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的皇帝是病娇[重生]》 第1页 [穿越重生] 《养大的皇帝是病娇(重生)》作者:堇色蝉【完结】 文案: 玉明熙贵为郡主,一身荣宠却识人不清,错付真心。最后叛军围城,皇帝被害,她死在了自己痴恋的情郎手中。 重生回十五岁,玉明熙再不求什么真爱,她要握紧权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从奴隶贩子手上买下一个苗疆少年,那是前世遗落民间,皇帝至死都不忘的小儿子,裴英。 她将少年养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骑射乐理,只等他至尊九五,自己就是护国公主。 可玉明熙并未发觉,逐渐长大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中已经染上了别样的情愫。 —— 裴英生来卑贱,在泥沼中厮杀挣扎,受尽折辱。 他从未见过光明,直到被玉明熙买下。一片温柔赤诚,将他冰冷的心捂得火热。 她让他唤姐姐,他遵从。 她需要人冒死上阵,他愿意。 她哄他与皇帝相认,要他做王爷,他无一不应。 他愿意把一切都给她。 后来,裴英慢慢发现,她原来不稀得他奉上的一切,她想要的是掌控生死的权力,而他只是台前的傀儡…… —— 新帝登基前夜,玉明熙被人迷晕,醒来后身在密室,手脚被金鍊困住。 袍加身的少年走到她面前,眼神阴鸷,温柔抚她面颊,吻她唇珠,声音喑哑,「姐姐,我愿做你的傀儡,而你,要做我的皇后。」 被爱所伤只想搞事业的郡主x爱而不得病娇皇子 1 .女主大男主三岁,,没有血缘关系 2 .双洁,he,男主18岁才跟女主恋爱 内容标籤: 年下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明熙,裴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义弟登基后,我成了笼中金雀 立意:善恶终有报 第1章 、1 ◎前世错◎ 深秋霜寒露重,秋风卷席着落叶在皇城之中飘荡,新皇登基,城中却不见迎接新帝的喜庆热闹,只有秋意萧瑟。 郡主府中一方小院是玉明熙的囚笼,曾经众星捧月的贵女现今只穿得起朴素的棉布,府中僕从作鸟兽散,只有贴身女使小燕留在她身边,两人相依为命,勉强度日。 看着寂寥的庭院,玉明熙心中仍存希望,时局动乱,好在她还活着,日子再难也要过下去。 小燕从外头匆匆跑过来,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玉明熙,慌忙推门进来,等不及玉明熙开口问便说道:「郡主,外头都传开了,赵洵向新帝请旨,说要纳您做妾!」 玉明熙闻言微微一怔,眼中最后的一点光亮都渐渐熄灭,只剩下死寂的淡漠。 尽管没了富贵权势,好在还有尊严能让她支撑着平淡度日。如今郡主下嫁为妾,满京城人尽皆知,赵洵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随后泄了力气似的松开手,从窗前起身,冷冷道:「他与新婚夫人恩爱甜蜜,让我做妾无非是想羞辱我……」 缺乏打理的庭院落了厚厚一层枯叶,微风一起吹的满院狼藉,阴沉的天色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来气。 十四岁那年,年少无知的她被赵洵的才情打动,不在乎他出身低微,为他谋划前程,铺平仕途,只因他承诺过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惜她懵懂天真,相恋八年竟没看透赵洵的真面目。 小燕被外头传的风言风语气的狠了,替玉明熙鸣不平道:「郡主您可是先帝义女,怎能屈身给那负心人做妾呢?」 玉明熙微笑着看她,摸摸她的头,无奈道:「李禄谋反逼死先帝,登基为帝,赵洵是李禄近臣,如今得势,定然要拿我开刀。我在京中没有了依靠,手上又没有权势,只能任人拿捏。」 曾经的她是皇帝义女,与太子亲如兄妹,爹娘征战沙场虽然早亡,却留下近卫军护她周全,忠心耿耿,那时她风光无限,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破。可她痴恋着赵洵,迟迟没有定亲。 现今新帝厌弃她,断了她的俸禄将她幽禁在此,门庭冷落,京中朝臣上赶着去巴结新贵,哪里还有人会多看她一眼。 秋风吹打门窗,玉明熙走过去将门扣紧,却被一人伸手挡住。 待看清门外的男人人,小燕抢先一步上前来挡在玉明熙面前,威慑道:「这是郡主闺房,大人怎敢擅闯!」 赵洵冷眼看她,强行开门,对身后的随从说:「把这丫头带下去,叫个人牙子来卖去青楼。」 「不要!」玉明熙将小燕往回拉,委声求道,「别这么对她,小燕从小就跟着我,求求你让我留下她吧!」 高高在上的贵女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先帝薨逝,太子病死,近卫军也被赵洵策反,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玉明熙眼中含泪,赵洵却冷若冰霜,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分开了她与小燕,厉声道:「若非留着你有用,今日便是你们主僕二人一起被卖入青楼。」 几个随从上来将小燕拖走,小燕拼了命的挣扎,却拗不过粗蛮大汉的力气,哭喊着,「郡主!奴婢就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辱了郡主名声!」 眼看着小燕被人带走,她却被赵洵扣着动弹不得,玉明熙心如刀绞,被赵洵扣紧的手腕勒得青紫,她眼中只剩麻木。 第2页 「赵洵,我已落魄至此,你为什么还要囚着我不放,难道要我声名狼藉,上吊抹了脖子你才肯罢休吗?」 「你若死了倒简单了!」 赵洵泄愤般将她甩到地上,瘦弱的身子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玉明熙咬着牙没发出声响。面前的男人卸下了温柔的伪装,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厌恶。 他揪住她的头髮,俯下身看她,「若不是为了替皇上笼络前朝旧臣,我绝不会让霜儿受这委屈。」 玉明熙髮根生痛,冷笑一声:「大人与夫人果真情深义重。」 谋反成功后第二天,新帝登基,玉明熙被禁足在郡主府,赵洵当天就迎娶了如霜,一个娼妓,十里红妆,好生热闹。 玉明熙终于知道,他不娶她并非是为了功名,而是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赵洵只是把她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去博取权势富贵,送给他心尖上的霜儿姑娘。 说什么爱情,什么会让她幸福,都是骗人的。她怎么那么蠢,把自己的一切都错付给了一个骗子。 她曾经拥有那么多,却天真的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甚至厌恶她的男人。 是她痴心错付,作茧自缚! 现在连小燕都保护不了,连带着她的尊严都被赵洵踩在脚下。 「赵洵,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了你,你毁了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玉明熙凝视着他的眼睛,眼眶蓄满了苦泪,倔强着不肯在他面前落泪。 她原本已经不在乎了,原本想着哪怕是苟且偷生,能活着总还有希望。 可是赵洵连她唯一剩下的尊严都给碾碎了,他还要利用她的身份,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她不会让他得逞。 「你和李禄想利用我笼络人心,除非你与如霜和离,不然我就告到朝堂上,让当朝元老们都看清你们的嘴脸!」她知道赵洵的软肋,哪怕玉石俱焚也不会让赵洵和李禄的阴谋再得逞。 