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小男人》 第1章 对谭可柔而言,相亲是一种沈闷又浪费时间的活动。 偏偏谭可柔有个将她单身未婚,视为比世界末日还恐怖的老妈,每逢周末假日就会替她安排许多相亲饭局,誓言非把她嫁出去不可。 星期五傍晚,谭可柔一身浅藕色套装,合身剪裁衬出她玲珑有致的好身材,脚上踩着两吋半高跟鞋,手里拎着公文包,优雅地走出地方法院,搭捷运回到新买的小公寓。 她一出电梯,打开家门,就听到桌椅搬动的声音—— 「妈,妳要来为什么不先通知一声呢?」谭可柔站在门口,望着手里捧着一个罗盘、不断移动沙发和桌椅的母亲,无奈地道。 她搬到这间公寓还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地上堆了好几个没有拆封的纸箱,家具也才刚刚摆定位而已。 为了逃离老妈的催婚攻势,她花了毕生积蓄外加贷款买下这间位于市中心、两房一厅的小公寓,屋龄不算太新,但离她上班的法律事务所很近,生活机能便利。 「我刚打过手机,但妳没接。」谭妈妈拿了她放在家里的备用钥匙跑来,刚刚还请风水师来指点一下,决心要找出最佳的桃花方位。 「我刚在法院出庭,手机转为震动了。」谭可柔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果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谭可柔任职于「齐霖法律事务所」,在国内颇具知名度,专办离婚,几年前,她刚拿到律师执照接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替好友打离婚官司,表现亮眼,谈到一笔可观的赡养费,简直是狠狠扒了男方一层皮。 从此「离婚高手」的称号不胫而走,她成为许多贵妇的御用律师,业界常笑说凡是在公事上跟谭可柔有交集的男人,小则花钱了事,大则倾家荡产,令许多已婚男人闻风丧胆,连未婚男士也被她的「丰功伟业」吓得敬而远之。 「妈,妳这是在干什么?」母亲把客厅的家具全都换了位置,谭可柔不解地道。 「我下午有找风水师来妳这里看过,现在所有家具都不准乱动,还有我摆了株桃花树在阳台,妳要按时浇水听到没有?」谭妈妈忙得满头大汗,边说边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拿出一瓶乌龙茶。 「妳又搞这些花招做什么?」忙了一整天的可柔无奈地瘫坐在沙发上,沉着俏脸,低声抱怨。 「我搞这么多『花招』还不是为了要把妳嫁出去。」谭妈妈喝了几口乌龙茶,润润喉,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喜帖,推到可柔面前。「妳看看……这个陆一杰寄来了什么东西?」 「就喜帖嘛……」可柔淡淡地瞥了一眼,无动于衷。 陆一杰是她大学时的男友,毕业后入伍服兵役,她则在准备司法考试,等到他退伍后,她不只拿到律师执照,也受完训,但陆一杰却在此时决定和家人一起移民到美国。 当时的可柔颇得老板器重,企图心强的她自然不肯放弃在律师界的大好前途,两人长谈了一夜,发现彼此对未来完全没有共识,选择和平分手。 「人家寄喜帖来跟妳shiwei了,报复妳当年抛弃他。」谭妈妈说得义愤填膺。 「妈,他只是通知我他要结婚的消息而已。」她无奈地皱起眉,低喃道:「况且他寄来的是喜帖又不是炸弹,算哪门子的报复?」 「喜帖也算是炸弹的一种!」而且还是刺眼的红色。 「随便妳怎么说。」可柔懒得跟母亲争辩。 「谭可柔,我看妳是背那些法律条文背到头壳坏掉了,人家是在跟妳炫耀、是在对妳呛声啦,如果当年妳跟陆一杰去美国,搞不好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而不是什么大龄剩女、败犬女王……」谭妈妈愈说愈激动,要是早知道女儿错过陆一杰后,感情世界黯淡到不行,当年她就算五花大绑也要把她绑上飞机。 可柔悄悄地吁了口气,转身整理那堆放置在墙边的纸箱,一一拆箱,将一落落的书放到书架上。 反正听到老妈连名带姓喊出谭可柔三个字,免不了要被唠叨半个小时以上。 面对老妈轰炸式的碎碎念,她一律采用三不政策——不反驳、不生气、不搭理。 「……我看妳还是照着我的意思去相亲好了,上回那个南霸天连锁休闲企业的小开不错啊,虽然他的学历没有妳高,但好歹也在南部开了十几家火锅店,嫁给他妳就是现成的老板娘,而且南霸天的妈妈很喜欢妳,直夸妳聪明又能干……」谭妈妈怂恿道,非得在年底前把她嫁掉不可。 谭可柔高学历、高收入的条件在相亲市场上非但不是助力,还成为阻力,再加上已迈入熟女的年纪了,让谭妈妈更为紧张,担心她再不嫁出去早晚会成为高龄产妇。 「我才不要跟『三高族』交往。」她脑中浮现南霸天满脸油光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真的有滞销到必须「饥不择食」,连南霸天都「啃」下去吗? 「南霸天学历、身高都不高,哪来什么三高族?」谭妈妈一头雾水。 「发线高、体脂肪高、血压高。」她自认并非外貌协会,但对南霸天成熟稳「重」的外表颇有微词。 「妳挑剔人家是『三高族』,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三十耶,不是二十三岁的青春美少女,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优势?」 谭妈妈一针见血戳中可柔的痛处。 可柔捧着书,呆愣了会儿,没有回话。 她明白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在婚姻市场上愈趋劣势,能选择的对象愈来愈少。 但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又不是一一列好年纪、学历、职业、财力证明等,符合条件的就能走进礼堂。 总觉得在符合择偶条件之下,两人间应该要有互相吸引的感觉…… 并非眼光太挑或者择偶条件太苛,只是拿到律师执照后,事业心很强的她,一直把生活重心放在工作上,不知不觉就单身了好一阵子。 「可柔,妳年纪不小了,能选择的对象真的不多,难不成还想要挑个又帅又有型的弟弟,跟妳谈姊弟恋——」谭妈妈继续发挥三寸不烂之舌。 「妈,我又没说要姊弟恋,我只是还不想结婚而已……」可柔没好气地打断母亲的话。 从迈入三字头开始,母亲左一句年纪、右一句年纪,搞得她觉得超过三十岁好像成了罪人…… 「妳还不想结婚?」谭妈妈听到后,激动地拔高音量。「那妳啥时才想结婚?每天回来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不觉得寂寞?孤单?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如果我随便找个人嫁,才会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柔严肃地说。 天天在处理离婚官司和家暴案件,看尽婚姻最丑陋的一面,让理性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结婚没有想象中浪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现实生活中都快成为爱情神话了。 就因为维持婚姻不是件简单的事,需要深厚的感情为基础,她才不想草率地相亲,然后结婚。 「我知道妳一定是打了太多离婚官司,才会姻缘不顺……」谭妈妈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下星期我就去参加妈祖遶境的活动,请妈祖婆帮妳消点业障,保佑妳赶快嫁出去……」 可柔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是想求婚姻也得先拜月老,关妈祖娘娘什么事?但她懒得纠正母亲了,免得又惹来一顿碎碎念。 更何况结婚这种事,又不是月老拜得够虔诚,老天爷就会凭空赏妳一个优质好男人。 正当沈思之际,窗外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少女的祈祷」,她立刻将堆放在角落的垃圾一一分类放进袋子里。 「快快快,垃圾车来了……」谭妈妈催促道。 可柔拎着两袋垃圾,搭电梯下楼,眼看垃圾车即将消失在街角,她拔腿狂奔,赶在最后一秒钟将垃圾准确地扔进车内。 她停下在路边喘息,抚着急剧跳动的心脏—— * 她,谭可柔,今年三十岁。 任职于「齐霖法律事务所」,擅长打离婚官司。 个性充满正义感,好强好面子又不认输,得理不一定会饶人。 最近一次心跳超过一百二十下是为了追垃圾车,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能遇上一个有感觉的男人,让她心跳加速…… 其实她并不排斥婚姻,对爱情也有憧憬,渴望为某人心动,为爱燃烧一次,而不是以现实条件为考量,轻易地把自己送进婚姻市场,任人评头论足…… * 巨浚书,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斯文俊挺的五官配上高大挺拔的身材,穿上医生袍后,犹如从偶像剧白色巨塔中走出的帅气型男,吸睛数达百分之百。 凭着酷似言承旭的超帅侧面,以及幽默的谈吐,常常将病患和护士逗得心花朵朵开,博得白袍王子的称号。 但白袍王子的美名对他的工作并没有太大帮助,毕竟医生是靠医术又不是卖脸蛋,他只是比一般人获得多一点关爱眼神和爱心水果罢了,偶尔查房时还得提防欲望师奶伸出「禄山之爪」偷袭他翘挺结实的屁屁。 身为一个小小外科住院医生,他得熬夜值班,每天都有跟不完的刀、写不完的病历报告,忙得像颗旋转的陀螺,能去的地方除了医院和住处外没别的了。 这天,巨浚书脱下医生袍,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出医院大门,瞇眼望着头上白花花的阳光,打了个哈欠。 昨天夜里急诊室来了一位出车祸的病患,全身是血,紧急送往开刀房后,历经六小时的奋战,终于将病人从鬼门关前救回来。 超过三十二个小时未合眼,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睡觉。 为了工作方便他特地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小套房,节省通车时间。 回到住处后,他脱下衣服,露出一身结实精瘦的肌肉,站在莲蓬头下,让沁凉的水流冲刷过疲惫的身躯。 沐浴过后,他抽起浴巾拭掉身上的水珠,用吹风机胡乱吹了下头发,然后拉上窗帘,整个人瘫进舒适的大床上,准备好好补眠一番。 他闭上困倦的眼皮,正要找周公下棋时—— 喀喀喀! 喀喀喀喀喀喀—— 一阵刺耳的电钻声透过墙面传了过来,巨浚书皱眉,懒懒地翻过身,拿起枕头盖住耳朵,杜绝一切的噪音。 砰砰砰—— 这回换成了铁锤敲打在墙壁上的声音,轰隆隆地简直快把他的床给震垮了。 疲劳轰炸的噪音,让一向好脾气的巨浚书彻底发火了,他从床上弹跳起来,开门,直接走到隔壁住户,毫不客气地猛按电铃。 铃—— 半晌,公寓的铁门打开了,巨浚书单手撑在墙壁,低着头,目光顺着那双穿着夹脚拖鞋的秀气脚丫缓缓往上移,细致的脚踝,修长白皙的美腿,被一件白色米妮卡通上衣包裹着的浑圆……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张由水汪汪的大眼、挺直的鼻梁、红润的粉唇拼凑成的秀气脸庞,令他眼睛为之一亮。 正妹! 两个字跃入巨浚书的脑海。 眼前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小性感,恰恰是他最爱的菜。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美丽的小脸,对巨浚书来说,两人现在正陷入「异性相吸」的反应里,就科学研究指出,女性皮肤上会释放出一种独特的气味,进而影响男性的生理、心理和情绪。 这种化学物质简称为费洛蒙,经由人类鼻子内侧的梨鼻器感应接收,再由大脑的相关神经做出反应,使得人们的荷尔蒙升高,进入互相吸引的境界。 简单来说,就是他被眼前的美丽芳邻电到了,对她超有感觉。 「你找谁?」可柔拉开铁门,疑惑地道。 「妳好,我是住在隔壁的……」巨浚书见到芳邻小姐,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灭了几分,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拍,语言功能产生障碍。 「有事吗?」她不冷不热地说。 眼前这男子好看得犹如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就算深邃的眼睛下挂着两团黑眼圈,仍无损他的帅气,凌乱的短发配上微绉的棉衫,整个人充满魅力,身上还散逸着淡淡皂香。 不过…… 瞧他眼底泛着血丝,一副睡眠不足、精神不济的模样,配上那帅到令少女尖叫的面容,感觉像是夜夜流连pub的玩咖,狂欢一整晚后准备回家补眠。 该死的,明明房仲人员说这栋房子的住户几乎都是作息正常的公务员或上班族,要是邻居是个玩咖,天天带朋友回家开轰趴,岂不是会影响到她的安宁。 「妳是新搬来的?」巨浚书记得隔壁的房子空了好几个月,没想到是位美女住进来,果真是名副其实的「芳邻」哪! 「对。」她的口吻明显变冷淡。 「妳……在装修房子?」他被电得晕头转向,差点忘了敲门的目的。 「是。」 「今天是星期六……」他咧出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森白整齐的牙齿闪耀着,好看到足以去拍牙膏广告。 他白袍王子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通常只要亮出招牌笑容,就足以电晕一票人。 「没错。」她无视于他亲切的笑容,眼神冷得足以冻伤人,摆明不想跟一个夜店咖打交道。 面对她淡漠的态度,他的笑容僵在嘴边,显然芳邻小姐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他的善意,这……还是先谈正事吧。 「依照大厦管理条例,假日不可实施装修工程,妳这样的行为会造成其它住户的困扰。」他委婉地道。 「我跟大楼的管委会申请过了,也在电梯内的公布栏张贴装修公告。」她可是依法行事,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难道不能延到星期一再施工吗?」 「没办法。」她摇摇头。 房子的装潢和摆设都弄得差不多了,她只是想把浴室原来的旧浴缸换成按摩浴缸,再换上新的磁砖和水管电线,预计约三、四天的工作天就完成了,不是大工程,应该不会对其它的住户造成太大的影响。 「小姐,妳真的不能下星期再施工吗?我已经超过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巨浚书眼见帅哥牌失效,改走哀兵策略。 「很抱歉,没办法。」瞧他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性,果然是个夜店玩咖。 「小姐,难道妳就不能体谅人一下吗?」一想到晚上还要回医院值班,巨浚书的眉头皱了起来。 可柔微瞇起美眸。 体谅?! 说得她好像很不近人情,但她所有的程序都合法啊,况且身为一个忙碌的上班族,也只有假日才能亲自监督装修工程。 她悻悻然转身,从玄关处的柜子里拿出一张设计简约文雅的名片递给他。 他低头瞟了名片一眼—— 齐霖法律事务所,律师。 谭可柔。 巨浚书又瞥了眼前冷淡带点骄傲神色的芳邻一眼,实在很难把她想象成一个「可爱又温柔」的女人。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对于我的行为有任何意见,认为我打扰到你的生活,欢迎打电话到相关单位提出申诉。」她冷着脸。 迎上她严肃冷漠的视线,巨浚书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他又低头瞟了名片上的职位一眼,谁会去投诉一个擅长法律条文的律师啊,又不是吃饱撑着。 「小姐,我们是邻居耶,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闹得这么僵吗?」巨浚书对她不近人情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我是给你合理又明确的建议。」她冷静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妳的建议是没有错,但有必要为了一件小小的噪音事件而浪费社会资源吗?」 「如果你觉得向相关单位提出申诉是浪费社会资源,那就请你这个周末忍耐些,我的施工期到星期一才会结束。」 他还来不及回话,就见她硬生生地关上铁门,屋内传出简短的交谈声,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电钻声差点没把他的耳膜给震破。 「靠……」巨浚书碰了一鼻子灰,低咒一声。 没见过这么嚣张又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在电梯内的布告栏贴张公告,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扰人清眠吗? 瞬间,谭可柔在他心中的地位马上从芳邻降格为恶邻,对她的一点点好感随着刺耳的电钻声灰飞烟灭。 哼,根据中国人命名习俗,这个「谭可柔」肯定命中缺乏「可爱」与「温柔」才会取这种名,不知道每次人家喊她的名字时,她会不会觉得很心虚? * 星期三晚上,巨浚书值完班,回到租赁来的公寓大楼,打开大门,眼前映入一抹娇纤的身影,瞬间攫住他的目光。 女子穿着一袭黑色及膝洋装,腰后束了个简单的蝴蝶结,婀娜多姿,脚上踩着同色系的细跟高跟鞋,在磁砖地板上敲出一串清脆的足音,往电梯口走去。 ——又是他的菜。 巨浚书不禁纳闷,最近他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竟然接二连三遇见自己欣赏的类型。 光看她的背影,就让他心跳加快了,不晓得正面是不是和她的背影一样美丽? 在电梯门快要关上之际,巨浚书快步跟上,喊道:「等一下——」 他大步走入电梯内,鲁莽的差点撞上女子,两人四目交接,女子优雅地往后移开一步,目光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啥?又是她! 命中注定与「可爱温柔」无缘的律师小姐。 「谢谢。」巨浚书涩涩地说,早知道就慢一分钟进门了,这样他就不必跟这个骄傲又冷漠的女人搭同一步电梯。 这个女人冷冰冰又跩兮兮,她的男人搞不好抱一座冰山都比抱着她温暖。 「不客气。」可柔淡淡地道。 他注意到电梯内的地板上有一滩小小的水渍,不晓得是哪个住户把饮料泼洒出来,赶紧移开脚步避开来。 密闭的空间里,光洁的镜面映出两个并肩而站的身影,可柔以眼角余光瞄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他的黑眼圈真的和猫熊有得拚了。 唉,这种不务正业的男人真的是…… 不过她在他身上没有嗅闻到酒精味和烟味,反而有股淡淡的药水味。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会,巨浚书坦然地瞪回去,她今天的装扮不同于前几天随兴,一袭黑色的小洋装将粉嫩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乌黑的长发松松地绾成发髻,露出颈肩优美的线条,散发出轻熟女才有的优雅性感。 好吧,他必须很老实的承认,虽然觉得她机车又嚣张,但还是忍不住欣赏她的美丽,谁叫男人是视觉性动物呢? 蓦地,日光灯闪了下,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天花板,紧接着攀升中的电梯重重地摇晃了好几下,灯光一暗,陷入一片黑暗。 「地震!」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巨浚书重心不稳,一脚踩到地板未干的水渍,踉跄地滑了下,高大的身躯硬生生贴抵在可柔身上,嘴角还碰到两片柔软的唇瓣—— 她惊愕地瞠大眼,尖叫声全被他封在嘴内。 几秒钟后,电梯不再摇晃,日光灯亮起,两人目光相锁,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彼此瞳孔的颜色。 他没有想到她虽然说话犀利又刻薄,但唇瓣竟然这么柔软,甜美的触感从唇蔓延到心底。 他愣怔了半秒钟,意识到两人的举止太过亲密,连忙退开来。 「摸够了没有?」她凛声道,意识回笼后,美丽的脸上彷佛罩了一层冰霜。 「啊?」巨浚书顺着她锐利的视线往下移,发觉自己的右手正不偏不倚地罩住她柔软的胸部。 啪! 他还来不及反应,一记热辣辣的巴掌就毫不留情地印在脸上。 「色狼!」她的美眸升起两簇怒火,娇咤道。 趁着电梯晃动不稳时吻她已经够可恶了,还下流地伸出咸猪手吃她豆腐?! 「小姐,妳误会了……」他连忙抽回手,一脸无辜,急欲澄清。 「误会?」她瞪着他,音量不自觉拔高。「信不信我会告你?」 「妳要告我什么?」他只不过是重心不稳不小心「撞」到她的嘴唇、「碰」到她的胸部,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 「性骚扰。」 「我哪有对妳性骚扰?」他对她的指控颇为不满。「那是因为刚才地震,电梯摇晃,我才不小心亲……碰到妳的嘴唇。」 「你的嘴碰到我的唇可以说是意外,那你的手呢?」她指着他的右手,不悦地轻哼了声,摆明不相信他说的话。 「谭小姐,妳看看下面这滩水渍,我是因为电梯摇晃,踩到这滩水渍,重心不稳才会不小心碰到妳的胸部。」他抬头指着天花板上的监视器,辩驳道:「再说天花板上有摄影机,可以监录我们的一举一动,就算我真的想骚扰妳,也不可能挑在电梯内。」 「刚才电灯坏了,里面黑成一片,谁知道你是不是趁黑蓄意骚扰我?」可柔提出合理的质疑。 当的一声,电梯抵达所属楼层,镜门轻巧地滑开,巨浚书率先跨出,可柔沉着脸跟在他身后,两人的战火从电梯内延续到门口。 