为畅谈朋友情谊。 史可法现在是礼部尚书,他之前是兵部侍郎。 由于史可法表现出了非凡的军事天赋,让马世英很是忌惮,于是就明升暗降,夺了史可法的权力,让他做了礼部尚书。 卢象观是礼部侍郎,两个人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 二人风流倜傥,也曾勾栏听曲,也善于填词。 这《临江仙》的曲调,让史可法都觉得耳目一新,也情不自禁的哼唱一二。 词中的沧桑和豪迈,失意和落寞都通过曲调表达了出来。 史可法也听过很多版本的《临江仙》,江宁唱的这一版是他听过的最棒的。 聊起诗词,史可法和卢象观最有发言权,侃侃而谈,听得江宁都感到受益匪浅。 后来谈及当年的往事,江宁和卢象观都不禁唏嘘感慨,彼此又增进了亲近。 卢象观问起了江瑶,当年那个小姑娘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卢象观平生打过的唯一一架,就是在江瑶的指挥下完成的。 江瑶的夭折是江宁心中的痛,卢象观听了也是黯然神伤,唏嘘不已。 真是人生无常啊!那么可爱的小孩,居然都被老天爷给收走了。 卢象观很是率真,有着纯真的书生意气,他想为大明朝做事,不想看它这么衰落下去。 卢象观对江宁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偏见,大明王朝如果没有强权人物,只靠皇帝,支撑不了多久。 卢象观说了很多,三个人直喝到酒酣耳热,才醉醺醺的散去。 卢象观哥哥卢象升如今已经做了山东的按察使,那是个能臣干吏,做事有方法,有原则。 江宁已经打算重用卢象升,准备调他入京进大理寺主管事务。 江宁对于江南的乱局,之所以一直听之任之,其实是他一直没准备好。 古语云:兵者,国之大事也。 江宁的准备不仅仅只是人员和物资的准备,还有思想的准备,这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无论缔结多少次盟约,江宁对于一统全国的步骤都不会改变。 先南后北。 南方已经被充分开发了起来,鱼米之乡,人口众多,十分的繁华。 打下来,只要经营得当,损失很快就会补充回来。 不像东北和漠北草原,都是苦寒之地,基本没怎么开发。 人口稀少,能种粮食的地方又少。 就算是打下来,没有中原的补给,也根本守不住。 所以先南后北,才是最可行的办法。 崇祯十二年,江宁已经在全国建立起来了预备兵制度,成了一个介于正规军和民兵之间的组织。 全民参与民兵训练,表现优异的民兵,就会被抽调进预备兵去训练。 预备兵平时有各府负责,训练有素的士兵数量的多寡,也是知府的考核之一。 而优秀的预备兵才会被送到各省的武备学堂,或者是京城的武院去学习。 毕业了,才能加入各支部队。这就是江宁一直想要建立的精英部队计划。 兵不在多,而在精。 国计民生都需要钱,国家不可能拿出大量的钱财供养庞大的无用军队。 不如训练几只精英部队,哪里有战事,就调往哪里。 而平时关隘的防御和巡逻,都交给当地州府负责。 这几年江宁一直在大力宣传当兵不仅光荣,全家也跟着光荣。 树立当兵光荣,当逃兵可耻的形象,改变百姓印象里兵痞的糟糕印象。 这几年工、商、农各业都发展的很快,赋税的收缴工作也开展的非常好,赋税数额是连年增长。 虽然现在江宁只占了长江以北、长城以南的这片区域,但赋税已经超过两千多万两白银了,远超以往的任何时候。 手里有钱了,江宁不仅大力发展军工装备,他更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士兵。 江宁给士兵定的薪水不低,比在家种地会只高不低,不会让他们因为当兵,而蒙受经济上的损失。 可以说,跟着江宁当兵,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 所以,老百姓当兵的热情,还是很高涨的,不愁招募不到好的士兵。 而且这几年的情报收集工作,也做的非常的好。 几年的准备,终于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了。 江宁成立了枢密院,统管全国士兵的训练、调度,军官的升迁,枢密院直接向江宁报告。 而内阁里面的兵部,只负责武器装备和粮草军服,不参与部队的管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文人管内阁,武人管枢密院。 满贵做了枢密院的首任枢密使,也是这次江宁挑选的南征主帅的不二之选。 满贵也不推辞,作为江宁的义兄,他必须给江宁最强有力的支持。 这些年来江宁的努力,对这个国家所付出的心血,满贵都看在了眼里。 通过江宁一系列的变革,国家正蒸蒸日上,上下一心,正是一统天下的好时候。 为了一统天下,江宁也没有穷兵黩武,到现在江宁也只是组建了四支军队。 天狼军在西北武威、张掖一线,与西域胡人交战。 天雄军在东北辽西的宁锦一线,防范女真人,现在的满族人,清兵。 背嵬军则被江宁放在了正北方向,抵御蒙古人的入侵。 天象军是新近才组建一个,正在陕南、汉中一带集结,准备收复江南。 除了守卫北京城的几只部队之外,其余都是民兵或者预备兵,再没有正规部队,可他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当满贵来到了部队,被队伍高昂的训练热情和那近千门大炮震撼到了。 这可都是最新的大炮,几百斤的大炮,射的快,打的远,还可以用马车拉着跑。 近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又有这近千门新式大炮,满贵有信心快速攻占江南。 九月二十日,随着满贵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大战正式开始。 历史上几次南北统一的时候,大都是从北向南征伐,明太祖朱元璋除外。 由于长江天险,北方人又不习水性,所以很少有人是横渡长江去攻打南方。 大都是和江宁一样的选择,先打巴蜀,攻占长江的上游。 第206章 占领巴蜀 从汉中出发,想入巴蜀,剑门关是一道天险,也是享誉天下的奇关险隘。 四川总督赵迩馔早就在剑门关布置了重兵把守,就是担心江宁哪一天会突然打过来。 大诗人李白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剑门山峻岭横峙,截野横天,似登闳的天外城郭横空出世。 险崖如劈、绝壁摩云,砾岩莽壁不可凌越,渊闳天堑浑然而成。 天开一线,峭壁中断,陡然深切,断崖高耸对峙,巉崖倚天如剑,状如剑门。 剑门隘口垒石为关,扼蜀道咽喉。 “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看着眼前的天险绝壁,戎马一生的满贵都不禁惊叹大自然鬼斧神工。 劝降的人被撵了回来,满贵只能下令开炮,摧毁这座天下少有的雄关。 在大炮的不断轰鸣之下,巨石垒砌的关隘最终还是轰然坍塌。 守军死的死,逃的逃,没剩下一个人。 江宁发明的火炮威力让满贵都惊叹。 大炮射程超一千五百步,威力还大,有此等神兵利器,大明怎还会受外人欺侮? 满贵此次带大军十万,看着数量很是庞大,实则真正用来作战的人连一半都不到。 除了大规模的后勤补给人员,还有江宁随军派来管理地方的人员。 满贵每打下一个地区,就会留下这些人来治理。 部队军纪严明,不骚扰祸害百姓,抵抗就不会那么激烈。 一路用大炮摧城拔寨,盖莫能当,大军直接杀奔成都。 赵迩馔的士兵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一通狂轰乱炸彻底打散了。 此刻在成都的赵迩馔彻底慌了,他紧急从各处调兵遣将,来保卫成都。 有谋士给他出主意,可以派人去满贵的天象军中议和,就算是不成功,也能拖延些许时间。 赵迩馔自拥立隆武皇帝朱聿键后,被封为蜀王,丞相,把控朝政,在各个衙门里安插的都是他的家人和亲信。 他立刻找来礼部尚书赵磊,这是他的侄子。 赵磊除了嘴巴甜,会拍赵迩馔的马屁,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赵磊一听是要他去满贵的军营谈判议和,那头就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连推辞,说什么都不去。 气的赵迩馔暴跳如雷也没有办法,这时他想到了礼部郎中王建。 王建还是颇有些才能的,是真正主持礼部日常工作的人。 可惜由于这王建并不是赵家的人,也不是赵迩馔的亲信,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 赵迩馔唤来王建,特意勉力了一番,当场就提拔王建为礼部侍郎,前往满贵军中谈判。 虽然素来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可历来被对方斩杀的使者也不在少数。 王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任务,回家告别妻儿,心怀悲壮的踏出了成都。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一刻,王建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刺客荆轲的心境。 可来到满贵军营前,士兵只是简单询问了他的身份,就把他带了进去,并没有他预料的那样刁难他。 满贵得到通报之后,安排了手下的参议负责接待王建,听听他提的条件。 满贵则指挥手下的军队继续前进,临来之前,江宁就已经告诉过满贵,对敌的态度就是不谈判,不议和,只有限期投降。 一路横推,强势杀到了成都城下,满贵把王建放了回去,让他给赵迩馔带话:限期三天开城投降,否则就是城破人亡的下场。 赵迩馔手下虽然还有十万大军守卫成都,但很多都是临时抓来的壮丁,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 连续的作战失败,导致军中士气低迷,连很多亲信将领都生了畏惧之心。 当晚,王建又再次返回了满贵的军营,带来了赵迩馔投降的条件。 赵迩馔愿意去掉王号,但要继续担任四川总督,负责管理四川,赵家所有人的一切待遇都要照旧。 满贵一脸玩味的打量着王建,让王建有点无地自容。 