「想让我放弃霜儿,痴人说梦!」赵洵顿时神色大变,将玉明熙从地上揪起来,眼中透出杀意,「我现在就打断你的双腿,看你还怎么去告状。」 玉明熙的威胁刺激到了赵洵,他勐地推开她。玉明熙只觉得脚下失去重心,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去,重重的撞在地上。 耳边咚的一声,玉明熙但是感觉头晕目眩,耳边被嗡嗡的耳鸣声覆盖,紧接着,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后脑勺,慢慢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躺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煳,身体慢慢变冷。她要死了吗? 活了二十二年,到死尽是遗憾与不甘。 她没能护住小燕,那孩子不爱服软在那骯脏的地方要吃多少苦头。 赵洵这个混蛋,欺骗了她这么多年,却没有遭到报应。她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赵洵却春风得意,佳人在怀。 还有先帝……那个年迈的老人待她如同对待亲生女儿,可她却没能在叛军围城时救他一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李禄逼到吐血气绝。 她也曾想过一死落得干净,可先帝临终前吊着一口气,紧紧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喃喃念叨着有一个遗落民间的小皇子,若是不能找到他,死也不能瞑目。 「朕身边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你一定要活下去,替朕找到那个孩子。」 就算是报答先帝的恩情,她也要活着。 带着这个信念,玉明熙委曲求全活到了今天,终究是撑不下去了。 直到临死,她才明白自己失去的一切原来是多么美好,可是全都被毁了,她好恨啊。 恨赵洵,也恨她自己。 玉明熙的意识渐渐消散,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萧瑟的秋风卷席着乌云,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雨声掩下郡主府中骇人的寂静,唯有深入骨髓的寒冷,久久未散,拖着她向更深处坠去。 —— 好冷。 身体好像被冻僵了似的无法动弹,彻骨的寒冷从四肢蔓延到心脏,耳边隐约听到有人从门外路过的声音,玉明熙定定的躺在床上,仿佛被梦魇住一动不动。 冰冻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动,玉明熙像窒息了许久的人终于浮到水面上一样大口吸气,心脏正常的跳动起来,四肢也开始渐渐回暖。 玉明熙勐然从床上坐起,惊得一身冷汗。 她环视四周,是她在郡主府的卧房。紧接着不可置信地握住了手掌,确认自己是活生生的人后,顿时陷入深深的绝望。 难道她没死成? 还要再被赵洵继续利用下去? 手掌下意识的向后摸到后脑勺上,却没有碰到料想中的伤口,那里没有受过伤的痕迹。玉明熙不解,起身下床,打开窗户,庭院春色如许,和暖的春风吹进屋里,消解了她身上的寒气。 神识渐渐清醒,玉明熙暗自疑惑,她不是摔破了头死了吗?怎么一觉醒过来不但身上没有伤口,外头竟也从秋天变成了春天。 窗外,小燕欢快地向她跑过来,开心道:「郡主,您今天醒的那么早啊?」 再次看到小燕的笑脸,玉明熙惊喜万分,开了门让她进来,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她,「你去哪儿了?」 小燕疑惑,歪着头问:「郡主您说什么呢,我不是替您去给赵公子送回礼去了吗?」 第3页 听到赵洵的名字,玉明熙顿感惊恐,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送过他什么礼,皱着眉头呢喃道:「我送了他什么?」 小燕笑道:「郡主您还没睡醒吧,您不是说太子殿下赏的那副千里江山图最配赵公子的才气,让奴婢送过去吗?」 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万金,多少文官才子只盼一见的千里江山图就这么被送给了赵洵,这件事她是记得的。 那是她与赵洵相识一年时,她送给赵洵的回礼,而赵洵送她的不过是一个针法粗糙的荷包,还被她当做宝贝似的戴在身上,任别人笑她戴这丑东西丢了皇家颜面,她也不在意。 如今想来,一个破荷包就把她哄得那么高兴,真是愚蠢。 也是在这次赠礼后第二天,赵洵向她表露爱意,她与赵洵定情,走向了万劫不復的深渊。 不过,她不但没有死还回到了与赵洵定情前一天…… 说不定,她能改变过去。 她所经歷的重生闻所未闻,惊诧过后,玉明熙迅速恢復了冷静,乌黑的眼眸微垂,思索着如何与赵洵划清界限。仔细想来,她与赵洵如今有什么关系?她是郡主,赵洵不过是个小门户的庶子,只要她不理会赵洵,他都找不到见她的门路。 他就是个普通人,是她的喜爱才让他在她眼中变得特别,现在她看透了赵洵的野心,对他没有半分好感,连再见一面都觉得噁心。 除却赵洵,她应该……去找那个遗落在民间的皇子。 对,她要找到那孩子。 即便她能改变现状,也无力医治太子日久缠身的顽疾,日后没了太子哥哥和陛下的庇佑,她总得有个可以依仗的势力——与其向李禄屈身,不如她去找到小皇子,握在手里做个护身符。 回想前世先帝在她耳边的嘱託,那个孩子身上的胎记,随身的信物,以及失踪的地界。 理清思路后,玉明熙即刻动身,同小燕说:「你去收拾行李,我们去南边走一趟,若是有人问了,就说我回广阳府为爹娘祭奠。」 小燕疑惑道:「我们突然回老家,那赵公子怎么办,他说想见……」 玉明熙按住她的肩膀,认真道:「别管他了,人生苦短,何必将大好岁月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昨日还对赵洵情深不能自已,睡了一觉突然就变了心意,小燕不懂也不多问,乖乖去收拾行李。 玉明熙提笔给广阳府的叔父一家写信,托他们帮忙找人。 她一定要找到那孩子,为了陛下也为了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努力日更中。 如果喜欢本文可以点一个收藏哦,感谢支持! 下本开《偏执战神抢走了公主》哭包小美人x忠犬侍卫(孤狼大将军),求预收~ 大靖七公主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是个乖巧能哭的小美人。可惜她生母卑贱早亡,又不得父皇宠爱,从小被兄姐排挤。 新帝登基后,七公主从云端跌落,被打断双腿,嫁给傻世子做填房,成了京城的笑柄。 出嫁之日,花轿与战胜归来的大将军撞在了一起,众人冷眼瞧着公主哭得梨花带雨,竟被大将军连人带花轿一起抬回了将军府。 此后,人都猜公主还能活过几天。 左等右等,没等来公主的死讯,却等来十里红妆,公主凤冠霞帔,嫁给了尸山血海里闯出来,连新帝都要敬畏三分的大靖战神。 新婚夜,红烛泣泪,粗蛮的将军跪在地上,轻捧小美人一双玉足,抚着那狰狞伤疤,心疼道:「是奴无能,让公主受苦了。」 公主咬着唇又羞又怕:她真倒霉,赶出府的奴才竟成了大将军。 —— 人都道大将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手握屠刀,杀人如麻。无人知他曾深陷污泥,捨命厮杀供人取乐,幸得七公主恩典,脱了奴籍,做了她的贴身侍卫。 再造之恩,梁言许愿以命相报。 是夜雨落京城,公主被雷声吓哭,闪着一双被泪水模煳的眸子,赤脚扑到他怀里,温香软玉将他一颗赤胆忠心磨的粉碎。 他想护着她,疼她爱她一辈子。 卑劣的爱意疯长,梁言妄想得她半分垂怜,却被惊惧的公主一巴掌打醒,将他赶出府。 再回京城,梁言骑马撞停了花轿,将他心上的娇花救离苦海,跪地发誓,许诺此生以她为尊,绝不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最新评论: 【不错】 【打卡】 【看错了又看一遍还是有】 【就是说这本书的文案呢?