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舞在无妄之前》 第1章 如有心愿,月下无妄 她好像不快乐。 眉宇间总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仇缥缈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有人在四处奔跑,有人在打闹,也有抱着书坐在花坛边上看书,反正是格外热闹。 “叮叮叮。” 上课铃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仇缥缈从手下一堆书里扒出上课用的课本,端坐好。 写完什么科目的作业,或者是上完什么课用的书本,她就放在桌上,也不合上,就这样敞开,一本一本的往上叠,给人以很乱的视觉感受。 但是这是她的习惯,旁人说了她也不会管,自己舒心就行。 “同学们,拿出昨天的卷子,昨天的题目有些难,但是有些同学拿到了满分,很不错。” 数学老师很满意,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 已经换了四个数学老师了不过,这个老师不一样,据说教学经验比前面的几任老师更丰富。 可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经常换老师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仇缥缈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上课除了听自己不会的题外,其余时间都在做自己买的资料。 “比如仇缥缈,彭杍行,李伊这三个同学写的很不错,可以向他们学习。好了,开始讲题了。” 仇缥缈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仿佛被点到名字的不是她,四周投来的目光聚集点也不是她。 一下午仇缥缈除了上厕所,几乎没有离开座位,认真的在刷题。 仇缥缈撑了一个懒腰,把最下面的一些书抽了出来,合上,然后放进旁边的位子里。 刚好没有同桌,这使得她放东西的空间更大她很满意,如果可以,就这个状态一直保持下去。 她站起来,跟着人流走出了教室。一个娇小可爱的妹子看见她,立马搀住她的胳膊。 仇缥缈冷淡的眼神变的柔和些许,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我跟你说哦………” 这个女孩叫苏玖玖,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她就听着苏玖玖不断的说着,偶尔回复几句,就这样吃完晚饭。 回到座位后,仇缥缈拿出了一个本子,用铅笔画着。她很喜欢漂亮的东西,虽然画画技术一般,但是她的审美和画画技术成正比,所以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画的难看。 她画的很认真,先是脸型,鹅蛋脸最好。然后是眉毛,眼睛,鼻子一点,嘴唇一勾。发型一定要华丽,戴满发簪。最后是裙子,大摆裙,上面画满花纹。 完工。 仇缥缈将本子放回桌肚,继续刷题。 晚上有三节晚自习,等晚自习下了之后,她并不急着回宿舍。 她拿出一张数学卷子,十几分钟做完一张试卷,她没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可以做几个大题。 “走吧。” 苏玖玖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仇缥缈刚好把写完的大题改完,于是点头。 天边的月亮皎洁无比,照在她们身上。 为一件事竭尽全力,大概是学生最美好的样子。 仇缥缈洗漱完之后,就上床睡觉了,她感觉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云雾渐渐笼罩月亮,只剩一丝亮光。 一个身影在黑暗下行走,眼珠泛着奇异的红。 “如有心愿,月下无妄。” 嘴里不停念叨着,仿佛被什么东西勾了魂。 直到她眼珠的红色消失,她才恍然醒来。 “啊,这是哪。” 严小念意识回笼后,她被四周的场景吓了一跳。 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只有中间那个有墓碑。 夜风森森,风中传来凄冷的哭声,如此场景,严小念自认胆小,双腿不停的在发颤。 她想离开这里。 压根不敢回头,一直朝着远离坟包的方向跑去。 一条小路走尽,她松了一口气。可瞬间,她大脑一片凌乱。 眼前依旧是那处坟地。 “我这是?” 她不停的跑,可是无论哪一条路,路的尽头都是那处坟包。 严小念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慢慢向后看去,一张苍白的脸趴在她肩上,没有眼珠的眼眶流着血,空洞的看着她。 “啊啊啊!” 女生撕心裂肺地叫道,直接瘫在地上。 一个身影从眼前掠过,来到了她的面前。 站在她面前,伸出了手,声音柔和:“别怕。” 严小念仿佛找到魂一样,抱着女生的大腿哭了起来。 裹在黑衣之下的女生,戴着面具,对着前方说道:“骨女,大可不必这样,你看吓到人家了。” 一名女子浮出身影,眼角血红,轻蔑的看了严小念说道:“此乃无妄,汝有何心愿?” 严小念一脸懵逼的站了起来,眼睛自觉的看向黑衣女生。 “说吧,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帮你实现心愿而已。” 她就像在引诱严小念一般,语气中带着笃定。 “什么心愿啊,我没有。” 严小念摇着头,惊恐的往后缩,尖叫着喊道:“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 这什么鬼地方啊! 黑衣女生抓住她的手臂,骨女走到严小念面前,白骨勾起她的下巴:“无妄之地只要两物,一乃人之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没了这个还能算人吗?我是不会和你们做交易的。” 无妄骨女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二嘛,冥河之中有一处长满药材的地方,只有人类方可踏足。若你替我取来那里的药材,我看到东西之后自然放你走,也自会实现你的愿望。” “我没有什么心愿,我能不做这个选择吗?” 无妄骨女手指着严小念的心脏,像是要把她全部的心思戳破,摆在她面前来问她一般:“无妄神听见你心的召唤,才让你来此。” 严小念心口隐隐有些疼痛感传来,她低头喃喃道:“真的吗,真的能实现吗?” “绝无虚言。” “那我去,你可不能骗我。” 无妄骨女深深地看着严小念,指向一个方向:“一直向前走,神会指引汝前往冥河。” 黑衣女生眸里一片冷漠,她似乎不意外,来无妄之地就不可能有人不做交易就离开。在这种情形之下,一般都会选择后者这种听起来没有什么损失的选择。 严小念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最后看不见。 无妄骨女指着黑衣女生,说道:“我本以为,尔等人呐,无论生的多么冷心肠,也不能完全冷漠看着别人去送死。而仇渡使,你却亲手将同类送到悬崖上,真有意思。” 被骨女称为仇渡使的女生歪了歪头,眼睛中没有一丝情绪:“毕竟人性本恶,不是吗?” “确实,不过~” 无妄骨女尾音拖长,嗓音慵懒,“你回去吧。” 无妄骨女说完,身形渐渐隐退。 黑衣女生冷笑,面具下的脸冰冷无情,一脸不屑,随后转身沉入黑暗之中。 冷寂的月光照着这片坟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进文指南 避雷: 1.女主微反派,微病娇。加微的原因在正文,捂脸。 2.文可能偏黑暗,不是正统推理文,但尽量会还原案件的过程。文中有很多伏笔和细节,待发现。 3.写文目的:曾一度沉迷病娇等病态人设,所以就有了这篇文,但不是正统的病娇暗黑文,会加一些元素在里面。 4.爽文,甜文,女主挂逼一样的存在。 说了不剧透绝对不剧透的作者:文较长,可能与大家想象的剧情发展不一样。 不正经推荐:海量美女鬼怪等你来挑选,海量帅哥渡使只为给你最贴心的守护。 欢迎进入无妄的世界! 第2章 曾经来找过她 仇缥缈还在教室写题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好吵。” 仇缥缈按了按太阳穴,伸了一个懒腰,把笔使劲一丢,走出了教室。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仇缥缈在人群里找到苏玖玖,苏玖玖回答道:“楼上几班来着。” 苏玖玖回忆刚从人群中听来的碎片消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出事了,今天刚发现的,特别吓人。” 她抱着仇缥缈的手臂,浑身抖了一下。 “我听说还是一个女生。” “那个了吗?”仇缥缈面无表情的用手划过自己的脖子,苏玖玖点头露出一个叹惋的表情。 仇缥缈点了点头:“那的确吓人。”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楼上,听见人群里面有人说,我听说她啊七窍流血,死相很可怕,还在人群的讨论声中听到了死者的名字严小念。 “严小念,她?” 苏玖玖皱眉道。 仇缥缈低头看着苏玖玖:“你认识?” 苏玖玖很疑惑:“之前来班上找过你,不记得了?” 仇缥缈似是回忆了一下,才皱着眉头说道:“有吗?真不记得了。” 苏玖玖知道仇缥缈的性格,很少把什么事情放在心上。 仇缥缈,拿初中班主任评论她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行吧。” 这时候老师出来了,年级主任也出来了。 一声厉喝,同学便如同乌鸟般迅速退散。 仇缥缈和苏玖玖挤在人群中,走到了教室里。 她回到座位,叹了一口气。 她发呆了好一会,直到上课周围同学都站起来后才跟着站起来,毫无起伏的念道:“老师好。” 老师正在上课,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口。 老师走了过去,两方交谈了几句。随后老师走到仇缥缈的桌前,随后就见到仇缥缈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一下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老师呵斥道,“都安静”,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但是关于仇缥缈的各种猜测却止不住。 苏玖玖听见动静抬起头,看着仇缥缈离开的背影,担忧的目光紧紧跟随。 她被带到监控室,警察指着监控屏幕说道:“同学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女警察见她紧闭着嘴,坐的笔直,说道:“同学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说你知道的就好。” 仇缥缈看向屏幕,思考了一会说道:“这好像是前几天她来找我借书的时候吧。不过当时她要借的书我已经借出去了,所以说了让她过几天再来借。” “所以这位同学是严小念吗?” 女警察问道:“意思是你和这位同学见过,但是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吗?” “我们不熟。”仇缥缈摇了摇头,“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好的,那你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也没有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就是严小念同学。” “同学讨论的时候,听到的,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确认一下而已。” “好的,那她来找你借哪本书?” “是一本言情小说,叫《疯狂氪金后,我拥有了游戏系统》。我买了很多小说,经常会有人来找我借书。有的时候我给别人了,别人又借给其他人。最后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书受损很严重。” 她一字一句,神情不似作伪,“后来,我就不准别人把我的书随便借出去,要借书的人必须来找我亲自借,我答应之后才能把书给她。严小念可能是在谁手里得知我有这本小说,跑过来找我借下册。” 警方记录下疑点,继续提问:“那你还有什么时候见过她吗?” “因为她来找过我,我路上见到还是会觉得有几分熟悉,会留意一下。但是我是学生,很少出教室。平时最多去的地方是食堂,所以在食堂排队的时候,有看见过她。” “那严小念还有跟你提过别的事情吗?”怕仇缥缈不知道怎么回答,警方补充道,“比如她和什么同学有恩怨,或者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她表情有些牵强:“我们不是很熟,她怎么会跟我聊这些私人话题呢?” “好的,谢谢仇同学配合我们的工作,以后还想起来别的事情,可以随时告知我们。” “这段时间我们警方会保证好学生的安全。” 仇缥缈鞠躬感谢:“那就谢谢您了。” 她像没事人一样回到教室,继续听课写作业,下课之后有八卦的同学来问她。她只好把和警察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并表示是因为她和死者见过几次所以才会找她问话。 “你听见仇缥缈说的没有,你说这周末还会放假吗?” “都死人了,凶手没有抓到,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只想着放假,只想着自己,自私。” 周围讨论的声音,让仇缥缈更烦。 “好烦。” 仇缥缈看着没有改完的卷子叹了口气,到了晚饭的时候,她回过神,只觉得天地恍惚,走路有点不稳。出了教室门,依旧是苏玖玖明媚的笑容,自然的挽住她的手臂,她回以微笑,调侃几句,逗的女生哈哈大笑。 忽然,仇缥缈感觉到身后一道冰冷的视线,回过头,一个女生抱着手臂正看着她。 不知道站在那里有多久了,又盯着她看了多了多久。 “怎么了?” “没事。” 回到座位上,仇缥缈脑海里面又浮现出了那个女生满眼冷漠看着她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打开了试题本。 因为严小念在学校里出事了,所以学校实行封闭管理,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并且下了晚自习之后必须回宿舍的命令。 仇缥缈还在洗衣服的时候,室友拍了拍她肩,说道:“有人找你。” “知道了,谢谢啊!” 她走了出去,一个女生抱着手臂看着她,她见这女生眼熟得很,长相出众,在人群中很突出,扫一眼就能留下一个印象。不过,她找自己有事吗? 仇缥缈眉头拧成一团::“是你,有事吗?” “你看来,还记得我。” 仇缥缈说:“下午看见你了,没过多久时间,当然记得。” 女生不置可否,唇角嘲讽道:“哎呦,这是谁啊,好久不见啊!”她猛然靠近仇缥缈,一字一句,眼神都变得格外狠戾,“虽然好久不见,但是我还是很恨你。” 这女生是不是脑子有病? 学习学傻了? 仇缥缈看向女生的眼睛,里面什么感情也看不出来,冷漠的像个复述机。 简直莫名其妙。 女生勾了勾嘴唇,微笑说道:“坏事做多了,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她不急,她会看到仇缥缈遭报应的一天。 仇缥缈垂着头,目光冰冷,落在地面,反手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我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女生没好气的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仇缥缈怔怔停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第3章 又来了一起 “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 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只剩下这一句在空旷里回荡。 声声质问敲打心灵。 黑暗的尽头似乎藏着一个人,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看不见。 仇缥缈从梦里醒来,揉了揉太阳穴。 她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她学习着如何表达快乐,痛苦,悲伤等等情感。即使感受不到,但是她可以演出她拥有这些感情,并且应用自如。 她想的是她是不是应该开心了,那就可以笑一下,应该悲伤了,那就垂着头怏怏的。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看着别人开怀的大笑,她只能勾起嘴角附和的笑着,看着别人痛哭流涕,她只能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故作悲伤。空落落的心脏自从那个女生出现之后,似乎有了感觉。 仇缥缈不明白这种感觉带来的含义,她抬头看向天花板,电风扇还在嗡嗡的转个不停,外面的天空已经出现了几点亮光。她闭眼,估摸还能睡半个小时,于是继续躺了下去,世界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警局内。 “李队,法医的报告出来了。” “体内没有检测出任何有毒性物质,致死伤不明,死相太惨烈了。” 黑板上挂着严小念被发现的时候的样子,七窍流血,身体被砍成几半,但右手完好。贴在一旁的还有她以前的照片,笑盈盈的看着照片外的人们。 “这么可爱,年轻的生命,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这么凶残。” 连个全尸都不留,冯希悦惋惜道。 李仲其敲桌子:“把今天收集到的口供都整理一遍。” “根据目前的线索,我觉得凶手怎么也不可能是学生吧,这么凶残就算是成年人都无法做到。” 李仲其瞪了冯希悦一眼,厉声说道:“不要让这些没有根据的猜测影响你的判断。” “李队。”莫有余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 “尸体的身份信息还在核对,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部署。” 如果消息传了出去,势必会引起学生慌乱,犯罪嫌疑人趁乱逃走或者再作乱,都是他们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这种小地方,还能一下发生两起惨绝人寰的案件。 必须要向上级汇报,这已经不是他能承担起的范畴了。 “尸体是谁发现的?” 莫有余回答:“图书馆值班的老师。” “在哪发现的?” “图书馆。” 李仲其下达命令:“封锁图书馆,这段时间不能让任何人破坏现场。” “早上值班老师发现了之后,图书馆就没有开门了。” “法医现在在哪?” “她接到消息后就已经去了现场。” 目前凶手没有排查出来,也不能疏散学生们,这确实很棘手。李仲其皱着眉分析道,他想了下又说,“这两起案件必须上报,在这之前,务必保证学生们的安全。你们加强排查,最近出入的人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以及严小念近来接触到的人这些都要查清楚。” “行动。” 一声令下,各司其职。 苏玖玖很烦躁的把书放在一旁的箱子里,声音很大,周围的同学没有反应,连头也没有抬,坐她前面的仇缥缈往后靠,问道:“怎么了? “隔壁宿管进去搜查,吵死了。”苏玖玖因为没有睡好,脾气格外暴躁。 仇缥缈晚上睡得很熟,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但她还是嗯了一下:“可能是带什么违禁物品被发现了吧。” “大半夜的,让人睡觉吗?睡不好怎么上课啊!” “别生气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等会课间补补觉。” 苏玖玖还是很生气,仇缥缈只能耐着性子安慰着。 “这几天先上自习,有老师进来守,你们安静点。”代理班主任进来说了几句,抱着课本进了隔壁班。 待老师走后,有几个男生开始窃窃私语。 “我听说又出事了!” “你知道学校有一个传说吗,会不会和那个传言有关啊?” 这些字眼不断传到仇缥缈耳朵里,她罕见的在此刻放下了笔,撑着下巴,就这样听着他们交谈。 “什么传说?” “好像是如果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非常强烈,你就会在月亮之下,见到鬼。这些鬼被你召唤而来,要的就是你的命。” “你在瞎扯吧?” “那你说那种死相,像是正常人做的吗?我看就是鬼。” “别乱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话题讨论到这,仇缥缈往门口瞟了一眼,然后就端端正正的写起了作业。 “你们几个,自习说什么话,到后面罚站去。”年级主任出来巡视,刚好听见一班吵吵闹闹的,不禁有些生气,“你们老师是谁?” 不知道呀! 年级主任和同学大眼瞪小眼,只得到同学们的摇头。 没有得到答案的年级主任出去看了一下手机,然后跑出去打了一个电话。没有多久,一个老师抱着书坐在了前面讲台上。 仇缥缈一般都是自己教室,厕所,食堂三点一线。可是今天晚饭时间,吃了饭过后,她上了三楼。 来到十二班前面,她喊住了一个人, “同学,你可以帮我喊一下余淑文吗?” “那你等一下。”说着就侧着身子就进了教室。 随后一个略微矮胖的女生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仇缥缈:“哟,你可是大忙人呐,怎么就来找我了。” 这是她分班之前玩的好的女生,本来她是十二班的学生。但是十二班是文科班,她选的理科,后来她就分到了一班理科班。 “陪我走走吧!” 说完就转身,余淑文连忙跟了上去,扶住她的手臂,笑着说道:“哎呀,那你想走走那我就陪你吧!” “嗯。”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余淑文关切地观察仇缥缈,想从她脸上得出更多结论。 仇缥缈摇了摇头:“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吧。” “对了,你知道学校有人死了吗?”余淑文神神秘秘的靠近仇缥缈,说道,“我们班有个学生看见那个同学的死相了,现在还在做心理辅导。你能相信吗,四肢全被截下来了,整个人大卸八块。” 这也太夸张了吧。 仇缥缈又摇了摇头,说:“没有见过,不能想象。” 她仰起头,天边一轮圆月,让她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有听说过,学校的一个传说,叫什么如有心愿……” 一个女生从她们旁边跑过,撞到仇缥缈的肩膀上,一下摔到地上了。 “对不起。” 女生急忙道歉。 仇缥缈伸出手,笑的和善,金属眼镜框下眼神格外温柔:“没关系。” 女生匆匆忙忙的爬了起来,嘴里还说着对不起,仇缥缈注视着她离开,才收回视线,嘴角的笑慢慢收了回去。 “你要说什么来着?” 仇缥缈拍了拍手,说道:“忘了,走吧,回教室。” 好吧! 余淑文已经习惯仇缥缈总是没头没尾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回忆那未说完的话,不禁猜想着仇缥缈究竟要说什么。 直到上课铃声响了,她才回过神。 第4章 荒谬 “近些日子不断接到报案,有人无端失踪。”莫有余对李仲其说道,语气疲惫。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哎。” 他们已经熬了几个通宵,目前只有一点线索,还不足以找出凶手,这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何况还有其他案件的堆积,以及来自上级的压力。 “李队,我发现,这两个死者生前都有找过这个叫仇缥缈的女生。” 冯希悦忽然说道。 李仲其翻出她周围同学对她的评价学习成绩很好,平时不苟言笑,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典型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力气很小,和同学扳手腕都是瞬间被秒。 照片一栏上的仇缥缈戴着眼镜,眉眼秀气,嘴唇紧抿,给人严肃的感觉。 李仲其摇了摇头,手指敲着资料:“学生之间关系网比较复杂,可能互相都认识,这说服不了什么。” “犯罪侧写师怎么说?” 冯希悦把手里的一叠资料拿到李仲其面前:“结果很荒谬,目前没有证据螚证明,所以我们还需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李仲其看着最上面的画像,陷入了沉默。 “很难评价,就目前来说,我不认可。”李仲其心情复杂,甚至皱起了眉头,“林良忻在哪,我有话问他。” 莫有余说道:“他可是上面派下来的,听说算是这方面的天才。” 李仲其摆了摆手:“我有几个疑点,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思路,又不是要吃了他。” 莫有余连忙说道:“他在操场。” 严小念的尸体是在教学楼内发现的,另一具尸体身份核实后确认死者是一名叫施然的学生,发现地点是图书馆。 他去那干嘛? 当然是晒太阳。 “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之间最适合晒太阳,你来的正合适。”他指了指头顶,“所谓头为诸阳之首,晒太阳时,一定要晒到头顶,就像我这样。” “阳气强,才能查出真相。” 李仲其没有功夫陪他在这里晒太阳,扯了他一把,直接提出疑问:“你怎么会觉得严小念是自杀。” 林良忻皱了一下秀气的眉,好似为他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宝地而有所不满,往旁边移回了一步。 李仲其再提出问题:“严小念清醒的状态下,把自己的手脚都砍掉,你觉得可能吗?” “那如何解释她右手完好无损。”他惨白的嘴唇吐出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总不可能是看她右手漂亮,特意留下,或者是他的犯罪习惯。” 李仲其一愣,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不解的问题。 可若是自杀,这就说得通了,自己砍不了自己的右手,所以右手没有受到损害。 可是怎么会有人能活生生割下自己的血肉,最后砍掉了自己的头。 正如冯希悦所说,很荒谬,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或者是反驳这个结果。 “如果是在狂躁的情况下,可不可能会这样。” 李仲其想起来很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法医的报告上写着的一点,根据死者体内激素分泌情况,可以基本判断死者处于一种异常的兴奋状态。 当时他还以为,这是死者生前在遇到凶手时,由于恐惧,导致肾上腺素飙升。如果看来找到更多佐证的证据,这个自杀的结论他不信也得信了。 林良忻用手挡了挡眼睛,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他眯着眼睛看向教学楼方向,懒懒的说道:“我说的话你们都不敢信,那么真相会有人敢信吗?” “毕竟我们,相信科学啊!” 仇缥缈坐在教室里,从教室窗口处飘进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飘飘,我刚听到一个大新闻!” 她白了一眼浮在空中的木锦,也不知道谁才是阿飘。 木锦大约是在她七八岁的时候捡回来的一个阿飘,因为阳间事未了,所以一直没能投胎转世。 “何事。”她坐的端正,手下字却不如她坐的那般端正。 “操场那里有个好帅的人,可是我不敢靠近他。不过我听见一个大消息,是关于严小念的。” 她靠近仇缥缈。 仇缥缈手一紧,手中的笔咔擦一下断成了两截。 这是她刚换的笔,墨水还有很多,所以这下有墨水沾在手上。她从容的抽出纸,收拾好残局。 “好,我懂了。” 她边擦手边在脑海里跟木锦说话,“我还有很多作业,等晚会再和你说。” “对了,你再听听还有什么线索,随时告诉我。” “好。” 木锦欢快的从开着的窗户飘了出去。 仇缥缈念着题目,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的时候,就是这样,念着题目,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题目上。她有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她望向窗外,只见天空之中白云浮动,笔尖在纸上摁下了一个印记。 “仇缥缈说她想起来了重要的线索。” 冯希悦接了一个电话,兴冲冲地对办公室里的人说,“她正在来的路上。” 仇缥缈坐在冯希悦的对面,紧张的说道:“我是想起来另一个人,我在她口里听到了严小念的名字。” “那人是谁?” “好像叫施然。” 冯希悦脸色一下变的有些难看,笑得很僵硬:“这次有问过她名字吗?” 这话莫名让仇缥缈有些不喜,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不是问过,是听到了。我经常学习到快打熄灯铃时才离开教室,有的时候会因为几节课没有去上厕所,所以走之前会在教学楼上完厕所了再回宿舍。有次我准备进厕所的时候,听见了惨叫,就是在那惨叫声里听见的施然这个名字,然后听见另一个声音提到过严小念。” “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在学校只有星期几的概念,对于日期的概念并不深。” “那是几周前能记得吗?” “不记得,但是我记得那次晚自习有化学考试,是我们这学期第三次化学小测验。” 对于学习的时候倒是记得蛮清楚。 “好。”日期的问题找她们化学老师就可可以了,这个问题她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那你觉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皱眉,似乎在思考:“我觉得……”她有些犹豫,“可能是校园霸凌。” 冯希悦脸色沉了沉:“那你为什么不进去,或者叫人帮忙。” 第5章 送你的礼物 仇缥缈垂着头:“其实我们学校有些学生比较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也没有什么正义感。只想好好学习,遇到这些事情躲都来不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带着一些无奈,“枪打出头鸟,万一下一个是我怎么办,我可打不过她们。” 冯希悦继续问道:“除了严小念和施然之间可能有恩怨之外,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仇缥缈摇头:“没有了。” “好,莫警官你送她回去吧。” 负责记录的警察是白毅,他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冯姐,我感觉你后面情绪不是很对。” 冯希悦把手中的笔放下,叹了口气:“心累。” 施然正是发现的第二个死者。 这样一来,严小念和施然就扯上了关系。 “这两个案件之间有没有关联性呢?” “不知道。” 凡事要讲证据,目前证据不足,就算知道可能有关联,也不可能并案调查。 严小念和施然的同学,老师都问过了,父母也打过电话联系了,提供的有用的线索还没有一个仇缥缈来的多。 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去找仇缥缈的老师核实时间,然后查监控看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很有可能证明是这两个案件是不是有关联的有力证据。 她起身,把情绪都收了起来。 仇缥缈依旧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听着老师讲她解不出来的题目。 认真上课,认真干饭。 前面有几个女生走在一起,讨论着食堂的饭菜,还聊些其它的话题,时不时哈哈大笑。 “学校的饭今天真难吃。” “哪天的饭好吃过。” “也是,哈哈哈哈。” 她们挡着路,仇缥缈和苏玖玖绕了一下,从旁边走了过去。 这时,仇缥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转头往人堆里面扫了一眼。然后她回头,身体向苏玖玖方向微微低了一点,对苏玖玖说:“遇到熟人了,我打个招呼,你等我一下。” “顾夕。” 中间的女生转过头,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 仇缥缈从不远处缓缓走过来,最后停在她面前,侧着头问道:“前几天见过的,是吧,顾夕同学。” “是的,所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仇缥缈很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单纯的打个招呼而已。” 顾夕握住她的手腕,眼神恶狠狠:“我看不是吧?” 仇缥缈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记得我说过,我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如果说不清楚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她站好,让所有女生都能听见她这句话:“在我的疑问得到解答之前,先送你一个礼物。” 顾夕的朋友疑惑的把她浑身扫了一遍:“你谁啊!” 不清楚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很容易觉得仇缥缈是没事找事。 仇缥缈没再多说,直接甩开顾夕的手,走到苏玖玖身边:“走吧。” 这次她的步子迈的很大,苏玖玖都要小跑才能跟上。 苏玖玖抱怨道:“走那么快干嘛!” 仇缥缈又放慢了脚步。 上课的时候,仇缥缈有些走神。下课之后,她站在走廊上,吹着风,视线一直看向下方。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仇缥缈想起了她特意对警察提起的那天,那天有化学考试,题目类型和高考题型不同,题量很大,连考了两节课。考试的时候,她一直没有上厕所,等要回宿舍的时候,她顺道去了一趟厕所。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玄的很,就像她说不清楚她为何选择那个时候进厕所,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厕所里面两个女生在打闹,对于女生之间这种低俗的玩闹,仇缥缈不是很喜欢。 两个女生笑得很开心,头发和衣服因为打闹而变得凌乱。 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误伤了刚从隔间出来的仇缥缈。 仇缥缈深深地看了她俩一眼,准备出去的时候,厕所里进来一个人。 这人的出现,让原来打闹的两人停止了动作。 说巧不巧,这女生仇缥缈也算认识。那个女生,就是施然。 顾夕在进入审讯室之前,脚步停顿了一下,她仰头,脑海里回想起来很多事情,也包括发生在很久之前却一直忘记不了的事情。 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声音也好似还在耳边回响。 最先浮现在脑内的,是一张质问而扭曲的脸:“顾夕,你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把这事情告诉我父母。” 她那时只会劝她:“施然,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哦,所以你让我父母来教育我是吧。” “不是,施然你听我说……” “我看你才是欠教育的那个人。”施然发脾气的时候向来不管不顾,由于顾夕脚的扭伤还没有好,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啊。” 顾夕仿佛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生理性疼痛让她叫了出来。 “说什么,跟这种败坏家风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熟悉的声音,沉稳带着怒意。施然抬头,将目光从顾夕身上往上移,果然看见父亲那张威严的脸。 “啪。” 他直接甩了施然一巴掌,带着怒气的巴掌几乎将施然扇晕。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就像看着一个敌人一样。 男人眼里是愤怒,看着瞪着他的女儿,愤怒至极。 “扶生,把她带回去关起来,把你书房里的那本德育新论拿出来,让你妹妹多看几遍。” 男人身后转出一个男生,男生面无表情,抓住施然的手,就往后拖。 “放开我。” 施然拼命想甩开男生的手,还用另一只手使劲拍男生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男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然然,你听点话吧。” 施然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甘心的咽了回去。 “顾夕啊,是施然她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施合明将顾夕从地上扶起来,“送你去医院吧,毕竟也是因为施然你才受伤的。” 他注意到了她绑着绷带的脚。 “谢谢叔叔。” 顾夕朝女孩离开的方向看去,正巧对上女孩转身看向她的那双眼,淬着浓浓的恨意。 一切的所有因果似乎从那天开始,也许更早。 “身体不舒服吗?” 身后的警察见顾夕不动,问道。 “没事。” 说完,她就感觉大脑里面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是被针扎的一样。 她艰难的走了进去。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警官在说什么,直到她看见警察出示一把小刀的时候,那迷茫的眼神一下变的狠戾起来。 这不可能! 顾夕想到仇缥缈对她说的送给她一份礼物,她咬了咬嘴唇,原来如此。 她忽然泪流不止,低头,叹气,道:“我认罪。” 对面的莫有余有些懵,他看着面前这女生眼神一会迷茫,一会冷漠,一会狠毒的最后切换成悔恨莫及的模样,就算影帝的表演都不一定有她表演的有层次。 审讯室里都是顾夕低声痛哭的声音,问什么都不回答,只是哭。莫有余为难的向外面看了一眼,等顾夕情绪平复下来,继续审问。 九班也就是顾夕,施然在的班级,有人正聚在一起讨论。 “你们说会不会是顾夕杀的施然。” “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都没有看见她们两个在一起走过。” “听说她们好久之前关系很好,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不怎么来往了。” “那也不至于动手吧,那可是一条人命哎。” 一个男生有点不敢相信。 “狗急了还跳墙,人急了怎么就不会杀人了。那施然平时做事情那么过分,怎么就没有想到有一天栽沟里了。” “不过一想到这样的人一直待在我们身边,真的是有点可怕。” 之前和顾夕走在一起的女生抖了抖,一副害怕的样子。 “她做错了事情,估计要坐牢,跟我们可就没有一点点关系了,我们又没有得罪过她,怕什么。” “也是。” 第6章 顾夕回来了 顾夕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很快被关押了起来。 在开庭前,她的律师到了。 “顾夕,你的律师来见你了。” 顾夕一脸麻木的点头。 透明的玻璃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她一身西装显得格外干练。 “你是我的律师。” “你好,我是你的代理律师,我姓谷,叫我谷律师就可以。” 顾夕挑眉:“哦。” “我看过你的案子,我可以给你做无罪辩护。” 顾夕瞪大眼睛,这女人胆子这么大吗? 无罪辩护可不好做,她一上来就冲着无罪辩护,究竟是想害她还是艺高人胆大。 “你需要我做什么?” 谷律师问道:“你确定施然有校园暴力倾向和暴力事实吗?你有她对你造成伤害的证据吗,你确定你是否有杀死她的想法。” “谷律师真是说笑,如果我有能力杀她的话,我又怎么会受伤呢?”她忽然想起来,施伯父带她去过医院,有做伤害鉴定,目的似乎是为了让施然明白她错的有多离谱。 如今好像可以成为她脱罪的理由。 “我家里有伤害鉴定,是两年前的。” 谷律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道:“所以施然对被告人实施了长达两年多的校园暴力,并且屡教不改。” 顾夕犹豫了一下,又嗯了一下。 “那以前她有没有持刀伤人过。” 顾夕攥紧了手掌,又松开,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有过,那个人甚至住进了医院。” “什么时候?” “两年前。” “如此看来,这次的无罪辩护成功的几率很大。” “所以是她持刀要对你实施暴力事实的时候,你在反抗中不小心刺伤了她对吗?” “对。” “很好,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 “因为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谁遇到这种事情不会害怕啊!我走的时候她还有意识,她手里有手机,我以为她会自己报警。但是,她死了。” 顾夕垂着头。 谷律师收好资料:“好好休息,等待开庭。” 没过多久,这两起发生在一中的案件,随着警察的陆续撤出宣布告破。经过这件事后,学校加强了对学生的管理。 校长甚至开大会对学校的各方面做了一个评价,重点提出要重视学生素质的教育。 仇缥缈觉得校长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因为当天晚上她在走廊接水的时候,隔壁班的男生吐痰不小心吐在了她的袖子上。 对于这样随地吐痰的人她真的觉得恶心,看得出来素质教育任重而道远。 那个男生连一句对不起也没有说。 仇缥缈里面没有穿衣服,所以她直接将整个袖子用热水打湿,然后白了那男生一眼:“你最好是多读点书,知道什么叫有素质,什么叫不要随地吐痰。” “就你痰多,非要吐出来秀一秀是吧!” 她回到了教室。 全湿的校服袖子让她很不舒服,让她很想把这个男生揍一顿。 “息事宁人。” 仇缥缈嘴里念着,心里这样想着,指尖飞出一只虫,朝着对面教室移去。 她堪堪将目光从袖子移开,又将注意力从袖子上移开。 眼睛闭了又睁。 手指猛然一攥。 隔壁班上课上的好好的,有一个男生一直在放屁,噗的一声,吓得老师粉笔都掉了。 究竟有多大声,具体可见校园内的传言“这是某班某某某走出国际的第一屁。” “出去。”隔壁老师带着麦,一吼,声音就传了过来。 仇缥缈这才嘴角一勾,看起了错题。 语文早就结课,进入了复习阶段,语文老师经常发一堆卷子。 趁着吃完午饭后空出的时间,仇缥缈去老师办公室拿试卷。 语文老师不在办公室,可能是和别的老师一起去吃午饭了。 她叠好试卷,把练习册和卷子放在一起。 卷子和练习册叠的太高了,中间一本练习册歪了,导致上面的都跟着歪,她没有稳定好,试卷和部分练习册摔到了地上。 卷子要是摔破了,她可就罪过了。 她将自己的练习册和卷子垫在下面,把捡回来的书本往上面放。 这会儿学生要不是在食堂,要不就是在教室,外面的人很少。 仇缥缈蹲在地上,挪一下捡一下,再挪一下,一双鞋子出现在面前。 她向上看去,一个人将手里捡好的试卷递给她。 “谢谢。” 不过她没有接,因为手里的练习册和卷子占据着她的手,空不出来接。 她挪了回来,将手里的卷子和练习册放好。 顾夕上前一步,将她手里的卷子放在她分好类的地方。 仇缥缈将作业重新抱好,顾夕拦在她面前,没有让步。 仇缥缈冷眼道:“有事吗?” 顾夕微笑:“我很好奇,那把已经被毁的刀怎么出现在我宿舍的柜子里的。” 仇缥缈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一般:“会不会是老天有眼,不想要你把这事情做的那么绝。” “你这话我可不信。”顾夕皱眉,“你究竟是谁。” 仇缥缈无语,她感觉作业要是再掉下来肯定能砸在这女生的脚上。 “你不知道我是谁,你还来说恨我,你是不是有病。”仇缥缈急着回教室,“有事情等会再说,ok?等我把作业放回班上。” 顾夕这才让步。 仇缥缈才懒得理她,进了教室就不打算出去了。 她靠着椅背,转着笔悠哉悠哉。 顾夕背着书包,明显是回来上学的,看来她已经被无罪释放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仇缥缈知道奈何不了她,所以暂时不想和她起冲突。 她们之间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清楚,仇缥缈固然想知道,但是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 主次分明,轻重缓急。 厨房里传来兵兵乓乓的声音,听得人惊心。 殷寻祎靠在厨房门口:“姐,你干嘛,拿个碗要把厨房拆了吗?” 冯希悦把碗放在他手里,筷子也塞给他:“拿好,不然把我家厨房拆了的就是你。” 殷素媛打完电话看见两个孩子在斗嘴,笑着说道:“行了,好好吃饭。” 殷素媛的妹妹是殷寻祎的妈妈,本来殷寻祎高考之后,他们一家人就把房子卖了,搬到了其它的城市。可是他不满意那个学校,于是读了半学期,吵着要回来复读。 “希悦啊,你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顺利啊!” 冯希悦无论是在警校的时候还是出了警校之后,都始终秉持着正义的绝对思想,和为了保护公民安全可以随时牺牲的觉悟。 可是现实啊,比理想总是残酷的多。 她总结道:“残忍的命运和混乱的生活。” 简直精辟。 第7章 新来的同学 殷素媛挑选了一块肉放在了冯希悦的碗里:“没有事情是会一帆风顺的,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我相信我的女儿这么优秀,会努力填平这部分差距的。” “哪有那么容易啊,我总觉得案子不对,有很多的地方都有疑点,就这样结案了,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错过了真凶,还有受害者出现怎么办。 严小念的案子,最终以自杀结案,因为后面的调查涉及上级调来的专案组,所以就算她提出异议也无济于事。 从尸身切割痕迹,和法医在对尸体进行解剖之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佐证她自杀这一结论的。 更何况后面发现的一本日记,无论是谁读了之后,都觉得这孩子还真的做的出来自杀这件事。 严小念恐怕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其实她的疑点最大的地方是放在两个案子的关联的地方上。 这两个案子绝对有关联,而且这个关联非常重要。 警方从仇缥缈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成功找到那天的监控。 施然进入厕所后,大约过了五分钟,严小念和另一个女生从厕所出来,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低着头。 另一个女生顾夕,就是杀害施然的凶手。 有这样一种解释,严小念和顾夕同时或者某一时期被施然校园暴力。而长期被校园暴力,最终决定以残忍手法自杀的严小念,在法庭上更能增加被告人的律师主张正当防卫的信服力。倘若她处在这样的情景之中,肯定会利用这一点,这不单单是为了胜诉,也是为了给严小念属于她的公道。 但是顾夕没有,甚至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严小念,那么她目前就只能想到一种原因,那就是严小念的死跟施然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天顾夕和严小念乱糟糟的头发和凌乱的衣服,真的是施然打的吗? 在这个想法下,她能很敏锐的发现仇缥缈的说话里的漏洞。 冯希悦神色很凝重。 “对了,殷寻祎,你复读的学校是一中吗?” 殷寻祎从她筷子下抢过鸡腿,嗯了一声。 她欲言又止:“那你注意安全。” 那学校最近风波不少。 冯希悦的反应很奇怪,殷寻祎细细一想,刚出了命案,担心他安全这很正常,遂没有多想。 殷寻祎扒了一口饭:“不用担心,能有什么事。” “关于这张试卷,这节课你们先小组讨论,讨论不出来的题目下节课我再来讲。” 化学老师说完,班上就开始讨论起来。 “缥缈,给我看看你化学大题的答案。” 坐在她后面的彭杍行用手指点了点她后背。 班里每隔几周就会换小组的位置,仇缥缈后面的小组已经不是苏玖玖那组了。 “我有几处错了,如果你对了的话,给我改一下,等会问你。” 仇缥缈把卷子往后一递,又写了起来。 “你在改什么?”彭杍行看仇缥缈低着头,问道。 “选择题,我错了一个不该错的。”仇缥缈很快改完,“好了,我改完了。我们来对一下。” 仇缥缈转身,原来和后面说话的程恬回过身,问道:“缥缈,你二十八题怎么做的。” 仇缥缈瞟了一眼彭杍行的试卷,问道:“我看你这个题错的不多,你说一下你的思路,然后我补充。” 彭杍行拿出草稿纸,边写边说:“第一问就是看这个图,写出两个可逆反应,第一个可逆反应的反应热是-24kj\/mol,第二个是-399kj\/mol。题目可知反应物为v2o5(s),so2(g),生成物为voso4(s),v2o4(s),要求它的热化学方程式。第二个减去二倍的第一个式子,就可以得出第一问求的。” 彭杍行写完看了一眼程恬,问道,“明白了吗?” 程恬摇了摇头,指着草稿纸问:“这一步你怎么算的?” “你看反应物在第一个式子里是生成物,那就要倒过来,就是要减这个式子。然后多出来一个反应物so3,第一个式子就要乘以二。”仇缥缈解释说。 “对对对,我看错了,继续继续,下一问。”可能是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程恬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问首先扫一眼题目,然后看这个图,回到题干,它给了一个so2的催化反应,反应物是-98kj\/mol,说明是放热反应。放热反应,压强增大,平衡右移,那so2的转化率会增大。你看p1,p2,p3转化率逐渐下降,说明p1压强最大,5mpa它比2.5mpa大,所以图像上是p1,在550c时,转化率就是97.5%。你看平衡转化率,根据这个图就能看出来,跟温度肯定有关系。” “然后题目说了so2这些物质的量分数,可以得出它们的投料比,所以a跟浓度,投料比也有关系。感觉不是很容易想到,杍行,你没有写全。你也就错了这么一空,还想让我来讲。”她看了一眼程恬的卷子,“恬恬写全了,可以很棒!” 程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想到什么就全写上去了,反正按点给分。” “这是大聪明好吧,能拿到的分绝对不漏。” “第三问就是计算题,把热化学方程式写在草稿纸上面,把题目给的条件写在下面………” 到了下课的时候,他们刚好把后面大题讨论完。 “先前那个大题你还有不懂的地方吗?” “还有点不懂吧。” “那就是还有,再跟你说一遍。” 仇缥缈继续跟程恬讲了一遍后面的计算。上课铃响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很会讲题,你要是还不明白,等会认真听老师说一遍,肯定就差不多了。” 化学老师戴着眼镜,中长卷发,背着手走了进来。 随后,代理班主任也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个高个子男生。 “介绍一下,这是刚转来的同学。” 他对班上的同学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殷寻祎,我是二战高考。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努力奋斗,考上理想的大学,不留下遗憾。” 仇缥缈抬起头,正好对上来自转校生充满笑意的双眼。 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代理班主任看了一圈,问殷寻祎:“还有两个空位子,你想坐哪儿?” “那儿。” 殷寻祎指了指仇缥缈旁边的座位。 仇缥缈在想,如果她不抬头,没有这个对视,这人会不会不选这个位置。 可惜没有如果,她只能快速的移出自己放在旁边桌子里的书本。 第8章 日升之前(一) 同学之间,尤其是同桌,完全没有交流是不可能的。但由于仇缥缈记仇,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少了一个桌子,始终带着小肚鸡肠的小气,以至于他每次主动找她时,她都选择了冷漠敷衍。 不过殷寻祎好歹是复读生,而且成绩也不是很差,他是进入大学之后,由于很多原因,觉得第一学历很重要,才选择回来复读的。 所以遇到不会的题目,仇缥缈还是得去问他,毕竟不耻下问嘛,反正她是这样催眠自己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复读,不是都已经读了一段时间。” “身边的朋友嘛,都考的一本。就我上了个二本,落差太大了,承受不住压力就回来了。而且之后你找工作,肯定学校越好就业机会就更大,第一学历很重要,很多公司都看重这个。” 仇缥缈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两人这段时间也熟悉了不少,偶尔也能闲聊两句,聊完之后就各写各的作业去了。 高三的友谊就是这样朴实无华,全是刷题,讨论题目,就算是同桌也要比一比谁学习的更加认真。 直到学到月亮高悬,即将熄灯的铃声在空旷的教学楼响起,有一部分学生才回到宿舍,摸着黑洗漱。 仇缥缈洗过澡后,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很快整个宿舍都进入了梦乡。 宿舍一片漆黑的时候,仇缥缈从梦里醒了过来,感觉眼睛很不舒服,就像里面长着什么东西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往后一倒,恨不得马上睡过去。 眼前出现一个菱形的图案,闪着金光,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 看来是睡不了了,虽然她无比想睡觉。 仇缥缈手掌掌心相对,相叠,分别往反方向旋转半周。两手相离,右手食指和中指敲击左手无名指和中指。 随后掐诀,操控着菱形图案浮在她面前。 灵气从她的手指有目地性的流动。 随后手一挥,一道门出现了宿舍中间。 仇缥缈跳了进去,消失在了宿舍内。 被黑暗笼罩住的床上,空荡的只留剩下一床被子。 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零星有几辆晚归的车辆。 一个小女孩抱着书包蹲在地上哭。 “呜呜。” 女孩哭的满脸鼻涕,书包也被她弄脏了。 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为什么老是要说我嘛,我明明也没有做错什么呀,什么都要怪在我身上,我不会委屈和难过吗? 我讨厌你们,好讨厌你们,我不想回家。 那里没有温度,也容不下我。 滔天的委屈汹涌如海,让她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中。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大晚上在外面啊。是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呀,快回家吧,外面很不安全的。”穿着工作服的女人看见小女孩抱着膝盖痛哭流涕,蹲下来轻声问道。 小女孩只看了她一眼,愣在了那里,也不哭了,站起来就往另一边跑去。 姜亦希苦笑的低下了头,她已经尽力说话轻柔,笑的和善了,可是别人并不会因此而对她亲近,不再害怕她。 只听见小女孩尖叫了一声,姜亦希连忙站了起来:“你怎么了。”下意识的往小女孩的方向跑去。 小女孩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下,面色犹豫,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跑去。 “晓晓,加油,只要跑到家就没事了,” 她暗暗打气,同时心里哀嚎道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回家后,她要做父母最贴心的小棉袄。 背后一阵发凉,她不敢往后看。 脑内都是先前无意瞥见的身影,还有一张比鬼还吓人的脸。 她想哭,又怕哭声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来,眼角垂着泪,嘴巴紧紧闭着。 眼泪一滴一滴止不住的往下流。 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啊。 “蹬蹬。”她感觉自己越跑越累,这种累不是体力上的,是她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挂在她身上一样,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搭在她肩膀上。小女孩好像意识到什么,僵硬的扭动脖子。 小女孩吓得瘫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叫着,奋力往前面挪。 那鬼脸越逼越近,她的嘴张的大大的,都可以通过她的嘴看到她的咽喉。 昏暗的路灯下,女生的声音是这里唯一的声响:“喂,妈妈。我好得很,您们不用担心。” “还好得很,这么晚才下班,哪算好得很。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怕我们担心,从来不说实话。” “哪有,您们不用等我这么晚的,就是打一个电话而已。” 季之星伸了伸懒腰,揉揉了酸痛的脖颈。 “不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回去,谁不会担心。星星,要是太累了就回来。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简简单单的,你在身边比什么都好。” 电话那端的母亲,强忍着泪水,对女儿满满的心疼。 “妈,我知道。可是我那么拼命的工作就是为了走出那个小地方嘛。如果我没有闯出一片天,我就回来好不好。您和爸爸早点睡......” 没有预兆,一把尖锐的刀就这样插入了她的胸口,她什么话都来不及说,梗了一下,就这样倒下了。 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掉到冰凉的地上,不断从里面传出声音。 “星星啊,你那边怎么了啊。我怎么听见什么声音了。” 没有回答。 “星星,你回答啊,不要吓妈妈啊。妈妈害怕。” 声音一下苍老了许多,还带着浓浓的哭腔,颤抖的破了音。 蓝牙耳机传出另一个声音:“怎么了?” 这是她父亲季仲清。 “星星,她那边没有声音了。” “会不会是信号不好。” “不会的。”季母一直摇着头,“星星不会......” 这么晚,又是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 她不敢想。 “我要去找星星,我要报警。” 季仲清拨打电话的手在颤抖:“喂,警察吗?” 季母还在试图联系季之星:“我的星星啊!” 她的宝贝女儿出了啥事,她也不想活了。 “哈哈。” 戴着帽子的青年人,手上拿着一把沾血的刀,笑的疯癫。 身后狂风吹过,好像人的哭泣声,诉说着无边的苦楚。 他将刀举了起来,伸出舌头舔舐着刀上的鲜血。正投入的时候,有一股很大的力气猛地抽出刀,锋利的刀锋割破了他的舌头。 “谁。” 猛地看去,四下无人。 “给我出来,哈哈哈哈。”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额头发凉,他抬头看去,长的离谱的舌头正舔着他的额头。 什么东西,他挥刀砍去。 那东西灵活的很,躲开了,反而是他自己额头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因为疼痛,他大声叫嚎不止。 “给老子出来,看不弄死你。” 腿上感觉痒痒的,他低头看去,一双无皮的手在他腿上动来动去。 “md,这是什么玩意。” 他用力挥刀,只听见一声惨叫。 “哈哈哈哈,还敢戏弄......” 他忽然发现发出惨叫的好像是他自己,震惊的看向自己腿。 “啊啊啊啊,我的腿。” 神经血管都露了出来,血液到处流,即使是自己的腿,他也不敢再看一眼。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嘴里不停辱骂着。 长长的头发垂到他眼前,眼眶,鼻孔里渗出血一滴一滴滴在他脸上。 他想爬走,全身又疼到他无法动弹。 救命,救命。 马路旁的路灯一闪一闪的,路人疑惑道,这灯是怎么了。 什么湿滴滴的东西落了下来。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摸了摸,手上染上了大片的红色。伴随着闪烁着的路灯,空气弥漫着一股血气。 “这家烤串真好吃,下次还要吃。” “好,下次继续。” “光吃烤串怎么行,下次喝点酒,保证很爽。” 余一萍摇了摇头,方妙打趣道:“她可不喝酒,你别想带坏她。” 邓嘉玮双手举起,否认道:“我可不是想带坏她啊,冤枉啊。” “知道知道,开个玩笑而已。” 几个男生喝的酒气熏天,两个女生不再参与他们的话题,站在男生堆的前面,聊着小姐妹之间的悄悄话。 忽然,眼前白光闪过。随后是车子急刹车的声音,还夹杂着慌乱的叫喊声。 余一萍死死的瞪着那辆车,眼眸里尽是不可思议,直到咽气前才说完那句话:“车里……好像……没有人。” 第9章 日升之前(二) 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小女孩的鼻涕眼泪汗水混到了一起,鞋子也跑掉了。 她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个人,连忙跑了过去。 直接抱着大腿就开始哭:“姐姐,救我。” 她抱的这条腿,好巧不巧,是仇缥缈的。 仇缥缈围着红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半截鼻梁。 工装高腰衬衫露出半截腰肢,搭着黑色短裙,脚上踩着一双高靴子。 私下里,她穿衣服主打一个酷帅,美不美她不知道,但一定很有范。 女孩不觉得这个季节这样的穿搭有什么不对,单纯觉得她看起来很有安全感,抱着她的腿怎么也不撒手。 她半蹲下来,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抬头看向她,撞进了那双算不上友善的眼睛里,幽深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的光亮,冰冷的好似周边的风。 风卷起她的长发,以各种姿势在空中飞舞。 小女孩伸出手,想拉下她脸上的围巾,却被仇缥缈一把抓住,唇齿间都是驱不散的寒意:“想我救你?” 小女孩点了点头。 仇缥缈扭头看向女孩身后,地上布满了鲜红的脚印,甚至能听见什么东西低声的嘶吼。 仇缥缈揽着她的胳膊,往后一推。 小女孩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而且是越来越多。 “可惜了。”我从来不救人。 仇缥缈无视小女孩的惨叫,已经准备抬脚离开了。 “仇渡使,等等。” 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声音,听到熟悉的声音,仇缥缈一副了然的神情,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事?” 姜亦希连忙跑过去,拦住仇缥缈,气喘吁吁的说道:“救她。” “什么条件都答应?” “是。” 姜亦希回头看向小女孩,小女孩已经陷入无边的梦魇之中,眼神已经开始溃散。 仇缥缈没有废话,闪现到小女孩面前。 “众鬼,散。” 掌心凝聚灵气,结出巨大的驱鬼阵,刹那狂风呼啸,姜亦希牢牢抓住身边的东西,差点被这风吹走。 仇缥缈依旧不动如山,吐了一口气,将阵印推出。 “轰。” 地上的血印消失的干干净净,姜亦希在大风中奋力的挪到她们身边。 刚到她们身边,大风就停了下来。 仇缥缈蹲在地上,抱着小女孩。小女孩已经晕了过去,姜亦希从怀里递出两个小瓶子。 仇缥缈没有接过瓶子,而是拉开小女孩的衣服。 身上的肉都瘪了下去,只剩一张皮,紧紧的贴在骨头上面。 仇缥缈接过瓶子,手一动,瓶盖自动打开,里面是鲜红的血液。 “抱着她。” 哦哦。 姜亦希赶紧接过小女孩。 仇缥缈倒出血液,这些血液没有掉到地上,而是慢慢流动,逐渐看出好像是一个法阵。 又倒出另一瓶的血液。 她驱动法阵,吐出一口气,法阵附在女孩身上,血液顺着法阵上的脉络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仇缥缈指尖对着小女孩的太阳穴,现出一条虫,头部钻进她的太阳穴内。 “这是?” “噬忆虫,这女孩先前接收了那么多鬼魂死时的怨念,如果不忘记,醒来之后会疯掉吧。” 看差不多了,仇缥缈收回噬忆虫,看向姜亦希:“等会我回来接你,我就不守着了。” 仇缥缈停住脚步,说道:“好不容易逃走的。” 姜亦希愣在原地,无声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低头喃喃自语道:“我都这样了,活着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让更有价值的人活下去,这是我最后的意义了。” 再抬头时,只有天上残缺的月亮和耳边吹过的风。 嵇次允将脖子上的佛像项链从衣服里取了出来,玉佛发烫,拿在手心里还发着淡淡的光。 仇缥缈站在高楼上,嘴角一抹鲜血,她也不擦。瞳孔深红,就这样看着俯瞰着下面。 “那是什么?” 微微发着光的玉佛吸引了她的注意,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过,有点麻烦啊。 她扭动脖子,脖颈发出咯咯的声音。 “嵇次允,嵇次允。” 后面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就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回头。 但是他一直在跑,脚步没有停顿,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他肩膀一重,能感觉到不明液体渗透进衣服。 没有反抗的余地,肩膀处被尖锐的爪子抓住,疼到神经末梢都在震颤。 他被不明力量向后抛去,身体悬在空中,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嵇次允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挺淡定的。”是一个女生淡淡的声音,听起来是对他的评价。 没有像想象中的摔到地上,睁开眼睛后,入目是一条随风飞舞的红色围巾。 “怎么不反抗,这要是摔过去不弄成四分五裂,都算是你皮厚。” 嵇次允站稳,苦笑着反驳道:“好像反抗也没有用吧。” “走夜路可是很危险的,你看,刚跑走的那人肯定是想把你打晕然后劫持你。” 闻言,他心想自己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劫持自己有什么用,不过他也不拆穿。 嵇次允顺着仇缥缈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剩下寂静到可怕的空气。 他回头,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眼就这样看着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别人帮了他,嵇次允自然要道谢:“那谢谢了。”犹豫几秒,他还是提出了疑问,“不过,你是谁。” 仇缥缈抱着手臂,反问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女侠好吧,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谢谢女侠了。” 嵇次允又道了声谢,就急匆匆的往前跑。 看见他离去的背影,仇缥缈眨了眨眼睛。 就这么跑了? 这么迫不及待? 不会是她这样太过奇怪,把人吓跑了吧! 仇缥缈追了上去,问道:“你去哪?” “医院,马上就要到了。” 下午的时候,他还在教室,就得知爷爷病危的消息。他跟着叔父离开学校,因为家里走不开。他自己来到子阳市,跨了几个省,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只能打车,到医院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意识到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只能提前下车。 “哎。” 嵇次允看向仇缥缈,说:“你叹气干嘛!” “没事,那就拜拜了。” 仇缥缈停住脚步,摆了摆手。 “好,回见。” 仇缥缈没有走,而是看着他走进了医院,冷笑道:“小东西,还挺能吸引这种凶猛的鬼怪。” 她扯下围巾,嘴角一点一点渗出鲜血,看着有种别样的美感。 不过———她眼角一冽,抬头看向医院,算了,跟她没有关系。 而且等太阳升起,一切就会结束。 仇缥缈漫不经心的低下头,手里把玩着玉佛。 玉佛已经不发光也不烫了。 她戴到脖子上,脚一跺,脚下法阵升起,消失在原地。 “喂,喵喵,你睡了吗?” 柳伽乐起来上厕所,扒了扒仇缥缈的被子。 怎么瘪瘪的。 柳伽乐正打算掀开被子仔细看看的时候,被子里伸出一双手,随后露出一双眼睛:“伽乐,怎么了,我还没有睡着。” “没事,我就是上厕所害怕,想让你陪我。” “我在。你去吧,我陪你说话好吧。” “嗯嗯。” 第10章 严小念死亡之谜 “我上次来的时候,你说,罪恶的灵魂即将苏醒,拥有钥匙的人将打开大门,你问我,光明还是黑暗。” 仇缥缈站在坟地内,面前的墓碑上刻着一行字——无妄之地,字的旁边是一轮弯月。 她的目光在那轮弯月上流连:“所以这些话是不是和鬼乱有关。” 罪恶的灵魂就是鬼王。 墓碑里面传出女子的声音,意外的带着丝清冷,她回答道:“世事难料,我又如何能得知。” “我记得你有无数个分身,就算你再忙,也不至于连分身都不留一个吧。”仇缥缈质问道,“你为什么躲着我!” 墓碑里面没有再传出来声音,仇缥缈冷着眼继续说。 “因为严小念对吗?” “你插手了我和她之间的交易,对吗?” 墓碑传出来的声音,这次带了些无奈:“没有。”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还有其它的存在,与我为敌,与世人为敌。他们也在抢夺人类的灵魂。” 仇缥缈手撑着下巴,嘴咬着指甲,一言不发,这是她在极度的思考状态下的模样:“我明明答应帮她了,她不应该会死的。” “你背着我私自和她交易,原本就是犯了大忌。更可惜交易的是这个交易还没有完成,你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经过此事后,我想告诫你,凡事点到为止。” 仇缥缈没有拒绝:“可以点到为止,但是我要知道她的死因。” “为什么你这么在乎她的事情?” “不要你管。”仇缥缈双眼猩红,眉头紧锁,盘算着各个可能。 “事已至此,你又能如何。你想知道的,大可自己去看,去体会。有的时候答案不一定是公布出来的那一个,别人告诉你的答案有什么好。生活没有标准答案,自己得出来的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你不是高中生吗?你没有脑子吗?既然已经有一股势力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了你眼皮底下,你不会自己去查吗?指望别人把答案送到你的面前,那是小孩才会做的事情。你做人这么久,不会连这些道理都还没有想明白。” 尉迟瑾禾嘴皮子见长,批评起来人都不带停的:“你不要以为我不说话就是怕了你了,我干嘛躲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真当自己有几斤肉了。” “……” “我还有一个事情来问你。”好不容易尉迟瑾禾停了两秒,仇缥缈赶紧插话,“顾夕和鬼王究竟有什么关系。” “……” “不许不回答。” 墓碑后的土堆里飞出来一面镜子。 带着泥土盖在了她的脸上。 尉迟瑾禾,我真的会谢! 仇缥缈吐了口灰,将镜面翻了过来。 此镜名叫行白镜,是一面神通广大的,嗯,用来放监控画面的镜子。 镜中,顾夕跟着引路人来到无妄之地,对施然的恨意让她说出了那句话,“我以失去人的所有情感为代价,换取我——亲手杀死施然。” “如你所愿。” 只要你想杀她,所有的一切都将为你的行动铺路,并且你绝对的安全。 无妄骨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低沉魅惑的声音仿佛要勾起人心里最为邪恶的欲望。 顾夕脑后一条银白色的线流向无妄骨女的袖中。 说完她看向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 现在的顾夕,脑袋里面没有恨,什么感情都没有了。施然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必须除掉的拦路石,为了她的未来,不得不处理的一个人,仅此而已。 真是无趣,还是有情感的人类好玩。看他们癫狂,嘶吼,悲鸣实在是有趣至极。 再然后,无妄骨女站在少女的身后,看见素日里不可一世的施然跪在地上。眼底寒冷的少女不为所动,手上的匕首冰冷的滴着血。 “不要,顾夕,我错了,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顾夕,我们以前多快乐啊。一起上学,追剧,吃好吃的零食,去游乐园玩飞车,下去之后你抱着我哭,还记得吗?” “说完了吗,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让我们现在这样的,至于如此境地的,是你。” 断了我的手腕脚腕,让我进不了省队。因为你我屡次受伤,以至于后来我的身体情况根本满足不了我的梦想了。身为朋友,你不是最为知道我的梦想吗?还有我的母亲,是被你弄进医院最后死在医院里。你还骗我,让我见不了她最后一面。 你将得罪你的人打进医院,我不过是告诉了你父亲,你就百般责怪。再在学校见面的时候,你让你的走狗们打我骂我。娇蛮的小公主,你活在温室里面太久了。无论做了什么事情,你都能全身而退。你的良心早已经泯灭,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痛苦。” 顾夕平淡的叙述着,语气简简单单,甚至没有恨,没有痛苦。 施然跪在地上不止的颤抖,假装因疼痛捂着肚子,手却在摸索着手机。她已经录音了,只要打了报警电话,她就可以得救,至于这个已经疯了的人就让她进监狱去吧! “我忘记了,你有手机的。” 顾夕把手机从她的手里踢落。 顾夕没有补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她因疼痛而哭的撕心裂肺,因为失血过多而晕眩。 哈哈哈哈,比电视剧还要精彩多了。骨女在她们身后笑的猖狂,看着昔日的好友友情破裂,看着娇嫩的少女因为失血过多最终停止了呼吸。 “那就希望你死后在地狱继续恨我。” 腐烂的泥土终将沉入无尽的黑暗。 死去的少女,怨恨的眼睛,注视着面前冷漠无比的人。 她唇齿轻启:“在地狱里,好好看着,看着我是如何好好活下去的。再见了,施然。” 那与黑暗交织沉沦的身影,让骨女在已经快淡忘的凡尘记忆里想起了一个人。 仇缥缈看完,将行白镜甩了出去,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双手,将镜子接住。 “作为给我答疑的报酬,我替你找回了一个人。” 仇缥缈手指微动,法阵从脚底升起,她语气平淡,就像她所做的只是一件无比顺手的事情。 她回到宿舍,疲惫的躺在床上,没多时便睡着了。 第11章 鬼魂也会发疯 姜亦希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不悲不喜,一脸麻木。 “当初要死要活的逃离,甚至不惜与我做交易,如今却自己回来了,你这是何必呢?明知道你留在这里,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尉迟瑾禾的声音从墓碑里传出。 姜亦希冷笑道:“可是我并不想用自己的血继续去养你们这些怪物。” 尉迟瑾禾愣了几秒,随后说:“竟然这样想吗?我以为你会有所改变的,这么多年,一丝一毫不曾改变。就像你身上的厄孚血,依旧那般香甜。” 姜亦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子阳市的鬼乱是你造成的?” 尉迟瑾禾语气有些无奈,道:“世上所有不平不正之事都是你嘴里,也就是我这个怪物造成的,是吗?” “也就是说不是你,那是谁?”姜亦希语气有些尖锐,沙哑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又如何知道?” “你们心狠手辣,满口谎言。没有一句话有值得信任的必要。” 姜亦希这才发觉,有些感情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 就像现在的她,和多年前一样愤怒,一样对这些她所谓的怪物憎恨。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一颗心早已经麻木了。 可是心上覆盖的寒冰瞬间融化,依旧勃勃跳动。 “可是你已经逃不掉了。” 姜亦希下意识的摸上了脖子,手下触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这是什么?” “我想疼痛会让你清醒,这样你不会后悔一些自己的决定。” “扎破它之后你就可以恢复你的容貌,声音,但也代表你接受了这里。” 姜亦希冷笑:“做梦。” 仇缥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知道姜亦希是怎么样的人,知道姜亦希跟在后面,不会让她见死不救。 可是小女孩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直在她心底盘旋。 她攥紧了手掌心。 下次不能如此行事了。 拿着别人的性命为筹码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行为不是和尉迟瑾禾一样了吗? 脑中的枷锁越缠越紧。 ———— 木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因为她魂魄不稳。她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扯着仇缥缈的袖子:“昨天你没有回来,你室友找你啦,可吓死我啦。” “找我干嘛?” 仇缥缈抽出手里的卷子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 “说是上厕所害怕让你陪着,你是不知道有多惊险,她差点就把被子掀开了。” “有什么惊险的,这不是没事吗?” “差一点就发现你不在宿舍了,报告给老师看你怎么圆。” 木锦撅了撅嘴巴。 “用了海芋钗?” “对呀。” “之后尽量别用,除非是生死关头,例如你快死的时候,别动不动就用。这东西虽然能使灵魂具象化,但是能量来源太难找了。” “知道啦知道啦,阿飘最好了啦!” 木锦撒了个娇,但是似乎还是在回味昨天的事情,想继续前面的话题:“你说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很麻烦。” 仇缥缈警告的看向一边,又将视线上移,最后定格到五楼一处教室的窗户处。那人的眼神似乎扫过仇缥缈身旁的木锦。 “阿飘,你在看什么啊。” 木锦好奇的往上面看,什么都没有啊。她转过头看向仇缥缈,仇缥缈收回视线正盯着她看,面色凝重。 随后,她无比严肃的说了两句话,一句话是—— “她好像能看见你。” 一句话是—— “是阴阳眼。” 木锦难得安静了一回,仇缥缈什么时候给她解封,她就能安静到什么时候。 仇缥缈认真的学习,和同学交谈。木锦飘在她身后,嘴撅的老高。 “看看我啊,我好无聊的。” 仇缥缈没有反应。 木锦试着联系仇缥缈,却忽然泄了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仇缥缈早已经解除了禁制,她可以说话了。但是她才意识到,仇缥缈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她说的什么心里想的什么都传不到仇缥缈那里。 木锦飘到一个男生前面,对他笑了一下:“你好呀,我是木锦。” 男生发着呆,没有看她一眼,她靠近男生,试图在他眼睛里面找寻自己的身影。 可惜没有。 木锦走上讲台,笑着大声的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木锦。” 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没有人看她一眼。 他们都听不见,无论她站的多高,声音多大。 我只是一个鬼魂,人怎么可能会看见我呢,木锦苦笑。 她从教室飘了出去,仇缥缈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天空真好看。” 天边的云被烧得一片火红,看着明亮且炙热。 仇缥缈点了点头,心里联系木锦,说道:“你最喜欢收集各个样子的天空,今天的天空就很不错。” 苏玖玖见仇缥缈忽然停住了脚步,紧紧抿着嘴,问道:“怎么了?” “忘记个东西而已。” “在什么地方,要我陪你去拿吗?” “不用。”仇缥缈笑的很温柔,“谢谢玖玖,我等会自己去拿就好了。” 天空真好看啊。 木锦撑着下巴想到。 要是有人陪我一起看就好了。 她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痴迷于天空的景色,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她对记忆探究的时候笼罩在心间。 木锦坐在天台上,胡思乱想着,忽然旁边站了一个人,撑着下巴看着天边。 她好奇的看着这个女生,又看向天空。 一人一鬼就好像在一起看风景。 这种好像除了认识仇缥缈之外其他人的新奇感让她有些开心,一直笑着,像个傻子一样。 “离开我,空气和景色都变得好了很多,所以这么开心?” 听着熟悉的声音,木锦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你怎么来了啦。” 仇缥缈立在空中,长发随风而动,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她的心情究竟如何。 “怕你一个人哭鼻子。” 好像在关心自己,应该没有生气吧! 木锦去拉仇缥缈的手,她侧身避过:“我分了魂体出来的,你靠近我会吸我的灵力。” 木锦摸摸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在学校,不能这么正大光明的飞。” “海芋钗在吗?” 木锦从头发上拔下来递给仇缥缈:“在的。” 仇缥缈将尖端握在手里,圆润的那端递给了木锦。 “你不是老是觉得除了我其他人都看不见你很悲伤吗?我虽然还做不到让你出现在别人面前,但是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他们都看不见我们。所以,现在,我们去做点好玩的事情。” “那她?” 木锦指了指另一个女生。 “改日再来找她玩。” 仇缥缈带着木锦在楼道飞奔,窜进各个班级,使了一个小法术,让同学以为自己被后面同学拍了一下,生气的找他算账。 把同学刚发下来的作业本,放进柜子里面,在桌上苦苦找寻不到。最后在桌子里面找到,疑惑的怀疑人生:“我记得就是放在桌子上的啊。” 木锦笑的直不起来腰。 “玩也玩了,回去吧。” 木锦玩的正开心,却看见仇缥缈忽然神情变了一下。 “你怎么了?” “走吧,魂体离开本体太久,有很多不良的后果。” 木锦收起玩心:“那得赶快回去。” 第12章 旅程的终点 殷寻祎用余光看着仇缥缈写着写着,就趴下了。 “仇缥缈?” 他喊了一声,仇缥缈依旧双眼紧闭。 “我还以为你是学习机器,感觉不到疲倦。” 他小声嘀咕。 仇缥缈趴着,安静的睡颜让他感觉,她跟个小孩一样。 平时的她偶尔和同学说笑,大部分时间都冷着一张脸。 冷漠的脸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他还是觉得还是她睡着的时候最讨喜,不管是什么原因。 这样想着就念了出来。 上课铃声响了,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仇缥缈,上课了。” 她睁开眼睛,对着殷寻祎道了声谢。 老师进来时,仇缥缈眼睛空洞了一瞬间,才拿起了科目的相关资料。 依旧是一片黑暗,随后又变换了场景,是学校。 穿过一个一个教室,走廊,一个人抱着书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好像有感应一般,转过头。 她展颜一笑。 即使在梦里,也能感觉到她是对自己笑的。 顾夕。 仇缥缈从梦里醒来,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阿飘,我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你是感觉到了什么吗?” 木锦点了点头,伸出食指给仇缥缈看,一股淡淡的黑团升起,在指尖萦绕:“我先前在学校里游荡,发现这些几乎要蔓延整个学校了。” “鬼气。” 仇缥缈思考了一会,说道,“我先上课,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说。” 她抬头看了一眼,走神了好半天,所幸老师并没有注意到。 “仇缥缈在吗?你家长在接待室等你。” 中午时候,代理班主任拿着手机出现在门口。 仇缥缈一脸迷惑的放下笔,问道:“在哪?” “4410。” “谢谢老师。” 她记得妈妈平时上班挺忙挺累的,应该不会来看她,更别说一个月回来一次的爸爸估计宁愿在家睡觉也不愿意来。 仇缥缈推开4410的门,一位身着青色旗袍的秀丽女子转过身,身旁还跟着两位女子,青青,白白。 “尉迟瑾禾,你怎么来了。” 尉迟瑾禾施然然坐下,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从容,就好像这模样会从出生那刻持续到消亡,说道:“忙完了,来看看老朋友,应该的。” “有事说吧。” 仇缥缈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姐很忙的样子,尉迟瑾禾也不恼,依旧温温和和的模样:“近日,鬼界出了大事。” 仇缥缈点头:“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离开这么久。” “这是冥界的长老和管事们,近百年来聚的最齐的一次。” 尉迟瑾禾身边的女子青青取出一个保温杯,再拿出一个瓷杯。从杯中缓缓倒出,茶香四溢。 “我想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会比较感兴趣。” 青青将瓷杯递给尉迟瑾禾,她抿了一口,放到桌子上面。 “将木锦叫出来吧。” “你要干嘛?” 仇缥缈没有召唤木锦的意思,淡淡的看着她,好像她不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是不会听她的话的。 “我记得你有根海芋钗。” 仇缥缈一脸无语,明知故问,不做回答。 “现在能量快枯竭了吧,正巧我这有补充能量来源的信息。” “木锦,出来一下。” 仇缥缈面前的空地显现出透明的身影,逐渐能看出是谁。 木锦本来在校外玩的开心,一下出现在接待室里面,很不开心的撅起了嘴。 “阿飘,叫我干嘛呀!” 仇缥缈看向尉迟瑾禾,说道:“问她。” “小木锦啊,你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吧。” 木锦感受了一下,只觉得全身不舒服,于是点了点头。 “说明这里出现了鬼王,这可是千年游魂,复苏了,召集众鬼,给它补给养料。” 木锦看着仇缥缈,问道:“什么是鬼王呀?” “对强大的鬼的称呼,你这样理解就行。” “那有什么麻烦吗?” 仇缥缈抱着手臂:“之前确实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今天就先跟你讲一些,若是鬼王在学校,你得多注意一些。” “由于一些原因,他们的身体被封印,导致自身魂魄不能超度,等封印解除,就会醒来。他们都是极为可怕的【妄】,所在的地方,怨气冲天,鬼气弥漫。” 就像之前的子阳市,也出现这样的鬼气,而且伴随着无数厉鬼爬出来为祸人间。 仇缥缈食指在空中绕了一圈,随后便闻到一股烧焦的恶臭味。 “鬼气,用灵力可以点燃。” 尉迟瑾禾看向木锦和仇缥缈的视线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确实哦。” 尉迟瑾禾嘴上这样说着,视线没有离开过木锦。 这让木锦感觉怪怪的,于是说:“行了,你们继续说吧,我不插嘴了。” “鬼气是一种污染物,也可以污染人类。” “冥界对于最近鬼王复苏的决策是,先拉拢看是否能答应我们这边提出的要求同意和平共处,如果不能,则直接抹杀。” “你在学校多注意点,如果找到这个鬼王的具体位置立刻联系我。” 白白走上前,将一个小巧的包递给仇缥缈。 “这是什么?” 白白取出一个手镯,说道:“此物乃是冥界研发,可通过此物联系冥界中人。” 冥界那地方,本来就是神鬼之身才能出入的地方,与世隔绝。 之前除了无妄之地的那块破石碑能联系上冥界,其它的东西都进不了冥界。 “哦豁,冥界出品,必属精品啊!” 仇缥缈饶有兴趣的接过手镯,手镯贴近皮肤时,开始变的透明。 她点了一下,面前便浮现出一个面板,是周围灵气分布图。再点了一下,上面信息变成了:白白,无妄之地十二骨女。 “挺高科技啊,看来冥界的那些老古董接受了新思想。” “正是,不止于此,仇渡使可自行研究。” “还有这个。” 仇缥缈看过去,白白掌心里躺着一块透明发光的玉石。 “这是?” “不知,希望在仇渡使的手上,能早日发觉此物的用处。” “行,还有什么东西吗?” 青青开口:“这里面还有一些灵石,可供渡使修炼。” “多谢了。” 青青递给仇缥缈一个袋子。 “缥缈,看看?”尉迟瑾禾细长的手指勾画着瓷杯上的花纹,问道。 仇缥缈拉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是厚衣服,好像还有一些吃的,她愣了一下。 “不用感谢,我身为你的上司,关心下属罢了。” “谢谢,我走了。”仇缥缈拿好东西,就推开门大步离开了。 尉迟瑾禾看着仇缥缈头也不回的背影,撑着下巴,语气中是浓浓的失望:“真绝情啊。” 青青白白附和道:“确实如此。” 不过仇缥缈向来对尉迟瑾禾都是这般态度,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待她亲一些,长大之后没有成为仇人都是很好的结果。 也难得她一直在为自己做事了。 “她被她家人教的很好,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呢!”她抚摸自己的脸,“那讨厌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尉迟瑾禾敲了敲下巴,说道:“好好期待一下吧。我可是很好奇,她这趟旅行的终点。” 第13章 渡使大人 仇缥缈将尉迟瑾禾给她带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块玉佛。 手指指腹摩挲着玉佛,这正是她从嵇次允那里顺来的。 她又拿出白白给她的玉石,玉石晶莹剔透,中间发着淡淡的荧光。 “摸着感觉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东西。” “喂,在看什么?” 殷寻祎拍了一下仇缥缈的肩,她顺手就将东西放进桌子里面。然后抬起头,往后侧了侧,问道:“你是不是要进去。” 殷寻祎点头道:“也行。” 仇缥缈站起来,等殷寻祎过去了才坐回位置。 “你先前是不是在看什么?” 仇缥缈晃了晃手,说道:“是啊,看了一下中指,被笔压的很痛。你看,被压下去了,这一块都是瘪的。” 殷寻祎靠近了一点,她不动声色的身子往旁边移动了一下,把手往他方向伸出去了一点。 “我的手指也这样,写的太多了,毕业了就会好点吧!” “希望。” 殷寻祎眼睛往下移动,往她桌洞里看了好几眼。 “平时我不讨喜?” “啊?” 殷寻祎刚抽回视线,没有反应过来。 她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殷寻祎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仇缥缈,微微诧异,原来当时她没睡着,听见了他说的那句话。 ———— “苏敏,陪我去上厕所吧!” “可是我不是很想去哎。” 名叫苏敏的女生不是很乐意,有些犹豫。 “厕所灯坏了,我一个人去好怕的。”梁乃丹摇晃苏敏的肩膀,眨了眨眼睛。 “那好吧。快点哦,还有四分钟就上课了。” “苏敏,我来那个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下卫生巾。” “在什么地方?” “书包小格子里面。” “谢谢了。” 苏敏走出厕所,跑到教室,然后从书包的小格子里面拿出卫生巾,就急急忙忙跑向厕所。 “苏敏怎么还不来,我好怕啊。” 梁乃丹紧张的撕着卫生纸,揪成一小团。 “喂,苏敏,你来了吗?” 这是第二节晚自习下了之后,这个时间点很少有人来,尤其是厕所的灯坏了,基本上没有人来厕所。 “苏敏?”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巨大的一声响在头顶炸开,梁乃丹抱着头疯狂大叫。 “嘭。” 门也被关上了。 她吓懵了,不敢说话,捂着嘴。 上方的天花板就像被什么在被什么东西砸一样,梁乃丹屏住呼吸,她感觉自己注意力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耳朵竖起,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轰。” 天花板坍塌,砸在了隔间上。 梁乃丹连忙穿好裤子,慢慢往门方向靠。 “呲。”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行,她手摸上门把手,一个冰凉的东西也跟着覆在了她的手上。 这时,她身体被一股不明力量提了起来,细软的脖子上传来粘腻的触感,她头皮发麻了,惊恐遍布全身。 她甚至能感觉到尖利的指甲抵在后颈。 脖子被越勒越紧。 苏敏,你怎么还不来,我要被噶了。 她紧紧握住门把手,门口也响起了巨大的拍打声。 一声一声,好似催命的信号。 梁乃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门把手往下一扭。 门丝毫不动。 苏敏慢慢停下脚步,疑惑地四处观察。 “怎么回事!” 一层楼一共四个教室,从教室到厕所的路上只有两个班级。但是她感觉已经不止经过了两个教室。 她低头看手表,手表上显示离上课时间还有二分钟多一点。 不对。 苏敏深吸一口气。 她快步向前跑。 心里念道:一个教室,两个教室,三个教室……… 她停了下来,手表上面只移动了五秒。 她往教室里面看去,看见了几个熟面孔,是隔壁班的学生。 苏敏面色苍白到了极点。 无论她怎么跑,都只会在隔壁班到厕所这段路程中反复循环。 除非耗死,也可能死了也离不开这鬼地方。 她记得那位大人说过,如果被拉进了这种地方,一定要制造最大的动静。 苏敏抚摸手中的手链,似乎能带给她勇气。 随后,她下定了决心,走进了左手第一间教室。 里面的同学都在写着作业,头也不抬起来。 老师就坐在前面,也好像看不见她一样。 教室里面一丁点声音也没有,死一片的寂静。 苏敏直呼要命,心想这不是逼她来作死吗? 她摸着手臂上的手链,嘴里念着:“没关系,没关系。” 苏敏走到讲台上,用手拍桌子,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 静谧的环境加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行为无比危险,苏敏听着自己拍桌子的声音,似乎也拍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教室里面的人慢慢抬起了头,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 五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坐在前面的老师头也转过来盯着她,脖颈咯咯的响。 下一秒,这些人脸上开始腐烂,从腐烂的身上爬出大量的蛆。 “啪。” 教室里面的灯瞬间熄灭。 不用眼睛看见,苏敏也能感觉到那些炙热的目光,正准备扑上来把她撕裂。 “救命啊!” 苏敏不断闪躲,把手上的手链一丢,尖叫起来。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虽然她被选中渡使了,但是也只是在备选名单中,还没有去报到过。 忽然,一双手提着她的衣领让她逃离了混乱之中。 灯再次亮了起来。 来人系着一条鲜红的围巾,堪堪遮住下半张脸,看见围巾的那刻,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地上不断扭曲的身躯,正试图从墙上爬上去。 面对鲜活的食物,它们表达了对食物的热情。 “记住,立刻跑出去。” “记住了。” 苏敏点头。 感觉到一瞬间的晕眩,苏敏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教室。 没有丝毫停顿,她立刻向前跑去。 她相信那位渡使大人。 绝对的信任。 她只能做到不拖后腿。 苏敏身后的教室再度黑了下去。 “你究竟是谁?竟然能把人带到这里。”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不断响起的嘶吼声。 她以手为刃,上面覆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鬼物不断扑上来,寻找进攻机会。 她冷着眼眸,灵巧的躲开。 手刃落下,切断了鬼物的四肢。这些四肢离开鬼物们的身体之后,自己动了起来,重新组装回去了。 有些四肢没有找对位置,比如手安在了腿上,脚安在了脑袋上面。 仇缥缈一脚踢飞一个鬼物,可是这些鬼物没有痛觉,踢飞之后,又爬起来。 她脚处灵力波动,出腿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闪躲,她手迅速结印,巨大的灵力汇集起来。 四周的小法阵呼应,鬼物慢慢停止了动作。 一团黑气从四周聚集起来,袭击这些法阵。 “是你打破了这片寂静,他们本来好好的,都怪你们。” 仇缥缈皱眉,她不是很懂这话的意思。 她操控灵力,运转法阵,使之不受黑气的影响。 “如果你不拉人进来,你觉得这些鬼物怎么不会安分的待在这里。所以,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这些鬼物。” “胡说。”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胡说。” 黑气袭击法阵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一些鬼物挣脱了法阵,开始和黑气一起配合破坏法阵。 一阵刺眼的光芒照亮整间教室,熄灭之后,教室再度亮了起来。 只是教室里面的鬼物都消失不见了。 仇缥缈还能感觉到黑气的气息,但是她没有揪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也没有关心的必要。你只需要知道,你拉一次人我就救一次。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收起你的小聪明,带上你背后的鬼东西来见我。” 第14章 梦魇到来 苏敏跑出了刚才那个奇怪的地方,想起来她朋友还在厕所里,直接往厕所跑去。 “怎么打不开啊。” 门被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她联想到先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心里猜测道梁乃丹也经历了和她一样的事情。 “不会吧,丹丹你在吗?” 她拼命的拍打着厕所门,喊道:“乃丹,乃丹?” 敲着敲着,猝不及防的门被打开,出于惯性,她差点扑了进去。 只见梁乃丹双眼睁的老大,膝盖弯曲,慢慢滑了下去。 苏敏见状连忙接住她:“乃丹,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梁乃丹就像被抽了魂魄一样,目光呆滞。 苏敏二话不说背起了她,在上课铃声中,背着她往办公室飞速地跑去。 “老师,乃丹晕倒了。” 代理班主任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苏敏背着梁乃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走过去,差点被吓了一跳。 梁乃丹眼睛瞪的非常大,眼白都翻出来了,就这样看着,有点瘆人。 谁晕倒眼睛睁这么大。 “她怎么了?扶她到那边去。” 代理班主任边问边拨打急救电话。 “我不知道。” 苏敏摇了摇头。 “你这么狂的吗?” 木锦难以置信的看着仇缥缈,对于刚才她的那些话,有些不安。 总感觉以后会出现一个人把仇缥缈摁在地上锤,就是有这样的一种神奇的直觉。 而且电视剧和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它对于我的行为表露出愤怒的情绪,说明它有人的情感,符合人类的心理学条件。我挑衅它,它应该会对此在意,如果有人说你打不过他,对你轻视,瞧不起,你会怎么办?” “打的过就找机会揍回去,打不过就找你帮我揍回去,绝对不能这样算了。” “所以,它在已经知道实力不如我的情况下,很大概率会找到它的老大。” “它有老大,我也有。”就算她打不过,也可以叫尉迟瑾禾。 仇缥缈疲倦地摸了摸额头,说道:“带我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倒了下去。 木锦接住仇缥缈,半抱着她,给她传输灵气。 她们身边的场景变了变,但是看着还是那间教室。 很多学生在认真写题,讨论问题。 “看来是回来了。” 木锦抱着仇缥缈往楼下飘去,她看着怀里仇缥缈的魂体,和因感觉到魂体气息而变的疲倦的本体,叹了一口气。 怎么让魂体回去,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记得好像都是仇缥缈掐了一个口诀,然后变成一个光团,钻进了身体里面。 木锦也不知道怎么让仇缥缈变成光团,思考过后,抱着仇缥缈的魂体,往本体上一丢,大喊道:“走你。” “嘭。”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班级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仇缥缈倒在桌子上面,桌子上面的书一本一本的往下面掉,有一本刚好被手臂压住,悬在空中。 “你怎么了?” 身为同桌的殷寻祎连忙去看仇缥缈,她瘫在桌子上,怎么摇晃也摇不醒。 “老师,她好像昏过去了。” 木锦也慌了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仇缥缈会昏倒。她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手足无措。 这时,她看见桌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木锦从桌子里面拿出来,是那尊玉佛。 “这是什么?” 木锦试着将玉佛靠近仇缥缈,然后就看见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哦哦,难道要戴上这个东西才行。” 木锦连忙把玉佛给仇缥缈戴上。 这节课是自习课,值班老师走了过来。 “我没事。” 仇缥缈已经醒了过来,站了起来,解释道,“对不起老师,我可能是太疲劳加上本来就有点贫血,一下晕了过去,现在缓了过来,所以没有事情了。不好意思。” 值班老师半信半疑,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着挺吓人的。” “不用了老师,我觉得好多了。” “真的吗?” 仇缥缈态度很坚决,值班老师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说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说。” “谢谢老师。” “仇缥缈,你的书。” 先前殷寻祎帮仇缥缈捡起来地上的书,但是她桌子看着不像能放下的样子,于是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哦,谢谢。” 仇缥缈接过书,就听见殷寻祎问道:“你最近很奇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除了吃饭上厕所和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一直待一起的,你说我能有什么事情?” 仇缥缈歪了歪头,看着他。 “那你也别那么拼命,身体最重要。” 仇缥缈笑了笑,说道:“谢谢。” 殷寻祎点了点头:“不用谢,记得好好休息。” “姐。” “给我打电话干嘛,好好上你学去。” 冯希悦语气非常不耐烦,最近老是加班让她很是头疼。 “我好像觉得有些……” “什么?” “她,好像……”殷寻祎想起仇缥缈这个名字,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一张冷漠的脸。 “很奇怪。” “怎么了?” 冯希悦不明白殷寻祎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没事。”殷寻祎思考了一下说道,“就是在想,为何她的一切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她的笑,以及她的一举一动。” “你这在干嘛,说的啥啊,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同桌。” “啥?” “我说的我同桌。” “好好操心你的学习成绩吧,关心人家小姑娘干嘛!快回去睡觉!” 冯希悦嘴上这样说着,挂了电话后发呆了很久,直到被同事拍了一下才回过神。 “愣着干嘛,不想下班了?” “没。” 回过神后,冯希悦不情不愿的开始翻看文件。 “好困,我不想洗衣服了。”程恬一边搓衣服,一边吐槽。 “洗完就睡吧,今天好累。”何然把脚放进脚盆里面,伸了伸懒腰,揉了揉胳膊。 “都要熄灯了,缥缈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啊,好像都睡着了。” 柳伽乐往上铺看了一下,看见仇缥缈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还没有洗,就睡着了吗?”何然问道。 “她上课的时候不是还晕过去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可能吧,给她盖一下被子吧,别感冒了。” 木锦在旁边点头,嘴里说道对对对。 不对呀。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按道理来说,她碰不到现实的东西。但是先前她不仅可以碰到那块玉佛,还可以给仇缥缈戴上。 她现在给仇缥缈盖被子都做不到,所以不是她可以碰东西,而是这东西连鬼魂都可以碰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是等仇缥缈醒来再问吧。木锦坐在她旁边,疑惑的看着那块玉佛。 仇缥缈醒来,宿舍已经熄了灯。她看了一下表,已经一点了。 宿舍很安静,她慢慢爬下床。洗漱结束,又睡眼朦胧的爬上床,倒头就睡着了。 此时的校园,在冷寂的月光下,沉沉地陷在了梦里。 第15章 木锦受伤 不知道为什么,木锦感觉自己很不舒服,很难受。 晚上的时候她察觉到了鬼气浓度的变化,于是她感受着鬼气,最终停留在楼上的女生厕所前。 那鬼气缠绕着整个厕所。 然后她看见一个女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怎么也打不开厕所的门。 真那么邪门? 她走上前,握住门把手,然后呢? 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好像门打开了。 可是木锦感觉浑身就像被冰凌扎了个遍似的,难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行,她要赶快离开这里。 原本轻飘飘的身体就像被灌了铅,好似有千吨重。 她虚弱至极。 走到走廊处,仇缥缈从天而降。 接触到仇缥缈的那一刻,她才感觉自己状态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等仇缥缈睡着后,那股难受劲卷土重来,并且越来越强烈。 她从宿舍离开,想出去透透气。 察觉到木锦离开后,仇缥缈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隐约有从远处透过来的一点光亮。 什么气息? 她眼神一凛。 她从上铺跳了下去,落地的那刻,棕色的瞳孔瞬间变成红色。 一缕一缕黑线缠着室友的手臂,脚踝,有些还连着太阳穴,直接穿过门,窗,通向外面。 这诡异的画面不知道让仇缥缈想到了什么,她双手结印,想切断这些黑线。 “别。” 木锦从门外穿了进来,补充道,“我刚发现异常,就去别的宿舍看了一下,所有宿舍都有这样的黑线。我碰一下这些黑线,黑线连着的那人就开始抽搐,所以我觉得最好别乱动。” 木锦还能不了解仇缥缈吗? 她戒心那么重,外面都快被翻天覆地了,她不醒才不正常。 仇缥缈眸子暗了暗,想起了木锦的特殊来。她不说话,将手搭在室友的手臂上。 一股阴冷的气息将她包裹,脚底粘腻,不用看她也能猜到自己踩在什么东西上。空气中一把巨大的镰刀劈了过来。她侧身躲过,从何然的梦里退了出来。 她没有兴趣去探索别人的恐惧,站起身来,视线看向外面。 “得去会一会了。” “那这些究竟是啥。” 仇缥缈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噬梦丝的一种。目前看来,这些黑丝让这些人陷入梦魇之中,从而吸取力量。” “会有什么影响吗?” “据说在梦魇之中,越恐惧,被吸收的力量就越大。可能会死吧,在梦里死去,挺好的。” 木锦惊恐的看着她,你认真的? 仇缥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像是在肯定,又像是有些话想要告诉她。 说话间,仇缥缈已经来到了宿舍的上方。 女生宿舍楼是一个类似福建土楼形状的设计。 一楼中心摆放着烧热水的大水箱。 仇缥缈脚踩空气,这个视野刚好可以看见所有宿舍。 手上的手表闪了一下,浮现出一个面板。 是附近灵气和鬼气的数据分布图。 她很快锁定了目标地。 长发如瀑,直到脚踝,垂在身后。 顾夕举着高酒杯,妩媚地摇晃杯子。 她仰起头,将酒杯里的东西倒进嘴里,无比饥渴的喉咙得到了滋润。 酒杯里的不是红酒,是一团五颜六色的东西。一条黑丝连着杯口,不断往里面注入这种东西。 顾夕舔了舔嘴唇,她满意极了。 下一秒,她的红酒杯被劈成两半。 她接住碎掉的杯子,一柄长刀正停在她手边,再前进一点,锋利的刀刃就会割破她的手指,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该说不说,刀工不错。” 顾夕瞥了一眼手里的红酒杯,没有丢掉,反而拿在手中把玩。 “有病?” 仇缥缈从地上拔出刀,让刀锋冰冷的光晃着顾夕的眼睛。 顾夕没有遮挡,笑得一脸坦荡。 “大半夜不睡觉,找事情做?” “对呀,打一架或许会更好,试试?” 顾夕跃跃欲试。 仇缥缈冷笑一声,将长刀抛出,这次长刀尖端停在顾夕胸口前。 顾夕面不改色,没有躲避的意思,也好像没有反击的意思。 “我想,你应该不单单是顾夕了吧,该怎么称呼你,鬼王还是…?” 顾夕捏碎手里的红酒杯,血液夹杂着杯子的碎片流了一地,她舔着手上的鲜血,眼神倏地变的阴森森的:“仇渡使大人,等你好久了。”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再见面。” 话里含的意思太多,语文课代表仇缥缈表示,此刻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细品。 顾夕笑着看着她,微抬起的眼,蕴含着的情绪太多。 她身后的长发自动挽起。 那条有力的腿横扫了过来,仇缥缈往后一倒,躲了过去,她腿一跃,稳稳地落地。 一言不合就打架? 貌似聊的好好的,说她有病都没有生气,怎么这还直接动起手来。 仇缥缈表示看不懂,女人果然是种复杂的生物。 顾夕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不知道什么到了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到好像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她使劲往后一带,想借此按翻仇缥缈。仇缥缈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反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后带。 顾夕身体很柔软,即使身体弯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也能恢复过来。 这是一场拳拳到肉的肉搏,顾夕没有手软,连她脸上也没有放过。只要有机会,就往她脸上打。 即使仇缥缈躲过很多拳头,但是也免不了挂了彩。 顾夕也没有讨到好,脸上也挨了很多拳。 喘气的鼻息间,仇缥缈感觉有种隐隐地熟悉感。 但是大脑的一片空白,和身体的疲惫,战斗的激烈,让她只能感知到那一点熟悉感,而无法深究。 仇缥缈脚一滑,顾夕趁机踩住她的手。仇缥缈抬起脚踢中了她的胸口,她吃痛往后退了一步,踩着仇缥缈的脚暗暗使了力。仇缥缈使劲抽回手,往后一滑。然后向前冲,身体下俯,抱着顾夕的腿往后一带,成功被她带翻在地。顾夕不甘示弱,于是两人死死摁着彼此的后背,僵持不下。 突然,顾夕感到一股巨大的疼痛自背后蔓延至全身。 顾夕愣住了,瞳孔一震,那久远的记忆划破时光而来,震的她太阳穴直膨胀。 第16章 奇怪的梦 良久,她也却只吐出两个字来:“卑鄙。” 虽然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了千年,但她沉睡在了一个于她而言暂停的时间里太久了,以至于那么久远的事情其实在她的记忆里,犹如昨日之事般。 画面重合,红了谁的眼。 顾夕盯着仇缥缈的眼睛,似乎在找寻什么。 仇缥缈手心是未消散的灵气,眼里是冰冷的霜。 “看够了吗?” “我是尉迟瑾禾教出来的人,自然卑鄙无耻。” 她站起来,丝毫没有将顾夕放在眼里。 顾夕眼底恨意蔓延,淬了毒的眼刀子往她身上插。 只这么一眼,顾夕便收回了目光,黑气笼罩全身,消失了。 “阿飘,你怎么样了?” “还活着。” 仇缥缈气喘吁吁,累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我真不理解,大半夜不睡觉…” “你说这些鬼,真会挑时间。” 最后一个字随着血液喷了出来。 木锦连忙看向仇缥缈,发现她眼底一片血红,瞳孔红的不像话。 “我想睡觉,好困。” “别睡呀,缥缈。” 木锦去拍她的脸,仇缥缈的眼皮半阖,显然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这是怎么了。” 空间扭曲了一下,一个身影撑着伞娉娉婷婷地出现在她们的身旁。 “你。” 木锦显然有很多疑问,眼里最深的情绪却是在责怪她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但又怕说话太冲得罪她,一气之下走人了。 “感觉到这边的异样,所以我来了,有问题吗,小木锦。” “救救阿飘,求求你。” 尉迟瑾禾将伞放在仇缥缈的头顶,一股透明的灵气笼罩着她全身。 尉迟瑾禾操纵着伞回到手里,木锦瞪大了眼睛:“这就好了?” 她瞧着阿飘的脸上依旧是青一块紫一块,不见消。 “你家阿飘不是说了,还活着。” 木锦还想说什么,听见仇缥缈咳了一下,低头片刻,再抬起头时,已经不见尉迟瑾禾的身影。 仇缥缈已经恢复了些许,已经能靠着木锦回到学校内。 身后的青青白白衣着襦裙,跟站在尉迟瑾禾身侧。 “有强大的力量不用,却使用人类的肉搏,你们说,这是鬼的作风吗?” 青青不解地问道:“您方才为何不早点出手,那样就能直接抓住鬼王了。” “这原是因她而生的劫,我又怎么能凭空插手。” 尉迟瑾禾手指弹了弹了手里的油纸伞的伞柄,似笑非笑。 虽然仇缥缈对她而言还有用,杀不得,但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如此模样的仇缥缈落到她手里,至少也得让她吃吃苦头。 三人穿过面前的结界,随后出现在一家烧烤摊不远处。 尉迟瑾禾嗅着空气中肉的香气:“好久没有吃过了,很是想念啊。” “点些什么?” 服务员将菜单,平时金贵的不得了的玉手,此刻急不可待地拿起笔,熟练地在菜后面打勾。 “牛肉,羊肉,你们还要什么?” 尉迟瑾禾扫了扫两人,没等两人回复,又勾到:“五花肉,脆骨,玉米,就这些了。” 说完就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青青白白还在回忆什么时候跟丢过尉迟瑾禾,她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显然尉迟瑾禾很是熟练,一口一串,却丝毫不影响她依旧优雅的吃相。 这样真的好吗? 青青白白面面相觑,只能看着桌上越来越多的竹签,不敢说话。 仇缥缈回到宿舍,没有脱衣服就直直地躺了下去。 “你这样会感冒的。” 木锦叹了叹气,戴上了海芋钗,给她盖上了被子。 她喃喃道:“你呀,就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不会喊痛,不会感知冷暖,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说啊,这样怎么办。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怎么健康地好好活下去。” 木锦感觉自己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虽然仇缥缈听不见。 她所有的记忆都是和仇缥缈相处的时光,可笑的是她对于这世上她唯一认识的人,都了解甚微。 她只能通过平时的观察看出来,仇缥缈似乎感知有些问题。会受伤,却不会喊痛。不知道温度,温暖的天气也穿很多衣服。 原因是什么,她不知道。 这种感知的缺失,让仇缥缈没有知觉的去透支身体,她在的时候,还能照顾仇缥缈。 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仇缥缈会不会难过。 仇缥缈睡得很沉,安静秀气的睡颜,无法联想到她扛着大刀打架凶猛的样子,也无法想到她布置阵法时的运筹帷幄,此刻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活的简单一点就好。” 这声音带着淡淡禅香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不由得吸引着仇缥缈朝着声音处看去。 是一个蒙面的少女和一个少年在屋顶并肩而坐。 那她在什么地方? 仇缥缈意识到这个问题,四处张望。发现自己飘在空中,对面的两人好像看不见她。 蒙着面纱的少女双手合十,眼眸如星。 少年发出爽朗的笑声:“希望此生能拥有平淡简单的幸福。” “那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会的。” 少年斩钉截铁,语气坚定。 他看向少女的眼神,蕴含着浓浓的情义,伴随着天空中炸开的烟火,他小声地说:“如果愿望实现,我希望是和你一起。” 少女惊呼,空中的烟火浪漫美好,漂亮的瞳孔中也有烟火绽放。 此刻少年的手悄无声息的摸上了少女的面纱,似乎下一秒就要揭开,露出那张不曾见过的面容。 少年的手微微颤抖,仇缥缈也想看少女的模样,正期待着,眼睛睁了开来。 “缥缈,快起来,要迟到了。” 柳伽乐刷着牙,拍了拍仇缥缈。 “好。” 仇缥缈还没有从梦中的场景回过神,一看时间,还有三分钟就迟到了。 “我去。” 室友也刚起来不久的样子,四个人都急火急燎地洗漱,匆匆忙忙地往教室跑。 下楼梯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同学刚好也来了。 “哈哈哈哈。” “这是都起晚了吗?” 没有人说话了,因为都只顾着拼命往教室跑。不单单是她们宿舍,这时候的宿舍一下涌出好多人,看样子起晚的是绝大多数人。 好不容易跑到教室坐下,发现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来的,还有几个位置空着。 最后,这几位同学理所应当的被罚到外面背书,加一个星期的扫地。 早上趴倒了一片同学,仅剩的几个同学还在坚持写作业,但是眼皮一直在打架。 “好困呐。” 彭籽行伸了一个懒腰,仇缥缈压低声音,转头问道:“怎么今天都起来的这么晚。” “不知道,感觉很累,我很早就醒了,但是觉得好累,就又睡了过去。” “我昨天做噩梦了,你有吗?” 彭籽行摇了摇头,说记不清楚了。 第17章 代替她的人 “这样啊。” 仇缥缈低下头,若有所思。 她转回身,拿着笔的手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 “怎么不问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寻祎醒了过来,撑着手看着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那可能是你不太受我待见。” “我明明这么好,你书老是掉地上,都是我给你捡起来的。” 仇缥缈抬眼,瞥了一眼,他正对着她眨巴眨巴眼睛。 有被恶到,收回视线,她没好气地问道:“哦,那你有做噩梦吗?” “没有。” “…” 仇缥缈忽视掉他的视线,懒得搭理他。 中午,仇缥缈和苏玖玖刚从食堂出来,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去路。 她慌忙的去拉仇缥缈的手臂:“借用一下。” 出乎意料的,仇缥缈很容易被她拉了过去。 远离了教学楼,苏敏才停下脚步。 “有什么事。” “仇渡使大人。” 看来是知道她身份的,仇缥缈硬邦邦的语气软了一丝:“直说。” “我一个朋友,昨天不知道遇到什么了,就像被抽了魂魄一样,一直瞪着眼睛,怎么也合不上。叫她也没有反应,但是还有心跳。” “她还活着,没有死。” “您救救她。” 苏敏恳切的望着她。 仇缥缈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有能召唤我的信物,你什么身份。” 苏敏牙齿咬着嘴唇,好像有些紧张:“您救了我很多次,我很崇拜您。之前有一个人他说他叫引路人,然后我被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她们说救我的人是仇渡使大人,只要我答应加入她们,成为渡使,就可以报答您的恩情了。 ” 原来是尉迟瑾禾找来代替她的人。 仇缥缈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自己的手直接抽了出来,回答干脆利落:“救不了。” “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要救她?” “您救过我很多次。” “我后悔救你了行吗。” 仇缥缈的眉头拧成一团,她踢开脚下的石头,石头以一个弧度飞了出去。 她不想多说什么,就是说蛮无语的。 苏敏拦不住想走的仇缥缈。 本来还觉得她蛮聪明的,如此一看真没有什么好感了。 仇缥缈最烦的,就是企图道德绑架她的人。 不需要了解她就能知道,她没有道德,谁都绑架不了她。 能让她主动去做的事情,只有两种,一种是对她有益的事情,另外一种则是对她来说有趣的事情。 苏敏说的这事,可以做,但没有必要,不过养几周就能恢复。 没意思,不做不做。 这个观念一出,仇缥缈又狠狠地握紧手掌,直到指甲将掌心弄得血迹斑斑。 顾夕挤出一点洗手液倒在手里,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泡泡。 她甩了甩手,打算离开。 忽然,肩膀被人摁住,她警觉地向后看去。 仇缥缈挑眉:“聊聊?” 顾夕没有拒绝,但并非没有思量过在学校动手的后果。 两人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徐徐的风吹过,仇缥缈眯了眯眼睛:“都是一个学校的,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怎么就对一个学校的下手了。” 这语气,如果不听谈话的内容,可能还以为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 顾夕只是端着笑容,没有回答,仇缥缈继续说:“是什么让你这么急不可耐,详细一点问吸食那种……。” 她皱眉思考应该怎么命名,但思考无果,继续说道:“需要那种东西是因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顾夕单手掐住仇缥缈柔软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可惜呀,都猜错了。” “其实吸食他们的生命对于我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我有无穷无尽的时间,不需要他们的生命来续。” 仇缥缈没有反抗,顺从着让她掐自己的脖子,露出一种享受的表情。这表情显然刺痛到了顾夕,她松开了手,表情十分……难以描述。 “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 仇缥缈靠在墙上,依旧保持先前的动作,眯着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着恶趣味:“哦,不会是因为顾夕吧!” “借了人家的身体,付点报酬,这样吗?” 顾夕貌似很嫌弃这样的仇缥缈,侧着头,目光也没有往她身上放。 “找我只想说这些?” “不是,警告一下你。”仇缥缈眼神一下变的无比肃穆,“不要再对学校里的任何人动手了。” 她离开了,顾夕感受到身旁变空了,手掌紧了又紧。 接下来的几个月,的确没有发生其它变故,可以看出来木锦特别开心,但并不知足,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彼时,她就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 仇缥缈认真的写着试卷,不时勾勾画画,遇到不确定的知识点翻翻笔记。 殷寻祎有的时候会探头过来和她讨论问题,只有讨论问题的时候,她的语气才会柔和一点。 只是他的视线,不止落到题目和她演算的草稿纸上。 关于顾夕的事情,尉迟瑾禾已经发来了信息,看来是已经把她调查清楚了。 一个本该在千年前消失的灵魂,被封印了,又在现在苏醒过来。 尉迟瑾禾还提到一个名字,顾璇,也就是那万年鬼魂生前的名字。 名字挺好听,就是脑袋有病。 仇缥缈总觉得别人的名字都比自己的好听,以至于她写自己的名字总是没有写别人的名字好看。 不过都姓顾,说不定祖上还有亲缘关系,怪不得能找上顾夕。 当然重点不是顾璇的名字。 尉迟瑾禾表达的意思主要是经过评估顾璇并没有太大的危险,虽说已经存在万年,但实力还属于可控范围,于是乎监视她行动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了仇缥缈。 …… 尉迟瑾禾在针对她,绝对。 她不想和顾璇接触,原因,她也不知道。 可是尉迟瑾禾似乎在促成她们的见面,为什么呢? 仇缥缈偏偏就喜欢反着来,即使她对顾璇身上的秘密感兴趣,也不想靠近她。 见仇缥缈一天都心事重重的模样,苏玖玖忍无可忍:“我都喊你半天了,你听不到吗?” 仇缥缈挑眉,讪笑道:“抱歉抱歉,走神了,怎么了。” 苏玖玖显然不接受这个说法,气呼呼的:“说了好几遍,不想说了。” 第18章 尘尽缘生 仇缥缈伸了一个懒腰,有些尴尬的往苏玖玖方向靠:“啊,明天就要放假了,你回家吗?” 苏玖玖不理,就当没有听见。 没关系,脸皮厚就不会尴尬。 她已经习惯了。 学校一个月放一次,周六下午开始放到星期天下午。 有很多人不愿意回家,干脆留在学校。反正都高三了,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浪费更多时间。显然仇缥缈不属于这类人,她要回家。 上完下午的两节课,仇缥缈收拾了一书包的书就打算溜了。 校门口的人并不多。 意料之中。 她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找了一个地方站着,脚有力度的踩着地板。 忽然,一个男生走了出来。气质出众,让人为之侧目。 他一双眸子淡淡的,手揣兜里,后背笔直。 仇缥缈自然的跟在他身后。 在拐弯处,仇缥缈快步走上前,男生似乎有所察觉,也转过身来。 她准备去抓男生的手,却反被扣住。 衣袖略微刚好露出一节,衣袖边缘绕着黑色的一圈。她想看得更仔细一点,男生察觉到她的视线,松开手,扯了扯袖子。 “你的梦魇没有结束。” 男生看着仇缥缈的神情,见她一脸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心里想道这人有病。 遂不理她,直接大步离开。 “严小念。” 仇缥缈没有去追,唇齿轻启,短短三个字就像巨大的石头一样,压的男生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小念。”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趁他愣神的片刻,仇缥缈上前一把将他袖子扯了上去。 手臂上三条黑色粗线格外显眼。 “我有种预感,你和她的故事没有结束。” 叶介钰就像变了一个人,死死地摁住她的肩膀,嗓音嘶哑:“再说一遍。” “你喜欢她吗?” 仇缥缈后退一步,将男生的手甩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喜欢吗?” 他自己反问自己。 一想起那个名字心口如同被撕了一个大口子,空洞洞,痛苦到无法抑制。 叶介钰保持着良久的沉默,最后问道:“所以你是?” 仇缥缈不是很能理解严小念何以如此痴念眼前的少年,就这人的脑回路相处不累吗?寻常人应该有的反应他是一个都没有,甚至还超常发挥。 “她朋友。” 叶介钰显然不信,从他皱起的眉头就能看出他对她的质疑。 “虽然你是她的小竹马,也不能了解她的全部。”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嘴唇张了张,最终作罢。 “看样子是喜欢的吧。”仇缥缈从兜里拿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递给他,“她留给你的。” 叶介钰犹豫着接过信,下一秒,她就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的确做了一个梦。 和普通的梦不一样。 梦里的他能感觉到真切的锥心的疼痛。 醒来之后都会恍惚很久。 回忆梦的内容时,钻心的疼痛从心脏开始向全身蔓延。 仇缥缈一路冲刺,直接冲上家门口,她很享受这种飞奔的感觉。 换上拖鞋,推开门那刻阴暗的光线告诉着她今天家里没有人。 “啪”一下,明亮的光线铺满了客厅。 她放下书包,窝在沙发里。 从书包里翻出严小念的日记,这本日记很早就到了她手里。 在学校一直看不了。 她拆掉包裹在日记外的外壳,里外打量了一番。 本子很厚,因为仇缥缈喜欢收集好看的本子,估计这本子起码要二十多块钱。 日记上没有署名,就像是记录在里面不为人知的心事一般。 叶介钰坐在沙发上,房间里没有开灯。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他看着大门的方向,发呆了很久。 对面是严小念家。 他不知道该想什么,也想不了什么,焦虑和不安,时不时传来的疼痛,让他只想这样静静待着。 一阵困意袭来,他往后靠,思维瞬间被梦境席卷。 他有预感,又会是那个梦。 “当年少年事,今吾相思断。” 你说这世间,如何将思念凝成笔墨,在雪白的宣纸上透出悲凉的血泪。 笔尖落下,是绻绵的情丝。 叶介钰看着这行字,心里默念着,神情怅然。 他叹了口气,看回字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笔尖落在纸上,墨水晕成了一团。 叶介钰将笔放回笔架,准备将纸收起来,宣纸上浮现出一个一个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小女孩,背着厚重的书包。 她面带笑容,双手合上,嘴里念道:“保佑小钰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 说完,大门打开,出来一个黑衣服男生。严小念连忙躲到一边,等男生走的稍微远一点,保证看不见她之后才出来。 “小念。” 对于画面中的那人,叶介钰显然是十分熟悉的。 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约是他七岁的时候,搬来了这里。 也就是那时候,见到了严小念。 大大的眼睛,澄澈透明。 她手里拿着一堆好吃的,边吃边看着搬家工人将家具一点一点地往隔壁屋子里面搬。 随后,父母招呼她。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小念,打个招呼,以后这就是我们邻居了。” “你们好。” 严小念漂亮的大眼睛显然注意到了沉默的男孩,她伸出手,给了他一个饼干,男孩迟迟没有伸手接过。严小念以为他是怕这个不好吃连忙说道:“这个很好吃的。” 他接过,没有说话。 那么鲜活的生命如今停留在记忆里,叶介钰伸出手,想去碰一碰严小念的脸,可除了空气,什么也碰不到。 宣纸上的画面继续播放着。 严小念就这样远远的跟在男生后面。 男生始终低着头,过马路的时候才抬头看一眼。 严小念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嘴角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不曾有片刻的凋谢。 她看着小叶介钰走进了隔壁班,然后放下书包把书拿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好。 然后她也迈进了教室,学着叶介钰的样子拿出了书,端端正正坐好。 她会在经过隔壁班时偷偷往里面看,只不过一个侧脸,一个背影,便让她欣喜不得自拔。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她追逐着那抹透露着孤单的背影,执着且坚定。 “马上我们就要搬离这里了,你是打算跟着爷爷奶奶,还是跟着我们去大城市读书。” 场景变换,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些许。 面前的大人围着她,吱吱喳喳的劝说着,有劝她去大城市,有劝她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严小念不为所动,说道:“我想留在这里。” 严小念的爸爸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那行。” 说完,从兜里拿出一包烟,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妈妈语气轻柔,劝道:“小念,大城市有很多好玩的,而且读书条件更好,真不去吗?” “你们一直在外面打工,我跟着去了,你们也没有时间陪我。还不如让我留在这里。我和爷爷奶奶相互陪伴,也不用你们费心。” 妈妈一副很受伤的神情,说道:“既然小念这样想,那就按小念说的。” 最后,爸妈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可能是以为严小念还没有醒,他们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她。 但是她听见了动静,站在卧室窗口的地方,可以看见楼下,她就这样远远的看着。 “算了。” “远方再好,也没有你。” 严小念垂下眼眸,刘海遮住了暗淡的情绪。 她记得那天,她在窗边站了很久。 从早上到下午。 楼下,叶介钰骑着自行车,明显是刚从补习班回来。 一个女生跳出来拦住了他:“叶介钰,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男生没有理她,直接从旁边绕过去。 “不能走。” 女生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没有抓到还差点摔倒。 抬头看见男生已经骑着车走远了,连忙跟着跑过去。 严小念刚好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 她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见惯不怪了,优秀的人在什么地方都很受欢迎。 所幸她的少年,不受外界干扰,始终如一。 她愿意一直守着她的少年,直到生命尽头。 第19章 难道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画面一转,严小念从图书馆里出来。 来到林荫道,一个声音喊住了她。 严小念回头看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生,她疑惑地问道:“你是?” 女生走了过来,先是没有说话,打量着她。 良久,才开口道:“绕过半个校园只为了看他一眼,守在校门口等待他出现,最后也只是跟在后面,诸如此类。” 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还是一个不曾见过的女生,严小念有些慌张。 “你究竟想说什么?” 女生歪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她:“我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感觉你可以给我。” 严小念仔细的盯着她的神情,严肃,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情敌。 “什么问题?” 她诧异着自己问的不是为什么这样的问题,而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问题,心里隐隐有些猜测等待着验证。 女生靠近了她,将她碎发拢至脑后,又开始帮她整理衣服:“明明他不是那么美好,心里也装着别的女生。为什么宁愿看着,宁愿付出,宁愿难过,也不愿意放弃。” 严小念凄苦地笑了一下。 她何曾不知道。 午夜梦回,她默默流泪。默默地看着他的一切,将一切放在心上。会因为他和自己说话而开心,会看见他一个小动作而乱了心跳。 他犹如光,点亮着她暗淡无光的生命。可,她以为的光却不是她的所有物。她以为始终如一的少年,对所有事物不曾上心的少年,心里竟然也会住上一个人。 他对她笑的样子,真好看。 如果这样的笑容是为她就好了。 她不禁低劣地这样想着。 “放不下,忘不掉,怎么办呢?” 她何曾不这样问自己,怎么样才能把他从心底割去。 一滴眼泪自眼角划过。 女生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 “我好像听见你说过,如果他能爱上自己就好了,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她抬头看向女生,女生眼底一望不见底,却映射出她心底那深深的欲望。 “是的。” 她的心回答道。 “那就记住我,我还会来找你的。” 忽然窜起的火焰自宣纸中心蔓延,终止了继续播放的画面。 逐渐消失的画面,让叶介钰心里空了一大块。他连忙去扑灭火,却发现这火仿佛没有实体,触碰不到。只能看着这火将画慢慢烧尽,画烧尽的那刻,他好像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喊着一个名字,严小念。 那声音好像直达灵魂深处。 眼前的画面开始褪色,他从梦里醒了过来。 周边一片寂静,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严小念的日记写的很多,仇缥缈佩服她的耐心,直到暮色已至,她才堪堪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不像之前写的那么多,极少的字占据了极大的篇幅。 “我想,或者说我不想,不可以,不能这样,可是我想。” 这颠三倒四的话语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像是她在纠结什么,不断否认和确认的过程。 仇缥缈合上日记本。 这期间绝对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严小念语文成绩很好,时常是文科班的语文年级第一。她写的作文还被她们语文老师拿到理科班推荐学习。 仇缥缈和语文老师讨论作文的时候,被语文老师以严小念的作文为模板进行剖析。 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字迹工整,写作思路清晰。 可是严小念的最后一篇日记,不仅写的很混乱,画面排版也很混乱,整行整行的字被黑色中性笔划掉。 仇缥缈的手指在日记本上敲击,然后起身往书房走去。 好半天,叶介钰才找到自己的意识。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到一个名字。 “向宇,你知道严小念在学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吗?” 向宇眉头一皱,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严小念,不是那个对你死缠乱打的女生吗?我记得你蛮烦她的,怎么回事,还问起她来了。” “你不是和17班的女生挺熟的吗?去帮我问问。” 不回答,转移话题,这绝对有问题。 “大哥,我说严小念死了之后,你不仅和嫂子分了手,现在还打听她的事情。你说实话,是不是严小念死了之后你后悔了。” “不是。” 叶介钰感觉自己嗓子好像哑了,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没看出来啊,哥,难不成你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行了,别说了,快去帮我问。” 向宇其实已经在群里找人问了,但是他还是强调了一遍:“什么叫和17班女生关系好,明明那是建立良好的社会关系,况且我和他们班男生也很熟......” 行,无良叶哥已经挂了电话。 向宇效率倒是快,叶介钰没有等多久就收到了严小念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严小念在学校的朋友不多,没有男性朋友。 “啊啊啊啊。” 水晶又爆炸了。 顾璇气的又点开了一局。 她真心觉得手机是当代全世界最伟大的发明,她可以为了这个伟大的发明不吃不喝好几天。 但是有人就不愿意了。 “睡觉!” 顾夕将手机放下。 不可以! 又将手机拿了回来。 “睡觉!” 不可以。 顾夕就像个傻子一样,不断将手机拿起放下,一张脸上不断变换着两个人的表情。 “睡觉!” 非常严肃。 不可以! 非常赖皮。 “顾夕”和顾璇在同一具身体里不停的撕扯,直到被手机的消息提醒打断。 “叶介钰。” 顾璇不认识,刚想把好友拒了,却看着自己冷着脸通过好友申请。 “顾夕,你认识他对吗?” 说来也是神奇,她不知道怎么就附身在了顾夕的身上,更神奇的是顾夕有两个人格。 为了保护顾夕而产生的第二人格,在身体的抢夺能力上甚至超过了顾夕的主人格。 “嗯,有人跟我提起过一次。” 仇缥缈一回家就把叶介钰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彼时,她正吃着辣条窝在沙发上看剧。 她比较喜欢看古装剧,在电视上面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看着还不错的点了进去。 第20章 梦境 “我也想吃,可惜吃不着。” 木锦撇了撇嘴。 仇缥缈感觉自己毛孔舒张,疲惫的身体似乎一下得到了放松。 可能是放松过了,手上沾满了辣椒,就这样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液体凑到了嘴唇边,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又沉入了睡梦之中。 自仇缥缈有记忆之时,凡是睡着后,无论时间长短,都会做梦。 这次,她梦见自己身穿一身破烂的红衣,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上墙的位置。 由于是在梦中,这块地方她不用看她也清楚的感知到。 也不知道是谁的坟墓,分为很多个墓室。 她就在其中一个墓室的上方趴着。 接下来就没有她的事情了。 一行五个人,队伍里还有一个女生。 看不清她的外貌,那就当是个美女吧。 另外四个男生也看不清相貌,也就当帅哥凑合吧。 可能是梦的缘故,她听不清楚几人说话的内容。 只看见几人交谈了一会,女生始终冰着一张脸,她也没有好奇为什么看不清女生的脸,就知道女生冰着一张脸,可能是梦的设定一类。 几个人很快就要到,而她身形如鬼魅,在墓室上方爬来爬去。 偶尔,在长发下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瞳孔,嗜血一般的盯着几个人看。 呃,这大概又是梦的设定什么的。 话说,梦见自己是个到处爬的怪物是什么鬼,难道她的潜意识想当一只蜘蛛什么的,她有这个癖好? 好像对自己的认知更加离谱了一点。 在黑暗里,一双发着光的眼睛,还是红光。 女生往上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这双眼睛。 魂都吓没了,尖叫道: “啊,鬼。” 脑海瞬间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这下听的见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下方的动静。 她想打个招呼什么的,毕竟是梦里,友好的结束不行吗?她爬她的,他们走剧情,互不干扰。 然后睡醒了,结束,简直完美。 这样想着,她脖子一歪,安静的墓室里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下面站在前方的男子面色一冽,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刀。 她没有注意到队伍后面的一个男人,慢慢的蹲下,从鞋子里面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嘭” 一颗子弹扎进了她的身体,还好,没有什么感觉。 不是,这几人穿着古代的衣服,为什么还能有这样奇葩的行为。 果然是毫无逻辑的梦。 她直勾勾的盯着这几个人,在对面几个人看来,这是被激怒的反应。 “怎…怎么办,好像没有用啊。” 女生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着。 “准备。” 几人进入了警戒模式。 “嘭嘭嘭” 一连几发子弹飞快的射了过来,仇缥缈一一躲过。 “有毛病啊,没完没了。” 可是一开口就变成了低沉的嘶吼。 “跑啊。” 说着几个人又掏出了现代化武器。 仇缥缈:…… 这真的是我的梦吗,难道我做梦想把自己弄死不成。还能给对面送外挂,想什么武器都能掏出来。 “嘭嘭嘭” 仇缥缈四个爪子灵活的躲来躲去,回头瞅了一眼墙上,不禁咋舌,这要是射在自己身上,怕不是要射出一个筛子。 几人见这个怪物身形鬼魅,枪根本打不中,他们都打累了,还有余力挑衅的看他们打不中的败绩,窝了一肚子火。 下一秒,这个像蜘蛛的怪物,从上方掉了下来。 是的,掉了下来,可能又是梦的设定之类。 仇缥缈无可奈何的翻了个身,对他们展颜一笑。 对面几人这才看见这个怪物的模样,那双眼里没有眼珠子,空空的渗出血,皮肤溃烂,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长长的舌头露在外面,这一笑,更是惨烈。 “呕”呕吐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至于吧,我有这么丑? 被打击到的怪物仇缥缈很不开心,虽然她不想动手,但是这几人并不打算放过她。 这下直接掏出了一米八的大刀。 “……”仇缥缈再度无语。 她很想问问他们不觉得这样很不符合常识吗,结果又发出的是嘶吼声,在他们耳里是发起进攻的意思。 在挨了不知道多少刀之后,她站了起来,是的,就很突然能站起来了,她也召唤出了属于她的武器。 反正是梦,怎么说也要自己爽了。 怎么能现实不如意,梦里还被欺负。 “真烦。” 杀意一起,便不可收拾。 不反抗就以为不会反抗了是吧。 她拿起大刀就朝几人砍过去。 身形一动,灵活的身躯在几把一米八的砍刀缝隙中穿来穿去。 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朝女生劈去,女生旁边的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连忙拉了一把。女生羞羞答答的道了一声谢。 劈空的刀直接将后面的墙壁劈碎了。 接着,地面裂开了,人也裂开了。 五个人被劈成了两半,她就站在其中,大刀上的血一滴一滴流淌了下来。 忽然,她眉头一皱,感到体内一股气流窜了上来。 也就没有注意到,地上裂开的五人肢体正在恢复,面容也在逐渐改变。 五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兴奋的大笑,却看见仇缥缈从眼前消失不见,准备好的台词一个也没有用上,准备大干一场的神情瞬间变成呆若木鸡。 许是被辣着了喉咙,仇缥缈直接从梦里咳嗽醒了。她掐住脖子,脸上红成一片,一股气流不断从喉咙往上窜。 “喝水啊。” 木锦看着仇缥缈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急得蹦蹦跳。 仇缥缈强撑着走到了饮水机的旁边,接了半杯热水,还兑了一点冷水。 这才一口干了。 虽然气流还是乱窜,但是咳嗽止了一点,好了一些。 之前她倒了一杯热水喝得满嘴是泡,还好被妈妈发现的及时,没有喝完整杯。后来她学乖了,倒半杯,再接一些冷水。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她这才发现客厅此时是阴暗的,她记得,明明是开了灯的。 来不及思考,她看着眼前的木锦,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最后一屋子的木锦。 然后倒了下去,倒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事发突然,木锦也不能做到短短几秒就拔出海芋钗,接住她。 于是愧疚的把她抱上床,感慨了一下有些人看着体积小,但是密度挺大的。 末了,摸了摸仇缥缈头上凸出来的一块,心想仇缥缈感觉不到疼,说不定消下去之前都不会发现。 只要不摔傻了,就没有问题。 奇怪,最近越来越累了。 木锦感觉一顿困乏,趴在了她的身旁。 仇缥缈手上的手表正一闪一闪,光屏上显示:异动,速来。 仇缥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被子上面,她感觉清醒了一些。 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做梦。 发生了什么,仇缥缈试着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手压着她的脑袋,拉长,缩小,再拉长,再缩小。 玄关处换鞋的声音让她警醒过来,她看向实体化的木锦,很是肉疼的看向木锦头上的海芋钗。 这,能量难寻啊。 在母亲大人进来之前,她拔下了海芋钗,确保母亲看不见木锦,这才放下了心。 房间门没有关,华女士一眼就注意到坐在床上,一脸辣椒油的仇缥缈。 气不打一处来,华女士脸色一下青一下白。 “不是说了不让你吃辣条吗,吃完还不收拾,脸也不洗就睡觉,女孩子家家的,都不知道整洁一点……” 仇缥缈非常明显的从华女士脸上看见嫌弃两个字。 华女士放下了包,拿起了抹布,收拾狼藉的桌子。 没有丢掉的辣条袋子,里面的辣椒油流了出来,擦满了辣椒的纸,分分钟挑战着华女士的耐心。 脸上的嫌弃又多了几分,嘴上继续念叨着。 仇缥缈这才想起来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原本满是辣椒油的脸上,颜色更丰富了。 作业啊! 睡舒服了,但是作业是一个字都没有动。 她打开那橘色外壳的老年机,入目就是黑色粗大的字体,十点四十。 大脑飞速运转,下午五点到学校,回忆一下老师布置的作业,估计一下完成作业的速度,得出一个结论: 刻不容缓,情况十分危急。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噔噔噔的踩着拖鞋跑到了客厅,又噔噔噔的跑到厕所里洗漱了一下,这才回到客厅勾起书包跑到书房。 华女士依旧喋喋不休。 仇缥缈显然习惯了,虽然可以当做听不见,但是三观不合真的很难忍。 尤其是听见和自己理解不一样的东西,想反驳的欲望更加强烈。 扫一眼时间和作业,这种欲望瞬间被压制住了。 有一种是饭是老母亲的饭,不得不吃。除了吃饭时间,她几乎都窝在书房。 一直到四点半,她才收拾书包准备上学去了。 她对华女士摆了摆手:“下周期末,放假见哈。” 华女士津津有味的追着电视剧,嘴上“嗯”了一下,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抛给她。 仇缥缈步履飞快的往学校赶,才想起来手上的手表,此时一闪一闪。 仇缥缈点开,面板浮现在眼前,密密麻麻的消息乱了眼。 置顶的是尉迟瑾禾的几百连发:急,速回。 时间是昨天七点五十七,凌晨五点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再往下一翻,也是无妄之地的消息。 非常多,非常急。 满屏的消息透露出这个消息。 木锦又飘了出来,看着满屏的红,担忧的问道:“会不会有事啊。” “应该没有。” 木锦再瞥了一眼,眼神中保持怀疑,却得到仇缥缈肯定的眼神。 如果真的有急事,已经火烧眉毛,迫在眉睫了,哪还有空来找她。急得原地打转,也不会发这么多骚扰短信。 第21章 小豆芽鬼差 尉迟瑾禾才不是会发这种消息的人,她高冷的很,这消息还说不定是谁发的。 就像是明星的账号背后有工作室在管理,尉迟瑾禾也很忙,她的所有管理号都有人在管理,整理好消息然后亲自汇报给她的分身。 这就是大boss朴实无华的生活。 反正还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晚上回去看看。 在学校就是学习,学的昏天暗地。 累成狗的仇缥缈匆忙洗漱过后,就爬上了床。 夜晚,万籁俱寂,仇缥缈睁着快接近国宝般的眼睛,打开通往无妄之地的阵法,犹豫了一下,才站了进去。 无妄之地此时张灯结彩,就连坟包上面都贴了彩纸,挂上了彩灯。 仇缥缈嘴角一抖,琢磨着尉迟瑾禾又在抽什么风。 前方传来声音:“这里挂上,还有那里。”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这是在干嘛?”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骨女聚在一个地方。 无妄之地二十三骨女开口解释道:“姜大人,说是要改造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些骷髅脸上看出了不舍和不愿意。 骨女要是知道她所想,估计会感动的流眼泪,然后声泪俱下的哭诉那位姜大人的恶行。 事实上,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不止她一个,其它骨女也这样做了。 骨女没有眼睛,所以流的不是眼泪,是血。 一堆骷髅头空洞洞的眼眶对着她,还不断从里面流血出来,这画面简直堪称绝美。 没有皮包着的嘴还一张一合,犹豫了片刻,仇缥缈才开口说道:“其实一个人说就可以,我没聋,听得见。” 实在有点震的慌,脑袋有点晕。 骨女口中的姜大人正是她之前带来的姜亦希。 言而总之,姜亦希性情大变,整的她们苦不堪言,偏偏尉迟瑾禾对她甚是纵容,逐渐有向昏君走偏的趋势。 骨女最不满的是,姜亦希不让她们披皮,只能以骷髅出现在她面前。虽然解释这些皮都是用特殊皮制成,不是人皮,但是依旧遭到拒绝。 究竟有多不满,从她们说起这个就开始轰炸模式中就可见一斑。 爱美之心鬼鬼有之。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忙。” 仇缥缈找了个借口就跑开了,她不想有一天不是被鬼吓死,而是被吵死的。 一大堆灵魂体从远处飘来,没有次序的站在一起,这些鬼魂身上还穿着死时的衣服。 一大堆密密麻麻的鬼头正左顾右盼,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几个脸上印着大大的“差”字的鬼差分散在四周,身上的衣服还印着无妄之地这四个字,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石碑。 那些鬼之中也有人注意到,疑惑的问道:“无妄之地是什么啊?”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要回家。” 估计是以为自己还活着,被非法囚禁了。 “你们是不是恐怖分子,放我回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果然。 说完就去找手机。 周围鬼沉默了,就这样挑衅,对方要真是恐怖分子,早就被穿成筛子,死的更透一点。 有鬼回答道: “这大概是死后的世界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死。” “你很特别吗,为什么不会死。” 那些脸上印字的鬼差之中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仇缥缈抱臂冷眼看着眼前的画面,身后传来动静。 就算她没有回头看,也知道来人是尉迟瑾禾。 来者说道:“果然在视台。” 视台可以看见无妄之地的大部分地方,仇缥缈数月没有来,猜想可能会来这里了解无妄之地的现状。 仇缥缈也知道尉迟瑾禾会来这里找她,算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仇缥缈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她:“所以你想怎么处理姜亦希。” 尉迟瑾禾一愣:“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毕竟有所亏欠,才想着弥补。” “哦。” 仇缥缈看向画面中的那人。 与其他的鬼差相比,这鬼差显得格外瘦小。 像个豆芽一样,仇缥缈想道。 被哽住的那鬼,目光在她脸上的“差”字和衣服上的“无妄之地”反复扫来扫去,最后停在她的脸上,巴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嘴里嘟喃着:“鬼差了不起啊!” 声音很小,但是她听得清清楚楚。 腿侧的手紧紧握住又松开,就像没有听见这话一样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好在没有人闹事了,逐渐安静了下来。没想到,过了一会,鬼群中开始了争吵,原本以为是一件小事。 有的鬼见这些鬼差跟个门神一样,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一动一不动,除了这个小豆芽出来顶嘴,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小豆芽”鬼差印记下的脸色煞白,她有些懊恼,这才看出来有鬼故意滋事,试探他们这些鬼差。 她对那些鬼差拼命使着求救的眼色,根本得不到回应。 眼看着这些鬼暴动起来,她越急越乱,直到有一个声音大声的说道:“我们刚才是从那边过来的,只要我们过去就一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视线看过去,一条看不清楚颜色的河犹如静止了一般,透露出死水的气息,河上架着一座石桥,只要走过去,说不一定就有生机。 “对。” 众鬼呼应,彻底暴乱。 “别…” 小豆芽鬼差刚开口,只见空中银光一闪。 “轰。” 所有鬼被这一动静吓愣住了,上桥的脚也停住了,往这边探头。 一条鲜红的围巾在空中飘荡,堪堪围住了来人的半张脸。 地上插着一把大刀,生生将地劈开了一道裂缝。 她的眼神比刀还冷。 “想走?” 她开口道。 有鬼不知死活,还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想到,她眼睛弯了弯,说道:“好呀。” 不单是鬼错愕了,鬼差小豆芽也愣住了,觉得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 只见,仇缥缈长腿一迈,走到了最前面,随便揪出了一个鬼,温柔的问道:“想过去是吧?那是走桥好些?” 已经看不清桥那边的景物,只剩下黑暗绵延不断。 仇缥缈将手里的鬼一丢,刚到桥中间,刺耳的尖叫声凄惨无比,无数的红线布满他整个身躯,随后炸裂开来,随着惨叫消失殆尽。 她冷笑着,“看样子走桥不行啊,那试试从河里游过去吧。” 所有的鬼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动,她向前一步,鬼就向后一步。 救命啊,有人杀鬼了,有人比鬼还吓人啊。 妈妈呀,鬼群里面已经开始哭爹喊妈了。 “嘘,安静,不要动。” 仇缥缈将食指竖在嘴唇上,语气温和的不像话,眼神扫过瑟瑟发抖的鬼群。 每一眼的威力都巨大,即使看不见这人的脸,也能给那围巾下的脸想象出一张他们所能想到最可怕的脸。 即使抖成了筛子,仇缥缈还是毫不手软的揪出了一个鬼,在对方恐慌的眼神,丢进了不见底的河里。 那鬼刚接触到河,没有动静的河就开始沸腾起来。 叫声比起先前的尖叫一时不清楚哪个更为凄惨。 直到彻底没过鬼的头顶,河水这才安静下来。 别说游过去了,接触一下就没了。 仇缥缈拍了拍手,回头的那刻,所有的鬼收回探出的头,排排站好。 看样子,就算是有鬼命之忧,也抹不掉他们的爱看热闹的本性。 “如果不想入轮回,想永世不得超生,我自然不会阻拦。” 她慢慢走到众鬼面前,语气冰凉:“鬼差就是了不起,不服吗?” 鬼的脸色再度惨了几个度,他没有想到随口的一句话能被听见,但是腿抖了半天,也没有见仇缥缈再为难他。 第22章 尉迟瑾禾的目的 “仇渡使大人,谢谢。” 小豆芽鬼差声音低如蚊呐,仇缥缈冷漠的从她身边经过,从地上拔出了大刀。 然后,扛着大刀站在一边,一副就在这不走的姿态。 鬼差差点腿软跌在地上,在仇缥缈的注视下这才动起来。 “现在大家都是已死之人,所以不要再想着回阳间了。现在大家登个记,我们依次进去,不不要…紧张。” 一百零一号鬼差尽力平复心情,让嘴能稍微受自己的控制。 仇缥缈瞬间眉头越来越皱。 不容分说的朝着“小豆芽”鬼差手指一弯:“你来。” 仇缥缈指了指“小豆芽”鬼差。 一百零一号鬼差看见她的目光,很清楚的明白自己被嫌弃了,低下头不敢说话。 “是。” 小豆芽鬼差没有推辞,很干脆的站了出来,口齿清晰:“声明两点:第一:完成登记,只需要在面前的光屏上按压指纹即可;第二:登记后,按照次序,进入我身后的大门。” 所有鬼面前浮现出一个光屏,有仇缥缈在,没有鬼再敢滋事。很快完成了登记,随后,一个一个鬼魂飘过大门。 “换班了之后,你们来找我。” 见走上了正轨,仇缥缈留下了一句话,就扛着大刀离开了。 这下,这几个鬼差也不敢再消极怠工。 尉迟瑾禾正在处理公务,身边气息一冷,仇缥缈坐在了她的玉桌上。 “很贵。” 她不满的指了指。 仇缥缈没有挪动。 她揉了揉太阳穴,默念,不和小屁孩一般见识,摆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你有事吗?” “回来一趟变化蛮大的,发生什么了,挺好奇的。” 好奇? “确定?” 仇缥缈想了想,回答的很诚恳:“应该是。” 尉迟瑾禾往后一靠,语气疲惫:“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 “看出来了。” “……” 没必要这么诚恳的,其实。 冥界负责鬼界的几个部门分别是,尘尽之地,无妄之地,功过之地,往生之地,这四个部门各司其职,维持冥界的运转。 就在前不久,尘尽之地凭空消失,其主管之神以及全部鬼差皆毫无音讯。 经冥界长老一致决定,由无妄之地暂时接管尘尽之地的职责。 尉迟瑾禾身为无妄之地主管之神,义正言辞的表达了对冥界对自己能力认可的肯定,在此基础上提出用钱来帮助尘尽之地的重建。 花钱和清净,她明显会选择清净。 不出所料,建议驳回,尉迟瑾禾回来发了好几天的脾气。 看着玉桌上的层层公文,即使下面是价值千万的玉桌,也让她露不出笑颜。 “哦。”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找消失的人?” “那也要看找不找得到,千年前,冥界还有八个部门,也是渐渐消失,才变成了四个。现在又只有三个了,冥界那些长老说不吉利,坚决不同意重建。” 这些老古董,明明她活的岁数也不小了,为什么她能接受日渐改变的思想,这些老古董还活在千年前,开个会都要被文言文催眠,要么是交谈的费劲。 “xxxxxx……” 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顿文化输出。 仇缥缈手撑着那张价值不菲的玉桌,陷入了沉思,显然满腹疑问。 “仇渡使,尘尽拾玄有鬼差求见。” 仇缥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尉迟瑾禾解释道:“这不是尘尽之地的事也归我管了嘛,为了方便管理,前面加了个尘尽,命名规则,咯,了解一下。”甩给仇缥缈一本小册子。 多了解一点,方便给她打工。 “你来的刚好,今天才第一天,很多设备没到,复杂的很。每个部门职责又不一样,我还在摸索。” “不是说不吉利吗,怎么不把尘尽改了。” “改个屁。” 温雅的外貌,浑身淡雅的气质,结果一开口就是好涵养,仇缥缈习惯了。 哎,都是生活。 仇缥缈接过手册。 尘尽之地,原负责统计鬼的名单,分类,然后送往无妄之地。 无妄之地负责清除鬼尘世的记忆,送往功过之地。 据说,功过之地会根据鬼魂生前的功过判断轮回身份之类的,最后直接送往生之地去投胎。 这两个部门毕竟不归她们管,不是很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 尘尽壹玄-尘尽叁玄:负责统计自然老死之人;尘尽肆玄-尘尽陆玄:负责统计生病而死之人;尘尽柒玄-尘尽玖玄:负责统计心有怨气而死之人;尘尽拾玄-尘尽拾贰玄:负责统计意外身死之人;尘尽壹天-尘尽伍天:负责抓捕统计厉鬼。 一玄由三十个鬼差负责,一次十人,三班倒。 有一些鬼魂会因为死的时候冲击太大,遗失死时的记忆,误以为自己还活着。 先前闹事的鬼想来也是这样,还没有从自己身死的情况缓过来。 尘尽之地突然消失,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每个部门职责不一样,突然接手一个新的部门,还什么信息不给。尉迟瑾禾也没有经验,手下的鬼差更没有经验,一切还在摸索阶段。 本来人手就不够,尉迟瑾禾只得挑一些没有培训过的新手上岗,这才出现先前的状况。 每天她忙的焦头烂额,其它两个部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有说帮个忙。 冥界的长老只顾着养他们那把老骨头,更是悠哉悠哉。 尉迟瑾禾狠狠地记下了这笔账。 “尘尽之地的事情先由你管着,你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可以不过问我直接改。除了我以外,你的权限最大。” “行。” 尉迟瑾禾往空中一点,噼里啪啦的一顿敲。 仇缥缈手表闪了一下,浮现出一行通知: 你已经被设为无妄之地尘尽分局系统管理员。 “对了,我先前处理了几个小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无妨,你是我的渡使大人,处理几个小鬼算不了什么大事。” 尉迟瑾禾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温文尔雅的女子形象,此刻是一副为仇缥缈着想和当靠山的模样。 “那我去看看。” 想来也让那些鬼差等了很久,仇缥缈这才动身。 就算是再是新手,也不应该放任这些鬼魂不管。 这不是没有经验,是蠢。 仇缥缈略微思索,低低的笑了一下。 如此明显,尉迟瑾禾不可能不知晓。只能说尉迟瑾禾是借着她的手,让她来惩治这些人,她独坐后方,收尽渔翁之利。 不亏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婆,真精。 十名尘尽拾玄的鬼差忐忑不安的站在办公处里,除了小豆芽鬼差,眼神坚毅,背脊笔直。 众人感觉周边气息一冷,不自觉的站好。 果然,一个阵法在面前展开,随后出现一个熟悉的可怕的身影。 “说说吧,怎么回事。” 第23章 惩罚 “仇渡使,我们也是今天刚调过来的,前几天负责管的被调去了天字号抓鬼去了,我们也是不了解,以为跟以前一样,站着就可以了。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保证没有下次了。” 一百零一号鬼差说完见状就要发誓,其他的鬼差也连忙跟着。 “慢着。”仇缥缈条件反射的掏出了一个顺手的东西,拦住了一百零一号鬼差的正打算发誓的手。 他感觉手靠在一个冰冷的东西上面,锋利的刀刃离他那么近,近都余光都能看清刀上的纹路,喉咙不自觉的发出声音。 “不好意思。” 她掏她的大刀掏顺手了,收回大刀。鬼差依旧惊魂未定,满脑子都是,差一点,就砍到手指了。 仇缥缈正色道:“可以给一个机会。”毕竟缺人手。 闻言,鬼差们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平时除了鬼的基本信息的录入之外,还有这些信息的录入。”仇缥缈在手指在空中飞舞,随后飘下来一张纸条,她递给离她最近的那位鬼差,让他们传着看,“争做尘尽分局的优秀事业单位,加油。” “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到关爱的目光,小豆芽抬头,疑惑不解:“?” 仇缥缈点了点头,小豆芽无奈极了:“报告仇渡使大人,我是一百一十号鬼差。” 由于部分鬼差还是活人,戴着面具不仅是为了威慑鬼魂,更是为了保护他们的身份。 “小豆芽”鬼差自然也是这部分人,所以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说的是编号。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管十个人,重新编号,一百零一号。” “是,仇渡使大人。” 回答的很有精气神,仇缥缈表示很满意,于是小豆芽同志可以圆满下班了。 仇渡使大人牌传送阵,优秀员工的必备福利。 余下的九位感觉这位大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吓人,纷纷松了口气。 没想到,她拿出一个瓶子。 瓶子不可怕,可怕的在于这是个透明的瓶子。 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正在蠕动的身躯,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睛,又翘着带着浓浓的不怀好意。 “既然犯了一点错误,听从了不该听的话,那么我们就受一点点小惩罚,长个记性。” 语气跟哄小孩差不多,类似于“今天不乖,不给糖吃了。” 九位鬼差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会这么倒霉,渡使大人什么都知道了吧。 “是的,就有这么倒霉。” 就像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仇缥缈点头回答。 他们面具下面的脸都白了,不停的流着汗。 仇缥缈打开瓶子,里面的虫顺着瓶口爬了出来。 “此虫,藏于筋脉之中,若是强行取出,这些虫会生气的。生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乖乖的听话,不做小动作,什么事情也没有。自行保重哦。” 仇缥缈语气依旧那么温柔,却那么让人感觉胆寒。 就像她毫无人性的让那两个鬼魂魂飞魄散一样。此时,他们九个不觉得她好相处了,满脑子只有比她围巾还红的几个大字,恶魔,这是一个恶魔。 这些虫啪叽一下爬进了鬼差的掌心,钻进了筋脉之中。 “啊。” “因为你们的行为,让它们很生气。让它们发泄完,你们就安分一点,不要再让它们生气了。” 钻心的疼痛实在难忍,他们发出了一声之后,后面已经疼到发不出声音,缩在地上疼到感觉马上可以裂开第二个自己了。 “争做分局优秀员工哦。” 疼得快晕过去前,他们只听见这样一句话。 小豆芽鬼差传送回家,脸上的鬼差面具自动消失,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 “仇渡使大人。” 啊啊啊,终于见到偶像了。 她激动的转圈圈,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好帅,就连装扮都那么与众不同。 “啊啊啊啊。” 又是土拨鼠一样的尖叫,刚起来上厕所的妈妈,疑惑的大声说道:“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还不快睡觉。” 小豆芽赶紧躺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回想今天在偶像面前的表现,心里加油打气道,下次会更好。 小豆芽将被子掀来掀去,小脸红成一片。 她注意到我了哎,还叫我小豆芽。 开心起飞! 仇缥缈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又回到视台查看情况。 视台上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低下头,查看着分局系统里面的信息。 目前系统一共有鬼差五百余名,因为大部分是新手,所以还没有像无妄之地鬼差那样细分为低阶,中阶,高阶鬼差。 数量确实太少了。 像先前那样的情况也没有再出现,即使是最可能发生情况的尘尽柒玄-尘尽玖玄,也没有出现混乱,至于尘尽壹天-尘尽伍天的情况目前不明。 仇缥缈调出页面,上面出现所有记录在案的厉鬼,黑名是抓捕成功,蓝名是抓捕中,红名是特危。 每个鬼差手上戴着特制的手链,可以录入信息,实现总体监测。 仇缥缈刚好查看完毕,一抬头,好像听见空气中传来啪的声音。 尘尽柒玄-尘尽拾贰玄皆发生了暴乱。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低头,厉鬼抓捕名单中一个又一个名字变成红名。 所以还是人手不够,一定要多培养几个能管事的。 仇缥缈凭空而出,鬼差们很上道,连忙让出一个位置。 “何事喧闹。” 视线扫过闹得不可开交的鬼群, 这些鬼都是冤死鬼,心有怨念,以至于魂体上弥漫着淡淡的黑气。 “为什么我死的那么痛苦,害死我的人还活的那么好。” 一个鬼满脸愤怒地冲出来,揪住仇缥缈的围巾,再用力一揪,围巾就像焊在她脸上一样,纹丝不动。 “所以你觉得只要你回去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是死的不够,想再送一次死,这样才能得到解脱是吧?”仇缥缈没有拍开他的手,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轻蔑的看着他。 “你胡说。” 其它的鬼显然也是不认可的仇缥缈的质问,愤怒的情绪弥漫在心间,魂体上的黑气浓郁了许多。 “我胡说?生命是自己的,自己不好好保护好自己,上赶着找死,能怪谁?” “那别人要找我们麻烦,我们能怎么办。” 他们也很委屈,明明不是他们的错,凭什么凭什么! “所以斗不过别人,来鬼界撒泼,这就是你们生为人的无力,生为鬼的本事?”一字一句,扎在他们的心口。 “说到底,你们只不过想给自己的满腔怒火找个宣泄的地方。” “既然这么不甘心,那就好好看着。”仇缥缈双手结印,牵引灵气,认真刻画着阵法的纹路。她变幻手势,引入几只的鬼魂魂体上的黑气。 黑气飘到阵法上面,随着法阵运行而旋转。旋转至中心时,法阵发出一阵白光,那几只被吸黑气的鬼随着白光消失了。 空中一下亮起了几个光屏。 第24章 仇缥缈的小骗术(一) “不是要重新来过的机会吗,我给。” 仇缥缈抬头扫了一眼光屏:“现在,他们有记忆,如果重新来过,能不能避开这样的结局。” “我们拭目以待。” 闻言,浮躁的鬼群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头顶的光屏。 大刀在前,他们还是缩一下脖子,装一下鹌鹑。 毕竟,给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也很好奇会不会改变原来的结局。 看热闹算是人类的持久的美德之一。 光屏上开始浮现出画面。 田凝悠悠转醒,撑着脑袋,良久,才看向周围。 “我这是活过来了?” “不对。” 她颤抖着手去触碰那大片的阳光,温暖的气息笼罩了她全身。 “那只是一个噩梦,现在只不过是梦醒了,我在害怕什么。” 田凝笑了起来。 这时候门铃响了,她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去开门。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额头还有汗珠,手上提着一个大蛋糕。 “甜甜,生日快乐。” 田凝面色一僵,她想起来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对这个男人产生了生理上的恐惧,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房间还没有打扫,你先等一下。” 