王建也知道赵迩馔提出的条件,满贵指定不能答应,心里已经做好了和满贵讨价还价的打算。 临来之前,赵迩馔已经对王建面授机宜。开口提的条件高不要紧,玩的就是一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套路。 赵迩馔要王建大胆去和满贵谈,只要能高出赵迩馔最后的底线就行。 “回去告诉赵迩馔,无条件投降,我家首辅大人自不会亏待于他。要是限期到了还不打开城门,那我满贵的炮弹就会砸到他赵迩馔的脑袋上。” 王建还想和满贵说上一说,却被满贵直接挥手让士兵带走了。 这气的赵迩馔在自家府邸里是破口大骂,“无条件投降,实在是欺人太甚,真当我赵迩馔没有一战之力吗?” 手下的一众亲信手下,全都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说话。 “你们平时不是都主意很多的吗?现在都怎么啦?哑巴了?” 手下的表现,更是让赵迩馔气就不打一处来。 宦海浮沉几十载的赵迩馔阅人无数,哪还能看不透自己手下这群人,都在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哪里还会有人替他着想的?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赵迩馔无奈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有着颓废的坐在那儿,摆摆手让大家散了。 三天后,赵迩馔准时打开了城门,带着自己拥立的傀儡皇帝朱聿键向满贵乞降。 不得虐待俘虏,主动投降的更能得到优待,这是江宁的军纪。 迅速接管成都的防务,稳定局势,整编降军。 赵迩馔一降,很快几乎整个巴蜀地区都进了江宁之手,一时之间震动天下。 原本还打的你死我活的马世英、左良玉立刻就停了手,开始派人探讨合作事宜。 占领云贵地区的沐光波,作为沐家的当家人,他要为沐家的一众老少考虑。 沐光波一面安排人前往满贵的军营,商议臣服北京的事宜。 一面又派人去联络马世英和左良玉,商谈三家联手抵抗江宁。 满贵的大军占了巴蜀,并没有着急沿江东进,反而停留了下来。 第207章 我本来就是江宁的人 沐光波派来的人,满贵很是热情的招待,还安排已经投降的王建去和他扯皮,慢慢谈就是了。 沐光波想拖延时间,满贵一样也需要时间,所以他不介意在这儿浪费些时间。 江宁此刻如果举全国之力,打下江南也不会太难,只是多死伤一些百姓,江宁也不心疼。 暴力打下了江南,该如何守住,又该如何把它治理好,才是江宁最头疼的事。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能够执行他治国理政意图的人才。 武院、国子监和各省的武备学堂,培养的人才数量还是远远不够用。 所以江宁采取了缓慢消化的原则。 攻下一地,大军先驻守个一年半载,等打击了各种反抗势力之后,再谋划下一个。 再说了要想沿江东进,也需要大规模造船,这同样需要时间。 江宁把满贵封为国公,调回了京城,换上了尉迟洸去做主帅,主持东进的事宜。 尉迟洸厉兵秣马,修建战船,在四川本地大量招募水性好的士兵。 马世英、左良玉和沐光波三方提心吊胆的等了大半年,却发现江宁的军队在打下巴蜀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 想着,应该是赵迩馔的旧部抵抗的厉害,江宁根本无力分兵再来攻打他们。 一年时间,相安无事,又让马世英、左良玉两个人龌龊再起,又一次打了起来。 郝永忠此刻兵力过万,战力很强,马世英和左良玉都纷纷派人来拉拢他。 郝永忠按照江宁的吩咐,这一次投向了左良玉,左良玉大喜,非常慷慨的把郝永忠直接封为赣王,以彰显自己对郝永忠的重视。 得到了强援,左良玉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打到了昌都城。 过了昌都,离着南京城就不远了,这是南京西边最后一道屏障了。 昌都的抵抗也是异常的顽强,打了十几天了还是没有打下来,左良玉心里烦躁的很。 左良玉想让郝永忠的兵上去,消耗郝永忠的兵力,可郝永忠又不傻,不软不硬给顶回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左良玉也不想把郝永忠给逼反了,可是心里却恨的要死。 南京的援兵又一次来了,左良玉手里还能调动的军队就只剩郝永忠手里的兵了。 左良玉无奈只能让传令兵去传令,没想到郝永忠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郝永忠在南方一呆就是好几年,他最想念的人就是江宁了。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江宁了,郝永忠就开心。 左良玉的命令一来,郝永忠就立刻拔营出兵,在他心里这不是替左良玉打仗,而是在替江宁打仗。 左良玉心急,攻城就越发的猛烈。这眼见昌都城就快要打下来的时候,武昌城突然派来了信差,江宁打过来了。 左良玉气的暴跳如雷,大骂江宁背信弃义,无耻小人。 可马上就要到手的昌都城,左良玉舍不得扔。 再说了,就算是江宁不顾一切直接攻击武昌也没什么,在武昌城里,没什么他左良玉在意的东西了。 等他打下来南京,就直接在南京城登基称帝,武昌要不要都没关系。 南京来的援兵被打退,郝永忠带兵返回,正好左良玉也刚刚打下了昌都城。 左良玉刚刚站上城门楼,就看到郝永忠回来了,非常高兴,召郝永忠上楼来见。 郝永忠带领士兵进城,走到城门洞里,他的右手突然高举,然后用力的握拳,这是行动的信号。 手下几个将领立刻心领神会,带着手下分头进城,准备行动。 郝永忠只带了五十个亲兵上楼,刚走到楼上,手下的亲兵就被左良玉的亲兵伸手拦住了。 “拦我们干什么,我们是我家王爷的亲随。” “我家主公的规矩,你们还没资格进去。” 郝永忠的亲兵还想争执,被郝永忠抬手制止了,亲兵们立刻停止动作,在外面和左良玉的亲兵大眼瞪小眼。 “赣王殿下的兵果然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啊。” “主公谬赞,都是些乡野之人,若有冒犯到主公,还请海涵。” “无妨,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冒不冒犯的。本王把你叫上来,是想着和你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攻打南京城。” 郝永忠和左良玉见过礼后,和左良玉几乎面对面。 几乎毫无征兆,郝永忠突然抽刀就砍,左良玉毫无防备,被郝永忠当胸一刀劈中。 身上的铠甲开裂,却也救了左良玉一命,要不然郝永忠出尽全力的一刀,足以把左良玉劈成两半。 即便有铠甲保护,左良玉也是被这一刀砍的跌坐在地上,胸口疼痛难忍,都喘不上来气了。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左良玉的亲兵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郝永忠的亲兵眼见头领动手了,纷纷抽刀杀向左良玉的亲兵。 左良玉大惊失色,顾不上其他,就想爬起来跑路,又被郝永忠一脚踢翻在地。 “郝永忠,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本王待你不薄,给你王爵之位,你为何还要造本王的反啊? 左良玉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郝永忠突然就反了呢。 “我本就是江宁的人,我效忠的也是崇祯皇帝,你们阴谋另立朝廷,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 左良玉没想到江宁的势力早就渗透进江南了,只是为何到这个时候才发动呢? “别杀我,我投降!” 左良玉眼见自己的亲兵被打的节节败退,他自知大势已去,却不想死在这里,干脆利落的就降了。 “晚了!” 郝永忠手起刀落,把左良玉的脑袋就砍了下来。 郝永忠跟着江宁日久,知道一旦接受左良玉的投降,接下来如何安置他才是个难点,还不如让他干净利落的死在战场上。 左良玉瞪着惊恐的眼睛,到死他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城里打斗声骤起,郝永忠部的突然发难,打了左良玉部一个措手不及。 “左良玉已死,降者不杀!” 左良玉的脑袋传遍全城,大部都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只有一少部分破城而走。 第208章 王朝更迭 左良玉的死,使得其部立时大崩溃,大部投降,只有一少部分逃逸。 降兵太多,成了郝永忠的烦恼,因为他的兵太少了,只有一万来人。 先讲留下来当兵的好处,再按自愿的原则,三十万大军最终留下的只有十二万人。 为了不让要回家的这二十万人变成流匪,每人发给一两银钱,分时分批回家,整个过程历时三个多月。 与此同时,郝永忠还派人前往南京城,要求马世英所部放下武器投降。 尉迟洸率部二十万水路并进,一路沿着长江东进。在强大的火炮的打击之下,守军迅速崩溃。 三个月时间就打到了武昌城,俘虏降兵十余万。 留守武昌的小皇帝朱慈烺惊慌失措,在看到江宁的大军军阵雄壮,大舰巨炮,早已心惧胆寒。 东征的时候,左良玉几乎带走了所有军队,只留下了一万人看守小皇帝朱慈烺。 在尉迟洸的大军还没开到武昌城下的时候,守军将领就已经弃城而逃。 惊惧的朱慈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降,别无选择。 数十万大军屯兵昌都,距离南京城不过几百里而已,自然是让马世英心忧胆寒。 在收到郝永忠代表江宁写的劝降信后,南京朝廷的群臣激烈的讨论,降还是不降。 武将主降,文臣主战,这还真的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局面。 只有统兵的武将心里清楚,在抵挡左良玉的进攻的时候,他们手下的精锐老兵都已经损失殆。 现在的这十几万新兵都是刚刚招募来的,有一些都是抓来的,根本没来得及训练,就是乱哄哄一团,没一点战斗力。 