底下全是预收文案,我看个屁】 【 【爪】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浅存一下】 【。】 【存存感觉会好看吶】 【我对你的预收很感兴趣。。加油写!!】 【 【虐嘛π_π?】 【看来离完结还远着呢,亲卫背叛,前世夫君和反王勾结的事现在还没说,火葬场才刚刚开始】 -完- 第2章 、2 ◎奴隶少年◎ 明熙郡主请旨去祭亡父亡母,皇帝称赞她孝心至纯,准她回广阳府小住。 京城与广阳府相隔千里,骑快马也要走整整两个月才能到。为了尽快到达,玉明熙轻装快马,无需马车,只带了小燕和两个护卫一路骑马随行。 第4页 离乡十年,她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经歷过生死后再次回乡,玉明熙心中百感交集,思念爹娘也思念亲人,同时,她也为自己前世的愚蠢感到不耻。 她是定远侯独女,娘亲出身将门,自己虽然武艺不济,但娘亲传授给她的箭术却时常练习,不敢懈怠。她有着让人骄傲的爹娘,却为了一个男人鬼迷心窍。 近乡情怯,玉明熙不止一次的反思自己的过错,也下定决心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绝不会再受他人的利用和摆布。 两个月的路程,从暖春走到初夏,从嫩绿青葱的北方原野走到南方小桥流水人家。南方入夏的潮湿闷热让玉明熙感到熟悉,生在京城里的小燕和两个护卫却不习惯这气候,水土不服,吐了好几日。 走进广阳府城里,玉明熙看什么都觉得喜欢,一双杏眼四下打量,这里充满了她儿时的回忆。 这是她出生的地方。 也是爹娘长眠的地方。 五岁那年,北边蛮夷侵占大靖边疆国土,爹娘被徵调去北境抵抗入侵、收復疆土,苦战一年后,边疆恢復太平,回到广阳府来的却是二人的骨灰。 后来叔父继任家主,抚养了她一段时间,皇帝感念定远候夫妻为国战死、平定边疆战乱的功绩,将她接进皇城里,封了郡主,金尊玉贵的养着。 从前玉明熙对这样众星捧月的生活习以为常,直到失去才知道后悔。 前世因她目睹李禄逼死先帝,被李禄忌惮,将她囚禁起来,远在广阳府的叔父一家也受牵连被抄家流放,下场悽惨。 因为她的无用,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连带着家人也深受其罪。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来到玉府门前,玉明熙翻身下马,小燕也紧跟着下马来,二人将缰绳交到两个护卫手中,护卫牵着马走去后门,玉明熙带着小燕从正门走进去。 刚迈进门里,守门的下人看见她顿时愣住了,下一秒回过神来,欢喜着迎她进门,「奴才给郡主请安,郡主快请进!」 骑马太久,玉明熙身子骨都要被颠散了,正趁着走进院子时晃动晃动腿脚,在叔父家里,她不用拘束。 下人进后院报了郡主回府,家主玉天恆立马带着夫人卢氏出来迎接。 客套的走了一套行礼的流程后,卢氏拉着玉明熙的手坐下,关切道:「我们一早就收到了你的家信,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我跟你叔父前些日子把你爹娘的墓翻新了一遍,若要祭奠,七天后是个好日子,你一路赶来太过疲惫,休息几天也好。」 玉明熙微笑着答:「谢谢婶娘关心,既然算好了日子,那就都听婶娘的。」 玉天恆看着她,一时间想起了自己亡故的兄长,忍着哽咽说:「你有孝心,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闻言,玉明熙也感悲伤。 眼看这叔侄二人就要抱头痛哭起来,卢氏见状,调高了语调说道:「明熙,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已经叫人去军营里找你哥了,晚饭前他一定能赶回来。」 玉天恆也说:「对对,让显儿也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聚聚。」说着就唤外头的小厮进来,吩咐,「快去让厨房里备上好酒好菜,晚上宴请郡主。」 玉府里热热闹闹的准备着晚上的家宴,外头人来人往渐渐忙起来。 玉明熙饮下一盏茶,定身问:「叔父,不知道我托您找的那个人,可否有下落了?」 回到老家让她倍感舒适,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十几年前失踪的婴儿并非易事,玉明熙仍记得前世陛下说过,小皇子的生母是个苗疆女子,失踪地点是在渝林,一个临近苗疆的边陲小镇。 广阳府在大靖最南边,有一半的城镇都临靠着苗疆,玉家在此地颇有人脉,应当多少会有些线索。 果不其然,玉天恆说,「收到你的信后,我即刻就派人去渝林打听,托人去寻找消息,前些日子,确实找到了这么一个人。」 「他在哪里?」玉明熙激动起来。 玉天恆安抚道:「具体的地方我还不知晓,显儿应该知道,说是怕打草惊蛇,不让我再派人过去探查。」 「打草惊蛇?」玉明熙有些紧张,「难道是那个孩子遇到危险了?」 玉天恆有些为难,说:「你应该知道,苗疆人擅长制蛊制药,买卖奴隶在他们那里是常事,我听显儿说,那孩子好像是在一个奴隶贩子手里。」 听罢,玉明熙眼中的光亮稍稍暗下去,独自流落在外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蹟,但得知天之骄子沦落为任人买卖的奴隶,她依旧于心不忍。 她知道那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也受够了无能为力、任人摆布的日子。 她一定要救他。 傍晚时分,院子里掌了灯火,一身黑色劲装的玉显姗姗来迟,总算没有误了家宴。 在桌上嘘寒问暖过后,说起了玉明熙托他们去找的那个孩子。 玉明熙的家信中只说那孩子是恩人遗孤,家里人也不多问,纷纷出人出力去寻他下落。 随后,玉显告诉玉明熙:「那个奴隶贩子游走在苗疆和广阳府境内,如今正徘徊在连奉一带,已经派人跟踪了他三日,不敢有大动作,怕惊了他伤到孩子。」 得知下落,玉明熙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道:「从此地去连奉起马无需半日就到了,我明日就去将那孩子带回来,也算了却恩人遗愿。」 第5页 玉显不放心,提议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个人路上也安全些。」 玉天恆忙应和,「你哥说的对,如今你是郡主千金之躯,万一碰到危险,有他在身边也好护你周全。」 叔父和堂兄的担心不无道理,玉明熙犹豫再三,说:「哥哥是广阳府守将,与我同行必然惹眼,你们放心,我带了护卫在身边,也不好因为我的私事耽误了哥哥公干。」 她身边带着的护卫是爹娘留给她的护卫军中最得力的两人,玉天恆和玉显知道她有人保护,便不再强求。 第二日清晨,玉府下人就备好了马车。 玉明熙梳妆打扮后,出门坐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扮作一位商户之女,带着小燕和两个护卫一同前往连奉。 来到玉显说过的那个奴隶贩子经常出没的地方,果然,在连奉城外,听到了卖奴隶的吆喝声。 「各位瞧一瞧,这都是苗疆训出来的人,听话懂事,长得也俊,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个回去!」 身着苗疆服饰的男人卖力的吆喝,碰到有人上来看,就拉动手边的锁链,牵着奴隶上前让人挑选。 被圈在场上的有四五个奴隶,看着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还有好几个被关在边缘的铁笼里,脖子上都带着项圈,像狗一样蜷缩在狭小的笼子里,被人像审视商品般随意打量。 苗疆人长相秀气,人都想瞧个新鲜。路过的行人逐渐聚集到周围,想买的已经在挑选,不想买的也凑过来看个热闹。 