「谭小姐,犯罪要有动机,妳有什么理由指控我想对妳性骚扰呢?」巨浚书深邃的眼眸也跟着冒火,都说是场意外了,她为什么就是不信呢?他的长相有猥琐到像个色狼吗? 「你摸我的胸部这还不算是性骚扰吗?」 「我是不小心碰到妳的胸部没错,但对一个专业的医生来说,我碰触到的只是一堆脂肪,我不晓得那堆脂肪有什么值得我去犯罪的?」巨浚书好脾气尽失,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她。 「既然妳这么爱告人,拿去,这是我的名片,我相信就算妳提出告诉,司法也会还我清白,因为我根本没有骚扰妳,一切都是意外。」 可柔瞟了名片一眼,又抬头瞪住他,吶吶地说:「你姓巨?」这个姓氏在tw并不多见,不晓得这家伙跟她好友的老公巨浚琛有没有关系? 「是。」他不耐烦地说。 「你认识巨浚琛吗?」她试探地问,眼前这男人该不会就是巨浚琛的弟弟吧?印象中她的闺中好友周意瑟好像有提过自己的小叔在当医生。 好几次,大伙儿一起约出来聚餐时,好友都对她的医生小叔赞誉有佳,直夸他虽然小她们三岁,但是是新时代优质好男人,帅气与涵养并存,惹得几个单身的好姊妹直嚷着要她当红娘,介绍他跟大家联谊—— 该不会他脸上的黑眼圈是在医院熬夜值班弄出来的吧? 如果是的话,那就糗大了,她一直以为他是镇日泡夜店的不良玩咖,才会一口咬定他有性骚扰的嫌疑。 「巨浚琛是我二哥,怎么?你们认识啊?」 「对。」她简洁地一语带过,并强压下心底的震惊。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其实她不只认识巨浚琛,当初他和好友周意瑟结婚时,她还出席了两人的单身派对,并送上一张新式结婚证书当礼物。 不过她并不打算跟巨浚书谈太多,毕竟跟陌生人装熟搭讪不是她的长项。 「妳该不会和我二哥交往过吧?」巨浚书问得小心翼翼。 他二哥婚前可是个标准的爱情玩咖,这美丽的恶邻该不会是二哥的前女友群之一吧? 「想太多。」她轻哼一声,睨了他一眼。「性骚扰的事,我就信你一次,当作是场误会。」 看在好友对他的正面评价,加上他除了用手碰触到她的胸部外,并没有做出其它***的举止,令她相信或许一切正如他所说的,是场意外。 「误会?」巨浚书无辜地扬高音量,指着自己的脸颊。「谭小姐,因为妳的一个误会,我可是挨了妳一记巴掌。」 「要不然你想反告我吗?」她昂起下颚,扬扬眉,脸上毫无歉意,就算是误会,她也损失了一个吻,还被吃豆腐欸! 更可恶的是,巨浚书这家伙居然说他只摸到一团脂肪,而脂肪正是所有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天敌,气死了。 「算了,当我没说。」他摸摸鼻子自认倒霉,这女人的字典里也许根本没有对不起三个字。 「晚安。」她回给他一记不算太亲切的笑容,转身,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巨浚书见到她的笑容,彷佛有股电流窜入心房,胸口麻麻烫烫的,她美得出奇的脸庞、窈窕曼妙的身材,她所有的一切都强烈地吸引着他。 直到她进屋关上门,他还是舍不得收回目光,唉,他又不是北极熊,干么没事去招惹一座冰山,但偏偏这座冰山是他的菜啊,害他陷入理性与感性的痛苦挣扎中…… 第2章 跟冷冰冰又跩兮兮的律师小姐离别后,巨浚书掏出钥匙,转身回到自己租赁来的小公寓,一房一厅的格局,坪数不算大,但对一个单身男子而言,住起来算是舒适。 关上门后,他伸手抚着脸颊,明明她甩巴掌的力道不大,但他脸上好像还留有她手心的温度,热辣辣的。 想起两人在电梯内不经意的碰触,他口是心非地讥讽她说自己只摸到一团脂肪,瞧她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竟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不晓得她跟情圣二哥是什么关系,公司业务往来的工作伙伴吗? 以后他跟律师小姐就是邻居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仅隔着一堵墙壁,想到她,他的心有点浮浮的。 巨浚书打开灯,脱下鞋,踩在磁砖上,感觉脚底湿湿凉凉的,打断了他的思绪,低头一看,地板上汪着一滩水,散乱在地毯上的原文书、报告、dvd,还有玩到一半懒得收拾的wii全都浸泡在水里,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shit!”巨浚书低咒一声,搞不懂好端端的房子怎么会淹水,难不成是他出门前浴室的水龙头没关? 他卷起裤管,踩过湿淋淋的地板,来到浴室,发现水龙头有关紧,却不断有水从磁砖上的排水孔冒出来。 他花了几分钟检查流理台和马桶的水管,确定没有漏水迹象后,便打电话到楼下的管理室询问这几天有没有其他住户进行整修房子,结果,整个月只有七楼谭小姐的公寓有装修过。 他回到浴室,贴近水泥墙面,听到一阵潺潺的水流声,立即赶到谭可柔的公寓门口,猛按电铃。 老祖宗说得没错,漂亮的女人都是“祸水”,她搬来当他的邻居不到一个星期就让他家淹水了。 “臣浚书,你门铃按得这么急,最好是有很要紧的事。”可柔拉开门,看着他一副乱箭穿心、十万火急的模样,不悦地沉下俏脸。 方才刚进屋,她的手机就响起,一位长期饱受丈夫精神和言语虐待的女士决定和富商丈夫离婚,委聘她当律师,她忙着在电话中跟对方敲定谘询时间。 “你浴室的水龙头是不是没有关?”巨浚书劈头问道。 “什么?”可柔愣了愣,握着才刚结束通话的手机,完全听不懂他在说啥。 “我怀疑你的屋子在进行装修时,工人挖到我浴室的水管,导致我家淹水了。”巨浚书说。 “我装修我的浴室,怎么会跟你家的水管有关呢?”可柔听得一头雾水。 巨浚书没空跟她多作解释,悍然地推开她,大步走入她家里,完全不理会可柔在身后聒噪着。 “巨浚书,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样叫做非法入侵民宅,信不信我可以告你?”可柔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要干么。 要是他敢乱来的话,这次她才不会看在好友的分上放他一马,绝对要告到他破产,让他赔到只剩下一条内裤。 “律师小姐,等我们把淹水问题解决,再来讨论谁要告谁这个问题。”巨浚书霍然转身,邃亮的眼睛精明地盯住她,语气严肃地说。 这女人是怎样?每次见面开口闭口就是告人,难道不能用和平理性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可柔迎视他微愠的脸色,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 巨浚书直接打开浴室的门,注意到她家浴缸里的水漫到磁砖上,流进小小的排水孔,他拿起没在浴缸里的莲蓬头,发现她的水龙头根本没有关紧,他怀疑可能是她家浴缸下的水管破裂,加上水龙头又没有旋紧,导致积水太多,排放不及,漫淹到他家。 “你的水龙头没有关紧……”巨浚书提醒道,顺手把水龙头扭紧。 “我出门时走得太急了……”可柔呐呐地说。 下午,她从事务所回到家后,泡完澡,急着要去参加友人餐厅的开幕酒会,匆忙之际,竟忘了关水龙头。 “律师小姐,简单来说工人在装修你的房子时好像掘到水管路线,所以你家的水淹到我家去了……”巨浚书简短说明。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家淹水是我造成的?”她双手环胸,语气强势地道。 “我问过管理员,整栋公寓只有你的浴室进行装修,在你还没搬来之前,我的屋子没有淹过水,但从你入住施工后,即便我没有使用浴室,地板还是湿的,这几天我都在医院值夜班,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跟你反应……”难怪每天早上回家时,浴室地板都湿答答的,原来罪魁祸首就是她。 巨浚书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拉起她的手,离开浴室,打开大门,走进他家,两人一起踩过湿答答的地毯。 “律师小姐,这些全都是你的“杰作”,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谁要告谁的问题了吗?”巨浚书随手捞起一本浸在水底的原文书,整本书泡得稀巴烂,上头还滴着水,连翻都不能翻。 如果她的态度再温柔谦逊一点,不要动不动就把告人这件事挂在嘴边,他还不会这么生气,顶多就是自认倒楣,要她把水管修好就行了。 “等一下,我先打电话叫装修师傅来看一下,如果确定是我的房子施工造成你家淹水,我一定会负起全责。”可柔直爽地应道。 “好。”巨浚书点点头,随手将泡在水底的dvd和游戏机一一捡起来,放在茶几,侧过头,忍不住开始打量谭可柔。 她倚在玄关处的鞋柜旁,持着手机,以严肃的口吻要求装修师傅立即赶来“灾难现场”,双方沟通的过程中她不断搬出一堆法条和合约内容向对方施压。 巨浚书看她谈判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忍不住庆幸他是这次灾难的“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否则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他凝视着她清雅的侧脸,绾在头上的发髻微微地松了,几缕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耳际和脸颊,柔化了她冷凝的神态,他必须承认她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引起男人注目的女人,但前提是必须闭上嘴巴不要说话。 十分钟后,她讲完手机,朝巨浚书走过来。“我刚打电话给负责装修的师傅,他答应等会儿赶过来检查浴室的水管。” “嗯。”巨浚书轻哼一声,看着她拿起手机在客厅四处拍照,不解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拍照搜证啊,如果确定你的房子淹水是因为我的装修工程造成,我会照价赔偿你的损失。”她望向他,停下拍照的动作。 巨浚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谭可柔不愧是律师出身的,凡事讲求证据,样样盘算得清清楚楚,不晓得她是不是永远都这么冷静理智? 他倒满想看看她失控的模样,肯定很有趣…… 自从过了血气方刚的青春期,他就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奇过了。 她挑起了他的兴趣,明知道这女人既强势又凶悍,却想靠得更近。 他想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北极熊投胎,所以现在才会对这座“冰山”感兴趣。 他任凭她拿起照相手机,把浸水的物品一一拍下照片,甚至拿出笔记本列下清单,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半个小时后,负责装修的叶师傅拎着工具箱上楼,巨浚书陪她带水电技工检查水管线路。 “谭小姐,我想可能是工人施工装设新的排水管时不小心掘到旧的管路,所以才导致隔壁住户浴室漏水,详细情况要等把浴室的墙壁打掉才能确定,我跟你排月底来检查,如果确定是我们施工造成的,就不会再跟你多收装修费。”叶师傅说。 “月底?”可柔蹙起眉头,抗议。“你们月底才能来,那这段时间我怎么办?我这边的水龙头一开,隔壁就漏水耶!” 可柔简直难以相信,她第一次买房子就遇上“房事”危机,还波及住在隔壁的巨浚书。 “谭小姐,最近我们公司装修的案子排得很满,我也是尽量帮你往前挪档期了,这两个星期就请你多担待一点了。”叶师傅一脸无奈。 “但是——” 沉默己久的巨浚书打断她的话。“师傅都说月底会来帮你装修了,这段时间你就忍耐一下吧。”巨浚书缓颊,转头对水电技工说:“叶先生,这么晚还要你跑这一趟,月底的装修工程就麻烦你了,我送你下楼。”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叶师傅客气地道,他拎着工具箱,朝可柔微微颔首,在巨浚书的陪同下,一起搭电梯下楼。 几分钟后,巨浚书送走叶师傅,搭电梯上楼,又回到可柔的公寓。 “巨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跟他把装修的档期乔出来昵?”她抬眸追问道。 她对巨浚书主动介入自己跟水电师傅的谈话略有微词,尤其是他送师傅下楼那模样,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姿态,令她觉得怪怪的—— 他们之间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吧…… “你没看见他的行事历排得满满的吗?”巨浚书语气平稳地说。 “是他们施工不当造成的,本来就该负起修缮的责任,现在你让他拖到月底再来施工,这段时间我怎么使用浴室?”她双手环胸,没好气地抱怨,难不成要她天天“干洗”? “虽然是对方理亏,但你讲话不要这么强势,圆滑一点不是比较好吗?”巨浚书望着她微蹙起的眉心,低语道。 她闻言,轻睨他一眼,很想开口回嘴,但又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得罪了施工师傅对她没有好处,只会把气氛弄得更僵而己。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这段时间可以使用我家的浴室。”巨浚书体贴地说。 “我们非亲非故,你居然要把浴室借我使用,是想打什么主意?”她昂起美丽的下颚,眼神警戒地打量他。 “拜托!”他高举双手,一脸无辜地澄清说:“我哪敢动歪主意,纯粹是看在你是我二哥的朋友分上,又是我的邻居,主动释出善意,敦亲睦邻也错了吗?” 他必须承认自己对她有点感觉,所以释出的“善意”也多了好大一点。 “我才不是你二哥的朋友。”她轻睨了他一眼,澄清她跟巨浚琛的关系。 她越过他的身边,走到冰箱前,取出了两瓶饮料。 “你不是我二哥的朋友?”巨浚书的目光随她的步伐移动,注意到她身上的黑色洋装背面的剪裁十分有巧思,形成一个v字形,微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性感到教他心悸。 “正确来说,我是你二嫂周意瑟的高中学姐,我们以前都是学校的仪队。”她将手里的另一瓶可乐递给他。 “那我怎么没有在他们的婚礼见过你?”巨浚书稍微算了一下,她要是二嫂的学姐,起码比他大三岁—— 不会吧?她已经三十岁了? 他一直以为她的年纪顶多跟他差不多,尤其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清秀的脸上没有化任何妆,随意束个马尾,看起来很秀气年轻,说她还在念研究所,他也会信。 唉,不管是素颜的她,还是眼前散发轻熟女魅力的她,都把他电得七荤八素,心动不已啊! 她跟二嫂是好朋友,又是他的邻居,也就是说他可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但前提是他能不被她冷冰冰的态度给“冻”伤才行。 “意瑟结婚那天,我刚好到上海出差,所以没办法参加。”可柔说。 巨浚书点点头,又将话题带回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取了下来。“在你的房子装修完工前,随时可以使用我家的浴室。” 他拉起她的手,把钥匙放在她的手心。 虽然这个行为大胆了一点,不过要让她卸下防备的前提,就是要先学会信任她吧! 她瞥了眼手上的钥匙,扬眸疑惑地望着他。 他给她家里的钥匙,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有这么熟吗? “与其让我家天天淹水,不如把浴室借给你用,反正我这星期都在医院值夜班,我们见面的机会近乎等于零。”他怕她会觉得尴尬,故作轻松的口吻说:“当然,下个月的水电帐单就麻烦你了,使用者付费嘛!” “放心,水电帐单和损失清单,你一并列给我,我会负责到底的。”她笃定地说。“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站起身,拿起手上的铝罐,对她说:“律师小姐,谢谢你的可乐,我回去了。” “晚安。”可柔陪他走到玄关,送他出门。 “晚安。” 送走巨浚书后,她锁上门,窝回沙发上,摊开手里的钥匙,凝望了好一会儿。 虽说,他给她钥匙是因为水管漏水,才大方出借浴室让她使用,但就这样进出他的房子,总是太亲密了。 就算两人住在隔壁,但严格说起来根本就算陌生人,他怎么能这么信任她呢? 明知道巨浚书的举动只是单纯的教亲睦邻,但看着手里的钥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暧味感觉…… 有多久,她不曾收过男人给的钥匙? 为了避免在家冲澡会再次让巨浚书的屋子漏水,在水电技工来家里装修前,她每天都拎着一个提篮,里面放了洗发精、沐浴乳、卸妆乳、浴袍等盥洗用品,来他家梳洗完毕后再回去。 刚踏进他家时,她好奇地观察过屋子里的摆设,但活动仅限于他客厅和开放式小厨房。 实木的书架上摆了一堆医学类的原文书、论文、科幻类小说,还有一些较为轻松的漫画。 她没有想到虽然巨浚书外表看起来高大成熟,但内心就像一个大男孩——爱玩钢弹模型、有一堆游戏电玩软体,有几次他玩完的psg就这么丢在地上,她顺手将散乱的物品收好,放在电视柜下。 进出巨浚书的房子快一个星期,如同他所说的,他们几乎没有碰过面,只有大前天,他刚从医院值班回来,两人在电梯口碰着了,但她赶着要上班仅是简短的寒喧了几句。 她顺手将放在茶几的水杯收到厨房,在水槽前洗干净,杯子才刚洗到一半,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铃! 她关掉水笼头,快步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接听。 “妈,我只是最近搬家比较忙……好……有空我会回家吃饭……”可柔持着手机听母亲唠叨了好一会儿才收线。 反正两人的对话不外乎询问她的交友状况,感情生活有没有进展之。隔壁老王介绍了一个忠厚又老实的男人,要不要跟对方认识看看? “烦死了!”她蹙起眉毛,嘟喽着。 每次接获母亲催婚的电话,可柔的心情就会变得格外烦躁,她不喜欢母亲过度关心她的感情生活,无形中令她倍感压力。 走入浴室后,她脱下穿了一天的套装,旋开水龙头,站在莲蓬头下,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冲刷过雪白的身体。 她掬起水,泼在脸上,借此冲去心底的郁闷。 她把身体冲湿后,才发现忘记把装着盥洗用品的提篮拿进来,没办法只好先借用巨浚书的沐浴乳和洗发精了。 她挤了点沭浴乳在手上搓揉出泡沫,涂在身上,洗完澡后,猛然想起浴袍也放在提篮里,没拿进来。 她关掉水龙头,方才脱下的套装已经被水打湿了,根本无法再穿回去,为了不想光溜溜地走到客厅,只好抽起架上干净的浴巾,围裹住赤裸的身体。 当她拉开浴室的门,走往客厅时,却在玄关处撞到正往厨房去的巨浚书。 “啊——”她惊呼一声,纤裸的足底踩在光滑的磁砖上,踉跄地往后一仰。 “小心!”巨浚书见状,长手一伸,赶紧将她带进怀里。 她柔软的身躯仅隔着一条浴巾贴抵在他胸膛前,两人近到没有一丝距离。 他刚从医院值班回来,拖着疲惫的步伐进屋,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见如此“香艳刺激”的画面,也太“振奋人心”了吧! 她怔忡的小脸迎向他的俊脸,两人眸光相锁,身体亲密地贴触在一起。 他的目光忍不住沿着她光裸的肩膀往下移,感觉到她柔软的浑圆熨贴着自己,身上的沐浴乳香也一丝丝地沁入鼻端。 她的肌肤上还缀着水珠,浴巾下似乎什么都没有穿,如此暧昧的接触,令他胸口一热,身体跟着紧绷了起来。 “你……快放开我!”她愣怔了几秒钟,感觉腰后被一股强硬的力量箝制住,羞窘地在他怀里扭动着。 他确定她站稳后,才缓缓松开手,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美丽的小脸,她水亮的眼睛盈满愠意,两颊染上一抹明媚的绯红。 经过方才的挣扎,胸前的浴巾差点滑落,露出泰半白皙的胸脯,她连忙用手牢牢抓紧浴巾。 “色狼,你眼睛在看哪里啊?”她娇吒道,又羞又气地瞪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姐,是你自己围条浴巾就走出来,怎么能说我是色狼呢?”巨浚书对于她的指控颇有意见。 “我……”她的脸颊热辣辣的,一向伶俐的口齿仿佛吃了粳螺丝,连话也说得吞吞吐吐。“我……我是刚好忘记把浴袍拿进浴室了嘛,转过身去,要是敢偷看我就——” “就要告我吗?”他高大的身躯倚在冰箱前,挑挑眉,嘴角带着一抹揶揄的笑容。 可柔狠狠地瞪他一眼,但偏偏少了拘谨的套装,全身只围条浴巾的她非但没有威胁人的强悍气势,眼波流转问反而多了几分柔媚。 “知道就好!”她理不直,气很壮地警告他。 巨浚书懒洋洋地转身,背对她,打开冰箱,挑选饮料。 他薄而好看的精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她失去平日冷静强悍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特别是她别扭、脸红的表情,真的好可爱,会让他忍不住想逗她、惹她。 可柔走到沙发,取出浴袍,越过他的身边,轻瞪他一眼,还不忘威吓两句,深怕他透过门板上的百叶通风孔偷瞄她。“不准偷看,听到没有!” 她快速闪进浴室,关上门,扯下身上的浴巾,穿起浴袍,拢紧袍带,在腰间打了个结。 他嚷道。“拜托,人类的身体我在手术台上看多了,早就没啥新鲜感,哪有可能偷看啊!” 他嘴上虽然说对她没兴趣,但脑子想的全都是她出浴后性感诱人的模样,线条优美的颈项、光滑雪白的香肩、纤巧的脚趾,教他心旌摇曳,一股燥热的气息涌上腹间。 他取出一瓶冰啤酒,拉开铝罐,仰头喝了几口,想借此冷却过于亢奋的身体。 “你可以把头转过来了。”她拢紧身上的浴袍,佯装副若无其事的口吻说:“借你的浴巾用一下,洗好晒干我会归回原位。” 