随后,快速的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上,身体依旧止不住的发抖。想了想,她又跑到厨房,将尖锐东西都收了起来。 还是觉得不够,她又将可视范围之内的尖锐东西都收了起来。 门铃一直响,她没有管,随后有人在大力拍门,她就当没有听见。 手机一直在震动,她干脆摁掉,关了机。 直到门口彻底没有声音出现,田凝才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见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她打开手机,输入一条短信,然后继续关机,这才感觉自己解脱了。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卧室,靠在床脚,手无力的垂下去,露出一块又一块的淤青。 她和男朋友何程在一起很多年了,对她很好,好到……一发现她有任何不会完全属于他的蛛丝马迹,就会对她伸出制止之手,随后是声泪俱下的忏悔。 “小凝,我是太爱你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原谅我吧。” 在一次又一次的忏悔声中,她选择了忍受。梦里,在她生日这一天,一点小小的争吵,何程从厨房拿出刀对向了她。那种死亡的痛苦即使是梦里她也能清楚感受到。她的灵魂升到上空,看着何程抱着她的身体疯狂至极:“小凝啊,你终于永远属于我了。” 梦里,她冷漠的眼神注视着鲜血中相拥的两人,那一点点的爱也随之消失了,要她报仇什么的,她做不到。她埋怨她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远离他,为什么一次一次的忍受和原谅。 虽然说梦里与现实相反,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她想起何程那张脸就浑身颤抖。 离开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从此再无瓜葛,桥归桥,路归路。 一直到晚上。 “好饿啊。” 她打开冰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只有一些调料袋子。 “连面也吃完了吗!” 田凝不得不拿好钥匙和手机,下楼去便利店买些东西。 她提着购物袋,思索着是吃泡面还是煮点什么好,忽然一双手扯过她,捂住了她的嘴。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家。 桌子上摆着她刚买的东西,她动了动,注意到自己被捆在凳子上。 她黑色的瞳孔中印出一张的因生气而扭曲的脸,正骂骂咧咧的指着她的鼻子。 何程从兜里甩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往她脸上丢,她习惯性的侧过脸,还是砸在了她的侧脸上。 很疼,她眼睛里渗出眼泪,泪眼朦胧的向下看去。 是一台手机,上面躺着一条短信,正是她发给他的分手短信: 很抱歉对你提出分手的要求,我想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到此为止吧,安好。 何程冲上去给田凝一个巴掌,揪住她的头发:“跟老子提分手?还不让老子进来,是不是藏了野男人。” 田凝吃痛啊了一声,也没有反抗,许是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无力的垂着头。 忽然,她的下巴被狠狠的抬起来,那双无神的瞳孔让他格外恼火。他往旁边看了看,最终视线落在他带来的蛋糕上面。 何程走过去,拿起了蛋糕。他拆开蛋糕,点燃蜡烛,然后把灯关掉。整个过程,神情温柔,像一个很贴心的男朋友。 “小凝,生日快乐。” 蛋糕上写着,亲爱的小凝,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田凝抬起头,昏暗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她愣了愣神。下一秒,何程就将蛋糕盖在了她的脸上。 水果、奶油从田凝脸上滑下去,一滴眼泪混在里面,悄无声息。 何程温柔的低下头,去抚摸田凝,女人不由自主的闪躲。 何程拿起身旁的板凳往她身上砸,眼神凶恶,嘴里怒骂着,毫不理会身下求饶的声音。 “你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吗,来,我们打扮好看一点。” 何程揪着田凝的衣领,拖着她往浴室走。 田凝试着摆脱,却得到更为粗暴的对待,随后,她被丢进了浴缸。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很是疲惫。 她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放过我吧。”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今天一看见我就躲,抖成这样,怕我?” 何程手抓住田凝的衣服,一用力,领口大开,露出一大块雪白。 “你没有自知之明吗?”田凝歪过头,一个眼神也不给何程。 “所以才想着分手,才想着去找别的男人是吧。” 何程恶狠狠的说道,摁着田凝的地方多了几个痕迹。 他去解田凝的衣服,半个身子进了浴缸,压着她,手在她身体上不断游走。 “放开我。” 田凝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绳子松开了,双手得到解脱一巴掌扇了过去。 何程忽然暴戾起来,四处张望,最后用浴巾塞住她的嘴,夺过绳子,勒住她的脖子。 “只要你答应不分手,我就放手。” 田凝拼命的拍打着何程的手,脸色铁青,慢慢的,她停止了呼吸。 “真蠢。” 七十三号鬼差磕着瓜子,冷不丁的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瞧了过去。正巧对上仇缥缈冷漠的眼神,一激灵,赶紧立正站好。 “好吃吗?” “还行。” “那以后天天磕?” 他立马摇头,说道:“不了不了。” 连忙把剩下的瓜子收了起来,磕个瓜子给整失业了可就不好了。 光屏熄灭,代表着失败,顿时鬼群里议论纷纷。 有说一开局就应该报警的;还有说好蠢,死过一次了都能觉得是梦;还有说露的不够多的。 被仇缥缈大刀挥过去抹掉了脖子。 没死,但是投不了好胎了。 第25章 仇缥缈的小骗术(二) 真当自己在看电影了。 仇缥缈抱着手臂,犹如煞神。 插在她旁边地面的那把刀,已经成了不少鬼的鬼生阴影。 她抬头看向斜上方,光屏里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正狼狈的逃窜。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一大摊血。上身的背心血迹斑斑,有一些地方被撕裂,露出里面强壮有力的肌肉。 他正大口喘气,身上汗如雨下。 样子很是狼狈,谭维四抬起头,前面不远就是警局。 如果自首,自然能得到警方的庇护。 但是自首的话,以他以往做的事情,恐怕这余生要么在牢房里度过,要么一枪子被崩死。 拼一把说不定能躲过去,至于自首还是算了吧,他实在下不了那个决心。 妻子的仇还没有报,女儿的安危还得不到保证,他怎么敢一个人躲起来,哪怕是躲到地府。 这其中的牵牵绕绕太过复杂,复杂到他不敢再走错了。 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离开了。 有时候,仅一步的勇气,兴许能改变之后不必要的结局。 “你说惹谁不行,非要惹我们柒哥。” 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他实在没有力气跑了,死也要拉一个下水,他打定主意。 “你以为我们柒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是吧,还敢向条子举报老大的据点。” “你们害死我的妻子,我要你们偿命。”他恶狠狠的说道。 见逃跑无望,他视线往旁边一扫,往后拿起一块铁板,直直的冲了上去。 “嘭。为首的人将夺命的利器已经对准了他,一脸不屑,“哈哈哈,柒哥说的不错,早就应该就应该干脆利落的解决掉。” 他不甘心,妻子枉死的惨相还印在眼前。 想到妻子气若游丝的喊着他名字的样子,不禁眼眶湿润,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此时,全部的光屏熄灭。 没有一个人成功活了下去,全部失败。 一个鬼飘了出来:“那是他们没有本事,换成是我,一定能成功。” “对。” 一呼百应。 仇缥缈不禁回想起先前在尘尽拾玄里,这些鬼魂也是如此容易被煽动情绪。 都死了一遭,还是这样容易被煽动情绪。 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在他们身上,灵魂体也能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这下安静了。 “永远有人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如果特别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应该万寿无疆,与天同寿啊。” 句句狠厉,毫不留情的泼着冷水。 “胡闹够了,就给我听话。这辈子已经死了,下辈子就好好活,永远活在过去只能是自取灭亡。” 字字皆冰,仇缥缈收回威压,离开了。 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其它地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他们原本就不会成功,因为她根本没有将他们送回去。而是让他们进入了阵法的世界,全当圆了他们的不屈。由于阵法限制,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必死的结局。 上苍哪有那么好心,会给人两次机会以之活下去,更何况她不是心怀天下的上苍。 花这么大的功夫,原是期望以温和一点的方式处理事情,是她妄想了,又或许是她不适合这样的处事方式。 于是她心底那么一丝善良的因子被埋藏的更深了一点。 处理的差不多之后,仇缥缈启动法阵,传送回宿舍。 才入睡没有多久,木锦成功用她超大的嗓门将她喊醒。 “要上课了。” “哦,好。” 穿衣服,刷牙,洗脸,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然后,风风火火的往教室跑。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仇缥缈除了复习之外还要处理尉迟瑾禾丢给她的烂摊子。 “累吗?”木锦无聊极了,撑着下巴问道。 “还行。” 仇缥缈刷刷的写着,手上的手表一直闪着。 意念一动,眼前浮现出尘尽分局管理系统的页面。 尉迟瑾禾调了一千余名鬼差到尘尽分局,新增一名管理员,据说是技术人员,文职。 以后系统技术上的问题,人员调配都由他负责,也算是减轻她的负担了。 挺好的。 她对于这些并不是太了解,而且也没有给她说明书这些,这个手表她也不是很会用,正逐步摸索中,来个技术人员可谓是求之不得。 关掉屏幕,她继续写作业。 很快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月考考场安排是按前一次考试成绩排名来的,有些考场的都快成熟人了,每次考试都在一起。 期末考试会将排名打乱,随机安排考场。 于是在一楼教室的仇缥缈,这次要去三楼考试。 “请各班监考老师领取试卷。” 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仇缥缈把桌子上的书拿出去,收进外面放着的箱子里面,盖好盖子。 然后,手上什么都没有拿,一身轻松的涌入上楼的人群中。 忽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回过头去找刚从身旁经过的那人。 一双眼睛也正好瞧了上来,四目相对,在这喧闹的楼间,拥挤的人群中。 就好像周围纷纷扰扰的人群,也不过是彼此眼睛中背景板。 少年的眉目之间让她隐隐有熟悉感,她移开眼,慢慢跟着人群上了楼。 若她感觉敏锐,会感受到那人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衣服内的玉佛一直在发烫。 仇缥缈找到考场,在自己的考试座位上坐好。 拿出兜里的橡皮擦,0.5毫米黑色碳素笔,2b铅笔,摆好在桌子上。 心头的萦绕着的感觉没有得到缓解,她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那么多人中唯独只望见了那一个人。 周围的面容像被打上了马赛克,回想不起,但是少年的脸,却格外清晰。 在脑海里搜索少年的影子,她才想起几个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嵇—— 次允。 少年的清朗的声音好似还在脑海里回响。 “你看啥勒。” 男生身边的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嵇次允收回视线,说道:“没看什么。” 他朋友仔细看他的表情,面上波澜不惊,旁的一丝情感也看不出来。 “请考生进入考场。” 她收回思绪,坐的端端正正,就好像这样跑偏的思想也能端正回去。 监考老师很快进了教室,先是数了数各竖列的人数,然后走到讲台上面数着试卷。 “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没有说开始答题,不能动笔。平时考试的时候就要养成好习惯,高考的时候是不允许先动笔的。” 监考老师边分发试卷,边说道。 “考生开始答题。” “可以开始答题了。”监考老师提醒道。 教室里只剩下笔刷刷的声音。 第26章 并不愉快的一次谈话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仇缥缈余光视野很广,饶是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旁边灼灼的目光,正往她的答题卡上瞟。 她写到正面第三页了,懒得遮前面的答题卡,索性第一页的答题卡大大方方的露了出来,反正她还没有涂选择题。 很快,她翻了一面,开始思考作文怎么写。 这是一道材料分析题,仇缥缈将平时背的素材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选出适合材料的素材,然后写了一个大纲,确定立意没有问题之后,开始动笔。 “考试结束,考生停止答题。” 高三之后,仇缥缈发现每次写完作文,涂好选择题之后,考试也就临近末声了。 哪像以前,写完作文之后还能在试卷上涂涂画画很久,百无聊赖的数着还有多久时间能收卷子。 收完试卷后,仇缥缈将叠好的试卷连同笔一同放进兜里。 “去吃饭,走走走,一会人多了。” 刚回教室,将试卷塞进桌肚里,苏玖玖就喊道。 “嗯,好。” 教室里还有一些正在对答案的同学,声音很大,讨论非常激烈。 考试的时候,时间过的最是飞快。 除了放在最后一门考的英语,她略微偏科。 耳边叽里咕噜的响着,她只能依稀分辨出几个“where ”“how ” …… 行吧,她不是一般偏科。 虽然很认真的答题,但是看着她的选择题,有一种不会答对多少的预感。最后,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送别了英语答题卡。 “有人喊你。” 仇缥缈还在收拾书包,门口有人喊道。 她放好书包,走了出去。 是一个很眼熟的人,可是不记得名字了。 “你是?” 女生眼中难以掩饰的失落,把手臂伸了出来。 仇缥缈脑门上缓缓升起大写的问号,给我看手干嘛。 手臂挺细的,就是没有我白。 然后? 木锦出声提醒:“她手上戴着的手链,有你的气息。” 也正是这股气息,引起了她的好奇,才出来瞅瞅。 仇缥缈还是没有想起来。 但看她这样,要不装认识的样子? “是你啊,我记得,我记得。” 闻言,苏敏开心的很满足,往四周望了望,问道:“可以换一个地方吗?” “可以。” 仇缥缈两手插在兜里,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跟着苏敏走。 苏敏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停下脚步,开口说道:“我感觉他们很可怜。” 没来头的甩出这样一句话,她皱了皱眉,表示自己的不理解。 她支支吾吾了很久,才说道:“就是大叔,警局前那个…” “嗯。” 仇缥缈可谓是不懂装懂第一人,“所以?”即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能装作自己听明白了的样子。 “能不能帮帮他们。” 在苏敏的大篇幅的说辞中,仇缥缈才知道她说的是田凝那些鬼,联想到她手上的手链,显然那天的事情已经传到不少人耳里。 有部分特殊体质的人类,确实会被他们招为鬼差或者别的职位。 苏敏上次说自己是被选中来当渡使的,嗯,也就是来代替她的。 可能是有些可取之处。 但希望这可取之处不是圣母心,慈悲脑。 “你同情他们?” “实不相瞒,那天之前,我刚好看见一则新闻,昔日黑道大哥自杀,并写下忏悔书。我知道那个大叔就是新闻里面的那个人…” “因为亲眼所见的东西和报道的不一样,所以你觉得他其实很可怜。” 仇缥缈算是明白了苏敏的想法。 是的,苏敏看见大叔那样拼命的想要活下去,最后落得一场空,实在不忍心,还有其它人,结局都是那么令人惋惜。 “他不过是想要报仇而已,想找出幕后之人,也的确做了很多好事,只不过因为身份敏感,不能明说,就被那些人倒打一耙。现在他女儿还在那些坏人的视线下,还被媒体报道,在学校也备受欺负。” 女生愤愤不平。 “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敢自首,坦白自己立过的功,以求宽大处理。的确,他举报了好几个销赃贩毒的据点,救了不少人。可你知道吗,他以前手里的脏事可不逊色害死他妻子的背后之人。你说他可怜,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可怜吗,那些冤魂又何不是盼着他死。只不过他的家人遭受了他之前对待别人的事情,所以才收手。这样的人,这样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至于害死他家人的人,自然会有下一报。” 有些事情,功和过不能相抵。 做过的好事不能掩盖他做过的坏事,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有什么立场去替死去的人原谅,因为他们没有受过的好处吗?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有一定道理的。 苏敏看向仇缥缈的眼神,已经没有先前的期待,怎么说,目光中有一丝陌生,陌生于这人的冰冷无情。 明明在她生死一瞬间,恰如其分的出现,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生命如此漠视,她想不明白。 “这不过是他该经历的报应罢了。”偏偏仇缥缈对女生的情绪一无所感,自顾自地继续讲着。 “那他的错,跟他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经历的,我无法干预,只能顺其自然。”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也没有说他不应该死。只是觉得,他做的事情不应该随着他的死而消逝。你说他该受报应,那么他只能食恶果吗?好,那他死了。那他的善果是什么?是家人备受折磨吗?为什么总说善恶有报,却在别人遭报应的时候,说这是恶果,他应该的。所以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说善恶有报是吗?他也做了很多好事啊,为什么不能让他女儿好好活着,不遭受这些,她已经没有了母亲,又没有父亲……”苏敏声音颤抖,情绪过激。 仇缥缈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啊!跟她争辩又有什么意义。她不是心慈大悲的上苍,天下人的悲悲喜喜又于她有何关联。她甚至于管不了自己,又何谈去管天下。是的,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平,我们可以为之痛哭,为之呐喊,可是种种最后,这些不公平不还是存在吗。终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所谓同情心,最是飘渺不过。 但她终究是愣了一秒,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敏倔强的模样动摇,终于说了一句人性化的话:“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让害死他妻子的人罪行昭昭,让他的家人好好的活着,就这样。” 苏敏泣不成声,却在此刻眼神坚毅起来。 “还有田凝,她男朋友不是说喜欢她吗,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为什么要四处逃亡,也不愿意陪她一起死。” 仇缥缈抿着嘴,似乎从苏敏的角度思考,这样的想法没有问题。 只能说她的想法很纯粹,善即是善,恶即是恶。 对善的一面心存不忍,对恶的一面绝不容忍。 “那你知道什么是善吗?泛滥的善心并不能称之为对他人善意,反而是对自己良心的摧残。” “要回家了,回去收拾东西吧,假期快乐。” 上课铃响了,仇缥缈礼貌微笑道别。快到教室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苏敏依旧站在原地。 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怜悯,才踏进教室。 第27章 久远的记忆 蒋老师让各科课代表将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在黑板上面,写了满满一黑板,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个假期的不平凡。 “最后,祝大家寒假快乐。” 代理班主任现在可以说是正式班主任了。之前的班主任是一名物理老师,说是生病,让生物老师代理,结果再也不回来了。仇缥缈没有加物理老师的联系方式,也不了解他的私生活,所以最后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 “蒋老师也是,寒假快乐。” 背好书包,提起行李,学生们有序的从学校离开。 回到家,仇缥缈放下书包,熟练的窝进了沙发。 自从和苏敏谈话后,她就没有开过口。 木锦虚坐在她旁边,探头看她:“不会吧,你也不像是会因为别人说几句话自闭的人呐。” 仇缥缈:无语。 虽然仇缥缈没有把苏敏放在心上,但是不能否认每次见过她之后,面色都很难看。 仇缥缈一扭头,看见手表便闪个不停,地板上光芒四射,仿佛发出邀请。 她没有走进去,思绪随着阵法光芒明灭而飘远。 无妄之地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为冥界而服务,一部分为尉迟瑾禾服务。 就像向光处和背光处一样,一面向阳,做着光明磊落的事情;一面向阴,做得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黑暗事。姜亦希见到的正是黑暗地带的月下无妄,所以在她眼里连同尉迟瑾禾都是怪物,这才那么敌视她们。 仇缥缈自有记忆开始便游走于两个地带之中。 似乎是六岁,父母经常性的不在家,将她寄住在外婆家。 起始是周围的鬼鬼影影,她不以为然,以为它们和自己并无差别。 直到黑气如同渐渐阴沉的天空一般,缠上她的脚,脖子,即将吞没她全部的视线。 小女孩眼中不生波澜,直直的盯着眼前扭曲的鬼脸。 长长的舌头裸露在空中,血迹顺着流了下来。眼球突出,皮肤青紫。面目扭曲狰狞,趴在她头顶。 那双突出的眼球正盯着她,她也看向那双眼。 莫名的一种情绪通过眼神传递进脑海,压在心上,让她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愈加困难。 “你想吃糖吗?” 以前在幼儿园里每天都会发糖和饼干,饼干她吃完了,兜里只有一颗糖了。她不知道那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每天发零食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因此才会想到或许吃东西会让她开心一点。 彼时,鬼气破坏着她的肌肤,正争先恐后的向里面钻,顿时血流不止,一双鬼手自她背后出现,掐住她细小的脖子。长长的指尖在她脆弱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她果然皱起了眉头,但是没有求饶,也没有害怕尖叫,而是问道:“要不,给你摇一个花手?” 厉鬼:… 你有病吧? 那眼神很明显的表达着这个意思。 厉鬼也想不通这人在想什么,难道是失血过多傻掉了?还是精神失常。好好一孩子,没想到智商堪忧,若让她就此死去,说不定也算是积德,这么蠢,只怕也活不久。 小仇缥缈不知她所想,但是看样子好像不愿意? 她皱了皱眉头,她可是整个大班摇花手最好看的,老师还夸她让她上去展示,好看的东西应该是会让人放松的吧。 她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可是她好似没有知觉一样,甚至没有看自己的伤口一眼。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眼里的情感是那么纯粹。 满身血气,眼里却只有那厉鬼的身影。 厉鬼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坦然赴死的样子触动了内心最为刺痛的地方。 一声凄厉的叫声,无数的鬼手从女孩背后伸出,她被高高举起,随后被松开。 掉落的速度很快,她几乎是出于本能,抓住了一旁的楼梯扶手,死死抱住。能听见手臂很清脆的响了一声,等脚踩在下面的楼底扶手,她身子一倾,手抱住下面的扶手,身体往下面滑去。 她平时就很喜欢在楼梯扶手上玩,就当滑滑梯一样。 落地后,小仇缥缈抬了抬手,发现手臂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觉得这个高度应该摔不死我。” 厉鬼正欲发怒,冲了上来,将她推倒在地,然后一道黄色的影子从眼前闪过。 “啊啊!” 趴在她身上的厉鬼面目狰狞,吐出几口猩红的浊液。 小仇缥缈看过去。 身着民国服装,扎着双辫的女生缓缓走了出来。 她指尖在空中一点,仇缥缈制止道:“不要。” “咦。” 尉迟瑾禾嘴微微张开,好似有些吃惊。 厉鬼见状果断选择逃跑。 尉迟瑾禾只是笑了笑,手指一弹,一道光芒包围着仇缥缈,止住了身上的血。 她朝着小仇缥缈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认识你吗?” 瞳孔中印出的那位气质淡雅的女生,伸出手来,缓缓开口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更久。” “多管闲事。” 小仇缥缈拍开她的手,双手一撑,自己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甩给尉迟瑾禾一个后脑勺。 她收回手,目送仇缥缈离开的身影,由于脚摔瘸了而努力装作正常走路的样子,一扭一扭的身影过于好笑。 尉迟瑾禾灿然一笑,眉目间是从未有过的明艳之色。 终于找到你了。 “睡不着?起来聊聊天。” 自梦中醒来,天还是黑的,仇缥缈正打算躺下,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身影。 小仇缥缈愣了愣神,随后点了点头。 尉迟瑾禾抱起小仇缥缈飞到了屋顶,然后坐下。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只鬼,反而放走了它。” “先前那个吗?” “不然你以为?” “啊,她是鬼吗,我说为什么长的不太一样。”因为是鬼,所以不会吃糖也不想看摇花手,仇缥缈理解了,“那什么是鬼?” “像那种会害死人的就是鬼了,被害死者会死相凄惨,七窍流血,模样狰狞。” “啊,这么吓人。”如果死在那只鬼手里,死的一定不会好看,那绝对不行,她眼珠一转,又说道,“但是我还是不想你了结它。” “为什么,它可是想杀了你。”尉迟瑾禾眼中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也许你觉得我很傻,但是其实,是一种感觉,感觉不应该让它就这样消散。” “信感觉?” “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就只好相信感觉了。” “小小年纪,就一副深沉的姿态。”尉迟瑾禾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的。” 她看向晃着腿的小仇缥缈,小女孩仰着头,眼中盛着一弯月亮,眼神懵懂纯粹。在月光的照耀下,周身透出一股名为寂寞的气息。 “我也觉得这样很奇怪,我也尝试融入她们。更奇怪的是,每当我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她们就不说话了。上次玩游戏的时候,有一个女生主动跟我说话。第一次有人主动接近我哎,我想我很珍惜。她跟我说,她想知道蚂蚁在人的身上最后会爬去什么地方。想在我身上放蚂蚁,我默许了。她把蚂蚁放进我的衣服里面,还扯开我衣领,看蚂蚁爬去了什么地方,最后也没有找到。可笑的是,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我说话。爸爸给我订了很多书,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所以我就看书和发呆。我想了很久,才意识到,别人不以为然的,我却视之为珍宝。”其实这句话是她在姐姐看的书上看见的,只是瞥了一眼,恰好就印在脑海里,“所以我就发现我信不了别人,别人根本不会在意你的信任。” “因为信不了别人,所以我只好信感觉了,好啦,好啦,你应该懂了吧。” 也或许是记忆让自己太难受,她忽然不想说了。 又或许是突然想到面前这人是刚认识的,也属于不能信任的人里面,所以连忙止了嘴。 无论如何,都希望这个大人能聪明一点,她不想再说一遍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只想这样倾诉出来,这样就好。 “看不出来,年龄不大,懂得还挺多。” “那可不,外婆还夸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们还看动画片,就我和外婆一样看电视剧。” 小仇缥缈也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大大方方地将夸赞收了下来。 “谢谢阿姨,愿意听我说话。” 尉迟阿姨:“…” 小可爱,你觉得自己礼貌吗? “喊阿姨做什么,喊年轻了勒。喊奶奶,乖孙女哎。”说完,手从小仇缥缈的头一路揉到肉嘟嘟的脸,狠狠地捏了一把。 “原来你这么老了,那行吧。” 深夜里,小女孩将平时没有办法说出去的话讲给尉迟瑾禾听,有她爱看的书,喜欢的电视剧,还有喜欢却无法拥有的芭比娃娃。她偶尔发挥一下毒舌技能,微风吹过,这仿佛是她这么久以来最畅快的时候。 第28章 被修改的记忆 “我要睡觉了,太晚了。” 小仇缥缈打了一个哈切,张开手臂,静静的看着她。 “干嘛。” “抱我下去呀!” 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眼睛一眨,是你把我带上来的,就应该把我带回去。 “不。” “腿太短了,我怕掉下去。” 只是看了一眼脚底的黑暗,无数个想法便从脑海里闪过。从这里掉下去之后,轻则瘫痪,重则死亡。死了没有关系,反正死了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万一瘫痪在床,简直生不如死。电视剧里面都是这样演的,什么地方都去不了,生活全靠着别人。不对,要是摔死了,万一脑浆什么的四处溅,场面非常不好看,那也不能死。要死一定死的美美的,绝对不能丑着死去。不然她一定要从地里爬出去,等好看的时候再死。 小仇缥缈伸了伸腿,凑到她面前,表示腿真的短,一脸无奈的可爱模样逗乐了尉迟瑾禾。 尉迟瑾禾哑笑了几秒,抱起她回到了卧室。 “好玩,我以后也要飞。” “我睡觉觉啦!晚安。” 小仇缥缈蹑手蹑脚的爬上床,盖好被子,乖巧的闭上眼睛。 尉迟瑾禾撑着下巴,看向运行着的法阵,目光闪烁。 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依旧没有看见仇缥缈的影子。 青青犹豫地问道:“仇渡使会来吗?” “会的。” 对于仇缥缈,她自诩是了解的。 即使过往再不堪回首,也不能阻挡住她前进的步伐。 她太过理性,理性的不像个孩子。 “还记得上次她去处理往尘的事情,” “不是处理的挺好的吗?” “所以……怪不得您之前会特意空出一个地方,目的就是仇渡使吧。” 尉迟瑾禾怎么会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但是显然仇缥缈大部分时间不会细想这些事情,就算想了,也会自动给她找好解释的理由。尉迟瑾禾太过了解她了,所以毫无顾忌的试探。 “是,这是她开始向人类处理方式的靠近。” “您的意思是她在模仿人类,可……”她不就是人类吗? 白白万般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闻言,尉迟瑾禾目光一闪,她想到一件事情,暗暗叹了一口气,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仇缥缈就没有把自己当做人类了。 “这次模仿让她感觉结果是失败的,那么她就会避免这方面的模仿。不止这件事情,以前所有的事情她都在遵循这个原则:模仿,结论。” 好似把全部心思,事情放在明面上让人去解读,一切都是透明的,但是却有着不符合透明的深沉。 “其实缥缈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我也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所以,她屡次试探,只为了观察到几乎在她眼底长大的孩子究竟长成了怎样一番模样。 “我来了。” “找我有有什么事。” 仇缥缈脚上还穿着绵拖鞋,眼睛一直在上面的小兔子图案上,看起来心不在焉。 “跟我走就行了。” “哦。” 仇缥缈一脸漫不经心,跟在尉迟瑾禾身后,再度踏进了法阵之中。 和平时的传送阵不同的是,这次她感觉到视线模糊成一片,再度清晰的时候,尉迟瑾禾已经不在身边。 眼前,外婆家的一楼,脚边是楼梯,旁边是扶手。上方一处黑气萦绕,无法忽视。 这场景再熟悉不过。 这是她的开始,迈入无妄之地的开始。 她抬起了头,与那目光相撞,正如同十年前。 往事与现实重合,长久封存的记忆松动了起来。她忽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注视着那张恐怖的脸。 那张脸依旧扭曲着,满脸伤疤,血迹斑斑。 仇缥缈忽然喉咙中涌出一股气息,她想吐。 无数的情感涌入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即使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拼命的找答案,她也无法解答出在脑海里沸腾的情感究竟是什么,这感觉从神经中枢顺着神经纤维直逼心脏,让她生出疼痛酸楚的感觉。 她不禁的歪了歪头,眼眶湿润了一圈。 只是那眼神依旧冷漠,如同一场不化的雪。 “你究竟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冤屈?” 为什么十年身上的怨气不散,反而有增长之势。 厉鬼身上笼罩的黑气聚集了又缓缓散开,依稀可见一个身着旗袍的身影,眉目间的风情万种即使是黑气也遮挡不住。眼神透过浑浊的黑气,传达给她的感觉却是坚毅的。 彼时的仇缥缈已经不是那个幼小说话幼稚的小女孩了,昔日单纯的目光被霜雪覆盖,结成厚厚的防线,化成了满满的戒备。 她再也说不出给你摇花手这样的稚语。 尉迟瑾禾闭眼盘腿坐在房间之中,脚下是运行的法阵,头顶也是运行着的法阵。她双手合一,调控神力运转法阵。 “咔”几处松动的法阵开始运转起来。 尉迟瑾禾起身,赤足悬在空中,身形在空中虚幻了一下,随后出现在了一处房门前。 此门没有安装门锁,完全是封死的状态。门上花纹繁复,暗暗流动的灵气盘旋其中。 “尉迟大人,您的分身已经将仇渡使带进去了。” 青青白白守在门口,见尉迟瑾禾出现,低头回复。 “知道了。” 此时,门中心生出一丝涟漪。 一双长腿从中跨出,她紧闭着嘴站在门口,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就软了下去,恰好被尉迟瑾禾扶住,才没有摔倒。 仇缥缈双眼微闭,还没有彻底晕过去。但是小脸煞白,嘴唇微微发抖,显然在极力忍耐。 尉迟瑾禾运转一丝神力滋养着仇缥缈,舒服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 尉迟瑾禾掌心一动,一条透明的虫悬在她手掌上方。 仇缥缈又感觉脑内记忆混乱,同时又感觉有另一股舒服的气息,让她意识混沌,浮浮沉沉。 “为……” 这是噬忆虫,青青不解,刚想问,就被尉迟瑾禾打断了。 “现在不是时机。” 她现在记得这些事情对她没有好处。 “带她去休息。” 尉迟瑾禾松开扶着仇缥缈的手,让青青白白接手,收起噬忆虫转身就离开了。 第29章 睡一觉变成了一块玉石 仇缥缈清醒过来之后,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看看天花板,再看看地板。 “她怎么了?”一女子守在门口,扒着门框,见仇缥缈目光呆滞,不由得好奇。 “不知道。”另一个女子目视前方,不开心的情绪写在脸上,哪还会管房间里的人是否正常。 换了新皮不能出去炫耀,还要守着仇缥缈,这让她很是郁闷。 “我不是说不能用皮吗?” 两个骨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沿途几盏油灯燃烧着,发着暗淡的亮光。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出现一张极其恐怖的脸,面上带着几分讥薄气,单看一眼便让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这女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两个骨女暗道倒霉,平时躲着她还来不及,偏巧今天没躲过,还正撞上了。 姜亦希怒目,上手想把她们身上的皮拔下来。 骨女还手,不由得愤怒,自己丑还不让别人漂亮,哪来的道理! 她们也不忍了,一边反抗一边臭骂。 “你特么个丑比……” 骨女骂人也是丝毫不手软,字字往姜亦希的心里扎。 “都死了还想当人,你xx什么玩意。”姜亦希本来对鬼就满心厌恶,骂起来简直比泼妇骂街还甚。 说起来,那些厉鬼她打不过,只能拿月下无妄的骨女们出气。 这些骨女,生前被人剥皮,死后怨气冲天,被尉迟瑾禾收服,厉鬼之气并未完全消除,如果消除了,早就作为鬼魂投胎去了。 显然姜亦希不了解这些,她只知道她身上流淌着厄孚血,认为尉迟瑾禾需要她身上的血,不会对她做什么,还会护着她,由着她折腾。 只是,她不知道她身上的血对于这些鬼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她又在极力激怒骨女,厉鬼本性显露,说着就显露了鬼身。 眼眶顿时变得黑洞洞,鲜血从身体中源源不断的渗出来,怨气从口出,团团黑气萦绕在身边。这模样比没有披皮的骨架更加吓人。 “啊。” 姜亦希尖叫着跑开,肩膀上搭上一双血手,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感觉头皮发麻,魂魄起飞,在头顶打了好几个旋。 “好吵。” 仇缥缈打开房门,眼神凶狠,一脸不耐烦。 姜亦希看见仇缥缈,凶狠的表情收敛了不少。 仇缥缈视线凉飕飕扫过两鬼一人,最后定在姜亦希的脸上,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看看样子还没有和她谈拢。没想到还有尉迟瑾禾做不到的事情,她打了个招呼:“姜亦希,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后,身形一动,猛然将暴走的两鬼扣在地上,骨女身上的怨气陡然一散,恢复成人样。只是皮被怨气侵染,破了好些个地方。 看样子是不能再用了。 骨女心疼的摸了摸破损的皮,声音颤抖,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仇缥缈无语地抱臂,看着姜亦希。 无缘无故激怒这些骨女,大概是脑子可能有点不太好使。骨女也算是怨气极大的恶鬼,一旦生出巨大的怨气,一口就能咬死她。 看姜亦希吓得不轻的样子,想来不知道这些骨女是厉鬼净化中,以为是普通的鬼,很好拿捏。 “胆子不小啊,都敢扒鬼的皮,怎么怂上了。”仇缥缈轻蔑的瞧了姜亦希一眼,姜亦希坐在地上,不敢说话,丝毫没有先前的跋扈的模样。 仇缥缈将两个骨女扯到她面前,厉声道:“道歉。” 这些骨女对姜亦希积怨已久,好不容易净化的怨气慢慢滋长,这无异于是定时炸弹。 仇缥缈只想平息怨气,顺便给姜亦希一个教训。若是下次再激怒了骨女,吃了她,必然凶性大涨,到时候场面不好控制。 她不喜欢有人作威作福,就是非常看不惯。故作清高给谁看,谁也不欠谁,带她来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还管这管那。 “你以为你真的重要到惹怒了我,还能活着吗?别太高看自己了。” 仇缥缈上前一步,姜亦希不自觉的后退。她感觉到脖子一紧,整个人慢慢被提起,她奋力挣扎,双手拼命的想扒开仇缥缈的手,眼角不自觉的流出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着求饶,样子狼狈,有些音节哽在喉咙,声音凄厉。 仇缥缈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怨气逐渐消散,松开了手。 “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太过份。” 得到解脱的姜亦希,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两个骨女在旁边默默的拍了拍手,简直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横扫了这么久的不痛快。 仇缥缈转身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双眼放空,继续发着呆。 其实也说不上闲下来了,如果她想一想还是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她去做,但是她不想动弹,就这样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亮,睁开眼睛的瞬间,感觉脸上被扇了一巴掌。正打算说点什么,她发觉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试了几下,惊然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仆人挪了一下这块玉石,在她旁边空出一个位置。因为着急用了点力气,心虚的扫了一眼,检查玉石是否有损坏。见玉石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将水盆放在空位,急匆匆的走了。 只见房间里乱成一团,众人围绕的中间,是一张宽大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啊。” 随着一声惨叫,女人额头青筋暴起。 “夫人,再用力,最后一次用力!” 女人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随后房间内响起了婴孩的哭声,她也疲惫的几乎晕了过去。 “是个女孩。” 人群渐渐散开,仇缥缈能看见被包住的女婴儿。 婴儿小脸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刚出生的模样,委实算不上好看。 第30章 玉石之祸(一) 虽然这样,仇缥缈也隐隐从中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奇了怪了,最近怎么遇到谁都感觉有熟悉的感觉。 我不会脑袋坏掉了吧? 仇缥缈想摸摸自己的头,感受不到手的存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玉石。 这件事也很奇怪,没有遇到过,但是她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毕竟目前她什么也做不了。 仆人将女婴抱出去洗澡了。 医生检查女人的身体,确认女人只是虚弱,开了一些药。 “这些药记得给夫人喝,夫人失血量过大,注意饮食,好好补身体。” “谢谢医生。” 女仆接过药和药方,将医生送了出去。 仇缥缈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依稀能分清已经见到的几个女仆的身份。 年纪比较大的被称为张婶,矮一点的叫李秀,几个人里面长的最好看的叫韦佳。 张婶给女婴清洗完,抱着孩子进了卧室,将婴儿放在女人旁边。 女人感受到身旁的动静,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皮。 “孩子还好吗?” 张婶帮女人盖好被子,轻声说道:“夫人不用担心,是个女孩,健康得很。” “那就好。” “夫人,先把医生给的药吃了再睡,这可是西洋药,吃了一定好。” “还有一些药小芳去抓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闻言,女人虚弱的笑了笑,头微微靠近婴儿,喝了药后睡了过去。 张婶走后,房间内格外静谧。 卧室布置的极为精致。 蝉丝被的柔软,羽绒垫的精美,名贵木材梳妆盒中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熠熠发光,无不彰显着女主人的备受宠爱。 月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撒了满地,清冷的笼罩在母女二人身上。 一片静谧间,唯独仇缥缈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她放空自己,知道挣扎是无用的,开始静静的思考和回忆。 在发生这一切之前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还是说这一切是梦吗? “我在做梦,这一切不是真的。” 仇缥缈默念一遍又一遍,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没有回到现实。 就算她试图调动身体里面的灵力,灵力就像一滩死水生不出来一丝涟漪。 会有办法的,只能再等等看了。 天色破晓,暖和的日光笼罩整个庄园。 位于庄园中心位置的住宅,色调浓郁。华丽的石头外立面,墙面多用浮雕修饰,砌就法式廊柱,结构是典型的法式建筑风格。建筑外形丰富而独特,形体厚重,气势恢宏,散发出贵族气质。 整体高贵典雅。 仇缥缈很少看见过这样的房子,她神识一扫,露出一个我是土狗的表情。这种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住宅,要不是她变成一块玉石,只怕是没有机会能待进来。 住宅前是一大片草坪,草坪被打理的很整齐,上面摆放着竹子编就的桌椅,显然这是平时休息喝茶的地方。 不远处就是凿出的人工湖,上架着一座中式木桥,集桥、廊、亭一体,廊亭相连。桥亭飞檐高挑,雕梁画柱。受空间受限,只能说是一个缩小版的风雨桥。 颇有中式和法式的浪漫结合之感。 仇缥缈惊奇,再次感叹道,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我是土狗。 但是仇缥缈觉得放在这里还是有小小的违和,这种违和在这处庄园里处处可见。法式风格中混有一点的中式风格,又没有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加入。即使她没有什么美术细胞,也不觉得这是点睛之笔,反而破坏了原来的浪漫典雅的感觉。 雕花大门缓缓打开,惊起了一只停留在门上的鸟。 “伯纳德先生。” 门卫恭敬的对着汽车里的人说道,低头时视线正巧透过车窗,落在男人卷起的袖子露出的手腕上的红绳上。 汽车里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眉头紧拧,嘴唇紧闭。 门口的动静早就被仇缥缈的意识外散看见了,但是意识隔绝在他周边,始终看不见这人的脸。 片刻后,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自远逐渐靠近,声音不大。仇缥缈可以感觉出来。 在踏进房间之前,伯纳德停下脚步,舒展眉头,嘴角翘起。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走了进来。 身上的冷酷此刻很好的收敛了起来。 浓郁的微卷头发,深邃的浅蓝色眼眸中是抹不去的温柔,鼻梁高挺,一身黑色西装被他穿的极具硬汉气质。 女主人还在熟睡,伯纳德站在女主人的床边,轻轻的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周身笼罩着温柔的气息。 奶妈正打算敲门,伯纳德回头,制止了她的动作。 奶妈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本来男人想抱起孩子交给奶妈,见婴儿的嘴已经准备张开了,这才等在一旁,等奶妈将婴儿抱出去喂奶了。 仇缥缈被这恩爱的画面喂撑了,忽然想到,这不应该是他的孩子吗,为什么没有表现出对孩子的激动和关心。 难不成不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对女主人爱的不可自拔,所以对婴儿很是冷漠。仇缥缈脑回路山路十八弯绕来绕去,越绕越离谱。 最后脑补的结果是格外的精彩,她被困在此地,实在是无聊,只能用脑补来打发时间。 所以别怪她看男主人一头绿色了,毕竟脑补不能当真的。 总不能胡思乱想也要遭报应吧。 不知道站了多久,伯纳德离开了房间。 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坐在阳台处的沙发上面。 女主人一觉睡的很久,直到日落西山,整个房间一片昏黄。 “你回来了。” 女主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清冷动听,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听的仇缥缈心里都一酥。 “啪。” 书一合,男人连忙起身,走到女主人身边,一系列动作极为流畅,跟身体本能一样。 “亲爱的,你醒了。” 硬汉的外表下,此时却露出紧张,欣喜的表情。 似乎想冲上去抱住她,但是又在迟疑。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女主人拿起一旁的外衣正打算披在身上,伯纳德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臂,示意她继续躺着。 “亲爱的不用担心。” “已经晚上了,夜里风凉,明天中午让张婶陪你在外面走走就好。” 府里的的仆人伯纳德都不太记得名字,只记得一个张婶,因为细心周到所以留有一点印象,让她照顾立忱他很是放心。 于立忱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的话,拉着他坐在身边。两人相对无言,一切情谊都在眼神中了。 她靠在伯纳德肩上,良久才开口说道:“答应我,有什么事情都不要自己担着,我们是夫妻。” 伯纳德握住她的手,没有回复,嘴紧紧抿着。 自伯纳德出现,仇缥缈就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这种气息在这里弥漫,充满了不安,她一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出来,不知道这些身处其中的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夫人,要吃饭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于立忱抬起了头,见说这话的是李芳,点了点头。 “端上来。” 伯纳德中文不太流利,还是于立忱教了一些常用的中文,大段的中文他就说不出来了。 李芳将饭菜端了上来,红枣粥,一碟蔬菜,还有张婶特意炖的人参鸡肉汤,打算好好给于立忱补身体。 伯纳德支起桌子放在床上,李芳将饭菜摆放在桌上自觉的退下了。 房间又只就剩下两人了,伯纳德很是体贴,贴心的给于立忱喂饭。 两人才一天没有见,就好像很久没有见一样。从刚开始的几句话到后面话开始多了起来,后来伯纳德用中文很吃力,两人改用法语交流。 接下来的对话,仇缥缈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于是扩散神识,去看那些仆人在干什么。 “你知道先生和夫人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姚苹蹲坐在大盆子身边,洗着衣服。 “不一样,这次说一点不一样的。” 郭艳手下不停,嘴上也不停。 八卦啊,仇缥缈最喜欢听了。 虽然她经常表现出一种对周边事物漠不关心的事情,家人讨论事情的时候也不会绕开她,仿佛是默认她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有的时候妈妈还会说,“她不管事,只怕是根本不知道。”实际上,她每次都没有错过她们谈话的内容,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误解,她不理解,她真的很八卦的。 郭艳每日一次的故事会又开始了。 于立忱曾经在法国留学过几年,正是在这期间认识了伯纳德。 她从小就饱读诗书,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 于立忱是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身上更是一股古典气质。加上生逢乱世,时代更迭之时,眉目间又多一些坚毅。 如瀑的长发扎起来垂在身后,宽松的白衣下背脊挺得笔直,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即使下面坐着数十人,依旧神色自如,吐字流畅清晰。 在下面坐着的这些人,不单单是来法国留学的学生,因此她没有说汉语,而是说的法语。 “为何国内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们都明白是因为落后……我想告诉大家,国家危难当头,我们肩负希望来到他国求学,是以强己身,兴国家为己任。我相信,国难当头,不会有人忘记血海深仇,沉溺于奢侈腐败的生活,应尽早学成归国……” 伯纳德端也端坐在人群中,他正巧结识了一位外国朋友,听闻他们有聚会,也跟了过来。 如何说来,即使他结识了外国友人,但是对于这些殖民地来的学生,多少还是有一些轻视。 即使目前还是半殖民地,但是在他们看来,完全沦为殖民地是迟早的事情。为什么会沦为殖民地,无非是国家弱小。何况在国内便屡次听见它国割让土地,同意各方无理的赔款要求,于是心底更加轻视了。面对强权不敢与之斗争,一味的忍让,导致国之将覆。一身的软骨头,走在外面,又怎么让别的国家的人瞧得起。 就拿他身边的留学生来说,说的好听是友人,说的难听是玩物。 整日和他们出入娱乐场所,一有好东西就奉献给他们。语气里都是讨好的意味,眼神里是卑微的神色。伯纳德虽然态度冷冷,不做评价。但是他身边的那些贵族子弟,私下嘲讽这些人可是毫不留情。 但是如今听见这位女子的激情澎湃的发言,有些意外。 抬眼望去,一缕光正好打在她头顶。 她的眉眼璀璨夺目,她的自信比光更明亮。 “你说,那是什么地方?” “你说什么?”他身边的人只听见伯纳德说了一句话,却没有听清楚。 伯纳德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一遍。 那片生灵涂炭,战火纷飞之地,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难道还有一批人在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而抗争吗? 对于那里,他开始有些好奇了。 第31章 玉石之祸(二) 可惜了。 听的人多,将女子说的话当空气,在下面讲的乐开怀的人也不少。 甚至有的时候声音高过于立忱的声音,台下人都替她感觉尴尬。单单她神色未变,依旧说着自己的话。 伯纳德觉得这样有失妥当,轻轻推了一下身边的同伴。 “怎么了?”同伴看他。 伯纳德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同伴点了点头。等他侧过头,疑惑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那些讨好他们的留学生,本来还在夸夸其谈,见他们脸色越来越不好,也就住了嘴。 台上女子演讲告近尾声,她微微鞠躬,抬眼在场中扫了一眼,随后下了讲台。 留法的留学生大多会组建一个小团体,方便相互交流。 这一片的学生组建的名为而立会。 于立忱自然在会中。 前不久很多学生退出了而立会。 若是简单的退出会也就算了,可是有些人竟然为了攀附上了贵族,牺牲自己的尊严。要知道国人在外国行走,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颜面,更是国家形象的代表。现在可以为了更好的生活迷失自己,又如何去为国家贡献自己。 于是而立会的一些管理人员头疼起来。 “举办演讲活动可以吗?” 于立忱说道。 “不妥。”其实他们也想过,重重顾虑之下就成了弃案。 “学姐,不是我说,那些人已经听不进去了,说再多也没用。” “会有人听的,有人犯错也会有人改正错误的,不是吗?” 顾华一愣,这位学姐说话一向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如果能让那些贵族来听,那些学生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人心非草木,迷途知返不晚。” “那样势必会引起各方的注意,而立会也会暴露,这......” “我选择退出而立会,以个人的名义举办演讲活动。” 最终商议结果便是如此,于立忱每周会在留学生之间举办一次演讲活动。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每次她在台上都会见到一个熟悉的金发蓝眼眸的男人。 终于有一天,警察涌了进来。 场面乱成一团,她被警察带走,乱哄哄的人群中,她对上了那人的眼睛。那是天空的颜色,盛着最自由的色彩,真真是好看。 伯纳德坐在人群中,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起身乱窜,冷静得很。 不知为何,她想,不会是他说的吧。 可偏偏那双眼睛那么澄澈,可他偏偏对警察将她抓走这件事情表现的是那么淡定。 罪名是非法举办集会活动。 她已经在牢里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不断接受着审问。试图让她交代同伙的下落,她一口咬定仅仅是她一人所为,不再更改说辞。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提前处理了关于她和而立会关系的所有资料。 只是,没想到...... 牢房门从外面被打开,外面的光透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身上。 暖意让她往外面看去,心里疑问道。 这不是审问的时间啊! 警察冷冰冰的开口喊:“快出来,有人来保释你了。” 是谁。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答案。 所幸在警察局门口,她见到了她的答案。 鼻梁高挺,白色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那是一个气质和样貌都极为出众之人。 是那位于人群中一瞥的男人。 于立忱错愕,走到男人面前:“是你救了我吗?” 男人点头。 两人走在路上,任凭身边的人群走过,偶尔有打量的目光。伯纳德开口问道:“既然知道这样做,有可能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做呢?”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知道吗,国人身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能有一个地方学习已经是幸事。如果因为贪生怕死就不敢就退缩,又何谈敢为国做什么事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听到这句话,伯纳德若有所思。 脚步一顿,于立忱抬眼看向这位救自己的异国男子,诚恳的说道:“万分感谢。” 在没有人愿意出面保释自己的情况下,一个仅仅几面之缘的人竟然出面来保释她。 感动之余,说不难过是假的。 伯纳德注意到身侧女子脸上的失落黯淡,说道:“人总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异国他乡,不敢来救你有所顾虑很正常,不必要因为这点事情难过。” 这是在安慰自己吗,这安慰的......挺好的。于立忱不知道说什么,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她歪了歪头,看着地上被月光映出的影子,点了点头:“是。” 她抬头看向伯纳德,笑了一下,“是这个道理。” “在你来保释我之前,我怀疑过,是不是你举报的我。很抱歉,仅仅是在人群中匆匆一眼,就抱有这样卑劣的想法。” 伯纳德笑了笑,问:“为什么这样怀疑我。” “在周围人的烘托下,先生显得格外显眼。” 伯纳德失声笑了出来,先是低沉的笑,再是放声大笑。 笑的像个孩子一样,于立忱嘴角也不受控制的翘了起来。 “你倒是真性情,这话也敢说出来。” 男人渐渐靠近,“不怕我生气,真把你再送进去啊!” “我想和先生做朋友,自然是有话说话。真诚是对朋友最大的善意,不是吗?” 她被逼的往后退,脚被一个石头绊了一下,尾音也随之一勾。 伯纳德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她头向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他眼眸微微动,喉结一滚。稍一用力,将她扶好。 确定于立忱站好了,他松开了手,“不知小姐家住何方,送你一程,我也该走了。” “好。” 这一面见过之后,转眼间已经是数月之后。于立忱收到消息,暂时取消活动,专心学业,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不去举办活动的这几个月,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外国男人。刚好到了回国时间,她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国内。 她回国的时候,国内形势十分严峻。 关于后来的事情,郭艳就说不出来了,但是她望向院内小河流的方向,一脸羡慕:“你知道那桥是怎么来的吗?” 姚苹一脸莫名。 “据说是先生为了夫人自己设计的,这宅子里面的设计都是先生翻新过的,为了表示对求娶夫人的诚意。” 过几天先生还要给夫人举办宴会呢,你说外国人就是不一样,生个女孩都宝贝的不行。 郭艳语气酸酸的。 “那一定要好好举办这次宴会,不能丢夫人脸。” 郭艳无话,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就没了? 仇缥缈懵了,就说一个相识的过程就没有下文了! 没有这样坑人的。 勾起了别人的好奇,不负责填坑,这种行为不可取啊! 其实这也不能怪郭艳。 她不知道的是,郭艳是这几个仆人里面最开始认识字的人。 一次偶然看见于立忱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了两人相识的过程。后面不知道是回国了琐事太多还是怎么,笔记上的内容戛然而止,这也是为什么八卦只说了一半,可能一半都没有的缘故。 自从那次笔记本被郭艳看见之后,于立忱有了警惕心。后来那本笔记本她是再也没有见过了,还被罚了几个月的月钱,可心疼死她了。 “夫人的文笔是极好的,字也是写的极好的,我这种俗人虽然不能完全复述出来,但是也算是我有幸,你们可都没有这等福分。” 与之相比几个月的月钱算什么。 姚苹没眼看她那洋洋得意的模样。 时间转瞬而逝,这天,天朗气清,一向紧闭的雕花大门一早就敞开了。 她心想,这就是那两个仆人说的宴会这天了。 轿车一辆辆的从外面驶进来,足见男主人的地位非常。 一时之间,宅院里多了很多陌生面孔,攘来熙往,热闹非常。 伯纳德不用中文对话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其健谈的属性了。 进来的宾客有外国面孔,也有面孔相似的人,以为是国人。一听开口说话,一股大佐味。 心下疑惑。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于立忱不是口口声声的喊着为国为民,又为何会与这么多外国人结交。 不太符合她对于立忱的印象。 凭仆人的描述,她应当是一个有气节的女子,如竹一般挺拔,而不是依附于男人的菟丝子,住在豪华宅院里,整日陷在小情小爱里,失去理想和抱负。 那个在异国他乡,不攀附权贵,为国人失去骨气而气愤,将生命奉献给国家的女子,难道也沦于平庸了吗? 她挺失望的。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更早的娶到你了。” 伯纳德搂着他心爱的妻子,性感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声音性感魅惑,很是流利。 于立忱对于他中文的进步表露了小小的惊讶,双手覆在他宽大的手背上。偏头,踮起脚尖,柔弱的唇瓣贴上男人的嘴唇。 男人闭上眼睛,手渐渐收紧,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度。 救命,平时他们说悄悄话她都听不见的,怎么今天碰巧就听见了。 撑死单身狗呗! 她翻了一下不存在的白眼,闭上了神识,默念道,我不听,我也不看,就伤害不到我。 下一秒,插科打诨的思路一下回到正轨。 回到过去。 伯纳德吐字清晰,偏偏是这四个字,一直在她心里回荡。 两人腻腻歪歪的片刻,仇缥缈心里却刮起了狂风暴雨。 她沉思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她可能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曾经她还以为是幻境之类的术法困她于此地,这段时间在这里待着这么久,她早就已经有所察觉。但是一直寻不到相关的记忆,直到今天听见那顺嘴的一句,这才唤醒她沉睡的记忆。 似乎叫,日月逆转之术。 这是一种禁术,失传已久,当今世界上,已经找不到关于这种术法的记载了。当然,事无绝对。可是此刻那些关于日月逆转之术的相关内容,一点一点的浮现在她脑海里。 脑海中浮现着一段话: 日月逆转之术,使之魂返于前,拘于物,物毁之,魂灭。 施此术者,可不谓不恶毒。 将被施术者的灵魂困于过去,寻不到生的希望。尤其是活生生的人,被困在毫无生机的物体中,这无异于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所以为什么她会知道,她应该是没有看过相关的典籍的。想到这个问题,她感觉脑袋开始刺痛,那感觉直达灵魂深处。 等那段文字全部接受完毕,一阵波动自她所容身的玉石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院子中的树,花草被突如其来的风刮的作响。 小草折腰,花瓣吹落,树叶乱飞。风刮过这些客人的身边,头顶,悄悄的卷起他们头顶的帽子。 “mon chapeau.(我的帽子)” 一位贵妇人大声尖叫,朝着自己的帽子飞跑去,一脚踩在裙子上面,摔了一个四角朝天。 心想这下丢脸丢大了,连忙爬起来,还把脸遮住了。手指往旁边一分开,露出一双眼睛。往四周一看,乱成一锅粥,根本没空往她身上看,这才放心,感叹道,还好凭自己的体重,这大风刮不动的,但是去找帽子的心思却熄了下来。 伯纳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楼去陪客人了,只剩下于立忱一人在卧室。 “风动人动,看来是平静不了了。” 于立忱走到窗边,下方场面因为大风而混乱起来,她握着窗帘的手紧紧攥着,看向远方的目光却格外有力。 当风雨欲来之时,她将无所畏惧。 第32章 日月逆转之术 延绵不断的黑暗,尽头一处光亮的小洞,似乎那是一切的突破之处。 当下不假思索,立刻往光亮处走去。 仇缥缈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周围的黑暗揉成一团,前方的光亮小洞也拧成一个团,往她脑门处撞去。 宴会因为这场大风不欢而散,仇缥缈因为导致大风的产生陷入了昏迷。 这些消息是从郭艳她们嘴里听见的,这种大事,郭艳是绝对不会放过谈论的机会的。 感叹她真是穷人的命,本来想看看富人之间的聚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是没有这样眼福了。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除了两个主人,其它人情绪都比几日前好了很多。 “可惜了,那些准备的食材了。” 都是从好远的地方运来的,运费贵不说,还都是她们以前没有见过的食材,还想着有机会能尝一尝。 “有什么可惜的,只要人没事就好了。”姚苹白了一眼。 怕不是没有看见那天一个瘦小的外国老爷爷,差点就被刮上天了。还有院中草坪上被刮起的桌子椅子,掉落的时候差点砸人家身上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才是真的完。 仇缥缈隐隐有种预感,这风怕是跟她有脱不了的关系。 不关她事,打死也不关她事,仇缥缈心里坦然。就算有事,难不成还能把石头砸了不成。 “你们把它搬走,注意别摔了。” 因为于立忱经常待在卧室,虽然现在外出了不在卧室,伯纳德也不愿意有外男进入。 关于于立忱的事情,伯纳德一向都是亲力亲为。 可是玉石不小,他一个人搬下去,注意不了脚下,怕损坏玉石,于是叫上府里的仆人一起来搬。 这是给她挪个地? 直到看见石匠抡起锤子砸向她的片刻,她不禁咋舌。 不会吧,仿佛真的能听见她的心声一样,真找人来砸她了。 一句话很快浮现在她脑海里,拘于物,物毁之,魂灭。 她很快淡定下来,目前她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根本做不了什么,若是她再用一次那天的力量。别说等会了,现在立刻马上就会被毁的干干净净的。 静观其变,不得已而为之。 话是那么说,玉石被锤子砸开的那刻,就好像有人在撕扯她的灵魂,四分五裂。身体上的疼痛她感觉不到,但是灵魂处的疼痛是真真切切的,窒息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怀疑她真的会这样死去,死,是什么样的,她杀过很多鬼魂,人死魂灭,世上再无此人的存在。 曾经从谁口中听过一个词,叫善恶有报。 她善良吗? 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她罪恶吗? 问问良心,这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其实善恶难辨,她对此更是没有概念。 只记得那个相貌奇异的女人,对她嚎道,“你是坏人,你该死。” 声嘶力竭,哭声凄厉。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据说,善良的人是有人喜欢的,但是坏人都是被讨厌的。而她,就是不被所爱的存在。 自她醒来,有了记忆。就已经听命于尉迟瑾禾的命令,为她做事。勾起人内心的欲望,引他们进入无妄之地。 也许是严母对她的教诲,叫她面对世人的时候,总是会残留一丝的善意。生死她已经看麻木了,就算她现在死去,她也只会觉得不过如此而已。 她想闭上眼睛,可是她已经不是人了,她能看见锤子在捶打她的身体,也能看见随着锤子下落时四周飞溅的玉石,在空中被火光折射出光芒,最后掉落在地上。 如果有血,她一定会源源不断的吐出来。 她想到了很多,从她手里死去的灵魂,他们死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疼。 应该不会吧,她下手都蛮快的,根本不留疼痛的时间。 金碧辉煌的宫殿,下方一个身影跪坐着,瑟瑟发抖。 “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高殿上那人眉头耸起,显然已经动怒了。 “她该死。” 声音抖得不行,也依旧倔的不行。 她讨厌她们这里所有人,她们都是她噩运的开端,都该死。 手紧紧攥着,指甲刺破了掌心肉,流出源源不断的血。 她若是有本事,也把殿上这人丢去和那仇渡使做伴。 那人说了,所谓日月逆转之术,便是活拘人的灵魂,任凭宰割,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想到这些不可一世的东西生死由别人主宰,她就兴奋到发抖。 只是可惜,这种秘法似乎对尉迟瑾禾不起作用。得到秘法的第一时间,她就对尉迟瑾禾施用了。 没关系,仇渡使不是中了术法了吗? 哈哈哈哈。 看见你痛苦,看见她死,我心里就痛快。 殿下的人脸上的兴奋和厌恶掩饰不住,尉迟瑾禾皱眉,她真没有想到姜亦希心理已经这么扭曲了。 仇缥缈自然不知姜亦希所想,若是知道,肯定会觉得这人是在瞧不起她,定是要多给些教训才是。 尉迟瑾禾手指一勾,姜亦希身上的一缕青烟顺着来到她的手上。 她一挥,一巴掌脆生生的落在了姜亦希的脸上。 “她是人。”尉迟瑾禾不知道为何犹豫了片刻,才继续怒声道,“是活生生的人。” 竟然勾结外部,以自身血为引,动用秘法。 而且还是日月逆转之术这样狠毒的秘术。 她看她真的是不想活了! “可是她见死不救,跟你们这些怪物有什么区别。” 她怒目圆睁,脑海里都是那个冷漠的女子,将手无缚鸡之力弱小的女孩推入鬼堆里的画面。 她没错,错的是仇渡使,错的是这些不容于世的怪物。 没想到,尉迟瑾禾怒极反笑,呵呵道:“你虽恨错了地方,但是你有句话说的对,她确实是一个怪物。” 姜亦希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竟然还赞同她的说法,一脸惊讶的望着她。 只一瞬,尉迟瑾禾已经来到她面前,捏住她的脸颊,凑到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姜亦希脸色越来越差。 再回神,她已经回到了高堂之上。 长袖一挥,道:“既然舍得放血了,那就给她放血的机会。给我使劲抽她的血,至于她人——” 那双眼,冷漠至极,散发的寒意几乎将她冰冷窒息。 “不死就行。” 若是仇缥缈死了,她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不行。” 姜亦希慌了神,下意识的反驳。 “呵。” 又是一巴掌落下。 “那就让她生不如死。” 身旁的骨女心中痛快,毫不留情的将她扯了下去,顺便在她受伤的掌心狠狠抓了几下,疼得她乱叫。拼命挣扎,可她力气哪能与骨女相比,垂死挣扎罢了。 本来就是面目可憎一人,此刻五官拧在一起,更显得丑陋。 骨女鄙视道,真是丑八怪。怪不得人常说,丑人多作怪和相由心生呢。 还敢害我们仇渡使,疼不死你。 手下力气更大了几分。 “啊。” 姜亦希活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那本该宝贵的厄孚血,留了一地,渗进了地板的缝隙。 就是这血让她施展秘术的是吧,呸,就该流完。 骨女行为更加粗暴,丝毫不怜惜,反正她也晕过去了不是。 晕过去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这血再是香甜,也比不过仇大人。 很快,姜亦希就被关了起来。 没有桌椅,也没有床,但至少不是阴冷潮湿的地方。 她就这样随便的被丢在地上,睫毛微微发颤,她缓缓醒了过来。 眼神一扫,身上血迹斑斑,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龇牙。 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没有做清理。 姜亦希狠狠心,把伤口弄开来,任由血继续流。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想回来了。 她闭上眼,心里燃烧着浓浓的恨意。 恨错了又如何,迁怒又如何。 想着那天主动去救小女孩遭受的白眼,再想想自己原本顺风顺水的生活被打破的场景,遭受的一切不公,委屈,白眼,嘲笑,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 她咬牙,沉下心,一笔一画的画着烂熟于心的符咒。 她想,将这符咒画上数十遍,保准仇缥缈回不来了,定会魂飞魄散。 去死去死。 她嘴角发冷。 殊不知她这番举动全落在了尉迟瑾禾的眼底,空中浮现着的画面令人气愤不已。 跟随在尉迟瑾禾身侧的骨女已经在琢磨怎么整她了,目光森森,让她生不如死的方式她们可多得很,已经在准备路上了。 尉迟瑾禾眼睛微眯,这道符咒,很眼熟。 时隔多年,终于开始有了新的线索。 她按下开始发飘的思绪,即使太阳穴依旧在疯狂的突突突。 “如此,倒是有趣。” 青青目光落下大人的脸上,那唇角的笑意似淬了毒一般阴冷。大人一般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有遇到那件事时。说起来很久没有关于那件事的线索,突然出现线索也难怪大人会异常关注。 视线再在她脸上扫过,好吧,显然不是异常关注这么简单。 尉迟瑾禾脸紧绷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些符咒。 白白和青青关注点不一样,眼睛死死盯着画面里的人。气愤的神色让人毫不怀疑,她想甚至马上就要冲进去将姜亦希掐死。 为什么大人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难道仇渡使的命不重要吗? 似乎是感受到白白的目光,尉迟瑾禾嘴唇微张,却什么都没有说。 黑暗的屋子里,失血过多的姜亦希已经陷入了昏迷。 “回头打印出来。” 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精心截好的图。 图片中心是姜亦希,显然她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四周围绕的符咒,出奇的大小一致,粗看竟如同粘贴复制一般,再细看也看不出来差别。 莫非姜亦希还是画符高手。 图片暗了下来,化成一道光芒飞进了骨女手腕上的手环。 尉迟瑾禾又丢了一句,“去现场拍的时候仔细一点。” 这是对青青白白说的,两人长期相处,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都不约而同的想到,神主莫不是想支开她们。 脑海里又想起了尉迟瑾禾熟练的点着烤串的样子。 尉迟瑾禾又何尝没有动这个心思,只是今天这件事对她而言非同小可,硬生生的把她体内的馋虫压了下去。 姜亦希意识模糊,但也能感知到体内力量的消失。 她四周的符咒流动起来,血液蔓延出去,却带着一丝的规律,远远看去就像形成了一个新的符咒。 当血液不再流动时,符咒中心一道红光光芒四射。 无妄之地没有太阳,漆黑的天空之上悬着一轮弯月。 弯月之下,层层小山在朦胧中隐隐约约显露出轮廓。 穿过曲折的山路,视野逐渐开阔。花草围绕,香气扑鼻,一个湖泊出现在眼前,湖水澄澈透明,倒映着天上的弯月与之交相呼应。 尉迟瑾禾身体悬空,飞到水面上。 纤足点在水面,脚趾生的精巧,上面的珍珠发着流转的光芒。一双玉足上各挂着一条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声音。 即使她踩在水面,湖上面也不曾有一丝的涟漪。随后,她身影缓缓上升,倾泻而下的月光笼罩着她的身体,一道光圈先是环绕在脚底,再由下自上升至头顶,随着光环的上升,在月光中消失不见。 高处矗立着一座古朴的宫殿,檐下悬着一盏宫灯,堪堪能照亮周边的一小块地方。这里没有月亮,漆黑的夜空中星星点缀其间。宫殿前方,是几处青石台阶,下方的景象此刻被黑暗浓浓覆盖。 石头铺就的小路上,光环自上往下降,露出尉迟瑾禾的身影。 小路尽头,是青石台阶。 她快速的跑上台阶,青石台阶上,只见一道残影。 繁星点点,长长的青石台阶望不到头。 直到她快登上最后一块台阶时,放慢了脚步。 一阵风徐徐吹来,将她宽大的神袍吹的鼓鼓的。 当她踏上殿前,宫殿檐下悬着的其它六盏宫灯同时亮起。 “呼”, 她吐了一口气,秋瞳被腾起的雾气充盈。 她承认自己真的等不及了,无论是真相亦或其它,都等太久了。 素手从袖子里伸出,推开那扇门。 “吱。” 长久被封印的沉寂被推开,随着这动静活跃起来。 第33章 我们的家和光明的未来 “夫人,今日要抱着小小姐出去走走吗?” “不用了,今天有事出去一趟,你抱着小霜出去走走。” 镜中人眉目如画,肤白胜雪,一抹胭脂,更添几分媚色。于立忱拉开抽屉,取出玉佛项链。玉佛成色极好,毫无瑕疵,其间隐隐有光华流转。她戴好项链,站起身整理好着装,望向张婶怀里的小女婴,此时,她眯着眼睛,吮吸着自己左手的手指,小嘴吧唧吧唧的。 “我的好乖乖。” 于立忱捏了捏女儿的小手手,笑靥如花,眉角舒张开来,一消近日的忧愁。 可那笑意不达眼底,多了些别的情绪。 那眼神太过复杂,让她辨不出来。心底的直觉,让仇缥缈多少有些不安。 她这次昏迷可能大概也许有个也有个好几天的样子,以至于错过了很多事情。 没想到她没死,还被做成了三条玉石项链。 物毁魂灭,但是她没死是怎么回事。这个物究竟需要毁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导致灵魂消散。 物体相当于灵魂的容器,如果容器被毁,但是她被制成了玉石项链,只是物体形状发生了改变,而不是被毁?难道是灵魂离体,会导致灵魂破散。 可是鬼魂就算离体也并不会消失,不然还有冥界什么事情。 难道这跟自己来这里方式有关系,可能是因为日月逆转之术施加在身上的法则对魂体有所限制。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幸好她并没有对这个答案有特别的好奇,哪怕得不到答案也不会心痒痒。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限制,她就不知道了。但是这种禁术副作用一般都很大,不止一个两个,不然怎么以狠毒闻名。可惜她对于这种禁术了解甚少,脑海里面的记忆倒是介绍了这种符咒画符原理,对于这些副作用啊,是一个字也没有提。 想不出,她也就不想了。 通过实验,她可以分出一丝到另外两个项链上面,完成短时间的位移。 她主体在于立忱脖子上,意识无法同时存在三条项链里面,乐趣大大打了折扣。如果在其它项链里面待了太久,会被强制召回。但是如果真的能同时存在三个项链里面,她会不会脑袋炸裂。 这种事情思考似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在数次尝试之下她清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很适合打发时间。 更打发时间的事情是,在两条项链里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为了避嫌,她都不敢往伯纳德项链里钻。 婴儿还小,属于她的项链还被放在保险柜里面保管着。 虽然那是一处黑暗的地方,但是她在那里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会抽时间和不知道什么样的代价每天分身到那里面,一是觉得这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技能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二是想有机会看看那些纸张记录的内容。 只是保险柜密封不见光,她只恨自己不是一个灯泡,照不亮这块地方。 “咚咚。”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仇缥缈精神一震。 正欲大展拳脚,一双指节分明的双手伸在她面前,将她挪开,抽出下面的一叠包的严严实实的文件。 刚陷入黑暗不久,熟悉的肿胀感再度袭来。 “啊。” 强大的吸引力将她扯出,再回过神,耳边已经响起了商贩的叫卖声。 她反应过来,这是又被强行召回去了。 于立忱左瞧瞧右瞧瞧,不一会手上便拿满了东西。 周围还有拉黄包车的车夫,满大街的跑。炎炎夏日,车夫的脸上汗滴如雨。背脊被压弯,两条腿跑的飞快。她曾经在电视和前辈写的文章里面看见过,其实她也想坐坐,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感受。 之前她看见过一个观点,谴责这种将人当成动物驱使的行为。可是在那个年代,这何尝不是一个谋生的手段,支撑着一部分人摇摇欲坠的生活。对有些人来说,既然存在,在没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的情况下。一味的去否定,这种行为并不觉得是智人之举,跟个马后炮没有什么区别。 于立忱是有司机的,她让司机下午再来接她,所以应该是没有办法体会了。 在仇缥缈打量着四周时,于立忱已经提着东西,转身进了一家旗袍店。 一排布匹摆在桌子上面,成品挂在墙上,一进来就可以看见。 “钟夫人,近日又到了新的绸缎,摸着是又柔软又舒服。” 旗袍店店主是一个笑容和煦的女子,看起来和于立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话说,钟夫人是什么鬼? “有什么新样式吗?” “有的,钟夫人可以试一试。” “好。” 于立忱点了点头。 她素指一点,指了好几种样式。 “钟夫人真是好眼光,本就是绝色美人了,到时候穿上新做的衣裳,钟先生肯定会很喜欢的。” 于立忱笑了笑,仇缥缈却觉得她笑得并没有那么开心。 也多亏旗袍店店主一提醒,仇缥缈这才想起来,伯纳德貌似好像还有一个中文名字来着,在家时只喊过一次,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差点又要看伯纳德头上带绿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这个脑洞,习惯就好。 不过好像在外面,钟博文这个名字比伯纳德用的更多,在家里无论是谁都是喊的先生,于立忱除外,她什么称呼都喊。 于立忱跟着店主后面,进了一处小屋子。 店主将她挑选的衣服摆在了椅子上:“钟夫人换好衣服就可以出去了,还是老规矩。” 于立忱沉默的过份,依旧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很快,于立忱换了一身衣服,却不属于那堆旗袍里的任何一件。 很快,于立忱换了一身衣服,却不属于那堆旗袍里的任何一件。 她灵巧的从后门的巷子里溜了出去,四处张望,显然是在躲着什么人。 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每次差点被发现的时候,又恰好躲了过去。 有上帝视角的仇缥缈暗自为她提心吊胆然后松气,然后又…… 仇缥缈觉得心脏病没有整出来的原因是,她现在没有心脏。偏偏这种有挂给别人开不了的感觉真不爽,想想小说里面的外挂,金手指,她表示没有那个能力。 “于同志,你主动联系组织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她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那被包着的文件:“这是我和我丈夫联系的军火商秘密购买的装备,现在准备将购买的枪械送往前线。但是这笔军火数量庞大,不可以出一点问题,所以合同不能放我那里,这是联系他们的方式和地图。还有一笔钱也已经在地图上标记好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当是我和我的丈夫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和组织联系的文件都在这里了。” 听见大量物资正打算发往前线,胡玉伟一脸激动,他是于立忱的上级,负责这一带的联络和发展。在场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的下级,听见这个消息都很兴奋。前线战士多需要这些物资他们都是知道的,于立忱家里有钱,但是她家里人毅然决然的将钱都捐了出来支持祖国的事业,她的哥哥姐姐也加入了组织,他们对于立忱一家的感激和崇拜无比真挚。 “这些事情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们兴奋之余被于立忱交代遗言似的震惊了,胡玉伟抚了抚胡子,忧心道:“于同志,你那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于立忱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来的路上,发现了很多人在跟踪我。我已经甩掉了他们,不然我今天是来不了的。没有意外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直接联络。除非紧急的事情,今后的消息就交到旗袍店,不再会面。其它的事情,等这段时间过去再商量。” 仇缥缈思忖,原来她不是凭运气躲过去的,是凭她出色的观察力,倒是心细如发的奇女子。 殊不知,于立忱只是单纯直觉很准而已,所以她对自己的直觉有很强烈的自信。在直觉这方面,于立忱和仇缥缈倒是有相似之处,除了仇缥缈直觉一点也不准之外。 “形势如今非常严峻,于同志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对啊,于学姐,你千万不要有事。” 人群中一个女孩子也担忧的看向她。于立忱转头看向她,她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想来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她记得这女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王乐月。 她眼神坚定又温柔:“走上这条路上时,我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为了更多的为组织获得利益,我也会坚持下去。” 胡玉伟乘机鼓舞道:“我们一定要稳住后方,让前线战士没有后顾之忧。” “好。” 声音响亮洪亮。 年轻的生命,总是炙热且坚定,在自己理想的道路上挥洒汗水和热血。 项链里的仇缥缈也隐隐被鼓舞,心里握了一个拳。 在一百年后,这一片土地不再有战争,你们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和同事协商好后,于立忱回到了旗袍店。 她拎好包包,戴上花边蕾丝帽,从旗袍店里走出来。 过几天,旗袍店的老板娘会将她订做的旗袍和新的发展方向送过来。 这几天里,于立忱都尽量陪着钟卿霜和伯纳德。 有的时候,伯纳德去工作,于立忱也会带着孩子跟着。 自从回来之后,她的眉头时不时就皱起,像是在担心即将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这些从事地下工作的人,尤其是像于立忱一样,在组织中地位不低,很难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生活,每天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害怕有一天被宪兵带走,再也回不来。可能是曾经留学时被宪兵带走过,让她至今都留有阴影。 她又处于刚生产的状态,身体和心理状态都不是很稳定。 “街口那家饼子很久没有吃了,有点想念那个味道了。顺便透口气,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于立忱跟伯纳德说了一声,拿起了包包就走出了银行,叫了一辆黄包车。 街上叫卖声不停,叫的很热闹,她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他们的脸上是对生活的麻木。生与死不知道什么就会降临,好像大笑着就会降下炸弹,将他们本就痛苦的生活炸的粉碎,于是收敛了表情和心底的期待,不期待就能活下去了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于立忱似乎在他们身上看见了自己,生出些感同身受的情绪来,本来就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以至于香酥的饼子烫了她的嘴,她才如梦初醒,吹了一下,狠狠地咬上一口。 天上轰炸机作响,无情的往下面丢着炮弹,试图将地面变成人间炼狱。 “轰,轰。” 街上的人一下乱了起来,炮火声混杂着尖叫声。 建筑摇摇欲坠,被炸的大块墙面向下坠落,焦黑的钢筋倒了下来,无情的砸向逃窜的人们,也包括早就炸焦的尸体。 小女孩慌不择路,被地上的肢体绊倒在地。她试着爬起来,脚踝上传来刺痛感,应该是崴了,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肩膀被温暖的手臂握住,她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的双眼。于立忱半抱着小女孩,带着她一路逃跑。 这次她似乎依旧被幸运女神眷顾,一路有惊无险。 两人身上大大小小布满了伤痕,不断的从里面流出鲜红的血液。 “小心。” 于立忱稍微用点力,将小女孩带离建筑墙面坠落的区域。她累到大口的呼吸,身体灵敏性下降,一块尖利的碎玻璃扎进了她的背脊。 小女孩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小心的问道:“您怎么了?” 于立忱一脸严肃,摇了摇头。她遮住小女孩的眼睛,右手探到背后,很快摸到背后的那块玻璃。她死死地咬着牙,把嘴唇咬出血,也没有拔出那块玻璃。 后背流了更多血,顺着背脊往下面滴落。 她看了看小女孩,默不作声的移开遮住她眼睛的手。 抬头看向天空,已经看不见乌泱泱的战斗机了。 “轰炸结束了,回去吧。” 语气沉重且悲痛。 小女孩放眼望去,残缺的建筑冒着黑烟,原本鲜活的生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慢慢的有人跑了出来,数量不多。看着这一片人间炼狱,放声大哭。 “姐姐,我没有家了。” 于立忱身躯一颤,低下头抚摸小女孩的头。 第34章 向阳生长 “不,只要国存在,家就存在。” 于立忱看向小女孩,也在看向她为之奋斗的未来。 “你相信吗,有一天这片土地不再有战争,无数的人正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而在不久的未来,我们不再居无定所,不再提心吊胆。我们不再因害怕而软弱,而因害怕而变得更加强大。” “我们始终向阳生长。” 小女孩没有迟疑,坚定的点了点头,问道:“我相信,那姐姐也是这样的人吗?” 于立忱收回自己的手,背脊不自觉的挺直:“是的,我也在为之而努力。” “姐姐,你受伤了。” 小女孩瞪大眼睛,手指指着于立忱背后被血染红的玻璃,澄澈的眼泪从大大的眼眶里流出来,本就脏的脸看上去更加狼狈。 于立忱手指蜷曲又无力的伸直,她想守护一个小孩内心纯真的世界都做不到。 也是,目前这个世界仿佛不允许纯真这样的美好存在的。 “没事,等会处理一下就好了。” 于立忱带着小女孩朝着租界方向走,可能是因为最近太过焦虑,让她一向冷静的大脑都无法快速反应了。 眼泪因疼痛或者是自责而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在街口买了酥饼之后,上了黄包车。 她只是想在租界内转一圈,没想到黄包车把她带到了租界外。她“恰好”睡着了,醒来时买来的酥饼还是滚烫的,这就导致她以为出去的地方并不远。刚好发生轰炸,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特别是后背扎着一块玻璃,疼到她几乎不能思考,只能依靠本能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天之内,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最有可能的是人为的安排。 她慌张的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握住小女孩的手在发抖,前面就是租界门口了。 “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于立忱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表情。 女孩声音怯怯的:“我叫诺诺。” “诺诺啊,真好听的名字。” 于立忱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诺诺感受到头顶那双手的停顿,很自然的抬眼,视线里的于立忱已经合上了眼睛,往下倒去。 “姐姐。”诺诺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宪兵冷眼旁观,就像没有看见这两人一样。 小女孩无措的蹲在女人身边,将她头枕在自己腿上,避免玻璃更深的插入她的体内。 “救救我们吧!求求了。” 这样的人他们见多了。 每天都在死人,他们刚开始看到不远处战火纷飞,也会给他们这些可怜的人一点怜悯,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周围的人脸上游荡着麻木,对此无动于衷。 人群里一个女人想过去看看,忽然被粗糙的手掌握住手腕,往后面一扯。她向后一看,是一个大娘,大娘认真的说道: “前几天一家人在路边救了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过几天就被抓进了巡捕房。” 大娘往于立枕和小女孩身上一指,“你知道这种倒在路边的人只有两种人吗?一种因为先前爆炸逃到这里来的,一种是被巡捕房抓捕的异常分子。” 这话一出,就算人群里有人有心想救人,也都走了。 况且,爆炸区在东区,这是西区。仅仅靠着一双腿走过来,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相信。瞧着浑身狼狈,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就这样走过来可能吗?所以究竟是何种可能,他们不敢细想。他们没有举报就是好的,还指望他们救人,他们已经足够心慈手软了。 “夫人。”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随后一道身影从旁边冲过去,直奔倒在地上的于立忱。 “唰。” 宪兵拦住了她,张婶通过枪支交叉的缝隙远远的看见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于立忱。 “s''il vous ?t, sortez d''ici dès que possible, sinon nous vous arrêterons.(请尽快离开,不然我们将逮捕你)。” “那是我们夫人,她受伤了,需要治疗。” 他们听不懂中文,张婶也听不懂法语,但是他们还是成功的争吵了起来。由于语言不通,场面更加失控。 “张婶,怎么了。” 郭艳吓得不轻,忽然就见到张婶不要命的一样从身边冲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张婶和宪兵争吵,脸都吓白了。即使知道先生地位不寻常,但是她们这些下人哪敢给先生添麻烦。 宪兵长手掌一挥,张婶就被扣了起来。 “夫人受伤了,找先生。”见到郭艳跑了过来,张婶朝着另一个方向吼道。 郭艳假装没有看见张婶一样,确定宪兵没有看见自己之后,飞快朝着银行方向跑去。 如果听见张婶的话后她就行动,势必会引起宪兵的注意。这种情况之下,两个人都会被带走,到那个时候,真的没有人可以救夫人了。 “先生,夫人,夫人受伤了。” 郭艳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尽快完整的将话说了出来。 伯纳德戴着金属框的眼镜,低着头,背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金色的头发上,上帝恩赐的外貌儒雅高贵。闻言,他猛然抬起头,自镜片下折射出他凌冽的目光,握着钢笔的修长有劲的手青筋根根蹦出。 “带我去。” 长腿一迈,步伐匆匆,很快只剩下一个背影。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是药水的味道,随着身体移动牵引到后背的伤,疼得她秀眉一皱。 “你醒了。” 伯纳德放下手里的碗急忙去扶于立忱,李芳刚送饭过来,他还没有吃几口。 于立忱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覆在一双杏眼上,一副乖巧的模样。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越乖巧不言的时候,心里定然策划着什么事情。 在脑海里,飞快闪过的画面,是她和伯纳德相识以来的记忆。 记忆最后停留在了…… 古朴的庭院外,高大碧绿的香樟树下,年轻儒雅的异国男子伸出他宽大的手掌,一双碧蓝的双眸望着她,深情款款:“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邀请你共舞一曲吗?” 视线里的手细的过分,于立忱捏了捏手心,声音不大:“我有事情对你说。” 她抬起头,很是自责,“我想,这件事跟你跟我都有关系,我回来正巧入了套。” 心底的阴谋论得到了证实,伯纳德愣在原地,嘴唇微张着。 “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们是夫妻,你在外面做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办呢?如果你先告诉我……” “你会因为发现这是阴谋而离开。” 于立忱咬唇,不言。 是的,他没有说错。如果她能早点猜到,那么她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 “……” “我想,有人给我们下了一个套。” 这些人究竟是哪些人?为什么非带她出租界,这一点跟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我上了黄包车之后晕了过去,然后把我拖到东区,掉包我手里的酥饼,我想这都是为了迷惑我对时间的概念。” 她忽然想起来,下车的时候那个车夫说的话,“夫人,您上车就睡着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将您带到这里了,也不知道您什么身份,那个守卫竟然放您出去了。” 如今想来,这些话简直漏洞百出,她竟然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情况下,没有去细想。 而且这两天她确实很疲惫。 “把我带出租界,和把我带到东区,究竟有什么区别?所以带我去东区才是他们计划的重点,东区这个地点才是具有特殊意义的。” 她细细回想,“”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知道今天东区会被轰炸,我死在轰炸里那固然很好。如果,我活着回来,可能就入了他们的另一个套。” 听到这,伯纳德正欲说话,于立忱摇了摇示意他别打断自己。 “这样看来,无论我是不是活着回来,对他们都没有影响。他们已经备好了所有的计划。”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伯纳德犹豫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如果你离开的话,那我就失去了待在这里的意义。” 仅仅这样一句话,于立忱便明白了一切。 他们想赶走伯纳德,接手伯纳德在这边的势力。可碍于伯纳德的家族地位,不敢轻易动手,只好把矛头对准她。只要她死了,伯纳德就会离开,忽略他俩的感受,可能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方案。 “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先是改变布防,后是对你下手,目的是栽赃陷害。只要坐实我的罪名,我就会被遣送回国。” 他双手紧握成拳,妻儿是他的逆鳞也是他的软肋。 什么罪名? 于立忱很快反应过来:“要做到这一点,那就不得不证实,我们身边有叛徒吗?” “喊李芳她们谁都行,先去确认组织的安全。” 于立忱语气有些失控。 出现了叛徒,那组织的信息被泄露了多少。但凡她没有受伤,都想自己跑过去亲自核实了。 李芳姚苹都在病房外面守着。 姚苹看见先生端着饭盒站在门口,李芳跑过去接过饭盒,然后脸色沉重的朝她走来:“夫人醒了,我先回去为夫人准备饭菜。” 姚苹心里门清,这是出事了,依旧不动声色。 那个拿着报纸的男人,时不时往夫人的病房里看;那个瘸脚病人,路过病房的时候差点摔倒,姚苹好心的扶住他,半拖着把他带到离病房远一点的地方…… 有人在监视他们,姚苹很快意识到这点。 伯纳德给她倒了一杯水:“已经让人去联系了。” 于立忱别回头,不看他。 良久的沉默之后,伯纳德握住于立忱的手:“跟我走,离开…” 语气急切,目光诚恳。 “不。”几乎没有犹豫,与此同时她抽出被握住的手,往后微微挪动。 她能感觉到绷带下的伤口裂开了,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液。 但是她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因为一旦她表露出来,伯纳德会心疼,而她,会心软。 她尽量表露的云淡风轻,缓缓开口:“离开,带着小霜,现在不安全了,懂吗?我不想看着你们去死。” 没有她,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伯纳德也不会有事。 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该遇见她。 已经错过的为何要把握,何不如让它就此错过?就像那支没有跳完的舞一样,缘分越残缺越美丽。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夫妻。”伯纳德无措的伸出手,想以此获得心灵上的慰籍。 “你知道吗,在我们国家,有这样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所以,走吧,算我求你了。” “你说,是我坚持自己的理想错了吗?还是你坚持留下来错了?是我们生活在两个对立的国家错了?” “都没错,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是现在你能决定的,是带着小霜离开。” “那你呢?” “生是华夏人,死是华夏鬼,我不会离开。这里是我的血脉源生之地,但是你的根系,不在这里,你可以走。” 可是,他的家在这里啊! “夫人,信。” 李芳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将饭盒递给先生,将信递给了于立忱。 第35章 透明干净的灵魂吗? 于同志, 很抱歉带来一个坏消息。几天前日方找到了我们的一个据点。 在严刑拷打之下,那位同志不堪重负,暴露了我方大部分据点的位置。 这对于组织是巨大的打击,为了日后联络点的重建,我们决定撤离据点。 由于撤出时间太过匆忙,部分资料没有销毁完毕,于同志,时间不多了,组织给你下达的命令是,尽快撤离。 于立忱阖上眼,一滴眼泪滑了出来:“果然出事了。” 再睁开眼睛时,她眼中多了一丝决绝,“求你了,走吧!” “现在知道的是,日军手里有叛徒,联系东区的轰炸,说明租界里有人跟日军合作了。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下一次就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手段了。” “跟我一起走,安全了再回来,我陪你回来。” 于立忱丝毫没有动摇:“不行。” 伯纳德动作轻柔的抱住了她:“你要相信,会成功的,”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目光温柔且炙热,“我们会成功的,你的理想热忱都会实现的,答应我,和我一起完成好吗?” 于立忱闭上眼,低声说了好。 伯纳德也不能时刻待在医院,他去处理张婶的事情,从医院离开后。于立忱叫来了李芳和姚苹,跟交待遗言一样。 “别让伯纳德回来,我不知道他的安排,你们带着他离开,组织已经下达了命令,让你们撤离。” 很快,宪兵来到医院带走了她。 “交代你们剩余据点和组织成员的位置。” 于立忱挂在木柱上,肢体被粗糙的麻绳绑住,她听到质问眼皮都不曾抬起。 “上烙铁。” 滚烫的烙铁贴在她的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甚至能闻到肉被烤焦的味道。 于立忱始终紧闭着嘴唇,垂着脑袋。 一双手恶狠狠的抬起她的脸:“不想死在这里,就老实交代。” 她微抬起眼皮,视线里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让她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审讯我的竟然是同胞,你身上流的血不会午夜梦回之时反噬其身吗?” “啪。” 叛徒似乎恼羞成怒,带着愤怒的巴掌落在她布满伤痕的脸上。 刑讯结束后,警卫拖着于立忱回到牢房,厚重的镣铐敲击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落在了监狱里每一个狱友的心上。 她嘴唇因缺水干裂,严重失血让她经常目眩神晕。牢房里阴暗潮湿,稍微一点光的刺激就让她眼睛就疼得不行。 于立忱躺在枯草上,梦里一面红旗迎风飘荡,高大的建筑伫立在大地上,人们的笑脸没有被战火侵蚀而面目全非。 仇缥缈依照之前的经验分出一丝灵气到伯纳德的玉石项链上,直到今天才建立起联系。 意识一沉。 晚上的风格外寒冷,吹起了系在脖子上的围巾。伯纳德提着行李,挤在上船的人群里,人头攒动。 伯纳德回头,脖子上的玉石项链在空中荡来荡去。远远看去,被黑夜笼罩的房子只余下一丁点的光。 此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再度带她回到牢房里。 “别装了,快起来。” 墙上血迹斑斑,用血写着:心中自有凌云志,莫笑今朝少年郎。他日龙腾九州鼎,定引浩气冲云霄。 仇缥缈发现自己脱离出玉石项链里,站在狱卒身边,狱卒用脚踢着于立忱的身体。视线昏暗,她低头才能看清于立忱的模样。 于立忱眼睛紧闭,双手交握在胸前,即使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头发也因为没有打理而变得乱糟糟,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端庄优雅。 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生气,在临死一刻还保持着她的淡定从容。 “是你一直陪着我?” 仇缥缈抬起头,于立忱站在她的身边,她已经死了,站着的自然是她的魂魄。 人死后,魂魄离体,能在人间短暂的停留。 “多有打扰了。”她鞠躬道。 “不过,您对我的存在似乎早有所察觉。” “是我的直觉发现了你。” 仇缥缈沉默了一瞬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狱卒终于发现于立忱已经死了的事实,慌张的嘀咕着:“这可是大佐特意嘱咐的人,怎么就这样抗不过去了,完了完了,她死了。”一时怪这个叛徒寻什么私仇,下手太狠了,一时又怪于立忱身子骨太差了,都没有挺几天就死了。 仇缥缈侧身望向她,她脸上没有怨气弥漫的痕迹:“您这一生有什么遗憾吗?” “没有遗憾了。”她虽然活着见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但是她在梦里见过了,那一天终究会到来,她们的努力是有回报的,“我这一生是有意义的,在理想的道路上遇到一同前行的人,这条路也因为不断有新生的力量而不是那么艰难。” “那么,离胜利还有多远呢?” 此时,狱卒将于立忱的尸体拖了出去,在地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看见自己的身体被这样粗鲁的对待,于立忱没有怨恨,神情淡定从容。仇缥缈感叹,经历了这么多的苦楚,折磨,她竟然没有妄化的迹象,依旧心向光明。 “你的灵魂很干净很透明。”于立忱注视着仇缥缈,她的目光很干净,就好像所有的感情都展露了出来。 “我不是,”仇缥缈摇了摇头,“没有人的灵魂是干净透明的,今天之前我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我看见了您,您的灵魂真真如此。” 于立忱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嘴唇一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国不能散。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并没有加害于我,我想你会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我看你年龄不大,有些话我想告诉你,一个人有目标,有理想,那么,她就会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 “前辈,受教了。”仇缥缈再度鞠了一躬,补充道,“这些日子我看见了您的辛苦,您一定会得到福报的。” 于立忱笑着摇了摇头。 她最大的福报已经在梦里看见过了。 为了表示感谢,仇缥缈说道:“伯纳德先生已经登上了回国的船,您不用担心他的安全。不过,我没有看见您的女儿,您稍等。” “谢谢你。” 仇缥缈闭上眼睛,抽出灵力试图与玉佛项链建立联系,可无论她抽出多少灵力却始终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响应,她无奈的睁开眼睛:“抱歉,我……” 于立忱的灵魂在黑暗里发出莹莹光点,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到了时辰了,我该走了。” “和你相谈甚欢,可惜时间太短,不过片刻的相处时光,再见。” 微不可闻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中。 第36章 你看我像不像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最浓烈的是血腥气味,再是指尖的湿润,仇缥缈手撑地,一条腿接触到地面,借力让另一条腿挣脱出来,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手,然后是全身,全身都沾染了血。 身上没有伤口。 那这血是…… 地面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轮廓很熟悉,她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脸。 “姜亦希?” “唔。” 姜亦希往后退,仿佛见了鬼。 “你怎么……会还活着。” “不可能,不可能。”她甚至不顾害怕,去扒仇缥缈的裤子。 仇缥缈扒开她的手,很诚恳的笑道:“谢谢你救我。”她环视四周,“流了这么多血啊,都是为了救我吗,好感动呢!” 姜亦希大叫起来:“不是,不是为了救你。” “你看我像不像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仇缥缈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姜亦希发疯的模样,继续说道,“原来你这样关心我,是不是你良心发现了,舍不得我死啊!” “不是,啊,不是,啊啊啊!” 不得不说,姜亦希的嗓音真的很尖锐,几乎将她的耳膜震破。 “你是怎么出来的?” 仇缥缈指尖窜出一团火苗,火焰照亮了地板。随着她手的移动,显露出符文的完整迹象,不知道何时,原本分开绘制的符文改变了原来的路径。 一扇门,门呈现打开的样式,上面血凝成的符文,古朴神秘。 仇缥缈就是从这里面爬出来的,她没有理会姜亦希呆滞的神情,越过她,手表在门上一靠,门锁打开,昏暗的光线透了过来。 “要出去吗,我的救命恩人。” 仇缥缈将门拉的更开些。 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张晦明难测的脸,瞳孔在黑暗像恶魔般发出红色光芒,幽幽的语气似乎在提出死亡要求,真如她所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她怎么会那么好心,明明知道自己想让她去死,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姜亦希在恐惧的本能下直摇头。 仇缥缈嘴唇勾了勾,提起她的衣领:“流了这么多血,不治一下,是真的想死?” 她自然是看出来姜亦希所想,但她真的有那么好心。毕竟一条人命,对于疯了的姜亦希来说,或许不值得一提。可对于差点被困在过去的仇缥缈来说,还是比仇恨更有份量。 姜亦希愤怒的干瞪着,先前那番折腾,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 仇缥缈用灵气封住了她的穴脉,不让她流更多血。即使这样,她身上血液的香气,依旧引起了厉鬼垂涎。 偏偏她挑了一条好路,好巧不巧经过诡禁路,里面不止一条路,宛如蜘蛛网一般复杂的道路,沿途关押着还在净化的厉鬼。 在这里,所有的光被吞噬的干干净净,猛然被拖入一个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姜亦希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 巨大的鬼脸猛然向她冲来,在她身边嘶吼,密密麻麻的冰冷气息压在她身上。 看不见危险所在,恐惧在脑海里犹如藤蔓疯狂攀升,黑暗给了她无限的关于危险的想象。 “不舒服吗?可是我背不起你,需要我抱你吗?” 姜亦希害怕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却还是挤出两个字:“不用。” “好吧。”她也就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行动只止于动了嘴皮子。 仇缥缈知道这些厉鬼伤害不了她,她才能这样淡定扯着姜亦希在这里面走,但是姜亦希不知道,就算知道,给她带来的惊吓也不会减少丝毫。 不管姜亦希内心多么煎熬,最终还是走完了这段路。 仇缥缈把她往床上一丢:“给她看看,流了那么多血,万一伤到根本了,尉迟瑾禾会心疼的。” 医官默默的将刚买的限量版漫画收了起来,面露犹豫:“我也没有医治过人,这......” “把她伤口处理了就行。” 小小的一瞥,未藏好的一角上,露出两条相互交织的白长腿。仇缥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我得走了。” 话音刚落,仇缥缈直接消散在空中。 姜亦希忽然变得很安静,不哭也不闹。 医官处理好她的伤口,满意的看着被自己用绷带包裹了大半个身体的姜亦希。 “能给我一根针吗?” 医官愣了愣,问道:“你要这个干嘛。” “借一下,一会还你。” 她躺在床上,偏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语气甚是冷静。 “那行吧。”医官从盒子里取出一根针,递给她,“你看看这个可以吗?” “可以。” 抬手接针的时候,姜亦希停顿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手被绑的这么紧。 “谢谢。” 不敢当不敢当,医官摆了摆手,她可是从骨女她们嘴里听见了这位的大名。 姜亦希无奈的对她说道:“你转过去一下。” 看漫画什么都可以,别管她成吗?直勾勾的看着她,她感觉很难受。 因为相貌变丑的那些年,她已经无法直视旁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中带着嘲讽,鄙视,伴随着恶言恶语而来,攻击着她的内心薄弱的地方,刺激着她不断脆弱的神经。 她硬生生的压下到嘴里的话。 见医官转身,姜亦希摸索着,那个地方她摸过很多次,她没有犹豫用针深深地往下扎。 “你怎么?” 医官听见声音,连忙转身。 白色的绷带被红色侵蚀,逐渐蔓延,其中还带着些黑色褐色物质,闻着有种难闻的味道。 轻生也不要在她这里轻生啊! 真是个祖宗。 怪不得那么多鬼都不喜欢她。 仇缥缈魂魄回到体内,醒来的时候,尉迟瑾禾戴着她那副纯金眼镜,金色链子尾端花色蝴蝶别在头发上,链子自然垂下。她正低垂着头,睫毛长又密,捧着一本书。见她醒来,朝她看了一眼:“醒了。” 真是淡定又从容。 仇缥缈见她脸上丝毫没有着急和担心的情绪,心下不知道什么感受。 第37章 变弱了? “明知故问。”仇缥缈跳下床,“时间过去多久了。” “啊!”尉迟瑾禾抬手,腕上的手表镶满钻石,无时无刻不发出金钱的光芒,仇缥缈一度怀疑这手表的功能是炫富。 “不久,才过去两天。” “那我妈妈那怎么办,她不会报警吧!” “以你朋友的名义打电话过去,说你会在我这边待几天,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 估计回去得被叨咕了。 仇缥缈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最近尘尽之地变化挺大的,去看看?” 尉迟瑾禾把手上的书一合,往桌上一扔,站起了身。 “也行。”仇缥缈想起来自己貌似有个管理员身份。 尘尽之地已经步入正轨,取消了之前的大部分的制度。 宽阔的场地上,鬼魂们排成多条长队缓缓向前移动。 鬼差分布在各个地方。 中心悬着四块分别面向四个方向的显示屏。 上面浮现的内容正是之前小豆芽鬼差宣读的规则。 往四周张望,望不见尽头,远远的瞧着边界处被层层黑色笼罩着。 很安静,也没有什么鬼魂闹事。 “如何?” “挺会管理的。”语气很敷衍。 “他本事一般,但是也够用了。可惜今天恰好不在这里,不然可以让你们见一面。”尉迟瑾禾侧头,目光中满是好奇:“你们联系过吗?” “没有。” 又没有联系方式,也不认识,联系什么,没有什么好联系的。 仇缥缈从没有认真的看过面板,也就忽略了可以查看管理员身份这一点,点进去就可以看见,联系方式也在其中。 “帅哥哎,没有兴趣?” “emmm。”仇缥缈皱眉,眼神中是疑惑不解,“关我什么事。” 她连人家资料都没有点开过。 “你要改行当红娘?” 尉迟瑾禾:“人啊,谈恋爱这种事情可是少不了。” 听的仇缥缈额上几条黑线蹦了出来:“我还小。” 心里却在寻思,好像鬼也会谈恋爱,动物也会,吧。 “差点忘记了,等你考完试,想怎么谈就怎么谈。现在确实太早了,算是早恋了,别学坏了。” 仇缥缈:“……” 见她浑身散发着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的气息,尉迟瑾禾很是不舍,却还是没有继续调侃她了。 “我想回家了。” “这么快,不多待几天?” “总觉得心神不灵的。” 仇缥缈牙齿不自觉的咬着下嘴唇,眉头紧锁。 “走了走了。” 她摆了摆手,毫不留恋。 在无妄之地是非多啊! 仇缥缈从兜里掏出钥匙串,手指慢悠悠的从一堆钥匙里扒出开门的那把。 钥匙相互碰撞发出声音。 “唰。” 门打开了,她严肃的站在门口,在她眼里房子内怨气冲天,黑色灰色笼罩着每一处。 在买这里的房子之前,华女士请族中一位前辈来看过风水。前辈精通风水,算命。看过风水后,对房子的布局提出建议。 华女士询问她的意见,她笃信有她在,没有邪祟敢来造次。于是很直白的说,她不信这些。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呀,神的,不要信这些,我们是法治社会,要相信科学。”华女士向来是信她的女儿的,最后没有对房子布局做出改变。 这怨气没有来源,倒像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 “木锦?” 仇缥缈轻轻唤道。 “我在。” 木锦伸了一个懒腰,小嘴嘟着,眼睛半眯着,一副睡意没有得到满足的样子。 “好难受啊。” 木锦搓了搓手臂。 “你出去看看,哪些地方都有怨气。”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啊,不是灵气一散开,你就能感知到吗?还有那个面板上也能看,周围灵气,怨气,鬼气,分布都能看见。” 这句话不知道刺激到仇缥缈什么地方了,让她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她能说自己登不上去了吗? 这种手表是本源之力识别登录。 自从她回来之后,就发现身体里面的灵力和本源之力都减少了许多。 这也导致她识别失败。 她没有经过什么学习,关于灵力的操控是与生俱来的。 本源之力就好像本来就在那里,只等着她取用,就会源源不断的流经她全身。 本源之力是她力量的源头,本源之力越多,她越厉害。 灵力是承载本源之力的载体,就像一条鞭子,施加给它的力量也就是本源之力越大,带来的伤害也越大。 灵气可以找外物进行补充,但是本源之力就很难了。就像是一个人的力气,短时间也不会锻炼出惊人的成果。 本源之力像电流,灵力就更像是电线。本源之力算是对于实力的一个区别和划分。灵气多,不代表厉害,灵力多就像有很多箭,你直接甩出去一点力量也没有。但是本源之力多,一定代表厉害,本源之力越多,你射中靶心的能力越强,即使箭少,也能一发命中,一击致命。 关键是,她一直在吃老本,根本不知道如何填补亏空的这部分的本源之力。 如今,本源之力消减,她的实力也有所下降,能清楚的感知到体内的亏空。 所以,中了日月逆转之术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木锦见仇缥缈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不行,受伤了,变弱了。” 仇缥缈坦然的陈述自己已经变弱的事实。 “不是吧!” 木锦错愕了一会,震惊!仇缥缈竟然会说自己不行,木锦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 虽然你感受不到,但是我对你的同情是真的,木锦眼里流露出的情感太过充沛。 在这种情感之下,她很快就溜出去办事了。 “我记得,本源之力不会被消耗,为什么会这样。” 仇缥缈寻思下次见面再问问尉迟瑾禾。 原本浩瀚的力量,一下贫瘠了。这让她非常不适应。 世间灵气本就匮乏,加上吸收灵力的速度更慢了下来,要开启阵法去无妄,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仇缥缈在思考其它联系尉迟瑾禾的方式。 刚刚在无妄之地都还好,要是早点发现也不会那么麻烦。 她捂着脑袋。 第38章 「妄」 除了用手表联系之外,尉迟瑾禾应该是有人间的联系方式的,比如电话号码这些。 一想到这个,她就更无奈了。 她从小对数字不敏感,到后来好一些了,但是还是除了华女士的电话,其余的都记不住。 “头疼呐。” 算了,顺其自然。 木锦已经回来了,眼睛正对着仇缥缈双眼。 “一共有十三处,但是都像是飘过去的,不像是怨气产生的源头。” 随着灵气覆盖在两人的眼睛上,木锦将脑内的地图共享给了仇缥缈,这样描述更加简单。 怨气,可以由任何生物产生。 “这很有可能是一只妄。” 人死后,鬼魂进入尘尽之地后,就能断绝与生前一切的联系,杜绝继续鬼化。 如果留在人间,鬼魂鬼化,则会化为厉鬼。 厉鬼能在特定环境下实体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常常会成为它们嘴里的食物。 咬出藏在躯壳里的灵魂,使之成为滋补自身的养料。 还有一种则是鬼魂妄化,有自己的意识和思维,【妄】。鬼王也可以称为妄化的产物。妄大多受制于一种情绪,由这种情绪生出的怨气则是它们的力量来源。鬼王则能在怨气操控下保持相对的清醒,所以是妄化的很完美的产物。 目前加上顾璇,共发现鬼王六个。 单论战斗力来说,妄的战斗力远甚于没有思维仅仅依靠捕食本能的厉鬼。 如此庞大的怨气,说明这只【妄】,不容小觑。 “先暗中调查,等我能去无妄之后,再做打算。” 仇缥缈探了探,自从她从无妄回来之后,身体的力量少的可怜。在无妄从那扇门爬出来之后,还没有如此离谱,不然她当时就会问尉迟瑾禾了。 对于身体的微小不适,她只当是中了咒术的正常情况,会逐渐恢复。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仇缥缈躺在床上,手撑在后脑勺的位置,两眼望天花板。 屋内灰色的怨气猛然被拉成一条直线,顺着窗户往外面流动。 木锦正趴在床上看小说,她对于怨气和鬼气的感知素来敏感:“怎么回事?” “看看就晓得了。” 仇缥缈扯开窗帘的一个小角。 天已经很黑了,普通人望出去只能看见黑色笼罩的建筑,在其它房间微光的照明下,一点点的轮廓。 仇缥缈在木锦眉心处点了点,让她也能看见外面漆黑下的景象。 灰色的怨气汇集成的线顺着墙向前爬,到了一处就停止向前爬,反而往上缠绕。 灰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的从四处汇集往上缠绕。 顺着丝线缠绕的路径,慢慢可以看出一个人形。 怨气组成的灰色身躯,冒着红光的双眼唰的一下看了过来。 仇缥缈不动声色拉上了窗帘。 “砰砰。” 巨大的声响在窗帘后方响起,好似一只巨大的手在拍打着窗户。 木锦没忍住,从窗帘上方的空隙往下看。巨大的手就像是有感应一样,往上一拍,震的她发慌。一双猩红的眼珠子趴在窗户上,直溜溜盯着她,透露出无声的威胁。 “阿飘,吓死鬼了。” 木锦飘了下来,抱着仇缥缈,欲哭无泪。 “唰” 仇缥缈一把扯开窗帘。 玻璃窗上,布满了红色的血印,血还不停的在玻璃窗上划过痕迹。 木锦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你很不讲卫生。”没有擦手就往别人窗户上抹。 “也很没有礼貌。” 把别人的东西弄脏了没有道歉,也没有打扫。 我挺不开心的。 仇缥缈打开窗户,阴冷的空气灌入,吹起她的头发,窗帘也被吹的往旁边飞舞。 她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出去了,正悬在空中。 右手一握,一把锋利的大刀便出现在手中。 怨气被刀劈开,散开又聚集。 裹夹着浓厚怨气的灰色手臂大力挥下,仇缥缈自如的提起刀挡下。怨气在即将靠近刀的片刻散开,又缠绕上她的身躯,很快到了她柔软的脖颈处。 这时候本来可以使用灵力驱散,但是她现在的攻击力不够强,不仅可能驱散不了怨气,反而让怨气此刻感受到她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这可不是好事情。 她将刀对准了自己,顺着脖颈向下滑,洁白的皮肤上钻出一滴滴血珠。刀身接触到的怨气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挣扎两下被吸收进刀内。 怨气组成的人形似乎很是愤怒,不断拍出怨气打在仇缥缈身上。 仇缥缈依旧自如的用刀抵挡,但是其实,如果可以,她的眉头都要皱上天了。 她不断抽出一丝灵气,灵气盘旋随着她的操控凝成阵法。 再不成功,她的灵气就支撑不了,十二楼的高度,掉下去要么医院走一趟,要么冥界走一趟。 金色光芒,法阵成,巨大的法阵笼罩住怨气,沉沉的落了下来。 最后一刻,怨气毫不犹豫的解体散开,钻出空隙,散的无影无踪。 仇缥缈头疼欲裂,几乎要合上眼睛。 一片叶子在此刻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仇缥缈猛然往前一跳,楼下的雨棚给了她一个缓冲。还好,雨棚质量蛮好,竟然没有坏。她不敢一直给雨棚施加力,万一坏了找上她,她可没有钱赔,她也没有多余的灵力修复了。她手捏着突出的墙块,往旁边挪动。 “砰。” 以叶子为中心,发生了小范围的爆炸。爆炸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冲击力毫不留情的撞在她的后背上。 还好,此时她已经握到了防盗网的铁杆上,死死地抓着。她头越来越不清醒,这让她很难爬上去。 放手掉下去,她还没有活够,不太想松手。所以上也上不去,下也不能下去。 手臂两侧被刮出了血,刚跳过来的时候,鼻子撞到了墙上,磕出了鼻血。 偏偏擦不了,她只能感觉到鼻血流到嘴唇边,她不敢张嘴,一张嘴,血就流进去了。 “你等我一下。”木锦飘到离仇缥缈最近的窗口,然后掏出海芋钗,插在头发上。 她的身体实体化,大半个身躯伸出去,将手递给仇缥缈。仇缥缈握住木锦的手,木锦力气很大,硬生生的把仇缥缈拉了上去。 “滴。” 是指纹锁开锁的声音,走廊前方的一户人家打开了门。 木锦搀扶着仇缥缈走向电梯,等待电梯从一楼到十二楼的时间,开门的人走了出来,是一个长发微卷的女人,她站在了两人的身旁,按下了下楼的键。 仇缥缈一身狼狈,引起了女人的注意。 她满脸血迹,意识模糊,只低着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鼻子处的鼻血滴落几滴在地上,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 女人还在打量她们,木锦紧张的缩着手,往仇缥缈身上靠,企图挡住她打量的视线。 还好,电梯终于赶到了。 一回到家,木锦迅速找到医药箱摆在仇缥缈的面前。 仇缥缈蹲在卧室的床边,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后背的斑斑血迹。 白皙的皮肤显得淤青和血迹更加刺眼。 浴巾半搭在长腿上。 嘴角的淤青让她冷淡的脸多了几分破碎感。 她将鼻血擦掉,然后将纸团捏成团,塞进鼻子里。 两团卫生纸,巧妙的多了几分喜感。 家里有白酒,还有碘酒。 仇缥缈不想说话,曲着腿,用手撑着头,任凭木锦给她上药。 上好药,仇缥缈将衣服一披,疲倦的倒在了地上。 第39章 女法医 急促的警笛划破夜的寂静。 仇缥缈忽然想起来华女士自己有车,应该会从地下车库坐电梯直接上来,不经过楼下,不一定知道外面的情况。 华女士点开微信,业主群里面已经闹翻天了。 “快吃饭吧,边吃边看。” 华女士平时教训仇缥缈,让她吃饭的时候不要看其它的东西,对视力不好。自己吃饭的时候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小区死人了。” 仇缥缈一愣,手没有握住卫生纸,飘到了地上。她蹲下去,捡起了卫生纸扔进了垃圾桶。 她凑到华女士身边:“我看看。” 群里的消息飞快的滚动。 接到报警电话,李队长带着冯希悦和莫有余等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隔离带将g1g2整栋楼封住,楼里的人,楼外的人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是g栋死人了。”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 随后这条消息,发在了业主群里。 李队长面前站着一个女人,止不住的掩面哭泣。一个眼神,冯希悦神会,立马上前。先是出示证件,再温柔的询问道:“不要害怕,能不能说一清楚事情的经过。” “如果可以的话,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可以吗?” 提到现场,报案人明显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脸惨白,眼泪从眼眶滴落。她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案发地在g2栋1303,报案人曹瑶,死者是她弟弟曹昂。 她下班后,来弟弟这里取之前寄放在这里的东西。 一进门,入目便是躺在地板上的尸体。 大片的血迹充斥她的视野,让人目眩神昏。地上大滩的血仿佛静静流淌,向她靠近。那不是纯粹的红,还掺着黑色,那血透着诡异,她吓得叫了出来。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内,血已经没过脚。 袜子湿透了,脚泡在血里,整个鞋子里都是血! 一想起那个画面,一想起脚泡在血里的触感,曹瑶就控制不住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甚至想吐。 就连按电梯的手都在发抖,她抽回手,捂着嘴呕了起来。 李队长按下十三层的按键,出声道:“相信我们,相信警察,有我们在不要害怕。” 不知道曹瑶听进去了没有,她遇到这种事情会吓成这样也是很正常的。 李队长抿唇,看着电梯里飞快跳动的楼层数字。这是他在认真思考和分析曹瑶的话。 他低头,曹瑶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干干净净,看得出它的主人经常会清理鞋面,维持干净度,脚腕处露出一小截白色袜子。 曹瑶似乎很喜欢白色,身上也穿着白衬衫,搭配白色紧身裙。 身上没有血迹,说明很有可能没有进过案发现场,或者是没有接触到尸体。 当然不排除,曹瑶有换衣服的嫌疑。 从曹瑶的反应和描述来看,她一直处于恐惧的状态,甚至发现死者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 曹瑶没有对于尸体的具体情况进行任何细致的描述,从描述的视角来看很大可能,是在门外观察得到的。如果她不敢进屋,那换衣服的猜想也不太可能了。 不过曹瑶为什么不敢进房里?仅仅是因为害怕尸体,还是其它原因。 这些只是初步的思考,更多的需要到现场进行查勘后才能得知。 电梯往两侧分开,g栋似乎视野很好,电梯打开后能看见外面的环境。 “叮” 曹瑶哆哆嗦嗦的用指纹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外:“警察同志,一定要找出杀我弟弟的凶手。” “会的,安心。” 冯希悦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曹瑶却始终面朝对面,一眼也不敢往屋里看。 仇缥缈听见楼道里脚步声凌乱,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大致上能判断出有五人以上。 正巧她在这群人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走到大门处,通过猫眼往外面看。 有几个人穿着警服,果然都是熟人。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女警官,倒是眼生,手上提着一个大箱子。就好像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样,她转过头,微微一笑。那方向正对仇缥缈。 木锦出声道:“那好像是个女法医。” “你怎么知道?” “上次学校出事,她就来过啊!我不是去凑热闹了嘛,你又不喜欢凑热闹,没赶上热乎的。” 哦~ 他们在门口穿戴好之后,才小心地进去了。 剩下的事情,仇缥缈看不见了。 不过,那个曹瑶很是奇怪,一脸惊恐的望着仇缥缈家的方向。 仇缥缈冷不丁的问道:“你昨天去他家看到了什么?” 木锦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很少一觉睡这么久。” 木锦很无奈的说道:“除了死透的尸体之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感应到。” 那这就很奇怪了。 仇缥缈回到饭桌,告诉华女士对面来了警察。 “看来死的是对面的人。” 华女士有点慌,还有点害怕:“怎么好端端的发生了这种事。” “老妈,吃饭吧,我们就是普通人,这跟我们没关系。不然,给他们出出力?”仇缥缈将鱼和饭搅拌在一起,使鱼上的调料染上饭,再配着一口菜吃下去。 华女士觉得挺有道理的,也继续吃饭。 “我觉得啊,这种事情,我们普通人家也掺和不了。干嘛要因为掺合不了的事情干扰自己正常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最多到时候,来调查一下情况,听听邻居的想法嘛,小事情。” “谁后吃完谁洗完。” 她从嘴里挑出一根细细的鱼刺,吃的很欢快。 李队长他们一进屋内,能清楚的感觉到温度的降低。 第40章 疑点 “那这件事我们怎么办?” “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都杀到家门口了! “也不能坐以待毙。” 木锦持怀疑态度,你能不能再深情动茂一点,好歹语气有点波澜,用这种今儿出去溜个弯的语气,真不靠谱。 自从仇缥缈实力下降后,木锦对她的信任也随着实力阶段性的下降。 她就是这么现实。 谁不喜欢一个实力强大的大腿呢?反正她喜欢。 安全感这种东西,往往是和实力挂钩的。 仇缥缈趁着收拾菜盘子的功夫,“不小心”揍了她一拳。 木锦懵逼了。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这样吧,你出去帮我看看那边的情况。” “我不。” 仇缥缈放下手中的碗,挽起了袖子,挑眉,看向她,嗓子里轻飘飘的飘出两个字:“嗯哼?” 溜了,再见。 她打开水龙头,水冲刷着碗上的残油。 失算了,没想到华女士吃饭速度这么快。 程清鹤取出兜里的录音笔,按下按钮,放在胸前的荷包里。 “现在是2020年1月23日19点23分35秒,我是法医程清鹤。” 她拿出室内温度计,口罩下的她面无表情,“目前室内温度,17c。” 她在尸体的腋下放置了一根体温计。 “死者,男,曹昂,26岁。” 她撑开曹昂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他的瞳孔,“死者眼球已经呈现云雾状,瞳孔仍可透视,为中度混浊,预计已经死亡十五小时以上。” 程清鹤取出体温计,略加思索:“预计死亡时间凌晨零点到两三点。” 接着她捏了捏死者手臂上的肌肉,稍微抬了抬他的手臂,按压肱二头肌,“死者两只手臂呈现不同程度的骨折,且双手脱臼。” “脖子处有勒痕,从伤口的深度来看,勒痕不是致死伤,死者生前很有可能与第二人进行了激烈的打斗,勒痕和手臂的骨折同属于打斗中的外伤。” “死者身体素质不错,说明与他打斗的人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体素质都较高。” 她在曹昂身体上几处摁了摁,“身体表面有大量外伤,很大可能伤到了内脏,这部分情况需要进行解刨后才能进行确认。目前的情况也不排除死者因大量出血而死。”曹昂肚子上的衣服被血浸湿,紧贴着衣服。程清鹤脸色一变,按压他的肚子,“死者肚子内有异物,且有伤口,极大可能是致死伤。” 衣服仿佛和皮肉融合在了一起。 木锦将这边的情况实时传给仇缥缈。 “肚子上的伤口?” 这个法医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曹昂肚子上的伤口就是致死伤,别问,问就是经验。警察办案讲证据,她瞎猜可不要证据。 虽然是鬼物作案,但是像这样力量强大却少智慧的,背后一般都有人在操控。 在某些程度上,鬼物作案能到达完美犯罪的地步。 所以,仇缥缈分外好奇,警察他们如何找出真正的凶手。 李队长戴着手套,客厅的地板有很多玻璃碎片,他在曹昂家的柜子里找到类似材质的玻璃杯。 他看了一眼程法医蹲在尸体旁边认真检查尸体的背影,对莫有余说道:“现在可不是夏天,你看,死者身上穿着睡裤,上衣单薄。” “说明他在家开了空调,且温度较高。但是我们一进来,并没有感觉到温暖。” “死者不可能关空调,但是室内空调已经关闭。” “看看空调有没有被破坏。” 程清鹤不禁地抬起头,死者头部上方不远处就是空调。 “叮。”空调亮了,随后一道暖风顺着风扇唰唰的往下吹。 “关掉。” 程清鹤厉声道,吓得莫有余一哆嗦,手刚好碰到关机键。 “关了,关了。” 莫有余摸了摸鼻子。 程清鹤,脾气阴晴不定的女法医,只热衷于与尸体打交道。她不单单同他们警察局一起办案,除了有案子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基本就没有见过她。 她抬起眼皮,温度计上的温度基本没有变化。 “空调是好的。”莫有余说了句废话。 冯希悦从客房走了出来:“这间客房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李队长走了进去,冯希悦推开衣柜。 几条狗链子,拇指粗的尼龙绳,还放着一个黑色口袋。 李队长扒开袋子,露出里面满满的杜蕾斯。 一整袋的杜蕾斯,这得用多久。 莫有余心想。 他先用相机拍下,递给了莫有余。 “死者曹昂很有可能有不良癖好。” “等会可以问问他姐姐。” “这里还差一件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程清鹤站在了他们旁边,“差一根皮鞭。” “死者脖子处有勒痕,且身上多处伤痕,其中背后的伤痕跟皮鞭抽到身上的伤痕能完美吻合。” 但是这根皮鞭消失了。 “不会是其它东西抽的吗?” 她摇了摇头:“之前我处理一个案子的时候,死者家里也有这种狗链子,一模一样。据他们说买这些链子会送皮鞭。”她指了指那堆狗链子,“如果我没有辨认错,狗链子内侧还有字母m,l。” 李队长拿起一条狗链子,上面刻着“m,o”。 莫有余内心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程法医,这都懂。 李队长对莫有余喊道:“去检查其它房间。” 李队长站在了床的旁边,一大半的被单被扯偏,落在了地上。 “这是打斗现场之一。” “死者应该是在反抗中到了这个房间,情急之下抓住床,被单就这样被扯掉了。” 一般情况下,死者如果死也不撒手,被单应该会完全被扯下来。 “所以,手很有可能是这个时候脱臼的。” “队长,有情况。” 莫有余跑了进来。 大卧室里,床上放着一件外套,和死者身上的睡裤一样。 “说明死者先是在卧室脱掉外套,然后到了客厅,接下来很有可能再逃到刚才那个房间,最后彻底死在客厅。” 衣柜里面衣服不算多。 “这里的摆设都很简单,衣柜里的衣服也并不多。我在想,会不会是死者并没有把这里当成家来住,而是临时住所。”冯希悦提出自己的想法。 “很有可能。” 莫有余突然提出问题:“那么,曹瑶要来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41章 迷失的灵魂 那边基本把曹昂家翻了一个遍,李队长让冯希悦带着曹瑶先回局里。 警员将曹昂的尸体运回警局了。 “差不多了。” 仇缥缈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 木锦刚从外面回来,指着外面对她说道:“我刚看见,李队长带人在盘问这层楼的户主。” 仇缥缈来了精神,一扫懒散的态度,端坐好,还整理了一下衣服。 木锦狐疑的扫了一眼。 “咚咚咚。” 华女士吃完饭后就进了卧室,自然是仇缥缈去开门。 她手握着把手,探出一张脸,小脸紧张兮兮的,带着些许疑惑: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服了这个戏精,木锦惊呆了。明明还盼着人家来,愣是将这部分心理活动掩盖的严严实实的,演的滴水不漏。 “你好,我是法医。”程清鹤出示自己的证件,“可以进去谈谈吗?” 点了点头,仇缥缈松开门把手,侧身让她进来。 她走到沙发旁,“那个,您坐。” “不必紧张,问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程清鹤胸前的录音笔信号源处一直在闪烁。 察觉到仇缥缈的目光,程清鹤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不会问很私人的问题,放轻松,如实回答你知道的,就可以。” 程清鹤看向卧室的方向,问道:“你父母在家?” 仇缥缈点了点头:“妈妈在家,爸爸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没有回来。我妈妈在房间里睡觉,我帮你喊一下。” 仇缥缈敲了好几下门,也没有得到回复。 华女士一进去,一不知道在房间里面干嘛,就算她半夜做夜宵,或者是溜出去,她也从来不知道。 程清鹤了然,问道:“那我先问你吧,你对对面户主有什么了解吗?” 仇缥缈往外面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很努力的在思考:“很少碰面。” “感觉好像住了很多人吧。” 程清鹤歪了歪头:“怎么说?” “我妈妈经常带了钥匙要我去开门,有的时候听见声音以为是妈妈回来,会跑去看一下。” “每次出去看都能看见对面门口站着有很多人。” 仇缥缈忽然拍了一下腿,“有一次动静很大,听见他们在争执,说是,什么指纹,打不通电话,好像还骂人了。” 她可怜巴巴的撇着嘴:“我睡的比较晚,妈妈有的时候上夜班。冷不丁的外面好大声音,吓死人了。” 程清鹤问道:“意思是他们有的时候回来的比较晚吗?” 仇缥缈点了点头。 程清鹤抬手关掉了录音笔,卸掉了脸上端正的笑容,伸出手道:“仇缥缈你好,我是屈辩人,负责处理鬼在人间所犯的案件的后续处理。” 仇缥缈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屈辨人?” 程清鹤很耐心的给她解惑。 鬼杀人分为两种,一种是鬼物杀人,依靠捕食的本能;一种是更为强大的鬼物作案,他们力量强大,且具有一定的思维能力,行事目的性很强,报复性很强。 “那怎么处理这样的案件?” “那就要看具体的案件内容了,抱歉这方面不能透露太多。” 仇缥缈怀疑这人故意吊她胃口,却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问道:“所以你认识尉迟瑾禾咯?” 她点头。 “把她电话号码给我。” 程清鹤不解,但还是报出尉迟瑾禾的电话号码。 “忘记存了。” 她解释道,其实压根没有问过。 仇缥缈叫停:“等我一下。”她跑到卧室,拿出了自己的老年机,说道,“你可以继续念了。” 程清鹤忽然感觉,仇缥缈貌似脑子不好使的样子。 程清鹤起身准备要走:“我没有别的问题了,这些日子,你多留意对面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告诉警察。案情结束之前,我们私下最好不要有什么联系。” “好,法医姐姐,再见!” 仇缥缈乖巧的跑在程清鹤前面,为她打开门。 身后的门缓缓合上,掩上了仇缥缈甜甜的笑容,程清鹤刚迈出两步,迎面就碰见了李队长。 “情况怎么样。” 李队长一副意料之外又难掩失望的表情:“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现在的社会,不再是以前那种邻里无间的状态。 高高的大楼之上,钢筋铺就的只是一个个疲惫的灵魂的栖息之所。他们很难透支自己的精力去与别人交谈,相处。大门一关,里外便是两个世界,互不干扰。 就算是邻居,也可能连面都没有见过。 这层的布局就类似于h,曹昂和仇缥缈两家属于对门的关系。 李队长打算优先询问对门这家,却被程清鹤截胡。 “我有一些问题想和他们核实,能否让我单独和他们谈话。” 李队长还想说什么,比如,一起去又不会掉块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程清鹤点了点头,“回局里说吧!” 关上门,木锦见仇缥缈保持着笑僵的脸,就这样走回了书房。 先前,程清鹤在仇缥缈即将打开的门的瞬间,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管你为尉迟瑾禾做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立场。” 木锦想,那神情对于她来说,有些可怕了,不知道仇缥缈会怎么想。 她转过头去看仇缥缈,仇缥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能为她做什么事情。” “我曾经在你们学校听见一句话,如有心愿,月下无妄。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我知道最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的人是你。” 仇缥缈耸了耸肩,笑着歪头看她:“所以?” “虽然我们都在她手底下做事,但是你要明白我们不是给她个人做事,我们所作的一切是为了冥界和人间的安定。我不希望因为你的愚蠢让世界处于动荡之中。” “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施然和严小念的死跟你有关系,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是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案件出现在我面前。” 仇缥缈很认真的说道:“我哪有动荡世界的力量,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什么施然,严小念的,我根本不知道她的死因啊,我也在找答案,跟你一样很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希望如此。” 程清鹤已经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木锦,你说我。”仇缥缈指了指自己,“对,就是我,我是好人吗?” 木锦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哪有好人压迫善良的小灵体的。” 仇缥缈视线在木锦身上来回摇摆,从程清鹤的态度来看,她是看不见木锦的。 木锦是灵体,能看见她的只有通冥人,也就是说身上要有在冥界的印记,程清鹤显然没有。 但是从她讲述来看,她能看见鬼,妄之物。 这是仇缥缈第一次接触到屈辨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她好像对于很多事情的了解都很有限啊。 仇缥缈的中指和食指敲击着下巴:“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好人,所以为什么她要用对好人的要求来捆绑我?” 木锦一下卡了壳:“可能…大约…是因为…”她抬头巴巴的看着她,“你不是坏人。” 她清晰的看见仇缥缈嘴角边浅浅陷下去一个小窝窝。 仇缥缈低声问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那我是什么? 不是人吗? 第42章 黑暗的是人心 少女怯怯的声音从录音笔里缓缓传出,李队长的眉头随着录音的结束皱的更深。 他双手相覆,抵着下巴:“所以曹昂确实没有将这里作为自己的长期住所。” “我建议调查方向可以向他平时的人际关系靠近。” “你有什么想法吗?” 程清鹤愣了一会,无奈的笑道:“是有些直觉,但是警察办案向来讲究证据,我怕我这些话说出来会影响你们的判断。” “没关系,我相信程法医。” “从现场搜出的东西来看,曹昂很有可能有一群和他一样有特殊癖好的朋友。回家的晚,人多,这两点说明很有可能他们是去酒吧这些地方。现在的问题是,这条线索是否就是指向凶手的关键证据。所以我建议从他的人际关系着手,因为这件事情寻仇的可能性比较大。” “仇杀?” 李队长若有所思,这时莫有余走了进来:“队长,按你的指示,已经结束对曹瑶的第一轮审问了,她什么都没有说。” 他饶了饶头:“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说,只能说她说的都含含糊糊,像是在隐瞒什么事情一样。” 李队长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你负责打印曹昂的个人资料和平时的人际关系,常出入的地方做重点标记。” 李队长站起身,目前可以确定曹瑶身上确实疑点重重。他让莫有余和冯希悦先在不透露搜查证据的情况对曹瑶进行盘问,然后他再对曹瑶进行盘问。 曹瑶心乱如麻,面前又降下一道阴影,李队长拿出在衣柜里搜到的项圈之类的东西,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一度。 “我…”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曹瑶却突然大哭起来,“我不想的,真的不想。” “他们都那样做,我不那样好像是我格格不入一样。” “冷静一点,慢慢说。” 曹瑶脸一红,才想起来有人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望着他们。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们就说了。” 李队长指着那包东西说道:“你们这种已经属于犯罪行为了。” “你们不知道吗?” 曹瑶惊恐的双手握紧,恐慌的情绪压住了脑底闪过的念头和几乎崩掉的理智。 她自小努力学习,听父母的话,工作之后才找男朋友。 她二十四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出车祸而死。 生活一向顺风顺水的曹瑶,在父母的突然离世中悲痛不已。 父母下葬后的那天晚上,电闪雷鸣。 轰隆隆的雷携裹着足以照亮瞬间房间的闪电,哗啦啦的雨声犹如曹瑶支离破碎的内心。 她喝的烂醉如泥,黑暗里,脚绊住一个人的大腿。 曹瑶身子一软,不知道倒在了谁的身上。 “唔。” 她手四处扒拉,寻找支撑点,结果实在撑不起来。 身下的人好像被曹瑶吵醒了,宽大的手掌很自然的往上面摸。 男人手掐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下来。 如果那是梦,一定是很可怕的噩梦。 曹瑶醒来的时候,见到一个让她更为绝望的人。 她如遭雷劈。 曹昂高中就辍学了,准确来说,是被劝退的。 不学无术,平时就喜欢和狐狗朋友乱混,这就是曹瑶对曹昂的评价,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恨铁不成钢,甚至还曾怒骂过他。 曹昂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到了后来,他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买了两处房子。 在这个小城市,房价比其它的地方要便宜很多。 曹瑶虽然吃惊,但也没有说什么。 说起来,他们并不时常见面,平时见面除了争吵也就没有其它的了。 然而就是这次,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曹瑶对着曹昂的脸就是一巴掌:“你竟然算计我,你眼里还有没有道德底线。” 曹瑶看向靠在门边的男人,长的又老又丑,全身肥肉,嘴里还不干不净,典型的二流子。 一想到自己被这样的人侮辱,曹瑶气的全身发抖,巴不得立刻去死才好。 “那你现在就去报警啊!” 后来,她和男朋友结婚了。 那天晚上,她心爱的人一脸震惊,不停的质问着她是不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忠了。 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她。 再后来,他又回到了她身边。 可是他并不开心。 一天,她找到了曹昂。 曹昂对他的行为毫不遮掩,递给她一叠照片。 “你们是一样的了,他不会嫌弃你了,你不开心吗?” 她开心吗? 她不知道,也许是心底不安分的因子在隐隐作动。 那种欲望让她想寻求刺激,在黑暗的深渊里面沉沦。 她恨所有人,她也恨那个抑制不住内心渴望堕落的那个自己。 曹瑶和曹昂混在了一起,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在情色的刺激中麻痹自己的心灵。她看见成天痛不欲生的丈夫,递上了离婚协议书。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 再提起时,曹瑶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也许她的潜意识里面已经快忘记了那个曾经痛苦挣扎的自己了。 她发疯一样的喜欢纯白,就好像她还是那样的干净。 “曹瑶,你是否认罪。” 李队长脸上没有同情的情绪,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曹瑶眼中是盈满眼眶的眼泪,她说:“我认罪。” “那么,你说你回去要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曹瑶这次回答的很快:“曹昂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而我回去拿的东西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和她的超声检查报告单。”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何越琴。” “她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她的超声检查报告单为什么在你们那里?” 何越琴是受害者之一,她怀孕后,被曹昂得知了消息,以此作为要挟勒索她。 曹瑶的良心似乎在最近重新被唤醒,她想趁着曹昂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取回那些照片和报告单。 “按照你说的,曹昂今天不应该会出现在家里?” “他很多东西都会放在这边,除非有什么活动……”曹瑶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这些事情是多么的不堪,继续说道,“他会来这边,其余时候,都不在这边。所以我才计划今天下班后来拿。” 第43章 不可窥探的无尽地狱 “调查何越琴。” 他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曹瑶说的东西,说明很大可能是被别人拿走了。 冯希悦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录音里的声音很熟悉:“这人是?” 果不其然,看见了仇缥缈的大名。 又是她! 怎么这些凶杀案的身边总有她的身影。 这边警察局里连夜加班,忙的焦头烂额。 在华女士掀了无数次被子之后,仇缥缈终于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华女士做好了安排:“起来吃饭然后去学习。” “放假这么久了,我想着你在学校学习太累了,让你都睡了这么早床。行了啊,等高考结束之后想怎么睡觉就睡,你睡死都不管你的。” 仇缥缈撩起衣服,溜达着进了厨房。 她扫了一眼,目的是为了看有没有肉,看见了被炸的香脆的鸡腿,心满意足。 华女士进来端菜,看见仇缥缈鬼鬼祟祟的,问道:“脸洗了没有。” 仇缥缈赶快往卫生间跑。 “怎么,看看饭好不好吃是吧,嫌弃我做的饭就自己去做。” 仇缥缈投降,边挤牙膏边说:“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了。” 饭桌上,华女士说:“我今天要给同事带班,明天早上回来。” 仇缥缈头也不抬,专心啃着鸡腿:“为什么?” “不是要过年了,有七天年休,她想和家人回老家。” “你以后别给别人带班,别人工资又不会分你一半。” 她说为什么昨天的菜都没了,早上还做了新菜,原来是华女士打算都带去。 华女士吃完了就开始收拾,仇缥缈又进书房去学习了。 程清鹤扯下手套,揉了揉太阳穴。 在电脑上飞快填写报告厅,然后发送给了李队长。 李队长面前正坐着一个女人,何越琴。 “认识曹昂吗?他已经死了。” “他死的好。” 何越琴冷漠地说着。 “是我杀的。” 李仲其皱了皱眉头,他还什么都没有说,何越琴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照片和报告单是被我拿走了。” 李队长问道:“为什么杀他?” 何越琴眼神中是化不掉的恨意,反问道:“他不该死吗?” “为了这种人渣搭上自己不值得,你可以选择报警,揭露他的罪行。” “报警了我就可以活在阳光下了吗,我做不到,我已经被毁了。杀了他,我至少能解恨。” 何越琴冷漠又固执。 李队长看着她的资料,上面有她曾经的同学老师对她的评价,热情开朗,善良,乐于助人。 “队长,程法医来了。” 莫有余推门进来,程清鹤已经站在了门外。 李队长问道:“有事吗?” 程清鹤走了进来:“有些问题问她,介意吗?” 李仲其心里想,你这也不像问我意见的样子。 程清鹤坐在了他的身旁。 她一般问问题都很简单直白:“死者曹昂,身上多处伤痕,甚至伤至内脏。既然你说自己是凶手,那我接下来这段描述就直接指代你了。” 何越琴预感不妙。 “曹昂用你的照片和报告单向你勒索。于是,你在计划周到之后,对他起了杀心。于是你于2020年1月22日这天约了曹昂,这就是那天曹昂出现在青花小区的原因。” “他本以为你是屈服于他的威胁,给他送钱,却没有想到你是在他的压迫下,奋起反抗。” “因为是你,曾经与他有过关系的人出现,他才会在卧室脱下睡衣。但是这时候,你打晕了他或者通过别的方式制服住他。他身上的伤痕,是你在把他绑起来之后,用皮鞭子打伤的,这是你的报复手段。用他对你们的手段来对付他。” “曹昂家应该不缺绳子。” 程清鹤忽然说的一句话,让何越琴冷漠的脸出现一丝裂痕。 “曹昂阴险狡诈,他醒过来之后反抗,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他挣脱,你们在客厅打斗,打碎了很多东西。他逃到一间客房里,却被你扯了出去。他在挣扎中扯掉了床上的被单,于是你卸了他的胳膊,让他的手使不上力气。然后你把他带到客厅,划开了他的肚子。曹昂彻底死亡,你清理掉自己的痕迹,带走了照片和报告单,还有绳子,皮鞭。走之前,你出于习惯关掉了空调和灯。” 没想到,何越琴听完之后,反而更加的镇定了。 这番说辞,几乎接近正确答案。 李仲其越听越感觉不对,徒手拖动一个成年男子,卸掉他的胳膊,与成年男子打斗却站在上风,最后成功报仇。 这得怕是神奇女侠。 如果何越琴真有这样的能力,她又怎么会被曹昂害到那个地步。 曹昂可是很早就混社会了,又多次在警方打击黄赌毒的行动中躲了过去,这样轻易的被何越琴杀死,可能吗? 想到这,李仲其问了出来:“你的同伙是谁?” “我没有同伙。” “包庇同伙罪也不小。” 何越琴油盐不进:“你可以用测谎仪测我。” 最后的询问都是在测谎仪下进行的,何越琴没有说谎。 “仅仅只有我一人所为。” 问作案过程。 “刚才那位女警察说的很清楚。” 李队长很头疼,总不能让他把这样一个看似合理实则是超人作案的作案过程交上去吧,那他估计得被怀疑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想到仇缥缈的那段录音,又想到了那件校园杀人案。 证据都提交上去了,最后开庭量刑的时候,却宣布顾夕是正当防卫,构成违法阻切事由。同时出示她的伤痕鉴定,和施然校园暴力他人的证据。 对于这个结果,施然的家人竟然没有提出上诉。 一对苍老的夫妻,对着女儿死亡的消息不停的唉声叹气。 施然有个哥哥,李队长对他印象很深。白衬衫,黑裤子,出现在他妹妹的葬礼上。戴着黑色方形的眼镜,沉默寡言。脸上没有悲伤,可以说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他妹妹的棺材边。 显然是悲伤的不能自已。 想了想最后的审判结果,李共单悄悄的离开了。 这次的案件,同样让李队长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离谱。 程清鹤回到了解剖室,解剖台上静静的躺着曹昂的尸体。 “啪嗒。” 手边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李队长走了进来。 他叹了叹气。 “李队长叹什么气啊?” “有些感触。” 他走到曹昂的尸体边。 曹昂闭着双眼,他和曹瑶的基因都挺好的,生的倒是不难看。 但谁能想到人面兽心。 初二之前,听曹瑶和周边人说,那时候的他还是品学兼优的孩子。 后来,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行为丧心病狂,用一张算得上风流倜傥的脸哄骗女孩子。 他父母拿他长期和他姐姐曹瑶的对比,也许在他心底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如此种种成为他日后拉他姐姐坠入黑暗的导火索,让她姐姐和心爱的人再也得不到幸福。 李仲其当了半辈子警察,他也不能完全明白那些罪犯的内心,那是不可被窥探到的无尽地狱。 如此,曹昂也算是结束了他罪恶荒唐的一生了。 第44章 一起夜跑的姐姐 从媒体上听说,曹昂的案子已经抓到了凶手,但是警方却迟迟没有宣布结案,也始终没有透露出这个案件的任何信息。 对面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仇缥缈冷眼走到电梯旁,按下了按键,她换上一套运动服,长发被高高的扎起,显得人格外精神。 她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直到跳到了数字十二,电梯门打开。 她插着兜,拽拽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刚动了一下,又停下了。 从外面进来一个卷发女人。 身上的香水味很浓,熏得她想踩着火箭直达一楼。 仇缥缈板着一张脸,她身侧的女人一直在偷偷观察她。 仅仅是余光一瞥,便将身侧的动静掌握在眼里。 记得她以前学中国舞的时候,舞蹈老师排群舞,为了让她们时刻保持队伍的整齐度,教她们用余光观察身侧队友,以便随时进行调整。 仇缥缈向来好强,就连用余光维持队形也想做到最好。于是不动神色的用余光观察他人行为,从舞蹈排练中延展到生活中。 夜已经全黑了,昏黄的路灯给小区增添了别样的风情。 一阵阵的风往她脸上刮,将她额前的碎发一股脑地糊了她一脸。 仇缥缈一度怀疑小区处于迎风坡,无论哪个季节风力都十足。 小区最近出来活动的人很少,可能是受凶杀害案的影响,唯一不变的是依旧活跃的广场舞大妈。 热闹的音乐,大妈们在寒风中依旧矫健的身姿,算是一道很独特的风景了。 仇缥缈跑着出了小区,刚拐了一个弯,身后的一个人便追了上来,跑到了她的前面。 她社交牛逼症发作,加了一点速,跑到她的身旁,热切地打招呼:“hello,现在这么冷愿意出来运动的人可不多,可算被我看见了一个同伴了,我们一起跑吧!” 俞沁挽视线始终看向前方,手臂有力的摆动着,呼吸平稳。 良久才从听见她喉咙里发出“嗯”这个音。 听见回应,仇缥缈笑着说道:“巧了哎,我之前出来还碰见过你夜跑。” 仇缥缈比较着两人的身高,她大概有一米六五六七这样,那她身边这人起码有一米六九往上了。 这是偏南方的小山区,女孩子身高一米六五就已经算很高了。 她视线向下,注意到俞沁挽挽起的袖子,露出的一节手臂上戴着一串佛珠。 路灯昏黄,断断续续的照在那串珠子上。 佛珠剔透,上面像是刻着什么符文一般,隐隐在其中浮动。 仇缥缈赶快移开视线,警觉自己看佛珠看入迷了。俞沁挽已经偏头对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眼睛一弯,笑的很俏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认识一下嘛!” “跑步的时候不要说话,打破呼吸节奏,而且会灌风,导致咳嗽。” 仇缥缈点头,答应的倒是很快。 她跟着俞沁挽,俞沁挽跑步的路线范围很大。 仇缥缈是高二的时候搬过来的,高一的时候就已经装修好了,那时候还在散味,拖到高二的时候才搬进来。高中课业忙,她剩余的时间全给尉迟瑾禾打工去了,所以她也很少出来跑步。 尤其是小区周围,她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一路上跑跑停停。 沿途经过还在修建的学校,维修的路段。 牌子上写着——正在施工。 显然到了这段路的尽头。 俞沁挽绕了个弯,从来时相对的路线跑去。 不多时,已经能看见小区的停车场和后门。再往前面不知道跑了多久,看见了小区的正门,上面写着青花小区。 用这样旁观的态度去看自己住的地方,倒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继续往前跑,是一处交通汇集的路口,四个方向的车流在这里汇集。 通过路口,前面就是宏宇大桥。 此时,大桥上的灯全亮了。 大桥的中间类似一道门,上面流光溢彩,一根根石头做的柱子从门顶往下延伸,呈对称样式。 供行人走的道路旁,安放着一盏盏小灯。 走几步就是花盆,种着对环境适应强的植物。 埠市常年不落雪,雪景很难见到,除非是在类似仇缥缈老家的乡下,那里海拔较高,冬天有很漂亮的雪景。 跑过了桥,再往左边拐弯,这里没有路灯,昏暗的几乎看不见路了。 俞沁挽选择折回。 过了红绿灯后,很快就要到小区正门了。 俞沁挽猛然加速,到了小区正门停下。 仇缥缈第一时间察觉到,也跟上加速。 终于停下了,她身躯佝着,两只手抵着膝盖,大口的喘气。 俞沁挽对仇缥缈说道:“你挺不错的,虽然话有点多,但是能跟上我的节奏,让我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姐姐,你跑的好快,累死我了。” 一副快喘不上气的模样。 俞沁挽帮她拍了拍后背,仇缥缈又吹了一波彩虹屁:“哪能跟姐姐比,姐姐不愧是经常出来夜跑的,身体素质真的比不了,都不带喘气的。” 俞沁挽没有因为她的夸奖表露出喜悦,对她叮嘱道:“回家后多喝热水,不要觉得热就脱衣服,回去记得加衣服不要感冒了,我叫俞沁挽,以后还有机会碰见的话就一起跑步。” 仇缥缈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着谢,她低着头恢复体力。她的戏有点过,因为她抬起头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她撑着自己的腰,以一副累的不行的模样走进了g栋。 仇缥缈额头的汗是真的,汗湿的头发贴着头皮。她脸色红润,呼吸瞬间变得平稳。脸上夸张的表情瞬间收敛起来,找不到一丝先前的影子。 她体育成绩还是不错的,以前初中的体育老师还问过她以后是否想学体育。 仇缥缈最擅长的就是长跑。 她轻轻抬起那双冷漠的眼,朝着俞沁挽的方向看去,即使看不见她,也丝毫不影响她对之前的所有情况,包括那串佛珠的记忆复盘。 仇缥缈记忆力还算不错,除了记数字。就连她的社交账号,也是注册了很多个,才保留了现今这个容易记住的。 她能完整复盘匆匆扫过的画面,甚至能在记忆里找到一些当时没有注意看的细节。 所以仇缥缈独处的时候,经常会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进行一个复盘。 她在记忆里再次看见那串佛珠,浮在佛珠中的符文,扭转着凝成了一只只眼珠子,黑色的瞳孔注视着她,黑暗像潮水般涌来要将她吞没。 她能看清楚那眼球上布满血丝的眼白,那瞳孔中似乎有一道经咒,或者是一道人影。仇缥缈看不清楚,她感觉脑海里传来一声声奇异的声波,附着上她的神经,刺激产生兴奋,莫名的兴奋令她的灵魂颤栗,随着神经末梢的传导蔓延全身。 这种感觉既危险又奇妙。 仇缥缈中断对佛珠的回忆,才从被黑暗环伺的状态挣脱出来。 第45章 能力恢复 仇缥缈洗完澡推开隔断可推拉玻璃门,点亮放在洗漱台上的老年机。 一封大大的短信出现在屏幕上。 是华女士发来的短信,提醒她将家里收拾干净,明天仇海陆也就是仇缥缈的爸爸回家了。 “爸爸明天回来?” 挺好。 仇缥缈穿上粉色熊猫睡衣,坐在客厅里。 她没有开灯,任由自己坐在这片黑暗里面。 手指无聊的在按键上戳来戳去,她点进新建联系人,输入尉迟瑾禾的电话号码,在姓名一栏打了几个省略号,手机上的光照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 忽然,她的手一顿。 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那时她还附身在玉石项链中,于立忱起身,胸前的项链摇晃,她在这段记忆里面看清了镜中她所附身的模样。 仇缥缈放下手机,在卧室的柜子里面找出了从嵇次允那里顺来的项链。 与记忆中对比,竟然有几分相似。 嵇次允究竟怎么得到这块玉佛的。 为什么玉佛在他的身上会发光。 自从上次发现嵇次允和她在一个学校之后,她就再没有敢戴玉佛项链了。 虽说她不可能心虚,但是总感觉影响不好。 这东西在他身边似乎会帮他预警危险,但是也会招来不干不净的东西。如今发现了玉佛和她之间的联系,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她戴上玉佛项链,手指摩挲着。 凝聚神识,硬生生的劈向玉佛。 叮咚一声鸣呜,玉佛发出道道与仇缥缈本源之力气息一样的红色光芒,与她的神识相抵。 她的本源之力消失,感情不是中了日月逆转之术的副作用,而且她自己无意中将本源之力注入了这些玉石里? 仇缥缈收回神识,压下嘴里翻腾的血液。 她头一歪,躺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菇凉(当地发言,意思是女儿),还没有醒莫!” 仇缥缈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厚衣服,用九年义务教育下训练出来的速度,飞快套上。 “我马上就好。” 等仇缥缈洗漱完,仇海陆和华女士已经收拾好要带的东西了。 米面堆在门边,还有买的糖果饼干,牛奶。 “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饼干喝瓶牛奶。” 仇缥缈摇头:“不饿。” 她们家是华女士开车,仇缥缈常坐后面的位置,一躺,醒来就到了老家。 到老家至少得三个小时,层层山路环绕,沿途是山,是树。 她向外扫了一眼,又躺下闭上了眼睛。 小车歪歪扭扭的拐进了一条路,经过几处人家,房子越来越密集,听见外面的叫卖声,街上人们热闹的交谈声,仇缥缈知道到了老家的街上。 她坐起来,慵懒的将手压在脖子上,往后伸了伸腰,顺便活动了一下脖子。 车身一抖,有车轮从细碎的石子上碾过的声音。 拐进了一条很偏僻的道路。 仇海陆摇下车窗,和路边这一户人家打招呼。 “你们回来了啊!” 陆先生笑着:“这不是过年了回来看看嘛!” “回来看看老人也挺好。” 这条路上就这一户人家,每次爸妈回来就会跟他们打招呼,和伯伯奶奶他们都很熟的样子,仇缥缈估摸着有什么亲属关系。但是好像她平时没有关心这些,也不会主动去问这种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所以她也无从知晓。 