一辆马车停在人群之外,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马车上走下一位妙龄少女,身段纤细,步履端庄轻盈,搭在侍女手背上的手掌白如葱色,乌黑的长髮垂落腰间,衬得肤白胜雪,唇色嫣红,一双明眸闪着动人的光亮,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被锁链禁锢的奴隶身上。 似乎是看到少女一身高贵气质,人群不自觉的为她让出一条路来,奴隶贩子也像是看到了大赚头,走过来问。 「小姐要不要看看?这批奴隶可是很不错,年纪小还听话。」 靠着圈人的场地近了,闻到地上淤泥一般的气味,小燕撇撇嘴,替玉明熙回话道:「我们小姐要买一个回去做小厮,还不把他们带过来给我家小姐过过眼。」 闻言,奴隶贩子立马露出笑容,要去把人挨个牵过来给她看。 玉明熙的视线在场上扫了一圈,所有的奴隶都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也不敢给人碰。 视线扫到角落里少年时,玉明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那孩子正定定的看着她! 他蜷缩在铁笼里,双臂抱着双腿,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她,没有光亮的眸子一片漆黑。 他好像不怕人。 玉明熙觉得怪怪的,看了看小燕又用余光瞄了一眼人群,更加确定,他就是在盯着她看。 「那个孩子……」玉明熙叫住奴隶贩子,指着角落里的少年说,「能不能让我看看他?」 奴隶贩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转回脸的时候脸上笑意更深,说:「行,我这就把他带过来。」说着,走过去打开铁笼子,牵着少年脖子上的铁链将人带到玉明熙面前。 瘦弱的少年站直了也只到玉明熙肩膀那么高,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风餐露宿,整个人显得十分瘦小。 玉明熙看着他的眼睛,站在近处的少年却不动声色的撇过脸去,避开了她的视线。 少年身上并不干净,一身破烂衣裳被清晨的露水打湿,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小腿上隐隐露出淤青,那张清秀的小脸也被划破了几道伤口,伤处结了薄薄一层痂。脖子上带着的项圈坠着沉重的锁链,将他的脖子磨破了好几处,有几处还在往外渗血。 打量了他身上的伤处难以数清,玉明熙心疼不已,想要拿手帕替他将脖子上的血迹擦干,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止住了这股冲动。 她镇定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少年沉默不语,垂在额前的碎发因为缺乏打理显得杂乱,遮住了他脸上麻木的表情。 奴隶贩子瞧见这富家小姐对少年感兴趣,立马上来回答,「这些奴隶哪有什么名字,小姐若喜欢,叫小猫小狗都成。他今年刚满十二岁,身体好的很,替小姐跑腿做事都不在话下。」 这孩子处在如此境地中却不露惧色,直觉告诉玉明熙,他定非常人。 玉明熙清咳两声,小燕便捏了手帕上去拨开少年额前的长髮,说道:「长得倒是不丑,只是不知这脸上的疤痕是从何而来,万一以后好不全,可就是破相了。」 奴隶贩子尴尬道:「这……好得了,不过是赶路的时候被树枝子划了两下,小孩皮娇肉嫩的不经碰,抹点药就能好了。」 小燕与奴隶贩子交谈的时候,玉明熙看清了少年的面容,他五官端正,尚显稚嫩,眉眼之间竟与陛下有几分相似,最重要的是,在他左眼眼尾处有一点泪痣,与陛下口中所说的「胎记」不谋而合。 就是他! 玉明熙激动的捏紧了手帕,面上还要端着不要被人察觉,说道:「就他吧。」 付钱后,奴隶贩子将少年的双手捆起来,这才将他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沉重的锁链被收起,少年的喘息才终于舒畅一些。 玉明熙坐上马车,为了避免惹人注目,便让两个护卫带着少年跟在马车后头走,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才让小燕把人带到马车上。 第6页 她安抚少年道:「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买你回去干活,你的家人对我有恩,我要报答他的恩情,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你。」 小燕坐在一旁帮腔,「有我们小姐在,以后你就不用过那些苦日子了,乖乖跟在小姐身边,保你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主僕两人说的热闹,少年却对她们的话没有一丝反应,表情依旧木讷。 玉明熙察觉他的不对劲,目光落在少年手上,见他双手被捆,忙给他把绳子解开。 小燕觉得奇怪,说道:「人都已经卖给我们了,那个奴隶贩子怎么还要把他的手绑起来?真是多此一举。」明明卖出别的奴隶的时候,并没有绑手这一项。 绳子解开后,少年手脚松快,抬头看了玉明熙一眼,紧接着——撩开车帘跳了下去。 马车正跑得飞快往广阳府赶,耳边只听得见马蹄奔踏的声音,玉明熙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坐在对面的少年就不见了人影。 小燕大叫一声,「小姐,他跑了!」 作者有话说: 男主是脏兮兮的小少年,洗干净就好看啦。 ◎最新评论: 【撒花】 【郡主出远门只带两个护卫?不担心有强盗吗!】 【女主能找到,皇帝找不到吗?】 【撒花】 -完- 第3章 、3 ◎咬痕◎ 这下,主僕两人才知道为何那奴隶贩子听说她们要买下少年时如此开心,还特意将少年的手捆起来。 想来是被卖出去后,逃跑不止一次了。 玉明熙急忙叫停了马车,扒着车窗看向少年逃跑的方向,「如松,成柏!快去把他追回来!」 跟在车边的两个护卫也发现了从车上逃下来的身影,听到郡主吩咐,二人即刻调转缰绳,奔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追去。 此处正在山林间,为了尽快赶回广阳府,车夫抄了近道,马车压出来的小路上长满了青草,路旁边是幽深的树林,一眼看不到尽头。 南方湿热多雨,正值夏季,树木长得高大茂盛,瘦小的少年逃进去后瞬间没了影。 两个护卫跟进去好一会儿,只听得四散的飞鸟扑扇翅膀的声音,紧接着是骏马的嘶鸣声,玉明熙等在马车边,心急如焚。 那孩子为什么要逃? 如松和成柏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又水土不服,就这么钻进林子里不会遇到危险吧? 久久听不到迴响,小路上也不见有其他的行人,玉明熙提起裙子跟着马蹄印的方向走了过去,小燕一同跟了上来。 树林间高低相错的树木遮蔽了视线,渐渐西移的阳光错落着照进林中,让林间的光影显得迷离梦幻。 走到深处时,脚下的马蹄印断在了此处,玉明熙抬头看太阳的方位,确定方向后继续向前走。半人高的灌木丛将她半个身子都遮起来,再回头时,方才还跟在身边小燕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人都不见了,是迷路了吗?还是说这林子里有吃人的野兽? 玉明熙越想越害怕,慌忙想往回跑,却瞧见不远处的树丛晃动了两下。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还没靠近树丛就看到前头草地上沾着些许血迹。 蹑手蹑脚地靠近,拨开树丛,躲藏在里面的少年惊恐地看着她,身子不住的往后缩。他只动了两下,突然表情狰狞着低下头去,紧咬牙齿堵住嘴中的痛唿,捂着左手手臂往身后藏。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玉明熙蹲下身来,掏出手帕去擦拭他额头上的冷汗。 少年逃跑时身形敏捷迅速,她真没把握能再找到他,如今找到人,又见他脸上表情痛苦,察觉他应当是受了伤跑不动,才不得不藏在这里。 