巨浚书喝着啤酒,把手里另一瓶可乐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可乐,望着他仰头畅饮啤酒,颈间的喉结微微滚动着,身上白色的衬衫将胸前的肌肉绷得硬挺,衬出结实完美的肩线,令她的身体起了一股炽热的骚动。 不晓得是不是刚洗完热水澡,还是让他撞见自己出浴的模样太过狼狈,抑或是自己单身太久,不习惯跟男人独处,她的心跳竟然不知不觉加快,脸颊发热。 “我屋子里的东西随便你使用,不用跟我客气。”他大方地说。 “你不是说你都值夜班吗?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捧着可乐,装作若无其事。 “医院的同事销假上班,从今天起我不用再值那么多夜班。”他解释道。 “那……”她微微蹙起眉心,他不用再值夜班,不就代表两人这样碰面的情况会变多吗?愈想愈觉得尴尬。 “要不然以后我要回家之前,先打电话通知你好了。”他看穿她的心思,体贴地道。 她抬睫看着他,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心思会这么细腻体贴。 “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他深邃的黑眸闪过一抹狡点的光芒,掏出手机,在她说出电话号码时,迅速地输入通讯录里,并且拨过去。 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又断讯,萤幕上留下一组号码。 “记得这个号码。”一抹笑意飞掠过他的俊脸,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她的手机号码,呵呵。 “喔。”她轻哼一声,将手机放入口袋里,拎起提篮,踅回浴室,把换下来的浴巾收进篮子里。 “你可以把沐浴用品留在我家,这样就不用每天拿来拿去。”他倚在门框,就着浴室上方晕黄的灯光凝视她清雅的脸庞,不禁比较起平时穿上套装的她与现在有什么不同。 她的外表看起来聪颖成熟又独立,但此刻身上仅穿着一件米色浴袍,脚上少了高跟鞋,看起来变小只了,眼神纯真,表情倔倔的,尤其是脸颊上的那抹红晕,红得像颗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清楚自己被她吸引,尽管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不算愉快,但他仍然对她有感觉,她跟那些围绕在他身边开朗活泼的七年级女生不同,多了一分强势骄傲的美丽,更令他动心。 “不用了。”她摇摇头,婉拒他的提议。 巨浚书只是她的邻居,又不是她的男人,总觉得把自己的私人物品留在他家太奇怪了。 男人? 她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他只是好心借她浴室用一下,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啦! “怎么了?”他瞅看着她呆愣的神情。 她抬头迎向他清澈的目光,忽然觉得有点心虚,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脸更红了。 “没事。” 她侧过身,捧着提篮,越过他身边,往大门走去:“谢谢你借我浴室,我先回家了,再见。” “喂——”巨浚书正要出声口叫住她,她快一步拉开铁门,把他的声音阻隔在门后。 回到家后,她把换下来的浴巾和衣服丢进洗衣篮内,走到化妆台前,倒了点乳液在手心上,却在镜中见到一张绯红的脸蛋。 “老天……”她捧着双颊,懊恼地惊呼了声。 她不懂自己在脸红什么,是因为狼狈出糗,还是因为她对巨浚书荒谬的遐想。 二十三岁的小女生脸红大家会觉得纯情可爱,但她三十岁了还在脸红,未免太过矫情了。 她摇摇头,甩开脑海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努力说服自己巨浚书只是一个邻居,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 或许他会对她好,也只是把她当作姐姐而已…… 第3章 又是一个疲累的星期五夜晚,可柔回到家,刚脱下高跟鞋,包包里的手机立即响了两声。 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萤幕上显示着一排字—— 骄傲的律师小姐: 晚餐吃了吗?我再过二十分钟下班,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 看到巨浚书传来的简讯,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很认真地寻找键盘,也回传了一段文字过去—— 喂,我明明就是正义感十足,哪有很骄傲? 晚餐就随便你买喽,反正我又不挑食。 她稍嫌笨拙地把简讯传出去,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传简讯了,现代人生活繁忙紧凑,哪有时间在那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打?但自从把手机号码给巨浚书后,她常收到他捎来的讯息—— 有时候是一些有趣的冷笑话、有时是抱怨病人不太配合,老爱找他麻烦,配上可爱的表情符号,显得逗趣十足!再不然就是报告他在急诊室里遇到的棘手问题,她手边如果没有案子要忙,也会传些话安慰他。 一个多星期下来,透过无数封简讯,两人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他下班后会顺道替她带一份晚餐回来,偶尔还会找借口赖在她家看电视。 她单身太久了,除了公事往来的男同事,几乎没有认识什么异性朋友,所以当巨浚书进入她的生活圈时,她才会对他有那么一丁点遐想,她把这一切归咎于寂寞产生的错觉—— 其实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她放下手机,拿起装着沭浴用品的提篮,走到巨浚书家的浴室梳洗完后,回到房间换上简单的棉衫和短裤,才刚吹完头发,客厅的门铃就响起。她放下吹风机,走到玄关处,拉开门,欠身让巨浚书进门。 “我买了义大利面。”巨浚书把手中的提袋递给她,自己则弯下腰,脱去皮鞋。 “谢啦!”她接过提袋,走到厨房,将餐盒里的义大利面装盛在盘子里,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的餐桌前,将盛好的浓汤和面包也端到茶几上,两人互动自然得宛若一对有默契的情侣。 “你这星期六有没有空?”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撕了一块面包塞入口中。 “做什么?”她抬眸瞅着他。 “陪我去逛家具店还有3g用品店。”巨浚书说。 她用叉子卷起一团面条,脑海忍不住浮现两人推着购物车一同逛街的画面,他们只不过是朋友兼邻居,一同在那边选家具……怎么想都太暧昧了,那根本是同居小情侣或新婚夫妻才会做的事。 “我星期六没空。”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拒绝。 “你要干么?” “我……要去健身房练瑜珈。”她顿了一下,才想出这个借口。 “少去跳一次瑜珈又不会怎么样。”难得他这周末不用值班,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约到手。“还是你忘了要赔偿我淹水损失的事?” “我哪有忘啊,上星期不是叫你把清单列出来吗?”她膛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 “那明天你就陪我去选购地毯还有买wii……”才怪咧,他早就想好约会行程了,先逛逛百货公司,再选间有情调的餐厅,培养感情。 “但——”可柔瘪瘪嘴,很想回绝,她对逛3g产品最没兴趣了。 “买完东西后,再顺便请我吃一顿大餐,当作是补偿我上次灾后清扫的辛劳。”他打断她的话,霸道地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好啦!”她翻搅着盘子里的面,忍不住在心底怨怼自己想太多了,巨浚书找她逛街只是纯粹为了淹水赔偿的事,她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谢谢你喔,律师姐姐,你人真好。”他露出一个善良老百姓的无辜笑容,心底因为计谋得逞而窃喜。 这个周末,他一定会好好假“购物”之名,行“约会”之实。 他愈来愈觉得“弟弟”这身份太好用了,不只轻易地卸下她的心防,还一步一步侵入她的生活领域。 “我先说好,下午一点以后我才有空。”她瞠他一眼,对他近乎无赖的行为完全没辙。 “是。”他心情太好地卷起一团义大利面送进嘴里,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把两块面包、一盘面和一碗浓汤给吃光光。 她很喜欢看他吃饭的模样,大口大口咀嚼着,却又不是那种很粗鲁的狼吞虎咽,好像什么东西到他嘴里都变得很好吃,让人忍不住想多尝一口。 以往,她都是下班后顺便拎个便当回家啃,偶尔吃腻了外食,心血来潮才会自己动手下厨,吃饭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但自从巨浚书闯入她的生活后,一起吃晚餐变成两人间的默契,有种分享美食、互相陪伴的感觉。 用完餐后,可柔将餐盘拿到水槽里冲洗干净走回客厅,只见他很自然地窝在双人座的沙发上,脖子上的领带已经拙掉,拿起遥控器转来转去,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帮我倒一杯白开水,谢谢。”巨浚书说。 “噢,好痛!”可柔捂着前额,小脸皱成一团,吃痛地抱怨道:“你是练铁头功啊,头硬得像颗石头……” “我看看……”巨浚书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赶紧伸手轻揉她的额头。 他温暖有力的掌心仿佛有魔力般,将一股热流注入她体内,感觉没那么疼了。 两人面对面靠得非常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见他下颚有淡淡的胡髭,鼻端也嗅到好闻的男人味,令她的呼吸不自觉乱了节奏。 她扬眸迎向他的俊脸,两人的视线胶着,气氛显得有些暖昧,她慌乱地别开眼,挥开他的手。 “好了,不要揉了,已经不会痛了。”她坐直身体,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但绋红的耳朵却泄漏了她的心慌意乱。 “确定?不用我再帮你多揉两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惋惜。 “不用了。” 巨浚书看穿她的尴尬,眼底闪烁笑意,故意闹着她说:“律师姐姐,你觉得我长得帅不帅?” “一点都不帅。”她轻睨他一眼,故意跟他唱反调。 “我的帅气是全医院公认的,你居然认为我不帅。该不会是刚才撞到脑震荡了?我看你要去医院做做电脑断层扫描才行。”他打趣道。 “巨浚书,这个笑话很难笑。”她故作严肃,但嘴角却不争气地上扬。 他三两句话便轻易化解方才尴尬的气氛,两人又若无其事的一起观看电视节目,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门外的电铃响起。 叮咚—— “你有客人?”巨浚书说。 “这么晚会是谁……”她望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快九点了,会是谁呢? 她起身走到玄关,贴着门扉,透过猫眼往外看,瞧见谭妈妈拎着一个手提袋站在门外。 “是我妈!”她惊呼一声,小跑步踅回沙发,拉起巨浚书的手臂,急嚷道:“快躲起来。” 依照老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要是让她知道巨浚书的存在,肯定会来个“三堂会审”,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得一清二楚,搞不好还会逼问他什么时候要娶她回家! 而且,老妈若发现自己跟巨浚书只是邻居不是恋人,肯定会把她的终身大事寄托在巨浚书身上,央求他介绍医院里单身的男性和她相亲,到时候就真的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躲起来?”巨浚书愣怔了下,追问道:“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必须要躲起来吗?” 叮咚—— 门外的电铃响声,一声一声地撕扯着她的耳膜。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总之,你先躲起来就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发出声音。”她抓起他的领带,半拖半拉地将他带到房里。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巨浚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算了,你还是躲到衣柜里比较保险。”免得老妈突击她的房间,当场被抓包。 她打开衣橱的门,一把将他塞进去,掩上门前还不忘叮咛几句。“乖乖待着,不准出声听到没有?”’ “可是……”他高大的身躯委屈地蜷缩在衣橱内,表情显得哀怨又无辜。 砰! 她完全不给他抗议的机会,重重地关上门。 叮咚—— 铁门外,谭妈妈拎着保温壶,没啥耐心的又按了好几下门铃,迟迟不见可柔来开门,正要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女儿时,门扉恰巧被拉开。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谭妈妈叨念道。 “我刚在洗手间嘛!”可柔带着过分灿烂的笑容,欠身让她进屋。“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还不是你爸下午炖了一锅鸡汤,要我带来给你补补身体。”谭妈妈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可柔。 她越过母亲的肩头,往门外瞧了瞧,问道:“爸呢?没跟你一起来?” “今天电视新闻报导汽油要涨价,所以他开车去加油,要我自己上来,等他加完油我再下去找他。”谭妈妈解释道,弯腰脱下休闲鞋,眼尖地在鞋柜旁发现一双男人的皮鞋。 “喔。”可柔点点头,捧着保温壶往厨房走去,心想父亲要是跟着上楼就好了,起码老妈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谭可柔,你家里怎么有男人的皮鞋?”谭妈妈拎起一双黑皮鞋,表情兴奋到犹如发现新大陆。 “啊?”可柔浑身一颤,心跳漏了数拍。 该死的,她居然忘记把巨浚书的鞋子藏进柜子里! “那个啊……我担心被坏人知道我是一个人住,所以就跟同事要了一双不要的皮鞋,准备摆放在门口。”可柔机伶地编了个借口。 “害我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终于有人追了。”谭妈妈失望地将鞋子摆在鞋柜上,跟着可柔走进客厅,一张嘴没停过。 可柔悄悄吁了口气,将鸡汤捧到餐桌放好。 安全过关! 她用眼角余光瞄向紧闭的卧房,希望躲在衣橱里的巨浚书不要发出什么声音,露出马脚来。 “可柔,你月底排一天假出来。”谭妈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做什么?”她倒了杯柳橙汁放在茶几上。 “相亲啊!”谭妈妈一脸热络地将照片拿给可柔。 可柔沉下俏脸,就知道老妈说送鸡汤只是借口,要她去相亲才是真正的目的。 “那个巷口卖牛肉面的老王的表姨的外孙姜先生,听说是什么地政系毕业的,自己开了一家代书事务所,今年四十岁,没有结过婚,事业有成,跟你挺相配的喔,你看看这是姜先生的照片……”谭妈妈双眼发亮,说得口沫横飞。 “四十岁?”可柔闻言,忍不住扬高音量。 “对啊!”谭妈妈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又嘀咕了两句。“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很年轻,能够跟二十几岁的男生谈恋爱喔?” “他比我大十岁啊!”可柔有点难以置信,她已经老到必须跟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相亲了吗?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女人可以嫁老,不能嫁小,那些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事业没基础、经济不稳定,要挑就要挑像姜先生这种,事业有成、长相老实,看起来就像是个爱家爱妻的好男人。”谭妈妈开始进行洗脑攻势。 可柔瞥了照片的男人一眼,忠厚老实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挑不出什么大缺点,但也没有吸引她的优点。 “他又不是我喜欢的型。”她把照片递还给母亲,不悦地抗议。 “你又还没跟他相处过,又知道自己不喜欢了?”谭妈妈严肃地板起脸,又训斥了起来。 “从小你不管是学业成绩还是才艺竞赛,样样都让我放心,结果长大了,却事事让我担心,当初叫你别当什么律师,跟陆一杰出国你硬是不肯,现在叫你去相个亲,你也不要,你要知道我们整个家族只剩你一个人还没结婚……” 可柔沉下脸,对于母亲三天两头叨叨絮絮要她去相亲感到厌烦,好像她未婚的身份是奇耻大辱,非要把她嫁出去不可。 难道婚姻是人生中唯一的选项? 除了结婚,她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你都三十岁了,现在还能挑人,再过几年就只有被挑的分,到时候你不只嫁人困难,连生个小孩都很难,是高龄产妇——” 谭妈妈话才说到一半,手提袋里的手机恰好响起,她拿起来接听,说道:“……我知道……我马上下去……” 可柔听老妈讲电话的语气,猜想应该是父亲已经加完油了,准备前来载她回家。 “你爸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谭妈妈拎着手提袋起身,临走前,不忘念道:“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朽女难嫁也,与其让你一个人枯萎腐朽,还不如赶紧抓住青春的尾巴,听我的话去相亲。” “妈,总有一天我会找个年纪、收入、学历,各方面条件跟我差不多的男人结婚,但不是跟姜先生——”她皱眉抗议,对发线逐年往后移,又大自己十岁的中年男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是要等到哪一天?”谭妈妈打断她的话,果决地说:“反正月底你给我挪一天出来,人家姜先生是以结婚为前提出来相亲,要是你们谈得顺利,也许年底就可以办喜事了。” 谭妈妈完全不理会可柔的抗议,迳自打着如意算盘,撇除年纪稍大这点,无论职业或经济状况都令她十分满意。 送母亲去搭电梯后,可柔立即想到躲在衣橱里的巨浚书,她走到房间,打开衣橱的门。 “巨浚书,你可以出来了。”可柔说。 “快闷死我了……”巨浚书忍不住抱怨。 “喂,我跟我妈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可柔扬眸瞥了他一眼,才一开口就后悔了。 以老妈高分贝的嗓门,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害她忽然感觉有点难堪。 她不想让巨浚书知道这么多私密的事,尤其是被迫去跟一个四十岁男人相亲……唉,好没面子。 “我想令堂可能受过专业酸人训练。”巨浚书凝视着她阴郁的小脸,故意用一种轻松幽默的口吻,想化解彼此间僵凝的气氛。 “大概是吧!”她的坏情绪全都显现在美丽的小脸上,语气淡漠地说:“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明天又不用上班,我们可以把球赛看完啊!”巨浚书找理由想留下来,她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差…… “但我很累了。”她无视于他关心的眼色,将他半推到玄关,下达逐客令。 “那……晚安。”巨浚书说。 掩上铁门后,屋子显得格外寂静,她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水晶吊灯,晕黄的灯光映出一抹落寞的剪影。 她蜷缩在沙发上,一整晚的好心情全被母亲的一席话给搅乱了。 她并不排斥婚姻,只是不喜欢透过用相亲的方式挑选另一半,大家择偶的标准,不管家庭背景或社经条件全都考虑得很周全,唯一忽略的就是爱情。 难道爱情不重要吗? 四十岁的姜先生能给她爱情的热度与甜蜜吗? 恐怕是挑好伴侣的条件,就急着进礼堂,哪有时间陪她慢慢试探对彼此的感觉? 可是她对爱情怀有憧憬,渴望被爱情滋润,想为喜欢的人付出,却一直没遇到令她心跳加速的男人—— 蓦地,她的脑海浮现巨浚书的脸,想起两人并肩坐在沙发看球赛,一种矛盾又复杂的情绪纠结住她的心。 她不懂为何在这当口想起他,只因最近两人来往频繁,还是…… 她摇摇头,不敢细想,害怕挖掘到更多自己无法承受的真相。 是夜。 巨浚书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盘旋着可柔的身影,他从来没有见她这么沮丧过。 这和她以往骄傲自信的模样差太多,让他放不下心。 他想陪陪她,想听她说说话,想安慰她一下。 但他更在乎她会不会去相亲,要是那个什么江先生喜欢上她怎么办?他不就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情敌吗? 