可这些文臣不管这些,天天就是在朝堂上大喊要为大明尽忠,似乎他们喊的声音大了,敌人就会退了似的。 当一支庞大的舰队突然出现在南京下关的江面上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轰隆隆的火炮,彻底吓坏了所有人的胆量。 大炮巨舰,这是江宁这几年全力以赴修建的巨大的楼船,架上大炮,威力非同凡响。 举城而降,在后宫里醉生梦死的朱由崧也被拽了出来,捧着玉玺,静候郝永忠。 朱由崧眼窝深陷,脸色发白,毫无生气,这几年彻底被女人掏空了身体。 天下初定,江宁此刻再进行自己的改革就变得容易多了。 制定法律,全国开征商税、矿税、盐铁税。同时建立海关,鼓励对外贸易,对进出口贸易开征海关税。 到崇祯十七年,全国的税收就突破了一亿两白银,这是任何一个时代都不曾有的。 十六年的掌权,大明王朝百姓安居乐业,国力蒸蒸日上。 不论天下百姓,还是各级官吏都只知有江首辅,而不知有皇帝。 所有治国的命令都是以江宁首辅的身份发下去的。 现在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天下虽然名义上还姓朱,其实早就已经是人家江家说了算了。 什么时候改姓,那就看江宁什么时候想登基了。 三月,憨傻了十几年的崇祯病了,太医院的御医们忙前忙后,始终不见好转。 两个月后,崇祯驾崩了。朱由检魂归西天,找他的列祖列宗告状去了。 朱由检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一个七八岁时候夭折了,只有朱慈烺长大成人了。 朱慈烺由于被左良玉拐带出去当了伪朝的皇帝,形同谋反。他和他的子孙事实上也已经失去了皇位继承权。 朱家虽然还有其他子孙存世,可哪有人敢觊觎那个皇位,大明王朝走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全国的百姓、官员都开始请愿,跪请江宁登基称帝,声势越发的浩大。 数月过去了,江宁始终没有答应。可国不可一日无主,到十一月初,江宁才答应了群臣所请。 江宁下召改国号为华夏帝国,自明年起改元天顺。 一月一日,江宁正式举行登基大典,四十二岁的江宁终于成了皇帝。 江宁身着明黄的九龙衮袍,携着身着凤冠霞帔红衣和火凤凰,踏上了九龙宝座。 封红衣为皇后,火凤凰为淑贵妃。 除了这一后一妃,江宁再无妻妾,他也不想再有。 红衣为江宁生下二子一女,长女江玥封为长安公主,长子江瑫为秦王,三子江琰为周王。 火凤凰则为江宁生下了一子二女,次女江瑛封为永安公主,二子江琛封为齐王,三女江瑢封天安公主。 江宁未立太子,不是这三个儿子没人让他满意,而是希望几个孩子好好相处,兄友弟恭。 江宁不想他们兄弟因为一个太子之位,疏离了感情,导致兄弟骨肉相残。 和历朝历代一样,非国姓不能封王。 燕小七、狄明、尉迟洸、李定国、李岩、田建秀、刘宗敏、赵允城、朱能九人,都是跟着江宁立下了赫赫战功的,给一个公爵很合适。 楚大、楚二、楚四、楚九、何清等将领功劳稍次,给个侯爵正合适。 不过楚九比较特殊,江宁封他为隐侯,却不想他被太多人知道,他的封赏没有对外公布。 其余将领各有伯爵、子爵、男爵等各爵位的封赏。 功劳小的将领,就算是得不到封爵,也能官升一级。 不过这些爵位,无论是高是低,都只是一个荣誉头衔,没有实际的封地食邑。 除了几百亩土地之外,就是每个爵位的俸禄。 江宁不想以前各朝代的乱象再生,就把所有土地都收归国有,即便是得了爵位的封地也是国家的。 不允许土地买卖,所有人都只有使用权,防止土地兼并,百姓生活困苦。 同时,江宁还下召大赦天下,免百姓田赋三年,释放一些罪行较轻的囚犯,平反以前的冤假错案。 看着地图,江宁的目光落在了关外、塞北和西北方向,接下来就是收回这些土地。 第209章 犁庭扫穴 天顺元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 大雪纷纷扬扬的一场接着一场,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宁的性格,就像一个松鼠,每到冬天来临之前,就会大量储存过冬的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也正是因为江宁的这种性格,北方的雪虽然下的很大,可老百姓受到的影响却比往常小的多的多。 缺吃少穿,有官府出面救济,房倒屋塌的有官府想办法解决。雪虽然很大,冻死饿死的人却很少。 民生福祉,这是江宁最看重的,对每个底层官员最重要的一项业绩考核。 为了充分发挥基层官员的积极性,他把官府所有的人员都定了级别,一共二十二级,对应二十二级俸禄。 考核成绩优异的,都可以升职加薪。所有人入职都是二十二级,除了科考中特别出色的。 在江宁手下干活,不看家世出身,只要能力强,干到一品也不是不可能。 江宁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设计官员的晋升制度,都避免不了有人会搞暗箱操作。 这个国家太大,他顾不了全部,这个方法是目前能运转最好的办法了。 漫天飞扬的大雪,没给江宁的百姓造成太大的死伤,关外和塞北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了。 雪实在太大,马羊死伤惨重,游牧部落又没有储存太多粮食,吃饭都成问题。 于是,他们纷纷南下,向关内抢粮打草谷,就是他们的必然选择,和他们的父辈一样。 不过,和他们的父辈不同的是,他们如今面对的是江宁,早已准备好的江宁。 只要一缺吃少穿,他们就会南下去抢,游牧部落的共性就是这样。 仰仗着他们有马,机动性高,把关内当成了他们自家的仓库了,予取予求。 可如今不同了,江宁早就做好了各种应变的准备,加固加高了各个关隘的关墙,还配备了大量的火炮火枪。 当蒙古人和清兵数十万人铺天盖地杀过来的时候,各个关隘都只是很平静的向江宁报告,没有一个是向江宁请求援兵的。 漫天的炮火,让蒙古人感到的不是热度,是比冰雪还冷的恐惧。 皇太极的清兵也没好那儿去,十几万满族清军几乎倾巢而出,越过辽河进攻锦州。 在冰天雪地里,清军进攻了十几天了,可在守军猛烈的炮火下,都难以靠近锦州城的城墙,就丢下了成片的尸体。 皇太极看着尸横遍野,征战半生的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面对这样可怕的对手,他实在看不到满族人的未来在哪儿? 自从汉人的军队收复宁锦,把清军赶到了辽河以东之后,清军的粮食每年都很紧张。 如今,本就为数不多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拼了命也无法战胜对手,怎么能不让皇太极绝望? 多尔衮身上白色的铠甲满是鲜血,疲惫不堪的走进营帐。 “陛下,臣弟无能,我正白旗死伤过半,已经无力拿下锦州了,还请陛下治罪。” 多尔衮是皇太极的十四弟,虽然年轻,却勇猛善战,是不可多得的大将。 皇太极把多尔衮扶起来,“十四弟,这不怪你,都怪朕思虑不周,低估了敌人的强大。” 八旗子弟轮番攻击,死伤过半,还是无法拿下锦州,皇太极只能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大清的劫数,去把各大贝勒召集过来吧,我们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皇太极召集八大贝勒开会商讨的时候,坐镇锦州的狄明,却带领大军,悄然打开城门,直扑清军的阵地。 皇太极把女真人改为满族,国号由金改为清,可军队的打法并没有变,还是骑兵为主,他们对自己的野战能力,还是非常自信的,根本不担心汉人出城来打他们,这营地的防守做的就很稀松平常了。 清兵不知道的是,狄明根本没有把所有的火炮都拿出来用,轻便易携带的迫击炮在防守的时候根本没用,就是在等这一次偷袭。 这么多年的研制,炮弹早已变成铁壳的了,要不是缺铜,江宁也想用铜皮的炮弹,铁壳的磨损太严重。 现在激发装置也改成撞击式的了,所以迫击炮才能变得轻便易携带。 清兵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各级将领,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以前,觉得大炮笨重,根本无法快速移动。 汉人依靠着墙高炮利,防守起来还有一些优势。一旦离开了城池搞偷袭,就是任他们宰割的羔羊。 可当猛烈的炮火在清军的营地爆炸的时候,整个清军都彻底懵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就乱做一团,像无头苍蝇一般。 几百门迫击炮就是狄明为清军准备的大餐,爆炸不断。 皇太极那巨大的营帐最是显眼,成了重点攻击目标。很快就被击中,成了一片火海。 有一部分清军很快组织起来,发动反扑,刚冲出大营,迎面而来的就是密集的子弹。 清军死伤一片,只有极少数人幸存,把后面的人吓得掉头就跑。 没有人再下命令,失去了指挥的清军彻底乱了套,很多士兵掉头就朝着河对岸跑去,也没有将领阻拦。 在没有任何抵抗之后,狄明才冲进了清军大营,除了重伤的还能喘气,其余都是死人。 狄明命人打扫战场,在那座大帐下发现一具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尸,和十几具各色铠甲的尸体,可由于烧毁的有点严重,面目都已经无法分辨了。 狄明命人立刻向秦王江瑫汇报,带着人马马不停蹄的继续追击而去。 不错,江宁把他的长子江瑫派来了前线,是东北前线的最高指挥官。 狄明虽然是蓟辽总督,职位在江瑫之下。 江瑫刚刚十三岁,江宁就把儿子派到了前线,虽有镀金的嫌疑,可江宁也希望儿子能建立军功,在将领中有威望。 江瑫虽小,却从善如流,对师兄狄明非常尊敬,从不干涉他的决定。 狄明率领大军一路追击,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攻下辽阳城,打的清军再次仓皇出逃。 华夏帝国的军队犁庭扫穴,第一次展露出无敌之姿。 第210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经过战俘的仔细辨认,确认皇太极、代善、多尔衮等人都已身死。 