面前的少年像只受了惊的野兽幼崽,被她的手帕碰了两下就浑身发抖,玉明熙尽量放轻动作,生怕少年再一次从她面前逃开。 因为身体不适,少年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触碰,玉明熙打量着他的身形,觉得自己应当有力气把他背回去,小声说:「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身上有伤,自己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还是跟我走吧。」 少年恶狠狠的看着她,不应她的话也因为身体的疼痛无法有大动作。 玉明熙小心翼翼伸出手,却见少年勐起扑过来,他忍着疼痛想要撞开玉明熙,却身体虚弱,整个人扑到了她身前。玉明熙被这虚弱的力道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顺手收拢了手臂,将不听话的少年箍在怀里。 「放开我……」他咬着牙发出低喘。 总算听见他开口说话,玉明熙微笑道,「你什么时候能乖乖的不要逃跑,我就什么时候放开你。」 她抱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起身,掂量着他的体重,就像个十岁小孩一样。太瘦了,以后得多餵他点好吃的。 现在的玉明熙刚满十五岁,抱着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却游刃有余。只是怀里的少年十分不老实,又是推她又是甩着双腿挣扎,让这条路走得很不轻松。 「小姐!你在哪儿啊!」 远远就听见小燕的声音喊她,玉明熙高声回答,「我在这里!」紧接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眼见主僕二人就要会合,少年更加急切的想要挣脱,可身上一阵接一阵的疼痛让他使不上力气。 呆在少女怀里,看她身上白净亮丽,说话时漂亮的脖子轻轻颤动,脖间佩戴的珠链被阳光照到闪闪发光,少年注视着如此美好的一幕,眼中陡然生出一股暴虐的破坏欲:想要看那白嫩的脖颈沾满鲜血的模样,想要看她跌倒在污泥里,将她脖间的珍珠连在她的骨头一起碾碎。 第7页 身体内部的疼痛让少年渐渐意识模煳,他狠狠的盯着近在眼前的脖颈,像是受了刺激似的一口咬下去。 「啊!」脖颈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玉明熙小声痛唿,低头一看,发现少年正死命的咬着她的脖子,这劲头怕不是想咬死她。 她放松了身体,感受到怀中少年止不住的颤抖,知道他正处在极度的恐惧中,并不呵斥他松口,而是轻轻抚他的头髮到后背,温柔的安抚着这个受尽苦楚的孩子。 玉明熙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由衷的心疼,她没有办法对他受过的痛苦感同身受,只能温柔的接纳他。 好痛。 一行温热的液体从脖间流进衣领中,玉明熙知道自己的脖子被咬破了,她柔声说着「别怕」,随后感觉到少年咬她的力气渐渐变小,最后松口了。 他终于想通了? 玉明熙开心的看向他,却发现少年双手搭在她肩上,双腿无力的垂下,已然晕了过去。 面前的树丛被一层一层剥开,小燕紧张地走到她面前,「小姐!我还以为我会也找不到你了,这里的灌木太深了,我都分不清方向,刚刚我碰到了如松,他就在那边……」 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的话,小燕突然反应过来玉明熙怀里抱着个人,正是害她们这么狼狈的小兔崽子。 「小姐您怎么能抱他呢!」小燕惊叫一声,上手去拉他下来却被玉明熙转身躲过。 小燕不悦道:「小姐,你看他身上哪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您抱着他也不怕弄脏了衣裳,还是让我来背他吧。这臭小子净想着逃跑,还是用麻绳捆了最放心。」 玉明熙腾出一只手来拍拍小燕的头,「别说这种话,咱们快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两人一同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小燕就瞧见了玉明熙脖子上的伤口,惊讶:「这孩子竟然还咬您?」 说着,忙掏了手帕过去按在伤口上,心疼不已,「郡主是千金之躯,连皮都没擦破过,却被这没良心的咬成这样,若是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一点小伤不碍事。」玉明熙小声嘱咐小燕,「以后别对他那么凶,这孩子吃多了苦头不敢亲近人,得慢慢教化才行。」 「奴婢知道了。」 玉明熙认定的事,别人很难劝得回来,之前她迷恋上赵洵,连太子的劝都听不进去,如今不知为何非要来找一个孩子,不但百般照顾还拿他当宝贝似的疼着。小燕看不透自家郡主的想法,但只要是郡主的吩咐,她再不情愿也会遵从。 走到半路时,正巧碰见了如松和成柏,二人牵着马一身泥土,脸上还有擦伤,齐声对玉明熙控诉,「这孩子用藤蔓绊我们的马腿,我们两个差点没被摔死。」 看着两人的惨状,玉明熙颇为无奈,「看来这孩子不太好管,以后我得多下点功夫才行。」 趁着少年晕厥的空档,一行人回到了小路上,天黑前回到了玉府中。 —— 第一缕晨光照进院子中时,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浇散了夏季的闷热。雨滴从屋檐上落下,滴进窗台下的花丛中,浸润了一方土地,空气中飘着潮湿的泥土香气。 躺在床上的少年在睡梦中皱起眉头,紧接着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瞬间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端着一锅粥走进来的玉明熙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少年,嘴角扬起微笑,「你醒了?刚好我给你端了早饭过来。」 少年警惕的看着她,又看向她手里端着的粥,隐隐闻到了肉的香气。 许久没有进食,肚子空空,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少年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玉明熙没有笑他,而是坐在桌边,用瓷碗从砂锅里盛了一碗粥出来放在旁边,又盛了一碗自己吃,喝粥的间隙抬起头来看向少年,说:「床边有鞋子和衣服,快起床来吃饭,不然一会粥就凉了。」 闻言,少年收回了视线,看向床头,果然有一身干净的衣服,床下还有一双新鞋。 低头时,他注意到自己身下的床又大又软和,他身上也白白的,感觉身体轻盈,还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药香。 昨夜趁着他昏迷,玉明熙让人给他洗了澡,量了尺寸,今天一早就去买了新衣服回来。她还请了大夫来为他看伤,开了一些药,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好生调养就能康復。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少年表现的十分惊奇,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洗澡穿新衣服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玉明熙穿上衣服鞋子,然后走过来。 窗户开着一个缝,门也没有从里面落下门闩,少年的视线从门窗上掠过,最后落回到香喷喷的肉粥上。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外人好,他经歷了前几个买家,也受够了奴隶贩子的肆意打骂折磨,深知唯有自由才能脱离苦海。 