他索性翻身坐起,踱步到客厅,思忖着该拿什么当借口,去按她家门铃,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几分钟后,他拿起柜上的红酒,前去按她家的门铃。 没多久,铁门被拉开,可柔扬眸怔怔地凝看巨浚书拿着一瓶红酒站在门外,怎么她才想起他,他就来了…… 她为这样的巧合和默契悸动着。 “我能进去坐坐吗?”他压低嗓音,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 “怎么了吗?”她疑惑地说。 “今天是我和前女友分手三百天的日子,看在我们是邻居的分上,好歹也安慰我一下嘛……”巨浚书灵机一动,随口掰了理由。“我一个人喝酒是喝闷酒,但两个人喝酒就是敦亲睦邻……” 他可怜兮兮的表情瞧得她心软,迟疑了几秒钟后,还是欠身让他进屋。 “巨浚书,想不到你这么专情,都分手三百天了,还在想人家。”她忍不住调侃他。 她走到厨房,取出开瓶器和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我可是被伤得很严重,心很痛啊!”巨浚书接过开瓶器,将红酒倒在杯子。 “怎么说?”她盘腿坐在沙发上。 “兵变啊!”他将红酒递给她,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当时我在外岛当兵,剩下两个多月就退伍,结果她居然传简讯跟我说分手,害我伤心到差点想逃兵……” 巨浚书故意夸大情史的悲惨程度,借此博取她的同情,事实上他和前交友分手早有征兆,起初他还想尽力挽回,但随着退伍后,进入医院工作,忙碌的生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冲淡了他的情伤。 她轻轻摇晃杯子里暗红色的酒液,一边聆听,一边啜饮红酒。 “听起来好像是个惨绝人寰、悲恸欲绝的故事。”她侧眸,好奇地凝视他,难以想像他也有被兵变的经验。 “当时我们约定好,等我退伍当上外科主治医生就结婚,没想到我才去离岛当兵一年多就被兵变。” 她又轻啜了一口红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初我要去当兵时,她信誓旦旦地说会等我回来,还说我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没有我,她就活不下去……”巨浚书哀怨地垮下俊脸。 “我想她大概是说——你是她身体的阑尾或盲肠之类的,可有可无。”她不改律师本色,揶揄道。 “我被兵变抛弃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落井下石,太没人性了,呜!”巨浚书横瞪她一眼,控诉她的冷情。 “不哭啦,姐姐惜惜……”酒精融化了她的拘谨,让两人的互动更加亲昵。 他乘机将头倚在可柔的肩膀上,俨然一副小男人的姿态,向她撒娇寻求安慰,俊帅的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但上扬的嘴角却泄漏了腹黑的心思。 “乖喔,姐姐惜惜……”她拍拍他的脸颊,微微侧过头,凝看他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没有想过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撒娇起来会像七岁男孩般可爱。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红酒、一边闲聊,大部分都是听他在闲扯淡,从离岛兵变到手术室发生的笑话,他时而莞尔、时而卖起可怜相,逗得她笑声连连,一扫方才被母亲催婚的郁闷情绪。 几杯红酒下来,她的坐姿不若先前拘谨,懒洋洋地盘起腿,格格笑个不停。 巨浚书逮到机会,赶紧将话题绕回来。“喂,你真的会去跟那个什么江先生相亲喔?” “关你什么事啊?”她敛起笑容,一脸防备地瞅着他。 “当然关我的事。”他理盘气壮地说:“如果你真的去相亲了,还不幸跟那个什么江先生看对眼,脱离“去死去死团”,一直朝我放闪光弹怎么办?” “那我会送一副墨镜给你。”她再度被他的话逗笑,两手捧起他的脸,将他的眼皮微微往下拉。 “真是没有同情心的女人。”他抱怨道。 她白皙的脸颊因为酒精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可爱到令他心悸,霎时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没办法,我三十岁了,如果再跟你混在去死去死团里,会变成“剩女贞德”。”她自嘲道。。 “大不了我追你嘛!” 他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担心太认真的告白反而会吓到她,要是她拒绝了,两人间的距离就不是隔一堵墙,而是变成两个世界。 “你小我三岁耶!”她侧眸柔瞪他一眼,不喜欢他像时下的七年级生一样,把追求当作是戏谑的玩笑话。 “小三岁又怎么样?小三岁就不是男人喔!”他闷闷地道。 “我要念幼稚园的时候,你还在天上排队等投胎耶!”她故意糗他。 “拜托,这叫女士优先,我是展现绅士风度,先让你下来见见世面。”他幽默地回嘴。 “巨浚书小弟弟,委屈你喽!”她故意揉乱他的短发,眼底闪烁着光彩,轻笑道。 随着夜色愈来愈深,瓶里的红酒愈喝愈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愈靠愈近,近到她整个人几乎软绵绵地轻倚在他肩上…… 第4章 翌日。 清晨暖暖的阳光溜过窗帘的缝隙,映照在软软的被窝上,粉蓝色的大床上躺着一男一女。 在笫一道阳光射进房里时,巨浚书就醒了,他侧过身,看着躺卧在一旁的可柔,顽皮地用长指轻轻抚过她的鼻尖,撩开垂落在颊畔的发丝。 巨浚书望着她的睡脸,发觉她不只睡姿可爱,连喝醉洒的模样也很可爱,像个小女生,一直缠着他撒娇,还用软软的声音唱歌。 他深邃的眸底盈满爱意,依恋的指尖轻抚着可柔的唇瓣,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她。 唇与唇亲密地贴触在一起,使他心底泛起一波甜蜜的涟漪。 他怕会惊醒熟睡中的她,所以不敢吻得太深,仅是轻轻一啄,便离开粉唇。 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辣了,就是不敢大胆地向她告白,害怕会弄僵两人的关系。 所以只好苦苦压抑对她的感觉,打着邻居的旗帜,找各种名目接近她,想对她好、想宠溺她、想成为她的依靠。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有那么多开朗活泼的女生向自己示好,但他偏偏喜欢上骄傲又倔强的她,还默默承受着暗恋的苦楚。 也许爱情本身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抑或一切纯粹都是荷尔蒙在作祟……总之,他爱上她了。 愈和她相处,心动的感觉愈是强烈。 他喜欢她的聪颖独立,喜欢她看似骄傲自负,动不动就把告人挂在嘴边,但相处久了才晓得,这只是源自于对她专业的自信,私底下的她,默默到妇女基金会担任义工;喜欢她不认输、一副倔强的模样,但却有点小迷糊。 喜欢她明亮动人的眼睛,眼波流转间魅惑了他的心、喜欢她微翘挺直的鼻梁、喜欢她微微噘起的唇,尤其是两人斗嘴时,会让他有种想狠狠吻她的冲动…… 他翻过身,佯装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继续享受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甜蜜感觉。 几分钟后,可柔动了下,将脸枕在他胸膛上,整个人犹如无尾熊般攀住他,还将腿横跨在他身上。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宽敞的双人床变得拥挤,怎么翻身都觉得不自在,而且太阳穴隐隐传来一阵闷闷的抽痛。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的胸膛,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跌入梦乡。 男人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 她顿了下,迷迷糊糊的脑子发挥了一点作用,她的床上怎么可能躺着另一个男人?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张布满胡渣的熟悉脸庞。 巨浚书! 他怎么会躺在她床上? 可柔悚然一惊,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而起,立即低头检视身上的服装,幸好棉衫和短裤都在,两人好像除了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外,并没有做出住何逾矩的事情来。 但,他们为什么会躺在同一张床上啊? 她抚着微微胀痛的额头,仔细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印象中她只记得两人喝光一瓶红酒,接下来就……不晓得了。 她坐在床上,盯着巨浚书熟睡的脸庞,视线游移到他的唇上,心跳马上漏了一拍。 可柔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唇瓣,唔,她刚刚好像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亲吻着熟睡的她,一股甜美的悸动在心底蔓延开来,那如梦似真的感觉,让她分不清是真实或是梦境。 她望着他熟睡的侧脸,原本恍惚的表情转为惊讶,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有这么多非分之想…… 而且还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就算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她整晚可能就像只无尾熊般攀附在他身上,光想就羞窘不已。 “喂,巨浚书,你快给我起来——”她抬起脚,踢踢他的大腿。 “不要吵……”巨浚书故意发出困倦的声音,转过身,将脸埋入蓬松的枕头,赖皮地躺在她床上,舍不得起来。 可柔怔怔地看着他躺在自己床上,隐约感觉有股暧昧的情感在流动,那教她心慌。 “巨浚书,你快给我起来……”可柔硬是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悍悍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会躺在我床上,你快给我说清楚。” “昨晚你喝醉了,一直缠着我,叫我陪你睡觉,你忘了吗?”巨浚书故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隐约记得他心情不好找她喝酒解闷,然后说了很多自己的事,包括当兵时被前女友抛弃,在医院实习时被巨妈妈强迫回家检视小侄子的“黄金”状况,两人一起喝光整瓶红酒,接下来她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整晚都很high。 “总之,以后不准你在我家过夜。”她下达最后的结论。 他无辜地说道。“明明是你留我在这里睡觉的。” 事实上是她醉得一塌糊涂,连走回自己的房间都有问题,所以他只好抱她上床,然后很狡猾地霸住床的二分之一,还乘机偷了一个吻。 “就算我留你在我家过夜,你也不能躺在我床上啊,应该要睡在沙发或者打地铺什么的……”她微蹙起眉,对于自己酒后失态的模样感到很糗。 “大不了下次你喝醉,要我“陪睡”时,我会很认分地打地铺。”他故意用暧昧不明的言词逗弄她。 “什么陪不陪睡,你在胡扯什么!”一抹困窘的红晕爬上她的脸颊。 “陪睡的意思就是——盖棉被、纯睡觉,要不然你是想到哪里去了?”巨浚书直勾勾地盯着她笑,瞧她脸红的模样,并不是全然对他没感觉。 也许他再无赖一点,再对她温柔一些,她就会发觉他想当的不是她的邻居,而是她的男人。 “我哪有想到哪里去,都是你一个人在胡扯好吗?”她反驳道,硬是将他推往玄关,拉开门。 “喂,我还没有睡饱啊。”他抗议道。 “要睡觉,回自己家去睡啦!”她打断他的话。 她转身关上门,却关不住悸动的心。 谭可柔踅回房间,将脸埋入枕头里,懊恼地发出一声叹息,不明白为什么遇上巨浚书,她总是像个小女生一样,变得好容易脸红。 她翻身,侧躺在床上,看到枕头上凹陷的痕迹,几分钟前,他还睡在她身边,棉被上还留着他的余温,想到这里她的心炽热地怦跳着—— 她隐约感觉到这个清晨好像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窗外的阳光特别灿烂,连空气都多了一股甜腻的味道,而她的心情更是莫名的好…… 月底的一个星期三午后,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可柔和事务所其他律师正在开会。 会议结束后,助理拿了一张便条纸递给她,说道:“谭律师,周亚淇女士打了好几通电话,要你马上回电,她的状况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可柔接过纸条,将手里的卷宗交给助理,回到坐位上立即回电给周亚淇。 这是她最近刚接的一桩离婚案件,周亚淇在婚前从事平面模特儿工作,在某次餐叙中认识了富商曹明航,两人一见钟情,闪电结婚。 婚后,两人育有一子,但夫妻间感情不睦,曹明航长期以言语羞辱周亚淇,最近甚至在酒后发生冲突。 她回拨电话后,得知周亚淇被殴打受伤,现在人在医院的急诊室,她一听,赶紧把剩余的工作交代给助理,立即赶到医院。 急诊室内挤满了病患,充斥着各种喧闹的声音,有小孩的啼哭声、病患家属讲手机的高分贝音量、警察询问青少年斗殴事件的低斥声,还有一群穿着白袍的医生与护士,忙碌地穿梭在一张张病床间。 然后,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柔知道巨浚书在这家医院工作,但没有料到会在急诊室遇见他,此刻,他正在替一个脚部受伤的小朋友处理伤口。 病床上小朋友痛得嚎啕大哭,站在旁边的阿嬷心疼到说不出话来,巨浚书则很有耐心地安抚小病患的情绪,替他清理伤口。 可柔站在角落怔怔地望着巨浚书忙碌的身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工作的情景,穿上白色医生袍的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专业自信的气质,认真专注的神态攫住了她的目光。 看他忙碌地穿梭在一张又一张的病床旁,摊开病历精准地下达指令,对每个病患充满耐心,处理伤口时俐落又专业,那耀眼充满魅力的模样令她心悸。 巨浚书处理完病患,转过身,发现可柔正站在走道旁,他将手上的病历交给护士,嘴角噙着灿烂的笑容,走向她。 “你怎么来了,来探我的班吗?”巨浚书有点惊讶她会出现在医院里。 她愣怔了下,回过神说:“不是,是我有一个朋友在急诊室,我来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什么名字?我帮你查一下。”巨浚书主动说。 “周亚淇。”可柔说。 她本来想询问周亚淇是在哪一张病床,但在赶来医院的途中,发觉对方的手机可能没电了,直接转到语音信箱。 他带她到柜台请服务人员帮忙查询病患名单,深邃的双眼执着地望着她,眼底闪烁着笑意,过去这一星期来,他几乎都在开刀房和值班室度过,回到家都已经凌晨了,两人几乎没碰到面,仅能用简讯联络近况。 明明知道她就住在隔壁,但老是碰不着面,令他有那么一点想念她。 “你这星期好像很忙?”可柔趁着柜台人员查询名单的空档,找话题和他闲聊。 “最近医院人手不足,会比较忙一点,等到下个月初有新的住院医生报到,情况会好一点。”他很自动地报告最近的工作状况。 “喔。”她点点头,将垂落在颊畔的发丝拨到耳后。 “巨医师,周亚淇刚移到702号病房。”柜台人员说。 “谢谢。”巨浚书说。 巨浚书领着可柔到电梯口,趁着等电梯的空档和她闲聊了一会儿。 “晚上你有没有空?”巨浚书瞥了手腕上的表一眼,带点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干么?”她好奇地说。 “我今晚要值班,六点到七点是休息时间,如果你没事,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餐?”他很想陪她好好吃一顿饭,可惜只能匀出短、短的一个小时。 “好啊!”她笑了笑,为他的邀约感到欣喜。 “那我们约在医院大厅左侧的“小王子复合式餐厅”,那家的咖哩猪排很好吃,红茶拿铁也很好喝……”此时电梯门恰好打开,巨浚书被迫结束话题。“急诊室还有几个病患要处理,我就不陪你上楼了。” “你去忙吧,等会儿见。”她走进电梯,跟着一群访客和医护人员上楼,看着巨浚书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之外。 电梯抵达七楼后,她跟着一群医护人员走了出来,直接来到702号病房,看见周亚淇一脸憔悴地躺在病床上,额头还缠裹着绷带。 “亚淇,你还好吗?”可柔走向病床,关心地道。 “谭律师……”周亚淇坐躺起来,脸上尽是歉意。“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把你找过来……” 周亚淇刚到事务所进行离婚协议咨询时,可柔和她长谈过几次,大致了解她的情况,婚后辞去工作当全职家庭主妇,娘家在南部,与姐妹淘几乎没啥联络,所以自已对她特别照顾。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她拉开椅子入座,就着明亮的日光灯查看周亚淇的伤势,发现除了额头上的绷带外,右脸颊还肿了起来。 周亚淇的脸低低的,表情有些尴尬。 “医生怎么说?” “额头缝了几针,有脑震荡的现象,要住院观察几天……”周亚淇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刚才护士已经帮我办了住院手续,我也通知我妹妹了,她说下班会从高雄赶过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喝了点酒,我们起了冲突,他推我一把,我不小心跌下楼梯,撞到墙角。”周亚淇无奈地叙述事发经过。 “嗯,我会请医生开一份验伤单,必要时还可以替你向法院申请保护令,这几天你就待在医院好好养病。”可柔取出记事本,写下几个重点。 “嗯。”周亚淇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到楼下的福利社替你买餐点和日用品。” “谢谢。” 可柔主动替她把病床上的灯光调暗,轻巧地掩上房门,搭电梯到地下室的福利社替她买了牙刷、牙膏、毛巾等简单的盥洗用具,然后又买了面包和矿泉水,就怕她饿到。 安顿好周亚淇后,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她搭电梯下楼,穿过长廊、门诊挂号处,最后来到大厅侧边的附属简餐店,店内播放着可爱的法国童谣歌曲,气氛显得很活泼。 她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先替两人点了咖哩猪排套餐,又点了一杯他推荐的红茶拿铁。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正下着滂沱大雨,淅沥沥的雨水婉蜒流过玻璃帷幕,窗外灯影荡漾,夜色迷离。 她起身,走到化妆间洗手,顺便检视脸上的妆容,镜中的自己眼底闪烁着笑意,一副恋爱中女人的表情。 在两人互为邻居这段时间,她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他不用值班时,拎着一袋宵夜“骚扰”她,习惯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互抢遥控器,很幼稚地跟对方作对。 她也被他传来的一封封简讯给制约了,习惯每天都要看到那些看似无聊却又藏着对彼此关心的问候讯息。 他的出现敲醒了她心底那个寂寞的钟。 以往寂寞就像她的第二层皮肤,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她已经很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旅行,但自从巨浚书出现在她的生活后,她开始了解原来寂寞是有重量的,偶尔会想念两人嬉闹的笑声、会突然发现屋子变得空旷,仿佛有几百只蚂蚁爬过她的心坎,搔刺着她的心。 意识到自己对巨浚书的感情,令她又是害怕:又是期待,想抗拒,偏偏又被吸引—— 原来,她早已经喜欢上巨浚书了。 她期待爱情的发生,但没有想过会对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动情,那感觉太复杂了。 整理完仪容后,可柔走出洗手间,回到座位上,侍者恰巧把她点的红茶拿铁送上来,她品尝着他爱喝的饮品,红茶的醇香配上绵密的奶泡,甜美的滋味在她的舌尖散逸开来。 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味道啊…… 几分钟后,巨浚书匆匆地从急诊室来到餐厅,身上的医生袍还来不及脱掉,俊伟的身影成为醒目的焦点:可柔朝他挥挥手,两人隔着小方桌面对面而坐,侍者贴心地送上餐点。 “等很久了吗?”巨浚书投以歉然的微笑。 “还好。”她清澈的目光怯涩涩地看着巨浚书,明媚的脸上出现一种近情情怯的迷惘表情。 “你朋友的情况怎么样?你晚上还要留在医院照顾她吗?”巨浚书一边切着猪排,一边找话题和她闲聊。 “我刚替她添购了一些日常用品,她说她家人晚上会赶过来看她。”可柔说。 “你把她的床号写给我,晚上我查房时,可以帮你去看看她的状况。” “干么?你想追人家啊?她可是我的当事人,已经结婚了,不是你可以把的妹。”