华女士皱着眉头,吐槽这条路烂的不行,心疼她的车,生怕被路边的枯枝烂叶划坏。 拐角处立着一处墓碑,回家的人都仿佛要经过他的审视。 不远处相隔的还有一个墓,是仇缥缈爷爷的墓。 左拐直走,这条路的尽头,便是目的地。 华女士对自己车技不太自信,停车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仇海陆从副驾驶下去,在一边给华女士看路,指示。 “后面很宽,可以继续退。” 奶奶,伯伯(仇爸爸的哥哥),嫲嫲(方言,意思:爸爸的哥哥的媳妇)听见车的动静,都站在了石台旁边,也不断在给华女士指方向。 车停好了,陆先生打开后备箱。伯伯嫲嫲都下来了,帮着把米面提了上去。 仇缥缈也提了一瓶油,对着车外的人挨个喊了一遍。 “缥缈在学校还好吧。” “又长高了。” 仇缥缈露出礼貌式的笑容:“在学校挺好的,吃的多,睡的香。” 热闹的提着东西,从台阶上走上去。 这一排的瓦房,分为两家。 左边这家是奶奶家。 仇缥缈不想回答无尽的问题,在屋里溜达了会,一个人在外面的石台上面待着。 石台很大,她小学初中的时候,还将石台作为自己的舞台,在上面跳舞。 周围吹拂的风,摇动的绿树竹林,就连路边的小花,杂乱的小草,这世间万物在她眼里都是她的观众。 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幼稚。 仇缥缈手腕上的手表急促的冒着红光。 怎么忽然连上了? 她低头,脖子上的玉佛依旧剔透。 仇缥缈两只手的大拇指相合,手指掐诀翻飞,以玉佛为中心阵法展开,一道月白色的光线连接着玉佛和阵法。 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恢复,仇缥缈愉悦的歪了歪脖子。 “缥缈,外面冷,进去烤火。” 身后传来三伯伯的声音,仇缥缈收回灵力,做了一个假动作,将手收回兜里,朝屋里走去:“好,我这就去烤火。” 柴火被火烧的噼啪响,仇缥缈听着长辈们的闲聊,拿起火钳,从火里夹起火石,丢进了一旁的罐子里。 跳跃着火焰的影子映在墙上,将每个人烤得热乎乎的。 仇缥缈知道他们看不见手表,所以用神识打开了手表,面前的光屏上厉鬼名单自动跳出。 最上面的厉鬼信息不明,却霸榜金字危险排行榜第一,且金字排行榜只有它一只厉鬼。 这个系统才建立不久,之前记录的厉鬼没有收录进去,是故这是该系统收录的第一只[妄],竟然被她遇到了。 据她可知,整个冥界小一辈里面,能与[妄]有一战之力的不过十余人,确切的来说是十一人。 冥界十大拘鬼使,加一个仇渡使。 此刻,冒着红光的那一栏,出现一行信息,是[妄]所在的地方。 离仇缥缈很近。 她原本不想管这件事,但是听长辈们闲聊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会一直问她问题,她不太想回答。 她向外看去,透过木窗上破了的塑料口,看见外面飘散的雪花。 仇缥缈问:“有伞吗?” 大嫲嫲转身问奶奶:“缥缈要伞。” 奶奶坐着,看向三伯伯:“家里伞放哪里的。” 三伯伯正在处理腊肉,对奶奶说:“承全儿晓得伞放哪的。” 仇承全也就是仇缥缈的幺伯伯,走进里屋给她拿来一把伞。 看着满屋的人因为她一句话而放下手中的事情,为她找伞。 这样的热情让她有点无措,接过伞说了谢谢后,就走进了雪中。 第46章 祖孙两人 急下的雪花在风中飘舞回旋,不消片刻,便将大地染上层层白。 风雪寒厉,仇缥缈撑着伞,在雪地上踩下不深不浅的印迹。 她走到一处分叉口,右侧不远处是爷爷的墓。 仇缥缈对另一条路没有什么印象,之前从来没有去过。 下坡路坡度颇高,加上雪天有点滑,仇缥缈走的极为缓慢。 走完下坡路后,路好走了很多,周围是田野,此刻都被覆上了雪。 仇缥缈跟着指示往前走,远远地听见狗叫的声音。 啪。” 男生打开灯,昏暗的屋内亮了起来:“奶奶,不开灯看得见吗?” 缩在火堆旁边年迈的老人,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看得见,看的见哦,不用开灯。” 老人拉开一旁的椅子,笑得和蔼:“小允,坐着烤烤火。” 嵇次允坐在奶奶的身边,手伸出,炙热的温度让他冻僵的手慢慢回温。 静谧的室内,只剩下柴火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砰。”身后关紧的门猛然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祖孙两人被这动静吓得心脏不由的缩紧,呼吸一窒。 嵇次允看向身后。 所有的光线被门后吸收殆尽,是一种空洞洞的黑暗。 老人拍了拍胸口,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帮奶奶顺气,安抚道:“应该是被风吹开了,我去把门关上。” 就在他握上门把手,将门推上的那刻,黑暗中吹出一股阴风,穿过门隙,从他耳边擦过。 嵇次允连忙往老人方向看,不安的情绪溢满他的脑海,心脏飞快跳动甚至让他感觉有些难受。 老人忽然脸色涨红,手握住脖子,浑身奋力挣扎着。眼见着身子往椅子后背靠,椅子往下倒去。老人状态已经很差,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急速的蹬着腿。 他惊慌失措的跑向老人,嘶吼着,声音都破音了:“奶奶!” 灯扑闪几下后熄灭。 嵇次允看见奶奶在自己眼前倒下,他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手背被椅子上的钉子擦出一长条血痕。 一条大狗从外面冲了进来,在老人脚边转着,似乎在朝什么吠叫。 靠近火堆的墙壁上被火光称的一片红。 “奶奶,您还好吗?” 嵇次允想将老人扶起来,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压在奶奶的身上,死死地将老人钉在地上。 “砰砰砰。”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不缓不慢,嵇次允的心莫名的觉得安静。 他猛然抬头,看见墙上印出来一个黑色影子,半个身子弯曲着,长细的手臂掐着老人的脖子。 那影子就在他的身边。 他看不见。 随着敲门声,黑影猛然发狠,看得嵇次允心里发紧。凭空去抓看不见的黑影,那黑影身躯扭曲,最后好像不甘心似的,慢慢的后退,消失了。 老人呼吸得到缓解,大口的呼吸,苍老的皱纹透露出疲惫。 敲门声依旧没有停下,嵇次允抚摸狗狗脖子上的毛:“小小,你看着奶奶,我去看看。” 嵇次允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少女,头上戴着羽绒服上的连衣帽,见到他似乎有点吃惊。 “你好,打扰一下可以吗?” 屋里传来老人咳嗽的声音,嵇次允没来得说什么,转头就往屋里跑去。 他将老人扶了起来,给老人顺着气。 “奶奶,您好,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脑袋不舒服,恶心想吐啊!” 一旁的少女对他微笑,澄澈的双眼格外灵动,原来是少女跟在他身后进来了。 老人皱巴巴的手摸上白发丛生的脑袋,咧开干瘪的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老了啊,是有点晕。” 仇缥缈诚恳道:“那您得去医院里面看一下,伤到脑袋可不好。” 嵇次允在一旁沉默着。 仇缥缈走上前,小心地扒开老人的头发:“奶奶,我看一下您有没有流血,不要介意哦! 她扭头看向他:“奶奶似乎撞出包了,还流血了,还是赶紧送医院看看情况吧。” 医院在街上,单是走路过去就得四五十分钟,而且外面下雪路更难走。 外面风雪不减,寒风凛冽。 嵇次允从外面再度进来的时候,面露难色。 “雪太大了。” 仇缥缈歪头想了想,问道:“有消炎药吗,我也不知道应该吃些什么药比较好?” 从小她受伤后,轻伤靠自愈,中度伤靠跌打扭伤药加进医院,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尉迟瑾禾会亲自来给她治疗。 尉迟瑾禾本人没有治愈能力,但每次仇缥缈都半死不活了,自然无从得知尉迟瑾禾是通过怎么样的方式把几乎咽气的她救活回来的。 嵇次允眼神变得严肃:“药不能乱吃。” 老人身上时常会有些小病小痛,基本的药他家里是有的。 仇缥缈缩了缩脖子:“那怎么办呢,奶奶您觉得现在什么感觉啊,除了脑袋,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很聪明,但那一瞬间过后,印象只剩下呆了。 “我没事,你们不用忙活。” 老人慈爱的握着仇缥缈的手。 仇缥缈是真不知道老人摔伤了应该怎么处理,吃错药了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嵇次允扶着奶奶,往卧室走去:“奶奶,您先去休息一下。” 仇缥缈被挤到后面,冲嵇次允翻了一个白眼,又挂上单纯无害的笑容。绕到老人的左手边,小心的护着老人。 “奶奶,您尽量侧卧着,等我一下。” 他拿来一根裹着冰块的毛巾,局部进行冷敷。 仇缥缈右手背在身后,手指灵活的掐诀,一股灵气顺着指尖钻进了老人的筋脉。 先前她发现鬼气浓郁恶臭到了极点,连忙释放气息威慑厉鬼。 也不知为何,到了此处之后她才发现此地盘旋着一只厉鬼,[妄]的气息她却没有感知到。 仇缥缈净化了老人身体中鬼气的残留,但是老人窒息和被摔伤的痛苦她暂时没有办法。只能温养老人的身体,直到雪停止,好送老人去医院。 仇缥缈站在门边,问道:“你家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嵇次允替老人掖好被子,抬起头回答道:“有摩托车。” “你会开?” “会。” “你开出去过吗?” 他表情很淡:“那不然?” 这是仇缥缈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嵇次允,他在老人的床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容貌清朗,眉目俊冶,额前一点细碎的刘海。 她忽然想起来上学期,有人留纸条让她在操场等着。 在她旁边也有一个人,抱着胳膊,似乎也在等人。 他站的笔直,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仇缥缈并没有多在意,等了十几分钟,只见一个女生迎着阳光匆匆跑了过来,挽上了一旁的男生,笑容灿烂。 又是一对早恋的。 她当时心想。 她记得当时瞥了一眼男生,男生的容貌此刻对上了眼前嵇次允的脸。 仇缥缈收起回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作惊讶:“你成年了吗,你胆子也太大了。” “还行吧!” 他毫不在意的说。 也不怕被抓,仇缥缈小声嘀咕。 第47章 帮忙 嵇次允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向外面,从兜里拿出手机。 还是智能手机,仇缥缈揣在兜里的手指触到老年机冷冰的外壳,内心表示,她一点也不羡慕。 走神的片刻,仇缥缈只听见嵇次允说“行,等雪化了再回来。”这句话,也许他真的只说了这一句,然后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挂了电话后,嵇次允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侧身面向她:“大雪天你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吧!” 仇缥缈朝着他走了过去:“我老家在另一条路,我走错了。发现走错后,我想着反正没有事情,就继续往前面走。结果下雪了,我又没有伞,好不容易看见你们一户人家,我才敲门看看运气的。” 他开门的时候,她衣服上飘满了雪花,身上没有伞。 她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还好遇到你和奶奶。” “我也没有办法,我有点路痴。” 女生头上还戴着连衣帽,巴掌大的脸,一双丹凤眼使得她的容貌看起来更加古典。 她笑着,在感激他。 他别过脸,视线落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知道奶奶受伤了。” 这女生一上来就自来熟的模样,他腹中万般疑问直到现在才一口气问了出来。 “我跟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扶奶奶起来,还有倒在地上的椅子。所以我猜,估计是听见奶奶摔倒的声音,你才那么急匆匆的跑回去。” 嵇次允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充满着怀疑,但是他没有再问她其它的问题,他抿着唇,在担心奶奶。 仇缥缈问道:“现在几点了?” 嵇次允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了点屏幕:“五点了。”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仇缥缈“哦”了一声。 她大概是一点多到的老家,三点半出的门。 仇缥缈撑着伞正打算敲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如何接近这家人这个问题。 她选择这个时候出来,大概是因为她无聊坏了。 她无聊的时候想一出是一出。 下这么大的雪,孤身一人出来,这本身就很可疑。 尤其是带着伞。 说明出门的时候已经在下雪了,下雪天为什么出门,除非有不得已的理由。 让她想出来一个让人信的过的理由,无疑是明晃晃的告诉这户人家,我要么脑子有病,要么就是别有目的,你就说信不信吧。 于是,她折回去,往上面的路踩了来回两行脚印。 收起伞,这才敲门。 她说谎从来不怯场,也不心虚。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说的确实是真的。 说谎的人要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把细节做好,但是在描述的时候只说部分,除非有人问起或者需要的时候。 仇缥缈不觉得自己在说谎,所以她很坦然。 “上次我在学校见过你,你也是高三的学生吗?” “嗯。”嵇次允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走到奶奶的房间,看了一眼奶奶的情况。 “饿了吗?我去做饭。” 仇缥缈一下来了精神,眼神里满是敬佩:“你还会做饭啊!” 嵇次允点头,谦虚的说道:“会一点。” “我给你打下手。” 仇缥缈一脸兴奋。 嵇次允的家不像她的老家是瓦房,是修了两层的平房,但是还有一些房间没有装修,比如先前烤火的地方,还有厨房。 厨房和她老家的厨房差不多,都是土灶台,用大铁锅炒菜。 嵇次允扭头问她:“你想吃些什么?” 仇缥缈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问我?” 还能点菜啊,这么好! 她因为惊讶而瞪大的双眼,嘴唇微张,露出一点点牙的白,看着很呆。 嵇次允笑着:“嗯,但是我只会做一些家常菜。” 仇缥缈狠狠点了点头:“那也很不错了,我都不怎么会做饭。” 那双紧盯着他的眼,写着大大的你好棒。 嵇次允脸颊微微红:“想好了吗,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土豆,胡萝卜,茄子,这些都行。” “有肉的话也不错,嘿嘿,新鲜瘦肉就更好了。” 她对吃的没有什么要求,常吃的菜就那么几样。但是肉她不喜欢吃腊肉,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嵇次允若有所思的走到冰箱旁,这种冰箱跟外面卖冰棍的冰箱差不多。 里面冻着陈腊肉(去年没有吃完的),新鲜瘦肉,一小截的香肠。 嵇次允取出一块新鲜瘦肉,放在案板上。他又走到烤火的房间,从上面悬挂着的香肠上取一截下来。 仇缥缈见嵇次允忙里忙外,不好意思的开口:“你家土豆在哪,我帮你削土豆。” 他手一指:“就在旁边的那个角落里。” 仇缥缈走到角落旁,里面堆满着大土豆,前面堆着一堆小土豆。 “这种小土豆做土豆饭肯定很香。” 嵇次允在给肉解冻,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想吃土豆饭?” “炕土豆也不错。”仇缥缈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觉得都可以。” 她在土豆堆里找到削皮刀,要了一个盆,削好的土豆放进盆里面。 她手速挺快,很快就削好了需要的土豆,还将它们清洗干净了。 “你先放在桌子上,我等会来切。” “那我来生火。” 仇缥缈积极性很高,她坐在灶台前面的小板凳上面,打开小铁门。先加了很多易燃的树枝,然后用放在一旁的打火机点燃一根易燃物,慢慢放进树枝堆里。 她轻轻的用扇子扇着,忽然火一下窜了起来。 “火燃了。” 仇缥缈站起来,眼里都是帮到他的喜悦。 “那接下来的火候就需要你多多照看了。” “好。”她又坐了下来。 耳边已经响起了菜下锅的滋滋声,鼻子里已经飘进了菜的香气。 仇缥缈全然不管,专心和这火杠上了。 她眼里印着跳动的火焰,直到嵇次允碰了碰她的肩膀:“熄火吧,菜炒好了。” “这么快!” “还行吧。” 都六点了,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嵇次允有些无奈。 奶奶最近胃口不好,所以他做了一些粥。 嵇次允去房间看奶奶醒了没有,仇缥缈也在他身后。 奶奶没有醒,睡的很沉。 “先吃饭,等奶奶醒了再喂她吃饭。” 只好这样了。 嵇次允也很担心奶奶,但是雪不停他们也不能去医院。 这种小地方只有一个卫生院。 卫生院是没有救护车的,就算可以有,这小地方也没有钱买。 他先前就已经打过了卫生院的电话,那边问了一些情况,建议做头部ct检测。 他问:“你们可以做脑部ct检测吗?”那边答复说可以。 他已经跟爸爸妈妈发了消息,那边可能在忙,还没有回复。 仇缥缈顺从的点了点头。 第48章 留宿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打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 仇缥缈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她歪着头:“在想爸妈奶奶伯伯嫲嫲的电话号码。” “一个都想不起来?” 仇缥缈连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会想不起来吗?我只是一下大脑空白,一会就想起来了。” “信我。” “哦,我相信你,一定能想起来。” 仇缥缈听不出他话里别的意思,反而因为他的肯定而自恋起来:“那是,我这么聪明。” “是,你最聪明了。” 最后,仇缥缈皱着眉头,问他:“如果我想不起来怎么办?” “等会看看情况,送你回去。” 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看着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仇缥缈当然没有说实话,她记得妈妈的电话号码,而且她的老年机上面有联系人记录。 只是听嵇次允这样说,看来是不能留下来了。 但是她要想办法留下来。 “咳咳。” 房间里面传来动静,嵇次允放下碗筷,仇缥缈自然也跟在他身后。 老人已经醒了。 “奶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仇缥缈悄悄的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一碗粥。 嵇次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靠近老人,将吹冷的粥喂给老人。 他握着汤匙的手指格外好看,葱白又根根分明。 “谢谢小姑娘啊!” 仇缥缈摇了摇头,笑容甜甜的:“奶奶客气了啦!” 奶奶问道:“你和小允是同学吧?” “对啊,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他抬眼看了她一眼。 仇缥缈注意到他的眼神,对他弯弯了眼。 老人又对着嵇次允说了一些话,嵇次允喂完老人吃过饭后,走出去洗碗了。 “奶奶,我陪您聊聊天。” 老人拍了拍旁边的被子,说道:“来来来。” “好。” 仇缥缈欢快的坐在老人的旁边。 “你是来找小允的吧?” 她一愣,心里挣扎了一番,究竟说哪种说法,最后还是说道:“还真不是,我都不知道这家是同学。我就是去街上买吃的,回来不认识路了。结果跑到这边来了,谁知道下雪了。我就看见这附近就这户人家嘛,就跑过来看看能不能避一下雪。” 仇缥缈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还是有缘分啊,刚好都认识。” 仇缥缈点头。 “姑娘,那你这样说的话你也应该住在这湾里,我记得上面有一家老仇家,你是不是住那儿。” 仇缥缈兴奋的点了点头:“奶奶,您怎么知道!我就是住那的。” “这湾里住的就那么几户人家,说不一定你小的时候我还去抱过你。” “真的嘛,我说怎么感觉看见您好亲切。” “还骗你不成,我后来腿脚不好了,走不了那么远了。” 仇缥缈盘算了从她的老家走到这里的路程,不仅路陡不好走,路程也不短。 “你奶奶身体还好吧?” “我奶奶最近身体也小病小痛的,还是要好好保养,平时多注意安全。” 老人点头,混浊的眼仔细的观察仇缥缈的外貌。她叹了叹气,感慨万千:“都这么大了,出落的这么标致。” 老人握住她的手,老人的手干瘪布满着岁月的痕迹,仇缥缈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粗糙的触感。 “奶奶,你休息会。” 嵇次允站在门边,用眼神示意仇缥缈不要打扰老人休息了。 “那我先走了。” “姑娘,你告诉你家人你现在在这里了吗?” 仇缥缈回头:“啊?” 嵇次允替她回答道:“还没有,她忘记家里人电话号码了。” “小允啊,你把我那个电话本拿过来,上面应该有电话号码。” 嵇次允走到窗边,从红色的座机旁拿出一个本子。 本子颜色陈旧,看着就是历经了时间的打磨。 他将本子递给老人,又在床头柜中找出老花镜递给她。 老人戴上眼镜,虚着眼睛,一页一页的翻着。 她指着一个电话号码:“你试试这个电话号码。” 嵇次允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摇了摇头。 仇缥缈说:“可能是换了电话号码吧。” “这个试试。” 这次打通了。 手机那边传来声音,喂了几声,问他是谁。 嵇次允没有说话,把手机递给了仇缥缈。 “喂,我是仇缥缈。” 眼见到了饭点,仇海陆在房子里一喊,始终不见仇缥缈的身影。 二嫲嫲这才想到:“先前缥缈不是要伞,是不是出去了。” 这孩子,动不动就玩失踪,一到饭点不见人。 “外面下雪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出去找找吧。” 仇海陆语气有些生气:“找什么找。别管她,出去个人都不打个招呼,她爱咋咋,爱吃就吃,不吃算了。” 奶奶坚持要去找仇缥缈。 三伯伯已经找好了伞,拿好了电筒:“妈,我们去找就行了。” 华女士也放心不下,给仇缥缈打了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仇缥缈早将手机摁了关机。 嵇次允看见仇缥缈面色凝重的站在那,一声不吭。 老人挥了挥手:“让我来说。” 不知道老人说了什么,最后以“你们放心”结尾。 电话挂了,嵇次允收回手机。 老人看着她,说道:“放心吧,说好了,今天就待在我们这里。” 仇缥缈不动声色,这下不用再找借口留在这里了。 “谢谢奶奶。” “行了,奶奶好好休息,不舒服的记得说,我们先出去了。” 仇缥缈冲老人摆了摆手。 出了房门,仇缥缈一直跟在嵇次允身后,良久,才问道:“我今天睡哪儿?” 嵇次允推开一间房间:“你今天就睡我妹妹房间,她这几天不在家,你别碰她东西。” “好。” 房间内的物品放的整整齐齐,她一进门就能看见放在窗边的镜子,正对着房门,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 男生比女生高一个头,两人距离不远。照在镜子里,错位的画面就像是她靠在男生身上一样。 那洗漱……” 怎么办。 仇缥缈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第49章 传家宝 嵇次允拿起桌上的课本,翻了翻:“等会,水还没有烧开。” 他往下一看,因为他拿开了上面的课本,露出下面封面花哨的言情小说。 嵇次允一只手拿起书,摇了摇书,问道:“你们女生都喜欢看这个?” 仇缥缈义正言辞:“反正我不喜欢看。” 不喜欢不代表不看对吧,所以她也就看了几百本罢了。 嵇次允放下书,恢复原状。 他走向她,仇缥缈试着勾动嘴,让它微笑起来,却控制不住冷漠的嘴角,也许她潜意识里认为现在这个场景更时候严肃一点的表情。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存在吗?” 仇缥缈右嘴角不自觉的微翘,眼神也带着诡异的光芒,她眼本就是丹凤眼,上翘,此刻却显出邪魅的气息。 “你在说笑吧,现代社会,只有科学,没有鬼怪。” 嵇次允不信这个世界没有鬼怪,因为几个小时前他亲眼看见了仿佛凭空出现在墙上的影子。 还有之前,他忽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抛出,却被夜晚出现的戴着一条红色围巾的女生救下。 那女生还言之凿凿的道,那是个凶神恶煞的人,还已经跑掉了。 他没有信。 他对于世界上有其它的存在始终持有观望态度,心里明白,不多问不多想,但是这些鬼怪似乎总是把手伸到他的身边。 不知道嵇次允内心什么想法,他歪头看向门外:“水应该烧开了,洗漱后就睡觉吧。” 仇缥缈没有答话,她没有说话的打算,不知道嵇次允的话打开了她什么开关,此刻她的眉宇眼角刻着冷漠。 嵇次允走在前面,仇缥缈出房间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门掩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镜子中的景物本该随着黑暗黑下去,但违背常理的属于镜中的景物正不断扭曲着。 这处房子似乎没有装修完毕,很多房间没有刷漆也没有贴地板砖。 室内的灯大部分都是老灯泡,灯光昏黄。 大堂和走廊边堆着很多杂物,堆积在黑暗里,给人无限的遐想。 老房子因着环境的缘故,恐怖气氛一般都比其他地方要浓。 她老家住宅里,走廊上,她爷爷的遗照摆放在石砖凿出的台子里,照片里的人睁着眼睛看着外面。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里面的人都仿佛盯着你看一样。就算是她从走廊走过,也不能完全熟视无睹。 “啪,啪。” 嵇次允按了几下开关,厨房里的灯始终没有亮。 起初还亮了一下,扑闪了几下再也亮不起来了。 嵇次允找出蜡烛,用打火机点燃。 滴了一点蜡油在桌子上,将蜡烛放好。 仇缥缈抿着唇,脸色惨白:“你别说你先前问的那个问题,我有些害怕了。” 嵇次允往盆里倒了一些热水,再试了试水温,兑了冷水之后,将他刚拆开洗过的毛巾放了进去。 他将脸盆放在她面前。 “只有科学,没有鬼怪,不是你说的吗?” “也是。” 她将热乎乎的毛巾铺在脸上,从毛巾后面传出女生软糯的声音:“我曾经遇到过一些比较诡异的事情。” 仇缥缈将脸上的毛巾掀开,放在水里,拧干。 水被拧了出来,落在了盆里,发出哗啦的声音。 她抬眼,嵇次允已经拧干了毛巾,将毛巾铺在架子上。 她伸出手,把手里毛巾递向他。 嵇次允放好毛巾,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在外婆家和鬼对视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让我就像被钉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你不是无鬼论者吗?” “那时候很小嘛,家人都说我胡言乱语,想来是我看错了。”仇缥缈沉默了一瞬,“我不想再被人说是我眼睛有问题,或者记忆有问题,或者干脆说我是骗子。” 她垂下头,眼神中带着有些落寞的情绪。 嵇次允拿出一个盆,是新的,放在她面前,为她倒上热水:“天气这么冷,温度高点更好?” 仇缥缈没动,她在等嵇次允转身过去,在不熟的男生面前脱鞋她还是第一次。 嵇次允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他脚边放着木制的脚盆,加了热水之后,他将脚放进了水里。 仇缥缈也脱了鞋将脚放进了水里。 两人对坐着,昏黄的烛火摇曳,有种诡异的温馨。 两人的影子被烛火映在地上,拖的老长。 嵇次允和仇缥缈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地上。 黑暗里的黑色不断蔓延,向着两人的影子靠近。 “你记得吗?我们以前见过。”嵇次允被光线勾勒的更修长的手指,勾出衣服里面的吊坠。 熟悉的玉佛让仇缥缈不禁的挑了挑眉。 “什么时候?” “初中的时候,我吊坠掉过一次,是你替我找到的。” 仇缥缈眉头紧锁,她的记忆里面根本找不出这件事情的踪迹。 如果嵇次允只是试探她,她却附和了他的话,那他一定会知道她有问题。如果她说不记得,但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同样会让他生疑。 况且按照她的性格,确实会对一些事情丝毫不在意,发生后根本没有印象。 但是那块玉佛吊坠,她见过怎么会没有印象。 嵇次允的神情不像作假。 究竟如何回答,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种犹豫竟然是来源于她对自己的不确定。 她不确定自己的记忆。 她用余光扫过他。 不过,人类真的会有这样的复杂心理吗? 是有的,她曾经遇到更加聪明智慧的人类。 是谁呢? 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人的身影,但是她总觉得答案不是这些人。 仇缥缈伸了伸腰,说道:“那以后别弄丢了,看你经常戴着,是不是这个吊坠对你很重要。” 她撑着脸看向他。 他的脸无疑是符合她的审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痣或者痘痘,干净的气息浑然而出。 她似乎很中意气息干净的人类,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手指摩挲着玉佛:“传家宝,据说戴着会有好运,所以基本没有摘下来过。” 仇缥缈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可能。 她的灵魂曾经寄住在玉佛里面,那玉佛算不算是她的身体,那这……… 她眼珠转动好几下。 来之前,她不知道嵇次允在这,所以她的脖子上依然戴着玉佛吊坠。 玉佛在她脖子上,一直发着烫。 仇缥缈好奇的问道:“那真的带来了好运吗?” 嵇次允眼神放空:“大概是有的。” 一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发烫发光来预警,让他避开了很多危险。 仇缥缈不信,思忖着这个吊坠曾经应该给他带来了很多危险,有可能这个鬼也是被玉佛吊坠吸引来的。 看样子,嵇次允是不知道这一层。 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是中了日月逆转之术,还是将力量注入其中,她都是这些事情中的受害者,她没有什么对不起嵇次允的。相反,她还救了他好几次。 她看向对面的男生,男生垂着眼,安静的坐在那,赏心悦目。 第50章 救我 “水要冷了,你还要泡多久。”嵇次允已经穿上拖鞋,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她。 仇缥缈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她不喜欢表现出和常人的不同来。 用恰当的借口来遮掩她经常表露出的不正常,是她常用的手段。 她往地上扫了扫,目带犹豫,问道:“有没有拖鞋。” 嵇次允视线落到她无措而乱动的脚上,被热水泡过之后泛着轻微的粉红。 再让她穿着鞋子上楼似乎不太好,相当于白洗这个脚了。 “等着。” 嵇次允的背影很快看不见了,她这才收回放在他背上的视线,眼睛眯起,带着危险的气息。 “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手一挥,柴堆里一根细小的木棍飞起,凌冽的杀气劈向地面。 靠近仇缥缈影子的地方,流动的黑影正计划着攀附上她的影子。 黑影猛然一颤,随后分开散开逃窜。 仅仅是一根脆弱的木棍,竟然让地面生裂。 木棍不堪受力,裂开的碎屑四溅,擦过她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耳边传来渐近的脚步声,仇缥缈一团灵力丢过去,原本裂开的地板合上,恢复了原状。 她左手掌覆上脸颊,一根一根的挪开,最后一根小拇指挪开时,血痕已经完全消失,皮肤光洁如初。 嵇次允将一双棉鞋丢在她面前,她连忙穿好站起来。 “你怎么了?” 自打他进来后,眉头的皱纹就没有消下去过。 他神情严肃:“我总觉得有人跟在我身后。” “你在害怕吗?” “我想去看看奶奶。” “我陪你去。” 脚上这双鞋不知道是谁的,有点大,穿着不太合脚。 嵇次允仅仅站在门口往里面望去,听见老人熟睡的声音,他又将门轻轻关上。 他走在前面,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脚下的路。 “会不会和影子有关。” 仇缥缈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楼梯,静谧的环境中除了脚步声没有其它声音了。 所以嵇次允的话一字不漏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嵇次允看不见她的表情,看不见她在身后冷漠的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脸。 仇缥缈就像因为走神没有听清楚一样,故作惊讶问道:“你说什么影子?” “没事。” 嵇次允推开隔壁的房门,对她说道:“晚安。” 她弯了弯眼,翘起两个嘴角:“晚安,好梦。” 几乎同时,两人关上了门。 黑暗里,她手握在门把手上,看向隔壁。 人类在鬼怪面前向来是犹如脆弱的蚂蚁,轻轻一捏,就是肥美的营养补给。 有人试图反抗,不过是濒死的挣扎,除非恰好使者接了任务,又恰好接任务的使者足够善良。否则只会被黑暗里爬出的厉鬼散发的死亡的气息堕入地狱。 人类,蝼蚁,而已。 就算聪明又如何。 她松开把手,走到镜子旁。 没有开灯的房间格外黑暗,她习惯了在黑暗里视物,在这样的环境里能看清物体的大致轮廓。 冰冷的手指伸出一根贴上镜面,镜子里的人也伸出手指。 真应该把他扯入地狱。 像这样干净聪明的人类,若是身着白色衬衫,衬衣染血,摇摇欲坠如同从空中坠落的风筝,一向冷静自持的表情破裂成碎片,那才叫好看,才够赏心悦目。 她恶劣地想着。 对付鬼怪,她们有很多方法,用精纯的本源之力设立的法阵,可以吸收鬼气碾碎鬼体,一般用这种方式对付比自己弱小的鬼怪,或者牵制住它们。还可以让这些鬼怪暂时进入暴乱模式,这时候它的能力得到增幅,也会因为控制不住吸收的其他鬼物而失去意识,这时候鬼怪不会逃走,只会凭本能攻击。 当然还有很多其它的方式。 对于这种藏匿于影中的鬼怪,逃跑能力很强。 最好是想办法让它进入暴乱模式,如果见血就更好了。 仇缥缈手指死死地摁着镜面,似乎要将镜子摁碎。 镜子中的人冷笑着,带着对人类的浓浓恶意。 她是为尉迟瑾禾做事不假,在外很多人都认为她完全代表着尉迟瑾禾的意志,没有自己的想法。 真有趣。 她手指在镜面上滑动,勾勒着自己的轮廓。 似乎很早她就对人类充满着恶意,那种想将之毁掉的痛感始终在她心头萦绕。 只不过..... 在那个崩溃的边缘点,无数的枷锁束缚在上面,她暂时还不想打破。 手指传来相抵的触感,镜中的她,背后的黑色浓郁一片逐渐扩大,慢慢将她笼罩进去。 仇缥缈贴近镜子,瞪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的透过镜面注视着她,咕噜咕噜的四处翻转。 枯瘦的手从她额前的镜子中伸了出来,她向后仰,避免了直接被爆头的情况。 这手没有皮,没有肉,仅仅是枯骨,往下一攥,握住了她脆弱的脖颈,尖利的骨头抵在她不断跳动的颈动脉处。 狠狠的往镜子里一带,稀里哗啦的是镜片破碎的声音,仇缥缈整个身躯跌进镜子中。 破碎的镜片中,仇缥缈的身后的黑影长出尖锐的牙,张开嘴将她吞没。 嵇次允脱掉厚重的外衣,手机铃声在此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是仇缥缈家人打来的。 他拿着手机走出房间,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房间里面镜子破裂的声音格外刺耳。他连忙将门把手往下一压,门没有锁,直接开了。 灯的开关就在门旁。 他摁了开关,灯闪了一下亮了起来。 房间里面没有人,他快步走到镜子面前,镜子完好无损,镜面看不出来破碎的痕迹。 “喂。” 这时他才想起来他似乎不知道她的名字。 嵇次允将手机丢在床上,匆忙的四处寻找。 他在床边和桌子下面分别找到他给她的那双棉鞋。 手机铃声已经停止了。 嵇次允再次走到镜子面前,食指弯曲扣了扣镜面,声音清脆。 他继续敲了几下,仔细观察着镜面。 “明明听见了声音。” 随着敲击,从镜框边缘开始渗出血,往地面滴落。 血液将镜中的画面扭曲了。 镜子中他的脸也染上了血色。 身后的物体包括他都在旋转扭曲,最后模糊。 模糊的画面最终拼凑出一个人的身影,是她。 她被吊了起来,双手攥着脖子上的吊绳。 她手上满是血,顺着手指缝隙掉落。 嵇次允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强撑着镇定问着镜子中那人:“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救.....我。” 两个字破碎在她唇齿间。 第51章 仇缥缈受伤了 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镜子里面渗出来,脚下粘腻的血液逼迫他后退。 “啪。” 镜子哗啦一声破碎,破碎的镜片中伸出一双手,将他拽了进去。 室内的灯急促地闪着,随之熄灭。 眼前空气浓稠的不像话,伸出手往空中一挥,再到面前时,能看见手上满是湿润的血珠和血肉模糊的伤口。 嵇次允强压住心底的恶心。 他摔下来的时候坐在了碎掉的玻璃碎片上面,动一下便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从皱起的眉头能看出来,他身体遭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红色的空气将周围笼罩着,他眯起一只眼,也看不透那层红色后面是什么。 他手撑在地上借力艰难的站了起来。 耳朵里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滴答滴答。 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脖子上,感觉到脖颈处湿润的触感,他一摸,摸到一手的鲜红。 他顺着方向抬头。 一个血人奄奄一息的挂在他的头顶。 长发披散,遮住了她低垂着的脸,血液顺着她握住绳子的手滴落。 身躯宛如死人一般僵硬的垂落,似乎绳子一断她就会滚落在地。 画面太过骇人,他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情景。 嵇次允大脑充血,几乎要拔腿就跑,但是他还是在恐惧中认出了仇缥缈。 “喂,你还有意识吗?” 嵇次允抱住仇缥缈,挪动身子,才将她的头从绳套里解放出来。 可是仇缥缈手仍然紧紧握住绳套,头向侧后方倒,连带着身子也往后面倒。她身上还穿着长款的羽绒服,抵着他的脸。嵇次允一想换下位置,就控制不住她乱倒的身躯,险些站不稳摔倒。 长发遮挡下,仇缥缈紧闭着双眼,嘴角笑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猛然松手,任由自己往后倒,嵇次允没有稳住,跟着仇缥缈倒了下去。 静谧的空间里,后脑勺磕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嵇次允的头撞在她柔软的肚子上,被当作肉垫的仇缥缈依旧僵挺着身躯,一动不动。 他连忙翻了一个身,从仇缥缈身上滚了下去。可以听见他变得粗重的鼻息声,他全身实在是疼的很厉害,连带着身上的力气也在飞快流失。 “喂,醒醒。” 见仇缥缈毫无反应,他拖着身躯去探她的鼻息。手指处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嵇次允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四肢变得酥酥麻麻,大片的黑暗充斥他的视野,让他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我醒了,就得委屈你晕过去了。” 仇缥缈右腿曲起,手搭在腿上,将嵇次允倒下时搭在她腿上的手拍了下去,神情散漫,眼神中充斥着不明的嫌弃。 她是想过利用嵇次允来激发影子怪的凶性的可能,但她也只是想了想,没有想到还有人上赶着来送死。 “一点也不聪明,笨死了。” 她收回之前觉得嵇次允有几分聪明的错误看法。 仇缥缈双手掐诀,她灵气的颜色比周围的红色更鲜艳。 一瞬间,她都快分不清谁才是那个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厉鬼了。 空气中的灵气一点一点的往她指尖钻。 她控制不好攻击法阵的力量,如果有人在她的法阵上面,很大可能会无差别攻击。所以她只能收回布置好的阵法。 她伤害人类,是会有惩罚的。 仇缥缈从来不干冒险的事情。 她右手一挥,长刀便出现在她的手里,锋利的刀尖抵着地面。 危险的刀尖逼近昏迷中的嵇次允,甚至在他脸上勾画起来,仇缥缈始终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的脸看。 接下来是他的手臂,肚子,腿。 只要她手轻轻一抖,就能从那白皙的肌肤上喷涌出鲜红的血液,也不知道和她灵力的颜色相比,哪个更好看。 因为脱掉了羽绒服,嵇次允上面只穿着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脖颈。 毛衣上都是污渍和血迹。 简单的黑色运动裤,在他身上格外显少年气质。 身材颀长,体态匀称。 她手一抖,刀划过嵇次允身旁的空地,从上方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更美的是被刀划出挥洒在空中的鲜血。 仇缥缈撇了撇失了血色的嘴唇,她还是没有对他动手。 她那一刀划破了羽绒服,里面中的鸭绒飞了出来,飘在她眼前。 血液从锁骨下方渗透出来,染红她胸前大片的衣服。 仇缥缈不过是恶趣味上头,又怎么会被区区厉鬼弄伤,那些血是空气中的血雾凝聚在她身上的。 当时,她被枯手拖了进来,她乘机和影子怪过了几招,没想到一根绳索在她不注意时候套住了她,直接将她吊了起来。虽然她可以自行挣脱,但是谁让嵇次允也跟着进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趣,一想到嵇次允被吓得面色惨白的模样,她就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鸭绒在空中四处飘散,四周红雾似乎被她的血液吸引,躁动了起来。 红雾中传来玻璃被碾碎的声音,嵇次允被这动静吵醒,动了动眼皮子。 仇缥缈将右手覆在他眼上,眉头一皱,本来没有觉得什么,但此刻却觉得这声音格外吵闹,心头莫名烦躁。 她一烦,行为就不受控制。 左手覆着一条黑色的长布条,布条上绣着精巧的花纹,长布条上的流苏垂落在地上,粘上了地面的灰尘。 她甚至忘记了这华丽的布条是何来的了。 仇缥缈将布条覆在他眼睛上,抬起他的头,在脑后胡乱系了一个结。 “别摘下来。” 她低声道。 第52章 我啊,为了拯救你而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嵇次允已经醒了过来,他摸了摸罩在眼睛上的布条,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拿来的,上面的花纹凹凸不平,摩擦着他的眼皮,很不舒服。 他们两个就待在这一方小地方,仇缥缈也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仿佛他们的世界也随之碎掉。 这让嵇次允心里愈发不安。 因为他看不见,对周围的感知全来自听觉。 “噼里啪啦。” 他感觉自己就像镜片,也随着这声音快要碎掉在这里面。 仇缥缈脱掉碍事的羽绒服,冷风一钻,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喷嚏。 她低头,面无表情的在锁骨下方又划了一刀。 红雾中发出一声低吼,仇缥缈冷冷的笑道:“这样,我助你一臂之力,让你重新……” 她抬起手,以血为引,一个法阵被她推进红雾之中。 “凝聚人形。” 话音刚落,红雾中心形成一个漩涡,将周围的红雾都吸了过去。 嵇次允感觉脸被什么挤压了一下,他疑惑的抬起了眼,朝仇缥缈的方向看去。 反正他看不见,她也就没有管他。 她抬脚朝前面走去。 红雾漩涡飞速旋转形成人形。 它失控了,恐慌袭上它的心头。 那些红雾是它身体的一部分,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 全部朝它的【核】席卷而来。 无论是半堕还是堕,都有【核】。 妄与堕平级,区别在于有【核】者即为堕,反之则为妄。 面前这个人散发着充盈灵气的诱人【食物】,正步步逼近。 它应该逃走的,但是它全部念头都都变成了— 杀掉她!! 瞧她笑了,笑得那么真诚,就像所有的食物都会散发迷人的香气引诱人去品尝一样。 谁会想到食物不能到嘴里这种可能呢,它自然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仇缥缈没有破坏它凝聚人形的过程,反而在欣赏这个过程。 一团由红色影子组成的人形立在那里。 它没有五官,但也能让人感觉到帅。 身材很优越,看起来很熟悉。 仇缥缈往旁边扫了一眼,嘴角一抽,该不会是按照他为模板变的吧! 红色影子朝她冲了过来,身后凝成出类似蜘蛛的八爪的实体。 “铛铛。” 红色影子凝成的实体和鸿榷刀碰撞到了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饶是嵇次允平日里再淡定,也忍不住想要解开眼上的布条看看发生了什么。 两道红光相互交错。 红影步步紧逼,她一边挥舞着鸿榷刀,嘴角越发飞扬。 红色影子部分身体融入地中,地上的身体变幻成一只巨大的蜘蛛。 蜘蛛挥舞不协调的四肢,毫不留情的往两人拍去。 仇缥缈紧抿着嘴,仔细注意着蜘蛛的动向,每当蜘蛛朝嵇次允发起攻击,她就会将嵇次允的身体一带,刚好躲过去。 她抬起手,鸿榷刀劈向红影蜘蛛的八只脚。 红影蜘蛛攻击她时是实体的伤害,它也是实体状态,但是伤害打在它身上却是虚体伤害。 确实有些棘手。 这只影子鬼怪,估计吞噬了不少周围的鬼怪,才有了那么多的能力。 但是,它最大的助力却是仇缥缈。 是仇缥缈让重伤中的它恢复,重新从厉鬼变成【堕】。 它不知道食物的想法,是供奉她自己,还是来毁灭它的。 仇缥缈的神色越来越冷,嘴角抽搐着,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她余光一扫,红影蜘蛛朝着嵇次允爬去。 身形一闪,她出现在嵇次允身旁,连忙把他往旁边一带,她没来得及躲过去,蜘蛛的一只脚刺穿了她的左侧的肩胛骨,她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好时机。 不见的那部分红影趁机在她身后化成人形,手周围凝成尖刺刺穿她的手掌,仇缥缈疼的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刀,红影蜘蛛趁机打掉仇缥缈手中的刀。 钳住她,往远处一丢。 随着仇缥缈摔到地上,一口鲜血也喷了出来。 嵇次允处于看不见环境的状况中,心中愈发不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为何,他听不见周边任何事物的声音。 这让他更加惴惴不安。 “没事。” 仇缥缈从地上爬起来,她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嘴角咧开露出两排牙,左嘴角的梨涡也格外的明显。 她似乎心情很好,余光扫到空中手表浮现的光屏。 名称:红影 形态:不可捕捉体【半堕体】 位于金字危险排行榜第二名。 由厉鬼到半堕体,不知道强了多少。 一股兴奋不断冲上她的大脑。 “我可爱的玩具,这样是不够的哦!” 满脸的血,让她看上去更加癫狂。 她大笑着,灵气从她身上汇成丝线状,密密麻麻的将红影包围起来。她手指一弹,数道灵诀砸向红影,红影身形一闪,几乎又快散成了飘忽的影。 仇缥缈朝着它冲来,一脚踩在它背上,鸿榷刀穿过它的身体,插在了地上。 鸿榷刀——连通阴阳,勘破一切虚实。 眼见落入下风,红色影子凝成一团红雾,冲着一旁嵇次允冲去。仇缥缈手一挥,鸿榷刀从地上飞起,挡在了嵇次允的身前。 嵇次允只觉得迎面一阵风吹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知到动静,伸出了手摸索着。 她说话语气一向没有情感起伏,但一向散漫的眼神却难得的凌冽了起来:“你找死?” 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画了一个圈,巨大的封印阵法猛然飞到红影头上方。 嵇次允伸出的手的位置,正巧位于红影的【核】。 仇缥缈飞过去,刚碰到他指尖,他手就收了回去,她看向他掌心,他掌心朝里,覆着一层阴影,让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这个可以取了吗?” 戴着有点不舒服。 他指了指那条做工精美,但不适合当眼罩的布条。 “可以。” 他手伸到脑后,轻轻一解,布条松开,即将从两侧垂落。 仇缥缈却突然伸出手抵住他的手腕,连带着还未散开的布条一起抵住。 ——定。 因为身高不够,她甚至用上了灵气让她悬在空中,以保证她有足够的高度来完成这一动作。 仇缥缈看向一旁在封印阵法中萎缩成一团的红影,又看向他,心底道了声抱歉。嵇次允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露出了右手掌心,一个红色的印记。 她冷着眼,解开了封印。 红影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往嵇次允手心跑去,想将它的【核】刨出来。在仇缥缈吃人的眼光中,飞快地在空中浮了一瞬,就往他胸前的玉佛里钻去。 仇缥缈之前随便用一个东西变成嵇次允玉佛的模样,替换了他的玉佛,现在这块玉佛是她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就是说,现在这块玉佛再普通不过,唯一特别之处是夜里会发光。 红影呆在“玉佛”里,一副死也不出来的模样。 红影失去了【核】,暂时掀不起波澜。 仇缥缈可以抽出红影,想办法消除嵇次允不小心拿到的【核】。 但是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比起循规蹈矩的按照流程办事,她更想放任这个开始,以期能看见更有意思的结局。 “既然你上赶着送死,我就不阻拦了。” 此时,金字危险排行榜,红影资料里,目前状态一行的已封印旁边多了几个问号。 仇缥缈松开手,解除了他的定身,嵇次允脸上布条落了下去,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缓缓睁开眼,问道:“你究竟是谁,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我啊,叫仇缥缈。” 她没有在笑,但她的眼睛嘴角都充满着笑意。 “为了拯救你而来。” 仇缥缈心情很愉悦,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让他感觉有些不自然。 第53章 简直是天赋异禀 仇缥缈皱着眉头,将嵇次允拖回了他的房间,动作算不上轻柔地将他放在床上。 仇缥缈不记得自己学过治疗的灵决或者法阵,可是看着嵇次允就算晕过去了却依旧紧皱的眉头,以及源源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还是尝试的掐了一个诀。 仇缥缈挽起他的袖子,查看他的伤口,看看她的灵诀有没有用。 他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仇缥缈不禁心里自夸,暗道自己果然如同尉迟瑾禾夸的那般,是天赋异禀之人,连从来没有学过的治疗灵诀随便一掐都能掐出来。 找到了自信,仇缥缈起势,手指灵巧如同蝴蝶,操纵着灵气。 嵇次允身上浮现出一个金色的法阵,阵法流转,他身上的伤口也在缓缓愈合。 仇缥缈心情还不错,又掐了一个诀,将嵇次允身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手一挥,被子自动盖上。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仇缥缈破天荒的发自内心的说话语气柔和地对着他说道:“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晚安。” 即使他听不见。 仇缥缈合上门。 昏迷的嵇次允此刻并不好受。 脑子昏昏沉沉,红色的血雾,以及在血雾里奄奄一息的她,还有一身狼狈的她双眼明亮的说出“我是为了拯救你而来”太多的画面和声音来来回回的在他脑海里放映。 “……” “嵇次允。” 房门被敲得作响,他的头更疼了。 混乱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他捂着额头开了门。 仇缥缈扎着高高的马尾,小脸笑得天真烂漫,显得格外有精气神。 “昨天晚上谢谢你。” 仇缥缈被逗笑了,忍不住噗了一声:“我做什么了,你还给我道谢。” 嵇次允皱起好看的眉:“昨天晚上不是你救了我?” 仇缥缈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啊,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睡觉睡糊涂了?” “我昨天很早就睡了啊。” 嵇次允脸上的疑惑更深,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叫仇缥缈。” “对呀。”她呆呆地点头,“我昨天不是说过吗?你不会是忘记了吧,果然我这种小人物,哎,连名字都差点没有被人记住。” 见嵇次允脸上开始出现迷惑的神情,她赶紧转移话题:“哎呀,奶奶说身体不舒服,正好雪化了,快送奶奶去医院。” 嵇次允也不纠结了,跟在风风火火的仇缥缈身后下了楼。 老人比起前一天精神明显差了很多,咳嗽个不停。 “今天风这么大,就不要坐摩托车了,有其它的车吗,三轮也行。” “有,但是很久没有用过了。” 两个人将三轮车清理之后,扶着老人上了三轮车。 “我来骑。” 仇缥缈举着手跑到了三轮车的前面。 嵇次允有些犹豫,问道:“你可以吗?” 仇缥缈点了点头,语气非常坚定:“相信我嘛。” “行,信你。” 仇缥缈坐在前面,手握上把手:“真的?” 嵇次允扶着老人在后面坐好,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嗯,真的。” “那就坐好了。” 仇缥缈踩着三轮车,笑着跟老人说笑话,逗的老人合不拢嘴。 “奶奶,我给您唱歌,您听好了。” 她唱的是初中的时候学校教的当地的民族特色的山歌,声音清脆悦耳,不过音准似乎有点不在调上。 “唱的好。” 老人很给面子,不停的夸她唱的好听,“是吧,小允。” 嵇次允附和老人:“好听。” 他手撑着一旁的栏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有些事情,她似乎忘记了。 比如他们小的时候就见过,他知道她忘记了,也看出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起来过。 那为什么表现出如此熟稔的模样,或者说为什么能表现出来这样的模样。 真是看不明白。 仇缥缈松了松嘴角,她笑的很开心,心里却一片冷漠,甚至觉得嘴角有点笑得酸了。 张了张嘴,她又继续唱。 “拉巴拉卡,拉巴拉卡…… 推合渣呀接姨妈 姨妈不吃酸酸合渣 打糍粑呀接舅妈 舅妈不吃酸糍粑 拉巴拉卡,拉巴拉卡…… 大山里的土家娃呀 太阳里滚呀月亮里爬 勤劳勇敢又听话 勤劳勇敢又听话呀 拉巴拉卡…… 过山崖呀追彩霞 追得鸟儿叫喳喳 下河坝呀抓鱼虾 抓得满河起浪花 拉巴拉卡…… 大山里的土家娃呀 山歌里长呀神话里耍 勤劳勇敢又听话 勤劳勇敢又听话呀 拉巴拉卡……” 其实这段路雪化了,并不好走,三轮的安全性也并不高。所以她一路都是用灵力稳着车身,顺带布了一个小型法阵,让寒风不是那么凛冽。 这般寒冷的冬天,走完这段路,她竟然出了一后背的汗。 到了卫生院,嵇次允和老人进去后,仇缥缈说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吃早饭,她去街上买了早饭然后再来找他们。 仇缥缈扭头看向嵇次允:“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 她又问老人:“那奶奶有没有想吃的。” “不用麻烦了,谢谢小缈。” “不麻烦,您身体好就什么都不麻烦了。” 仇缥缈笑着摆了摆手:“我马上回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嵇次允和老人的身影,她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她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只能戴上那张名为伪善的面具,堆上假笑。 脸都笑僵了。 老人刚做完第一项检查,仇缥缈提着早餐找了上来。 “你去吃早饭,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检查,我带着奶奶去做。” “还有尿检。”嵇次允把东西递给了她,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早餐,动作非常的顺手和熟练。 仇缥缈用微笑遮住了她的错愕,对着老人温柔的说道:“走吧。” “好。” 等待结果的时候,仇缥缈和老人坐在椅子上,远远能看见嵇次允靠在栏杆处低着头打着电话。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仇缥缈抬头看他,问道:“怎么样?” “他们暂时回不来,检查情况怎么样,都检查了吗?” “都可以了。” 仇缥缈想着买了两份早饭,怎么给奶奶的不见了? 不会嵇次允一个人都吃了吧! 哇,这么能吃的吗! 像是看出来仇缥缈内心的想法,嵇次允解释道:“天冷,做完检查饭都冷了,不适合奶奶吃。等会我再去买份,你帮我守着奶奶。” “谢谢了。” 嵇次允说完谢谢,就别过脸,脸微微涨红。 仇缥缈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脸烫烫的,也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 昨天是硬撑着脸皮留在他家,今天似乎原形毕露,怎么也厚不起来这脸皮。记忆里,这样和男生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 想到这里,脸更加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第54章 雪景 “我之前不是说在学校见过你吗?”仇缥缈抬眼扫了一眼嵇次允,“当时那个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 看嵇次允没有反应,仇缥缈以为他没有听见,或者说不想回答。很久才传来淡淡的一句:“分手了。” 这个话题嵇次允似乎并不是很想再提,仇缥缈哦了一声,她看见嵇次允脸色一下黑了下去,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嵇次允不知说了句什么就走开了。仇缥缈走神没有听见,留她一个偶尔社恐的人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幸好负责化验的医生解救了她的无措,检查的单子打印出来了,医生让她拿着单子去找另一个医生。 仇缥缈楼上楼下不停的跑,才看见嵇次允提着给奶奶买的早餐上了楼。 最后检查结果还算理想,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老人家身上有些小毛病,医生开了药,叮嘱了几句。 反正嵇次允会认真听的,仇缥缈就让那些话在耳边绕了一圈然后散开了。 回家的路上,嵇次允一路无话。 仇缥缈很努力的活跃气氛,只得到了奶奶的热情回应。 到家了,嵇次允扶着奶奶进屋。仇缥缈将三轮车上的东西拿下去,嵇次允返了回来,没有看她,说道:“你该回去了吧。” “对。”仇缥缈错愕的点了点头,五官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以来表示此刻的该有的心情,手上的东西提也不是,放也不是。 尴尬的想掐死嵇次允,搞得好像她硬赖着不走一样。 她指了指前方,“我刚想着把奶奶送回去,然后就回去。” 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男人心莫非也是海底针? 仇缥缈咬了一下嘴唇:“那再见。” 嵇次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留给了她一个沉默的背影。 好没礼貌。 仇缥缈将脚下的石头一脚踢飞,那石头好像一下长出来个帅气的脑袋,又长出来了一双手在空中噗通噗通的挣扎,最终掉到地上,头一歪,嘎掉。 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暂时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小允啊,小缈呢?” 奶奶探头去找仇缥缈的身影。 “她家人找她,她回去了。” “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好歹也帮了我们,快去送送人家去。” 嵇次允乖乖的点了一下头,帮老人掖好被子,就出了门。 外面已经找不到仇缥缈的身影了。 嵇次允继续往前走,走的稍微快了些,不久就看见前面一个熟悉身影,戴着羽绒服上的帽子,边走边踢石子。 他放慢了脚步,保持一个相对远的距离。 仇缥缈踢石子的脚步一顿,下一秒,又一颗石子飞了出去,随后能清晰的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 嵇次允又想干嘛,总不能是良心发现了来道歉的吧。 其实仔细想想,嵇次允对她的态度蛮正常的,对一个以前不认识的人这样的态度也不算很恶劣。仇缥缈觉得要是换成自己,也许更加冷漠。 直到仇缥缈走到了老家门前,嵇次允也没有缩短和她之间的距离。 仇缥缈还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直接进家门,还是折回头拆穿他。 没能想太久,她就被出来洗菜的三伯伯发现了。 “小缈回来了啊,快进来,外面冷。” 仇缥缈点着头,说好的。 她没有回头,但是走路的速度格外的慢。 看见她回了家,嵇次允才离开。 华女士有事,吃了午饭就要下去,回城里。 仇海陆一年回来不了几次,想在老家多待几天。 过几天华女士再上老家来接他。 仇缥缈倚在门边,听他们讨论。 华女士看向仇缥缈,问道:“飘渺,你是先跟着我回去还是跟着爸爸待在老家玩几天。” 若是往日,仇缥缈会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回家,但她犹豫了,或许是心虚作祟。她拿出红色外壳的老年机在手中不停的按着各种按键:“我这么久没有回来陪奶奶了,还是在老家多陪陪奶奶吧!” 华女士欣慰,仇海陆也欣慰,三伯伯欣慰,奶奶欣慰,全家人都欣慰。 “女儿长大了啊。” 仇缥缈微笑。 吃饭了。 仇缥缈一个人安心的吃饭,就听见仇海陆在那开始不点名道姓的说:“也是奇怪了,有些人偷偷跑出去连家都不回,忽然就有了孝心。” 阴阳怪气十级专家,非仇缥缈她爸仇海陆莫属。 三伯伯找补:“缥缈也不是故意的是吧。” 仇海陆笑了一下:“我也没说错是吧。” 仇缥缈没话说,点着头说:“是的是的,您老说什么都对。” 还好,后面他们喝酒把仇海陆的注意力吸引走了,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吃完饭,华女士开车回城里去了。 其实,仇缥缈来之前没打算留在老家,所以没有带作业上来。 只能无聊的看剧。 白天对于她的吸引力还不如夜晚来的大。 这几天除了看剧吃饭, 她就没有可以做的了。 木锦也觉得无聊,整天沉睡着,也不肯出来和她聊天。 这次雪下了不停,一连下了好几天,华女士忙完了但是车子上不来。 漫天飞雪纷飞,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雪白一片。 仇缥缈伸出手,任由雪在掌心融化。 此景反倒是让她想起电视剧中在雪景中,女主伸出手的那一幕凄美的画面。 她伸回手,裹着大棉袄戴着帽子,她自觉这画面并不会有多美。 但是雪景美是真的美,又有谁不叹服于大自然的美。 仇缥缈搬个小板凳在门外,看雪景。 她素来就是一闲下来就格外爱思考。 “木锦,我觉得我留下来是个错误。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还有严小念和施然背后的幕后黑手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他们什么目的。” 木锦睁开一只眼,仇缥缈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太喜欢权衡利弊了:“谁让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也是。” 木锦睁开的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木锦,你也不是蛇啊,怎么还冬眠。天天隔这睡觉。” 没等胡思乱想几日,仇缥缈的手表再次亮了起来。 第55章 更强大的「妄」 仇缥缈不禁怀疑,这【妄】是不是往她身边扎堆? 目前出现的【妄】全在她身边。 但是也算是有事干了。 任务栏一闪,示意此任务已接。 仇缥缈又撑着脸期待晚上的到来,快点耗完这一天。 终于等到你了,也不枉我在老家待了这么久。 是夜,雪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停止。 仇缥缈终于将所有人都熬睡过去了,麻利的穿上衣服,从后屋穿门而过。 红影原本就是半堕体,实力不容小觑,它身上的伤,总不能是人打伤的。能打伤半堕体的十大拘鬼使,也没有来过这边的消息。况且以拘鬼使的能力,任何鬼物都不会在他们手中逃脱。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还存在另外一只鬼物,比红影更强。 堕或者与堕平级的【妄】。 所以,她在等。 面前光屏上的路线图中,她离目标点越来越近。 仇缥缈加快速度,身影犹如黑夜中的一阵风。 满是雪的树林中,浓黑几乎融入黑夜的影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很快,仇缥缈发现自己移动不了。 脚下似乎被什么力量扯住。 黑夜似乎吞噬了所有的光亮,四周万千生命笼罩在黑暗里。 仇缥缈眉头一挑,棕色的瞳孔再度变成血红。 手在空中一抓,鸿榷刀自空中旋转飞来,正穿过她面前的黑影,仇缥缈旋身过去用左手接住刀柄。 仅仅如此,还困不住她。 她一脚踹在刀身身上,刀身贴着黑影,逼得黑影步步后退。 无【核】乃妄。 这是一只和红影属性差不多的妄。 藏匿于黑暗之中,无光即无它。 换句话说,黑暗的地方影子无处不在。 四周的黑影几乎同时从地里钻出,黑气森森,滔天的怨气直冲云霄。 这只妄成型已久,形成原因随着年代的过去已经不详。 消除怨气不可能,那只能封印或者抹杀。 黑影没有实形,下一秒不知道会从何处钻出。 仇缥缈用刀身往后一挡,前方失去了防守,怨气侵蚀她的皮肤,顺着伤口钻进她的体内。 见血越多,仇缥缈越发控制不住自己。 她嘴角一勾,手掌拍在空中,向后转,绕到后方。 左手掐诀,右手挥刀。 仇缥缈将刀往空中一甩,双手合掌,分开。 无数的鸿榷刀布满四周,随着她一挥而下。 所有黑影瞬间消散。 它开始逃了。 仇缥缈飞身去追。 林子中的积雪从树枝上大片的掉落。 仇缥缈右眼紧闭,左眼对准在地里飞窜的黑影,眼中出现一个红点。 右眼睁开,瞬间地里的黑影停止了爬行,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随后又四散开,仇缥缈追着被标记的部分黑影。 仇缥缈手一抓,黑影的去路便被截住。 退无可退,怨气凝成拳,往仇缥缈的脸上,四肢挥去。 仇缥缈脚一蹬,在空中翻了个身。 躲过了部分黑影,还有部分拳头落在了她的脸上,肚子上。 黑影从地里窜出,自她脚底缠上她的四肢百骸。 眼前的黑影凝聚成模糊的类似于人的形状。 它慢慢站了起来,明明没有眼睛,但它抬头的瞬间,足以令万物失色。 仇缥缈四肢都被黑影缠住,动弹不得。 假装逃窜,实则以此来消耗她的体力,放松她的警惕。最后引她来此,布置好猎场。 看似被捕猎,实则牢牢掌控捕猎者的身份。 聪明! 不愧是【妄】。 缠着仇缥缈的黑影死死地黏着她的皮肤,就好像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 鸿榷正与黑影巨怪缠斗。 她咬牙,灵气化刃,将缠在她皮肤上黑影从皮肤上生生刮掉。 仇缥缈揪了揪衣领,将棉袄丢了出去。 厚重的衣服过于累赘。 仇缥缈舒展身体,黑影想再次缠上来,却始终在离她一臂的位置试探。 “你,找死。”它俯视着仇缥缈,在它庞大的身躯下,仇缥缈显得格外娇小。 仇缥缈丝毫不废话 ,身形一闪,无数的虚影出现在巨大的黑影身后头顶。 黑影身躯太过庞大,完成重新分解貌似需要些时间。 于是,它一巴掌扇过去,带起的气流将仇缥缈甩飞,无数虚影重新回到她体内。 仇缥缈撞倒在一棵树上,吐出一口血。 “我去,这么猛。” 她吐出一口鲜血,血将雪地染红一片。 正打算从地上爬起来,树枝上的积雪此刻掉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 她抖掉积雪,目光扫过雪地上的血迹,原来散漫的神情消失的干干净净,浑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面前的妄力量不可小觑。 仇缥缈给予强者足够的尊重,那就是百分百的认真。 双手抬起,强大的灵气涌出。 手掌相合,手指在指缝中穿过,手掌分开。 仇缥缈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影子般的鬼物,虚虚实实,难以触碰。 上一秒能凝成实体刺伤你,下一秒就能归于虚影,使你无法攻击它。 所以她打的很狼狈。 灵气顺着她的指缝流向四周,她一步一步向前走,随着每一步的迈进,脚下的灵气便生一涟漪。 巨大的鬼影一下分散开,很快雪地上的鬼影再次钻出,附上她的身体,将她吞没。 被吞没的瞬间,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恢复视物能力后,仿佛世界颠倒。 更加高大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摆的树枝,此刻遥远的好比天空。 这是一个全新视角,在这样的视角里,她显得格外渺小。 仇缥缈试着移动身躯,发现自己的肢体只能在同一平面移动。 她被黑影同化成了影子。 靠,还可以这样? 那些攀缠着她的黑影,若是她不驱除,也会逐渐侵蚀她,若是她使用她先前的办法驱除黑影,怨气也会趁此机会侵蚀她,只待一个时机将她同化。 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直到目前为止,仇缥缈的每一步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仇缥缈没有恐慌,反而是很淡定的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翻车了丢不丢脸这个问题了。 木锦没有跟过来,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 也不算丢脸吧。 死再这又何妨,尘归尘,土归土,反正也无人在意。 一点光线照在了雪地上,一个影子正扶额思考。 光线被阴影遮挡,就连雪地上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仇缥缈似乎还在为自己翻车而苦恼,没有留意到身边阴影面积的扩大。 即将吞没仇缥缈时,黑影中间部分出现一团金光,金色光芒就像漩涡一般,不断吸着黑影。 黑影被驱逐出黑暗。 雪地上的女影子对它摆了摆手,似乎在道别。 冲破黑暗的一道刀影,自上空划破空气而来,握着刀柄的身影,带着驱逐的死亡气息。 不知是什么时候仇缥缈摆脱了它的同化控制。 黑影正面接下这刀,浓黑的怨气死死相抵。 部分怨气绕过鸿榷,掐住仇缥缈的脖子,窒息的感觉让她脸色涨红,黑暗再次席卷她的视野。 “啊。” 她右手松开刀柄,凝聚出巨大的灵气,往鬼影身上挥出。两股力量相碰,仇缥缈再度震飞了出去。 在摔到地面之前,仇缥缈在空中将刀往后往后一丢,鸿榷刀穿过黑影的身躯,金色光芒四射,黑影挣扎无用,直到彻底消失。 仇缥缈摔到树上,树枝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终于折断,与她一起坠落。 失去知觉前,仇缥缈摸到身边放着先前丢掉的棉袄,于是她往棉袄上一滚,彻底陷入黑暗。 第56章 林中手 嵇次允一夜未得好眠,眼睑下方有些许乌青。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知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从窗外看过去,雪已经小了许多,就连树上的积雪也少了不少。 他拿出手机,打算拍几张照片。 嵇次允拍完后,坐在床上编辑朋友圈,思考文案时,将拍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了一遍。 拍全景的一张照片中,凸出的一块很明显,就像是有人躺在那里一样。 积雪覆盖不全,露出一只手。 乍一看可能不会注意到,可是放大之后还是能看见。 嵇次允退出朋友圈的编辑页面,还好没有将照片发出去。 不过,那不会是尸体吧? 不得不说真晦气。 嵇次允正思考是不是要报警,眼睛一扫,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衣角。 他穿好羽绒服,下了楼。 早上雪是下的小了一些,但不知道昨晚的雪究竟下的大不大。 对于这个问题,昏迷且被雪盖住的仇缥缈很有发言权。 下来的太过匆忙,导致他忘记了戴眼镜。 嵇次允皱了皱眉,在他眼里,雪白的大地没有一处是不一样的。 他拿出手机,仔细对比着环境和树木的变化,四处寻找。 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让他差点摔倒。 视线往下一扫,“罪魁祸首”就是照片上的那只手。 嵇次允蹲下,将雪从仇缥缈的身上移开。 仇缥缈脸色铁青,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看着像死了,但是嵇次允不这样认为。 嵇次允握住她的手腕,寻找她的脉搏。 很微弱,但能证明她还活着。 这手都快冻成冰块了,也不知道在雪地里躺了多久。 嵇次允抱起仇缥缈时,又差点摔倒。 他咬牙,他看她那么瘦,还以为她蛮轻的。 仇缥缈的衣服都湿了,若是弄湿了嵇冉冉的床单,被她知道了,又要闹了。 也不好解释。 嵇次允只能将仇缥缈抱进自己的卧室,还好现在才七点,奶奶还没有起来。 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嵇次允站在床边,意外的纠结了起来。若是她一直穿着湿衣服,醒来肯定很难受。 可他一个男生,也不好给她换衣服。 让奶奶上来,又怎么解释她的存在。 嵇次允终是给她盖好被子,转过身,关上了门。 再上来时,他手里端了盆热水。 因为仇缥缈身上是湿的,即使盖着被子也没有给她回很多温度。 手还是冰冷的。 嵇次允将帕子在热水中过一遍,然后拧成半干,盖在她的额头上,另一块帕子盖在她的手上。 只能等她自己醒来换掉湿衣服了。 新问题又出现了,她就算醒来了,也没有衣服给她换。 嵇次允有些后悔把人抱回来了,忽然觉得他还是打120比较好,还没有等掏出手机,仇缥缈就醒了过来。 她虚弱的开口:“怎么是你?” “你倒在我家后面的林子里,看样子是在雪地里躺了很久,所以……”他笑了一下,看向她,那目光好像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那么温和,却能堵住她所有想编织的谎言,让她发毛,“我比你更好奇这个问题。” “那挺巧的啊。” 仇缥缈讪笑,尴尬的动了动嘴皮子。 嵇次允转身打开衣柜,他想起来学校发的夏季校服还有一套他没有穿过。 他将衣服递给仇缥缈,“没有穿过,送你了,换上,我先出去了,换好了喊我。” 仇缥缈只能点头,还好他什么都没有问,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说起来,上次遇到妄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久到她都忘记了年仅八岁的她是如何斩杀妄的,久到她忘记了这种鬼物究竟有多恐怖,甚至差点被同化,被吞没。 仇缥缈观察身上的伤痕,因为怨气盘旋在伤口上的缘故,伤口处血肉模糊。 若不是她事先锁定了黑影并且设下了阵眼,后又用巨大的灵力布下阵法,恐怕她无法顺利脱身。 她手上的是学校的夏季校服,上衣蓝色衣领,整体以白色为主。裤子是黑色的,对她而言有些长了,腰身也不合适。 许是昨晚打斗的时候摔到树上,后背摩擦出大片的伤痕。换上衣服后,干净的校服贴着后背的衣服上瞬间布满血迹。 她看不见校服后背,换好了衣服对着门外喊道:“我好了。” 仇缥缈揪着裤腰的样子让嵇次允摇了摇头,他又给她找了根皮带。 她转身的时候,露出后背的大片血迹。 嵇次允别过身,见她生理性的打着颤,又找了毛毯让她披上。 仇缥缈看着嵇次允利落的将被单拆开,湿了的棉被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换上新的棉被和被单。 她一个人在旁边站着不心安:“需要我帮忙吗?” 嵇次允脑海里闪过她后背的血迹,对她摇了摇头。 他转身,刚好看见仇缥缈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脸色很不好,嘴唇都是惨白的。 “你受伤没有感觉吗?” “啊。”她猛然抬头,“疼啊,不过我蛮能忍的,没关系的。” 嵇次允知道她在说谎,衣服上都沾了那么多血迹,后背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不过他没有拆穿她,能在冰天雪地里冻成那样都还能活着的人,不是他能管的了的。 “你要不再躺会,我给你打医院的电话?” 这可是他刚换的被子,仇缥缈觉得还是不适合弄脏,“算了吧,也别给医院打电话,我感觉自己精神还不错的,你别不信啊,我真的……” 挺好的。 她身体一软,额头撞床沿上。 “咚。” 这声音,让嵇次允有种熟悉感。 虽然仇缥缈不是很想再麻烦他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给他添着麻烦。 她躺在床上,手感觉到被子下很硬的一块,侧身一看,她脸色涨红,她能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 干干净净的被子被她的血迹染红。 她这才发现后背的伤痕。 仇缥缈打开手表,手表上出现的光屏显示着她后背的伤。 大面积的表皮被刮了下来,有些皮甚至卷了起来,血遍布后背,根据她六年生物知识判断,这至少伤到了真皮层,这伤势看着令人心惊。 失了这么多血,怪不得会晕过去。 仇缥缈想起嵇次允问她受伤没有感觉吗,暗道原来他早就看见了只是不明说。 怪不得他问她去不去医院。 她本源之力会帮助她伤势的治愈,不过因为她灵力临近枯竭,施展不了治疗灵诀。 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要等伤口愈合,恐怕还有几日。 她用最后一点灵力,将被子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将后背的血迹也清理了一下。 仇缥缈闭上眼,感知着木锦。 她睁开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窝在饭桌上安静的吃饭。 还好木锦机灵,扮成了她的模样。不然她这一失踪,仇家又要翻天,她怕是要上天。 第57章 再遇夜跑的姐姐 一连几日,仇缥缈都留在嵇次允家,她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 又不能下楼,再不透透风她就发霉了。 想到下楼,仇缥缈还记得嵇次允家的那条叫小小的大狗,一见她就朝她叫。嵇次允察觉到仇缥缈在无数个见到小小的瞬间都想跳到他的背上后,就将小小带到了后面的小房子里面去了。 不过,不用做饭就有人将饭端在面前的感觉真的很好。 嵇次允上来收拾她吃过的碗筷,她趁机喊住他:“这几日多有叨扰,我感觉我挺好的,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回去了?” 嵇次允嗯了一声,要出房门的时候,说道:“等我会。” 嵇次允抱着一堆衣服刚进门,便看见女孩从床上跳到他面前,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次允大哥的收留救命之恩,来日定做牛做马来报答大哥。” 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钞票,这是她三伯伯给她的,其它的压岁钱她都上交给老妈了。 这还是她在嵇次允洗她的棉袄之前,从兜里抠出来的。 没有舍不得,她伸手,掌心中是她现在手中仅剩的钱,递到他的面前:“就当报答大哥了,不能不收,救命之恩,岂是区区钱财可以勾销的。” 生怕他不接,她又补充道,“我的命,绝对比这个贵。” 嵇次允垂眸,目光长久停留在她的指尖,伸手,将钱接过了过来:“既然我们认识,看见你在危险之中,自然不会视若无睹。” 他将手上的衣服放在床上,“你衣服干了,早点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当然。” 刚开始她都没有不适应,可是后来越待在这里越心慌,现在已经是巴不得马上走的地步了。 木锦装成她的样子,已经和家人回了城里。 这几日天气略有好转,已经不下雪了。 仇缥缈离开了嵇次允的家,这几天尴尬的她真的不想再来了。 嵇次允站在二楼客厅的窗台旁,目送着仇缥缈离去的背影,感概原来那不是梦。 树枝折断,积雪滑落,耳边震耳的轰隆声。 所有光线似乎都被吞噬,视线所处是彻底的漆黑,宛如世界末日,昨晚的一切是那般骇人。早晨的光芒又让他惊觉那是梦。直到仇缥缈的出现,打破了名为梦的保护层。 仇缥缈,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因敲门声而震退的鬼影,奶奶没有问题的检查结果,于是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不知那一百元,以及她那次救他和奶奶,和这次救命之恩能否相互抵消。 如果可以,他希望两人以后不要再有任何牵扯。 他不想卷入是非纷扰,只想安稳一生。 仇缥缈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也本能的不想再和他接触。 不知为何,每次遇到他,脑海中层层理智和道德组成的枷锁便会松了又松,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破坏的恶念了,她不想伤人。 她从路边往下面一跳,空中法阵流转速度越来越快,吞没了她的身躯。 木锦一脸绝望的坐在仇缥缈父母的面前,彼时,华女士作为本次家庭会议的召开者,态度非常认真,空气中都弥漫着严肃的气息。 “一个女孩子,在别人家里留宿,丢不丢脸。” 木锦想着这事也不是我干的啊,然后顺从的低头:“我忏悔,我发誓再也不这样了,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华女士不愧是多次组织家庭会议的人,即使嘴角微微勾起,也能把话题重新升华,让气氛变的更加严肃。 木锦缩着脖子,跟个鹌鹑一样。 “你自己是没家吗?非要在别人家里睡,人家老人家家里还有一个孙子,你在别人家里睡别人心里怎么想,觉得你不自爱,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木锦狠狠点头,就是就是。 “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留在别人家里,这是最基本的,我从小怎么教你的。” 说的太对了,就是阿飘你能不能把位置挪一挪,这些是说你的,不是说我的,别在旁边看戏。 木锦往旁边一瞥,仇缥缈耸了耸肩。 经过数小时思想的洗礼,木锦无力的回到了卧室。 将头上的发夹取了下来,身体一下变的轻盈了起来。 发夹在手中变形成钗子的模样。 仇缥缈坐在床上,结束隐身。 木锦很无语:“你去哪儿了啊?怎么你一回老家就失踪。” 仇缥缈将手搭在腿上,手指不停的敲击着:“去抓了只妄,一不小心就把它弄得灰飞烟灭了,一不小心受了点伤,差点就原地掩埋了。” 木锦左看看右看看:“你伤哪了,现在伤好了吗?” “那没好我能出现在你面前吗?我应该出现我的坟里。” “绝对伤的很重,人都回不来了,你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啊。”木锦想起了什么,又闭上了嘴,重新说道,“你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仇缥缈连忙叫停,刚在客厅听老妈念叨了半天,现在她不想听木锦唠叨。 视线扫过木锦掌心的光泽暗淡的钗子:“过几日就去找能源。” 木锦敷衍的点了点头,吃下了她画的又一个饼。 “放心,这次不会食言,也不会被别的事务耽搁。你是灵体,若是被厉鬼发现。那就不好了,海芋钗可以屏蔽你的气息,这才是它最主要的作用。老是因为我……” 仇缥缈垂下头,很是自责。 她很利用别人的心理活动,总是会适当的示弱,嘴里说着将尉迟瑾禾当做反面教材,实则把她的做派学了个七成像。 木锦默默的叹气,不走心的哄道:“好啦好啦,没事啦。” 仇缥缈每天在家写作业,到了六七点跟老爸老妈说好了,就下了楼。 这几天晚上她天天出去夜跑。 每天都能碰到俞沁挽。 偶尔见她跑不动了,还会原地跑步等她跟上来。 虽然看得出俞沁挽不是爱笑的类型,但对她态度很温柔,偶尔会带着笑意的鼓励。 “你今天似乎状态不太好,有几次还同手同脚,是发生了什么吗?” 依旧是小区门口停止,不像以往在这里两人道别,今天俞沁挽叫住了她。 仇缥缈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她摇头,强挤出一个笑容:“俞姐姐,我没事。” 我很坚强。 俞沁挽向前走了一步,右手握住她的手,左手拍了拍她的肩,她在安慰她:“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信任的话,跟我说说好吗?” 仇缥缈反握住她的手,眼泪一滴一滴的下落:“不是我觉得姐姐不可以信任,是这种事情真的很丢脸。” 她抽泣,“我也……也不敢跟…父母说,我在学校也…也没有什么,嗝,什么朋友,呜呜呜呜。” 她很自然的往前走了一步,靠在俞沁挽的肩上,泪水将她的运动外套打湿了一片。俞沁挽没有怪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的。” 仇缥缈继续哭。 被泪水的润湿的眼眶中,精明的眼珠子快速转着,接下来究竟说些什么话,才能得到她的信任。 似乎对女孩子有特殊的关爱,目光中时刻盛着柔和,悲悯。 看上去很自律。 自律的人做事情一般都有自己的规划。 俞沁挽整个人的所有已知信息在仇缥缈的脑海中飞快的被剖析。 她抬头,透过泪水看向俞沁挽:“姐姐,我,”仇缥缈恰到好处的咬住嘴唇,似乎接下来的话是多么难以启齿,“我为了他成绩一落千丈,他却不要我了,为什么啊,不是他先说的爱我吗?为什么先抛弃我的人也是他。” 仇缥缈哭的太过悲伤,哭相已经算不上好看,散发沾在眼泪里,贴在脸上。 俞沁挽眼中划过一丝刺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第58章 你对所有人有过一丝的真情吗 她没有隐藏这部分情绪,温柔的将仇缥缈脸上的头发扒开,盛着悲悯,悲痛却不能言说的双眼让仇缥缈一愣:“是啊,为什么呢?但是又为什么要停留在过去,不努力往前走呢?” “小妹妹,你还小,未来很光明,你会遇到很多很多优秀的人,他们都比你现在遇到的人更加优秀。到时候你回顾过去,会发现曾经的非他不可无非是当初的一时脑热,不值得一提。” 俞沁挽确实在很认真的开导她,从她的反应来看,仇缥缈的方向没有找错。 目光沉了沉。 她继续哽咽道:“可是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就算高考又能怎么样,我没有未来了,我不能再没有他了。” “他为什么要抛弃我,要选择别人,他可以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啊!” 所谓恋爱脑上头,在爱情里面撞的头破血流的少女应该差不多都是如此。 仇缥缈哭着,往她肩上撞。 俞沁挽往旁边移开,躲开了仇缥缈想继续趴在她肩上哭诉的想法。 被躲开的瞬间,仇缥缈原本就在抠地的内心又开始抠起来一座城堡。 真是丢了大脸。 路过的叔叔阿姨都已经往这边看了很多眼了,也不知道现在打地洞钻进去还来不来得及。 俞沁挽双手撑着仇缥缈的肩膀,逼她直视她的眼睛:“告诉姐姐,你那么爱值得吗?” 仇缥缈僵硬的动了动嘴皮子:“值…得啊!” 冬天的黑夜总是较早到来。 小区大门口上挂着的灯,带着些昏黄,打在俞沁挽的脸上,显得她诡秘难测。 那双眼睛蛊惑下,她临时想不出别的名字,几乎陷在那目光中,将脑海中搜刮出来的名字念了出来。 仇缥缈靠在电梯旁边大口大口的吸气,左手抓着裤子,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不断的抠着嘴唇,然后在电梯旁来回走动,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电梯开了,她走了进去,双手捂着脸。 木锦看见了都竖大拇指,这同情能力真太强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戏:“你这演技影帝影后都得给你让路,那一段表演真的,爆发力,太强了。” “哇,眼泪说来就来。”木锦食指和中指分开,从脸上滑落,模拟眼泪掉出来的情景,“我说你最近怎么天天下去跑步,怎么看你也不像这样的人啊!果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利不起早。” “有的时候我真佩服你,做什么事情都能带着自己的目的。任何人身上你都能找到利用的价值。朋友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吧,那你为什么又接受了朋友的存在。因为你在满是人的世界里没有安全感,甚至恐惧,你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你缓解这种恐惧,让你适应人类的世界。有的时候我倒是很好奇,你把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我对你有什么价值吗?” 她自说自话了半天,也没有注意到仇缥缈一直没有出声,沉默的过分。 电梯门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楼层,她就走了出去。 “阿飘啊,我很好奇,你对所有人有过一丝真情吗?” 仇缥缈停在了电梯门口,身后的电梯门合上,继续它向下或者向上的工作。 她将手挪开,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一滴泪水还挂在她脸颊上,她疑惑的看向木锦,嘴唇微张开,似乎不理解她在说些什么。 从未在她脸上找见过这样的表情。 木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出不来,自然也是不管不顾的说着自己的话:“眼泪可以是假的,是利用别人的工具,话也可以是假的,是为了从别人那里套取信息。阿飘,你什么时候是这样了,还是说,你一直都是这样,是我不了解你。” 怎么会不了解,明明这么了解。 可能是先前哭的太久了,仇缥缈感觉自己的泪腺控制不住的想分泌眼泪。 她压制住即将再次决堤的眼泪,眼神变的冰冷:“第一次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吗?还对我抱有期待,真是难为你了。” 手粗暴的擦干脸上眼泪的痕迹,从门边的鞋柜拿出拖鞋换上,才拿出钥匙开了门,钥匙声叮当乱响,就像此刻她的浮躁不安的心情。 进屋喊了声爸妈,就钻进了房间。 天是黑的,窗帘也被拉到一旁,窗户大开,外面的冷空气往仇缥缈身上拍。 她不喜欢开窗户,也不喜欢拉开窗帘。 每次都是华女士进来帮她开窗户,说不通风房间空气不流通,会生病。 想起来妈妈,她嘴角才勉强勾了一个弧度出来。 她想要妈妈抱抱,但是华女士一定会嫌弃的推开她,说这么大的人还撒娇。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眼下方。 她盘着腿,捂住耳朵。 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剥离这个世界。 如果一个人足够强,那么她表露出一丝的脆弱,会不会被人认为是别有目的。 她浮躁的将头发揉乱。 装久了冰冷无情,她似乎也快忘记了恐惧的感觉。 在那双眸子中,她看到了黑暗,死亡,是生命的逝去,痛苦的呐喊。是即将坠入地狱,不得光亮的孤独。 在那样的目光中,她听见自己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嵇次允。 她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自责愧疚。 “啊啊啊。” 旁人见她总是将万物排斥在外,以为她当真无心无情,那颗不知道什么做的心刀枪不入。却忘记了她本该是孩童的年纪,过早的踏入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得到了一个疯子的评价。鬼物怕她,活人也惧她。 她融入不了任何一个世界,就好像她本该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不应该出现。 她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不需要这些累赘的感情,她根本不在乎。 不这样,她又能怎么办呢? 没有人给过她第二个选择。 “仇缥缈,你不是人类,不需要人类的感情。赶快把那些多余的感情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不需要人类的感情,我不需要。” 她吐了一口又一口气,一遍一遍催眠自己。 没关系的,他不会有事的。就算他有事,那也是他倒霉,遇到了我。 仇缥缈坐直,在寒风中对自己进行思想的洗礼,试图将眼神变的比这夜还冷。 从外面飘进来一个影子,也跟她一样盘腿,在她身边坐下。 良久,仇缥缈硬梆梆的开口,寒风灌了她满嘴,顺着喉咙将凉意带到了她的肺,让她轻咳了一下:“干嘛?” 第59章 名为木锦亡灵的世界只有你一个朋友 “昂,我爱坐哪就坐哪,不可以吗?” 想起她们现在还在冷战中,仇缥缈想要开口的欲望被压了下去。 黑夜里,寒风中,别扭的灵魂相互抵触,又相互依靠。 “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里,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毕竟我也陪了你好多年了,你对别人怎么样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是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我知道你也是想找到怨气的来源,找到藏在后面危险的鬼物,你在用自己的方去解决,不让她给别人带来危险。” “但我觉得,这些不应该是你承受的。无论是什么,都不应该是你承受的啊。你还喜欢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倔强的不肯开口向别人请求帮助。” 仇缥缈静静的听着,嘴唇紧闭。 “我没有生前的记忆,对这个世界是陌生的,只认识一个你。木锦这个名字也是你起的。”木锦苦笑着,“名为木锦亡灵的世界只有你一个朋友,想你好好活着。” 别作死三个字被她憋了回去。 木锦委屈,“可不可以理理我,不要生气了。” 仇缥缈从床上滚下去,穿上拖鞋:“哪有生你气,我要洗漱了,困死了。” 冰冷的寒风中,有人给她递了一件棉衣,叫她往后不再寒冷,孤苦无依。 仇缥缈挤出牙膏,摁在牙刷上。 第一次见俞沁挽时,她手上戴着的佛珠,便已经让仇缥缈起了疑心。 俞沁挽,是,堕。 没错,堕,可以是人。 可以肯定的是,俞沁挽是自己选择成为堕的,毕竟堕大多数都是这样形成的。 “其实,对于你们定义的堕,我真的蛮不懂的。” “本来,堕不算鬼物一类的。所以一般想到鬼物,都不会想到堕,因为成为堕需要很多的怨气,非常多,你想得有多少的怨念,才能让她成为堕。” 仇缥缈想起来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明白了几分,“哎,是个可怜人。” 她又继续普及堕的事情,“那这个让她成为堕的原因,就是所说的[核],核差不多就是核心的意思。破坏核后,怨气无法聚集,堕就会被滔天的怨气吞没意志。所以必须在破坏核之前,将堕封印起来,这样堕失去了怨气,同时封印了起来,就安全啦。接下来的一般处理方式是,封印后度化。” 仇缥缈显然心情好多了,就连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起来。 她想到留在嵇次允体内的红影怨气核心,不过红影被封印了起来,目前没有什么大问题。放在他身边,还能保护他。 想到俞沁挽眸中的杀意,她忍住不去想这件事。 “可是我看俞沁挽人很好啊,对你很关心。话不多,还自律,看着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那是因为你没看见她的眼神,仇缥缈心想她都吓得一颤,和以前的那些厉鬼一点都不一样,那是真正会带给她死亡感觉的生物。 “打个不恰当的比分,你坐公交车的时候,前面来了个人,看着可爱又蛮会说话。你喜不喜欢。” “那肯定不讨厌啊。” “那她手上拿着大型杀伤力武器,你还喜欢吗?” “那她不伤人就行了啊。” “那你猜,她为什么要拿着这件武器,又为什么要上这辆车。” 仇缥缈若有所思的用手捧了些水,往脸上拍。 她的目光看向镜子,身旁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扭头,木锦正对着她笑得俏皮。 仇缥缈精神恍惚了起来。 身边的声音真真切切的传了过来,木锦摆头问道:“那你遇到妄和堕的事情,不告诉尉迟瑾禾吗?” “说啊。” 仇缥缈从兜里拿出老年机,这玩意还是有用的。 拨通电话,仇缥缈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滚到床边沿,脚将被单带起然后又铺好。 “喂,又是我哪位小宝贝想我啦?” 仇缥缈连忙把老年机放眼前仔细看,备注确实是六个点,没错。 “俺是你的小缈缈,寂寞的夜,空洞的心,只爱你一个人哦!” 那边寂静了几秒,随后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仇缥缈疑惑的将手机再度放眼前,好家伙,电话挂了。 她翻了个白眼,揣摩着要不要继续打,那边又打了过来。 “还以为你是冒牌货,没事了,现在确认了。” 尉迟瑾禾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仇缥缈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不是你唯一的小宝贝了。 又触到悲伤的回忆,她也正经起来:“关于妄,和堕的事情,我有情况需要跟你汇报一下。” 尉迟瑾禾把玩着新钻戒,看它在光下折射出的光芒,眼神眯了眯:“听说了,但是你的想法我还没有听说过,说来听听。” “首先是我发现的半堕体,形成原因不详,和另一只形成原因不详的妄,都在我的老家出现。按道理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它却发生了。它们的属性很类似,半堕体的能力是复制它照到过并且吞噬了生命的生物的能力和形状,并且还能异化。”这也就是为什么它能变成巨大形状的蜘蛛的原因。 “妄,是一只黑影。能力很强,普通的光还会被它吞噬。所以我用了光明系的法阵,加上我的一点点功德,度化了它,目前已经归于虚无。” 木锦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仇缥缈竟然还有功德这玩意。 “还有,我发现的一个人类,她似乎已经成为了堕,这种情况怎么处置。” 远处的少年已经拿着烤好的烧烤,走了过去。人间的美食和美景让尉迟瑾禾很是满意,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至于仇缥缈说的什么,她没有听,也没有放在心上。 “先观望着吧,有什么情况再汇报。” der,这老女人怎么挂电话这么快,她到底在干什么? 让我来看看。 片刻后, 6666… 老年机的键盘被仇缥缈的手肘碰到,发出一连串数字6的播报声。 尉迟瑾禾不喜欢被窥探,所以仇缥缈只看了一秒,就看见老女人正和一个帅气的男生吃着烧烤。 沉默了,我是真的无语。 这老女人的年龄都能给人家男孩子的祖坟盖个九十九层,这不是祸害人家嘛。 老女人的春天,是事业党的悲哀。 事业党,三好员工仇渡使第一次想罢工。 第60章 这次的死者是…… 林良忻正搁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尸,忽然椅子被推了一下,他猛然从梦中惊醒:“咋了这是,世界末日了啊。” 看轮廓是程清鹤,凭直觉,她此刻脸色并不好。林良忻将椅子往前挪动,戴上了眼镜。 世界清晰了。 印证直觉。 “又来案子是吧。”熟练的起身,穿好警服,程清鹤扯住了他的衣服。见程清鹤不动,他疑惑不解:“走啊。” 程清鹤松开手,沉默的走在了他前面。 复杂的女人,他内心嘀咕。 程清鹤就像感知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复杂的程清鹤。 他补充道。 到了现场,听李队长介绍了一下情况。 这次案子很特殊,密室杀人。 门窗都锁的严严实实,并且上面布满了血手印。 初步判断,这些血手印是死者在死之前试图打开门窗所致,地上的血液痕迹也在门窗之间。 负责这片的巡警说:“昨晚有人回家的时候听见房间里面在用力拍门,当时觉得不太对劲。然后就在门外问里面的人需要帮助吗,没有回应。因为时间太晚了,就先回家了。” “后来早上起来后,实在不放心,这才报了警。” 林良忻笑着说道:“三好市民啊,有正义感。” 李队长警告的扫了他一眼。 “看我干嘛,社会需要这样的人,我这不是在鼓励……” 说不下去了,他走进房间,跟在程清鹤身边查看尸体情况。 死者男性,去势后还被塞在了死者的嘴里。 一双高跟鞋插在他的眼眶中,这场景残忍又恶心。 身上还有其它肉眼可见的伤痕,具体情况还需要解剖。 死者的表情很狰狞,就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一样,想了想他的死法,这样的表情也是很正常。 整个房间还有一股尿骚味。 程清鹤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记录下尸体的信息,抬头听见了李队长和巡警的交谈。 据说,当时门是紧锁着的,警方是请了开锁的师傅才打开门。 听到这,程清鹤面色一凝,此时,莫有余从床下找出一串钥匙。这下,林良忻的脸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莫有余试了一下,正是房门的钥匙。 李队长近来有些惆怅,不知道何时和平的小县城,频频出事故。 原本就凋零的头发正以不可抵挡之势,向大光顶迈进。 生锈了大半辈子的脑子,在他四十五岁这年,飞快运转。 俞沁挽依旧每天都出来夜跑,因为木锦那些话心里有些别扭的仇缥缈,磨蹭了半天,才小跑了过去。 俞沁挽第一圈已经跑完了,仇缥缈这下正好赶上,跟在她旁边。 俞沁挽昂头,仇缥缈点头,就算彼此打了招呼。 跑步的时候不说话,是俞沁挽的规矩。 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很好。 之前跑步的时候她浑身都紧绷着,连带着跑步的步伐都沉重无比,看上去很严肃。今天却脚步轻快,脑后的马尾在脑海一来一回,竟然有青春活力的氛围感。 心脏就像是忽然被攥紧,一时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抬头是几步之隔的俞沁挽,停下脚步,带着笑:“怎么了?” 原来在走神的片刻,她落后了几步。 这笑意让她感觉不到温暖,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摇头,加速跑了过去。 终于跑完了,仇缥缈感觉此生演技的滑铁卢,就栽在今天了。 俞沁挽没想让她走,仇缥缈疑惑的回头,吞吐道:“俞姐姐,有事吗?” “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仇缥缈啊了声:“爸妈吵架了。” 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演,但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将一位在爱情和生活中遇到无数烦恼的少女表现的恰到好处,倒是让俞沁挽信了几分。 “你之前说你要高考了,最近好好复习,不要把其它的事情放在心里。” “加油。” 仇缥缈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俞沁挽的背影了。 她回到家里,木锦正跟着仇缥缈的父母一起看新闻联播。 她朝木锦使了个眼色,木锦心领神会。 一灵一人于书房汇合。 “她肯定动手了,全城那么多人,怎么能找到呢?” 木锦想起来了什么,一激灵,极为兴奋的说道:“那个法医,女法医,你可以联系她啊。” “没有联系方式。” 仇缥缈淡淡的开口,显然是已经考虑到了,又pass掉了。 她微笑,“不过,可以靠你。” 木锦有种不好的预感。 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的木锦,正看着对面的仇缥缈,一口一口的啃着鸡腿。 她们目前在警局附近。 仇缥缈在心里催促道,去啊。 木锦:不要。 仇缥缈:快点,按计划行事,拿到电话号码就回来。 木锦:你难道不觉得咱俩一个像拿到男主剧本的,一个拿的女主的剧本的言情小说吗?名字就叫《心机仇渡使大人的善良亡灵小娇妻》? 仇缥缈:别打岔,不觉得,快去。 于是乎,木锦不情不愿的动身,往警局飘去,她还蛮抗拒这个地方。 警局一部分人出现场去了,还有一部分人正在电脑面前,手上就没有停过。 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近来出了很多命案,不止一起,一夜之间,多了好几位死者,男性女性都有,目前没有找到任何的共同点。 为了避免恐慌,警局已经封锁了消息。 警局边角的沙发上面放着一部手机。 旁边没人,木锦连忙钻了进去。 里面果然有个备注是法医.程的电话号码。 林良忻忙了一晚上,用脑过度的他从厕所出来,拿起手机打算询问李队长一些案件的细节。 手机屏幕里面,一个少女瞪大了双眼,眼珠飞快转动。 林良忻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手机屏幕里传出少女清脆的声音:“主人,你好,我是你的智能管家,小翠。” 身边迅速唰唰的扫来了数道视线。 林良忻拿着手机,尴尬的笑了笑。 木锦趁此机会从手机里面跑了出去。 刚好啃完鸡腿,木锦就已经捂着脸飘回来了。 木锦:快走。 仇缥缈一脸的问号。 第61章 传承的命运 程清鹤在解剖室里待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从柜里拿出手机。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在页面躺着。 一堆这个陌生电话打来的未接电话。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详谈,为委屈的人辩解,我想可以这样。 这条说话颠三倒四的,程清鹤却看懂了。 她拨打了过去。 “喂,是程法医吗?” “嗯。” 程清鹤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柜子旁的椅子上,安静的听着。 电话那边传来声音:“最近城里有死过人吗?” 程清鹤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知道什么?” “在说我的信息之前,我想知道屈辩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可以告诉我吗?” 程清鹤垂眸,无力的看着地面:“既然你想知道,那就知道吧。反正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程清鹤的爷爷也是法医,因为自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缘故,她也耳濡目染,立志长大后也成为一位法医,为死者言词,为活人洗刷冤屈,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 她爷爷每每看见她眼底的光亮,都会心疼的抚摸她的头:“清清啊!” 那个时候她不懂,直到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 “清清,你的父亲志不在此。可没有想到,哎,都是宿命啊。” 程爷爷拄着拐杖,望着他的满头白发,程清鹤惊觉爷爷不知道何时竟然苍老至此。程清鹤扶着爷爷,往书房走去。 “清清,你愿意成为屈辩人吗?” 十六岁的程清鹤不解:“什么是屈辩人。” 程爷爷说出一个足以颠覆她认知的问题:“你信世界上有鬼怪吗?” 程清鹤只当爷爷是老糊涂了,心想爷爷怎么还走封建一套:“爷爷,当然不会什么鬼怪啊,如果有的话,这个世界不早就乱套了。” 程清鹤听见爷爷叹了一口气,他从书桌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老泪纵横:“清清,你曾经说的为死者言词,为活人洗刷冤屈,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还作数吗?” 程清鹤信誓旦旦,但不明白爷爷为何在此刻提起:“当然,我要成为像爷爷一样的法医。” “清鹤,我且问你,若是世界上有鬼怪,它们杀人,找不到任何线索,这个时候有其他人当做嫌疑人,在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情况下,承受冤屈,该当如何。”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荒缪的事情。”程清鹤觉得不可思议,只顾着摇头,这让她怎么去接受啊。 “清清,所谓屈辩人,是为那些无法看见鬼怪且不知道鬼怪存在而蒙受冤屈的人,证明他们的清白。” 程爷爷做了一辈子的屈辩人,又怎么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有多难。分辨鬼怪杀人和人犯罪的区别是基本的能力需求,如何在重重困难下还蒙受冤屈的人一个清白又谈何容易。 “我不信,爷爷,你是不是在骗我,就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有做法医的料子啊,爷爷不要这样。” 程清鹤牵强的笑了笑,快哭了出来。 其实她在爷爷开口的瞬间,便信了七分。 程爷爷认真的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沧桑:“你知道这些话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没有人信最后当成疯子抓起来都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引起人类的恐慌,那这世间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这是我们背负的使命。” 他从盒子里面拿出一个戒指,戒指上刻着精细的纹路,远看就像在缓缓流动。 不知程爷爷按了什么地方,戒指上的纹路发生了变化,她正想说爷爷从哪里找来的做工这么精巧的戒指,下一秒便愣在原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人,单膝跪地。 他站了起来,背后背着一把斧头,上面笼罩着浓浓的黑气。他站了起来,脸上一张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薄唇轻启:“在下左渡使,见过程老。” 程爷爷握着孙女的手已经不再有力,但愿在这条道路上她往后走的不那么艰难。 “屈辨人不免要与鬼怪打交道,若是遇到难缠的鬼怪,这个戒指可以召唤出渡使大人,护你周全。” 程清鹤视线难以置信的在爷爷和自称左渡使的男人之间扫过。 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疑惑的声音:“喂,怎么不说话啊,奇怪了,电话也没有挂啊。” 程清鹤轻了轻嗓子:“所谓屈辩人,是为那些无法看见鬼怪且不知道鬼怪存在而蒙受冤屈的人,证明他们的清白。” 仇缥缈哦了一句:“那你知道堕是什么吗?” 堕,似乎在她爷爷的笔记里面记录过,她回去翻翻。 程清鹤很疲倦,伸了伸腿:“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案件跟堕有关吗?” “我不确定,所以需要你的帮助,毕竟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任何人的指控都是不合理的。” “我看你还蛮有做警察的潜质。” “算了吧,没有那个兴趣。” 仇缥缈心神一动,在她父母的认知里这是一个好职业,所以她也很敬畏这个职业,但是她不能当警察。 “说正事,怎么还打岔。”仇缥缈时刻记着找程清鹤的目的,“帮我找个人,叫俞沁挽,俞,就是治愈的那个愈去掉下面的心。沁就是沁人心脾的那个沁,挽,挽留的晚。跟我一个小区。这个名字重名率应该不高,千万别找错了。” 没办法,老年机发短信还是有诸多不便,还是打电话比较方便。仇缥缈尽量说的清楚些,程清鹤平时应该很忙,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电话了,“还有,这些死者里面有没有她的前男友,或者和她之前关系比较亲密的男生,后来不来往了那种,我觉得可以查一……” “行了,我知道了。” 看见有人过来了,程清鹤连忙挂了电话,对来人喊道,“前辈。” 又一个挂电话贼快的。 反正话说完了,仇缥缈把手机放一旁,看书写作业去了。 已经帮到这里了,再帮就不礼貌了。 第62章 被猎杀 “这么担心,怎么不回老家去看看。” 仇缥缈停下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的手,将笔放一边,“你知道我灵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吗?那么远的距离,我直接卡半路了,到时候他没事,我反而有事了。” “是吗?”木锦伸头去看她的草稿纸。 仇缥缈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尉迟瑾禾给的那些灵石,她早就吸收完了,某人光顾着谈恋爱,把下属忘记的干干净净。 除了冥界,哪里还能找到灵石? 好头疼。 仇缥缈选择先不思考这个问题,拿出新的白纸放在旧的草稿纸上。 木锦转身的片刻,阴鸷的光芒从仇缥缈眼底划过: 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也没有那么笨,想死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嵇次允。 山上的小溪流一路向下,不知流向何处。 “滴答滴答。” 从地面渗进地底的水,滴落在一具不知何时死去的尸体的身上。 一团团黑气钻进尸体体内,尸体猛然从地底跳起,半个脑袋垂在被地底生物吃的差不多的脖颈上。 四肢交替前进,身体几乎贴着地面,它速度极快的从林子里爬了出去。 “咚咚咚。” 双腿交叠,往上是因后仰而露出的修长的脖颈。 听见动静,喉结滚动了一番。 站起身来,似乎是窗边的声音。 嵇次允将窗帘拉开一点,夜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声音确实是这个方向传来的。 他再将窗帘拉开了一点。 一双枯手冲碎玻璃朝他脖颈处袭去,嵇次允条件反射的将窗帘拉上。 “撕拉。”尖利的指甲穿过窗帘,将它撕成两半。 嵇次允抓起椅子朝它砸去,任何东西在这东西面前没有一点抵抗力。他正想开门出去,这个念头刚出便被他否定了。 他只能回头,这次终于无可避免的把这个夜袭的东西看清楚了。 全身不知道被什么生物啃的仅存几块肉,混着血迹,半边脑袋不知道何时会从脖颈上滚落下去。眼珠被神经牵在眼眶里,半掉不掉。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褐色物质,掉在了地上。散发的恶臭,让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只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鬼东西,目的很明显,是来杀他的。 嵇次允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但他还想挣扎一下,或许还有救。 他以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从已经将门插了十个洞的鬼物手中蹲下,偏头,然后迅速的滚到它的身后。 顾不上被地面咯的生疼,他一边往窗户方向移动,一边飞快想着对策。 他十八年里普通且平淡的记忆,搜刮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信息。 除了仇缥缈,想到这个名字,他迅速延展记忆,回忆种种细节,试图找出来有用的信息。 镜子,被镜子吞没,还有被吞噬的光。 镜子,破碎声,却完好的镜子。 他往后退,坐上了窗台,思考是跳下去还是等待被鬼物像撕窗帘一样撕成两半。 窗边的碎玻璃扎破了他的掌心,玻璃碎片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折射出的光芒闪着他的眼睛。他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飞快朝他扑来的鬼物已经几乎到了眼前。 嵇次允往后一仰,感概自己好腰的同时却看到尖利的指甲贴近了自己的眼睛。 但他没有被那尖利的指甲刺破眼睛。 玻璃碎片摔落在地面,发出砰的声响。 鬼物跳出了窗外,落在了地上,不停的用四肢在地上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的猎物,消失了。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眼珠掉在了地上,它捡了起来,放在了嘴里。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牙齿,就像是在嘴里插了十几把小刀,嘴合上的时候,穿过骨头露出一截截尖黄的牙齿。 嵇次允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四周依旧是红色的雾。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些红雾会随着他视线的偏移而偏移,也没有上次的杀伤力。他抬头向上看,红雾往旁边挤成一团,露出视野让他观察。 难道是玻璃? 嵇次允心念一动,玻璃也是镜面物体。 他能听见外面的声音,风吹过的声音,还有鬼物咀嚼的声音。 嵇次允掌心感觉到疼痛,放眼下一扫,便看见右掌心一颗红色的菱形,中间还有黑色一点,乍一看就像一只眼睛,伤口就在这“眼睛”上,流着血,显得更加诡异。 来不及思考,便看见鬼物朝着大门爬去。 风声忽动,嵇次允似乎有所悟。 不知何时消失的猎物,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鬼物兴奋的磨爪子,嘴张开,发出刺耳的磨牙声。 嵇次允手中拿了足够多的实验样本,希望在他的命被耗尽之前,能找到制服此物的方式。 他目前认为可以实验的两种猜测,一种是用玻璃去照这只鬼物,还有一种是让鬼物看见他手中的玻璃。 一种是被镜子看见,一种是被鬼物看见。 不知道哪种触发条件可行,如果能将鬼物拉入他先前所在的地方,能不能将鬼物束缚在里面。 短短的几秒,他自觉思考的还算全面。 不全面也没有时间了,鬼物扑上来,只想着他死。 他用玻璃抵着它的指甲,绕到它身后,打算从它的背上翻了过去。 从来没有训练过的腿,在这样对他而言还算高难度的动作下,感觉到了韧带被拉伤的痛苦。 鬼物后肢一蹬,来了一个摆尾,将他踹飞出去。 “我艹。” 他终于没有忍住,身体犹如被碾压般痛苦。 玻璃照到它了,没用,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计划什么方案什么实验,他通通都想不起来了,只剩下,好他妈的疼。 视线因疼痛泌出的眼泪而变得格外模糊,他看见鬼物爬了过来,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嘴,对准了他的脖子。 他想要不就这样算了,手却出于求生本能的用玻璃片扎了过去。 面前的视线又变红了,他模糊的看见鬼物被红雾缠绕而变得扭曲的身影,听见鬼物痛苦嚎叫的声音。 他如释重负,意志被夜晚寒冷的风吹醒了些,从地面爬了起来,开了门,走上楼,然后晕倒在床上。 第63章 束怨佛珠 嵇次允昏迷中也是眉头紧锁的模样。 仇缥缈坐在他的旁边,正打算掐诀,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手。 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竟然没死掉,真遗憾。” 她抬手,破碎的窗户迅速复原,然后将窗户推开一半。 不过,也能看出来,俞沁挽的实力着实深不可测。 确实有只操控一只干尸,就能解决掉嵇次允的自信。 仇缥缈不过是顺路帮他收尸罢了,现在没人需要她收尸,自然是要离开。 无妄之地的藏书楼,坐落在这片古老建筑群的中轴线上。 听这里的守藏史所说,这一片原本是书院,但后来只开放了中间的建筑,改设藏书楼。 穿过门檐,周围古老的建筑笼罩在雾气中,只能看见中间威严的藏书楼。 扑面而来的古朴,充满着厚重的历史气味。 藏书楼是小时候她最喜欢并且长待的地方。 守藏史是老熟人,据说管理藏书楼已经数百年了。 仇缥缈平时很少说话,因此朝她微微鞠躬就算打过了招呼。 她这次来是来找关于俞沁挽手上戴着的佛珠的记载,经过几日的观察,她大致确定了此物,应该是一种叫束怨佛珠的东西。 很快她找了一堆典籍,整齐的放在面前。 关于各种消灭鬼物的方式和法器等,记载的册子不计其数。 翻看了不知道多少书之后,她才在书上找到关于束怨佛珠的介绍。 “是用来吸收怨气,度化怨气的啊!” 可是俞沁挽手中的那一串,看着不像是度化怨气的样子啊。 仇缥缈继续看,“若是吸收的怨气过多,就无法度化怨气,只能吸收怨气在其中。” 怪不得,仇缥缈明白了,将书都整理好后放回了原位。 俞沁挽能沦为【堕】,恐怕与束怨佛珠有密切的关系,本来是个好东西,却当成了炼化【堕】的邪物。 俞沁挽能感受到手中佛珠内怨气愈发浓郁,她走到房间中间,关上了灯,在毯子上盘腿坐下。 手中的佛珠自动解下,每颗佛珠自动浮在她身边。 浓郁的灰色怨气争先恐后的钻入她的体内。 无数的恶意隐藏在怨气之中,它们犹如一只只眼珠子,扭曲着。 不知过了多久,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沁挽啊,有人在敲门。” 刚吸收完怨气,俞沁挽睁眼的瞬间,窗户崩裂,灯管破裂。 眸中黑气弥漫,黑色的纹路爬了半身。 房间再度暗了下去。 老太太仿佛司空见惯般,等俞沁挽出去后,将卧室门合上:“是个小女孩。” 俞沁挽大约知道是谁了:“让她进来。” 她接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对面,一杯已经入了口,温热的水让她麻木的四肢有了知觉。 老太太给仇缥缈开了门,仇缥缈有礼貌的微鞠躬表感谢。 “你是来找小俞的吧,进来吧。” “谢谢,麻烦了。” 老太太看着仇缥缈进了门,走出了屋内,合上了门。 俞沁挽坐在地上,对她指了指对面的水:“给你倒的。” 仇缥缈将杯子握在手里,说了声谢谢:“俞姐姐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没有什么意外的。”她歪了歪头,任由脖颈上的黑色花纹露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花纹看着有些眼熟,仇缥缈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看着水杯中水的涟漪,荡开了一圈圈。 “俞姐姐好像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对嵇次允下手,他可是……”语气放缓,带着爱而不得的淡淡忧伤,“我最喜欢的人。” 俞沁挽笑了笑:“你不忍心下手,让我来不是很好。” 她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可惜,他没死,你不是也挺遗憾的。为什么要给他防身的东西?究竟是怕有人伤害他还是怕你伤害到他。” “嗯~” “仇渡使?” 俞沁挽煞有兴趣的看着她。 仇缥缈坦然笑道:“可能您不知道,我树敌颇多…” “仇渡使声名在外,我自然是知道的。” “它们伤不了我,自然就会去打他的主意。如果他出事了,那我也不想活了。” “他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不要伤害他。” 言辞恳切,她自觉天衣无缝。 俞沁挽笑得很有深意,跟之前的她丝毫不同:“仇渡使,能达成如今的凶名,怎么想也不会是为了情爱而失了理智的人。若非看见了仇渡使的未来,我还真不敢相信。” 她眼神忽然变的凶狠,连同手中的杯子都捏碎了,“但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 看到了她的未来? 仇缥缈将指甲压在掌心,握出一道道深紫的痕迹。 “仇渡使,应该不介意我把你当成妹妹吧?” “俞姐姐永远是缥缈的姐姐。” “那就听我的劝,杀了他。你不能染上人血,你需得干干净净,所以让我来,只要你不插手就行。” “你在犹豫什么?你自己不也早就知道了吗?” “俞姐姐,我不相信什么命运。如果俞姐姐要动他,那也别怪妹妹了。” 俞沁挽叹了口气,仰头,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发间。 她大笑,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你走吧。” 她咬牙切齿道,“第一眼就知道结局的人,又为何要飞蛾扑火,自焚其身。” 这句话听者无意,说者有意。 仇缥缈合上门的瞬间,一句话随着叹息飘到她的耳里。 “你真傻。” 仇缥缈抠着手心,忽然生出了茫然的情绪。 她每次感觉到自己做的不对的时候,就喜欢用力的抠自己的手,耳朵,脸。 好像这样就能抵消些什么。 “木锦,我记得之前你在老家经常睡觉,现在怎么不睡了?” 木锦瞪大了双眼,似乎在想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睡饱了这不是。” “你什么时候见过俞沁挽?” 完了,这个问题真圆不了。 木锦老老实实的回答:“回来之后,在外面飘着玩的时候,遇到了。” 仇缥缈皱眉,在脑海中复盘着去俞沁挽家的一切。一踏进就能感觉到的阴冷气息,以及那位奇怪的老太太。 不像是她的家人,又为何待在她家里。 木锦在一旁连忙补充道:“她说,我身上有鬼气,帮我驱除了,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也没有问过我什么。” “我知道了。” 注: 灵感来源: 守藏史,官名。周朝置。一说商已置。史官。掌藏国家图籍。《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老子者”,“周守藏室之史也”。司马贞索隐: “守藏史,周藏书室之史也。”王谟辑《世本》宋衷注: “彭祖姓篯名铿,在商为守藏史,在周为柱下史。” 该文取的意思:管理藏书楼的工作人员。 今天发现《灵魂摆渡》里冬青靠血红的眼睛可见厉鬼,跟女主的设定有一点像。这部剧在我没有手机电脑的时候出来的,所以我一直没有看过,只刷到了一些片段。这不是我灵感来源,也没有借鉴。敲设定的时候,是因为觉得红眼睛又邪又帅,其它的原因会在后面写的。 没有读者看,我自己抓虫(嘿嘿) 第64章 她不信 俞沁挽早知道她的身份,但她为什么还会相信她。 因为她认为她喜欢嵇次允这件事是真的吗? 还有什么事情比凶名在外的仇渡使,傻傻的坠入爱河更荒谬的事情吗? 当时她提起嵇次允,不过是想借俞沁挽的手,解决掉嵇次允而已。 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丝毫可能,都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仇缥缈摇了摇头,直接否认。 她问着自己,喜欢嵇次允吗? 不喜欢,不过寥寥几面,她自然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那俞沁挽看到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是未来的某天,她真的喜欢上了他吗? 仇缥缈觉得自己脑子瓦特了,才会喜欢上一个没有任何优点的普通人。 但貌似真香才是言情小说的第一要义。 怎么可能,她仇缥缈的人生没有男主,也不会是言情小说。 她才不会被打脸! 仇缥缈将和嵇次允在一起的各种都设想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 更加坚定了自己不会自打自脸的想法。 神特么的命运,不就是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有所预感。 一个人的情绪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改变,只不过是恰好遇到他的时候心神不宁罢了,怎么会是一眼定终身。 仇缥缈从来不信命。 就算有一天她真的喜欢上了他,她也会让他爱上她。 无论是何种方式,她都会将命运捅个稀巴烂。 到时候谁倒霉还说不一定。 “嗡嗡。” 老年机的铃声太销魂了,仇缥缈不需要闹钟的时候还是调成了震动模式。 她扫了一眼,按下了印有红色电话的按钮:“程法医?有什么事情吗?” “按道理,这些事情不能说出去,我也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案件的任何信息。” “明白。” “本来从死者方面入手确实很困难,关系网比较复杂。但因为你提供了俞沁挽的信息,从她那边入手很好找,死者里面确实有她的前男友。” 程清鹤翻找着记录,“她的前男友可谓是渣男的典范。从渣男渣女这方面入手,确实能找到大多数死者们的共同点。死法千奇百怪,更像是泄愤,从现场和尸检报告来看,确实不是人能做到的。” “你有什么看法吗?” 仇缥缈皱了皱眉:“她前男友的事情能跟我详细的说一下吗?”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 锣鼓,唢呐,齐响,夹杂着哭声。 “我的儿,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去了啊。” “你一定要保佑凶手早日伏法,黑心肝的,不得好死啊。” 王士夫的老母亲,在灵堂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 王士夫的葬礼在法医鉴定报告后,就已经归还家属。 “他的母亲执意还给他儿子一个体体面面的葬礼,让他一路好走。” 俞沁挽跪在地上,点亮围在四周的白色蜡烛。 “您说,他配吗?” 暮白首脸上的皱纹在烛火摇曳下显得可怖,她跪在蜡烛包围的圈外,开口道:“没关系,很快又会见面,配不配可以让他自己说。” “暮婶说的是。”俞沁挽用阴刀割开手腕,露出里面每寸都被怨气侵蚀透彻的血肉。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不再称之为人这一点。 她骤然发狠,将流着血的手插进地板上的一处凹槽里。 凹槽里钻出一个东西,顺着手臂一路向上,所过之处皮肤被撕裂,然后迅速愈合。 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液在她四周有意识的流转。 黑气占据了她整个瞳孔,很快,她的身体颤栗了起来。短短几秒,她已经是满头大汗,额头处的汗水滴落,她已经不会感觉到痛苦,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代替了痛苦。 什么是痛苦? 又什么是黑暗? 如果有神明,请听见我的声音,我愿永堕无尽的黑暗,只为了让这一切的痛苦都有了去处。 这是无数个日夜里她心底的声音。 脆弱的心脏长出了獠牙,咀嚼着痛苦,熬过了被痛苦包围的日子,终于到了能一口咬碎仇恨和痛苦来源的时刻。 一阵怪异的风来的又急又快,将灵堂的东西叮当的刮落了一地。 遗照被吹到墙上,玻璃框碎成两半,里面的照片被风搅碎,纷纷扬扬的落下。 酒席的桌子被吹翻。 满地的狼藉。 可怜他的母亲也被风吹起,摔到地上,浑身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 在场来参加葬礼的人无不是在想,这莫不是天谴,毕竟就只有这里有怪风。 不敢多待,连忙跑路,生怕这天谴遭到自己身上。 在场的人都自顾不暇,哪能注意到灵堂中的棺材盖被翻开,屋顶砸了下来,将本就不完好的尸体砸的稀巴烂。 尸体上方的云迅速密集,无数道闪电砸了下去。 身旁的黑气愈来愈浓,这是俞沁挽自身的怨气,在她背后逐渐形成一道黑影,凝聚成一条的黑蛇,缠绕着她。 她前方出现一道人影,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人影。 俞沁挽微笑的看着他:“你说,你配吗?” 眼前人满身的鲜血,笼罩在黑气之中。 “我艹,你谁啊!” 王士夫记忆里不曾见过这样恐怖的奇怪女人,下意识地想跑,却被一道黑影阻挡了去路。 俞沁挽歪头,身后的黑蛇贴着烛火向他扑去。 烛火映照的地面上,黑蛇吐出了蛇信子,张开了獠牙,咬住了另一道黑影,另一道黑影拼命挣扎,却只能徒劳的在谩骂声中,灵魂被黑蛇撕得粉碎。 看着王士夫挣扎的模样,俞沁挽恍然大悟般,道:“原来,不配啊!” 对一个人来说,什么最为重要。 也许是一片真心被踩碎后才发现自己曾经的骄傲,是那么的可笑。 但是有人践踏她的骄傲,那就要做好万死不得超生的准备。 慕白首抬头,那被黑蛇缠绕的身影,让她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她低头,掩住了嘴角的一抹笑。 第65章 因果 俞沁挽按下了电梯键,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个女孩有问题。” 暮婶一向神出鬼没,她倒也是不意外。 她抬头望向电梯角的监控,至于监控,估计是拍不到她的身影的。 “我知道。” “我还以为你心里没有数。” “不过,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暮白首奇怪的问道:“哦,什么忙?” 俞沁挽不知道慕白首究竟是什么身份,似乎很多稀奇古怪的招数她都会。 暮白首坐在沙发上,从她的裤兜里掏出龟壳。 “我只能占卜一个人的因果,如果再占卜,就不能保证结果的正确。” “行。” 俞沁挽俯身,黑气从她的眼眶弥漫出去,连通着暮白首的大脑,起初她还挣扎,后面完全被控制,安静了下来。 俞沁挽开口:“因,仇缥缈,嵇次允。所求他们之间的果。” 暮白首投掷手中的龟壳,被怨气克制住的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凶。” 有因才有果。 俞沁挽收回怨气,暮白首晕了过来。她插着兜,目光落在龟壳上,化为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毕竟是自小就和鬼怪打交道的孩子,心性怎么能与平常小女孩相比。 仇缥缈接近她的理由,无非是消灭她这个已经不为世人所容的存在,除此之外怕是没有别的理由了。 总不能是借她的手杀掉那个男生吧! 她在占卜之前是这样想的,但是占卜过后她就不这样想了。 俞沁挽走向阳台,今天一整天的天色都很阴沉,但迟迟不肯落雨。 “哗啦啦。” 就像终于得到宣泄的情绪,一股脑将所有雨水倒了出来。 清冷的风裹夹着雨水从她身旁吹过。 从额头滴落的雨水,落了下来,从眼下划过,就像她在哭泣。 俞沁挽擦掉了脸上的雨水。 但她早就没有泪了。 那似乎也是一个阴天,后来还下起了雨。 她在他的家等了很久,才看见他车缓缓开了进来。俞沁挽上前拦住王士夫的车,很明显的,他皱起了眉头,摇下了车窗:“你来干嘛?” “开车门。” 她敲了敲窗户,“别让事情难堪。” 在俞沁挽坐在副驾驶后,王士夫将车开了出去,“威胁我,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别老是一副别人欠你的样子,看着让人作呕。” “你没有欠我吗?钱,还了吗?还有花费在你身上的时间精力,你还得起吗?” “我后悔当初和你在一起了,行了吧!” 俞沁挽笑着笑着,眼里含着泪,真够无语的:“是谁当初来招惹我的?你为什么控制不住你的花花肠子,明明是你的错。”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死。 俞沁挽没有开口,但是内心已经做出了回答。 她起初不爱这个男人,可能曾经有一点点感觉,但是后来很失望了,将最后那一丝丝感情都磨的干干净净。 两人见过家长,俞沁挽以为他们两个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有一次醉酒后,他给她打电话,却发现他房里的前女友的照片。 他抱着她,给她看手机的前女友的照片,跟她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俞沁挽力所能及的做了一个女朋友应该做到的任何事情,包括他曾经表白时说的,想要你爱上我,她也努力去做了。可是结果是他在夜店抱着别的女生,喝的醉醺醺的往人家身上倒。 什么是屈辱,什么自尊,统统碎成了碎片。 他的心上可以有无数个爱人,也可以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对别的女人含情脉脉。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答应他。 为什么要付出全部真心,却得到一个被踩踏尊严的地步。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她今后的日子负责。 因为他很快就提出了分手。 俞沁挽一向高傲的头颅上,被狠狠扇了无数个巴掌印。 和这样肮脏的人在一起,是她这辈子的屈辱。 两人根本谈不拢,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俞沁挽向来信奉付出真心,就要得到真心。他当初表白时的许诺,必须每个字都完成。王士夫拒绝了,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嘲笑着她的天真。 “都不是小孩了,怎么还信那些哄骗人的花言巧语。” 俞沁挽气的发抖,甩了他一耳光。 “你妈,别给脸不要脸。”他一个反手就将她推倒在地,眼神凶恶的就像想杀了她一般。 她撑着崴伤的脚,想拦住他。 他指着她的鼻子,“你最好庆幸我不打女人。” 王士夫上了车,连忙发动了车,俞沁挽想往旁边移动,却来不及了。 她感觉魂魄在身体里被撞飞了出去。 “啊啊啊。” “王士夫,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痛苦的记忆活着,生不如死。 雷声轰隆,大雨倾盆而下。 王士夫的车身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倒在雨中,意识涣散,流失的生命力让她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模糊到看见一个撑着伞,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听不见头顶天空的雷声,听不见砸在周围地面上噼里啪啦的雨声,宇宙仿佛寂静了,耳边只有一句话在回响:“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让你坠入炼狱的。” 这句话好像拯救了她的灵魂。 她两眼一翻,准备闭上了眼睛。 老太太扇了她一巴掌,将她扇的两耳发蒙:“抱歉,你现在还不能睡过去。” 她用力睁开眼,看见老太太没有用手撑着伞,伞却凌在空中。 她只是在她身体上按了一遍,便让她感觉到生命力的回升。 “神奇吗?” 她好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俞沁挽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老太太扶住她,任由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怎么做到的。”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什么品种的骗子。 “俞姑娘,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移步你家。” 王士夫不知道把车开到了什么地方,这地方没有一个人,凭空出现一个人,诡异的很。 她连忙拒绝:“就这里,挺好的。” “那俞姑娘,有所得罪了。” 老太太的手勾住她的肩膀,下一秒,她就回到了家中。 “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吗?” 暮白首自顾自的打开饮水机,用玻璃杯接了杯热水,放在呆滞的俞沁挽手中。 第66章 炼狱与拯救(一) “吾向往炼狱,你终成为炼狱的信徒。” “黑暗中诞生新的希望,炼狱的信徒啊,得到你所希望的一切。” 暮白首低头,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下,念念有词。 手中的温暖,让俞沁挽恢复了一丝思考的能力。 “你在念什么?” 暮白首放下了手,咳嗽了声,问道:“你想杀掉王士夫吗?” 眼前的人出现的太过奇怪,说话也是直白无比,带动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想。” 我很想,很想让他切身体会到我所有的感觉。 但是这人说话的方式就像是传销组织或者邪教组织一样。 暮白首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说道:“我就是传销来的,你愿意被我洗脑吗?” 她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开个玩笑,不过我真的能帮你。”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暮白首愣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伸手:“请便,手机还好吗?如果摔坏了可以用我的。” “没关系,我有备用的。” 暮白首以为她这通电话是来报警的,没想到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俞沁挽,你烦不烦。” 混杂着音乐的嘈杂声。 俞沁挽被雨水打湿的脸庞无悲无喜:“你知道我差点死了吗?” “关我屁事,谁让你自己走那么慢的。况且,你这不是没死嘛!” 他身边似乎有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说了句什么之后他显得格外烦躁:“没事别找我,再找我我就拉黑了。” 电话被挂断了。 俞沁挽将手机放在桌上,看向暮白首:“我答应你,无论需要什么代价。” 哪怕万劫不复。 俞沁挽自知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除了此刻恨王士夫的心,但如果这人就是需要她的恨意呢? 她可以更恨他。 暮白首满意于此人的聪明,识趣,和她身上足以炼化的怨气。 不愧是能成为【堕】的最好人选。 暮白首递给她一本册子,教她炼化怨气 一次炼化怨气后,她仰头问暮白首:“我可以从别人那里得到怨气吗?” 暮白首更满意了,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自然了不少,她点头道:“可以呀。” 彼时她正刷着视频,对她指了指评论区:“你看这里,这些学生蛮有意思,他们学校不放假还有上晚自习的怨气,我估摸着能再造几个【堕】了。” 造【堕】? 俞沁挽敏锐的捕捉到其中的字眼,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本以为有些人因为某些家庭原因不能读书,但是至少会有素质。后来我发现,有些人不能读书会自强,会努力丰富自己的人生的阅历。但大部分人,都去丰富自己肾的阅历了。虽说,读书虽然不能培养大部分人的素质和道德,但是不读书,能懂的知识着实有限。这些道理大部分学生都明白,不过是口嗨,当不得真。” 内涵谁,她也不明说。 俞沁挽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提起关于王士夫的一切,要不是暮白首能看见她体内的怨气,真的就信了。 “去哪里找怨气,我心目中有数。” 俞沁挽从医院出来,蹲在医院旁的小道上,伸出手,佛珠在路灯的照耀下,更显得深不可测。 “追上她,别让她跑了。” 一名女人摔到她眼前,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救我,她读出了那双眼睛里面的诉求。 俞沁挽起身,站在拦住那批混混。 “识趣的,赶紧走啊,不要多管闲事。” “哦。”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如果你们先动手,我再打你们,这可就是正当防卫了。你们考虑清楚,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知道摔倒的女人究竟怎么惹到这些人,十几个混混,还挺多。 俞沁挽扫了一眼人群。 “快走,记得报警。这些人都不要命的。” 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俞沁挽没管,这世上哪有人会不要命,无非是没有真正被死亡威胁而已。 混混骂了几句荤话,威胁道:“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了。” 俞沁挽手一挡,将混混中冲的最快的那个手腕一翻,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面,混混便呜咽着倒在地上了。 动作流畅快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这么猛,还是个练家子。 俞沁挽挑眉,混混从怀里拿出折叠刀,朝她冲了过去。 一群男人揍不过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他们不信这个邪。 俞沁挽表示,今天这个邪他们得信。 她绕过拿着折叠刀的手,一脚踹在他的的手腕上,看见后面的混混冲了过来,她左手往旁边混混的肩上一拍,借力一跃而起,踹在后面混混的胸口上。 被她当成柱子的混混,瞪大了眼睛,看见她从头顶旋身转了过去,踩在了其他人的肩上,然后一脚踹在了他们的要害处上。 原本李宁波只是在后面混个人头,眼瞅着不对,他疑惑着对被当成柱子的混混,为什么不动? 被当成柱子的工具人.混混:真的不是他不想动,是他动不了啊! 情况不对,李宁波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慢慢后退,然后迈着腿飞快的往后面跑。 人群中,俞沁挽眼神一瞥,那几人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俞沁挽拿出手机,迅速报警。 处理好混混的事情,她走到女人的身旁,伸出了手:“还好吗?” “还好。” 她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惹到他们的。” “我叫何越琴。” 何越琴不再开口,俞沁挽看了一眼她,说道:“警察马上就来,我先带你去医院处理。” 何越琴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能走吗?” “能。” 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表情也极为痛苦,不像是能的样子。 俞沁挽右手扶着她的肩膀,微微弯腰,左手绕过她的腿,将她抱起。 何越琴惊讶的双眼睁大,震惊的吞吐道:“那个……” “没事,我抱得起。” 俞沁挽将脚边躺在地上的混混踹了一脚,原本躺在地上捂着各个地方的混混们,听见惨叫,连滚带爬的让出来一条道。她抱着何越琴,从中间走过,淡淡的开口道:“放心,警察来之前他们都跑不了。” 第67章 炼狱与拯救(二) 俞沁挽今天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插着兜,靠在墙上。 护士出来说伤口处理好了,她走进去将何越琴抱了出来。 从医院出来后,不知道几点了,夜里的风很凉劲又足,将两人的头发吹得糊在了脸上,何越琴缩了缩脖子。 “你住哪,现在回去是不是还是会遇到那些混混。” 何越琴点头:“对,所以我现在不能回去。” “那去我家吧。”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警察他们。” 何越琴探头,去寻先前倒了一大片混混的地方。 “带着混混去打了电话,说今天太晚了,明天跟他们打电话去做笔录。 ” 很冷。 是彻入骨髓的冰冷。 何越琴刚到俞沁挽家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冷字。 就像是从秋末一下就进入了冬季。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望向俞沁挽,俞沁挽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在仰头望向她逆着光挡在她面前的背影时,看见她手臂抬起放下的瞬间,她站在人群中脸微侧,路灯打在她的侧脸上,威风凛凛。 俞沁挽眉眼凛冽,身姿挺拔,干练潇洒。 每个瞬间,都让她都感觉到了强大和温暖,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在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麻烦下,也愿意帮助她,带给了她最炙热的温暖。 她羡慕这样干练潇洒的女性,也许是因为曾经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最后却成为了怯弱的自己。 不过,这么温暖的人,家里为什么这么冷。 暮白首伸着懒腰从客房出来:“回来了。” 看见家里多出了一个人,她佝偻着走到何越琴的面前:“你是小俞的朋友吧!” “您是?” “我是小俞的奶奶。” 老人笑得和蔼可亲,见她冷的有点发抖,给她拿了件衣服出来,披在了她身上。 “小俞也是的,客人来了都不招呼,快坐。” “谢谢俞奶奶。” “是个好孩子。” 俞沁挽将电视关掉,出声道:“已经快一点了,洗了睡觉吧。” “奶奶睡我卧室,我睡书房,你睡那间客房,可以吗?” “我都可以。” 许是太累了,何越琴很快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只有一片黑暗。 俞沁挽将佛珠取下,怨气将她包裹。 临死之人,身患重病的人,怨气非常足。 那些人的心底的声音混在怨气中,在她脑海中大叫着: “为什么是我得这种病!” 这是因不服而生的怨气。 “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么穷的家里,连治病的钱都没有!” 这是因责怪而生的怨气。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还让我的父母为我奔波。” 这是因愧疚而生的怨气。 “为什么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要被迫离开这个世界。” 这是因生命被扼杀而生的怨气。 “为什么……” …… 在生死,在痛苦面前,人的怨气得到了最大的强化。 俞沁挽感觉脑海在轰隆作响,神经在断裂。 这就是吸收别人的怨气的弊病,心性不稳之时,便会被他人的怨气反噬其身。 俞沁挽闭着眼睛,额头满是汗水。 血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了出来。 何越琴仿佛坠在云端,身体虚浮,连带着意识也浮沉了起来。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知道打开了一扇什么样的门,对上了一双腥红的眼睛。 她猛然清醒。 月光从客厅倾斜照在面前的人脸上,眼眶下流着鲜血,无神的眼珠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她。 何越琴惊呼一声,往后退,被一旁的椅子绊倒,摔倒在地上。 “我救了你,你不付出些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 我的命吗? “我要你的怨气。” 俞沁挽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 不知道何时从卧室出来的暮白首,站在卧室门口,唇角勾起。 仇缥缈在床上翻来覆去,才决定打通电话试试。 接通了! 她清了清嗓子:“程法医啊,你们警方的速度太慢了吧。” 俞沁挽甚至已经将王士夫的魂魄碾碎了,警方还没有找到任何指向性的证据。 仇缥缈面色凝重的补充道:“她会杀掉更多人的。” “就算我们把她抓起来了,她就能不杀人了吗?控制她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们来做吗?” 也对,仇缥缈听不见程清鹤说了什么,因为她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放了下去,手机砸在她的脚踝上,落在了床上。 她吸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堕】出现这么久,冥界不可能没有听到消息。 十大拘鬼使,渡使,鬼差,都没有一点动静,这正常吗? 也许,只是她不知道那些动静而已。 仇缥缈讽刺一笑。 星期天的清晨,阳光极好的洒落下来。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 俞沁挽回过头,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男人。 轮廓棱角分明,浓黑的眉毛,密集的长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有神的望着她,将她盛在眼中。 裁剪得体的西装,为他添上几分儒雅。 “我爷爷让你来的?” “对,我对俞小姐很有兴趣,可否给个机会。” 俞沁挽战术性的喝水,掩住嘴角的笑意。 又来一个把我当傻子的人。 “可以啊。” 俞沁挽放下茶杯,灿然一笑。 冥界十六区。 这里是拘鬼使,冥界渡使,鬼差的居住地。 刚出完任务的林渡使问道:“拘鬼使回来了吗?” 同样累的不行的左沉岳瘫在沙发上:“刚回来了一个,已经动身去了埠市。” “那里已经死了十几个渡使和鬼差了,除了拘鬼使恐怕没有人能从那里全身而退。” “还有一位应该也能。” 问话的林渡使疑惑的看了过去,左沉岳开口:“仇渡使也在埠市。” “她恐怕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当年发生了那种事情,恐怕冥界没有谁愿意和她有多的接触。” 左沉岳是近五年接替渡使之位的,对于林渡使前辈口中的当年,很是不解:“为什么啊?” “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过吗?” 左沉岳点头:“只说过仇缥缈是无妄之地的渡使,因此不常来冥界,所以印象里她是个孤僻寡言的小孩。”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联系上她,让拘鬼使在埠市有个接应。” 第68章 拘鬼使(一) 仇缥缈穿着熊猫睡衣,穿着棉拖鞋,甩着装着辣条的口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站在前面的路旁,目测一米八以上,气质出众,非常显眼。 仇缥缈往旁边绕远了一点,却感觉到睡衣的后领被揪住,她干脆停住脚步,没好气的说道:“干嘛。” “来找你。” “不是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吗,来这套。” 仇缥缈顺着力道一拧,攀上他的手,架起他的胳膊,愣了一秒后,将他摔倒在地上。 “别生气了,有事找你。” “你能有什么事情找我,”仇缥缈伸了伸手臂,这小子真重,“这么多年,过得挺不错的啊。” 诸子与指了指自己:“我可以起来了吗?” 仇缥缈微笑:“我卸了你的腿吗?”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很自然的揽住仇缥缈:“那些都陈年旧事了,就让它过去吧!日后我们握手言和,创造辉煌。” 仇缥缈望向他扶在肩上的手,眉头皱成一团,眼神疑惑,我们之间关系有这么好吗? 但她最终仅只是眼睛瞪了他好几眼。 仇缥缈脸生的太过温和秀气,就算是瞪着眼睛也没有太大的威慑力。 诸子与没有再远离她,她心里大概也是期许过这一天的,所以不想拒绝他的亲近。 “缥缈,我快饿死了,陪我去吃饭。” 他似乎才想来自己饿了,拉起仇缥缈的手往前面大步走着,“你们这里餐馆在哪儿,快带我去。” “慢点,拖鞋要被甩飞了。” 诸子与看了一眼菜单,问道:“你吃吗?” “不吃,一会要回家吃饭。” “你们这里有包厢吗?” “我们这小餐馆,哪有包厢哦!就在堂里坐着吃嘛,反正你们也就两个人。” 诸子与回头看向外面来往的人群,心道这跟大声密谋有什么区别。 “没有别的餐馆吗?” “有,但是不在这边。”仇缥缈小声说道,“要坐车过去,我没钱坐车,而且你看我这样子适合跑那么远吗?” 很丢人,我真的谢谢你。 “没事,我有钱。” 餐馆老板娘还站在旁边,两人小声密谋的声音一字不漏的钻进了她的耳朵。 诸子与站起来,对老板娘说道,“我不在包厢里面吃饭会消化不良,抱歉打扰了。” 然后走到仇缥缈旁边,牵起了她的手,往外面走。 老板娘:现在的年轻人怪癖这么多的吗? 仇缥缈:你是一点也不管我丢不丢脸啊,早说戴个口罩出门了。 她沉着脸,坐在出租车后座。一把甩开诸子与握着自己的手,没好气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不要随便牵别的女生的手。” “看着好小一只,下意识把你当妹妹了,哪会想那么多。” 仇缥缈的手又小又软,很好捏。冷着脸就像发脾气的小孩,幼小时远离她的恐惧在见到她的那刻就消散了。 诸子与感受着手中的空荡荡,侧着脸看着窗外。 仇缥缈余光看向一旁。 记忆里的小猪崽已经长大了,如今已经是眉眼清俊,如松如兰般俊秀的少年了。 随后,眼神一暗,想到他那么顺手的牵她的手,也不知道牵过多少人,仇缥缈吐槽道:“渣男。” 诸子与皱眉问道:“谁是渣男。” “你。” 诸子与靠近仇缥缈,额上细碎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光洁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有我这么帅的渣男吗?我还有八块腹肌,要看吗?” 仇缥缈毫不留情的点评道:“猥琐。” 诸子与:“……” 行叭,那我闭嘴。 不知道顶着多少道扫射的目光,仇缥缈冷漠的走进包厢,一屁股坐下,然后看着诸子与点了一桌子的菜。 因为诸子与吃饭时不说话,所以是仇缥缈单方面看着他吃。 仇缥缈感觉,诸子与可能不是想找个地方说事情,而是嫌弃先前那个地方桌子太小,放不下那么多菜。 诸子与吃的很多,吃的也很快,但是吃相很好看。 仇缥缈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桌子,再看了一眼他的脸,改了一番想法,也可能是因为长的帅。 “你要不吃点?” “我吃你吃剩的骨头吗?” 诸子与错愕了,生怕自己说错话让仇缥缈内心补充了什么内容,连忙补充道:“不是,给你点了份鸡腿,说好了打包带走,要吗?” “要。” 犹豫一秒,都是她对食物的不尊重。 诸子与笑了笑,说了声好。 “你这些天在埠市,遇到过【堕】吗?” 仇缥缈犹豫了一秒,才说道:“遇到过。” “派来埠市的渡使数十人,皆命丧于此,你知道吗?” 仇缥缈一愣,觉得全身血脉都僵硬了:“跟【堕】有关吗?” “除了【堕】,也没有其它的存在能如此凶悍了吧?” 仇缥缈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也是。” “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俞沁挽在她心里的形象还没有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堕】重合起来。 但是她借此回忆起了很多的细节。 她仔细看着诸子与眼下的淡淡的乌青,问道:“你很累吗?” “可以说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虽说又升了四位拘鬼使,但是还是有点忙不过来。” “哦,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久前。” 诸子与笑着摇了摇头,仇缥缈这跳跃的思维,还是一如以往,他扯了扯过紧的衣领,问道,“那你知道【堕】的位置吗?” “知道,就在我住的小区。” “……” “她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我直接将小区内的怨气驱散了,你没有感知到她,也很正常。我看怨气没有增加,还以为她什么都没有做,原来她已经是那么恶劣的存在了。” “【堕】,虽然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特点,但是能杀那么多人,也不是简单角色,会装作善良来降低你的戒心也是很正常的。” “不要内疚。” 仇缥缈笑了:“我看着像是会内疚的人吗?” 沉默了良久,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 “像。” “切~” “你们提防我,才导致现在的事情这样恶化,我从来不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感觉到内疚。” 仇缥缈冷冷的说道,眼里尽是疏离冷漠。 第69章 拘鬼使(二) 无论诸子与如何在她面前装乖巧,她心里也窝着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缥缈,帮我,也帮帮以后会遇害的人。” 他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带了些许祈求。 “丑拒。” 仇缥缈一把推开了他,走之前拿走了打包好的炸鸡腿。 兜里刚好还有两个硬币,够坐公交车了。 她一路走着神,根本没有在意别人探索的目光。 棉拖鞋因为走了不少路,沾上许多灰。 她蹲在家门口,揪着头发。 程清鹤没有告诉她死者有多少,也没有人告诉她死了多少渡使。而她在接近真相的时候,看见一个在善与恶交织之中并且对她表达了善意的人。要她如何通过细碎的碎片,去还原一个凶恶的形象。 要她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不是良心上过不去,而是她多年接受的教育不允许。 空中漂浮的黑色怨气缠绕出人形,步步逼近。 在地上爬出一条血迹,只剩下上半身,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人用手抠着地板,奋力地往前爬。 手指上的指甲都裂开了,里面血肉模糊。 救命。 他哽咽着,脸上泪水混杂着血迹。 “罪名是找小三,对感情不忠。” 怨气人偶按照俞沁挽的设想形成的,它手臂的位置是一把巨大的镰刀,此刻滴着血。 从空中转下来一个人,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长满了黑纹。她指了指不远处,怨气人偶将不远处的独属于地上男人的另一部分身体踢了过去。 这样“欣赏”自己的身体的体验可谓是独一份。 男人几乎晕了过去,他脸色算不得好看,失血让他脸色惨白,恐惧和爬行让他满头大汗。 “杀掉他。” 俞沁挽淡淡的开口。 怨气人偶抬起手,镰刀即将落下,一把长枪破空而来,将怨气组成的镰刀冲散。 长枪尖头插在地上,发出轰鸣一声。 戴着黑色面具,身着西服的男子从长枪落地点形成的五芒星法阵中走出。 俞沁挽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来人:“这不是那位想多了解我的先生吗?” 她的眼神有些玩味。 “不过很快就会成为我新的养料了。” “俞沁挽,你现在还有悔过的机会。” “我悔过?我凭什么悔过,你们真的很搞笑。”俞沁挽大笑起来,连带着脸上的黑纹都显得癫狂,“那些伤害别人,却能好好活着的人,他们悔过吗?凭什么他们对你的伤疤肆无忌惮的笑着,你还要继续撕开自己的伤疤供他们嘲讽,而不是他们去死,让他们体会你的痛苦?” “你们渡使都说着公明大义,众生的生命如何如何,在道德的高座上,俯仰众生,高呼公平正义,行的事可曾问过内心是否有愧,可曾看过苍生的痛苦,看到世界的黑暗。” 白渡使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他拔出长枪,因为这些类似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他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诛杀鬼怪。 黑气怨气连通着怨气人偶,被冲散的镰刀手迅速复原。 俞沁挽眼神一眯,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她脚底缠绕而上,巨大的蛇头靠在她的脖颈处,吐着蛇信子。 蛇影随着她手一指,速度飞快的朝他爬去。怨气人偶也随之而动,灵活的举起镰刀手砍向他的后背。 “唰。” 长枪银色的箭头散发着寒意,在空中噼里啪啦一顿耍,将镰刀手拦于身后。 长枪撑在地上,他一跃而起,双手举起长枪在空中划过。 俞沁挽从他长枪落下的位置消失,出现在他的身后。 白渡使从空中被俞沁挽一脚拦腰劈下,这一脚不知道使了几分力,他的身体就像破碎的风筝坠落。 “真弱。”俞沁挽嘲讽一笑,“不过如此。” 从半空中冲出一个身影,接住白渡使,稳稳的落在地面。 他一身黑衣,脖颈和手臂缠绕着一根铁链,戴着青色面具。 诸子与将白渡使放在一旁,冷眼道:“我们没有评判每个人人生的选择。既然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是非正义应该交给法律来判定。人人徇私情,审批他人,你可想过,这个世界又当如何。” 他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地,高喊:“缥缈。” 仇缥缈飞身向前,大刀插在了空地上:“护。” 四道光芒以鸿榷刀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在阵法外面看这片区域,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与寻常无异。 诸子与右手扯出铁链,仇缥缈脚尖点在刀柄上,两人配合着,冲向她。 蛇影应该是就是俞沁挽的【核】。 如同毒蛇一般潜伏在暗处,一到时机便冲向猎物,一击毙命。 虽然没有言语,仅凭着眼神交流,诸子与没有犹豫的抛出铁链,铁链就像有生命力一般去寻找俞沁挽的位置,俞沁挽手握住铁链,将铁链抛了回去。 仇缥缈一脚踹在蛇影,这个【核】已经十分凝实,不难看出是吸收了多少的怨气才能到这个地步。 仇缥缈踩着灵气的脚劈在蛇影上,源源不断产生的怨气将它又重新复原。 诸子与抬头,看见她的手往后扇了扇。 将【核】和她分离开,牵制住她。 诸子与很快明白了仇缥缈的意思。 铁链缠绕上了蛇影,蛇影奋力挣扎,诸子与扯着铁链,铁链越缠越紧。 仇缥缈双手合在一起,从头顶落下,手中握回了鸿榷刀。 俞沁挽接下了这刀,怨气就像护盾般护着她,让她毫发无损。 仇缥缈一记左腿踹了过去,俞沁挽右手接住她的腿,她往右边旋身,右腿趁机跟了上来,踢到了俞沁挽的下巴上。 仇缥缈挣开俞沁挽的束缚,迅速拉开距离。 俞沁挽手中握着一把由怨气幻化的镰刀。 她身形一动,仇缥缈也提着鸿榷刀往前。 “铛。” 一刀一镰刀相接,两人僵持着,两双眼睛相对,迸发着思想的火花,对于两个人来说,这场战斗有着不同的意义。 于仇缥缈而言,这是解决强大鬼物的战场。 于俞沁挽而言,这是拯救一个迷失的灵魂的战场。 第70章 我与光明背驰 月亮被浓厚的乌云层层笼罩,浓稠的就像墨水泼洒天际,能滴出几分凝重来。 在人类无法看见的领域内。 地面已经被劈裂,一道极深的沟壑隔开了两个对立面。 一堕一核立于左侧上方,阴气测测。 一渡使一拘鬼使在地面,眼神警惕的望着上方。 诸子与的铁链缠绕在俞沁挽的脖颈上,他两腿迈开,用力抵住,才没有被俞沁挽扯了上去。 俞沁挽嘶吼着, 五官被怨气冲的模糊起来,身体开始发生非人的变化。 俞沁挽背后的怨气变成了巨大的镰刀模样,身体和镰刀相连。她的五官也被模糊,相互连在了一起,只剩下一双眼珠镶在脸上。四周的上空布满了仇缥缈曾经在束怨佛珠中看到的眼珠,充满恶意的望着他们两个。 “她是我们的救世主。” “她拯救了我们,别想伤害她。” 这就是她身为【堕】的力量吗? 俞沁挽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只鬼物,她手上是数不清的人命,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站在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耳旁回荡着质问声,怨气弥漫,恶意森森。 一阵恍惚后,仇缥缈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空地上,没有俞沁挽,没有诸子与。 意识被颠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刀,刀上淌着血,远处一个头颅望着她,四周是无数人的声音。 “恶鬼。” “恶毒。” “怪胎,离我们远点。” “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仇缥缈不知这些辱骂从何而来,但她知道是那些眼睛在作祟。 它们想要她的意识迷失在其中,她又怎么会如它们的意,如此手段,不过如此。 她将刀插在面前的空地上,双眼一睁,红色夹杂着些许的金光在她眼眸中绽放。 诸子与看见浮在空中的仇缥缈,似乎失去了意识,眼看着蛇影的逼近,和俞沁挽即将落下的镰刀,他慌忙的朝仇缥缈飞去。 四周充满恶意的双眼在一阵金光过后瞬间消失。 仇缥缈睁开眼,眼前的视线被黑暗吞没,蛇影的獠牙已经逼近,快要将她吞了进去。 她往后退,眼眸中回荡着震惊的神色。 她努力告诉自己,俞沁挽已经不再是人了,那么她身为人的那些善良早就被怨气侵蚀了个透,【堕】会在任何机会下,给她致命一击,以求杀掉她,而俞沁挽至少不会对她动手。 仇缥缈握着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缥缈,不要犹豫。” 身后传来诸子与的声音。 仇缥缈旋身,鸿榷刀从她手中抛出,立在俞沁挽头顶,她两手相合,于额前一点,厉喝道: “封。” 诸子与大喊:“束鬼锁,万链出。” 话音刚落下,无数条锁链从地底钻出,擦过俞沁挽的脸颊,有几条甚至穿过了俞沁挽的肢体。 蛇影被一阵光封印住,静止在空中。 “唰唰唰。” 锁链相撞。 鸿榷刀落下,俞沁挽身上的怨气褪去,全身插满了铁链,在唰啦唰啦声中倒在了地上。 她睁大着双眼,望向仇缥缈的方向。 缥缈,不要像我一样陷在黑暗里。 不知何时,她已经与光明背道而驰,坠入无尽的黑暗,回不了头。 她也曾向往安稳的生活,和一人,平淡一生。 也曾志在千里,最终困在一个小县城。 这世间太多的不如意,有时候能击垮一个人的意志,但有的时候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反而是些极端的情绪。 仇缥缈站在她的尸体旁,垂着眼眸。 爱与恨让她变成什么样子,那怨气就会让她变成什么样子的【堕】。 因爱恨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这是一个无风无月的夜晚,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这里。 对俞沁挽而言,她作为人的生命结束在同样无风无月的夜晚。 她站在对面楼的天台上,坐在栏杆上,十几层的高度,足够摔死一个人,可她一点也不在意,怨气人偶站在她的身后,等待着她的命令。 俞沁挽指向对面,怨气人偶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王士夫正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点开聊天框,手机里传出悦耳的声音,听得他心情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点开录音,他声音温柔的对着电话那边说:“宝贝,明晚有时间吗?” 看见满意的回复,他在表情包里找出几个亲亲的表情包发了过去,然后放下手机。 在甜蜜和快乐的臆想中,他浑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逼近。 “噔噔噔。” 忽远忽近的高跟鞋声在耳畔响起,起初,王士夫被几乎贴着耳边的声音吓到连忙起身查看。 门外没有人,家里的其它房间也没有发现别人的踪迹。 心里发毛,但是好歹声音已经停止了,他才安心的坐回了沙发上。 屁股似乎坐在了什么东西上,他站起身,是一双高跟鞋。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高跟鞋是俞沁挽的。 这是她的恶作剧,她在报复! 俞沁挽早就被他拉黑了,他愤怒的点开黑名单,黑名单里面躺着十几个女生,他找了好一会,才将俞沁挽拉了出来。 屏幕上的消息旁边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该死的女人,竟然把他删了。 他生气的将手机甩在一旁,提起高跟鞋,站起来将鞋子狠狠地踩了几脚。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他有什么错,只不过是不愿意将就,就要被这个疯女人纠缠吗? “嘿嘿嘿。” 有人踩着高跟鞋,发出娇俏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艹。” 他拿出手机报警,电话拨不出去,显示没有信号。 真邪门了。 王士夫走到门边,门也打不开,拿出钥匙,可以拧开锁,但是门就是开不了,就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拉住了一样。 一种恐惧感开始在他心里弥漫。 忽然,肩膀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手中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啪啦。” 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开始头皮发麻,他用力的拍打着门,希望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帮帮他。 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又跑到窗户边,窗户也打不开。 第71章 生与死,都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艹你妈。” 他用力将窗户拍了一下,从房间里找出一把锤子,砸在窗户上。 玻璃窗纹丝不动,一点裂缝都找不到。 今天是撞了什么邪? 他泄愤的再砸了一锤,手中的锤子从他手里脱落,砸在他的额头上,掉下去后砸在了他的脚上。 “啊。” 他疼的跌坐在地上,毫无形象,毫无尊严。 感觉到耳鸣了一声,眼前模糊又重新清晰,似乎出现了很多各色的美女,她们笑着,勾起他的下巴,身体贴着他。 他的大脑告诉自己这个情景下,出现这些美女绝对有问题,随后却不受控制的沉沦在其中。 “哥哥。” 美女在他耳边轻语,王士夫享受的往旁边侧了侧脸,旁边的美女瞬间变成了流着血泪的骷髅头。 “啊!” 王士夫往后退,贴着他后背的美女对着他吹冷风:“哥哥要去哪里啊?” “啊啊啊!” 那些脸一下变成绝色美人,下一秒又变流着血的骷髅头,又变成了他曾经猎艳过的面孔。 王士夫在房间里乱跑,试图摆脱这些人。 无论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去,门打不开,窗户砸不烂,电话打不出去,他只剩下绝望在心里肆意生长。 他不要看见这些人,他手边不知道拿起了什么,往眼睛戳去。 终于看不见了! 暮白首不知何时来到了俞沁挽的身边,她望着楼下某处,问道:“不打算亲自去吗?” “没有必要再证明我曾经眼瞎了吧,但是他曾经说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他做不到,我来帮他,合理吧!” 