看玉明熙吃的香,少年咽了咽口水,确定粥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后,端起碗来狼吞虎咽。 洗干净的少年肤白如玉,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头髮也变得柔软顺滑,乖乖地束在脑后,一身竹青色衣服衬的他笑脸愈发秀气。 眼看着快要见了锅底,玉明熙对外头吩咐:「小燕,去端些茶点过来。」 「是。」站在檐下的小燕撑起伞走向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茶点进屋。 第8页 精緻的点心摆在桌上,少年没有吃饱,看着香甜的茶点却不知从何下口。 一只白嫩的手捏了一块软糕送进口中,少年盯着她,亲眼看着玉明熙把几样茶点都尝了个遍,确定安全后,才学着她的样子把剩下的吃点吃了个干净,喝下一杯热茶,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玉明熙看向他,眼中满是温柔,面对自己未来的护身符,她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少年却很不受用,扭过头去故意冷落她,视线已经开始打量窗外。 玉明熙提醒他,「外头正下雨,府上各处都有人,你跑出去不但逃不出这院子还要淋一身雨,得不偿失。」 少年愣了一会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小姐把他的心思都看透了。暴露在别人视线中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没好气道:「少管我。」 玉明熙见他依旧满心戒备,只得嘱咐他好生休养,起身出门,去婶娘那里吃茶。 见识过少年逃跑的劲头,这次她向玉显借了几个得力的手下放在院子里。 主母院里,卢氏低头绣花,穿针引线时注意到玉明熙领口中露出的纱布,担心地问:「你脖子上是怎么了?」 玉明熙抬手捂住伤处,眸色微恙,「没事,昨天在路上被树枝划了一下,敷两天药就好了。」 卢氏轻嘆一口气,说道:「虽说你现在是郡主,可也要学会照顾自己,你叔父和哥哥在广阳府当差,你远在京城,我们帮不上你什么忙,有的时候还要沾你的光……」 一个女儿家独在异乡,虽有皇恩浩荡庇佑,可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戚又能替她做什么。 卢氏没有女儿,看待玉明熙便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心疼道,「现在陛下宠爱你,自是生活无忧,可难保你一生都没有意外,安稳时总要想想以后,居安思危。」 婶娘的担心不止一次对她讲起,可玉明熙从前年纪小,又痴迷于赵洵,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苦口婆心的规劝。 今日听她说起,玉明熙心中感慨,「婶娘说的对,我得为今后做打算。」 「你想做什么?若是有我跟你叔父能帮得上忙的……」 「婶娘不必担忧,回京之后我会向太子讨个差事做,虽然说不上能有多大权力,但至少可以为陛下分忧,也为自己搏个前程。」 玉明熙想得清楚,她不能单单依靠一个小皇子,该为自己积累资本,才能免除祸端。 看她心里有谱,卢氏也就放心了。 入夜后雨声小下来,庭院中静悄悄的。 少年躲在房中,听到外头巡夜人的脚步声渐远后,他爬上房梁,掀开头顶的瓦片,爬上了屋顶。 虽然那个小姐待他很好,但从小到大经歷过的一切让他无法相信别人。少年头也不回的往外逃,却在硕大的宅子里迷失了方向。 绵绵细雨带着凉意落在身上,少年不知该走去哪个方向,晃晃然被不远处的光亮吸引过去。雨夜里,各房里都早熄灯休息,只有那个房间里亮着明亮的烛火。 他踩到房顶上,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听那声音,不是将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姐? 孩子的好奇心让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揭开两片瓦,偷听里面人在说什么。 屋里水汽裊裊,地上还留着沐浴时洒落的水渍。 玉明熙穿着中衣坐在桌边,小燕拿来药瓶放在桌上,拨开她脖子上缠着的绷带,看到那深深的咬痕,又疼又气,一边上药一边埋怨。 「小姐,您想报恩,给他买几块田留些银两就行了,何苦非要把他带在身边。看他把您给咬的,大夫都说这伤指定要留疤了。」 「又不疼,没事。」玉明熙方才沐浴过,身上没有珠饰,柔顺的长髮散在身上,显得格外温和。 「怎么没事,脖子的疤痕不好遮,要是被看见,岂不是要被人说闲话,您的婚事可怎么办?」 婚事……她已经不想什么姻缘了。 玉明熙摇摇头,只说:「我现在别无他想,只希望能照顾好他,我看他对人太过防备,万一再从我身边逃跑,我找不到他,才是真的有事。」 屋里两人没有丝毫要加害他的意思,反而还很关心他的安危,少年心底有一丝动容:她人还挺好的,买下了他还给他吃的,没有打他更没有背后瞧不起他,要不然……不跑了? 他犹豫着站起身来,正打算往回走,不料脚下的瓦片淋了雨水后打滑,他刚迈出步子,就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包扎好伤口后,玉明熙起身走去床边休息,忽然听得头顶咔嚓两声,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带着碎落的瓦片掉了下来,结结实实砸在她身上。 ◎最新评论: 【哇塞,女养成男,爱了爱了】 【新年快乐,啊啊啊啊啊】 【这本书终于开了】 -完- 第4章 、4 ◎「她对我好」◎ 前一秒刚刚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下一秒就遭了报应。少年看着被自己砸到倒在地上的小姐,满心恐惧。 听她身边的丫鬟说过的话,再看这偌大的宅子,就知道小姐是多么尊贵的人。他竟然把她给弄伤了,还是第二次,这下危险了…… 少年慌忙站起身来,落在身上的瓦片应声掉落,溅开一片灰尘,呛的玉明熙直咳嗽。 第9页 小燕看到罪魁祸首正是郡主百般护着的孩子,满心想着把他打出去,却不得不顾及郡主的嘱咐,忍住愤怒绕过他去把玉明熙扶起来。 「小姐,你先在床上坐会儿,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别……」玉明熙拉住她,在床上坐下后,揉着自己差点被摔断的腰,小声说:「我没事,都这么晚了,别大张旗鼓的惹人来看。」 一个人从房顶上掉进来砸在身上固然疼,但好在房顶并不高,她摔一两下也没什么大事,倒是这孩子,别被吓到才好。 玉明熙看过去,这一次少年竟然没有逃跑,他站在桌边一脸愧疚的低着头,稍稍抬眼想要偷看她的情况,却在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后,慌忙低下头。 丝丝小雨顺着房顶的大洞落进来,原本舒适的屋子顿时潮湿起来,玉明熙吩咐小燕去把侧房收拾出来,她今晚换间房就好。 小燕实在看不得没良心的少年,听了吩咐去侧房。 房中只剩下两人,玉明熙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若是伤到了就跟我说,我房里还有些伤药。」 少年摇摇头。 玉明熙起身去拿了架子上的毛巾擦拭身上的灰尘,不经意地说:「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害怕被人骗,所以才总想从我身边逃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我……」 半夜外头下着雨,他却从房顶上掉下来,猜知道他是要逃跑。想来守院的人也没料到一个受了伤的孩子能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走。 