她故意用一种揶揄的口气调侃他,心底却酸酸的。 “拜托,我是看在她是你朋友的份上爱屋及乌,要不然我手边的病人就够我忙到早上了。”他声音闷闷的,担心她误会,赶紧澄清道:“再说,我才不会去追自己的病人。” “跟你开玩笑的,干么那么紧张。”她叉了一块猪排送进嘴里,内心却为那句爱屋及乌而欣喜。 他是独独对她好,还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 “你浴室的装修工程顺利吗?水管还会漏水吗?”巨浚书关心道。 “已经装修好了。”可柔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没有留着他家钥匙的理由了。 她放下叉子,从皮包里取出一把钥匙,摊放在桌面上。 “怎么了?”巨浚书就着橙亮的灯光,凝视着她美得出奇的脸蛋,微微蹙起眉心。 “钥匙还你,以后我不用再借用你家的浴室了。”她故意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试图掩饰内心的失落。 “干么还我,放在你那里不是比较方便吗?”巨浚书硬是不肯接过钥匙,随口掰了个借口。“要是你煮菜突然少了酱油,还是忘了买盐巴,可以直接开门去我家拿啊!” “你又没在开伙,家里应该没有那些东西吧,就算有,也不知道过期多久了。”她直率地说。 “呃……”巨浚书愣了下,没见过像她这种爱情神经比树干还粗的女人,她是真不懂他的暗示,还是不想接受他呢?看来是前者居多。“万一我忘记带钥匙,可以直接向你求救,不用再找锁匠。”他像是孩子般耍赖,有些赌气地挖了好几口咖哩送进嘴里。 “我只是你的邻居,拿你家的钥匙很奇怪。”她目光低低的,用汤匙翻搅着盘子里的咖哩,迂回地试探道:“更何况要是你交了女朋友,让她知道我有你家的钥匙,不是更奇怪吗?” 这男人不懂把钥匙交给女人的象征意义吗? 她已经喜欢上他了,在不确定他对她的感觉之前,她害怕太多暧昧的联系会让自己对这段感情愈陷愈深。 “反正你就先把钥匙收着。”他深邃的眼眸异常执着,看着她欲言又止地噘起红润的嘴唇,那性感又可爱的模样搔刺着他的心。 他很想狠狠地吻醒眼前这个迟钝又没爱情自觉的女人。 但又担心突来的告白,会破坏眼前平和的现况。 她让他想起父亲在顶楼养的一株兰花,父亲老说养兰是一件磨功夫的事,愈难伺候的花,愈教心魂牵梦萦。 追求像她这么骄傲又聪颖的女人,岂不是和养兰一样,愈难追的女人,愈教人悬念,最后成为心里的牵挂。 他只能像个养兰的人,耐着性子,等待花期,等待那朵含苞的爱情花朵早日绽放。 暧昧的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他们各自吃着餐点,期间巨浚书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一开始,他对着手机向实习医生下达指示,说了一堆连可柔都听不懂的医学术语和名词。 “你很忙吧?”商柔看了眼手表,才六点半多而已。 “有几床病人术后的状况不是很好,我得去帮那群实习医生,免得他们搞出大麻烦……”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扒着饭。 他很想再多坐一会儿,但手机一直响起,被迫结束两人的晚餐约会。 “你先去忙吧……”她体贴地说。 “算我欠你一顿晚餐,等月初新的住院医生报到,我排休请你吃大餐。”巨浚书站起身,眸光温柔地望住她,很舍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餐厅。 “嗯。”她抬睫,迎向他的脸,两人眸光相触,仿佛有一股电流在彼此间流窜,她的心跳频率变得不一样。 “外面在下雨,有带伞吗?”巨浚书凝视着她的唇,忍住想和她吻别的冲动。 “有。”她点点头。 “开车小心一点。”他伸手摸摸她的头,温柔的举止带着无限宠溺。 可柔怔怔望着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颗心仿佛也随他离去。 她低头看着两人吃到一半的咖哩猪排,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干脆起身付完帐,离开餐厅。 可柔停在路口等待绿灯,浙沥沥的雨水沿着伞缘落下,她发觉自己不只被困在雨幕里,也被困在爱情里…… 第5章 又过了一个忙碌的周末,时序来到五月初,医院中庭里的栀子花迎风摇曳,淡雅的花香散逸在空气中。 下班前,巨浚书拿起电话打给可柔,想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但手机却被转到语音信箱,直到他离开医院前都联络不上她。 这对可柔来说很不寻常,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开机,就算要上法院开庭,也会转为无声震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他找出她的名片,打了通电话到她办公室,接听的人是她的助理小葳。 巨浚书持着话筒问道。“你好,我是巨浚书,请问谭律师在吗?” “巨医生啊……谭律师下午请假,人不在办公室……”电话那端的小葳认出巨浚书的声音。 上星期,小蒇和谭律师一起到医院探视周亚淇,在走廊上巧遇巨浚书,看两人说话互动的样子摆明就是“交情匪浅”,但谭律师坚称两人只是邻居?哼,她才不信呢! “请假?”巨浚书皱了下眉,纳闷地追问:“她身体不舒服吗?还有她的手机为什么不通呢?” “呃,是这样的……下午周亚淇的先生曹明航来办公室闹了。一会儿,他不满谭律师替周亚淇向法院申请保护令,两人起了口角冲突,曹明航把谭律师的手机砸坏,还打了谭律师……”小蒇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说出事情的原委,毕竟巨医生是谭医生的邻居,可以照应一下。 “你说可柔被打了?”巨浚书错愕地道。 “我刚才陪谭律师去附近的诊所检查过了,只有一点擦伤,不是很严重,也帮她请假了。”小葳说。 “那她现在人呢?”巨浚书焦急地追问着,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她身边,关心她的状况。 “我送她回家休息了。” “谢谢你……” 巨浚书刚讲完手机,还来不及拨电话到可柔家,桌上的分机便响起,他接听起,话筒另一端护理站的人员要他赶紧到加护病房支援。 他被迫放下电话,匆匆奔下楼。 病房状况危急,他得去抢救另一个人的生命。 此刻,他巴不得能多个分身,赶到最爱的女人身边关心她。 晚上九点多,床柜上的一盏小夜灯,映照着可柔孤寂的侧脸。 她躺卧在床上,翻了个身,头一次,觉得这张双人床太大、太宽敞了,两个一套的枕头,永远只使用了一个。 她不禁回想起几天前,巨浚书曾躺在她身边,那种醒来有人说早安的感觉真好。 即使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斗嘴,还是令她觉得很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关系,她的心变得脆弱,抑或是对巨浚书的感情,早已超越自己的掌控—— 她竟有那么一点想念他的声音,很想跟他说说话,很想要他的安慰。 她坐起身,准备打电话给巨浚书,但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放弃。 她怎么能因为寂寞就软弱地去依赖他呢? 要是他对她没有相同的感觉,岂不是很尴尬? 铃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声中断了可柔的思绪,她站起身走到客厅,打开灯,接听起—— “喂……”可柔拿起话筒,另一端传来巨浚书的声音。“我没有事……只有一点擦伤而已,你不用担心……嗯,路上小心……” 几分钟后,她收线,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这段时间两人很少碰面,但她已经很习惯听到他深夜回到家,掩上铁门的声音后才睡得着。 她的心,被他制约了。 可柔蜷缩在沙发上,明知道自己对他有感觉,但骄傲好胜的个性却让她对爱情却步……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电铃声将她吵醒,可柔才站起身,透过门板上的猫眼往外瞧,觑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柔才刚打开门,巨浚书立刻进屋,焦急地追问:“怎么了?要不要紧?那家伙打了你哪里?” 巨浚书捧起她的脸,端视了好一会儿,看到她右侧的脸颊留着一抹淡淡的红肿痕迹,担忧的心情稍微敛了几分。 “只是右侧脸颊挨了一巴掌,冰敷过后好很多了……”可柔对上他过分炽热的眼眸,下意识地别开脸,闪躲他的关心。 她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这样就能在两人之间画出一条明显的界线,对他的感觉也会淡个几分。 “为什么受伤了不打电话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当你手机拨不通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巨浚书闷闷地说。 “我是三十岁的大女人,又不是三岁的小女生,有什么好紧张的,你看,我不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吗?”她硬是挤出一抹笑容,自嘲道:“更何况我是律师啊,那个姓曹的敢揍我,我铁定把他告到连条内裤都不剩,让他后悔动手打了我——” “只要是女生,不管三岁或三十岁都需要被保护……”她伪装的强悍教巨浚书十分心疼,他激动地搂住她。 她愣了愣,感觉他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搂住自己,两人心跳叠着心跳,一股暖流瞬间滑过她冷寂的心房。 她茫然了。 原来被拥抱的感觉这么好,长期的单身生活,几乎让她忘了男人的胸膛有多么温暖…… 她既心悸,又混乱。 他说中了她最不敢面对的事实——只要是女人就渴望被保护。 她表面上伪装得再强悍,但私底下还是一个憧憬爱情的女人。 “巨浚书……”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你这女人是真的不懂,还是超级无敌迟钝?”巨浚书放开她,邃亮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他受够了这样“不明不白”继续跟她暧昧下去,就算告白后被拒绝又怎样,反正他“赖”定她了。 他再也不要连陪伴她,都得迂迂回回找一堆借口,再也不要连封思念她的简讯,都得硬塞一堆无聊的冷笑话,掩饰自己的真心。 他想成为她的依靠,在她受伤时给她安慰、给她抱抱,他想让她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会挺她到底。 “不懂什么?”她困惑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我要当你的男人。”他语气霸道地宣告。 “你喜欢我?”她怔住,没想到两人居然有一模一样的心思,望着他清澈坦白的眼眸,里头盈满令人无法质疑的坚定。 原来,他也喜欢她…… 那这段时间的暧昧心动,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呵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邻居情谊已经悄然变质,化成男女之间互相吸引的炽热情感呢? “我要是不喜欢你,干么拼命找借口死赖在你家?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把我家的钥匙给你?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天天跟你传简讯?我要是不喜欢你,干么那么关心你?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听到你受伤会这么紧张……”他愈讲愈觉得窝囊。 ’ 开玩笑,他在医院里可是炙手可热的“畅销品”,多得是护士和女病患向他告白,甚至连一些退休伯伯、欧巴桑也抢着替他作媒,可她居然只把他当邻居! 他对她这么好,天天嘘寒问暖、照三餐传简讯问候她,现在要个“名分”应该不过分吧? 她垂下脸,伸手玩弄他衬衫上的钮扣,听着他的告白,一颗心宛若浸在蜂蜜里,甜滋滋的。 原来他对她的感情发生得这么早,在他将钥匙交给她时,仿佛就打开了通往爱情的那扇门,结束了她多年的单身生涯。 这些年,她被动等待着一个能让她动心的男人,而这男人出现了。 “你喜欢我什么呢?”她怯怯地问,很好奇自己有什么优点能吸引他。 毕竟两人初次相见时,她又呛又辣的,别说是让他心动了,没令他讨厌就不错啦! 巨浚书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弧度,所以她也喜欢他喽?不然才不会做这种反应咧,呵呵。 “喜欢你外表虽然看起来恰北北,但其实还满可爱的,喜欢你生气时,又呛又凶的样子……”他圈住她纤细的腰,低首亲密地抵住她的额头。 “喂,你是在告白,还是在数落我的缺点?”她柔瞪他一跟,软软地抗议,但心里还是感觉好甜蜜。 “还喜欢你瞪人时,眼睛瞠得又圆又大……”他扣住她的下颚,轻吻她的眼睫。“喜欢你噘起的唇……”他低低地笑了,又亲吻了她的唇。 她缓缓合上眼,感受他的吻。 两人的双唇轻贴在一起,他的舌尖轻探入她的唇内,轻轻柔柔地,带有试探意味。 不同于两人第一次在电梯里发生的那个意外之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无限柔情与引诱,由浅而深,热情地汲取她的气息。 他的唇,与她的唇,纠缠着。 他的气息灌入她口中,让她以最亲密的方式,尝到属于他的味道,一种非常阳刚,还带着淡淡麝香的味道。 他的大手顺着她的背脊,缓缓滑向她的腰际,稍微使劲,两人的身躯贴在一块,她的柔软抵上他的阳刚,随着炽热的拥吻,两人的心跳加快,如蜜又如火地缠吻着。 直到,他空虚的胃部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他被迫中止两人的吻。 “呵……”她忍不住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笑了。 俊脸胀起淡淡的红,感觉糗毙了!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闹出笑话,让他面子有点挂不住。 “我可是听到你受伤,下班就马上从医院赶回来,连饭都没有吃,你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笑得这么大声。”他抗议地低嚷。 她敛住笑声,扬眸,瞅看着他略带孩子气的表情。 “好可怜喔……”她踮起脚尖,揉揉他的头,安抚道:“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水饺,还是想吃海鲜面?” “可以点餐?”他眨眨眼。 “只要冰箱里有食材,都可以啊!”她认真地说。 “我想吃你……”他低下头,附在她耳畔暧昧地戏谑。 一抹羞怯的红晕爬上她的脸颊,她轻槌他的肩膀,娇嗔道:“你找死啊!” 他低低地笑了,笑声在胸腔震动着。 “喂,你先去洗澡吧,我煮海鲜面给你吃。”可柔说。 “谢谢。”他轻啄她的脸颊,深邃的眼里充满柔情,依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公寓盥洗一番。 趁他洗澡的这段时间,可柔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取出虾仁、蛤蜊、花枝、青菜等食材,拿到水龙头下清洗过后,又取出锅子,倒了点清水,放在瓦斯炉上。 以前的她花了太多时间在准备考试、冲刺事业,以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一份成功的事业,证明自己能与男人并驾齐驱。 她从不知道为自己喜欢的男人下厨是这么开心的事,遇上巨浚书后,让她再一次体会到爱情里最简单、平凡的小幸福。 炉上的水开了,她丢了一块鸡汤块放进锅里,再将食材一一下锅。 看着锅里的水沸腾着,她的心,也因为巨浚书笃定的告自而发烫悸动着。 当晚,巨浚书盥洗完毕后,回到可柔的公寓,两人坐在小餐桌前,一起吃着她煮的海鲜面。 这汤面的味道不是他尝过最美味的,但却是他吃得最开心的一次,每一口都能尝到她满满的爱心。 用完餐后,他硬是赖在她家不走,美其名是为了照顾她,但事实上是想腻在她身边,享受两人的甜蜜。 床边的小方桌上,一盏小夜灯流泄出朦胧的灯光,两人躺卧在床上,巨浚书伸出手让她枕在手臂上,她的头发垂散在他胸前,身上的幽香也一丝丝地沁入鼻端,一种徐徐的、痒痒的意绪,从颈窝穿过胸口,骚动了他的心。 “你这样抱着我,我反而睡不着……”她的背脊贴熨着他的胸膛,明显感受到他男性肌肉的精实,以及他清清楚楚的亢奋。 “为什么?”他低喃着,虽然身体疲累,但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愈来愈兴奋。 “我不习惯跟男人一起睡觉。”她坦白地说。 大床上突然多一个人,让她怎么翻身都觉得不对劲,而且他的体温阵阵传来,也将她温炽了。 “幸好你没有这种“习惯”,不然我会很困扰。”他的大手亲密地放置在她的纤腰上,暧昧地揶揄道:“不过我诀定从今天起开始,要帮你培养这个“坏习惯”。” “你很无聊耶。”她轻挝他的肩膀,以示惩罚,但心脏却因为他暧昧的暗示,而漏跳了好几拍。 “我是认真的。”巨浚书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让两人的身体亲密地贴触在一起,他附在她的耳畔,双唇暧昧地贴近她的耳廓,低语道:“柔,我爱你,让我当你的男人好吗?” 他亲吻着她敏感的耳际,细碎的吻伴随着炽热的呼息,不只令她心跳加快,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我……太快了……”她睁眼,对上他的俊脸,犹豫着。 理智告诉她,这样的爱情进度太快了,她该拒绝的,但她的心,却好渴望碰触他。 “什么太快了?”他撑起手肘,瞅着她。 “今晚,你才刚跟我告白而已,我们就……好像太快了……”她被他瞧得心慌意乱。 “我可是对你一见钟情,要不是怕太早跟你告白会被打枪,我恨不得认识第一天就当你的男朋友……”他用一种委屈的撒娇口吻说。 “听起来,你好像暗恋我很久了,暗恋得好辛苦……”她柔柔笑道,望着他无辜可怜的小狗眼神,完全没辙。 她仔细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他这么可爱,努力逗她开心;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在她最脆弱时,第一时间关心她。 两人的爱情发生在凝眸瞬间,无数个嬉闹式的晚餐约会,让他们开始互相了解彼此,建立了许多甜蜜的小默契。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他为了要腻在她身边,掰了那么多理由,纯情得好可爱。 他让她感觉,自己很特别、很重要……愈是探究,愈是发现他比想像中更珍爱自己。 “那还不快点给我一点补偿……”他眸底闪烁笑意,顽皮的口气就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她柔情似水的眼眸在他的俊脸上流转,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印上一个吻。 他执起她的手,亲吻她柔嫩的手心,低喃道:“过程中,如果你不喜欢,随时喊停,我保证不会强迫你……” “嗯。”她迎上他布满柔情与激情的眼眸,怯怯地道。 他俯下身,吻住她微启的红唇,不同于方才试探轻柔的吻,他给了她一个又湿又热的深吻,激切地与她的唇齿纠缠着,吞噬芳甜的呼息。 他反覆在她唇上厮磨,像在品尝一颗诱人的蜜糖般,火热的舌滑入她的唇齿间,尽情地与她嬉戏,贪婪地汲取她的味道。 他离开她的唇,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深邃的眼眸凝睇着清雅秀气的五官,然后俯下身,轻吻她细致的眉毛、轻闭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无数个细碎的轻吻犹如雨滴般,点点滴滴落在她脸上,滋润了她寂寞的心窝。 他在她耳边说了无数句甜蜜情话,然后咬啃着她小巧可爱的耳垂,低声说:“这些是惩罚你居然让我暗恋那么久……” “是你自己不快点告白的,还怪我喔?”她勾住他的脖子,顽皮地眨眨眼。 “那你也喜欢我,干么不向我告白?”他孩子气地闹着她。 “我是女生耶!”她柔声抗议。 “法律又没有规定,女生不能先追男生……”他低头又给她一个炽热且霸道的吻,尽情享受其中的美好。 他一路啄吻、吮啃着她线条优美的颈项,探索着她每一处敏感地带,随着他逐渐热情又大胆的举止,仿佛有股电流透过他的唇齿在她的身上流窜,令她全身发热,宛若有一群蝴蝶在腹间飞舞。 他俐落地解开她胸前的钮扣,褪去内衣,慢条斯理地含吮住她胸前那抹殷红,舌尖顽皮地舔咬着,随着他温柔又狂野的举措,在她身体掀起一股全然陌生的快感。 她轻轻合上眼睫,感受他一波又一波的挑逗,感觉他的吻沿着她的挺立滑向她敏感的侧腰,凹陷小巧的肚脐上,最后来到平坦的小腹。 激情过后,她将脸枕在他的肩窝,感觉到他的手指爬过她略微汗湿的发鬓,她舒懒地闭上眼,沉测在他的拥抱与细吻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看着她细致的眉毛、又长又密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熟睡的脸庞,一股爱怜感涌上心间。 他享受着她亲密的依靠与信任,手指抚摸着她光裸的肩膀,贴心地为两人拉好被毯,一起沉入梦乡。 阳光穿过玻璃窗帷,溜过窗帘的缝隙,映照在房间的地毯上。 