人总是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我们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不知对多少女人说过,俞沁挽却入了心,便想要他做到,做不到,那就死别吧! 她含着嘲讽,微微一笑,在带着寒意的微风中落寞又残忍。 王士夫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在美好和恐惧的交替中惊恐死去。 灵魂飘出体内,却被怨气裹夹着重新回到体内。 他醒了过来,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恐惧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早已死去,包括他自己。他催眠自己,那一切都是梦,但是他始终无法从梦里醒来。他疯了彻底疯了,在绝望中一遍又一遍的杀了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才从这种状态得以解脱。 俞沁挽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她要的,是他生与死,都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要他看着自己葬礼被砸,要他从此灰飞烟灭,也许才能抵消她心头的恨意。 但俞沁挽吸收的怨气不肯就此放过她,也或许是她自愿的,她自愿一个人陷在黑暗中,让他人的世界是光明的。 哪怕没有人认为她是正确的。 何越琴被放了出来的那天,听说了俞沁挽的死讯,俞沁挽死前留下一封遗书,交代了所有的罪行。她倔强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不动声色的转身,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落下了一滴泪,于是不可收拾的泪流满面。 俞沁挽抵着她脑袋说,要她的怨气的时候,何越琴先是不解,再是不解。 “为什么要我的怨气?” 为什么识破了她的秘密,却不要她的命。 俞沁挽闭上眼,她很早就发现了,怨气是一个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强大力量,但并非只要有负面情绪就能有这种力量。恨等负面情绪,对一个人并不好,可以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伤害。 如果她可以吸收这些怨气呢? 如果所有的伤害都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呢? 俞沁挽在怨气中读取到了那些人的恨意,嫉妒,愤怒,有些甚至和她一样,一片真心付错人,被渣男伤害的遍体鳞伤。 她不介意做那个屠杀恶人的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不被天理所容的存在。 听见何越琴的疑问,俞沁挽不知道从何说起,问道:“不可以吗?” 何越琴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 出乎她的意料,俞沁挽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再提出要她的怨气。 几天后,她回了家,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俞沁挽。 再次见到俞沁挽的时候,何越琴满身鲜血,虚弱的对她说:“救我。” “给我你的怨气吧?” 凉凉的佛珠贴在她的脸上,她不记自己怎么说的,就陷入了昏迷中。 她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俞沁挽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回家后的第三天,曹昂死了。 何越琴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天上的明月照在她的身上,她一时不知道该如果面对俞沁挽的死亡,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她和俞沁挽相处的点点滴滴。 阳台上的防盗网消失,一个戴着红色围巾的女生坐在阳台上,双眸澄澈无害:“我想看看你记忆里的俞沁挽。” 女生从阳台上跳了下来,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曹昂死后,何越琴去过俞沁挽家,但是没有见到她,却见到到了暮白首。 暮白首似乎对她的到来早有预感,招呼她坐下。 “我可以知道关于俞沁挽的事情吗?” 暮白首笑了笑:“她有什么事情啊?” “她为什么要替我杀了曹昂?” 何越琴家里重男轻女,很早就没有读书了。遇到曹昂后,因为能从他那里挣到一些钱,哪怕不干净,她也心甘情愿。 她去医院定期检查的那天,被曹昂平日里的死对头发现,也就是这个时候遇到了俞沁挽。 怎么能让俞沁挽发现她的麻木,又怎么能让她知道自己内心没有怨恨? 第72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 暮白首望着她,明明是年老的身体,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睛,有着不属于这副身体的异样感:“你不是心里没有怨气吗?你后来又是为什么给了她怨气?” 因为曹昂开始查背叛他的人,曾经与他死对头有过接触的何越琴自然也在名单之中。哪怕她因此受伤,也被怀疑是苦肉计,只为了减低他的戒心,怀疑的线索一经埋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弟弟在放学路上被一群混混打成了残疾。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爸爸生病住院,需要大额的医药费,借不到钱的情况下,她哭着去求曹昂。 最后血染红了她手中的钞票,她在泪眼中,好像看见了年少的自己,穿着校服,端坐在课堂上,做着关于未来的梦。 她恨这该死的命运,把她一步一步推向绝路。 “因为心有不甘,便有了恨。我知道你不是俞沁挽的家人,你在她身边有什么目的?” 暮白首笑着说道:“我不过是给了她新生罢了,你知道她吗,真的很傻呢?” “她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但她淋过雨,也想为别人撑伞,哪怕这个代价是万劫不复。” 何越琴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你可以更改我的记忆吗?” 她也想为淋湿在雨中的俞沁挽撑一把伞,让她有一片晴空。 戴着红围巾的女生,放下点在何越琴眉心的手,无奈的说道:“要是我淋了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烂,她真傻,被利用的也是心甘情愿。” 随后,她跳了起来,右手撑在阳台上,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消失的防盗网恢复回来,何越琴坐回椅子上,留下一地的落寞。 仇缥缈没有回家,一个人走在路上,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长。 “出来。” 诸子与从一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几片树叶插在他的头发上。 他插着兜,仗着身高优势,伸出右手去摸仇缥缈的头。 仇缥缈反应很快,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诸子与看见她充满了警惕的眼睛,松了松眉眼:“缥缈,我要走了。” 仇缥缈皱眉,问道:“俞沁挽对你做了什么?” 诸子与憋着一口老血:“我是说,我要离开埠市了。” “这么快?” “俞沁挽身边的那个老奶奶,很有问题,不查了再走吗?” 俞沁挽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杀了人,暮白首对何越琴的那番说辞,显然是模糊了这点,想让何越琴以为俞沁挽还有退路可言,让她心甘情愿的帮俞沁挽顶罪。 暮白首怎么想的无法得知,她的目的是什么也无可得知,但是埠市的水确实彻底被她搅浑了。 “缥缈,这些事情你先放一放,先准备高考,你有考虑过打算去哪个城市吗?” 诸子与便说便观察着仇缥缈的表情,“埠市太小了,你应该去更远的地方多看看。虽说江北省省内有很多大学,可是离家远点多好。” 仇缥缈放开他,转身往前走:“我还没有考虑过。” 这男的说这些话有啥目的,该不会让她跟他一个城市吧? 他们好像也不熟吧! “你觉得珲春怎么样,有很多重点大学,一线城市,以后就算留在那里也会有很多发展机会。” “你是打算去珲春吗?” “嗯,有这个打算。” 她扭头望向他,她本就没有将头发扎好,松松散散的,落下一缕碎发,被微风吹起,拂过她的脸颊。嘴角一点笑意,因疑惑翘起的眉眼间是难见的楚楚动人。 诸子与别过脸,耳尖微红,怎么一下就get到了她的颜值,在他心里她算是一个女汉子,毕竟她那么猛。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这么…这么… 好看。 也不知为何,他想起来一句诗词: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诸子与头发上的树叶多少让人看着不舒服,仇缥缈抬手又放下,这个高度要垫脚,麻烦,算了。 “那你现在成绩怎么样?” 诸子与没有回应,好像在走神。 “你在听我说话吗?” 诸子与回过神,后背被仇缥缈狠狠地砸了一拳,表情已经尽量的凶狠了,落在他眼底怎么也看不出凶狠。 “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成绩怎么样。” 能听见仇缥缈深吸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才咬着嘴唇重新说了一遍。 “一般,只能考个重点,至于首都的青中大学肯定是没有希望了,还差四十几分,除非我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 “不是很多人都在高考的时候,都超常发挥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谢谢缥缈。” 仇缥缈加快脚步,这男生怎么说话语气怪怪的,温柔的她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祝缥缈也超常发挥?” “别,我只求平稳发挥就行,超常发挥没有那实力和运气。”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仇缥缈踹着小石头,啊了一声:“不回去,我想散散心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都行。” 仇缥缈蹙着秀眉,瞅着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陪…。”他吸了一口气,将这个字的字音模糊掉,“心情不好,也想吹吹寒风,醒醒脑。” 寒风吹起他的发梢,他双手都撑在兜里。 他站在寒风中,黑色的大衣被风吹出了飘逸的感觉。 目若天上星辰光,鲜衣怒马少年郎。 可惜,彼时的仇缥缈从不懂风情,也不懂少年。 仇缥缈抬头望天,估摸着已经三四点了,再不回去被发现晚上不在家,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势凉凉。 “今天谢谢你,你快回去睡觉吧!” 仇缥缈乖巧的摆了摆了手,每一个音节都清脆悦耳:“拜拜!” 随后立马转身。 才走出几步,仇缥缈回头,诸子与已经走到了路灯下,他头发上的树叶还没有拿下来,看着有几分滑稽。 大长腿走路真快。 周围都是黑暗,唯独他那一片是光亮的。 诸子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身看去,已经看不见仇缥缈的身影了,只剩下冷风在不停的刮着。 可能是错觉吧。 他回过头,迈着步子大步向前走。 注: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出自柳永的《玉蝴蝶》,释义有很多,有说形容少女的,有形容山景的。本文取的意思是:青黛色的眉毛随笑颜展开,娇艳的如同横在天边的远山;乌黑的鬓发垂下,浓郁的好似染上了春天的烟雨。 第73章 龙洞湾 仇缥缈跟做贼似的回了家,躺在床上,扭头对木锦说:“明天回龙凤坝。” 她高一之前就是住在龙凤坝的,外公外婆,还有姨妈也都住那。只不过后来搬到这边的小区来之后,除了过年,就很少回去了。 “尉迟瑾禾说,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仇缥缈从小就和外婆外公住在龙洞湾里,听周围的人说,龙凤湾似乎是因为当地有个龙凤洞,才叫这个名字。龙凤洞在山上,洞中的情景在当地人的描述中神秘无比,有着一堆的传说。 她一翻身,将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了身上。 “脏飘飘,不洗脸不洗脚就睡觉。” 仇缥缈翻下床,表示投降。 父母都去上班了,仇缥缈拿出自己仅存的四块钱,蹦蹦跳跳的往车站走。 被汽车尾气吹了一脸,她才等来了公交车。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仇缥缈下了车。 回到熟悉的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仇缥缈左瞧瞧,右瞧瞧,真好,这一年没有任何的变化。 其实这个小地方,别说这一年没有变化了,近十年的变化都很含蓄。 鼻间飘过一阵香气,仇缥缈手指摩挲着兜里的两枚一元的硬币,毅然决然的走掉,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她忽然想到要说变化,也是有的。 比如原本一元的公交车费,现在得两块钱。 街上卖着年货,对联,糖果,空气中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过年气味。 在小区,还真的没有怎么感觉到年味。 穿过十字街口,很快就到仇缥缈的另一个家,也就是她之前住的地方。 已经能听见陈阿姨和周围邻居打牌哈哈大笑的声音,仇缥缈连忙堆出一个笑脸,摆着手:“陈阿姨。” 陈阿姨是她家的租客,为人和善,仇缥缈对她很有好感。 陈阿姨听见声音抬起头,手里的牌很好,她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缥缈回来了啊!” “对呀,好久没有回来了,想着回来看看嘛!” “你爸妈没有回来吗?” “他们过几天回来。” “哦哦,你今天回来找你姐姐的吗?” 陈阿姨扫了一眼手里的牌,出了三个q带一个3。 “也不是,我去外婆家,我先走了,拜拜。” 仇缥缈一路跟不少熟人都打了招呼,差不多一年没有回这边,家里长家里短的事情都要问一堆,脸都要笑僵了。 等脱离熟人视线范围,她笑着的脸一下放松了下来,然后一直保持着冷漠的表情。 外婆家大门常年都是开着的,仇缥缈进了厅堂,喊道:“外婆外公。” 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内喊道:“快递放外面。” 仇缥缈脑门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是没有听见她说话还是什么情况,于是她走进了隔壁的屋子。外公外婆看见她走进来,继续说道:“没事,快递就放外面就行。” “我是仇缥缈啊?” 这是没有认出来我是谁吗?仇缥缈眉头皱成一团。 “啊,你今天怎么来了。” 外婆笑了,上下打量着仇缥缈,让她坐。 “我来看看您们。” “你爸妈今天没有过来吗?” “他们不是说过几天来吗?我今天来找姐姐的,等会就过去。” 遭不住了,坐不住了。简直是如坐针毡,仇缥缈本来想着已经回来了一趟,怎么也要见见外公外婆,不然就直接去找洞了。结果,外公外婆左一句,右一句的,硬生生的拖了两个小时。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们。” “不吃饭了再走嘛?” “没事,我不用吃。” 龙凤湾有一片鱼塘,分为三个区域。 最靠近居民区的鱼塘水已经黑了,散发着堆满垃圾的恶臭味。 道路环抱着鱼塘,无论哪个方向走,都能走到目的地。 所以仇缥缈选择走左边那条路,因为最近。 走到拐口,能听见女人们拍打衣服和交谈的声音。 她以前寄住在外婆家的时候,经常和外婆或者大表姐二表姐,提着衣服来这边的池子里洗衣服。 这里的水是山上流下来的,刚流下来的时候,清澈冰冷,在数多次的拍打下,化成了一团团泡沫流了下去。 后来人们还在这里建了很多台子,方便女人们洗衣服。 大约她七八岁的时候,还在池子里捡到了五角硬币,然后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将自己能洗的小衣服洗了之后,就在池子里找硬币,或者其它看起来很漂亮的纽扣。 以前池子旁边,还有一个守着洗衣机的阿姨,她自称是从天上来的仙女,仇缥缈才不信,还怼她。她脾气很好,虽然仇缥缈的话很是冒犯,她也只是笑着回应。到后来仇缥缈觉得听她胡扯也很有趣,那就也能勉勉强强的信一会了。 现在在池子旁边没有看见那个阿姨的身影,仇缥缈心神流转,毕竟这么多年没有来过这边了,兴许人家有了更好的活计,也就离开了。 她从池子旁边走过,洗衣服的声音和女人们交谈的声音已经被远远的抛到了身后,起初路还算平稳,后面眼前出现了一条青石铺就的蜿蜒向上的路。 这石头形状不规则,忽大忽小,还很滑。 仇缥缈抬眼往上看,满山的翠绿,龙凤坝除了海拔高的地方外常年不落雪,近几日又出了太阳,连带着山上也没有雪。 她迈上了台阶。 龙凤洞的位置就在这条路上,往上走就可以看见。小学的时候,关于龙凤洞的各种传说在她们班级里传的神乎其神。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男同学,说自己去龙凤洞里探过险。仇缥缈好奇也多听了几句,大致知道了龙凤洞的位置。 那个时候她并不打算去,时隔多年还是要去那个洞里。 她现在倒是对那个洞没有什么好奇。这个洞在龙凤坝这么多年,期间也不乏探险者早已经去过那个洞,里面有什么不早就被探索干净了吗? 但是传言倒是不少,比如有人出洞的时候见到了龙腾飞的样子,还有说有人在里面见到了尸体。 这些传言她一个字不信,就这么一个小地方,有如此神迹,仇缥缈觉得太假了,一点也不真实。 最主要是这个洞太明目张胆了,就这样在路旁,呲着一个大口子,冷飕飕的风从洞里往外面刮,洞里深处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要你有胆子,就能进去。 就这样轻易的就能找到,它能有什么神秘的。 仇缥缈半信半疑的往洞口走去,洞口有一排极高的台阶,以90度的弧度直立着,看着又滑又陡。从这台阶上爬上去,才能看见洞里究竟是如何的模样。 第74章 龙凤洞 仇缥缈刚迈上台阶,身后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不要进去。” 停顿了一秒后,仇缥缈手脚并用的从台阶上爬了上去,将背后的叹气声抛在了脑后。 爬上台阶后,洞顶压的很低,空间逼仄,她只能保持爬行的姿势。 洞里很黑,但就算不用眼睛看都能知道洞里有多脏。 手上满是泥巴,仇缥缈忽略自己的感知,不去细想。听说洞里有蝙蝠,仇缥缈没有点光,眼睛一闭,再睁开时眼球变红,眼白也变成了血红色。 洞中的情景出现在眼前,包括身上的泥土,手上的泥土粘腻,不知道混杂着什么,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这洞她忽然就爬不下去了。 洞外的乞丐叹了口气,念念有词:“那个洞可脏了,好好一姑娘,干嘛想不开,换个脏一点的衣服也好啊!” 那么好看干净的衣服,他可是好几十年都没有穿过了。 仇缥缈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面爬行。 洞中潮湿,水的嘀嗒声不时的在洞中回荡。 在这样的环境中,仇缥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她翻了个白眼,这洞里还缺氧! 失策了! 她现在爬了不少路,再爬回去还不如继续往前走。 虽然她真的不想看周围的环境,因为有很多虫,看着密集又恶心,但是她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感,将她爬过的地方仔细的看了一遍。 除了各种爬行的虫,洞内石壁潮湿无比,长了很多的青苔。 黑暗中,这逼仄的路似乎格外的长。 “砰砰砰。” 有什么声音在头顶炸开,仇缥缈握紧手心,警惕的看着头顶。 “啪。” 在不明物体从石壁上掉落的瞬间,仇缥缈翻身往后猛地一缩。 屁股湿凉也顾不上了,她连忙往前面爬去,身后的声音一直在逼近。 哪怕就扫了一眼,她也看清了从石壁钻出来的东西,身躯看起来跟个七八岁小孩一样。眼睛有鸡蛋那么大,嘴唇很厚,四肢粗壮,覆盖着鳞片。 四肢向外侧延伸,腹部压着地面。顶着那么吓人的脸,飞快的朝她爬过来。 仇缥缈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在那鸡蛋般大小的眼睛里她似乎是食物一般的存在。 “我靠,别追了行不行。” 也没有听说过来探险的人遇到过这玩意,就她一个人遇到是吧。 手在往前伸的时候,碰倒了什么东西,随后传来东西散架的声音。 仇缥缈一瞥,啊,原来不是没有人遇到,而是遇到的人都变成了白骨一堆。 她咬着牙,不知道何时才能从这里爬出去。 但凡空间再大一点,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忽然仇缥缈刹住手脚,贴着地面,脚往上踹,感觉到它贴着脑袋飞过去,随后爪子攀在石壁上。她借到的那一点力,刚刚好让她往后滑了几步,让她拉远了点距离。 她嘴角上翘,邪气四溢,上钩了啊! “嗷,嗯。” 它低声嘶吼,似乎在不满些什么。 “我最喜欢捕猎了。” 仇缥缈头一歪,“我的猎物。” 猛然一跃,双腿在上方夹住它,将它往脑袋方向带下去,顺势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用膝盖抵住了它。 她捏住了它的脖子。 血红的双瞳,充满着杀气,让它感觉到恐惧。 它的爪子死命的往她身上抓,准确的说是往她的肉里扎,很快,它的爪子上流满了仇缥缈的鲜血,爪子上的倒刺钩掉了一些肉,挂在上面。 那双眼睛里一下没有了杀意,手指一挥,一张网将它全身笼罩了起来,将插在她肉里的爪子剥离开。 “虽然我杀阵学的不好,但是我约束阵学的很不错。” 它进攻意图明显,但是据仇缥缈猜测,至少十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当然还有她身为渡使的些许经验,这只鬼物在这里绝对是在守着什么。 这种鬼物一般被称为守傀。 仇缥缈从守傀的身体上翻了下去,她手中系着一根透明的线,连接着束缚住守傀的约束网。 她在前面爬,还拖着守愧。 守傀在后面乱叫,听起来就像是女人的哭声。 视野逐渐开阔。 仇缥缈抬头,密密麻麻的黑点聚集在头顶,她撇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密集的蝙蝠。 守傀一下安静了下来,这是约束阵的用法之一,施阵者下的命令对阵法中的任何人或者鬼物都有用。若被施阵人反抗意志太过强烈,则会因为违背命令而痛不欲生。 守傀似乎没有这些意识,所以它没有反抗。 仇缥缈不想惊动这些在冬眠的蝙蝠,小心翼翼的继续扯着守愧往前走。 随着走的越来越深入,仇缥缈的眼前有了光亮。 这一片有被人工打理过的痕迹,靠着石壁的位置贴着一个石床。 石床相对的位置上方有一个被凿开的口子。 仇缥缈在石床旁边的石壁上发现了刻着的几个字:天窗。 天窗附近似乎刻着很多图纹,看不清楚,也许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许是曾经有人在这里刻下的图纹,但都被岁月侵蚀模糊了。 这里的空气好了很多,不像前面的空气,浑浊,压抑,充满着病毒的气息。 手上的手表在这个时候闪了几次,仇缥缈对着身后挣扎的守傀嘘了一声:“我带你去找困住你这么多年的人。” 这背后没有一点爱情故事,仇缥缈绝对不信,此刻的她,就像在泥巴堆里滚了几圈的泥娃子。她脸上身上都是泥点子和血肉模糊的伤口。她望着守傀,眼里的兴奋都在证明一点,八卦就是她眼底的光。 “走。” 仇缥缈脚步轻快的往前走,脚底的血迹沾了一地。 守傀都震惊了,它擦了擦自己沾了仇缥缈血的脚,厚厚的嘴唇张了张,似乎在说好烧脚哦! 能不能流的克制点,都成血泥人了,为什么还能健步如飞。 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啪。” 自天窗旁边的图纹处,飞下来一个巨大的影子。 它站在仇缥缈的血脚印上,望着她们的背影。 自从守傀的出现,仇缥缈对于这里的好奇度达到了巅峰。 第75章 吾妻,顾璇 如此看来,这里曾经有人设下阵法,如果进入阵法中,普通人活着出去怕是很难,仇缥缈沉思,看来那些传言也有可信度。 是她河中石兽了。 没想到越往前走,视野越开阔,到后面直接出现一个洞口,把她送出去了。 不讲武德,仇缥缈又返回去,洞口就像被透明的玻璃罩着一样,怎么也穿不进去。 她回过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林木幽深,古树参天,鸟雀鸣叫。 太阳正当空,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一地的斑斑点点。 仇缥还在疑惑和懵圈中,手挡在眼前,遮住了正洒在她身上的刺眼光芒。 透过指缝,她看见一个男子身着长袍,从林中穿过。 仇缥缈跟在男子的身后,走过铺满野花的木桥,远远的又看见一个山洞。 一汪清潭连通至洞内,洞外的水面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和周围伸出枝干的林木。 男子手背在身后,从水面飞了过去。 仇缥缈紧随其后,右手往旁边推开,脚尖踩在水面上,微风吹拂起她的头发。脚底和水面的距离压的很低,这也导致被她遗忘在身后的守傀被拖进了水里。 她往前一迈步,稳稳地落地,上下观察了一下,洞顶离地面大约有那么二十层楼高。 男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岩洞中回荡。 仇缥缈皱了皱眉头,表示疑惑。 这男子看得见她吗?跟了他一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脚随意的勾起一块石头,朝着男子的方向踹去。 石头穿过男子的身体,咕噜的滚落在了地上。 “这是幻影?” 反正看不到她,仇缥缈也没有了顾忌,走到男子的身旁。 男子先是走到岩洞中间位置,然后坐在一旁手工编制的木椅上,手中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一针一线地绣着 。 时不时往旁边望一眼,目光温柔。 男子容貌俊秀,身姿挺拔,额头束着一根黑色布条,眉间处的位置颜色浓一些,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岩洞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台。 石台上躺着一位少女,容貌姣好,紧闭着双眼。 哇哦! 这又是什么剧情。 仇缥缈撑着下巴, 蹲在石台旁边,仔细地看着少女的容貌,模样看着和她差不多的年龄。 少女唇色红润,肌肤白皙,睫毛纤长,卷翘,就像是一个漂亮的娃娃。似乎是在沉睡,陷在一个醒不来的梦里,而男子在经年的时光里始终在等待,等待着她醒来的那刻。 不知道男子绣了多久,将衣服放在篮子里。他来到石台旁边,在少女的眉心一点,少女慢慢从石台上坐了起来。 男子的神色一下变得格外复杂,喜悦中夹杂着一丝悲凉。 少女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行尸走肉。 男子还是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仇缥缈连忙跟了上去。 看见男子衣袍一甩,带起少女腾空在水面。 彼时夕阳即将落下,垂在天空中,将云彩染红一片,连带着水面也火红了起来,微风正好,吹起两人的裙摆,长发。 他们仿佛入了画,画面是那么的美好。 落在地面上后,男子将少女放了下来。两人并肩同行,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 两人穿过长满野花的小桥。 清风作伴,花草送香。 繁星点缀在墨水中,轻轻一荡,便是极致的诗情画意,风花雪月。 透过天窗,可以看见圆圆的月亮。 月亮的光芒照在两人的身上。 仇缥缈听见男子开口说了她听见的第一句话。 “今日是人间的团圆日,这月亮很圆,只是不知道我和你何时……” 如这月般圆满。 月有阴晴圆缺,我能否等来圆的那天。 后面的字淹没在他望向少女的汹涌的爱意中。 身为一枚巨大的只能照亮自己的电灯泡,仇缥缈就这样在他们身旁看着男子带着昏迷的少女,日日出去赏花,看风景。回来之后,男子就在少女的石台旁绣着红色的嫁衣。 除了少女无法对男子的行为做出任何的回应之外,一切似乎也还不是那么糟糕。 直到洞中的家具,被男子一点点添置填满。他会从林中带来上好的树木,做成梳妆台,椅子,桌子。后来还撑起来床架,支在石台上,只要是男子能想到的,他都会做出来。 这一双巧手,看的仇缥缈是目瞪口呆。 即使这是在岩洞中,也能窥见男子在用心在经营一个家的概念。 男子还绣了很多红布料做成的各种装饰。 空旷的岩洞中喜气洋洋。 大红的帘子,贴在石壁上的喜字,石台上的少女始终紧闭着双眼。 男子深情的望着她,眼中是太多的不舍。 手中拿着他为顾璇绣的嫁衣,手一挥,少女便着上了嫁衣。 嫁衣如火,染红了男子的视线。 她从石台上坐了起来,紧闭着的双眼让男子的心沉了沉。 “小璇,我等不到你醒来娶你的那天了,原谅我的自私,做我一日的妻可好。” 可否成全我的一番痴心,小璇? 也罢,日后你就算怨我,也找不到我了,只盼你那个时候能安好。 男子擦掉嘴角渗出的血。 两人叩首天地,岩洞中仅男子一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吾得觅佳偶,至此生死无悔。” 在男子的誓言中,在红色被模糊中,面前的影像一帧一帧的褪去,鲜红的画面失去色彩,最终只剩下石台上的少女。 她依旧紧闭着双眼,只是双唇不再红润,头发旁的鲜花已经枯萎了。 眼见一切繁华终归寂静与破灭,一具枯骨坐在少女的身边,保持着望她的姿势,手握在少女的掌心。 石台上刻着几个字: 吾妻,顾璇。 岑经烛留。 “顾璇。”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莫非这个顾璇和那个弱的跟鸡一样的鬼王是一个人? 这么狗血? 那事情不是有趣了起来。 仇缥缈转头,却看见被她差点遗忘的守傀眼含泪水,望着枯骨,无声的眼泪从鸡蛋般大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他爱她,它爱他,她不知道爱谁。 彼此守护,彼此等待。 时隔多年,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 已经脑补出了一篇小说,太感人了,仇缥缈正打算用衣袖擦擦眼角虚无的眼泪,看见上面沾满的血和泥巴,一下就手放了下去。 (注: 河中石兽是一篇文言文,以找石兽为切入点,讲述了三个人在找寻石兽的时候,对石兽的位置做的判断。最终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面对任何事情都不可主观臆断。 文中的意思就是:是她河中石兽,也就是她主观臆断了,这是仇缥缈在玩梗。) 第76章 万年前的守望 守傀在网中挣扎着,手舞足蹈,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仇缥缈手指在它和他之间指了指,看见守傀点了点脑袋,于是皱着眉将守傀拉近了点距离。 守傀跪在枯骨身旁,学着人类的姿势,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它开口道:“您终于等到了。”说话语调很是奇怪, 断断续续的,很不流利,就好比外国人模仿着说汉语一样。 仇缥缈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惊奇这个守傀竟然会说话,第二反应是诧异它话里的等到了,是等谁? 她一脸懵逼,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左手掌心向外推,连忙反驳:“他等的人不是我,我是误打误撞的闯进来的。” 谁知道守傀听见了这句话,双眼瞪的奇大,愤怒的撕扯着束缚网。 她不自觉的往后退,手呈召唤姿势,进入了备战模式。 “吼。” 伴随着一声巨吼,从洞外飞来一条庞然大物。 头顶两个角,蛇身,前端两爪,长满坚硬的甲片,外形类似于神话中的龙,但是它不是龙,这是一种类鬼守护兽,叫儡虫。 类鬼守护兽,同样也是一种鬼物。 儡虫在洞中上方盘旋着,忽然猛然冲过来将仇缥缈压倒在地。 爪子揪住她的棉袄,将脆弱的布料扎破了,里面的羽毛染着血,飘了出来。 羽毛从她冷淡的眸子前飘过,仇缥缈右手一翻,掌心往地上一拍。 刹那间,掀翻趴在自己身上的儡虫。 她竖起鸿榷刀,往儡虫身上劈。 刀划破儡虫的甲片,留下一条极深的痕迹,露出里面深黑的血肉。 类鬼守护兽,是守护兽死后的残念,一般是某种阵法的核心。 实体,可杀。 身后,守傀从束缚网中挣脱出来,挣扎让它格外痛苦,于是它的怒气值腾腾直升。 “唔啊!” 它的叫声向来都是低沉的,抬眼望向儡虫的眼神,道不清理不明。 有奸情。 仇缥缈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反应极快,灵活的往后弯,躲过了儡虫的一爪子和守傀的飞扑。 守傀的爪子攀上一旁的石岩上,瞪着眼珠子,思考着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儡虫的后尾直接横扫仇缥缈,仇缥缈跳起来,落地,又跳起来。 搁这跳绳? 仇缥缈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尴尬的抠地,直接跳起来,踹在了儡虫的脑门上,左腿横扫过它的角,然后旋身落地。 她单膝跪地,右手撑地,从她专注的眼神就能看出她现在注意力很集中,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儡虫一直在防守,往水潭的方向靠。 仇缥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儡虫一直在将她拉离靠近石台的地方。 她煞有兴趣的扫了一眼儡虫,该不会是怕打坏了身后那些脆弱的木制家具吧? 仇缥缈将身上碍事的棉袄甩到一旁,灵力一拳一脚的往儡虫的身躯上挥,逼得它节节后退。 “砰。” 儡虫跌入水潭中,巨大的儡虫一下消失在了水面。 水面平静无波。 守傀从她脑袋上跳下来,抱住她的脑袋,过于骨感的手在她脸上抓来抓去。它张开了厚嘴唇,露出一排还染着血迹牙缝中夹着肉的尖牙。 因为守傀短暂的模糊掉了它的存在感,以至于仇缥缈差点忘记了它的危险性。 感觉到一股腥臭从鼻间以不可抵挡之势冲了进来,仇缥缈伸出双手,够到它的头颅,拼命的扭动它的脖颈。同时护阵打开,将守傀震了出去。 震开的那瞬间,仇缥缈感觉自己的脖子差点被守傀拔断。 “滚。” 仇缥缈双眼猩红,踉跄着,将鸿榷刀立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从额头滴落的血从眼睛上滑了下来,不断模糊着她的视线。 儡虫从水里甩出尾,拍在仇缥缈的脑门上,随后一卷,将她拖进了水里。 “靠。”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破音了。 血将清澈的潭水染红,一圈一圈自仇缥缈掉落的位置往外圈扩散。 守傀蹲立在岩石上,嘴里发出兴奋的声音,舔着手里的血,尖牙抠了抠指尖,回味着将它从仇缥缈脸上抠下来的肉的味道,长长的舌头伸出,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在水潭边兴奋的拍着手掌。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包括她落下的速度。 仇缥缈缓缓睁开眼睛,湖面折射着一道光,而那束光离她好远好远。 如果她死了,死在这个荒郊野岭,死在这个无人能找到的水潭里,任何人都找不到她死亡的证据。那时她的父母会怎么想,会以为她失踪,然后在寻找她的岁月里苍白了华发吗? 华女士会难过吧,她真不想看见华女士哭。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觉得要命的地步。 她看见因呼吸鼻间冒出一长泡泡,看见随着自己下沉周围变红的水,觉得好玩,想伸出手去摸摸,发现手臂早已经失去了力气。 仇缥缈无奈的笑了笑,觉得很神奇,自己都快死了,还能思考这么多。 过往的一切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好像很累,很想闭上眼睛。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纤长的睫毛覆在紧闭的双眼上,手臂垂落,身体在水里缓缓下落,头发上捆着的皮筋早已经断掉,散开的发丝在水里浮动。 如果忽略她满身的伤痕,这画面好像正如她小时候那般说的,如果有一日她会死,那么她要死的唯美,漂亮。 儡虫在水里游动,游到她的身边,爪子抓起仇缥缈,打算将她作为食物送给守傀。看来就连鬼物都知道一个道理,斩草要除根。 但如果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呢? 刚出水面,仇缥缈拔出鸿榷刀,将几次抓她的爪子砍了下来,她手中聚集灵力,拍在水面上。数股水流直冲而上,将儡虫冲了上去。 她站在水面上,褐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智慧的光芒,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她此刻想的是,头发飘起来,那画面跟个水鬼一样,她仇缥缈像个水鬼一样沉在水里,然后尸体被泡浮肿,她绝对不允许。 所以她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仇缥缈手一抓,手中多出一条布带,她随意的遮住眼睛,在脑后系了一个结。 第77章 万年前的守望(二) 每次用眼过度,她眼睛就看东西就会变得模糊,此刻她若是一定要睁开眼睛,就会发现那双眼睛中充斥着血丝。 若不是感觉太阳穴的位置一直在扩张似的,让她很不舒服,她不会想起来遮住眼睛,以此来抵消不适感。 这种守护的阵法,守护兽作为阵法的核心,是不能染杀戮的,否则会污染整个阵法,那它所守护的少女的身体便会立刻腐烂,甚至连阵法中的世界都会消失。 一般阵法中的守傀,都是专门来杀掉闯入阵法中的人。为了维持守傀的凶性,甚至还会主动吸人进来。 所以她在水下只会被淹死,而不会被儡虫杀掉。 为了不浪费,将她作为食物从水里捞出,这些行为始终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手中的鸿榷刀震动了一下,一道红光从里面冲了出来,玄鸟鸣叫着,振着翅膀在儡虫和守傀中飞旋。 来不及多思考,仇缥缈的手条件反射的掐诀,灵力劈出,自儡虫头顶下落,儡虫躲避,灵力将它的两个角劈了下来,落在了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儡虫两只眼的眼角散发着蓝色的怨气,头顶一个巨大的法阵伴随着阴云密布,雷声轰鸣而展开。 仇缥缈扫了一眼洞内,右臂弯曲竖立在胸前,右手掌心向左,左手掌心向里,贴着右手缓慢下落,下降至手腕处时,两手一旋,正呲着大牙乐的守傀忽然倒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 两个光圈罩在它头顶和脚底,不停搅碎它的身体,脓血流的石头上全是,顺着石缝滴入水中,直到最后,一颗黑色的核落在了光圈中。 听见洞里的哀嚎,仇缥缈抬眼看向面前发怒的儡虫。 就差你了。 狂风吹起仇缥缈的长发,在身后张牙舞爪般飞舞。 儡虫大吼,阵法飞速运转,雷电劈在了水面,整个水面下浮现着闪电的纹路。 仇缥缈身躯弯曲,右腿从头顶方向划过,左腿顺势跟上,躲过了儡虫腾起的蛇身。 没办法躲过所有密集的闪电,难以避免的还是让部分闪电劈在她的身上。 仇缥缈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仇缥缈在雷电中,提起大刀就往儡虫身上冲,裹夹着势不可挡的勇气,防护阵法全开。 儡虫的视野中,仇缥缈遮住了它的天空,带着刀劈了下来。鸿榷刀插在它的头顶,仇缥缈大喝一声,儡虫在红光中被分崩离析,张开嘴朝仇缥缈咬去,在接触到她的那刻凝成了一颗蓝色的核。 仇缥缈站在空中,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滴落在水面。 蓝色和黑色的核缓缓朝仇缥缈飞来。 她握住蓝色和黑色的核,将它们收回灵台。 自从尉迟瑾禾告诉她,灵台可以纳物后,她就把那里当仓库用,什么都往里面放。 灵台是意识开辟的空间,每个人都有,那不是所有人都能打开。灵台存在于大脑中,如果灵台被破坏,大脑也会受影响,轻则变智障,重则死亡。上次就有人通过她的梦境连接上她的灵台,影响她的意识,想她自己动手破坏自己灵台。 没想到被辣条救了一命,自此辣妃荣升辣皇后,若不是国库空虚,仇缥缈恨不得日日宠爱,风光不可限量。 仇缥缈眼睛颤了颤,布条下流出一行血。 左手中指弯曲,右手环住左手手指,大拇指覆在食指上,两手翻转,小型的治愈法阵在她身前运转。 仇缥缈坐在地上,感觉身体在缓慢的恢复。 她摘下了布条,睫毛上粘着血珠,一抖,落了下去。 因为守护兽已经消失,山洞随着阵法的消失褪去它的模样。 依旧是一个石台,上面的少女容貌不老。但是周围的光线一下暗了下去,空间狭小了许多,明显是回到了来时的那个洞。 仇缥缈犹豫了片刻,将顾璇从石台上抱了下来,眼神往地上一甩,破损的棉袄披在了顾璇的身上。 一双眼睛出现在上空,他望着仇缥缈抱着少女离开的身影,化成了点点荧光朝她们的方向飘去。 仇缥缈瞥了一眼,跟在荧光后面。 其实她可以原路返回,但那逼仄的道路,她抱着顾璇着实不方便。有人有心指路,她没有理由拒绝。 这条路够一个人完全直立走过去。 很快,仇缥缈看见一束光,洞口就在眼前一般。结果,走了半天,还是那样的距离。 仇缥缈伸出的脚没有落到实处,她定睛一看。 这一片可能塌陷过,坑底深不见底,可是洞口就在前方。 要是她没有注意,从上面走过去,不是直接就掉了下去。 仇缥缈不解,这领的什么路,差评! 荧光在空中飞舞,组成一道桥,连接两端。 仇缥缈抱着顾璇的身体,从荧光上踩了过去。 生前守护你,死后为你铺路送你离开。 大概是对岑经烛情深的最好的诠释。 终于呼吸到山间清新的空气了! 仇缥缈深吸一口气,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破棉袄满脸污垢的乞丐,正眼神疑惑的看着,且视线在扫描她之后,疑惑之色更甚几分。 为什么有人比他看起来更像乞丐。 他害怕的往一旁铺着烂被絮的石头上看去,生怕仇缥缈跟他抢窝一样。 “有事?” 仇缥缈皱眉。 乞丐好像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位他想劝听都不听的女娃吗? 怎么进去一个,出来两个。 仇缥缈腿已经发软了,止不住的颤抖,她急着回家,抱着顾璇绕开乞丐,一步几个台阶消失在乞丐的眼前。 她绕到一棵树后,确认四周没有人后,她坐在地上,右手掌心浮现着一道道红色的纹路,左手掌心也是如此。 这叫灵纹,只有身体里有灵纹的人才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两手相合。 周围树木被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声音,几片树叶被风吹起,舒展身躯后落在仇缥缈的头顶。 林中灵气比人多的地方浓郁许多,仇缥缈恢复够布置法阵的灵力,就松开了手。 她低头看着顾璇,顾璇靠在她肩上,面无血色。随后金光包裹着两人,消失在原地。 第78章 命运的安排 仇缥缈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不会带上任何人。 木锦在家里等了许久,等来的是仇缥缈满身狼狈的抱着一个少女。 “你掏粪去了,咋的,这是粪坑里面捡的?” 仇缥缈无语,说道:“不懂说话可以选择不说的。” 她将顾璇放在床上,准备好衣服,自己走出房间。 关上卫生间的门,仇缥缈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 镜子中的自己,脸上被守傀抓的肉都翻了出来,血肉模糊。 打人不打脸,可瞧瞧她这张脸,每次都被受伤惨重。 总有鬼怪嫉妒她的美貌。 她烦躁的走进浴室,拧开花洒的龙头,血水在她脚底聚集,然后流进了下水道。 仇缥缈搓了几遍,然后用毛巾仔细的擦掉脸上的泥巴和血。 头发上也好多泥巴,她挤了一些洗发露,拍在头发上。 大小不一的伤口遍布全身。 托治愈法阵的福,她的这些伤口都已经停止流血了。 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然后凑到鼻间闻了闻,被雷劈焦了,但是已经闻不出来什么味道了,可能是因为被洗发露洗了一遍。 仇缥缈寻思得找把剪刀剪一下,别说摸着难受,她看着心里也不舒服。 她洗完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剪刀。 剪刀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指甲剪。 反正都可以把头发剪断,仇缥缈也就凑合着用了。 只剪掉头发上焦掉的部分,就算如此,她也剪了不少头发下来。 她找了张纸,将头发放在里面,然后放进了柜子里。 没有什么含义,就是习惯这样而已。 仇缥缈忙完,走到卧室,坐在了顾璇的身边。 顾璇如今没有守护阵法的保护,只怕身体很快就会腐烂。 至于接下来该如何,仇缥缈就不是很明白了,所以她打算找尉迟瑾禾。 “我去趟无妄之地,你替我照顾好顾璇。” 木锦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少女:“她叫顾璇吗?” “对。” “听起来就很有言情女主的味道。” 仇缥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顾璇还有个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 “按照套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会来抢顾璇的身体,然后以此来要挟顾璇,顾璇在一番挣扎过后,还是投入了敌方阵营。” 仇缥缈一脸严肃,认真的编写剧本,“你肯定打不过他们,所以你撑到我回来就行。” 木锦犹豫着说道:“如果啥事都没有呢?” “那不是更好,我走了。” 仇缥缈直奔大殿,路上巡查的鬼差看见她自觉的侧身,给她让路。 “尉迟瑾禾。” 仇缥缈人还没有进大殿,就听见她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尉迟瑾禾横躺在金椅上,文书盖在脸上,听见声音,头也不抬,懒洋洋的开口道:“何事?” “我找到了顾璇的身体。” “详细说来。” “我在龙凤洞中,找到了顾璇的身体。放着她身体的石台上刻着一句话,吾妻,顾璇,岑经烛留。” 尉迟瑾禾拿掉脸上的文书,坐起身:“岑经烛?” 然后她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般,“原来他去了那儿。” 尉迟瑾禾垂下眼眸,从那已经泛黄的记忆册里搜寻岑经烛有关的事件。 看这个反应,应该与尉迟瑾禾是旧相识吧,仇缥缈问道:“所以你认识他吗?” “听过他名字,他可以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阵法师,在那个时期,也是惊才绝艳之人。” 尉迟瑾禾身体虚化,下一秒出现在仇缥缈的面前。 她只是扫了几眼,然后问道:“你又透支沧溟眼了?” “也不算是。” 仇缥缈往后退了一步,之前在龙凤洞内 ,第一次强制用眼是在守傀身体中插入阵眼,第二次强制用眼是雷阵中找到阵眼,让她眼睛到现在都还有泛红。 “你自己多注意,不要老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万一有一天你死了,我可是不会给你开后门的。” 尉迟瑾禾转身,她背对着仇缥缈,站在第一节台阶上。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让她想起来很多事情,那些隐藏在岁月里的惆怅为她的背影徒增几分沧桑。 “岑经烛也是那个时期的人,他曾经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本还以为他还在苟且偷生,没想到他早已经死了。” 尉迟瑾禾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你要是好奇他的事情,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记得,可以问他。” 仇缥缈每次反驳的语速都很快:“我不好奇,我只想知道顾璇的身体怎么办。没有守护阵,她身体会烂掉。” “带过来。” “好。” 尉迟瑾禾衣袍一甩,坐在了台阶上,望着仇缥缈:“真的不好奇吗?” “真的,我回去了。” 因为尉迟瑾禾多问的一句,让仇缥缈心中生了疑惑,为什么不能她自己说,非要扯出另一个人。 有什么预谋吗? 仇缥缈转身离开的时候,能感觉到背后探究的目光,她强忍着才没有回头。 如仇缥缈编写的剧本那般,果不其然,刚回到家里,木锦一脸惊恐的将她往外推:“被抢走了。” 仇缥缈心领神会,冲向外面,正对抱着顾璇的男人对上了眼。 他全身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 “追。” 木锦头上已经戴上了海芋钗,和仇缥缈一起冲了出去。 黑衣人一冲出去就隐身了,仇缥缈右手食指弯曲,大拇指往食指中间位置一点,红光一闪,将她和木锦都隐身了。 黑衣人身手不凡,抱着顾璇,在楼层之间窜来窜去。 仇缥缈左眼闭着,右眼中的红点锁定着黑衣人。 “啊。” 不仅是黑衣人叫了一声,仇缥缈也叫了一声。 木锦连忙朝仇缥缈看去,她右眼闭着,一行血从里面流了出来。仇缥缈手中扯着一根铁链,链子另一端穿过黑衣人的胸膛,缠着他的脖颈。 黑衣人单手抱着顾璇,左手将铁链从脖颈上取下来,一拍,将铁链从胸膛拍了出去。 他痛的踉跄了几步,木锦乘机追了上来。 木锦手已经抓到了黑衣人的肩膀,却被仇缥缈扯了一下。 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划破虚空,和顾璇一起消失在眼前。 木锦奇怪的往身后看去,仇缥缈扯着她的衣服,表情痛苦,还有一丝愧疚:“我刚刚看不见,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差点绊倒了。” 第79章 那我真的很纠结呢 木锦很想责怪她几句,但看见她捂着眼睛,血液从指缝中流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反正那是顾璇的身体,你和顾璇关系好吗?” “不咋样。” “那跟我们就更没有关系了。” 木锦很容易的找了一个台阶下,扶着仇缥缈,“走,我们回家。” “好。” “你眼睛没事吧,不会瞎吗?” 仇缥缈捂着右眼,摇了摇头。 “你…” 木锦欲言又止,仇缥缈狐疑的抬起完好的左眼望着她:“怎么了?” “没事。” 她摇了摇头。 “还有十几分钟,老妈就要下班回家了,快走吧。” 仇缥缈一夜未睡,现在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将她清醒的大脑冲的迷迷糊糊。 回家后,仇缥缈将血擦干净后,将毛巾覆在脸上就躺沙发上睡着了。 顾璇正守着水晶,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面戳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要是我知道你是谁,一定要把你刀了。” 顾璇生气的看着水晶被爆的画面,气的点开消息: 你的身体在我们这里,如果你想要回自己的身体,就…… 顾璇只看完前面几个字,就退了出去。 有病吧? 然后将短信删了,继续开了一局。 “可以了,你今天已经玩了很久。” 顾夕制止道。 “最后一把。” 顾璇兴冲冲,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你要一直霸占着我们的身体吗?” 顾夕的质问让她放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停止了操作。 队友的麦开了,随后是不堪入耳的辱骂,手指一滑,将听筒关掉。 “我知道了。” 顾璇回答道,声音闷闷的。 如果说她想一直霸占着,会不会显得她很自私。 自从她醒来后,世界早已经和万年前大不相同。 她明明死了,却在万年后苏醒了过来,曾经的生活方式已经和当今世界格格不入了。 面对陌生的世界,都是顾夕告诉她该如何该如何。 她从不适应到适应,花了很久。 虽然能看出来顾夕的不乐意,但是面对这个侵占她身体的人,她无可奈何, 只能妥协。 顾璇知道,若是她存心如此,顾夕也没有办法。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自私任性的。 只是找回了身体后,她又当如何呢? 在这个世界上,顾璇没有身份,她也无法赖在顾夕的家里,她一个人又应该去哪? 在仇缥缈的睡觉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顾璇面对找回自己身体的态度已经完成了从不屑到必须接受的变化。 暮白首已经卸掉了老太太的伪装,穿着超短裙,举着酒瓶在舞池里摇摇晃晃。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懒懒的睁开一只眼,将酒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从舞池中走了出去。 耳边的喧嚣已经归于平静。 暮白首往外走,身旁的男人跟在她身后。 “她怎么说。” “已经答应了和我们见面。” 暮白首露出满意的神色,按下了下楼的按钮。 “你受伤了。” 男人受宠若惊了片刻,暮大人视线都没有放在他身上一刻,却知道他受伤了。 暮白首好像猜到男人会这样想,开口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让我很想吐。” 电梯门打开,暮白首歪了歪脑袋,走了出去。 夜风吹起暮白首的头发,男人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她的发丝。 “车在哪?” 男人放下手,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右手侧,身躯微弯曲,右手前伸。 “暮大人,就在前面。” 暮白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的后背上,路边的霓虹灯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男人不时望向她,暮白首画着浮夸的妆容,却也遮不住她的美貌。 “专心看路,我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偷看被抓包,男人脸颊微红,却也不敢再偷看暮白首了。 地点是亚丽酒店。 进了房间后,顾璇早已经等在了房间里。男人跟在暮白首身后关上门,隐身后,再打开门,出了房间,然后等在门口。 “你是谁?” 暮白首走到她的身边,微笑着对她说:“一个想帮助你的人。” 这笑容落在顾璇眼底,只觉得虚伪至极。 “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暮白首拉开被子的拉链,顾璇眼珠晃了两下,连忙慌张的将藏在里面的手机取了出来。没想到,暮白首只是拉开了拉链,然后又拉了回去。 然后她走到门边,关上了灯。 “抱歉了,我比较喜欢这样谈话,你会介意吗?” “我介意。” 顾璇从凳子上站起来,要去门边开灯。暮白首扯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让顾璇都错愕了。 “介意那就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虽然视线陷在一片黑暗里,但顾璇也能感觉到她在笑,不过隐藏在她笑意下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只是想物归原主罢了,若是顾璇小姐不愿意配合,那我真是没有办法呢!” “你要什么?” “我不是那种拿着筹码逼迫小姑娘的坏人,先得彼此见个面,了解了解。然后带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忽悠你,才能更好的谈合作啊!” 顾璇听她说话就觉得恶心,浑身不自在,于是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没空,也不想和你再了解了解。” 黑暗中,暮白首似乎不屑的啧了一声,她松开禁锢着她的手,啪的一声,灯开了。 “行啊,跟我走。” 门打开了,男人结束隐身,将门合上又关上,他靠在门口,等两人走后,跟在她们两人的身后。 在停车场等了片刻,男人就已经办好了退房手续下来了。 顾璇观察着男人,男人宽肩,身材高大,很强壮的模样。 模样倒是普通,是属于让人很没有印象的那种。 以顾璇恶补的电视剧剧情来看,他绝对是伪装了。 顾璇坐到后座,暮白首也跟了上来。 她直接看向窗外。 暮白首身上的香水味时不时往她鼻间钻,她连忙捂住鼻子。 顾璇丝毫不介意的表达着对暮白首的讨厌。 暮白首也没有管她,闭着双眼,抱着双手,靠在靠背上。 第80章 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下车了。” 又是那听了想吐的声音,顾璇睁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顾璇止不住的懊恼。 暮白首已经下了车,站在车门口等着她。 顾璇下车的时候,暮白首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道。 她朝着前面望去。 一座仓库立在面前,周围人迹罕至,被树林包围着。 黑暗笼罩在四周,时不时几声虫鸣,亦或其它不明生物的叫声,透露出几分阴森。 卷闸门缓缓上升,暮白首抱着手臂,对她说道:“进去吧!” 顾璇大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去,身后的卷闸门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我的身体呢?” “往前走。” 顾璇往前走了一步,一股风自她身侧吹过 ,她不知觉的往后望,一道深蓝色的裂缝自她身体前方展开。 她置身于一个被隔离开的新空间内。 面前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材中,摆放着她的身体。 这是生命停留在万年前的顾璇,还穿着那个时期的服装。 头发被精心梳理过,发丝间还插着漂亮的发簪。 里衣是交叉领鹅黄长裙,束着一根橙色腰带,外衫是白色,每一处都绣着花纹,衣袖处点缀着花边。 水晶棺中的顾璇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乎时间并没有改变过她。 如果有人问,有一天你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你自己的时候,你内心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顾璇想,这个问题她将会很有发言权。 这张脸,她只在镜中看见过。 别说,还挺好看。 她又有那么一刻想要回自己的身体了。 顾璇开口道:“你的条件?” “我要你潜伏在仇缥缈的身边。” “怎么,你不愿意?” “为什么要找我呢?” 顾璇皱了皱眉,就她和仇缥缈那个尴尬的关系,一靠近她估计会被仇缥缈直接打上内奸的标签。这不是相当于竖着牌子告诉她,我有问题,快来查我吗? 莫非暮白首不知道她们两人不合? 深蓝色裂缝再次展开,顾璇回到了仓库内。 暮白首不悦的说道:“你不会在纠结什么吧?” 顾璇嘴一弯,白眼一翻:“那我真的好纠结呢!” 她身形一晃,携裹着灵气朝暮白首袭去。 看不清有多少黑衣人,也没有看清他们是何时出现的,仅仅是一瞬间,他们如同人墙般挡在了暮白首的面前。 黑衣人手中都拿着砍刀,刀尖被磨的锋利无比,反射出的光直晃着她的眼睛。 “上。” 暮白首冰冷的开口。 没想到仓库里不仅有暮白首和那个男人,还有这么多其他人。 顾璇旋身,一脚踹飞几个人。 被她踹飞的人,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加入战斗。 顾璇留了一个心眼,边动手的时候还不忘观察黑衣人。 黑衣人的脸笼罩在罩帽下,黑成一片,而仓库里的灯似乎照不亮他们脸。 顾璇躲闪着,还不忘记对暮白首挑衅道:“暮白首,怎么,你不敢和我打吗?” “也许可以,但不是现在。” 透过黑衣人的包围圈,顾璇气的跳脚,只能看着暮白首在男人的陪同下,离开了仓库。 不讲武德。 她呸了一声,手肘往后面一捅,将身后的黑衣人掀倒在地。 她控制着身体往后倒,手撑地,从黑衣人的空隙中穿了过去,一把掀开他们的罩帽,绕到他们前面。 她瞳孔放大,因为惊讶而愣神了片刻。 黑衣人的脸上被一团黑气笼罩,已经被模糊的五官在黑气中。 “怎么会没脸呢?” 顾璇按下心底的诸多疑惑,却在愣神的片刻给了黑衣人机会, 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一拳打在了她后背的脊柱上。 “啊!” 接着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砍刀,直直的朝着顾璇砍去。 顾璇忍住疼痛,她抬起头,被黑衣人密密麻麻的包围着,每个人都没有脸,只有一团黑气蠕动着,手举着 砍刀,将锋利的刀尖对准她。她尽量保持镇定,内心已经开始哭爹喊妈了。 顾璇将全部灵力集中在手臂上,挡在面前。 “咔擦。” 顾璇瞪大的眼珠中,黑衣人的脑袋和脖颈连接处出现一条裂缝,随后脖颈上的脑袋圆溜溜的滚落到了地上。即将落下的砍刀掉在了地上,因为顾璇往后退了一步,插在了旁边黑衣人的脚上。 来人戴着一条堪堪遮得住下半张脸的红围巾。 她轻挑眉,一脚踢向离她最近的黑衣人的脖颈处。 顾璇翻了一个白眼,这么装逼,绝对是仇缥缈无疑。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仇缥缈身手确实很好。 两手往上一滑,灵气化刃,唰唰唰的插入黑衣人,鲜血溅的她们满身都是。 仇缥缈的左手撑在顾璇的肩膀上,一百八十度旋转,脚踩在黑衣人的肩膀上,夹住黑衣人的脑袋,轻轻一扭。 于此同时,顾璇脚一蹬,从黑衣人的下巴自下往上划过。在仇缥缈落地之后,反握住她的肩膀,身体腾空。双腿在空中弯曲,伸直踹在黑衣人的身上。而后,一个后翻落在地上,单膝跪地减少冲击力,左手撑在地上,双眼杀气腾腾。 “走。” 仇缥缈拉着顾璇,滑向卷闸门前,而后脚一抬,“唰唰唰”。 刺耳的声音响起,卷闸门往上升起,刚好容两人通过。 两人刚出仓库,身后的卷闸门被放下,黑衣人暂时被隔绝在里面。 听见铛的一声,两人回头,看见十几把刀的刀尖穿破卷闸门,明晃晃的旋了一圈。 看这样子,也挡不了多久。 “别傻站着。” 仇缥缈拉着她的手,飞快往外面跑去。顾璇无语凝噎,她身体很痛的好吗?这跑的不是步,是她的命啊! 感受着生命力仿佛跟着脸庞边吹过的风,消散在发尾,顾璇手插着腰,喘着粗气,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想到了很多事情:“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因为是你杀了我。” 不知是不是风太冷,吹迷糊了少女的眼,也不知是不是疼痛让她无法忍受,以至于她尾音有些颤抖。 第81章 这次,就先祝你好运 当初她苏醒后,在学校食堂里第一次在人群中见到仇缥缈时,脑海中的一个声音告诉她,仇缥缈就是那个人。 她可以有一个报仇的机会了,可以说出那句在被刺穿胸膛时却没来得及说的我恨你了。 可是为什么仇缥缈已经那么的陌生了。 曾经的遗憾终究是不能圆满了吗? 仇缥缈没有波澜的哦了一声,她仰头望,已经很晚了,明早要起不来了:“我要回去了。” 她低头对顾璇说,“你也早点睡。” 顾璇看着仇缥缈就这样从眼前消失,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表示。 你没有听见我说的是什么吗? 是你杀了我啊? 一点反应都没有! 忽然一个什么东西从眼前窜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仇缥缈去而复返。 只见她伸出一根手指,严肃认真的说道:“我重新申明一点,不管你们把我当成谁,最好别再有这样的错误观点了。” 说完,她只露出的一双眼,在顾璇身上扫来扫去,隐隐有些嫌弃,“我带你走吧,弱的跟个什么似的。” 顾璇黑着脸,寻思仇缥缈是不是想说她弱的跟鸡仔一样,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没有聋。 不顾顾璇的反对,仇缥缈左手环住她的腰,窜了出去。 “救命。” “别叫。”仇缥缈换了一个位置,换成左手抱着她,右手捂住她的嘴。 “为什么你要蹦着走?” 顾夕含着眼泪,声音颤抖。 仇缥缈蹦到一棵树上,眼神警惕,视线朝四周扫射:“因为我喜欢。” 然后她又从树上跳了下来,能感觉到此时顾夕的身体已经僵直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抱着顾夕跳到另一棵树上。 这回她身体没有僵硬了,不过眼神变得格外冷漠。 顾璇咬了咬仇缥缈的手掌:“仇缥缈,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没有。” 但是很好玩,蹦出来三个人交替着出现,表情和说话风格还都不一样。 仇缥缈微微翘起的嘴角,隐在了黑夜中。 这片林子很大,仇缥缈看了半天也没有在脑海里找到关于这里的相应信息。 那看来她之前没有来过这。 她打开手表,将这个地点标记下来。 黑衣人依旧在追杀她们,鼻子就跟狗一样灵敏。 仇缥缈只得带着顾璇在林子里窜来窜去,因为这个地图她不是很能看得懂。 自从分科之后,关于地理有关的知识,举一反三的反弹给了地理老师。 一辆黑色的车在路上飞驰。 暮白首扭头,眼神带着怒气和杀意:“你知道仇缥缈为何会找到这里来吗?” “看来你没有动脑子。” 她的眼神狠厉无比,“你把那天的事情再说一遍。” 听完后,暮白首冷哼一声:“眼睛流血?” “想必是这样,才让你毫无戒心的带走顾璇的身体。” “仇缥缈,你很好啊!” 才十七岁,就敢把她们玩弄股掌之中。 毁了她千方百计才造出来的【堕】,今日还摆了她一道,小聪明倒是蛮多。 男人抿着嘴,面对暮白首的指责,他选择了沉默。 “不过没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望着前方,路边灯火明灭的照在她阴冷的脸上。 导航上车辆行驶的路线清晰明了,终点是埠市飞机场。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她目前该考虑的了。 “你留在埠市,好好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顾璇的身体,目前我们没有任何的手段能保证她不腐烂,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把她的身体随便丢在哪个垃圾桶里吧!” 暮白首戴上墨镜,打开车门。 她从座椅上拿下来一个包,此时的她早已经变幻成了另一张脸。 长发及腰,秀眉微蹙,身着一件蓝白色条纹长裙,她在寒风中微微一笑,显得格外淑女温柔。 仇缥缈,很期待下次见到你呢! 这次就先祝你好运。 飞机起飞,暮白首透过窗户俯瞰着埠市,毫无留恋的眼一闭,靠在靠椅上。 顾璇现在已经很淡然了,她甚至可以在仇缥缈抱着她的时候,睡翻了过去。 看起来毫无戒心,实力也很一般,怎么会是那个罪恶的灵魂呢? 仇缥缈有些怀疑。 “睁眼。” 终于找到了马路。 仇缥缈不是没有试图喊醒顾璇,眼见着她睡的都打起了呼噜。心里不平衡的仇缥缈,手臂猛地抖动几下,靠在她手臂上的那颗头愣是没有睁开眼睛。 这条路盘旋向下,最宽的路刚好容一辆小轿车通过,左手边是看不见的黑暗,右手边是密布的树林。 实在喊不醒一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人,仇缥缈只好换只手,将顾璇抱起。 月光洒下点点光芒为引,照在她前进的路上,避免了她踩空掉下去的可能。 一点半,属于山中的凌晨,冷风如利刃刮在她的身上,行走时能清晰感觉到风对她施加的阻力。 蓦地,仇缥缈皱了皱眉头,深皱成一个川字,双眼慢慢变红。 完了,仇缥缈脑海浮现里出现两个字。 她很清醒,她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她控制不住邪恶充斥在脑海内。 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这样才是她自己。 彼时,仇缥缈站在路沿边,半个脚掌悬在空中,手一松,顾璇跌入了被风簇拥的飘渺里。 顾璇对自己危险的处境毫不知情,还在睡梦中砸吧砸吧嘴。 仇缥缈嘴角抹着一丝笑,猩红的双眼中,对她试图杀死顾璇这一行为表现着无比的漠然,而后眸中的一抹疯狂如同火焰,在她眼中迅速燃烧扩散。 天空中的乌云不断聚集。 仇缥缈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青丝被风吹的飘逸似仙。 身上的棉袄消失,取代而之的是一袭红衣。 是和她双眼颜色一样的红衣。 长袖被风吹起,衬的她飘飘欲仙,可惜,她不是仙,似乎还是邪恶的化身。 仇缥缈双手合一,乌云彻底遮住了那一轮曾为她指路的圆月。 一团团黑气从她手心中钻出,同时掌心的灵纹光芒四射,在她手中似乎马上要炸开。 此时传来一声低沉的箫声,在夜空的上方悠扬婉转。 仇缥缈手中的鬼气被驱散了大部分。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煞是有趣,抬眼望向箫声传来的地方。 一男子束着一条白色的发带,随着长发在空中飘扬,深色外袍被风吹的鼓鼓作响。 身形颀长,气宇轩昂。 手中拿着一根玉箫,踏空而来。 “吾乃祁苏,何方妖祟在此作恶。” 第82章 邪恶,却又熟悉 浓密卷翘的睫毛下覆着一双嫉恶如仇的眼眸。 端的是正气凛然。 闻言,她只是松了松眉宇。 祁苏,有些耳熟,只是在脑海中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记忆。 仇缥缈扭动脖颈,发出咯吱的声音。 悬在空中的少女,一袭红衣,浑身鬼气弥漫。 “关你何事。” 少女唇齿冰冷。 仇缥缈的发丝随着她俯身朝祁苏冲去而在脑后胡乱纠缠着,被黑气侵染过的脸显得她面目可怖。 祁苏右手执着玉箫,他手腕一转,玉箫打在了仇缥缈的手上。 他凝视着那双红色的眼眸,隐隐有种熟悉感。 祁苏绕到仇缥缈的身后,灵力缠绕住仇缥缈的手腕,交叉在胸前,而后将玉箫抵在她的手腕上。 “流氓,松开我。” 竟然是一点也挣脱不开。 祁苏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开,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碰到她。 “吾非流氓也。” 这人是什么品种的傻子,老古板牌吗?仇缥缈白眼一翻:“放开我我就说你不是。” 祁苏没理仇缥缈的冷言冷语,在他眼里仇缥缈不过是一个只会耍横的无理小孩。 长发被一根金簪圈起,撑着一把浅绿的伞,尉迟瑾禾踩着恨天高踏破虚空而来。 “她是我的手下,就不劳烦祁苏大人管教了。” “汝竟圈养厉鬼?” “她不是厉鬼,是人。” 尉迟瑾禾的视线往仇缥缈瞥了一眼,她眼底的猩红开始消退,鬼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不过是受了点伤,被鬼气侵染了,这不是马上就好了。” “希望如此。” 仇缥缈沉默,这两人身上怎么有种长辈教训不懂事的小孩的既视感。 祁苏长辈说:“教育好她,吾不希望今后她犯下大错的时候,还得让你出面。” 尉迟瑾禾长辈冷哼一声:“不劳烦祁苏大人操心,就此别过。” 仇缥缈的束缚被松开,祁苏手背在身后,衣袍被风拉开,破空而去。 看见祁苏的背影消失,尉迟瑾禾回头质问道:“顾璇呢?” “丢下去了。” 接触到尉迟瑾禾的目光,仇缥缈补充道,“没死。” 仇缥缈手一抬,就看见顾璇慢慢升了起来,顾璇明显是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见仇缥缈就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仇缥缈,你又想杀我。” 顾璇扯住她的衣袖,势必要和她不能罢休。 然后两人噗通一下,从空中摔了下去。 尉迟瑾禾扶额,将两人捞了起来。 她指了指顾璇,昂头道:“顾璇,你跟我走。” 顾璇乖巧的点头:“哦,好。” 临走之前,她对着仇缥缈狠狠地挥了一拳,嘴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 看着两人离去残留的空气,仇缥缈才闭上原本想开口的嘴,走到一旁的路边。 传送的阵法,首先是要在一处设立阵眼,另一处设立连接点。 好比插座板和需要充电的手机一般。 插座板就像是阵眼,需要充电的手机就像是连接点。但唯一不同的是,是阵眼和连接点,是双相传递的关系。 阵眼和接入点连接好之后,会形成一个通道,人就像电流一样通过这个通道传送过去。 如果仇缥缈在这里设立阵眼,还得回来将阵眼拔掉,以免有人误入。 之前就有位渡使前辈,以为是荒郊野岭便放心的将传送阵法阵眼设立在此,而且事后也没有回去将阵眼拔掉。后来前辈在马桶上思考人生的时候,一对野鸳鸯滚到他的面前来,六眼相对,这种事情非尴尬两字可以概括。 所以说每一条规则的背后是前辈的血泪教训。 所以说仇缥缈还得步行回去,当然还是第二种选择就是像尉迟瑾禾那般,直接划破虚空离开,可是仇缥缈她还没有那等实力,真心羡慕了。 所以说为什么不把她一起带走? 离谱! 祁苏坐在树上,望着圆月,右手在空中一滑,一杯泛着热气的茶杯便出现在他手中。 他极少出冥界,来到人间。 今日为何是一个例外,许是因为一个荒诞的梦。 梦里指引他来到一处当地人称为精神病院的养老院,刚迈进去,院中有一人扭头看向他,然后兴奋的跳了起来,指着他说,大喜大喜啊! 而后,那位看似癫狂的人跑他身边来,绕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这时,他的兴奋消减了不少,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 祁苏不由问道:“先生可是瞧出了什么?” 瘦的跟个杆似的男人,故作深沉的开口道:“奇怪,太奇怪了。” “这是何意。” “你会遇到一个人给你带来希望,但是好像,又会是空欢喜一场。” “镜花水月啊!” 男子伸出手指,几根手指交替着在大拇指上点了点,“这样吧,后天,大约凌晨一两点这样,你去隆昌山上试试。” “必然有所得。” 祁苏叹了口气,轻抿一口茶水。 但凡是跟她有关的消息,不管信或者不信,他都会试一试。 反正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再空欢喜一场而已。 他视线往下一瞥,是先前那位骂他流氓的少女,边踢着脚下的石头,嘴里边嘟嘟囔囔的。 祁苏若有所思的将茶杯一晃,好像帮助一个回不了家的小孩,似乎也还不错。 念此,他手一挥,玉箫从他身旁飞了出去。 仇缥缈正在心里骂人,看见先前打过她手腕的玉箫出现在眼前,她不禁脖子一缩,往四处张望。 玉箫一绕,在空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这是?” “送你回家。” 仇缥缈脸色有些不自然,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谢谢啦!” 她也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就每个方向都摆了摆手,“再见。” 然后踏入通道,通道逐渐闭合,祁苏微微一笑,将茶杯收了回去。衣袍一甩,手垫在脑后,躺在树枝上望着天空。 真的已经很久了,久到快要想不起来你的模样了。 他甚至曾经无数次在心中祈求神明。 可是身为神明的她,早已经消失了万年之前。 夜很寂静,足够一人的思念如同星河,缓缓流淌。 第83章 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 又是偷鸡摸狗似的回家的一天。 最近是真的水逆,跟睡觉像结了仇一样,愣是一到睡觉的时间事情就来了。 怎么现在的人都不睡觉的吗? 瞅着木锦不在,仇缥缈将外套一脱,被子一盖,闭上眼睛。 感觉到床垫陷了下去,明显能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她身边。 不管了,就算是要噶了她的腰子,她也要睡觉。 三秒后,仇缥缈掀开被子,纷乱的发丝粘在脸上。 她奋力的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尉迟瑾禾,问道:“顾璇怎么样了。” “她的身体已经找到了,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尉迟瑾禾没有隐瞒,她伸出手,掌心浮着仇缥缈熟悉的噬忆虫。 “是关于我今天那个异常状态的事情吗?” “对。” “这不是我第一次这样了对吧?” 尉迟瑾禾弹了弹她的眉心:“知道还问。” “那之前也是被消去了这些记忆吗?”仇缥缈有点沮丧,“我什么时候能拥有自主控制自己记忆的权利。” “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 “我之前也有这样问过你吗,在我失控之后,你要来消去我的记忆的时候?” 不知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尉迟瑾禾的双眼失神了片刻,她垂下眼帘,望着仇缥缈的目光温柔了许多,而后才开口说道:“没有。” 仇缥缈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着尉迟瑾禾苦笑了一笑,抱着她的双臂摇摇晃晃:“明天就要开学了,为什么时间过的又快又不快啊!” “写完了,早就写完了。” “睡觉吧,很晚了。” 仇缥缈心想你也知道啊! 天都快亮了,仇缥缈半睁着双眼着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然后往床上一躺。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半。 睡醒之后,仇缥缈精神抖擞。 “老妈,借你手机一观。” 仇缥缈往沙发上一跳,拿起华女士放在上面的手机。虽然她自己没有智能手机,但是社交软件还是有账号的。 细细算来,她曾经注册过很多个账号,很小的时候,电脑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简直太过稀奇,大表姐家的一个亲戚家里刚装上电脑。 她当时兴冲冲,扫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记住了。结果晚上睡了一觉,连自己注册了一个账号都记不起来了。 再后来,因为记不起来前一个注册的账号,不知道又重新注册了多少个。最后保留了这个蛮好记的账号,一用就是好几年。 竟然还有人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作业写完了没有,发发答案。 笑话,你缈姐提前五天就写完了。 仇缥缈不屑一笑。 拿着手机,她走进书房。 等等,为什么这几页一片空白啊! 还有数学手抄报又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她一拍脑袋,昨天晚上不该多管闲事,这样就不会醒的这么晚。又是为什么没有认真听老师布置作业哇! 后悔的事情太多了,一下不知道该后悔哪一件事情了。 于是,仇缥缈匆匆忙忙的吃过饭后,开始赶起了作业。 还是躲不过开学前赶作业的宿命。 深夜里,一根笔,一声哀嚎。 “我要睡觉。” 呜呜呜,仇缥缈看见完成的作业抹了抹虚无的眼泪。 因为赶作业,东西还没有收拾。 “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睡一觉。” 早上十点报到。 仇缥缈睡眼朦胧的拖着大包小包和华女士一起去学校,将事情都处理完后,华女士叮嘱了几句,就匆忙赶回家准备去上班了。 她趴在桌子上补觉,谁来都喊不醒。 事实证明,还是上课铃声好使。 仇缥缈将双手放在背后,用力往后一挤,感觉到身体舒展了许多。 “同学们!这是新的学期,对于我们来说,是决战前的冲刺,高考的号角已经吹响……” 仇缥缈手中笔不停,偶尔抬头听班主任的讲话。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各科课代表将做作业收上来,放在老师办公室,接下来的时间自习。” 今日起,是彻底睡不了好觉了。 高三下学期,各科基本都是专题练习和刷卷子。 除开老师布置的作业,仇缥缈还会抽时间写自己买的卷子。 这段时间,她整个人就连身上的肌肉紧梆梆的,基本没有怎么笑过。 百日誓师大会。 “同学们,大家即将要站在一个名为高考的战场上,大家紧张吗?” 底下一下热闹了起来,学生们拉长声音:“紧张。” 校长笑着说道,“你们可以紧张,这没有关系。高考对于大家来说,算是人生中第二次大型考试。很重要啊!大家自然会紧张。”校长此刻脸色一变,褪去了笑容,神情严肃,“小升初埠市的升学率是百分之七十,初升高升学率是百分之六十五,你们想想,有多少人读不了书,他们甚至连紧张的机会都没有。外面很多一线城市啊,他们的教育资源比我们更好,发展机会也比我们更多。但是高考是所有人站在一个起跑线上,我们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有什么不公平的呢?我们努力过,奋斗过,就不会后悔。所有学生日复一日的学习,是为了什么,为了走出大山,为了以后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去获取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物质条件。不单单是我们学校的人,其它学校的学生,也在为走出这个山沟沟而努力着。” “同学们,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校长在上方唾沫横飞,仇缥缈听的热泪盈眶,然后将手中的公式本再翻了一页。 “高考的时候,杜绝舞弊的行为,多准备几支笔,平常心,同学们都能考出好成绩。” 最后以各班喊口号作为结尾,誓师大会结束。 所有口号都响彻云霄,足以彰显学子奔赴高考考场的勇气。但是所有口号中,唯有一句令仇缥缈印象十分深刻------ 今朝鲲鹏振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因为这句是仇缥缈写的。 回到教室后,仇缥缈觉得自己难以自制的有些紧张。 殷寻祎看出了仇缥缈最近的状态太过紧张,安抚道:“别紧张,高考和模拟考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简单一点。” “真的吗?” “还没有我们模考考的难,平常心。” “好的,谢谢。” 仇缥缈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笔。 第84章 高考 高考前一个星期,班主任统计需要购买高考专用文具的人数,随后班长跟着班主任出去采购。 这期间一直不准学生离校,有种把痛苦积攒在一起之后等到高考之后再释放的既视感。 每周的星期天没有课,专门给学生休息放松。 仇缥缈伸了伸懒腰,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晴朗,白云,蓝天,望之愉悦。 她哼着歌,看着镜子中收拾干干净净的自己,她从床上拿下来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往操场走去。 整个宿舍就她起的最晚这合理吗? 仇缥缈边跑边在脑海里回忆知识点。 一道风景倏忽闯入了她的视线,将她理智搅的天翻地覆,连默背到了哪个字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目光沉沉的落在某处,站在跑道旁边,微风吹过少年的发梢,吹起少年的衣摆。 仇缥缈稳定心神,告诉自己一点也不尴尬。 她冷漠着从嵇次允身旁跑过,余光瞥过他时,就连风都有了味道。 轻快的青春气息。 转念又想到了赖在他家里的那些日子,还有华女士说她不知羞的言论,仇缥缈觉得异常尴尬。 原本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腾的一下,霞光蔓延,耳尖也红的吓人。 余光中,嵇次允朝她望了一眼,眼底的疏离和陌生,无形中在两人之间砌了一道厚厚的墙。 见此,仇缥缈更高冷,连余光也不往旁边瞥了。 再回头望去,操场上已经找不到嵇次允的身影了。 鬼使神差,仇缥缈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目光不自觉的往外面延伸。 回过神,她又转身,跑了几步,跑回原来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零星分布在操场上的几人离她的位置较远,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仇缥缈脑内混乱无比,她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操场离开,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快步走去。 下午四点,各班集合拍毕业照。 仇缥缈看见教室里的同学,闹哄哄的匆匆往教室外面走去。 不消片刻,人都随着说话声的消减而远去了。 苏玖玖疑惑的看着仇缥缈:“马上要拍照了,赶快回宿舍换班服。” “啊!” 时刻在教室里却无时无刻在错过消息的仇缥缈,连忙起身跟着苏玖玖回宿舍换衣服。 宿舍里热闹极了,都在忙碌的化着妆,希望在毕业照上留下自己最美的一面。 柳伽乐问她要不要涂个口红,仇缥缈刚换完衣服,眉头一挑:“我试试?” 除了小时候演出的时候化过妆,这么多年连口红都没有涂过。 女生都打扮精致,迎着阳光,微风扬起她们的裙摆,步伐轻快的出现在操场上。 跟女生的班服比起来,男生的班服可以称之为敷衍了。不过这是男生他们自己选的,拿班长的态度就是,歪头,怂肩,加上没有办法。 刺眼的光让仇缥缈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尽力睁大眼睛,毕业照就这样拍完了。 高三的时间似乎过的飞快,一周时间眨眼间来到了眼前。 就像有人躲在暗处偷偷蹦出来吓你一跳,心跳因乍然受到惊吓而加快噗噗跳动不止。 仇缥缈的考场不在本校,在市二中。 送她们奔赴考场的大巴一早就停在了校园内。 上面还贴着高考加油,诸如此类的话语。 同学们的反应都大不相同,有兴奋地庆祝快要解放的同学,也有冷静不发一语的同学。 仇缥缈眼皮猛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求求了,千万是她胡思乱想。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高考开玩笑。 去市二中的同学都排成长队,等在大巴前方。 “同学们,加油!” 数学老师性格比较腼腆,在教学楼旁边磨蹭半天,才走到她们旁边,笑容中充满着怀念:“高考加油,复习过的都考,考的都会。” 语文老师属于活泼大方的那种,大大咧咧的跟同学们开着玩笑,她笑着走到仇缥缈:“前面选择题一定要认真审题再选,注意语言陷阱,作文要构思清楚再下笔,加油。” 她拍了拍仇缥缈的肩。 仇缥缈怔住,随即点头,也跟着笑起来:“老师,放心啦!” 近来流行拍视频,语文老师紧跟潮流,拿出手机,班上的同学都跑了过来,挤在了镜头中。 镜头中,少年少女都洋溢着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语文老师大喊一声:“乘风破浪,归来仍是少年!” 同学们也跟着喊道:“归来仍是少年。” 青春的笑容永远留在了视频里,留在了每个人的记忆里,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仇缥缈和一众同学坐上车,班主任也跟着上了车,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第一天早上考语文,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仇缥缈眯着眼睛养神,不敢睡觉,怕把脑袋睡迷糊影响考试。 考生都聚集在教学楼前面。 苏玖玖也在市二中的考场,考生进入考场的铃声响起,她对着仇缥缈握拳,点了点:“加油。” “加油。” 考场黑板上方的钟上的时针在答题卡逐渐填满中转了两圈半。 “考生停止答题。” 仇缥缈放下笔,再看了一眼答题卡。 所有同学都站了起来,等监考老师收完卷子,离开了教室。 考完之后,班主任老师带领她们走到市二中门口,坐上大巴,回到市一中,等一点多再坐车来考场考试。 数学算是她比较紧张的科目,因为仇缥缈的英语不好,只能希望数学考好一点,有些事情,可能天赋如此,努力也没用。 第85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午饭过后,仇缥缈翻开错题集,身体放松,靠在椅子的背靠上,一口气缓慢的吐了出来。 重点大学她是不敢想了,英语太拉了,保个一本就行。 其实现在她也看不进去什么题目,理一理答题的步骤以及思路也是好的,至少等会考试的时候做题思路清晰,能节约不少时间。 拿到数学卷子后,仇缥缈只是扫了一遍,心中大抵有了数,暗道,卷子确实很没有平时考的难,这把稳了。 她认真的在试卷上圈出关键信息,写上大致的过程,然后写上答案,等选择题和填空题写完之后,她再写在答题卡上。 等她把大题扫了一遍之后,将思路写在试卷上。 她开始动笔写大题,完好的中性笔此刻却怎么也写不上去。 仇缥缈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拿到试卷的时候的镇定瞬间消失不见,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她在草稿纸上试着写了几个字,没有任何问题,字迹很清楚。 可一旦在答题卡上写字,就像被人在上面放了一张纸般,怎么也落不到答题卡上。 现在考试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几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仇缥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无论她用什么笔,用何种方式,这张答题卡上面她再也写不上任何字了。 因为答题卡上弥漫着一种名为规则的气息。 看着干净洁白的卷面,仇缥缈鼻间一酸,感觉到冰凉的水珠滴在她的手背上,下意识的就将手背往脸上狠狠一擦。哪怕这张答题卡没有给她任何的友好,她也不想在上面留下任何狼狈的痕迹。 不过,试卷上可以写,仇缥缈忍着眼泪,在试卷上写满答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怨恨的看着写满答案的试卷和依旧干净洁白的答题卡。 无视监考老师来收卷时震惊的眼神,仇缥缈在铃声响起后,吸了吸鼻子,拿起文具就冲出门外。 仇缥缈出考场的时候,天空阴沉,下着雨。 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不出来今天会下雨,所以都没有带伞。 她无心挡雨,任由自己淋着雨回到大巴上。 脑袋昏昏沉沉。 连晚饭都没有吃,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要昏死了过去。 她不想考试了,数学考差了,再想想其它科目,别说一本了,就连本科都上不了。 仇缥缈看着天花板,眼泪从脸侧划过,滑入枕头中。 就算再难过,第二天的考试仇缥缈还是得去。 看见理综卷子的那一瞬间,有种眩晕感袭上她的心头。 她拿起笔,调节自己的呼吸。 所幸这次答题卡可以填满。 她没忍住委屈的情绪,眼泪又盈满了眼眶。 终于捱到最后一门考试。 英文考试,她尽了最大努力去听那些词句,从脑袋里搜刮着句型。反正她只能考那么一点分,什么都无所谓了。 最后一门考完,仇缥缈一脸麻木的站起身,没有再将不舍的目光投向答题卡。等铃声响起,她混在人潮中,离开了这座改变她今后人生命运的考场。 仅仅两天的时间,她从进高考前的踌躇满志,到考完之后的心如死灰。 仇缥缈耸拉着脑袋,眼眶被泪水堆满,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余光中,穿过熟悉的十字路口,车头摆正的瞬间,仇缥缈刚好抬起头,正看见华女士和仇父站在人群最前面,笑容满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在等打了胜仗回来的女儿。 此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轻轻一眨,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仇缥缈撑着脸,手指将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的擦干。 班长从教室外面走进来,手中抱着一个透明的箱子,将箱子放在,他手往下压:“大家安静,听老师说,老师说完我们也可以快点回家,对吧!” 班主任打开箱子:“来拿手机。” 同学们兴奋的从箱子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这次放假没有厚厚作业压身,再也不用开学前担心作业没有写完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但是班主任还是有很多话要说,关于志愿,关于假期,关于未来。 送走这些学生,他眼眶泛红,显然也是很舍不得。 “从此天高海阔,任凭你们飞翔。” 苏玖玖拿着手机,蹦蹦跳跳的走到仇缥缈身边,朝着她招手:“喵喵,快来合影。” 仇缥缈放下手中的书包,从座位中走了出来。 许是刚哭过,她笑起来很不自然。 仇缥缈嘴角牵出一个笑容,凑到镜头里。 可爱的特效妆遮盖住了她笑容的僵硬感,意外的好看。 她将书抱到门外的走廊上,学校会派人将书卖掉。 那些与日月星辰作伴的时光混杂在成堆的卷子中。 父亲等在门口,看见仇缥缈发愣片刻后流下眼泪。 “哭什么呀?” 仇缥缈偏头,正看见教室里的同学含泪和眼眶泛红的老师们合影,仇缥缈支吾道:“我,我舍不得老师和同学。” 仇父安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 在父亲眼里,她此刻的眼泪似乎是因为别离,而不是对成绩的担忧。 但她真的会是因为舍不得老师同学而痛哭的那种人吗? 怎么可能,她流的眼泪,大多是一种对自己的遗憾。 遗憾于她以后没有办法继续再奋斗,在高考的战场上为自己争取更好的人生了。 很遗憾她的青春以这种方式落幕。 任由水龙头流出的水冲洗着手臂,。 “仇缥缈,你也会哭啊!” 仇缥缈回过神,听见熟悉的声音,关上水龙头,径直走出去,顾夕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脚步。 “怎么,一个人躲在厕所偷偷哭?” 仇缥缈冷漠的说道:“你真是闲。” “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她右手覆在眼睛下方,面无表情的将泪擦干:“怎么可能。” 仇缥缈回到教室,背起整理好的书包,这是它有史以来重量最轻的一次。仇父和仇缥缈将行李搬到楼下,等了许久,才看见自家的车。 仇父上前:“怎么花这么久。” “车太多了,找不到地方停,我绕一圈才过来。” “快把东西放上来,后面人也在等着。” 仇缥缈和仇父扛起大包小包就往后备箱放,后备箱放不下,桶和盆只能放在后排。 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很多,车堵了快一个小时,华女士才将车从学校开了出去。 第86章 她想知道 仇缥缈将衣服放回房间,呆坐在床上。 几秒后,又起身将门关上。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躲避不去想,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它也许藏在某处,只为在某个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仇缥缈手在空中划过,鸿榷刀出现在眼前。 上次在龙凤洞中见刀身中飞出一只火红的鸟,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种异象,才惊觉自己对于这把刀的了解太少了。 自她七岁挑选武器时,鸿榷刀便成为了她的武器。 每次使用的时候,都是召唤它而来,至于没有召唤它的时候,仇缥缈也不知道它在哪儿。 想来,也许不是她挑中了鸿榷,而是鸿榷选择了她。 她十岁的时候,问过尉迟瑾禾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看了很多小说,熟知各种套路。对于尉迟瑾禾的出现,她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难道你找我是因为我是谁的转世吗?” 彼时她正在看一本类似的小说,书中正写到女主角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始终活在前世的阴影之下,悲痛的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这本小说情节非常虐,女主因为前世是个大魔头,所以无论这辈子她多么善良,对身边人多好,对男主挖心挖肺,还是会被一次次的伤害误解。女主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她听见男主说她前世如何如何。反正还没有吃到糖的仇缥缈看的非常揪心。 尉迟瑾禾自然会否认,而且还倒打一耙说她胡思乱想,抽出她手中的小说。 “一点小孩样子都没有,没收。” 可是那么多的巧合,就算是傻子也能瞧出来不对劲。她后来终于明白,她撬不开任何人的嘴,也没有人会告诉她。 于是,仇缥缈不再直白发问,而是将万般心思藏于腹中。 她学会了熟视无睹,命运却给了她一记重锤。 至此关于所有的一切,她都想知道了,她不会再帮任何人找借口来掩瞒自己。 她也一定会找到答案,不管答案如何。 “乖女儿,今天想吃什么啊?” 华女士在门外兴奋的问道。 仇缥缈推开门,嘴角梨涡浅露:“这么好,还可以选择吗?” 晚饭时间,仇缥缈吃着面,刷着华女士的手机,看着朋友圈里同学都发着去吃烧烤,吃海鲜的图片,馋的她又挑起一筷子面放进了嘴里。 “我也想吃烧烤,啊,我也想吃海鲜。” “这么晚了,吃什么烧烤,你爸煮的面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 但是还是烧烤看着更好吃。 按照她家的规矩,谁吃饭最慢谁洗碗。 仇缥缈荣幸再度获得洗碗名额。 父母都去睡觉了,仇缥缈一个人无聊的躺在沙发上。 手表闪烁片刻,闪烁最后一次的时候刚巧被仇缥缈的余光瞥见。 仇缥缈点开手表。 面板上写着,更新需知,下面一大段话。 哟,还蛮高科技。 仇缥缈直接叉掉。 页面多了一个球面标志,下面写着联系两个字。 仇缥缈点了进去,一个小型方框弹了出来。 头像是一个呆萌的男生,被锁链捆住。 旁边是同意申请。 好变态,她好喜欢。 仇缥缈同意申请,很快就收到消息: “今天毕业了,出来玩?” 难道是哪个认识的人吗? 仇缥缈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你谁?” “诸子与。” 仇缥缈站起身来,外面的天很黑,她又坐下,回复道:“不要,很晚了。” “都毕业了,难得的机会。” 见仇缥缈没有回复,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我来接你。” “你在埠市吗?” “马上就在了,赶快下楼吧!” 还没有等仇缥缈仔细思考话里的意思,身体很快作出了反应。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楼下。 诸子与穿着一件橘色的法式工装连帽夹克,里面搭着白色的衬衣,背对着她的背影站的笔直。 他回头,额上的碎发被风撩起。 “走吧!” “去哪?” “不会把你卖了,跟好我。” “酒店。”仇缥缈看见前方的建筑,脱口而出,“你要死啊!” 她一拳拍在诸子与的胸口,他皱眉闷哼了一声,连忙解释:“传送阵阵眼在里面,是上次来埠市的时候设立的。” 然后诸多的疑问在诸子与的那句“我包年了”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万恶的有钱人。 “行吧。” 一路上霓虹灯照的仇缥缈眼花,她只记得往直走,然后上了电梯,继续直走,然后上电梯。 一家饭店。 对,她确定她进的店就是叫这个名字。 饭店内部不像店面那么有敷衍之感。 “请问你们……” “定的east。” 服务员小姐姐露出标准的笑容,手往里推,“我记得,你刚才是出去接人了,里面请。” 仇缥缈好奇的打量着她。 服务员小姐姐着装模拟的是机器人,妆容也是贴近服装设计的。 诸子与礼貌的致歉:“不用带路。” 服务员小姐姐微笑着止步。 大厅中间一根旋转的柱子,柱子上围绕着一圈椭圆盘,上面星河流转,模拟着银河系。 餐厅的灯以浅蓝色为主,餐桌也大多是这样的颜色。 整体风格有种科技感,正中仇缥缈的红心,她蛮喜欢这种装修风格。 “怎么,喜欢吗?” “还可以,这个装修风格倒是没有怎么见过,蛮惊喜的。” 房间里坐了好几个男生。 “她是?” “我发小,也是刚高考完,带她出来玩玩。”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子哦了一声。 仇缥缈坐在沙发一旁,丝毫不敢动,只有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 “他们是你朋友吗?” 仇缥缈小声的问道,她抬头,看见诸子与眼底的笑意,“你笑什么啊?” 他摇了摇头:“没有。” 仇缥缈努了努嘴,心里吐槽道,那你能说话别憋的有颤音吗?” 听见机关响动的声音,仇缥缈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 他背后的桌子中间陷了下去,再升上来的时候,桌子上摆满了菜。 这么高级? “这是什么原理。” “其实就是把菜放在外面,然后运输进来,你要是感兴趣,等会拆了给你看,这样讲解会更清楚。” 仇缥缈摆了摆手:“那倒是没有必要。” 诸子与的朋友哄笑道:“那有什么,反正店是他的,想拆就拆了。” 仇缥缈嘴张大,吃惊的问道:“是吗?” “店里的创意和设计都是他做的,有什么喜欢的直接带走。” “这以后不是妥妥的诸总,诸总以后缺打杂的可以找我。” 仇缥缈拱手在下巴处晃了晃,诸子与被她的调侃整的不好意思:“如果只是打杂,那也太大材小用了。” 不知道这句话让仇缥缈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闷了起来,她干脆将诸子与的话当成空气,身体往前一探,鼻间菜香扑鼻,没想到差点错失的烧烤和海鲜在这里得到了圆满。 仇缥缈满意的竖起了两只手的大拇指,在脸颊边愉快的晃了两下,随后对他眨了一下右眼。 “这么多年也没有看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女生啊,哪来的发小,老实交代。” 诸子与眼神很无辜:“真的是小的时候的好朋友,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了而已。” “哦~” 朋友们露出了一个我懂得的表情。 他们在说什么,仇缥缈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在专心干饭。 至于他的朋友,跟她有什么关系。是诸子与带她来玩的,她又不欠谁。 “那她叫什么名字?” “仇缥缈。” 听见自己的名字,仇缥缈就像恢复了听觉,就听见他们说:“好奇怪的名字。” “说的什么。”仇缥缈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睛瞪大着看向离的最近的男生。 诸子与感觉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他连忙坐的离仇缥缈更近一些,生怕她一拳将别人打进医院。 “那好,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我看看你们的名字奇不奇怪。” 仇缥缈没有动手,只是抱着手臂质问。 “我没生气,我就是好奇。” 一看他们的反应,心思敏感的仇缥缈一下就嗅到了他们的想法。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觉得她在生气,是她看起来脾气很坏吗? “我叫吴安。” 在仇缥缈的注视下,几人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皮肤较黑的男生叫尤习,付博斯是戴着眼镜的那位,林为玉,朱和伍两人抱着酒瓶在喝。 “你们为什么说我名字奇怪。” 可能别人会觉得她无理取闹,可她就要较这个真又能拿她怎么办。 其他人不敢吭声,只有吴安开口解释道:“我也没有恶意,只是感觉正常人不叫这个名字。” “哦,那我不正常。” 吴安是懂说话的,句句都踩在雷点上,诸子与艰难的打着圆场:“没有,他的意思是你名字的姓氏不常见,他很少见到。他没有什么见识,你别跟他计较。” 说不下去了,要不仇缥缈动手的时候他就不拦了。诸子与心里预估了一番,医药费他可以出,况且吴安从小就锻炼身体,身体很结实,应该能在仇缥缈手下留半条命。 仇缥缈哦了一声,然后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发出感慨:“这个好吃哎。” “你不吃海鲜吗?” 仇缥缈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的说道:“不会吃哎,我爸妈他们都不吃海鲜,所以我没有除了鱼就没有吃过别的海鲜了。” 搭好的台阶,再不下就不礼貌了,吴安连忙说:“我教你。” 仇缥缈两眼一弯,没有拒绝。 “螃蟹哪里可以吃?” 吴安耐心的教,却看见仇缥缈眉头拧成一团,将纸递在嘴边,吐了出来:“怎么这么苦,不好吃。” “我要吃小龙虾。” 仇缥缈手将龙虾身子分离,随手将一团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吴安连忙阻止:“你刚扔的哪?” “不记得了。” 吴安看向她手心,灵魂发问:“你留个头,打算吃哪?”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真不会吃,不是给他台阶下。 但是很离谱,吃龙虾再怎么不会也不应该留个头。 仇缥缈有些不好意思,她第一次见到小龙虾,本来估计小龙虾和虾子一样,都是吃身子的,结果丢快了,反而把身子丢了。 此时诸子与将他面前的盘子送到仇缥缈的面前。 “这是给我剥的吗?” 诸子与点头,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摘了下来,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沾染了几点红油。 “谢谢。” 仇缥缈的小拇指将盘子推开一点,专心跟着吴安学怎么剥龙虾,很快她剥好一盘,递到诸子与眼前,眼眸轻亮:“给你的。” 然后她将诸子与给自己剥好的龙虾移到面前,诸子与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嘴角一抹浅笑。 一顿饭,仇缥缈吃的是最满足的那位,其次是诸子与。 “接下来干嘛去。” 朋友出主意:“看电影,唱歌?” “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那就去…” 仇缥缈看了一眼手表,打断道:“我要回家。” 她伸了伸拦腰,哈欠连天,“好困。” “我送你。” 仇缥缈头停在某个弧度,随后疲惫的落了下来,挤出了双下巴,随后又狠狠地点了几下,感受着肉抵在脖颈处,随即抬起头。 诸子与和好友道完别,看见仇缥缈抬眼望着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乖巧,他开口道:“走吧!” “埠市有什么地方比较好玩的地方吗?” “有,女儿城,大峡谷,土司城,怎么你要去吗?” “明天,可以劳烦缥缈做我一日的导游吗?费用自然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出来就可以了。” “那多不好意思。”仇缥缈停顿两秒,随即问道,“几点去。” “你醒了就去。” 那是自然,如果她没醒也不能梦游去啊。 诸子与还蛮识趣,每次她一想什么,他都知道,有时候都会怀疑,他们是不是没有错失那么久的时光,所以他才会那么了解她。 虽然目前在仇缥缈的眼底,诸子与非常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以一种横冲直撞的架势想要闯入她的生活。 第87章 女儿会 因为父母在家,仇缥缈出门要和父母商量。 争论两个小时,华女士率先落败,仇父最后无奈的给了她两百块钱,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今天去哪?” “去女儿城,有好吃的。” 所以她的挑选原则,是基于吃饭吗? 诸子与哑言失笑。 仇缥缈一上车,先是望向窗外,随后迷迷糊糊的两眼合上,毫无芥蒂的靠在诸子与的肩上,随着车子的颠簸,砸向他的肩膀,显然已经睡熟了。 诸子与撑着她的脑袋,手一绕,将她的碎发拢在脑后。 “到了,缥缈。” 仇缥缈睁开眼,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眼角略湿。 她声音有些哑,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朦胧。 “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我好久没有来过女儿城了。” 四周的建筑和之前的记忆已经有了偏差。 原本常走的路被新的建筑替换。 今天游客蛮多,两人顺着人流往里面走。 街边是民族风情建筑。 埠市作为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在旅游业方面侧重于推广民族风情。 “你想吃什么吗?” 入目便有很多小吃的店铺,食物的香气在鼻间游走。 感觉到肚子一紧,仇缥缈手一指:“我要喝奶茶。” “好。” 她跑的飞快,率先到了奶茶店:“两杯原味奶茶,我要热的。” 还没有等她将手中的钞票递过去,手腕被握住。诸子与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将钱扫了过去。 “不是说了费用我包吗?” “行吧。” 有人抢着付钱,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诸子与就是人傻钱多的典范。 仇缥缈将钱揣进兜里,小金库又能增添一笔巨款了。 她将另一杯塞进诸子与的怀里:“本来想请你的,所以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你都得给我喝。” 她喝着奶茶往前走,远远看见人都聚集在前面,热闹非凡。 一个高台上,一个少女铜像站在鼓上,裙裾飞扬,手臂弯曲,手指指向蔚蓝的天空。 人群聚集在这四周。 “虽然说我从小就在埠市长大,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赶上节目表演。” 仇缥缈兴奋的抓着诸子与的衣角,踮起脚尖,视线通过人群的头顶看向人群中的空地上。 “估计是还在准备,那我们逛逛再来。” 仇缥缈拉着他往旁边的一家店走去,店里卖的是埠市的特产,店铺里还摆放着以前土家儿女劳作的工具的模具。 “你要不要买些特产回家?” 仇缥缈拿起一包腊肉,左看看右瞧瞧,又拿起一包茶叶,从她的表情来看,无法判断她对这些东西的喜欢。 “你若是有喜欢的,买便是。” “那算了。” 她就是本地人,买这些特产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穿过商品区域,走上台阶,走过,透过窗户 中间一条长桌,一群穿着土家族的服装的男人女人坐在长桌,有些人手中拿着锣鼓,唢呐。 “估计是一会表演节目的人。” 仇缥缈点头附和:“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走过另一扇门, 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春联。 房间的正中间位置有一个形状规整的火坑,里面堆着很多木头,中间一团火好像在燃烧着。 木头上方挂着一根铁钩。 很像仇缥缈老家的大火堆,奶奶经常将水壶的把手挂在自屋顶垂下的挂钩上,在大火的烘烤下加热。 这里的火大概是一个布条然后加一个灯泡营造出来的氛围感。 火堆旁便是大门了,走出店,前方不远处就是表演处。 店里的表演人员拿着喇叭锁链等物走了出来,很快就站在了表演位置。 唢呐起,锣鼓响。 “这不是我们这边葬礼上才会吹的吗?”仇缥缈思考了片刻,点了下头,“这是在展示土家族的丧葬文化。” 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仇缥缈简直是免费的导游。 “这是摆手舞,我们这里的小学到高中,全都要学。” “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诸子与的声音被音乐声盖过,仇缥缈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他,目光全放在混在表演人员中的小女孩,小脸圆圆的,加上小胳膊小腿,有种说不出来的呆萌。 “好可爱。” 仇缥缈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一道窄月,嘴角的梨涡缠着诸子与的视线,从此移不开眼。 人群开始散去,重新汇成的队伍随着长街往前偏移。 跟着人多的地方去肯定没有错。 仇缥缈扯着诸子与的手臂,长腿往前大步迈,也跟着人流朝前移动。 原来是切换了表演舞台,身着土家族服装的女人站在阁楼上。 阁楼上装饰的屋檐闪亮,身着土家族的女人们各个如花般娇媚。 民族唱腔一出来,女人随着音乐摆动身姿。 楼下搭了梯子,同样身着土家族服装的男子站在梯子旁。 “好想拍下来。” “要录像吗?” 仇缥缈遗憾的摆手:“没有手机。” 诸子与了然,拿出手机,解了屏幕锁递给了仇缥缈。 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奶茶。 仇缥缈就是那种内心想要,但是嘴里不说,但是会通过各种方式暗示你。 看似很聪明,其实小聪明早就暴露在了人前。 仇缥缈兴冲冲的举着手臂,录着视频。 “你知道吗?土家族是母系氏族,在当初那个女子不能自主婚姻的时代,土家族的女儿是有自主婚姻的权利的。如果女子不同意,男子就求不了亲,还有在女方家里当仆人的。当然,虽然我是土家族的,这一点也是听说的,有错误的地方,可不要赖我。” “现在的人不都是自主婚姻的吗?若是喜欢一个人,自然要以尊重她的意愿为第一要位。得之幸,失之也幸。” “那以后当你女朋友的人,一定很幸福。” 手机屏幕里的男子为了求娶心爱的女子,站在梯子上唱着民歌,期待能得到回应。 “不过,为什么说失之也幸呢?” 诸子与移开视线,望着的开始变黑的天空,说道:“因为遇见,就足够幸运。” “这么懂,那你谈过恋爱吗?” “目前还没有。” 仇缥缈偏头,含笑对他表示赞同:“不错,不早恋的都是好孩子。” 因为她这一偏头,手机屏幕歪了,底下的观众出现在了镜头中,诸子与伸出手摆正屏幕。指尖相碰的瞬间,她卷翘的睫毛不自然的颤了颤,而后立刻恢复平静。 第88章 嫁娶 两人安静的欣赏着表演。 土家女儿在歌曲中摆动手臂,纤细的腰肢摇曳风情。 她们蹲下,手臂在风中摇晃。手在空中转了一圈,一把伞握在手中,在她们站起来的那瞬间撑开。 伞面掩住女子娇媚的容颜,往上旋动,伞下的女子个个笑颜如花,为女儿城增添了一丝俏丽。 音乐结束,阁楼上的演员谢礼离开。 随着舞蹈的结束,人群又开始往前方偏移。 “这是又转场了。” “嗯。” 这次转场的舞台是最前方的吊脚楼舞台。 山歌悠扬,身穿喜服的佳人随着歌舞缓缓出现。 悠扬婉转的哭声响起,出嫁的新娘子啊,她正和家里人哭着道别啊! 这是土家族婚嫁习俗---哭嫁。 此时,中间人群慢慢往四处靠拢,空出一条小道。 一顶喜轿从人群末端进入,穿过汹涌的人群,在舞台前五十米处停下。 健壮的青年上台,从台上背起新娘。 仇缥缈看着他们朝着轿子移动,也跟着人群起哄:“哇哦。” 就在这条街上,土家族的嫁娶风俗被淋漓尽致的展示了出来。 未婚男女的求婚,再到哭嫁那天,女子被丈夫背起离开家,就像他们真的旁观了一对土家族儿女的恋爱到结婚的过程。 “看得我都想了。” “想什么?” 轿子已经被人群淹没。 “我也想去迎亲。” 不愧是仇缥缈,脑回路果然清奇。 “你知道民族文化缺失有多严重吗?现在结婚都看不到传统的土家族嫁娶仪式了,所以我想参加一次传统的婚礼,当个围观群众都可以。” 诸子与无奈的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人群开始四散,看样子表演结束了。 “去吃点东西?”仇缥缈摸了摸肚子,“饿半天了。” “你那个头像怎么设的,好好玩。” 仇缥缈将碎发竖起来,左右摆动,模拟他的头像。 诸子与伸出手,手表闪烁,空中的面板上一个呆萌的人物形象,枷锁套在人物的脖颈和手臂上:“这个吗?” “对啊!” “你应该也有,这是自动生成的。” “那我看看。” 她的人物形象是一个戴着一条红围巾的小女孩,眼神冷漠,抱着手臂。 “可以可以,我甚是满意。” 暖橘的路灯打在她微微得意的嘴角上。 小吃一条街上,食物的香气更是浓郁。 “我要吃烤串。” “可以。” “我要吃花甲粉。” “好。” “我要吃炕土豆。” “买。” 仇缥缈不舍的挪动脚步:“好多想吃的,可是我吃不下这么多。” “可以下次来。” 可以确定的事情是她下次肯定会来,但是身边陪着的人肯定不会是诸子与了。 故事都是这样发展的。 仇缥缈敷衍的嗯了声。 一条小河自小吃一条街中间将两边隔开,几道木桥连通两端。 仇缥缈抱着各种美食大快朵颐,诸子与手中也塞满了食物。 差不多都是仇缥缈买的。 “你怎么不吃,这个炕土豆真的好吃。” 仇缥缈将签子插在土豆上,喂到诸子与的嘴边。 “张嘴。” 土豆上的孜然沾在了他的嘴边,舌尖触及到辣味,炙热的辣意渗进唇齿间。咬破酥脆的外壳,土豆内的清香从里面溢出。 “好吃。” “那是。” 仇缥缈好像发现了投喂的乐趣,看着诸子与吃东西的样子,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愉悦。 迎面走来抱着水果篮的小商贩:“美女帅哥,要不要买点水果。” “不要了,谢谢。” 仇缥缈视线在打扫桌子的阿姨身上扫来扫去,靠近诸子与小声的问道:“你说她们工资是谁发的?” “……” 两人走过木桥,仇缥缈往水中一瞥。 昏黄的灯光照不到水面,阴暗的水里,从水底浮出一截白骨。 仇缥缈停下脚步,手掌拍在了诸子与的手臂上。诸子与抿了抿嘴唇,听见仇缥缈问:“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 仇缥缈眼珠一转,最终定格在某处,诸子与放开感知,随即眼眸紧缩:“有鬼气。” 说明有鬼物的存在。 “是不是…”仇缥缈做了一个“死人了”的口型。 他的脸色一下凝重了下来:“可能是。” “那现在怎么办。” “先找到鬼气来源。” 附近的客流量很大,他们的异常举动可能引起恐慌,尤其是这河里还有可能有尸体的存在,更要谨慎行事。 “好。” 诸子与将手中的将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仇缥缈思考了两秒后,猛然将手中的一把烤串扒拉干净,将垃圾丢在一旁的桌子上,跟在诸子与的身后跑去。 两人面前的光屏上,都显示着附近鬼气的分布。 “需要我联系警局的人吗?” “联系程法医。” 他为什么认识程清鹤? 仇缥缈没有在心里胡乱猜测,而是先将疑问藏了起来。 巨大的摩天轮携带着光灯,将漆黑的天空染成绚丽的色彩。 离女儿城游乐园不远处,灯火隐在夜的浓稠之中。 踏上草坪,不少人在这里套圈赢娃娃,其它的娱乐游戏前面也有不少人在排队。 一个小女孩抱着刚赢来的娃娃兴高采烈的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热闹之上,被一股浓黑的气息笼罩着。 一个小摊旁边,有一个门票售卖处。 大门上面挂着牌子:情迷爱琴海。 五个字周围点缀着彩灯和花朵,还有两个相接的大爱心。 门票售卖处旁的墙壁上贴着大大的海报,印着精美的照片,用来吸引游客。 “你来过这里吗?” “来过,仅限于门口。”仇缥缈指了指门票售卖处,“没有进去过,要门票钱。” “刚巧就是我比较穷。” 诸子与走到门票售卖处,敲了敲窗户:“两个人。” 第89章 邪祭 埠市女儿城的花海,仇缥缈曾经在同学嘴里听见过。 在门外就可以看见的闪闪的亮灯盘绕在探出的枝叶上,身处其中和旁观的两种感受大不相同。 仇缥缈澄澈的双眸中点点亮光点缀其间。 穿过彩灯点缀制作的花拱门,紫色的花灯照在两人的身上,诸子与低头便能看见仇缥缈仰头欣赏美景的眼神,好像里面那种纯粹的美好,连带着他都能感觉到。 对于仇缥缈来说,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因为家里并不算富有,加上父母管教严厉,导致她娱乐方式极其匮乏。 诸子与目光始终看向前方。 对于诸子与来说,他所见过的风景千万种都比眼前的美上百倍,属实没有什么稀奇的。 仇缥缈若有所思,脚步也慢了下来。 虽然她没有过问过他的任何事情,也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看出来,诸子与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受过的教育和见过的世面都是仇缥缈无法想象的。 就像他可以将脑内的构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实现,他不仅有那能力,也有那个资本。 仇缥缈想起来自己惨淡的高考,只觉得未来前途渺茫。 “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对啊,我在羡慕或者说是在…”仇缥缈停顿然后补充道,“嫉妒你。” 诸子与瞬间发懵,凝重的表情随着“啊”灵动起来,他嘴角是控制不住的笑意:“等处理好这件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知道。” 仇缥缈无所谓的摆了摆头。 迈上阶梯,木板搭制的小天台上,左侧布置着一个小舞台,还有人在上面表演。 竹桌竹椅摆放在舞台前方,不少人围在前面拍照。 诸子与手插在棉袄两侧,清俊的脸庞被灯光映的更加无双。 身形本就优越,长腿,窄腰宽肩,穿的衣服也很修身。 乍一看很帅,然后视线就只能放在他身上了。 在他身边,衬的仇缥缈像个包子。 “哇,他好帅啊!” 几个女生分明注意到了他,交头接耳了几句,跑到了两人面前。 三个女生眼带着期待,直勾勾的盯着他:“可以合影吗?” “抱歉,不能。” 诸子与侧低头视线落在仇缥缈身上,身旁的她歪着头,视线和思绪不知已经飞到了何处。 他半搂着仇缥缈,眸中驱赶的意味很明显:“我女朋友很小气,她不会同意我们合影的,抱歉。” “啊!” 她们的表情一下变得耐人寻味,“好吧!” 等走远了几步,就听见她们吐槽道: “至于那么小气吗?不就是合个影。” “就是说,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的,长的也就一般,土里土气的,什么眼光。” “怎么帅哥都喜欢丑女啊!” 仇缥缈视线和思绪都飞了回来,与此同时,那些女生大声议论的声音也都传进了耳朵。 她白眼一翻,对着那几个女生离去的背影,妖气妖气的说道:“搞笑。” 声音很大,她并不忌讳被那几个女生听见。 有些人总觉得不属于的自己的东西别人拥有就是一种罪恶。 嫉妒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利用嫉妒之心伤害别人。 人们总觉得语言带来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毫不吝啬的给予最为恶毒的话,并且毫无罪恶感。 仇缥缈扭过头,对诸子与微笑:“走。” 她将身后的恶意抛之脑后,因为比起无端的争执,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我很抱歉。” “你在说什么?” 两人走上拱桥,落地是柔软的土地,在景观灯的照耀下,。 一进入花海,仇缥缈在浓密的花香中闻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腐臭。 “你刚都听见了吗?缥缈,对不起…” “其实我什么没听见,但是她们辱骂的对象除了我,想不出来其他的可能性了。” 她用脚趾思考也能想出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表示理解。 女朋友什么的,那些词总感觉离她太远了。 仇缥缈眼神飘忽往四处散去,她转移话题:“我能感觉到地底确实有尸体。” “不过,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大部分都是与邪祭有关。” 仇缥缈瞳孔放大:“这种事情多吗?” “比你想象的多。” 仇缥缈撅嘴,那她什么都没有想,所以这个数量究竟是多少。 “那真的有用吗?” “不可否认,有一些人确实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这个世界上,愤怒无处发泄的人,绝望的人,哪怕让他们去死,都毫不犹豫。 夜风吹过,花海随之荡漾,诸子与眼神一暗:“无妄神她不也这样吗?” 仇缥缈冷淡的笑了笑:“她是神明,怎么会做那种异类的事情。如果你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还是要有鉴别谣言和事实的能力。盲目相信谣言,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她的眼神中一下冲进了太多情绪,混杂了太多东西,叫诸子与看不清。 两人并肩往黑气弥漫处走去。 “听闻你对阵法很是精通,不知晓是否也精通风水这些,是否能看出来此地的不同。” 这句话直接冲散她眼眸中的复杂,恢复成了单纯无害的模样,心里想是这样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精通阵法呢!嘴上“哈哈哈,那是自然”。 随着距离的逼近,黑气开始沸腾起来,就像水被烧开之后,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开护阵?” “嗯。” 仇缥缈两只手的大拇指压在弯曲的中指上,两手交叉,指尖上出现一个法阵,法阵逐渐扩大,覆盖了整个女儿城。 刹那,正在吃饭的游客,行走的游客,正在拍照的帅哥美女,瞬间静止了下来。 这是非必要手段。 为了不让他们在看见鬼物后引起混乱。 自然,仇缥缈承诺不会让他们站着等死,誓死保护每一位人类是她的责任。 她抬眼,却瞥见诸子与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啊这,这不是差不多只活在传说中息迹盘阵吗? 他曾经看过不少典籍,依旧无法得知如何设下如此庞大的阵法。结果,仇缥缈就跟闹着玩一样很是轻松的设下了,偏偏她还没有意识到。 天空中黑气弥漫,渐渐凝实,巨大的人影好似像从云层中投影出来。 第90章 今天组团? 狂风自人像下方飙起,形成一个漩涡,漩涡席卷花海。 刹那电闪雷鸣。 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仇缥缈已经准备召唤鸿榷刀了,诸子与点了点眉心,掌心握着一截铁链。 此时,人像渐渐后退,直到消失,随后漩涡也消失了。 原本以为要大战的架势,如今却偃旗息鼓。 两人在原地凌乱,除了风大了些,见再无异样,仇缥缈手指一弹,被静止的万物恢复热闹。 真是莫名其妙。 诸子与和仇缥缈再次查探,花海内的怨气已经完全消失。 他们将埋着尸体的地点拍照给程清鹤发了过去,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是程清鹤头疼的事情了。 两人离开情迷爱琴海,漫无目的的闲逛。 “仇缥缈。” 身后有人在喊仇缥缈,仇缥缈肯定是听不见的,诸子与耳朵很敏锐,贴近仇缥缈的耳朵说道,“是不是有人喊你。” “哪?” 仇缥缈四处张望,最后还是疑惑的转回来,望着诸子与。 随后,声音本人出现在仇缥缈的身侧,仇缥缈一瞥就能看见:“殷寻祎,你怎么也在这。” “毕业了,出来玩玩。” 殷寻祎四处观察,他问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啊!”仇缥缈错愕了片刻,转念一想毕竟是同桌,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说,于是点了头,“行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攥紧,在掌心留下青紫的印记,内心的纠结可见一斑:“仇缥缈,我喜欢你。” 仇缥缈瞪大了双眼,他们平时说话不多,也算不上很熟,在学校仇缥缈头发乱糟糟的,她想不通为什么殷寻祎会喜欢她,可以说是非常震惊了。 即使没有拒绝人的经验,仇缥缈也不会违背自己心意,直截了当:“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 “我不想这么早就谈恋爱,而且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不用等我,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就去追。” 诸子与看见那个男生失魂落魄的离开,然后仇缥缈朝他走来,回到了他身边。他佯装不在意,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算是什么事情吧,他说喜欢我。” 诸子与咬了咬嘴唇:“表白啊,那你拒绝了吗?” “那肯定拒绝了啊!” 果然,仇缥缈的情商是可以相信的。 “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喜欢长的高的男生,殷寻祎的身高首先就pass掉了,看着跟我差不多高,不得行。”仇缥缈摇了摇头,“然后就是要帅,要白,感情专一,成绩优秀。” “不过,这样的男生一般都不会喜欢我。”她失落了大概一秒,又眯着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表白。”她眨了眨眼睛,抬起眼皮看向他,嘴角挤出一个涡旋。 诸子与眉头一挑:“是吗?” “对啊,让我来猜猜,给你表白的人应该很多吧。”仇缥缈眉飞色舞,双手模拟收到情书的样子,“是不是情书收到手软的那种。” 诸子与忍俊不禁:“你怎么这么八卦。” “喂,我一直都很八卦好吗!” “不过,你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喜欢你吗?” 诸子与一插嘴,就把仇缥缈八卦的问题冲掉了。 “刚才不是有人说我长的丑吗?怎么会有人说喜欢我呢!我估计殷寻祎眼瞎才会喜欢我。” 诸子与拍了拍她的脸庞,直勾勾的目光逼她直视自己:“仇缥缈,你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不禁让仇缥缈想挪动步子,移开目光。 一双手从旁边伸出,将仇缥缈拉离了诸子与的视线。 仇缥缈想她大概是疯了,才会感谢突如其来的意外将她拉离了这尴尬的处境。 她猛然抬头,朦胧的光线覆在男生的头顶。男生扯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黑痕,比起这张脸,她更先记起他手上的黑色粗线。 “你是…” 她大概知道是谁,但是名字在嘴边,模模糊糊,怎么也说不出来。 “叶介钰。”他自我介绍。 “找我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这些是什么?” 他猩红着眼睛,手臂撑着她的肩膀,晃的她跟坐摇摇车一样,仇缥缈声音被荡成了字节:“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她甩开叶介钰的手,不耐烦的看着他。 叶介钰抱着头,痛苦不堪:“我快疯了。” 无法描述的感觉吞咽在咽喉间,像咽下一颗杂草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渐渐杂草乱生。 “看得出来。” “你知道思念的感觉吗?” “像在火上烤一般,像无数的蚂蚁在血液里爬一样。” “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吗?” 仇缥缈无语道:“你能先等找个合适再说吗?” 就是说,周围八卦的目光都恨不得把他们两个探究个干净,还有些围观群众都拿出了手机准备拍下来。 叶介钰说的话含糊其词,旁人不解其意,还以为是什么爱恨情仇的戏码,都等着看热闹。 诸子与走了过来,仇缥缈皱眉,没好气的对着叶介钰喊道:“走啊!” 三人走进一家名叫土家大院的饭店,服务员走上前,诸子与问道:“还有包厢吗?” “有的,这边请。” 进去后,首先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是中间长方形的水池,点缀着各种颜色的莲花灯,金鱼在清澈的池子里游来游去,嬉戏玩乐。 整个饭店光线亮堂,给人舒服的视觉感受,向来喜欢漂亮事物的仇缥缈此刻却无心欣赏,扫了几眼后就不悦的瞪着叶介钰。 今天熟人都组团来女儿城吗? 先是殷寻祎,再是叶介钰。 一个表白,一个诉苦。 一茬接一茬的,希望不要再见到熟人了,心累。 “说吧,你有什么苦恼。” 因为是景点处的饭店,包厢里面很精致,一道屏风隔出两个区域,一侧摆放着大圆木桌,另一侧有沙发,电视。 诸子与跟着服务员身后走出了包厢。 叶介钰曾经是文科班年级第一,还曾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过话。可惜那时候的意气风发已经被浓浓的沧桑感替代,就好像受尽了折磨一般。 “我的梦里,全是严小念。”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疲惫不堪怎么也遮不住。 第91章 病名为爱 “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我好像都能看见她。更可怕的是,我心里告诉我,我很想她,我喜欢她。” “你为什么觉得喜欢她,想她这件事很可怕。” 叶介钰回答的很坚定:“直觉。” “如果我之前真的喜欢她,那我就不会选择和我前女友在一起。” 这是他对自己的了解,相当于理智和情感在相互撕扯。 他无法控制思念和恐惧在体内扩张。 仇缥缈垂着头,其实这是一个让他去无妄之地的好机会,她眼珠转了转,可是诸子与在她身边,她不可以轻举妄动。 严格说来,叶介钰如今这副模样和仇缥缈也有着脱不了的关系。 若不是她找上了严小念,严小念也不会许下愿望,让叶介钰深陷在痛苦之中。 况且严小念的死因至今不明,这或许是知道真相的唯一机会了。 看来这事她不得不管。 心念一动,仇缥缈将视线放回到叶介钰身上。 他又痛苦的抱着头,眼泪从脸上滑下来:“我身边,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叶介钰抬起头,眼中的恐慌坦然的暴露出来。 夜深人静,叶介钰却难得的从睡梦中醒来。 外面透进来的光让他的视线并没有处在一个全黑的状态下,他可以看见被风吹起的窗帘,肆意的浮动着。 他揉乱头发,起身走到窗户前面,打算将窗户合上。 奇怪,窗户是关着的,那为什么窗帘会被吹起来。 叶介钰皱眉朝着鼓起的窗帘后看去,窗帘一瘪一鼓,猛然吹起,露出一个人形来,歪着脑袋,手臂下垂。 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缓缓抬起来了头,流淌着鲜血的眼眶凝视着他,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凝视着他一般。 他瞳孔紧缩,险些往后摔倒。 窗帘瘪了下去,这次吹的更鼓了一些,掀开的窗帘擦过他的脸颊,他看见她离他的距离更近了一些,看见了她的脸上布满了刀痕,自眼下,自嘴边,划过鼻梁,蔓延整张脸。 “啪嗒。” 在寂静的就连外面的风声都能听见的房间内,叶介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不再流动,他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 那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的是一只血迹斑斑的手臂。 “嘀嗒嘀嗒。” 粘腻的血液滴落声,朝他越来越近。 “啪嗒。” 她的一只腿掉落在了地上,血液大片的流在地上,就像坏了的水管,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然后一块肉掉了下来,肠子挂在空中,又一块肉掉了下来,身体七零八落的掉落在了地上,癫狂的,飞快的,朝他飘来。 血腥味充斥他的鼻间,残肢断臂堆满他的视野,反胃的想吐。 就在他晃神的片刻,一颗伤痕累累的头颅望着他,嘴角抽搐着,将距离缩短至几乎贴上他的脸,眼白全露了出来,咧着一张嘴,似乎在笑。 “啊!” 叶介钰在尖叫声中惊醒,身上的被子被他揪成了一团。 他喘息着,心有余悸的看向窗帘。 外面天光大亮。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正因为是梦,所以他才会原地站着也不呼救。 要是真遇到了,怎么会那么傻,绝对是拔腿就跑好吧! 尽管如此,他手依旧颤抖着,一把掀开窗帘,所幸,什么都没有。 他的视线下落,裸露着的手臂上黑色粗线,一夜之间多出了好几条。 刹那,叶介钰脸色无比惨白。 那天之后,似乎一切故事的走向就发生了改变。 原来的认知里,叶介钰以为自己喜欢严小念,在警方那里得知严小念的死讯时,才会痛不欲生。严小念死之后,他常常能看见笑颜如花的严小念出现在他的四周。他潜意识的以为这是他大脑因为思念过度,捏造出的幻觉。可直到那晚之后,出现在他四周的严小念变了。 不再浑身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而是犹如鬼影一般冷不丁的忽然出现在他身边。 可能是他某个回头的瞬间,眼前忽然被一张血脸覆盖。 “同学,你没事吧?” 他手足无措的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餐盘,双眼无神:“对不起对不起。” 仓皇逃离。 又或者是夜深时,他闭上眼睛后,在耳边响起的女生疯狂的笑声,尖锐刺耳。 他开始害怕。 可是他的大脑总会提醒他,他喜欢严小念,思念她,思念的恨不得去死。 害怕和喜欢,两种冲突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就像将牛粪喂到他嘴边,他觉得恶心,却还是吃了下去后,那种反胃痛苦挣扎的感觉。 有一次女同学摔倒在了地上,他将她扶起。随后,在上楼梯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女同学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看着女同学因痛而苦扭曲的表情,他心头猛跳,右眼皮疯狂跳动。 叶介钰没有看见任何人推了那个女生,可是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女生就像被谁推了一样,那绝对不是脚踩空才能发生的意外。 无名的恐惧不知何时开始生长。 他真的,真的快疯了啊! 究竟谁能帮帮他。 而当初在校门口拦住他,自称严小念朋友的那个女生,无论叶介钰加了多少从别人那里推来的联系方式,始终没有找到。 仇缥缈看着叶介钰用看着救命稻草的目光望着她时,脑内闪过两个字:离谱。 叶介钰对此浑然不知,他把所有希望放在仇缥缈的身上,心中合一,念道,老天是厚待他的,对吧? “严小念,其实并不算是我的朋友。”仇缥缈冷漠的开口,“不过她曾将你们之间的事情告诉过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那她自己的话来说,你曾经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她疯狂的在暗处偷窥你的背影,试图将它占为己有。” “所以我想,她大概是病了。” “病名为爱。” “一种偏执,带着毁灭意味的爱。” “我当初问过她一个问题,爱是什么,付出就会有回报吗?” “她说,不一定。” 仇缥缈俯身,看着叶介钰:“这样看着我,你不怕我也是来害你的吗?” 她站直身,眸中阴冷无比,“和严小念狼狈为奸,想害你,你不怕吗?” 第92章 我是另一个深渊 “无论我是什么,你都不会害怕向我求救吗?叶介钰。” 他摇了摇头:“不怕。” “可以肯定的是,我是另一个深渊,你不要后悔。” 仇缥缈将手覆在叶介钰的黑色粗线上,即使她遮掩的极好,一直关注着她的叶介钰也没有错过她眸中的错愕。 诸子与刚好推门进来,见仇缥缈脸色不对,对叶介钰说道:“你要不要出去透口气,感觉你脸色不是很好。” “我不走。” 自从仇缥缈出现之后,他就没有再看见鬼影了,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 没有抱着仇缥缈的大腿,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了。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脆弱一旦展露人前,便一发不可收拾。名为坚强的外壳无法再保护他,他的神经已经脆弱的好比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那我们走。” 仇缥缈拉着诸子与的衣袖,往外面走去。 “等等,我有点不舒服,想在外面透透气。” 叶介钰抢先一步从包厢出去。 诸子与安静的站在一旁,仅仅扫了一眼,便注意到了仇缥缈的表情中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尽的情绪,似乎用恼羞成怒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他选择不打扰。 仇缥缈吸了一口气,叉着腰走了一圈,又吸了一口气,隐隐翻了一个白眼。 诸子与瞧着她有些可爱,又夹杂着一些傻气,着实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 仇缥缈歪头撇嘴的望着他。 “你又在烦恼什么?” “你不懂。” 仇缥缈走出包厢,将叶介钰喊了回来。 “算了。”仇缥缈坐在椅子上,将旁边的椅子拉开一点,示意诸子与坐下。 诸子与迈开双腿,将椅子拉开,坐下,仇缥缈开口:“跟你们讲一个故事。” 仇缥缈望了望叶介钰:“自己找椅子坐。” 听客已经就位。 仇缥缈让叶介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开口打断,然后缓缓开口:“一个女生关于情感问题,咨询了一位朋友,并且承诺帮她一个忙。可是这个朋友,因为感情失败发生了一些意外,离开了人世间。” “你悲痛吗?”仇缥缈看向诸子与。 诸子与起初想摇头,在仇缥缈警示的目光下,改成了点头。 “当你要替她悲痛的时候,却发现了另一条线索,这条线索指向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反而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仇缥缈的神情是从所未有的认真。 “那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她的想法又是怎样的呢?” “本以为单纯善良的朋友,真的如同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吗?” 她的语气阴恻恻的,却又带着被戏耍后的恼怒。 叶介钰感觉手臂上的黑色粗线处,传来烧灼感。 “啊!” 他从椅子上滚落,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蹦出。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仇缥缈拦住诸子与,“很快,你就知道了。” 自黑线处开始,火向叶介钰周身蔓延,随着火焰的消失,叶介钰在两人的面前凭空消失。 诸子与不解,他很想质问,却看见仇缥缈眼神定定的望着诸子与消失的地板。 必须,马上,立刻,解决掉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她的脑内被这个想法加红滚过一遍又一遍。 诸子与看见她的眼珠有些泛红,以为是错觉,再看去时,她已经闭上了双眼。 她手撑在地上,一寸寸金纹从她手下向着外面扩散,一个巨大的束字散成金光,朝外面席卷而去。 “束。” 她大喝一声。 定点束阵,束缚空间的阵法,在空间的维度内,任何人或者鬼物无法逃脱束阵内部。 属于法则最强的后世法阵之一。 任何法阵都有其规则,法则不同,强度也有所不同。 仇缥缈手指在空中点了五个方位,无数灵光从她指尖飞出,她失去了力气,虚弱至极,腿发软,站不稳往旁边跌倒,诸子与连忙扶住她:“缥缈,你没事吧。” “你还记得叶介钰手臂上的黑线,在哪见过吗?” 诸子与凝重的点头。 屠杀数百生命的【妄】,他印象还算深刻。 鬼物如今就在饭店内,无论哪种方式都无法保护人们,只能让他们在法则的保护下帮忙,一起找到鬼物。 “一个半小时,” “找出她。” 超过了这个时间,她灵力无法支撑法阵的运转,最好的结果也是“严小念”带着叶介钰逃跑,最坏的结果她无法预知。 她闭着眼睛,冷静的说道,“法则是---” “砰。” 整栋楼灯光熄灭,归于黑暗之中。 第93章 搞什么鬼?(某群众视角) “妈,我去上个厕所。” 我拍了拍坐在我身边的母亲,见母亲点头,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厕所方向走去。 今天是我,张吉星十三岁的生日,一家人出来给我庆生。 高考结束了,我们初中的小短假也结束了,明天又要回学校去上课了,好烦。 我正为上学而苦恼着,耳边传来巨大的声音,吓得我心脏猛地一停,随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视线随着整栋楼的灯光的熄灭而全黑,我脑内忽然被挤进一句话 : 欢迎进入无妄游戏,全新的vr技术给你新奇的体验。这是一个鬼怪存在的世界,现在,你们之中混迹了一个鬼怪,请所有人在一个半小时内找到它。 规则如下: 1.警惕身边人; 2.不落单; 3.找出鬼物; 4.因为游戏暂时没有退出键,所以希望玩家们保持较高的积极性,以免留在游戏中。 大堂顿时沸腾了起来,咒骂声此起彼伏。 “搞什么名堂啊!” “经理出来。” “你们饭店搞什么鬼啊!” 与此同时,外面打算进来用餐的游客被服务员拦住。 “抱歉,今天有人包场了。” 大堂里坐着的几十个人连忙起身,打算冲出去,被透明的屏障拦住,他们敲打着透明的屏障,发出无妄的呐喊声。 没有任何人来阻拦,局势越来越混乱。 一个男人粗声的拎起凳子朝外面砸去,听见他痛苦的尖叫了一声,而后他跌倒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倒下的时候磕在桌子上,桌面被掀翻,上面摆放的碗筷“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饭菜不知道都溅到了谁的身上。 一片狼藉。 有一桌点的有需要加热的菜,炉子被掀翻,火烧上了桌布。 “啊!” “着火了。” 有人连忙从一旁的水池中舀出水,将火浇灭,也凭着火光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黑暗中被惶恐包围的人类,良久,才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一个女人爬过去,自嗓子眼中发出尖叫声:“死人了!” 这时有人想起来脑内的那一段话,大声喊道:“安静。” “我们只有一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都会死的。” 或许是死亡带给他们的恐惧,堵住了他们的喉咙。 短暂的沉寂之后,有人提出问题:“那我们应该怎么样呢?” “所有人都先集合在一起,看看手机还能不能用,是否还能联系外界。” 手机还能照明,但是通讯功能是废了,发出去的消息旁多出一个感叹号。 我站在墙边,手紧紧的抓着裤子。事件发生之后,我一步都不曾移动过。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内心害怕之余竟然还有一些跃跃欲试。 小时,天不怕地不怕,做梦都想着当光一样的英雄。 奈何世界被厚厚的作业覆盖,只剩下平淡的日常。若是某一天,一场冒险降临,我真不想就这样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我记得我现在的位置离楼梯口不远,等眼睛完全适应黑暗之后。我已经能在黑暗中大致能看清一些物体的轮廓,我慢慢的往楼梯口的位置挪动。 彼时,我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走廊上,忽然有些懊悔自己的头脑发热。 楼下的人们都集合在了一起,讨论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我靠近栏杆,往下面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黑暗。 我摇了摇头,暗暗给自己打气,这是属于光的使者的冒险,怎么能半途而废。 我还觉得自己拿的男主剧本,一定能找到那个鬼怪,拿到最终奖励。 就像游戏的副本一样,单挑boss,多酷啊! 我都想好明天怎么跟同学炫耀了。 他们一定会叹服我的奇遇,惊叹我的智慧和勇气。 第94章 我就是光 “呼呼呼。” 耳后一阵寒意的风,直直的往我的脖颈处钻。 很快,楼下的讨论声停止了。 整个世界充满着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屏住呼吸。 静谧的空气中,漂浮着令人感到恶心的颗粒,粘稠感扑面而来。 “妈呀。” 感觉到身后类似拖曳的声音,我心里犯嘀咕:“不会吧,这就遇到了?” 糟糕,只想到找到鬼怪了,忘记遇到鬼怪怎么办了。 我实在绷不住了,什么念头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害怕袭上心头,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要赶紧回到爸妈身边去。我凭借记忆立马转身往楼梯口跑去。 救命,我以后一定减肥。 肚子上的肉一颠一颠,没跑几步路我已经气喘吁吁。还好,学校多年的晨跑还是有用的,虽然减不了肥但是足够应付了。 我双手撑着后背,用力的挪动脚,身后的拖曳声越来越近。 “啊!” 由于慌张,我的左脚踩在右脚上,往前一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我的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脚边,隐隐的能看见一点轮廓。 下一秒,我放声大哭:“哥,救命啊!” 我一把抱住活人的大腿,上方传来安慰的声音:“没事。” “我真的好害怕,你不知道,总感觉后面有人,我都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看见鬼脸,鬼片都是这样演的。” “先站起来。” 我哭嚎着站了起来,差点把人家碰倒。 “我刚看你身后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别乱想。” 我抱着他的手臂:“哥,怎么称呼。” “叶介钰。” 我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叶哥,你相信光吗?” 叶介钰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即说道:“当然信。” “现在,我们就是光。” 即使没有光,叶介钰仿佛也能看到小男生身上散发的中二气息,他颇为无语的点头敷衍。 “你会诛杀鬼怪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鬼怪。” 我继续说道:“叶哥,等找到鬼怪,会不会直接退出,还是说我们要和鬼怪大战三百回合。” 我一边说一边手上比划,手臂在空中狠狠发力,砸在了叶介钰的手臂上。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怪。” 他声音大了一些,吓得我瞪大了眼睛。我们两人都愣了一会,叶介钰极不自然的继续往前面走。 “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等我。” 我往旁边看去,摸了摸门,判断这间房间确实是厕所。 我在厕所前面等了半天,才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看样子,叶介钰是不会回来了。 我才不会傻里傻气的跑进去找他,要不就是一噶嘎两个,要不就是我刚进去就被嘎了。 我往后退,踩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身后,男子声音冷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带我一个。” 我连忙转身,一脸震惊,指着自己,这是大男主剧本找上他了吗? 或者又是……? “很简单,你下楼的时候默念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就行。” 我猛然往后面跑:“你就是鬼怪。” 完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还要和鬼怪大战三百回合吧! 感觉到身旁飞速流转的空气,接着他的脖子便被掐住。 “不做,现在就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吧!” 我视死无归的说道,我不会做那种出卖别人的小人行为,更别提我爸妈还在楼下。 “刚才那个人去哪了,你知道吗?” “厕所里,你要不去找找。” 我一听感觉还有希望,只要他去找那个叶什么钰,我正好借此机会跑路。 没想到男子丝毫不按剧本走,挑眉道:“不,他去找你的父母了。” 啥玩意? 我一时大脑空白,不知道如何反应。 “你可以不答应,那这样的话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家人了。” “试试吧,反正我没有损失。” 男子无所谓的声音传来。 “威胁我!” “不行吗?” 太可恶了。 我握紧拳头,我为作业为学习都没有这么操心过。 默念世界上没有鬼怪,刚踏上台阶,一直跟着我的男子消失了。 此时,一阵狂风袭来,所幸,我凭借一百四的体重在风中不动如山。 第95章 池缈 “呼。” 贴的极近的呼吸声穿透耳膜,一股森森的寒意从我耳边扩散全身。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我嘴里念叨着,把眼睛闭的老紧。 看不见就吓不到我,我试图催眠自己。 可还有一种,是未知的恐惧。 重物压在我肩膀上,长绵的呼吸声扑在我的耳朵上,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尖利的牙齿抵住,我终于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 眼前一团一团黑影在空中漂浮,我瞪大双眼。 耳朵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我急忙护住耳朵。 “救命。” “你咋还咬人呢!” “滚啊!” 空中一道凌冽的剑气,将我耳朵和鬼物分离开。 “啊啊啊啊啊啊!” 我捂着耳朵,嚎了几嗓子才忍住。 熟悉的气息划破空气,将白布缠在我耳朵上,治疗法阵覆在白布之上,竟然不怎么疼了。 “是你。” “别说话,一边待着。” 听见铁链铛铛的声音,我抬眼看见,男子身上缠着的铁链与鬼物搏斗在了一起。 男子身手矫健,漂浮的鬼影闷叫一声,散开。 他对我喊道:“往前跑。” 我移动速度已经够快了,可还是没有脱身而来的陌生男子跑的快,于是我被他拖着往前跑。 “要被追上了。” 他长腿一迈,加快了速度。 我四处一望,随着他们朝前面跑去,漂浮的鬼影一下就被唤醒,跟在其它鬼影的身后追着他们跑。 “哥,快点。” 眼瞅着鬼影就要追上来,我急得大喊,他又加速,再度拉开距离。 身体仿佛被挤扁,就好像被挤进了海绵里一般。 而后周围的鬼影消失。 声音明朗的传来,光亮处围绕着一群人,中间一个男人开口说道:“所以这个鬼怪会不会不是指的是人,而不是鬼。” 听声音至少五十岁以上。 我听见这熟悉的腔调,气不打一处来。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言论。 他这不是在瞎说吗? 我刚想冲上去,就被身旁的男子拦住。 “再看看。” 我们两人悄悄的躲在了人群后面,找了把椅子坐下。 “需要我们待在一起,不正说明这一点吗?俗话说,人多的地方必有鬼。这个鬼想必就是心里的鬼,而非是真实的鬼。” 我和他对视一眼,心中的想法不谋合同。 陌生男子藏在暗处的手指一划,人群中忽然响起了几声尖叫。 “有鬼,有鬼啊!” 我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目光,锁定着他,似乎是先前那个说话的男人。 事情发生后,所有人反应过来后,聚在一起,有想法的就站起来说,集思广益,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刚巧到那个男人陈述时,我和陌生男子两人到了。 随着这声尖叫,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安静下来的人们,再度惊恐了起来。 “安静,不要惊慌。” 可是效果不是太好,不少人惊慌逃走,消失在黑暗里。 男子拦着张吉星,示意两人后退。 “说话的人逻辑并不缜密,不符合说话者的年龄,想必是被附身了。” “鬼怪?”我狐疑的问道。 “是。” “快走,记得上楼梯时心里想没鬼。” “那你呢?” “看着他们,以免他们发生意外。”男子严肃道,“你还有别的任务,上楼。” “行。” 我转身。 被挤压的感觉再度袭来。 漂浮的鬼影追着我跑,我颇为熟练的拔腿就跑。 一道鬼影朝他飞来,伸出枯瘦的手掐住我的脖子。 一把刀竖在我眼前,将枯手斩断。 “区区鬼怪,胆敢在此猖狂。” 女子身高跟我差不多,眉目间正义凛然。 她戴着青色面具,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肌肤白皙,嘴唇惨白干裂,看起来有点虚弱可怖。 可她的气势一点也不弱,手中大刀耍的飞起,手腕灵巧转动,将鬼影一一消灭。 “跑。” “姐,你叫什么名字,就算我死了,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 “别乱说,你不会死的。” 她甩了甩头,将头一扬:“记住,我叫池缈,缥缈的缈。” “离开这里之后,姐姐,我请你吃冰淇淋。” “抹茶味的,谢谢。” “小心。”池缈揪着他的领子,将他带离最后一段路程。 “刚才那地方是什么啊?” “鬼临处,在鬼临处所有人都能见到游荡的鬼魂。” “池缈姐,你和那个大哥身手一样好,你们是不是认识。” “认识。” 我手掌一拍:“我跟你说,我明白规则了。” 我认真的板着一张脸,分析的头头是道:“你看啊,其实第一和第二条都是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是第三条和第四条则相反,是为了让我们去找鬼物。”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规则想保护我们却又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拍了拍胸膛,“我就应该站出来,这个世界需要我。” 池缈姐噗笑了一声:“你倒是胆大心细。” “那必须的啊!” 我见一旁的池缈姐都露出赞赏的目光,不由得有一些飘。这一思想很快就反映在我的脚下,我胖胖的身体往下倒去,池缈姐眼疾手快,将我的衣领抓住,很轻松的拎起来。 我伸出手,扑棱了两下,然后站稳,感动的涕泗横流:“谢谢池缈姐。” 眼前一片黑暗,但是池缈姐就像在光亮处行走一样无阻。 “你口中的大哥在哪?” “你不是和他认识吗?你不知道吗?” “我和他又不是一个脑子,我怎么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他说楼下有鬼怪,要守着他们。”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第96章 线索 “找人。” “池缈姐,心中以为没有鬼反而会遇到鬼,是这样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池缈姐补充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你现在很安全。” “等等。” 我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在池缈姐诧异的目光中,伸出脚迈下台阶。 一个台阶,两个台阶。 我站在原地:“我以为不默念没鬼就下不去呢!” 我捂着被包裹住的耳朵,忽然想到了什么可能性。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是想到以后要顶着这样残疾的模样活着,内心就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悲痛,在意识到被欺骗之后达到了最大化,于是愤怒也随之产生。 “你们特么又骗老子。” 千方百计的骗我进那什么鬼临处,又假装来救他,现在这年头,鬼怪都这么有心机。 “该死的鬼怪,xxxxx(脏话省略)。” 人在愤怒之下,有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转头就往楼下跑,池缈姐瞳孔放大,震惊的站在原地,转瞬间,怒火铺满她的瞳孔。 池缈没有去追,手中大刀消失,看着盘旋黝黑的楼梯间,她毅然转身往楼上走去。 “要找死,随你去。” 语气寒森,飘散在空中。 我飞奔到楼下,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眼前忽然亮堂起来,数道光线落了下来。 顺着视线上移,围成椭圆的五层楼的围栏清晰可见,甚至还能听见从上方传来的交谈声。搭建在四周的绸布交叉,于中间垂落下一个花球。在绸布上方,画着鱼莲花等图案的灯板无比漂亮。这一切都太清晰了,清晰的让他目眩。 “吉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的厕所!” 熟悉的声音唤回我游离的思绪,将视线挪到眼前:“妈?”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完好无损,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今天吃饱了没有,马上就走了。” “这么快!” “你明天还要上学,今天回去了就早点睡觉。明天早上睡过头了,到学校老师又要给我打电话。” 我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了。” 我总不能去趟厕所,还做了一个梦吧! 否则一切怎么解释我所经历的一切,就算是我的脑内幻想,也不至于到这个逼真程度。 难道眼前的是假的? 我伸手戳了戳张母的脸,老妈反手一巴掌将我手拍了下来。 她歪眉道:“中邪了?” 我却有些悻悻的坐在椅子上,有温度,也不像是假的。 老爸已经结完单回来了,老妈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家了。” “哦,好。” 我站起来,跟在父母的身后。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隔墙后,我停住了脚步。 “儿子,快出来啊!” 外面在呼唤他。 “儿子。” 父母陡然出现在眼前,吓得我心脏停了一拍。他们一人抱着一只手臂,拼命往前面拉,其大力程度几乎将我的手臂扯断。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能看不明白吗?倘若我真出去了,下场可不止胳膊被扯断这么简单。 “放开我。” 我奋力挣扎,想解放自己的双手。 身边拉着我的人,不,它们不是人,是鬼物。它们嘴里一直念叨带着我回家,让我不寒而栗。 即使我力气大,也还是一步一步被拖着往前走。 “砰。” 一声巨响在耳边轰炸。 面前的身影开始扭曲起来,我回头望去,楼中连桌子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束光照了下来。 第97章 破局 一条铁链自上方走廊穿来,缠住我的腰,将我拉到四楼走廊上。 四眼相对,熟悉的轮廓,淡漠的语言。 “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果断抱住男子的手臂:“大哥,你来救我了。” 男子视线放远,落在我的身后,提醒道:“别回头看。” “为什么?” 男子微微张大的瞳孔,还是让我回了头。 一个身影在光束间出现,从上空跌落,戴着青色面具,长发披散。下方鬼气弥漫,无数的鬼手从其中伸出。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呼道:“那不是池缈姐吗?” “池缈?”男子疑惑问道。紧接着,我见他一蹬脚,瞬息之间便破空而去,接住池缈姐,一个旋身,朝着原来站立的地方踏空而来。 我见池缈姐目光不算清醒,脸颊鼓鼓的。我凝视着她,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喷出来了。果不其然,一口鲜血喷出,染了男子一脸。 见男子脸上被喷的满是鲜血,池缈大笑起来,我也有些想笑,还是憋住了。她戳了戳男子的脸颊,抹了抹他脸上的血,恢复正常表情:“放我下来。” “你可以吗?” 池缈姐点了点头,面具仅覆盖了她的上半张脸,所以刚好能看见她翘起的嘴角。 我莫名感觉自己有点撑,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大哥我怎么称呼你?” “诸子与,称呼随意。” “那诸大哥,池缈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跑。” “然后呢?” “没有然后。” 诸大哥拽着我飞奔,池缈姐也紧跟在我们身侧。 身后的鬼影穷追不舍。 我甚至能瞥见余光末端的鬼手,这个距离表示它们几乎要追了上来。 诸大哥拉着我翻过栏杆,从走廊一跃而下,悬在空中的感觉让我在害怕之余还觉得有些刺激。随着我们离开,身后的建筑瞬间坍塌。 我瞪大了目光,忍不住往下面看。只见地面塌陷,无数鬼影争先恐后从里面钻出。 “别看。” 池缈姐手一挥,手中大刀陡然变大数倍。 我这才看清池缈姐武器的模样。 刀尖锋利,刀身呈耀黑色,靠近刀柄的一端混着小片血红,盘旋向上。银白、耀黑、血红色交错形成的繁复花纹组成刀柄部分。刀柄和刀身连接之处,凸出的部分如同一朵莲花绽放。 大刀从中间劈下,霸气非常,竖在鬼气中,猖獗的鬼影明显消退了不少。 “我们去哪?” “顶端。” “那里有出口吗?” “不。”池缈姐嘴角一勾,“但是可以慢点死。” 很快,我便意识到了不对,明明只有五层楼,可是我们攀了至少十几层楼,也还没有触及到顶端。甚至可以说,我们离顶端的距离自始至终都没有缩短过。 可随着我们朝上攀爬,下面的建筑也随之坍塌,加上鬼气森森的下方让我们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我好累。”即使是被诸大哥带着往上面爬,我也累的大喘气。 诸大哥顺手将我移到后背,抓紧我的手。即使全身重量增加,诸大哥依旧身姿矫健的踩在栏杆上,一跃而起,握住上层栏杆,双脚踩稳,然后继续重复这一套动作。 我目光呆滞,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迷惘。 眼前两人太过神秘莫测。 就好像,他们知道发生的一切,由何而起,又该如何解决一般。 倘若池缈姐和诸大哥能知道我心中所想,一定会严词否认这个想法。因为如今的他们也不知道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该如何收场。 我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就像个拖油瓶一样,只会带来负担。 渺小如同蝼蚁,就算挣扎也无济于事。 “你干嘛!” 我猛然惊醒,看见诸大哥拽紧我滑落的手,池缈姐双脚绊住一旁的栏杆,双手撑着我的脚。显然他们是为了保护我,已经陷入了一种险境之中。池缈姐确认我的安全后,在栏杆即将崩断时,松开脚,身体朝上方一甩,单手握紧上方凸出来的地方。 “别在这个时候找死。” 我艰难的开口:“我有点想吐。” 头晕目眩,这比坐过山车还刺激,胃里还没有消化完的饭都快被晃出来了。 “憋着。” 池缈姐说完后,脚踩在墙上,双手在墙壁上停留不足一秒,看着就像会飞一样,飞快的朝上方爬去。 我简直目瞪口呆。 “稳住,不远了。”诸大哥难得的开口。 真的吗? 我奋力抬头,那顶端的光亮似乎近在咫尺,但貌似不久前就是这样的视角距离了。 找到池缈姐的身影后,觉得她离自己距离很遥远。再往旁边看时,又觉得距离很近,这样的视角落差让我更加晕眩。 意识模糊之际,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厉喝:“缥缈。” 一嗓子把我吓的一激灵,随即听见“铛铛”的链条声。一条铁链从诸大哥手心钻出,往上攀爬。寻找着池缈姐的位置,缠住她的腰。 池缈姐松开握着栏杆的手,发丝被风吹起,面具破裂,露出一张稚嫩小巧的脸。 她朝着插在地上的刀踏空而去,脚尖点在刀柄上,狂风自下席卷而上,将她的五官冲的狰狞起来。 我不禁张大嘴巴:“池缈姐好厉害。” 诸子与毫不吝啬夸奖之词,赞赏的目光毫不隐藏:“她一直都很厉害。” 我终于提出疑问:“你是不是喜欢池缈姐。” 彼时,池缈姐举起双手,携裹着巨大灵气的双手拍在空气中,巨大的波动肉眼可见。我只能看见她朝我们方向抬头望了一眼,在波动到达我眼前时,眼前一黑。 第98章 终于都结束了 “张吉星,醒醒。” 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我睁开一只眼,大脑一片混沌,还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你可算醒了。” 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疲倦,诸大哥右手中的铁链上满是血污,血液不断往地面滴落。 “儿子,我们回家。”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睁开了另一只眼睛。 我们被一群人围的严严实实,看衣着像是来土家大院吃饭的客人。 之所以凭借衣着来辨认身份,是因为他们已经面目全非,脸上的皮拉长,连接着脖子,扭曲的望着我们。 最前面两人嘴里一直喊着“儿子,我们回家。” 一遍接着又一遍,比念经还让人头疼。 “呕。” 我捂住嘴,更想吐了。 “快上楼梯,老规矩。” 池缈姐却拦住我:“别上去。” 没有面具的遮挡,我总有种她比我还小的感觉。她面色苍白,往我身后退,已经迈上了台阶,“算了,让我来。” 诸大哥往前面移了一步 ,随着池缈姐的撤走,包围圈迅速缩小。 “上楼。” 眼看着诸大哥的身影被鬼怪包围。 池缈姐拽住我的衣袖:“他不会有事。” 诸大哥手中铁链拉长,穿过那些鬼物的头颅,将它们串在了一起。弓步迈开,一个旋身,将它们甩了起来。 池缈姐果然说的没有错,是我瞎操心了。 不得不说,有他们在,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我被池缈姐拽着走,她嫌弃我走的太慢了,嘴上没说,我却能看得出来。 我严重怀疑面具的作用是为了挡住池缈姐丰富的表情。没有面具后,池缈姐在我心中高冷的形象,已经随着她躲避鬼影时不断改变的表情迅速跌落。 “池缈姐,你是逗比吗?” 池缈姐露出难为情的表情,遇到她之前,我真的难以想象一个人一张脸能在几秒之内变幻这么多表情,就连皱眉方式都这么多样。 “你礼貌吗?” 池缈姐猛地抓了我一把,估计是带了一点私人情绪,但是我看见身后一个鬼影扑了个空,也就知道了她是好意。有池缈姐在身边,我们顺利的从鬼临处离开。 “还是挺好的。” 池缈姐一脸不可思议:“什么?” “在先前那个地方,我这么近视的人一下就恢复了视力,看得贼拉清楚,耳朵也恢复了。”我不自觉的又摸了摸耳朵,上面缠着的纱布摩挲着指尖。 “你的耳朵会好的。” “什么?” 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还是感谢池缈姐的安慰。 “因为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池缈姐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我们两人来到了大堂,看见所有人都被打晕放在椅子上。因为瞥见池缈姐严肃高冷的神情,我便放下心来。 我伸出手,才想起来手臂上的手表,这一看,我震惊了:“才过去一个小时?” 有种恍然若隔世的感觉,我估计至少过去了五个小时,结果才一个小时! “对,因为你没有乖乖待在这里。”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接诸子与。”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坐在大堂内,思考着池缈姐话里的意思。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首先是我上了楼,随后我发现了原本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莫非,那个时候,我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类似鬼临处这样的空间? 诸大哥说我通过楼梯时需要想着世界上有鬼。那么,只有这样,我走的才是正确的路。之后,和池缈姐吵架,我内心杂乱无比,误打误撞的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所以由于我不在一个空间内,时间流速也随之改变。 我觉得我再思考下去,宇宙空间的逻辑我能自学成才。 我自信的想将这番推论告诉他们,乖巧的在大厅等待着池缈姐和诸大哥回来。答应池缈姐的冰淇淋,我自然也没有忘记,认识这么厉害的两个人,我光祖耀祖了。一定要和他们多结交。 如果能拜师学艺就更好了。 那师父是选诸大哥还是池缈姐呢? 两人颜值都颇高,那训练的时候也一定很赏心悦目了。再看武力,还得是池缈姐略胜一筹。 没想到半个小时这么快。 刚想好师父,就到点了。 只是池缈姐和诸子与一直没有出现,让我心中不安。 “欢迎下次光临。” 迎宾侍者礼貌的送我们离开。 我左腿迈出了大门,我今天很开心,这次生日是我最满意的生日。 我往前走出了几步,回头望了望门上硕大的牌匾,摸了摸耳朵。 明明以前生日也跟今天没有区别,却唯独觉得今日格外不同。 第99章 我还以为,怪物会喜欢怪物 寒冷的风刮在两人的脸上,仇缥缈扶着后座上的金属架,不断催促道:“快点。” “自行车能开多快。” 语气颇为无奈。 自行车的两个轮子在夜晚的风中划出了风火轮的架势。 在仇缥缈的设想中,利用法阵将叶介钰和严小念束缚在土家大院内。利用法阵中的规则找到了他们后,将他们带走。 结果,有人先一步找到了叶介钰,在他们眼前带走了叶介钰。 其实这也在仇缥缈的意料之中,严小念的事情,必然跟暮白首有脱不了的关系。若是仇缥缈要解决此事,暮白首必定会出手。 情势所迫,诸子与随便扫了辆共享单车追了出来,于是就形成了这番局面。 “你还受着伤,确定可以吗?” 因为风太大了,仇缥缈思索了片刻,大声喊道:“小伤而已。” 前面那人俯着上半身,嘴角一勾,摩托车猛然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停在了原地。 她漫不经心的摘下手套。 果然还是便宜无好货,还是她自己的爱骑用着顺手。虽然车差点翻了,但好在结果还不错,至少和传说中的仇渡使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得留一些好印象才行。 短上衣,外面套着一件皮夹克,上面链子被路灯晃的闪亮。一双大长腿很吸睛,还很有肌肉感,很容易能想象到它足够有力量感,没有人会想被这样一双腿踢到。 诸子与也停车,随后,仇缥缈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仇缥缈双手插在兜里,狂风在身后喧嚣,她冷眸道:“你是谁?” “我想,你得有一段时间得记住我的名字了。” 啪嗒一声,她解开扣子,摘下头盔,长黑的直发一泻而下:“越岐,见过仇渡使和拘鬼使。” 她的瞳仁是白色的,厚重的刘海压在她的额头上,却压不住她身上的煞气。 “叶介钰在哪?” “自然不在这里,不过。”越岐笑得很灿烂,“她们就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仇渡使送我的礼物。” “不要脸。”仇缥缈冷哼一声,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脸皮比她都厚。但是,占她的便宜无异于找死,“那我至少也得取些东西作为第一次见面的礼物。” 仇缥缈双脚点地,手势变幻,越岐随之双手往两侧推开,往后面滑离。 她手中灵气化成的凝针距离越岐眼睛仅一毫米,手一抖便能插进去。 越岐眼睛很大,瞪大后望着仇缥缈的眼珠子快赶上仇缥缈两个眼睛大了。 “仇渡使真是毫不客气,亏我这么期待呢!” “你也不遑多让。” 越岐说话语气阴冷,表情轻蔑, “仇渡使也很讨厌我的眼睛吗?”越岐大大的眼睛一眨,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似乎非常失落。