江瑫立刻具折向父亲江宁报告了这一战果,江瑫把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的写了战场上的情况。 他给所有的将士请功,特别是狄明的功劳,江瑫是大夸特夸,但唯独没有提他自己。 可以说这一战基本歼灭了女真人的高层将领,消灭了半数以上的士兵,打折了女真人的脊梁。 狄明对残敌是穷追猛打,坚决不给敌人留一点喘息之机。 女真人的败兵惊慌的逃回自己的首都盛京(汉人称为辽阳),他们没想到汉人尾随而至。在猛烈的炮火之下,盛京连一天都没有守住,城池就塌了。 女真人不得已,携老扶幼再次仓皇而逃,奔着自己的古都赫图阿拉城而去。 他们以为在这冰天雪地里,汉人会在盛京止住前进的脚步,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汉人的马步军齐头并进,在他们后面掩杀而来,在这近乎亡国灭种的情形下,女真人爆发了拼命的架势。 女真人的男人们手持长刀,调转马头,大叫着朝狄明的军队冲来。 狄明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的下达射击命令。 顿时枪炮齐鸣,可血肉之躯哪是那么容易抗衡钢铁炮弹的?一片又一片女真人就像庄稼一样一茬又一茬的被放倒。 成年的男人们死光了,半大的孩子和老人、女人又冲了上来,狄明依旧下令开火。 狄明曾记得师父说过,打败一个民族容易,想征服一个民族很难。要把所有敢于反抗的精神支柱打倒,把他们的脊柱打断,然后再去同化他们才行。 所以这些人在狄明眼里,就是敢于反抗的人,就是那根脊柱,他必须打断他们,这是他的使命。 在任何民族之中,有勇敢的,不怕死亡的人,那就有胆小懦弱,畏惧死亡的人。 皇太极的长子豪格就是那个被打怕的人,漫天的炮火彻底吓破了他的胆。 豪格的内心还残存一点点侥幸,他顾不上族中的老弱妇孺,带着一众亲信狂逃而去。 豪格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到达赫图阿拉城之后,根本不敢做任何停留,继续策马狂奔。 沿着白山黑水,一路逃向了朝鲜国。 豪格沿途利用自己皇太极长子的身份,大量征调本族的壮丁,几乎把所有的青壮年男子都被他带走了。 朝鲜李氏国王听到有一支万人大军打过来了,吓得不轻,朝鲜国弱民穷,不管是女真人的清国,还是汉人的大明,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不过前些年,大明积弱已久,已经顾不上朝鲜了,面对咄咄逼人的清军,朝鲜国王也只有臣服。 当得知是留着长辫子的清军时,他反而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臣服了清国,清军就算是来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无非就是损失一些财货,再献上一些女人也就打发了。 狄明的大军打到赫图阿拉城之后,根本没有遇到抵抗,赫图阿拉如同一座空城,因为豪格拉走了城里几乎所有的壮丁。 狄明就命令军队就地驻扎,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战线拉的太长,后勤补给困难,这是兵家大忌。 赫图阿拉城是女真的古都,努尔哈赤称大汗的所在地,是女真人龙兴之地。 狄明没有想到,豪格毫不犹豫的就放弃了赫图阿拉。 豪格的魄力让狄明都不由得有点佩服,看来今后想解决豪格,还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除了狄明这里的反攻进展的非常顺利之外,长城沿线的其他隘口的防守都不是问题,有的也进行了反击,成果都不错。 不过他们的装备不如狄明的精良,自然也就打不出狄明那样辉煌的战绩。 蒙古人降的降,逃的逃,也给予了他们重大的打击。 即便是逃走了,在这冰天雪地里,缺吃少穿的,能不能活的下来都是个问题。 捷报频传,江宁也是大喜,边疆问题终于到了可以解决的时候了。 江宁命令内阁首辅李岩、枢密院枢密使朱能组织犒赏三军,嘉奖有功之臣。 江宁登基之后,就改革了国家的权力机构,原来的六部全都纳入内阁,负责主持国内日常工作。 枢密院负责军队的日常训练和调动,军官的考核和晋升。 内阁的兵部负责士兵的征召、退役安置、军饷拨付和武器装备的制造。 同时,江宁还设立了一个参政院,不仅仅是参政议政,还有制定法律,监督约束内阁和枢密院的作用。 朝鲜国王在得知女真人被汉人打的大败亏输,只有眼前的这一支军队侥幸逃脱的时候,他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一边秘密集结军队,准备给这个不可一世的豪格致命一击。 另一边秘密派人前往辽阳联系狄明的汉军,商讨归顺之事。 朝鲜国小民弱,只有依靠更加强大的靠山,才有存活下来的可能,要不然随时都有被人吞噬的可能。 可惜,朝鲜国王还是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豪格手下的战斗力。 豪格虽然败的很惨,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朝鲜就能轻视的。 朝鲜军队刚一和清军交锋,就被清军骑兵冲垮,溃不成军。 要不是朝鲜地势一点也不平坦,不利于骑兵冲锋,这一战朝鲜军队就灰飞烟灭了。 朝鲜国王只得瑟瑟发抖的跪地求饶,豪格哪里能容得下有反骨之人? 手起刀落,就砍了国王的脑袋,豪格干脆自己在平壤登基称帝,继承了他父亲皇太极的事业。 狄明在清剿了东北各地的反叛之后,也从朝鲜使者口中知道了豪格的下落。 宜将剩勇追穷寇,绝不给敌人喘息之机。 在江瑫、狄明的率领下,大军开拔,杀向朝鲜,彻底拔除女真人最后的这颗毒瘤。 但在狄明的身后,还有一个不安定的人,盘踞在皮岛的毛文龙。 为了配合狄明进军朝鲜半岛,江宁派遣使者招降毛文龙。 就算是毛文龙不肯投降,使者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第211章 开疆拓土 毛文龙在上次想投靠江宁被拒绝之后,就已经心生怨念,与中原的往来就变少了。 在他得知中原的皇帝如雨后春笋一样,一下子冒出来了好几个之后,毛文龙的心思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特别是当他得知崇祯驾崩,江宁都已经登基称帝,也迫不及待的自称渤海王。 他没敢直接称帝,也是怕因此惹恼皇太极和江宁,被他们左右夹击。 毕竟小小的皮岛可承受不起他们的进攻,窝在皮岛称王称霸,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这天探马来报,说关外的汉军有调动的迹象。 可还没来得及查探清楚具体情况,华夏帝国皇帝江宁的特使就来到了皮岛外。 于忠江作为江宁派往皮岛的特使,是来招降毛文龙的。 面对江宁开出的优厚条件,毛文龙口头上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面对笑面虎毛文龙,年幼的于忠江似乎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大力称赞了毛文龙一番。 于忠江在毛文龙的盛情款待之下,夜夜笙歌,有些忘乎所以,也让毛文龙更加轻视于忠江,轻视江宁。 皮岛太小,不是毛文龙理想的根基之地。 很快毛文龙就查明狄明东征朝鲜,几乎倾巢而出。 此刻关外兵力空虚,正是他出手抢占的大好时机,他可不希望自己总是久居人下。 这晚,毛文龙又一次好酒好肉的招待于忠江,频频推杯换盏,不久就把于忠江灌的酩酊大醉。 毛文龙轻蔑的一笑,命人看好人事不省的于忠江,就急匆匆的去召集手下的军官去了。 看守的士兵突然都被打晕了过去,原本昏睡的于忠江也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声音就在墙角处响起:“酒量还不错!” “师父,你可别取笑我了!” 正是隐匿在暗处的师父楚九。 于忠江娶了江玥,成了江宁的乘龙快婿,于忠江自然要叫楚九师父。 这次出使皮岛,为了于忠江的安全,还是江玥出面央求师父暗中保护自己的夫君。 面对唯一的徒弟的恳求,爱徒如命的楚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有了楚九这位暗影大师,毛文龙的心思于忠江已经摸清楚了,于忠江自然不会容忍。 装成毫无城府的纨绔子弟,只是为了麻痹毛文龙罢了。 于忠江只带了一百人的护卫,人虽然少点,但于忠江却很有信心。 在楚九的掩护下,于忠江悄悄返回他的钦差行辕,趁着毛文龙还没反应过来,带人朝着毛文龙的指挥大营潜行而去。 楚九的身影始终没有显现,连钦差卫队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 毛文龙正在与几名亲信手下商讨进军关外的路线,突然营帐内外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还没等毛文龙反应过来,又有几枚炸弹在他们身边爆炸,强烈的气浪直接就把在场的几人直接掀翻在地。 身边的爆炸还在继续,而毛文龙几人早就没了动静,任炸弹在身上炸开。 毛文龙的亲兵卫队都没来得及抵抗,在连续的爆炸声中死的精光。 皮岛上的人口不少,有四五万之众,不过能作战的军人也就一万多些,其余大都是军属或者流落到此的汉人流民。 皮岛面积狭小,这四五万人在皮岛上居住,就已经非常拥挤了,更不会有土地供他们耕种了。 皮岛虽然毗邻朝鲜半岛,可朝鲜半岛太过于贫瘠,根本供应不起这四五万人的吃喝。 皮岛上有相当大一部分的粮食,需要到山东的登州去交易才行。 主要的将领一死,这支军队变得群龙无首,被于忠江所震慑。 想要反抗的人,还没来得及召集手下,就身死当场,无影无踪的杀手,真是让士兵胆战心惊。 很快,几十艘大船就把皮岛上的百姓和士兵全部拉走。 百姓去了东北,自有土地和房屋分给他们。士兵则被于忠江带着去进攻朝鲜人的后方,以策应狄明的进攻。 毛文龙的士兵并不算太差,可武器装备于忠江一点都看不上。 几百门火炮对别人来说那是神兵利器了,可都太大又太过于笨重,于忠江怎么会看在眼里。 