可柔懒懒地翻过身,伸手摸到旁边的枕头空荡荡的,她睁开眼,看着大床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眼前凌乱的被毯提醒着她昨晚的激情。 她环视室内一眼,看着化妆台上贴放了一张小纸条,她抽起被毯裹住光裸的身体,缓缓走过去,拿超便笺,细细地读着—— 可柔: 你睡觉的样子超可爱的,害我好舍不得从被窝里爬起来。 多想在我们相恋的第一天,向你说声早安,陪你一起吃早餐。 可惜医院有急事,只能先走一步。 会想你一整天的浚书 她看见纸条下方还顽皮地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嘴角忍不住勾起。 她将小纸条收进抽屉里,抬起头,对上镜中的自己,一张热恋中明媚的脸庞,白皙的颈项上烙着无数吻痕,令她忆起昨晚的激情,一抹热辣辣的红晕爬上粉颊。 两人从初相遇时的剑拔弩张,一直到昨晚的情动告白,一幕幕像是无声电影般从眼前滑过,在她心底定格成一格格甜蜜的风景。 她站起身,走到浴室盟洗一番后,换上衬衫和窄裙,为自己打了杯果汁,烤了一片面包,用完早餐后,才开车到事务所。 进入办公室后,助理小葳拿着工作行程表,告知她今天安排了与几个当事人进行咨询面谈。 开完会后,已经下午快两点了,她才托小蒇到附近的速食店替她买汉堡和可乐。 小蒇一手拎着装汉堡的提袋,一手拿着一个包裹走进茶水间。 “可柔姐,刚才总机说有你的快递……”小葳将包裹递给她。 “我的快递?” 她愣了愣,接过包裹,看到寄件者写着巨浚书三个字,嘴角漾起一抹笑容,迅速拆开上面的包装,里面装着一支新款的手机。 “哇!”小葳咬着汉堡,凑向,羡慕地说:“可柔姐,这是谁送的啊?这支手机超炫的,照相画索又高,功能又多,而且外型超酷的……但好贵啊,我在通讯行看了好多次都买不下手……” 可柔握着手机,为他贴心的举止感动。 昨天的事件,让巨浚书无意间得知她的手机被曹明航摔坏,今天便抽空去买了一支和他同款的情侣手机,令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 小葳好奇地翻了一下包装纸上的寄件人姓名栏,立即联想到昨天那通电话,她用手肘暧昧地顶着律师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可柔姐,你该不会是跟那个巨医生在谈恋爱吧?昨天他找你找得好急啊,听到你被姓曹的打伤,紧张得哩——” “吃你的汉堡啦!”可柔娇瞪她一眼,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小葳上班时是她的得力助手,机灵聪明,办事能力好,但私底下鬼灵精怪的,就像一个淘气爱闹的妹妹。 小葳趁着休息室没人,挨近她,眼尖地瞄到她耳朵后面有红红的一圈,看起来好像齿痕…… “可柔姐,你是不是跟臣医生在谈恋爱?他昨天那么担心你,有没有到你家去关心你啊?”小葳八卦道。 “拜托,我们只是邻居好不好……”她口是心非,拿了几根薯条送进嘴里,心虚地闪躲小葳的问题。 他们两个才刚交往而已,这么高调引人注目不好吧,还是等感情稳定一点再承认吧! “好可惜哟,你跟巨医生看起来好登对,郎才女貌,竟然只是邻居……”小葳故意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接着凉凉打趣道:“可柔姐,我看昨晚你家肯走来了只大蚊子,把你的脖子咬得红红的,而且那只蚊子还不是普通的大只……” 可柔闻言,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刻意拉高衬衫的领子,但脸颊上的红晕却泄漏了她的心虚。 “程小葳,吃你的薯条啦!”她娇斥道。 可柔拿起化妆包和手机,走到化妆室,凝睇着镜子,撩开衣领,果然看到脖子附近全是一圈圈的吻痕,她连忙将束起的马尾放下来,企图掩饰昨晚激情的证据。 整装完毕后,她踅回办公室,取出旧手机内的晶片卡,迫不及待地将它装入新手机里,然后还悄悄地自拍了几张扮可爱鬼脸的照片。 听说,谈恋爱的人最爱做蠢事。 而她证实了这个理论,趁着休息的空档,偷偷传了好几张照片到他手机里。 第6章 自从与巨浚书陷入热恋后,他们几乎天天腻在一块,就算只是窝在沙发上吃爆米花、看球赛、打电动都觉得很浪漫有趣。 这三个多星期以来,两人呈现半同居状态,只要他不用值夜班,都会留在可柔家过夜,最后索性多买一支刮胡刀、一把牙刷、一罐男性沐浴乳,霸道地占去她浴室的某个小角落。 平日常穿的睡衣、休闲服、衬衫和西装裤都留在她家,鞋柜里也出现他的皮鞋和球鞋,甚至连客厅的电视柜下都放着psg,处处留下热恋的痕迹。 他们跟时下情侣一样,一有时间就去约会,有时候一起逛街、看电影,或是开车上阳明山吃野菜。 这星期六,可柔原本想陪巨浚书参加医院举办的“院长杯”网球比赛,但因为周亚淇的先生——曹明航的委任律师江浩和她约今天下午在事务所附近的咖啡厅碰面,她只好牺牲约会、换上套装去赴约。 趁着对方的委任律师还没来之前,她先点了杯冰咖啡,从手提袋里拿出档案,再次细读周亚淇对离婚的诉求。 几分钟后,服务生领着一位西装笔挺、身材高大的男子入座。 “你好,请问是周女士的委任律师谭可柔吗?”江浩说。 “是的。”可柔礼貌地伸出手与他交握,回给他一记淡淡的笑容。“我是“齐霖法律事务所”的谭可柔。” “你好。”江浩主动掏了张名片递给她,又向服务生点了杯黑咖啡。 在见到传闻中钓“离婚高手”——谭可柔之前,江浩以为会看到一位长相刻薄、精明干练的中年女子,毕竟跟她打过官司的男人,都说她超没良心。 江浩怎么也没想到谭可柔竟然美得出奇,身材窈窕,举手投足间散发优雅气质,令他眼睛为之一亮。 “谭律师,我们就省略场面话,直接进入主题吧,我的当事人曹明航拒绝离婚,简单来说,他想继续经营这段婚姻。”江浩精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可柔,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 “江律师,曹明航长期对我的当事人进行言语与精神上的虐待,导致她身心受创,已经无法跟他一起生活了,况且曹明航还曾殴打我的当事人……”可柔拿出验伤单、去警察局备案的影印本递给江浩。 先前与曹明航进行面谈时,他并没有积极找律师,直到她被曹明航殴伤,到警察局备案后,这男人大概惊觉事态严重了,便赶紧寻求江浩帮忙。 根据小蒇替她搜集的资料,江浩的专长并不在离婚官司,而是在国际贸易、诈欺与商业犯罪上,在业界颇具知名度。 “根据医生诊治,我的当事人有躁郁症,有时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对于他在情绪失控下造成你和周女士的伤害,他愿意支付医药费和赔偿金。”江浩把医生的诊断证明书轻轻推到她面前。 “江律师,我会不会对曹明航提出伤害行为告诉是一回事,今天我只想表达我当事人的意见,她不想继续经营这段婚姻,希望曹明航能够明白,而我的责任就是替她谈妥离婚协议,争取最有利的条件。”可柔轻瞥了桌上的医生证明一眼,又将目光放回江浩的身上。 “我明白。”江浩双手交握在桌上,眼底闪烁着笑意。 若不是姑妈的请托,对他施以人情攻势,他才不想淌浑水,打一场与自己专业能力无关的离婚官司咧! “那好,我希望你能说服曹明航接受离婚协议,否则双方闹到法庭上,互相控诉对方劣行,以曹先生在商业界的名声与地位,恐怕会引来媒体关注,对他并没有好处。”可柔瞟了眼腕上的手表。 如果她跟江浩的会谈早点结束,不晓得赶不赶得上巨浚书的网球赛?但一想到还得回家换下套装,她就打消这念头了。 还不是中午两人一起出门时,巨浚书穿着白色的网球装,阳光活泼得像个大学生,反观她一身浅灰色套装,严肃呆板不说,看起来比他老好多…… 唉,她开始感觉到岁月果然是女人的天敌。 二十几岁刚出社会时,她故意穿套装、梳发髻,拼命装老成,不想给人菜鸟好欺负的感觉。 现在到了三十岁,不用装,站在十几二十岁美眉身边,都觉得青春小鸟离她好远。 “ok,我已经明白周女士的立场了,既然她坚持离婚,我也会转述给我的当事人知道,如果他同意放弃这段婚姻,我会再跟你进行离婚协议。”江浩简洁作了结论。 “谢谢。”她颔首微笑,轻啜起咖啡。 “谭律师,等会儿有空吗?”江浩墨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她,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 “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出一个共识了。”她放下咖啡。 “对于我们当事人的案子,的确是商讨出共识。”江浩眼色含笑,别有深意地说:“但对于我们的关系却还没有讨论出结果。” 江浩的身上有着典型的律师本色,精明、犀利、直接,不习惯浪费时间,一开口就挑明了对她有意思。 “我们的关系?”她微眯起美眸,谨慎地审视他。 是她误会了什么,还是这男人表达得不够清楚,听他话里的暗示,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简单来说,我对你印象很好,如果你不反对,我想约你吃晚餐。”他简洁有力地道。 “谢谢你肯定我的工作能力,晚餐的话就不必了。”可柔微微一笑。 “我的邀约与我们手边正在进行的案子无关,纯粹是我对你印象很好,如果有机会,我想更进一步认识你。”江浩盯着她美丽自信的脸庞说道。 他欣赏她浑身散发出一股知性美,聪明、漂亮,给他一种旗鼓相当的感觉。 尽管先前曹明航对谭可柔的评价十分负面,大抵是这女人刁钻又难缠,还向法院申请保护令等,但就一个律师的专业角度看来,他认为谭可柔表现得可圈可点。 “谢谢你的赏识,但我没有跟对方的委任律师当朋友的习惯。”她软软地回绝他的邀约,低下头,收拾着桌面的资料。 “我不介意饰打破这个惯例。”江浩如鹰隼般的眼神紧紧地扣住她。 她愈是推拒,愈是激起他的征服欲。 “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等等还有约会。”她回给他一记淡淡的笑容,从容地拎起公事包,站起身。 “我送你……”江浩主动拿起帐单,走到柜台结帐。 “不用了。”她开口拒绝。 “至少让我送你到门口。”江浩坚持。 “好吧!” 她站在一旁等他结完帐,两人双双走出咖啡厅。 巨浚书俊伟挺拔的身躯穿着adidas的网球装,搭配同色系球鞋,肩上背着球袋,古铜色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帅气,活脱脱就像从温布顿网球赛走出的选手,引来许多爱慕的眼光。 方才在“院长杯”网球赛,与他一起搭档参加男子双打的湛医生,在开场不到十分钟就扭到脚了,两人被迫放弃比赛。 他索性提早离开球场,坐着捷运,来到可柔洽谈公事的咖啡厅。 远远的,他在咖啡厅的骑楼下,认出那抹娇纤的身影,趁着红灯亮起时,快步穿过斑马线,朝对街走去。 “可柔——”巨浚书背着球袋,喊道。 可柔与江浩站在骑楼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着一脸阳光灿烂的巨浚书朝他们走来。 “嗨!”可柔拎着公事包,淡淡地说,但眉梢眼角全是爱意。 逆着光,江浩微眯起黑眸,打量着眼前青春洋溢的男子,察觉两人眼神传递出的暧昧讯息,多少猜到两人的关系。 江浩挑衅地望了他一眼,故意带点轻蔑地说:“他是——你弟弟?” ” 闻言,巨浚书的脸上仿佛罩上了层冰霜,他虽然不若眼前这个西装男成熟稳重,但说他像个弟弟会不会太瞧不起人了。 好歹,他也是知名教学医院外科住院医生,事业有成这几个字他不敢说,但起码前景看好,算是很有潜力的绩优股。 ——弟弟? 这句话像道闷雷重重地劈向可柔,她脸色一凛,僵愣在原地。 她跟巨浚书看起来有差这么多吗? 虽然她的身份证止标示着三十岁,但她一直以为自己保养得宜,只要不做太严肃的装扮,应该会比实际年纪小个三、四岁。 难不成那些标榜着抗皱、紧实、延缓老化的保养品,只是商人诱哄消费者掏出钞票的噱头,一点成效也没有? “不是的……”可柔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抬睫,瞥了巨浚书一眼,又转过去看着江浩,礼貌性地介绍两人认识。“这位是“联大医院”的巨浚书医生……也是我的邻居。” 方才江浩猜测两人的关系是姐弟时,深深打击到可柔的自尊。 碍于面子问题,她不敢坦承两人的恋爱关系。 邻居? 巨浚书像挨了拳,心里闷闷的,但仍客套地朝陌生男子颔首。 “你好,我是“联大医院”外科部住院医生,巨浚书。” ““威浩法律事务所”——江浩。”西装笔挺的江浩,言谈间显得霸道十足,临走前不忘看了可柔一眼。 “谭律师,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 “提……”可柔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他话里的暗示。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很高兴认识二位,先走了。”江浩朝两人挥挥手,招来计程车,扬长而去。 巨浚书微眯黑眸,凭着雄性的直觉,他嗅闻到一股竞争狩猎的气息,试着从两人的互动找出端倪。 有问题! 这个姓江的,肯定觊觎他女友的美色。 忽然之间,一抹酸酸涩涩的感觉滑过心坎,令他感觉很不好受。 “你不是去参加网球赛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可柔漾起一抹过分灿烂的笑容,对上他古怪的脸色。 “跟我搭档双打的湛医生扭伤脚了,所以我们这一组只好退出比赛。”巨浚书表情淡淡的,还是很介意方才的事。 “没关系啦,反正下回还有机会。”可柔笑笑地安慰他,顿了一下才说:“刚才我不是故意说你是我邻居……只是不想让同业知道我太多隐私……” 她眼神一黯,其实是被江浩那句弟弟给伤到了。 “喔。”他声音闷闷的。 “你车子停在哪里?我们一起去取车。”可柔说。 “卖场后面的停车场。”巨浚书欲牵起她的手,却被她有技巧地闪开了。 她垂下脸,故意将包包换到另一手,闪躲他亲密的举止。平常她着套装,他穿着衬衫一起出门并不会感觉到年纪的差距。 但现在他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全身洋溢着青春灿烂的气息,乍看之下,就像个大学生,站在他身边,她简直有点“熟”过了头…… 巨浚书陡然一震,脸色微沉,她刻意闪躲的举止,重重地伤害了他。 方才她在其他男人面前介绍两人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已经够教人火大了,现在又不跟他牵手,是怎么样?他这么上不了台面? 还是她纯粹只把他用来当暖床的情夫,“吃”饱了,就急着想撇清关系? 更遑论上周末,她还跟什么见鬼的姜代书相亲了,虽然她跟他报备过,说啥饭局早在两人交往前就订好的,要他体谅一下。 结果,他的宽宏大量换来的就是彻底被“地下化”。 巨浚书愈想愈火大,愈走愈急,背着球袋,看见黄灯闪烁,鱼贯而入地跟着人群,走往对街。 “浚……”可柔看着他愈走愈远的身影,急急地唤住,结果被红灯阻在路口。 她呆愣在斑马线上,看着越过他身边一个个穿着迷你裙,露出两条细白长腿,青春洋溢的年轻美眉,忽然感觉很刺眼。 巨浚书这男人把自己的女朋友甩在身边是什么意思?他也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很突兀吗? 他也嫌她看起来有点老吗? 单身的时候,她根本不介意身份证上的年纪,坦然面对自己成为轻熟女的事实,但跟巨浚书在一起之后,她变得很敏感,很在意自己大他三岁,怕两人看起来会差很多。 绿灯亮起后,她踩着高跟鞋,跟着人潮走到对街,此时巨浚书正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前等她,两人不发一语,各自板着脸,走到停车场。 “你是什么意思?”可柔站在车门边,双手环胸,先发制人。 “你在说什么?”巨浚书打开车门,将球袋甩进后车厢。 “把自己的女朋友甩在身后是什么意思?”她沉下俏脸,凛声质问。 “我有把你甩在身后吗?是你故意不走在我旁边吧?”他凝视她发怒的水眸,心想她该不会后悔跟他交往了吧? 其实她很享受当只漂亮的花蝴蝶,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男人的注目与追求,所以才刻意隐瞒两人交往的事吧? “明明是你愈走愈快,一副要把我甩掉的模样……”她瞪着他。 “如果嫌我走得太快,为什么不出声叫我呢?”他反问。 “难道你走路都不用留意自己的女朋友吗?”她反唇相稽。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情侣吵架时,老是呈现“鬼打墙”的现象,在一些琐碎的小细节上争辩。 现在她才明白,那些琐碎的细节里,都包藏着自己不敢戳破的真相,既没有勇气面对,却又不甘心被委屈的对待。 其实她心底想问的是——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站在一起很突兀?觉得我看起来有点……老? 但她没有勇气问出口,觉得太没有面子了。 “你有当我是你的男朋友吗?”巨浚书深邃眼眸里正微微冒火。 他停下替她开车门的举动,两人僵持着,如果她不提到“男朋友”这三个字,他还不会这么生气。 如今这阵子所受的窝囊气全一股脑儿地涌上来。 “当然有。”可柔感觉到他的火气冒上来。 “真的有吗?”他单手撑住车门,运用身材的优势将她围困在车厢与胸膛之间,眼色锐利地盯住她。 “你刚才是怎么跟江浩介绍我的?说我们是邻居?难不成你跟邻居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接吻?你会让邻居半夜爬上你的床,陪你睡觉?” “我……”她自知理亏,呐呐地说:“我只是不想让对方的委任律师,知道我太多私事。” 她并非故意不想承认两人的情侣关系,但连江浩都猜他是她的弟弟,这点真的有打击到她的自尊。 “你是不想让江浩知道你有男朋友吧?这样才方便接受他的追求吧?”他直率地说:“不要否认,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那家伙很想追你。” “江浩是有释出善意,但我拒绝了。”她豁出去,索性大方承认,委屈地瘪起嘴。“反倒你,一直在跟我闹情绪。” 原来这家伙是为了江浩的事在吃醋啊! 一种很复杂又掺点甜蜜的感觉沁上她的心底。 “我跟你闹情绪?为什么不说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呢?”巨浚书决定为自己的“名分”抗争到底。 孔老夫子说——必也正名乎。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如果一直让自己处于“地下化”,那岂不是永远只能偷偷摸摸当个陪睡的小情夫,然后看着外头的豺狼虎豹觊觎她的美色,还得含泪送她去相亲。 这种日子,不只窝囊,愈想愈悲情。 虽然,爱情里,先说爱的人永远屈于下位,但他也爱得太卑微了吧! “我哪没有给你安全感?”她愣住,没料到他会有这种感觉。 他忍不住控诉道。“我当你的男朋友让你很为难吗?” “如果觉得为难的话,我怎么可能跟你交往。”她被他凶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你为什么不敢公开我们的关系呢?”他眼神变得严肃,认真地说:“江浩的事我能理解,但谭妈妈呢?上星期她要你去跟什么姜代书相亲,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为什么不直接挑明自己有男朋友?” 现在再回想起来,上回谭妈妈送鸡汤给她时,这女人还一副“抓奸在床”的紧张模样,甚至把他藏进衣橱里,根本就是前科累累,存心要把他“地下化”。 他有这么“见光死”吗? “我……”她一时语塞。 她并非刻意把他藏起来,只是以老妈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要是让她知道巨浚书的存在,搞不好会连夜逼他娶她。 他们感情虽然稳定,但也没有到论及婚嫁的阶段吧! 而且她还是很介意两人在年纪上的差距…… 简单一句话,她就是不晓得怎么调适心理,面对两人的姐弟恋。 “我要去朋友那儿坐坐,你自己开车回去吧!”他拉起她的手,将车钥匙放进她手心。 她惶惑地看向巨浚书,他别开脸,转身走出停车场。 望着他被夕阳拉得又瘦又长的背影,她发现自己真的伤了他…… 因为她的不够勇敢和坦率,深深地挫伤了他的自尊。 是夜。 可柔搂着抱枕,呆坐在沙发上,看到臣浚书传了封简讯过来,仅有短短的两个字—— 晚安。 以往,两人都会甜蜜地腻在一起,但在停车场发生争执,他让她先开车回家后,就没有再找过她,显然是在生闷气。 她自知理亏,他是有生气的权利。 在街上,他要牵她的手时,她太介意旁人的目光,便把包包换到左手,闪躲他亲昵的举止。 如果两人还要继续交往,年纪上的差距永远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与其一直介意他人的目光,影响两人的感情,还不如坦然面对。 大不了,以后她打扮得年轻一点,再不济就多敷点面膜,努力抗老。 谁教她有这么多男人可以选,偏偏只对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心动呢? 勇敢爱了,就欢喜受吧! 反省过后,她拿起他屋里的钥匙,打开他家的门,转身锁上后,悄悄地走过客厅,来到他的房间。 夜里,整个城市安静下来后,他清楚听见她开门的声音,知道她正蹑手蹑脚地朝床边走近,他故意卷起被毯,侧过身去。 可柔掩上房门后,坐在床的右侧,褪去拖鞋,一寸一寸地挨近他,将他挤到床的左侧去。 巨浚书移过身子,还是背对她。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睡在你右边?”她柔柔地贴近他。 “不知道。”他故意装作一副很冷淡的样子。 其实他早在传简讯给她时就不生气了,只是想在自己惯坏她之前,先替自己争取一点该有的权益。 “根据西班牙心理研究人员发现,当你要说服一个人做某些事时,最好在他的右耳说话,成功的机率会比较高……”她放柔语气,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手臂画圈圈。