玉明熙暗自嘆息,堂堂郡主竟然连一个孩子都哄不好,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刚认识肯定会生疏些,等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的真心了。」 她说话的声音好像蓬松柔软的棉花,轻轻软软的,少年没有接触过多少美好的东西,只能用匮乏的字眼来形容她。 面前的小姐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比他大不了几岁,这个年岁被娇养出来的富家小姐多少有些脾气,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的过错,不,她根本就没有为他的不老实生过气。明明被他砸到,被他咬了,她却丝毫不在意自己,反而还一直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就像那个丫鬟说的,若是为了报恩,给他一些钱财也就够了,为什么要让他留下,又为什么这样在意他……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她口中所说的真心。 脑中一片混乱,少年紧咬着牙齿,因为愧疚而攥紧的拳头藏在身后,半晌才从唇边漏出几个字,「你没事吧?」 这是在关心她? 玉明熙脸上的笑容忽然明媚起来,拿着毛巾走过去,替他擦拭身上的灰尘,笑着回答:「没有大碍,只是摔的屁股有点疼。」 少年没有避开她的触碰,解释说:「我害怕你们欺负我,所以想离开,但是外面下雨,而且你很好,所以我不走了……」 像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抬头看她。 愿意留下来,多少是有些愧疚在里头,他三番两次的害她受伤,受他照顾却还一走了之的话,岂不是忘恩负义。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小姐一样对他好的人,哪怕是因为她要报恩,哪怕这温柔只是一时。 听了少年的话,玉明熙顿时开心的不能自已,激动的把人抱在怀里,「你总算愿意留下了。」 身高上的差距让少年双脚离地,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到了,他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等反应过来,又赶紧把她推开。 玉明熙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开心道:「带你回来一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被她盯着,少年有些不自在,低声回她,「我,裴英。」 他从不曾把这个名字告诉别人,当少女粉嫩的唇轻轻吐出他的名字时,裴英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暖意,娘亲去世之后,就没有人再唤过他的名字。 「裴英,真是一个好名字。」这个名字就像他本人一样,少年英气,还带着些南方山水之间的清秀。 玉明熙声声夸赞让裴英害羞的低下了头,她正想摸摸他看上去就毛茸茸很好摸的头髮,就听裴英别扭的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玉明熙正要回他,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急慌慌的走向这边,紧接着半掩的房门被推开,卢氏走了进来,看到房中一片狼藉,吓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婶娘,您怎么过来了?」屋里这番景象,玉明熙有些难以解释。 卢氏惊讶道,「我刚躺下就听到你院子里轰隆一声,吓得我跟你叔父赶紧过来看看,这好端端的,房顶怎么破了这么大个洞?」 闻言,玉明熙往门外打眼一瞧,叔父和哥哥都在外头,是担心她院子里出事,来跟过来看个究竟。 房屋里外突然多了几个人,裴英皱起眉头,怕自己弄坏了房顶被责罚。玉明熙见状将他拉到身后,对卢氏解释:「下了一天的雨,想是瓦缝里进了水,这才塌了下来。」 卢氏紧张道:「那你有没有事,瓦片打到你了没?」 「没事,就是屋里漏雨有点冷,我让小燕把隔壁屋收拾出来,我今晚住那儿就行。」玉明熙余光看向受惊的裴英,忙哄卢氏出门,可卢氏已经注意到他。 「这孩子怎么在这儿?」惊讶中更多的是疑惑,昨天玉明熙带了少年回来,府里人都认识了他就是玉明熙口中恩人的遗孤。 第10页 虽说只是个孩子,但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玉明熙转了转脑筋,解释说:「他刚进府里怕生,晚上做了噩梦,这才来找我。」 卢氏半信半疑的走出去,紧接着想起什么似的同裴英说:「若是晚上睡不着,就让厨房给煮点安神汤,在咱们府里住着,不必拘束。」 裴英没敢应她的话,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玉明熙好说歹说终于把婶娘和叔父劝出去,又被玉显按着看了身上的确没有受伤,一家人才放心的回去。 隔壁房间已经收拾妥当,小燕请她过去换身干净衣服然后休息,玉明熙站在门口,回头看房里形单影只的裴英,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像在思考什么。 玉明熙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雨伞放到他手中,轻声问,「在想什么?」 裴英摇摇头。 玉明熙也不多问,叫了守在院外的如松过来带他回住处去休息。 撑着雨伞站在屋檐下,裴英回神看她,眼中摇曳着烛光的倒映,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还没有跟我说,名字。」 「哦!」原来他还记得这事,玉明熙欢喜道,「我姓玉,你可以叫我明熙。」 细如松针的雨丝点在伞面上,裴英觉得自己的心里照进了丝缕光线,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明日长乐,春景熙熙,带着温温暖意钻进了他潮湿阴冷的心。 被他暗算过的护卫送他回房,路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甚至还给他找了换洗衣服,叮嘱他早点休息。 换下被弄脏淋湿的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裴英渐渐缩成一团。 这里的人对他太好了。 就像把他当做家人一般。 从未有过的舒心让他放松了身体,仿佛之前经歷过的苦痛只是一场噩梦。 躲在温暖的被子里,少年很快就困意沉沉,渐渐闭上眼睛,脑袋里浮现出少女看向他时明媚的笑容。 阴雨昏沉的夜里,床帷间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清少年白净的手臂上错落着几处淡淡的伤疤,忽然左手腕的皮肤下突起一个指甲大小的鼓包,缓缓的沿着血管向肩膀上游去,刚刚入睡的少年被左臂的疼痛惊醒,紧咬牙齿死命按住肩膀,那鼓包不得前进,才缓缓退回手腕。 手臂中血肉被不断啃咬的疼痛让裴英冒出一身冷汗,他咬住唇边的被角不愿发出痛唿让人看到自己这副骇人的模样。 他不容易才得了一时安稳,不能再失控,如果连玉明熙都害怕他,那他就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患得患失的思绪中突然冒出第二个声音。 她长得真好看。 好想咬断她的脖子,吃掉她。 「不行!」裴英冷声呵斥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却无法控制那些邪恶的念头,他们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中,与他共生。 