豪格自知居城而守不行,汉军的炮火太过猛烈,他本打算带着本部人马和狄明周旋,反正他的马多,跑得快。 可不想,于忠江又帅大军从后方登陆,打了豪格一个措手不及,他只得狼狈的逃进了深山。 狄明和于忠江一点也不着急,一面消灭朝鲜人的抵抗力量,一面包围豪格的藏身之地,慢慢的搜山,压缩豪格的活动空间。 到天顺三年,饥寒交迫的豪格,在一次冲锋的时候中枪倒地,最后一支女真人的队伍彻底消散。 朝鲜国也彻底被纳入了华夏帝国的版图,狄明做了第一任朝鲜总督。 和女真人同气连枝的蒙古人在损失惨重之后,有几个部落投降了,首领进了北京朝贡。 还有几个部落深感汉人军队的强大,觉得无力抵抗,就带着族人西迁了。 至此,整个北方边境终于安静了。 为了永绝后患,彻底消除这些少数游牧民族的隐患,江宁派人重新分配了草场,划定了边线。 同时内外的贸易往来,移风易俗,让年幼的蒙古人学习汉文。 用文化去同化他们,虽然这个过程会很长,江宁把它定为国策,是要子孙后代长久的执行下去的。 此刻江宁的威严空前高涨,百姓眼中就只认他这一个皇帝。 明朝的余孽再想搅动混水,发动暴乱,已经很难很难了。 百姓要的富足安乐,都是江宁给的。百姓都是很现实的,他们分的清谁给他们的利益多。 仓廪足而知礼仪,忠君爱国,更得要让人家吃饱肚子。 天顺五年,位于天津卫的船厂把蒸汽轮船终于制造了出来,并成功下水。 消息传到北京,正在开会的江宁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有了蒸汽轮船,他就可以组建一支庞大的舰队,在配上先进的火炮,那就是横扫天下的无敌舰队啊! 第212章 马踏樱花 江宁深知只有有了强大的军队,才能保卫国家。 不管是步兵也罢,还是骑兵也罢,江宁执行的都是精兵之法,没有战事,是不会维持太过庞大的正规军。 一旦战事一开,就可以大量招募士兵,有这些精英士兵立马就可以是底层的军官。 江宁充分发挥了后备军和民兵组织的能力,只要不是太过关键的要塞,大都是由后备军和民兵巡逻守卫。 可组建水师就有所不同,培养一个水师官兵的难度很大,不仅仅需要大量的物资和钱财上的投入,需要的时间也要长很多,万不可急功近利。 这么多年来,江宁一直大力训练水师官兵。利用现有船只,在河、湖和近海,开展训练。 水师官兵四处扫荡水匪、海盗,清除匪患,用这些做实战训练。 如今有了蒸汽轮船,大军驶入深海成为了可能。 要不是受到钢铁产量的限制,江宁恨不得同时开建几十艘军舰和货船。 与海外做生意,就算是钢铁轮船,如果没有军舰的保护,也可能会成为海盗的目标。 就在江宁的目光紧盯着大西北,厉兵秣马准备在西北大干一场,把西北纳入中华的管辖之内。 朝鲜突然传来了消息,东瀛突然集中了几十万大军,在朝鲜半岛南部登陆了。 分裂已久的东瀛,刚刚被统一了不久,几十年前的丰臣秀吉妄图占领朝鲜,被明军打的惨败。 也因这次失败,丰臣秀吉在东瀛失去了统治地位,德川家康成功上位,成为了幕府将军,逐渐掌控了东瀛。 没想到时隔几十年之后,到了德川家康的孙子德川家光上台,他得知中国动乱不堪,朝鲜半岛也不安宁。 德川家光的内心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居然想趁此机会打下朝鲜,建立不世之功,超过德川家族的任何一位将军。 江宁本来还想不起来这远在海外的弹丸小国,没想到他会自己作死,主动攻击江宁,把自己送到了江宁的眼皮子底下。 其实都不用向江宁求援,狄明凭借着手上的兵力,几乎全歼了跨海而来的东瀛武士,不少倭人被赶到海里喂了王八。 被人主动攻击挑衅,这个性质十分恶劣,不能开这样的先河。 天顺八年,十艘巨大的战舰从港口缓缓起锚,带着数十艘空空的木质货船,出发了。 狄明在朝鲜利用当地人训练了一支军队,将是这支远征东瀛军队的陆上主力。 德川家光虽然大败而归,却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中国派人讨伐。 因为东瀛列岛孤悬海外,远离中国大陆,想派兵过来可没那么容易。 三百多年前,元朝的忽必烈就曾经派遣了一支十分庞大的舰队到达东瀛外海,惹怒了东瀛的守护神——天照大神,整只舰队都沉没在了狂波怒涛之中。 这就是德川家光最大的依仗,可当那庞大的铁甲舰出现在海面上的时候,每一个倭人都在默默祈祷天照大神还能继续保佑他们。 轰隆隆的炮声响起,无数的炮弹倾斜到岸边的防御上,顷刻间就灰飞烟灭。 征东大军坐着舢板冲上岸,迫击炮则被搬上岸来,把倭人那简陋的就像农村院墙一样的城墙轰的稀碎。 倭人的武士手持长刀,悍不畏死的发起了冲锋,可在连续不断的枪声下,也只是丢下一地的尸体,落荒而逃。 一船接着一船的朝鲜人被送上了东瀛的土地,当于忠江踏上东瀛的土地,作为主帅,他心里清楚,自己也要名垂青史了。 最大的功劳除了救驾,就只剩开疆拓土了。 这支征东大军的主力都是朝鲜人,但各级将领都是由汉人充任的。 倭人的城池都不如一个一个镇子大,城墙大都是一些石头随意垒砌的,简陋的很。 倭人倒也算凶悍,被连推了好几座城池,倭人已久悍不畏死,有胆量朝着大军发起冲锋。 虽然每一次都是死伤惨重,但倭人毫无畏惧,倒是占据优势的朝鲜人被这气势给镇住了,打得畏手畏脚的。 要不是还有大量的汉人军官压阵,于忠江毫不怀疑朝鲜人坚持不住,早就已经崩溃了。 以夷制夷,这是江宁定下来的大政方针,用朝鲜人去征服倭人,可以很好的转嫁矛盾,有利于中华的统治。 于忠江一点也不在乎朝鲜人的死伤,他只会表扬那些勇敢的人。 当十几万东征大军一路打到江户城下的时候,德川家光才真的是慌了。 他一边紧急四处调集军队,让手下的大名带兵前来保护江户城。 又一边派出使者前来于忠江的大营,假意协商和谈或者投降事宜,以此来拖延时间。 派人来谈,就不是真心想要投降,要不然为什么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不亲自过来? 于忠江年纪虽然不大,可被江宁细心教导了十几年,哪里还不透倭人的这点小伎俩? 江户城作为德川家族的大本营,就是实际的倭国的国都,低矮的城墙都不如一个中国的府城修的高大。 这样的地方,让于忠江的征服欲兴趣缺缺。 于忠江只给了德川家光几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没看到德川家光主动打开城门出来投降。 于忠江立刻命令开始炮击,成千上万的炮弹便呼啸着砸进了江户城。 猛烈的爆炸,在震惊的江户的倭人惊慌失措的同时,还引起了熊熊大火。 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坚持到,江户的城墙就被炸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东征大军随即从缺口冲进了城里,扫荡一切敢于抵抗的力量。 于忠江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在江户城的街上,马蹄踩着飘落在地上的樱花,声音格外的清脆。 德川家光把头杵在地上,身子仍在微微的抖动,不知道是因为心有不甘,还是因为恐惧。 于忠江高高在上的看着眼前的德川家光,他没说一句话,手起刀落就砍下了德川家光的头颅。 想当狗,任何时候都不能对着主人汪汪叫,任何的抵抗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第213章 纨绔子弟 连续拿下了朝鲜和东瀛,并没有让江宁飘飘然,江宁是个务实的人,做事讲究脚踏实地。 江宁从来不喜欢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形式,也不会想着法花钱。 登基十年来,江宁一家人生活在紫禁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朴,从不铺张浪费。 在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数量也没有多少,都还是前朝留下的一部分人。 登基称帝这么多年,宫里的太监、宫女没有任何的增加,显得偌大的紫禁城里空空荡荡的。 内阁官员多次奏请江宁纳取秀女,充实宫闱,迎娶妃子,多诞皇家子嗣。 都被江宁以不许插手后宫之事为由,严厉训斥了一番。 长子江瑫结婚之后,并没有搬离紫禁城,这可是历朝历代都不曾出现过的情况,比江宁只有一后一妃都让人震惊。 朝中的大臣为此又是纷纷上书,通陈利弊,似乎他们看不得江宁一家的其乐融融。 皇帝虽是天下第一人,却只能称孤道寡,就应该是孤单影只,哪能享受天伦之乐? 也就怪不得皇帝想的只有集所有大权于一身,他身边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只有无限的权力才会让他安心。 很显然,江宁想打破这个局面,他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没有把几个孩子分封出去镇守一方。 而是像普通人家一样,把孩子留在身边,每日细心教导,享受天伦之乐。 江宁还放弃了很多权力,都给了内阁。只有对皇权进行约束,才能大力发展民间经济。 治大国如烹小鲜,坏的方面要大力治理,好的方面不去干涉,这是江宁一惯的做法。 天顺十年,一件案子的发生,没人会想到它会演变的那般汹涌。 天下承平,各行各业都发展很快,每个人都在努力工作,多挣点钱。 百姓吃的好穿的好,感受着盛世,对江宁的感激油然而生。 北京郊外,朱慈祥喝的醉醺醺的,由狗腿子来福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走进一个院子。 “少爷,里面的姑娘小的包你满意。” 这来福办事向来让朱祥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带在身边。 “办的好,有赏!” “多谢少爷赏。”来福笑的是一脸的猥琐,抬手推开房门,把朱慈祥迎了进去。 屋里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一脸的惊恐,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身体被五花大绑,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因为剧烈的挣扎,被掀翻到了一边。 “来福,你这是搞什么?”朱祥大惊,醉意都醒了几分。 朱祥贵为成国郡王的长子长孙,含着金钥匙出生,锦衣玉食,从来不用强迫女人做这个。 朱祥只要报出自己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没必要抢来一个女人玩。 王府规矩很严,要是被祖父知道他这么干,非得打死他不可。 “少爷,你白天不是说这妞长的不赖,小的这不就给你抓来了嘛。” 朱祥醉眼朦胧的打量着床上的女子,还真是白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女子,身材模样很是标致,让见多了美女的朱祥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朱祥没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这来福就把人给他掳来了。 虽然喝的醉醺醺的,但还有一丝的理智,朱祥心里清楚强抢民女的后果,他抬起一脚直接踢翻了来福。 “你他娘的这是想害死本少爷吗?你来王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知道王府规矩森严,这要是被祖父知道了,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来福被踢倒了,也不气恼,拍拍屁股爬起身来,还是谗笑着凑过来。 “少爷,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等少爷把她办了,生米煮成了熟饭,倒时她就巴不得跟着少爷去王府享受荣华富贵,哪里还会让别人知道这事?” “她要是个烈性的女子,寻了短见咋办?” 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就在床上,朱祥早已有点心猿意马,只有那最后的一点理智在作怪。 “少爷可是成国郡王府的长子长孙,皇亲国戚,难道还征服不了一个农家女子不成?” 见多了百依百顺的女子,偶尔有一个小野马,似乎也不错。 精虫上脑的朱祥很快就忘记了祖父的告诫,一脸淫笑的坐到了床边,轻轻摸着那梨花带雨的俊美脸庞。 “小美人,你这么美不跟着我朱祥真是可惜了放心,我朱祥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说着,就直接扑了上去,不顾女子的挣扎和哭泣,暴力扯开了女子的衣服。 来福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轻蔑的一笑,悄悄的回身带上房门,出去了。 翻云覆雨之后,朱祥趴在女子赤裸的身体上沉沉的睡去。 随着一声暴力踹门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朱祥,还没等他睁开眼睛,训斥来福,就被人直接拽下了床。 拳打脚踢,打得朱祥都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打得惨叫不已,他连忙亮出自己的身份。 “本少爷是成国郡王的长子长孙,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殴打本少爷,你们不怕被诛九族吗?” 显然朱祥的身份让打他的人有所顾忌,都纷纷停下手来。 朱祥赤身裸体,这一会功夫,就已经被几人打的鼻青脸肿,不成人样。 “大山哥,他是成国郡王府的少爷,这可怎么办?” 一个年轻男子有些惊惧的问道,可视线还有意无意的瞄向床上那具赤裸的胴体。 朱祥的身份令那叫大山的男子也万万没想到,这般尊贵的人被自己几个人打成这个样子,惹到了了不起的人,让他一时也有点慌神,变得手足无措。 “你糟蹋了我妹妹的身子,毁了一世的清白,就是打死你个混蛋也不多。” 大山虽然大叫着,可朱祥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朱祥知道了几个人的来意,他努力睁开被打的肿胀的眼睛,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放心,本少爷不白玩,把她娶回家做个小妾,想要多少钱,你们说个数就行,我成国郡王府绝不含糊。” 妹妹已经被糟蹋了,如果能进成国郡王府,那怕只是个小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山不得不答应下来,只有他妹妹缩在被窝里痛哭流涕,不言不语。 可就在几人达成协议的时候,外面突然变的嘈杂了起来。 第214章 惊天大案 来人一进屋,看到光着身子还趴在地上的朱祥,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 “你个淫贼,敢动老子未过门的媳妇,老子打死你!” 来的居然是女子的未婚夫,这事情就变得不好处置了。 朱祥的身份和刚才他给的承诺,都使得大山不敢让朱祥有什么闪失,他连忙出手阻拦。 “祥子,不可,他是成国郡王府的少爷。” “就是王府的王爷也不行,敢动我祥子未过门的媳妇,老子就要他的命!” 还没过门的媳妇被人糟蹋了,作为男人,程祥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程三祥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势要冲上去和朱祥拼命,被大山竭力阻拦住了。 大山的态度,让程三祥极为不满,两个人很快就大骂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去关心一下女子,每个人都只是在考虑自己的感受,却忘了女人才是这件事情中受伤害最大的。 最终程三祥大骂一通,看都不看他那未过门的媳妇一眼,就扬长而去。 自己马上就要过门的媳妇,就这么给人糟蹋了,自己今后这面子往哪儿搁? 程三祥心里窝囊的很,越想越气,干脆直接跑到顺天府衙门口敲鼓告状去了。 顺天府尹何清被鼓声惊动,在听了程三祥子的哭诉后,听到案子涉及到成郡王府,也深感案情重大。 何清不敢耽搁,立刻派顺天府衙的捕快前去抓捕,同时派人去知会成郡王府。 成郡王朱能是皇帝陛下的义兄,唯一的一位异姓王,权知枢密院使,掌管全国军队,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涉及到了成郡王府,何清当然要谨慎,可还不会让他怕,公正无私,刚正不阿是他何清的为官之道。 京城虽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可是皇亲国戚、高官权贵众多,自古以来这顺天府尹就是最难做的官。 何清素来以铁面无私着称,无论是谁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犯法,他必定严办,任谁求情都不好使。 京城内外,不管哪家的纨绔子弟听到何清的名字都会头皮发麻,也正因如此,何清才在顺天府尹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年之久。 捕快在程三祥的带领下冲进了那个院子,朱祥、王大山几人都还没有散去。 原来女子想要轻生,被朱祥和王大山死命的拦住,正在开导于她。 这女子要是就这样死了,朱祥深知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本朝的律法森严,权贵也没有什么特权,强奸致死足以要了他朱祥的命,郡王祖父都不一定能救得了自己。 朱祥正拍着胸脯保证,定会娶她为妾,捕快就冲进了屋里。 不由分说就给他们几人戴上了锁链,任朱祥如何叫嚷着自己尊贵的身份,捕快都充耳不闻,径直把他们押到了顺天府衙。 连那个女子也不例外,一路上她一直哭哭啼啼。 成郡王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不过不是一直很低调的成郡王朱能,而是他的妻子郡王妃。 郡王妃是个极其护犊子的主,她哪里会容忍她的孙子被衙门抓捕了去。 “摆驾,去顺天府衙。” 何清虽然号称铁面无私的青天,人见人怕,可郡王妃并不会怕他何清。 人犯拘押到堂,何清还没来得及审问,成郡王妃就到了。 “下官顺天府尹何清见过王妃殿下。” 对于何清的恭迎,郡王妃却没给他好脸色。 “何大人,听说你抓了我的孙儿,不知道给他按了个什么罪名啊?” 何清一听,得,给人家报信,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下官还没来得及过堂,要下官审问过了才知道。” 郡王妃虽然嚣张,何清却不敢言语莽撞,乱了尊卑,很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成郡王府的长子长孙也是你们想审就能审的?就算是有事那也是宗人府的事,没有陛下的手谕,人老身就带走了。” 郡王妃要是只是言语嚣张跋扈些,何清也不会和她一个妇人计较。可她敢对自己的职权指手画脚的,那何清可就不乐意了。 “王妃是在我教我怎么审案吗?要是王妃有陛下手谕,人你尽管带走,下官绝不过问。” 何清的回怼让郡王妃很是不爽,却也没敢和号称何铁项的何清硬碰硬,这位可是敢硬刚陛下的主。 郡王妃看到跪在堂前的女子,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老身倒要看看,是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敢勾引我的孙儿,还敢设下这等圈套构陷我的孙儿?” 郡王妃大步流星的上前,完全看不出是个行将七十的老妇人。 郡王妃一把揪住女子的头发,左右开弓,给了女子两个耳光。 “你这个挨千刀的骚狐狸,竟然敢构陷我的孙儿,毁他的大好前程,老身打死你。” 郡王妃还要打,被何清上去一把抓住了手腕,“王妃殿下,这是本官的大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那女子平白无故的被人虏了去,玷污了清白的身子,本就有想要轻生的念头。