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越岐往后一仰,脚将仇缥缈手上的凝针踢飞。仇缥缈迅速收手,攥紧了手掌。 右手指尖在脸上跳舞,越岐凝视着她,手掌覆在右眼上,语气莫测:“我还以为,怪物会喜欢怪物。” “那是因为,怪物只有你一个人。” “而我也并非讨厌,只是那么漂亮的眼珠子,若是能当做我的饰品,一定会更好看。” 仇缥缈嘴角一抹血,为她增添了一丝邪气。 “哈哈哈哈哈。” “那是我的荣幸啊。” “那这样的话,我把我送给你如何。” 越岐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疯狂,。 她撑开手掌,纤长的手指暴露在眼下。 只见血光一划,她将自己右手的中指割了下来。 中指朝着仇缥缈方向飘去。 既然叶介钰不在这里,仇缥缈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这里。 “好啊!” 仇缥缈歪着头在空中点了一下,握住越岐的中指。笑容没有温度,她张开手臂,慢慢往后退。 越岐朝她跑去,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 “啊啊啊!” 远处的摩托车砰的一声爆炸,火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越岐身旁的空地上跪着一堆黑衣人。 她脸色阴沉的可怕,左手一挥,手中拿着先前仇缥缈欲刺穿她眼睛的灵针。她的手指被灵针刺穿,雪白的指尖渗出鲜艳的红色。她眼睛眨都不眨,不知道疼一般。 “杀了她。” 白眸一抬,杀意在其中疯狂涌动。 第100章 我向来,不喜欢夜长梦多 “该你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了。”仇缥缈微笑看向诸子与,“拘鬼使。” 诸子与先行撤离,好在越岐注意力仅放在她一人身上,并未注意到他。 好像,他向来能理解她心中所想,哪怕没有过多的交流,也能做出最合适的行为,为她接下来的行为铺路。 “自然。” 诸子与大拇指相接,修长的手指做这一套动作格外悦目,干净利落,顺着他灵气的脉络逐渐形成一个按钮。 仇缥缈很少观察他人的施法手势,平时当她表达对某件事物略有兴趣时,会下意识的挑眉。 不可否认,很帅,很酷。 她略有兴趣的挑眉,看见诸子与手往空气中一拍,于是很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 “进去。” 诸子与的话明显少了很多,语气严肃,遇事沉着冷静,展示了一个拘鬼使的基本素养。 这是仇缥缈第一次正式和他人合作,还是传说中身经百战的拘鬼使,感觉颇为奇妙。 幸好他不是什么猪队友,否则她一定会讨厌这种合作的感觉。 面前是一栋小别墅,明亮的光从窗户内透出来。 干坏事的总是很有钱。 她点开手表,鬼气分布图上此处数值达到了顶峰。 严小念果真在这里。 拘鬼使的追踪术,名不虚传。 诸子与身手矫捷的将门边的黑衣人放倒。 门在此刻打开。 越岐坐在中间,正对着他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一阵风从她身旁吹过,刘海纹丝不动。 越岐眼睛很大,睫毛浓密,鼻梁高挺,看起来像是混血。 她右手中指依旧流着血,没有包扎过的痕迹,任由血液滴落。 像是不知道痛苦一样,似乎她砍自己手指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是。”仇缥缈冷笑,“我向来,不喜欢夜长梦多。 她抛出越岐的手指,“物归原主。” 越岐没有接住自己的手指,以至于手指掉在地上,也无动于衷。 她踩在自己的手指上,走到仇缥缈的面前,眼睛都不多眨一下。 是个狠人,仇缥缈心里评价道。 视线越过越岐,叶介钰就在越岐身后的一片空地上,抽搐着,不断的翻着白眼。 “把他交给我。”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人说话间,身后的叶介钰大吼一声,黑色纹路顺着往身上攀爬,他挣脱了束缚法阵,拍碎玻璃,从窗户跑了出去。 “他跑了,不追吗?”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所幸,余光中诸子与已经不见了,肯定是追了出去。 仇缥缈也想追出去,奈何越岐不放人。 她的武器也是一把刀,越岐毫不犹豫的劈下,仇缥缈连忙拿出鸿榷刀挡在面前。 “去死去死。” 越岐举着大刀,疯狂的大叫着。 此刻的越岐像个疯子一样,仇缥缈望着她的眼睛,想要读懂她的情绪,解答自己的疑问。 可是,那双白眸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仇缥缈精神恍惚了一秒,等她反应过来,后背已经被砍了好几刀。 仇缥缈艰难的转身,几个黑衣人手中的砍刀还在滴着血。 越岐大笑,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我向来不吝啬任何的手段。” 仇缥缈握紧拳头,痛苦的皱着眉,越岐握紧刀柄,眼中的快意溢了出来。 “啊!” 仇缥缈大叫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越岐表情狰狞,致命的一刀即将落下,鸿榷刀扑了上来,将越岐的刀劈断。 危险被打断,仇缥缈大口的喘气。 第101章 期待 “你的刀,真有灵性。你死之后,我会善待它的。” 仇缥缈捂住腹部,血液如柱。她满头大汗,唇色惨白如纸,气息逐渐虚弱,下一秒就会晕倒的既视感。 今天晚上真是倒霉,不断的在受伤。 越岐比她高半个头,半蹲下来:“仇渡使也会感觉痛吗?” “我母亲说,你是不会痛的。” “当你感觉到痛时,你就有了弱点,你就会死去。” 仇缥缈眼皮半阖,有气无力。 越岐第一次杀人前废话,“在你出生的前一个月,我出生了。我信奉强大邪恶的力量,很小的时候就听闻仇渡使天赋异禀。这么多年,我一直期待与你见面呢!费尽心机来到这里,你实在让我很失望。” 她抬起仇缥缈的下巴,“眼里没有挣扎和恐惧吗?对于死亡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下次反应可以更激烈一点。” 越岐从地上捡起来断刀,“我忘记了,没有下次了。”她素来知道补刀的重要性,她往仇缥缈心脏位置插,却再度扑了个空。 一道光影划过,她左手臂被一条破空而来的铁链缠绕束缚住。她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怒火如同颤抖的睫毛振翅高飞,俯而转下,化为利剑欲将仇缥缈钉死。 “仇渡使,你成功让我期待了。” 没想到她毫不在意的那位拘鬼使竟然敢在她眼皮底下救人,那应该很善良吧,应该不会介意她找些麻烦吧! 不知道穿梭距离够不够,离别墅远不远,安不安全,仇缥缈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实在使不上力气,头重脚轻之感,导致她鞋底在地面狠狠摩擦,也感觉踩在绵上,落不到实处。 诸子与拎起仇缥缈的一只手臂,仇缥缈脚一滑,为了保持平衡,膝盖弯曲,半蹲着。 “仇缥缈,你怎么样。” 仇缥缈点了点头:“还行。” 又是还行,说句我现在很难受会死吗? 眼睛都不聚焦了,看样子都不清醒了。 诸子与打算横抱起仇缥缈的手被拍开。 “我不要你抱,扶我走就行。” 她撅着个嘴,目光直直的看着一处,诸子与知道她是认真的。 仇渡使耍小孩脾气怎么办? 只能由着她了。 否则她闹起来,十个诸子与都没有办法。 “她又受伤了?” 不用看都知道是尉迟瑾禾的声音。 感受着熟悉的灵力涌入体内,仇缥缈半阖的双眼终于闭上。 尉迟瑾禾指了指他身后被铁链束缚的叶介钰。 “他是冥界十六区在追踪者,还请无妄神高抬贵手,放过他。” 尉迟瑾禾恍然大悟状:“等缥缈醒来再说,在此之前你和他都不能走。” “喝茶吗?拘鬼使。” 她往前走,长袍擦过地面。 “子与谢过无妄神。” 茶香满室氤氲。 尉迟瑾禾将煮好的茶放在诸子与的面前,诸子与道谢后掀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 “我爷爷也喜欢煮茶,”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仇缥缈的身边?” “是。” 尉迟瑾禾将浮在水面的茶叶吹开:“离她远点。” “子与不解。” “你喜欢她吗?” 诸子与犹豫了,在尉迟瑾禾打量的目光中回答:“是。” “这真是奇怪了,你怎么会喜欢上那孩子呢?” “缥缈很好。” “身为你的长辈,有些话想劝你罢了。你大可选择听或者不听。有些人不信命,但对于命运的安排却无可奈何。我知道你走到今天,心性非常人可比,想来这些话你也不会爱听。她的身边注定危机四伏,她也不会轻易交付感情,仇缥缈不会喜欢你的。” “仇缥缈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她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若是她不喜欢我,我会守在她身边,等着她喜欢上我的一天。” “我从不信命,我只信事在人为。” 少年眼里的野心和坚定毫不掩饰,独属于他的霸道,让尉迟瑾禾低眉笑了一下。 “希望如此。” 第102章 糟糕 倘若都能如同预想那般发展,世上哪还有不平之事。 半杯热茶入口,尉迟瑾禾加重的呼吸声微不可察的混在茶香中,散在空中。 青青敲门,将门拉开。 “大人,冥界来人了。” 尉迟瑾禾放下茶杯,指尖滑过杯口,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好不容易煮的茶,别浪费了。” 诸子与直觉这位大人不喜欢他,在茶室待了一盏茶的时刻,循着来时的路,走到仇缥缈所在的房间前。 医师推开门,诸子与往后退了一步,侧站在门边。 医师将手中的筐往上抬了抬:“仇渡使已经换下了衣服,外男不宜进去,还请拘鬼使在会客厅等待。” “缥缈……”诸子与喊住医师,“仇渡使恢复得如何了?” “没有性命之忧,您大可放心。” 透过门缝,飘起的纱后若隐若现的影子,一把伞悬在空中,绿色的灵气笼罩仇缥缈的全身。 诸子与瞥眉沉思,那把伞似乎有些眼熟。 医师回过头,将门抵紧:“想来拘鬼使大人不知晓会客厅在哪,我带您去吧!” “有劳。” 这是仇缥缈在无妄之地的房间,虽然她对于这里没有归属感,也不重视外物,但是房间里的摆设却意外的精致。 檀木衣柜,梳妆台。 轻纱制成的床帘诗文撰写其上,几条珠帘垂落。轻薄的羽绒被覆在少女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一把绿色的伞,也正是尉迟瑾禾常用的那把伞,自动收拢,靠在床头柜旁。 诸子与翻着仇缥缈放在会客厅架子上的书,听见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昏睡了多久?” 仇缥缈抠着门框,懵懵的朝着诸子与问道。 刚醒来的她,嗓音有些沙哑。 她穿着无妄之地渡使的专属服装,胸前印着无妄之地的字样,字旁边是一轮弯月。 不得不承认,尉迟瑾禾的审美极好。 蓝色为底,红色玄鸟栩栩如生,围绕腰侧欲俯上云霄般,它头顶是祥云,恰好在肩处,几处小草作为点缀。黑色金纹腰带束腰。裙裤设计,露出修长白皙的大腿。一切设计先是建立在绝对的美感之上,再服务于利于行动这一点。 仇缥缈本就瘦,加上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上身效果绝佳。 仇缥缈很少在别人面前穿这么短的裙子,幸好诸子与的目光停留的不久,否则她会很不自在。 “六个多小时。” “你吃饭了吗?” 诸子与起身,将书放回书架。 “还没有。” “无妄之地有食堂吗?” “当然有啊,我之前会在这里吃饭,很好吃的,我带你去。” 仇缥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烛光摇曳,两侧的光圈圈地自萌一般,互相不干涉彼此,留着中间的一大片区域隐在黑暗里,踏入无妄之地时,诸子与便感到阴森寒冷。 主人尚且如此,也难怪。 从阴影处出来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手中举着一盏灯。 仇缥缈点头,退到一旁,诸子与也效仿。老婆婆头也不抬,走到下一阴影处消失不见了。 她食指竖在嘴唇上,小声解释道:“长辈。” 长辈不能得罪,这是尉迟瑾禾告诉她的。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仇缥缈停步,拧开门把手。 第103章 今日的风很好 门和其它房间的门大不相同,属于现代风格。 这也代表这间房间和其它房间的装饰风格也大不相同。 一个圆桌子,云朵状吸顶灯,暖色的墙纸,无妄之地出现电灯倒是少见,而冥界除了十六区其它地方都不用电。 仇缥缈是个很简单的人,有个地方吃饭她就很满足了。 装饰虽小,但房间颇为雅致,至少价格不会太低,想来在这里用餐的人并不是很多。事实上,除了仇缥缈会在这里吃饭,其他人是不会在这里用餐的。 “芹姨,我来吃饭了。” 仇缥缈眯着眼睛,摸着肚子,小幅度的晃动头,“好饿好饿。” “今日带了一个新人来啊!” 芹姨打量的眼神很容易让仇缥缈想起来言情小说中的经典桥段,管家的名言之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来。为了防止思维跑偏,仇缥缈连忙插科打诨:“我朋友,我受重伤了还是他送我回来的,等了我好几个小时,这不得让他吃饱肚子啊。” 芹姨突然出现在身后,让诸子与警惕的绷紧了身体。 “重伤?” 芹姨疑惑的问道。 仇缥缈点头:“是。” “那得多补补。” 芹姨推开了里间的厨房。 “你都好久不来吃饭了,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我这个老婆子了。” “怎么会,芹姨做饭那么好吃,我怎么会忘记,当然,芹姨人也是极好,才不会忘记。”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没有办法的事情。” “想起来了,你高考去了,缥缈这么聪明,考的一定很好吧。” 糟糕,是她最讨厌的问题。 “挺好的。” 仇缥缈扒了一口饭。 “缥缈这孩子,向来占有欲很强,喜欢的东西旁人是不能沾手的,你倒是一个例外。” 芹姨笑盈盈的松开端着盘子的手,右手摩擦桌面,那笑容在诸子与眼中看来并不友善。 “菜上完了,我先走了,两位慢吃。” “谢谢芹姨。” 一共五个菜加一个汤。 青菜,青椒炒肉丝,鸡腿,炒猪肝,清蒸鲈鱼,番茄猪肝蛋汤。 仇缥缈想起来,对于她来说这样的饭菜已经是大大的满足,在诸子与这个大少爷眼里可不一定,于是她问:“吃的惯吗?” 话刚说出口,仇缥缈就意识到了不妥当。多少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自然她说这话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不想说错话,让别人心里不舒服。 华女士教育她,做人要有礼貌。 诸子与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青椒炒肉丝:“没事,很好吃。” 闻言,仇缥缈自顾自的吃饭,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他。 “走吧。” 仇缥缈抬头才发现诸子与早已经吃完,端正坐着等她吃完。 “久等了,我太饿了。” 她歉意一笑,将擦过嘴的纸叠好。 “会有人来收拾的,我带你出去走走?” “你刚恢复好,不宜吹风。” 无妄之地哪有风啊?仇缥缈心里吐槽。 “不行,听我的。” 仇缥缈态度很强势,她若是想做什么事情,很少会因为别人的话改变自己的行为。 这次也不例外。 她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诸子与无奈的跟上。 第104章 你要指责我吗 她似乎亢奋到异常。 不拿其他的同事来作为例子,在重伤之后,他也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才能逐渐恢复元气。 仇缥缈这才多久,六个多小时,就活蹦乱跳,上跳下窜这正常吗? 主殿前巡视的鬼差,看见仇缥缈,迅速立正站好。接着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个男生,偷偷瞥去,眼珠子四处转动,互相交换八卦的眼神在空中无声的交汇。 仇缥缈蹦下台阶,身后的诸子与问道:“严小念说的不一定,下一句是什么?” 仇缥缈转身,她抬头,无声的风吹起她披散的头发,是杀气,是恶意。那眼神让诸子与想起了他曾经追杀的无数鬼怪。 不过短短一秒,仇缥缈以一个翘嘴挑眉掩盖了情绪。 “她说,结果不如她意,她终会达成自己的目的,无论会死多少人,都是如此。” “你是看中了她强烈的欲望,才选中了她?” “是,所以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 仇缥缈回答的毫不犹豫,诸子与心中一个声音问道,缥缈,你在说谎吗? 她没有回避诸子与的目光,眸中一贯的无情无欲,仿佛世界的一切都盛不入她的眼中。 诸子与前进一步,仇缥缈退后一步。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 诸子与一步一步朝着仇缥缈走去:“缥缈,在帮他人之前,要学会分清好与坏。否则,最后反而被利用。” “你要指责我吗?” 仇缥缈扭头就走,她不想解释,况且她被反过来利用也是事实。再者说,她选择帮助严小念的真正的原因,她又怎么能告诉别人。 她不会纯粹的不计回报的去做一件事,和严小念交易自然也是如此。 “我没有想指责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智一点。” “我知道了。”仇缥缈停下脚步,补充了一句,“我很理智。” 这是自认识以来,诸子与第一次见到仇缥缈表露出了强烈的反应。依照她的性格,不会这样说的。 她在抗拒,她在否认。 她又是为什么抗拒,又是为何否认。 诸子与站在原地,看着仇缥缈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到四周只剩下空寂的空气,仇缥缈缓缓止步,坐在了一旁的花坛上。 无妄之地没有太阳,只有月亮。 永远不会变圆的弯月。 仇缥缈伸出手,看着掌心发呆,她闭上眼睛,眉头拧成一团,似乎在做什么很艰难的决定。 手掌合拢,指甲深入肉里。 如果感觉到痛苦,那就用另一种可以接受的痛苦盖住原先的痛苦。 仇缥缈并非完全不能感到痛苦,在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痛苦之前,她最先感受到的是来自心脏的痛苦。那铺天盖地的痛苦席卷她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动不了。身体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她自觉从来没有那么狼狈。即使看起来没有异样,她的内心却已经溃不成军。 仇缥缈张开手掌,指甲缝中已经被红色润湿,掌心血肉模糊。 她仰望明月,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方。 第105章 为神 男女交谈的声音将她纷扰的思绪驱散干净,仇缥缈连忙起身,将身影藏在树丛后。 “在你心中,如何评价我。” “小辈不敢妄议。” “但说无妨。” “神明应当为民为苍生,诛邪祟,处事公正合理。可您明显被私心所左右,有失公允。”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当神吗?” “小辈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诸子与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尉迟瑾禾笑着捂住了嘴,一双眼睛只是上翘,做个笑起来的样子罢了,冷漠蕴含其中。单凭这一点来看,仇缥缈不愧是她教导长大的,眉眼中的冷漠都如出一辙:“听闻外面有一些风言风语,可否分享给我听听?” “这……” 诸子与欲言又止,随后是漫长的沉默。 “嗯?” “不能说吗?”尉迟瑾禾,“那些话不都是从嘴里说出来,口口相传,才会传进我的耳朵里吗?那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诸子与沉默,现在这种情况他若是说出来什么话,多少有些小人行径。 “其实,他们并没有说错。我也并非为神,所谓的神不过是一场巨大的骗局。我不是神,我是有欲望的人,掌控滔天的力量却无法实现欲望的最失败的人。” 尉迟瑾禾走在前面,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怎么样的过去。 尉迟瑾禾掌心一团蓝色灵力,缓缓转身。 诸子与在其中看到了法则的力量,被力量蛊惑着引出了一些记忆的片段,他问道:“您知道池缈吗?” 躲在后面的仇缥缈一动不动,因为她有预感,这个答案很重要。 尉迟瑾禾修长的手指擦过嘴唇,皮笑肉不笑,她靠近诸子与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而后,她似乎抬眼皮朝着仇缥缈所在的方向,见此,仇缥缈往里面靠了靠,脚一歪,手撑在了泥土上。 仇缥缈咬牙,什么都没有听见。 “今天的谈话你会说出去吗?” 诸子与咬着牙:“不会。” “很好。” 仇缥缈绕路离开,回到了侧殿,迎面和青青碰了面。 “仇渡使。” “有什么事?” 没有任何回答声,安静的空气犹如静止一般。仇缥缈没耐心等待,正欲抬脚离开。下一秒,脚步停在了空中。 “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交流会,这一次您无论如何都得参加了。” 仇缥缈没好气的回答道:“知道了。” 青青望着仇缥缈离去的背影,双手交叠于身前,挑了挑眉头。 回到房间的仇缥缈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头,随后她又躺在床上,黑长的头发铺散在脑边,仇缥缈将头埋进头发,用力的蹭了两下。 “缥缈,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仇缥缈腾的站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撑着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诸子与坐在仇缥缈的对面,仇缥缈刚想开口问尉迟瑾禾对他说了什么,却发现她没有那个立场。 究竟什么立场呢?是她听了墙角,还是要逼他做出违反约定的事情。 问题在舌尖绕了一圈,最终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土家大院自设的法阵是什么原理?” 被看出来仇缥缈也不惊讶,诸子与聪明是聪明,在阵法方面的天赋却差一点。她从容的回答:“来源于《道德经》中的第一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正是在此篇中我才第一次开始思考,无和有的关系。当你以为世上没有鬼时,反而会遇到鬼怪。所以一开始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他们的安全就有了保证。我有过这个设想很久了,也是第一次实验,其实没有越岐搅局,这个法阵还挺成功的。” 在谈及她的思想时,仇缥缈眼中迸发着光彩,她也不全是冷漠无情的人,常常活在规矩的框架中做着离经叛道的事情。 诸子与垂眸思考,良久说道:“你似乎对于天地法则理解的很透彻。” “其实也没有。” 总觉得两人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相处气氛很尴尬,仇缥缈起身:“严小念呢?” “无妄神大人将她带走了。” “那我大致知道她在哪了。” 走到先前两人分开的地方,仇缥缈也不知道绕这一圈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冥界各部门会举办一个交流会吗?” 美其名曰是交流每个人所学所见,顺带多认识新朋友,其实本质就是打架。 “听说过。” “除了拘鬼使,其他的也都会参加对吧。” “是。” 说一句回答一句,真无聊,这天也聊不下去了。仇缥缈索性闭上嘴,大步流星往前走。 心中怀着事情的人很难故作轻松,诸子与嘴唇被沉重的秘密封住,他偏头,下颌线线条流畅清晰,比仇缥缈对未来的规划还流畅清晰。 越走越荒凉,直到前面出现一个大坑。 仇缥缈跳了下去,诸子与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下面是怀清路。 原本只是一条荒废过的路,后面因为隐蔽性良好,需要净化的鬼物都放置在这里。 它们需要遗忘,才能得到解脱。 仇缥缈只带过一个人从这里经过,是为了短暂的报复,那个人就是姜亦希。 说来这么久没有见过姜亦希,哪怕她曾经想杀了她,仇缥缈也是很想念她。 借着昏暗的环境,她肆无忌惮的笑,单纯无害的皮囊下,哪怕是恶魔的灵魂也没有人会相信。 鬼影漂浮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游离。 “啊!” 犹如重石压在脑内神经,在吐息中汇成泥石流,顺着皮肤,阴气森森的在皮肤间游走。 每天被净化的鬼怪几乎要疯掉,一有人来就开始发癫模式。 恐吓,吓唬,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但是这里的鬼气始终在安全值范围内,无非是为了满足他们被困在这里的。 诸子与神色自若,身为拘鬼使与鬼怪打交道是常事。 所幸只是鬼气带来的视觉污染,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仇缥缈走到路的最尽头,打开铁门。 “救命。” “你出去。” 叶介钰疯疯癫癫的抱着头。 他数次想突破净化圈内,也许他不能被单纯的叫做叶介钰了,因为严小念不断在抢夺他的身体。 身体一被抢走,严小念操控他的身体企图冲破净化圈。一触碰到屏障就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狼狈的退回了圈内。严小念残存的理智只想抢夺叶介钰的身体,以求从这里逃走,周而复始。 “有意思吗?严小念。” 全黑的瞳孔注视着仇缥缈,低沉的嘶吼声,恨不得冲出来将她撕成碎片。 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 仇缥缈的手指滑过屏障,那一瞬间,屏障消失,严小念疯狂抢夺叶介钰的身体,下意识的朝着屏障冲了过去。仇缥缈收回手指,严小念被电的不轻,抽搐着跌倒在地上。仇缥缈表情玩味,就像在玩弄玩具一样。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叶介钰俊朗的脸上时不时长出一张狰狞的脸,几乎将他原本的脸皮撕破。 “让我猜猜你的目的。” “你想取代叶介钰对吗?得不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怎么办呢?那就成为他吧!” 仇缥缈淡淡的开口,波澜不惊,但凡这话换个人来说,绝对有种变态的既视感。 诸子与在一旁听的瞪大了眼睛。 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纵使他再淡然,心理素质再强,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如此病态。 他不知道前因,只能凭借推测判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大概是叫严小念的女生爱而不得,死后附身在男生身上。 可是真相比这个更变态。 “你自杀之前,是不是见过一个老太婆。” “想知道吗?” 严小念大笑着,“放我走,就告诉你。” 仇缥缈却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不对,那不是自杀,那是献祭,对吗?献祭之后,你的灵魂会寄生在叶介钰身上。事情刚开始,你先是利用我,让叶介钰喜欢你。当你知道代价之后,也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前几天,有一个神秘人找上了你。苦思之后,你有了更大的想法。先是顺从的交易,随后让神秘人指引你献祭,这样,你就可以留在叶介钰身边,看着他像你曾经爱他一样爱着你。最后,企图取代他活下去,对吗?你真狠呐!” 仇缥缈舔了舔牙尖,继续说道,“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你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至此,所有的人都在你的棋局中,是吗?” 听完后的诸子与: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可怕吗? 严小念站在净化圈的屏障一指外,方便跑路:“很好,你都猜对了,放我走啊!”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什么意思,那你先前点头干嘛!” 严小念一脸不可思议,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你没有骗我吗?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要抽取我的情感作为交换,我会这样,全都怪你。” “怪你们所有人,我恨你们,巴不得你们全都去死。” 明明被她当做计划中一环的仇缥缈,明明一直信她帮她的仇缥缈,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屡次破坏她的计划。 仇缥缈一直在关注严小念的表情、眼神。当她听见仇缥缈猜测她见过老太婆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证明那个人不是老太婆,至少那个人的身份究竟是谁,还有待商榷。 在土家大院时,从叶介钰的说辞中,仇缥缈就已经推断出事件的大致方向。那么,和严小念这番谈话究竟有什么意义,仇缥缈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她会想明白。 如果说察言观色是一种优点,仇缥缈在这方面绝对很优秀。 “表达我已经知道了的意思。”仇缥缈歪着头思考了一秒,确定没有别的意思了,“就这样。” 至于严小念的质问,她就当作没有听见一般。 严小念反常的安静了下来。 叶介钰重新掌控了身体,喉咙嘶哑:“救……我。” 仇缥缈感觉到手中被塞进了一个熟悉的东西,她举起手,自己都懵逼了,这是啥玩意。 火红的刀身,微微一晃,还会变形,就像飘忽的火苗。 诸子与看见仇缥缈举起手,在叶介钰头上劈下,只听见“严小念”大声尖叫,叶介钰的嘴这辈子都没有挣开这么大过,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尖锐叫声,分贝大的吓人。随后团团黑气从他身上散开飘在空中,被净化圈吸收干净。 诸子与不可置信的开口:“就这样杀了她吗?” 看得出来严小念还有很多问题没有交代。 “没有人玩弄我的感情之后能多活一刻。” 玩弄人心者,终会被人心玩弄。 仇缥缈冷冷的一瞥。 她攥紧手掌,鸿榷刀的虚影已经消失了。 叶介钰呼吸声已经很虚弱了,头一偏,从嘴里吐出一团黑色的东西。 仇缥缈开始抬头望天,诸子与指着地上被口水包裹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听说过一百年前,在人类地界,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吗?冥界叫它恶念之渊,这种花,叫恶念花,正是生长在恶念之渊花,可以无限放大一个人的恶念。” 仇缥缈看着昏迷过去的叶介钰,皱了皱眉:“如果我不曾告诉她可以实现她的愿望,也不会勾起她的欲望,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生物,在还没有得到的时候会抬头望上天,祈求上苍,如果怎么样就好了,我只要什么绝不贪心。可是得到后,便只想索取更多。 “她自卑,敏感,长的不好看,成绩也很普通。和大多数仰慕优秀的叶介钰的女生一样,她实在平凡的可怜。” “所以你同情她吗?” “怎么会,我连同情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何况,同情她?简直是笑话。”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能满足人们的欲望,那么这个地方会怎么样呢?会消除欲望,还是会滋生更多的欲望。 仇缥缈垂眸,她的心思旁人向来是琢磨不透。 第106章 冥界八长老 话是这样说,身为旁观者的诸子与明显有别的看法。 他始终不觉得仇缥缈像她嘴里说的那样绝情。 诸子与扛着叶介钰,和仇缥缈离开了怀清路。 因为这事明显是仇缥缈打算处理并且能处理的事情,诸子与再插手就不合规矩。所以,诸子与仅站在一旁看着,必要时才会帮忙。比如,扛人。 作为报答,仇缥缈将恶念花交给了他,让他向冥界上报。 仇缥缈依旧长腿一迈,只顾着在前面走。依着腿长优势,诸子与保持和她走在一条线上。 他问道:“你没有劝过无妄神大人吗?” “劝她什么?” 仇缥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冷哼一声,“诸子与,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诸子与组织语言的时候,仇缥缈已经自己回答了,“你不会觉得我很善良,可爱吧?不,我不是这样。” 她没有想得到诸子与的回答,只是想借这样一个问题,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理解严小念的想法,因为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同,都一样自私恶毒。只是我和她走的路不一样罢了。” “所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会一直帮着尉迟瑾禾。” 听完仇缥缈绝情冰冷的话,诸子与点头,示意他明白了仇缥缈的意思。留下一句“无事”就离开了,剩仇缥缈一人站在原地。 仇缥缈对诸子与什么想法并不感冒,只是在诸子与身影逐渐消失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睛,像树濑一样,嘴慢慢的合拢。 仇缥缈迅速拿出老年机,五个未接电话。 两个未接电话来自华女士,三个来自仇父。 还有两条短信。 仇缥缈不敢点开。 退出去后,主页面显示大大的数字:11:30。 完了,彻夜不归,加上没接电话,没回消息,种种罪行加在一起。 脑内警报声响,她完蛋了。 能打败仇缥缈的只有华女士,她握住老年机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路狂奔。甚至超过了在前方的诸子与。诸子与僵硬的转动头颅,看向仇缥缈离去的方向,瞳孔中满是困惑和不解。 “老妈,我错了。” 仇缥缈道歉态度良好,诚恳的说道,“我来洗碗,今天的饭我来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晚不回家的,我发四。” 她竖了四个手指头在太阳穴上,“实在是没有办法,回来太晚了,没车了嘛!然后一睡就到这个点,醒来之后立刻就回来了。” 以上都是仇缥缈的脑内幻想,回到家后,仇缥缈才发现爸妈都不在家。 仇缥缈抓了抓头发,点开短信,短信已经将原因说的很清楚,一个小时前,华女士就已经和仇父离开,送仇父上班了去了。 仇父工作的地方离家里不算近,为了方便,他一个月回来一次。 仇缥缈低头,这才发现匆忙间她连衣服都忘记换了,还好爸妈不在家,不然怎么解释都不知道。 她松了一口气。 反正爸妈不在家,于是她转头又回了无妄之地,随便逮着一个落单的鬼差问道:“见到拘鬼使了吗?” 鬼差反应比她都大,左手将小本本藏进袖子里,右手反手抓住仇缥缈:“拘鬼使来我们无妄之地了吗?” 仇缥缈眉头猛跳,鬼差意识到自己抓的人是位渡使大人,又缩回了手。 鬼差又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弱弱的开口,“所以拘鬼使在哪呢?” 该死的花痴。 “我要能知道我至于问你?” 仇缥缈向前走了一步,眼珠随着眼皮向上抬起,这是她思考的时候,诸子与带着恶念花,是不可能直接回人间的。他只能先回冥界,而他若是要返回冥界,那一定会去专属冥界和无妄之地之间传送的传送台。 果不其然,在传送台前看到了诸子与,仇缥缈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诸子与!” “别走。” 她认真的看着他,好像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 “我刚见你行色匆匆,是忽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 那何止是行色匆匆啊!双腿都要跑出火星子了。结果又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诸子与多少有点看不透仇缥缈的迷惑行为了。 “也没有。” 仇缥缈收回手,大口喘气,“帮我一个忙行吗?” “什么忙?” “交流会要开始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学过,会出丑的。” “我要训练。” “系统的训练。” 生怕诸子与不同意,仇缥缈连忙补充道。 “无妄神大人知道吗?” 诸子与更多的是疑惑,掌握那么强大力量的仇缥缈,竟然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学过。 但在他心中,正直如仇缥缈,应当是不会撒谎的。 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 “她知道。” 仇缥缈眼睛都不眨,正处理公务的尉迟瑾禾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心有所感,又有人在给她闯祸了。 这个人是谁,毋庸置疑。 “我要去冥界……” 仇缥缈很自觉,站在传送台上:“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见诸子与还在思考,仇缥缈将他拉进传送台上,立刻启动了法阵。 诸子与右眉颦起,倔强的嘴角还是松了下来,似笑非笑,仇缥缈疯狂眨眼,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关系,我不介意。” 淡蓝色的光芒包围两人。 跟着仇缥缈过来的鬼差躲在暗处,嘴型哇哦,磕到了磕到了,拿出笔在小本子上哗哗的写了下来。 冥界整体的布局从它诞生之初,基本没有变化。共分为长老殿,苍月岛,冥界十六区三个大区域。即使没有来过,也能在藏书楼里找到相应的记载。 这里必须点名批评一下无妄之地。 无妄之地的就像老鼠,这里藏一个地方,那里藏一个地方,最后嘻嘻哈哈的告诉你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毕竟,见不得光的地方就是要偷偷摸摸。 所以,无妄之地究竟有哪些地方,除了老鼠头子尉迟瑾禾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一探究竟。 好奇宝宝仇缥缈抬眼四处张望。 冥界入口是一个旋涡似的光圈,巍峨华丽的建筑隐在冥界入口后。 总感觉有些眼熟,仇缥缈细想却没有来过冥界的记忆,难不成自己梦到过,还没有思索个所以然来。一旁的诸子与张开手掌,手中的印记发出紫色的光,正是这光,让仇缥缈偏头看向他。 这是冥界的身份标识。 她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诸子与的掌心,身份标识呈云雾状,形状和颜色都戳在了仇缥缈的审美点上。 她想挖掉,收藏起来。 诸子与收回手,感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怎么了?” 她笑得纯良,摇了摇头。 鬼差注意到仇缥缈,例行公事的询问:“无妄之地的渡使来此做甚?” “观摩学习,不行吗?” 鬼差也感觉到和他们拘鬼使同款的凉意,却依旧公事公办的说道:“未得长老允许,不可以进入冥界内。” 仇缥缈转了转脖子,神色有些为难:“那怎么办?” 见情形不对,诸子与靠近仇缥缈,低声说道:“等我一会。” 仇缥缈耐着性子等在原地,她的目光却在诸子与离开后变得疑惑起来。 真奇怪,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算了,不重要。 她不想因为不重要的人去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起初仇缥缈还算高冷,随着等待时间越来越长,她逐渐放飞自我。 诸子与扶着一位黑发,蓄着白胡子的老人从冥界入口中慢步走了出来。 仇缥缈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八长老。” 鬼差抱手见礼。 长老将手放在嘴下方,咳嗽了两声,和蔼的皱纹中透露着一丝不情不愿:“既然小姑娘想有所学,那就希望你能在这里好好的学习。不惹事生非,我这个老头子也就放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仇缥缈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容。 “多谢。” “我会的。” 仇缥缈喉咙夹了跟拖鞋似的,发出细软的声音,模样看着乖巧,但是眉目间话语中多少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引的诸子与都多看了她一眼。 有了八长老作保,仇缥缈自然是可以进入冥界。 穿过冥界入口时,仇缥缈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体内的本源之力蠢蠢欲动,就像吃了两包火鸡面一样让人上头。 她攥紧手掌。 檐铃随风叮铃作响,眼前的景象犹如一幅活画卷徐徐展开,仇缥缈的内心一下被安抚下来。 竹叶好似在眼前飘落,细看竹林却离她很是遥远。 檐角欲飞,波浪线的曲线在眼前一览无遗,青砖黛瓦,古朴灵秀或是碧瓦朱甍,大气磅礴。 台阶玉成,楼阁和景物之间布局错落有致。 空中楼阁,云雾缭绕,色彩鲜艳欲滴。每一处都突显独具匠心,其上雕刻的花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恍惚中就在眼前缓缓流动。 可谓是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宽绰绰罗帏绣成栊,郁巍巍画梁雕栋。 没等土包子仇缥缈再多欣赏几秒,八长老极不友好的目光一闪,“画卷”猛地一收。 下一秒,仇缥缈已经置身于一个新的地方。 面前的铁门上贴着一个牌子。 冥界十六区,黑底红字。 有种当头浇冷水之感。 仇缥缈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铁门,铁门尖锐的叫了一声,将冥界十六区展露在她的面前。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仇缥缈转头看向诸子与,他脸上带着青色面具。仇缥缈戳了戳自己脸上的面具,硬邦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用指尖勾勒面具的样子:“我的面具比你的面具好看。” “是。” 冥界十六区面积几乎占了整个冥界的2\/5。 “我第一次来,带我逛逛?” 诸子与罕见的对她公事公办了起来:“八长老说了,只给你开通了成昀的权限。” 仇缥缈眉头皱巴巴,嘟起小嘴,疯狂眨着眼睛:“真的不可以去别的地方吗?” 眼睛中有泪光闪烁。 诸子与硬着心肠嗯了一声。 在旁人眼中,仇缥缈来冥界或许是一时兴起,但对她来说,却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谢谢你说通八长老,否则这件事还不能这么顺利。” “不是我。” 仇缥缈先是紧锁眉头思考,再是松开眉头。她轻轻的点头,她知道是谁了。 “对了,她说你要记住你叫白池,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白池?” 确定不是白痴吗? 仇缥缈觉得尉迟瑾禾简直是在报私仇,忍不住吐槽:“好难听的名字,跟我名字一样难听。” “你不喜欢你的名字吗?” “不喜欢。”仇缥缈没有好气的说道,“不文雅,也没有好一点的含义,别人听了都觉得不咋样,我又怎么会喜欢。” “缥缈。” 见诸子与眉头一皱,语气严肃认真。仇缥缈暗道不妙,连忙转移话题:“行了,快带我去成昀,我的时间可宝贵了,别浪费我时间啊!” 在十六区,街边商铺里什么都有,天上还有人御剑或者凭空飞行。 很热闹,让仇缥缈有种不实的感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无妄之地冷清的个啥一样。 成昀两个字刻在石头上,立在左侧门前。 和仇缥缈来之前的预想一点也不一样,一共十层楼,整体色彩和装饰有种古今融合之感。 从上方看,整栋建筑呈五角星形状。 眼前的建筑正是成昀的主楼,它是冥界十六区的地标建筑,冥界十六区中下至鬼差上至拘鬼使,都是出自成昀。 除了主楼,其它的教学区域分布在冥界十六区的其它地方。因此,成昀的范围很大,几乎涵盖了3\/5的冥界十六区的面积。 其它区域都是居住和生活区域。 仇缥缈初中时在杂志看某位留学生讲述自己在外国学校的经历时,描述她的大学就是分布在居民区里,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上课。 这样一想,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国内应该也有大学是这样的,不过她了解的不太多。 她大部分的课外知识都是看书和听周围人说的,家里没有电脑,就连看电视华女士也对她多有限制。导致她和同学说话的时候常常听不懂他们的新奇网络词,还需要他们解释,所以她习惯性的在心里自嘲自己是土包子。 此刻,现实和曾经书上的内容贴合,仇缥缈心里的雀跃就像羽毛,在心里飘飘洒洒的落了满地,挠的全身都痒痒的。 看着仇缥缈染着人气的眉宇,诸子与放心的笑了: 缥缈,很抱歉,缺席了你的人生那么多年。 第107章 你不是怪物,是天使 因为是拘鬼使继承人的缘故,小时候的记忆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在被明确禁止和仇缥缈接触后,身边的大人一直说她是个怪物,危险,让他离她远点。 那个时候他们多少岁? 他六岁,仇缥缈四岁。 年幼的他没有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被教导的一身正气的诸子与,自然是跟着讨厌仇缥缈,视她为毒瘤。 “我才不要和你这个怪物作朋友。” 当时他已经能说很多话了,尤其是大人们常说的这些词,更是说的清清楚楚,字正腔圆。 当时脸圆的跟个包子一样的可爱版仇缥缈难过的瘪着嘴:“坏银。”眼睛中堆满了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就像公主的珍珠一样漂亮。 其实那个画面并没有那么好看,仇缥缈的眼泪和鼻涕,口水混在一起,哭的很有小霸王的风范,有种不管别人死活的吵闹。 “恶心。” 仇缥缈瞪大了眼睛,停止了哭泣。 他那么恶劣的充满厌恶的眼神,当时疯狂的折磨着幼小的缥缈,却在很多年后刺穿了他自己的心。 后来,在他十岁的时候,仇缥缈这个名字再度在十六区炸开。 那年诸子与去了埠市。 见到了八岁的仇缥缈。 因坐错公交车而急哭的她,面对陌生人的好意不停的道谢。 那滴滴眼泪,总让诸子与想起来他对小缥缈说的恶语。那个场景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甚至在后面不停的为当时的缥缈增加滤镜,反而自己当时的形象越来越黑。 再后来,他每年都去了埠市。 只是那时不敢上前和她搭话。 仇缥缈善良单纯还有种清澈的愚蠢,经常能逗的他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仇缥缈从小表情就丰富。 因为寄住在别人家,自卑孤僻深入到她骨子里。她发现可以通过丰富搞怪的表情来逗大家笑,以这种方式来获得大家微不足道的关注,这是她能得到最微薄的爱。 被学校的同学欺负,也不知道怎么反击,只知道哭。 他好想上前帮她一把,但他自始至终没有踏出那一步,看见她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竖起保护层,倔强又孤独,身后没有一个人。 起初,她没有什么朋友,后来,她似乎也没有真心待她的朋友。 华女士总是严厉的告诉她:“不要交朋友,你生来就是孤独一人的。” “我不要一个人。” “真心才能换真心,只要我对别人好,她一定会有一天对我好的。” “别人要当坏人,我也去当坏人,那简直没完没了。” “要是每个人都没有坏心眼,那干嘛还要彼此防备呢?” 她一次一次在真心的较量前碰壁,却始终以诚待人。 仇缥缈心中始终充满阳光,是个小天使。她软弱,却绝对不消沉。 明明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可她一次都没有对人类用过,将仇渡使和仇缥缈分的泾渭分明。 诸子与出生在豪门,所谓的天才光环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轻松。 身边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利益的估量。对他的一分好能为他们争取到怎么样的利益,每个人的算盘珠子都恨不得蹦在他脑门上来。 每当夜深人静或者看着仇缥缈时,也会想倘若有一天他的身边站着心思澄澈的仇缥缈,那他一定会很幸福。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一定会告诉那个小包子:缥缈,你不是怪物,是坠落人间的天使。 在诸子与思绪飘远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成昀第一层。 一页透明的墙亮了起来,上面是关于成昀里面课程的介绍。 根据每个人的天赋和实力不同,成昀有一套制度将这些人区分开来,以便因材施教。 基础课程:各种理论知识,灵纹觉醒。 中级课程:低等灵诀,法器、灵器基础介绍。 高级课程:高级灵诀,符咒,法阵。 中级课程结束后,会进行分班。 这就类似于文理分科。 不同点在于,成昀的分班是由讲师进行评定后,不限定课程的数量,甚至可以全修。 不过全修也是有要求的,不仅是讲师认可就行,讲师认可是获得全修的资格。最后能全修,还需要通过全修的考试。 仇缥缈自然是奔着全修的目标去的,所学的东西和天赋相辅相成,她才能掌握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不让自己失控。 她不想落得仲永那般的结局。 “你想从什么课程开始学起?” “当然是……” 仇缥缈的目光在面板上滑过,“基础课程开始学。” “帮我走个后门?” 仇缥缈笑得不怀好意。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就是跟授课的老师说一下,她只是来听理论的,不用给她测资质,她已经觉醒了灵纹。 为什么仇缥缈不自己去说,原因很朴实,她社恐。 尉迟瑾禾培养鬼差自然也是会设定类似成昀的训练基地,但是仇缥缈在无妄之地的风评让她不好意思去。 在冥界就不一样了,谁都不认识她,对于她而言不耻下问这时候才是一种美德,一种风骨。更何况她之前在书上看过关于冥界的记载,更加深了她要来冥界的决心。 基础课程学习区域就在主楼内。 诸子与熟悉流程,仇缥缈只需要跟在他身后,他就已经帮她处理好了所有事情。 “基础课程都是理论知识,没有课本,讲师会在课上将所有内容说完。因为要考试,所以基础课程比文科还难记。你上课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听,若是上课的内容没有记住,你可以来问我。” 有种家长送小孩上学的既视感。 仇缥缈疯狂点头:“好,好,好。”她戳了戳了诸子与的肩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怎么还不信我呢?” 也许是太久处于勾心斗角的名利场中,让他对信任这个词都麻木了。 诸子与避过这个问题:“那我走了。” 仇缥缈点头微笑,冲他摆了摆手。 教室里坐着各个年龄阶段的学生,仇缥缈坐在其中并不算突兀。 “所谓的灵纹,就是人体为了吸收灵气而形成的特有的经脉。” “当然,灵纹的作用不止于吸收灵气,它可以和身体里的本源之力相结合,灵气只是本源之力的载体。任何人身体里都有本源之力,本源之力的强度,本源之力和灵气的融合强度,这两点才能决定初始天赋值。当然,后天的训练也是可以对这两方面进行强化的。” 一个学生小声的嘀咕:“我们为什么要听这些啊,这些不是废话吗?直接开始让我们觉醒灵纹不好吗?” “你都不知道斧头是什么,怎么用它去砍树?” 讲师丝毫不怂,对于他来说从来不缺顽皮的学生,多年的教学生涯让他面对学生各种问题都能从容的回答。 “基于灵纹的重要性,无法觉醒灵纹的人只能离开。” 来到十六区的人大多是什么样的人呢? 孤儿,或者被十六区救回来的人。 若是无法激发灵纹,他们的结局又会是哪般? 洗掉关于十六区的记忆,让他们重新回到人间。 在被抛弃过一次之后,又再一次被抛弃。 没有办法,这就是命运。 “所以,我们的第一课,便是来测一测大家有没有这个入门的机会。” 大家都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讲师一挥手,所有人手边多了一个门把手,语气严肃认真:“打开它,走进去。”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时候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和尊重他人的命运,也是一种修行。 耳边是很多人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随后一跺脚咬咬牙心一狠的走了进去。 仇缥缈坚信自己是走过后门的人,理直气壮的坐在位置上。讲师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你就是子与打过招呼的那个女孩吧!” 仇缥缈觉得这一点还挺明显的。 因为教室里目前只坐着她一个人。 于是她点头,礼貌性质的微笑:“是的,讲师。我叫白池,是诸子与的好朋友。” 白池两个字字正腔圆的嘴里蹦出来,以免以后被喊错。 讲师盯着她的手掌,问道:“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灵纹吗?” 怎么这么多问题,仇缥缈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但是想起来曾经他也教过诸子与,正是看在诸子与的情况下,才给了她走后门的机会。 仇缥缈乖巧的将手掌递出,吸收一点灵气,灵纹在她掌心缓缓显现。讲师仔细的观察她灵纹的排布。 灵纹就像大自然的创造,神秘,强大,简直就是奇迹的代表。 对灵纹的研究绝对是有重大意义的。 他见过无数种灵纹,白池这种灵纹的纹路他也还是第一次见。 此女不凡。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 想来以子与的心性,也不会结交平庸之辈。 “你是怎样激发灵纹的呢?” 仇缥缈使劲咬了一下颊肌,迅速的松开后,回答道:“和他们一样。” 是在痛苦和挣扎中激发的。 此时,教室里已经有同学从门里出来。 在看见仇缥缈是第一个出来的时候,因为有人跟他们一样面临被淘汰的命运而感到了一丝的窃喜。 他们脸上都带着不约而同的沮丧,掌心快被盯出无数个大洞。 似乎这样,掌心就会出现灵纹。 “应该是在门里待的时间越久,激发灵纹的可能性越大是吧?” “是这样。” 讲师一点也不注意,直接大声回答。 仇缥缈能明显感觉到恶意的目光齐刷刷的朝她横扫了过来。 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找其他人打听过关于灵纹觉醒的消息。 可是这样说出来,真的很伤自尊哎! 尤其是此刻,他们都非常伤心的情况下。 看样子,是失言了。 也有很多人觉醒了灵纹,眉目间是藏不住的雀跃。 讲师自然也是要看看他们的灵纹。 今天的这门课就这样结束。 回家确认了华女士还没有回来,并打电话核实她具体回来时间后,仇缥缈决定去一趟月下无妄。 许久没有回这里了。 仇缥缈又想起上次来月下无妄时,严小念害怕的模样,对比她之后疯狂的模样,她忍不住有些感慨。 没想到,骨女见到她的反应特别大。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仇渡使,您来的刚好。大人找我有急事,我得过去。要不,你帮我一下。” 仇缥缈歪着头想了想:“行,你去吧!” 仇缥缈如此爽快的态度,反而让骨女手足无措起来。 她友好的问道:“你不是很急吗?还不走?” 仇缥缈对着面前的男生指了指前方:“选择第二条路吗?” 她撑着脑袋,手指玩弄着脸上的面具。 “啊!” 男生冷不丁被仇缥缈这一声吓得不轻。 只见她手指向某处,男生连忙爬走。 “去吧!” 待宰的“羔羊”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在被厉鬼追砍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这不是看起来最轻松的那个选择。 戴着面具的少女抱臂站在一旁。 “救我。” 他哀求道。 “可以,那你现在只有一项选择,我救你,作为报答,选择第一项选择。” 在生命和自由面前,他果断选择了生命,只是这次交易的物品必须要抵得上失去情感的损失。 “我答应。” 第一项选择是交易,第二项选择也是交易,不过是胁迫式的交易。 和诸子与在怀清路的时候,严小念差点就说了出来,而她不想在诸子与面前暴露那么多。毕竟,为不同人做事,立场有的时候也会不同。 仇缥缈刚处理完事情,便感受到了有人在靠近。 她抬头远眺。 一个穿着脏破衣服的男生朝她的方向走来。 男生到她跟前,自说自话: “我梦见了一个人,一个女生。” 感情问题呀! 仇缥缈转动手中的笔,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想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她吗?” “许愿财富地位和她在一起?” “亦或是恨她想她去死。” 差不多都是这些愿望。 财富,权利,地位,仇恨,爱情。 得到或者毁灭。 少年因为被打断而异常不悦:“tm的,能听我说完吗?” 仇缥缈闭嘴,好脾气的点了点头,神色也认真了许多,示意他继续。 “从哪里开始说起。”他皱起了眉头,“就从我开始做梦的那一天说起。” 书上说,连续梦见一个人三次,代表你们缘尽。还有一种说法是,现实生活中你正在忘记他,而你的潜意识不想忘记。还有说法是,你们缘分未尽,他要来你的梦里把未尽的缘分耗完你们就结束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他们说梦到一个人,说明那个人正在遗忘你或者他也在思念你。 第108章 阴桃入梦(一) 可我觉得都不是,不如说,是我的身体感受到了我的思念,帮我见了一面我朝思暮想的人。 ------曾豪空 “感情淡了我们可以再培养,无话可说了我们就再去找话题,觉得腻了我们可以重新认识,要是累了就给彼此空间,人潮拥挤我遇见了你花了我所有运气 让你生气的事我也不做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和你有很久的未来,很想肆无忌惮的喜欢你,很想每天和你在一起。” “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啊!你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不知道从哪个平台看到的emo文学,竟然还能通篇背诵下来,着实令人在震惊之余还能感觉替人尴尬一把,抠出一座城堡。 事实证明,恋爱脑的威力是无敌的。 “别走。”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嗓音尖锐有力,刺穿耳膜。 一大早又见证一场闹剧的诞生,曾豪空用力的将鞋子在地上扭了扭,从鞋底脱落下来的口香糖被他一脚踢的老远。 行李箱轮子从台阶上不停的滑滚,坐在楼梯上的少女听见声音,将怀里的本子收起来。长腿一迈,屁股一滑,身体紧贴着墙壁,让出一条道。 看着提着行李的男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她立马又坐回原位,拿着手中的笔,在本子上继续画画。 “骗子,渣男。” 随后女人啊了一声,少女再度长腿一迈,屁股在台阶上一滑,身体紧贴墙壁,让出一条道。 女人从她身边摔下去,她眼皮子眨也不眨,头也不抬,继续画着,淡定的可怕。 女人躺在地上,大声哭着,她还记得当初男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些话说的人早就忘记了,不知道从哪些地方搬来的话,却能拿来去欺骗一波又一波的人。 少女抬头,冷漠的眼正对上曾豪空探究的眼神。 少女将手中的本子抱在怀里,步伐轻快的从他身边跑过:“这地方还能见到活人,有点意思。” 咯吱咯吱的笑着,让人不寒而栗。 “有病。” 他白眼一翻,怜香惜玉,嘴上留情,曾豪空从来不知道这些词怎么写。 他将书包往后面一甩,手指勾着书包的带子,里面统共没有几本书,也没有什么重量。 至于那个少女,不过是一个神经质的路人,还犯不上他在意。 “真烦。” 曾豪空最讨厌的时间就是上学期间,最讨厌的事情是老师布置作业。 因为他放假回家的时间是属于网吧和游戏的,绝对不会动作业一笔。 但不交作业老师会给他家长打电话。 所以他早点来学校只有一个目的,补作业。 他一只手捏着笔,作业本上的空格被扭曲的字体填满。 他同桌回来,见到自己的书包拉链被拉开,便明白自己的作业又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被拿了出来。 作业主人回来了。 曾豪空不以为然的低下头, 沈乐文,一个唯唯诺诺,胆小的男生。 拿他作业又怎么样,屁都不放一个。 曾豪空站起来,将补好的作业放在各科课代表的桌子上,走回座位。 手枕着头,两眼一闭,睡的那叫一个昏天地暗。 沈乐文正在写卷子,被一旁的呼噜声打断了思路,错愕的转过头,他还以为听错了,谁在教室里睡觉还打鼾啊! 他最终是没有叫醒曾豪空。 曾豪空脾气坏的很,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在学校,曾豪空还是有几个臭味相投的好朋友的,可能是被他身上不羁的气质所吸引。这一点,在沈乐文的眼里,不过是没有修养的表现。 谢江兴身后跟着几个男生,见他们走了过来。沈乐文放下笔,赶紧往后面一靠,后背紧紧贴着椅子,谢江兴越过沈乐文,拍了拍曾豪空的肩膀:“打篮球去不?” 这不,他的朋友来喊他去篮球场打球了。 沈乐文深吸一口气,他解脱了。 曾豪空脾气大,但是被喊醒,他只是松了松眉眼,然后将半睁的眼睛完全睁开。 他站起身,沈乐文连忙也站起来给他让位置。 “谢谢了!” 语气懒洋洋的,沈乐文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是换人了吧,还会说谢谢。是今天的日子不对,还是出门的时候姿势不对,再莫非是他其实根本没有睡醒,还在梦里? 在沈乐文还在怀疑人生的时候,曾豪空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回头,沈乐文还愣站在桌子旁,看起来很傻的样子。曾豪空伸了伸懒腰,和朋友离开了教室。 目光,阳光,篮球抛出的抛物线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少年的身影,组成了最为青春活力的图案。 “靠,真热。” “去宿舍洗个澡再回教室吧?” “行。” 曾豪空热的将衣服撩起一角,浑身都是臭汗,自己都受不了。 还是洗完澡舒服,曾豪空还洗了个头,舒爽的回到了教室,沈乐文不在座位上。不在教室的话,他一般都会在老师办公室。 其实,曾豪空和沈乐文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下一步动作,里面那个要出去,外面那个连忙起身。一个稍微靠近,另一个稍微挪远。这也算是另一种默契吧。 冬天的冰会在春季融化。 高二下学期,沈乐文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作为他的同桌,曾豪空承担了帮他打饭和送他到宿舍楼下的任务。 虽然沈乐文不喜欢曾豪空,不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曾豪空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呐!也没有反驳老师让他帮忙的请求。除了成绩不好,貌似也没有太多的缺点。 熟了一点后,沈乐文开始每天在他面前唐僧附体,让他跟着他学习。 “你可以的,我小学的时候数学二十分,但是我现在可以考满分,你为什么不可以。” 在他的笑容中,似乎没有做不到事情,曾豪空撇了撇嘴,嘴上说道:“怎么可能。” 但他还是跟着沈乐文一起学习,看着一点一点进步的成绩,他感觉到了另一种快乐,另一种满足。 一天他们约在一家蛋糕店学习,走路回家的路上,一条狗疯狂的朝他们跑来,还呲牙狂叫。 沈乐文吓得腿抖:“那只狗好像疯了。” “快跑。” “你不会也怕狗吧?” “说的好像你不怕一样。” “哈哈哈哈。” 一阵冷风自前方刮来,携裹着落叶,卷到他眼前,让他看不清前方。 他明明记得自己牵着沈乐文的手在街道上逃跑,为何会突然到大楼里来? 身旁的位置空空,沈乐文不见了? 空中的落叶坠落,视线一点一点清晰,前方的巨大落地窗前站着一位穿着白裙子的少女。 是她? 曾豪空记得,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奇怪少女。 少女抱着那天在街上遇到她时便抱着的本子,窗外天色昏暗,疾风起,少女的长发被风缠绕盘旋。 “这里的世界要坍塌了,你还不走吗?” 她的表情很简单,没有表情,无悲无喜。 曾豪空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悲伤。 不知道眼前的曾豪空是否讲述完毕,半响无声,仇缥缈缓缓开口:“所以你想交易什么?” “我不知道。”一向叛逆的他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等我知道的时候会再来的。” “她还会来梦里找我的。” 只留下这一句话,曾豪空便消失了。 时间到了,引路人必须将他送回去。 所以说,今天是听讲了这么久的故事,这单还没有成,简直浪费她的时间。 仇缥缈捶了捶后背,转了转脖子,做起了第十八套广播体操,七彩阳光。 “你可以回去了。” 正在行白镜前偷窥的骨女猛然被出现在身后的阴影吓了一跳,骨架颤抖了两下。 “大人。” “嘘,莫要声张。” 玉指竖于嘴唇之上,双眸似笑非笑。 “是。” 骨女低头恭敬的回答。 抬头望着大人离开的身影,骨女心想今日的大人怎么这么奇怪,脑内闪过仅仅一瞬间的疑惑,随后连忙回到属于自己的工作岗位。 “今日真是谢谢仇渡使了。” “没事,反正放假在家没事。” “下次还可以找我啊!” “再见。” 看起来仇渡使的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一开心就会许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仇缥缈心情当然颇好。 阴桃花向来都是要命的,但愿那位叫曾豪空的男生,能活到下一次来找她的时候。 仇缥缈轻蔑的笑了,敢骂她的人,有命骂只怕没命活。 她歪了歪头,耸了耸肩。 说来也是奇怪,在学校每天想着要放假,可当放假在家的时候,却又有点想要在学校的忙碌感了。 在家闲的无事,一有时间,仇缥缈又去成昀打卡学习了。 基础课程最低也要打卡十三次课,才能参加考试。 华女士一天白班,一天夜班,轮流交换。 所以隔一天去一次。 仇缥缈正回忆着符咒的纹路分类,又想到了曾豪空,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来无妄交易。 这样想着,回过神时她已经到了月下无妄。 骨女看见她异常热情,驱寒问暖,还拿出很多零食,辣条都有!仇缥缈眼睛猛然一抽:“你怎么了,这么不正常?” 骨女目光期盼:“今日无妄神又需要我帮忙,所以......” “需要我帮你?” 仇缥缈已经学会了抢答,骨女无辜的点了点头。 “哈!” 又来。 怪不得这么热情。 别有目的的殷勤让辣条都差点不香了。 仇缥缈咬了一口辣条,还好,还是那么香。 她皱着眉思考,这是搞什么飞机,尉迟瑾禾整这一出一出的干嘛? 等会仇缥缈一定要去看看她在做什么,怎么老是逮着骨女薅,而是还是同一个。 每日值班的骨女不同,但是今天刚好还是上次来的时候那个让她帮忙的骨女在值班。 然后,骨女又来薅她,怎么,是要出一本书吗?书名就叫《论羊毛是怎么薅出来的》。 “行了,去叭去叭。” “谢谢仇渡使。” 笑得那叫一个殷切。 闲,仇缥缈只有这一个念头。 “无趣。” 看着他们被欲望支配的样子,有些甚至许下一个又一个恶心或者说丧尽天良的愿望,仇缥缈只觉得胃有些难受。 仇缥缈抬眸,目光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习惯性的挑眉: 是那个叫曾豪空的男生。 还活着,看样子气色也还好。 有趣的人来了。 仇缥缈不动声色,公事公办道:“你有什么想要交易,我都会帮你完成。” “我想知道她的名字。” “她是谁?” 下一秒,仇缥缈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曾豪空梦中唯一没有出现身份的,就是那位时刻拿着本子的少女。可是,他为什么想要知道那个奇怪的少女的名字? “那个少女。” “行。” 很简单,不过是在曾豪空梦里找到一个人罢了。 但是这么很简单的愿望,值得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 这不是仇缥缈该思考的问题,她伸出手,想要抽出曾豪空体内的情感。 曾豪空的感情很淡,近乎透明的颜色中一个女生的身影闪过,仇缥缈睁大了眼睛,像是触电般收回了手。 “怎么了?” 仇缥缈问道:“这不是你真正的愿望对吧?” “不,这就是我的愿望。” 曾豪空没有丝毫犹豫,仇缥缈看向他的眼睛,什么情绪都读不出来。 “你最近又梦到什么了?” “跟你没有关系。” 上次曾豪空说的梦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回忆初中时候发生的故事,故事的主角看起来和 “你的梦没有那么简单对吗?” 看曾豪空的反应,的确如此。 似乎还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你的愿望我可以实现,但是这次交易的代价不同了,交易完成后,你必须再交易一次。” “不懂。” 明明说的这么明白,仇缥缈按耐住想打人的冲动,打算再说一遍,曾豪空却开口,做出了回复:“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有一个要求,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大脑飞速运转,仇缥缈重新组织了一番说辞:“我以私人的身份帮助你,那么今日的交易暂停。我没有那么善良,不会毫无代价的帮你,所以你同意吗?” 但凡什么事情巧合多了,背后恐怕都不是那么简单了。 仇缥缈自然懂这个道理,所以她和曾豪空的见面绝对是被安排的,那个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还不能得知。 而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尉迟瑾禾,别问,问就是太了解了。 那能让骨女都为她做事的人究竟是谁? “给一个地址,我会来找你。” 曾豪空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眼前,仇缥缈眉头越皱越深。 第109章 阴桃入梦(二) 无妄神殿中只有一个坐在高堂之上的女子,正垂眸处理着公务。 “来干嘛!” 这熟悉的不客气不欢迎的语气,仇缥缈挤出一个笑容:“想你了,来看看你。” “不信。” “真的,我发四。” “发三都没有用。”尉迟瑾禾忽然抬起头,一脸和蔼,“想我了,知道你最贴心了,想必是知道我最近事务太多,特意来帮我的。” 妈呀,跑! 尉迟瑾禾见仇缥缈一脸防备,秀眉皱起,问道:“不是说想我吗?怎么帮我做点事情就不乐意了。” “哈哈哈。”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也忙,这不是最近忙着学习进步嘛!百忙之中来看看你,看完了,我得继续学习进步去了。” 在尉迟瑾禾开口之前,仇缥缈就已经跑出了神殿。 尉迟瑾禾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白白走上前,递上一杯热茶。 “清清呢?” “她去月下无妄了。” 尉迟瑾禾放下茶杯,挑眉问道:“是吗?” 是夜,在曾豪空的期盼中,仇缥缈如约而至。 半夜三更,在别人家里,她不觉得丝毫的尴尬。 仇缥缈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严肃的开口:“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事情的始末。” 曾豪空却笑了,笑得仇缥缈一脸莫名其妙,他这才补充道:“你好像我一个朋友。” 沈乐文每次给他补习的时候,就这个领导神情,这个老干部语气。 仇缥缈收回即将到嘴边的话,转成了一句疑问:“那位朋友他现在还好吗?” “和你一届,应该考的很好,重点大学随便上。” 那真是奇怪了。 “我试着去感知那位少女的存在,她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说,她死了?” 他的手猛然砸向桌面,原本痞气的目光变得黯淡无光。 仇缥缈心里腹诽道,吓我一跳,然后淡定点了点头:“一个死去的人,入了你的梦?这是看上你了啊!要你做她的鬼新郎。” 仇缥缈本意是想吓一下他,却没有想到曾豪空很快反驳道:“不像,我觉得有什么是她想告诉我,却告诉不了我的事情。” 还挺聪明的,仇缥缈撑着脸,显然在思考这种事情如何解决。 就好像,有人给她下了一个套,看她进或者不进。也或许,是有人借着此事,告诉她想告诉,却无法告诉的事情。 “那你后来做的梦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 一般的梦境是怎么样的呢? 没有逻辑,没有色彩。曾豪空这次讲述的梦境却不太一样。 色彩真实就像是现实,女人一袭长发,扎成马尾,笑容满脸。 她支着画架,微风不燥,阳光和熙。 曾豪空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双眼温柔脉脉的看着他,也许是因为她看着任何事物都这般温柔。 “你想要我帮我你画一张吗?” 眉目中能看出来熟悉的影子,是那个奇怪的少女。 在这里,她很温柔,温柔到---好似能使狂风息止,倘若世界倾覆,溺死在她的笑容中又有何妨。 “好。” “需要我帮你画些什么?” “画你吧!” 对于曾豪空的女人显然有些犹豫,曾豪空靠近她,一双眸子清澈透明,能看见她的身影,“就画透过我的眼睛,看到的你。” 女人笑了笑,她提起画笔,指着前方的空地:“你可以站在前面吗?” 曾豪空木讷的移动脚步,表情憨憨的,女人画画的时候很认真,看向任何事物的目光都是有爱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滚烫,为女人镀上一层璀璨的光芒。 女人开始收拾画板:“该回去了,一会天黑了。” 曾豪空正打算走到画板旁边,女人连忙用布遮住画板:“还差一点,在画完之前不给你看。” 曾豪空帮她背东西,两人沿着小溪朝着家的方向边散步边聊天。 “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天天给我补课,当时想这人长大之后,肯定会当一个严厉的老师或者科研事业。现在竟然开了一家甜品店,简直是学霸的堕落。” “还说我,你那个时候还老喜欢打架,成绩垫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开了一个公司,当了大老板,也成熟了很多。”她看向天边,日落西山,“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很闲适,把店一关,就出来旅游,画画风景。” “啊!” 女人往旁边跌倒,曾豪空握住身边女人的手,安抚道:“没关系的。” 原来是脚下有一条裂缝,女人的鞋子被卡住了。 下一秒,地面裂开,杂草丛生,很快长到两人的脖颈下,几乎要将两人吞没。 耳边是呼啸的风。 “把鞋子丢了,我背着你走。” 女人温柔的目光变得悲伤:“这里的世界要坍塌了,你还不走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上次就说过这句话。” 她疑惑:“我有说过吗?” 记不清了,甚至什么时候见过,都不记得了,她摇了摇头。 梦到此为止。 仇缥缈敲击着脸上的面具:“世界坍塌,是什么意思?” 曾豪空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她一定不简单。” 仇缥缈总觉得,曾豪空的反应不太对,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仇缥缈也不知从何处找到突破口。 那就只能自己亲眼看看了。 “对了,你现在睡觉,手中拿着这个东西。” 曾豪空一脸懵的接过仇缥缈手中的盘子? 没错,外观就是吃饭用的那种瓷盘子。 然后他更懵逼了。 啥玩意,出门带着盘子,在外面吃饭都不用店家准备了。 他一脸纠结:“现在?” “是的。”仇缥缈一拍他的肩,“少年放心大胆的睡吧!” 曾豪空头一歪,往后一倒,常人无法拥有的入睡速度,自然是仇缥缈强制性的让他睡着了。 他手中拿着的叫映梦盘,形态万化。 水盈满映梦盘,画面浮现出来。 耳边吵吵闹闹的,曾豪空往前走了一步,一个男人提着行李撞上了他的肩膀。 “有病吧你?” 男人回过头骂了一句,曾豪空少见没有一拳挥过去和他起冲突,他的目光将男人射成一个透明人,落在坐在楼梯上的少女身上。 少女挪动身子,任由女人从身旁滚落,她的眼神冰冷,不似常人的温度。少女抱着本子从楼梯上跑下来,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神变得诡异的兴奋起来。 “这地方还能见到活人,真有意思。” 少女咯吱咯吱的笑着,曾豪空这次拉住了,她懵了,眼神有些迷茫。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诡异一笑:“搭讪吗?哪怕你是我在这里这么久唯一见到的活人,也别想知道。” 曾豪空不放手,继续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不要瞎说啊!” 她不以为然的甩开了曾豪空的手臂,跑开了。 曾豪空打算上前去追,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仇缥缈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他是被梦的意志控制住了,可按道理来说,曾豪空才是梦的主人,又怎么会被梦的意志所控制? 仇缥缈见情况不对,右手手指往眉心一点,左手食指大拇指一点,红色的灵力在指尖缠绕,而后迅速注入映梦盘,映梦盘中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一丝波澜。 梦境中的曾豪空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以动了,迅速追了上去。 四周的环境可以用破烂两个字来形容,腐臭的垃圾桶中垃圾溢了出来,脏水流淌了一地,上方的黑云低沉到感觉几乎贴上了他的脸。 少女抱着本子,冷眼看着他:“跟踪别人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我有事情问你。” “你问我我就必须回答吗?” “你可以不回答。” 少女靠近他,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却又瞬间踢向他的膝盖,曾豪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倒在地上。 她拿出一把刀,刀面锈迹斑斑,在曾豪空的脸上比划:“我劝你离开这里。” “我不会离开。” 少女邪气的一笑,将刀往曾豪空的心口扎去。 映梦盘水面再度泛起涟漪。 只见少女整个人一寸一寸的褪色,外貌不断地改变,最终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梦境外,仇缥缈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看样子,最多十三十四岁。 确实是曾豪空透明的情感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个女生。 为什么曾豪空不记得她,她却又出现在他梦中呢? 曾豪空缓缓睁开眼睛,还没有,神情有些慌张:“刚才在梦里是你帮了我吗?” 仇缥缈没有否认,将映梦盘收了起来。 “那你?”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比较低迷。 面具下的仇缥缈,冷着脸道:“我不会说出去的,看样子今日也分析不出什么了,我困了,走了。” 回到家后,仇缥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的发现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睡不着,她又回到了无妄之地。 高塔之上,悬着一轮圆月。若是纵身一跃,便能享受到极致的高空坠落之感。 所谓高处不胜寒,不知是不是因为高处风大。 风冷冷的将头发拍在脸上,睁不开眼睛。仇缥缈半眯着眼睛,坐在露台上,腿在空中摇晃,时刻要坠落的感觉让她感觉到无比刺激和舒服。 身后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温柔的声音而来。 “仇渡使有心事吗?” 仇缥缈伸了伸腰,转过头:“白白?”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白白,将双腿也悬在空中:“其实我也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我想有一个人一定知道怎么帮你解决。”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嘛! 但白白是尉迟瑾禾的人,为何要帮她。 “那个人是谁?” “她是冥界十六区唯一一位全身而退的拘鬼使,想必若是能见上一面,仇渡使自然能得到很多问题的答案。” “冥界十六区?” “是的。” “我想仇渡使应该知道怎么做。” 仇缥缈眼神变得危险:“你有秘密。“ “那你会选择告诉尉迟大人吗?” “会。” 白白神情错愕了一瞬,随后了然的笑了笑:“确实,这世界上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情。” 她站起身,白裙的裙摆轻盈的飘起:“夜里风凉,仇渡使早些休息。” 身后再也没有传来动静,仇缥缈将手遮在眼眶上,放眼远眺。高塔下一片漆黑,仇缥缈的思绪跟着风起起伏伏。 诸子与也是拘鬼使,他会认识那位吗? 第110章 我选择等待 “诸子与,在吗?” 仇缥缈点开手表,往那个枷锁小人头像的聊天框发了一条消息。 等了一会,页面安静的就躺着这一条消息,估计这么晚不睡觉的人只有她一个吧! 仇缥缈将页面一关,她答应过曾豪空,不能告诉别人。若是直接开口问起拘鬼使前辈 ,难免会让诸子与起疑。 冥界十六区唯一一位全身而退的拘鬼使,其身份等信息必然是冥界十六区的机密。区区一个渡使,显然不是能接触到这等机密的身份,若是再顺着追查下去,对她和曾豪空肯定是不利的。 况且看曾豪空的样子,并不想将此事暴露出去。 可是为何会信她,答应也是令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做人至少要讲信用吧! 她倍感头疼。 冷风吹够了,仇缥缈乖乖的回家,洗漱睡觉。 华女士下班回家,家里没有开灯,喊人也没有应,用钥匙打开房门,仇缥缈果然还在睡大觉。 “仇缥缈,都十一点了,还不起来。你姐姐问你什么时候去买手机,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一掀开被子,一股冷风钻了进来,仇缥缈猛然惊醒。 她都睡懵了,仇缥缈眯了眯眼睛,翻开老年机,果然有表姐打来的电话。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手机啊!” “智能手机啊!上大学还能没有智能手机吗?” 仇缥缈兴奋的坐了起来:“真的假的。” “不要那也行,正好省钱了。” “要,肯定要啊!” 天知道她多不想用老年机了,以前的老年机质量好,还能录音听歌。结果上厕所的时候,掉进了厕所。原以为能换个好的,结果又给她买了一个老年机。 满心的期待啊! “好啦!老妈,把门关上,我穿衣服起床。” 仇缥缈点开手表,页面上一条消息都没有。 该不会是还没有起床吧,但是诸子与也不像是会赖床的人。 算了,她也不了解人家。 目前知道曾豪空第一次做梦的内容和昨天做梦的内容很贴合,唯一不同的是,曾豪空的行为导致了。可是仔细一想,每个梦都有相通的内容。 真废脑子。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饭都冷了,想吃了胃疼是不是。” “没有,” “一天天的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动不动就发呆。” “在想事情。” “吃完饭再想不行吗?”华女士说着自己笑了,“小小年纪有什么事情好想的。” 仇缥缈点头,啊对对对。 自从高考结束之后,仇缥缈基本没有拿过笔。 她找出草稿纸和笔,确认准备就绪后她拔通了曾豪空的电话。 “喂。” “怎么了?”曾豪空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然后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的?” “我问你,你确定之前说的梦境内容是真实的吗?” “我说谎有什么意义。” “欧克。” 仇缥缈开始分析:“将你陈述的三次梦,我们编号成1,2,3。”她在草稿纸上写上三个数字,每个数字之间隔开很大的距离,“第一个梦里的关键人物是沈乐文,第二个梦里的关键人物是一个女人,也就是第一个梦中的少女长大后的样子。对比他们,有一个问题我非常我疑惑,你以前真的补过课吗?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将1和2用线连接起来,后面写上疑点一:补课? “有这事,快初三的那个假期,沈乐文开始给我补课。不然以我当时的成绩我后面根本考不上高中的。” “你们以前一起遇到过狗吗?” “当然,他很怕狗的。” “你们高中之后联系多吗?” “不多,我们不是一个高中。”曾豪空讽刺一笑,“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联系也没用,他的事情我是从别的同学那里听到的。” 仇缥缈写上时间点:高中,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此看来,第一个梦和现实的贴合度蛮高。 但是正确的补课时间,出现在了第二个梦里面。 少女长大之后的样子,究竟代表着什么。 “你以前见过那个少女吗?” “没有。” 这事情好奇怪啊!要长脑子了。 仇缥缈决定转换思维,如果两人朋友长大之后,休息时候一起出去玩,散步的时候聊起往事,非常合理。 那么第二个梦更加真实于一种理想主义,问题是少女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上。 她绝对不可能分不清楚鬼魂和人的区别。 “那是怎么回事呢?” 梦分为很多种,有荒诞的,但也有现实投映的梦。 第一个梦很有可能是现实的投映,记忆可以骗人,但是潜藏在内心的那些东西往往会通过梦境的形式表现出来。 仇缥缈好似明白了什么,1和2之间再加一条:沈乐文和少女的关系,再加上问号。 一下思路就更迷茫了起来,各种奇怪的猜想不断在脑袋里面浮现。 冷静,她吐了一口气。 第三个梦里,少女不记得曾豪空,还想杀他。 等等,仇缥缈笔尖往纸里猛然一戳,她忽然想起来第一个梦里,遇到狗之后,沈乐文不见了,然后少女出现了。 “世界坍塌,该走了。” 每次世界坍塌,梦境就会结束,而且下一次梦的内容会变得不一样。 “第一个梦境结束,沈乐文不见了,少女出现是结局。” 如果拿时间点,高中,长大后来作为梦境的划分,少女在两个梦境中循环,所以长大后的梦境结束后,曾豪空再度出现在了第一个梦境里面,只是这一次他的行为不同,导致发展也不同。 曾豪空在电话那边听的很莫名,只听见仇缥缈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也听不清楚具体在说什么。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悟了。 一拍桌子。 就像走在路上忽然被雷劈了一样,灵感来的如此突然。 仇缥缈开口总结道:“本发生在初中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初中记忆不全,无法全然梦到。如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你只能用高中的时间点来代替初中时发生的事情。” 一堆的逻辑漏洞,让曾豪空嘴角抽搐了三下,心想这人多少不靠谱:“切。” “综上,我得出结论,你很有可能在初中的时候经历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而你遗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而你与那个女生必然有某种联系,说不定在你经历的那件事情中,那个女生才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就知道胡说八道,xxxxxxxxx。” 不用看都知道曾豪空在电话那端是个什么表情。 仇缥缈觉得曾豪空这个脾气来的莫名其妙,她呵呵了一声,“请问我得出这个结论你又是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曾豪空已经挂断了电话。 仇缥缈想把曾豪空揍一顿,可是在思考之后,她冷静下来思考,曾豪空的反应是不是很像恼羞成怒,难道说她的结论没有错? 第111章 自知罪孽深重(一) 仇缥缈还有一个荒谬的结论没有说出来。 曾豪空在讲第一个梦境的时候,仇缥缈问过一个问题,你确定那个人是沈乐文吗?曾豪空听后骂她是智障,说在梦里看的清清楚楚,他记得也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忘记。 一般来说,除非人死了,否则绝对不会梦到一张清晰的脸。作为梦的主导者,也就是梦意志的体现,区别梦中人的身份,是梦的主导者施加给梦中的,比如你自己会下意识的提醒这人的身份是谁。而在梦中,曾豪空无法随心所欲,也不知道少女的身份。说明少女和他之前的关系一定很好,好到他的潜意识没有排斥她的存在。梦的意志甚至在保护她,而限制曾豪空的行为。 那么,再回来看原本属于沈乐文的经历却给了另一个女生,这不就显得沈乐文的身份非常可疑了吗? 为了保证猜想的准确性,她去沈乐文窗外逛了一圈,发现他的身上没有人类的气息。 甚至连鬼魂都不是。 所以,仇缥缈怀疑,那个少女被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沈乐文替代了原本的经历,然后只能待在曾豪空的梦境里。 这样看,她的结论不完全是对的。 “可是......” 如果是这个结论,曾豪空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莫非他隐瞒了什么,又或者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才会如此。 她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完整准确的告诉曾豪空,反而多处故意设计漏洞,先是错误的推断,让曾豪空不以为然,再抛出一个不完整的结论。一为试探,二为她无法确定她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是,曾豪空大有恼羞成怒之感,让她有些疑惑。 三姨妈的电话此时打了过来。 四表姐沈微知在那边喂了一声,仇缥缈问道:“姐,怎么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城买手机。” “看你们时间吧,我都可以。” “那就后天吧,早点起来,到了时间就出发,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 仇缥缈最近睡得早,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人站在她床头,她猛然从床上蹦起来。 “大人有请。” 她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上课迟到了,老妈来骂她了。 她捂头,语气有些疲惫:“我换衣服。” 仇缥缈双眼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拖鞋也没有穿好,尉迟瑾禾皱了皱眉:你?” 她疑惑的将头一低:“你有什么事情问我吗?” “有。” 她目光莫测:“你是不是有用过你的功德之力。”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说过不要擅用吗?” “我……”当时情况紧急,她下意识想到了功德之力。 人都要死了,怎么会在乎那一点功德之力。 尉迟瑾禾严肃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说明原因,才导致你不以为然,以为有所倚仗,却发现,你身后什么都没有。” “什么意思?” 她冰凉的手指擦过仇缥缈的脸颊,目光悲悯:“仇缥缈,你是一个不幸运的孩子啊!” 尉迟瑾禾的身影变得透明,眼看就要消失在眼前。 仇缥缈双眼发红,手中哗啦的出现一条铁链,缠住了尉迟瑾禾。 “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不能走。” 尉迟瑾禾手指在铁链上一点,铁链便掉落下去。她弯腰从地上捡起铁链:“你知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吗?你现在就处于这种时期,明明是最擅长的最喜欢的科目,那卷子也能让你写不上去,这就叫—— 针对性的倒霉。” “自此之后,所有不可能,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会发生你在身上,没有破解的方法。” “和功德之力有关?” 因为她用了一点功德之力便会如此吗? “是。” 她不信,功德之力用了自然可以再积累,她以后多做好事不就好了。 尉迟瑾禾这次真的走了,她真要走,仇缥缈拦不住。仇缥缈沉默的站在原地,铁链冰冷的缠在手中。 “这是拘鬼使的束鬼链,我又怎么会有。” 她皱眉,好像,上次也是情急时,手中出现了束鬼链,可是,没有拘鬼使的传承她怎么会继承束鬼链。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也许这也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每次高考后,针对高考生店家出了一系列的活动,沈微知提前打电话通知让仇缥缈带上准考证。 今日小雨,沈微知和仇缥缈撑伞走在前面,华女士和三姨妈在后面走。 热闹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左手侧的一长条车流正等待着绿灯放行,是她许久未见的人间气,常日混迹于冥界十六区,无妄之地,她都快模糊了人鬼的边界,忘记了无论是太阳还是雨滴,都只会在人间出现。 两人合体,没有一个新闻能从她两嘴里逃过。 仇缥缈皱眉,语气深沉:“你知道吗?” “我也看到了这个新闻......” 仇缥缈摇头:“你说说这事......\" 劈里啪啦的一顿输出,沈微知赞同,并且总结道:“所以啊......” 就这个模式她两能说上一整天。 路过了手机店,四人就进去逛一圈。 各种样式的手机,简直眼花缭乱。 仇缥缈哪一款都很喜欢。 售货员拿出好几款手机,有曲面的,平面的,她还是挺喜欢曲屏的,“我要这个平面的。” 曲屏的贵一千呢! 坏了不得心疼死。 还是便宜一点,第一次买智能手机,中间价位的就很合适。 选好了手机,现在进入了砍价模式。 一旁的仇缥缈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影响华女士的砍价大计,另一边的沈微知和三姨妈正和店员砍价,也是分文不让的架势。 “都是学生。” 售货员笑盈盈的:“我们也知道都是学生,所以只要你有准考证,我们打八折,已经优惠了。” 得一分。 “2500行不行,2500,我们拿走了,两个学生都一起买,我们也不是说别的。” 三姨妈附和,两个手机一起砍价。 售货员摇了摇头:“这太离谱了,真的不行。” “1988,她们的2888拿了,吉利,行不行,我们就讨个吉利。” 三姨妈的砍价能力还是没话说的。 售货员犹豫了,华女士再度强调,乘胜追击:“就2888,讨个吉利。” 这砍价能力,仇缥缈至少得学十年。 “行吧!” 仇缥缈叹服。 砍价第一要义:不能心慈手软。 一定要狠。 不管你砍的价格多离谱,也要觉得这是合理的。 仇缥缈默默的记笔记。 赚钱软件的概念是沈微知告诉仇缥缈的,邀请新用户得大礼,仇缥缈自然什么软件都没下载过。 其中就有几个视频软件。 不知道沈微知赚了多少,仇缥缈也不怎么关心。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刷视频也很有意思。 可以知道社会的各个方面的信息。 可以看见那些没有看过的风景,没有去过的地方。 “那些你不知道的冷知识,第一弹。你知道uu的中文名是什么吗?妙言。uu起初在国内叫妙言,国外发行版本名unite。后来,妙言宣布改名uu,受众范围大幅提高,成为了国内大火社交软件。” uu她也有账号,但是这个冷知识她还真不知道,于是给这个视频博主点了一个关注。 自从有了新手机,仇缥缈整天在刷视频,沈微知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学校选好了吗?明天就开始填志愿了。” “还没有。” “我妈帮你选了几个学校,你要看看吗?” “不用,谢谢姐姐,我等会就选。” 因为知道她写不上卷子是有原因的,所以她才能冷静的逃避。 分数线下来后,她就竭力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自她从尉迟瑾禾那里听说是自己滥用功德之力,才导致自己高考不顺,她知缘故,却做不到,每日过的也挺浑浑噩噩,讲师上课说的内容一个字也没有记住。 她做事情,从来不会后悔,这次也是。但是她不想面对这个头疼的问题,所以一直逃避。 “该死。” 之前老师发了几本超级厚的册子,里面有各个学校以及它们各专业的去年的录取最低分数。仇缥缈根据自己高考分数,对比分数查看学校,再搜学校环境如何如何。 这样一看,她整个人更不好了。 考的不好就算了,今年分数线还高的离谱。 一本分数线是480。 二本分数线:395。 真绝了。 以前分数线哪有那么高,一下涨的心拔凉拔凉滴啊。 都说最后一届文理分科,考试会简单很多,分数线也会降。 等分数线一下来,都傻眼了。 她高考分数是在四表姐家查的,两人晚上等着成绩出来,成绩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查了成绩。 语文:125 数学:76 英语:61 理综:253 总分:515 可以说对于她来说考的稀碎,同样都是一届的考生,沈微知关数学英语就甩了她一百多。仇缥缈看见四表姐激动哭了,哭的快笑了出来,显然和她预想的结果差不多,仇缥缈嘴角无奈的勾起,根本笑不出来。 自那天以后,任何跟高考有关的字眼她都会回避。 地区偏远,或者去年分数线比较低的学校,成了仇缥缈优先考虑的选择。如果掉档,那可比考的差更为悲痛。 第112章 自知罪孽深重(二) “她那个时候多少岁,14岁,并且永远14岁,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有大好的未来,可是因为你,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候,是你害死了她。” 低声呢喃,犹如魔鬼低语。 “不要说了,求你别说了。” 曾豪空眼底一片淤青,几天没有合眼,让他的精神状态全面崩盘。 光在曾豪空身侧投射出一道影子。 曾豪空坐在一堆狼藉中喃喃自语:“我自知罪孽深重,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要用过去来惩罚我。” 一个男人站在曾豪空的身后,脚踩在他散落的课本上,心情颇好。 一天过后,诸子与终于回复了消息。 诸子与:怎么了。 仇缥缈:今天接了一个任务,我想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诸子与,回复道:好,什么时候? 仇缥缈:晚上?等我消息。 诸子与眸色暗了暗,身后琴声悠悠,消息发过去的瞬间,琴声中响起了一个嘹亮洪厚的声音:“去吧。” 他拱手:“小辈告辞。” 仇缥缈一边吃辣条,一边挑选着今晚哪个鬼物最倒霉。 其实她大多数时候都只处理厉鬼以下的鬼物,她没有经过测试,也不知道自己实力算是怎么样,反正是遇到什么都可以斗上一斗。 说她强吧,遇到厉鬼都能受伤,说她弱吧,遇到妄都能杀。 不能制服鬼物,那就只能等待救援或者等死。而测试能力,划分任务,是减低死亡率的最有效的方式。 仇缥缈好像没有这个要求,任务随便选择。尉迟瑾禾对她太不上心了,好像忘记了这一点。她曾经不止一次想,尉迟瑾禾是不是想她死,可是尉迟瑾禾又救了她很多次。 “就这个了。” 仇缥缈定好了今晚的诱饵,是在鬼物排行榜上前十的一个鬼物。排行榜随时刷新,发现后还没有解决掉的鬼物会上榜,等待渡使接取。 还有一个求救榜,十秒更新一次。 她也想在这里选择目标,说不定可以一箭三雕。 救人说不定可以得功德,还可以完成自己谋求的目标。 只是变数会不会太大。 仇缥缈一下拿不定主意,关键是三秒之内就得赶到地方,不然可能害死人家,那可不是她能背负的因果。 算了,稳一点。 “他是不是疯了。” “谁知道呢?都成年了,做事还这么冲动。” “看着神神叨叨的,要不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说不一定。” 曾豪空缩在墙角,谁跟他说半句话都能抖上半天,怕被他感染了疯病,都没有人再敢上去搭话,就当他是空气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曾豪空是谁,有人来保释你了。” 曾豪空走在陌生男人的身后。 “你是谁?” 曾豪空浑身冰凉,颤抖着,“我不认识你啊!” 陌生男人本来不想说话,察觉自己被当成坏人了,无奈道:“那我怎么知道,有人要我帮你带出来。” 他走开,前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好久不见。” 那人转过身。 “沈乐文?” “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乐文道:“我去你家里找你,听你邻居说,你打人了,被送到警局来。” 回答的很实诚,让曾豪空有些不好意思了。 曾豪空笑的有些狼狈:“谢谢你。” 沈乐文始终笑着,那笑容不让人觉得温暖,只觉得冰冷,不知道是不是曾豪空的错觉。 他开口道:“我有事问你。” 曾豪空啊了一声,苦笑道:“我们都这么久没有见过了,有什么问题是我能回答的。”在沈乐文的目光下,他后面的话迅速打断重组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回答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乐文微笑:“很好。” 有些人仅仅三年未见,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陌生到令人害怕。 今晚的月亮被浓浓的云雾所遮挡,这样的天一般都适合搞事情。 仇缥缈心想。 仇缥缈:到哪里了? 诸子与:转身。 仇缥缈转过身,诸子与左手插兜,一身毛呢大衣,显得他身姿更挺拔。冷厉的风吹过,她打了一个喷嚏:“最近好忙啊,找你都找不到。” “帮我爸的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是有些忙。” 整天躺尸的仇缥缈忽然感觉自己好废。 “那你还陪我。” 诸子与走上前:“没事,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好,那我们走吧!” 仇缥缈左手掐指诀,一团灵力钻入手表中,她拉着诸子与就进了眼前的门。 四周孤寂,风声朴簌,刮过泛冷的树梢。 “小心一点。” 这种深山老林, 前方的路径被层层落叶覆盖,看不清下方是道路还是空的,一不小心踩空,滚落到什么地方去都不知道。 “你有看过关于这里的相关的信息吗?” 仇缥缈点头:“这里有很多鬼,其中有一只厉鬼,据说很棘手。走十几分钟能看到几户人家,他们的祖坟在这边,之前祭祖的时候失踪过人。 ” 除了清明时期,他们春节期间也会来这边祭祖,中间零零总总失踪了几人,身份不明。 “那估计不只是厉鬼那么简单 。” “肯定的啊!” 仇缥缈心中飞快模拟一会怎么开始自己的表演。 穿过密布的风声,空气中传来越来越急促的声音。 诸子与目光一沉:“开始了。” 仇缥缈心道,我的表演也开始了。 携裹着危险气息的攻击破空而来,仇缥缈的身躯在空中旋转一圈,狼狈躲过。 她手中哗啦哗啦的出现一条和诸子与相似的铁链,诸子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啊!”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一只厉鬼掐着女生的脖子,逼着女生嘴张开,鬼气通过嘴里注入其中。 仇缥缈下意识道:“救人。” 她飞身过去,手中的铁链束住了女生面前的厉鬼。稍微一用力,铁链束缚的地方,黑气弥漫,好像被烧灼一般,厉鬼狰狞的嘶吼着,随后湮灭。 女生瘫倒在地,诸子与将女生抱起。女生没有意识的样子,半翻着眼睛。仇缥缈走上前,仅仅看了一眼,仇缥缈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像被照明灯晃了一般。 “她的眼睛?” 诸子与皱眉:“她好像……” 冰冷的铁链躺在地上,落叶覆在上面,好似被遗忘。仇缥缈揉了揉眼睛,心中有些不快,这地方怎么还会出现人 ,她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因为这个女生而被止于唇齿间。 仇缥缈的目光在女生的脸上扫来扫去,这人好眼熟,好像在学校里见到过。 第113章 假面 察觉到诸子与要走,仇缥缈连忙朝着诸子与的方向走了一步。 “你去哪?” 她有预感,今天怕是说不了那些话了。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很慌乱,却不能显露出来。 毕竟诸子与不知道她的打算。 诸子与已经起身:“冥界十六区。” “为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不能陪你了,我很抱歉。”“他停顿了两秒,视线落在仇缥缈手中的铁链上,“有些事情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看着诸子与带着不明女生离开,仇缥缈右手砸向地面,关节处血肉模糊,她生气的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睛中流了出来。 错过了今天,她又怎么想办法提出见那位拘鬼使前辈。 只要诸子与问她为何会有独属于拘鬼使的束鬼链,她就能顺理成章的通过这一点,找到和拘鬼使前辈联系的桥梁。 仇缥缈垂着头,眼前是层层堆叠的落叶。她又想起来了曾豪空梦里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来她都觉得胸口很堵。 她究竟是谁? 难道不止曾豪空失去了有关的记忆,就连自己也忘记了她吗? 仇缥缈站起身,她决定去看看曾豪空在干什么,她不痛快,就得有人跟她一起不痛快。 她双手一握。 “砰。” 空气丝毫被压缩随后迅速膨胀,落叶四散,飘落在仇缥缈的脚下,被重重的压上碾碎。 手表上屏幕一闪,仇缥缈眼前的光板上,原本标红的鬼气数值已经在安全值内了。 仇缥缈抬头,墨色的天空被树枝分离破碎,她打了一个哈欠,有点困了。 实在是太困了,哪怕梦里有洪水野兽,曾豪空也不想再逃避,品尝困到快晕厥的滋味。 他连衣服都没有脱,笔直的躺上床,将被子一裹,昏沉的脑袋刚靠在枕头上,便已经感到了无比的舒服。 “我想睡觉,别烦我。” 肩膀位置又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曾豪空将被子丢开,就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他依稀能辨别出,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女生。 “艹,你又是谁?” 仇缥缈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戴面具,下一秒,面具出现在手中,将面具覆在脸上,曾豪空便嗷嗷的叫起来。 紧接着,他双眼放空,周身带着大量的肉眼可见的怒气:“你有事吗?” “有。” “那你最好有事。” “起来吧!我们出去。” 他实在困的头疼,控制不住的火气腾的起来,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个少女是我害死的,你特莫要怎么样。” 话说出口,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被曝光,他应该羞愧,此刻却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谁知,仇缥缈没有,似乎还在憋笑:“谁说是你害死的她。” 曾豪空沉默了,头也不晕了。 他看着仇缥缈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道听途说,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商榷。” 曾豪空问道:“你什么意思。” “陪我出去喝酒,我就告诉你。” 这下曾豪空吃惊了:“你还会喝酒。” 仇缥缈一挑眉,曾豪空还瞧不起人了,她哟吼了一声:“你猜?” 仇缥缈从便利店出来,丢给曾豪空,自己口袋里放着两盒纯牛奶。 “你喝牛奶,让我喝酒?” 艹,真是会想。 “有问题吗?”仇缥缈将吸管戳进牛奶,然后将吸管丢掉,仰头灌下去,灌了一大口后,她才解释道,“意思很简单,人应该不是你害死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你有什么意思,骗你人是你杀的才有意思。” 她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曾豪空猛然干了一口,呛到了喉咙,用袖子擦干嘴边的酒,“你怎么这么说?” 仇缥缈挑眉道:“我懂了,有人跟你说她被害死的,那个人是谁。” 沉默良久后,曾豪空叹了一口气:“是一个男人。” 自湖面吹来的冷风自上盘旋,然后往两人的脸上一拍,仇缥缈眉头冷热一皱:“他说两句你就信了,有没有动脑子啊!” 曾豪空倒是觉得仇缥缈一点也不和他做套,语气熟悉的就像认识了八辈子了一样。 “我跟你说,那种冷不丁出现,用一些不明所以的试图蛊惑你的人,说的话那绝对不对。” 曾豪空眼神变得复杂:“你不觉得你也是这种吗?” “我不一样。”仇缥缈往旁边一退,似乎是想让,她指了指自己,强调道:“我,是你主动来找我求助的,不是我要蛊惑你干什么事情的。” 实话说,仇缥缈这样子很幼稚,看着跟个小孩似的。 哪有之前在月下无妄见她时,那一副神气的模样。 莫非,她脸上的面具不仅仅是用来遮挡面容的,也遮挡住了她真正的自己。 “看我做什么,喝酒,不喝醉不让你走。” 简直是无理的要求,曾豪空无语的开口:“那你买什么奶啤。” “喝酒对身体不好。” 她知道曾豪空是喝酒的,但万一曾豪空喝高了发疯怎么办? 几番斟酌,她才买了奶啤。 曾豪空毫不客气的给了一记白眼,那还让他出来喝酒,睡觉它不香吗? “差一点,就能接近真相了,差一点,就能找到你和我所想知道的事情。” 仇缥缈抬头望天:“为什么就差那一点呢?” 眼睛一眨,又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就是这样,心中忽然对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个活在曾豪空梦里的女生,充满了一种名为悲悯的情绪。 “真烦。” 厌恶哭泣的自己,那么就把恶意夹杂在看世界的眼睛里,这样就不会慈悲了吧。 仇缥缈依旧面无表情,一点点的擦干了脸颊上的泪。一旁的曾豪空还在喝闷酒,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将牛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中,她冷声道:“天冷,早点回去。” 态度变化的让曾豪空摸不着头脑。 但她的背影已消失不见。 满腹疑问得不到回应,堆了一肚子的火也在冷风中消的差不多了,回想这几天的不顺,他没忍住踹了垃圾桶一脚。 垃圾桶没有被踢翻,但他的脚很痛,痛到让他大脑中的各种记忆混乱的搅在一起。 混在一起后,竟然有一句话杀出重围,由于是过滤后出现的话语,脑内没有旁的,干干净净的就这一句。 “你所逃避的,我所困惑的究竟是什么呢?” 落日的余晖洒在了沈乐文的身上,他温顺的笑容竟然有些诡异的圣洁感。 “曾豪空?你知道吗?” 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似乎将他带回下午时分,曾豪空不自觉的喃喃道,“我不知道。” 第114章 未来,掌握在我的手中 再见到诸子与已经是几天后,仇缥缈的课时快要结束了,还有几天就可以考试,进入下一阶段,她还在准备。 曾豪空依旧意志低迷,但再也没有抵触梦境了,毕竟尝过了几天不睡觉的滋味之后,他宁愿去梦里见那个少女。 这也让仇缥缈安下了心,至少不用那么着急去见拘鬼使前辈了。 “白池同学,回答一下。” 一出神就会被点起来回答问题,这一点,离开了学校,在成昀也适用。 仇缥缈张了张嘴,脑内响起刚才讲师询问的问题。 还好她录下来了。 成昀内任何录音设备都会失效。 但是你可以通过术法设立法阵,记录下讲师讲课的内容,这种活学活用的小聪明,成昀的讲师不仅不反对,甚至还很支持。 “回答的很好,但是下次不要再走神了。这些理论知识的重要性我想不需要再强调了,否则……” “以后死在鬼物手上,无人可以救你。” 闻言,仇缥缈迅猛的点了一下头,装出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样,最后以定痛改前非的眼神作为收尾,才让讲师的目光移向了别处。 讲师给了五分钟,让大家将内容在脑内复习几遍。 算是休息时间。 仇缥缈左手撑着脸,手指敲击桌面,思绪放空。 周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劲风,擦过脸颊,将一缕碎发吹到眼前。 仇缥缈下意识的转过头。 这是那晚后,仇缥缈第一次见诸子与,他刚坐到仇缥缈的身边,她便挪开一寸。 仇缥缈别过脸,看不见诸子与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你是,生气了吗?” “我忙,没空。” 没空生气。 诸子与脑内自动帮仇缥缈补充,眼睛微眯,笑了一下。感慨仇缥缈生气之后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简短多了。 “我不信。” 仇缥缈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不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讨论,转移话题道:“那个女生还好吗?” 大晚上的跑到荒郊野外,别说是迷路,就算她是个傻子,仇缥缈都不会信。 “她有些特殊。” 回答了一个寂寞,但这样一说,仇缥缈也有点好奇了,说道:“带我去看看,好歹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要句谢谢总不能说是为难吧?” 诸子与点头:“等你下课一起去。” 仇缥缈这才心情好一点,将位置挪了回去。 诸子与却在此时起身,义正言辞道:“不打扰你听课。” 简直是不带犹豫的,仇缥缈脱口而出:“你有病?” 诸子与点了点。 他竟然点头了!!! 很好,心情更差了。 不知道诸子与本人知不知道,他真的很擅长添堵。 诸子与的身影消失在课室中,仇缥缈捏了捏手指,才按下浮动的心思听课。 课程结束后,仇缥缈走出课室。 她扭动脖子,余光一瞥,便能看见站在人群中的诸子与。 诸子与的身量很高,他站的笔直,侧头看她,露出一个恰好的笑容:“你不是要去见她吗?走吧。” “好。” 仇缥缈跟在他身后。 仇缥缈这几天回忆了很多事情,在记忆的角落中找到一个事实。之前确实在学校里见过那个女生,当时只当她有一双阴阳眼,也动过去找她的心思。但是由于学业太忙,事情太多,也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身后。 如今看来,她不仅仅是有一双阴阳眼那么简单。 如果能看见鬼,应该会敬而远之,尤其是那么偏远的地方。怎么会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到那里,仇缥缈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些审视。 诸子与没有将人安排在医院里,而是在一栋别墅中。 对于诸子与家的有钱再度有了新的认知。 床在房间中央。 整间房间摆设不多,但有种低调的奢华之感。 躺在床上的代余瑶眼睛微张,客气的对她道谢:“谢谢你救了我,我都看到了。” 床边摆着一把椅子,仇缥缈挪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我应该的。” 两人气氛还算融洽。 诸子与走到门边,将门开了一道缝:“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代余瑶将头偏向门边:“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不用谢。”他的嘴角随着视线落在某处而翘起,“我应该的。”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那么晚,你不睡觉吗?” “我说了,我看见了。“ 这句话几乎带些强硬的不可置疑的意味,仇缥缈挑眉,这是她不悦的先兆。 “看见了很厉害,不然我还以为你眼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呢?” 代余瑶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你猜子与说,我这双眼睛能看到什么?” 她语气淡淡的,就像在说一件小事,仇缥缈心里却很明白,这个女生对她的敌意不比她对她的少。 于是,她只是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耸了耸肩:“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没有理会仇缥缈的冷淡,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这双眼睛给我带来了什么吗?” 仇缥缈没有停下脚步,但在她即将走出房门时,将所有话都说完了。 “至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命运是无法被改变的。”听见身后的话,仇缥缈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她没有回头,但也能感觉到那张虚弱至极的脸庞上绽放了一个笑容,“除了我。” 就好像,她真的掌握了命运。 仇缥缈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径直走出房间,微风吹过,空气好的不得了。 大概还是不喜欢这个女生,可能是因为初次见面就打破了她的好事,还有一双诡异的眼睛,她也没有别的讨厌她的地方。 但这些就足够了。 仇缥缈是一个爱恨很简单的人,哪怕是朋友,她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占有欲。 代余瑶的一声亲昵的子与,无疑是激起了她的占有欲。 她很不爽。 所以诸子与出现在她面前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她气势汹汹走过时,刮起的风扑了一脸。 “渣男。” 诸子与一脸莫名。 他,又怎么惹到了仇缥缈? 莫非? 诸子与望向代余瑶所在的房间,眼神变了几遭。 果然如他的直觉那般,她不简单。 那晚出于一些目的,不得不先走。不管怎么说,他都抛下了仇缥缈。明明有约在先,仇缥缈生气也是情理之中。在反思中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开口喊住仇缥缈。 第115章 游玩 “就算要走,你现在也得停下你的脚步。” 那气势汹汹的背影一凝,转过身时语气也变得危险:“你是在命令我吗?” 她歪着头看着他,攥紧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能挥到他的脸上。 诸子与薄唇一抿,只是因为他接下来的话题很凝重,所以他很自然的用上了严肃的语气,谁知仇缥缈听后就一副想干架的样子。 他将语气软下来:“那晚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对吗?” 仇缥缈浑身都是刺,诸子与说一句身上的刺便抖一次:“你怎么知道。” “好像没有渡使拥有束鬼链的先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某位拘鬼使的继承人。” 诸子与盯着仇缥缈的眼睛,继续说道,“若是如此,无妄神不会不告诉你。”诸子与边走边,“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她也不知情的情况,你被选做了某位拘鬼使的继承人。” 不仅无妄神不知情,仇缥缈也不知情,否则不会设计那一出来试探。 诸子与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下睑。 据他所知,现任的拘鬼使还没有选择继承人的资格。 睫毛扑闪的瞬间,思绪,化成一句话:“所以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仇缥缈浑身的戾气消散了干净,眨了眨眼:“真的吗?” 诸子与很认真的点了头:“真的。”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有算计,正巧可以满足。 “那现在去吗?” “今天不行。”只见仇缥缈眼神一变,诸子与又补充道,“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尉迟瑾禾躺在懒人沙发里,闭着眼睛,按摩太阳穴:“拨打仇缥缈的电话。” 人工智能自动拨号。 电话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估计是躺床上睡觉,刚醒,语气中还带着不耐烦:“喂,你谁?” “去西藏,费用我包,还可以带你的朋友。” 熟悉的霸总口吻,仇缥缈猛然从半梦半醒直接彻底清醒,一拍大腿:“姐,我一下就觉得你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啪的一下,电话挂断。 尉迟瑾禾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会挂电话了。 小秘书姓赵,因为专业本领过硬,迟总将她推上目前的位置,可谓是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她上来是递交公司团建计划书的,顺便汇报一些事情。 尉迟瑾禾目光沉沉的落在眼前的计划书上,“那个孩子,他同意了吗?” “迟总放心,那个少年正在找暑假工,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已经联系他了。” “很好。” 小秘书在尉迟瑾禾的注视下,茫然的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尉迟瑾禾闭上眼,“不要让我失望。” 这样的说辞无疑是无声的威胁。 若是这种小事做不好,她就可以提前回家,永久性放假了。 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的仇缥缈,兴冲冲的给苏玖玖打去电话。 “玖玖,我姐说她负责咱出去玩的全部费用她全包。在学校的时候不都说了吗?”仇缥缈矫揉造作的说道,“要是你不能陪我,那我真的会哭死,那我出去玩的每一天都会思念你,都会在遗憾中用泪水洗脸的。说好放假了出去玩的,刚好是我们计划去的西藏,多好。” 生怕苏玖玖不同意,仇缥缈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苏玖玖显然也很高兴,“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两个人已经开始关于出去玩展开了美好的想象。苏玖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爸妈会同意你去吗? 这就很扫兴了! “不是还有这么久吗?我会让爸妈同意的。” 仇缥缈心大的很,出去玩的快乐已经在向她招手了,她才不自寻烦恼。 但是总归是要告诉父母的,仇缥缈是在饭桌提出这件事的。 “凭什么不能让我去,我都快” “” 父母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结果是她和父母争辩的饭都吃不下了。 气鼓鼓的往房间撤,一招以退为进,结果饿得只有自己。 仇缥缈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这个程度应该可以的对吧。 已经全力和爸妈协商,可惜结果不如人意。 剧本没有任何问题,仇缥缈准备开始操作。 用爸妈来挡,可行度蛮高,虽然她蛮想去西藏玩的,但是曾豪空的事情都没有苗头,这个时候离开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尉迟瑾禾也绝对有别的目的。 相伴多年的两人对于彼此的小心思都有种诡异的默契感。 仇缥缈“沉痛”的给尉迟瑾禾发送了噩耗,她去不了了,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悲伤,还打了不少字。 确认无误后,点击发送。 手机一盖,谁都不爱。 为了更好的装一下,仇缥缈决定还是再和父母吵一架。 谁知道,华女士破口而出:“你生下来就是一个人,你这辈子就该一个人。也别想交什么朋友,你以为他们都是好朋友吗?都是利用你。” 这句话伤人程度还是很高,尤其是在吵架到高潮时。 仇缥缈闻言也沉默了,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身影,她才不会没有朋友,才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 就算利用她又如何,她也可以利用别人啊! 仇缥缈认为,她并没有被伤害到,脑海里甚至在想辩驳的话语。 谁知道,这件事忽然出现了转机。 华女士叹了一口气,她松口了:“你去吧,你长大了也该多见识一些了。” 什么! 仇缥缈愣住了,她只是客气客气,她已经不想去了。 毕竟鸽子王是不会有良心这种东西的。 这下,还是去吧,华女士好不容易松口。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百年也就这一次了。 第116章 子阳市中心医院 仇缥缈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时,手表又发出微弱的光芒。 手指一滑,果然是诸子与。 诸子与:睡了吗? 仇缥缈作为夜猫子的实力在这个时间段还没完全展露出来,但十一点也决计不会睡。 事实上,在学校时,室友通常在零点之前就入睡了,仇缥缈出去一趟,解决事情回来,也不算很晚。 来了,仇缥缈猛然从沙发上窜起来,急匆匆的下了楼。 夜晚的凉风吹过耳畔,仇缥缈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换衣服。 诸子与已经望了过来,仇缥缈赶紧向前走,理了一下头发,对他展颜一笑。 “这样可以吗?我……” 是不是应该换一件衣服,这几天没有出门所以都没有换过衣服。 她一脸纠结,现在上楼换衣服应该还来得及吧! 仇缥缈停住了脚步。 诸子与走到了她面前,视线就这样扫过她:“跟着我就行。” “好。” 诸子与看见她对自己笑,无数次想回到过去的想法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你这样就很好。” 仇缥缈持续走神中,回过神的时候只捕捉到几个字眼。 通过传送门,两人来到了一处庭院。 庭中一弯清泉,泉边放置着几盏庭院石灯。 视线右移,一间不符合任何建筑形式的厢房占据了整个视野。 整个院子的布局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仇缥缈跟在诸子与的身后,他扣开了禁闭的房门。 开门的瞬间,一阵风灌入,幔纱在眼前摇晃。 有力的声音透过这些幔纱,传到仇缥缈的耳畔。 “你来了。” 幔纱消失,眼前的空间只站着三个人。 “心心念念”的拘鬼使前辈,诸子与,仇缥缈。 盘腿坐在石台上的女人仅仅一眼,就让仇缥缈感觉到了压迫感,也或许不是压迫感,总之让她心里发虚,有种被窥视一切的感觉。 女人又低下头,抚摸腿上的琴:“小与,出去吧。” “是,前辈。” “不动?” 诸子与抿了抿嘴,才迈动脚步,见他离开了房间,女人才抬眼,视线扫过她,落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许久未见,看样子过的不错。” “前辈这话什么意思。” 她拨动琴弦:“记不清多久了,但是我们以前见过。” 仇缥缈思索无果,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很正常。”她自顾自的说道,“待在这里好久了,外面什么样子我都忘了。” “应该子阳市中心医院吧!”她停止拨动琴弦,看向仇缥缈,“你不是有问题吗?” “答案就是这个,去那里看看吧。” 女人平静的望着她,末了,闭上了眼睛,琴弦一拨,一道光波朝着她袭来,仇缥缈下意识后退,四周景象如同潮水般褪去。 大门在眼前关闭,已然站在了庭院中。 “这么快吗?” 诸子与走了过来,显然有些意外。 仇缥缈也很懵,为了这一天她排练了无数次,该问什么问题,该如何表现,都经过无数次的思量。结果一个也没有用上,都融化泡汤在前辈轻飘飘的几句话里。 仇缥缈挑了挑眉:“对,我现在回去了,下次见。”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背着手回过头,俏皮的眨眼:“不许跟上来。” 转过身的瞬间,笑意一点点消退。 因为她以前寄住外婆家,对于他人的恶意和善意格外的敏感。 拘鬼使前辈说她们见过,态度很明确,她对她的感官很不良好。 仇缥缈再仔细回忆了一番与拘鬼使前辈见面的点点滴滴,希望能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思考了一个小时之后,她哦了一声,拘鬼使前辈说了个寂寞,几乎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最终还是决定去子阳市人民医院看看情况。 子阳市人民医院她又不是第一次去了,上次去,就看见诸子与进了这个医院。 她记性不差,不可能忘记。 仇缥缈思索时,已经穿过了马路,站在了子阳市中心医院前方。 难道,要进去,不能只在门口转悠? 仇缥缈猜测道。 无妄之地在每个城市都有传送阵接口,仇缥缈通过无妄之地的入口来到子阳市。 站在医院门口,仇缥缈越看越觉得熟悉。她慢悠悠的晃进医院大门,观察着四周。 啪,一个人摔在了她的面前。 仇缥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蹲下,将地上哀呼了几声的妇人搀扶了起来。 “伯母怎么了,生病了吗?” 李伯母摆了摆手:“我没事。” 满头的白发,目光灰败,浑身死气沉沉,背脊弯曲,就像被重担压垮了身躯一般。 她抬头看向仇缥缈:“谢谢你,姑娘。” 仇缥缈友好的提议:“我送您上去吧!您看起来不太好。” “谢谢你。” 李伯母挤出一点笑容,却拒绝了仇缥缈。 仇缥缈本来就没有头绪,看着李伯母一瘸一拐的朝着电梯走去,想着不过是一个顺手人情罢了,快步走了上去,扶住李伯母。 “您脚摔伤了吗?要不要去看看。” 李伯母目光放空,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眉头皱成一团:“不用,休息一会就好了。” 听见她这样回答,仇缥缈只得点了点头。 仇缥缈搀扶着李伯母,感觉到她身体的虚空,脚步的漂浮,不可控制的猜测李伯母经历了些什么。 李伯母的脚步在一间病房前面停住:“耽误你的时间了,你来医院有什么事吗?” 或许我可以帮你。 毕竟仇缥缈也帮了她。 这是人的正常思维,仇缥缈也想到了这一点。 李伯母一脸抱歉,仇缥缈微笑的摇头:“没事的伯母,我爸妈在后面,我一会下去找他们。”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小事。” 李伯母盯着仇缥缈的脸看了几秒,然后打开了身后的病房门。透过房门上的透明小窗,仇缥缈看见李伯母走向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还插着一些仪器。 仇缥缈内心毫无波动,只扫了这一眼就往电梯口走去。 出了医院,仇缥缈深吸了一口气,沿着一旁的路慢悠悠的晃着。 晚风很凉,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思考却很舒服。 第117章 谁给我买两箱辣条,我就嫁给谁 拘鬼使前辈既然这样说了,同时没有透露别的信息,难道是笃定她能在这里有所发现? 丝毫没有停顿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答案。 仇缥缈想自己无论如何都需要返回去看一眼,不管有何发现。她有种预感,这件事很重要,在某种程度上,她甚至都快忘记了最初的目的,这让她心情很复杂。 她不知道如何去分辨感情,当几种情感同时出现的时候,她会无措,茫然。 就像现在。 前方的音乐声隐隐传来,再走几步,宽大的小广场上,一群阿姨正撑着伞排练着舞,不远处还有一些娱乐设施, 还有小孩大人在玩跷跷板。 她老了之后也要来跳广场舞。 想法一冒头,她就不可控制的想笑。 她老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开始思考,便会想到更多。 会遇到一个彼此喜欢的人牵手走到头发花白之时吗?会老了的时候和一个年少时就喜欢的人跳广场舞吗? 她不知道,因为未来是未知的。 生活不是小说,不能跳过中间的细枝末节,看到结尾。 仇缥缈走过这一片路,身后的音乐声已经听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前方已经没有路灯,漆黑笼罩着前路,看不清路还有多长。 她就此止步。 折返的路上,再次路过小广场时,跷跷板上已经没有人了。仇缥缈双手插兜,朝着跷跷板走去,坐在了上面。 冷不丁的脚悬空,熟悉的嗓音将她从游离的思绪中拉出来。 “缥缈。” 仇缥缈身躯微微一颤,强装镇定的抬起头望向对面。 她能清晰的觉得自己的脖颈有些僵硬的扭动了一个弧度,就连笑容也是挤出来的。 “诸子与。” 仇缥缈此刻警惕心瞬间上来了,感官都变得无比敏锐,能看出到他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仇缥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脑飞速运转。 说在这边散心?还是说来执行任务。 很可怕的是,仇缥缈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回答不是真话,而是不同的谎言。 仇缥缈抿了抿嘴,意识到这些都是太过拙劣的谎话,随后才想起还有说真话这一选项。 说真话也没有关系,以诸子与的聪明不至于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前辈说我想知道的事情在这里就能找到答案。”仇缥缈一转身,指向不远处的高楼,“子阳市中心医院。”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仇缥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无思绪。 她清晰的感觉到诸子与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在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弯曲了膝盖,发力。跷跷板一侧下滑,一侧上升,脚落不到实处的感觉让仇缥缈的表情瞬间紧绷。 上次玩跷跷板还是初中时期,只不过坐在对面的人由姐姐变成了诸子与,她的表情也由大笑变成了严肃。 “你。” 看见仇缥缈紧绷着一张脸,诸子与眼睛一弯,仇缥缈报复性的用灵气施加压力,将脚弯曲,跷跷板再度改变位置,诸子与位置上升,目光却始终跟随着她。 这时,他身后走来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 诸子与用脚保持平衡,才介绍身旁的人:“这是我朋友。” 他身旁的男生和他穿着同色的衬衫,脸上戴着黑色口罩,耳朵上挂着黑色蓝牙耳机。 仇缥缈语气中带着一些情绪:“不玩了。” 她以一种逃离的姿态的跳下跷跷板,走到诸子与前方,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约好出来吃宵夜。” 不信。 看样子,说不一定是来蹲她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仇缥缈走后,也告诉了他这里。“如果你想离她近一点,或许子阳市中心医院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希望你知道真相之后,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比我更清楚,远离她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诸子与清楚吗?他清楚,但又不愿意清楚。 仇缥缈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像是一个危险性极大的炸弹,在还没有爆炸之前,始终有人希望能以另一种方式拆卸掉她的危险性,而不是以毁灭的方式,例如诸子与。 “那你们现在去哪?” “吃宵夜,你要一起吗?” 仇缥缈首先回忆了一番自己兜里的钱,经过计算后得出结论,均摊应该是够的,这才点了点头:“可以。” 这次去的店是他朋友找的。 诸子与无奈道:“他强烈推荐,非常想吃,已经到了吃不到就睡不着的地步了。” 仇缥缈用余光扫了他朋友一眼,他眼神一直在手机上,手指修长,打字的速度飞快。她有些怀疑道:“真的假的。” “嗯。” 他朋友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手机就是他的全世界,外界说什么他都不关心。 仇缥缈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没有可以联系的人,掏出来看也没有什么意义。 开在巷子里的一家冒菜店,排队等待的人并不算少。 店附近摆着几个桌子,大部分的人都是打包带回家吃,坐着吃的人不多。 浓烈的香气传到很远的地方,这家冒菜主打的就两个字“香辣”,光凭着香味就足够吸引人。 仇缥缈都不自觉的咽口水了,她觉得这家的冒菜肯定很对她的胃口。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冒菜,但是她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只淡淡的跟在两人身旁。 店面不大,但阿姨们都很忙。 “小伙子,姑娘,你们点啥啊,菜单在台子上,自己看撒!” 诸子与低头,靠近仇缥缈:“你想吃什么?” “你们点吧。” 她有选择恐惧症,所以把选择权交给他们两人。 他朋友这时候倒是积极,熟练的跟阿姨点菜,还开了几句玩笑话。 他朋友点完了自己想要的,问两人:“还要点什么吗?” 仇缥缈摇头:“不需要,我要超级辣。” 刚才看他朋友点了很多东西,他们三个人吃得完吗? 号码牌给了他朋友,他朋友走到一边去等着,一副孤立仇缥缈和诸子与的架势。 两人就这样站着,诸子与找话题:“我看你好像蛮喜欢吃辣的,之前也看见你买辣条。” “对啊!不过我吃辣的能力一般,属于又菜又爱吃的那一种。” “我以前还想,如果有人给我买两大箱的辣条,我就嫁给谁。” “要求这么高?” 仇缥缈听出了调侃的意思,撇了撇嘴:“说着玩的,不可能有人真给我买那么多辣条,我也不可能因为有人给我买了辣条我就真嫁给他。” 他朋友已经取了菜,走在前面,往后一望,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聊的正欢。 他朋友拽拽的冲两人喊道:“歪。” 举了举手中的包装盒,示意可以走了。 仇缥缈扯着诸子与的衣袖往前走:“这么快!” “怎么,你们还想再等一会?” 仇缥缈连忙否认:“没。” 第118章 鬼乱 看样子他们是不在这里吃了,仇缥缈也不多问。 她之前并不知道诸子与在子阳市,不然也不会放松警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他碰面。 三人默契的都不开口说话,仿佛在玩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了的幼稚游戏。 这一条街上都是商铺,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陆陆续续的关了门。 诸子与的朋友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卷闸门,内侧的玻璃门输入指纹之后,自动打开。 上楼梯之前,诸子与的朋友停下脚步,仇缥缈也只能停步。 诸子与靠在门上,他朋友望着她。 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上面是我的女朋友,她不知道我的身份,等会不要说漏嘴了。” 仇缥缈一脸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好吧。 “仇渡使。”看来是单向认识的,“先介绍一下,我是无妄之地的另一个管理员,丁煜奕。” 她答应了:“哦,行。” 这就算双向认识了。 仇缥缈有印象,上次尉迟瑾禾还想给他们两人做媒,看样子是不知道人家已经有了女朋友。 丁煜奕走在前面,仇缥缈走在最后面,中间的诸子与就跟夹心饼干一样。 他敲了敲门,将钥匙插进锁里。 开门后的瞬间,一个身影朝着他们扑来,在仇缥缈眼里,场面十分吓人,丁煜奕双手张开,一把接住。 “你回来了。” 女生将她的头埋在男生的怀里,声音软软糯糯。 她探出头,两枚电灯泡都感觉自己有亿点多余,女生一双眼睛灵动的眨了眨:“不好意思,你们进来吧!” 丁煜奕往旁边移了一步,将女生扯到怀里,给他们两人让出过路的通道。 仇缥缈内心疯狂吐槽,搁这演电视剧呢!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诸子与许是习惯了,一点也不尴尬。 估计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上楼的时候打包盒已经交给了诸子与。 诸子与走到餐桌旁将打包盒拆开,女生连忙去厨房拿餐具。 “叫我夏夏就好了,姐姐怎么称呼。” 对仇缥缈喊姐姐,有些可怕了。诸子与顺口的接道:“她比你小。” “啊!”夏夏疑惑的问道:“你多大。” “17。” “长的像,但看起来不像。” 气质这种东西,玄乎。 仇缥缈笑了笑。 夏夏递给她一双筷子:“我19,你叫我姐姐也可以。” “嗯。” 夏夏试图从仇缥缈的脸上找出一丝属于未成年小孩的稚嫩,惊人的发现仇缥缈比她男朋友的朋友,也就是诸子与还冷漠。 她亲亲男票自然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丁煜奕摘下口罩,皮肤很白,鼻梁高挺,确实有戴口罩减少招花引蝶的资本。 仇缥缈用余光扫了扫诸子与和丁煜奕两人,两人相貌特征不同,各有各的帅气。当余光从诸子与扫到丁煜奕时,有种审美降级的感觉,帅是帅,但还是差了一点味道。 夏夏很有女主人的风范,问道:“需要喝什么饮料吗?” 仇缥缈不喜欢喝饮料:“白开水,谢谢。” 诸子与同样:“一样,谢谢。” 丁煜奕没有思考:“可乐。” 夏夏微笑:“老丁,你自己去倒。” 仇缥缈纳闷了,她还没有开始吃,怎么就饱了,原来是狗粮吃撑了。 夏夏长的很可爱,声音也充满着甜蜜的味道,就像糖果一样。仇缥缈不喜欢吃甜的食物,对于糖果这种东西却能开例外之门,也难怪会有一个丁煜奕喜欢。 她从厨房里拿出提前盛好的白开水,水温合适:“我也喜欢喝白开水,老丁,你不合群。” 透明玻璃中纯白水的水面在放上水面的那刻,不停晃荡,一滴水珠被波浪摇晃到尖嘴口,在灯光下透亮。 仇缥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四个人围着桌子,吃着爆辣的冒菜,丁煜奕淡定,显然很能吃辣,诸子与脸红成一片,一言不发,仇缥缈手边的杯子已经空了。 夏夏吸了几口空气,又大口的喝水:“好辣,好好吃。” “好爽。”仇缥缈举起筷子,将它放在灯光下观察:“这是什么,黑的。” 夏夏解释道:“那是毛肚。” 仇缥缈一脸嫌弃,看着好恶心。 “好吃,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夏夏强烈推荐,可能是因为同样的又菜又爱吃,仇缥缈对她的话多了几分微妙的信任,试探着往嘴里放。 眼睛亮了,新世界打开了。 小小毛肚,有点东西。 仇缥缈再次夹了一筷子丢进嘴里。 哎呀,真香。 原本以为吃不完,结果吃的干干净净。 仇缥缈点评这家冒菜:“好吃,就是太辣了。” 嗓子有些嘶哑,足见变态辣对她脆弱的喉咙发起了多么剧烈的攻势。 众人沉默,默默的举起杯子。 本源之力运转,她声音慢慢恢复了过来,咳嗽了几声,确认嗓子好点了。 丁煜奕站起身:“夏夏,我们有点事情,你在外面等会。” 仇缥缈吃饱了,正在缓冲,毫无形象的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 诸子与对她招了招手。 干嘛! 她大脑放空,脸上满是疑惑,朝着诸子与走去。 诸子与和丁煜奕是朋友,他们说话的内容是她这个外人可以听的吗? 看来可以。 诸子与手指在空中一点,一层透明的灵气罩在四周,杜绝偷听的可能。 连朋友的女朋友都防这么严。 仇缥缈眉头一皱,插在衣服口袋中的大拇指不停的按压着食指的指腹:“有事?” “确定了,鬼王应该从来没有离开过子阳市。” “鬼王?” 仇缥缈忽然想到了顾璇,虽然她看起来实力不像鬼王,但是那是尉迟瑾禾亲口告诉她,顾璇是鬼王。 尉迟瑾禾可能没有想到过人见人嫌的仇缥缈,有一天会和别人搭上话,并察觉到她的意图。 不是没有怀疑,是太过信任。 “关于鬼王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 诸子与更想问的是:“你那天也来了子阳市对吗?” 仇缥缈哽住,实话实说:“来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她真是无语住了,那天纯属巧合,正好遇到了鬼乱而已,她来子阳市的只是为了找人。 “没有,我只是有事来处理,碰巧遇到了鬼乱。” 诸子与扫了一眼,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把情绪藏的极好。 第119章 也想救救他 他拿起丁煜奕放在桌上的平板,手指点了几下,递到她面前。 “你应该知道,那天全城死了多少人。” 死亡人数:一百多人。 密密麻麻的人像挤在一起,什么年龄段的面孔都有。 大量鬼聚集所产生的鬼气,属于污染的一种,包括精神污染,环境污染等,会对人体造成无法逆转的损害。 那天之后,被精神污染的人类在行为失控后,将刀持向了同类。 “这段时间,自杀率,犯罪率大幅度提高。” 如果鬼物被摆上明面,现实会如何? 没有人敢想,因为后果不是现阶段的人可以承受起的 为了不引起恐慌,消绝鬼王带来的负面影响,必须净化鬼王。 鬼王濒死前,会回收鬼气和怨气。 这是长老在古籍中找到的解决之法。 虽然有别的办法消除鬼气,但是代价太大了,所以这是从根源处解决此事的最好办法。 听完,仇缥缈眸色暗了暗:“挺惨,我深表同情。” 说实话,她脸上几乎看不出怜悯这种情绪。 她心里藏了太多事,谁也不告诉,深埋心底。 所有人被堵在她的心房之外,这让诸子与才意识到一件事,他或许抓不住仇缥缈了。 但他也曾抓住过。 路灯就在窗外不远处,他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 暖暖的灯光晕成一团,四散的灯光照亮一方天地。 诸子与转过头。 她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 “关于鬼王,我想你也得知道一些事情。” 对比尉迟瑾禾,诸子与对她已经足够坦诚。 “目前出现的鬼王在记载中位列第三,第二位鬼王已经被净化,净化时间是五年前。它具有一定的时间扭曲能力……” 在冥界,或者其他下属地,关于鬼物等的说法都是有统一规定的,比如,鬼物消弭则是净化。 还没有等诸子与说完,仇缥缈就打断了他的话:“时间扭曲?” 诸子与不明所以,挑眉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你继续。” 无数的猜测在大脑内疯狂刷屏,导致她后面的事情都没有听的想法。 她猛地站起:“很晚了,我回去了。” “之后我若是得知了什么线索我一定会告诉你们,作为今天情报的报答。” “我送你。” “不用。” 仇缥缈谢绝了诸子与送她回去的好意,确认诸子与没有跟着自己,她再度返回子阳市中心医院。 不知道病房里面有没有人,仇缥缈干脆隐身进入医院内。 病房的灯灭了,视野黑暗,一片寂静,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声音。 病房中只有一个病人。 仇缥缈走到他的床边,查看他的病历表。 余安,十八岁,还有几个月是他的生日,十一月十七号。 和仇缥缈一样的生日。 “你,是谁。” 仇缥缈提出疑问,无人回答。 她的目光扫描着他全身,陌生的脸,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仅仅是一种预感,与其它无关。 她预感他们两个这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不是记忆里有过这个人。 仇缥缈坐在男生床边的椅子上,为他输送灵气,但是输送的灵气犹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一点变化。 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让他醒来,仇缥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收回手,撑着下巴,微微皱着眉。 咔嚓,病房的门开了。 她对于人,鬼的辨别非常敏锐,来的是人,但是她还是抬起了头。 是李伯母。 李伯母将洗好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安安,你什么时候能醒来看看妈妈。”近乎祈求的语气,“妈妈真的很想你,你爸爸也很想你,但是他没有办法来看你,你不会怪爸爸的对吧!你一直都很懂事,懂事的让妈妈心疼。” 李伯母眼中含泪,眼泪却倔强的一颗都没有滴下来。 将近五年的时间里,她始终相信儿子会有苏醒的一天,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他。 但这样的坚守,真的能迎来奇迹的一天吗? 谁也不知道。 “安安啊,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前面问不能说话的余安,后面一句话问命运,“究竟是什么让我的儿子变成了这样。” 李伯母让仇缥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她,流泪的是她母亲,这个念头足够让她——— 也想救救他。 救救余安。 有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仇缥缈目光悲悯,仿佛要普渡众生,结果下一秒将所有情绪收的干干净净。 她救不了,她的本源之力都无法修复余安损伤的身体,说明他受伤的原因和鬼物有脱不了的关系。 比仇缥缈还强的只能是接近鬼王的存在了。 强,但没有强到离谱的地步。按照大家的说法,她根本打不过妄。 俞沁挽放水,在老家时打受伤的妄用上了功德之力才将它消灭,导致的不良后果,尉迟瑾禾都不愿意透露给她。 捡漏加轻敌狂傲,她真不觉得自己多厉害。 她没有感觉到,自己骨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分不自信。 “渡使。” 仇缥缈咀嚼着这两个字,什么是渡使,在最早的文典中,是引渡灵魂的差吏。 尉迟瑾禾希望她帮她找到合适的对象,将他们带进月下无妄。 你看,世界上最先诞生的东西不一定出于某种不怀好意,但它最后一定服务于私心。 想必,李伯母那么爱自己的孩子,只要余安,无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犹豫。 仇缥缈攥紧手心。 不行,会有别的方法的。 她垂下眼眸,从余安的病房中离开。 拘鬼使前辈为何让她来此,目的只有让她见到余安吗? 见到余安又能如何。 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手机震动了一声。 她点开手机,打开妙言,是尉迟瑾禾发来行程通知。 后天,出发。 第120章 怀疑 就在她刚见完余安之后? 这么巧? 仇缥缈走的是无妄之地的通道,尉迟瑾禾知道是迟早的事情,她没有想过隐瞒,一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二是也想看看尉迟瑾禾的态度。 她说不出心中应该对尉迟瑾禾抱有什么态度,只是怀疑,怀疑过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而后疑心迅速弥漫,布满心口的每个位置。 尉迟瑾禾不知道仇缥缈的想法,她刚开完会,连公司大楼都还没有进。打开信息栏,顺手将秘书发来的行程计划发给仇缥缈。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没有回答,她好奇的抬头,看见她那一向冷漠的老板,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嘴角翘起。 秘书顺着尉迟瑾禾的目光看去,背着挎包的青年缓缓走来,阳光下,对着尉迟瑾禾露出一个笑容。 尉迟瑾禾抬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秘书:“去忙。” 秘书知趣退下,回到公司大楼内。 关掉页面,心里有数后,仇缥缈看了一眼时间,成昀今天有课,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会结束。 她偷偷摸摸的混到后排,讲师正在叮嘱大家考试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气氛很凝重,因为坐在她前面的人中有很多人考了不止一两次。 “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个手势,进入了考试场所,必须施展,才能看到考题。” 讲师右手手指合拢,食指和中指贴合无缝,往右身侧一甩,伴随着碧绿的灵力颜色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这是起势。” “起势不成功,后面就没有意义。” 接着,她的右手划上来,在胸前的位置,和左手的食指中指勾连,两手朝着相反的方向旋转小弧度,迅速张开。 讲台下的众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平缓。 坐在窗台旁的男生睁大眼睛,眼中充斥着名为渴望的情绪,他已经考了很多次,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手势,但也是他目前能学的第一个小型法阵手势。 基础课程只能学理论,中级课程才开始接触阵法。 那些繁复的手势,惊人的杀伤力,以及在眼眸中燃烧着的报仇的决心,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都重要,但是现在,考过才是最重要的。 他紧紧的攥紧手掌。 对于鬼物,无论是冥界或者其它下属地,所有的内容一直在更新,包括考试的试题。 甚至会通过最近清理的鬼物,直接更改试题,那些很有可能是上课都没有接触过的内容。 所以,考不过也不能说他们不够努力。 “大家试一下,有疑问的可以问我。” 讲师演示完,目光从下方扫过,仇缥缈刚好抬头,与讲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好的,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白痴的同学,你来为大家演示一下。” 仇缥缈礼貌的微笑,“老师,我叫白池,水池的池。” 讲师:冷漠脸.jpg。 她抿嘴微笑,乖乖抬起手演示。 蓝色的灵力在空中划过,夹杂着细微的红色,很漂亮,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因为这是特设的法阵,阵法完成了也没有变化。 或许只能在考场才能看到阵法完成的模样。 仇缥缈抬眼看向讲师,示意自己已经完成。 “很好,坐下。” 课程时间结束。 “明天的考试大家都好好准备,希望大家都能通过考试,接下来大家自行梳理一遍知识点。” 仇缥缈耸了耸肩,看来为自己正名看来是不可能了,白痴的名字已经深入人心。 她起身想走,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白池姐姐。” 仇缥缈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女生靠过来,眼眸晶亮。 “我感觉你好厉害。” 果然拘鬼使身边的人都是天才。 仇缥缈觉得这一点很明显,但她很谦虚:“我很认真的听课,看的书也很多。” 她仔细回想自己的能力,发现自己确实有点本事,于是她总结道,“还可以,算是比较厉害的。” 女生尝试理解她的思维模式,发现怎么也不不理解。 皱眉看着仇缥缈,心里想道她思路好奇怪。 “我还有事,走了。” “还没有…” 互相认识呢! 女生叹了一口气。 第121章 变态的脑子可能不一样 这一天很充实,仇缥缈洗漱完,躺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华女士已经去上班了。 打开电视,仇缥缈泡好奶茶,拿出辣条,放假了就应该好好享受。 空气被打破,仇缥缈手一笼,接住了飞镖,飞镖在手中变幻成一个钢条,钢条上刻着冰冷的两个字。 仇缥缈将东西丢进垃圾桶。 丝毫不放在心上。 电视屏幕上,男主抱着女主,满天花瓣飞舞洒落。 仇缥缈一脸姨母笑。 一个身影挡在了电视屏幕前,质问声随之而来:“你要跑路了吗?” 越岐指了指仇缥缈放在沙发上面的书包,鼓鼓囊囊的,看样子装了不少。 仇缥缈没回答,礼貌性的询问:“吃辣条吗? 意料之外,越岐坐在了仇缥缈的身边,接过辣条袋,送入了嘴里。 “一般。” 还有点评,真有意思。 “是垃圾。” 仇缥缈不置可否,她都吃辣条了,还管它干净不干净。 还以为越岐要和自己殊死搏斗,没想到两人还能肩并肩坐一起,看电视吃辣条。 “他好帅。” 电视里传出女主的内心声音,在这样怪异的气氛里…… 更怪异了。 越岐开口了:“你竟然还看这种烂俗的电视剧。” “跟你没有关系。”仇缥缈从越岐手里抢过辣条,吃完了就应该还给她,真不自觉。 “有事……” 快说。 仿佛知道仇缥缈心中所想,越岐开口,露出玩味的笑容:“我真是单纯想见你而已。” “我还以为你想弄死我。” 钢条能刺穿她脑袋,要是反应慢点,现在墙上肯定会粘上她的脑浆。 越岐沉默了,看样子是有这个想法的。 两人本来就是敌对的阵容,无论如何也做不了朋友。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我要走了。” “一路走好。”仇缥缈喝了一口奶茶,“刚想说,我们这个小地方容不下你们,本来人就不多。” 再死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越岐的表情库比仇缥缈的还匮乏,她纯白的瞳孔望着她:“期待下次见面。” “我不期待。” 越岐笑了笑:“那好。”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仇缥缈一扭头的功夫,越岐就不见了。 什么情况下能让人感觉到寒意,莫过于刚见面的时候送你一根手指,还跑到你家里跟你道别的越岐。 细想简直毛骨悚然。 可能变态的脑子长的和正常人不一样。 等她回过神,拿起桌上的奶茶,发现已经冷掉了。 而且越岐在这里坐过,仇缥缈甚至觉得她会下毒。 她干脆将奶茶放回桌上,有些肉疼,毕竟她是个穷鬼。电视里传来的热闹的声音,让她觉得脑壳也跟着疼。 仇缥缈关掉电视,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她趴在桌子上很快就闭眼睡着了。 越歧一行人已经到了机场外,她一个人站在一旁,手的两边站着排排的西装男。 “母亲,您放心,已经种下了。下次见面,她就有弱点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越歧应了一声。随后她摘下蓝牙,仰头望向天空。 蓝色的底板上,点缀着几朵云彩。 就像小孩的画板,有着最纯粹的色彩。 大城市的天空很少会这么蓝。 离开了这里,怕是再很难看见这样的天空了。 这是一片很是神奇的土地,让她都安静了不少。 越岐的手指按在蓝牙上:“记得随时汇报仇缥缈的动向。” “是。” 终于送走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小女生,他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当然是在彻底看不见了她之后,再三确认后,其中一个手下悄悄的说道:“我只想当咸鱼,大小姐一来,直接就996了。” 从咸鱼到卷王,需要几步? 一个越岐就足矣。 “996?真幸福,我们明明是24小时待命。” “吃什么?” “火锅,我感觉我起码一百年没有吃过这玩意了。” 几人相视一笑,就连头发丝都透露出愉悦。 “你说大小姐究竟要找什么啊?天天找也没有找到。” “谁知道。” 第122章 糟糕考试 仇缥缈醒来的时候,大脑处于放空状态。 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糟糕,考试! 仇缥缈连忙拿出手机,还好,还有时间。 她几乎是擦着点到成昀的考场外的。 很意外,考场貌似在山体里面。 石门还没有打开,两侧站着两名戴着面具的女人。 皆长发及腰,一根簪子穿过黑绸简单挽起部分发丝。 仇缥缈看了一眼手机,抬头时,石门已经打开。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命令道:“进去。” 由于来的太晚,仇缥缈跟着长队缓缓移动。 经过石门的时候,她偏过头,石门刻着上古异兽的图腾。 云雾半包裹着上古异兽的身体,竟然有种回望历史之感。 心头弥漫的感觉,让仇缥缈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她来冥界十六区的决定是对的。 仇缥缈是最后一个进入考场的人,随着她的进入,石门轰的一声关闭上。 甬道内没有灯,考生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一次来考试的考生,多少有些害怕。因为黑暗,意味着未知,未知有可能意味着危险。但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他们见过鬼物,那才是真正的可怕,比黑暗更可怕。 这种情感,仇缥缈根本不能理解。 她不能理解她能轻易撕碎的存在在别人的眼里,是种多么恐怖的存在,一些人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容身之处,在恐惧中度过一生;有一些人丢了自己的命,成为鬼物的食物。 考场看起来阴森森的,但不危险,众人走到一个地方,默契的停下脚步。 前方有光。 有人找到了目的地,右手食指和中指贴合,往右下方划过,灵力在空中划过,他起势成功了。 因为在教室内,无法看见施法后的效果,所以手势是否正确,也不可得知。 这也是考试的一环,并且是最关键的那一环。 后方的人也跟着起势,不同颜色的灵力在空中飞舞。 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仇缥缈闭上眼睛,默念静心两字。 脚底升起一道蓝光,从两侧升起,最终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仇缥缈睁开眼睛。 所有的题目漂浮在四周, 一道题目字体放大加深来到眼前。 灵力是除了本源之力,灵气之外的第三种能量吗 ,请回答完整的答案。 不是,灵力是本院之力和灵气结合后的称谓,不是新的能量形式。 她抬起手,这是下意识的举动,想摸摸头。 但是,手抬不起来? 可能是法阵的规则所限制。 有点没有人性。 仇缥缈吐槽了一下,继续答题。 若是该题目答错,则会加红,格外显眼。很有可能影响到后面做题,因为心理压力很大。 这些题目对于仇缥缈来说,很简单,因为经历过。 题目中的场景,甚至是她经历过的。 直到问题一个一个的消失,仇缥缈才缓缓睁开眼睛。 四周无人,空气中漂浮着蓝色小球,仇缥缈好奇的凑上去,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女生。 女生的鼻子贴在仇缥缈的脸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女生明显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指着门口问道:“考完了,不出去吗?” 女生疑惑的抬眼瞥了她一眼:“你不记得我了吗?” 仇缥缈停下脚步,打量了她几眼,诚实的回答:“不记得。” 脸有几分熟悉感,但记不起来名字,存在说错的可能性,还不如直接说不记得。 前天见过,今天就忘记了? 女生一脸受伤。 短短的几秒,仇缥缈已经走了出去,女生连忙跑出去,再度望见她的背影。 考完了就等成绩下来,这个过程她很熟悉,无论是在冥界十六区还是在学校。 但现在没有繁重的课程,她无事可做。 她走到阳台处,偏头看向右手侧的小走廊,这是她的书房。 仇缥缈往书房的方向走。 埠市是一个小城市,物价高,工资却低的可怜。 当初摇号的时候,仇缥缈也跟着爸爸一起,但是运气不太好,她喜欢的那个户型没有了。 三室一厅两卫,但是阳台很大,圆形阳台旁边一条不窄的走廊。 爸妈拿到了钥匙,带着初中的仇缥缈来房子。 仇缥缈看见这个小走廊时,灵光一闪,对爸妈说:“这里做书房就好了。” 后来书柜打好,完美的符合她的期望,于是书房变成了她最喜欢的一个地方。 她走到书桌前。 手指扫过贴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化学公式,另一张贴纸上写着复习时间安排。 手指再往上,是书本试卷本子。 大拇指靠在书旁,四指弯曲。 缓缓抽出一个厚本子。 印象中,厚本子很贵,至少不是她这种一个星期十块钱零用钱的孩子可以奢侈得起的。 再说了,她所有零钱必须是全买辣条了。 那么,这是谁的本子。 她摩挲着本子的封面,没有打开它。 仇缥缈经常来书房,每一本书的位置她都记得。 又是谁放在这里的? 不是怀疑,是肯定。 仇缥缈将本子塞了回去。 她已经将好奇心这种东西进化掉了,仇缥缈有种预感,等她打开这个本子时,是有必须的理由的。 手机铃声响了,其实她不喜欢铃声,但是不知道在哪关。 她之前用的都是老年机。 仇缥缈点亮屏幕,上面显示着明天出发的时间,上午十一点。 还可以给华女士做一顿早饭。 她熄灭手机,去卫生间洗漱。 第123章 既来之则安之 “睡的好舒服啊!” 她区分睡眠是否好的依据不是做不做梦,而是气色。 “啪。” 灯亮了。 走到洗漱台前,镜子映出了她的面容。 脸颊微红。 仇缥缈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舒服。 她叼着牙刷,走到客房,右手手指扒拉着大书包,确认自己没有掉东西。 满意的点头回到卫生间。 将头发扎起来,仇缥缈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白菜,胡萝卜,辣椒,里脊肉。 刮掉胡萝卜的皮,连同其他处理好的菜放在盆里。 清澈的水流划过指缝,仇缥缈一点一点将菜清洗干净,利落的切成丝状。 里脊肉加入芡粉,给予最细腻的按摩服务。 开火,随着拧动的声音一团火焰升起,油烟机也自动启动。 洗好的锅放在灶台上,等待火焰的温度传递到锅里,将水烤干。 倒入少量油,放入菜,腾起的烟缓缓升起。 仇缥缈微微眯起眼睛。 门外玄关处传来门柜开关,钥匙碰撞发出的声音。 仇缥缈小跑到门边,拧开把手。 “老妈。” “今天起的这么早。” “对啊,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 仇缥缈洗了手,将肉倒入菜中,等颜色变了之后,再加一点盐。 臊子好了,接下来就是煮面了。 洗锅,然后倒入大量水,等水沸腾。 她洗了两个大碗,将臊子中的油均匀的倒入两个碗里,再添加调料。 水咕噜咕噜的冒泡的时候,将面旋转入锅。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放面,只记得小时候看外婆做饭,外婆就是这样煮的。 华女士一身的疲惫,放下了包,走到了洗漱间。 她用水清洗脸庞,抬起头,面前的镜子中,残忍的揭露了一个事实。 她不再年轻。 不规律的工作时间,对她的健康,身体都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她拿起梳子,梳齿从越来越稀疏的发缝间穿过。 华女士走到门边,从这个方向能看见仇缥缈在厨房的背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只能仰视她的女儿,已经成长到了不再仰视她的地步,不单指身高。 她老了。 而她的女儿还年轻。 “老妈,可以吃了。” 华女士感叹的摸了摸头发:“老了啊!” 仇缥缈将面端上了餐桌,洗好了筷子,朝她走过来。 “怎么会,老妈还年轻。” 自从有了手机后,仇缥缈玩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一边刷视频一边吃面,耳边忽然响起了华女士的声音。 “你要注意安全,在外面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知道啦,老妈。” 华女士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太爱操心。 把她当成了几岁小孩? 三岁或许更小。 “远离臭男生,没有什么好人,女孩子会受到伤害。” 仇缥缈的表情变得难以描述,但她的还是低着头在看视频,没有抬起来:“知道了,知道了。” 吃完就快十一点了,仇缥缈匆忙的拿起书包,手掌贴近嘴唇,对华女士比了一个飞吻。 “老妈,我走啦!不要想我。” 埠市是山区,部分路比较窄,所以这部分的路程,赵秘书给出的方案是先小车接人,等出了山区,再换成房车。 尉迟瑾禾很守时,仇缥缈刚到马路边,四辆车就已经到了面前。 仇缥缈不懂车,但是—— 怎么办,忽然觉得有点帅。 车窗摇下,尉迟瑾禾简洁明了地说道:“第三辆,放好行李,马上出发。” “行。” 仇缥缈将书包放在后备箱,快速爬上车。 透过窗户,看见自家小区。 她好像第一次会离家这么久。 此次旅行一共十五天,路上计划的时间是四天。 五天内会在部分地区停留游玩。 仇缥缈晕车,一上车就睡着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仇缥缈已经睡熟了。 车队再次停下。 一位青年站在路边。 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是全黑色的,上面贴着几个可爱的贴纸。 无数视线通过反光物打量着他。 青年在打量着面前这辆车。 车身上贴着一个数字,三。 视线拉远,其它车身身上也贴有数字。 “前面有座位,小赵,带他去放行李。” 这是后面那辆车里传出的声音,声音不大刚好可以听清,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裙装的女人从副驾驶下来,绕过车身,来到他面前,带着他走到后备箱。 后备箱中放着一个白色的书包,像是女生的书包,也好像在哪见过。 嵇次允将行李放好,车门打开,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女生出现在眼前。 他下意识地看向赵秘书,赵秘书对他笑了一下,这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嵇次允小心翼翼地坐上车。 仇缥缈会醒几秒,调整睡姿,眼睛都不睁开,仅凭借身体的本能。 睡熟后,仇缥缈的意识仿佛不在身体里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头缓缓靠在了身侧那人的肩膀上。 他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就是苏玖玖吧,听缥缈提起过,前面的车都坐满了,来和我坐。” 嵇次允醒了过来,望向窗外。 一个穿着裙装的女人站在女生面前,笑容很官方,接过女生的行李,苏玖玖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东西很多,可能不太好放,让她帮你。上来,玖玖。” 很有道理的样子,苏玖玖松手:“谢谢。” “应该的。” 对她来说,工作就是如此。 打工人的一些技能而已。 她已经非常熟悉这份工作了。 仇缥缈听见了苏玖玖叫自己的声音,还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于是她努力将眼皮和眉毛往上提,但眼皮还是牢牢的覆盖在眼皮上。 “玖玖。” 她喊了一声,往旁边,摸到了一双手。 是玖玖啊,仇缥缈将身体挪过去,闭上眼睛再度睡了过去。 嵇次允已经很靠近门边了,有些无奈。 这让他如何再退。 “醒了?” 仇缥缈是被苏玖玖喊醒的,天已经快黑了。 睡了一天,骨头都酸了。 伸长手臂,拉伸,舒服多了。 “砰。” 身后车门关闭,平时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仇缥缈,此刻却回过了头。 两人的视线没有交汇,她知道他看见了自己。 她的身体轻微的发颤了一下,眼睛先是睁大,然后不自觉的眨了几下。下一秒,她迅速将头转了回来,不自然的贴近苏玖玖,小声的说道:“有点饿。” 苏玖玖点头:“我也是。” 嵇次允搬着桌子,已经绕过她身旁,到了她眼前,将桌子支好,随后坐在她不远处的板凳上。 秘书姐姐走了过来,贴心的问道:“都饿了吗?” 苏玖玖抱着仇缥缈的手臂,大大的眼睛望着秘书,透露出期待:“是不是有好吃的。” 仇缥缈抿了抿嘴,没有开口说话。 嵇次允看向另一个方向,也没有说话。 都是女生,他有些不自在。 赵秘书温柔的点了点头:“马上就好。”然后她扭头朝着嵇次允问道,“可以帮忙拿一下外卖吗?” 他点头站起身,仇缥缈唰的一下也起了身,苏玖玖以为仇缥缈想去帮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仇缥缈错愕的呆在原地。 怎么都站起来了? 幸好她被苏玖玖拉着往前面走。 她就像失去了灵魂,在嵇次允从她身旁经过时,魂魄才回到体内般,轻声对拉着自己的苏玖玖说:“慢点。” 第124章 他是我的月亮(一) 后面还有饮料,嵇次允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还没有拿过来。 仇缥缈和苏玖玖都不是娇气的女生,直接抱着饮料走过来。 赵秘书拿着另一个保温盒,对苏玖玖她们偷偷说道:“池总掏钱,大家放心吃。” 饭是路上买的,放在前面的车里。 司机也要吃饭,他们在另一边,赵秘书手里的保温盒里的饭菜就是给他们买的。 苏玖玖表情搞怪,说:“放心,都懂。” 嵇次允的手指修长,将菜从保温箱里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面。 他将筷子递给仇缥缈,仇缥缈连忙接过,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一顿饭,吃的都很开心,除了仇缥缈。 她想逃跑,这个距离,太近了。 几乎到了承受不了的地步。 脑海中浮现了好多画面,嵇次允递给她校服,看着她吃饭,在楼下逗狗狗,被她戏耍后的狼狈。 但更多的是,擦肩而过时,犹如看空气一般冷漠的眼神。 尉迟瑾禾订了别墅,但是还没有到地点,吃完饭之后,还要继续走。 尉迟瑾禾一直没有从车里下来过,仇缥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想起来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她。 苏玖玖倒是问过,但是她说自己有些忙,拒绝了。 尉迟瑾禾处理完工作,抬起头,对着副驾驶方向说道:“你不去吃饭吗?” “还好,不是很饿。” “你可是跟我一起出发的,这么久没有吃过饭,确定?” “嗯。” 平板上又发来一条消息,看来,工作是不会处理完的。 后座没有再传来声音,池锦出现在后视镜中,许寒生的目光长长久久的停留在镜子上,最终垂下眼眸,用手掩住。 “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做好准备。” 