“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话,你应该会原谅我吧,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凝视着他的背脊,可柔这才明白,原来谈恋爱时,不只女人希望被哄,男人也需要被哄。 她贴近他的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身上,骚动了他的心。 “哼!”他轻哼一声。 “对不起嘛……”她软软地说:“我不是故意不想承认你是我男朋友,而是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外界的眼光,毕竟我大你三岁耶……” “谈恋爱是我们两人的事,我们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你干么一直在乎外界的眼光?你最该关心是我的感受吧?”他转过身,看着她,激动地说。 “更何况我们只是差三岁,又不是差三十岁,你担心站在我身边被嫌老,就不知道我也会介意别人说我看起来像小毛头吗?” 思及下午江浩打量他时,那副沉稳霸气的模样,还是令他感到不舒服。 “你才不是小毛头,你是未来的外科主治医生耶!”她的声音柔得快滴出水来,伸手捧住他的俊脸,一个歉然的吻落在他的眉心。 “还要熬好几年才是。”巨浚书撇撇嘴,摆酷,做意不看她。 这次他决定要“硬”起来,在“正名”成功之前,绝不妥协—— “把衣服脱起来啦……”她偎向他的背,暧昧的语气含着热情的暗示,挑情的手心滑进他的衣内,抚摸着精壮的腹肌。 “不要,我会冷。”他从齿缝里迸出话来,承受着自尊和欲望的拉锯,一脸煎熬。 “我抱着你就不会冷了。”她语气温柔到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拉起他的上半身,撩起腰间的衣摆,拉过头,脱下他身上的棉衫,露出精瘦结实的胸膛。 她跨坐在他腰间,捧起他的脸,主动给他一个吻。 不同于以往,她总是被动地承受他的亲吻,这次她的唇来来回回刷过他的嘴,柔软的舌探入唇中,两人唇齿相依,激切地纠缠着彼此。 他的感官里充满着她独特的气味,贪婪地汲取她的芳甜,两人愈吻愈深,他的大手不安地从她的腰间没入罩衫内,俐落地解开她内衣的背扣。 两人结束热吻,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的眼眸都氤氲上一层朦胧的情欲。 “不要再生气了,好吗?”她勾住他的脖子,柔声地说。 “不生气会怎样?”他一脸无辜,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不生气的好孩子,会有奖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顽皮且暧昧的微笑,压下他的身体,整个人趴在精实的胸膛上,轻啄他的唇,神秘地笑道:“还会有糖吃。” 她探索的吻沿着他泛着淡淡胡渣的下颚,轻吻他性感的喉结、敏感性颈项,往下来到他结实胸膛、平坦的小腹。 随着她嬉闹的舔吻,仿佛在他的体内放了一把火,教他全身热了起来,一股强烈的热息在腹间涌动着。 他翻身,将她压覆在身下,居高临下睇着她一脸无辜的娇颜。 “下次不准你再用这招道歉。”在她热情的挑逗之下,他觉得全身快爆炸了。 “为什么?”她装傻。 他顿了一下,才说道:“太邪恶了。”也太有效了。 “不管邪不邪恶,只要对你有用的就是好招。” 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唇压向自己的嘴,又是一记深吻,吻得他全身火热,欲望勃发。 他的双眼因热情和迫切的渴望,而变得更加墨黑深浓,他将她顽皮的双手禁锢在头上,凝睇着性感又带着无辜的甜美娇颜。 他俯身,给了她一记火热到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的法式热吻,然后热情地用身体告诉她,这一招有多么邪恶。 第7章 夏天,两侧行道树上蝉鸣声不绝于耳,可柔搭计程车来到巨浚书位于内湖的老家,付了车资后,她一手拎着一套粉红色婴儿服,一手拿着周意瑟给她的住址,前来探视生完宝宝、在婆家坐月手的好友。 原本她想邀巨浚书一起过来,但下午打他手机没人接,只好作罢。 不过,刚走进巷口时,却在路边看到他的车。 她又掏出手机打了一次,还是没接通,便直接前去按门铃。 在等待开门这段时间,她瞧着屋前的小花园,里头种植了一整排的薰衣草和紫罗兰,草皮上还搁着一个儿童专用的小泳圈,看起来温馨可爱。 “你是……”巨妈妈腰间系着围裙,从屋内走了出来。 “您好,我是意瑟的朋友,我叫谭可柔。”可柔温婉微笑。 “喔——”巨妈妈扬高音量,笑道:“就是那个当律师的嘛。快进来坐,意瑟人在二楼右边那个房间,正在照顾小孩,你直接上楼就可以了,我厨房还在忙,就先不招呼你了。” “没关系,我自己上楼去。”她在玄关处脱下鞋,在鞋柜上认出巨浚书的皮鞋,本来想问巨妈妈,浚书是不是在家,但又觉得太突然了,所以啥都没说。 “可柔,等会儿留下来吃晚餐喔!”巨妈妈热情地说完后便走进厨房。 “谢谢巨妈妈。”可柔换上拖鞋,爬楼梯到二楼,见右侧的房间没关,里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叫声。 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说道:“意瑟,我进来了喔!” “乖,乐乐乖!不要哭喔!”意瑟正忙着安抚怀里的小女娃,她走到门边,微笑道:“可柔,你来啦!” “这套婴儿装送给你家小公主。”可柔将装着婴儿服的提袋放在矮柜上,走向前,逗着她怀里的小女娃。“哇,你女儿长得跟你好像喔!” 小女娃停止哭声,睁大圆滚滚的眼睛,伸出小小的小手,碰到可柔的指头,格格地笑了。 “跟我很像吗?大家都说比较像浚琛。”意瑟抱着女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觉得都很像。”可柔抬眸瞥了好友一眼,又看看她怀里的小女婴,做出结论。 “要不要抱看看?”意瑟说。 “可以吗?”可柔水亮的眼眸盈满期待,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女娃,一手搂住她软绵绵的身子,一手托住她颈项,将脸凑近—— “宝宝好香喔!” 她在小女娃身上嗅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味,心窝暖暖的,突然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 她记得西方有句话说:爱情这种东西是不存在,存在的只是爱情的证据。 这小女娃就是见证好友幸福的完美证据吧! 这层体认让她对婚姻又多了几分憧憬。 可柔忍不住幻想着,不晓得她跟巨浚书生的小孩会不会这么可爱,男的应该会像他,女生则会像自己吧? “呵……”小女娃将手指塞到嘴边,又格格地笑了。 可柔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娃递回意瑟怀里,两人一起坐在床畔闲聊。 “巨浚书是不是在家啊?我刚在楼下好像看到他的车子……”可柔故作不经意地问起。 先前,她搬家时曾告知意瑟,巨浚书刚好住她隔壁的事,后来两人交往了,意瑟忙着待产,她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开口。 意瑟抬眸凝视着可柔的侧脸。“你是不是跟浚书在交往?”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可柔感觉脸颊热热烫烫的,何点不好意思。 “我猜的啊!”意瑟轻笑道:“有一天他回来家里吃饭,一直问我,谭可柔是不是我仪队的学姐?我们很熟吗?她很难追吗?有没有爱吃什么东西?兴趣是什么?嗜好呢?单身吗?还硬要我回去翻找我们以前高中照片,说想看看你学生时代长怎样?” “所以你全都告诉他了?”可柔微窘。 怪不得两人在暧昧期时,每回他买宵夜上门,都能精准地猜中她喜欢的口味。原来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他有心待她好。 她心底一阵暖,原来被捧在手心宠溺的感觉这么好。 “他说我是他的恋爱后备补给队,一定要提供情报,全力支持他。”意瑟说,忍不住赞美起巨浚书。“你不要看浚书看起来好像很孩子气,其实他很成熟,心思超细腻,而且很有耐心,刚才我婆婆拿两包尿布递到他面前时,他还是很专业地检查起来,一点都不嫌臭。” “对啊,他人满好的。”可柔微笑地附议。 “他在楼上,你直接上去找他吧,我先哄乐乐睡觉,你等会儿要留下来吃饭喔!”意瑟说。 “你有跟他说我要来吗?”可柔问道。 “没有耶,刚才忙着喂乐乐喝奶,他又被壮壮缠到楼上去,根本没时间说。” “那我直接上楼找他。”可柔起身,走出卧房。 夕阳溜过玻璃窗帷,斜斜地映照在三楼一间充满大男孩气息的卧房,墙壁上张贴着灌篮高手和篮球明星michael jordan的海报。 书架上摆放了一座座科学竞赛的奖杯和奖状,小小的单人床上躺卧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背上还坐着一个小男孩。 “小叔叔,当马给我骑啦!”壮壮缠着躺卧在单人床上的俊伟男子嚷道。 “我刚已经当了十分钟的马了。”陪小家伙玩十分钟,比在医院值班十个小时还累,巨浚书筋疲力尽地道。 “不够不够,我还要再坐十次。”壮壮跨坐在巨浚书臀上,扯着他腰间的皮带当作缰绳。 “呃——”他发出断气声,持续装死。“我现在是一匹死马了。” “奶奶说,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壮壮伸出小手,胡乱在他背上乱按一通。 “我现在把你医好了,你是一匹活马!” 巨浚书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架!架!”壮壮扯住他的皮带,发出类似驯马的声音。“快点动啊!浚书叔叔,快起来啊!” “我死了啦!”他没好气地道。 “你再不起来,我要喊你大便叔叔喔!我要去安亲班跟老师说,浚书叔叔是大便叔叔,检查尿布的大便叔叔。”壮壮鬼灵精怪地说。 壮壮溜下床,一直高喊着大便叔叔,然后踩着小小的步伐跨出房门,在玄关处遇见可柔。 可柔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要壮壮不要出声。 “嘘——”壮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模仿她的动作。 可柔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里,挨近他身边,低声道:“一个吻,可以把死去的王子给唤醒吗?” 巨浚书霍地睁眼,对上可柔的娇颜时,脸上有说不出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他翻身坐起。 “我来看意瑟跟宝宝,刚有打电话给你,但手机不通。”可柔坐在床沿,顺手搂住壮壮。 “我的手机没电了,又忘记带备用电池。”巨浚书解释道。 “叫阿姨。”可柔摸了摸壮壮圆圆的脸蛋。 “漂漂阿姨!”壮壮嘴甜。 “壮壮,去楼下玩。”巨浚书想把夹在两人间的超亮电灯泡赶走。 “漂漂阿姨,浚书叔叔是大便叔叔,他最喜欢看大便了!”壮壮一脸兴奋,扬高声音。 巨浚书的额际多了三条斜线,感觉糗毙了! 可柔被小家伙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 “臭小子,我有受过专业粪便检查的训练,你有吗?”巨浚书轻弹一下壮壮的额头,硬是把他赶下楼。“走走走,下楼去找奶奶玩。” “不要!”壮壮噘起嘴,硬是腻在可柔的怀里,觉得漂漂阿姨不只身体香香的,连头发也香香的,抱起来好舒服。 “乖,你下楼去,等一下我陪你玩半小时的骑马打仗。”巨浚书哄道,争取和女友独处的时间。 “好。”壮壮点点头。 可柔摸摸壮壮柔软的头发,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蹭出她怀里,往楼下走去。 巨浚书从身后搂住她,两人双双躺卧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他霸道地手臂箍住她纤细的腰身,轻吻着她的发际和颈项。 “这是你以前的房间啊?”可柔的背脊贴在他胸膛前,好奇的目光梭巡了室内一眼。 “对啊!”巨浚书轻抚着她细嫩的手臂。 “我可以参观看看吗?”她拉起他放置在腰间的大手,走到书架前,随意浏览着上头的藏书。 书架上摆放了成套的金庸全集、灌篮高手、倪匡的科幻小说等,还有一堆数不清的奖状,看得出来他学生时代,成绩相当优异。 “你有毕业纪念册吗?”她好奇地说。 “如果书架上没看到,大概就收在最底层的抽屉里,你自己找看看。”巨浚书呈现大字形躺在床上,累得连根手指都懒得动。 “我自己找看看。”可柔蹲下身,很用力地拉开底层的抽屉。 抽屉里收纳了一堆棒球卡、篮球杂志等,最底部还藏了一套漫画,她好奇地拙起来,翻阅了几页,竟然是一本十八限的色情漫画,内容大概讲述一个满脑子色情害虫的男主角吃了一种类似鱼卵的东西,变成透明人,然后做出一些低级坏事。 “巨浚书,想不到你也会看这种东西?有够无聊的……”她扬扬手上的色情漫画,忍不住取笑道。 原来他学生时代外表看起来品学兼优,但内心却住着一个色情小恶魔。 “什么东西?”巨浚书盘坐在她身边,定睛一看,发现是本色情漫画后,俊脸胀红,心虚地喊道:“这不是我的啦!” “是吗?”她半信半疑。 “是我三哥藏在我这里的……”臣浚书立刻嫁祸给不在场人士,一脸严肃地澄清。“像我这么正直、善良、纯洁的好学生,怎么可能藏这么邪恶败德的东西。” 他愈描愈黑,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我再挖挖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宝物。”她作势继续翻着下层的拙屉,没想到参观男生的房间这么好玩。 “没有了啦!下面的书都是灰尘,不要翻了。”巨浚书制止她的动作,忍不住求饶,怕她再挖出更多有损他阳光开朗形象的东西。 “呵——”他作贼心虚的表情,逗笑她。 他坏坏地威胁道。“再笑我就要吻你喔——”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热呼呼的嘴便凑上来,吞噬她未竟的话语。 两人跪坐在地上,他的大手捧起她的脸,嘴唇来来回回刷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惩罚意味,火热的舌采入她口中,贪婪地汲取其中的芳甜,尽情地与她的唇齿嬉戏着。 斜斜的夕阳穿过窗帷,在两人身边洒下一圈金黄,将他们深情拥吻的画面,定格成一幕幸福的风景。 门框旁,一大一小很有默契地将食指抵在唇上。 “嘘——”巨妈妈暗示道。 “嘘——”壮壮也附议。 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成为房内这对情侣爱情的见证者。 当晚,巨浚书和可柔交往的事,便从餐桌上流传到整个巨家成员的耳里…… 为了曹明航与周亚淇的离婚协议案,谭可柔与江浩两人约在“齐霖法律事务所”的会议室进行最后一次协商。 在几番沟通之下,曹明航同意离婚,小孩的监护权归给周亚淇,在孩子成年前,男方必须按月负担养育费,且要支付周亚淇一笔抚慰金。 协商结束后,可柔要助理小葳送江浩下楼,她则留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等到晚上六点多,才收拾包包,拿起伞,搭电梯下楼。 大雨滂沱的街道上,淅沥沥的雨声和车辆的喇叭声不绝于耳,她站在骑楼前,伸出手,欲招计程车,但拦了几次,都等不到空车,反倒是疾驰而过的车辆,喷溅起一阵水花,将她的裤管和高跟鞋打湿了。 蓦地,一辆银色宾士停在她的跟前,车窗缓缓下降—— “上车吧!”江浩从驾驶座上探过身,喊道。 可柔认出江浩,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回去就行了。” “下雨天,又是尖锋时段,车子很难等,瞧你衣服都湿了,还是上车吧!”江浩提议道。 可柔的视线往下一瞟,发现米白色丝质衬衫上溅到伞缘的水珠,整件上衣呈现半透明状态,虽然里面多穿了一件蕾丝衬衣,但仍隐约勾勒出胸部的形状。 “真的不用了……”她微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踩到路面凹陷的水坑,高跟鞋和裤管下缘更湿了。 “这里不能停车——”江浩探身,打开车门,强劲的雨势飞溅进车厢内。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引来后方车子催促的喇叭声,可柔只好收起伞,狼狈地钻入车内。 江浩单手握住方向盘,体贴地将一盒面纸递给她。 “谢谢。”可柔接过面纸,抽了好几张,拭去手臂和脸上的水珠,刻意把包包挡在胸前,遮住半透明的衬衫。 车窗上,雨刷卖力地摆动,刷去一层又一层的水痕,车里的气氛安静到让可柔感觉有几分不自在。 “我不是让小葳送你下楼了吗?你怎么还在我们大楼下?”可柔好奇地追问,想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 最近两人为了周亚淇和曹明航的离婚协议,来往次数频繁,她多少可以感觉到江浩释出的暧昧讯息,所以,除非是必要的协商会议,私下她一律不接他的电话,不让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没有想到,却在案子结束的最后一天,难逃两人独处的窘境。 “我是特地坐在对街的咖啡厅等你,还叫楼下的警卫帮我留意,只要你一出办公室就通知我。”江浩挑明地说。 “你想干么?”她警戒地瞪他。 “我没有想干么,只想送你回家而已。”江浩唇边勾起一抹笑,透过后视镜瞥看她紧张的神色,觉得可爱极了。 “你把车子停在前面的捷运站就行了,我搭捷运回家。”可柔沉下脸,机灵地拿出手机打给小葳,说自己在江浩车上,到家会打给她。 可柔一方面是想警告他,另一方面也是保护自己。 “我说送你回家,就会把你安全送到家,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放心啦!”江浩失笑,一边操着方向盘,一边说道:“你应该可以感觉得出来,我对你有好感吧?” 可柔凛着脸,不想搭腔。 不只她有感觉,现在连整间事务所的人,都感觉到江浩想追求她。 这让她多少有点……困扰。 “大家都是成年人,工作又这么忙,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我想追你——”江浩单力直入,展现律师俐落明快的性格。 现在是速食恋爱的时代,他没有耐性玩什么迂迂回回的暧昧游戏,一旦锁定目标,就非得到手不可。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笃定地说,不给他任何机会。 “那个小住院医生?”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 “对。”可柔瞪了他一眼,还是有点记恨他说巨浚书是她弟弟。 明明她素颜时,两人看起来没差多少,她甚至还比巨浚书年轻咧! 因为这家伙的一番话,害得她隔天立即冲进百货公司的化妆品专柜,扛了一大袋保养品回家,每晚勤奋地敷脸。 “他多大?”江浩好奇地说。 “二十七岁。” “你几岁?”江浩又问道。 “三十岁。”她果决地说,不再扭捏作势,坦然面对两人在年纪上的差距。 反正现在除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妈还不晓得她和巨浚书在谈恋爱,身边的朋友包括巨家的老老小小,都赞成两人的姐弟恋,也给予正面支持,她根本没什么好回避的。 “谭律师,你知道我几岁吗?”江浩反问她。 “江律师,我对你的年纪没有兴趣,麻烦你开到前面的捷运站。”可柔拒绝得相当彻底。 “我也想开快一点,可惜现在是尖锋时段,车子太堵了……”江浩又把话题绕回来,进行另一波攻防战。“谭律师,我今年三十五岁了,未婚,年收入破五百万——” “你的感情状况和年收入跟我没有关系,不用向我报告。”可柔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 “你跟那个住院医生有结婚的计划吗?”他狠准地直攻谭可柔与巨浚书感情的弱点。 两人在沟通周亚淇的离婚案子时,他看得出来她比双方当事人还要保护小孩,尽量避免两人寻求法律判决,一旦让小孩上法院听着爸爸、妈妈互揭伤疤、攻击对方,对小孩来说是双重伤害。 她的所有条件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介于三十岁的适婚年纪,思想成熟、个性独立、美丽知性、聪明,又爱小孩,重点是他对她有感觉。 可柔愣了下,没料到江浩会丢出这个问题。 她跟巨浚书有结婚的计划吗? 两人爱得甜甜蜜蜜,不管是生活习惯或价值观都很契合,但结婚这一点倒是都没有谈过,她依稀记得,他曾说过希望升上外科主治医生才结婚,结果他的前女友等不及就兵变了…… 蓦地,她心一沉,巨浚书该不会真的要等到升上主治医生才打算结婚吧? 从住院医生到主治医生,起码要五、六年的时间,到时候她都三十六岁了,他们的爱情能够维持到那时候吗? 她隐约感觉到江浩投来的视线,转过头,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嘴。“江律师,我跟巨浚书有没有结婚计划都不关你的事。” 她觉得江浩这个男人根本是她生命里的大魔王,每次出现,都带给她不同的劫难,逼得她面对自己感情上的隐忧。 上一次,他恶狠狠地提醒她,外界对姐弟恋的观感;这一回又残酷地点醒,她跟巨浚书没有未来。 她的生理时钟已经走到了生儿育女的阶段,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像黄金一样珍贵,浪费不得。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只要你未婚,我都有追求你的权利。”