被王妃这两巴掌,彻底打灭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她趁何清和郡王妃拉扯之际,突然冲出去,一头撞在了堂前的柱子上,额头上鲜血迸溅,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只有王大山哭喊着“妹妹”扑了过去,抱着妹妹嚎啕大哭。 一直很嚣张的王妃也愣在了原地,她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突然会触柱而亡,呆愣在那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叫大夫救人!”反应过来的何清,立刻吩咐人去请大夫。 然而还没等到大夫赶来,女子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死人了!这事情就变得大条了! 郡王妃涉嫌致人死亡,这事情就不是何清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能够审判的,只就能请陛下定夺了。 不顾郡王府和郡王妃的强烈反对,何清还是把郡王妃拘押在二堂。叮嘱手下在自己没从宫里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把郡王妃接走。 然后何清就急匆匆的赶往皇宫,向江宁汇报去了。 第215章 你的王位是朕给的 听了何清的汇报,江宁明白这个案子根本就算不上是啥大案子,查起来一点都不难。 可是因为涉及到了成郡王朱能,才会让何清感到十分棘手。 帝国立国十年了,原先明朝的权贵消失了,可一些跟随江宁打天下的新兴贵族,已经忘了江宁的告诫,开始变得越发的骄横跋扈,为祸乡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江宁有心要整治一番,可每次下去办案的官员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何清跟随江宁的时间长,领悟江宁的指示比较透彻,而且无论资历还是功劳,他也不逊色任何人,是比较理想的人选。 “王法就在那儿,不管他是谁,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敢难为你,你来找朕,朕给你撑腰!” “多谢陛下。” “把成郡王妃放了吧,她的罪过没多大,没必要揪着不放。” “臣遵旨。” 有了江宁的背书,何清的胆气就更壮了。 走出御书房,迎面就碰上了成郡王朱能,何清恭敬的给朱能请安,朱能只是冷哼一声,根本都不多看何清一眼。 朱能是来给自己的妻子和孙子求情的,一进去就作势要给江宁跪下。 江宁直接出声拦住了,“大哥,朕不是说过吗,我们兄弟不必如此,来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老臣多谢陛下。” “大哥,这里现在没有君臣,只有兄弟。” 江宁说着让人给朱能看座,上茶。 “大哥的来意,我都知道了,嫂子我已经吩咐人放了,你就放心吧。” “老臣多谢陛下,可我那孙儿……” 朱能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江宁抬手制止了。 “这事需要调查清楚之后,在做定夺吧,毕竟死了人,性质太过恶劣,我也不能徇私枉法啊!要不然如何向那女子的家人交代?向天下人交代” “老臣今年六十有四了,半生戎马,五个儿子战死了四个,只有一个儿子给我留了后。陛下就看在老臣活不几年的份上,给他留条活路吧。” 朱能家的情况,江宁是知道的,可这不能成为朱祥祸害别人的理由。 “等案情查清,朕自会酌情处置。” 江宁的话显然没有让朱能满意,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臣跟随陛下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臣这个成郡王不当也罢,只求陛下能高抬贵手,放我那小孙儿一马。” 朱能的话音未落,江宁就气的直接摔了手里的奏折。 “成郡王,你的王爵是朕给你的,不是你想当就当,你不想当就不当的。朕既然可以给你,就可以把它收回来。” 朱能的话是一种要挟,这才是让江宁愤怒的地方。 持功自傲,不知收敛,搞的还是明朝权贵的那一套,这和江宁想要建立的新型帝国格格不入。 江宁的话说的很重,也让朱能的脸色变得苍白,有些不安。 “陛下,都是老臣失言,还请陛下责罚。只是老臣恳请陛下高抬贵手,从轻处罚。老臣这些年的功劳,难道还抵不过一个民女的命吗?” “功是功,过是过,你为国家立的功,朕一点都没忘记,可这不能成为你要挟朕的理由!生命没有尊贵卑贱,都是人命。人命关天,难道你忘了吗?” 江宁的话越说越重,可朱能似乎还是没有醒悟,气的江宁直接拂袖而去。 朱能作为武将之首,都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表现,让江宁很是失望。 教育不好孩子没什么,这只是能力的问题,可看不透是非,就是品质的问题了。 “老九,派人去听听他回家说什么,做什么。” “遵旨。”阴影里楚九答应道。 楚九虽然被封了侯,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每天依旧会在暗处保护着江宁的安危。 江宁手里虽然有暗卫这把利器,却从不用他监视窥探大臣,这是江宁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 回家的路上,朱能想到江宁的话,越想越有些后怕,他在这一刻,才深刻的体会到伴君如伴虎了。 王妃已经被放了回来,何清的强硬,让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急切想知道江宁的态度是什么。 可当王妃她听完朱能所说,立刻就炸了毛。 “还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当了皇帝就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辅佐他的了,你当年的血都白流了。这么点小事他都不肯答应,怕不是想要对付你吧?” 妻子的话,朱能听了也是一惊,他是个粗人,带兵打仗还行,这么多弯弯绕他可没想起来。 “不会吧,我们可是结义兄弟!” 王妃撇撇了嘴,“可别提结义兄弟了,古往今来有多少结义兄弟不反目成仇的。咱老朱家的太祖皇帝当年是怎么处置的那帮跟他拼死拼活的兄弟的,难道你都忘了?” 朱能赶紧瞪了妻子一眼,“你别胡说八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管,要是我孙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给你没完。” 朱祥虽然知道何清心狠手辣,京城里的权贵子弟都怕他,哪一个没被他脱了裤子打板子的? 不过,朱祥觉得他犯的这点事,那根本就不叫事,何清就算是再心狠手辣,也就不过是罚些钱、挨顿板子的事。 朱祥仗着有祖父成郡王这座大靠山,有恃无恐,交代起事情的经过来,倒也是爽快的很,竹筒倒豆子,很快就把整个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朱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自己的小跟班来福,毕竟是来福主动把女子抓来的,要说元凶首恶也是来福,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而朱祥没注意的是,自出事以来,他就一直没看到来福的身影。 军中权贵族的子弟天天聚集在顺天府衙门口,他们的父辈大都是朱能的手下亲信,如今都是手握实权的一方巨擘。 这帮纨绔子弟在府衙门下天天抗议,慷慨陈词,颠倒黑白,更是肆意的污蔑死了的女子是娼妓,就是要设局坑害朱祥。 军中将领的求情奏折,更是像雪片一般纷纷飞向皇宫,堆满了江宁的案头。 第216章 掌控力 朱能在军中的威望之高,笼络的亲信人手之多,都让江宁都感到吃惊。 朱能和其家人以及他的亲信的种种表现,通过暗卫,江宁都一一看在眼里,也越发的失望。 逃跑的来福很快就被抓了回来,供出指使自己绑架女子的就是朱祥,虽然朱祥对此矢口否认。 何清待一切都调查清楚之后,在带着证据和口供前往紫禁城的路上,突然被一群黑衣人袭击了。 何清是跟着江宁当过多年的兵,即使做了文官这么多年这身手还没丢。 何清的几名手下更是拼死相护,让何清逃到了皇宫门前,黑衣人这才不得不离开。 江宁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敢当街截杀顺天府尹,正四品的朝廷重臣。 江宁心里自然清楚这是何人所为,更也是怒不可遏。 他立刻下令让五城兵马司出动,全城戒严,捉拿凶手。 江宁之前是打算留朱祥一条命的,毕竟朱能的功劳在那儿摆着呢!只是朱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何清当街被刺杀,再加上朱能这些天的种种表现,已经让江宁起了杀心。 想到当初在改朝换代的时候,朱能却并没有带头支持江宁,即使到了现在朱能仍然不肯改回本姓。 朱能时刻都不忘前朝,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五城兵马司全军出动,封闭了各个城门、街道,却再没有了其他动作。 封禁连紫禁城里的人都不能外出,一经发现全部扣押。 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有五万余人,比紫禁城区区的一万禁军可有战斗力。 当江宁得知五城兵马司的动作后,也猜到了这是朱能利用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胡良假传了自己的圣旨。 胡良是朱能的亲信,朱能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如今朱能借着江宁下令封禁京城的机会,调兵遣将掌控了北京城。 