其它车里都很安静,经过漫长的行程,都睡着了。 尉迟瑾禾打开车门。 她脚踩红底高跟鞋,修身的短裙勾勒出身材的曲线。 她的目光冰冷。 刚一下车,副驾驶的许寒生也下了车,温暖的大衣包裹住尉迟瑾禾。 尉迟瑾禾很有钱,她很聪明,有时间,也有毅力,足够将她的产业做的足够强。 如果不能拥有爱情,那就至少得拥有事业。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信条。 “池总。” “将他们叫醒。” 仇缥缈这次醒的比较早,可能是因为今天实在是睡的太多了。 看到苏玖玖上了尉迟瑾禾的车,仇缥缈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迷迷糊糊中牵住的那双手,或许是…… 不敢想了。 所以一路上,仇缥缈都不敢睡着了。 但是她又想睡着,那样就算做出来不合理的举动,也不是她背锅。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再这样有点太刻意了。 她恨自己,干嘛想那么多啊。 “我恨。” “恨什么?” 仇缥缈尴尬住了,只能摇摇头:“没什么。”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打架,导致她有些过于精神。 哪怕中途睡了过去,也很快就醒了。 一个坐最右边,一个坐最左边。 默契的都坐的规规矩矩的,好像在教室上课一般严肃认真。 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嵇次允睡熟后,仇缥缈才感谢她睡不着这一点。 风景没有他好看。 因为她已经在人群中寻找了他太久。 嵇次允的头摇摇晃晃的,好像要倒下去,在即将磕上窗户上时,仇缥缈眼疾手快的移动到他身边,将手贴在窗户上。 他的头轻轻的砸在仇缥缈的手上,就像砸在了她的心上。 仇缥缈很自觉的移动他的头,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脸红了一片。 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后,仇缥缈才开始后悔。 可能因为她比较瘦,身上都是骨头,他靠在肩上,她感觉很咯人。 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想将他挪开。 但是手也只是抬了起来,最后落在了膝上。 她看向窗外,各种发出来会被打星号的话语在心里奔腾而过。 她没有用灵力包裹自己,软和这种仿佛会慢慢侵蚀自己骨头的疼痛。 仇缥缈只是默默的体会着,他靠在肩膀上的感觉。 感觉到他的发丝在脖颈间擦过,那样的亲密,距离那样的近。 就好像这点疼痛------ 好吧,还是忽视不了。 仇缥缈听见赵秘书的声音,慢慢的移动嵇次允,然后挪了挪位置。 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嵇次允皱着眉头的目光中,笑着说道:“快醒醒,到地方了。” “谢谢。” 仇缥缈已经打开车门,夜晚的风猛然吹来。 “啊切。” 惊天动地。 仇缥缈和嵇次允下了车之后,司机开着车扬长而去。 仇缥缈看着车远去:“我的包。” 赵秘书贴心的解释:“一会会把行李送过来。” 仇缥缈这才放心。 苏玖玖没有被喊醒,被赵秘书抱了出来。 赵秘书力气好大,仇缥缈诚恳的这样认为。 但赵秘书表示,这只是打工人的基本素养事实上,端正官方的笑容背后,是无数句,钱给的多。 大门的钥匙在尉迟瑾禾手里,她将钥匙给了许寒生,许寒生上前开门。 铁门打开,踩在松软的草坪上。 别墅外是大片草坪,面积不算小。 进入了别墅内,灯光梦幻。 赵秘书走到沙发旁边,将苏玖玖放下。 尉迟瑾禾将平板递给仇缥缈:“会在这里停留一天,你们也可以看看明天玩什么。” 仇缥缈接过平板,上面列出了很多选项。 她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仇缥缈说道:“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许寒生。” 许寒生始终站在她身后侧,对着仇缥缈点了点头。 他也生着一双丹凤眼,但比仇缥缈的眼睛更加精致。 这张脸绝对称得顶端,但是仇缥缈看着还不如嵇次允,有一种缝合怪的美。 天使的脸,缝合在了树皮上,就这样的感觉。 没有好感。 他竟然还点头,还以为自己是个领导莫? 还不就是一个软饭男。 仇缥缈嘴唇紧闭,牵强的勾起了嘴角。 尉迟瑾禾将平板拿过来,点了几下,又递给仇缥缈:“房间布局在这里,先选今天晚上睡哪个房间,选择之后,记得点确认。”又对嵇次允说道:“你的房间安排好了,等会缥缈选完,让她带你上去。” 仇缥缈投去疑惑的眼神,尉迟瑾禾拉着许寒生的衣袖,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尉迟瑾禾做什么事情,不存在报备的可能性。 所以她就这样和许寒生离开了。 苏玖玖还没有醒。 偌大的别墅,就剩下赵秘书,嵇次允,仇缥缈三个人。 “我住一楼的第一个房间,池总已经安排好了,我先去睡觉了。” 赵秘书想下班了,她打了一个哈欠。 好的,现在就剩下仇缥缈和嵇次允两个人了。 仇缥缈试探性的先开口:“先看看你住哪个房间吧?” “没事,你先看。” “好吧。” 粉色,蓝色,橘色,五种主题房间,一共八间房。 怕嵇次允等急了,仇缥缈替苏玖玖选了一个房间,又迅速选了一个房间,然后将平板递给嵇次允。 第125章 他是我的月亮(二)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有事方便联系。” 仇缥缈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嗯。” 犹如做梦般掏出手机,仇缥缈还在怀疑嵇次允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其实她不想和嵇次允再有什么牵绊了,再深一点,一切都会失去控制的。 但是她还是点开了uu,问道:“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 仇缥缈瞥了一眼他的账号,头像是真人男头,账号名是等风。 将手机放回兜里,她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那我上楼了。” 仇缥缈抱起苏玖玖,嵇次允犹豫的开口:“你可以吗?” “必须可以,不然你来?” 那个场面很炸裂,显然嵇次允也这样认为。 由于仇缥缈已经空不出多余的手,她将平板交给嵇次允,让他带路。 入门走廊直达客厅,走廊右侧装着看似透明却不可视物的玻璃,将一个独立的空间隔离出来。 水晶台阶旋转向上,不远处摆着一架钢琴。 仇缥缈双眼放光,碍于嵇次允在场,矜持的对这些漂亮的物件和装潢只扫了几眼,不再多看。 余光偷瞄了他一眼。 淡定如斯。 为有钱人定制最佳的出行方案,也包括各种服务,比如吃穿住行。 这是这类别墅背后的离游旅业,最大的宗旨。 当然也可以看出,它背后的老板也不是差钱的主。 享受他们服务的自然也不是差钱的主。 尉迟瑾禾不差钱,但是,不是过于需求的东西,她没有收集的习惯。 所以,这次出行方案大部分都外包给了离游旅业。 嵇次允翻过平板,在背后看见了离游旅业四个字,以及公司loge。 他大致将别墅内的房间都看了一遍,对于这次雇佣他的老板的富有程度有了一个离谱的认知。 平板内除了基本的平面设计图之外,还可以点进去可以3d浏览该房间,为顾客的选择提供更大的便利。 无论是桑拿房,私人影院还是温泉,游戏房统统一应俱全。 仇缥缈将苏玖玖放回房间,这下手臂也空空的,她更手足无措了。 还好,没过多久,就听见嵇次允说道:“你的房间到了。” “好。” 仇缥缈的手靠在门上,选定房间时,会在平板上按下指纹,之后进入自己的房间仅需要自己的指纹。 “晚安。” 叮。 房门打开。 “晚安。” 砰。 房门关闭。 嵇次允的房间在她的对面。 两人同时关门。 嵇次允点亮手机,先前加了仇缥缈的联系方式后没有退出页面。 打量的目光在看见她的昵称后开始疑惑。 帐号昵称:清纯变态。 ...... 很好,很别具一格。 他点进她的u世界。 很少发动态,只有一些记录心情的只言片语。 嵇次允退出页面,双手紧握手机。 任由离乱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这次,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想的。 仇缥缈似乎不记得上次见面发生的事情,他也无心叙旧,但是...... 会变得不一样吗? 第126章 晋源深处有桃花(一) 今天睡眠时间很长,导致仇缥缈根本睡不着。 所以当初她是怎么在嵇次允家睡的那么香啊! 要命,难道是自己脸皮厚。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 吐了一口气,她才有空观察这间房。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海洋主题的房间。 透明玻璃做成的夹层中,灌满了水。 水中鱼儿来回游动。 “这是真的鱼,还是假的鱼啊?” 仇缥缈将眼睛贴近,实话说,这样的布置很新奇,有种置身大海的神秘感。 但这种程度也可能引起人的不适感。 显然,仇缥缈不属于这一类人。 她唯一养过的动物就是小金鱼,还养过不少次。可惜活不了多久,就死掉了。 仇缥缈起身去打开别的门。 洗漱台的台子上摆满了各种护肤品化妆品。 洗漱台是贝壳样式的,卧室的灯光比较暗,这间房间的灯光正常多了。 不远处旁边还有一扇门。 房间内的每扇门都很设计感,玻璃中夹着一幅油彩画,蓝色和白色,红色或者和黑色,勾勒出想象中的海底世界。 仇缥缈轻轻触碰,门就自动打开了。 她睁大了眼睛,除了在商场就没有见过这么多衣服。 桌上放着一张卡片。 亲爱的顾客,你好,这是你的私人衣帽间,内置所有服装都属于你,微笑。 留着离游旅业的loge。 此时,手机振动了一下,仇缥缈拿出手机。 苏玖玖已经睡醒了,直接发了好几条消息。 “喵喵,睡了没有。” “我发现有间衣帽间,里面好多漂亮小裙子。” “我觉得有几件衣服很适合你。” 仇缥缈犹豫的看了一眼,飞快打字:“我这里也有哎。” “那就看看有哪些衣服的适合你,两边都看。你之前从来不打扮,让我来看看你适合什么风格。” “那我来找你。” 仇缥缈打开房门,房门关闭,将小型“海洋世界”隔绝在里面。 苏玖玖一把将她拉进房间,将她找好的衣服塞在她的怀里。 “去试。” 仇缥缈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苏玖玖觉得这是在玩现实版的换装游戏。 随着门的每次打开,仇缥缈都穿着不同的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 奇怪的爱好得到了满足。 “好看,不错,适合。” 她在挑选衣服之前,就已经设想了仇缥缈穿上会什么样子。 仇缥缈的身材很好,腿长,腰细。 苏玖玖打量着仇缥缈,给仇缥缈看得全身发毛,露出来尴尬的笑容。 “短裙很适合你,显腿长,而且你的腿很白。” 她将仇缥缈的头发散开,“头发披着更好看。” 你看仇缥缈敢说话吗? 她只敢眨眨眼。 “脖子也很长,锁骨也好看,露出来会很性感。” “试试吊带裙?” 苏玖玖走到衣柜前,仇缥缈替她选择的是公主房,所以还有一些公主裙。 吊带裙不多,让仇缥缈都试了一遍。 还有不少的首饰,头饰。 两个人换到最后,已经玩疯了。 “玖玖,试一下这个。” “好看,绝美。” “你会化妆吗?” “你这个眼线化的……” “我就试试。” 仇缥缈尴尬的擦掉眼线。 两人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随着太阳升起,窗帘自动拉开,房间内的闹钟自动响起。 “几点了。” 仇缥缈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回房间。 “床好大好软。” “我先回房间洗漱了。” “行。” 苏玖玖翻身,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 “你记得起来,一会要出去玩的。” “知道了。” 仇缥缈洗漱完,趴在玻璃外,看着水里面的鱼。 脚下的鱼聚集过来,在她身边飞快的游动。 “小鱼儿们,早上好。” 仇缥缈朝着它们招手,轻轻关上门。 尉迟瑾禾起来的很早,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手中拿着一本杂志,手指扶了扶眼眶:“醒了。” “嗯,早。” “我给你们准备的衣服呢?去换,出来玩就得穿的漂漂亮亮的,跟玖玖也说一声。” “等等。” 仇缥缈微笑着回头。 尉迟瑾禾打量着她:“你会化妆吗?” “不会。” “让玖玖帮你打扮一下,七点半出去吃饭。” 见仇缥缈站着不动,她皱眉道,“你不会想让我帮你化妆?” 做梦。 尉迟瑾禾没说,但她不屑的眼神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 “没。” 尉迟瑾禾说衣服是她准备的,那——反正是她花钱,她的钱不花白不花。 仇缥缈果断回房间挑选衣服,她比较喜欢仙气飘飘的长裙。 顺便给苏玖玖发去消息,传达尉迟瑾禾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只好继续挑选衣服。 “可是玖玖说,我更适合短裙。” 仇缥缈本来还很纠结,但是穿短裙的话,她不敢想象自己在嵇次允面前穿短裙的画面。 她不再犹豫,在第三轮点兵点将后,终于选择了一件长裙换上。 裙身整体呈现杏色,领口两串珍珠朝着锁骨方向发散,落在后侧位置。 上身效果很好。 仇缥缈调整了一下袖子,袖子可以放下来呈现一字肩的样式,也可以拉上来遮住肩膀。 在学校她通常都是穿校服,自己的衣服很少,可这不代表,她没有喜欢的东西。 她很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尉迟瑾禾准备了几种耳夹,她选择了一款银色的,犹如花朵点缀在耳朵上的耳夹,流苏垂落,增添了几分仙气。 “化妆,那不是很简单吗?” 仇缥缈在手机上搜了一个喜欢的妆容,手机放置掌心,灵纹亮起。 中指弯曲,双手朝着相反的方向旋转。起势后,她的手指飞快的掐诀。 双手分开,手机悬在空中。 桌上的隔离自动飞了起来,清凉的隔离霜接触到皮肤,很快就上完了隔离。 自动化妆过程中,她空出了手,闭着眼睛给自己编辫子。 察觉到灵力没有变化后,她才睁开眼睛。 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点了几个赞,还抛了几个飞吻。 在辫子上别了几个蝴蝶样式的发夹,她光着脚走到鞋柜旁边。 蝴蝶结,仙气飘飘,亮闪闪,符合这样的描述,她就能很喜欢。 一双杏色的小皮鞋入了眼帘。 除了跟有点高,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高的鞋子。 为了好看,这种稍微走几步就能克服的困难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仇缥缈个人很满意。 她打开房门,迎面遇到嵇次允。 他手上拿着平板,不喜不悲,就连眸中的温度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早。” 嵇次允完全看不出来表情,让一向通过观察他人表情揣测心理的仇缥缈,内心直呼,她讨厌面瘫脸。 “早。” 尉迟瑾禾挑眉,见嵇次允和仇缥缈两人一起从旋梯上下来,穿过走廊,走到客厅。 很是赏心悦目,尉迟瑾禾这样想。 单看脸和气质的话,他是有值得人喜欢的地方的。 第127章 晋源深处有桃花(二)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她认为,骨子里冷血的仇缥缈,喜欢一个人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人长的好看。 尉迟瑾禾决定继续观望。 她不知道的是,她眼里冷血的仇渡使,其实真的是个很肤浅的人。 苏玖玖从楼上跑下来,她五官本就生的精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睫毛浓密,稍微打扮,更显美貌。她比仇缥缈大两岁,这下看起来更像大姐姐了。 “喵喵今天好漂亮呀!” “玖玖也漂亮。” 尉迟瑾禾起身。 赵秘书等在门外,将车钥匙递给尉迟瑾禾:“池总,车准备好了。” 池总? 仇缥缈这才注意到赵秘书一直以来对尉迟瑾禾的称呼,她恍惚间想起来,尉迟瑾禾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名字。 在只有狂风到达的宫殿中,她说:“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只有他呼唤自己的名字,才能感觉到身为神的生命的存在。 那是年幼的仇缥缈,第一次看见尉迟瑾禾的脸上流露出了悲伤痛苦的情绪。 她扭头看向宫殿尽头。 尉迟瑾禾,是她爱的人为她取的名字。 自她所爱之人离开后,她就很少用自己的本名——池锦了。 尉迟瑾禾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赵秘书关好车门,坐上副驾驶。 今天没有看见许寒生。 仇缥缈不懂,既然那么爱,又为什么又会找新欢呢? “你男朋友呢?” 尉迟瑾禾转动方向盘:“他今天有事。” 她才不信,仇缥缈却也不再询问。 说好七点半出门,但实际等他们收拾好了后已经快八点了。 仇缥缈奉行一上车就睡觉的基本原则,睁开眼睛时,赵秘书正收起尉迟瑾禾换下来的鞋子。 无时无刻都要精致,哪怕吃个早饭。 和尉迟瑾禾走在一起,走路都带风。 尉迟瑾禾站在c位,在她左手边,依次是苏玖玖,赵秘书,右手边仇缥缈,嵇次允。 晋源桃花庄,牌匾古朴大气。 这家店是老字号,历史悠久。 据说是晋源餐厅排行榜第一。 晋源在历史上,曾作为某个王国的都城,近年旅游业愈加发达,餐厅外面等待的长条队伍也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赵秘书提前半个月就预订好了所有的酒店和餐厅。 尉迟瑾禾不会觉得她是个很合格的秘书,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会多看一眼的人。 服务员身穿马面裙,发丝间插着一根木簪。 房间中摆放着檀木桌,墙壁上铺陈着一整幅晋源某个朝代的民生图。 “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 尉迟瑾禾看向他们:“我饿了,先点了菜会介意吗?” 仇缥缈,苏玖玖摇头:“不介意。” 嵇次允始终不发一言。 餐厅上菜速度很快。 晶莹剔透,轻轻一咬的灌汤包。 外酥里嫩,一嗦就脱骨的葫芦鸡。 下饭的辣白菜揪面片。 温拌腰丝,腰丝脆嫩。 …… 菜色丰富,仇缥缈压低音量对一旁的苏玖玖:“大早上吃这么多。” “吃不完吧?” “肯定的。” 吃了四成饱,尉迟瑾禾擦了擦嘴,将纸巾叠好,目光看向嵇次允。 “赵秘书明天就不能跟着我们了,之后的行程安排大体上由你负责。” 七千八的工资,包吃包住,当然不是为了做慈善。 “好。” 嵇次允记得昨天拿回房间的平板,里面有个文件将晋源的旅游景点一一列出,走之前他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尉迟瑾禾继续吩咐道:“缥缈在旅行途中拍好的照片发给赵秘书,摄像机已经送到别墅了。” 仇缥缈不知道尉迟瑾禾为什么这样做,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玖玖好好玩就可以了。”尉迟瑾禾撩了撩头发,头发在手下荡出海浪似的波澜。 “一个人的旅行太孤单了,还好有你们。” 漂亮姐姐谁不爱呢,还是富婆姐姐。 “爱死你了,池姐姐。” 仇缥缈的眉头一跳,看向苏玖玖,对上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掩饰道:“我吃饱了,你还吃吗?” 放下筷子。 苏玖玖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估计又要胖了:“我也吃的好饱。” “接下来去哪?嵇次允要不要考虑看看,提前习惯。” 这种感觉就像在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他右手捏了捏左手中指,回答道:“来晋源,不看晋源博物馆太可惜了。” 尉迟瑾禾问两人:“可以吗?” 仇缥缈脱口而出:“正好想去看看。” 尉迟瑾禾挑眉。 仇缥缈不以为然,出现在课本上面的地方,她想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苏玖玖思考了几秒,而后回答:“我都可以。” “那就走吧。”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大厅里,她们走到门口,外面长条的队伍依旧没有减少的意思。 嵇次允又按了按中指。 赵秘书真的很敬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很好。 她一走,很多事情落在他的身上,他是否又能处理的很好? 嵇次允忽然觉得这钱不好拿。 赵秘书什么都好,除了不会开车。 尉迟瑾禾左手握着方向盘,左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迅速搜索到晋源博物馆附近的停车场。 “我看见很多女孩子换了汉服,毕竟晋源有古都之称,你们要换汉服吗?拍照会很有氛围。” 仇缥缈看着尉迟瑾禾的后脑勺,仿佛看见了她穿神袍站在殿上的模样。 那是什么朝代的样式,她不合时宜的思考。 苏玖玖兴冲冲的说:“要换要换。” “那都要换哦。”尉迟瑾禾眯起眼睛,默默的挖坑。 嵇次允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尉迟瑾禾身上有千金小姐的贵气也有小孩的幼稚,让人很容易和她打成一片。她气场却又很强大,不用沉脸,就能让人不敢反驳她的话。 池总找的店自然是精品,从价格上就能看出来。 店内摆放着足够令人眼花的汉服,样式多样,华贵漂亮。 店家这样介绍道:“我们这边有很多样式的汉服,可以自行挑选。” “可以帮我们弄一个古风发型吗?” “可以,也提供化妆服务。” 尉迟瑾禾对着三个萝卜说道:“选衣服。” 第128章 她绝不贪心 “选。” 尉迟瑾禾扭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嵇次允的脸上。 仇缥缈拉着他的衣袖,将一件魏晋样式的汉服递到他面前。 “嵇次允,这件你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 “要不要再看看别的。”仇缥缈一脸纠结,转身去看别的汉服,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就这件。” “确定不再选一选。” “嗯。” 手上的衣服被嵇次允拿走。 试衣间内的嵇次允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手中的汉服。 他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然后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 性格的缘故让他在不熟悉的环境和不熟悉的人面前,很难多说几句话。 可以说是有着和仇缥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社恐属性。 仇缥缈和苏玖玖选好之后,也进了试衣间。 仇缥缈先换好,微笑着缓缓走出。 下摆上的绣花随着脚步的移动显出朵朵完整的花。 尉迟瑾禾直直的望着她,仇缥缈觉得这目光很熟悉,在思考时,在出神时,就会是这样的目光。虽然她没有见过自己出神的模样,但她一眼就能看出。 这样的目光让她无措。 她左右张望。 “赵秘书呢?” “加班。” 好人性化的老板,仇缥缈沉默。 “你不换吗?” “你们玩,公司有事,我一会要去处理。” 尉迟瑾禾招手,让店家过来。 “可以试试别的吗,我感觉这件不适合她。”她思考过后,给出建议,“大方,贵气,这样的让她试一试。” “有的。” 换衣服的时候,仇缥缈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玩过的一款换装游戏。 仇缥缈不记得自己换了多少套。 镜中的自己越来越陌生。 在镜中,穿上汉服的她,不像自己了。 她想去触碰那个自己。 她好像总是会被过去所吸引,那在时间长河中,奔腾而过的恢宏,又怎么不算足够吸引人呢? “这套有点对味了。” 仇缥缈低头,看见大袖上用金丝绣出的绽放的牡丹花。 “好看,但是会不会有点夸张。” 低调做人,是仇缥缈一向的做风。 在大量关注的目光下,她会无所适从。 “不用换了,这套很好。” “小姐姐这边走。” 尉迟瑾禾嘱咐道:“给她们都改一下妆容,假发都要最好材质的。” 话音刚落,嵇次允从试衣间走出来。 顿时,尉迟瑾禾脸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黑,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狐狸,只允许自己失态一秒。 几个空闲的店员眼前一亮,她们见过的帅哥不少,甚至有脸精致的不像凡人的。但气质这东西,真的很关键,非常给外貌加分。 “小哥哥,好帅啊!”店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很快恢复表情,微笑着让嵇次允跟着她,“这边请,现在带你去戴假发。” “谢谢。” 嵇次允戴好假发,仇缥缈和苏玖玖还没有做完发型,他无聊的打开手机,点开游戏。 屏幕上,墨点江山四个字一闪而过。 他很早就开始玩这个游戏,期间退游几次,随着活动的举办,又下了回来。 红色的龙在屏幕上划过,任务完成的字样出现时,仇缥缈已经站了起来。 他抬眼,正好对上她的双眼。 他低头,从游戏页面退出。 再抬起头时,仇缥缈和尉迟瑾禾不知道在说什么。 注意到嵇次允打量的目光,尉迟瑾禾对他说:“我有事,你们去博物馆的时候注意安全。结束后,会发消息告诉缥缈,到时候把位置发给我。” 三只萝卜点头:“嗯。” 尉迟瑾禾没有急着离开,看着他们的身影没入博物馆排队的人群,才踩着恨天高离开。 她更希望,仇缥缈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这种命运,是仇缥缈无法拒绝的。 她所能做的,就是顺手推舟。 因为仇缥缈无法拒绝,所以她永远不会恨她。 晋源博物馆中陈列着大量的文物,还有解说员在讲述它们的历史。 古物在吟唱,历史在呼唤。 隔着玻璃罩子,透过文物,看到它们在历史中的印记。 苏玖玖看着仇缥缈认真的样子,发觉她是真的喜欢博物馆这种地方。 三人从博物馆出来时,天色渐黑。 夜灯已经亮了起来,这座千年古都的繁华才展露一角。 绚丽的灯光铺陈古都的盛景,游客的笑容如同珍珠点缀其间。 仇缥缈左手拿着糖人,苏玖玖右手拿着糖人,两人开心的牵着手,小脑瓜晃来晃去,好像要把所有美景都嵌入眼眸中。 “好漂亮啊!” 街上人来人往,仇缥缈无意识的在寻找一个身影。 两人中途去买了一个糖人,买完只有仇缥缈发现嵇次允不见踪迹。 有手机可以联系,但仇缥缈还是不放心。 脸上在笑,目光焦急的寻找。 苏玖玖是第一次来晋源。 嘴角就没有下落过。 拜托,单是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出来玩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快乐。 在视线向前方推移时,仇缥缈的脚步停顿了一秒。 苏玖玖扭头看去,看见她满脸的笑意,翘起的嘴角瞬间崩塌。 仇缥缈浑身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伸出两根手指,右手掌心的灵纹处聚集了大团的灵力。 苏玖玖有种不好的预感,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仇缥缈就跟面瘫似的,看见她笑跟火山爆发一样困难。 在学校冷漠的仇缥缈,做过很多伤人的事情。 而此刻的仇缥缈,好像那样的状态。 会伤人的状态。 她顺着仇缥缈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两个打扮精致的女生,站在嵇次允身旁。说话时,女生不好意思的踮起来了一点脚尖,双眸清亮的看着他,带着几分期待。 很明显,仇缥缈一副被刺激到的模样的源头在这里。 苏玖玖握住仇缥缈的手,将仇缥缈伸出的手指按了回去,不容分说的拉着她往嵇次允方向走。 仇缥缈好像回过神一样:“干嘛。” “姐妹,你要勇敢。” 仇缥缈不解其意。 直到她们跑到嵇次允眼前,仇缥缈想要离开,却被苏玖玖拉住。 苏玖玖对着那两位小姐姐,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你们好漂亮啊,我可以跟你拍照吗?” 其中一个女生有些犹豫,朝着嵇次允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可以是可以。” 听见女生这样说,苏玖玖从小包包里拿出手机:“谢谢。” 嵇次允往后退步,让出位置。 仇缥缈余光中全是嵇次允。 假发和他的贴合度很高,在古都的氛围中,好似融进了千年前,但他似乎依旧真实,她已经分不清。 灯光葳蕤,迷乱了她的眼。 她指着远处说道:“那个面具好好看。” “那就去看看。” 等苏玖玖和女生拍完照,朝着他们的背影看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个呆瓜闺蜜真让人头疼。 “谢谢你们了。” 女生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没事,你也很漂亮,和你合影我们也很开心。” “加个uu吧,我回去p一下图,发你们。” 第129章 学会克制,即使这很难 “美女帅哥要买面具吗?二十一个,不贵。” 在老板期待的目光中,仇缥缈伸手将狐狸面具在嵇次允脸上比了比:“真好看。” 嵇次允拿起一个面具比在她的脸上,夸道:“你也好看。” “真的吗?” 他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真的。” 将面具放下,仇缥缈这才看见面具长什么样子。 嘴边两个獠牙,上面是巨大的两个鼻孔。 野猪? 仇缥缈无语的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不好看。 什么恶趣味啊!! 仇缥缈想自己大概是有些社恐在身上的,也许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导致很多人觉得她很高冷。 她想这个场景应该和嵇次允开开玩笑,说他审美独特什么的,但她胆怯了,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在夜灯璀璨的街上越走越远。 察觉到仇缥缈没有跟上来,嵇次允回过头,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仇缥缈小跑追上他,浅浅的微笑。 和嵇次允关系更加熟敛的机会,在两人继续往前逛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她一边告诉自己要勇敢,一边又开不了口。 那就跟在他身边就好了,她绝对不贪心。 自从早上吃过后,几乎没有吃过东西了。 仇缥缈惆怅的看着手中的竹签,找了一个垃圾桶将它丢了进去。 “嵇次允,你饿了没有。” “你饿了?” 仇缥缈点了点头。 “你闺蜜呢?” 苏玖玖在仇缥缈回头寻找的一瞬间,出现在眼前:“没丢。” 她磕cp呢,当然要在最佳磕cp的位置,离远一点,还怎么偷拍。 在嵇次允在一旁低头在手机找餐厅时,苏玖玖偷偷将手机相册打开,送到仇缥缈面前。 光影间,在人群中穿行,相互靠近,彼此相望的两个身影。 “发我。” 苏玖玖比了一个ok。 “你们想吃什么?” 姐妹之间的默契:“能吃饱的就行。” 都要饿瘪了。 仇缥缈点开尉迟瑾禾的账号,很快,尉迟瑾禾转了一千过来,留言,不够再说。 可以放心去干饭了。 “我想吃火锅。” 路上,他们碰见了很多热情合照的游客,嵇次允以不喜欢拍照拒绝,她们两个反而拍的不宜乐乎。 看见漂亮的纪念品,两人就走不动路,嵇次允也不知道是谁说饿了。 好不容易走到吃饭的地方,嵇次允已经不觉得饿了。 吃饱喝足后,尉迟瑾禾开车来接他们回别墅。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老板吗? 不但自己开车还发工资。 尉迟瑾禾不知道嵇次允心中所想,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今天都玩累了,苏玖玖卸完妆就躺床上睡着了。 仇缥缈走出房间,来到楼下。 草地上萤火虫点点,和星空的光芒相映,美景入眼,照亮了少女冷淡的眼眸。 脚踩在草地上,鞋底摩擦出细微的响动,仇缥缈朝后面望去,是尉迟瑾禾。 尉迟瑾禾在她身边坐下:“有心事?” 心头一紧,仇缥缈回忆着这几日的点点滴滴,下意识地抬起手,覆在脸上:“没有。” “我听听。” 仇缥缈其实也想倾诉,只是不知道该告诉谁,但现在好像有人愿意听。 “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仇缥缈将手上的石子清理干净,看着被石子印出来的手掌,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像是在笑,反而有种无奈之感,“一个女生,在无数重复枯燥的时间里,偶然在汹涌的人群中,瞥见了一位少年。少年俊朗不似凡间人,此后她眼中便永驻一人。但她始终只能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哪怕那抹身影从不为她停留,她这时知道,她眼中住了一轮月亮。” 今夜圆月高悬,仇缥缈伸出手,去触摸那月光。 鬼乱之时,她来子阳市只是为了带回姜亦希,旁人的事情她不会多管。 也许就是那一刻的决定,让她暴露在许多人的眼前,也让嵇次允暴露在更多人的眼前。自此,试探不断,她的那些心思也随着浮出如深渊的内心,得以一窥。 但是再来一次,她也会出现在嵇次允眼前,在鬼物手中救下他。 因为权衡利弊后,脑内只有两个念头,他不能有事。 也许这是她离他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不再是人群中的寻寻觅觅,也不再是遥远的背影,而是能出现在他眼前,甚至能说上一句话。 再是意外和他再次见面,便倾尽所有想护他周全,甚至卑鄙的留下半妄的印记,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有再次靠近他的机会。 “姐,我感觉我快克制不住了。”仇缥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喜欢要从眼里溢出来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她不知道如何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镇定,如果这是一门学问,她想她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 “当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开始四处张望时,想让一些东西永远存在自己的眼眸中,那些心思又怎么能不称为明显呢?” 尉迟瑾禾站起身,将手掌放在她头上,“学会克制吧,缥缈,即使这很难。” 可是,渴望的东西就在眼前,她又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呢。 头上微弱的温暖被风吹走,仇缥缈闭上眼,直到额头的疼痛将她唤醒。 “快回去睡觉啦,我都睡了一觉,你还在外面。” 苏玖玖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仇缥缈扭头低眸,肩上披了一件外套,很明显是苏玖玖替她披上的:“谢谢。” “赶紧回去睡觉,有黑眼圈猫猫就不漂亮了。” “好。” 苏玖玖靠在仇缥缈的肩膀上,两人朝着别墅方向走去。 “下次可不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了……” “嗯。” 走到房门前,仇缥缈扭头,目光朝着对面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意识到这一点后,迅速将目光移开。 她对自己说,缥缈,学会克制,哪怕那很难。 第130章 命中注定(一) “早。” “早。” 最令人欢喜的是,清晨打开门,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一双眼弯弯,将万千情丝盈于其中。 仇缥缈的笑容在嵇次允走后迅速卸了下来。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开始回忆之前的蛛丝马迹。 朝着前方走,朝着他的方向走,注定是深渊,而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她可以豁出性命的地步吧。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没什么东西,都在行李箱里。” 仇缥缈的身体构造在本源之力的改造下,和普通人的身体已经大不相同。 她还站在台阶上,就已经听见交谈的声音,她看见客厅中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黑色的运动服包裹着长期锻炼出来的肌肉,脸上是无妄之地祖传的面瘫脸。 尉迟瑾禾见仇缥缈走了过来,介绍道:“保镖,李护。” 一米九多的身高,长的真有安全感。 仇缥缈点头:“你好,我是仇缥缈。” 李护嗯了一声,声音小到仇缥缈还以为是风在耳边刮了一耳屎。 李护提醒道:“上路,已经很晚了。” 不愧是无妄之地出来的,浑身都带着煞气。 经过这么一对比,嵇次允简直温润如玉。 “玖玖呢?” “在外面。” 原来自己才是来的最晚的那个。 花园中建造着一座玻璃房,苏玖玖就坐在里面。 见别墅大门打开,几人走了出来,苏玖玖放下茶杯,提着行李箱走到仇缥缈身边:“喵喵,我有钱之后,也想住这样的别墅,在花园里喝茶。” 李护和嵇次允把行李放好。 自从苏玖玖看出了仇缥缈的心思,对于让他们两坐一辆车的态度接受良好。 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直到将整座城市都抛在身后。 仇缥缈拿出耳机,点开uu音乐,调出歌单。 “听歌吗?”仇缥缈扯了扯耳机,耳机落下,怕他拒绝,又装作还没有睡醒一样,将一只耳机迅速塞他手里,迅速闭上眼睛。 嵇次允将耳机戴上,耳机里戏腔婉转,下一秒,又响起激情澎湃的外文歌。 仇缥缈听歌口味范围广,什么风格都听。有些歌甚至很冷门,评论不足百条,目前他听到的,就没有不好听的歌。 听着歌,嵇次允闭上眼睛,竟然也沉入了梦乡。 仇缥缈闭着眼睛,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两人的头朝向一左一右,唯一的连接是这副耳机。 嗡嗡。 好一会,传入耳朵里的声音才恢复正常,她的眼睛,也在此刻从黑暗中挣脱而出,看见面前站着一位华服女子。 她俯仰众生,明明同在平地,却像在九天之上高高在上,不可亵渎,浑身被金光笼罩,让人看不清她的面目。 她开口,带着质问的语气,迎面而来的威严之气压在仇缥缈的身上,也压在了她的身侧。 她身侧站着一位男子。 男子不发一言,背脊硬挺,冷漠的看着那位华服女子。 仇缥缈转身看过去时,对上他的双眼,发现那双眼并非古井无波。 愤怒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下,如同蛰伏在草原上的猛虎,只待能一口撕碎猎物的时机。 仇缥缈强装镇定,他竟然有着和嵇次允一模一样的面孔。 “身为圣女,应当履行你的职责,而非徇于私情。” 什么职责? 华服女子见她摇头,以为她是否定自己的职责,其实仇缥缈只是单纯不知道是什么职责而已。 “职责,与我何干。” 仇缥缈一愣,张嘴的确实是她自己,但她并非是这样想的。 听见这话,男子扭头看向她,见她目光冰冷,一脸毅然,态度忽然柔和下来,看向华服女子时,愤怒再添上了几分。 即使仇缥缈看不见华服女子的容貌,也能察觉到她在笑,在笑他们的无知。 果不其然,她说:“天真。” 那就试试吧,她且看着。 留下这句话,她便消失在眼前。 金光消失,仇缥缈却松不了一点气,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胸腔里积攒的酸楚,以及望向男子时的思念。 两人无话,男子后退一步,不看她一眼。 她也冷漠疏离,高高扬着的头颅象征着她一向高傲的尊严,很难低下头对他人表示亲和。 哪怕她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于她而言,这很难。 所以她看见男子的衣袖如云一样在空中挥动,又如云一般飘走,她却站在原地失去了魂魄一般。 第131章 命中注定(二) 象征光明的太阳从云层中钻出,带着温度的光芒透过车窗,映上少女熟睡的脸庞。 在这股光芒中,一滴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滑出。 眼皮挣扎了几番,仇缥缈睁开眼睛。 梦境太过真实,导致她的目光扫到外面不断后退的景物时,生出不真实之感。 梦中的情感被带出虚妄,在现实中的仇缥缈,顺着随车身抖动的耳机线,望向被光偏爱的嵇次允。 他此刻皱着眉头,清俊的面孔多了几分破碎感。 仇缥缈先醒来,耳机里传出的声音让她的心更觉得空落落,始终落不到实处。 于是,她只能无聊的回忆梦境,试图分析得出结论。 从小接触的于常人不同,对于天意这种东西,仇缥缈也渐渐有所感。 梦中情景很有可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虽然看样子他们之间的结局不算美好,但这也说明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吧。 仇缥缈指尖飞舞着一丝灵力,她的本源之力大概是红色的,所以和灵气结合后,将透明的灵气染成了红色。 灵力朝着嵇次允方向延伸,随着主人的心意啪嗒一下缠上了他的手腕。 远远看着就像红线。 仇缥缈身体抖动了一下,连忙收回灵力。 她怎么能这样,要是嵇次允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待她。 仇缥缈陷入了深深的懊恼中,将大半个身体移向车门方向。 嵇次允缓缓睁开眼,阳光越来越刺眼,晃着他的眼睛,他就像没有感知一样,眨也不眨。 整个人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知道他在梦里看见了什么,也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车队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达目的地,天黑了还在路上行驶。 仇缥缈摸着肚子,她又饿了。 中途吃了一顿饭,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饿了也是正常的。 仇缥缈觉得饿出了幻觉:“我好像看见了一家饭店。” 嵇次允拿出平板,点出离游旅业特制的地图:“不是幻觉。” 车队行驶的路线悄然发生改变,最后停在悬上饭庄的停车位上。 这是一家开在悬崖边上的饭店,附近都安装了高高的栏杆,栏杆上装饰着小彩灯。 微风吹来,甚是清凉。 仇缥缈仰头。 悬上饭店建了六层,有六六大顺之意。 站在外面还能听见里面传出的客人交谈的声音,竟然还有客人,仇缥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服务员问有几位的时候,尉迟瑾禾这才迎着悬崖边吹来的风,踩着高跟鞋而至。 “九个人。” 司机还有李护都一身黑,仇缥缈往后面望的时候,尤其是尉迟瑾禾,长的就不像好人,就算是仇缥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觉得这伙人像不法分子。 也难怪服务员收紧了腮帮子,严肃极了。 最后大气都不敢出,将他们带上四楼。 仇缥缈有点不理解,尉迟瑾禾为何今日要放出威压,这跟就自己待在房间里还要用喇叭说话一样莫名其妙。 她试探的放出感知,心跳迅猛的跳了两下。 第132章 入局(一) 仇缥缈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当心里有事情压着的时候,她根本笑不出来。 苏玖玖站在阳台上,避免游客掉下去,阳台用玻璃全部罩住。 也正因为挡住的是玻璃,可以最大限度的欣赏景色。 群山险峻,白日欣赏之时,只觉得宏伟壮观,到了晚上,四下无光,那巨大的裂口,只觉得像一口巨大的深渊。 苏玖玖打开手电,那一点微弱的光在巨大的黑暗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 尉迟瑾禾摇晃酒杯,直到杯中液体将杯内每个地方都沾湿,她放下酒杯,站起身。 仇缥缈的目光自从扫到尉迟瑾禾离开的背影后,就没有挪开过,她对苏玖玖说道:“我有东西掉车里了,要下去拿。” 苏玖玖伸了伸腰:“我陪你。” “好。” 从阳台到门口还有些距离,余光中,嵇次允正低头玩手机。 仇缥缈先找到司机找了车钥匙,然后和苏玖玖下了楼。 楼梯间有几个小孩在玩耍,撞到仇缥缈的身上。 仇缥缈眼疾手快抓住了男孩的手臂,皱了皱眉,出言提醒道:“注意安全,别摔了。” 小孩子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在她走后,又大笑起来。 迎面吹来阵阵凉风,灯光装饰黑夜,仇缥缈远眺,早已经不见尉迟瑾禾的身影。 她只好按照编好的话去找之前坐的车。 下车的时候,仇缥缈只顾着看山上的景象,并未注意到停车场停了不少车,看着这些车辆,她右眼皮一直跳。 仇缥缈对车不感兴趣,只记得车上有标志,按照这个标志才找到了车。 她打开车门,车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副驾驶上放着一袋她昨日在晋源买的特产。 仇缥缈有些烦躁,将副驾驶上的袋子提了起来,拆了包装,抓了一些放在口袋里。 她喜欢吃软糖,放了一颗在嘴里,才感觉到内心的烦躁平复了一些。 “砰。” 仇缥缈关上车门,递给苏玖玖一些零食。 她张开手臂,往后压。 舒服。 微风徐徐,吹的人心旷神怡。 仇缥缈下意识的望向饭庄的方向。 苏玖玖站在她身边,看远处饭庄内灯光璀璨:“我估计饭快好了。” “应该,我们回去吧。” 仇缥缈转身检查车门是否关好,苏玖玖注意到她的异样:“喵喵,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 仇缥缈捂住眼睛,掌下的眼皮滚烫。 “可能是坐车坐久了,有点不舒服。” 苏玖玖不放心,想再看看她的眼睛,上前走了一步,脚软了下去。仇缥缈接住她,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后座上。 “你困了,想睡觉。” 声音低喃,散在黑夜里。 仇缥缈再塞了一颗糖在嘴里。 屏幕上显示网络正在重连中,头顶的灯闪了又闪,它彻底熄灭的五秒内,楼下的分贝达到一个新的高峰值。 嵇次允熄灭手机屏幕。 他有些不安,手心的“眼睛”发出兴奋又胆颤的声音。 在黑暗中,他能想到的东西比平时更多。 他已经预感到了危险。 黑暗里,嵇次允胸前的吊坠发着淡淡的荧光。 灯光亮起后,匆忙的脚步声逐渐平息,喧闹的人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也许是想多了,嵇次允垂着头,目光落在脚上,鞋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的,他低下身体,吊坠在空中摇摇晃晃。 系好鞋带,嵇次允正想抬起头,目光透过玉坠落在地上,强装镇定的脸一秒破防。 他猛地站起,后退时将椅子撞倒,巨大的声响让房间里的其他人侧目。 嵇次允的目光扫向房间的每一寸地。 房间里的司机们停下推杯换盏的动作,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他们看见房间中的青年,脸色惨白,手臂微微颤抖的抓起玉坠放在眼前,浑圆的喉结滚动一圈又一圈:“跑。” 第133章 入局(二) 他是不是有病?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他们不知道危险正如同潮水向众人袭来。 嵇次允透过玉坠,窥见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裂开大嘴的鬼物站在人的身后,吞没了整个人的脑袋,嵇次允看见它们的嘴巴在咀嚼,鲜血从嘴角流了一地,惨叫在耳边此起彼伏。 鬼物咀嚼着自己的食物,爬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最终定格在他的方向。 嵇次允人麻了,肢体僵硬,浑身血液凝固,根本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他睁大了眼睛,几乎要拔腿逃跑。 之所以还站在这里,一是不能,二是不想。 嵇次允握了握手心,指尖触碰到掌心,终于下定决心。 还没有等他接近,整个人如同脱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木椅上,玉坠也随之砸在胸口。 木椅四分五裂,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体内。 嵇次允紧闭着嘴,所有的痛苦化成一声闷哼。 玉坠中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鬼怪聚集在他的周围,却没有上前。 嵇次允看不见,只觉得周围越发的冷,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饭庄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被浓郁的鬼气覆盖,一丝灵气都寻不到。在这样的环境下,必须保证体内的灵气储存可供可持续战斗。 仇缥缈一心只有在四楼的嵇次允,将那些惨叫声抛之脑后,可当她踏上台阶时,贝齿咬住下唇,毫不犹豫的回了头。 她听见了小孩的哭声,听见了人咽气前灵魂的呜鸣。 仇缥缈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睛时,脸上恢复了严肃认真的神情。 第一次开始了解鬼怪时,仇缥缈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昆虫记中的动物捕食方式。 动物捕食无非是为了生存,鬼怪也是,它们的食物很复杂,也很简单,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吃,除了自身,其他的存在于它们而言都是食物。 但对于食物,它们也有捕食优先级,它们也有智慧,拥有智慧才是它们最恐怖的地方。 就像螳螂一样,在有其它食物的情况下,是不会同类相食的。 一楼整个区域摆放了很多玩具,设置成小孩游乐区。 她一步一步走进游乐区,鬼气越来越浓郁,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 她冷静的可怕。 脑海中浮现着所谓荧光的灵诀。 她手指绕的飞快,末了,右手中指和大拇指捏合,其余三指展开,从空中,在眼前,落下。 瞳孔中灵纹被点亮,她缓缓吐出两个字:“荧光。” 灵诀威力比阵法更强,只不过更消耗灵力,在灵气稀薄的现世,很少会有人使用灵诀。 仇缥缈冷眸,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存储那么多的灵气。 而她可以。 红色的荧光如同萤火虫在黑暗中摸索行进,黑暗中的人慢慢抬起头。 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陷入了死般的寂静中,而后响起细微的哭泣声。 “姐姐,不要走。” 一双小手扯住她的衣袖。 仇缥缈低下身体,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荧光漂浮在空中,所到之处,鬼怪哀嚎不止。她不悲不喜,宛如神明。 她目光跟随荧光。 这是她第一次施展荧光的手诀,也是第一次看见荧光的威力。 荧火之光也可以驱散黑暗,带来光明。 仇缥缈抬脚。 “不能走不能走。” 小男孩越哭越大声,他已经崩溃了,不光是他,其他的小孩也拦住她不让她走。 “这里已经安全了,我要去看看别的地方,去帮更多的人,我相信你们都很懂事,不会不让我走的对吧。” 仇缥缈面前的光屏上显示该区域的污染值已经稳定了下来。 她打算先将一楼作为安全区,圈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幸存的人都聚在一起,避免救了他们之后又去送死。 安抚好小孩后,她举起手,手中灵纹红光大盛,一把摁在地上,地面上红色的纹路缓慢运转,灵力罩住一楼。 仇缥缈叮嘱道:“你们都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仇缥缈在这群小孩面前已经相当于救命稻草的存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安静的待在一起。 他们蹲在一起,忽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远处躺着在混乱中护住他们的亲人尸体。 有荧光开道,仇缥缈到二楼时,走廊上只站着三只厉鬼。 厉鬼从望,头颅巨大,长着零星几根毛发,六根拳头大小的青筋将头颅上的位置全部占满。 仇缥缈冲向厉鬼,右手在身后,指尖触碰到熟悉的刀柄,在从望面前,刀锋横扫而过。 从望动了,将刀身中刮出的灵力拍的灰飞烟灭。 仇缥缈冷静的想,这是高手。 然后就在前一秒,她帅气酷炫的冲进了高手堆里。 很好,很勇敢。 三只从望挪动位置,站在仇缥缈左手右手面前三个方位,如同深渊的眼眸凝视着她。 居高临下之感,从海拔上仇缥缈就输了。 在从望同时出手时,仇缥缈脚尖点地,身体腾空而起。松开握住刀柄的手,改为双手紧握。两手中指在灵纹上划了一圈,手指如同莲花绽开,掌心对外,六道灵波劈向从望。 从望以为六道灵波和先前的攻势一般弱不禁拍,淡定的拍了过来。六道灵波各分三路,它们挥动扭曲不成样子的手掌,震怒,朝着仇缥缈飘来。 仇缥缈飞速拉开距离。 她本想快速解决,看这样的情形是不能了。 仇缥缈召回浮在空中的鸿榷刀。 一抹灵力点在刀身上,仇缥缈眸中灵纹运转,凛冽的刀气劈向从望。 从望张口将刀气吞了下去。 在仇缥缈用刀气转移从望注意时,手势转化的飞快,她要尽快设完阵法。 鸿榷刀的刀气吞下去跟吞刀片没有什么区别。从望顿时虚弱了不少,飘在空中的身形也浮动了几番。 最边上的从望直接将另一只从望吞了,速度之快,别说仇缥缈没有反应过来了,就连最右边的从望都没有反应过来。 仇缥缈望着两只从望朝着自己冲来,神情复杂。 但没有办法,手势已成,荧光大量聚集过来。 一颗荧光的分裂极限是十次。 仇缥缈遮住眼睛。 这是荧光辅佐的杀阵,在刺眼到足够灼瞎的红光过后,二楼的荧光几乎爆炸完毕,视野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啊。” 阴凉的气息包裹着她,仇缥缈打了一个寒颤。 尖利的指甲抵在喉咙上,果然在危险中闭上眼睛会更危险。 这只进食过的从望,没有被杀阵杀死,反而在愤怒下实力大增。 从望额头上裂开了一根青筋,脏血流了出来。 仇缥缈的目光越来越涣散,在一片血雾中,她看见嵇次允穿着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由于失血发懵的耳朵,在闹声中逐渐恢复正常。 “有事吗?班主任找我吗?” 嵇次允定眸,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的声音不算好听,却在此刻犹如春风挠在她心上:“是我找你。” 霎那间,时光停滞,所有的苦难历练都化成了春暖花开。 仇缥缈流着眼泪望着他,她听见自己说,舍不得。 而后,幻觉破灭,仇缥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脖颈上大出血,将地面染红。 从望似乎不解,这还不算痛苦吗?她的灵魂为什么还没有出窍。 仇缥缈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在脖颈处抹了一道治愈法阵。 在危险的处境中,陷入幻觉十分可怕,一旦陷入,有很可能直接在幻觉中醒不过来了。 仇缥缈差点死在美好的幻觉中,本人对此没有展露一丝后怕的情绪,手掌对着从望,灵力成网,将从望罩住。 “你很对我的胃口,我不介意让你死的更惨一点。” 说罢,鸿榷刀一刀插在从望的头颅上,从望的面目再度可憎几分,在嚎叫中化为灰烬。 “算了,赶时间,去死吧。” 眼底一片薄凉,仇缥缈就连愤怒都那么平静。 第134章 最喜欢的,最重要的(一) 仇缥缈一瘸一拐的走到离她最近的包厢旁边,用力拍了拍门,声音在灵力传输下扩散到了二楼的每个角落。 “一楼现在安全了,不要留在二楼,都去一楼,死在二楼没人管。” 死在一楼就有人管了? 也没有。 仇缥缈懒得解释那么多,也不管身后的动静,上了楼梯,为了省力,全身力量压在栏杆上,脚步挪动时,拖着身体一起前进。 “嵇次允,等我。” 她在心里念道。 源源不断的鬼物从三楼某处包厢涌出来,荧光爆炸后又形成两个新的小球,将鬼炸没,如此周而复始,荧光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仇缥缈眉头皱成一团。 谢,她有密集恐惧症。 但她还指望荧光先她一步去救嵇次允。 三楼还有尖叫和哭泣声,她再一次无法狠心直上四楼去找嵇次允。 荧光的消耗会不断抽取她体内储存的灵气。 灵诀和阵法的区别就在此。 灵诀使用期间会不断消耗灵力,而阵法只需要抽取一次的灵力。 仇缥缈攥紧手掌,感觉空虚弥漫上心头。 是什么东西减少了?是安全感。 她在十七年的时光中一点一点攒下的灵气,在今天如流水一般花掉了。 荧光扩散速度不慢,但鬼物会直接进攻,迅速进食,这个过程很快,等荧光蔓延到四楼都够嵇次允死七八次了。 即使有红影的威慑在,她也不觉得嵇次允现在的情况有多良好。 仇缥缈望着朝着四楼扩散的荧光,不断祈求着嵇次允能再坚持一会,而后踏入了四楼的走廊里,站在鬼气最浓的房间前,拉开了门。 四楼包厢内,嵇次允已经第n次躺地上了。 所有的木椅四分五裂,壮烈牺牲。 李护将嵇次允扶了起来。 他浑身湿透,幸好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狼狈。 李护是从厕所跑出来的。 一双通灵眼是他被无妄神选中的原因。 而嵇次允是他被选中来这趟旅程的原因。 李护两手小拇指勾连,大拇指捏合,面前出现一个光圈,他的武器从光圈中出现。 嵇次允捂着胸口,克服想吐血的欲望,问道:“能不能带他们出去。” 出不去了,李护摇头。 嵇次允唇色惨白,无论是失血还是受伤了,都足够他痛到无法呼吸。 “仇渡使在楼下,她一定会上来救我们。” “仇缥缈?”嵇次允皱眉,咳嗽了几声,“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来保护我们。” 李护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 虽然仇缥缈素日性格阴晴不定,但必须承认她很强。 单单是听见楼下传上来的爆炸声,都足够令人安心。 “大约要多久?” 嵇次允大口喘气,往后面退了一步。 房间里的其他人坐在地上,伤的很重,但幸运的是,他们还活着。 他们迫切的需要一个精神支柱,而在危难中保护他们的少年嵇次允无疑是这样的存在。 李护给出自己的判断:“起码十多分钟。” 嵇次允心一沉。 红雾已经吃撑了,暂时帮不了他。 身体莫名其妙的适应了疼痛,流血的速度也在减缓,这些他能清楚感知到的变化,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房间内的鬼物暂时被驱逐,李护说撑不过两分钟,鬼物便会再次占领该房间。 度秒如年不过如此。 十多分钟,就像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李护的武器是一把剑。 此刻插在阵法中间,李护盘腿坐在地上,不断改变施法的手势,改变阵法的强度。 守护法阵的外面,吞没了所有光芒的鬼气不断攻击着法阵。 法阵中心的圆球,内里已经裂痕遍布。 李护满头大汗。 嵇次允瘫坐在地上,手握住玉佛。 他在思考鬼物冲进来之后,应当如何。 房间内的四位司机也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忍着痛不敢叫出声,生怕发出声音会将危险带来。 嵇次允思考过后,“将范围减小,你保护好他们就行。” “那你呢?” “我能保护好自己。” 清俊的青年在黑暗中,眉头皱成一团。 “可…” 嵇次允仰头,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你不保护他们,他们真的会死。” 李护顿时被哽住,思考片刻后按照嵇次允所说缩短守护法阵的范围。 危险气息铺面而来,嵇次允闭上眼睛,抬起手,对准扑过来的鬼物。 李护一直注意着嵇次允,只见嵇次允被一团红雾包裹着,刹那间他脸黑的和黑暗贴合度更高了。 如此看来,仇渡使被鬼物污染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甚至还和鬼物勾结污染了人类。 不知无妄神是否知道此事,又不知为何无妄神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仇缥缈和别人勾结所布的局。 荧光终于赶到,带着仇缥缈独一份的气息。 嵇次允睁开眼睛,将玉佛放在眼前。 鬼一碰到荧光便被炸成灰烬。 “这是什么?” 李护也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见。 厉鬼被荧光激怒,一扭头看见了最好抓的嵇次允。 第135章 最喜欢的,最重要的(二) “他人呢?” 熟悉的嗓音传来,带着细微的嘶哑。 “被厉鬼带走了。” 李护对仇缥缈喊道。 仇缥缈浑身血迹,咬着牙对着李护点了点头。 她飞快地掐诀,火焰犹如条龙盘旋而至,将他身边的厉鬼焚烧殆尽。 李护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谢谢,少女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累,很累。 双脚几乎支撑不住她透支的身躯,嘴唇被咬出血。 从得知嵇次允出事后,一路杀到这里,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手扶着把手,将大部分的力量施加在栏杆上,拖着自己前行。 被建立在悬崖边的饭店,素来以景色而闻名。 最佳观赏地当属天台。 此刻天台上,被黑气笼罩,站满了形容可怖的鬼物。 嵇次允仿佛能听见红雾吞噬鬼物的声音,他感觉世界在颠覆,也许世界没有颠覆,但他要倒下了。 鬼物越来越多,嵇次允无力的反抗,反抗无果,被鬼物抓住啃食。 “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到了仇缥缈的耳朵里,她的脚一软,膝盖弯曲,跪到了台阶上。 嵇次允,嵇次允…… 他的名字在大脑内疯狂刷屏。 她所能使用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这段路程她只能用跑的。 仇缥缈的身躯在颤抖。 视线越过天台上的重重鬼影,仇缥缈终于看见了他。 满天的荧光而至。 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眼睛空洞的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嵇次允,不要。” 嵇次允的身体已经软了下去,踉跄了一下,脚后跟悬空,从栏杆上掉了下去。 仇缥缈用尽全力奔向他。 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在奔跑,踩上了栏杆。 没有丝毫犹豫,仇缥缈跳下天台。 在跳下去前,仇缥缈的视线中出现了一轮圆月,圆月高悬天空之上,仿佛皎洁不可亵渎。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嵇次允。 可是怎么也抓不到。 仇缥缈双眼发酸。 “嵇次允。” 仇缥缈闭上眼睛,调动仅剩的灵气,发动她在嵇次允身上传动阵接入口。 他们之间的距离直接被缩短,再度睁开眼睛时,她搂住了嵇次允的腰。 抓到了。 她抱着嵇次允下落。 仇缥缈喘着气,内心忽然变得很平静。 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死或许是不错的结果,她也不用痛苦的想各种方法去杀他了,多好,她饱含眷恋的睁开眼睛,想要看他最后一眼。 忽然,下落速度减慢,然后完全停止。 两人浮在空中。 仇缥缈顺着包裹住自己的灵力罩,看到了前方的------ “鸿榷刀?” 它浑身被一股红色的气息浑身携裹着,让仇缥缈想起来,她最后一次见到严小念的场景。那时鸿榷刀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中,她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 在那之前,她想过无数种让严小念拥有别的结局的方法,可是她还是亲手让她魂飞魄散了。 眼前,鸿榷刀以刀身抖动回应她的呼唤。 大量红色的灵气涌入仇缥缈的体内。 她被动的吸收了大量的灵气,巨大的灵力从脚底升起,踩到地面时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鸿榷刀猛然将灵力抽回,就像宣告“租借”结束。 仇缥缈实在是站不住了,瘫软在地,即使失去了意识,她也紧紧的抱着嵇次允没有松手。 嵇次允被精神污染的过于严重,加上受了不少的伤,一直昏迷不醒。 仇缥缈醒了以后,无奈的坐在地上,恢复灵气。 仇缥缈叹了一口气,如果她灵气恢复的够快,能连接上附近传送阵的接入点,他们还是可以从这样的环境中尽快脱离。 见到尉迟瑾禾后,李护第一时间将仇缥缈和嵇次允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她。 “迅速找到他们。” 尉迟瑾禾很严肃,甚至少见的皱起了眉,“给我报警,全力协助警方搜查。” 李护却犯难了:“这种情况怎么报案?” “我们是受害者,还需要为加害者找借口吗?我只知道我们失踪了两个人,生死不明。” 除了月光,荒野之中没有别的光亮,虫鸣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更显幽静,即使在昏迷中,嵇次允也始终皱着眉头。 像是陷落在某种痛苦之中。 “这种事情,又怎么能算我的错。” “就当作不知道不行吗?” “为什么要分手,我明明是喜欢你的。” 细碎的声音从耳朵里传了出来,碎片一般的画面渐渐的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场景。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 嵇次允紧紧的攥着手,逼着自己离开,以一种故作轻松的姿态。 仇缥缈垂着眼眸,双手被嵇次允紧紧握住。 还来不及惊讶,就听见他冰冷的说,我不喜欢你。 仇缥缈眼神黯然:“我知道。” 在无数个寻找你的身影的时刻里,我就知道了。 双手交握处,灵气缓缓流入嵇次允的体内。 仇缥缈体内的本源之力不停往外输送,无法及时修补自己损伤的身体。 她眼中没有光彩。 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起了一个人,严小念。 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会疯吗? 她也会像严小念那样吗? 察觉到手掌被回握,仇缥缈连忙抽出手,看见嵇次允的睫毛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你。” 嵇次允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不知道说什么。 在触及到她疏离的目光后,他彻底哑言。 “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他四处张望,丝毫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没带手机。” 仇缥缈就这样坐在地上,右手握着左手臂,可以挡住部分身躯。她的衣服多处挂彩,万一露出什么地方,她可以考虑换个星球生活了。 今天,仇缥缈寡言的让嵇次允觉得很奇怪。 “你还好吗?” “还好。” 嵇次允也让仇缥缈奇怪的很。 明明不喜欢,还问这么干嘛? 摔下来的时候摔到脑袋了? 可是她也没有让他受伤,再说了她说了不好,嵇次允又能怎么办。 仇缥缈从兜里拿出一堆零食丢向嵇次允:“你吃。” “你呢?” “吃了。” 她别过脸,目光四处扫荡,看似在思考,实则只是为了克制饥饿的欲望。 因为她也饿,比嵇次允更饿。 消耗过大,肚子一直在叫没有停过。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等池总来救我们。” “她会找到我们吗?” “应该会,乐观一点,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第136章 最喜欢的,最重要的(三) 仇缥缈歪了歪头,实则是在灵台里面搜刮东西,从灵台中取出一个手镯。 辰募镯,十二个点位各有一种物品,随机开出一件,跟抽卡游戏有得一拼。 仇缥缈两手小拇指勾连,大拇指捏合,手镯朝着上空飞去,变大数百倍。 辰募镯在空中闪耀着光芒,黑夜中几乎能闪瞎人的眼睛。 嵇次允觉得这光让他很不舒服。 仇缥缈站起来,双手食指和中指相叉,往里旋转一圈,手指分开,右手手指朝着辰募镯方向一划。 辰募镯下浮现出一座宅邸,顷刻间,巨大的阴影笼罩上方。 在嵇次允呆滞的目光中,阴影落了下来。 宅邸落地而成。 宅邸的牌匾边沿如同祥云样式,刻着一个字缈。 仇缥缈一脸淡定,对嵇次允说:“进去。” 嵇次允起身,他的目光顺着不远处的石壁,望向快和天空贴合的悬崖峭壁。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他伸了伸手,往前走了一步,浑身上下没有感觉到疼痛。 再然后,面前这间宅邸,金光四溢,带着神圣的气息。 他有点目眩,这个世界开始变得玄幻了。 仇缥缈依旧一脸的高深莫测。 虽然仇缥缈不太懂建筑,她只会欣赏,但也能看出这府邸不符合现世历史上记载的形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长廊幽光,映在碧波微澜的水面。楼阁浮空,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四个字,梦中情宅。 仇缥缈真的很爱。 两人踏上石桥,萤火虫便迎了上来。 氛围实在是太好,可这对于情商一向不高的仇缥缈来说,不仅没用,还很多余。 她缩了缩脖子,皱眉瞥向嵇次允,硬邦邦的开口:“找间房间休息一下?” 嵇次允沉默的抬了抬头,楼阁在天上,他怎么上去? “你想住哪间,我带你上去。” 仇缥缈是压根没有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了,毫不在意的东张西望 。 原本只是客气一下,仇缥缈也没有想他真的回答。结果是,嵇次允随手指了一处,仇缥缈往上一看,楼阁名单一个允字,写在红纸上,字迹有种认真的潦草。 这她熟啊,一笔一画,无比认真的写出丑陋的字。 宅邸原本的主人想必很随性。 “和你挺有缘。” 嵇次允不明白她的意思,张开嘴,眉头拧成一团:“啊?” “没事没事。” 一阵风吹来,嵇次允身体腾空,朝着允阁飞去。 仇缥缈觉得,男女间还是需要一些距离,如果要她抱着嵇次允上去,她会觉得自己在借机耍流氓。 嵇次允站在青石路上,脚踏实地并没有带给他一点点真实的感受。 仇缥缈手臂在空中一划,脚尖点地,身影消失在云雾缭绕中。 她随意打开一间房,走了进去,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一个圆滚滚的球滚到面前的桌子上。 两只小小的眼睛从球上面长出来:“主人,你回来啦!” 仇缥缈抱着手臂问道:“你是谁?” 圆球上又长出两个小手手:“我是小丘丘。” 小手手对着仇缥缈张开。 仇缥缈揉了揉了圆球上的白毛,很软:“哦,小丘丘,我不是你的主人。” “你就是。”圆球靠近她,竟然对她卖萌。 仇缥缈素日铁石心肠惯了,圆球卖萌只是挑了挑眉,语气一本正经:“你的主人肯定活了很久,而我才十七岁,我还是个宝宝,怎么做你的主人。” 阿丘的耳朵耷拉下来,有些难过。 “可我好想主人吖!” “那我也没有办法。”仇缥缈撑着脸,诚恳的说道,“首先感谢你的主人,否则我也不能有暂时的休憩之地。但是感谢仅仅只能是感谢,你的主人多半已经入土了,我也不可能替你找到她了。”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小丘丘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圆球上长出两个小脚脚,在桌子上狠狠地跺脚。 仇缥缈脸色瞬间一黑,风雨欲来,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拍在小丘丘的身上,圆球瘪的跟纸片一样。 她也看不看一眼,走到雕花木床旁,掀开被子往上面一躺就睡着了。 小丘丘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圆球状态。 幸好它是化象,拍不死。 它有种预感,这个跟主人有相同气味的女生真的想拍死它。 圆球缩在桌子的小角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凝望着陷入梦境的仇缥缈。 她的灵魂有两种颜色,白的和黑的。 两种颜色占据的面积,明显是白色居于上风,但它怎么瞅着,黑色正在向白色方向蔓延。 能因为一句话生气的人,灵魂肯定不是白色的。 她生气,它也是有脾气的好不。 小丘丘气哄哄的在桌子上滚了滚。 仇缥缈睡醒,坐了起来,打量四周,这房间里空旷的可以,除了桌椅,一张床,只剩下空气。 第137章 最喜欢的,最重要的(四) 仇缥缈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将视野中的那坨圆球忽视掉,奈何存在感太强。 “出去。” 圆球上伸出两只小手手,来回摆了摆:“不要,不要,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休息好了,仇缥缈脾气也好了许多,只是打开了房门。 行,她走。 天蒙蒙亮,貌似才五六点。 仇缥缈坐在青石路边沿,双腿在空中来回摇晃。 安静到可以听见水流流动的声音。 她抬头望天,低头望水面,最后,目光停留在一间贴着允字红纸的阁楼上。 当一个不在意一切的人,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某处时,她的心思便可见一斑了。 她站起身,朝着允阁飞去。 允阁外长着一棵粗壮的树,仇缥缈对植物了解甚少,不知道这是什么树。树枝叶繁茂,树下铺着一块大石头,摆着茶具,对比仇缥缈先前选的楼阁,足以见主人对允阁的用心。 仇缥缈坐上石头,举起茶杯,茶杯中试探的喝了一口,没毒。 一饮而尽。 手臂撑在小桌上,她静静的望着允阁,唇边一抹笑意。 嵇次允,还好你没事。 回想嵇次允被鬼气污染,神志不清的从天台摔下去的场景,仇缥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抓着心脏,用尽全力挤压,缺氧般难受,不仅如此,更是致命的疼痛。 她承认,在见到他的那刻,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救他。 他是她最喜欢的人,却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任何事物都可以排在他的前面,在无数的选择前他甚至排不到前列。 这就是仇缥缈,理智永远大过于感性。 就算让她再选一次,她也会先处理掉楼下的鬼物,再去救嵇次允。 她讨厌一切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人和事,如何减少麻烦,这必须是她的第一准则, 她摇晃茶杯,大脑飞速运转,饭庄有这么多鬼物出现,绝对不简单,她一定会让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仇缥缈放下茶杯,闭上眼睛,往后面一躺,脑子无非是些洗剖煮的和谐画面。 忽然她眉头紧皱,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升起。 她坐起来,汗滴从额头一滴一滴的滴落。 仇缥缈紧紧的攥紧手,指尖将掌心的皮肤摁出一道一道紫红的痕迹。 她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允阁紧闭的大门。 她对于疼痛的感知越来越明晰了。 嵇次允必须死,这样她的生活才会恢复原状。 这是她曾经的想法。 但她后来发现------ 那扇紧闭的,她原以为不会打开的门在此刻打开。 在青年清俊的眉眼中,仇缥缈找到了答案。 就算他死了,她的生活也不会恢复往初。 阳光下,少年眉眼如画,她单看着便满心欢喜,直到另一个女生搀上他的手,满心的欢喜浸泡在冰水里,一同化成冰,又碎成一瓣一瓣。 冰冷窒息。 那一天,她再次感觉到了所谓的疼痛感。 嵇次允走到大石头旁,坐在了另一侧,树叶飘落,在他肩头婆娑起舞。他只朝仇缥缈方向望了两眼,而后直视前方,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哭了?” 她眨了两下眼睛,擦干挂在脸上的泪珠:“对啊,为了救你,受伤了,有点痛。” “你一般受伤之后,怎样才会恢复?” 仇缥缈轻轻的抿了抿嘴,抬手为嵇次允沏了一杯茶:“大多数时候都是自愈,所以不要担心。这点程度,我可以忍受。” 她将茶盏推到他的面前,嵇次允说谢谢,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清甜,他极少喝茶,此刻也多喝了一口。 仇缥缈观察着嵇次允的反应,他的神情很正常。 看来不是茶的问题,那她为何会突然疼痛,现在都无法缓解,全靠死扛。 “那是清心茶,如果起了坏心眼,就会生不如死,是为了鉴定坏蛋的好茶。” 第138章 说,你能看见什么? 呵呵,坏蛋。 呵呵,好茶。 仇缥缈别有深意的往一旁看了一眼。 阿丘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圆绒绒的白毛被小手手搓了两下,然后又滚来滚去。 仇缥缈看出来了,它在幸灾乐祸。 “这是什么?” 嵇次允也注意到了阿丘,自然也听见了它所说的那句话。 就在几分钟前,仇缥缈说是因为救了他才疼的,这下被阿丘出来打脸,她的神情倒是坦然的很。好的,还是有点尴尬,两人被迫忽视那一句话。 阿丘对嵇次允格外热情,激动的介绍自己:“我是化象。” 圆球上长出眼睛,小手手比了一个心,“每样近神器诞生时,就会形成一个我这样的化象啦!” 仇缥缈双唇惨白:“我还要疼多久?” “不知道哦!” 小手手遮住眼睛,眼睛又从手后探出来。 “你说我主人死了,我才不告诉你。”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沉,却在对上嵇次允的片刻涌上笑意:“你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我都会回答你。” 嵇次允垂眼。 问题太多,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问。 仇缥缈却误将他的沉默理解成聪明人的善解人意。 “好,你先坐一会,准备回去了。” 嵇次允欲言又止,他还没有开口,现在更不知道从何开口了,索性不问了。 仇缥缈怕阿丘再在嵇次允面前乱说,不敢将它留在这里,一把抓住它,对嵇次允说,“我有事问它,先带走了。” 那背影只觉得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透露着快走快走的信号。 嵇次允也站起身,再次打开了允阁的大门。 允阁内被分为卧室,书房两个区域,各用一道木帘隔了出来,跟别的阁楼内的空荡荡截然不同。 书房靠近窗边,书案上摆满了白纸,上面内容都有相似的地方,但字迹有细微的区别。 最后好好摆在桌上的一张纸上,字迹和内容已经和第一张有了鲜明的区别。 是写给一个人的道歉信。 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偷看是侵犯别人的隐私,可是它就放在那里,大大咧咧的摆在那里。 等回过神的时候,嵇次允已经站在书案前。 上面的文字和简体中文完全不同,他理应看不懂,显然当他看完信时,才发现这个理应。 嵇次允伸手摸了摸,一滴晶莹的泪沾在手指尖。 “你干嘛拆我台。” 仇缥缈指着圆球质问,手指戳在它的毛里。 “哎呀,他会怎么想我,人家没有形象了啦” “这波属于自作聪明了。” “我讨厌你。” 阿丘没有说话,因为它发现,仇缥缈的灵魂开始变得透明了。 仇缥缈眨了眨眼睛,身上不痛了,但也不能压住她的悲伤。 她第一次追人,就被发现她在故作聪明,好丢脸,好尴尬。 “我现在搬去火星还来得及吗?” 圆球上长出嘴巴,尖牙咬了咬小手手:“火星是哪?你为什么要去火星。” 还好圆球长的足够可爱,不然这个画面只会让人觉得恐怖。 仇缥缈无语的撇了撇嘴:“都怪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是好奇嘛,你还让那个少年也喝了清心茶……” 仇缥缈瞪大眼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好奇了,好奇心早被她吃了,她简直气的要背过气了。 “我不听我不听。” 她抱住自己。 阿丘看见她头上积满阴云,沉沉的压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救下所有人,你是废物…… 这些都是她对自己的责怪,懊悔。 阿丘看入神了,猝不及防,阿丘回过神发现自己被掐住。它对上仇缥缈的双眼。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一直这样冷漠,一丝笑意也无:“说,你看见了什么?” “不说?”她淡淡的说,“那我就毁了这里可好?” 圆球在她掌心瑟瑟发抖,“看见你的心,快要破碎了。” “什么意思。” “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能看见。” 看样子死都不会再说了,仇缥缈忽然有点后悔,当时应该接下这个主人的身份,又不会损失什么,还能白嫖情报。 仇缥缈松开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气懊悔,“我控制不住自己。” 阿丘决定不搭理这个满口谎言的人。 它长出小脚脚,朝着外面飞奔:“我要告诉允泽少君,一定不能相信你的嘴,上当一次就行了,不能再……” 仇缥缈一把揪住它,眉头一跳:“允泽少君。” “是他吗?” 阿丘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谁知,仇缥缈忽然将它抱在怀里,脸上堆着笑:“我就是你的主人,阿丘,我好想你。” “刚才都是对你的考验,来吧,尽情的拥抱我吧!” 在此之前,阿丘从来没有想过能用猥琐来形容一个女生。 它死也不会接受,这样没皮没脸的人是它那个清风霁月般的主人。 “放开我。” 啊啊啊,它脏了。 现在属于两人立场调换的情况,阿丘已经变成了婉拒的那一方。 仇缥缈将阿丘抱起来,贴近脸颊狠狠的蹭了一顿,她眯长了眼睛:“阿丘,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想知道什么?” 仇缥缈装无知:“什么都不想知道啊!” 阿丘放弃挣扎道:“他不是允泽少君,只是两人长的一模一样而已。” “我不信。” “魂魄是一个魂魄,但是人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现在就是普通人。” 仇缥缈思考了一下:“你主人是不是喜欢允泽少君?就像我喜欢嵇次允一样。” “主人为了允泽少君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你怎么能和她比。” 仇缥缈点了点下巴:“好巧啊,我也是不要命了,才掉下山崖,被鸿榷刀所救,想着不能露宿山林,才来到了这里。” 圆球吃惊,抖了抖身上的毛:“你有鸿榷刀?” “有啊!” “你难道真的是主人。” 仇缥缈点了点头,一副接受良好的态度。 阿丘着急的说:“孽缘啊!你现在对允泽少君的感情完全是因为魂魄印记,不是你喜欢他。” 太过深刻的情感,会留在魂魄中形成印记,对转世之后的人都会产生影响。仇缥缈在无妄之地做事,自然也是知道的。 “怎么会。” 理智到可怕的仇缥缈说这句话,可信度直线上升,“情感确实来的莫名其妙,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依阿丘拙见,如果是魂魄印记中的所带的情感,仇缥缈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会杀掉莫名其妙和自己有牵扯的人,这才符合她。 它是化象,本身的能力便有看透人心这项本领。 如今的小主人满身的戾气,充满算计,城府深沉,看过他们前世纠缠的阿丘,私心也不想他们这世再纠缠在一起。 “那你说,他喜欢我吗?”仇缥缈的眸中带了几分期盼,“他的魂魄印记中有我吗?” 圆球意识到她真的会是它主人后,就开始为她着想了,小心的朝她望了一眼,这话会不会伤害到她。 仅仅犹豫了三秒:“魂魄印记中没有你。” 仇缥缈笑出声:“看来你的主人和允泽少君也不是两情相悦啊!” 有些人狠起来自己都嘲笑。 她手中多出了一瓶水,叹了一口气:“不说了,要回去了。” “等等。” 那个水,阿丘有些不解。 仇缥缈回过头:“我想知道允泽少君和你主人的事情,写下来给我看看吧,小丘丘。” 她在笑,阿丘却觉得她在哭。 阿丘好像看见了主人站在自己的眼前,她分明笑着,却那么悲伤。柔软的手揉了揉自己,那是它最后一次感受主人的体温。 “等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第139章 错过(一) 诸子与踏进冥界长老殿的藏书楼时,一股凉风迎面吹来。 出于一种直觉,他下意识往角落望去,果然看见了熟人,晋深。 他戴着圆框眼镜,目光正对着,就像对于他的来到早有预料。 晋深也是拘鬼使,拘鬼使不会近视。而晋深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的原因是,他是一个社恐。 感觉到无措的时候,手有个地方放会让他舒服很多。 “你知道我要来?” “听闻你前几日将成昀内的藏书全翻看了一遍,我想,你是不是在找什么。成昀找不到,自然会来长老殿。” “所以你等在这里?” “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学习,人少安静。” 这是否定了,他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晋深将习题册翻了一页,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诸子与本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是真当他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却说不出来任何的答案。 晋深笑了笑,他那平等的蔑视众生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诸子与身上停留:“因为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答案对吗?” 诸子与皱了皱眉:“无妄神不是吗?” “我说的不是神,而是神明。” “你或许不知道两者的区别,但无妄神真的是神吗?” “你已经错过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时机。“ 晋深笑容加深,唇角在上翘到某个角度时,猛然下坠:“所以。” “她不是神,你早就知道了。” 但无所谓,他并不在意那位大人究竟在制造着怎么样的骗局。 诸子与冷静的可怕,对上晋深的双眼说道:“神明是谁?” 出乎他的意料了,晋深乖乖的坐了下来,示意他也坐下来。 现在可以谈了。 “以乞丐之身入仙途,以圣女缈之名得万世敬仰。” “这位池缈的人生经历,可谓是非常精彩。” “她是你所说的神明?” 晋深笑容加深:“我猜是。”他观察着诸子与的神情,得出很多信息,“看样子,你知道很多消息。我已经跟你分享了很多消息,你不打算和我分享吗?” 诸子与抿嘴,关于仇缥缈,他不敢贸然开口,即使晋深本人非常可靠:“抱歉,目前无法告知。” 晋深哦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失望,也没有再说什么,强迫诸子与开口。 正如诸子与了解他品性一般,他也对诸子与了解一二。 拘鬼使之间需要极强的默契度,所以他们也要对彼此熟悉。 晋深聪明的大脑很快反应过来,他轻蔑的目光扫过诸子与的眼睛。 看来是在帮别人保守秘密。 “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秘密。” 他提醒道。 因为当灾难来临,拘鬼使没有退路,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诸子与收敛所有的情绪,冷静沉着道:“我知道。” 但愿如此,晋深头也不抬,拿起手边的笔,边看书边做笔记。 诸子与走到古典籍区,静下心来翻看。 他们的天赋站在人类的顶端,一目十行对于他们来说都算普通的阅读速度。 自从诸子与他们担任了拘鬼使,长老们对于他们的训练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严厉。 直到他们成年后,这种严厉才开始松了下来。 手表响了两声。 诸子与将书放回书架,迈大步子往外走。 晋深也将书码齐,堆在一旁。 两人抬头默契的一眼,异口同声:“任务。” “嗯。” 两人一同跨出门,清凉的风吹不进他们的眼底,但吹起了他们的发丝。 诸子与双手紧握,从灵纹中释放的灵力,和晋深身上聚集的灵力相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在一望无际的蓝中,白云缓缓流动。 这是大城市中难得一见的场景,而在蓝天之中,一团巨大的黑气正要扩散开来。 诸子与和晋深朝着人群走去:“锁定了方向吗?” “嗯。” “布阵。” 拘鬼使一共十四人,分为两队。 诸子与和晋深同在一队。 七人偶尔会被安排在一起出任务,为了让他们更加熟悉彼此之间的招式。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 鬼王的到来。 上一任的拘鬼使几乎全军覆没,这些消息,冥界不会告诉他们,以免造成制造恐慌,他所知道的关于鬼王的信息,都是他自己调查出来的。 但死亡的那一天到来,他会害怕吗? 还是说他能反抗这样的命运,不重蹈前辈的覆辙,走上另一个结局。 他为此已经努力了数年。 思绪跑的太远了,诸子与望向蓝天,和他的同伴一起,举起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 指尖飞舞着和天空一样象征自由的蓝色,法阵在脚下闪烁,扩大。 “护。” 第140章 错过(二) 灵力波动盖过标记点,七人停下施法的手势。 “爬上去。” 为首的少年,沉默寡言,在听见命令后,身手矫健的将手放在石壁上,双腿一蹬,迅猛的爬了上去。 看着他们都爬上去了,诸子与和晋深才动身。 粗壮有力的手臂握住栏杆,从一旁呼啸而过的车辆却没一人注意。 也不是没人注意,在护阵的笼罩下,普通人看不见护阵内的景象。 一群男生从下面爬上来,整齐划一的站在栏杆旁边。 他们齐刷刷的转身,带着微妙的默契,目光中只有那团不断扩大的黑气。 “很久没有这样的任务了。” “真不想来,本来在家睡觉,烦。” 诸子与凝眸:“那就速战速决,结束请大家吃饭。” “不占你便宜,去你的餐厅。” “成交。” 诸子与低头笑了一声,抬头时手划过脖子,指向天空,束鬼链从脖颈处顺着手指唰唰的冲上天空。 七条束鬼链朝着黑气袭去。 黑气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迅速分散开来。 他们从黑气中看见了数不尽的人脸,正狰狞的朝着他们窜来。 “闪开。” 七道声音同时响起,矫健的身姿飞快闪避,鬼头落到一旁,落石飞溅。 诸子与抬手抵挡,石粒擦过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他一踩地,整个人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四道身影也随着他腾空而起。 此物名为噬灵。 死在这里的都会被噬灵吞噬,无法进入轮回。 方才,噬灵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使用了最大威力的攻击,短时间它们无法再次发动大规模的攻击。 所以这是一个好时机。 晋深和另一个人拘鬼使在下方,死死攥紧束鬼链,牵制住大部分的噬灵。 其余噬灵四散,诸子与看向七人中唯一的未成年,少年冷眸,眨了两下眼睛,甩出束鬼链,两人束鬼链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束鬼链冰冷,杀气缠绕其中。 将噬灵打散,噬灵又会到处跑,于他们无益。 他们的目的是将噬灵引入净化法阵中。 诸子与和少年默契的朝着下方甩去,几团黑气撞进被晋深等人牵住的束鬼链中的法阵。 法阵中的噬灵越来越多,拘鬼使一位接着一位降下去,双手交叠,粗壮的灵力灌入法阵,法阵中灵力一圈一圈包裹住噬灵。 最后一团了。 少年率先出手,右手一甩,握住一把白纸,朝着噬灵奔去。 “驱。” 冷冷的落下一个字,白光覆盖黑气,白光散尽,噬灵被诸子与手中的束鬼链束缚住。 少年也降下去,落在队友身边,七个点位,再度亮起一道光柱,加注在噬灵身上,就差诸子与了。 诸子与手掌中的湛蓝色灵纹亮到极致,灵力聚集在指尖,点在束鬼链首端,湛蓝色灵力充盈束鬼链,直达尾端。 一直在尖叫造成噪音污染的噬灵此刻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团噬灵入阵,而后,最后一道光柱亮起。 净化噬灵为什么会让他们头疼,倒不是因为它们多强。而是因为任务周期长,最短也得七八个小时,还得视情况而定,一天时间差不多就过去了。 圆月挂在天际,净化法阵中的黑气已经淡的看不出来了。 拘鬼使们放下手,法阵的光熄灭,束鬼链缩回拘鬼使体内。 没有束鬼链的束缚,无数灵魂慢慢散开,感激的目光如同手电筒,自高空上投射下。 诸子与微微点头,它们灵魂开始消散,将会被吸入尘尽之地,入轮回,不用再被怨气所折磨。 还没有将护阵撤下,从脚边擦过一辆又一辆的车。 几道黑影隐没在黑夜里,俊朗的轮廓被黑夜勾勒,疲惫的走了几步后,毫无形象的靠在路边的栏杆上。 “累死我了,真想找个地方长睡不起。” 感觉身体被掏空。 这是他们不喜欢净化噬灵的第二个原因,所需要的灵力巨大,每次净化完,就感觉自己虚弱的都快都走不动路了。 “你那是虚,吃点肾宝片吧!” “肾宝片给你多少钱,我牛鞭哥不配吗?” 听到这里,诸子与偏头:“你想吃?” “别,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啊,不想在餐桌上见到这玩意。” 他还年轻,不爱请别诋毁。 七人的手表同时响了,但没有几个人点开看。 但少年点开了,无机质的声音让诸子与想起了仇缥缈:“附近有鬼物出现,不过有渡使在那。” “再来一个任务,我会死的。” 说话这人叫任怀逸,他的眼睛中没有别的情绪,空的只剩下疲惫。 “嘉一说了,有渡使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等我们休息过后,再来帮他们不是更好。” “我们灵力都不多了,赶过去也是负累。” 诸子与的肩膀被拍了拍。 “说好请客的,走吧。” 他面露难色,一脸犹豫,看向指示点,那里似乎有黑气升起。 传送阵升起,遮住了他的眼。 远处,黑夜,圆月下,两道身影跌入深渊。 直到碧绿的伞,划破黑气,在黑夜中点灯。 第141章 谜团 “吃点东西再走吧。” 嵇次允一个人坐在树下,怔怔的望着前方。 仇缥缈看不透他,也正因为这种神秘,才让她能欲罢不能至此。 将盘子放在他面前,仇缥缈笑着说道:“找到了一些可以吃的,估计你昨晚吃的那些早就消化了。” 阿丘站在仇缥缈的肩膀上,如果能看出它的表情,那一定是痛心的。 这些是噬忆水幻化的食物,会模糊掉一个人24小时内的记忆,随着时间流逝,会彻底想不起来那段被模糊的记忆。 阿丘不明白:“为什么要他喝这种水。” “有人要他喝,而我不能拒绝。” 她眉眼的痛苦挣扎一闪而过。 仇缥缈怎么会不懂,到今天这一步,将所有的秘密敞开来,他才有可能走进她的身边。 错过了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再度拉开。 阿丘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主人的影子,同样是都有着对命运的无奈,不得不舍弃掉一些东西。 仇缥缈睡觉时,尉迟瑾禾入了她梦,告诉她,他们已经报警了,如果嵇次允还记得这些,对他没有好处。 饭庄死了不少人,尉迟瑾禾报警也是应该的。 无论是从什么方面考虑,她都不能拒绝。 当然,仇缥缈也不能记得,不然对上警察的盘问也不能保证她不暴露自己。 他们一起吃完了这顿其实不能饱腹的饭。 “除了前世的故事,我还想你把我和他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小丘丘你要帮我记得。” 记得她已经放弃了杀他,记得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生死一刹那,仇缥缈忽然有了别的心思,想尝试一些以前不曾尝试的东西。 她垂下眼眸。 树下,嵇次允闭上眼睛,沐浴在花瓣纷飞中。 仇缥缈轻声对阿丘嘱咐道。 她抱起嵇次允,朝着外面走去。 李护对于时间的敏感来源于长期的训练。 对时间的判断,他几乎没有出过错。 仇缥缈花了多久,从他下判断开始,只花了三分钟。 她怎么能那么快,李护无从得知,但他也知道了那位青年对于少女的特殊意义。 他此刻站在尉迟瑾禾的身后,李护满腹的疑问。 “等会警察会来盘问,你如实回答就行。” “好。” 昨晚情况危急,她又去了什么地方? 她又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仇渡使的死活吗? 寄希望于普通人,不是很荒谬吗? 她却始终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李护的目光在阳光下越来越模糊。 尉迟瑾禾转过身,看向他,难得露出满意的神情:“现在可以去了。” 警方将饭庄里的人都救了出来,还运出了部分尸体,小孩看见尸体,吓得嚎啕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一问小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哭着说记不清楚了。 要不就是说萤火虫救了他们。 吓傻了这群孩子,真的可怜。 明明开开心心的和家人出来旅游,结果遇到了这种事情。 “查不出来,线索都断了。” “都说记不清楚了,断了电,视野一片黑,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有这么多人,但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还有人说有鬼。” 总之警方一无所获。 唯一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池锦,案发时竟然不在现场,这也让他们的调查难度大幅度上升。 最关键的是,她说她这边失踪了两个人。 警方还得派人去找,派来的人手根本不够。 从车里睡醒的苏玖玖一脸诧异,懵逼的看着一觉睡醒变了天的世界。 她站在女警面前,焦急的快哭了出来:“我闺蜜呢?” 看见那些尸体,她真的害怕了。 “你闺蜜是谁?” “她叫仇缥缈,才17岁,力气很小,很瘦。” “小姑娘,不要担心,要相信警方。” 苏玖玖坐在椅子,她也无法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说完她知道的信息,女警也只说了句运气真好。 只是那位无意救了朋友的仇缥缈,却没有那么好命,如今生死不明。 “找到了。” 苏玖玖迅速站了起来。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熟悉的面孔。 是仇缥缈和嵇次允。 听带他们回来的警察说,两人晕倒在路上,不知道跑了多久,连鞋子都跑掉了,非常狼狈。 苏玖玖看见仇缥缈的刹那,眼泪便涌了出来。 仇缥缈双眼惺忪,看向她所在的方向,疲惫的勾起一抹笑,试图用这抹笑抚平她的悲伤。 “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你觉得还需要休息,也可以一会再告诉我们。” 仇缥缈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 “我和我闺蜜,就是苏玖玖,下来拿东西。拿完东西我看见饭庄一片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让玖玖留在下面等我消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再告诉她。” 她皱着眉头回忆:“进去后,我发现了不对劲,就打算离开了。但是遇到了嵇次允跑下来,身后好像有人追我们,我们就一直跑一直跑,那些人一直追。”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报警。” “我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怕只是断了电,要是报错警了不是会很麻烦吗?” 仇缥缈说完了,摸了摸肚子:“我饿了,想吃点东西,可以吗?” “等等啊!” 仇缥缈点了点头。 女警为她送来盒饭,给嵇次允那边也送了一份。 仇缥缈吃的速度不快,似乎是在刻意放缓。 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一天多没有吃过饭了。 越想要得到或者知道什么,就越控制这种欲望,好奇心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锻炼中逐渐消失了。 仇缥缈自小为了让自己的弱点更少,在各个方面都对自己进行严苛的训练。 小时候,陪自己的人很少,她对于世界的认知的启蒙书除了爸爸订的书,还有姐姐带回来的一些杂书。 书中,蠢的人活不久,那她就尽量多几个心眼。书中,好奇心害死猫,那她就收起对一切事物的好奇。书中,情爱会让人痛苦,那她就没心没肺。 她试图在书中找到自己的道,那些愚蠢的,会让痛苦的,只会变成反面教材来告诫自己。 幼小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些思想对自己的茶毒,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对自己的残忍。 她就像是一个苦行僧,活的孤独又倔强。 仇缥缈抿了抿嘴,手中的盒饭已经空了,她看向嵇次允的方向,杀意再次蕴藏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好烦,又有谁可以被她利用一下。 仇缥缈扭了扭脖子。 警方这边的调查已经陷入了僵局中,找回来的两个人也没有提供可用的线索。 他们只能这样认为这是一起恶性的,有计划的犯罪。 于是他们只能再次对饭庄进行了搜查。 这次,他们竟然有了惊人的收获。 三楼的包厢里,地板被撬开,饭庄的秘密就这样展露在众人眼里。 繁复的图案铺满整个房间,皆以血为引。 手机铃声响起,唤醒仅存的理智。 “喂。” “队长,我们找到了饭庄老板。” “知道了。” 与此同时,望着天空,繁星点缀墨色,尉迟瑾禾叹道:“他们藏的太深了,到现在,只能看到一点点影子。” 第142章 休恨 这夜大抵是有些冷,尉迟瑾禾收到许寒生的短信,出神了许久,最终还是起身去找他。 “找我何事。” “池锦,你当真要和我分手吗?” 寒风吹来,让体质一般的许寒生打了一个寒颤。 尉迟瑾禾偏头,不看他:“谁让你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位置。” 许寒生目光恳切,搭配上那张清尘到惊为天人的脸,有种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只想永远陪着你。” 闻言,尉迟瑾禾愤怒的转过头,掐住他的脖子:“永远,你也配说永远两个字吗?” 许寒生是有些察言观色的本领在身上的,他知道自己能得尉迟瑾禾青睐的很大原因是他这张脸。所以他不明白,为何她看见他的脸,更加的愤怒。 他还没有想透,便见池锦袖子中飞出一道绿光。 尉迟瑾禾看向绿光离去的方向,转头,讥讽一笑,她已经明白了些什么,质问道:“你,故意的?” 他第一次听见池锦带着杀意的说话语气,他怕了,浑身颤抖,狼狈的样子简直对不起他的一张脸。 “我…我没有…” 仅仅一眼,便断了他辩驳的话语。 他跪在地上想求饶,却被尉迟瑾禾一巴掌扇晕。 不,不是一巴掌,那巴掌还没有落在脸上,仅仅是她带起的风就足够了。 晕过去的那瞬间,许寒生脑内闪过两个字,离谱。 尉迟瑾禾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饭庄的方向,御风而行。 碧绿的光在夜空中格外显眼。 “休恨。” 脚尖踩在虚空中,她伸出手,带着怀念。 “姐姐,是你吗?”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只剩下孤寂的风在耳旁,在山野间。世间空荡的可以,一个在乎的人竟都不在。 她的手在空中一抓,一闭,黑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金色的光从手臂缠绕向上,几道光芒俯冲上天际,在轰的一声中,降临到下方迅速蔓延铺开。 黑气散了个干净。 休恨还在救人。 身为神器,它通灵到常让她恍惚,恍惚的以为此生还能与姐姐有再见之日。 尉迟瑾禾想了想,抬手,金光从手掌散下去,被休恨的光照的更加漂亮。 休恨浑身颤抖,尉迟瑾禾却读懂了。 “你说,缥缈不见了?” 回忆不得不到此结束。 仇缥缈抱臂,站在门口:“那天晚上,你不在饭庄吧?” “哦?” 怎么? “如果你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能在那种情况下支开你的人,除了许寒生,还能有谁。” 尉迟瑾禾挑眉,指尖点在手指上的戒指处。 “是他。” “他利用你,理应杀了。”仇缥缈眉头都不皱一下,冰冷的吐字。 “打打杀杀的可不好,何况,他是我喜欢的人,别动他。” “不就是一个替身,谈什么喜欢。” 尉迟瑾禾无奈:“他还有用。” 少女罕见的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好。” 先不杀他。 仇缥缈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丝毫不理会身后探究的目光。 她之前可不会把杀心摆在明面上,一天时间,她究竟和嵇次允经历了什么? 仇缥缈冷静下来,也认可了尉迟瑾禾的想法。许寒生支开尉迟瑾禾,巧合的可能性不高,绝对是有人安排的。尉迟瑾禾想钓鱼,而她们手上,只有许寒生一个鱼饵。 无数次,果不其然,她找到了嵇次允的身影。 如果有一天,嵇次允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该如何。 仇缥缈眼皮一抬。 杀了他。 不过挥一挥手指头,一个小意外,就能让他死掉。 自从失忆后,仇缥缈的眸中再度恢复冷淡。 就好像,她那些短暂的浓烈的感情也一并忘记了,只剩下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感。 广告牌落下,朝着嵇次允砸去。 他死了,这就够了。 但是,仇缥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嘶吼着:“不要。” 仇缥缈抱住嵇次允,因惯性,稳不住,她再次当肉垫,垫在了他的下方。 广告牌从脚边落下。 “嵇次允,你为什么不躲。” “我没看见。” 嵇次允手撑在地上,爬起来。 仇缥缈屈膝,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仇缥缈来不及处理自己的情绪,但也知道,她突然冲出来,嵇次允反应过来肯定会觉得不对。 这种事情,就需要把他问懵。 “要不是我刚好看见了,你怎么办?” 少女抬起头,几滴眼泪几乎要落下,担忧神色一看便知。 “谢谢。” 仇缥缈松开手,站在离他一臂的位置:“下次小心一点。” 下次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我一定会心如铁石,痛下杀手。 少女担忧的望着喜欢的人,站在阳光下,单纯无害。 可谁又知道,血色包裹爱意,危机下蛰伏生机。 嵇次允回以同样担忧的眼神:“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 仇缥缈摆手告别,后退时,眉头皱成一团,嘶了一声。 “好痛。” 嵇次允连忙抓住她的手臂。 她很瘦,手上没有什么肉。 “你受伤了?” “我好像脚扭了。” “我背你吧。” 出乎意料了,她只想装一下,让嵇次允对她的印象深一点。 “好吧,那麻烦了。” 嵇次允也很瘦,仇缥缈内心很嫌弃,很咯人,一点也不舒服,但还是难掩嘴角的笑意。 “谢谢。” “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脑袋已经开花了。” 少女没有笑,认真的看着他,冰冷的心开始生出裂缝,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心。 不可以,不可以。 但一个声音又说,可以。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这句话触动了她的记忆,在冰天雪地里,是他,让雪融化。是他,将她带入了温暖中。 原来回忆杀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可是她只想杀了他。 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愧疚便不发收拾的席卷心头。 仇缥缈垂眼,尽量提起嘴角:“可是我现在怎么去?” 嵇次允对她笑,帅的一塌糊涂:“我带你去。” 仇缥缈的心攥紧一团,但她笑着,露出嘴边的梨涡:“好。” 由于不熟悉周围的环境,嵇次允第一时间是打开手机上uu地图。 还好,不远。 他抬头,正对上少女因期待而明亮的眼眸。 “走吧。” 嵇次允的声音不算好听,可落在仇缥缈的耳朵里,怎么也听不够。 仇缥缈重重的点头:“好。” 在趴在嵇次允背上的那刻,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成了一个只会说好的机器人。 但是,嵇次允啊,我不想成为一个冰冷的机器人啊! 她想成为的是一个强大的人,但强大的路怎么会好走,她已经放弃了好多好多东西,回不了头。 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仇缥缈靠在青年瘦削的背上,闭上了那双常年被冰霜覆盖的双眼。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浮现,她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有爱而不得,梦里有志不成。 “不要。” 这两个字说的很认真。 嵇次允背着仇缥缈,不知道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她眼角滑出泪。 “嵇次允。” 在青年犹豫的瞬间,他听见了他的名字。 嵇次允停步:“仇缥缈,你怎么了?” “仇缥缈,仇缥缈。” 急促的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少女被困在梦魇中,始终挣脱不了。 “不要,不要醒来。” 嵇次允只当她没睡好,在耍小脾气,语气无奈:“到了,再不醒把你丢了。” “不行,我是病号。” 盘在脖子上的手紧了紧。 仇缥缈醒了。 “不丢。” 嵇次允背着仇缥缈找到了一个空位,蹲下来将她放在椅子上。 仇缥缈看着他说:“到时候找池总报销,她说了费用她全包的。” “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的命可比钱有价值。” 嵇次允站起来,“我去挂号拿票,等我。” 手表亮了,仇缥缈两手交叠,飞快的点了一下。 尉迟瑾禾:目前调查结果,饭庄老板信邪教,筹谋多年。被抓后,胡言乱语,举止癫狂。 仇缥缈的第一反应是,饭庄老板被推出来,替背后大boss顶锅了。 究竟是谁对他们下手? 能猜到他们会在饭庄停留,想必很了解她们的行程。 仇缥缈想起来一个人,越岐。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告诉尉迟瑾禾还有这号人。 不知道尉迟瑾禾能不能从越岐身上找到什么信息。 就在这时候,尉迟瑾禾发来第二条消息。 “明天出发,坐高铁,直达西藏。”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点开屏幕,是群里的消息,尉迟瑾禾将这条消息也发在了群里,苏玖玖回了一个收到。 还有一条嵇次允是发来的,问她身份证号是多少,仇缥缈回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仇缥缈无聊的看着四周,周围的一切都无法点亮她暗淡的眼眸。 在望向某处时,她抿嘴笑了笑。 嵇次允拿票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票,前面还有五个人。 他坐在仇缥缈旁边,等护士叫号。 这是一家老牌骨科医院,评价都很中肯。 “前面有多少人。” “五个,很快。” “池总说,案件已经调查结束了,明天就可以走了。” “那你的脚怎么办?” “应该不会很严重。” “那就好。” “还是能走的,很快就好了,不用担心。” 嵇次允看见仇缥缈笑的次数很频繁,现在她就笑着,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 “害你受伤的人是我,怎么是你在安慰我。” 仇缥缈用毫不在意的语气的说道:“小事,不要内疚。要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也会救我的。” 护士叫号:“2309。” 嵇次允拿起票,再次蹲了下来。 “不用背我,扶我就行了。” 嵇次允投来疑惑的目光。 “真的。”仇缥缈站起来,抬手,等着嵇次允的搀扶。 “走吧。” 其实是仇缥缈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哪里受伤了?” 看起来就很靠谱。 仇缥缈把脚伸出来:“扭到了。” 脚踝处已经肿的很明显了。 医生让她动一下,仇缥缈摇了摇头,说疼。 “先拍个片,看看是不是骨折了。” 仇缥缈点头,站起来,嵇次允左手扶住她,右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就诊卡。 仇缥缈被嵇次允搀扶着出了看诊室。 脚是真的扭了,在嵇次允说要带她来医院的时候,她用灵力掰的。 仇缥缈还记得上次,他也问过自己要不要去医院,只是那个时候他对自己态度冷淡,哪怕她不愿意去医院,也不多问。但这次,他说,带她来,是什么东西变了吗? 她心情复杂的往前面走,旁边的人体温陌生又熟悉,脚踝处疼痛加剧,一点一点的提醒她,沉浸爱恨之间的代价。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 仇缥缈看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一向目标清晰的大脑宕机了。 她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她知道那是他们宝贵的回忆,所以她会想起来。 嵇次允再次拿票回来,没注意到仇缥缈眼中多了几分动容。 那次,她陪他带奶奶看病,他也是这样忙里忙外。 “等一会吧,马上就到我们了。” “你怎么不坐?” 椅子就在脚边,她却呆呆地站着。 像个傻子。 “哦。” 仇缥缈才回过神一样,硬邦邦的坐在椅子上:“好烦,不喜欢来医院。”带着些抱怨的语气,“要等很久,要检查东西,等待的过程很煎熬。” 闻言,嵇次允沉默,他的睫毛很长,眨动时如同蝴蝶振翅:“我也不喜欢。” 医院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一个好地方。 仇缥缈从来没有忘记,她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嵇次允面前时,是一个夜晚,最后,他走进的,也是一家医院。 嵇次允双眼无神,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仇缥缈靠在椅背上,在他的身边,感觉到了悲伤的气息。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他,护士叫号的声音几乎成了解救她的天籁之音。 仇缥缈站起来,嵇次允连忙扶住她。 “嵇次允。”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耳里,“别难过。” 别难过,生死有命。 第143章 来,打一架 医生看了仇缥缈脚部的x光片,陷入了沉默:“没有骨折,但能看出脚踝不是第一次扭了,之前扭的是不是没好?” 仇缥缈笑的无害:“记不清楚了。” 体内的本源之力会不断修复她受到的伤害,所以仇缥缈每隔几秒便会用灵力掰断脚踝。 自然会呈现这样的效果。 “一定要好好休养啊!还这么年轻,不要留一身伤,老了就知道痛苦了。” 仇缥缈温顺的点头,内心却闪过一个想法,她不一定会活到老了的时候。 开了药医生叮嘱了一大段话后,两人就离开了医院。 嵇次允扶着仇缥缈,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严重拖慢了他们的行走速度。 仇缥缈这副样子,坐公交车多有不便,他询问仇缥缈的意见:“打车回去?” 仇缥缈摇了摇头,问他:“你饿了没有,我们去……”右手在太阳穴处一点,一翘,语气俏皮,“干饭。” 病人为大,何况他也实在是饿了:“想吃什么?” “啊,我想啊?” 仇缥缈皱眉,显然是在认真思考:“我有选择恐惧症,你想你想。” 把问题推给别人,自己将会收获坐享其成的快乐。 嵇次允拿出手机,手指不停的在屏幕上划过。 他也打不定主意,于是提出建议:“你要不要也看看。” “行吧!” 话音落下,距离拉近,仇缥缈甚至能感觉嵇次允的温热的鼻息喷在发丝上,但退回成安全距离想也别想。 无论她以后想怎么对待嵇次允,目前为止能和他靠近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走。 能靠近一点是一点。 嵇次允微不可察的往后靠了一点。 仇缥缈的目光在各种各样的店之间游离:“吃烤肉吧,想吃。” 她的手指点在一家店上,“这家。” “好。” 由于仇缥缈的腿脚不方便,还死都不想让嵇次允背。所以理所应当的手脚全废,享受嵇次允烤肉的服务。 “我记得你伤的是脚。” “来,你快吃,我来烤。” 仇缥缈接过烧烤夹子,看似熟练的将烤盘上的肉翻了一个面。 嵇次允忐忑的接受着仇缥缈的投喂。 在仇缥缈含笑的视线里,他将她夹给自己的肉放进嘴里。肉眼可见,嵇次允咀嚼的速度下缓。 这一块没熟,那一块糊了。 他终于皱着眉头,开口:“还是我来吧!” “不行,我就手没有受伤了,一路上辛苦你了,你应该休息一会。”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仇缥缈的茶里茶话。 盘子中再度被夹入一大块肉,焦黑的边缘让嵇次允嘴角一抽。 “我来吧。” 仇缥缈手中的烧烤夹子被拿走,嵇次允翻烤肉片,将烤熟的肉片夹进仇缥缈的盘里。 “好吃,谢谢你,你真好。” 嵇次允笑笑不说话。 路灯亮起,两人行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仇缥缈不用刻意去看他,单单是在余光中出现就足够欢喜。 到了临时的住处后,嵇次允将仇缥缈扶到床上才走。 看着嵇次允的离开的背影,仇缥缈在思考一个问题。 嵇次允,你究竟喜欢我吗? 仇缥缈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她又该怎么办? 这种想法让她甚至想将嵇次允的脑袋挖出来,每一个沟壑都细细研究。那样,她就不用再猜测了。 忽然,仇缥缈背脊一弯,一股燥郁升起,浓郁的黑气从她体内钻了出来。 死掉,都死掉。 她的眼睛血红一片,眼睛因为承受不住鬼气的侵染,从脸颊处划下一道血痕。 正巧此刻门被扣响,鬼气吹起她额发,还没有看清她的身影,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来人被掐住脖子,抵在门上。 指甲渗进皮肤时,丁煜奕心想,我是冤种。 丁煜奕抬手,手掌拍在她的肩膀上。 见血的那刻,仇缥缈的意识渐渐恢复,被丁煜奕拍伤,顺势往后时,长尖的指甲刮破他的脖颈。 丁煜奕捂住伤口:“你怎么了?” 仇缥缈眼眸通红的望着他:“来,打一架。” “确定是打一架,不是要杀我。”丁煜奕走到桌边,抽出几张纸。 “况且,这里?不适合吧?” 纸接触到脖颈,瞬间变红。 仇缥缈坐在椅子上,身上的鬼气收的干干净净。 “嗯,不适合。” 丁煜奕反问:“现在能去无妄之地吗?” 他不是真心想为仇缥缈提建议,反而是一种警告。 因为现在不能去无妄之地,所以她不能动他。 那没办法了,仇缥缈咬了咬牙:“那我再忍几天。” 丁煜奕找了把板凳也跟着坐下:“你身上怎么会有鬼气?” 仇缥缈眼也不抬,语气冷漠疏离:“生来就有。” “你……” 怪不得冥界的人总是一副对仇缥缈唯恐不及,避而不谈的模样。 仇缥缈垂下眼帘,鬼气自出生之日时便已经深入骨髓之中,剥离不出。 被鬼气浸染会如何,会变成只被怨气支配的怪物,仇缥缈也会这样吗? 丁煜奕深思道,他忽然想起一位好友,那大概是最关心仇缥缈的那批次的人。 他知道这件事吗? 仇缥缈冰冷的语气再度传来:“这件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用跟别人提起。” 她的视线在丁煜奕的脖颈处扫过,手指挥动,施加了一个治愈灵诀。 丁煜奕脖颈处的伤迅速恢复,只留下淡到看不清的疤痕,感叹果然是仇渡使。 他不以为然道:“但这似乎不是秘密吧?” 他和仇缥缈关系不熟,都能知道这件事,为何还要瞒别人。 这件事不是秘密,但大家都只当是谣言,仇缥缈嘴角一勾:“你试试?” “不想被我掐死就到处说吧!” 丁煜奕摸了摸脖子,刚刚的窒息感还残留没有散去。 其实仇缥缈这样说,他也明白了一些用意,至少说明仇缥缈不想让他那位好友知道,遂问道:“你喜欢他吗?” 仇缥缈以为他问题的全貌是你喜欢嵇次允吗?于是,非常自然的回答道:“喜欢。” 可是,丁煜奕似乎不认识嵇次允吧? 回答完后,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全貌不是她所认为的那样:“不对,你问谁?” “当然是诸子与。” 仇缥缈笑了几声,真尴尬啊! 她笑起来,将眼睛眯成一道缝:“我对他是朋友的喜欢,就像我对你女朋友的喜欢一样。” “别,我女朋友可消受不起。” 想来,诸子与也消受不起仅仅是朋友的喜欢。 丁煜奕原以为诸子与的一片痴心得到了回应,谁知下一秒仇缥缈就将这种想法粉的稀碎,甚至暴露了自己已经心有所属的消息。 “哦,我有话对你说来着,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吧?” “在鬼物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时,这个世界的尽头就不会是现在的和平,它迟早都会改变。” 无论是鬼差,渡使,亦或是拘鬼使,都鲜少会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这个世界,这副模样,正常吗? 他们一出生,世界便满目疮痍等待他们修补拯救,他们以为这就是规则,这个世界存活的真理。 仇缥缈不同,没人告诉她什么规则,她独来独往,唯一所限是她的思维。 她思考万物,思考人生,直到发觉世界的恶意。 仇缥缈猛然一拍桌子:“我们的职责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这一声,吓得丁煜奕险些后退:“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先结个盟,总没错吧?” 知道了最终的走向,提前做准备,在意外到来的那一天,不至于输的那么惨。 她从来不会目的纯粹的去做一件事,她想要利用每一个人。 没人能站在她的盟友的位置上,但这不会影响她用此来许诺:“你有想保护的人,我也有。” “未来什么样子尚不可知,你能将自己心爱的人放在危险的位置上吗?” 仇缥缈笃定了丁煜奕的态度,她卸下伪装,诚恳的说道:“我不能。” “人在鬼怪面前,可以说是不堪一击,没有那一天当然好。但真有那一天的话,你会怎么办,能怎么办。” 将心比心最能打动人,这个突破口是他自己送上来的。 良久,在漫长的思量后,丁煜奕终于开口:“我答应你。” 丁煜奕从仇缥缈的房门中出来时,满腹心事,让他无瑕分出太多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情。 以至于擦肩而过的人影,探究的视线,他都没有察觉到。 而那道身影最终停留在了仇缥缈的门前,直到手中的热水凉掉,也没有扣开那扇门。 第144章 到达目的地 仇缥缈对昨晚发生在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当嵇次允无视她伸出的手时,她才瞪大眼睛,一脸迷茫的望着他的背影。 她出来的晚,丁煜奕已经和嵇次允称兄道弟了。 仇缥缈一瘸一拐的走到丁煜奕面前,成功收获了一枚调侃的笑容。 她直接无视,确定嵇次允没有看向这边时,手指指了指他的背影:“他,咋了,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昨天掐他脖子的时候,脚还正常得很。 丁煜奕右手握拳,挡住嘴边的笑意:“我们什么都没有说。”他看向嵇次允所在的方向,“不过,你喜欢的人是他?” 仇缥缈咬牙切齿道:“闭嘴。” 她偷偷摸摸的再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才放心的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边坐下。 “有病有病。” 仇缥缈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何昨日还亲近了不少的嵇次允,今日会变得格外难靠近。 她将全部郁闷发泄在枕头上。 一回头,嵇次允正满脸笑意和丁煜奕聊天。 啊啊啊。 仇缥缈狠狠地捶了两下枕头。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丁煜奕,昨天就应该掐死你。 尉迟瑾禾终于露面,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气势凌冽。 她就站在门口,等到所有人目光移向她时,她才开口:“票买好了,走吧。” 仇缥缈还记得自己伤者的身份,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她试图吸引的是嵇次允的目光,而嵇次允今天压根没有看她。 尉迟瑾禾握住她的手臂,致使仇缥缈不得不停步:“你受伤了?” 尉迟瑾禾觉得不可思议。 “小伤,很快就会好。” 仇缥缈摆脱了尉迟瑾禾,苏玖玖今天没精打采的,走到了仇缥缈的身旁,扶住她。 “你怎么又受伤了。” “不小心崴伤了。” 丁煜奕再次手握成拳,放在人中处。 这声音放大的,一点也不刻意呢! 可惜说的人有心,听的人无意。 思念此,丁煜奕退后了几步,对仇缥缈说:“需要我扶你吗?” 仇缥缈躲开:“如果你的女朋友扶我的话,我会很开心,至于你,算了吧。” 赶紧撇清他们的关系,不能让嵇次允误会。 仇缥缈是懂说话的。 而丁煜奕,他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他无话可说。 几人上了车,今天仇缥缈和苏玖玖一辆车,丁煜奕和嵇次允一辆车。 苏玖玖比前几天沉默了许多,仇缥缈还以为她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留下了阴影。正在想台词开导她,眼前落下一双手,随后身上的重量增加。 苏玖玖打了一个哈欠:“好困,让我趴一会。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困。” 这就是她最近无精打采的真相吗? 莫非是那天对苏玖玖的身体造成了什么伤害吗? 仇缥缈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确认苏玖玖已经睡熟了,手指找寻着苏玖玖的脉搏。 车身一晃,仇缥缈的手指从好不容易找到的脉搏上滑了下去。 真麻烦。 还是用灵气吧! 仇缥缈指尖钻出一丝灵气,顺着苏玖玖的脉搏进入她的身体内。 仇缥缈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画面。 血液似乎就在眼前流动,幸好仇缥缈不晕血。 灵气在苏玖玖体内乱窜,看得仇缥缈眉头直跳,几乎要把这缕灵气强制抽回来。谁知道,这缕灵气也是争气,在仇缥缈收回它之前,直达苏玖玖的心脏。 鲜红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上面萦绕着一圈黑气,也随着心脏的跳动上下起伏。 “鬼气。” 仇缥缈眼皮猛然一跳。 什么时候?鬼气什么时候进入苏玖玖的体内的。 她慢慢收回灵气,指尖发颤。 仇缥缈低头,凝视着眼前熟睡的苏玖玖,她对于危险一无所知。 她不可否认,是她将苏玖玖带入了这场浩劫中。 仇缥缈眸中盈出一丝眼泪。 第145章 想清楚了 华女士的话音还萦绕在耳边:“你就该一个人。” 我真的就该一个人吗? 仇缥缈捏紧拳头,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甚至听过很多版本。 第一次听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态呢? 一个人也挺好。 第二次听的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 强者本就孤独。 再到后来,她想,她也可以打破这句话对自己的束缚。 如今看来,原来是一语成谶。 仇缥缈半抱着苏玖玖,心已经冰凉,如同沁在冰水中。 也不知道嵇次允有没有受伤,找机会探一探,她才能放心。 他若是无碍,仇缥缈自会远离他,还他清净。 只是自己的心跳动时为何牵扯着神经,那么痛呢? 仇缥缈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嵇次允,最终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苏玖玖跳动的心脏上萦绕的黑气。 她身边太危险了,但凡有牵扯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严小念的死她至今都无法忘怀。 仇缥缈想清楚了,她还是一个人比较好,不与他人扯上关系,他们就不会受伤。 “你和仇缥缈关系很好吗?” “怎么这么问?” 丁煜奕揉了揉头发:“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去找她了。” “还好,她……”嵇次允停顿,目光远眺,似在回忆,“救了我很多次。” 丁煜奕多少有些腹黑在身上,掐脖之仇不能不报,所以他拱火:“她从小就这样,看见谁受伤就去救一下啊!” 嵇次允错愕的张嘴:“她竟然是这样善良的人吗?” 说实话,他不是很相信。 用腹黑这样的词形容仇缥缈可能更加贴切。 丁煜奕以为嵇次允已经误以为自己不过是仇缥缈顺手所救的人之一,乘胜追击问道:“她都是怎么救的你?” 嵇次允没有回答,反问道:“所以你和仇缥缈很熟吗?” 他真心觉得,先前和嵇次允说话没有这么累,可以说得上是相谈甚欢。而现在问一句,他必然会反问一个问题,丁煜奕忽然觉得废脑子了起来。 但是不影响他继续拱火:“这倒不是,我兄弟和她更熟。” 杀伤力绝对很强,要是他听见夏夏身边有个很熟的男生,他能气吐血。 但嵇次允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次,看出来是很不在意了。既然如此,看来嵇次允这边他也不用替诸子与担心了。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撬不掉的墙。 何况仇缥缈还只是单相思。 车队到了火车站,仇缥缈在苏玖玖的搀扶下下了车。 嵇次允走到仇缥缈的身旁,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仇缥缈本想答应,可太多思绪堵在脑海里,让她只能拒绝。 苏玖玖打了一个哈欠:“她好重,你扶吧。” 她眨了眨眼睛,哎,这家没她得散啊! 仇缥缈看见苏玖玖脸上的疲色,也不好再拒绝,将身体部分的力量靠在嵇次允手臂上:“谢谢。” 他们的行李已经寄了过去,减轻不少负担。 丁煜奕跟在他们身后,表示不是很能看懂这人的想法。 明明是没有任何的力量的普通人,心思却能如此深沉。 不得不说,仇缥缈好眼光。 丁煜奕都已经能预见她悲惨的结局了。 他们的票买的位置都很接近,这也方便了嵇次允一路扶着她,直到座位前。 仇缥缈坐下,眼睛看向窗外。 她想,最少五天,应该就可以不用人扶了。 她也不用演戏了。 仇缥缈闭上眼睛,刚放在嵇次允身上的灵气开始流动。 他的体内没有黑气。 也是,有红影在,嵇次允就没有危险。 更别提,红影的【核】在嵇次允的手里。 是她关心则乱了。 第146章 连砖头都没有留下 她应该要做的是断情绝爱,开启大女主剧本,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他人的身上。 仇缥缈确定自己的想法,却又在嵇次允的注视下再次破防。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仇缥缈不自觉的摸了摸脸:“是吗?” 难道是昨天被鬼气支配的副作用? “看起来像失血过多。” 仇缥缈有点受宠若惊,她觉得嵇次允不对劲,他先前根本不理自己,难道是丁煜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改变了态度。 “可能是没有睡好。” 嵇次允若有所思的点头,难得见他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仇缥缈几乎想拿出手机拍下来,但她克制住了。 因为她会用眼睛记录下,记到心里。 丁煜奕坐在仇缥缈的不远处,正看见仇缥缈一脸发春相,没眼看的翻出手机。 他点开和诸子与的聊天框:“你的墙角被挖了,连砖头都没有留下。” 诸子与不知道是在忙,还是装看不见,一直都不到回复。丁煜奕飞快打字:我是仇缥缈。 诸子与很快回复:别抽风。 丁煜奕直呼六。 接着他又发了一条:上面什么意思? 丁煜奕回复:仇缥缈有喜欢的人了,你不知道吗? 消息犹如石沉大海,聊天框上的时间停留在此刻。 丁煜奕丢出炸弹,最后自己跑去和女朋友聊天。 火车在辽阔天地之间穿行,犹如宇宙一粟,但这一粟见过雪山的挺拔,辽阔草原的浩瀚。 仇缥缈趴在窗户上,眼眸中映出白云蓝天下的雪山。 嵇次允背靠椅背,目光顺着她也望向外面的辽阔。 火车并不是很稳,一点小小的颠簸让仇缥缈身体前倾,朝着玻璃上面撞去。 “小心。” 嵇次允迅速伸出手,仇缥缈的额头就这样陷入了他的掌心中。 她愣住了。 眼睛扑闪好几下,才回过神来,声音是从所未有的小:“谢谢。” 她肯定脸红了,只能掩耳盗铃一般别过脸。 她的心越来越乱,仇缥缈丝毫不怀疑自己想扑上去的心。 忍住忍住,对了,闭眼睛看不见就好了。 火车缓缓驶入藏区境内,火车停下时,仇缥缈还是闭着眼睛,嵇次允只能将仇缥缈拍醒。 “啊,到了。”仇缥缈拍了拍嘴巴,伸出脚,厚重的脚上绑着的绷带撞到椅子边。 嵇次允伸出手,揽在了她的腰上。 仇缥缈挂在他的手臂上,人都傻了。 “谢谢。” 嵇次允做好她的向导,扶着她走出火车站。 丁煜奕站在外面,看见仇缥缈对着嵇次允笑得花枝乱颤,嵇次允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反应,眉眼唇角都是喜色。 手中的手机抖动,页面弹出诸子与发来的消息。 诸子与:我心之愿,唯她平安喜乐。 天下有情之人莫过于此,得不到或失不得。 尉迟瑾禾包的车到了,几人上了车。 因为嵇次允一路上的照顾,仇缥缈对他放肆了不少。 “你快看,我看见牛羊了,我之前从来没有看见过哎。” “火车上不是见过了吗?” “那能一样吗?它们现在离我更近了,好可爱好可爱。” 嵇次允语塞,艰难的问道:“你喜欢小动物吗?” 仇缥缈点头:“喜欢啊!我喜欢牛肉,羊奶,牛肉串,牛排……” 嵇次允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表达自己对动物的喜欢:“看得出来,你确实蛮喜欢的。” “对吧,你也喜欢的对吗?” 他咬牙:“对,我也喜欢。” 第147章 恶念花 仇缥缈已经加入了挖野菜的恋爱脑大军,听见嵇次允这样说,心里只有啊啊,我们好有缘分,喜欢的东西都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尉迟瑾禾双腿交叠,她的目光短暂在丁煜奕身上停留,红唇轻启:“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吗?” 丁煜奕当然思考过这个问题:“和仇渡使有关。” “你可曾觉得如今的仇渡使有何不同?” 丁煜奕俊秀的脸上满是严肃:“曾经鬼见鬼怕,人见人嫌,如今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谁看了都能意识到不对。”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触到了尉迟瑾禾的雷点,眸中寒光一闪。丁煜奕迅速坐直,大气都不敢出。 尉迟瑾禾收回目光,悠悠道:“你听过一种花吗?” 丁煜奕不敢回答,只敢顺着她的话询问:“什么花?” 尉迟瑾禾眉头弥漫上一丝愁色:“恶念花。” “它是种子时,寄生在宿主的身上会催生人的欲望,绽放时,会无限放大宿主的欲望,然后吸干宿主的生命。” “生长于深渊,势必要让所有的生命坠落在深渊里。” 丁煜奕意会,他或许猜到了尉迟瑾禾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她的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人,叫越岐,最后出现的时间,是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而第二天开始,仇缥缈开始有些奇怪。所以此人跟仇缥缈身上的恶念花绝对有脱不了的关系。” “我这几天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她那条线我动不了。你这两天的任务,调查越岐、拦住仇缥缈,别让她在那位少年面前做出格的事情,我估计那朵恶念花……” 要按耐不住了。 阳光透过云层,挥洒大地,草色染金,动物的皮毛也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车辆行驶到一家民宿前,几人下了车,嵇次允主动上前去替大家领房卡。 虽然这几天过的很混乱,但他还是没有忘记他的工作任务。 等将人都登记完后,嵇次允将房卡递给她们。 他们的房间分别在三、四楼。 民宿整体的布置很有藏族的风格,墙壁上挂着不少特色景区的画或者图片。 仇缥缈和苏玖玖两人牵着小手,走在最后面,苏玖玖靠在她的肩膀上:“你没有高原反应吗?” “还可以。” 苏玖玖明显有些难受,在她的肩上蹭了蹭:“我有点难受。” 估计是高原反应。 但仇缥缈也不敢给她输送灵气,她心脏上的黑气不去除,输入灵气反而会让她更难受。 “回房间之后,你好好睡一觉。” 只得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回应:“好。” 原本因美景心情变好的仇缥缈这下话也说不出来,表情都透露着凝重。 苏玖玖眼皮越来越沉,等到了房间,仇缥缈将她扶上床,她双眼紧闭,已经彻底睡熟了。 仇缥缈替她盖好被子,关上门 。 方才她留意了一下,尉迟瑾禾住在四楼,房号应该是412。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刚准备上楼的脚又收了回来,走到315前面,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她微笑问道:“池总在哪个房间,我找她有事情。” 第148章 朋友,严小念 嵇次允许是要换衣服,外套都脱掉了,只剩下一件白衬衫,零散解开几颗扣子,露出白皙分明的锁骨。 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语气轻松:“在412。” 仇缥缈腼腆一笑:“谢谢了,那我走了。” 她转身朝着四楼走去,身后的门轻轻的关上。 尉迟瑾禾的房门没有关紧,仇缥缈推开房门,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一人。 许寒生。 尉迟瑾禾抬眼看向她,并不意外她的到来,双手交叠放在下巴处:“把门关上。” 许寒生目光呆滞,眼珠一动也不动。 “他这是怎么了?” 尉迟瑾禾唇角扬起:“不听话的人,作为傀儡才能体现他的价值,不是吗?” “那天的事情,跟他有关?” 尉迟瑾禾坦然道:“对,我搜了他的记忆,他野心很大,大到……”她似乎回忆起来了些什么,摇了摇头,“愚蠢至极。” 仇缥缈不关心许寒生的事情,直接说出:“我闺蜜被鬼气缠上了,在她的心脏上,我看见了鬼气。” 尉迟瑾禾意味深长的笑了:“直接将鬼气拔出来就可以了,你不是很擅长这样做吗?” 仇缥缈:她要报警,这里有人在造谣。 “她还有高原反应,身体很不舒服,我怕若是有什么差池,会对她造成不良的后果。” 尉迟瑾禾轻笑,道:“能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呢?畏手畏脚,可不像你的风格。” 仇缥缈忍了很久,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来是想问问您有什么好的建议,不是为了让您告诉我,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你真有意思,被恶念花所控,竟然还能保持清醒。”尉迟瑾禾的目光移向她的手指,手指根根分明,“当初,你的朋友,严小念可是因这花死的。” 仇缥缈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轻启嘴唇:“严小念不过是无妄之地的客人,是您为了复活爱人的养料,怎么就变成我的朋友了?” “砰。”尉迟瑾禾的手掌拍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指甲划破沙发,露出里面的棉絮。 “仇渡使。” 仇缥缈是知道怎么说话气人的:“看来池总没有好的建议,那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好好陪伴您的男朋友。” 关上门,仇缥缈眼睛闭了又睁,手指尖插进掌心的血肉中。 朋友,严小念。 仇缥缈没有停步,直接往楼下走。 嵇次允正好打开房门,见她手紧紧握着,血液从指缝之间流下,他急忙上前一步:“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仇缥缈似乎才回过神,松了一下眉眼,将手背在身后,试图阻挡他打量的视线。 “都流血了别说没事,你在房间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啊!” 看着嵇次允拿上手机,急匆匆的下楼,仇缥缈半响都说不出声来。 其实她能自己康复的,但既然有人给她买药了,那它暂时先不用好? 仇缥缈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等着他,老老实实的没有动他的东西,甚至还特意别过脸不去看他放在外面的东西。 她将手慢慢展开,指甲从血肉中抽出,还牵连着血丝,指甲缝里还堆着血和皮肉之类的东西。 仇缥缈先处理了一下指甲缝,以免等会吓到他。 嵇次允很快回来,手中提着一个袋子。 仇缥缈扫了一眼,大概是酒精,碘酒,绑带,消炎药等药物。 她老实伸出手,嵇次允拿出棉签,沾了一些碘酒,擦在她掌心的边缘,血慢慢被擦感觉。 “你这……” 能看出指甲形状的印记,嵇次允抬起头,是她自己掐的? “是我自己掐的,记得之前死在学校里的同学吗?” 嵇次允眉心揉成一团:“有点印象。” “我和她认识,今天听到了些别的消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仇缥缈用那双暗淡的眼眸望着他,“嵇次允,你怕吗?” 闻言,嵇次允只是抬眼朝她微笑:“怕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心里都会有负能量,不要让它积累在你的心里。平时多走走,多跑步,扩展自己的视野,负能量会减少的。” 后来,仇缥缈回忆自己当初喜欢上嵇次允的原因,其中就有,他很温柔,且他对一些事情都有着自己的看法这两点重要的原因。 “伤害自己并不会改变什么,所以好好照顾你的身体,别老是让它受伤。” 嵇次允已经替她缠好了绑带:“你要氧气瓶吗?” 他蹲着的时候,睫毛覆在眼睑上面,浓密细长,投出一道阴影。 “我闺蜜有点高原反应,给我几瓶吧。” “嗯。” 这些氧气瓶是池总准备的,他只是个搬运工。 只是,池总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学校的事情。 严小念,仇缥缈,苏玖玖,他,都是一个高中的。 再想想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可谓是细思极恐。 嵇次允若有所思的拿出几个氧气瓶,放在袋子里,连同药一同交给她。 “你的脚好了吗?” “好了,我觉得就只有一点点疼了,不影响我走路。” 仇缥缈越这样说,嵇次允越半信半疑。 她点头,眼神诚恳:“真的。” 好的,他彻底不信了。 他将药品挂在手指上,坚持扶着仇缥缈回去。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仇缥缈只好半推半就,就这样让他扶着回去了。 第149章 驱鬼气 仇缥缈用钥匙打开房门,朝着嵇次允笑道:“谢谢,我先进去了。” “好好休息,别碰水。” 仇缥缈点了点头,带上门。 她心情复杂的坐在苏玖玖的身边,灵力从她手心钻出,一点一点的布满整个房间。 护阵铺开。 仇缥缈决定亲自松手,去除苏玖玖身上的黑气。 拖的越久越危险。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毕竟她以前都是杀鬼怪的,救人这种事情,她似乎不太擅长。 思虑再三,她果断掏出手机,拨打诸子与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接起。 仇缥缈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知道鬼气怎么去除吗?” 诸子与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言简意赅:“用灵气隔开,然后净化。” “谢谢。” 她挂了电话。 还真是不客气,诸子与看着熄灭的屏幕苦笑。 仇缥缈将灵气探入苏玖玖的体内,灵气和鬼气相见,几乎要起能量反应了,她连忙控制住灵气,小心翼翼的将苏玖玖的心脏包裹起来,再用灵气将鬼气包裹住,往自己体内吸。 鬼气入体时,瞬间爆炸,仇缥缈收回手。 其实这个过程不是很难,但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出了汗,一摸,浑身凉凉的。 仇缥缈一口气从牙缝中呼出,坐在苏玖玖的床边的小椅子上,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玖玖终于醒来,伸了伸懒腰:“猫猫,我好累啊!” 仇缥缈将氧气瓶递给她:“吸两口,你高原反应还挺明显的。” 苏玖玖半瘫在床上,感觉有点晕,迷糊了会又睡着了。 仇缥缈连接上了网,无聊的刷起了视频,直到上方弹出聊天框,是丁煜奕发来的约饭消息。 她手指一滑,就当没有看见。 想了会,仇缥缈点开和嵇次允的聊天框:“你在干什么?” 等风:玩游戏。 清纯变态:什么游戏? 等风:墨点江山。 仇缥缈点开应用商店,搜索墨点江山,看了两眼评论后,点了下载。 她又重新点回聊天框。 清纯变态:好玩吗? 等风:还行。 仇缥缈抠了抠头发,想不出来还可以聊什么了,索性略过,等墨点江山下载完后,迅速打开软件,屏幕中出现半黑半白的字体,常煌山工作室。 cg是水墨画风,人物和画面都挺符合她的审美,不过更新的下载包竟然要10g,仇缥缈只好点开小窗,边刷视频边等待它更新完成。 她搜了些关于墨点江山的视频,之前她不玩游戏,几乎刷不到有关的视频,搜了之后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墨点江山是一款自由度很高的游戏,涵盖了各方面,说简单说直白点,就是缝合了不少游戏。 正巧这时候游戏已经更新完了,自动重启,配乐古筝之声犹如娟娟流水,高山入耳,浩渺非常,但仇缥缈听着却不怎么舒服,总让她联想到无妄之地。 游戏分为两个模块,一个模块叫墨点山,另一个模块叫江山。 墨点山上,各玩家有两个形象设置——人形,墨点形状。人形可以在江山中显示,墨点形状只能在墨点山上显示。 仇缥缈点开江山,江山图鉴中分为智,勇两个板块,她也不懂,随便点了一个分区选了一张图点了进去。 初识形象略微简朴,但还挺好看,仇缥缈这个隐性颜控有点子满意。 第150章 游戏 【辩论类地图——七天七夜,作者:安义宝隐。 欢迎玩家进入本地图,游戏梗概:十名玩家聚集在别墅内,每晚都会死人,大家需要找出死亡原因,另外还有坏人阵营的人浑水摸鱼,伺机减少好人阵营的人。一共十名玩家,三人在坏人阵营,一人中立,六人好人阵营。 规则如下:坏人阵营需要全力保全自己,结算之日时,当人数大过好人阵营时,即算胜利,反之,好人阵营人数低于坏人阵营时,即算胜利。中立者拥有一张免死金牌,两次表决权。】 页面忽然变黑,一行字出现在面前,你的身份是,属于坏人阵营,第一日来临,努力淘汰好人阵营吧! 仇缥缈操控游戏角色在别墅内活动,她向来不喜欢动脑子,结果误打误撞点了个废脑子的地图。 别墅内的装饰做的很精美,走到桌子椅子旁边还有探索系统,仇缥缈搜了个遍,一无所获,于是操控角色走到楼上,房间上写着名字,她一一比对过去,找到了自己所属的房间。 她在游戏内的名字叫小时,系统自动配的,她在房间里到处搜索,还真找到了不少线索。 1.小时每认识一个人,都会用日记记下来; 2.小时出门时,看见隔壁的人似乎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直觉吧。 这些线索跟别墅内的死亡触发条件有关,也是推理的一环。 “叮。” 游戏页面显示,玩家,请玩家发表遗言。 “这才第一天,我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啊。” 发言结束,毫无价值可言。 仇缥缈却不这样认为,这人很有可能是她们阵营的,好人阵营当然会想办法留线索,坏人阵营查到了线索若是共享,被好人阵营发现,嫌疑指数上升,那么下次被刀的可能性加深。 好的,现在有可能己方阵营就剩下两个人了,再死一个,游戏就直接输掉了。 到了发言环节,投票最多的人嫌疑指数上升,嫌疑指数最高的人死亡可能性最大。 九泪:“我不是坏人。” 仇缥缈发言:“谁都说自己不是坏人,这句话没有什么信服力,我认为大家都说些有价值的比较好,共享线索对我们来说没有坏处。” 因为她希望大家能共享线索,潜意识里大家都觉得坏人应该会藏的很深,不会说这些话,所以仇缥缈这轮比较安全,基本上没人票她。 以黑屏一秒代人物睡觉了,屏幕显示第二天到了,能控制人物活动后,仇缥缈打算偷偷摸摸的去别人的房间找线索。 仇缥缈一脸懵逼的在第二天的时候被刀死了,她们阵营中有一个人苟到了最后,带着坏人阵营险胜,她躺赢,成功体验了一番反派的快乐。 仇缥缈将这局玩完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游戏页面弹出消息,有人加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嵇次允已经发了消息喊她们吃饭,她才揉了揉眼睛,退出了游戏。 她拿上了摄像机,喊道:“玖玖,去吃饭了。” 见苏玖玖休息好了些,仇缥缈给她渡了一些灵气,她看起来精神更好了,也不头晕,蹦蹦跳跳的下了楼。 “我们去哪吃饭。” 嵇次允打开平板,将餐厅点出来给她们两人看:“之前预约过的一家店。” 赵秘书安排的很妥当,可能是因为池总不差钱,有名气的店都预约过了,有些店的菜预约是要付定金的,但也预约上了。不得不说,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嵇次允现在负责他们的行程安排,赵秘书回公司后,给他的账户上打了六万,说是额外支出从里面扣,若是不够可以联系她。 嵇次允算过,六万够他大学两年的全部费用了,穷人和有钱人之间真是有壁。 第151章 西藏景色很美 “玖玖,我刚玩了一个游戏。”仇缥缈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游戏,还有些新鲜感,迫不及待给苏玖玖倾诉自己的游戏体验感,“我还没有展示我的聪明才智,我就死了,一点发挥空间都不给我。” “什么游戏啊?” “就是《墨点江山》,我还没有玩多久,才一两个小时。” 苏玖玖将脸贴在她手臂上:“我也玩,有空我们组队一起玩。” “好。” 嵇次允只是看了几眼平板,仇缥缈几人就已经跑出了酒店。 他接了个电话:“你们到了吗?我们就在酒店门口,哦,你们到了是吧,好。” 挂掉电话,他快步朝外面走去,仇缥缈见到他还比了手势,满脸笑容:“快来,车到了。” 拉萨夜晚的天空如同一颗蓝宝石,晶莹剔透,散发着光芒。 仇缥缈和苏玖玖之前只是看过一些书籍,便对西藏充满了各种美好的想象,她们在无限的憧憬中想要来到这里,到了陌生旷阔的土地上,才发觉想象不及所见的千分之一。 “赵秘书将景点都标示了出来,你们想去哪儿?” “不是让你安排吗?” 仇缥缈拿起脖子上的摄像机,将夜景记录了下来。 下车后,仇缥缈一眼就看到一个适合拍照的地方,让苏玖玖站好:“来点姿势,不要比耶,换一个。” 池锦走的很快,嵇次允出声问道:“不等她们吗?” “她们会追上来的。” 嵇次允有种奇怪的感觉,池总和仇缥缈她们不像是主雇,更像是一个姐姐带着妹妹出来玩。 丁煜奕戴着耳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等仇缥缈和苏玖玖拍完照片,跟随他们的背影,在夜风中一路奔跑,少女的笑声肆意且张狂。 “拍的丑死了,你还拍那么久。” “哪有,我觉得很好看嘛!” 嵇次允和前台的服务员确定了预约信息,池锦和丁煜奕跟着服务员进了包厢,嵇次允则在门口等她们。 “好饿好饿,一天没吃饭了。”仇缥缈张大嘴巴,摇了摇头,她心情好的时候会有一些小表情和小动作。 嵇次允很尽责的在履行他的责任,还在看旅游攻略:“那我们吃完之后去八廓街逛一下,就当消食,明天去布达拉宫。” 毕竟他收钱了,压力好大,有种德不配位的心虚感。 来之前说搬个行李什么的,做的是体力活,他连个旅游攻略都没有做就跑来了,结果忽然上了难度,成了脑力活。 仇缥缈点头:“我都可以。” 苏玖玖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也有了精神,也点了点头。 池锦语气没有起伏,目光还没有从手机移开:“我还有事,你们去逛吧。” 见菜上来了,丁煜奕把手机放在一旁:“那就我们去了,钱你报销吧。” 仇缥缈眨了眨眼睛,偷偷的鼓了个掌,之前白给尉迟瑾禾打工了,一分好处都没有捞到,没事,尉迟瑾禾欠的工钱池锦还嘛! 一样一样的。 “找赵秘书,她会打钱给你们。” 服务员推着菜进来:“打扰一下,上菜。” 仇缥缈站起来,帮她们端菜。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好。” 仇缥缈摇头:“没事啊,我刚好没事。” 苏玖玖也起身帮着一起。 看着服务员小姐姐,仇缥缈问道:“你们是本地人吗?” “对,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在这边做兼职。” 仇缥缈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那西藏风景很美用藏语怎么说啊!” “??????????????????????????????。” 仇缥缈跟着模仿了好几遍:“??????????????????????????????。” 服务员姐姐夸道:“很不错。” 仇缥缈右手捂着嘴笑的不好意思,身体还一扭一扭的:“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有语言天赋。” 丁煜奕只抬头望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瞧瞧,又是不明白诸子与的眼光的一天。 服务员小姐姐也很配合:“是是是。” 仇缥缈看似不生硬但是很生硬的转了话题:“那你们有什么景点推荐吗?” “八廓街不错,布达拉宫,如果你们对骑马感兴趣,也可以去马场玩。” “谢谢姐姐,我们刚好想去八廓街逛逛呢。” 服务员小姐姐上完菜,为刚来的游客介绍特色菜的历史。 “……” “你们慢用。” “小姐姐拜拜。” 仇缥缈第一次吃这些菜,吃的不亦乐乎,可能是前段时间太累了,她的饭量在大之间进了一阶,变成了巨大。 上了一桌子菜,本以为他们吃不完,结果有仇缥缈在,愣是没给剩下。 丁煜奕看呆了:“你在家时爸妈不给你吃饭?” 仇缥缈连连点头:“可不是,不然我怎么这么瘦。” 丁煜奕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迟疑了片刻,屏幕上面写着恶念花观察报告,观察人一栏写的是仇缥缈的名字,几项数据已经记录完毕,下面的一大段文字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页面,其中一行字被加粗,格外显眼——脑子似乎变的不好使。 “吃饱了。”仇缥缈放下碗筷,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吃饱喝足后,池锦回去处理事情,几小只蹦蹦跳跳的朝着八廓街走去。 第152章 她好像,不敢再抬眼看了 “在藏语中,八廓街是中经转道的意思,较完整地保存了古城的传统面貌和居住方式。先有大昭寺,再有拉萨城。这里有来自各方的人,怀抱着信仰朝圣。” 一个导游正在解说八廓街的历史,仇缥缈第一次听说,遂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穿着藏袍的旅人穿行于人群中,时光停驻在他们身边,留下虔诚的目光。 仇缥缈不自觉拿出脖上挂着的摄像机,定格下这一幕。 “次允,你来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丁煜奕在不远处开口,潜台词,快去帮他付钱。 嵇次允的身份在这一刻又变成钱袋子了,大有管家婆的潜力。丁煜奕买了不少东西,铜佛、转经筒、酥油灯、经幡旗、经文、念珠、贡香、松柏枝等等,看见什么都想都想买,两人时不时靠近交谈,气氛还算融洽。 仇缥缈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夺走的感觉,转念一想,他从来不属于自己,又怎么能满足她那超强的偏执欲。 她嘲讽的勾动嘴角,移开视线。 察觉到后面紧盯的目光消失,丁煜奕回头,眸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恶念花没有发作吗? 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正常? 仇缥缈望着严格地按顺时针方向沿着这条环形路走下去的人群,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暮色里,她轻轻的弯了弯腰,朝着自己的信仰。 在人间的烟火里,苏玖玖虔诚的闭上眼睛,仇缥缈则拿起摄像机,调整角度,这张保证苏玖玖会满意。 苏玖玖对她抛了几个飞吻,一溜烟的跑到前面摊子上去,不是每个人的胃都像仇缥缈那样,五香八味的,所以晚饭她根本没有吃饱,现在去觅食,完全是生存本能。 趁此机会,仇缥缈将丁煜奕拉到一旁:“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付钱再让嵇次允给你转过去很难吗?” “哦。”丁煜奕无辜眼,点了点头道,“很难。” 没话讲,仇缥缈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无语,快步走了几步,去找苏玖玖了。 八廓街只开放到十点,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一行人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朝着酒店走去。 别说仇缥缈不买,在众人忽悠下,她还是买了不少纪念品的,反正也不花她的钱,她就没有打算给尉迟瑾禾省钱。 下午到供氧酒店时,苏玖玖就已经有了缺氧的症状,虽然车和酒店都提供氧气,可当时在逛了一晚上后,忽然感觉到了疲惫,一回来就洗了睡了。 仇缥缈拿出摄像机的内存卡,将拍的照片导了出来。 她很少拍照,也许是因为她之前的老年机没有拍照的功能,让她不习惯用拍照这种方式来记录生活。 如今,却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定格的那一秒,记录的不仅仅是景物人物,还有,记录时的那一份心情。 仇缥缈拍风景的技术和拍人物的技术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上,风景的照片几乎都没有报废的,但是拍人物的照片,要不是她舍不得删,得去一大半。 她拍照之前会征求他人的同意,如果对方不愿意出镜,快门键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只能偷拍,一个背影,或者一个轮廓,而这个轮廓只会是嵇次允。 丁煜奕倒是大大方方的拍照,甚至希望她将原片传给他,他好发给他女朋友看,并且每天都会催一催。 该死的恋爱脑,她恨,她嗤之以鼻! 嵇次允跟个冰块一样,也不是冰块,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不喜欢她吧,所以对她总是礼貌疏离的样子。相处下来,仇缥缈发现,他的性格也不是单纯的冷淡,他也经常笑,也和丁煜奕开玩笑,两个人还一起打游戏。说到这件事情,嫉妒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仇缥缈也曾想混进他们的车队,奈何中间混进了一个丁煜奕。 《墨点江山》里他们经常玩的是3d枪战地图,仇缥缈一个从小玩连连看找茬游戏长大的,一进去就被击毙了,就这个技术,她一上线就被刚和嵇次允打完游戏的丁煜奕拉进去然后秒开,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游戏时间就格外无趣了,真是晦气极了。 一大早就爬起来的几人,驱车向马场移动。醒着的打游戏,补觉的睡的七仰八叉。 直至太阳的光擦过地平线,落在少女愤怒的眉眼上。 “丁煜奕,你要死啊!” 仇缥缈咬牙切齿的放下手机,怒目而视。 丁煜奕耸了耸肩:“没办法,你太菜了。” 仇缥缈想掐他脖,这次不是因为鬼气发作,而是忍无可忍,她瞪了丁煜奕一眼,又看了前方闭目养神的嵇次允,用警示的眼神告诉他“要不是嵇次允在睡觉不能被打扰今天他就完了”。 已经被打扰过的嵇次允实则在假寐,他心里有事,睡不着,但又不愿意睁开眼睛,为什么不愿意,他也不知道,所以在想这件事。 仇缥缈收起手机,望向窗外,碧绿的草在微风中微微晃动,她听见了牛羊在一望无云的蓝天下的鸣叫声,眼眸不禁带笑,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她想要的一切,仅仅如此,便好。 苏玖玖靠在她肩膀上,眼皮半覆,时不时和她搭着话:“我昨天看见有人穿着藏袍,在夜光里行走,真好看。” “所以为什么我们昨天不租。” “可能因为有点晚了?”仇缥缈压低声音:“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可以租,做个造型的话,我给你拍照,也会很好看。” “那就你那个拍照技术,我得好好教教了。” “行。” 她脑海里却想着,高山之上,经幡摇晃之处,嵇次允穿着藏袍会是什么样子。 仇缥缈自制力一向可以,克制欲望,克制感情,她能做的很好,可这趟旅途,她好像有点克制不了了。 喜欢的人就在身旁,一抬眼就能看见,教她如何克制?她好像,不敢再抬眼看了。 第153章 媳妇都是抢来的 苏玖玖扫了一眼带着痴汉笑的仇缥缈,疑惑的眨了好几次眼睛,也没有想明白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车在马场不远处停住,几人拿好东西下了车,下了车之后,一阵清凉的风从脸颊两边吹过,视野变的开阔,骑着马的汉子围着围栏一圈一圈的跑过,带着风的肆意,是不被天地束缚的快意自由。 “爽啊!” 她已经迫不及待去体验一番了,仇缥缈可是非常期待骑马的感觉,任何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在有机会尝试的时候,她都不会错过。 在她用略带粗旷的嗓子说出这两个字后,身旁三人奇怪的看着她。 乍一看,仇缥缈是个文雅淑女话不多的女生,再一看,她也确实很文静而且话也不多,但是,这一嗓子大有套马的汉子的豪迈气概,和她本人形象也太不符合了。 “快走快走。” 仇缥缈嘴巴不停,语气轻快,迫不及待的拉着苏玖玖的手,扯着嵇次允的袖子,往前跑的飞快。 淑女? 文静? 想来是之前不了解她留下的片面印象罢了。 嵇次允联系了两个教骑马的藏民,一个叫洛桑,一个叫多杰。 穿着藏袍的汉子洛桑,肤色黝黑,跟他身边另一个壮汉说了几句仇缥缈听不懂的藏语后,又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问他们:“以前骑过马没有?” “没有。” 仇缥缈摇头,苏玖玖靠在她手臂上,也跟着摇头。 丁煜奕指了指远处:“我不骑,我在旁边看就行了。” 嵇次允点头,和丁煜奕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在跟着苏玖玖离开前,仇缥缈又跑回去,将摄像机递给了嵇次允:“帮我拿着,坏了我赔不起。” 等嵇次允接过摄像机后,她才迈着快活的脚步跑了过去。 多杰问她们:“你们想要什么样的马?” 仇缥缈以前没有见过什么马,唯一见过的,还是小学的时候。运煤的老人骑着马,马声踏踏的在路上走过,还带着一股粪味,所以她自然是不了解马品种的。 想起那股粪味,仇缥缈忽然有点打退堂鼓了,小心的问道:“有什么样的马呢?” 洛桑和多杰大手一挥:“走,带你们去看看。” 从嵇次允站立的方向望去,洛桑和多杰牵着两匹马走到马场外围,仇缥缈和苏玖玖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伸出试探的手,在接触到马时,又像被雷劈了一样,迅速收回。 最后被强迫摁在马身上时的表情太过生动,仇缥缈呲着牙和马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而后,两人分开,在不同的地方进行骑行练习。 仇缥缈似乎学的很快,在刚开始的摸不着头脑后,已经能安稳的坐在马的后背上,甚至还能往前走好几步。 嵇次允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能骑着马绕好大一圈了。 这时候,她的声音也被风送了过来。 “紫薇!” 苏玖玖在马身上摇摇晃晃,飙戏飙的很认真:“救命啊!尔康,我要摔下去了,救命啊,救命啊。” 仇缥缈伸出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对面的苏玖玖:“紫薇,不要害怕。” 在一旁的丁煜奕和嵇次允,在这一刻极有默契,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试图拉远距离证明他们和两个二货不认识的事实。 好在两人演了会,又开始认真的练习骑马。 苏玖玖控制不好马身,多杰一走她就紧张的把人叫回去:“别走,别走。” 仇缥缈则一挥缰绳,压根不管洛桑在后面着急的样子,情急之下,他甚至还飙出了一堆藏语。 仇缥缈握着缰绳,马跑的飞快,她大笑且大叫着,挺直身躯,在空中肆意摇摆着手:“啊啊啊啊。” 呼啸而过的风模糊了她的声音,却不能模糊她的快乐。 仇缥缈第一次骑马,尽情享受骑马带来的快感。 她是真的爽。 有人看着她的笑脸,竟然愣了神。 “我是天才,看见没有,第一次骑就这么强。” 她猖狂的很,朝着嵇次允挑眉,手勾了勾,嵇次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也往前走了走。仇缥缈没有减速,反而加速。见到马加速朝着自己冲过来时,嵇次允还在犹豫是否后退,忽然眼前一闪,身体一空。背部已经贴着马身,随着马的移动而起伏。 他大脑一片空白。 仇缥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一瞬间,嵇次允觉得自己像被土匪强抢的良家妇女。 啊呸,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土匪.仇缥缈扬着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一众被她吓坏的人。 苏玖玖已经吓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真是胡闹。” “卧槽,这么强。”丁煜奕也没有想到她这么野,直接把人抢跑了,暗地里比了好几个大拇指。 慌乱之中,嵇次允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抱住了仇缥缈的腰,等混乱的脑子恢复一些理智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脸颊在发烫。 仇缥缈眉眼都洋溢着名为喜悦的情绪:“刺激不。” 嵇次允并不想回答她,始终抿着唇沉默着,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 这或许就是被强抢的民女的心情? 如此围着外围绕了一圈,仇缥缈将他放了下去,颇有拔屌无情的架势,头也不回的跳转马头,朝着苏玖玖走去。 余光中,仇缥缈瞥见苏玖玖眼睛都快瞪成了斗鸡眼,不得已来关爱一下她的眼睛。 苏玖玖生气了:“你在干什么?” 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 仇缥缈颇为自豪的仰起了头:“你不懂,媳妇都是抢来的。” 我靠,遇到了真土匪。 苏玖玖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第154章 是,你也行 但她又对仇缥缈颇为无奈:“没有下次了啊。” 仇缥缈点头,乖巧懂事可爱。 况且,土匪将人抢走后,哪会放跑,会锁在自己的地盘里,囚禁她的自由,让她再也逃不掉,是一件很折磨人的无良行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苏玖玖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必须谴责! 于是她对着仇缥缈继续进行行为谴责和爱的教育,后者已经低着头,乖巧的顺着马身上的毛。 看起来“知错”的仇缥缈思绪又飘了好几个圈,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事情,每一个回忆点,都能让她兴奋起来,感觉到血液在身体中沸腾,她不可控制的眯了眯眼睛。 在喧闹的人群中,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仇缥缈将眼睛睁开,目光蓦然变的森寒。 “可以啊,才学没多久就敢乱来了。”洛桑拍了拍马屁股,这话是笑着说的,似乎没有生气。 仇缥缈收回目光,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在马背上伸了伸腰:“师父教的好。” “那我就再好教一教。” 话落时,随着洛桑的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叫了几声,撒着马腿往前跑。 突生变故,仇缥缈差点从马身上摔下去,她急忙抓住缰绳,稳住身形,贴近马背,等坐稳之后,双腿夹紧,两手往后握紧缰绳,等马减速。 洛桑有些满意,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娃。 仇缥缈溜达着回到洛桑前面。 “以前学过?” “不曾,看过一些视频而已,觉得我也可以。” 于是她真的可以。 她笑着伸了一个懒腰,目光扫过远处,却怎么也没有看见先前那熟悉的背影。 难道是偶然? 既然不是来找她的,她也不想浪费心思在这上面。 “洛桑大叔,我不骑了,休息会。” 仇缥缈下了马,朝着嵇次允他们坐的地方走了过去。 嵇次允一看见她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注意到,但在嵇次允一旁的丁煜奕却注意到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仇缥缈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或者身上沾到了什么东西,摸了摸自己的脸,收敛了脚步。 “你们要不要也去试试,很容易的。” 被仇缥缈从容的姿态忽悠瘸了的丁煜奕,忽然觉得有点意思,点了点头:“那我也去试试。” 忽然被好兄弟背叛,孤立在原地的嵇次允不自然的将视线拉远,仇缥缈站在他旁边,笑了笑:“你怎么不去?” 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话。 仇缥缈也不为难他,反正也带他骑了一圈,自己不愿意上手骑那也勉强不得。 “嵇次允,你看那边。”仇缥缈指了一个方向,“好帅。” 见那人穿着藏袍,外貌称不上多俊朗,但随着马蹄踏地,原本贴在地面的身体陡然起来,在马的一侧变化各种姿势,那从容的气势,绝对称得上帅气二字。 “是吗?”嵇次允说道,“还行。” 仇缥缈笑了笑,眉眼张扬:“我也行。” 嵇次允有些无奈:“是,你也行。” 什么都要比个高下,胜负欲当真这么强? 第155章 我看就是你想吃 仇缥缈才不管那些,在嵇次允的身边,她或许自己能没有意识到,她因为过于快乐而过分高调了。 另一边,苏玖玖已经渐入佳境,看见丁煜奕欲哭无泪的表情颇感欣慰,到他旁边也指点了几句。 “真的,我这法子好。” 丁煜奕不信,苏玖玖又信誓旦旦道:“你试试啊!这是猫猫跟我说的。”她在马背上挺直身子,“你看我都会骑了。” 现在丁煜奕连马都上不去,被苏玖玖信誓旦旦的样子忽悠住了,半信半疑的闭了闭眼,视死如归的踩上了马蹬,还没有坐上去,马就飞快的跑了起来。 两个大叔刚好结伴去上厕所,再回来时就看见这一幕,魂都吓飞了,这摔坏了找他们算账,他们也赔不起这个钱。 只见丁煜奕死死地抓着缰绳和马头,大声嚎叫,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救命啊!” 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一个人乱来,看着蛮乖一小伙,怎么这么叛逆呢? 还没有等他们两个有所动作,就已经有人出手帮忙了。 丁煜奕吓得浑身冒汗,双眼无神,被人扶着,一米八的大高个就像没骨头一样瘫着。 仇缥缈和嵇次允一看见他出事,就急忙朝他所在的方向赶去,还没有赶到地方,人已经没事了。 她默默收回灵力。 丁煜奕啥也没有说,但对马已经产生了敬而远之的情绪。 仇缥缈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好几眼,语气颇为关切:“受伤了没有?” “没有。” 她不可置信的指了指他的手:“都流血了。” 丁煜奕就像才回过神一样, 瞪大了眼睛:“痛啊!” 估计是慌乱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手上被蹭出了血,手臂上一整条血痕。 苏玖玖焦急的问道:“附近有药店吗?” 洛桑看向一个方向:“我家不远,去我家处理吧!” “也行。” 嵇次允身上带了几个止血贴,给丁煜奕做了简单处理后,带着他去洛桑家。 藏族地区分为居住和游牧两个区域,城市是居住地,大部分人都在城区,小部分放牧的还生活在草原上放牧。 仇缥缈很没有见识的说道:“天,蒙古包,我之前还是在综艺里面看见过。” 她有啥就直接说,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洛桑家是放牧的,他出来赚个外快,本来以为是个轻松活,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 洛桑的媳妇很热情,将伤药拿出来后,又给他们都倒了一杯酥油茶,还拿了刚买的饼干面包出来招待他们。 嵇次允陪着丁煜奕,和洛桑出去处理伤口,几人坐在蒙古包内,时不时能听见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丁煜奕可算是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仇缥缈本来还觉得他长的挺帅的,但是接触了这么久,看他就没有看帅哥的感觉了。 她喝了一口酥油茶,可能是第一次喝,感觉味道很奇怪,但是多喝了几口,她又觉得还好了。 仇缥缈情不自禁的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至少在颜值方面,她的审美还是没话说,嵇次允的脸还是很帅的,三百六十度没死角。 她摸了摸下巴。 丁煜奕额头都疼出了汗,疼得龇牙咧嘴的。 洛桑媳妇说:“我觉得还是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洛桑起初不认同,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一看就不怎么锻炼,身体素质估计很差,不知道还伤到了别的地方没有。 “做一下检查也好。” 仇缥缈举起手机说:“池总说了,让你去医院,一会李护来接你走。” 她已经打了小报告。 丁煜奕皱了皱眉:“这也太麻烦了。” 仇缥缈问:“车是你开吗?” 丁煜奕愣住了,心想这姐们在说什么? “又不是你开车,也不是你专门跑一趟,你有什么麻烦的。” 李护说啥了吗? 仇缥缈伸了伸懒腰,“万一你哪里磕着碰着了,以后别怪我们啊!” 