赶紧逃走吧,就算她一时原谅的过错不跟你计较,等以后腻了累了,不还是会把你扔掉。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抱什么希望。 「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裴英闭着眼睛,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呢喃道:「她对我好,她把我当成一个人,而不是可以随便丢弃的小猫小狗……」 语毕,脑海中的声音没有再辩驳,不知是贊同他,还是觉得他愚蠢的不可救药。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 【大大,除夕快乐!!】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章 、5 ◎「日后,有我护你」◎ 雨后晴天,炎热的烈日灼烧着地面,街上整齐平坦的石板路被太阳照到发烫。城中车马来往不绝,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家售卖武器的铺子里,立着婷婷倩影,引得街上路人暼眼去瞧,好奇是哪家闺秀误入了刀剑铺中。 「真是一把好剑。」玉明熙掂量着手上的长剑,爱不释手。只可惜她耍不了剑,不过拿去送给玉显哥哥做礼物,他一定会喜欢。 把看好的剑放到店老闆手中,玉明熙又跑去看弓,一眼就看中了墙上挂着的牛角弓,老闆让店小二取下来给她细看,「小姐好眼光,这是我前两天刚从师傅那里取来的,这样好的弓,一个师傅一年都做不了两个。」 牛角和竹子做成的弓拿在手上轻便,拉弓时也能承受更大的力,射得更远。玉明熙把玩了一会便买下了它。 紧接着,她看向站在身边的少年,稍稍俯下身问:「有没有看着喜欢的?」 裴英摇摇头,他从来没有碰过兵器,何谈喜欢不喜欢。 玉明熙轻笑一声,「那我替你挑件可以防身的兵器可好?」 裴英答:「我不会。」 站在两人身后的小燕看自家郡主对裴英关照的无微不至,这小没良心的还不领情,她气不打一处来,插话说:「不会可以学,你一个男子总不会比不上我们家小姐吧,她可是神箭手,一射一个准。」 听罢,裴英抬起头来看向她,眼中满是敬佩,随即转回视线,小声说:「我学。」 玉明熙没听清他说的话,被另一边挂在墙上的匕首吸引了过去,短小的匕首只有半臂的长度,拿在手里轻便,也好隐藏在身上用做不时之需。 回京城要走两个月的路程,来的时候快马兼程,回去时却要顾及着裴英,他还是个孩子,身体有些瘦弱还不会骑马,带他上路只能坐马车,一路上停停走走,买些兵器防身最好。 第11页 买下匕首,玉明熙双手将它递到他手中。 裴英接下匕首,心有不解:她怎么能把利器交到他手上,不怕他会威胁她的安危吗? 那个声音又一次在脑中响起。 杀了她,从她身边逃开,你就自由了。 手臂中血肉扭曲似的疼痛强迫他回想起自己遭受过的打骂侮辱,一时间,裴英退却了。他从来没有离自由这么近过,没有锁链和看守,像正常人一样走在街上。 如果不杀了她,如果不离开,你就不怕哪一天你不乖了,她会一箭射穿你的头吗。 疑神疑鬼的揣测击溃了少年本就脆弱的心防,裴英颤抖着后退一步,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缓缓将匕首拔出…… 「等一下。」玉明熙按住他的手。 以为是坏心思被看破,裴英慌张的抬头看她,却见玉明熙唇边带笑,从腰带上解下一颗玉珠,穿了红线流苏坠在他握在手中的柄上。 「开了刃的刀剑有戾气,拿红绳白玉压一压。不过给你匕首是为了防身,可不能用来伤人。」玉明熙说着,宠溺的抚摸他的头。 听罢,裴英微红着脸低下头去,为自己控制不住的恶念深感愧疚。 买好兵器后也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旁边就是一家酒楼,三人进去上二楼点了几道菜,温一壶热茶。 饭菜刚上了一半,楼下卖糖葫芦的商贩吸引了小燕的注意,裴英也跟着看过去,被那红宝石一样的色泽吸引了眼球,魂儿都快跑到楼下去了。 果然孩子心性,玉明熙掏出碎银子给他,「下去买吧。」 抓了银子,裴英立马起身下楼,小燕在他后面焦急地说,「给我也买一串!」 裴英扶着楼梯站住,回过头来看小燕,对着她点点头。 昨天前天还总是想着跑,现在都愿意理小燕了,玉明熙在一边看着格外欣慰,站在窗边看他小跑出去买了糖葫芦,然后又跑回酒楼里来。 坐在二楼等了一会,迟迟不见裴英上来,小燕担心道:「小姐,您让他一个人出去,他会不会带着银子和糖葫芦跑了?」 「应该不会……吧。」玉明熙没什么底气,忙起身走下楼梯去找人。 主僕二人走到一楼大堂,看到地上被踩烂的糖葫芦,还有一圈人围着在看热闹。两人走过去,拨开人群看见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将裴英死死按住,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员外正对他拳打脚踢。 「住手!」玉明熙冲上去推开那员外,「你凭什么打他!」 员外长得肥头大耳,身形不是一般的圆润,被玉明熙大力推过来也只是向一旁歪了一下,下一秒就回正了身子。 看玉明熙穿着打扮是个富家小姐,员外压下怒气说道:「之前我买了他回家,结果他整天想逃跑,我气不过就把他给卖了,可他走之后不久我儿子就染了病,一定是这苗疆来的小子用巫术诅咒了我家,要是我儿子好不了,我就打死他!」 玉明熙挡在裴英面前,驳斥说:「如今我买下了他,他就是我的人,不是任你打骂的奴隶。」 一个富家小姐竟然会护着一个奴隶,员外挑起眉头,调笑说:「既然是你的奴隶,我打死了他再赔你一点银子就是。」 玉明熙紧皱眉头,「人命关天,岂容你放肆!」 两方看着都是有钱有势的主,酒楼老闆谁都得罪不起,赶紧上来劝架,「哎呦,两位贵客何苦为了一个奴隶伤了和气。」 小燕见玉明熙那么生气,心里跟着慌起来,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小姐,强龙不压地头蛇,您别太逞强了,还是等我回府去搬救兵过来……」 两个小女子如何能扭得过三个大汉,何况这员外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上,恐是个不怕事的。 裴英被卖过的旧主太多,惹过的人自然也不少,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偿还,碰上了胖员外也没打算求玉明熙救他。吐掉口中的血沫,劝说道:「小姐,他愿意打就让他打吧,别为了我伤着你。」 「不行,若是我在这里还护不了你,岂不是白活了这一世。」玉明熙热血上头,满心想着自己前世落魄时,连身边人都护不住。 如今她还是郡主,竟然连一个不知名的员外都敢骑到她头上来。 玉明熙一手摸到裴英衣襟里,掏出了她刚送给他的匕首,抽出匕首指向员外,「快让你的人放了他,不然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锋利的刀刃折射出寒光,员外咽了咽唾沫,觉得自己不占理,更怕那刀刃伤了他,便让底下人放了裴英。 小燕拉了裴英走出酒楼,玉明熙才收起匕首跟着出去。 在小姑娘面前吃了亏,员外觉得脸上挂不住,在三人身后讽刺道:「你是哪家姑娘啊,年纪轻轻不学好,买个奴隶放在房中,是养宠物还是给自己养个亲相公啊?」 一番话惹的看热闹的人群闹笑起来,再加上员外在城中有些势力,众人不敢惹他便将矛头对准了玉明熙,高声低声的讨论起来。 「这奴隶长得俊俏,难免小姐看了喜欢!」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却为了这个奴隶动刀,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早就已经是郎情妾意……」 「住口!」玉明熙被这些污言秽语气的脑壳疼,站在大堂门口却不屑与他们理论,只对那罪魁祸首的员外警示道,「你信口雌黄污我清白,等我告上府衙,府尹大人自会还我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