朱能想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江宁得知这一切,并没有一点慌张。 “好得很,那朕就看看他朱能到底想干什么!” 朱能在自己的府邸,正在动员一众手下。 “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拼了命的杀敌,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想着封妻荫子,泽被后世吗?今天皇帝陛下为了一个贫民女子能杀了我的孙子,明天就能为了其他的贱民杀了你们的后代,你们愿意这样吗?” “不愿意!”十几个人一起大叫。 “我们拼死拼活的,难道还不能有点特权了?” “就是,就是。” “今天我们就是要向陛下请愿,要让陛下答应,刑不上士大夫,贵族就是贵族,平民就是平民,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这些人都是封了爵位的,可这些年江宁对他们限制太严,让他们感觉不到能像从前的贵族那般显赫和威风八面。 如今有了朱能带头,这些人立刻咋咋呼呼起来,都要向江宁示威一下。 朱能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带着手下就立刻直奔紫禁城的午门。 当数万人马把紫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有些将领立刻察觉到不对了。 这哪里还是请愿?这分明就是兵谏,是造反! 有些人立刻产生了动摇,都眼巴巴的看着朱能。 “怕什么,今天我们不仅是要给自己和子孙后代争福荫,还是给我们自己争往后几十年的荣华富贵。都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本王自有办法不让陛下事后追究我等的罪责。” 既然已经露面了,很多将领就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但也有些将领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之大吉了。 五城兵马司这么大的动静,紫禁城的禁卫军早就封闭宫门,严阵以待了。 当江宁身着明黄色的九龙袍出现在午门城楼上的时候,不仅禁卫军通通跪下,高呼万岁。 城外的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朱能的几个心腹将领互相对视了几眼,也乖乖的跪了下来,只留下朱能孤零零的站着。 “成郡王,你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围攻紫禁城,是要对朕意图不轨吗?你这是想要造反啊!” 江宁的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让城上城下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可不光是江宁常年练武的缘故,还有他特制的简易大喇叭的功劳。 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心灵都感到震惊无比, 这不是天神,又如何说话声音如此巨大? 朱能原本只是想逼宫,让江宁放了他的孙子朱祥,恢复一些贵族的特权而已。 朱能大声的解释,可他的声音太小,随风而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见。 江宁离得远更是听不到,他才不管朱能的动机是啥,朱能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动了江宁的逆鳞。 “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此事与你们无关,只要你们立刻返回军营,不论官职高低,朕保证既往不咎。” 江宁知道很多士兵都是被哄骗来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宁的话一说完,很多低级的军官立刻就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午门。 很快,午门前就变得空空荡荡的,任朱能的亲信如何大声呵斥都无济于事。 朱能等人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他们想不到江宁对军队的控制力就根本不是他们能比的。顷刻之间,就瓦解了他们的军队。 而这一幕却正是江宁想要看到的,江宁一直等着朱能行动,就是为了验证军队的忠诚度。 军队里所有的低级军官全都是武院毕业的,是江宁这些年来精心培养的人才。 这是江宁为了打破高级将军拥兵自重,把军队私用,才想出来的办法。在保证军队忠诚的同时,还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江宁每个月都会去武院讲课,与学生们一起吃饭,一起训练。 很多时候,陪伴和鼓励更能让人心悦诚服,江宁的没有什么架子,却让很多人感激涕零。 现在江宁更是让长子江瑫担任了武院院长一职,就是要为了下一代,培养忠于皇家的年轻人。 这才是江宁稳坐钓鱼台的底气,他只要在,任何人都指挥不动他的军队。 第217章 皇位继承人 最后连那几个心腹也灰溜溜的跑了,只剩下朱能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朱能被逮捕入狱,朱家也被抄家,朱能的一众党羽纷纷被捕,等待他们的将是国法的审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场血雨腥风即将降临,官场权力的重新洗牌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朱能被逮捕审判,枢密院无人管理,只有常年镇守东北、朝鲜的狄明军功威震天下。 把狄明调回来,任枢密院使最为合适。 狄明很高兴,却不是因为自己升官加爵,而是他又可以经常跟在师父身边了。 狄明虽然只比江宁小几岁,却把江宁当成父母看待,不仅仅是恭敬,更是由衷的敬仰。 义子加女婿于忠江镇守扶桑多年,也被江宁调了回来,担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不是江宁对外人失去了信任,而是江宁想他的大闺女江玥了。 扶桑乃是蛮荒之地,地贫民饥,教化未开,生活条件实在太差。 把女婿派去扶桑做了总督,女儿不愿夫妻分居两地,也跟着去了。 远去扶桑,形同流放,江宁也舍不得闺女常年在那儿受苦。 听说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江宁这个做外公的,都还没有见过呢。 江宁的二女儿江瑛几年前女扮男装在武院学习期间,与一个学生夏衍情投意合。 江宁经过多方考察,也非常认可这个未来的女婿。把夏衍派往东北、西北之地历练,干的都非常不错。 于是江宁就为江瑛和夏衍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在婚礼上江宁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把长子江瑫立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次子江瑜为皇位的第二继承人,三子江瑞为皇位的第三继承人。 这样的决定江宁思虑已久,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可江宁的决定却在朝臣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现象。 一次任命了三个皇位继承人,众多大臣都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都纷纷恳请江宁收回成命。 “不急在这一会,今天是我女儿结婚大喜之日,只喝酒不谈政事。等到大朝会的时候,你们再阐述你们的理由也不迟。” 江宁已经有了逊位的打算,可这国家需要有人继续打理。 江宁想趁着自己还有精力,把儿子扶上马再送一程。 这些年他一直在精心培养三个儿子,长子江瑫文武双全,是江宁最理想的接班人。 可江宁心里也很清楚,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任何的亲情都变得十分苍白。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做的最多的是削弱皇权,加强内阁和参政院的权力,和皇权形成了差不多的三权鼎立的局面。 因为他不能让自己的后代为了皇权,自相残杀,骨肉相残。 内阁和参政院权力的扩大,就会威胁到皇权,甚至颠覆他江家的统治,这就需要军权来压制才行。 所以皇帝是天下兵马的最高指挥官,是武院永远的院长。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多年过去,江宁也放下了自己的心结,他百年之后,儿孙怎么去治理这个国家,他现在操心又有什么用呢? 天顺二十年,江宁觉得时机成熟了,是时候把国家交给儿子们了,做个逍遥的太上皇也不错。 群臣的极力挽留,痛哭流涕,都没能阻止已经六十二岁的江宁,他要去过自己真心想要的生活了。 常年习武,江宁的身体已久健壮的很,可二十年为这个国家的辛苦操劳,让江宁感到了无险疲惫,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卸下了肩上的胆子。 红衣和火凤凰抱着孙子,看着一身普通百姓服饰的江宁朝她们走来,恍惚间,她们仿佛看到四十多年前,他们初遇江宁的时候,那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又回来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