切,明明是关心一个人的话语,被她说的那么别扭。 仇缥缈说完就走出了蒙古包,蓝天白云,空气清新,阳光也正好,她心情舒畅,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草地上的牛羊。 她眯起了眼睛,好新奇,很想摸一下,不知道羊毛摸着是什么感觉。 在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点,只见黑点越来越近。 仇缥缈热情的打招呼:“李护,好久不见啊,身体怎么样。” 李护一直跟着尉迟瑾禾,这一点仇缥缈知道,所以两人确实不怎么碰面。 李护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点了点头,往里面走,随后将丁煜奕接走了。 “嵇次允,等会我们去哪?” 马肯定不能骑了。 嵇次允对洛桑说:“今天多谢洛桑大哥了,叫上多杰大哥,一起吃午饭吧。” 对哦,多杰去哪了? 仇缥缈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因为他负责教苏玖玖,事情发生后,她都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不是嵇次允提起来了,她都忘记了。 “哪需要出去吃,就在自家吃。” 仇缥缈笑着说:“一点心意嘛,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了,麻烦了你们一早上,还连累你们担惊受怕,心里过意不去。” 苏玖玖也搭腔:“对啊,刚好大家都饿了。” 毕竟丁煜奕是在她怂恿之下才上马的,跟她还是有不少关系的,她也很愧疚,丁煜奕出事时,她第一时间就下马跑过去了。 几人轮番劝说,洛桑终于松了口:“行,一会儿我给多杰打个电话。” 多杰估计还在马场,马场的马得还,几人走的匆忙,事情就留给他处理了。 苏玖玖在手机上面搜餐厅,问他们:“去玛吉阿米餐吧吗?我看评价还不错,但是好像有点小贵。” 仇缥缈看向嵇次允。 毕竟是他管钱。 洛桑说:“那里是当年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幽会的地方,不少人因为这个原因去打卡呢!不过价格确实贵,不推荐去吃。” 仇缥缈摇头:“没关系,我们今天就去看看吧。” 苏玖玖笑着说:“我看就是你想吃。” “哈哈哈哈。” 就算贵也不是花她的钱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仇缥缈看着嵇次允订好位置,洛桑也跟多杰打了电话,这才乐呵呵的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第156章 别来惹我(一) 尽职尽责的司机等在车里,看见仇缥缈一行人走来,忙关了手机,开了车门。 仇缥缈坐好,伸出脑袋:“叔,一会你跟着我们去吃饭。” “那哪成。” “没事的。” 司机大叔不说话了,他拿高额工资,还能跟着客户一起吃饭,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什么。 仇缥缈比早上有精力多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机大叔聊天:“叔,您之前也在这边开车吗?” “我媳妇是当地人,我跟着她过来的,没啥本事,就会开个车。这活轻松,开开车就行。” 有的客户给的多,赚的也就多了。 比如说仇缥缈她们这一单,就给了不少钱。 平时他还会跑跑私活,这次就当放假了,就在车里待着也挺好,不累。 跟着自己媳妇过来的?这么好!仇缥缈第一次听见这种事,向来都是女人远离娘家跟着自己老公住,她真心赞扬道:“那挺不错的。” 司机大叔以为她说的是这份工作好,也跟着说好。 苏玖玖对这个话题也感兴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男人跟着自己老婆跑的。” “她家太远了,而且刚到我家那会,她也去住过一阵,水土不服,没办法,还是得回来。”司机大叔打了一个方向盘,“在哪不是赚钱。” 仇缥缈表示赞同,尤其是最后一句,狠狠赞同:“说的对。” 嵇次允也点头:“平时会回那边吗?” “有时间还是会回去看看。” 洛桑媳妇和洛桑在后排用藏语说话,等他们说完,仇缥缈好奇的凑过去:“能不能教我们一些日常的藏语。” “没问题,你们想学些什么?” “比如你好啊,你真好这种。”仇缥缈开心的说道,“谢谢。” 苏玖玖举手:“我也要学。” 两人叽叽喳喳的学了一路,到了地方,还在互相纠正发音问题。 嵇次允艰难的插嘴:“你们想吃什么?” 仇缥缈瞥了他一眼,眼神疑惑:“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呢,哪知道要吃什么。” 怎么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转头,仇缥缈继续和苏玖玖就刚才的问题进行辩论。 头可断,血可流,绝对不能认输。 好朋友也不行。 直到多杰的到来打破了她们两人独有的气氛,终于能让旁人插进去嘴了。 玛吉阿米餐吧在八廓街上比较显眼的位置。 仇缥缈戳嵇次允的手臂,她想了起来:“我们前天路过这里哎!” 原来隔的不远。 玛吉阿米餐吧是拉萨有名的网红店,怎么可以不来试一试。 “去三楼。” 嵇次允去找好位置,将人带到三楼的位置,坐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八廓街,颇有一番滋味。 “想吃什么,自己点。” 反正也不差钱,仇缥缈将看起来就好吃的菜都点了上来。 “点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仇缥缈一脸此言差矣:“没事,吃不完打包带回去给丁煜奕吃,他爱吃。” 嵇次允替丁煜奕汗颜,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很快上了甜奶茶,杯子很精致,仇缥缈喜欢喝牛奶,所以端上来的时候她就喝了一口。 “有点甜,我不喜欢太甜的。” 苏玖玖也觉得有点甜。 仇缥缈指了指杯子:“这甜奶茶多少钱来着?” 接下来,上了不少菜,摆盘都很精致,看着就让人充满食欲。 果然,贵的东西单但看着就精致。 仇缥缈一样都尝了一口,对烤羊排点评道:“我以前都不怎么喜欢吃羊肉,因为那个味太大了,不好吃,我不喜欢。”仇缥缈语气强烈,“但是这个烤羊排真的好吃。” 出来玩吃好喝好,也不用自己掏钱,仇缥缈心里是真的顺畅。 迎着微风,她举起杯子:“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感谢你们。” 多杰还记挂着受伤的丁煜奕:“那个小兄弟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们放心,出事也不会找你们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仇缥缈比他们清楚,所以也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 不过,仇缥缈光顾着自己吃饭了,还没有发消息问问丁煜奕的情况。 想到这,她很快就释然了,他们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加呢,想关心他总不能靠脑电波传输吧,所以只能等他自己回来了。 一顿饭接近尾声,仇缥缈提议道:“我看这几天大家都不是很幸运,丁煜奕还受伤了,明天去大昭寺拜拜?” 说完,仇缥缈观察嵇次允的表情。 他觉得仇缥缈说的挺好的:“我觉得蛮好。” 大昭寺是必须去的,八廓街离大昭寺不远,但是一直没有过去,明天去也好。 说完,他去付钱了,这家店价格比其它店贵了不少,钱扫出去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之后,才确定是一顿饭花了这么多钱。 请客吃饭终究不能太寒酸,大家都吃好了,钱花了也还没有什么。 嵇次允对于不属于自己的钱,很快就选择了释然。 因为他只负责她们玩好吃好就行,池总也是这样跟他说的,所以仇缥缈想吃什么,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苏玖玖打开手机,看见上门的时间问两人:“下午还有时间,也没有别的事情干,不如我们去医院看看?” 嵇次允没有直接拒绝:“他刚给我发消息,说他没事了,一会就回来。” 仇缥缈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那我就回酒店睡会,我早上没睡好,太困了。” “那我也回去。” 仇缥缈稍微屈膝,将头靠在苏玖玖的肩膀上:“走回去吧,也不是很远,就当消食了。” 都默认同意了。 仇缥缈抱着苏玖玖的手臂,她果然是困了,说话都不怎么积极了。 一回酒店就躺沙发上面睡着了,苏玖玖怕她着凉,给她盖上被子,跑到另一个沙发椅上玩手机。 等仇缥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皮沉重,脑袋也有些晕。 “啊,天黑了啊。” 苏玖玖的眼睛没有从手机上面移开,下巴点了点玻璃桌所在的方向:“我们饭都吃完了,桌上是给你带的饭。” 饭放在保温盒里面的,还没有冷,还冒着热气。 “怎么喊也喊不醒,没有办法了,我们才先去吃饭的。” 仇缥缈表示理解:“没事。”为了表示自己不生气,她夸奖这家店,“这菜蛮好吃。” “好吃就行,知道你喜欢吃辣的,嵇次允多点了几个辣菜,给你带回来。” 仇缥缈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问道:“丁煜奕怎么样了?” 第157章 别来惹我(二) “检查过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腿上的擦伤也涂了药,没有什么事。”苏玖玖停顿了几秒,又说道,“挺好的。” “你不会喜欢他吧?” 苏玖玖快速点击屏幕,瞪大眼睛,像是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声音都尖了几个度:“喜欢谁?” “丁煜奕啊!” 苏玖玖嘲讽道:“怎么可能,长的还行,但不是我的菜。” 她会多看他几眼,都是她的愧疚心在作怪罢了。 “那就行,他可有女朋友了。” 苏玖玖诚实的坦白:“知道,其实吧,以前见到的帅哥真的有限,出来玩还能看见帅哥,还跟你一起玩,多少都会动点心思。” 仇缥缈有预感,下一句话就是但是,果不其然。 “但是呢,他更像个小孩,没意思,我更喜欢成熟一点的。” 丁煜奕有的时候确实幼稚了点,刚开始见他的时候,仇缥缈还以为他是一个很沉稳的人。 现在,对他的印象已经变成了幼稚的恋爱脑了,刚好是仇缥缈和苏玖玖都不喜欢的类型。 “那你呢。” “我什么?” 苏玖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喜欢谁?” 仇缥缈淡定的吃饭,没有一点表情变化:“谁也不喜欢。” “不喜欢嵇次允?” 苏玖玖一针见血。 仇缥缈冷漠的回答:“不喜欢。” 苏玖玖手机也不玩了,在仇缥缈旁边坐下,目光紧锁她:“不信。” 仇缥缈却难得认真的思考,神情也很认真:“喜欢一个人有什么意义呢?随着时间的变化,迟早都会变淡,最后变成陌生人,说来云淡风轻,其实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会很痛,反正都会感觉到痛苦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踏入情爱之中,那就能少多麻烦。” 她最讨厌麻烦,也讨厌一切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人。 “你是这样想的吗?” “嗯。” 苏玖玖放下手机,仇缥缈也没有再看手机,却又没有关掉手机缥屏幕,只听见视频的背景音乐在不断播放。 “你这个想法呢,我不赞同但是能理解。”苏玖玖说,“我认为呢,人活不了多久,一辈子也不长,及时行乐,把握住当下是最好的。” 仇缥缈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认同苏玖玖的话,在有些事情上,她很固执。 但她没有选择继续反驳,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爱情或者生活模式,她一句话给这个话题做了一个结尾:“你说的也对。” 两人不讲话之后,各自玩各自的。 仇缥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了,她对苏玖玖说:“我嘴空不住,要去下面买点吃的,你要去吗?” 苏玖玖累的坐在沙发椅上玩手机:“不去。” “行。” 等到仇缥缈走到门口时,又听见苏玖玖喊道:“帮我带点零食。” “ok。”仇缥缈拿好手机,走到电梯门口,摁了下楼键后,边刷视频边耐心等待。 电梯门开了,她头也不抬的进了电梯,手往上一划,刷到了下一个视频。 身后的两个人动了动,她才缓缓抬起头,在他们伸手之前,将手机塞进了兜里。随后迅速出手,将身后已经伸到她后背的手,往上一抬,猛劈关节处。 骨头裂开的声音格外清脆,两人就像不知道疼痛一样,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动作也没有停顿,一直朝她发起进攻。 她意识到不对,眼睛一眨,睁开沧溟眼,眼前两人身上弥漫着黑气,因为还没有被怨气污染太深,所以仅凭她自己的肉眼看不出来,但有一人被污染的程度较高,她能感觉到,才触发了她的警惕保护机制。 估计两人是在她进电梯的那刻就被污染了,能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的电梯,说明—— 她的头偏向一个角度,头没有完全抬起,眼睛凛冽的抬起,将电梯内的监控器纳入视线范围内。 这个电梯的监控器有问题。 她头稍微偏了偏,监控器那边的监控画面就彻底变黑了。 仇缥缈抬腿,膝盖抵在男人的肚子上,左手摁住他的脑袋,将他摔到地面,与此同时,右手拎住另一个男人的衣领,往下一带,右腿一翻,踩在他的后背上。 右手空了出来,捏住男人的脑袋,左手变透明伸进他的眼眶之中,他体内的怨气迅速朝着他的眼眶聚集,即使暂时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仍在不自觉的发抖。随着怨气的不断聚集,她的手臂上迅速攀升上了黑色纹路,直到他体内怨气彻底消失,她才撤回灵力。 另一人后背朝上,她的手在他脊椎的位置,驱动灵力,将怨气慢慢赶到他喉咙处,她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的嘴稍微张开。 仇缥缈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她有点嫌弃,抬起他的下巴,指尖最终划到他太阳穴的位置,将他体内的怨气逼出。 电梯内已经被做了手脚,上面的数字始终没有跳动,似乎永远到不了一层,但她又能感觉到电梯在不断运转。 仇缥缈从倒地的两人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进行人脸识别,能识别的手机她重新放了回去。没有识别成功的手机,她放在手里,拆掉手机壳,里面贴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这东西她见过,是监听器。 她将窃听器拿到嘴边,斟酌如何开口。出来这些天,除开上次,她已经许久不曾活动筋骨了。有人愿意当她的人肉沙包,其实她挺爽的,她也并不介意偶尔的小打小闹。但若是说,多来几次这种话,别人会不会觉得她有病,反而不管她了,于是她冷冷的开口:“别来惹我。” 思来想去,她还是希望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一不小心把谁的脖子扭断了,那可就难办了。 将窃听器捏成渣后,仇缥缈才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电梯里面的信号本来就差,但此时网络已经完全断开,她只好塞进兜里,走到电梯门口,指尖操控灵力,在门上一撇一捺的画过,最终掌心贴在传送阵的中心,只见灵光大涨,包裹住她的身体,等光消失的时候,她也随之消失了。 第158章 就算迷路,也抵达了彼岸 仇缥缈凭空出现在一处空地,脚从空中踩下落地,由于没有提早做好准备,差点摔一跤。还好周围没人,否则一定能引起各个层面的热议。 “这是哪?” 她后来回忆这天的事情,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这是她自己路痴属性暴露的开始。 埠市不大,而且仇缥缈平时去的地方也不多,来回就那么几个地方,简直可以说特别熟悉,闭着眼睛都走不丢。更何况,她之前用的都是老年机,也没有地图功能。 仇缥缈现下了一个地图,眉头一皱,感觉不妙,第一次用,她有点看不懂,跟着导航走了半天,看到距离越来越远,又连忙跑回去。 她实在是心力交瘁,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这边打不到车,她等了好久,一辆应答的车都没有。 因为传送阵随时可能传送出来人,所以肯定不会设在人多的地方,这也导致她现在一个人在路边迷茫。 她点开好友列表,从上往下刷,刷到嵇次允的时候,停止了翻动。 仇缥缈给他拨通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她的心竟然一下就提了上来,莫名有些紧张。 她呼吸加重了一瞬,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丝倔强,又因为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语气才软和了一些:“嵇次允,我迷路了。” 嵇次允刚从丁煜奕房间出来,就接到了她的电话,一整个人都处于疑惑不得解的状态。 “什么?”嵇次允怀疑自己听错了,错愕的将手机放在自己面前,九点。 这个点她出去干嘛? 仇缥缈像是猜到他所想一般给出了答案:“我出来买东西,走了会找不到酒店在哪了。” 嵇次允那边沉默了半响,从电话那端传来关门的声音,随后他说道:“你位置发给我。” 嵇次允收到地址后,叫上司机:“你别乱走,就在原地别动。” 司机穿上外套,嘴里喃喃自语:“这大晚上,买个东西怎么跑到五公里之外的地方去了。” 嵇次允不好意思的轻笑,替她解释:“她不太熟悉这边的路。” 一束光冰冷的照在地面,仇缥缈站在离路灯略远的位置,抱着手臂蹲在地上。一阵寒风吹过,因为在黑夜里看不见她的身影,是一坨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立了一个垃圾桶,所以减少了那股凄凉的氛围。 仇缥缈一脸警惕的看着嵇次允会出现的地方,捧着脸,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此刻的心情。 即使她心里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又好像有一点期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等了很长,也或许只有几分钟,熟悉的车身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仇缥缈缓缓起身。 车在路灯停下,车门打开,他从光里走出,额前的碎发被灯镀了一层光芒。 那一瞬间,仇缥缈呆立在原地,世间有万物,她眼里却独独剩下他一人的身影。 她眉眼带笑。 就算她迷了路又何妨,至少她也抵达了彼岸。 仇缥缈慢慢朝着嵇次允走过去:“你来了?” 嵇次允替她开车门:“没遇到坏人吧?” “没有。”谁能欺负到她啊,仇缥缈摇了摇头,钻进了车。 第159章 我该怎么办呢?嗯?嵇次允 嵇次允紧随其后,坐在了仇缥缈的旁边。 仇缥缈略微偏头,见他坐在车窗边,在光影变幻中,每一瞬间,都足够让她的心跳如雷,久久移不开眼睛。 结束了这趟旅行,她真的舍得放手吗? 仇缥缈第一次认真的凝视自己的内心。 她为什么喜欢嵇次允呢? 大抵是人群中的惊鸿一瞥,再到后来,她总是不自觉的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一个向来不在意任何事物的人,一旦对一个东西展露出兴趣,那将会是非常致命的问题。 那她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的内心?这就涉及到了很久之前的几件事。 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对怨气的掌握不够成熟。 还记得七岁时候的她,因为上台演出的事情,跟华女士吵了起来,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满心怨恨的她,体内怨气几乎在一秒内就吞没了她全部的意识。被怨气操控的那瞬间,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的躯壳被恶念包围,只剩下报复的念头。 结果是,清醒之后的她,看着自己的妈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她是被华女士因痛苦而哭喊的声音,从怨气中唤醒的。 仇缥缈做事从来不后悔,但如果她此生会有后悔的事情,她想,只会有一件事情可以称得上后悔,那就是那一天没能控制住怨气,而伤害了养育自己的母亲。 不用尉迟瑾禾告诉她,她自己也发现了,只要她情绪起伏过大,对一个人产生极大的怨气,就会怨气失控。她曾经失控之后抓了同学的手背,他受伤的手背满是血痕。清醒之后,她看见自己的指甲缝里面堆满了他手背上的皮,她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那种亲手伤害别人的感觉,在她感情浓烈的时候,在对这个世界的感情一点都没有消退的时候,是那么的令她自己反感。 也许她靠近别人,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她如果有一天再度失控呢?后果她不敢想。 她后来学会了控制情绪,将所有的情绪都逐渐淡化,直到冷漠到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而虚假的微笑是为了掩饰她对一切的不在意。 嵇次允出现之后,曾经被她压制住的情绪开始隐隐有了再现的趋势,怨气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她就连消失好久的痛觉也再度有了感知。 夜色里,她用仅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叹息:“我该怎么办呢?” 嵇次允像是听见她说了话,但是没有听清,偏头过来,看着她:“嗯?” 那嗓音真是好听极了。 仇缥缈咽了咽口水,极度不自然的喊了喊他的名字:“嵇次允。” 嵇次允满脸疑问。 仇缥缈看向窗外,问道:“来接我之前,你在做什么啊?” “丁煜奕回来了,我去帮了忙,刚出来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后面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丁煜奕?” “嗯。” 仇缥缈猛吸一口气,眼珠转动了片刻,往后一靠。 当时,她察觉到电梯内部设立了一个传送阵,整个电梯都在被传送的过程中,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里。 仇缥缈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针对她的行动,但若不是呢? 丁煜奕的马突然发狂,有怨气的手笔,就可见不是偶然的事件。而且她在马场看见了越岐,随后丁煜奕就出了事,难道越岐这次是冲着丁煜奕来的? 仇缥缈坐直身子,眉头一皱。 糟糕,丁煜奕有危险! 第160章 他对世界微笑 仇缥缈下意识的思考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她现在赶过去来得及吗? 这个念头还没有出现一秒,她就紧急撤回了。 丁煜奕如何还轮不到她来操心,简而言之,关她屁事,她又往后面一靠,啥事都找她,她不累啊。 尉迟瑾禾不也在酒店吗?她多少会保着丁煜奕吧。再说她为什么要围绕别人转,而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仇缥缈兴冲冲的朝嵇次允看去,却正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她想到刚才莫名其妙的一些动作,应该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忽然感觉到了尴尬。 但她还是满眼笑意的说道:“嵇次允,我记得酒店旁边有家店看起来还蛮好吃的,想去吃。” 嵇次允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以为饭冷了,她就没有吃,出来找吃的,这才走丢了,这么一想,他就理所应当的答应了。 刚下车,仇缥缈的手机就在兜里不停的震动,她停下脚步,查看消息。 屏幕上是丁煜奕发来的求救信息。 救救我。 他发了很多消息,各种表情包都有,可能是没有时间打字,发那么多消息是告诉她,他需要帮忙,并且很急。 嵇次允站在店门口,见身后的女生一直没有跟上来,回过头:“缥缈?” 眼前是心上人,但此刻又有人危在旦夕。 她该如何选择? 仇缥缈将手机拿在手里,她面对嵇次允,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她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出来太久了,我想去厕所。” “店里面应该有。” 仇缥缈先应着,跟在他身后:“好。” 她在想怎么遁走,嵇次允已经找店员问好了厕所的位置,并走过来告诉她。 仇缥缈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随后加速朝厕所跑去。 算了,尽快赶回来吧,大不了到时候说自己掉坑里了,看嵇次允信不信吧。 现在她回电梯也回不了酒店,所以她只能跑着去了。 还好,这家店离酒店距离不远。 仇缥缈将外套脱下来,放进灵台,挽起袖子。 她隐身之后,冲了出去,在嵇次允面前,她不曾回头,飞一般的跑出了饭馆。 在一阵风吹过嵇次允的时候,他似有所感,顺着风的方向看去,只感受到了风。 也许某一天的他,会意识到这样一句话:风经过了他,却不肯为他停留。 仇缥缈双臂展开,灵纹运转,腿踩上墙壁,在楼房之间穿梭。 她感受着丁煜奕的位置,全速前进。 她默念道:“丁煜奕你小子,我可是放弃了嵇次允来救你。你最好,能活多一点时间。” 皎洁的月亮如同笼罩着一层薄纱,出现在视野中,丁煜奕却无心欣赏,因为此刻的他身体已经一半出了窗户,感受着地心引力的魅力。 丁煜奕在这群人面前,至少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他只能无力的抓着窗户边,欲哭无泪:“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全都不在。” 他是孤儿,被父母抛弃很凄惨吧?但他不是,他从没有被他的父母抛弃。抛弃他的,从来都是命运。他的父母上班时,由于工厂管理不当,感染了重病。他那可怜的父母直到死之前也没有想过抛弃他,最后惨死在了他面前。 后来的他被冥界捡了回去,丁煜奕很珍惜这一次的机会,努力学习。 如果命运不曾眷顾他父母,那么是不是可以眷顾他片刻,他在心里期待着。 但是很遗憾,命运依旧没有眷顾他,他没能觉醒灵纹,面临再次被抛弃的命运。在这个关头,是尉迟瑾禾将他带回无妄之地,供他读书,让他平安且还算快乐的活到了现在,还遇到了想要相伴终身的人。 所以哪怕他没有力量,他也有想扞卫的东西。 被怨气包围的蒙面人,厉声质问道:“东西呢?” 丁煜奕就算陷入了险地,也分寸不让:“我身上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他房间内站着十个蒙面人,裸露的皮肤上缠绕着黑纹,是被鬼气污染的标志。 为首的蒙面人上前,举起了手中的刀,对准了他的手:“那只能麻烦你去死了。” 丁煜奕在冥界学过一段时间,也知道现在的空间被设立了阵法,也就是说没有人能救到他。 于是,他松开了手。 被砍断手什么的,太狼狈了,还不如洒脱一点。 丁煜奕唇角肿的凸出来的一整块,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但他松开手时,带着的那一点笑意,让这张变成猪头的脸多了几分帅气。 他对世界微笑: 还有,夏夏,我很想你,说好回来见你的,抱歉要食言了。 所有人都要幸福啊! 如果他注定得不到幸福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至少要有人得到幸福才行。 在这样的念头里,他闭上了眼睛。 第161章 她不想停下来 刀刃散发的寒光,在他彻底闭眼前,从上方划过。 他的身体被灵力包裹,让他悬在空中。 丁煜奕下意识抬头,朝着远方看去。 是仇缥缈,扛着她的大刀来了。 “有意思。”仇缥缈收回鸿榷刀,一只手抱着丁煜奕,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现在这么猖狂吗?对无妄之地的人都敢下手了?” 蒙面人无所畏惧:“连大名鼎鼎的仇渡使都几次三番栽在我们的手里,可见无妄之地算个什么东西?”他站在窗户边,伸开了手,“区区无妄之地而已,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很好,我很欣赏你的勇敢。 仇缥缈极为欣赏的点头,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纯法的力量。 她右手点在鸿榷刀上,往前一滑,一道刀光劈向对面的蒙面人。 与此同时,鸿榷刀面积变大,仇缥缈抓住丁煜奕的手臂,将他推远,灵力保持他身体的平衡。她的手掌对准丁煜奕,灵气聚集在他的身上,仇缥缈对丁煜奕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离远点,我怕血溅到你。” 丁煜奕坐在了鸿榷刀上,刀身腾的升起,远离了战场。 仇缥缈滑出去两股力量相撞,波及到了玻璃窗,玻璃噼里啪啦碎开。碎片在眼片掉落到地面,仇缥缈抬手,将所有的碎片复原成完整的玻璃。她手攥成拳,只见蒙面人眼前的玻璃的中间在灵力下,聚合出尖锐的类似于钻头的东西,唰的一下,击中了一个蒙面人。 这一过程,行云流水,堪称炫技。 她所使用的都是非常正统的法术,而不是后世为了减少灵气的使用而改良的法术。 仇缥缈的能力,取决于她愿不愿意认真。 现在她要认真了,毕竟仇渡使栽在他们手里的事情,仇渡使本人也是刚知道。她很好奇,他们有多大的实力,才能这样猖狂。 蒙面人被击中的瞬间,钻头就像电钻一样钻进他的身体内,将那一块地方搅的血肉模糊,蒙面人直接倒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于此同时,房间内的玻璃中再度形成大大小小的钻头,蒙面人们想逃,这才意识到传送阵已经被强行关闭了。 他们出不去了。 为首的蒙面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狼狈逃窜间,语气惊讶,问道:“你难道是仇渡使?” 声音已经带了些颤栗,是由于惧怕而产生的生理反应。 他用怨气结成盾,挡住钻头的深入,几乎耗费了全部的力气,但也只能称得上是勉强而已。 仇缥缈冷笑道:“我以为鸿榷刀一出,你们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没想到,原来是来吹牛的。”她的语气极为冷静,“在我面前杀人,我认为,你们也可以尝尝死亡的滋味。” 如果是较为了解她的木锦在这里,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定知晓她生气了。 仇缥缈生气的时候可以说非常恐怖,她体内的怨气注定让她的情绪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 她生气,必见血。 仇缥缈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知道丁煜奕是诸子与的朋友,也是夏夏的男朋友。夏夏很可爱,她不希望看到夏夏难过,她也不希望,诸子与失去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仇缥缈不想再看见诸子与伤心的样子。 所以想杀丁煜奕,无异于找死。 仇缥缈体内的怨气发作,这次她体内的怨气像是被一层壳包裹住,没外泄,但是在体内不断乱窜,连带着她体内的本源之力都沸腾了起来。 丁煜奕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面,仇缥缈的嘴角越来越上翘,直到唇角在抖,那是由于兴奋而在颤栗。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那些传言的真实性。 他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大声喊道:“仇缥缈,不要。” 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唤醒仇缥缈的理智。 仇缥缈却兴奋的闭上了眼睛,中指和食指在空中划过,红色的灵力在黑夜中闪烁。 可以说,她施展法术十分漂亮。 房间内的钻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血溅到玻璃窗上,听着房间内传来的哀嚎,这场面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丁煜奕不忍的闭上眼睛:“仇缥缈,你醒醒,你清醒一点。” 仇缥缈听见了他在喊自己的声音,却不想停下来。 她说:“凭什么呢?” 第162章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想杀人,就可以杀,就需要原谅? 凭什么他们坏事做尽,却不受惩罚? 上次,也是他们的手笔,嵇次允差点死掉,还有不少人也死在了那场事故里,可最后一个主谋都没有抓到。 凭什么呢? 既然如此,那她就来做这个惩罚的人。 抓到一个就杀掉一个。 直到房间内再也没有传出声音,护阵渐渐消失,仇缥缈才慢慢下落,手掌对准鸿榷刀,将它召回。 丁煜奕从鸿榷刀上下来的时候,差点腿软,在仇缥缈的低气压下,又强行好了。 仇缥缈礼貌关心道:“伤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丁煜奕有些怕她,下意识的后退,有些别扭:“伤没事,你怎么会来救我。” 仇缥缈没有把他的举动放在心里,毕竟害怕她的人太多,她没有必要把每个人都放在心上。 丁煜奕的问题不难回答,是他发了求救的消息给她。但是不是每个人给她发消息她都会管,所以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 “你是诸子与的朋友。” 仇缥缈体内的怨气还没有消停,她深吸了一口气,隐身后,消失在丁煜奕的眼前。 不知道她耽误了多久时间,等会应该怎么样去跟嵇次允解释。 单单这样想着,她奔跑着是为了去见一个少年,而脑海中一浮现少年的模样,她体内的怨气就会消停,然后彻底消退。 仇缥缈回到厕所内,穿好衣服,心情复杂的走了出去。 嵇次允背对着她,背脊有些弯曲,低着头似乎是在看手机。 面前的饭菜热气氤氲。 她的心一下安定了。 这一刻,就好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嵇次允。”刚念出他的名字,她感觉眼眶之中眼泪就涌了上来,她眨了眨眼睛,聪明的坐到了它的面前。 嵇次允等了她很久,点的菜都上来了,见她终于出来了,温柔的笑了笑:“都是你想吃的,赶紧吃吧,一会儿冷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多问,也让仇缥缈想了良久的说词没有了用武之地。 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一口温暖的饭菜入口,让她真的好想哭,最后,还是微笑的抬起头:“好吃。” 嵇次允反应很淡,给她夹了一个鸭掌放进碗里:“嗯。” 仇缥缈很喜欢吃各种动物的爪爪,于是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投喂。 她想了想又问:“你不吃吗?” “下午吃的很饱。” “好。” 仇缥缈的饭量在女生里面算是很大的,这顿饭吃完后,也还是被撑到了。 毕竟就她一个人吃。 仇缥缈摸了摸肚皮,小声嘀咕:“回去回去,好撑好撑。” 她又在摇头。 嵇次允这样想,露出一个浅到几乎没有痕迹的笑容。 付完钱,两人就在凉风中出了门,不约而同的瑟瑟发抖。 两人下意识的望向对方,视线相对,又尴尬的笑了笑。 仇缥缈移开视线,跺了几下脚:“好冷啊!” 嵇次允也裹紧了外套:“是有点冷。” 仇缥缈开心的笑了,她偏过头不让嵇次允发现她在笑。 “在笑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吃饱了开心而已。” 在嵇次允身边,她总是爱笑。 有句话是这样的,若是有一个人总是看着你笑,要么这个人是傻子,要么这个人喜欢你。 仇缥缈不是傻子,她只是单纯喜欢嵇次允。 她的视线扫过嵇次允,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少笑,就算笑,也是礼貌微笑。这个发现无异于一盆冷水,在寒冬腊月里突然的泼了下来。 仇缥缈很快就收拾好了失落的心情,她本来就是在暗念嵇次允,所谓暗念,不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吗? 那所有因他而来的情绪,她都甘之如饴。 第163章 他们的目的 仇缥缈的手机再次震动,她的心一颤,才拿出手机。是丁煜奕发来的短信,让她去池总的房间。 她若有所思的移开目光,发现嵇次允也在看手机。 她似有所感:“是丁煜奕发来的短信吗?” 嵇次允点头,给司机大叔打了电话,车很快就开了过来。 仇缥缈和嵇次允回去后,发现尉迟瑾禾已经回来了,她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明。 丁煜奕坐在另一边。 看这气氛,想必是因为把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尉迟瑾禾。 只听见尉迟瑾禾说道:“好,我知道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等会把东西搬走,已经找好新的住处了。” 仇缥缈下意识看向嵇次允,毕竟住宿是他负责的,忽然要换地方,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接下来的谈话,就是嵇次允不能听的内容了,其实要不是嵇次允回来的突然,这些话没有一句,是他可以听的。 所以,尉迟瑾禾止住了话头.转过头,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 “我这几天有点忙,很抱歉没有和你们一起玩,明天我们一起去,好吗?” 她的目光对上仇缥缈时,虽毫无波澜,但仇缥缈读懂了她的眼神,随后低下了头。 尉迟瑾禾是嵇次允的老板,打工人在给钱大方的老板面前没有脾气。 嵇次允说:“好。 尉迟瑾禾有话要和丁煜奕说,于是把嵇次允支走:“那小允你先去把房退了,让他们把东西收拾好,半个小时之后楼下汇合。” 仇缥缈想和嵇次允一起去,却被丁煜奕叫住:“缥缈,你先别走。” 仇缥缈停下脚步。 嵇次允走之后,尉迟瑾禾手一抬,绝音阵慢慢布满整间房。 尉迟瑾禾命令道:“过来。” 仇缥缈将手放进兜里,拐进了沙发:“有事?” “你……”尉迟瑾禾停顿了几秒,似乎无话可说。 仇缥缈在她停顿时急忙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尉迟瑾禾揉了揉太阳穴,很是疲惫:“煜奕,你确定他们要的是那份资料吗?” “对。” 一份假的资料,只要跟仇缥缈有关,他们就一定会派人来取。 对其他人下死手,对仇缥缈的态度却十分暧昧,却又不像是在拉拢,难以直接猜到他们的目的。 他们究竟想对仇缥缈做什么? 尉迟瑾禾疑心他们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对仇缥缈还真是上心。” 丁煜奕表示赞同:“他们布置在仇缥缈身边的人,地位都不低。” 可以说是非常重视了。 “有线索了吗?” “没有,无论是暮白首还是越岐,身份都被隐藏的很好,只能查到基本的信息,还不一定是真实有效的信息。锦姐,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说。” “我之前查越岐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多疑点,除了出行的信息之外,任何场所都查不到,所以我想这个越岐在国内没读过书。” 尉迟瑾禾用表情说“啊”,疑惑的皱眉:“你还能想到这一点?” 丁煜奕继续说:“可是我看越岐的个人习惯,谈吐,还有招式,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既然国内找不到,那有没有可能,她之前生活在国外。” 尉迟瑾禾长期待在国内,国外的势力非常有限,她之前没往这个方面思考过,“好。继续查。” “越岐之前生活在国外?” 丁煜奕朝门口看去,这话是仇缥缈说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至于她听到了多少就不知道了。 他们还没有说话,仇缥缈先解释道:“我回来是有事要说。” 尉迟瑾禾不想跟她说话,却等待着下文。 仇缥缈在先前的位置上坐下:“我在他们死前的记忆里读取到了部分记忆,分几点来说。”她整理了一下信息,“首先,是我读取他们记忆时,发现他们的记忆被下了某种禁制,无法读取,所以我是强行读取到的信息,所以并不完整。再然后,在他们记忆里,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尉迟瑾禾终于出声:“你确定吗?” “不确定,毕竟他们的记忆被下了禁制,真实性也有待商榷。” 万一那边早就料到他们会被搜记忆,将虚假的记忆混在里面,若是就这样信以为真,岂不是自找麻烦。 “那你说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仇缥缈垂眼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他们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 尉迟瑾禾再度用表情说“啊”?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能是因为记忆不全,所有不是很理解。” 尉迟瑾禾:“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翻篇了,我会找人去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好。” 第164章 加油,祝你暴富 事情谈完,仇缥缈回房间收拾东西,在走廊上,丁煜奕叫住她,问道:“你是对锦姐隐瞒了什么吗?” “没有,不重要。” 果真,如诸子与所说,仇缥缈不擅长说谎,但凡说谎她都会不自然的加上补充说明。 说谎了但又没有完全说谎。 丁煜奕故作轻松:“那我没事了。” 仇缥缈侧身望着他,他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尉迟瑾禾出手了。 她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玖玖将行李箱摆好,又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包:“喵喵,我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仇缥缈上楼的时候顺便买了点吃的,这下不是空手回来,也算是有交代:“买了点吃的,晚上可以当夜宵吃。” “那太好了。”苏玖玖将小包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把仇缥缈的行李箱推了过去,“这是你的,我也不知道你的东西有哪些,简单收拾了一下,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掉东西。” 仇缥缈夸张的张大手臂,将苏玖玖包住:“玖玖,我太爱你了。” 一趟旅行下来,苏玖玖照顾了她的方方面面,简直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中华好闺蜜不过如此了。 时间差不多了,仇缥缈和苏玖玖提着行李箱去等电梯。 仇缥缈现在一看见电梯,就有了心理阴影,总觉得它会去往别处。 好在,这次它没有出事,毕竟尉迟瑾禾都出面了,他们再有所动作,多少就有些不礼貌了。 这次为了几人的安全,尉迟瑾禾安排了一家比较安全的住所。 苏玖玖小声的跟仇缥缈说:“我的天呐,池姐真豪气,又是住小独栋。”她有些疑惑的将行李提了进去,“不过又是为什么突然换地方住啊?” 理由肯定是不能直接说的,尉迟瑾禾让丁煜奕通知的时候,想必也没有加上原因。所以苏玖玖有疑惑也是很正常的。 仇缥缈偷偷的说:“估计是池总对于住宿的要求高,想住更好的地方,所以我们也得跟着沾光了。” 苏玖玖赞同的点头:“有道理。” 只能说,有钱人的想法不可随意猜测。 分完房后,苏玖玖和仇缥缈要分开的时候,她说:“我要是以后有钱了,我出去也是住最好的。” 仇缥缈表示鼓励:“加油,你一定可以暴富,然后包养我的。” 苏玖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嵇次允也跟在后面上楼,手上拿了两个箱子,另一个是丁煜奕的箱子。 丁煜奕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在已经买了一箱子的东西了。 仇缥缈鄙视的嘀咕道:“他明明都好了,还欺负老实人……” 嵇次允没听清,问道:“什么?” 仇缥缈赶紧开溜:“没什么,我回房间睡觉了,这一天可累了。”临走前,她又停下说,“玖玖晚安!嵇次允你也晚安,好梦!” 然后溜进房间,把门关上。 她这才注意房间内的布置,房间布置的很温馨,颜色以粉红色为主,很适合女生住。 房间内还有书桌,书桌上面的小台灯形状可爱,还挂着一个小吊坠,她上去碰了碰,小吊坠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仇缥缈将东西粗略的收拾后,见房间内还有独立卫生间,拿出睡衣去洗漱。 整个人收拾清爽后,弹跳,然后蹦上床,仇缥缈开心的在床上蹬腿,不管今天发生什么,和嵇次允相处的每一刻都是她今天最开心的时刻。 第165章 雪山 藏区有八大神山,分别是苯日神山,墨尔多神山,卡瓦格博峰,阿尼玛卿山,冈仁波齐,尕朵觉沃和喜玛拉雅等。 藏族人相信每座山上都有神灵。 苯日神山位于林芝县驻地普拢的东南方,雅鲁藏布江北侧的工波地区。该山是本波教徒们所崇拜的重要神山之一,教徒们把自己今世的幸福、来世的解脱等所有希望都寄托给苯日神山,为了消除罪障以及各种疾病,他们年年按时绕转该山。藏族所有史记中都公认,苯日神山是世界上唯一一座由敦巴辛饶佛亲自加持的神山。因为此山是被幸饶弥沃如来佛祖加持过的大神山,所以至今仍然被加以重视和崇拜。绕转苯日神山也是全世界众多信众心中的理想。 今天,仇缥缈他们将去的雪山就是苯日神山。 尉迟瑾禾让丁煜奕留下,为此他还在她们出门前抱怨了良久。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尉迟瑾禾再度带上了她的男朋友,许寒生。 他今天话不多,只有简单的问候语,扫一眼,看不出来怪异的地方。 仇缥缈不敢多看,生怕尉迟瑾禾问责,连忙上车装死。 仇缥缈搜了苯日神山的相关信息之后,对苏玖玖说:“苯日神山转山一周约有70里的路程,步行需一天一夜。转山道上古迹众多,有七座苯教寺院,八处神泉,还有天葬台,树葬区。” 苏玖玖问:“你说我们要转山一周吗?” 仇缥缈认为:“来都来了,那必然要走完。” 那不然来这一趟,什么都没有玩到,以后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刚到地方,苏玖玖就急匆匆的去找厕所了,为了她的安全,尉迟瑾禾让李护跟着她。 几人一边走,一边放慢脚步等苏玖玖。 湖面澄澈,倒映着蓝天白云,经幡悬挂,被风摇晃。 “哇,好漂亮,我好喜欢。” 她兴奋的手舞足蹈,全然看不出她还会有冷脸的一面。 仇缥缈就像一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嵇次允也不曾见过。他之前的人生都被困在大山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全然陌生的土地。但是他却没有她这样激动的手舞足蹈,甚至揪着他的衣领笑的花枝乱颤。 冷静沉着,看不清他的情绪是激动亦或其它。 就这样被仇缥缈揪着衣领,看向她身后的雪白,雪山冰冷,眼前的少女比阳光还炙热,两相对比,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前面那是什么?” 嵇次允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步,仇缥缈随之松开手,也跟着他往前面走,朝四处张望,什么都没有。 嵇次允皱了皱眉:“看错了。” “哦。” 嵇次允往前走,他穿的不多,也不知道冷不冷,仇缥缈倒是很喜欢把自己裹成粽子,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试探性的给他拍照。 “我不喜欢拍照。” “就一张。” 嵇次允不让,仇缥缈也没有办法,一发现镜头,就迅速躲开。 仇缥缈只能先打消这个念头。 待嵇次允被远处风景所吸引,一时没有注意时,按下快门。 这不是让她逮到了,仇缥缈有些洋洋得意。 还拍了几张,可惜太糊了。 国际摄像师.仇缥缈对于拍风景照也抱有极大的乐趣。 接下来要不就是找不到仇缥缈的身影,要不就是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仇缥缈拿着摄像机在拍。 嵇次允失笑。 玩的太开心,仇缥缈这才想起来尉迟瑾禾他们:“你有看见池总去哪了吗?” 嵇次允视线落在她脖间的摄像机,问出许久以来的疑问:“你不是他们请的摄像师吗?不用跟着他们?” 尉迟瑾禾肯定和她男朋友待在一起,她去凑什么热闹。 “不用啊!我去了不是摄像师,而是……”仇缥缈举起相机对着嵇次允,嵇次允连忙避开。快门落下,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衣角,她从相机后面伸出头,眨了眨眼睛,“电灯泡。” 仇缥缈撅了撅嘴,她一定还能找到机会再拍一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嵇次允说她自己有未有的高度。 苏玖玖从远处走了过来,身边跟着李护。 刚走近,她便神秘兮兮的靠近仇缥缈的耳朵:“厕所真远,差点没憋住。” 仇缥缈点了点头,指了指怀中的摄像机:“帮你拍照?” “来来来。” 两人互相拍照,玩的不亦乐乎。 一行人跟着各路游客在转山道上行走。 仇缥缈看什么都新奇,和苏玖玖手牵手往前走。 李护接了一个电话,朝着仇缥缈一行人走了过来:“车准备好了,可以回去了。” 仇缥缈露出一个这么快的表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毕竟她知道尉迟瑾禾不会迁就她。 嵇次允还在看风景,身边围了几个人,似乎几人还在交谈,仇缥缈跑过去扯住他的衣服,往外面走:“快走快走,回家了。” “这么突然。” 仇缥缈将一只手竖在嘴旁,小声八卦:“肯定是池总她们玩累了,要回去了,没有办法。” 末了意味深长的摇头晃脑,“打工人,没辙,老板最大。” 这一趟终究还是没能走完。 到了车上,仇缥缈闭目养神,脑海里却不断回忆着在山上的一切。 第166章 所以,怎么可以留下遗憾呢 怎么说呢,这出来一趟多少留下了遗憾。 但青春,不就是会留下遗憾的吗? 仇缥缈留下的遗憾那么多,也不缺这一件。 说好今天去大昭寺的,结果因为各种意外,尉迟瑾禾做主后就没去成。 不过,也只是推迟了一天而已。 尉迟瑾禾回去后,传了消息,第二天去大昭寺,后天早上就启程回去。 可能是尉迟瑾禾活的久,什么时代的规矩都见过了,却还是残留一些封建糟粕,明里暗里多少流露出那么一点意思。 仇缥缈有的时候看不惯,也说不了什么。 但是,这次她难得发起了牢骚:“她有事自己先回去不行吗?我们可以走完然后找车回去,又不是不行。” 苏玖玖坐在她旁边,手上套着手套,正吃着炸鸡,仇缥缈却丝毫没有心情吃。 她有些感叹:“第一次见你这样。” “我说的实话。” 苏玖玖劝道:“冒这么大火气干嘛?” 仇缥缈之前从来不发这样的牢骚,一直什么都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对比起来,今天这个脾气有点来的没有理由了。 苏玖玖尽力安抚仇缥缈的情绪,在她的立场也不说尉迟瑾禾的坏话,只好打着圆场。 在苏玖玖想办法安抚仇缥缈时,有人站在门口说话了:“外面不安全,池总也在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万一出个好歹,她负不了这个责。” 尉迟瑾禾去处理事情,让李护留下保护他们。 一回来就找不到仇缥缈和苏玖玖的李护,最后在一楼的餐厅找到了她们两人,刚巧还听见她们在议论自己的老板。 直男李护当然要站出来为老板辩解,而且他认为,这话能安抚仇缥缈的情绪。 没想到仇缥缈听完沉默了,甚至翻了一个白眼,有她在能出什么事情? 说到底就是不信任她的实力。 但她没再搭话,找苏玖玖要了手套,跟苏玖玖一起吃炸鸡去了。 要不是尉迟瑾禾钱给的足够,身边这些人按的又是她雇佣来的身份,按照她不管不顾,又突然插手的事情,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仇缥缈本来脾气就不好,何况她又不是尉迟瑾禾真的花钱雇来的。尉迟瑾禾做事情只顾着自己,不管别人的感受,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焦虑了,眼看录取通知书要下来了,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之前还能在学校里瞥见嵇次允几眼,去了大学呢?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牵扯了。 仇缥缈不敢也不能再前进了,他们的缘分只能到此结束。 所以这趟旅行,是仇缥缈往后回忆嵇次允时,唯一的素材了。 所以怎么可以留下遗憾呢? 经幡摇动之处,青年的笑容短暂的绽放,如雪山上最皎洁的雪,纯粹美丽。 仇缥缈或许要用一生去忘记。 归期将至,她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停留在嵇次允的身上,流露出她曾经脸上出现过无数次的怅然的神色。 苏玖玖自然也注意到了,私下还八卦了好几次。 仇缥缈打马虎眼,话题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路上,仇缥缈很少主动和华女士打电话,基本上都是华女士上完班,担心仇缥缈的安全打来电话。 睡之前,华女士打来电话,仇缥缈窝在被子里,声音慵懒:“老妈,是不是想我啦!” 钢铁女士.仇缥缈自觉自己从来不撒娇,觉得自己撒娇要命,这世界上还有人会撒娇吗?怎么能撒出口的,这个娇她反正是撒不了一点。可面对自己老妈时,撒娇简直手到擒来,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谁想你了,在外面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是不是也没有给你爸爸打电话,出去玩连自己爸妈都不记得了。” “哎呀,这不是知道你们工作忙嘛,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很快的。” “这几天工作忙,回来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和你爸不在家记得自己做饭吃。” “知道了,明天要早点起来,我先睡了。” 第167章 一切尘埃落定时,我会杀了你 去大昭寺的早上,仇缥缈醒的格外早,视线望向窗外,整个人呆愣在床上。 在她的世界里,世界都被关上了音量键,脑袋晕晕乎乎的似乎在天地之间盘旋。 直到苏玖玖来敲门,再度打开了她和世界之间的大门,世界上的声音蜂拥而至,挤进她的大脑里。 仇缥缈拍了拍脑袋,像是要把自己拍清醒一般,还不忘记回复苏玖玖:“我马上就好。” 仅仅一秒的功夫,她就动了起来,飞快的拿出衣服换好,洗漱的动作行云流水。 不过几分钟就打开了门。 仇缥缈跟在苏玖玖后,下楼的时候把头发拢到一起,用皮筋扎好。 她抬眼看见沙发上坐了一排排人,尉迟瑾禾、嵇次允、丁煜奕齐刷刷的抬起头,正对上她的眼睛。 仇缥缈对他们一笑,试图缓解迟到的尴尬。 好不容易上了车,仇缥缈眼疾手快的坐到了尉迟瑾禾的旁边。 随后不自然的偏了偏头,阻挡了尉迟瑾禾探究的目光。 毕竟她基本都和嵇次允混在一起,忽然对尉迟瑾禾表示了亲近,尉迟瑾禾对她的行为有疑惑也是正常的。 仇缥缈看向尉迟瑾禾,将想要说的话传进她的大脑里,随后期待的盯着她的表情。 尉迟瑾禾在短暂的吃惊过后,目光细细的扫过仇缥缈。 她被天地找上了吗? 尉迟瑾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仇缥缈的问题。 其实就算不坐在尉迟瑾禾的旁边也可以,但仇缥缈想观察尉迟瑾禾的表情,从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尉迟瑾禾在她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仇缥缈握紧拳头,心里很清楚尉迟瑾禾对她的有所隐瞒。 “仇缥缈。” 基本是下意识的反应,仇缥缈咻的一下转过了头:“怎么啦!” 嵇次允拿给她一个面包:“你早上没怎么吃。” 究竟是否该告诉仇缥缈,她早上的异常是在与天地沟通?最后,尉迟瑾禾松了口,正打算告诉仇缥缈,眼睛却瞥见她和嵇次允交谈的正开心。 尉迟瑾禾眼神发冷,她怎么可以笑的这么开心? 在仇缥缈不知道的时候,尉迟瑾禾正在经历一场内心的辩论,一道选择题摆在尉迟瑾禾的面前,而这个选择决定着属于仇缥缈的命运。 抉择的指针落下,天平失衡,命运的咔嚓声已经在耳边响起,而漩涡中心的仇缥缈,对一切恶意还浑然不知。 此时的仇缥缈在干什么呢? 她正笑呵呵的啃着面包,时不时和嵇次允说两句,甚至还把丁煜亦赶走,坐在了嵇次允的旁边。 下车之后,尉迟瑾禾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几个人只好等在一边。 人群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明晃晃的写着阴魂不散几个字。 错位之下的越岐,右手就像贴着嵇次允的脖颈,左手挑衅地对仇缥缈招了招,随后往后面跑去。 仇缥缈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了丁煜奕差点死掉的事实,决定还是把她的威胁放在了心上。 仇缥缈匆匆的交代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尉迟瑾禾正好朝着她跑开的方向望去,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仇缥缈隐身之后,飞速追赶着越岐。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不断在缩小,但越岐还是遥遥领先。 难道越岐比自己强,仇缥缈皱了皱眉,再度加速,这时候已经远离了市区,来到了草原上。 “警惕心这么弱,可不像你啊!” 在仇缥缈微微瞪大的眼睛里,越岐出现在身后,而她一直追逐的“越岐”如同青烟一般消散在草原上。 仇缥缈收敛表情:“把我引过来干什么?” 越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笑着看她:“仇渡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试图利用我们的人,杀掉嵇次允的事情了吗?”越岐目光挑衅,“之前不愿意沾染血腥,想要借刀杀人,如今,怎么满手鲜血了呢?” 听起来就像是为她手下打抱不平一样,但仇缥缈知道越岐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这话只是用来威胁她的。 仇缥缈终于正眼看她:“你想怎么样?” “有事需要你的帮忙。” 仇缥缈没忍住,眉眼弯了起来,她笑了出来,鼻息加重,显然这场面已经是她憋过之后的结果了。 “抱歉,我忍不住。”她手背贴在嘴唇上,抑制笑意,她摇了摇头,挑起眼睛来看越岐,“你继续说。” 越岐的神色在她的笑声中越发冰冷:“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没说我不配合。”仇缥缈连忙拉住越岐,“你说,我做。” 越岐甩开她的手:“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 往前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仇缥缈,你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我们目的还活着的人,你很清楚,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你们真的——”仇缥缈抬头望天,蓝天漫无边际,“想要这个世界变成那样吗?” 越岐:“当然。” “据我所知,截止到目前为止,你都没有把你所知道的,告诉那位吧?”她侧着头,并没有完全回头来看仇缥缈,“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暗地里帮了你很多,因为你的立场我看不明白,所以才会对你们下手那么轻。如果到了不得不表明立场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那样,她会毫不犹豫的下死手的。 “越岐。” 越岐回头时,头发在风中摇曳,仇缥缈的笑容在眼前若隐若现。 仇缥缈笑道,“一切尘埃落定时,我会杀了你。” 第168章 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越岐对仇缥缈了解的太少了,拿仇缥缈的话来说,本来就烦,还来威胁她,那就是送上门的沙包。 仇缥缈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在面前点了两下。 越岐感觉到不妙,仇缥缈的手在空中一转,就像是牵着谁的手跳华尔兹一样。无形的手让越岐在一个旋转过后,背对着仇缥缈,紧接着,一只脚踹了上来。 一脚踩在她的背脊上,可以看出下脚之人完全没有心慈手软的念头,疼痛席卷,大脑也同时变得一片空白,她往前一扑,跪到了地上。 仇缥缈惯会的就是在心理上折辱人,知道对于越岐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这一脚的威力。 她的举动在越岐意料之外,越岐瞪大了双眼,白色的瞳孔睁到了最大:“你……” 仇缥缈恶劣的笑了笑:“威胁我的时候,没想到过这一天吗?” 来不及消化屈辱的情绪,越岐手在地面一拍,借助灵气一跃而起。仇缥缈脚上聚集着的灵气,在她用力之下再度朝着越岐袭去,气势浩大。越岐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袭来,旋身抬腿,灵气强势的以她们为中心荡开,险些将越岐震倒在地。 越岐踉跄的收回腿,被震退时,在地面上划过长长的一道痕迹。 越岐的两条腿几乎痛到只能微微弯曲,稍微用力伸直都能感觉到疼痛的加深。她看见仇缥缈似乎很愉悦的眯了眯眼睛,一瞬间,她对危险的预知拉到了最高峰。 这种感觉很不妙,就好像一直稳操胜券,牢牢拿捏的东西,在你意识到它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它是一根毒针,并且毫不犹豫的刺伤了你。 自小的环境让越岐多了几分高傲和对仇缥缈的不服气,真真切切的和仇缥缈交手的时候,她失望之余多了几分轻视。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举动,已经在无形之中惹怒了仇缥缈。 仇缥缈冷不丁的反击,对越岐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炸弹,炸的她猝不及防。 仇缥缈脚踩在空中,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所去的方向正是着越岐所在的方位。 她缓缓推出一个阵法,阵法落在越岐的头顶,瞬间凝结出四根法柱,在越岐身侧落下,越岐抬手摸了一下耳侧的头发,身侧出现一柄弯刀,将一根法柱劈断。越岐弯腿,起跳,从中间穿了过去。 这枚弯刀不过巴掌大小,浑身是紫黑色,在越岐右臂后方的空中不停的旋转。 她蹲在地上,抬眼望向天上的仇缥缈。 忽然,越岐抬手将弯刀收走,这个举动让仇缥缈疑惑了一瞬,但也没有疑惑太久,毕竟她一直觉得越岐脑子不正常。 仇缥缈再度推出一个阵法,一支箭射向越岐的眉心,越岐一只手劈开箭羽,让仇缥缈忍不住挑眉,感叹越岐果然是个狠人。 而后数箭齐发,越岐的身手还算敏捷,没有伤到要害部位,但脸上身上多少挂了彩。 可能是因为此刻的越岐处于心理崩溃阶段,只发挥出了平时实力的一小半,所以一招一式都显得无比仓促,手忙脚乱的不像是被训练过的人。 仇缥缈开心的大笑,就像小孩一般笑的天真无暇,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仰头望天:“怎么感觉你很生气,你对我下恶念花,威胁我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为什么现在你要生气呢?” 她因大笑而仰起的头猛然低下,眼神刹那变得杀意腾腾,语气也完全改变,“人类可真是复杂啊!” 她始终没有从空中下来过,也不曾用正眼看她,唇角一抹嘲讽的笑容。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越岐眼神明显慌乱了起来,喘气后仰,再度躲过一支箭矢:“现在已经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吗?” 仇缥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再加上护阵,越岐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仇缥缈要杀了她。 越岐自小学习的也是与本源之力有关的法术,所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仇缥缈设下了护阵。 护阵是高阶阵法,像拘鬼使,也得一整个小队才能成功设立,目前能独立完成护阵的渡使仅仇缥缈一人。 护阵内,法则运转,一般只有诛杀鬼怪时才会设立,对外界不会产生影响,以免造成大范围的杀伤力波及到普通人。 所以,仇缥缈设立护阵怎么看都是起了杀心。 可是,仇缥缈不是说到了尘埃落定时才会杀了自己吗?为何现在就发难? 越岐无法细究她的目的,只能将为数不多的思考放在如何从她手上逃脱。 越岐被她束缚住,挣扎时,头向下垂,一直死守在耳边的两缕头发也随之垂落,露出耳朵上的两枚耳钉。 “我想,我得提醒一下你,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仇缥缈的视线扫过她耳朵上的耳钉,耳钉呈方块形状,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这两枚颜色并不显眼。她从空中下来,看似轻柔的抚摸越岐的脸,指尖落在一个位置,随后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然后停下。 在她停下动作的瞬间,越岐也得了机会,手刚摸到耳朵上面的耳钉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仇缥缈抱臂抚摸着下巴,怪不得越岐一直摸头发,她还以为是越岐被打傻了,没想到她不是摸头发,而是要摸耳钉。 仇缥缈没想到那个耳钉竟然能破开她的护阵,护阵破开,天空的蓝色更加鲜明了起来,阳光刺眼,她挡了挡眼睛,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飞快的往大昭寺方向狂奔。 刚跑出去两步,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仇缥缈擦干血迹,在原地闭眼,默默运气休息了几秒,她再度睁眼。 第169章 何苦呢? 仇缥缈赶到大昭寺门前时,见大家都等着她,谁都没有先进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放在嘴边:“干嘛等我呢。” 这一趟起码半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他们等她等了这么久,浪费了别人的时间,仇缥缈有些愧疚,早知道他们会等就不耽误这么久了。 尉迟瑾禾也没有问她什么问题,对着她点了点头,往前面走。 嵇次允看出她的在意,主动安慰她:“没事,我们是一起出来,当然也要一起进来,池总也是这个意思。” 仇缥缈笑的勉强,她只是单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嵇次允都这样说了,没有必要的事情也变得有意义了起来,于是笑容又变得灿烂了几分。 摄像机早上就被苏玖玖拿走了,苏玖玖一直在拍照,见仇缥缈看了过来,对准她和嵇次允的方向举起了摄像机。 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嵇次允合照,仇缥缈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是一点阻拦的动作都没有。嵇次允确实不喜欢拍照,就快要躲开,快门落下的瞬间,丁煜奕嘴里喊道“surprise”出现在画面里。 丁煜奕拍了拍嵇次允的肩膀:“干什么,你们偷偷摸摸的拍照都不带我。” 知道丁煜奕和嵇次允看不见她的表情,仇缥缈翻了一个白眼表示自己的心情。 白眼翻的如此轻而易举、顺理成章,就像那颗想刀人的心,同样也是顺理成章,仇缥缈轻飘飘的扫了丁煜奕一眼,后者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喊着让苏玖玖再拍一张。 嵇次允这次倒是没拒绝,比较配合的站在原地,愿意合照的态度让仇缥缈瞪大了眼睛,却也默默收好了表情,等待苏玖玖拍完照片。 好想说点什么,大概就是仇缥缈此时纠结的心情。 但其实,梗在她喉咙里的话都多少有点不堪入耳了,是她内心最卑劣的不能被他人知道的想法,思来想去,她也说不出口,还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下意识的抬眼望天,在不远处也有一双眼睛透过窗户望着蓝天。 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能明显听出年龄感:“那个孩子,是叫丁煜奕吧,他没来吗?” 尉迟瑾禾慢慢走到她的身边:“我让他去盯着仇缥缈。” 女人抬起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她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但还是凭借直觉找到了尉迟瑾禾的位置:“池大人,何苦呢?” 尉迟瑾禾握住她的手,传递着微不可察的温度:“天命不可知,你又是何苦?” 女人没回答,此时大昭寺内的念经声传了进来,她微笑说道:“在这里能听见念经声,感觉我的心也安静了不少。” “你说这里离上天最近,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待在这里,可感受到了什么?” 女人叹了一口气:“过往如烟,一切皆为尘土,往昔不可追矣,大人,我死后还能窥见天意吗?” “不能。” 女人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这是我为大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她合上眼睛,“枕头下……” 忽然她的手一松,尉迟瑾禾没握紧,让女人的手就这样落在了被子上。 尉迟瑾禾见惯了生死,她已经送走了太多人,最终还是闭了闭眼睛,以示自己的悲痛,再度睁眼的时候,从女人的枕头下拿出一封信。青青从一旁的空地里走出来,垂眼说道:“大人,仇渡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她没说话,静静的看了女人一眼,这一眼里,流逝了太多的时光。一眼毕,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女人的床前,青青跟着身后离开,而在她们离开的不久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出现在女人的床前。 第170章 浮世三千,唯问心而已(一) 仇缥缈对丁煜奕说:“丁煜奕,我怎么这几天没看见你找夏夏,我想她了。” 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想夏夏的模样,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活像和他商量晚上去杀了谁一样,吓得丁煜奕往后一退:“你想干什么?” 仇缥缈丢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细品,她的意思是想让他离远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天天黏着夏夏,丁煜奕也会不爽吧。 今天的丁煜奕真是无处不在,一直跟着嵇次允,让她有点烦他了。 大昭寺里面有些地方不让拍照,苏玖玖将摄像机放下,和仇缥缈一起去蹭别人的导游解说。 别人的导游说道:“大昭寺是藏传佛教寺院,由藏王松赞干布建造,寺庙最初称“惹萨”,又名“祖拉康”“觉康”。大昭寺是西藏现存最辉煌的建筑之一,也是西藏最早的土木结构建筑,其融合了藏、唐、尼泊尔、印度的建筑风格,成为藏式宗教建筑的千古典范。1961年,大昭寺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他又指着前方继续说,“从大昭寺正门而去是天井式院落是藏传佛教中“格西”的产生地,“格西”是藏传佛教中的高级学位,相当于博士的产生地。” 仇缥缈和苏玖玖在旁边抱臂,极有默契的点头:“天哪,以前都不晓得,第一次听,长见识了。” 两人又同时挪动脚步,跟着导游继续走。 导游带的游客一边拍照一边和导游讲话,看着这些游客,仇缥缈眉头紧锁,她出去玩的经历不多,但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以尉迟瑾禾的财力来说,这样的出行不像是旅游,更像是工作,但比起工作,更像是别有目的。 她这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带苏玖玖来玩,是她提前向尉迟瑾禾知会过的,尉迟瑾禾也同意了,是有商量的过程的。 丁煜奕是尉迟瑾禾的手下,出现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 那么嵇次允呢? 仇缥缈有点想不起原话了,但她记得嵇次允提起过自己是被招聘过来打工的,后来聊天的时候,仇缥缈也问过这个问题。嵇次允告诉她当初看这个活轻松简单,而且赚的挺多的,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最后还真的定了他。他其实没抱任何希望,东西都是通知下来之后,急匆匆的收拾好的。 仇缥缈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暗自为嵇次允高兴,也正是如此,仇缥缈才有理由靠近他。但如今仔细想想,那得是多么大的巧合才能在数万人里恰好挑选到嵇次允。 仇缥缈一直认为嵇次允除了有着和她是一个高中,这微不足道的联系之外,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别的联系了,尉迟瑾禾又是为什么要把他弄过来,难道是知道自己喜欢嵇次允吗? 仇缥缈喜欢嵇次允之事,并没有告诉身边的人,也不曾留下任何文字记录自己的心事, 除了和俞沁挽见面的时候,才不小心暴露了内心深藏的秘密。 在踏上这趟行程之前,她就没有别的错处能被发现,只能说一切是因为她身边早就不安全了。 太阳底下,仇缥缈忽然冒了一身冷汗,冷汗簌簌,自己的心事从阴暗的角落里被人铺开,已经在太阳底下晾晒,而自己对此之前却一无所知,甚至还做小女生姿态沾沾自喜。 她忍不住责怪自己,做事情太不够谨慎,眼眶里忍不住盈上了眼泪,略带悲伤的闭眼。 “喵喵,我们去拜佛吧。” 仇缥缈迅速睁开眼睛,变脸速度之快,丝毫看不出她的心情如何。 “好啊!”仇缥缈此人,说不上迷信,但她尊重信仰的力量,去之前顺便问丁煜奕和嵇次允要不要一起去。 嵇次允拒绝了:“我不了解这些,万一跪错了拜错了,岂不是心不诚。” 对于嵇次允的拒绝,显然是在仇缥缈的意料之中,但他拒绝的理由仇缥缈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起了退缩的想法,但还是陪苏玖玖往大殿方向走。 仇缥缈四处张望,她在找先前那个导游,导游应该会很了解这些,跟着他们拜应该不会有错。 看到了目标之后,她拉着苏玖玖一路小跑,眼睛还时不时从经过的人群里扫过,见到穿着藏袍的人,还会瞪大眼睛看。这些人看起来是游客,因为对面有人举着手机帮他们拍照,有的人是真的好看。 苏玖玖和仇缥缈想到一起去了,两人默不作声的假装路过,实则放个耳朵在听导游解说。 “大昭寺是求平安、祝福以及财运比较灵验的地方,其实不管大家怎么求,一颗真挚的心总会上达到天意,佛祖自会保佑。” 苏玖玖问仇缥缈:“你想求什么?” 仇缥缈也不知道想求什么:“不是说,讲出来就不灵了吗?” 苏玖玖若有所思的点头。 这句话说完之后,仇缥缈忽然想起来自己可以求什么了,她想要的是家人平安。 当真的到了佛前许愿的时候,她忽然变得贪心起来,求自己,求家人,求朋友,也替嵇次允求了平安。 欲念在香火里升起,为少女染上几分虔诚。 第171章 浮世三千,唯问心而已(二) 苏玖玖想求财运,满心希望自己以后发大财,还非常虔诚的磕了几个头。 仇缥缈还没有拜完,苏玖玖等了她半天,才看见她起身。 起身后,仇缥缈抬头看神像,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她的心口却因为这一眼开始震痛不已,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碰到路人。 “对不起。” 她匆忙出了殿门,在外面等苏玖玖。 “喵喵,你怎么了?” 苏玖玖见她脸色惨白,上前关心她的状态,握住她的手,仇缥缈的手的温度不高,有些冰冷。 仇缥缈的牙齿用力的咬了舌尖,忍耐着心脏的不舒服,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我没事。” “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要憋着。” “知道。” “我才不信,你什么事情都憋着不说,其实我都知道。不拆穿你是给你留面子,不是鼓励你这种行为。” 仇缥缈低头,抱着苏玖玖的手臂摇来摇去,语气撒娇:“错了错了。” 就在这时,天边聚集重云万象,隐隐有佛像立于上方,佛光倾泻,广场上聚集着金光,刺痛了仇缥缈的眼睛。 仇缥缈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抓住苏玖玖手臂的手,也忍不住用力了几分。她眼睛直直的望向前方,问苏玖玖:“你有看见什么吗?” 苏玖玖眼神疑惑,视线所到之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啊!”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本能反应,仇缥缈想迅速离开这里,脚沉重的抬起,艰难的迈出几步之后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佛莲盛开,一柄剑自佛光之处而来,仇缥缈似有所感,直觉告诉她,这变故因她而起。对于危险的预感,让她想回头看一眼,还没有回过头,就被剑插进了心脏。 仇缥缈内心万马奔腾:“我靠。” 直觉要不要这么准。 仇缥缈聪明的脑子思考了几秒,她的认知里佛光比较温和,可她只觉得刺痛。 她有种不妙的想法,这种不妙的想法里,她是一只阴沟里面的老鼠,肮脏卑劣,却被佛光照出了原型,那样的狼狈。 佛光太过刺眼,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闭上眼睛。疼痛感自是不必多说,她都不敢细想自己此刻的姿势是怎样的,好像一想,就会更痛。 她感觉自己的魂魄变轻了,但是心脏被增添了重量,身体变的沉重。 仇缥缈问自己:“我会死吗?” 她还没有死,当闭着眼睛的时候,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放大了不少。 仇缥缈不知道自己的魂魄飘到了哪里去,她只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 是一个女生:“我和你天下第一好,以后不可以有别的闺蜜听见没有,不然我一定会很生气。” 仇缥缈听到这里,把这句记了下来,如果还能回去,一定要把这句话告诉苏玖玖。 耳边有风穿过,还有哭泣声,有人诉告上天的不公平。 仇缥缈听着心烦,听着他们哭泣声只觉得烦躁,浪费大脑内存。 声音再度改变,是老年人的小声喘息声,时不时的咳嗽声也很小,还不及旁边汽车鸣笛的声音大。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有人来买他的菜,还有人压价,价格被压的很低,老人无奈的将菜卖了出去。 他等到晚上,肚子太饿了,只能从兜里拿出一个过期的面包充饥,眼睛望向不远处的烧饼摊。 仇缥缈似乎还能闻到烧饼摊上飘来的香气,老人眼巴巴的盯着烧烤摊,目光在买饼的客人身上游离。他从兜里掏出几个硬币,又放了回去,继续吃着过期的面包。 仇缥缈闭上了眼睛,却看见了世界,看见了世界的酸甜苦辣,看见了浮生三千,她的烦躁感渐渐消退。 这倒不是她变得善良,对世界的善意增加了,而是她将那些念头压了下去,她知道现在的她应该表现的乖巧。 怎样才算乖巧呢? 脑袋里不应该有邪恶的念头,应该充满着对苦难的同情,对友情的向往。 一阵风吹过,铃铛声响,仇缥缈眼前的光似乎消退了不少,不再那么强烈,她试探的睁开眼睛。 红色的铃铛被风吹起,在树枝上摇摇晃晃,一片红色象征着喜气,这场面却随着下一阵风消失了干净。 第172章 我不服 明明只有一眼,仇缥缈却在树下看到了想看的人,脚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画面消失的时候,仇缥缈被疼痛感拉了回来,低头看见了插在胸口的剑,剑身透明,剑穗是淡蓝色,她握住剑柄,从胸口拔出,剑气从地面划过,将脚下的地面划出一道缝隙。 仇缥缈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能告诉她,这剑为什么这么宽,这么长? 装逼遭雷劈,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她痛的跪在地上,握不住剑,剑掉在地面时像泡沫一般消失了。 仇缥缈自顾不暇,更别提在意一把伤了自己的剑。 佛像在金光里看不清楚,但她听见有人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问她:“浮世三千,你所求为何?” 仇缥缈笑道:“不敢有所求。” “我也是苍生,为何无人垂怜于我,无视我的痛苦,对我百般要求,甚至要我用那可悲的毫无作用的怜悯心去可怜别人。” 在她年幼时,告诉她身上的责任重大,睡不好,每日还得与体内的怨气抗争。父母上班,将她丢在外婆家,东西丢了是她偷的,东西坏了是她打坏的,作为一个小孩,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快乐的童年,到现在回忆里全是痛苦。 略微长大之后,开始体会到失去的滋味,在意的从未得到,也开始知道了自己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父母为了培养她已经很努力的工作了。家里亲人为了钱争的头破血流,身边的人也不并不诚恳,种种的一切早就让她不是最初的那个仇缥缈了。 同情,悲悯,这些情绪她早就不要了,为什么今天要她捡起来,如果这样说来,她最应该同情的是她自己。 “那谁可怜我呢。” 她知道父母不容易,从来不找父母要钱,衣服鞋子都是穿坏了再买,没有换洗的鞋子而被室友嘲讽的时候,她也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仇缥缈没有哭,她只是难以置信,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怨恨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还是不曾给她善意,“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挡我的路。”为什么就连考试都能拦着她,并且还告诉她,这是天意,只能顺应。 佛光威压压在身上,仇缥缈直不起身,但她双手撑地,在威压中抬头,一双眼睛无比倔强,掷地有声道:“我不服。” “我如何对待这个世界,对待每个人,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们无权干涉,因为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们也不曾插手。” 仇缥缈说这些话无疑是在自戳伤疤,回忆悲伤的过去,但她体内的怨气依旧很稳定,没有盖过她的理智。这说明,她内心真切的是这样认为的,她在为曾经认真当人类的仇缥缈发言,对苍天不公的质问。 但仇缥缈没有得到回答,她看见上方的空中,佛印聚集,金光耀眼,再度让仇缥缈感觉到了恐惧。 佛印落下来的时候,怨气在仇缥缈体内喧嚣奔腾,似乎在进行一场逃亡。 而怨气在意识到无法离开之后,开始冲撞仇缥缈的经脉,体内的灵纹瞬间被激发,与怨气博弈。仇缥缈死死地咬住下唇,眼神涣散,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手掌被指甲压出血痕,甚至被指甲穿破流出大滩血迹,仇缥缈都感觉不到。这一点疼痛与体内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仇缥缈心里说:“我真讨厌这个世界。” 诸天神佛看她在痛苦中挣扎,却不愿意伸出手拉她一把。 仇缥缈期待的目光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她为自己对世界的期待而感到寒心,也觉得可笑。 果然,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第173章 原来,这就是结局 她不服,就得拿出实力证明她的不服。 仇缥缈疯狂的吸收身边的灵气,想要从怨气口下抢出部分灵气,用来布置防御阵法,还好这里的灵气非常充足,不需要大量的灵石,她无需顾忌那么多。 有了充足的食物,接下来就是看她能不能吃得下了。 大量灵气涌入,加上怨气在体内霸道非常,灵纹周转不过来,隐隐有崩溃的迹象。她低头,能看见自己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旋涡,旋涡中能看见血色,伴随着皮肉被拧开的感觉,一个一个旋涡在视线里密集。 “啊啊啊啊!”仇缥缈毕竟只是一个不满十八的女孩,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难以控制的情绪崩溃。 她大声嚎哭着,聚集着所有的灵气结成她所知道的最强的防御阵法。 该防御阵法是她在无妄之地的藏书楼里,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形容该阵法是“足现九天之龙,以守为攻,半数之力,足以翻天覆地。” 仇缥缈也无暇思考自己是否可以施展如此难度的阵法,虽然第一次布置,但她已经无暇顾忌自己的能力问题。事实证明,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尤其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 她伸出手,指甲划开眉心。 仇缥缈半翻着白眼,艰难的睁着眼睛。她以聚集了精纯的本源之力的血液为阵眼,眉头紧皱,一笔一画的勾勒着脑海里的印象。 很多人都说,见鸿榷刀,则必见仇缥缈。由此可见,她召唤鸿榷刀的频率,所以当时她一进来,就试图召唤鸿榷刀了,可是鸿榷刀难得没有响应她的召唤。 这也导致她无法以鸿榷刀为阵眼,而以血液为阵眼,让她心里异常没底。 红色的光芒从阵眼处发出,狂风吹起了仇缥缈的头发。 她这才蔑视的抬眼,牙齿咬着下嘴唇,也是咬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神志。 仇缥缈知道,阵成了。 红光笼罩着她,灵气运转时,龙的形象淡淡的在上方盘旋。 朦胧的视野中,佛印仅仅是轻飘飘的下落,阵法上就生出一道裂缝。 仇缥缈屏住呼吸,顾不得浑身的疼痛,眼睛猛然睁开,直起身体,继续输出灵气,灵纹破碎,鲜血从嘴里涌出,吐红了整个视野。与此同时,阵法也啪的一声全裂开了。 仇缥缈绝望的大叫:“啊!” 怎么办? 她慌乱无比,满脑子都是完了,阵法破碎就好比仇缥缈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也破碎了。 仇缥缈浑身冰冷,血液也似乎停止了流动,她没再大吼大叫,目光冰冷的垂着头,心里带着无比的恨意,如果她今日不死,来日她必定会屠了满天神佛。 她闭着眼睛,伸出手,全身的灵纹一处一处的破裂,灵气聚集成盾,佛印炽热,灵气被击碎后,手感觉到了滚烫的温度。 仇缥缈飞快收回手,睁开眼睛,浑身忍不住颤抖,又咳嗽起来,边咳嗽边吐血,血在口腔里让她觉得很恶心,控制不住的呕吐。 仇缥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想起了她和嵇次允正式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遇到了鬼怪,是仇缥缈出手帮了他。再到后来,为了他,仇缥缈毫不犹豫跳下悬崖。而丁煜奕遇到危险时,也有仇缥缈来救他,那仇缥缈自己呢,她都要死了,为什么没人来救她。 仇缥缈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她深知只有尉迟瑾禾出手她才会有一线生机。 尉迟瑾禾,你在哪? 可不可以……来救救我。 佛印压下来的时候,她仰着头,面部因疼痛而抽搐,眼泪因悲伤而流下。 她已经用尽了办法想要活下去,可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办? 她绝望的想道,原来,这是我的结局。 仇缥缈觉得很荒谬,就在不久前,她还和苏玖玖商量有什么心愿,根本想不到几分钟之后,自己会受伤至此,更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里。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和爸妈说一声,昨天晚上打电话就打了那么一会儿,她就匆忙挂了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再也没有办法听到爸妈的声音了。 睫毛被泪水打湿,头顶似乎被烈日烘烤,她感觉到佛印已经压了下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落下来。 带着疑惑的目光,她艰难的抬起头,却看见之前刺穿自己的剑此刻扎在了佛印上,剑身已入一半,在仇缥缈惊愕的目光中,硬生生再刺入几分。 “砰。” 佛印被剑彻底刺穿,堪称磅礴的灵气从破碎的佛印中散开,剑身也被瓦解,只剩下淡蓝色的剑穗。 金色的佛光和佛像在视野里慢慢褪去,仇缥缈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伸出手抓住了剑穗,于此同时,心脏的疼痛也蔓延开来。 但她还是在晕倒之前抓住了剑穗,强撑着一口气将它藏了起来。 因为她觉得,这个剑穗很重要。 彻底闭眼前,她在人群里看到了嵇次允。 仇缥缈这才有了真切感,自己在地狱里经历了万般苦难,终于从地狱来到了人间。 尉迟瑾禾刚回到大昭寺内,休恨便有了动静。 尉迟瑾禾看着休恨在空中划过的轨迹,眉头一皱:“缥缈出事了?” 她跟在休恨身后,见到仇缥缈浑身是血的躺在大殿前,休恨已经将绿色的结界撑开,苏玖玖看不见仇缥缈,一脸焦急的拨打着仇缥缈的电话。 苏玖玖喃喃自语道:“奇怪,刚刚还在这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 尉迟瑾禾拿起手机,挂断之后化为流光进入结界内。 结界内,大滩的血迹将地面染红,仇缥缈俨然成为了一个血人,尉迟瑾禾蹲下,见她双眼紧闭,嘴唇惨白毫无血色,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如果不是休恨及时赶到,也许此刻她连微弱的呼吸都无法保持。 尉迟瑾禾的手探上了她的脉搏:“怎么会这样。” 她手指点在仇缥缈的眉心,锁住她全身的灵气。 仇缥缈体内的怨气没有了压制,痛苦的抽搐起来。 尉迟瑾禾神情严肃,张开嘴念了一句话,仇缥缈体内的怨气瞬间偃旗息鼓,她不再耽误时间,手撑开一个传送阵,打开了冥界的传送阵。 李护隔的不远,接到尉迟瑾禾的电话后,一路小跑到苏玖玖身边,对她说:“仇缥缈刚摔了一跤,情况有点严重,池总已经让人送她去医院了。” 苏玖玖四处张望,满是疑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疑点,一瞬间甚至怀疑了李护是不是哪里跑来的骗子,但最终还是短暂的选择了相信:“她怎么摔的啊,在哪摔的?你快带我去找她。” 李护急忙安抚她:“你别急,池总让我们等消息,我们过去也帮不了忙。” 嵇次允和丁煜奕也走了上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嵇次允好奇仇缥缈为何没和苏玖玖一起,问道:“缥缈呢?” “好像是摔了一跤,送往医院了。” 丁煜奕听后陷入了沉默,他直觉此事不简单,不由的皱眉担心起仇缥缈的安危。 嵇次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表露出担心的情绪,落在早就在观察他表情的苏玖玖眼里,心里暗暗替仇缥缈惋惜,看来嵇次允对她全无喜欢之意。 嵇次允淡定的神情下,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他先前似乎在人群中瞥见了仇缥缈,虽然只有一秒,但是他视野中的仇缥缈,浑身是血,脑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看到他没有。等他定眸再次看去时,仇缥缈已经消失,当时的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心想仇缥缈和苏玖玖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他没有看错。 嵇次允试探的开口,却被丁煜奕抢先问出口:“那她现在还好吗?” 李护想起尉迟瑾禾的嘱咐,说道:“等到晚上她就会回来,池总让你们不要担心。” 第174章 她很疼(一) 冥界内长老殿各殿内灯火通明,分布在常煌山之间,冰冷的建筑一半在月光下,一半隐在黑暗里。 中枢三殿内,一张石床冰冷的摆在殿中心,纱幔被风吹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由于身体没知觉,手从被子里滑出,自然的垂着。 女孩的身体被绿色的光芒包裹,光芒最盛的中心点,正是休恨。 休恨作为治愈能力最强的神器,今天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度。 伞柄的灵纹逐渐暗淡下来,尉迟瑾禾见此收回了休恨。 八长老,十长老,以及十六长老全在现场,他们输送灵气,结成的法阵在石床下展开,八个点的灵气对准她的手、脚大脑内的灵纹结点,仇缥缈意识感觉不到疼,但身体感觉到了,在床上蹦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落下,浑身因灵纹的运转而痛的抽搐。 十六长老穿着红色长袍,带着兜帽,脸色疲惫,路过尉迟瑾禾身边,抬了抬眼皮:“答应我们的事情别忘记了。” 八长老拿出一瓶丹药尽数倒入嘴里:“老了啊,骨头都松了。” 一个小时前,尉迟瑾禾带着仇缥缈来到冥界,直接闯入长老殿内,让他们救仇缥缈。 仇缥缈恶名在外,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渡使,长老殿看不到她的价值,就算是尉迟瑾禾开口,他们也没有理会。 直到尉迟瑾禾用法力将长老殿的大门合上,烛火猛然被吹散。 她在黑暗里沉声道:“这样是否可以………” 诸子与刚回到冥界十六区,无妄神带着人闯入冥界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十六区。 诸子与追上去,对一个路人问道:“你们刚说的是什么……”他已经预料到了不对,停顿了片刻继续问道,“事情?” 路人也是懵,一个手臂流着血的人突然冲了过来,任谁都会感觉到吃惊,但还是出于不理解但尊重的心态,继续解释:“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无妄神闯入冥界,去了长老殿。” 另一个路人补充道:“听说还带了一个女孩,我们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子与彻底理清了事情的大概,他对无妄神的了解不多,但他知道无妄神只会为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而做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明—— 仇缥缈出事了。 “缥缈!” 诸子与失魂落魄的往前移动脚步,身后的晋深扶了扶眼镜框,皱着眉拉住他:“那可是长老殿,我们不能擅自去…” 他停下脚步,脸上写着失魂落魄四个字:“让我去,看看也好。” 晋深嫌弃的拧眉,又飞快的松开了,松开眉头时也松开了手:“随你。” 反正受罚的也不是他。 中枢三殿在常煌山的最中间的位置,是长老殿内供长老处理事务的三大殿之一,此刻里面正传出凄惨的叫嚎声。 十六长老一伸手,展开手臂,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垂下眼眸。 忽然外面传来叫喊声,将在场的人注意都吸引了过来。 “缥缈。” 诸子与看见受伤的人果然是仇缥缈,奋不顾身的往前面冲。 尉迟瑾禾一挥手,灵气拦在诸子与前面:“放肆。” 十长老厉声道:“诸子与,即使你是拘鬼使,但也不能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下私自闯入长老殿,立刻出去还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免了你的惩罚。” 诸子与跪在地上,对长老处罚的决定置若未闻:“长老,缥缈怎么样了。” 几位长老都在这里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诸子与的视线越过长老们,看见仇缥缈躺在法阵里,如果不是阵法的约束,此刻的她估计早从石床上弹跳走了。 仇缥缈还没有醒,但是身体替她表达着对疼痛的难以忍受。 诸子与心痛的跪在地上,不久前的仇缥缈还眉飞色舞的站在他面前,为什么再次看到她,她却陷入了奄奄一息的境地。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再想起来,诸子与最害怕的场景,依旧是仇缥缈奄奄一息的样子。 诸子与认真的祈求,背脊弯曲,对长老们磕头:“求你们,让我在这里陪她,无论之后怎么处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八长老从黑暗里走出来,见诸子与肩膀止不住的颤抖,一向偏心他的八长老也叹了声气:“想跪着就跪着吧。” 十六长老朝他的方向望去,兜帽下的她似乎翻了一个白眼:“你跪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好,等她好了之后自然会找你。” 诸子与依旧跪着,视线没有再从仇缥缈身上移开半分。 十六长老慢慢隐在黑暗里,从下方传出一个很不屑的声音:“真蠢啊!” 第175章 她很疼(二) 诸子与到这里来的理由只有一个,仇缥缈怕疼。他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就算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还可以陪伴。 仇缥缈的意识在一片黑暗里,她不知道自己能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她又好像很痛,痛到她时不时会难受到想挣脱这一片黑暗,最后也没离开黑暗里,让她觉得很无能为力。 她第一次这么茫然,她身处痛苦的无边无际里,没有来处,没有去处。 仇缥缈睁开眼睛,眼睛无比酸痛,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转动脑袋,从石床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跪在不远处的诸子与。 仇缥缈朝着诸子与走去,低下头,他跪的地面上一大滩血迹刺红人眼,她眼睛无神的看向他的手臂,语气却很柔软:“你受伤了,很痛吗?子与,为什么不去治伤呢?” 仇缥缈因苦痛受难,她看见有人受苦,第一反应就是他是否也很痛,她不理解为何别人也要在苦痛里挣扎。 她的手垂在腿边,想抬起手施法为他治疗,轻轻一动手臂上面便传来刺痛感,于是她也不愿意抬起手了。 “缥缈。” 听到尉迟瑾禾喊她的姓名,仇缥缈立马抬起头,犹如没有魂魄一般从诸子与飘过:“我在。” “我们回去了。”尉迟瑾禾对几位长老道别,“今日多谢长老殿的帮助。” 诸子与连忙从地上起来:“缥缈。” 十六长老用灵气把他摁了回去:“现在,该说说你擅闯长老殿的罪责了。” 诸子与深吸一口气,随机低下头:“甘愿受罚。” 仇缥缈眼睛一眨不眨,脚步艰难的移动,尉迟瑾禾放缓脚步,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嗯。” “这些天,你把休恨带在身边吧,毕竟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彻底。” 仇缥缈嘴唇依旧没有血色,脸色也一片惨白,呼吸声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比无妄之地的鬼更像鬼,但她还是拒绝了:“不用了。” 多余的话她已经没有力气说了,只是呆呆的往前走。 走出长老殿的所属范围,视野里变得一片黑暗,比仇缥缈印象里的无妄之地还黑,路上还能看见几个提灯前行的渡使,见到尉迟瑾禾皆低下头行礼。 尉迟瑾禾点头,嗯了一声以示回答,对仇缥缈嘱托道:“等会见到他们,记得说你是从楼梯上面摔下来的,今天尽量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去。” 渡使们起身,提灯朝着更远处前行,莹莹之光作为黑暗的点缀,留下一条渐行渐远的轨迹。 眼前的黑暗犹如被穿破了一般,刹那间亮了起来。仇缥缈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睛时,见两边站着冥界的渡使,不远处立着一根冲天的光柱,仇缥缈转动眼珠,记起来这是上次和诸子与一起到过的地方——冥界的入口。 把守的渡使冷着一张脸,公事公办的为尉迟瑾禾让路。 仇缥缈上次来还没有察觉,但是今天忽然意识到了,她在无妄之地是唯一的渡使,但在冥界就是个守门的,还好她不是冥界的人。 走到光柱处,尉迟瑾禾启动传送阵,仇缥缈跟随尉迟瑾禾回到了现实世界,坐着车回到住处时,她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暂停了大脑的所有思考能力,这让她在心理上会觉得更加舒服,似乎也不是很痛了。 仇缥缈如同行尸走肉走在尉迟瑾禾的身后,双手插兜,见她还没有打开门,眼睛转了转表示疑问。 尉迟瑾禾白了一眼,拿出房卡,贴在门锁上,提示音响起后解锁,尉迟瑾禾这才推开房门。 听见门锁打开,苏玖玖连忙从沙发上面跳起来,看见仇缥缈好端端的站在门口,跑过来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你都哪里受伤了?” 自苏玖玖握上仇缥缈的手开始,犹如无数根针扎破指尖,痛觉密密麻麻的席卷仇缥缈的大脑,她脸色再度白了几个度,冷汗不断从头顶和后背冒出。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控制自己身体的稳定,惨白着脸摇了摇头。 尉迟瑾禾察觉到仇缥缈的状态,帮她解释:“她现在很累,让她去休息吧。” “那需要我帮忙吗?” 仇缥缈痛的想缩回手但碍于情面迟迟没能缩回手,牙齿直打颤,依旧是摇了摇头。 嵇次允刚从厨房出来,此时停在沙发旁边,问道:“你还好吗?” 仇缥缈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曾经她看小说的时候,女主受伤再严重只要心爱的男主一出现,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她喜欢看这样为爱变得无坚不摧的桥段,但这样的桥段真的落在她身上时,她却做不出女主的举动,她甚至连一个笑容或者一句话都难以做出来。 嵇次允站在原地,脑海里是之前在老家的时候,仇缥缈受伤的样子。当时的她脸色都没有如今的难看,还可以和他开玩笑,所以他也看得出来仇缥缈今日受伤非常严重。 而仇缥缈的态度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仇缥缈回到房间,颤抖着锁上了门,控制不住的叫喊出了声音。 灵纹修复的过程竟然是如此撕心裂肺,灵魂堕入地狱一般,仇缥缈简直想自断重开。 仇缥缈艰难的在床上躺下,在床上躺着的她,尽力扮演一具尸体,试图麻痹自己,最后竟然在痛觉的苦海里睡着了。 仇缥缈在冥界捡回了半条命,还有半条命得慢慢恢复,之后很长的日子里,她的灵纹会不断修复直到完全长好,这个过程她会遭受的痛苦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少丝毫。 仇缥缈一觉睡到了六点,期间被痛醒了好几次,六点醒来是因为她实在睡不着了。 她龇牙咧嘴的洗漱完,“哎呦哎呦”的出了房间。 曾经租她家房子的那一家人,其中有个老婆婆,身体不好,去上厕所的时候总会拖着她的椅子,一点一点的往前面推,还能听见她嘴里的哎呦哎呦声。 仇缥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个老婆婆,此情此景下不由得觉得好笑。 但不得不说,老人的经验就是好用,她嘴里哎呦声不断,身上也似乎好了不少。 仇缥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今天精神头不错,有点满足的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精神头好多了,肚子也咕咕的叫了两声,意识到了肚子里的空荡荡,仇缥缈往厨房挪动脚步。 厨房内开了一盏最暗的灯,还没有走近的时候,都察觉不到这点。 “现在才六点哎,厨房有人?”仇缥缈偏头,视线落在落地窗处,外面的天还没亮,她又转过头,慢慢飘进厨房。 厨房里确实有人,他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加上仇缥缈的脚步很轻,所以第一时间没有发现她。 仇缥缈只看了一眼背影的轮廓就知道他是谁了,他仰着头,喝水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仇缥缈吞了吞口水,不自在的走到冰箱旁边,打开了冰箱门。 冰箱门打开的瞬间,便发出了一声叮的声音,仇缥缈下意识的朝嵇次允方向看去。他果然回了头,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她唰的一下将头转回来,却因幅度太大动作太猛,牵扯到了痛觉神经,她小声地抽气,眼睛慌乱的在冰箱里找可以吃的东西。 第176章 一切回到原点 “吃饺子吗?” “啊。”仇缥缈听到了,并且做出了反应,但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嵇次允在问自己。 仇缥缈下意识想答应,又想起自己不喜欢吃饺子,又拒绝了,“我不吃饺子。” 她是真的不喜欢吃饺子。 被拒绝了嵇次允哦了一声,接着仇缥缈听见饮水机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响起,他又接了一杯水。 仇缥缈觉得这样的拒绝不太礼貌,又补充道:“饺子太麻烦了,而且我不喜欢吃,我吃泡面就好了。” 泡面洗个碗接个热水就可以了,简单快捷,一包吃不饱还可以泡两包。 只是—— 仇缥缈看遍了冰箱,也没有看见泡面的踪迹,寻思正常人也不会把泡面放在冰箱里,眼睛在几个卖相极好的面包上游离,最后恋恋不舍的关了冰箱。 不知道是谁买的,她也不敢随便拿了吃。 她没挪动脚步,用眼睛在厨房里到处搜索泡面的踪迹,见嵇次允终于放下了水杯,利落的把挂在墙上的锅拿了下来,用水洗干净。然后打开厨房的柜门,拿出几包泡面,拆开一袋泡面,看向仇缥缈的方向:“一包够吗?” 仇缥缈瞪大眼睛,心想嵇次允是要给自己煮面吗?不管内心再多想法,她还是满是期待眼的挤到嵇次允的身边:“再煮一包,一包不够吃,我好饿。” 说来也是奇怪,今天的她在嵇次允的面前,好像真的感觉不到疼痛了,仇缥缈对此嗤之以鼻,却也乐在其中。 等锅里的水煮开后,嵇次允将泡面放了进去,又问道:“吃鸡蛋吗?” “可以吃一个。” 仇缥缈也不是很喜欢吃鸡蛋,她比较喜欢吃蛋白,不喜欢吃蛋黄,一般来说,她会选择直接不吃鸡蛋。 嵇次允找了一个最大的碗,将煮好的泡面盛在里面,仇缥缈端起碗,开心的对他道谢:“谢谢你。” 随后夹着快乐的小辫子跑到餐厅,放下碗就开始吃。 仇缥缈吃泡面很少用煮的方式,面一入口,她便幸福的眯了眯眼睛,随后大口吸入。 她是真的饿,也顾不上吃相之类的形象问题。 嵇次允将餐厅的灯打开,又走到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瓶牛奶,他将牛奶放在仇缥缈手边。仇缥缈嘴里还咬着面,错愕的抬头,将面咬断后,指着牛奶问:“给我的?” 嵇次允以默认的方式作为回答,问她:“吃得饱吗?” 仇缥缈看了看碗里的面:“应该吧。” “冰箱里有面包,是我买的,还没有吃饱的话,可以自己去拿。” 嵇次允从椅子上站起来,仇缥缈只顾着吃面,身边没有声响了,半晌她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终于抬起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餐厅上挂着一顶华丽的灯,灯光反射在桌面,映得仇缥缈眼前明晃晃的,她怔怔出神,眼睛忽然一酸,自高中开始留意嵇次允的时候,就习惯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背影。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的时候,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他的背影的时候,心里涌上了酸涩。 这是她第二次吃到嵇次允为她煮的东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仇缥缈勉强一笑。 她吃完了面,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将牛奶一饮而尽后,她才有了几分饱意。 仇缥缈心里实在挂念冰箱里的面包,不吃到嘴里她是不会甘心的,兴冲冲的跑到冰箱前,挑了一个最好看的面包,毫不客气的塞进了嘴里,这下彻底饱了。 她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打算好好享受在豪宅的最后一点时光。 仇缥缈一寸一寸的看去,地面的光滑可以映出上方的东西,她分不清是什么材质。客厅比她家还大,要不是她眼睛视力好,连电视上面的字都看不见。沙发柔软,坐下去好似坐在里面。 她住的房间一抬眼就能看见,前面围着栏杆,栏杆上缠着花纹,仇缥缈盯着花纹看了半晌。 尉迟瑾禾随手找的住处,在她这个穷人眼里,实在是好的不得了,她以后挣个这样的房子,然后就可以开始养老了。 仇缥缈拍了拍头,觉得现在思考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早,又放空大脑,将注意力转到电视剧上面。 外面的天空开始亮了起来,人也多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的下楼,仇缥缈依旧以高位截瘫的方式歪在沙发上,见到人下来眼皮也不抬的道了声“早”。 该来的话题逃不掉,苏玖玖在仇缥缈旁边坐下:“你昨天怎么回事?” 忽然就摔进了医院,她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仇缥缈好想逃,各种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面跑过,什么她跑的太快了,然后跑上了天,然后从天上摔下来了之类的天马行空。 这些想法假不假,但再假能比得过她的真实经历吗? 仇缥缈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进医院了。” 苏玖玖没想放过她,但仇缥缈干脆不说话了,任由她磨着自己,嘴巴紧紧闭着。 在西藏的最后一点时间,几人走上了街,女孩子都喜欢逛街,仇缥缈除外,但她会陪着苏玖玖一起逛。几人逛街吃饭,要走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心里多少都有一点舍不得的情绪,但又默契的没有表露出来。 丁煜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 仇缥缈何尝不是松了口气,她灵纹在修复,一用灵气就痛的不行,一出门,高原反应就上来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即使她这样艰难了,还是忍痛给苏玖玖和嵇次允输送了一点灵气,化解他们的高原反应。 做完这件事后,仇缥缈这半天逛下来就一个感觉,她马上要翘辫子了。 所以本该不舍的她,此刻也是恨不得马上回到家。 仇缥缈本来想打趣丁煜奕两句,估摸着他有女朋友的事情没有告诉尉迟瑾禾,就取消了这个想法,继续和自己的意志力搏斗。 嵇次允问他们:“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 她还在晕还是不晕的想法里盘旋,猛然听见嵇次允开口,想法变成了能不能在嵇次允怀里晕。 答案当然是不行的,仇缥缈心里猛跑火车,实则是个怂包,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没有。” “那你……”嵇次允本想问她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收拾东西,很快想到她昨天受伤,应该很早就睡了,于是又打消了疑问,“需要帮忙吗?” 仇缥缈犹豫道:“这不好吧。”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让男生收拾东西,苏玖玖连忙拉了她一把:“我会帮她收拾的。” 于是接下来大家都打道回府,检查东西是否带好了,苏玖玖则留在仇缥缈的房间里帮她收拾东西。 仇缥缈也想帮忙,哦不,应该是履行自己的责任,实在是身上痛的厉害,她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有心无力,又在床上躺了下去。 苏玖玖帮她叠好衣服,放在行李箱里:“喵喵,我说实话,你这样不好。” “我怎么了?” “你再怎么也是女孩子,矜持懂不,怎么能让男生帮你收拾行李,除非是你以后的男朋友。” 仇缥缈“咀嚼”着男朋友三个字:“我这不是没答应吗?” “可你也没有拒绝,你一遇到嵇次允就没有清醒的时候。” 仇缥缈心不在焉的敷衍道:“知道了,不敢了。” 苏玖玖和她关系比较好,知道她对生活上面的事情不太上心,总是生怕她上当受骗从而吃了亏,于心而言,仇缥缈很享受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她从床上坐起来,观察苏玖玖替她收拾东西的样子,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一边给她摆在各个区域,一边教她怎么整理。 苏玖玖从小就在外省读书,到了高中才回埠市来,社会经历比仇缥缈丰富,和别人打的交道的次数也比她多。 仇缥缈见苏玖玖头顶的灯氤氲成温暖,只觉得这暖意入了心肠:“玖玖,我爱你。” 苏玖玖没好气的说:“滚。” “我的宝啊,我这就滚,看我麻溜的滚。”仇缥缈在床上翻了一个滚,“我左滚滚,右滚滚。” 苏玖玖也被逗乐了:“幼稚。” 高铁开动的时间不足一个半小时,几人提好自己的行李过了安检,嵇次允顺手将两个女生的箱子从传送带上取下来,放在脚边,等她们过来。 仇缥缈笑着跑向嵇次允,用自己最轻快的声音喊道:“嵇次允!” 这趟的终点也许是缘尽于此,但仇缥缈经过一路上的思考,忽然就想通了,她和嵇次允走到这里,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当然,她和嵇次允在这里道别,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对比仇缥缈表现的轻松,丁煜奕的表情竟然开始沉重了起来。 他拍了嵇次允的肩头,语气极为别扭:“有空出来聚聚。” 别扭的原因很简单,他和自己好朋友的情敌处成了好兄弟,于情是理所当然,于理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的良心不安。 仇缥缈看在眼里,偷笑的很明显。 用几年后热门的网络梗来说,仇缥缈“有点磕他们两个了。” 嵇次允瞥见她的笑:“笑什么?” 仇缥缈摇头,抓着行李箱杆往前面跑:“没什么。”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只要有一点精神头,不管身上再痛再难受,也能上跳下窜。 很快就到了检票的时候,仇缥缈找好身份证,顺便提醒他们也拿好身份证,几人排成小队跟在尉迟瑾禾和李护的身后。 仇缥缈盯着苏玖玖的帽子看,然后伸出了魔爪,她抓着苏玖玖衣服的帽子,觉得这场景很像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不由得“嘿嘿”出了声。 苏玖玖还没有察觉到仇缥缈的幼稚举动,跟随在人流里面移动。 嵇次允、丁煜奕和李护三个男生分别帮仇缥缈、苏玖玖和尉迟瑾禾放好行李,五个人坐在一排,仇缥缈单出去了,在前面一排。 仇缥缈坐上高铁倒头就睡,睡觉可以麻痹掉所有痛苦,至少她感觉不到。 等高铁即将到站的时候,仇缥缈迷糊的睁开眼睛,就算出了火车站,魂还是在天上飞,也至于到了酒店也直接躺床上睡。中途被苏玖玖喊醒出去吃饭,她短暂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不去。”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她精神已经恢复了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又闭上眼睛继续躺着。 尉迟瑾禾有急事,怕飞机延误,选择了高铁,当然以上是她的说辞,真实原因有待商榷。反正呢,最终的结果是:几人要在晋城停留一天,等尉迟瑾禾处理完事情,才能坐飞机飞回埠市。 仇缥缈睡饱了,就在床上刷视频。八点李护在群里发消息让大家在酒店里面去吃早餐。 刚好饿了,她洗漱完下楼,没指望大家都起来吃饭了,因为群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回复了李护的消息。 结果下楼后,看到大家都整整齐齐的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时,仇缥缈瞪大了眼睛:“你们都起来了?” 原来能睡的人就她一个。 踩着酒店的地毯,脚步便变得轻盈,挪动脚步,下一秒就能看见玻璃后方的万千变化。 灯光明亮,仇缥缈踩着好心情进了餐厅,餐厅内各种食物分为几个区域,顺着长桌看去,各种类型的餐点应有尽有。 他们找好位置坐下,然后分开去拿食物,仇缥缈端了两碗粥,一碗放在苏玖玖的位置上,一碗放在自己位置上。 仇缥缈每样食物都拿了一点,拿到最后实在拿不下了,只好返回来,开始就餐。 她矫揉造作的开腔:“朕用膳了,爱卿们请自便。” 丁爱卿抬头,见她面前摆满了几盘子的食物,目光呆滞了。 嵇爱卿抬头,眼睛不自然的瞥了一下。 李爱卿抬头又低下头,知道这是仇缥缈的正常饭量,不以为然。 “玖玖,这个虾好好吃,好嫩。” 仇缥缈快速起身,又端了一大盘的虾跑回来。 诸位爱卿的眼睛亮了。 接下来,她又起身端了一笼小笼包。 诸位爱卿的眼睛又亮了。 仇缥缈吃饱之后,出了餐厅和苏玖玖约了出去逛街。 她不喜欢逛街,但是看见首饰店就走不动路,苏玖玖更喜欢逛衣服,看见好看的衣服就会拉着仇缥缈一起换衣服。 碍不住卖衣服的商家姐姐的一口一个美女,仇缥缈被迫冲动消费,在首饰店买了一对刻着名字的手链。 仇缥缈将手链收好。 她下意识抬头望天,临别之时多愁绪,她无奈摇头叹气,动作一气呵成。 下午几人到达机场,李护去负责行李的托运。仇缥缈小声地说:“我第一次坐飞机哎。” “你是出来的太少了。” 仇缥缈牵强的“嗯”道:“也许。” 她之前要么坐车,要么坐传送阵,每天晚上都会溜出去,也算出去的很少吗? 坐飞机到达埠市之后,李护先去取车,一行人等在机场外。 尉迟瑾禾眼睛都没从手机上面抬起来,安排好所有人的行程:“仇缥缈离得最近,先将仇缥缈送回去之后,再送你们回去,可以吗?” “没问题。” 仇缥缈将身体的重量靠在行李箱上,夜风习习,吹过她的发梢,头顶弯月高悬,远处万家灯火,在夜风中摇曳,迷乱人眼。 李护取了车,几人将行李搬上来之后,坐上了车,车子启动,涌入车流。 一上车之后,疲惫袭来,仇缥缈倒头就睡。 梦里忽然被人拍了一巴掌,仇缥缈睁开眼睛,问道:“到了吗?” 尉迟瑾禾语气毫不客气:“滚下去。” 仇缥缈点头,利落的翻身下车:“得嘞。”她拿完行李之后,拍了拍车窗,“朕回宫了,爱卿们注意安全啊!” 尉迟瑾禾深知仇缥缈的习惯,嫌弃的抽动嘴角:“又抽风了,这是又看了什么视频。” 仇缥缈回到家时,家里没人,她估算了一下,今日华女士在上夜班。 放下行李,仇缥缈心里一直悬着,似乎有事情没有完成,她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了一个久违的名字。 曾豪空。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仇缥缈看了眼时间,算了,今天太晚了,改日再去找。 遇事不决睡一觉。 第177章 而那就会是真相 一道影子在墙面移动,风在脚步间划过,一双手自黑暗里伸出,摁下了床边的按钮。 世界亮了。 手的主人,也就是仇缥缈,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床上睡的像猪的人:“喂,曾豪空,醒醒。” “谁。”曾豪空警惕的睁开眼睛,双腿往后缩,裹紧被子,看清来人是仇缥缈:“艹,大姐,你出去那么久你留个联系方式不行吗?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一回来就找你了。”仇缥缈不可置信道,“还有,你竟然喊我大姐?” 她才十七岁好吗? 曾豪空看起来就比她大,竟然喊她大姐! 曾豪空崩溃道:“这是重点吗?” 仇缥缈的气势一下收了回来:“好吧,这不是重点。” 曾豪空提出自己认为的重点:“重点是,我梦到了你。” 仇缥缈往后退了一步,眉毛拧到了一起:“什么!” 变态! 曾豪空沉默了下来,艰难的说道:“这件事很难解释,但是我敢保证这件事绝对和你有关。” 仇缥缈也艰难的说道:“你这么说我也不太能理解啊,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我也不知道从哪里问你,你要不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知道跟你有关系就行,帮我调查这件事,你也不会吃亏。” 仇缥缈哈哈哈大笑起来:“我不吃亏?”随后翻了一个白眼,“你当我傻子呢?” 搁这找廉价劳动力呢,玩那种一句话让一个人为他付出所有是吧? 曾豪空拉紧被子,眼珠上下浮动,试图用眼神驱逐她:“别说那么多了,你先出去,让我先穿个裤子再聊。” 仇缥缈哦了一声,背着手穿墙走了过来。 曾豪空疯狂摇头,嘴里念叨:“见鬼了。” 仇缥缈生怕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在外面多等了一会,见到有人路过,举起手笑容满脸的打招呼:“嗨喽!” 路人满脸问号,疑惑的点头,做出回应:“你好,你好。” 有些人社牛起来真叫别人害怕。 仇缥缈估计时间差不多了,确定周围没人,再度穿墙而过。 曾豪空围绕她转来转去:“见鬼了。” “怎么了?” “你知道吗?你特像我看鬼片时的那些鬼。” “会不会说话,我明明是仙女好吗?” 曾豪空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甩给仇缥缈。仇缥缈一时没注意,牛奶从她肩头划过,在即将掉到地面时,她手掌展开,牛奶咻的一声飞到了她手掌里。 曾豪空叹为观止:“可以啊,就你这本事,我可以放心了。” 仇缥缈不喜欢喝冷的,用灵力加热后,喝着热牛奶眨巴着眼睛:“这些都是小意思,姐以后给你表演更牛的。” 在曾豪空看不见的时候,仇缥缈疼的咬了咬舌头,心里暗道装逼遭雷劈。 曾豪空摇头,不是不让喊姐吗?结果自己喊上了,女人,口是心非。 “没命看,丑拒。” 仇缥缈抓住了重点,威胁道:“你确定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曾豪空痛苦的捂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还说没命看,你肯定知道什么。” “我……”曾豪空从冰箱里拿出冰啤,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实话说了吧,她问我认不认识仇缥缈。但我问她怎么认识的你,她却毫无印象。” 仇缥缈见过那个女生,但她毫无印象啊!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仇缥缈追问道:“那后来呢?” “没了,能正常交谈的时候就那一会儿,其它时候可疯了。” “意思是有用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可能认识我?” 曾豪空点头:“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仇缥缈头大了,就这么一点线索能查到什么啊! 仇缥缈坐在曾豪空为数不多的椅子上,看了看他这地,厨房,客厅卧室挤在一起,空间不大,但总体看下来挺温馨的。 她收回视线,收敛好表情:“我来说说我的猜测吧,那个女生叫沈乐文。” 仇缥缈刚说完,曾豪空一拍桌子起身:“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除非你有证据。” 仇缥缈语气坚定:“我会找到证据的。” “你能找到什么证据,不是说很难找到吗?” “你瞧不起我?” 两人交谈的不算愉快,仇缥缈直接离开,曾豪空看着空地叹气,苦笑着说:“雯雯,我们一定会在现实见面的,你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问题抛到了仇缥缈这边,可是她真的毫无头绪啊。 现在让她去问,她也拉不下脸。 姐的面子比天大。 她将头发抓的乱糟糟的,最终下了决定,晚上再去子阳市人民医院走一遭。 时间很快过去,仇缥缈整理好思绪,准备给华女士做饭。 华女士上了一天夜班,按照情理来说,仇缥缈再懒也会帮华女士准备早饭,以便她吃完饭可以早点休息。 仇缥缈看着冰箱里的面条,哼起了小歌,思考道:“随便吃点吧,就吃面条。” 她小时候喜欢吃埠市的特产豆皮,不喜欢面条的软绵绵,但长大之后,从不能吃面条到可以接受吃面条。 人都是会变的,即使固执如仇缥缈,也会改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做早饭了?” 华女士看见仇缥缈回来了,还懂事的没睡早床,给她做好了面条,心情颇好。 “嗯,做了面条。” 华女士一眼就注意到了仇缥缈的脸色,她脸色实在是太惨白了,嘴唇也是白的没有血色:“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仇缥缈摸了摸脸:“我脸怎么了?” “你自己要出去玩的,结果回来之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都成什么样子了。” 仇缥缈转过头,锅里的沸腾的冒着泡泡,她用筷子挑了几根面条,面条已经软了,鼻子已经有些发酸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将面条盛在两个碗里,一滴眼泪再也没能装在眼眶里,落了下来,然后是一滴又一滴。她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抹掉眼泪,然后吸了口气,转过身:“可以吃面了。” 华女士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之后去卧室睡觉了。 仇缥缈在客厅里面思考人生,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主意。 子阳市人民医院究竟有什么? 她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躺在床上的那张脸,耳边呼吸机的声音越加清晰,她似乎也呼吸不上来。 仇缥缈掐着自己的脖子,下意识的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余安。” 真的会是你吗? 你会给我答案的对吗? 可是一个植物人怎么给她答案,仇缥缈怎么也想不明白。 拘鬼使前辈意在何处。 余安特别在哪儿,仇缥缈更是不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已知的线索列了出来,在回忆余安有关事情时,忽然想起来当初诸子与和丁煜奕告诉她的消息,第二位鬼王有时间逆转的能力。 这位鬼王的能力是否属实这件事暂且不提,但这也提供了仇缥缈一个新的思路,如果这一切跟这位鬼王有关呢? 曾豪空和她年龄差不多,如果女孩当时只有十三四岁,差不多就是三四年前,现在只需要得知第二位鬼王出现的时间,那么一切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原来线索早就得到了,只是她后来因为西藏之行给忘记了。 事不宜迟,仇缥缈立刻动身前往无妄之地,径直去往藏书楼。 藏书楼里有专门存放鬼物的资料,她所找的鬼物资料在楼里有专门的存放地点,根据年份摆放整齐。 仇缥缈不信任其他人,所以并未拜托守藏史为她提供信息,每年的鬼物种类和数目有关的档案数量巨大,查找起来也十分困难。 而且她难以将时间锁定在某一年,所以在她查找的资料时间范围将会扩展成四个时间段,2014年、2015年、2016年、2017年,工作量更加庞大。 像鬼王这样的存在,藏书楼里不会留存它的信息,反而还会隐藏它的存在。 但仇缥缈相信,任何事情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哪怕是被抹除也无法掩盖。 而那就会是真相。 第178章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些资料分装在资料袋里,仇缥缈打开了资料袋,里面的资料都用订书机订好,在无妄之地古朴的藏书楼里,总有种格格不入的现代感。 仇缥缈看书速度很快,不需要记住上面的内容,只需要把资料大致扫一遍,捕捉关键字就行,按照这样的方式,一个下午她看完了2017年的资料,筛选出三份她认为有用的资料。 她在资料袋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灵气烙印,将资料袋放回书架。她在家布置了阵法,一旦华女士醒了,就会提醒她。现在华女士已经醒了,她必须马上离开藏书楼回到家。 仇缥缈一边赶回家,一边计算按照她的时间和效率,看完这些资料需要多久时间。 藏书楼的书一部分可以外借,与鬼物有关的任何书籍和资料都不能带出去,这是藏书楼里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很久以前,仇缥缈不知道这一规矩,将鬼物有关的书籍放在了外借的书籍里面,差点惹怒了守藏史,自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将鬼物有关的书籍试图带出去。 仇缥缈已经找到了方向,知道从哪里下手去寻找线索,余安那里对她而言几乎没有价值,可是她没有取消原定的计划。 夜深人静时,仇缥缈按照计划隐身到了余安的病房里。 他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就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拘鬼使前辈让她来子阳市人民医院,却没有告诉她其它线索,仇缥缈深知任何事情只要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所以她找上余安完全是情理和意外之中。 从余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开始调查,也会是一条新的线索。 仇缥缈的记忆里没有余安,所以无论她心里再多感触,她也只会认为是她对余安母亲的同情,对一个少年的悲悯。但曾豪空新给出的线索,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安静的坐在余安的床边,手撑着脸,喃喃自语道:“你也认识我吗?”仇缥缈想了想,又换了一种问法,“我们认识吗?” 夜晚寂静无言,少女的呼吸与风缠绵,感受着风在指尖的流动,世界如此鲜活,问题却永远得不到答案。 仇缥缈离开了子阳市人民医院,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打探余安的情况,贸然去问,如果引起别人怀疑反而会引火上身,最终得不偿失。只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她才能开始调查这条线。 接下来的几天,仇缥缈一有时间就到藏书楼查阅资料,传送阵到藏书楼有一段距离,她的运动量也在这段往返中得到了巨大的锻炼。 许久没有消息的手表忽然震动起来,她点开消息忽然想起来冥界十六区这件事。 基础课程考试她已经考过了,后面还有中级和高级的课程没有完成,而交流会应该早就过了吧? 青青告诉她交流会消息的时候,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是发生在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仇缥缈还记得她说话的口吻,那是一种让她必须参加的命令语气,结果到现在仇缥缈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不对劲。 仇缥缈肯定自己是忽视了什么消息,而她认识的最得力的情报人员只有诸子与一人,于是她组织好了问题之后将消息发送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诸子与:因为鬼王动乱之事,交流会时间推迟了半年,如果你要参加的话,目前刚好还有一个月。 也就是说仇缥缈得去冥界十六区上课了。 天呐,仇缥缈现在最应该思考的问题,竟然是如何成为一个时间管理大师。 再次将资料袋做好标记后,她去了一趟曾豪空的家,他今天不在家,房间显得空荡荡的,仇缥缈顿时觉得很无趣了。 仇缥缈抚摸下巴,就好像那里有一把胡子一样:“不行,等他回来之后,联系方式这件事真不能再忘记了,必须加上。” 她在曾豪空的房间里等了很久,本想留下纸条告诉他接下来的行动安排,但最后写在纸上的信息,改成了她的联系方式。 仇缥缈将纸条压好,确保曾豪空可以看见,并且不会当垃圾丢掉之后,才离开他家。 为了提早适应成昀的新课程,仇缥缈离开曾豪空的房间,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冥界十六区。 她在前台领了中级课程和高级课程的徽章,前台姐姐告诉她,上课需要凭借徽章进入教室,所以徽章绝对不可以遗失。 “您上课的教室,在001。” 仇缥缈皱眉:“001在哪?” 她还没有在成昀里面逛过,对里面的布局不是很熟悉。 “如果您不熟悉路的话,灵力注入徽章,就会出现路线。” 仇缥缈似懂非懂,却依旧点头,谢道:“好,谢谢。” 仇缥缈注入灵力的时候,徽章亮了起来,随后无数道路线在眼前落下,又迅速减少,最终只留下一条路线指引着她。 眼前的教室呈现一颗球状,上面根本没有任何门的存在,但贴着非常醒目的001三个数字。 仇缥缈拿出徽章,注入灵力之后,徽章变亮,张开一个五芒星形状的法阵,将她的身影吞没。 徽章躺在手心里,白皙的肌肤与湛蓝的徽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来徽章里面是各种法阵,如何将各类法阵融入一个小小的徽章里面,仇缥缈自认为凭借她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这一点。 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很长的路需要走。 仇缥缈抬起头,眼前的场地空旷,不远处还站着好几个人。 “来新人了。” 开口的是一个女生,她正在往手上缠着一条白色的绑带。女生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线条起伏硬朗,是很英气的长相,说话的语气极为平淡。整体气质看下来,她应该很能打。 仇缥缈的目光在几人中间搜寻,她刚来,还不了解情况,需要有人给她解释当前的状况。 其中有一个男生,他已经缠好了绑带,朝着她走来:“别看了,讲师不在。” “所以……”仇缥缈还没有问完自己的问题,就被人为地打断了。 男生已经发起了攻击,首先攻击的是她的腿,仇缥缈的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伸腿踩在了他的膝盖上。 攻击被迫撤回,男生后退了两步,可是他攻击的速度很快,腿收回的瞬间又发起了下一轮的攻击。 仇缥缈眼皮一抬,气势瞬间凛冽起来,这次她依旧选择踩在男生的膝盖上,但她没有踢到他的膝盖,反被男生的左腿缠住,借力旋身。他右腿屈膝,膝盖发力,抵在了仇缥缈的后背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仇缥缈牙关紧闭,眉毛微微颤抖。 这一攻击在仇缥缈的意料之外,她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猛然一击,让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男生心想她不过如此,一招就废了,左腿被缠住,后背受敌。这种招式目的是定身,束缚阵的功效也是如此。 只不过这个招式太容易有破绽了,就比如,仇缥缈将身体往后压,他的腿还缠着仇缥缈的腿,如果仇缥缈反过来控制住他,那么他先前让自己变成主动方的行为,放在现在就变成是破绽,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仇缥缈往后压,男生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除非使用灵力才能掌握场面。但她早就感觉到了这里无法使用灵力。男生已经失去了场面的控制权,头顶向下,感觉到了一双手握住了他的腿,然后世界天翻地覆的旋转起来。 仇缥缈握住他的腿,横扫起来的气流,将站在旁边的几人的头发刮了起来。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甩了出去! 男生脑子里被这句话刷屏了。 为了避免面子最大程度的受损,他伸出手臂撑在地面上,随后收回手臂。整个人身体紧绷,如同滚筒一样在空中旋转,然后伸出左腿落在地上。 仇缥缈侧眼看向他,站在那里无风自动,气势自成。她对男生点评道:“你的攻击速度很快,在对手实力和经验比你少的情况下,你确实能在控制她的一瞬间就完成攻击。但是如果对手比你强,经验比你多,你这样的进攻方式反而会露出很多破绽。” 男生冲她龇牙:“看来是个练家子,新人,你什么来头。”他本想一招打服她,给新人一个下马威,结果反被教训了一顿。 仇缥缈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停顿了一秒,回答道:“白池。” 天呐,这名字取的。 众人纷纷夸赞:“好名字。” 仇缥缈牵强一笑:“所以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众人打了一个哈欠,对这个话题没有一点兴趣,来一个新人就介绍一次,真的很无聊。 第179章 学会放下依靠 那个长相很英气的女生,也就是余奕,此时开口说道:“这门课说到底就两个字,挨打。打满次数徽章上会叠一星,这颗星不会减少。打赢之后叠一颗星,输一局扣两颗星,叠满三颗星之后讲师会给你上一节格斗课。” 这个规矩听起来不像是正常人上课的规矩,仇缥缈有理由怀疑设计这个规则的人多少有点什么,可能游戏玩多了? 无论是打满次数还是打赢对方,仇缥缈觉得对她而言都很简单,但她选择谦虚一点:“听起来挺简单的。” 另一个女生反驳她的话:“不,你想的太简单了,方才年游与你是一招过手,点到为止,完全是看在你是新人的情况下,讲究了几分道义。我们这里,不能使用灵力,原则也很简单,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但真正打斗时,下手没有轻重,我们也不知道一拳下去你会死还是会活。所以你记住,你自己确定你坚持不下去了,在被打死之前,尽快按下徽章,传送出去,当你使用灵力恢复好了会自动回来。”女生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安晴。” 仇缥缈伸出手握上安晴的手,却被重重的掀翻在地。 安晴冷静道:“让我成为你第一个对手,点亮我的徽章。” 她眼里的神色让仇缥缈看不明白。 仇缥缈闭上眼睛,微不可闻的笑了一声,反击是她的本能,在安晴脚踩上她的时候,她双手抓住了安晴的腿。 安晴第一次见到如此瘦弱的女生竟然有足以将她丢飞的力气。 余奕见安晴倒在地上,她抬起头看向仇缥缈,嘴里念念有词:“没有招式,靠的全是天赋,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天赋害死。” 年游站在她对面,只听见“天赋”“害死”之类的词语,疑惑道:“什么?” 余奕冷冷的收回视线。 一拳挥出,她用行动表现了自己不屑回答的态度。 画面来到仇缥缈这边。 显然,仇缥缈对拼命的打法还不够适应,在她手臂被安晴抓住时都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无论仇缥缈如何奋力挣脱,肘击安晴,她都不松手,然后在仇缥缈不知所措时,找准时机,卸掉了她的右手。 她从白池的用手习惯判断出,白池惯用手是右手。惯用手所能使用的力量和另一只手,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她要先废掉白池的惯用手。 此刻,仇缥缈右手无法用力,额头上直冒冷汗,眉毛直皱。安晴大声的啊了一声,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朝仇缥缈冲去,仇缥缈被她的头顶中了肚子,痛的连连后退。 安晴朝她的面门攻击,仇缥缈双手合一,轻飘飘的落在她手掌上,卸掉了她手上的全部力气。在安晴加大力气挣脱她时,仇缥缈猛然往后退,收回手。 于此同时,双腿张开,提供了足够的力量,让她的左腿扎扎实实的落在安晴的肩膀上面。 安晴反手握住她的小腿,将她撂倒,趁机将拳头重重的落在了仇缥缈的脸上,胸口处。 一口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一点一滴的落下。 仇缥缈嘴边沾血,眼底没有情绪,双手撑地,弯曲膝盖,以极快的速度弹出,踢在安晴的肩膀上,将她击倒在地上。 仇缥缈站起来后,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安晴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弱点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仇缥缈抬起腿,猛踹她的膝盖,但力道不重,甚至没有将她的膝盖踢碎。 安晴冷眼:“你确实有点东西。” 是她小看白池了,即使没有惯用手,也但她相信自己也不差。 余奕和年游已经打完了,她的徽章上面已经点亮了两颗星,年游第一时间选择传送出去。她受伤同样严重,此刻却没有选择立刻传送出去,站在一旁看安晴和白池的搏斗。 白池不用右手,自然垂在一旁,弱点出现在安晴的眼里,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安晴用力的拧动白池的右手,如果是她,也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一声不发。但白池不仅一言不发,安晴甚至还没有影响到她的进攻速度。 但白池依旧在进攻,右手彻底被她废弃,似乎不长在她的身上,无论安晴下怎样的死手,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仇缥缈努力集中注意力,还分出了一丝神,来思考这种战斗的意义。 在剧烈的疼痛下还能保持清醒,难道就是这种战斗的意义吗? 安晴被揍的血肉模糊,眼睛红肿,却仍然奋力地睁开,努力的看清白池的招式,大脑飞速运转,并做出相对应的反击。 在安晴倒地的同时,余奕也传送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被透明的材料覆盖,数十人躺在走廊上,毫无形象可言。 这里安静的要命,哪怕躺在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也没有一声闷哼或者抱怨吐槽。 他们闭着眼睛安静的等待本源之力的疗养。 白池很快也传送了过来,余奕在等她,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点头,余奕摸了摸她的手臂,随后快速的给她接上骨。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又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 仇缥缈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她不想继续打了,哪怕她没有表露出疼痛感,但全身深深的疲惫将她的理智淹没。 她低头,发现徽章再度亮了起来。 仇缥缈下意识站起来,眼前的场景却已经发生了变幻。 迎面而来的是又是腥风血雨。 起初,作为一个从小就“打架”的人,仇缥缈以为是一个很简单的课程,最后,她觉得能坚持下来的都是狠人。 她和各路人互殴了整整七个小时,拳拳到肉,对手牙齿都掉了好几颗。当然她也不例外,捧着自己的牙齿,内心里的小人直流眼泪。 仇缥缈本就伤痕累累,一天下来伤的更重了。 年游揉了揉青紫的脸:“第一次见新人能坚持这么久。” 少女的身影在风里摇曳,身姿挺拔,透露着青竹一般的孤傲。 安晴叹息道:“可惜恢复能力不够出色。” 仇缥缈身手很好,吃了几招就开始拉扯,所以算是几人里面挨揍最轻的,最后看起来却是伤的最重的。 一脱离他们的视野,仇缥缈立马从灵台里拿出面具戴上,背脊弯曲,如同垂垂老矣的老者,亦或是丧尸文里面的丧尸变异。路过的人皆后退一百米,生怕她扑起来把自己咬了。 成昀甚至收到了热心居民的举报电话,前台小姐姐哭笑不得,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但今天来了新人不是吗?所以她很快想明白了原委,像十几年前一样,赔上笑脸解释清楚原因。 仇缥缈不知道放飞自己造成的后果,她一向如此,鲜少在乎自己的形象,除非她在某种意义上在乎这个人,在他们的面前愿意保留自己不多的形象。 她的身体通过放松的方式休息,大脑却一直在运转,分析先前的战局。 一间教室里的几人,先暂时统称为同学。 他们的进攻方式十分凶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再就是打法非常奇特。比如安晴,她的身体柔软的不像话,每次都能用匪夷所思的招式逃脱她的束缚。 再比如年游,刚开始和她一招定输赢的那个男生,他的身体极富有力量,体内像装了子弹一样,每股力量好比子弹攻击,快速且剧痛。 每位同学的招式都有相同点,在真正应用的时候,却有着巨大的差别。 仇缥缈拿出徽章,上面已经亮了一颗星,今天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她都一声不吭。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她骨子里总有股倔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开口喊痛就输了,尤其是在她擅长的情况下。 接下来几天,她一有空就会回到成昀——打架。 仇缥缈时间零散,不能长时间待在成昀的训练场里,叠满三颗星这个最初在她眼里,属于初级难度的任务,她最终花了三天。 “ 讲师,沐川贝。” 眼前的讲师是一位女性,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衣,神色严肃。 她自顾自的开始讲课:“我查看了你们的每次的战局,首先,我在这里点名一位同学,白池。虽然我们见面的速度很快,但你在我这里不算合格。” 仇缥缈一张冷淡脸站在人群里,被点名的是白池,又不是仇缥缈,她慌什么? “顶尖的天赋,不是用来让你获得胜利的,而是让你更加明白一些道理的。”沐川贝凝视着她,“依靠天赋已经成了你的本能,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丢掉身上的依靠。” 说实话,仇缥缈并没有听懂沐川贝说的这番话,一句话的字面意思简单易参透,那么,深层意思呢? 沐川贝的眼神跳过白池,目光逐渐变远:“在战局里面,我们无法预知对手的强弱,所以哪怕对手强大,我们也得抱着拼命的态度与之一战。” 第180章 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也是设置这样的战斗模式的意义。” 沐川贝结束了训话,对在场的人开始针对训练。 时间在忙碌的生活里一点点的流逝,在这期间仇缥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宁州科技大学。 今年分数线都很奇葩,往常分数线低的一本比往年高,往年高的要么更高,要么更低。 仇缥缈现在读的的学校,在不高不低的地位上,分数线比往年低,算是她好运捡来的,因为按照往年的分数线她考不上这个学校。 她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才有了要上大学的真实感。 耳边是华女士的唠叨声,仇缥缈头疼的将通知书放在桌面,钻进了卧室。 她的双手在腿上交叠。 仇缥缈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她对自己生活的世界适应程度在不断下降,在一遇到会改变以后生活模式的事情时,下意识的会想要逃避。 而且她对于那些打斗的生活,适应的越来越好了。 可她总得过正常人的生活啊! 像她这样年龄的女生,正常的生活是好好吃饭,好好读书,闲暇时间和朋友聊天玩游戏或者一起出去玩。 以前的仇缥缈一有时间,就去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无妄之地。无妄之地没有白天,抬头看到的是墨水一般的黑色。而现在的她一有时间就会去冥界十六区。冥界十六区的天空是阴沉的,带着一点血红色。 无论是在无妄之地还是在冥界十六区,她总会抬头凝望天空。 不知不觉,仇缥缈出神了良久,她垂下眼帘,眼里出现了迷茫的情绪。 曾豪空迟迟没有联系她,她去曾豪空家里找了好几次,也没有碰到过他。调查余安的事情也没有得到进展,这几天基本没有顺心的事情,压力自然很大。 仇缥缈安抚自己的情绪,想道是她压力太大,多少有点焦虑了。 调整好情绪之后,她出了卧室,华女士还在唠叨:“没多久就要开学了,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要带什么东西都要带好。” 仇缥缈痛苦的捂住头:“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呢。” “那你还不赶紧准备。” “不急。” 宁州科技大学在外省,看回家的车票钱和坐车时间,她只能一学期回家一次,而且她看班群里大家的讨论,大概是没人跟她在一个学校的。 如果一个学期待在外面,中途不能回家拿东西,所以一开始就得把衣服和日常品准备好。 她拿出手机,开始选择自己要带的东西。 仇缥缈挑选着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校园女主背的书包类型,以及看起来很漂亮的笔袋。 高中的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到了大学,她应该更加成熟,做事也不能老是像个小孩一样,至少在某些方面得给别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仇缥缈买完书包和笔袋之后,手机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头在沙发上晃来晃去,眼睛里面都是天花板,在家的时间过得真无聊。 她控制住自己的念头,不让大脑里出现无妄之地,冥界十六区,甚至是余安的名字,试图以此让自己更加适应正常人的生活。 因为她很清楚,只要想到这些词,那她一定会出现一下念头,如果华女士不在身边就好了。 一旦有这个想法,那么她作为华女士的女儿,就愧对了自己的身份。 仇缥缈也不急着收拾东西,把录取通知书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加了系里的群,还加了班群。 彻底没事情做了,她只好开始思考那些虚无缥缈的线索。 仇缥缈当初在听到曾豪空讲述以前的事情时,再结合他的梦境。她当时下的第一个结论是,曾豪空梦到人是沈乐文。 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梦到沈乐文,事情就没有这样复杂了,首先,凭借仇缥缈的感知,梦里的人拥有自己的灵魂,其次,沈乐文没有灵魂。 答案不是很简单了吗? 仇缥缈之所以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曾豪空,是因为她需要考虑的东西还有很多。 当时的她已经要离开埠市了,并且会待在尉迟瑾禾的身边,告诉他这些的后果仇缥缈无法预料,她甚至之后都不能给他答疑。 仇缥缈心里也有很多疑惑。 她回来之后,有预感到自己已经知道了部分的真相。 只差一点证据了。 证据就是鬼王。 仇缥缈一直在调查鬼王,却没有在藏书楼里得到一点线索,无论她如何扩大查找范围,鬼王两个字都没有出现。 她揉了揉额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怎么能说她没有找到线索呢? 鬼王出现,鬼怪的数量会成倍增多。无妄之地为了更好的对付鬼怪的存在,需要这些数据,所以这个数据必须准确。 那么,那些资料上面没有出现鬼王两个字,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华女士的声音从旁边飘过:“吃饭,自己去洗碗洗筷子。” 华女士明显很高兴,做了一桌子菜,还煎了一条鱼。 仇缥缈沉默的洗碗,然后添饭,她知道华女士为什么会开心,可是她开心不起来。 她很清楚华女士的想法,华女士对她曾经有所期待,可是她从来没有满足过她的期待,所以华女士对她失望了,并且逐渐变得好满足。哪怕她考的只是一个普通一本,华女士都会为她感到开心。 失望。 仇缥缈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并不好受。 她不希望有人对她失望,尤其是自己的母亲。 放在桌面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仇缥缈划开屏幕,是一条验证消息。 曾豪空回来了。 她飞快同意申请,将需要他做的事情发了过去。 如果她遇到了难题,那么将难题丢出去,烦恼的人就不是她了。 第181章 停止又转动的命运 “你去子阳市人民医院,调查一位名叫余安的少年,他病房是………” 曾豪空看着仇缥缈发来的这一大段话,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 他认识余安吗? 为什么要调查他? 仇缥缈很快就收到了曾豪空的回复:“我们需要见一面,算是开个小会?” 开会? 仇缥缈从来没有同伴,和曾豪空的关系也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但她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感觉到名为同伴的气味。 他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熟吗? 仇缥缈打了个字过去,曾豪空在忐忑不安里收到了她的消息,上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字。 “哦。” 风在夜晚里游荡,各色各样的灯光点缀着眼睛里的世界。 仇缥缈在风中等待,一缕光照在她的脸上,在她感觉到有人即将来到的时候,就会迎着这道光望过去。 那道身影迟迟不是她想看到的人。 仇缥缈皱了皱眉,曾豪空迟到了,让她多等了半个小时。 “仇姐。” 有个宽厚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仇缥缈生出一种直觉,好像很多年前,她也这样等待过。 曾豪空朝她的方向跑过来:“你怎么每次都大晚上的出门,你是鬼吗?” 仇缥缈略过他的话,淡淡的责怪道:“你来的太慢了。” 曾豪空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说正事吧。” 仇缥缈继续自己的提问:“这些天你去哪了?” “我家里人喊我回去,所以我回去了几天。” 现在可以聊正事了,仇缥缈的目光从旁边扫过:“你觉得这里适合交谈吗?” 曾豪空没有意识到任何的问题:“那不然?” 仇缥缈无奈:“但凡有个人听见我们说的话,都会觉得我们莫名其妙。为了我的形象,找个隐蔽的地方说。” 曾豪空指了指前面:“我记得前面的光很暗,人很少,我们去那里说?” “行。” 两人走到被黑暗笼罩的树木里,石椅带着凉气,曾豪空刚坐下就哎呀的喊起来:“这么冰。” 仇缥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只好悻悻闭上嘴。 和仇缥缈并排坐,曾豪空感觉到了坐立不安的情绪,拼命的找话题:“对了,你要我查余安对吧?” “对,时间不用……”仇缥缈打算给他多给一些时间,却听见曾豪空说,他已经打听到了余安的情况。 仇缥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什么?” “余安,如今18岁,和我们差不多年龄,在他初二的时候出了事故,再也没有醒来。” “什么事故。” 曾豪空侧头,在黑暗里勾勒出她的轮廓:“这件事故,可能与你有关?” 仇缥缈心里猛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他跟你一个初中。” 仇缥缈唰的站起来:“不可能。” 曾豪空确认她的神色,迫不及待的丢出下一个炸弹:“我告诉你,还有更不可能的事情。他和你一个班级,所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你不可能不知道。” 仇缥缈双手紧攥,猛然看向曾豪空,他消失的几天真的是家里有事那么简单吗? 消失几天,把她的信息都调查清楚了。 她伸出手,抓住曾豪空的脖子。 曾豪空挣扎道:“放……开我。” “你想骗我?” 曾豪空已经呼吸不上来,他用尽全力扒开仇缥缈的手,明明一抓就能攥住的手臂,他怎么用力也扒不开。 在他白眼翻到极致时,仇缥缈终于松开了手。 曾豪空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往后退,摔在地上,大口呼吸。 仇缥缈努力平息呼吸:“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终止合作关系,对我而言没有坏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不管也不会影响到我。” 曾豪空咳嗽了好几声,摇头道:“不可能了,你脱不了身。” “为什么?” “因为梦里的人告诉我,余安就是连接我们的那根线,这样,你还要终止合作关系吗?” 仇缥缈将他拎了起来,用灵力恢复他的状态,曾豪空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仇缥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她就捏了捏他的脖子,曾豪空就一脸要死了的样子,真弱。 “继续调查余安,还有,你说的话我不信。” 曾豪空错愕的抬头,仇缥缈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她停下脚步:“下一次,不要骗我。” 仇缥缈回到家,立刻跑到了走廊书房上,从书柜上拿下那本日记本。 她已经决定翻开它了。 日记的第一页,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余安。 仇缥缈继续翻。 第一篇日记。 2006年3月1号 天气:雨 爸爸给我买了日记本,让我记录身边的事情,也可以练习字,我觉得这很好。我不想自己的日记里面有错别字,所以我跟着爸爸学会了查字典。 仇缥缈思笃道,06年她才多大,最多四岁,她当时应该才读幼儿园的小班吧。这本日记原来是那么久远之前的吗? 她的手指在纸面上划过,在纸面间的缝隙里摸索,确定这是日记的第一页,她又翻开了下一页。 余安的字对比仇缥缈幼儿园时候的字,可以说是仙品了,不仅没有如蚯蚓乱爬,错别字和拼音都很少出现。 他一字一顿,认真的落笔。 2006年3月2日 天气:晴 今年天气很好,爸爸给我买了新书,《西游记》,里面很多字我都不认识,我查字典查了很久。 2006年3月3日 天气:晴 我去厕所,把书放在桌上,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后桌的女生一直在往前面探头。我很好奇她在做什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她在看我的书。 我很想和她说话,问她也喜欢这本书吗?可她和谁的话都不说。 2006年3月4日 天气:晴 我知道后桌女生也喜欢看这本书之后,我会悄悄出去,把书放在桌上面。 爸爸说好东西要分享,我把快乐分享给她,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2006年3月5日 天气:小雨 我很好奇,后桌的女生是怎么坐在后面看我的书的呢? 我观察了一会,发现她会在有风翻开书页的时候,继续看书上的内容。 她好聪明。 2006年3月6日 天气:晴 我交了新朋友,他们都有意思,会讲很多好玩的事情。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我很开心。 仇缥缈对这些小孩趣事没有兴趣,往后翻了好几页,大致扫了一眼,继续翻,一翻就翻了一大半的内容。 2007年11月17日 天气:雪 我……很害怕。 也许没人会信我的话,我真的看到了怪物。 她,把手穿过了一个人的身体,满手都是血,好多血。 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否则她会来找我,她会用那双手也穿过我的胸膛吧。 我要离开这里。 2008年7月3日 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的命运可以恢复正常了。 仇缥缈继续往前翻,觉得她似乎翻过了,翻的内容太后面了,导致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又是谁? 2006年5月10日 天气:晴 爸爸又给我买了一本书,《唐诗三百首》,我带到教室看。我发现后面的女生又在看我的书,我能感觉到后面的目光。 2006年5月11日 天气:雨 今天雨很大,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我爸爸来接我了。我走的时候,班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我看见后面的女生站在窗边,她爸妈好像没有来接她。 2006年5月12日 天气:雨 后面的女生好像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我甚至都不用回头,就能看见旁边挂着一颗头。 2006年5月13日 天气:晴 我在看书,忽然感觉肩膀一沉,她……她竟然靠在我肩膀上面。 她竟然跟我说:“之前那么看书脖子太累了。” 2006年5月14日 天气:阴 我们开始说话了,她惜字如金,一天都听不到她说几个字,但是我和她讨论书的内容,她说的话就会很多。 仇缥缈看的头疼,还是没能耐心看下去,又草草翻了几页。 2007年3月1日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当我的朋友吗?” 朋友,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吗? 2007年4月3日 天气:雨 x今天很奇怪,她脸颊很红,捧着脸时像捧着一个苹果,x问了一个问题给我:“如果你遇到厉鬼了,会怎么样?” 我第一次听到厉鬼这个词,听不懂,问x:“什么是厉鬼?” [x这个地方,被余安用黑笔涂掉了] x好像知道厉鬼是什么,她用手比划:“很可怕很可怕的东西,就像是西游记里面的妖怪,要吃唐僧的肉。” “厉鬼也会吃人肉吗?” x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看见她慢慢的点头。 原来厉鬼这么可怕,我告诉x:“我会带你逃,因为我们是朋友。” 爸爸教我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遇到困难的时候绝对不能自己逃。 我第一次看见x笑了,她笑起来嘴巴旁边有窝窝,很可爱。 仇缥缈眉头一皱,这篇日记她来回看了很多次,试图看清x是什么字,奈何余安划的太黑了。 她心脏猛跳,按照日记里的描述,她怀疑她就是后桌女生。 关键是四五岁的事情谁记得啊!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仇缥缈仔细回忆,发现她以前的记忆并不是完全记不起来,能勉强想起来一点片段。 余安的日记里关于这个女生的内容,只有这几篇,她翻到08年之后的日记,他的日记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写过。 日期再次出现,是2014年。 2014年8月20日 天气:阴 我要回埠市了。 2014年9月1日 天气:晴 我今天看到她了,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依旧能在人群里认出来她。 她的眼神更加冷漠了,那种异于常人的冷漠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之中。 过去这么多年,我依旧害怕她。 可有的时候,缘分却又那么奇妙,我们再次分到了一个班。 我知道,我的命运又开始转动了。 第182章 唯一的身份 仇缥缈之前不打开这本日记是对的,之前打开了也不一定能看懂。 里面没有一个地方提到她的名字,提前打开这本日记,她可能会因为里面的内容无聊,看几眼之后就不会再打开,也猜不到“她”的过去存在于这样的一本日记里。 2014年9月3日 天气:晴 也许是太久没见,我总是会不自觉的注意她,她变了,又没变。 她不怎么在班上说话,对一切毫不在意。 幼儿园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2014年10月12日 天气:晴 她变了,她开始主动和别人交谈,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别人的目光,让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 我的印象里,她应该是独于世间的一朵梅花,而不是附和别人的跟班。 她会为了别人不会做卷子,而帮助别人作弊,最后自己被抓。 她会帮别人带饭,接水,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看起来卑微到了极点。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这里,仇缥缈呼吸急促起来,这哪是什么日记,这明明是她黑历史记录。 她将日记本丢了出去。 仇缥缈脑海里浮现过去的一幕幕,这些记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但记忆里面却没有一个余安。 她又将日记本捡了回来,那些记忆虽然过去太久了,但是她不应该惧怕面对发生过的事情。 仇缥缈很久之前,也曾经尝试改变自己,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个朋友,但她失败了,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这段时光她从不愿意提起,毕竟没人愿意自己过去心甘情愿的当了一个傻子。 她将日记本翻了最后一页,数了数,余安的日记只剩十篇了。 这十篇中有记录他生活的,也有记录他学习的,提到她的内容开始变得很少。 这样也好,免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破防了。 最后一篇日记。 2015年3月3日 天气:雨 今日,我照例去收数学作业,她还在补其他科目的作业,面对其他课代表,她俏皮的笑着,语气撒娇:“哎呀,再等等嘛,就一小会儿。” 等到我过去的时候,她的笑脸骤然冷掉,我忍住内心的酸楚,对她就像对其他的同学一样:“数学作业。” 她甚至没开口,把作业拿出来后就不再看我了。 我收了作业,离她的座位越来越远。 我恍然意识到,她为何对我的态度会变成这样。现在的她对陌生人都会微笑,对我只有冷漠。 因为她记得以前的事情。 遗忘过去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我们都没有忘记过去。因为记得过去,所以她无法把我当做哪怕是陌生人来看待。 这一点,我和她一样。 因为我记得,所以我没有办法把她当成普通同学,和她说话都成了一种奢望。 在这一刻,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不再相交了。 我曾经也小声叫过她的名字,就像夜空里最璀璨的星,也只会在某一瞬间属于一双眼睛。 每一颗星,都会在合适的时候拥有一个名字。 在我心里,她这颗星,在过去的过去,也拥有一个独属于我的名字:缈。 但这个名字已经消散在那段我逃避掉的岁月里。 狰狞的鬼脸和满手是血的她,她朝我走来,我却选择了逃跑和逃避。 曾经的我害怕她,是因为觉得她是怪物;现在的我害怕她,是因为她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我的懦弱。 日记再也没有下一篇,余下的空白变成了,余安躺在病床上无望的人生。 仇缥缈合上日记本,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被涂掉的字原来是缈,除了余安,恐怕也没有别人敢这样叫她了。 仇缥缈苦笑,吐出一个缥缈的“缈”,眼皮颤抖着覆盖住痛苦的世界。 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认识余安,但为什么会忘记他,又是新的问题。 仇缥缈之前给嵇次允用过噬忆虫,是将他整段记忆之间提取出来。 其实,删除一个人的记忆有两种方式,用灵力或者噬忆虫,但是灵力删除之后,被删除的记忆迟早会恢复,除非使用噬忆虫,可保证被删除的记忆不再恢复。 噬忆虫会根据灵力变化锁定记忆,提取记忆难度太大,能熟练操控的只有尉迟瑾禾。 仇缥缈操控不算熟练,只能提取整段记忆。 如果这世上有能把余安从记忆里单独提取出来的存在,那么这个存在只能是尉迟瑾禾。 仇缥缈抿唇,想从噬忆虫方面下手,看是否能找到丢失的记忆。 噬忆虫提取记忆之后,会将它放入玻璃瓶中进行保存,然后交给无妄之地的林婆。 仇缥缈不知道原因,她之前替尉迟瑾禾做事从不问缘由。尉迟瑾禾说什么,让她怎么做,她便会去做。 所以噬忆虫的去向应该是保存在了某个地方,因为按照噬忆虫的原理,噬忆虫消失记忆应该会归还回来。 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也印证了噬忆虫还存在的事实。 仇缥缈在无妄之地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守株待兔,等林婆出现。 无妄之地是建立在亡灵之上的一方小世界,当幼小的仇缥缈跟着尉迟瑾禾,靓在无妄之地飘荡的亡灵时,迅速躲在了她的身后。 一向不可一世的尉迟瑾禾低下了头颅,用沉默和谦卑表示对飘过的亡灵的尊敬,当时仇缥缈在一片沉默里,也选择低下头。 尉迟瑾禾等她们从身边飘走之后,才缓缓抬起头,对仇缥缈说:“他们是无妄之地的前辈。” 林婆就是其中之一,来去无影无踪,更像是她主动找上仇缥缈,才选择出现在她的面前。 能不能找到林婆,她心里也没有底气。 换个思路,除了她还有谁可以见到林婆,在久远的记忆碎片里找到了一个人。 渡使的预备役苏敏。 仇缥缈作为无妄之地唯一的渡使——在不久之后就会被取代。 尉迟瑾禾给了她唯一的地位,重点不在地位,而在于唯一。 之前装作不在意,是因为没有在意这件事的必要性。但现在有了不得不的理由,仇缥缈也想知道尉迟瑾禾究竟在做什么。 总的来说,苏敏手上应该也有噬忆虫,一旦她使用噬忆虫,一定会将使用过的噬忆虫带回无妄之地。 仇缥缈敲定好接下来的目标,苏敏。 因为之前两人闹得不愉快,所以她没打算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第183章 她是猫(一) “喵。” 阴暗的走道里,一只瘦小的小猫躺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背着书包的女孩子从走廊走过,听见猫的叫声,起初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在阴暗的走廊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一步一步靠近小猫栖身的烂布旁边。 她将烂布拿开,小猫的声音逐渐变小,在一声微弱的叫声后,闭上了眼睛。 “哎,怎么回事。” 苏敏慌张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好半天才恍然想起应该把小猫送到宠物医院。她在地图上找到最近的宠物医院,导航之后,抱起小猫赶往宠物医院。 医生就小猫的情况与她进行了一番交谈。 苏敏有些抱歉的说道:“这只小猫虽然是我在路上捡的,但是您放心治,钱我会交的。” 医生遇到很多这种情况,有好心人会将捡到的流浪猫送往宠物医院救治。 “我们主要是想问一下你的打算,你打算自己领养还是由我们医院联系领养人。” 该宠物医院是私人宠物医院,上面有很多针对流浪动物的爱心活动。 苏敏看了看小猫的方向:“谢谢您,但是我要带它回家。” 小猫在宠物医院里接受治疗,医院说可以带走之后,苏敏才将它带回了家。 苏敏第一次养猫,也不知道怎么养,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做兼职,见到小猫才想起来应该查一查怎么养。 苏敏双手合一:“抱歉抱歉,忙忘记了,猫主子,你可千万别怨我,且放宽心的待在我家。” 猫主子的脚轻轻踮在沙发上,似乎在环视自己的领土。 房间很简陋,除了沙发、一张吃饭的桌子,看起来很有点年代感的电视机,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既然你是小家的一员,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叫你爪爪吧!” 小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以表示对名字的不满。 苏敏沉思道:“那叫喵喵吧。” 听说仇渡使的朋友就叫她喵喵,她也想当仇渡使的朋友,但是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愿意接纳将会替代自己的人,何况之前她还对她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喵喵,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苏敏揉了揉喵喵的头,它头顶的毛秃秃的,摸起来并不柔软。等喵喵身上的毛长好了,手感一定很好。 “喵。” 苏敏自顾自的说着:“我一定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过了一天,原本空旷的房间开始增添了东西。 苏敏打完工回家,将自己新买来的猫抓板摆好,她还在网上买了猫爬架,猫玩具,几乎花掉了她一大半的积蓄。 “喵喵,喜欢吗?” 喵喵走到猫抓板上面,开始磨爪子。 喵喵很乖,没乱抓她房间的东西。 苏敏从购物袋里抓出一包薯片,打开电视。 她从沙发上面拿下来一个坐垫,坐在地上看剧。 不知道什么时候喵喵走到了她旁边,苏敏也给它拿了一个垫子,放在旁边。喵喵蹲在垫子上,一人一猫坐在电视机前。 苏敏眼睛瞥向喵喵,喵喵也歪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她忽然觉得这画面很好笑,大声的笑了出来。 高冷的喵喵撇过头,权当不认识她。 接下来的几天,苏敏发现喵喵开始对她表示亲近,起初她回来的时候,喵喵会在屋里乱逛,后来它会在门口等她。 喵喵的毛长的越来越好,原来秃的地方也开始长毛了,看起来有精神了许多。 苏敏摸了一把它的毛,手感还不错,定眼仔细瞧了瞧:“喵喵,你好像是纯种猫哎!” 她第一次养猫,对猫的品种不是很了解,上网搜了一会儿,举起手机对比喵喵的毛色,最终放下手机:“算了,不管你是什么品种的猫,都是我的喵喵。” 苏敏贴近喵喵,在这个家里她久违的感觉到了温暖,将她从冰冷的环境里带到了温暖的家里。 电视机里儿子听说父亲为了他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感动的流下了眼泪,电视机外,苏敏也哭的鼻涕眼泪长流。 苏敏嘴里的薯片嚼的嘎嘣脆:“喵喵,你知道吗?我也有过爸爸,他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如果我再见到我爸爸,我一定会很用力的拥抱他。” “喵。” “你想安慰我对吗?”苏敏擦干眼泪,“没关系,都过去了。” 没过多久,苏敏又开始自言自语:“我当初提那些要求,不是因为我怎么对她有要求。其实我见到她有点紧张,一紧张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容易说错话,结果反而把她惹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些话她很想对仇缥缈说,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同样都是喵喵,你就当替她听过了,我也当自己说过了。 苏敏这样想道。 苏敏作息比仇缥缈规律,十点之前一定会上床睡觉。等她睡着之后,喵喵轻盈的跳上窗边的栏杆,月光倾洒在它的身上,猫瞳散发着幽光。 喵喵的灵魂是仇缥缈,她正在逐渐醒来。 变形属于高阶法术,变形时会将身体内的器官、经脉变换成对应形态的器官、经脉。而仇缥缈灵脉受损,至今没有完全恢复,在苏敏家外还打了一架,导致变形的时候经脉扭曲,把她为人的记忆压制住了,她变形后的样子也是虚弱至极。 仇缥缈的记忆也不是瞬间恢复,而是一点一点的恢复,几年后的记忆碎片和几年前的记忆碎片揉杂在一起,所以这几天她的记忆都处在一个混乱的情况中。 她是猫,但似乎又不是猫。 喵喵从栏杆上跳下来,钻进了苏敏热乎乎的被窝里。 随着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喵喵越来越迷茫,片段的记忆让它不能理顺事情的经过,也逐渐混淆猫和人的身份。 在它不知道用人的走姿还是猫的走姿走路,而东拐西拐摔倒了一百零八次后,它终于被揪住了命运的脖颈。 苏敏发出灵魂质问:“我家喵喵怎么这么呆。” 喵喵夹紧屁股,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她,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 苏敏笑出了声,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摸了摸喵喵的头:“在家好好待着,猫粮我放好了,记得吃。” 喵喵忽然闻到了她身上噬忆虫的味道,连忙跑下去追到她旁边,围着她的脚转圈圈。 原谅它还没有想起来全部的记忆,单纯觉得不能让她走。 苏敏以为它是舍不得自己,抱着它哄了好一会儿:“我真的得出去了,晚了要扣我工资,好几百呢。你不是不喜欢那个牌子的猫粮吗?都不怎么吃,妈妈以后给你卖更贵的猫粮,怎么样,喜不喜欢。” “喵喵。” 她揉了揉它脖颈上的毛,不舍地放下它,慢慢关上门。 喵喵扒着门,不停的“喵喵”叫着,声音拖的又长又尖。 苏敏彻底走了,喵喵急得在客厅转来转去。 如何分清记忆和现实,又如何判断记忆是否出错,仇缥缈一向秉持的原则是,照盘接收。判断对错没有丝毫的意义,知道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事情就够了,每条路都走一遍,总能找到正确的路。 哪怕她现在是喵喵,她的原则也没有改变。 在尝试挽留苏敏无果之后,喵喵开始思考其它可能性,多条路一起走,等它想起来之后才能不耽误事情。 很快,喵喵想明白了,它应该试着跟踪苏敏,知道她在做什么事情之后,才可以更加清晰的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苏敏工作的地方离家有点远,喵喵用灵力追踪她的位置,随后屁颠屁颠的往她店方向溜达。 作为一只猫,视角比人的视角要低,喵喵左顾右盼,一双鞋在它的眼里都变得庞大。 喵喵将这段旅程定为喵喵之旅。 “喵喵喵。”它兴奋的摇了摇尾巴,往前冲! 左拐,右拐,跳上台阶,然后跳下台阶,脚步带风。 就算它是一只猫,它也是一只最酷最帅的猫。 它沉浸在速度与激情里无法自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但它感觉到了恶意的存在。 喵喵纳闷恶意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浓烈。它大概是沾了点好奇心害死猫的邪门,放缓了脚步,脖颈就在这时被一双手抓住。 喵喵不停的挣扎,小腿扑腾,那双手的力气很大,它的腿被狠狠的拍了几下,肉还被拧了几下。感觉到痛,它声嘶力竭的叫着。 “不许叫,再叫掐死你。”声音恶狠狠的威胁它,没过多久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它脖子上的是什么?” 有个人惊喜的说道:“是块金子。” “看来还是只有主的猫。” “它主人又不在,那可不就是我们的猫了吗?” 喵喵被一股恶臭捂在怀里,看不见说话的人的脸,单凭想象,它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他们的脸,他们有着世界上最丑恶的嘴脸。 喵喵感觉到那双手正在取它脖子上的金项链。 喵喵心一沉,它现在冷静的可怕。 威胁它还对它动手动脚的人,怎么敢的。 喵喵聚集灵气,灵力在指尖划过,爪子抓在抱着它的人手上,留下几道足以刻骨铭心的抓痕,它挣脱了束缚,跳了下去。 头也不回。 但它很快听见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以及狗叫的声音。 喵喵就像听见天敌一般,不受控制的转过了头。 几个人站在一片空旷的地面上,拿着棍子朝它跑来,形容可怖。一座小仓库坐立在他们身后,里面时不时传出动物的惨叫声,蓝天白云下,徒生凄凉。 一个人打开锁链,一只黑狗没了锁链的束缚,张开长满獠牙的嘴,上面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血肉,血顺着它的嘴流到地面。 喵喵恶心的想吐,不敢再看,所幸这里离苏敏上班的地方不远,它不要命的往前面跑。 第184章 她是猫(二) 喵喵很快发现,它离苏敏的距离确实不远,但那只限于直线距离。 行人看见恶狗,不敢冲上去拦,这时候上去可能自己也会被咬,虽然有好心人打了报警电话,但一时半会也救不了它。 喵喵毕竟是只猫,长时间没多时恶狗就到了它屁股后面,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它咬住,撕碎。 喵喵一咬牙,跳上了高墙,有些墙上会镶着玻璃碎片,它没留意脚下,只顾着防恶狗,结果踩上了一块玻璃,顿时血流不止。 这墙它是不能爬了,它只好忍痛从墙上下来,哪怕它已经绕了一条路,恶狗依旧寻着它而来,好像躲无可躲。 奶茶店前,人来人往。 “来一杯原味奶茶。” “半糖吗?要热的吗?”苏敏微笑面对客人,听到顾客的回答后,点完单这一单,接过后面已经准备好的奶茶,熟练的打包,递给前一位顾客。 她听见前方传来巨大的叫喊声,听起来热闹非凡。也许是因为她养了喵喵,对猫声变得格外敏感,走路时听见有猫叫声都会左顾右盼好一会儿。 因为她在那些人声中听见了猫的叫声,所以她抬起了头。 她看见一只雪白的猫朝她冲来。 苏敏的心一紧,万般滋味从心口涌出。 喵喵冲上台面,留下血印,扑到苏敏的怀里。 苏敏顺着它的身后,看见了那只恶狗,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喵喵的害怕从何而来。她手指一弹,将它定在了原地。 喵喵在她怀里,感受着温暖的体温,安静的闭着眼睛,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安全感。 在苏敏出手的瞬间,喵喵就感觉到了。脑海里忽然浮出画面,那是苏敏站在一间教室里唤她的模样,当时的她身上还没有灵力的气息,如今却能使用灵力。 当初需要她帮助的人,如今成了她记忆不全后的依靠,喵喵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苏敏和女同事相视了一眼,她同事迅速意会,顶上了她的位置。 她把喵喵抱到别的地方,耐心的哄着。 恶狗因为被定住,无法动弹,很快就被带走了。 苏敏抱着喵喵,这才注意到它脖子上的金项链不见了,那是她定做的身份牌,上面还有喵喵的名字。 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喵喵身上还有掐痕,爪子也变的血肉模糊。 她心疼死了。 苏敏用灵力帮喵喵疗伤,哄它说:“不疼哦,喵喵一会就好了。” “喵喵喵。”喵喵声音又长又慵懒的,就像是在撒娇。 苏敏已经很熟悉它的每种语调了,即使听不懂它说的话,但她能明白它的意思。 她带喵喵回家,等它吃完猫粮之后,蹲下看它:“不要再偷偷出门了,真丢了怎么办,我现在回去上班,你要听话,听见没有。” 苏敏摸了摸喵喵的头,不放心的在屋里放了一个小型阵法,如果喵喵走出了房间,阵法会将消息传递给她。 喵喵眼皮一抬,复又闭上。 时间的流逝表现在挂在墙面上的钟,和陷入黑暗的房间上,钟上面的时针已经来到了数字九。 苏敏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找到项链在的地方,她之前就疑心项链是喵喵被人抓走的时候掉落的,真到了地方,她发现自己的推断没有错。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布置在家里的阵法毫无动静,说明喵喵还好好的待在家里,苏敏心里的担忧也暂时被压了下去。 仓库外面亮着一盏灯,凉风中混杂着动物的哀嚎,地址偏僻的很,在小巷深处。 苏敏难以想象,喵喵怎么穿过这些曲折的道路,来到她的面前。 “你是谁,这里是私人场所,赶紧出去。” 听到声音,她往一个男人皮肤坑坑洼洼,见仓库前 她施法将人定住,慢慢走向仓库。 仓库里面有很多笼子,装着猫狗甚至还有一些狐狸之类别的动物。 有些毛色斑驳,奄奄一息,有些毛色纯正,也只是气息好一点而已。 喵喵没有逃出来的后果也许就是成为其中之一,想到这一点,苏敏心里格外难受。 笼子一旁的木板上睡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她用灵力在他们身上摸出了项链。 其中有个人的手上包着白色的绑带,苏敏一扯,露出来他手上狰狞的伤口。 苏敏用灵力揪住他的脖颈,带他出了仓库。 无妄神曾对她说过一段话。 “人一旦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时,就会自然而然的把自己摆上更高的位置。这个位置可能是审判,也可以是凌驾世人之上的倨傲。但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你都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 当时的她不理解这段话,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无妄神嘴里的那种人,而在愤怒的当下,她竟然觉得审判也挺不错。 巴掌落下,在空旷的场地内格外清脆。 也许是她能力尚弱,定身术开始失效,她面前的男人开始动了。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恢复思考能力时感觉到了脸上的疼痛。 他怒目辱骂,抬手就是一巴掌。 苏敏定眸,手挡在面前,再度施展定身术。 男人直直的倒飞了出去,落在一堆废品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杂乱无章,就像苏敏内心的节奏。 “铛。” 分明是什么东西落在地面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格外清脆。 苏敏错愕的回头,对上一双少年震惊的瞳孔。 她是一次遇到被别人看到动用灵力的情况,慌乱的朝男生移动脚步,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要定住男生,以免男生跑出去。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画面,也想到了很多人。 最先想起的是那位救她数次的仇渡使——仇缥缈,不知道她遇到这样的情景会是作何反应。 但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无妄之地的老师教她最重要的一点,若是有人看见她动用灵力,或者有人看见鬼怪,她一定要用噬忆虫洗去他们的记忆。 苏敏第一次用噬忆虫,难免有些紧张。 男生被这怪异的场面吓到,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敏走到他面前,拿出一条小虫,摸了摸他的头,嘴里念着对不起。 然后呢,然后他忘记了。 被黑夜笼罩住的阴暗处,静静的栖着一只猫,猫瞳在黑夜里闪烁着幽光,多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不枉费她苦等这么多天。 苏敏本源之力不够强势,加上她运用灵力不够熟练,估计不会给她安排很难的任务,她身上的噬忆虫应该是用来以防万一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仇缥缈在她身边待的时间够久,倒是有可能等到她想要的结果。但时间不等人,她已经在苏敏身边待了一个多星期,为了推进度,只能自己想办法找突破口。 苏敏确认噬忆虫将男孩的这一段记忆洗去了,看向男孩:“我是来找猫的,你也是吗?” 男孩从一瞬间的茫然中回过神:“对,我的猫在这里。” 刚刚有个人带他过来,说这里有他的猫。 苏敏把手指压在嘴上,示意他声音小一点,男孩连忙把嘴捂住。 他警惕的往仓库看去,里面没有光,潜在的危险一般都在无声的黑暗中,男孩开始担心他的猫。 他刚准备冲进去,就被苏敏揪住衣领:“里面有人,现在进去太危险了,我们先报警。” 苏敏比他大,看起来很可靠,男生下意识的选择相信她。 苏敏报了警,在电话里说了大致的情况,警察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仓库里面的动物数量庞大,虽然男孩已经看到了他的猫,但即便近在咫尺,他也不能立刻带它回去。 男孩跟警察走了,苏敏在警察来之前就离开了。 仇缥缈见事情差不多了。 阴暗处的小猫消失,彻底融入黑暗,从黑夜里飞出一只蝴蝶,飞过一层无形的屏障,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苏敏的发梢上。 苏敏刚到无妄之地,从远处飘来了一个鬼影,到了她面前便停下了。 她赶紧低头,将噬忆虫递给鬼影。 直到鬼影离去,她才敢抬头。 一只蝴蝶似乎从她眼神掠过,苏敏第一次在无妄之地见到活物,好奇的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好像刚才的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第185章 你承担不起 仇缥缈知道现在离开,后面的事情她无法预料,苏敏那里肯定回不去了,喵喵的身份也宣布报废。 但这世界上的事情大多如此,无法两全。所以她做事只论缘由,不论对错。 仇缥缈依附在林婆身上,穿过一道一道凌冽的风。 这里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四周被浓雾覆盖,风也吹不散。视野的尽头,一座小楼出现在眼前,孤零零的风从上方刮过。 小楼伸出的檐角形状奇特,上面挂着一盏宫灯,被风吹的明明灭灭,左右摇晃。 小楼的大门在林婆靠近的瞬间被风涌开。 林婆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上缠着的布条被各种污渍染成了黑色的脏布。 小楼里密密麻麻都是木架,木架上各分小格,小格都由铁门做为封口。 林婆打开小格上的铁门,将玻璃瓶放了进去。 仇缥缈脱离林婆,飞到架子的顶端。 她一直盯着林婆的背影,以确保林婆离开。 林婆穿过木架,身影从大门中穿过,大门渐渐合上,在仅能看见一个身影时,林婆停下了,她缓缓扭过头,仇缥缈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林婆的模样。 林婆的五官扭曲,有种被人为的贴在一起之感,红色的痕迹在脸上穿过,直到被衣领淹没的脖颈下方。 她的眼珠子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 时钟拨动的时候,会有啪嗒的一声,林婆眼睛转动的时候,也有类似啪嗒的声音。 那双粘在脸上的眼睛,如同深渊地狱,充斥着愤怒和怨恨。 仇缥缈连忙将自己的身体贴在架子上,不敢抬头,她害怕对上那样的一双眼。 大门缓缓合上,随着大门彻底关上的声音,仇缥缈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她没有变回人身,趴在架子的顶端。 她生怕林婆又折返回来,若是变回人身,林婆半途回来,发现了她在找噬忆虫,她都难以想象后果。 尉迟瑾禾再三说过不要惹怒他们,惹怒他们后果自负,她定然不会插手其中。 仇缥缈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林婆没有发现她。 等了好一会儿,大门都没有再打开的迹象,她飞下去,变成了人身。 她伸出手,柜上的铁门没有把手,没有地方下手。 岂止是打开柜门无法下手,要怎么查仇缥缈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啊! 放眼望去,冰冷柜门内的噬忆虫不知凡几,要查到和她有关的噬忆虫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仇缥缈上前查看木柜,木柜上没有标签,任何印记都没有,这让她怎么看。 她眼睛一转,想到了办法。 仇缥缈双手合一,食指中指贴在一起,从眼前划下,而后双手分开,灵力从柜门处拂过,所有的铁门在同一时刻打开。 一时间,荧光照亮了整间小楼。 她侧头,看到了过去。 玻璃瓶中的记忆如同丝线,在瓶中流动,当目光落在丝线上,眼前就会看到丝线上游动的记忆。 噬忆虫在吸取记忆前,身体透明近乎于白,吸取记忆之后,身体散成丝状,也会呈现出各种颜色。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挪动。 每个人记忆的颜色都不同,越痛苦的记忆颜色越深。 仇缥缈一步一步往前走,每年的噬忆虫数量不一定,但她只要看过别人的记忆,根据少量线索得知那日的年份,最终就能推断出大致的位置。 最后的最后,她站在了一面木架前,世间记忆万般颜色,其中有一瓶噬忆虫的颜色最深,红和黑混杂在一起。 仇缥缈还疑心是谁的记忆如此痛苦,最后发现竟然是她自己的。 “什么玩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的敢看里面的记忆吗? 仇缥缈心里总有不安,害怕有人发现,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心理准备,拿下破璃瓶,当她的目光在上面流连时,看到了过往。 医院冰冷的地板上,她跪在地上,抱着尉迟瑾禾的腿,哭的毫无形象。 还没等她再看仔细一点,一阵疾风吹了进来,仇缥缈抓紧玻璃瓶,准备收进灵台。 疾风落地,裙摆在地面上飞旋,尉迟瑾禾一抓,将玻璃瓶抢了过来。 仇缥缈来不及慌张,满脑子都是完了还不如拼一把:“尉迟瑾禾,还给我。” 尉迟瑾禾一合掌,所有的铁门关上,她拿着玻璃瓶冷眼道:“小瞧你了,竟然找到这里来了。”说完,她双眼又含起了笑,让人毛骨悚然,“你动了这里的东西,我怎么会不来呢?” “那是我的记忆,给我。” 尉迟瑾禾说道:“你承受不起。” 浓厚的灵力覆盖在玻璃瓶上,玻璃瓶上的裂痕清晰可见。 仇缥缈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抬眼望她:“你要毁了我的记忆!” 可是噬忆虫死,记忆不是会回去吗? 尉迟瑾禾又是为何要用此来威胁她。 尉迟瑾禾看出仇缥缈所想:“不然呢,你不会觉得噬忆虫死,记忆会回去吧。” “啊!” “你不知道吗?噬忆虫死去之时,会带着记忆一同消失。” 没有机会让她实验尉迟瑾禾的话是否正确,仇缥缈不得不赶紧上前,她扑上去的瞬间,玻璃瓶彻底破裂。 “啊啊啊啊!”仇缥缈发狂上前,灵力划破了尉迟瑾禾的脸颊,尉迟瑾禾捂住脸。 记忆彻底消失的认知让仇缥缈心口堵塞。 “你。”仇缥缈本想控诉尉迟瑾禾的过分,猛地呼吸,却感觉这一口气被堵住了,眼皮翻了又翻,她感觉到了无比难受。 尉迟瑾禾的手指覆在脸颊上,从她身旁经过,化成风离开了这一片区域。 仇缥缈捂住心口,艰难的从小楼离开,整个人东倒西歪,俨然失魂。 她的大脑内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眼前凝成一个点,变大又变小,随着点的变化,她的脑袋也随之胀痛收缩。 “啊!”仇缥缈滑落在地上,捂着头,内心哭嚎。 她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肯出声。 家里有木锦,苏敏那里她也回不去,天下之大,已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但仇缥缈又觉得满身轻松,无归处,也没有枷锁,在一片落寞的风里,她独坐其中,静静感觉着身体上的每一点疼痛。 略微清醒之后,仇缥缈后背都是凉的,汗干了之后衣服贴着身体,凉到直抽气。 她牵强的扯动嘴角,心想这段时间真是白干了,付出的与得到的不对等,真不值。 第186章 你救我,是为了今日 苏敏在门外,忽然感觉到了不安,也就在不安的念头响起时,阵法有了动静。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家门,呼喊道:“喵喵,喵喵。” 声声呼喊竟然没能得到回应。 往日的喵喵听见门口有了动静,都会溜达到她的面前,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作为对她的欢迎。 喵喵不见了。 苏敏意识到。 苏敏找遍了家的每个地方,床底、衣柜,都被她翻了一个遍。 她又出门去找,安慰自己喵喵是调皮的偷偷溜出去了,即使这样安慰自己,苏敏依旧不能安心,急得眼泪直落。 直到这一片都没有找到喵喵的踪迹,苏敏折回家,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她好像听见喵喵的叫声了,时不时左顾右盼,好像下一秒喵喵就会跳到她的怀里,对她撒娇。 仇缥缈已经变成了喵喵的模样,站在窗外。 夜风冰冷,她今日已经吹了很多风,吹的脑袋现在还晕乎乎的。 如果不是脑袋晕乎乎的,她怎么又会变成喵喵,来与苏敏道别呢? 出现在苏敏面前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仇缥缈抬起头感受着风的痕迹。 风声在耳边呼啸。 喵喵抬起爪子,揪住了风。 那么,就以今夜的风声作为道别。 喵喵伸出爪子,苏敏感觉到了困乏,眼睛慢慢的闭上,靠在沙发上。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内容或许已经记不清了,但她从梦里醒来,就再也没有找过喵喵。 仇缥缈处理完事情,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家。 木锦回到房间,又恢复成灵体的样子。 “你可算回来了,累死我了。”木锦眼睛一闭,秒睡的本领足够让每个大学生都羡慕。 仇缥缈心里却不好受,因为她深知这现象代表的含义,说明木锦越来越虚弱了。 她称不上是一个伟大无私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上算得上非常自私,比如在木棉这件事情上。 仇缥缈纠结了一会儿,就不再思考这件事了,她转而思考起了另一件事。 在尉迟瑾禾毁掉有关余安记忆的噬忆虫时,仇缥缈之前看过的画面在脑海里也变得模糊不清,好在她看那些记忆画面的时候,都会总结出关键词,在最后的时候,下意识把这些关键词联系到别的地方。 当时她不清楚这样做是否有效,万幸,结果是好的,这些关键词没有被模糊掉。 她不禁有些后怕,真是没点反应速度还干不了这事。 她大概能猜出来前因后果了,只是还需要再去见见那位拘鬼使前辈。 自仇缥缈回来后,基本上就没有联系过诸子与。 许久不联系,上来就有事求助。 这很仇缥缈。 出乎仇缥缈的预料,诸子与很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并约好了时间,定在后日中午。 仇缥缈从床上跳起来,心里疑窦丛生。 诸子与不可能代表前辈做决定,却又答应的这么快。 难道,拘鬼使前辈早有预料,并且早早就知会了诸子与? 那日仇缥缈见过拘鬼使前辈之后,其实心里很不爽来着,总共说了不过几句话,就被打了出来,满腹疑问也变成了无数个疑问。 有血性的人想必都会有些不痛快,何况是惯会记仇的仇缥缈呢。 从那天之后,仇缥缈对拘鬼使前辈就不抱指望,调查都是靠着自己。 结果,拘鬼使前辈对她的困境早已经知晓,后日的会面,绝对不会只限于几句话。 一番想法下来,仇缥缈也琢磨不透拘鬼使前辈的用心。 琢磨别人的想法是一件很上瘾的事情,一旦开始,念头就止不住,哪怕知道这毫无意义。 诸子与有事要忙,提前告诉了仇缥缈去见拘鬼使前辈的方法,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之前的诸子与可以说是随叫随到,结果现在的他忙的飞起,连一面也见不到。 仇缥缈伫立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中,她伸出手摸到了一层屏障。 那日她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屏障。 她将灵力灌入屏障之中,灵力就像是唤醒屏障的钥匙,屏障中的一处有了松动,而后一缕丝线从地底飘了起来,散出无数条华丽的丝线在空中飘荡。 丝线在空中万般变化,形成无数的行列,从头顶落了下来。 仇缥缈此刻犹如一颗渺小的棋子站在庞大的棋盘上,即使诸子与提前告诉她了,她也忍不住将紧张的情绪混在口水里面一并吞了下去。 据说,这乃七步三杀阵,虽然不是正版,但也复原了几分。 七步三杀阵,七步之内三步必死,走完七步,阵法才会解除。 七步之内三步必死,还得走完,那不是必死吗? 在她身旁的不远处,出现一个幻影,幻影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我是你的对手,请出棋。” 仇缥缈极少看阵法有关的书,因为她从小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极有天赋,自然觉得没有必要去看那些书,是故她会设阵,却不怎么会解阵。 拘鬼使前辈似乎是了解这一点,并没有过分的为难她,选择了下五子棋的方式让她走完这个阵法。 她脚下亮起了棋盘格,她走到哪里,就代表在这个地方下了一颗棋子。 很快,仇缥缈站在了棋盘中间。 她瞥向幻影。 幻影挪动脚步,脚下的棋盘上多了一颗星,在两人的脚下,巨大的棋盘铺开,上多了两颗棋子。 仇缥缈的目光在三个棋盘上游离,第二颗棋子该如何下? 既然是五子棋,那自然是要连成五个棋子才算赢,可是只能下七步,那岂不是很难连成五个棋子。 她满脸疑惑的又下了一颗,幻影下这一颗的时间长了许久,棋盘上一共才四颗棋,看不出来个好歹。 她又下了一颗,发现幻影的身形有些颤抖,幻影的思考时间又再度拉长。 在仇缥缈不解的眼神中,棋盘上多出了两颗棋,她的棋子被幻影的棋子包在一起,单看棋,不看棋子的颜色,倒是堪堪能连成五颗棋子。 眼前的景象消失,熟悉的庭院出现在眼前,仇缥缈压下满腹疑问跑进了庭院。 她在奔跑中整理思路。 拘鬼使前辈先打过招呼让她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她要注意的是说话的分寸,此行不能多问,得放个耳朵多听。 仇缥缈整理衣襟,推门而入。 她拱手以礼道:“前辈。” 拘鬼使前辈盘腿左于石台上,面前放着一把琴,今日却没有在弹,只是放在面前而已。 见到仇缥缈的那刻,她含笑点头:“我曾是拘鬼使,名为落檀。” 落檀开口,一股悲凉气息顿时席卷而来,冲的人眼睛发酸。 落檀放下手中的琴,从石台上走了下来。 她的脚步并不稳,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她的脸并没有疼痛而变得扭曲,眉眼写着淡然,神色如常。 “你救我,是为了今日,我答应你,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帮我报仇,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这是落檀对她说的第二句话,也是让她最不能理解的一句话。 第187章 我与自由(一) 我是拘鬼使,名为落檀。 做拘鬼使前,我行事一丝不苟,不敢有半分差错;做拘鬼使之后,我亦然。身份的改变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改变。 在冥界十六区的日子,是训练、完成任务的日复一日。 当我擦拭掉身上的血迹时,总会瞥见上空的血色,冥界十六区的天空那么压抑,有的时候压的人喘不过气。冥界十六区的人,就得活在这样的血色里。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闲来无事时,我会拿出琴,一抚忧思。 成昀内课程众多,琴是我辅修的一门课程。 还好我有琴,我将脸贴在琴弦上,无比庆幸着。 拘鬼使一共137人,分为十小队,其中有各个国家的人。为了语言统一,方便任务的安排,相同国籍的人优先划为一队。 安排是这样的安排法子,但他国人数量和本国人数量不等,出现其他国家和本国人混杂在一起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我所在的队里便有两位俄罗斯人,他们会说一些汉语,音调很奇怪,常常逗得人大笑。 “妹子,你怎么不笑。” 有人看了过来,他们是我的队友,有时候会拉我进入他们的氛围里,想让我融入他们的群体,看得出来他们很努力了,但我并不在意。 是否能融入他们,我不在意,以后的日子怎么样,我也不在意。 我的躯壳如同行尸走肉,在世界飘荡,无所依。 我唇边的笑意很淡,旁人几乎看不出来,我勾动嘴唇,不做答语。 心里苦,笑容都透露着苦。 他们与我不同,他们不是冥界十六区的人,他们是冥界的人。冥界十六区的人没有家,出了冥界十六区,所见是怨气冲天,是森森厉鬼。我有的时候会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有一个避风港,能短暂的逃离,有个喘息之处,而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说来可笑,我亲人被厉鬼所杀,苟活到现在,我竟然恨不起来鬼物,却恨透了如今的生活。 因为我麻木了,麻木之余开始渴望自由。 我手上的链子名为束鬼链,束鬼杀之,我怎么觉得觉得束鬼链不仅束住了鬼,还束住了我的灵魂和身躯,并且逐渐要杀死我的灵魂。 那时候的我根本不会想到,命运的刀剑会悄无声息的落下,然后毫不留情的斩断我的前尘,以及—— 自由。 一日,我听从安排,前去处置厉鬼。 夜已深,风吹过树梢,发出类似鬼哭的声音,真正鬼哭狼嚎的声音与树被风吹动的声音截然不同的。我听惯了两者的区别,两种声音在我耳边永不息止。 我对此感到厌烦,要把这声音从我耳边除的干干净净。 就像这样。 束鬼链自我掌心下窜出,在空中蜿蜒盘旋,至鬼物的脖颈,金光在束鬼链上浮动,鬼气被金光冲散,鬼脸在金光中狰狞起来。 我在金光里,不知道为什么能那鬼脸上看出几分别的意味来。 它被束鬼链压制住,一点一点的溃散开来,如同一团烟雾被风吹散。 在它溃散之后,低沉的鬼叫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脖颈处攀上了粘腻,我的后背增加了重量,沉甸甸的犹如无数厉鬼趴在我的后背。 拘鬼使出任务分为单人和小队,因为任务上提及此处鬼物只有一个,所以是单人任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任务复杂程度绝不是一人就能完成的。 我不是第一次出任务,目前的情况,算是非常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越到危机时刻,我头脑越冷静,不断思考着应对之策。 束鬼链自脚而上攀附,将我和厉鬼缠在一起,厉鬼的惨叫声就在我的耳边,我冷着眼眸,继续驱动着束鬼链。 一批鬼物在不甘中消散,我的脚被地底下钻出的鬼手抓住。 这里的鬼物还没有解决完? 束鬼链需要以灵力驱动,我的灵力只怕是不够驱动束鬼链继续战斗下去,察觉到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鬼物之后,我不再驱动束鬼链缠住它们。 我选择以链为武器,铁链在空中发出铛铛的声音,在成昀的训练下,我的体力是没有问题的,打上一天都没有问题。但这不是问题所在,而是凡人之力终究抵不过鬼物,没有束鬼使的净化之力,我自身都难保,更别提除掉它们。 我已经传音,不知道援助何时能到。 在我几乎被厉鬼吞没时,从远处划来破空声,一柄很漂亮的刀落在地面,迸发出的强大灵气驱散了我的身前的厉鬼。 我寻着刀出现的方向看去,视野中出现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 竟然是一个女孩子。 脸十分稚嫩,很容易让人想到树梢新生的芽,土地里刚长出的青笋,写满了青涩。 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除掉鬼物时出手果断,浑身肃杀之气,眉毛紧蹙,一点也不青涩。 鬼物清除,那女孩皱起的眉毛放了下来,扭头看向我,“姐姐,你看我做什么?” 她蹦蹦跳跳的到了我手侧,目光在我身上扫了几下,皱起了眉:“你是拘鬼使,为什么会沾上鬼气。” 拘鬼使的束鬼链可化解一切鬼气,身为拘鬼使却被鬼气污染,这件事情可谓称得上奇也。 我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女孩的手指点在我手臂的曲池穴上,她出手的速度很快,没给我反应时间:“虽然姐姐的身体被鬼气侵染的很严重,但也不是没办法,因为你遇到我啦!” 在我二十七年的岁月里,虽然见最多的鬼物,但人也见得不少,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无一人像她一样。 她的手指顺着往下,又点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我将灵气汇聚于眼睛,目光里,一团黑气被引入了她的体内,随后这一团黑气在她体内犹如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中,我不是没想过反抗,奈何我的本源之力被压制的厉害,我只能静观其变。 彼时天色朦胧,不知多少个瞬息过去,一层云雾散开,湛蓝充斥着天空。 我见阴霾散去,晴空初回。 “我叫仇缥缈,拘鬼使姐姐早上好。” 她对着我伸出了手。 仇缥缈,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我记住了。 我握上了她的手,轻声谢道:“谢谢。” 仇缥缈低下头,眉头又皱了起来:“姐,快走。” 我的皮肤被冷意覆盖,地面开始瘫软,出于对危险的预知,我意识到了不妙。 我是拘鬼使,不能抛弃自己的责任,所以我不能走。 仇缥缈的表情彻底变了,我很难形容她此刻的神情。 大致概括是阴沉,以及一种强硬到自成刀剑的刻不容缓。 她浑身笼罩着一股恐怖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她伸出手,强行扭开传送阵的阵眼:“你必须走。” 在她眼里,我仿佛是一块阻碍她的拦路石,阻她便杀我。 这便是我此刻的感觉。 一个小女孩竟然能有这样的眼神,我一瞬间错愕住了,也就在错愕的几秒里,我被传送到了冥界十六区。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第188章 我与自由(二) 后来,我在得到我传音的人那里得知,“那个地方已经被封锁,无法通过传送阵过去。”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恍然不知其中滋味。 身体内的鬼气被去除后,我可谓是神清气爽,手下的琴音也愈加轻快。 我队友也发现了这一点,大着胆子来和我说话:“今日的琴音和往日不同啊!” “是,今天心情很好。”我扯出一个笑容,即使不善于微笑。 和我搭话的那人显然没想到我会回应,他抱着我不做回应的心态与我搭话,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似乎憨憨的笑了几声。 时间没过多久,出现厉鬼的地方大幅度增加,我再也没有执行过单人任务。 冥界十六区的气氛逐渐焦灼起来,在焦灼的气氛下,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危机。 上层直到最后才告诉我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提前告诉我危机来临的人,是仇缥缈。 在一次任务途中,她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里面。 “拘鬼使姐姐,我想和你见一面。” 这样称呼我的人,印象里只有仇缥缈。 完成任务后,我脱离队伍,没有立刻返回冥界十六区。 果然,等我身后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仇缥缈从一家店后面出来,走到我面前:“找个地方聊?” 她本就瘦,现在显得更瘦了,眼下一片乌青,气色比起那日惨白了许多,眼神却更加坚毅。 仇缥缈站在我旁边,身高还不到我肩膀,看着她冷漠的脸,不知道她和同年级的孩子有没有共同话题。 仇缥缈脚步一顿:“对了,姐,你有钱吗?” “你没有吗?” 仇缥缈呼吸一滞:“虽然我长的像有钱人,但我除了长的像之外,钱是没有的。” 我也无言。 两个穷鬼又从饭店撤了出来,又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不了,又往另一家蛋糕店走。 我们两人凑钱买了一个小蛋糕,坐在了楼上的用餐区。 蛋糕店内人不多,我们设下隔音阵,相对而坐。 抬头可见头顶的玻璃灯,低头是精巧可爱的蛋糕。 难以想象,在我贫瘠的人生里,会不断回望过去,回忆那个蛋糕店。 仇缥缈一眼没有多看,我一直以为她这样年龄段的孩子,会贪口腹之欲。 但事实证明,像她这样的孩子,目的性很强,别的东西激不起她的兴趣。 我作为她的前辈,将蛋糕推向她,她却推了回来:“好歹是我们花钱买的,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食。” 因为是我们两个穷鬼凑出来的二十块钱,这蛋糕来之不易,我也没有顾及什么前辈长辈之类的面子,用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嘴里。 奶油很甜,甜意滑入了我的喉咙里。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你不觉得有古怪吗?” “你是指?” “那天的情况,不像是死物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皱紧了眉头,那日的情况确实细思极恐。起初,一个鬼物出现我面前,我下意识用束鬼链清除它,而后又出现了一波,我以为就一波,也没有想到那么多情况。所以那一波结束之后,我身上的灵气基本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结果,又出现了一波又一波。 似乎要把我困死耗死在那里。 我瞬间意会到了什么:“就像是在埋伏,有计划一样。” 仇缥缈问道:“拘鬼使中是否有人员伤亡。” 我摇了摇头:“我把那天的事情上报之后,之后的每次行动再也没有单人任务,有人受伤,也并不严重。” 如果不是仇缥缈救了我,我也许会死在那里,也无法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上级,那么拘鬼使的伤亡是否还是零? 对于无法预料的曾经,我不得而知。 仇缥缈问的很巧妙,直接说出了目的,我也领会到了她表达的意思:“有人要对拘鬼使出手?” “应该是,你们的存在可能形成了某种威胁,所以要想办法除掉你们。”仇缥缈停顿了很久,我看不出来她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我蛋糕吃完,她复又开口,“我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我只知道她好像有个名字,撒那特斯。我希望你之后得到了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 听完她的话,我又陷入了另一种沉思里,为何这些事情我在冥界十六区从没有听到过,我心沉到了底,只剩下寒意。 我答应她:“我若是得到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麻烦了。” 仇缥缈今日没有笑意盈盈的喊我姐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与她萍水相逢,有些事情不该由我来管,可她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临走前,我没放下心,叮嘱了她一句:“一切小心,注意身体。” 仇缥缈脚步一顿,似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对于我的关心,她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她轻轻的点了头:“好。” 我始终没放下心,目送她的背影,看着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无论她表现的多么强大,多么成熟,她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我回到冥界十六区,上面始终没有漏出任何消息。 不过能察觉到训练力度的加强,以及我们学习了好几个大型阵法。 这种大型阵法,其实是每个人都学其中一部分,集众人之力组成大型阵法。 我心有不安。 在有了确切消息的那天,我在屋里抚琴,刚跳动几个音符,上面便传来了消息。 我出了门,门外站着一人,见到我出来,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是有种死期将至的绝望气息笼罩在我头顶,我难得开了句玩笑:“不是故意的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不是故意听你弹琴的。” “啊,难道你喜欢听我弹琴。” 他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喜…喜欢…欢。” 也许之后就不能这样和其他人并肩走在冥界十六区的路上了,我忽生太多的感慨,路边叫卖的小摊,带着面具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每个场景我都想记在脑海里,哪怕死了也不要忘记。 第189章 撒那特斯之死 眼看要到了成昀前,我问他:“如果不做拘鬼使,你想做什么?” 他皱眉思考了良久也没有思考出来结果:“如果不做拘鬼使的话,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来问我,我也得不出答案。 人总是难以想象没有经历过的人生。 我感到浓浓的惆怅,我们的人生早就没有别的意义了,所以连如果都被剥夺了。 成昀前,站满了人,脸上戴着青色面具,我翻手将面具盖在了脸上。 这次,我们终于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谁。 上方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是拘鬼使之首,鸦贠。 他的声音传入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之所以召集大家来此,是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这次的对手是鬼王,鬼王也可以称为妄化的产物。妄大多受制于一种情绪,由这种情绪生出的怨气则是它们的力量来源。鬼王则能在怨气操控下保持清醒,所以是妄化的很完美的产物。鬼王的实力不容小嘘,她甚至还有强大的头脑,所以这一战至关重要,也会十分难打。” 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后来鲜血染红了那一片天空,我才意识到这一切连带这些话有多么讽刺。 当时我脑海里想的是行动太过匆忙,无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仇缥缈。 一百余人脚下亮起传送阵,随后道道光柱冲入云霄,是我在冥界十六区见到的最后一个场面。 我们被传送到了一片海域的小岛上,从岸边缓缓行驶来数艘船只,从我这里可以看到岸边的灯光,在一片朦胧里,显得格外清晰。 彼时海风呼啸,浪花拍打礁石,海水没过脚踝。出发时,我的心还狠狠地揪了一下,当我站在海面上时,我的心却一下冷静下来。 风里传来好多人的声音。 “我第一次看海,好漂亮。” “回去之后,可有得说了。” “这阵仗真大,第一次见。” “…” 除了这些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即将战斗的气氛里,不发一语。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望着远处的海岸线,我攥紧了手,静静的感觉着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这时候,护阵的光芒盖过天空,云层下方雷声轰隆,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我的心脏越跳越快,风也越来越大了,海面上形成无数的漩涡。 我们身处无数的漩涡之中,黑云密布,沉重的压了下来,几乎要落到了眼前。 鸦贠和其余七位拘鬼使布完护阵后,朝着原先定好的位置飞去,他抬头望了一眼黑压压天空。那黑成浓墨的天空应该是看不出好歹的,对危险的敏感度让他眼里中蕴含灵力,本源之力在他眼里流动。 黑压压的云层中,渗透出几分绿色的光,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一行血从他眼睛里流出来。 他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不久后,我听见鸦贠的声音传来:“束鬼链,贴飞行符,列阵。” 第一阵:八方束鬼阵。 八方束鬼阵,由前八位拘鬼使列阵,站在八个点位,是加成型护阵。 加成型护阵提供灵气、攻击以及防护加成。 鸦贠身上带着数以万计的灵石,用来支撑第一个阵法。 该阵法还会支持其他阵法灵气供应,故为第一阵。 我是137号拘鬼使,该阵于我没有关系,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贴上飞行符,往外围飞去。 我寻处之位为兑,飞行过程中狂风卷起海浪八尺,一层一层海浪越激越高,全身被溅起的海水淋了满身,可谓是透心凉,凉到手脚都在轻微颤抖。 我体内的本源之力缓缓流动,暖住我的手脚。 本源之力流动的如此勉强、晦涩,就像是被压制住了,我难以控制的扭头,察觉到自己的头就像是没有长在脖颈上,如同坏掉的机器一样,一卡一顿的。 空中立着一颗人头,在神圣又妖邪的光里,生着一双似远山蜿蜒的眉,眼皮覆盖在眼睛上,她美到足够让人忽视身后的黑云,她头顶缠着密麻攀附着的枝条,形似一棵树。在她冷眼睥睨下,不显怪异,反而显得高贵。 她唇角噙着轻蔑的笑容,徐徐睁开眼睛。 我吐出一口血,转手将海浪劈断,从海浪中穿过去,身后海水猛然冲了下来,又被掀起了更高。 这时候我听觉才恢复一样,听见了别的声音,无比的混乱,但其中有一个声音格外清亮:“必要时弃船,先以安全为主。” 看来和鸦贠一样,同样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不过是另一批人的指挥。 所以那些船上的人是渡使。 鸦贠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从现在开始他的命令将通过传音来传达,这是他的第二个命令:“列阵。” 第二阵:明光八方护阵。 明光八方护阵,是防护型护阵,所有阵法的安排都是按照拘鬼使的序号来设立的。 第一个阵法布置完成时,灵气的增益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渡使的武器五花八门,皆镀上灵气亮了出来。他们手执武器,呈现战斗状态。 第二个阵法布置完成后,每个人都叠加了一层防护的护盾,在第一个阵法的加持下,护盾加强。 撒那特斯轻笑,吐出两个字:“唤灵。” 在海浪与风的癫狂舞蹈里,海里的生物也应和着这份癫狂。 鲨鱼、海豚的身躯瞬间变得庞大无比,满嘴的牙齿尖利如剑,海里的每种生物在撒那特斯吐出字后,身躯猛然变大,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化为剑刃般的锋利。 它们嘴里发出人类听不懂的声音,跃上了在海浪里翻滚的船。 它们张开长满獠牙的嘴,竟然轻而易举的将护盾咬出或者砸出裂缝。 渡使匆忙应对,他们小瞧了这群鱼怪的杀伤力,刀剑叉等武器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应了上去。 张狂的声音冲破喧嚣的海声:“来看我的叉,刚好叉这些鱼。” 这声音很快被连连惨叫淹没。 这片海域俨然成为了屠宰场,无论是人还是鱼。被屠宰的对象不停变幻,演绎着世事变化无常。 水浪冲刷着我的身体,铁链与水浪纠缠,我束住变异的鱼,用手臂的力量让链子束的更紧。 脚下长的尖牙的鱼不断跃起,试图啃咬我的脚。 撒那特斯皱起她那双好看的眉毛,忽然嗤笑了一声,笑声在海面上久久回荡,她挥动手臂。 自海底沉睡的尸体飘了起来,再度回到人间,它们已然是另一种存在了。 它们的身体长到四层楼房那样高,踩在海面如履平地。 海上的狂风变得更加凌厉,一浪更比一浪高。 鲨鱼本就凶猛,在血的刺激下,更显其凶像,它们在怒涛里张开血盆大口,还没有吃完的人肉还挂在它们的牙齿上,吐出血腥之气。 一条又一条的束鬼链缠在它们的嘴上,庞然大物身上鲜血淋漓,轰然倒下,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鸦贠的声音逐渐虚弱,他强撑着下了第三道命令:“列阵,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多说了一句话。 第三阵:八海宁阵。 八海宁阵,是约束阵。 我看不到鸦贠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他们遭受着怎样的攻击,以至于鸦贠都难得露出虚弱的一面。 鸦贠与其余七人身为阵法的中心,自然是撒那特斯的首要攻击目标,既要抵挡攻击,又要守好阵法,实在是拼尽了全力。 约束阵落下的那刻,海面的风停留在我面前很久很久,于是那血腥气在我鼻尖久久徘徊。 我终于没有控制住,血和呕吐物一起被吐了出来。 由于约束阵的作用,海中异兽被减了速度,杀起来难度小了很多,但还是很不少年轻的声音被吞咽入腹。 到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小时。 撒那特斯被磨的发了狠,也在这时,她打破了护阵。 护阵破开,腥风血雨波及到了海岸,海边的几户人家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那窗户被风摇的乱晃。 他们害怕的朝外面望了一眼,就被上岸的怨灵寻到。 撒那特斯破开护阵,刚想逃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束缚阵缠住,一群凡人竟然能缠住她? 撒那特斯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而鬼王发怒,后果严重到令人心惊。 海岸边的房子被狂风刮垮,就连压死的尸体都被毁掉,生成怨灵加入撒那特斯的阵营中。 两千余位渡使,只剩下一千人了。 第四道命令下了下来:“列阵。” 第四阵:八围列阵。 该阵是杀阵,灵气化成千万只剑,朝着海里插去。 撒那特斯发出我听不懂的声音,她说完之后,她的身体分出无数的分身,加入了战场,她分身一挥手,甚至都不需要武器,手下便斩下一人。 第五道命令终于落下:“引阵。” 一道灵气灌入我的体内,补充我枯竭的灵气,我开始布阵,身为阵法的最后一关,我的任务相当艰巨。 这是成昀内的讲师告诉我和另外一人的,我们的任务很重要。 磅礴的灵气冲入云霄,将那一片的天空渲染成刺眼的白色。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不知道是哪里的不对劲,撒那特斯的身形忽然停滞住,这一瞬间的停顿是很致命的,她的分身被打散,于是她主动散去全部分身,聚集到了她的本体上。 一层一层的阵法被引阵连到一起,引阵阵如同一根线,连接起了五个阵法,又像柱子一样撑住了它们,五个阵法在灵气冲击下如同莲花层层绽放,飞速旋转。 五阵相合,在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边缘的凹槽一圈一圈顺着里面绕,上方立着一把剑影。 阵法的下方,鸦贠茫然了几秒,上方的法阵突然迸发出一股吸力,撕扯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和魂魄皆被吸入法阵,化为一道灵光在凹槽上面流动,往中心点流动。 拘鬼使的队伍瞬间方寸大乱,但已经无法逃跑,皆被阵法吸入。 法阵上方的剑影越来越凝实。 我目光惶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何会形成如此的局面。 但一个巨大的念头从心里落了下来。 这一切与我的引阵有关。 我是有罪之人。 很快,阵法开始撕扯我的肉体和灵魂,巨大的痛苦将我淹没,我痛到无法自拔,连自己是否有罪都想不清楚。 阵法上方出现一把熟悉的刀,耀黑色的刀身插在那剑影上,那剑呜鸣了五声,五声毕,刀身上的莲花也绽放,将剑吸收了个干净。 没有护阵的加持,没有约束阵的束缚,没有杀阵的势不可挡,渡使们很快就被鬼怪和鬼怪冲散,淹没在大海的苍茫里。 就在这时,有人拔起了那把刀,她脸上毫无遮掩物,将青白的脸色展露无遗。 她看起来虚弱,却又所向披靡。 她用最后的力气举起刀,朝着撒那特斯的头顶劈去。 这一刀中灵气滔天,撒那特斯也不能小瞧,当撒那特斯以为她会攻向头顶时,将全部的灵力聚集头顶。 原来是虚晃一刀,执刀人手腕翻动,插进了撒那特斯的胸膛,灵光刹那散开。撒那特斯姣好的面容扭曲,在这一刀里面消散的干干净净。 这里,寂静无声。 过了很久之后,我好像听见了鲸鱼在海里跃起又落下的声音。 而我躺在一片尸体里,寻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 137位拘鬼使,两千余位渡使,除我之外,无一人生还。 死在这一片海域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血染红了海水,血沫浮在海水上,随着海水起伏。 据说,大自然的每场灾难之后,都会降下一场雨。 天空中的黑云迟迟不散去,阴沉的降下了一场雨,血混在雨里,在空中飘飘散散,好像一场大雪,覆盖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残存一点意识,我脸上都是血,我的还是其他人的血?我分不清。我睁不开眼睛,紧闭着双眼,耳边响起黏糊糊的脚步声,有人踩在血肉上,血肉和脚之间的粘腻,又夹杂着踩在海水上的踏踏声,她就在这样的脚步声里朝我走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有液体进入了我的眼睛里面,我在一片血红里,看到了来人。 是仇缥缈。 她脖颈上的围巾被血染红,在血雨里飘荡,她对我伸出了手:“想活吗?” 我想起来许多年前,也有人这样对我伸出手,问我:“想活吗?” 我和那时一样,想活下去的念头达到顶峰。因为我有太多疑问了,也有太多的事情没做了。但这时候的我已经无法开口,呜咽着说出我的渴望。我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是否听见了,但我知道我已经可以闭上眼睛了。 那时的我想活,为冥界十六区付出性命二十余载,现在的我依旧想活,又将付出什么呢? 第190章 我与自由(三) 再醒来是在一处小院,仇缥缈坐在我身旁,见我醒来,她将脖颈上的围巾拉了起来,头埋进去。 我本想说两句话,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我指了指喉咙,仇缥缈点头:“过几天再帮你。” 她的喉咙也很嘶哑,像是不停咳血之后伤到了嗓子,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果然她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嗽起来。 仇缥缈从我面前跑了出去,咳嗽加猛抽气的声音穿过闭着的门,听的我心里发紧。 过了很久,我几乎要睡着了,她才折返回来,捂着胸口,极力克制声音的颤抖:“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再度见到了仇缥缈,她脸上盖着红围巾,时不时捂着嘴咳嗽。 她脸上的红围巾并不能完全遮住她的脸,在她低头咳嗽时,围巾也上下起伏,露出她的一截面容,她的脸颊上生着几条红色裂痕,像脸裂开了一般。 我心惊胆寒,别过脸不敢看她,她既然想隐藏,就是不希望别人发现,我肯定不能上赶着拆穿她。 她好一点之后,手点在我的额头上,清亮之气流过我的四肢百骸,我喉咙也能发出细微的声音了。 随后她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感觉到好像有火炉灼烧着我的额头。 她将她想说的话传给了我:“我通过一些方式隐瞒了您的存在,让您可以继续活着。我需要您帮我记住这一切,直到我忘记所有的事情找到您,您将是我的后手,在那之前,您不可以离开这里。一旦离开,就会魂飞魄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再保全您了。而我要做的事情,是帮所有人报仇,所以我有不能忘记这段记忆的理由。” 那场战斗太过惨烈,我没有理由不去恨一些人,不去缅怀一些人。仇缥缈救了我,我那时更想做的事情,是帮死在那天的拘鬼使和渡使们讨个公道。 如今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背负数条人命,记住他们的死亡和不甘,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们的冤屈能被人看到。 他们可以是战士,惨烈的死在战场上,但不能被自己人背刺,死在吸收魂魄的邪阵里,连肉身都无处寻。 在仇缥缈对我说完这些话之后,将记忆共享给了我,我知道了我已经不能再出去了,活在这院子里,成为一把守着记忆的钥匙。 仇缥缈再度贴近我的额头,告诉了她对我的安排。 如果有一天她忘记了这些事情,忘记了撒那特斯,忘记了救过我,那从何拿到我这把钥匙呢? 仇缥缈选中了一个人作为这一切的引线,鸦贠的继承人——诸子与。 那一日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仇缥缈,就像是她早就有所预料一般,提早做了安排。 时过经年,当诸子与将仇缥缈带到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了一件事,那许多年前埋好的命运轮盘开始转动了。 十三岁的仇缥缈,心思缜密,十七岁的仇缥缈又当如何? 我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比起五年前,她倒退了不少。我见她在一片茫然里摸索着前进,跌跌撞撞闯进了自己布下的局里,这次又是因什么事情而生的一片赤忱之心? 我回忆了我这一生,窗外,棋局现,生死二字如棋子,她再度执棋,将棋子落在了棋局上。 我独坐房中,知晓我这一生已经走到了终点。 我舍了半生的自由,终于在这条路上走到了那艰难的尽头。 自此,我彻底自由了。 第191章 可不可以,不要当拘鬼使了 落檀话毕,仇缥缈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你知道沈乐文是谁吗?” 落檀思笃,道:“应该也是局中人。” 仇缥缈没意会,落檀忽然有些失望。之前她和仇缥缈谈话时,只需说几个字彼此便能迅速意会,失望归失望,但她还是提醒道:“说不定是和撒那特斯有关?” “我明白了。” 仇缥缈非常感激的道了声谢。 她忽然正色问我:“您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些事情?” “万事万物,讲究一个缘字,缘未到,你便留不住。还有一个道理希望你能明白,凡事都得自己亲身经历,别人说来,你只会当听书一般,入不得心。” 仇缥缈曾看过一句诗词“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意思是从书本上得到的知识终归是浅显的,如果要想认识事物的根本或道理的本质,就得用自己亲身的实践,去探索发现。深层次的意思便是:要想真正的了解一件事情,必须亲自去做才行。 落檀前辈的意思很简单,希望她能在亲身经历之后,有所感触。不是把她告诉她的事情当成看书一样,笑一笑哭一哭就可以了,而是能将自己置身于其中,真切的领会到过去的艰难与愤怒。 “那您这么多年,还怪自己吗?” 落檀咬牙道:“我是负罪之人,害死他们的阵法是我布下的,我恨自己。可是我又不知情,这么多年,我也已经想明白了,所有人都是阵法中的一环,难不成是自己害死了自己?其实,那背后之人,那才是我应该恨的人。” “我明白。” 落檀抬头,想起了一个人来:“诸子与那孩子,天赋异禀,有时想来实在是很可惜。”落檀微微垂眸,“但我希望你不要劝他。” 仇缥缈没明白她的意思,眼前的屋子忽然在眼里消失了,一切都那么突然。 在她茫然的目光里,落檀走上石台,手指刚碰上琴,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那日的蛋糕很甜。” 她消失在笑容里。 困在这里的日子孤独难熬,落檀的身体自那一战后连站立都十分困难,身上的本源之力全部消失,已经变成了普通人。她琢磨了很久,将仇缥缈交代给她的阵法与院里的阵法相连。仇缥缈破开阵法时,院里的阵法消失,她也能得到解脱。 落檀手抚在琴上的最后一刻,在想什么呢? 她在这里抚琴四五载,记得曾有人说喜欢听她弹琴,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存在那样的一个地方,能让那琴音传到那人的耳朵里,但好在如今的她自由了。 今日乘风起,来日自翱翔。 仇缥缈送别落檀,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 往日谜团重重,落檀的话并未完全解答仇缥缈的疑问,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还没等她出神太久,诸子与发来了消息,说他等在楼下。 仇缥缈看到消息后,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在楼下了。 他蓦然出现在她视野里,清风入境,毫无理由的夺走了她的全部目光。 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再次看见他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更何况她第二次见拘鬼使前辈,就把人家送走了,她更加不好意思见他了,奈何动的太快了,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 诸子与原本低着头,后来抬头是为了看仇缥缈来了没有,这一抬头,刚好看见了她。 “为什么来了不说话?” 站在那里像个呆子。 仇缥缈又朝他走了过去:“前辈的事……” “我知道,前辈之前就告诉过我,她说她大限将至,有些事情到了不得不告诉你的时候了。” 仇缥缈鼻尖一酸,落檀前辈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说辞。 两人并肩前行,仇缥缈想到了落檀前辈说过的话,那战场的五个阵法最后把他们的魂魄和肉身全部吸走的事情,她无法忘怀。 诸子与是拘鬼使,有朝一日也会如同他的前人一样,生命被放弃,而那是仇缥缈隐隐约约担心的事情。 一个人没有了魂魄就没有了轮回,那么天上地上她都找不到他了。 仇缥缈站在台阶上,低着头小声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当拘鬼使了。” 诸子与没听清,也或许是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仇缥缈说的,总之他回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清风在两人流连,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盈满眼眶的泪水。 诸子与的喉结上下滚动:“缥缈,这话以后别说了。” 仇缥缈睁大眼睛,任由风将眼泪吹干,眼泪干了,她软了的心肠陡然变硬:“知道了,不提了。” 诸子与无言,仇缥缈也无话可说,但诸子与真的一言不发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你找我干嘛?” 可以说的话有很多,比如想见你,想看看你,或者乱想一个事情也可以作为答案,此刻,他竟然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说出来的答案。 真心话太过唐突,胡乱说出口的话又太敷衍,他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真心对一个人,纠结是最好的印证。 思索再三,他说道:“我知道你在查余安的事情,这是余安的资料。” 档案袋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 仇缥缈错愕的张开嘴,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她可没有当着诸子与的面去找过余安,仅仅是在子阳市人民医院附近碰到过,曾豪空也不可能认识他,可是为什么诸子与能知道她在干什么。 仇缥缈这样想着,警惕心起,不断思考和诸子与有关的疑点,手极为老实的接过了档案袋。 不要白不要。 其实,这件事上她误会了诸子与。 关于余安的事情,是落檀前辈告诉诸子与的。作为之前的仇缥缈安排的那根引线,诸子与自然是要将仇缥缈最不能忘记的事情告诉给她。 落檀不会忘记十三岁的仇缥缈,是为了什么走到那个地步。 但她希望仇缥缈不要记起来,于是借诸子与之手传达给她,最为稳妥。 第192章 顾璇不是鬼王 仇缥缈接过档案袋,拿在手里,并未直接打开。 诸子与悻悻地收回手:“我总觉得你不信任我。” 仇缥缈咬着嘴唇,瞥了一眼诸子与,想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扪心自问,确实如此。 四年前,她隐瞒落檀的存在,又毫不留情的将诸子与拉下水,小心翼翼,百般筹谋,难道不是因为这世上可信任的人不多? 任何人都不是一个独立于世上的存在,身边的关系网庞大且复杂。 诸子与的品性可以信任,不代表他身后的关系网同样值得信任。 仇缥缈连自己身边人都无法信任,更何况是隔了好几层的诸子与。 他在仇缥缈思绪万千时,语气低沉的说道:“之前你还答应我,愿意和我分享情报,结果?” 仇缥缈有些为难,她想不想倒是其次,关键是她自己知道的东西也不多,难得知道了几件事,也统统不能告诉他。 首先是拘鬼使一事,牵扯众多,仇缥缈不敢贸然行动,尤其是诸子与身份特殊,告诉他必然会引起腥风血雨。再就是余安、曾豪空的事情,她下意识不想告诉他,不想让他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 这样想着,她摇了摇手里的档案袋:“你看了……” “没有。”感受到了仇缥缈探究的目光,他解释道,“但里面有些内容我知道,整理完之后,我没打开过。” 仇缥缈很感谢诸子与为她做的事情:“谢谢了。” 诸子与忽然问道:“你说,我们是朋友吗?” 仇缥缈笑容如花朵一般绽放,笑的花里胡哨的,眼睛挤到了一块,她大笑起来一般都是这样毫无形象,十分夸张。她没拿东西的另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我们当然是朋友。” 诸子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仇缥缈并未听到,也许是因为她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请你相信我,我也能与你共同面对。” 仇缥缈挑眉含笑,毫不犹豫道:“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心里却冷笑着,诸子与怕不是有病,来跟她说这些话,不会真把她当成朋友了吧。 他们很熟吗?关系有这么好吗? 仇缥缈脸上依旧笑着,笑的有八分真心,内心淡泊如水,冷漠成冰,有十分冷酷。 因仇缥缈这笑容,两人之间气氛好了一点,她便大气开口:“你没来这边转过吧,我带你逛逛。” 她对诸子与眨了眨眼睛,拉着他的衣袖,往前面跑去。 现在是八月份,天气正热的时候,诸子与穿着短袖,仇缥缈揪住他的短袖,没有握他的手腕,有些避嫌的意味。 她只顾着往前面跑,没有注意到诸子与的衣领被她拉开,露出一截锁骨和大片肌肤。 她停下脚步,回头才发现这一点,连忙松开手,把他衣领揪到脖颈处:“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诸子与没止住笑意,跟着她笑了出来。 他们已经穿过马路,来到大桥上,顺着大桥望向天际,天空中的蓝色由远处铺陈到更远处,桥将这大片蓝色分割成两半。 桥的左边,碧水无边,向着远处蔓延;桥的右边,流水人家。 一条河,在一条桥上却有着两种风格的风景。 彼时,一阵风吹过,仇缥缈张开手臂,闭着眼睛感受这份肆意。 “诸子与,风怎么就不能永远的停在这里呢?” 这风吹的清凉,扫去了空中浮着的燥热,极为舒服。 她睁开眼睛,没等到他的回应。仇缥缈起初在前面走,诸子与很快追了上来,两人跳过这个话题,走下了桥,从一条小路走到河岸边的大路上。 河岸已经修了堤坝,这截路在堤坝的上方,因为这边路宽,河道也更宽,在蓝天映照下,多出了几分“潮平两岸阔”的壮丽来。 景是美好的,人也是美好的,美好的相互碰撞,多少会令心神荡漾。 仇缥缈眼角是俏皮的笑,她一搭没一搭的和诸子与交谈:“你之前在做什么,很久没看到你了。” “在忙父亲公司的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了几天,没起什么作用,但好歹尽了力。” 仇缥缈还以为他去忙拘鬼使的事情了。很久之前,听说之前的拘鬼使中是有女生的,到了这代,只剩十四位男性拘鬼使了。十四位拘鬼使,皆有各的特点,本源之力强盛,生的也是各有各的俊美之处。尤其长期训练,块块腹肌如同豆腐整齐排列在肚子上。无妄之地的骨女总是叽叽喳喳在仇缥缈耳边说“要是能摸一把他们的腹肌就死而无憾了”。试想一下,冰冷的铁链束在精壮的肉体上。“多色啊!”无限旖旎,无限暧昧。仇缥缈闻之总是嗤之以鼻,骂一句“色鬼。”可不是实打实的色鬼嘛! 见过落檀前辈后,那些旖旎的想法通通消失掉了。 诸子与见仇缥缈的表情变幻莫测,目光甚至还移到了他的下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到了什么内容,随后是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句话:“你真厉害。” 诸子与唇角抽搐了几句,如果不是她的目光太过怪异,他或许能把这句话当做是夸奖他能力的话。 仇缥缈蓦然止步:“我知道了第二位鬼王的名字,撒那特斯。”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告诉诸子与的事情。 诸子与难以置信的说道:“撒那特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死神,如果她真的是神话里的撒那特斯,不一定能成为六位鬼王之一。神话中大大小小的神那么多,怎么可能都真实存在,且成为鬼王。” 仇缥缈倒是从没有这样想过,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激动的握住了诸子与的手腕:“顾夕,哦不,顾璇。尉迟瑾禾曾对我说,她是第六位鬼王。” 鬼王判定的依据并没有给定标准,为什么这么说,就是因为顾璇的存在就足以颠覆之前的标准,她身上的怨气甚至不及灵气来的多,更不能召集小的鬼物。但顾璇赫然位列于鬼王之中,那可不就是鬼王没有标准了。 所以:“不可能。” 两人想到了一块去了,加上仇缥缈知道的比诸子与多,心眼也在这时候多了一点,她笃定道:“顾璇不是鬼王。” 有人欺骗了他们,欺骗了渡使,欺骗了拘鬼使。 “你可知,关于鬼王一事,包括有几位鬼王,都是何人提起的吗?” 仇缥缈喉咙发涩,她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很艰难的询问道:“是谁?” “无妄神。” 尉迟瑾禾。 第193章 新身份,大学生 所以,尉迟瑾禾若是想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别人,基本没人会怀疑她。 但为什么是尉迟瑾禾呢? 诸子与看出来她的为难,劝解道:“这件事我们知道就行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仇缥缈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往前走了好几步。 说来诸子与真是聪明,仅仅一个名字就猜出了那么多,殊不知是她太过天真。 她停下脚步回头,问诸子与,也问自己:“她这样做有什么理由呢?” 没等诸子与回答,仇缥缈又闭上眼睛,“子阳市曾经发生过鬼乱,而顾璇在这个时候刚好出现,她又没有任何威胁之力。那么给她一个鬼王的身份,既解释了鬼乱的原因,又安抚了大家。你说,对吗?诸子与。” 她身在局里,只能看见一角,尉迟瑾禾究竟要做什么,她始终不能明白。 仇缥缈分析的很有道理,诸子与没想到她不分享信息则已,一分享就如此惊人。 “你暂时别想这些了,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好。” 不会好了。 拘鬼使被利用,是别人手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诸子与身处险境,他究竟知不知道,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觉得局势乐观呢? 仇缥缈又急又难受,但她不能说,不能告诉诸子与,只能又将冲动的念头压回去:“你说的对。” 两人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前方是水潭,再就是山,怎么也过不去,他们就此止步,折了回去。 仇缥缈与诸子与散了会步,还在清风朗日里聊了会天,想想都觉得很不真实。 她坐在家里,打开了诸子与整理的档案袋,余安的个人事迹,以及后来的身体情况,大大小小的信息全部在里面。 余安是个很优秀的人,成绩优异,极其自律。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医生早就为他做了检查,报告也在这里。诸子与考虑到她可能看不懂,还做了批注。 余安身体数据正常的过分,除了大脑之外,里面有太多专业术语,即使有诸子与给她做的批示,她看得也很艰难,大概意思就是,余安大脑呈现一种逐渐死亡的状态,但他身体竟然没有任何衰败的迹象。 比如一个人感冒了,他体内的白细胞红细胞数量会明显发生改变,不说别的,大脑作为神经中枢,病变了之后必然会引起身体的变化。但他身体竟然没有变化,这就很奇怪了。 仇缥缈闭上眼睛,将这些东西记在脑子里面,然后用灵力烧掉。 这些年来,余安的情况并未好转,但也没有过分恶化。 再过两天,仇缥缈就要开学了,这件事忙忙碌碌到现在,竟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她想救余安,又如何救得了? 仇缥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变笨了,要是以前的她,肯定能知道现在该如何。 她苦恼的捧着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何,又想起来躺在床上的余安。 于是乎,她又跑到了余安的病房里。 一般瘫痪在床上的人,长期不锻炼,身体都会改变。仇缥缈认识的人里,瘫痪在床的人就这一个,可躺在床上的这人,看起来挺高,体型也很匀称。 仇缥缈大致目测一下余安的身高,难道他躺在床上,还能长高? 听说人就算成了植物人,指甲会长,还得定时修剪。仇缥缈垂着眼眸,她对于一些常识方面的东西,知道的确实太少。 仇缥缈第一次认真看余安的模样。 他鼻梁依旧高挺,这么多年的瘫痪,也没让这鼻梁塌了下去,他惨白的脸颊上毫无血色,虽然惨白,却依旧透露出一股带着文气的俊秀。 却隐约让她几分熟悉感。 她还记得初中的校服里,有一套是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想来余安穿上那套校服,在蓝天白云下,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啊! 仇缥缈惋惜,惋惜的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停留在了那个最好的那个风华里。 她不自觉的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一点灵气从她指尖流到他身体里,如此猝不及防。 仇缥缈睁大眼睛。 那沉寂多年的身体竟然再次有了反应,手指头动了一瞬,仅仅一瞬,却也够了。 月亮如水,淌进了窗扉,流到了床边。 仇缥缈站在水潭般的月色边缘,一抹月白擦过她的下巴,她的眼神不是怀念欣喜,而是隐隐透露着难测的幽深。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仇缥缈大清早的就醒了。醒了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之前收拾了一部分,现在需要收拾的东西也不算很多了。 华女士要上班,于是送她上学的任务落在了仇父身上。 仇缥缈和仇父提着大包小包坐上了高铁,日头正盛,灿烂的阳光穿过车窗,直接找到她的眼睛上。 她眯了眯眼睛,打算用睡觉度过这六个多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阳光斑驳,多少次映照在她的脸上,又多少次从她脸上移开。 车上的时光总是过的漫长,睡了一次又一次,翻看了好几次手机,高铁才行驶到了宁州。 宁州是省会城市,在今天开学的大学生不在少数,黑压压的人头从眼前挤过,她和仇海陆提着行李涌入人群。 火车站外的出租车都在一个区域里,顺着设定好的路线一圈一圈的绕了出来,开到排成长队的乘客前面。 仇缥缈和仇海陆等在后面,跟随着长队移动,终于等到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放好行李,上了车。 “去哪?” “去宁州科技大学。” 第194章 裂开 车一路行驶,到了宁州科技大学外,放眼望去,能看见不少和她一样提着行李、父母跟着的大学生往校门里面走去。 她的心情不算轻快,难以生出憧憬的情绪。 只是熟悉的面孔不在身边,又要开始熟悉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了。 进了学校,仇缥缈跟着计算系的学姐去了报到的地方,报完到,便直接去了宿舍。 睡哪个床位是学校一早就安排好的,但仇缥缈进了宿舍,才发现她的床位已经被占了。 她索性住在了靠近门侧的床位。 宿舍现在没人,她也自在。 仇父用纸巾帮她擦木板床,然后将被子铺了上去,仇缥缈将东西都拿出来,擦过柜子之后放了进去。收拾的过程中,室友回来了。 仇海陆先笑了一声,而后对她们的家长打了招呼。 仇缥缈皮笑肉不笑,对她们并不热络的打了声招呼。 衣物放进了柜子里,书在桌上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切混乱归于有序,他们离开宿舍去食堂吃饭。 宁州科技大学的食堂有好几个,计算机学院的宿舍楼在北区,出了宿舍楼不远处就是北区食堂。 “女儿,想吃些什么?” 仇缥缈一家一家看过去,摇了摇头:“不知道。” 仇海陆心里很有感触,他家上面是农民,住在一个山沟沟里面,后面逐渐走出了山沟沟,但依旧没有走出大山。 他的想法不是什么走出大山才是更好的生活,他的想法很简单,是他家里那么多人,终于出了一个读到了大学的读书人。这就已经很不一样了,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比他们更好,不至于像他那样辛苦。 所以,仇海陆跟着仇缥缈来学校这一趟,觉得女儿有了出息,心里是很开心的。 仇缥缈没有胃口,为了晚上不饿,还是吃了一碗面。 仇海陆也买了一碗面,吃完面他就坐火车回埠市去了,仇缥缈问起,他说在外面住不起,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后来,仇缥缈想起来这件事,总觉得自己对亲人太过凉薄了。 仇缥缈回到宿舍,将买的零食分给了室友,室友也给了回礼,几人打破了刚认识的气氛冰点,开始聊了起来。 四人互通了姓名。 睡在她旁边床位的室友叫白思乐,对面床位的女生是刘古迪,最后一位室友叫林晓雅。 宿舍一下热闹了起来,四人讲起以前的事情就起劲,不知不觉聊到了两点。 第二天一早,手机弹出班群的消息,让他们去领军训服。 仇缥缈正打算起床,消息已经更新了,让女生下楼来就行,男生已经帮她们领了送到了楼下。 宿舍安静无声,她们都还没有起床,仇缥缈快速洗漱之后下了楼。 三个男生站在宿舍楼下的铁门外,脚边摆着两个纸箱子,里面装着军训服。 在开学之前,总会有一个同学和老师关系很好,然后老师就会把一些任务交给他。 曾志强就是这样,基本上已经成了临时班长,仇缥缈在他那里报了名字,领了四套军训服还有解放鞋,四双鞋垫塞在荷包里。 要不是男生不能进宿舍,他都想帮她送上去了:“你室友没下来吗?” “昨天聊的太晚,她们还没有睡醒。我刚好醒了,就这点东西一个人就行,不需要把她们也喊醒。谢谢你们了,辛苦了。” 她抱着军训服,手里抓着军训鞋,说了声谢谢,转身正准备回宿舍楼。 一转身,瞥见了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他站的不远,显然是和曾志强他们一起来的。 他正好望向她,眸中因为惊讶多了几分异色,仇缥缈也惊讶的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没做过多停顿,回到宿舍楼。 嵇次允和她是同班同学? 仇缥缈之前想都不敢想,这概率跟彗星撞地球有什么区别? 她转念一想,还是有区别,彗星不一定撞地球,但她和嵇次允真在一个班了。 她将东西放在桌边,坐下就开始玩《墨点江山》。 《墨点江山》在某种方面缝合了各种游戏,甚至可以在里面斗地主。 仇缥缈直呼妙啊,她就喜欢斗地主。 她赢了一百万个墨点,最后一把疯狂加倍,场里一个炸弹接着一个,仅仅这一把,一百万个墨点全输完。 室友也接着起床,靠在栏杆处往下望:“军训服你帮我们拿了啊!” 仇缥缈点头:“嗯。” “你真好。” 仇缥缈也学会了开玩笑:“帮拿一个人头十块钱。” “记账。” “得嘞!” 军训的日子很快到了,日头正盛,太阳毫不留情的挂在天空,势必要把每一张白净的脸都抹上黑色。 军训服是个很神奇的衣服,有气质的人能穿的笔直有风范,有些人能穿的又怂又拉胯。 仇缥缈不巧,介于两者之间,因为气质也是很神奇的东西,她时而有,时而没有。 教官说休息的时候,她盘腿窝成一团,低着头玩手机。 其它方阵传来起哄的声音,仇缥缈也顺着声音传来方向的看了过去,一个好看的女生站在队伍前面表演节目,她看得起劲,也跟着人群起哄,活像一个女流氓。然后一个跳爵士的男生也上场了,仇缥缈显得冷静多了,因为她以前学过舞蹈,对别人的舞蹈多了几分审视的目光。 舞感不错,肢体结构感很强,虽然长的不算帅,跳起舞却极显魅力。 任何人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并且大方展露出来的时候,无论这个人外貌是否出色,在那一刻都是光芒万丈、自成风景的存在。 为期十五天的军训,刚开始两天,仇缥缈的肤色就黑了下来。 她黑的快,白的也快,但总是会黑的点到为止。 她的东西零零散散还没有带完整,毕竟一个出门前还在收拾物品的人,不掉东西简直不可能。所以仇海陆将她遗漏的物品寄过来,今天已经到了学校的快递站。 今天教练提前下训,她去快递站把包裹抱回了宿舍,宿舍在四楼,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包裹体积大,抱着的时候看不到下面的路。 她上楼梯的时候,为了谨慎行事,走的很慢。 一个女生从她身旁经过,她认出来这人是朱金芬,是她的同班同学,于是打了一个招呼:“嗨喽。” 朱金芬也认出了她:“你这是抱着快递上去吗” “嗯,我要把快递放回宿舍。” “那你快一点,辅导员说让我们八点十分在操场集合。” “哦,好。” 她笑容很灿烂:“放完快递就来啊!” 仇缥缈点头。 她一路上没有看手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老师喊他们集合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加快脚步,结果抬脚的时候磕在了台阶上,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第195章 想象与现实的差距 她护着包裹,摔了一个严严实实,口袋里面的手机在她摔倒过程中滑了出来,摔到了地上。 仇缥缈连忙起身,刚才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闻之心惊。这手机刚买不久,若是坏了,怎么给她爸妈交代。她抓起手机,只见手机上出现了一条刺眼的裂痕,她慌张的撕下保护膜,这裂缝实在太过狰狞,狰狞的像是摔到了手机屏幕本身。 还好,虚惊一场,撕开手机保护膜,能看见手机屏幕完好无损。 但屏幕的膜已经不能用了,那条裂缝将膜分成了两半,她撕下来放回兜里。 等她到了操场的时候,才想起来没人告诉她集合的场所。顺着跑道跑了半圈,她试着寻找曾志强和嵇次允的身影,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所幸见到了白思乐她们,她跑了过去,只见到了八个女生,辅导员的影子更是没有见到。 她们班一共有12个女生,算是来了大半。 懵逼的不只有仇缥缈一人,还有一个女生,站在仇缥缈旁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仇缥缈摇头:“我也不知道。” 朱金芬看起来很不开心,和她的室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脸懵逼的仇缥缈又去找她的室友,打探发生了什么事,目前这是什么情况,却被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用眼神示意她别问。 所以结果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八个女生来操场吹了会风就解散了。 短头发的女生叫杨玥。 她在人群后拉着仇缥缈的手一把,对她讲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和朱金芬有点矛盾,她非要把所有人喊过来为她主持公道,其实你们可以不用来的。” 每个字都是汉字,每个音都是拼音,好好好,拼凑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那辅导员呢?” “她怕你们不来,就说是辅导员让你们来的,我怕出什么事,就过来了。” 仇缥缈想起来在楼梯上,朱金芬对她热情且关切的笑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她以为朱金芬是好心提醒。 如果她早知道是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来,也不会因此把手机膜摔的报废了。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如何吐槽,仇缥缈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语。 她对这些人的事情丝毫不关心,只求那些麻烦不要找到自己身上才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事。” 杨玥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她室友走在了一起。 这事是军训过程中的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虽然仇缥缈心里不舒服,但不得不掀开这一页。 仇缥缈偶尔会和曾豪空联系,她告诉曾豪空梦里的人不会伤害他,曾豪空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也没多问。 军训期间各社团招新,还有部门负责人在黑夜融洽的气氛里,用表演节目、宣讲等方式吸引新生,让新生之后加入他们。 仇缥缈总会跟着起哄,好像这热闹她也能融入一样。 军训期间,她认识了一个女孩,站在她旁边,常常因憋不住笑而被教官点名。 她叫林晨。 对仇缥缈而言,憋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旁边有一个人一直在笑,后槽牙都咬碎了的那种憋笑,结果是仇缥缈的后槽牙几乎也要咬碎了。 这样一来,两人开始逐渐熟悉,朝着饭搭子的方向发展。 这是仇缥缈在大学期间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除了在宿舍的时间以外,两人几乎是时刻在一起。 这段友谊一直到了军训结束,都还没有断。 仇缥缈和林晨走在路上的时候,朱金芬常常会从后面出现,亲切的叫林晨老婆。 本来仇缥缈对朱金芬的印象就不好,现在印象更差了,出于对人的礼貌,她还会是会客气的对她打招呼。她这时候还没有意识这种行为为什么会让她不舒服,直到一个词出现在网络里,她才恍然大悟,啊,是茶姐啊! 军训结束,在一个下午举行了班会,大家自由竞选班干部,班上同学投票决定人选。曾豪空没能当成班长,由金士义担任班长,杨玥竞选并当选团支书,到了组宣时,全班无一人举手。 仇缥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举了手,举手的人仅一人。这让她想起来了很久之前,那还是初中的时候,她竞选文艺委员,老师让他们低头举手作为表决,让大家不要抬头看结果。她枕在手臂上,偷偷抬起了头,眼睛扫过人群,55人的班级里,无一人举手。当时的她眼睛湿润,年幼的心灵慌张无措,竟然感到了无处安放的茫然。 与当年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她内心却非常平静,辅导员问是否还有人竞选时,无人举手。因此,她成了组宣,在仅一人支持的情况下。 林晨就是那唯一一人。 这也是仇缥缈和她关系好的原因。至于嵇次允,她下定决心要远离的人,哪怕是在一个班,她也装作不认识。 一个陌生人,不足以让她惦记。 仇缥缈喜欢看小说,小说里的大学生活,美好的令她向往,而且众多部门。正巧学生会招新,她拿了表,去打印店打印了照片,填好表格交了上去。 她想进的部门是文艺部。 晚上学生部面试,仇缥缈上完课吃完饭,在教七楼的309外面等待。 这是她人生里经历的第一场面试,无论是否庄严郑重,她都颇为期待,终于在这种心情里,等到部门负责人念到她的名字。 负责面试的人是文艺部的部长和副部长,一男一女,坐在里面。 仇缥缈站在他们面前,神情认真的就像是上课认真听讲的同学。 第196章 神志不清的女人 女部长微笑着说:“不需要紧张,我们就问一些问题而已。” “嗯嗯。” 女部长和男副部长一人一个问题依次问,问了十个多问题。 “你有什么才艺吗?” 仇缥缈:“我会跳中国舞,之前拿过中国舞十级的证书。” 女部长眉头一挑:“不错啊,希望有机会能看到。” 仇缥缈露出害羞的笑容,没有直接回答。 最后一个连环问的问题很特别,出乎仇缥缈的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她经常刷视频,刷到一个很火的视频,里面有提到很多奇葩的面试问题。 “如果你的男朋友在你有活动排练的时候,硬是要你出去陪他玩,你会怎么样?” 天,她就不会找这样一个刁蛮不懂事的男朋友。 仇缥缈没做什么思索,回答道:“那我会选择分手,当然我也不可能找男朋友。” “哈哈哈,很有意思,你走吧,等通知吧。” 如此,面试就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就正式上课了,她和林晨一起去教室。大学和高中不同,高中的教学楼和宿舍不会隔的特别远,但大学的宿舍离教学楼隔的特别远。 早八的课,仇缥缈和林晨提前了二十分钟去教室,路上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和电动车,林晨提起她会骑自行车。 仇缥缈想了一下她以前的出行方式,犹豫的说:“我可能不会骑自行车,还是很小的时候骑过。” “没事,可以学啊,下课之后我教你。” 仇缥缈抱着尝试的态度,毕竟没有人的生活方式会一成不变:“好。” 下午两节课,晚上有六点半开始的晚自习,中间有几个小时的空余时间。 林晨将仇缥缈邀出来,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在人少的地方开始练自行车。 “其实没有什么技巧,你的手握紧把手,身体不要乱动,然后一直蹬就好了。” 有些东西真的很靠天赋,仇缥缈怎么也练不会,还没有练习到一分钟,脚就从脚蹬上面挪下来,踩着地板往前走。 她不想林晨迁就自己,但学校车很多,以她现在的技术来说,上路很不安全,所以她少见的动用灵力,成功上路。 两人还买了共享单车的月卡,天天骑车上课。 晚自习结束之后,仇缥缈打开手机,发现有人加她,通过之后,很快自己就被拉进了学生会的大群和部门的小群。 她面试通过了。 林晨周六和室友约好出去玩,刚巧有个女生给仇缥缈发了消息,约她周六出去玩。 女生是章茹茹,军训的时候和仇缥缈在一个方阵,也是计算机系的,长的很漂亮,又高又瘦,长发披肩。 长的漂亮,性格也好,仇缥缈会和她交好也是情理之中。 谁不想加漂亮姐姐的微信呢? 周五晚上,两人发消息确认行程,约好了去汉服体验馆拍照,晚上去她婶婶开的餐馆吃饭。 周六早上九点,仇缥缈和章茹茹在北区食堂吃过早饭,十点多出了学校的北门。 仇缥缈略显兴奋:“我以前就很喜欢汉服,但还没有穿过。” “我也喜欢,之前买过几套。” 两人谈的正开心,一个女人冲了过来,抓住她们两个人的手,声泪俱下:“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儿子啊!” 章茹茹被吓的不轻,试想刚出校门,就被陌生人抓住手问见到她儿子了没有,谁心里不会害怕。 仇缥缈就不害怕,她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一个看起来不太清醒的女人会出现在她们学校附近,手里拿着大叠的寻人启事,硬塞给她们。 她看了一眼传单,上面印着失踪男生的信息,还没有仔细看,就被章茹茹拉走了。传单也随之滚落在地上,被风吹的远远的。 “怎么回事?” “我好像听学姐说起过,她说有一个学长,放国庆长假的时候回家了,到了假期结束的时候,人不见了,没有回到学校。报了警,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从那以后,他妈妈天天去他儿子可能出现的地方。可能是刺激受的太大了,培养这么多年的孩子不明不白的失踪了,脑子不好使了,常常疯疯癫癫的。” 章茹茹的手被女人抓出了一条血痕,她注意到仇缥缈担忧的眼神,把手背到身后,“没关系的,不疼。可怜天下父母心,也没有好为她做的。” 章茹茹拉走仇缥缈,也不是因为嫌弃女人,而是怕女人伤害她的朋友。 仇缥缈拿出创口贴:“怕军训的时候受伤,时刻在身上带的有创口贴,军训结束后,也没有忘记这个习惯。” 章茹茹贴上创口贴,笑容很甜:“谢谢缥缈啦!” 身后的女人去捡掉在地上的寻人启事,寻人启事被风吹走,她往前跑,有一张被风吹的不停往前走,直到消失不见。 第197章 他死了 仇缥缈心大,即使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她的想法是都出来玩了,她自然要好好玩,宁州也是一个大城市,她很少能看见大城市的风景。 章茹茹之前来过宁州,比仇缥缈认识路,仇缥缈跟着她,安心的当个小废物。 她们约好的汉服体验馆在mall国广大商场内,到达的时候和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小姐妹在商场里面逛衣服,仇缥缈难得贴心,考虑到章茹茹可能走累了口渴,请章茹茹喝了杯奶茶。 章茹茹比仇缥缈家里富裕得多,看见好看的衣服就去试,还买了好几件。 仇缥缈不喜欢买衣服,也不想试衣服,就陪着章茹茹逛商场。 章茹茹问仇缥缈衣服好不好看,仇缥缈不懂,但她觉得章茹茹穿什么衣服都很合身:“茹茹穿什么衣服都很漂亮。” “嘴甜。” 时间差不多了,她们坐电梯去了汉服体验馆那层楼。 她们买的套餐只有十套服装,包括但不限于汉服,妆容和发型需要另外买套餐,或者支付费用,让体验馆的人拍照也是同样,需要另外支付费用。 都出来玩了,仇缥缈也不在乎这一点小钱。 之前演出的时候仇缥缈化过舞台妆,但那也过去很久了,她挺想看看外面化妆师的技术,是否能把她化成天仙。仇缥缈扫了五十块钱过去,让汉服体验馆的化妆师给她化了妆。 今天仇缥缈高兴,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这是高情商的说辞。 低情商的说辞,这妆化的真丑。 章茹茹化完妆才出门,不需要再额外化妆。她坐在旁边,等仇缥缈化完妆,仇缥缈这边结束后,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摆满衣服的房间挑选衣服。 房间里面有一面欧式的大镜子,能将人完整的照在里面。 她们换了很多套衣服,店里的摄像师会在她们互拍之后,再给她们拍几张作为纪念。 最后摄像师拍完的照片会打包发给她们,一共是300块钱。 离开汉服体验馆之后,章茹茹将仇缥缈带到她婶婶开的餐厅。 章茹茹婶婶是这家连锁店的加盟商,店里的装潢很有特色,据说是沙特那边的菜系,每个菜都很贵,但没有一个菜她能吃得惯。 就连蛋炒饭也能炒出其它的味道,把仇缥缈这个从山沟沟来的土家娃儿吃叹服了。 两人帮店里干了会活,她婶婶没收她们两人的钱。 出了mall国广大商城,路灯璀璨,灯火长龙,点亮了宁州的黑夜。 灯光映照在章茹茹的脸上,本就如玉的脸庞多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两人一看时间,九点了,是时候坐地铁回学校了。 周末出去玩的大学生有很多,这个点回来的人也很多。出了地铁站,到学校大门前,能看见流水般的车龙停在学校前。 两人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穿过,带着满心的不舍,在宿舍门前拥抱道别。 宿舍内是黑的,她打开灯,呼喊室友的名字,没得到回应。为了确保接下来的事情不会被别人看到,仇缥缈踮起脚尖往她们床里面看了看,确定她们不在之后,才放下心。 一天下来,运动量还是不少,她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纸上的褶皱被她抚平,上面的字字句句是一个母亲对她儿子的思念。 仇缥缈的手在纸上画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光芒亮起,无数的画面从她脑袋里迸发开,炸到最后一个画面的时候。 仇缥缈脑内出现一句话,一滴眼泪从她睁大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死了。 第198章 家教(一) 仇缥缈为什么能抱着轻快的心情,在那位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拿走寻人启事,玩了一天的呢? 因为她认为自己可以帮这位母亲找到她的孩子,可以找到那位学长之后悄悄带他回到自己的家,因为她以为自己可以终止这一段不幸。 所以她可以毫无负担的在外面玩了一天。 仇缥缈闭上睁的发酸的眼睛,胸膛因情绪波动而起伏。 连尸体在哪她都无法追踪到,这种情况不能说少见,可以说是罕见了,简直闻所未闻。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手机震动声将她拉回。 她拿出手机,是尉迟瑾禾的电话。 “我有个活,不知道你接不接。” 多黑社会的feel啊,仇缥缈下意识地疑惑的嗯道:“杀人放火不接。” “当家教。” 仇缥缈沉默了,她高考分数也不算高,让她当家教岂不是误人子弟。 尉迟瑾禾察觉到她的停顿,补加道:“那边给你一个月五千,我可以给你报销一万的花费。一个星期去一次,一次两天,这个星期开始,明天去报个到就行。” 真抠啊! “成交。” 真神奇,脑子一下就安上去了,仇缥缈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别说家教了,她现在都能精通八国语言,问就是“hi”“萨瓦迪卡”“狗爬哦”,她可以轮流说一遍。 尉迟瑾禾很快将地址发送过来。 仇缥缈也困了,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梦,今天也不例外。 梦里的她变成了一个母亲,儿子失踪了,她没日没夜的去找。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各种不幸的念头在脑内浮现。 一个人失踪毫无音讯,会有几种可能,卖掉或者被杀掉?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黑暗的念头不断折磨着自己。这种没有结果的脑补更加摧残人,终于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精神压力,疯掉了。 这个梦断断续续的,画面一转,她又躺在了一张床上。 床上挂着一盏灯,刺眼的摇晃着。 她恍惚听见有人在身旁经过,利器碰撞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出现了几张面孔,他们戴着口罩。 刀柄擦过肚皮,梦里人感觉到了疼痛,奋力挣扎,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手腕,挣扎变成徒劳无功。 仇缥缈从梦里醒来,发丝贴着脸颊。她从床上起身,一股凉气涌入被窝,全身的汗液由热陡然变冷。 她摸了摸额头,黏糊糊的。 仇缥缈不怕这些,但她在梦里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在痛苦和苦难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而她感受到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滋味,竟然吓的满身大汗。 她吐了口气,恢复成古井无波的神情,下了床,打理好自己,出门的时候只拿了手机和钥匙。 仇缥缈扎着马尾,马尾带风,在空中不断划出弧度来。 出了校门,仇缥缈坐上出租车,报出地名:“去丽锦江园。” 丽锦江园住的都是富人,仇缥缈对这地方仅存的概念——她上班的地方。 仇缥缈在出租车不断前行的过程中,拿出手机开始背单词。 还是那句话,没有结果的不断脑补是最折磨人的。 她真怕有人怀疑她的能力,万一用英语跟她对话呢? 那她绝对会晕过去。 仇缥缈没当过家教,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事情,需要什么样的能力。 怀着忐忑的心情,出租车停到丽锦江园前,她下车后手机自动扣费。 丽锦江园的大门紧闭,厚重的白色欧式大门外立着两个玻璃岗亭,里面各站着一位身穿制服的保安,见仇缥缈走过来,门卫室里面的人走出来:“你是谁?有预约吗?” “有。”仇缥缈走上前,门卫让她上前来登记,门卫室外有个操作台,需要输入预约信息,核实结果之后门才能打开。 仇缥缈第一次见进个小区还如此麻烦,身份核实之后,她进了大门,视野瞬间开阔。 仇缥缈曾经去过的小区,一栋一栋的高楼拔地而起,一片高楼即是一小区,她家就是这样的小区。 这样全是独栋别墅的小区,她第一次见。 她的视线穿过别墅栏杆,能看见湛蓝的水面在别墅的后面流动。竟然还有室外游泳池,加上每家别墅设计各不相同,看起来更像是定制的别墅,不知道一套下来得多少钱。 丽锦江园内,树木成荫,澄澈的水面上一片玻化砖铺陈开来,隔绝出一片休憩的区域,竹做成的桌椅摆在上面,旁边立着一把又一把的遮阳伞。 小喷泉聚成小流,溅落一片小水花。 仇缥缈点出导航,跟着导航往前走。她逐渐远离别墅区,身边的花草树木开始有了野蛮生长的趋势,路灯立在路边。 仇缥缈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路了,但脚下的地面砖块的改变,让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走错。 她虽然对装潢不懂,但一眼就能看出地砖质地的不同。 一路走来,仇缥缈脑海里猜测不断,看样子,她老板家里应该非常有钱。 那么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只给她五千的工资,不应该直接甩出十几万的卡,让她随意吗? 路灯的尽头,一条大路笔直通向前方。 在路的尽头,坐落着一座古堡,古堡高耸在阳光下。 走过这段路,铁门横在眼前,随后吱呀一声,一名女仆打开了铁门。 “我是家教,今天来报个到。”说完,仇缥缈就转身离开。 女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赶紧跑了上去。 女仆站在仇缥缈面前,呈阻拦的姿态。态度谦卑,却在无形之处施加着压力:“我想,您应该见过小姐和少爷之后,才能离开吧?” 仇缥缈犹豫的挪动脚,她只做了短暂停留的打算,概念大概就是,刚来就走,马不停蹄。 可这女仆说的很在理啊,她来这里上班,不见工作的对象和给钱的老板确实说不过去。 仇缥缈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那扭着的脚又拐向了那条通往古堡的路。 第199章 家教(二) 女仆在前面领路,古堡外的路由下而上,盘旋弯曲,脚边是与膝盖齐平的花,紫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被风一吹,满目摇曳。 她不会乖巧的跟在女仆后面,目光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扫了一个圆,圆内花朵自上而下叠了三层颜色,圆外依旧是一片花海,花海里站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古堡,蝴蝶在花海里翩跹。他伸出手,蝴蝶停在他的指尖,留下一个剪影。 仇缥缈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身体往前倒,还好反应快,右脚往前蹬住,稳住了平衡。 她再看向花海,那个手上停着蝴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日光下。 女仆开门,富丽堂皇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外面的光透过琉璃窗,映照在地面。 欧式方柱之间,挂着joico水晶吊灯,她跟着女仆朝楼梯口走去,到了楼梯口。她抬头,上方的光亮被黑暗全部吸收,她手伸进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踏踏踏。” 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 “啊啊啊啊,鬼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十分刺耳,然后咕噜咕噜的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到了仇缥缈的脚边。 仇缥缈往上面望,黑暗里亮起一双眼睛,下一秒那双眼睛消失在黑暗里。 摔下来的女人抓住仇缥缈的腿,“我告诉你,这一家人都是鬼啊,你千万不要留在这里不要留在这里……。” “啊!” 仇缥缈还没有看清女人的模样,一阵阴风刮来,忽然前方伸出一双手,拎起女人的衣袖,将她毫不留情的甩到不远处。 祝钰清拿出一方精致的手帕,将那只手擦干净,然后戴上了手套,居高临下道:“给我丢出去。” 仇缥缈热心的举起了左手:“我来帮你。” 她拎着女人的衣领,无视她的哀嚎和咒骂,拖着她走到古堡门口,把她丢到古堡门外。随即关上了门,跑到楼梯口,笑意盈盈,“老板,怎么样,可以加工资吗?” “一万?” 仇缥缈谄媚的上前:“老板大义。” 祝钰清转身就走,女仆站在楼梯下方,抬手道:“您先上去,上面是我们的小姐,您负责当我们小姐的家教。” 仇缥缈微笑:“没问题,应该的。” 她上了楼梯,女仆没有跟上来。 仇缥缈继续往上走,二楼没有开灯,气氛也格外低沉。 仇缥缈的脚踩到了软毯上,她没有聚集灵气,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里。 “咯咯咯,嘻嘻嘻。” 女生的笑声从左边传来,脚步声逐渐逼近,一口气呼在她脖颈处。 脚步声又逐渐远离,女生的笑声也逐渐远离。 此刻有东西不停的撞在她的脚上。 仇缥缈往前摸,摸到了一把头发,头发润滑,从她指尖滑落。 仇缥缈脚上的东西移开了,她感觉那是一辆轮椅,滑轮在软毯上擦过,声音微小,但这里太过安静,一点微小的动静都足够刺耳。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二楼回荡:“滚出去。” 仇缥缈朝着发出声音的房间走去:“你好,我是你的家教。” 女孩没有再说话,她在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窗帘厚重,遮住了全部的光。 仇缥缈轻声走到她轮椅前面,咬着嘴唇,肩膀忍不住抖动。 “你…你需要…我…教你什么吗?” 轮椅移动,女孩从她旁边经过,出了房门。 老板见过了,和学生的招呼也打了,仇缥缈自认为今天的任务结束了。她摸索着来到楼梯口,踩在了一摊水上,差点滑了下去。 仇缥缈的脚步在地板上移动,光滑如镜的瓷砖上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多出了几个血脚印。 古堡外,女仆再次拦住了她,交给她一枚胸针:“从外面进来太远了,凭借该胸针,可以在前面坐车进来。” 仇缥缈收下胸针:“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会联系您的,下周六之前会把坐车的地点发给您。” 仇缥缈点头:“那实在是多谢了。” 女仆鞠躬道别:“应该的。”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仇缥缈快步离开古堡。 第200章 入梦丝 仇缥缈刚出丽锦江园,曾豪空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仇缥缈无语的抬头,点了接听键,屏幕被曾豪空的大脸占据。 “干嘛。” “仇姐,我来宁州了,见一面。” 仇缥缈眨眼,在漫长的停顿之后,说道:“地址发我。” 她按照地址,打车过去。 仇缥缈提前下车,拨通了曾豪空的电话:“你给我过来。” 曾豪空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仇姐。” 仇缥缈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大哥,你约的什么破地方,约我到酒店干嘛!” 这不是毁她清誉吗? “雯雯说要见你一面,她想起来了很重要的事情。你见她又不像咱们见面那样简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哟,雯雯。”仇缥缈捂住嘴,见曾豪空一个壮汉羞红了脸也不好多说什么。 曾豪空说的事情她也在思考,她脑海里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让他伸出手,在他手上画了一道传送阵:“你先回酒店,到了酒店的房间之后,记得先给我发消息,我随后就来。” 奈何她也没有什么私人场所,只能如此了。 仇缥缈找到公共厕所,进了间空的隔间,锁好门,等曾豪空给她发来消息。 在外面难免人多眼杂,她消失的场景若是被人看见,引起人们的恐慌都不算是特别严重的事故,可能会导致的连锁反应才是最难以想象的。 仇缥缈想了想,在厕所里加了一个阵法,以免到时候厕所有人。 小的时候她去公共厕所,有人等的太久会怀疑厕所里面没人,蹲下去看里面是否有脚,有脚则说明里面有人,没有脚则会想办法撬开锁。 所以她也只是更加谨慎而已。 曾豪空到了酒店房间之后,第一时间发来消息,仇缥缈立刻启动传送阵。 大风将厕所门吹的摇摇晃晃,一下一下撞在隔板上,如果有人低下身,就能看见有一间上了锁的隔间里,没有脚。 曾豪空见到仇缥缈凭空出现在眼前,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新奇。 “仇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咻的一下,窜到下个地方。” 仇缥缈跟学长学姐学了一句话,正好用到这里:“下次一定。” 她指了指床让曾豪空躺下,自己搬来椅子坐下,“你躺上去。” 曾豪空脱鞋上床:“仇姐,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进来,整这么多出干嘛。” 他直男思维,没有仇缥缈想的那么多。 仇缥缈摇头:“我不,我就不。”她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点在自己的额头,“好吧,其实是我怕被别人看见,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我就是觉得不太好。” 她总会想到很多束缚自己的词汇,正是这些词让她无法坦然。 世事总是如此,让人无法遵从本心,对待女孩子更是苛刻。 仇缥缈让曾豪空躺好,她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催促道:“赶紧闭眼睡觉。” 入梦丝从她额头处开始伸长,入梦丝刚冒头的时候,显得仇缥缈像只独角兽,曾豪空笑的直抽抽:“姐,你咋看起来这么好笑。” 仇缥缈眉头一皱,笑容和熙:“再不闭眼睡觉,我把你打晕也是一样的。” 曾豪空闭上眼睛,困意比平时来的更快,仇缥缈也闭上眼睛,意识很快就陷入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入梦丝在曾豪空头上,往后缩,然后猛然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第201章 一个夏天(一) 这是子阳市的夜晚,也是一个夏天。 “汪汪汪。” 身后的狗穷追不舍,把仇缥缈逼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她哭的不停打嗝,眼看那条凶狠的大狗不停朝着自己狂吠,吓的站都站不稳。 一双手从旁边伸出,把她抓到旁边,与此同时,一个小伙子窜出来,制服住大狗,将它引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 仇缥缈怔住,眼前的女孩子连忙伸出手:“我是沈乐雯。” 仇缥缈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看起来有几分呆萌:“你好,我是仇缥缈。” “我是曾豪空。”帮仇缥缈引走大狗的小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两人身后。 沈乐雯指了指他:“我们是朋友。” 曾豪空不给仇缥缈留面子,大大咧咧:“你刚哭的声音也太大了着,隔着几条街都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抢劫了。” 沈乐雯拍了拍曾豪空的肩膀,手握着拳,低声道:“别说了。” 仇缥缈捂住脸,好久才说出话来:“太丢脸了。” 沈乐雯活泼开朗,和仇缥缈之间一点也没有生疏感,硬拉她一起,美其名曰:“怕你害怕。” 事后仇缥缈才知道这一天是沈乐雯的生日,沈乐雯拉着她进了一家餐馆。 沈乐雯冲她努眉:“这家超级好吃。” 曾豪空也伸出手比了一个大拇指,一脸馋相:“要不是她生日,我根本吃不了。” “行了啊,快看看吃些什么。”沈乐雯把菜单递到仇缥缈面前,“你先选。” 仇缥缈先前的害怕无措被这热情冲击的干干净净,她点了一份鸡腿,就把菜单还了回去。 这家铁板烧以味道鲜美出名。 沈乐雯在菜单上勾选,一口气点完,无视曾豪空的目光,递给了服务员:“就这些,谢谢。” 曾豪空眼神和语气都委屈巴巴:“你变了。” “那你别吃。” “我的意思是你变得更漂亮了。” “呵。” 仇缥缈有些羡慕,她没有这样一起出来玩的朋友,就连她曾经以为会一直交好的朋友,也渐行渐远。 没关系,只要余安醒来,她就重新拥有了朋友。 服务员抱着火炉过来,放在桌面上,火炉里面的炭刚烧起来。 沈乐雯:“你不是子阳市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听口音听出来的。” “我有朋友生病了,在这边医院接受治疗,我担心他就来看看。” 配菜一道一道端上来:土豆、番薯、牛肉、虾仁、五花肉。 沈乐雯摇头,把筷子放进水里,洗干净之后递给仇缥缈:“曾同学特别能吃,我们吃不完的就喊他吃。” 仇缥缈也洗了一双筷子,递给沈乐雯。两眼错愕之时,又开始笑了起来。 两人交换筷子,看得曾豪空一脸莫名。 服务员端着铁板烧鱼放在火炉上。 香气四溢,仇缥缈也吞咽口水,垂涎欲滴。 沈乐雯对仇缥缈说:“不要客气,现在正是饭点,你肯定也饿了吧,多吃一点。” 烧烤在他们吃了一大半的时候端了上来。 仇缥缈最喜欢啃鸡腿,这家的鸡腿烤的很入味,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曾豪空举起杯子:“沈班长,生日快乐。” 沈乐雯双眼弯成一道月牙,浅浅的笑声从嗓子眼里飘出来。 她举起杯子:“敬友谊。” 仇缥缈也举起杯子:“生日快乐。” “敬友谊。” … 吃过这顿饭之后,仇缥缈嘴里全是香辣味,她拿出一罐八宝粥:“我身上就这个东西了,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送你这个。” 沈乐雯客套了两句,收下了:“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姐妹了。” 曾豪空又强势的要融入两人:“我要当大哥,新来的是小妹。” 沈乐雯觉得有意思:“仇小妹,听起来还可以,你看怎么样?” 仇缥缈点头:“好。” 无论是仇缥缈,还是仇小妹,她都无所谓。但好像因为一个称呼,她们之间更加亲近了。 仇缥缈每天都会来看余安,看完余安之后,又会跟着曾豪空他们出去。 他们常常会去一个公园,在里面一起看书讲故事,如果公园亭子里面没有打牌的老人,他们还可以在那里写作业。 沈乐雯谈吐大方,一看就知道她成绩优异,她经常会教仇缥缈写数学作业,还会和仇缥缈谈论诗词和历史。 至于曾豪空,常常在两人认真讨论的打科插诨,写作业的时候态度极不认真,气的沈乐雯起身用本子砸他。 曾豪空抱头哀嚎:“本子砸坏了,老师会罚你站的。” “哦,我拿的你本子。” 学霸沈乐雯常常会激励两个学渣:“清北学习小分队,加油。” 他们那个时候,把未来大学的定为在了清北。 仇缥缈在旁边捂着嘴憋着笑,那个夏天,竟然有如此美好的回忆。 子阳市不是一个太平的城市,在仇缥缈刚到余安病房的时候,变故就产生了。 第202章 一个夏天(二) 明明是下午,天瞬间阴了下来,乌云密布,站在窗边,能看见地面的垃圾被风吹成一个小旋涡。 她的心里猛然一跳,而后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 一般这个时候,沈乐雯和曾豪空会来医院附近找她。 仇缥缈的视线落在余安身上。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不可以再失去另外两个朋友。 她本来就是隐身来到余安病房内的,别人看不见她。 仇缥缈的手指在窗户上画了一条线,她的脚穿过玻璃,然后是身体,她从楼上跳了下去。 从这么高的楼层跳下来,加上她最近身体虚弱得很,所以她不可避免的脚崴了,脚崴的那刻她听见了很清脆的响声。 但她没有停止脚步。 沈乐雯和曾豪空是她的朋友,她不想余安的悲剧在他们身上上演,所以她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做了标记,以便她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曾豪空刚买了新的自行车,后座坐着沈乐雯,沈乐雯嘴里哼着歌,调子十分好听。 曾豪空想到了五音不全不自知的仇缥缈,他今天一定要在仇小妹面前好好嘚瑟一下这辆刚买的自行车。 结果,天迅速黑了下来,狂风一直在挤压他脸上的肉。曾豪空神经再粗,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这样的大风应该会伴随着大雨,他把自行车停在了屋檐下。 沈乐雯从自行车后座下来,她的眉头皱的足以夹死一只苍蝇:“天气预报没写今天会下雨。” 她出门之前都会看天气预报,这是她从小培养的习惯。 “天气说变就变,天气预报哪能预测得准。” 沈乐雯难得认同他的话,少见的没反驳他。 雨一直没落下来,狂风在空中不停的呼啸,地面的东西已经被卷了起来,吹到了空中。 狂风没有方向,各种杂物在空中吹来倒去,曾豪空挡在沈乐雯面前,背后被杂物砸中,他咬住牙关,一句示弱的话都没有说。 沈乐雯语气焦急:“你快让开。” 他平时一点也不靠谱,爱开玩笑,嬉皮笑脸,也不好好学习。 沈乐雯第一次知道,他认真起来是这样的固执。 曾豪空不听,也不动,像一座可靠的大山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些杂物砰砰的砸在他的后背。 事实是,他不是大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再如何强壮,血肉之躯,也扛不住。 沈乐雯一向坚强,此刻她却忍不住哭出来:“我们找别的地方躲一躲,不要一直站在这里,会疼。” 曾豪空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站在破旧的老楼梯间处,天黑下来的时候楼房里的灯全开了。老旧的楼梯间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地面,渐渐瞥见一个黑影。 楼梯上爬下来细腻的头发,不断伸长,毫不怀疑,它会不断伸长到曾豪空他们脚下来。曾豪空挪动脚步:“沈班长,一会儿快跑。” 沈乐雯和曾豪空这么多年的好友,听出了他的意思:“那你呢?” “我受伤了,跑不快。” 沈乐雯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面望,那堆头发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鬼脸,呲着牙,笑容诡异的爬来。 曾豪空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但沈乐雯可以看见曾豪空的背后的场景,地面的影子飘了起来,扭曲的空中移动。 她意料到一个惨烈的消息: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沈乐雯将曾豪空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一起走。” 曾豪空的视线放广,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场景,世界在这一瞬间,好像扭曲了。 那从地面飘起来的影子爬上了不远处的路人,再退下来的时候,一具完整的骨架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快跑。” 不只有曾豪空和沈乐雯的声音,从楼里、从四面八方,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人声混杂在其中,迅速以高分贝的尖叫声盖过了脚步声。 血在脚下蔓延,攀上了墙面,栏杆。 已经逃到楼下的人,感觉到头顶的湿润,疑惑的摸了头顶,放在眼前的时候,手上全是刺眼的红。 “啊啊啊!” 慌忙逃亡的人群里,情况不断,一个人指着旁边的人,眼睛因恐惧布满了红血丝:“你眼睛。” “我眼睛怎么了?”说完就去摸,摸到了一把头发,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头发在掌心缓慢移动,看到这堆头发吓的魂魄都飞到了头顶,连忙把头发慌张的丢掉了地上。 然后,他感觉到了鼻子传来酥痒的感觉,他去摸,再次抓到一把头发。 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那头发从他眼睛、鼻子甚至是嘴里钻出来,粘腻的血液混在头发上被带了出来,随后是一堆白色的东西,再是肠子被扯了出来。 沈乐雯咬着下嘴唇,她的眼睛里堆满着泪水,只是她没有眨眼,所以那眼泪没有落下来,她艰难的将曾豪空带着向前。 逃跑的人群太过混乱,不知道多少人撞在她的手肘和后背上,几乎要把她绊倒,曾豪空总会暗自用力,将她拉回来。 曾豪空后背上全是血,是吸引鬼怪的活靶子,可他们一直在挪动,鬼怪也没有靠近他们。 沈乐雯有些疑惑,曾豪空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开始溃散了,压根想不到那么多。 在一堆被鬼怪追散的人群里,有两个不被鬼怪追杀的人,一开始可能不足以引人注意,时间一长,则会格外显眼。 沈乐雯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直避着人群走。 一个中年男人指着沈乐雯和曾豪空的背影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东西避着他们两人走。” 他的眼睛里已经长了头发,如果再不找到办法,他很快就会痛苦的死去。 他现在大脑里时不时被针扎似的,眼睛又痛又痒,他都想把眼睛挖出来。这样的情况下,他几乎凭借本能思考,“肯定跟那个小男生的血有关,给我追,找到他们就能活了。” 十几个人追着沈乐雯他们两人跑,沈乐雯发现了身后的追踪,加快了速度。被追上的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无法想象的。 人性的丑恶在生死面前,总会暴露无遗。 她往前跑,追着他们的队伍数量变多,也在不断变少,那些变少的人,激励着那些追着他们的人。 在绝望中看见的希望,至死也不会放手。 第203章 神的游戏—命运的覆盖 沈乐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她无比庆幸此刻仇缥缈不在,否则以她的小身板,跑这么远的距离,只怕会受到大罪。 “曾豪空,你要减肥了。” 他努力的抬起眼皮:“好,我从明天就开始减肥。” 沈乐雯的体力在求生的本能和恐惧下,激发到了最高值,可追着他们跑的人,都疯了似的,很快,他们就被追上来。 一个圈把他们包围起来,有人冲上去将头埋在曾豪空的后背上,脸上全是他的血。 曾豪空被这样变态的行为吓的不轻,直接被吓哭了,往沈乐雯身上躲。 沈乐雯肚子一阵绞痛,胃急剧收缩,胃里正在消化的东西顺着这股收缩的力涌了上来。 有人起了个头,后面的人更加癫狂,像只疯狗一样,啃咬曾豪空的肉。 沈乐雯连忙去拦,被谁的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个血印。 被蹭到曾豪空的人,被鬼怪锁定,大滩的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流出来,惨叫声的分贝震耳欲聋。 那些啃咬曾豪的人一脸错愕,随后惨叫起来,俨然变成了鬼怪的食物。 场面混乱到了另一个极点。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们听到了一个字,嗓音利落干脆:“护。” 一道漂亮的金光划破黑暗,地面的血液随着金光的逼近而后退。 那金光的来处,是鲜血淋漓的仇缥缈,她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前移动。 她的目光落在了沈乐雯和曾豪空身上。 一丝恶劣的情绪从她眼里一闪而过,很快被隐藏的干干净净。 她的灵力罩住两人,让别人不能靠近他们两人半分。 本以为来了一个能救命的人,结果她站在那里,一点动作都没有。 斥责的声音,从这群恐惧到了极点的人喉咙里发了出来,仇缥缈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手下垂,抬起一道亮光。 鬼怪冲向她,她举起手中的刀,从容不迫的抵挡它们的攻击,然后反攻。 曾豪空感觉到自己伤势在好转,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最让他惊喜的是仇缥缈来救他们了。 仇缥缈冷着脸,招式利落,他忍不住叫好:“仇小妹,你真厉害。” 沈乐雯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看见了仇缥缈身上的伤口,难免有些担心。 她的眼神一直在仇缥缈身上,眉头随着仇缥缈的动作而加深褶皱的程度。 也许是巧合,仇缥缈杀完这批鬼怪之后,处理围攻那群人鬼怪时,那些人恰好全部被鬼怪吃完,只剩下沈乐雯和曾豪空。 护阵圈起来的鬼怪都被她处理完毕,她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沈乐雯连忙上去接住她,半抱住仇缥缈:“仇小妹。”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仇缥缈一路杀过来,救了不少人,还好,也救下来了他们。 有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护阵里,路边摇曳的灯光,照在那影子上。 「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仇缥缈怔住,将沈乐雯推远:“你究竟是谁?” 沈乐雯跑了几步,带着曾豪空跑远,仇缥缈刚刚让她快跑。 「她」说:“又见面了。” 「她」的语言不是汉语,也不是仇缥缈所了解的任何语言,可她听懂了,就像上次一样。 「她」笑的很轻蔑,从不在意人命,目光也因此带着寒意,没人会乐意将自己暴露在这样的目光里,即使这双眼睛足够漂亮。 仇缥缈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上次见面,「她」差点让余安魂飞魄散,仇缥缈拼尽全力,都不能让他苏醒。 这次呢? 仇缥缈不知道,她可以知道,但她不敢往下想。 「她」从远处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仇缥缈跟前:“上次的游戏很好玩,这次我还想玩。” 见「她」的目光飘到了曾豪空和沈乐雯的身上,仇缥缈挺的笔直的后背,没有丝毫犹豫,弯曲,然后跪倒在地:“我求你,不要。” 她从没有这么不要命的磕着头,哪怕头上鲜血淋漓,被砸出一个坑,她也没有停止。 “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她多么希望「她」能看到她这么诚恳,也没有想和「她」作对的情况下,可以大发慈悲的放过她的朋友。 「她」对此置若未闻:“换个新游戏。”语气停顿,又朝着曾豪空他们所在的方向看去,“可好?” 仇缥缈浑身颤抖,余安的惨状在她眼前炸开,心脏痛的太过沉重,沉重到她都快站不起来。 是她错了,她生来不幸,活着一直不断拖累身边人,却不停挣扎,也不知道挣扎个什么劲,还给身边的人带来了不幸。 「她」忽然将那张精致的脸凑近,像是在期待着仇缥缈的回答:“你也被迫做出了选择对吗?” 做出回答的是鸿榷刀,刀尖到眼珠前「她」都没有出手,直到刀尖再前一点,「她」一掌将刀身拍飞,呵呵笑了几声。仇缥缈没有注意「她」的那只手攥紧,另外的一只手拎起沈乐雯:“她?” 仇缥缈和「她」打过一次交道,知晓「她」的秉性。「她」的问不代表询问,仇缥缈的意见在「她」眼里并不重要,这是在通知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仇缥缈吓的脸色惨白了好几个度,她真的害怕了,得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一种不幸。 聚集的灵气被轻松打散,她上前然后被打飞。 她小的时候,放过风筝,厉风下,风筝线易断,毫无还手之力。那断了线的风筝总会滚的远远的,摔在地面的时候总会变成残破的模样。 就像此刻的仇缥缈。 听到巨大的声响,沈乐雯回头,声嘶力竭:“小妹,不要。” 「她」碧绿的眸子里,迸发出了几分光彩,仇缥缈知道,这代表着「她」对人类的一种深深的恶意:“上次拜你所赐,我没能看见灵魂破碎的模样。今天我换一种方式,我看你还不能从我手上把人救下来。” 仇缥缈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在危急情况下动脑子,一个差错,一条性命。那样的后果,关于生命,太沉重。 来不及思考太多,「她」已经动了手,看见沈乐雯被那人吸入手中,曾豪空目眦尽裂,却被仇缥缈定在原地。 曾豪空如果引起了「她」的注意,仇缥缈恐怕连保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仇缥缈看得很仔细。 “你说,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忽然消失,会有人发现吗?”「她」思索之后,完善了自己的想法,“那只是她的灵魂消失了,会有人能发现吗?” 「她」仰头大笑,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美妙极了。 人类对她而言只是蚂蚁而已。 曾豪空眼睁睁的看见沈乐雯变成了另一个模样,那人随意从地面捡起一根木头,将它变成了沈乐雯的灵魂,而真实的沈乐雯的灵魂在「她」手里散成星火。 “我会杀了你。” 有这样一双眼睛,双眼通红,一滴眼泪都不从那双眼睛里落下,却能从中感觉到浓浓的悲伤和—— 杀意。 所有人的记忆被「她」更改,属于沈乐雯的命运轨迹,被「她」创造的沈乐文覆盖。从此,世上再无沈乐雯,只有沈乐文。 仇缥缈的大脑痛的窒息,两种记忆在她脑袋里面冲撞,她不愿接受新的记忆,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她」笑的很满意:“你输了。” 第204章 记住一个梦 谁也不知道仇缥缈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让沈乐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了曾豪空的梦里。 梦境即将结束,仇缥缈恢复了理智,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里脱离出来。沈乐雯出现在她面前,显然有很多的话要对她说:“我花了很多心思才编造出这个梦,因为我对曾豪空说的话,他出去就忘了很多,再让他构想这个梦又得重新开始。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出了梦境,你也会忘记这些东西。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为什么这么说?” “自从他闯入梦境之后,他的精神越来越差。很久之前,你让我待在这样的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等你来救我。”沈乐雯摇了摇头,“对不起,仇小妹,我等不到那天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按照仇缥缈一开始的安排,或许她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沈乐雯很想自私一点,自私的人会活的很好,也没有所谓的心理负担,但她不能踩着朋友的肩膀,让他们沉入深渊,而自己去触摸太阳。 “如果我存在的话,你这一生背负就会的太多,人一生时间很短,我希望你快乐。人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以失去快乐,沉重的活着作为代价。” 仇缥缈反驳,眼睛通红:“雯雯别走,我不痛苦,我很快乐。” 她几近哽咽。 沈乐雯替她擦干眼泪,温柔极了:“好吧,是我腻了,在曾豪空没有发现这里之前,我就在日复一日的轮回,我真的很累。” 曾豪空脸上挂满了泪水,他一言不发,沈乐雯终于看向了他:“这里是梦,梦本来就是虚幻不存在的,你们会记住一个有我的梦,这就够了。” “雯雯!” 躺在床上的曾豪空,闭着眼睛,却泪流不止,泪水把枕头打湿。坐在椅子上的仇缥缈,浑身颤抖。 他们之间的入梦丝渐渐消失。 随后是醒来,失去。 仇缥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她急着回学校,从椅子上起身。 下一秒,她额头上冒出汗,她嘴里念叨道:“完蛋,那边好像出事了,我现在回不去。” 曾豪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有从梦里缓过神:“那就不回去啊?” 仇缥缈摇头:“这事棘手了。” “怎么说?” 曾豪空的脑子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不解地追问:“什么意思?” “那边出事,一定会调监控,我在这边待了四个小时,监控里则会显示,我在厕所待了四个多小时。谁会在厕所待这么久?或者我没有回去,那谁会进去之后再也没有踪迹。” 死者或者嫌疑犯。 听仇缥缈这样说,曾豪空明白她嘴里的出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要不是我知情,单这样听,我真的会觉得你很可疑。” 仇缥缈沉默了,她好不容易谨慎一回,结果反被谨慎坑了一把。 曾豪空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也没有那个聪明劲帮她解决目前的困难:“那现在怎么办?” 仇缥缈看了他一眼:“你就当我没有来过。” 她彻底放弃曾豪空手上的不在场证明了,将他牵扯进来更加麻烦。 仇缥缈变成一只蚊子,回到了厕所里。 天已经黑了,厕所里没开灯,也没有其他人进来。 静谧的环境里,水流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 仇缥缈扑动翅膀,如果蚊子有脸色的话,那她现在是蚊子届里最白的那只蚊子。 那根本不是什么水声,而是血滴落的声音。 一条粗绳绕过女人的脖颈,挂在了隔间的板子上,隔间上没有支撑,粗绳栓在了左右隔间的门锁上。 墙壁和隔板上全是血手印,触目惊心。 那女人五官被砸的血肉模糊,下半身空荡荡的,残破的布料摇摇晃晃。 血从隔间哗哗的流出来。 仇缥缈变回人形,脚踩在了血上,身子抖了一抖。 尖叫声响起。 警笛声很快响起,哪怕牵起了警戒线,附近也被人群挤满了。 作为一件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案发地,警察很快封锁了这里。 仇缥缈作为报案人,到警局做笔录。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上完厕所之后,头昏眼花,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厕所里。我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脚边也有血迹,脑子一下就被吓清醒了。我不敢去看发生了什么,就赶紧报警了。”她抱着手臂,哽咽着陈述。 警察打开厕所门之后,都被吓到了,更别说一个小姑娘。 “那你当时在哪间隔间里?” 仇缥缈用手比了比:“最右边,就是没有窗子的那边。” “那你注意到附近有什么人吗?” “没留意,但那个时候应该是没人的吧?我也不敢开门看,万一杀人凶手还在厕所里,那我……怎么办?” 警察继续问了几个问题,问完之后留了仇缥缈的电话号码,让她之后有了线索再提供。 仇缥缈回到学校也没有闲着,她要在警察找到杀人凶手之前找到他。 杀人凶手选择在厕所这样的公共场所,不可能不看附近是否有人,警察目前对她的话就算有所怀疑,但也没有证据。如果杀人凶手出现了,发现仇缥缈在说谎,那她就麻烦了。 为了避免麻烦,她也得找到这人。 仇缥缈之前在厕所里留下了小型阵法,只要把阵法改造一下,就能看见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她当时思绪太过杂乱,忽视了这一点,只能等到晚上再去看一看。 警察内忙的热火朝天,除了仇缥缈提供的线索外,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别的线索。 因为死者五官模糊,体征被严重破坏,在案件没有进展的时候,警方对尸体进行了解剖。之后对比信息库,历经多方挫折,才找到这位死者的个人信息。死者名为张运来,是一个工厂的女工,23岁。 找到死者信息之后,他们调查了附近路段的监控,案发前后,没有明显可疑的人员出现。 仇缥缈也在监控画面中出现,身边没有可疑箱子之类的物件,单从监控里的时间点来看,和她说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因为案件前期,并没有解锁新的可疑人员,所以仇缥缈身上的疑点没有完全摘除。 张运来和仇缥缈当天的行踪,和社会交集,作为了警方新的调查方向。 第205章 我不找麻烦,麻烦找上我 被夜色笼罩的十一点半,仇缥缈变成了一只苍蝇,再探案发地,刚飞进去,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的阵法被抹去了。 仇缥缈不可置信的在厕所里面飞来飞去:“我从来没看见踪迹被抹的这么干净的地方。” 下午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本源之力的气息,到了晚上就没有了,凶手返回了现场并且清理了现场。 下方的警察依旧在案发现场寻找线索,仇缥缈方才在附近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这里被警戒了起来。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返回现场且不被发现,也许,这次的凶手,又不是普通人? 仇缥缈迅速赶往成昀,找到沐川贝。 “沐姐,我有事情要问你。” 她突然出现,正在训练的沐川贝微微皱了眉头,冲她指了指外面:“外面说。” 沐川贝满脸严肃:“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冥界是如何筛选带有本源之力的人。” “换个问题。” 看来这个问题不能问。 仇缥缈思索过后,重新组织语句:“那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吗?比如,他们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有违道德与法律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沐川贝手竖在身前,打断她的问话,“有人选择善,就会有人选择恶。再者,我们也无法完全得知哪些人身体里有本源之力,况且有了本源之力之后,也要有激发灵纹的潜质。你激发过灵纹,应该知道,条件十分苛刻,没有我们的引导,激发很困难,但这个世界充满了万一。” 话已至此,仇缥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离开。 沐川贝皱紧眉头,直到彻底看不见仇缥缈的背影后,她才抬起脚步,往训练场走去。 或许是因为冥界的规矩多,沐川贝能吐露的消息并不多,更多的是在提醒仇缥缈。 学校这个点已经关门了,仇缥缈在手机上面找了一家六十块钱一晚的旅店,付过钱后,根据定位路线找过去。 六十块钱的环境,可以说是十分简陋。 稍微在房间里面扫几眼,就能看见墙壁上面裂开的几道缝隙。 厕所门也是坏的。 最近各种酒店微型摄像头的揭露在短视频平台都很火爆,仇缥缈都刷到了好几个。 这里价格便宜,仇缥缈心里更是没底,她是打定主意不脱衣服睡觉了。 仇缥缈看完环境之后,坐在床上,再次陷入了迷茫,她不知道的是,警方的调查也陷入了停滞中。 脸埋在手肘间,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会儿,说来也是巧,巧的如此倒霉。 真是她不找麻烦,麻烦自找上她。 关于梦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仇缥缈时刻在回忆梦里的内容,能分出的精力十分有限,很多事情她都不能第一时间考虑到。 仇缥缈猛然起身,她有了新的想法,刚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警惕的往后缩,划通了接听键。 是一个淳厚的男性声音:“仇小姐,你好,我是祝家的管家。” “哦,您好。” “六点半左右,警方联系了我们,确认过了您的行程。我们找家教,是为了小小姐,请示过少爷之后,我们暂时不开除你,但希望类似的麻烦没有下次。” 语气礼貌且强硬。 “对不起,我是在回学校的路上……” 管家迫不及待的打断她的话,语气极为不悦:“仇小姐,这些话您不需要告诉我们。我们少爷说,希望您能在下周五之前将麻烦处理好。如果没处理好,那就恕我们对您的人品产生怀疑,不能雇佣您了。” 电话被毫不留情的挂断了,仇缥缈颇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她其实挺理解祝家的决定,没有第一时间开除她,已经是很善意的行为了。 仇缥缈坐在床上半响,给曾豪空打去电话。 “你帮我写一篇帖子,就写我最近做了一个梦,算了,我等会发短信给你。” “是沈…” 仇缥缈嗯哼了两声,示意他别说了。 短信发送后,仇缥缈去了卫生间洗漱,回来后也没有脱衣服,就这样躺在床上,定了一早的闹钟,这才闭眼睡觉。 第206章 对抗开始 黑暗里燃起一堆火,火焰映在墙面,火焰摇曳着身姿。墙上的那团火焰旁边多了一个轮廓,他嘴上叼着的烟被点燃,那双被火焰照的明亮的眼眸里,多出一团烟,盘旋着向上。 他缓缓吐出烟雾,手盖上一块方帕,准确无误的握上消毒液的把手。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一点一点将手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沾血的方帕被他扔进火里,火焰蹿高,烧的更旺了。 他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怎么?” “扶生,老师给的资料可以发我一份吗?” 施扶生从桌上抓起金丝眼镜,戴在了鼻梁上:“当然可以。” 他一抬手,远处书桌上的平板电脑朝着他飞了过来。 施扶生一手掐烟,一只手接住平板电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 仇缥缈睡的并不安稳,天刚亮她就起床退房,坐地铁赶回学校。 早八的大学生显然有诸多痛苦,睁着朦胧的双眼坐在教室里,肚子是饿的,头是昏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上午的课结束,食堂里面挤满了人,仇缥缈被人群挤来挤去,活像一个皮球。 一顿饭下来,下午的课又要开始了,加上部门临时通知,晚上五点开会。 仇缥缈忙的跟陀螺一样,在教学楼内马不停蹄地到处转。 老师还布置了课后作业,下完课,她把作业写完,累的只想睡觉。 仇缥缈给曾豪空打去了电话:“情况如何。” “反响不怎么样。” “那就搞点噱头,越猎奇越好。” “一定要让这帖子火吗?”曾豪空不理解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当然,你照做就行。”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帖子在经过四次改版,改用四个账号发送之后,总算有了热度。 期间警方打了几次电话,可学校有监控和老师,仇缥缈的行踪百分百透明,也不知道他们打电话核实她的行踪是什么想法。 仇缥缈精神一震,她想到了新的可能,如果说警方怀疑她,那么有新的案件时,是否也会考虑到她。 就这样想的话,警方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就代表新出现了几起案件。 仇缥缈剑走偏锋的猜测,竟然有几分接近了真相。 三起案件,加上星期天死掉的张运来,一共发生了四起案件。 第一起案件:张运来,23岁,工厂女工,在公共厕所内被发现,双腿消失,五官血肉模糊。 第二起案件:林双晨,21岁,酒吧小姐,在河边被钓鱼佬发现,少了双手,脸部没有被破坏。 第三起案件:安鹊,22岁,目前待业中,在工厂内被工人发现,少了头部,脸部依旧没被破坏。 第四起案件:白馨馨,23岁,在施工场地被发现,发现时死者头部消失。 这是最近发生的四起案件,在作案手法上有非常明显的差别,但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认为杀害这女人的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但线索实在太少了,能佐证这一点的又是微乎其微的直觉。并案处理被驳回,目前警方人员分散,案件形势不容乐观。 仇缥缈不知道这些情况,她只知道这周她忙的要死,连玩游戏的时间都没有,结果凶手还能在这五天内杀了三个人,几乎每天一个,可见凶手闲的可怕。 凶手一定不是大学生,仇缥缈猜想道。 第207章 木生灵 施扶生在网上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求助贴:《恶魔的诅咒,我朋友的消失之谜》。 内容是一个少年怀疑他朋友被人替代了,并且列出了出多项证据,细致到了令人发指生寒的地步。 发帖人觉得怪异,去找了当地有名的神婆。神婆大惊失色,再三追问下,才隐约透露他朋友得罪过恶魔,是恶魔诅咒了他朋友,还说了一句什么“木生灵”。 内容可以说是十分猎奇了,评论区说发帖人编故事编的不错,但施扶生却来了兴趣。他注意到一点,发帖人没有回复过任何一条评论。 施扶生找到发帖人,问他是否可以透露那人的名字,发帖人拒绝之后,他提出一万块钱买这个信息。 曾豪空迅速给仇缥缈发消息:“有人花钱买沈乐文的名字,你看这事怎么办?” 仇缥缈听到消息觉得有些惊讶,她还真没有想到有人会花钱:“多少钱?” “一万。” 竟然能卖这么多钱,仇缥缈觉得其中必有文章:“你跟他说,这是真实事件,透露人名之事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况且也不仁义,不卖。” 没过多久,曾豪空再度发来消息:“他加钱了。” “加了多少?” “加到了五万。” 这说明,这篇文章里面一定有那人感兴趣的内容。 “不说。” “ 天呐,他加到了十万。” 看来得找个机会,试探这人究竟对什么感兴趣,仇缥缈瞬间改变了态度:“说啊,为什么不说啊!” 仇缥缈拒绝的时候,曾豪空动摇,仇缥缈同意的时候,曾豪空却犹豫了。 “那沈乐文不会有危险吗?” “他是木生灵,不会有事,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的本事。” 曾豪空沉默,那篇帖子难道不是他梦的内容吗,虽然不知道为何仇缥缈会和他梦到同样的内容,但梦就是梦,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仇缥缈怎么能把帖子里面的内容,当成真事来看待。 抱着这样的想法,曾豪空犹豫的按下键盘:“先汇款,再给信息。” 汇完款之后,施扶生很快收到了消息。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 “沈乐文。” 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嗓音,施扶生的目光在评论区游离。 “编的真好,跟真事一样。”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恶魔,小说看多了吧?” “不是吧,这么扯淡的事情还有人相信吗?” “如果有什么东西真能替代人,那有没有可能,我们身边的人都是被替代过的啊!那原本的人呢?去哪里了,死掉了吗?” “我看这个评论区看得我厌蠢症犯了,不是吧,不是吧,这都21世纪了。” 施扶生的手抵在下巴处,眼睛上翘,狭长魅惑,他在嘲笑着这些无知的人。 这个世界怎么会没有恶魔呢? 那可是他可是…一直在找的存在啊! 对施扶生来说,有了名字,比对帖子上的信息,找到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曾豪空收到汇款信息后,立刻向仇缥缈汇报:“收到钱了,接下来怎么办?” “放你那,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对了,沈乐文现在在哪个学校?”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清北大学。” 仇缥缈思考过后,说道:“你跟他联系一下,最好是能打探到他的近况。” 曾豪空对此感到抵触:“我能拒绝吗?” 仇缥缈怜一沉,颇为不快:“那之后赚钱的事情就不找你了。” 不管曾豪空的想法,仇缥缈放下手机,开始思考明天去古堡应该准备些什么。 明天将会正式上课,她从未当过老师,仔细想想还有一点紧张。 第208章 不必拘束 仇缥缈带上胸针,顺着定位,去了祝家专属车库。 从外面看,面积都比其它别墅面积广,进去后,大路旁边有一条通道通向下方,这车库高低都有两层,一层在地面,一层在地下。 “私家车库需要建两层吗?”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车库的工作人员在核对她的信息之后,在操控面板上点了灯泡的按键,车库被一排一排的灯光覆盖。灯光里,放眼望去全是各式各样的车。 这好比一开灯,一堆顶级帅哥站在你面前。 仇缥缈对车的了解不多,此刻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幸福。因为不用她了解,她都知道这里必然有她买不起的车。 “仇小姐,管家吩咐您可以在第一层车路任意挑选车。” 仇缥缈急着去上班,指了一辆出门快的车:“就第一排第一辆就行,代步而已。” 上周的事情已经惹得祝家对她感观不好,现在多半是看在尉迟瑾禾的面子,和有钱人的体面才对她照顾有加。她若是不知好歹得寸进尺,损害的将会是自己的形象和别人的尊重。 司机戴上白色的手套,绕到她面前,她连忙摆手:“我自己开车门就行。” 她迅速坐进车内。 司机绕回驾驶位,打开车门。 座椅很舒服,仇缥缈靠在后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再睁眼时,车门被司机打开:“仇小姐,到了,您该下车了。” “哦,谢谢。”仇缥缈下车。 古堡外的仆人不多,且只在一楼或者外面活动,上面没人敢上去,这是仇缥缈上次来的时候发现的情况。 今天也是如此。 女仆止步在外面,对仇缥缈叮嘱道:“您记得脚步声轻一点,早饭已经做好,少爷也在餐厅,少爷对您有话要说。” 仇缥缈点头,在女仆的安排下换了鞋进了古堡。 她踩在华丽繁复的长毯上,在一帧一帧的壁画下,来到了放置着长桌的餐厅。 主位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她靠近的时候,见他眸中流露着无感的情绪。顿时觉得用孤零零形容他,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他明明很优雅,后背笔直的挺立着,仪态端正,吃东西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一举一动写着礼仪两个字。 祝钰清对她点头,示意她坐下吃饭,期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右手的位置上摆放着一把木制金丝镂空椅,上面放着毛毯。仇缥缈坐下,面前已经摆好了碗筷。热气腾腾的粥香气扑鼻,哪怕她动作很轻,瓷勺也不可避免的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连忙抬头,祝钰清对这声音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吃着东西,注意到仇缥缈的目光,才开口道:“不必拘束。” “哦,好。”一顿饭下来,仇缥缈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手不是自己的手,脚不是自己的脚。 她一和不熟的人,尤其是和长的帅的异性待在一间房里,因为顾忌自己的形象,就会格外慌张。 祝钰清放下刀叉,用手帕擦拭嘴角:“寻影对什么感兴趣,你就教她什么,还是那句话,不必勉强。” 他起身,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仇缥缈抓紧吃饭,一条长桌上,半条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样式的菜肴。她过年都不一定能吃这么好,味道还格外鲜美,她根本停不下来。 快速吃完,仇缥缈从桌上抽了一张卫生纸,擦干嘴后,低下头找垃圾桶,没有找到。她将纸叠好,不干净的那面被藏了起来。 餐厅里面没有垃圾桶,她走出餐厅,确定了整个古堡里也没有垃圾桶这种东西存在。仇缥缈咋舌,不知道他们垃圾都丢在哪里的,难道丢在地上,等仆人来打扫卫生吗? 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仇缥缈深呼吸,迈上了不被光明降临的二楼台阶,二楼走廊被厚重的幕布遮住,阴冷的气息从旁边爬了过去,爬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点。 仇缥缈真不知道可以给这位祝寻影小姐教什么,从她可能感兴趣的角度看,不如给她讲鬼故事。 第209章 至少光要照进来 秉持着社会主义正能量的原则,仇缥缈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她还得找机会向祝寻影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至少第一步,要让光照进来。 仇缥缈被障碍物阻拦,脚步停顿,身体向前方扑去,即使已经尽量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她还是倒了下去。 走廊上铺着软毯,摔下去也不痛,仇缥缈干脆地坐在地毯上,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在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接触到光,眼睛会被刺痛般产生不舒服的感觉。仇缥缈眯了眯眼睛,手电筒的光照在了手上,手刚摁在地毯上,现在沾满了红色。 她连忙起身。 仇缥缈就说怎么不对劲,感觉这毯子软的有些粘腻。 手电筒的光一路向下,她的裤子和衣服上都沾上了红色,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就很恶心。 仇缥缈下楼,找到女仆:“可以帮我准备一套衣服吗?我衣服脏了。” 看见她满身的狼藉,女仆眼珠不自觉的多动了一下,仇缥缈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还没等她多问,女仆连忙低下头:“好的,您在古堡里面稍等片刻,这就去准备。” 仇缥缈没想到刚来就得葬掉一件衣服,还好她衣服都不贵,衣服裤子都才十几块钱,她才不会强迫自己继续穿。 女仆替她准备的衣服,是白色短款上衣,加黑色的运动裤,很简单的一套衣服。吊牌没有拆,一件上衣四千,裤子八千,比她最贵的衣服都贵。 她难以置信:“有钱人都是这么被宰的吗?” 仇缥缈找了间空房子,换好衣服,不得不说,贵的衣服布料档次就不同,贴在皮肤上润滑的像牛奶。 她衣服会脏,要么是祝小姐恶作剧,要么是仆人没有打扫干净卫生,无论如何也是他们的问题,赔她一套衣服理所应当。 仇缥缈再度上楼。 祝寻影以为这位刚来的家教老师,已经被吓的狼狈逃回家了,没想到她竟然还会上来。 “咚咚咚。” 是她的脚步声。 这声音就像是打开脑海中的某个开关,祝寻影浑身颤抖,从轮椅上摔了下去,她不知道疼痛般,魔怔地念道:“滚,滚开,不要过来。” 仇缥缈放缓脚步,手刚碰到祝寻影,她就更加歇斯底里起来:“啊啊啊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求你了。” 祝寻影声音凄厉,大哭了起来。 仇缥缈的手腕被人握住,她没动用沧溟眼,看不见握住她手腕的人是谁。 “后退。” 她能感觉身前蹲下了一个人,耐心安抚着着祝寻影的情绪。 仇缥缈乖巧后退,心里却疑惑极了,祝钰清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祝钰清将祝寻影抱上轮椅,推着她往最深处的走廊走去。 祝寻影小声地抽泣:“哥哥,我害怕。” “没关系,有我在。”祝钰清声音温柔,嗓音轻抚内心。 仇缥缈是声控,这声音极大的取悦了她,她咬住下唇,跟在祝钰清身后。 祝钰清松开手:“仇缥缈是吧,过来。” 仇缥缈小跑到他面前,推动祝寻影的轮椅,这过程里她一声都不敢吭。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扭过头时,身后的祝钰清已经离开了。 仇缥缈走进旁边的房间,打开灯,轮椅上的祝寻影闭上眼睛,卷翘的睫毛覆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她的脸小且精致,像极了洋娃娃。 她一直闭着眼睛,敲了敲扶手。 仇缥缈将她推进房间。 房间三侧摆放着木柜,最里摆放着书桌,后面也是一大面木质的书柜,所有书柜上面堆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仇缥缈打量藏书:“你喜欢看书吗?” 祝寻影没回答,从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妙的表情里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明明祝钰清也没有对她说什么,她却看起来比之前乖巧懂事。 仇缥缈一路观察祝寻影的反应,她像是受过刺激一样,脚步声和触碰都会让她不舒服,这不禁让她猜测,祝寻影是否曾经遭受过某种伤害。 仇缥缈从书架上面拿下来一本书:“要不,我给你念书吧?” 见祝寻影没反应,她打开书页,全英文版本,扭曲的字迹在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爬着,吓的她把书连忙塞了回去。仇缥缈偷瞄了一眼,确保祝寻影没注意到,这才又拿下来一本《鲁迅散文集》。 她站在书架前,从第一页开始念:“水村的夏夜,摇着大芭蕉扇……” 仇缥缈的嗓音如同泉水清冽,带着情感的语句在唇齿间碰撞,俨然已经读进了心,皱着眉头在思考作者这样写的用意。 祝寻影懒懒地抬起一边的眼皮,那新来的家教已经万般投入到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她的打量。 也是少见。 第210章 姐的面子比天大(一) 这一眼过后,祝寻影闭上眼睛,在仇缥缈声情并茂的朗读下,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是没有梦的一觉,她睡的很舒服。 仇缥缈放下书的时候,祝寻影窝在小小的轮椅里面,睡的正香。 她抚摸下巴,难道把自己念书的声音录下来,睡觉之前听会有奇效? 仇缥缈关于家教最早的印象是亦师亦友,她曾经寄住在外婆家,同样住在外婆家的两位表姐,就请过大学生当家教。 那个家教年轻漂亮,工资要的不高。性格开朗活泼,仇缥缈也很喜欢她,她除了会陪姐姐一起写作业之外,还会给她们做好吃的食物,相处的就像是朋友。 而祝家不缺钱,更不缺精英来教导祝寻影,物质在他们面前不值得一提,不存在是贪图大学生是廉价劳动力的说法。哦,虽然工资给的不够高,但仇缥缈觉得他们可能追求的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先前仇缥缈故意试探,她对于古堡内的一些规矩略有疑惑,仅仅是没有刻意放缓脚步,稍微的一点脚步声,就足够让祝寻影如同惊弓之鸟。 她现在不做太多的猜想,在新的蛛丝马迹出现前,她先保留自己的想象力。 外面烈阳当天,但这房间里实在冷的出奇,仇缥缈从沙发椅上取下一件外套,披在了祝寻影的身上,随后走到门旁,关上了灯。 到了饭点,祝寻影还在睡觉,仇缥缈已经下楼,美美的开始吃午饭了。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她一个人,餐点以西式为主,主打一个精致且贵,她不必顾忌形象,大口吃肉,用筷子卷起一团意面,塞进嘴里。 在她大快朵颐时,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连忙端正坐姿,用纸巾擦干净嘴脸,又抽出一张纸,绕下巴脸颊一周,擦干净叠好。 声音停止在门口时,她正好端正地举着刀叉,扭过头来微微一笑。 姐的面子比天大。 门口站着女仆,女仆面前是一辆推车说:“仇小姐,您吃完之后,可以麻烦您将我们为寻影小姐准备的食物带上去吗?” 仇缥缈的刀磨着盘子里的牛排:“哦。”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并且追着还觉得很后悔。 这就是仇缥缈,答应完了之后,她又开始后悔,她又不是仆人,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她代劳,她已经兼职了念睡前故事的爸妈角色,现在还要兼职喂饭的保姆角色吗? 仇缥缈吃完盘子里的牛排,在推车里找到托盘,推车上的食物都是中式菜肴,她选择了一些清淡口的,摆好之后,端着托盘上了楼。 她没有打开灯。 祝寻影小嘴微张,女孩轻微的呼吸声在静谧里的书房里多了几分平和气息,仇缥缈不敢轻易碰她。 或许她就像一个易碎的瓷瓶,一碰就会碎掉? 仇缥缈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机,播放她常常用来提神的音乐,起初音量不大,而后慢慢调高,祝寻影就是在嘈杂的音乐声里醒来的。 小女孩睡的正好,却贸然被打扰,心情极为不悦,眉头皱在一起。许是刚睡醒,意识朦胧,声音还有些奶乎乎的,有撒娇的意味,一点也不冰冷:“干嘛?” 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芭比娃娃,仇缥缈心软的一塌糊涂,巴不得把祝寻影搂在怀里,好好亲上几口。祝寻影长的像芭比娃娃,性格可不是,仇缥缈激动的心情淡了下来,端着一碗米饭,微笑道:“吃饭了。” 祝寻影语气已经变得冷漠起来,那眉头从皱起来后就没有放下来过:“不吃。” 仇缥缈用舀了一勺米饭:“如果我喂饭的时候,你嘴没有张开,我可看不见。到时候饭菜掉到你衣服上,你满身都会是汤汁,黏在身上不会好受吧?提前告知,我可不负责帮你换衣服哦!” “啊啊啊啊!”小女孩代入了她描述的内容,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她被恶心坏了,于是恶劣地发着脾气。 仇缥缈心满意足的往她嘴里喂了一勺饭,她发疯归发疯,嘴巴却张的大大的,接住了仇缥缈喂来的饭。祝寻影生怕身上全是汤汁,那场面落在她身上,那她真的会死掉的。 仇缥缈觉得,祝寻影是个很普通的孩子,但毕竟家境富有,在备受宠爱的情况下,让她性格多了几分刁蛮,不过,问题不大。 她愤恨的瞪着仇缥缈,不怎么愉快的吃完这顿饭,仇缥缈将托盘带下去,收拾好后又上了楼。 祝寻影是中式教育环境下的小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去上学,可是按照道理,她的作业也不会少。 仇缥缈打开灯,坐在书桌前。打开她的练习册,一本一本的摊开,又叠好,堆了大概一个头那么高,她的手指点了点作业:“来写作业。” 看着祝寻影神情怏怏地写着作业,她总算有了几分自己在做家教的真实感。 第211章 姐的面子比天大(二) 祝寻影很聪明,无论是什么科目,写在作业本上的题目几乎没有错误。 仇缥缈就坐在她旁边,时不时指正她两句,然后祝寻影就会瞪她一眼,又继续写作业。 华丽古堡上方的天空,被黑色逐渐覆盖。 仇缥缈将两人的饭菜端到二楼,洁癖祝寻影再度发癫,在房间里鬼叫:“啊啊啊啊啊啊!” 仇缥缈语气平淡:“似乎……仆人不会上来。试想你把饭菜泼到地毯上,我不收拾,也不会推你离开,你会如何呢?” 这一段话成功压制住祝寻影躁动的双手,她的手放在托盘上方,迟迟没有下手。 仇缥缈将自己的那份拿到面前来,旁若无人的干饭,吃的很香,而祝寻影的目光则从愤怒变成疑惑,再到茫然。 她吃的速度很快,吃完擦嘴,托盘一转,一勺饭就喂到了祝寻影嘴里。祝寻影满脑子都是不能让饭掉到衣服上,看见勺子就自动张嘴。 仇缥缈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清凉的风吹了进来,驱散了房间沉闷的味道。 祝寻影很想说些什么阻止她的行为,但是她更不希望汤汁的气味还堆在房间里,于是欲言又止,脸上写着纠结。 不知不觉间,这一天,她睡了一个好觉,吃了两顿饱饭,还写了作业,在这之前,还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出现。 祝寻影吞吞吐吐道:“其实,旁边有餐厅,里面是我的卧室,在这里吃饭会把气味传过去。所以,明天可以不在这里吃饭吗?” “可以。” 恶心祝寻影又不是她的目的,她还没有那么的恶趣味。 仇缥缈扭头看去,书架旁边有一扇门,她走过去打开,一片漆黑,她按开了灯,绚丽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 巨大的吊灯点缀在欧式间顶上,吊灯右下方,松软的大床被布帘遮盖,左下方,价值不菲的沙发摆放整齐,铺在上面的金丝罩在灯光映照下璀璨夺目,垂落在地面的水晶珠帘散发着纯净的光泽。墙面挂着一面电视,电视墙上竖着几排铁架,放置着瓷瓶、瓷盘等物件。宽阔的阳台上铺着白色的毛毯,穿着洋裙子的娃娃坐在上面,旁边堆着数十个精致的小洋娃娃。 仇缥缈眨了眨眼睛,嘴里念叨着“冒犯了”,轻轻地关上了门。 祝寻影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面,仇缥缈第一次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什么坐在轮椅上面? 她在看到祝寻影第一眼时,脑海里自动浮现了一个答案:也许她受伤了,所以没有去上学,家境富裕,自然也不需要太在意这些。 好像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仇缥缈就是有种直觉,这个被她无意忽视的问题很重要。 仇缥缈发现祝寻影经常坐着一动不动,之前从轮椅上摔下来的时候,肢体僵硬,起不能起的模样,她起初还以为是她情绪太过激动,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她动不了。 近段时间,仇缥缈经常能刷到一项叫做“冰桶挑战”的视频,是由外网发起的公益活动,目的是为了普及渐冻症这一疾病。 仇缥缈刷到之后也做了一定的了解,她感觉祝寻影很有可能就是渐冻症病人。 “你现在要睡觉吗?” “我要看书。” “什么书?” “你早上念的那本。” 仇缥缈从书架上拿下来,递给她,然后关上门下楼。 女仆在花海中的欧式石凉亭里坐着休息,花海里被灯照的格外明亮,半片天空绚丽如同白昼。她见到仇缥缈出现,迅速起身,拿起抹布,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放心,你摸鱼的事情我不会告状的,坐吧。”仇缥缈比了一个ok的手势,自顾自地坐下,紧接着也让女仆坐下。 女仆放下抹布,无奈的坐下:“有什么事情吗?” “寻影是渐冻症病人吗?我照顾她的时候有些不太方便,想多问问情况。” 女仆听到她这么问,以为是祝寻影自己告诉她的,虽然合同规定不能贸然地将主人家的信息泄露出去,但主人家已经将情况告诉了眼前的小姑娘,那就不存在泄露消息的情况。 女仆点头:“寻影小姐的身体情况还请你保密,不要到处宣扬,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确诊了。她出生之前我就在祝家做事,小小姐真的很可爱,又漂亮又会说话,很小的时候就十分出色了。谁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行走越来越困难,到后面她就不愿意去学校了,性格也越发孤僻。疾病就是这样,残酷的夺走了一个人的笑容,让一个鲜活的生命不得已开始枯萎。” 仇缥缈哑言,沉默良久。 第212章 人的情绪本就莫名 仇缥缈推开门时,女孩正神色认真的捧着书。 微风拂过,窗明几净,月亮与光在她身后,投落一地的阴影。 她一动不动,静成了时光。 仇缥缈想到了女仆说的话,祝寻影如今才十三岁,鲜花的年龄里本该含苞待放,却过早枯萎,还没有盛开就缩回了阴暗里,等待着生命的彻底枯萎。 祝寻影合上书,放在腿上:“我该睡觉了。” 仇缥缈没动,她本来有些伤感的情绪现在变成了纠结,却在某一刻灵光一闪:“那我帮你把女仆喊上来。” 说完,她就跑了,也不管祝寻影的反应。 女仆依旧坐在亭子里,哪里都没有去,也没有玩手机。仇缥缈还挺疑惑,她是怎么在这么无聊的环境里什么都不做的呢? 她快步找到女仆,颇为自然熟的开口:“姐,寻影喊你上去,她要睡觉了。” 女仆迅速起身,身形忽然停住,有些难以置信,犹豫的挪动脚步:“是寻影小姐喊我吗?” 仇缥缈点头,冲她摆手:“对啊,快去吧!” 比起祝寻影的想法,还是她自己的想法更加重要。 祝家愿意留下她,说明她的价值远不在于此,一味的退让服从并不能代表她能获得更多的东西。 等女仆再回到古凉亭中时,发现仇缥缈已经趴在水晶桌上睡着了,她再度回到古堡内,出来之后才叫醒仇缥缈:“仇小姐,房间已经整理好了,水也放好了,洗漱后早点睡吧。” 仇缥缈懵懵的跟在女仆身后,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哦,好。” 她一路眯着眼睛,一点也不耽误自己睡觉的时间,等她跟随女仆进了浴室后,微眯的眼睛瞬间睁开。 视野被强势的变宽,因为面前的场景足够大,被瓷砖铺成的地面与周围堆起来的大理石组成了大型的浴池,热气翻涌向上。 仇缥缈不自然的将目光移远,浴室是密闭的环境,她脱下衣服,进了被热气笼罩的浴池里。 水滑过一寸寸的皮肤,暖意弥漫,她放松的沉入水里。 仇缥缈简直受宠如惊,她第一次来到这么豪华的地方,虽然面上不显露,但是内心已经无数个草泥马奔腾而过了。 关于自己没什么见识,一见到以前没见过的场景就会内心夸张的这件事,仇缥缈对此抱有乐观的心态。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性格底色,而她的性格底色就是如此,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她,认为她冷酷亦或残忍,但她内心深处实则就是一个小女孩,幼稚活泼才是她原本的姿态。 却不得不在生活面前,无数次戴上让她都感到迷茫的面具。 一捧水从指尖滑落,随后被指尖带起更多的水,被抛上头顶。颗颗水滴晶莹,折射着浴室里低调到奢华的灯光。仇缥缈哈哈大笑起来,头发被落下的水滴打湿。 她笑的肆意,发自内心的感到一点点的愉悦,人的情感本就复杂,莫名开心或者莫名悲伤。 仇缥缈穿上衣服,朝着祝寻影的房间移动,也不知道她对于仇缥缈贸然将女仆喊来的行为有什么态度,会不会生气。 寻影小姐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仇缥缈推开门,没有一地的狼藉,也没有如刀的目来迎接她,床幔遮挡之处,静静的躺着一位少女。 她掀开一角,瞥见了祝寻影安静的睡颜。 睫毛浓密且长,覆盖在眼睫上,真的好像芭比娃娃,仇缥缈很喜欢盯着她的脸看,属于是颜控的下意识反应。 她控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鼻尖忽然传来奇怪的气味,她不是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事实上,她在祝寻影的身边的时候总能闻到。 仇缥缈不露声色的出了房间,找到安排好的房间,摸黑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