江浩一点也不掩饰对她的好感。 “但是我一点都不稀罕你的追求。”她僵着脸,重申道。 她生眼没见过这么霸道、自以为是的男人,根本就是沙猪主义的代言者,就算她跟巨浚书真的走不下去,也不可能考虑江浩。 “但你不觉得我比巨浚书更适合你吗?”他自觉在择偶条件上,占了比巨浚书更多的优势。“我们年纪相当,刚好处于适婚年龄,工作性质差不多,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相信我们会很适合。” “一点都不觉得。”她冷冷地说,索性别开脸,不想面对他。 江浩在附近的捷运站兜了一圈,每个路口都站了警察维持交通,找不到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她被迫只好说出隔着住家两条马路远的地方,附近紧邻警察局,是最安全又不会曝露住家的地方。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附近的巷口,可柔顾不得外头还下着雨,直接打开车门,踩过坑坑疤疤的路面。 江法停妥车子后,拾起她遗留在车内的雨伞,追了出来。 “你的雨伞——”他快步奔向前,把她纳在伞下。 “江律师,谢谢你的便车,希望我们在结束周亚淇的案子后可以断了联络,不管未来我跟巨浚书会怎么样,我都不会选择你……”可柔坚定地拒绝,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浩眼角的余光,越过可柔的肩头,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朝两人走过来,他勾起嘴角,故意箝住她的纤腰,将嘴压向可柔喋喋不休的唇。 她瞠大水眸,愣怔了下,用力推开他。 “这一吻,当作是你拒绝的补偿。”江浩丢给可柔身后的男人一记挑衅的眼神,然后把伞递交到她手里。 “你……”可柔气得咬牙切齿,转过身,想追骂他。 她绝对会告这男人性骚扰—— 但当她转过身去,却对上巨浚书阴霾的脸色时,所有的话全都梗在喉间。 她像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他看见了吗? 两人各自站在伞下,隔着雨幕互望对方。 她和江浩的那一吻,仿佛一个热辣辣的耳刮子甩上巨浚书的脸颊,不只践踏了他的自尊,也伤了他的心。 而掀起这场风暴的第三者,却若无其事地钻回车内,发动引擎,车头灯射出一束强光,打在两人苍白难堪的脸上。 惨淡的路灯下,淅沥沥的雨水打下来,街上纵有各种声音混杂,但仿佛全被阻隔在雨幕里,两人无言地对望着…… 第8章 电梯的钢面镜门映出一男一女神色黯然地垂下脸,各自盯着脚尖,谁也没有勇气迎视对方的脸。 随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攀升,巨浚书的心却一寸一寸地往下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当他见到江浩投来挑衅的目光,还有两人接吻的画面时,宛若有一只手探入胸口,残忍地揪住他的心,教他痛得喘不过气。 从他知道可柔和江浩在业务上有往来后,他暗地里调查过那家伙的背景,三十五岁,“威浩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在承办商业犯罪案上颇具名气,成熟多金,在婚姻市场上炙手可热。 若不考量爱情,以客观条件来说,江浩那家伙比自己更适合任何一位已届适婚年龄的女性。 蓦地,可柔与谭妈妈的一段对话滑过他的脑海—— 有一天我一定会找个年纪、收入、学历,各方面条件跟我差不多的男人结婚…… 所以江浩那家伙是可柔心中理想的结婚对象吗? 他们该不会—— 当! 电梯抵达楼层,发出清脆的声音,阻断了巨浚书的思绪,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然后一前一后地跨出电梯门。 可柔难堪地咬着唇,不晓得该如何启齿,他沉默的表情教她好害怕,他生气了吧?他误会了吗? “巨浚书。”可柔站在自家的门口,叫住他。“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该死的,这男人怎么能够这么冷静? “你希望我问什么呢?”巨浚书转过身,沉郁的黑眸瞅着她。 他多想质问她,对江浩心动了吗? 对他的吻是不是有感觉? 她想跟他试着交往看看吗? 他开不了口,怕她的答案不是自己要的。 更害怕,一旦说出口,他就被判出局,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在爱情面前失去了竞争力,如果他再早一几年出生,也许现在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住院医生,还可以给她更多笃定的承诺。 可是她现在跑在他前面,不管他怎么追赶,都无法缩短两人的距离,尤其多了江浩这个竞争者,更曝露了自己的缺点。 当他还一步一步攀着白色巨塔的阶梯时,她和江浩两人已经走到事业的顶端。 “我跟江浩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柔走向前,拉拉他的手臂,着急地澄清。 “今天我们刚好办妥周亚淇的离婚案子,我在路边拦不到汁程车,才会搭他的便车……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吻我……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接受他的吻,我甚至可以控告他性骚扰……”可柔一脸认真地道。 当初她的态度应该再坚定一点,离那个坏心眼、自大的家伙远一点,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不愉快的事。 也许她真该狠一点,告那家伙性骚扰,让他知道自己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管他条件多出色、对她多有好感,她都不会对一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沙文猪动心。 “你真的想告他吗?”巨浚书凝视着她的脸。 “呃——”她愣了下,仔细评估告江浩的可行性,以他狂妄自负的个性和狡猾刁钻的口才,再加上法院的人脉,性骚扰案件不一定会成立,反而还徒增两人的见面次数。 她犹豫的表情再次伤害了巨浚书的心,他极度不愿意去揣测她和江浩之间除了那个吻之外还有些什么,也很想学会信任她,毕竟两人之间拥有无数甜蜜的回忆、相知的默契。 但,思及他和江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竟谎称两人的关系只是邻居,是不是早已用暧昧不明的态度,预留下无限的可能性? 她是不是觉得和江浩相逢恨晚? 那家伙才符合她心目中理想的结婚对象,大她五岁,她永远不必介意外人的眼光,更无须承受姐弟恋才有的压力。 两人在事业上的成就旗鼓相当,不像他还不知得熬多少年才能升上主治医生。 “如果这么做,才会让你有安全感,我可以提出告诉……”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对这场官司显得没把握。 “不用了。”巨浚书一脸压抑地望着她,一把叫嫉妒的火正在胸臆间狂窜燎烧着。 他太过沉静冷漠的态度骇住她。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巨浚书,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她感觉好无助,凄怆地抿抿唇。 “浚书……”他的冷漠教她好难堪。 他是不是打从心底就不相信她的说辞呢? 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那么脆弱吗? 脆弱到凭江浩一个吻,就可以击垮? 她眼色茫然地与他对峙着,四周安静而沉重。 良久,巨浚书才开口说道:“下个月我们教授要主持一场医学发表会,我和其他医生必须协助他做研究、写论文,所以这阵子我下班后会住在医院的宿舍,方便和他们讨论报告。” 也许趁这段时间,拉开一些距离,让彼此冷静冷静会比较好。 他们都该思考一下,两人的爱情该如何延续下去? “为什么这么突然?”她紧张地追问。 “这件事是我们小组今天讨论决定的……”巨浚书说。 一开始张医生提议要一起住在医院宿舍时,他还有些犹豫,不想太快给予答案,而如今却成为两人冷静期最好的理由。 “那、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累了……”她点点头,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你也是。”他凝视着她神情脆弱的小脸,压抑住想冲上前拥抱她的冲动。 “有空打电话给我,传简讯也可以。”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想到两人的对话竟会变成这般生疏客套。 “嗯。”他点点头,望了她最后一眼,说道:“晚安。” “晚安。” 她急急掏出钥匙,打开门,在眼泪夺眶而出时,转身掩上门。 巨浚书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掩上的铁门发呆,他舍不得放手让她离去,却又害怕江浩才是她心底最想要的选择。 也许,他淡出她的生活圈一段时间,会让她看清哪个男人才是她幸福的抉择…… 这半个多月以来,巨浚书彻底淡出可柔的生活圈,两人的互动仅剩下每晚睡前用简讯道晚安,或简短报告一天的工作行程,不再像过去那般充满甜蜜傻气的说情话。 每当电话响起时,可柔都期待着话筒的另一端是巨浚书,但一接听起,总是失望不已。 她不敢主动打给他,怕打扰到他的工作,只能被动地等待着。 她颓然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柜上还放着他爱玩的psg、磁砖上铺着他送的地毯,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两人嬉闹的笑声…… 那些甜蜜的拥吻、特有的默契,是那么地刻骨铭心。 当她想念他的时候,心就会变得格外脆弱,情痛的泪水溢出眼眶,婉蜒滑过脸颊,汇聚成一滩苦涩的酸楚。 以她对巨浚书的了解,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问题绝对不是一个江治那么简单,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她终于看清两人之间不单单只有三岁的距离—— 当她的人生面临到重要的分歧点,该选择继续恋爱还是结婚呢? 巨浚书的人生计划是升到外科主治医生才结婚,到那时候,她都几岁了?如果她想在这一、两年内结婚,他们的感情是看不到未来的…… 此时,她不禁回想起生命里的两次恋爱,这两段感情都遇到了相同的瓶颈,她在人生的起跑点上走得太快,跑得太前面了。 和陆一杰交往时,她的事业渐渐有了成绩,而他却还想出国深造。 现在她和巨浚书谈恋爱,他还想冲刺事业,她却在生理压力之下,必须选择婚姻。 在谈恋爱时,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年龄不是问题,可一旦触及婚姻,所有问题全都浮出来了。 谈恋爱和结婚,不能同时并行吗? 铃—— 蓦地,一串铃声打断了可柔的思绪。 她回过神,伸手擦掉颊上的泪,看了眼来电显示,发觉不是巨浚书后,低落地接听起。“您好,我是谭可柔……” “谭律师您好,我是周亚淇,方便出来见一面吗?”周亚淇在话筒另一端客气地提出邀约。 “好。”可柔说。 半个小时后,可柔与周亚淇相约在住家附近的咖啡厅碰面。 “谭律师,谢谢你协助我离婚,还替我争取到这么优渥的赡养费……”周亚淇感激地望着她。 “替我的当事人争取合理的补偿金,是我应尽的义务。”可柔说。 周亚淇将手中的提袋递到她面前。“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甜品和糕点,请你带回去尝尝看。” “干么这么客气……”可柔接过提袋,微笑道。 “其实也是想请你帮我试试口味,因为我跟朋友要合伙开一家甜品店,需要更多试吃后的意见。” “好。”可柔取出纸盒,掀开盒盖,里面放置了好几块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外形小巧可爱,颇讨人喜欢。 她拿起一块芒果乳酪蛋糕送进嘴里,芒果的浓烈香气配上香浓的乳酪,绵密的滋味在唇舌间化开来,一股幸福的甜味从心底渗出,仿佛尝到了爱情的味道。 “好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芒果乳酪蛋糕!”可柔的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真的吗?”周亚淇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的非常好吃,味道很特别,给人一种甜甜的幸福感。”她忍不住多吃了一口,好奇地追问,“这道甜点是谁教你的?” “教我做这道甜点的……是我的前男友……”周亚洪的神情有股说不出的惆怅与遗憾,顿了顿才说:“他是个甜点师傅,我们交往了很多年,后来我在餐叙上认识曹明航,明知道我跟他个性不适合,但在经济和现实的考量下,我还是放弃了爱情,选择嫁给曹明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伤心的回忆。”可柔歉然道。 “对我来说跟他的那段回忆并不伤心,只是有点遗憾。”周亚淇的笑容看来有些苦涩,她声音低低地说:“是我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两个人没有足够的感情做基础,就算生活无虞,也很难弥补内心的空洞……” 周亚淇这番话深深触动了可柔的心,她似乎懂了些什么。 如果爱情与婚姻不能并存的话,她最重要的选择会是什么? “说起来真的很难堪,一对夫妻没有了情分,争的竟然是支票上的数字,好像只能透过金钱来弥补内心的创伤……”周亚淇自嘲道。 “不要这么说,也许你跟甜点师傅还能重新开始。”可柔盈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不可能。”周亚淇摇摇头,鼻头汇聚着酸楚。 “不努力试试,怎么知道呢?”可柔鼓励道。 “他在前年发生车祸死了,我跟他永远不会有续曲……”周亚淇哽咽道。 “对不起……”可柔眼眶一热,没料到会听到这么哀伤的故事。 “没关系,是我当年不懂得他的好,错过了一个适合我的男人,还走进一段荒谬的婚姻……”周亚淇硬是挤出一抹虚弱的微笑。“不过幸好我遇见了你,替我办妥离婚手续,让我能重新开始。” “不要这么说……”可柔说。“谢谢你的甜点,店铺开张时,一定要通知我。” “嗯,一定会通知你的,我先走了。”周亚淇说道。 送走周亚淇后,可柔仍旧坐在咖啡厅里发呆。 阳光穿过玻璃帷幕,映照出一格一格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肩上,还有桌上那盒小巧可爱的小蛋糕。 望着桌上的小蛋糕,她的心仿佛还沉浸在那段哀伤的故事里。 原来生命不在于能心跳多久,而是能有多少次的怦然心动。 周皿淇生命里的最爱离开了,留下小甜点做为他们相爱的证据。 而她和巨浚书的故事里,会留下什么呢? 是夜。 失眠的她,搂着抱枕,静静地躺睡在双人床上,脑海盘旋着周亚淇的故事,那哀伤的感觉触动了她的心。 她不想让自己的爱情也在遗憾中画下句点。 就算她跟巨浚书的感情走不到最后又如何? 起码两人深爱过,付出真心就是永恒。 况且,就算她真的成为高龄产妇,错过生小孩的机会又怎样,可以有个男人陪她慢慢变老,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啊! 她翻身坐起,拿起桌上的手机,传了讯息过去—— 今天过得好吗? 几分钟后,漆黑的房里,小巧的萤幕闪烁一抹蓝光,她立即检视—— 医学研讨会结束了,刚刚被教授和科里的医生叫去庆功,现在要回家了。 她又迫不及待传了过去—— 那……那要等你回来吗? 半晌,他又传了封简讯过来。 不用了,你先睡吧,晚安。 看着萤幕上简短的字句,她的心凉了半截,他对她还是这么冷淡,他当真不想要这段感情了吗? 还是担心已届适婚年龄的她,会向他逼婚呢? 她坐起身,用颤抖的手指敲下几个字,在勇气还没有消失前,传了过去—— 你还要我吗? 她忐忑不安地紧握住手机,苦苦等待他的回讯。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尖针刺着自己的心,痛苦不已。 她不能坐、不能睡,只能不断检视手机上的讯息,猜测是不是没有传出去,还是他所处的地方收讯不好。 十五分钟过去了,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心仿佛沉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又黑又暗,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 可柔蜷抱着身体,心痛到说不出话来,感觉快窒息了。 究竟要退让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他留在身边呢? 她愈想心愈痛,不争气的泪水溢出眼睫,濡湿了半边枕头…… 叮咚—— 蓦地,一串刺耳的电铃声响起,撕扯着静谧的黑夜。 她愣怔了下,从床上飞奔下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便光着脚,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 就着玄关昏黄的灯光,两人的目光紧紧相锁,他手边沉甸甸的公事包滑在脚边,往前一跨,用力将她搂进怀里。 她像个迷路走失的小孩,将脸埋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要我,不可能有我不要你的时候……”巨浚书双臂紧紧环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永远都不分开。 从一开始,他们的爱情关系中,选择权就一直握在她手里。他只能被动,等待她最终的答案。 可能是江浩,或其他更符合她结婚标准的人选。 “那你为什么不回简讯给我?”她抬起泪眼汪汪的小脸,委屈地瞅着他。 “我想亲口跟你说,我不只要你,还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巨浚书捧起她的脸,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比起江浩或什么姜代书,我的条件不算优秀,而且一个月还得值好多夜班,也许在你最需要人陪的时候,我会被困在开刀房。跟我在一起可能会很辛苦、会有一点点寂寞,但可以给我们的爱情一个机会吗?我们试着努力,直到你累了、倦了,或者认识了一个比我更适合你、能给你更多快乐幸福的男人,我会放手……”巨浚书语气真挚地说。 “我已经遇到那个人了……”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能给我幸福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他弯腰拾起脚边的公事包,顺手锁上门。 “你确定这样的选择不会后悔?”他运用身材的优势,将她压向门扉与胸膛之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不后悔,就算你不想结婚也无所谓……”她勾住他的脖子,绽出一抹体贴的笑容。 他愣了愣,疑惑地道:“我没有说不结婚啊……” 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两人从头到尾都没谈到结婚的事吧? “以前你跟前女友不是计划升上主治医生才要结婚?”她眨眨眼,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啊! “那……是我以前拟定的汁划,早就随着我跟她分手而消散 了。”况且他那时为了闯入她家,把这故事夸大不少。 “那……现在呢?”她欲言又止。 他能在人生的蓝图里,留个位置给她吗? 也让她陪他实现某些计划? “我的人生计划可以随时为你更改……”他抬起她的脸,轻轻拭去她腮颊上的泪水。 “所以……”她轻咬着唇瓣,水亮的眼眸柔柔地望住他。 “如果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吧!”他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坚定地承诺。 “如果你不想这么早结婚,实在不用配合我的年纪啊!”她圈住他的腰,撒娇道。 她才不想让人家说,跟轻熟女谈恋爱,就是有被逼婚的压力。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要不要结婚?”他低笑。 怎么商量结婚大事,搞得跟礼貌运动差不多,互相礼让来、礼让去的…… “就……顺其自然吧!”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顺其自然?” “有计划表,但不订时间表。”她漾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那生小孩昵?”他抚上她平坦的小腹。 “就……请你量力而为喽!”她暧昧地眨眨眼。 “那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力”才行……”巨浚书嘴角勾起一抹恶魔笑容,拦腰将她抱起,往房内走。 “啊——” 她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他用背部顶开半掩的房门,走向床畔,两人一起跌躺在双人床上。 累积半个多月的相思,化成一记又一记灼热缠绵的深吻,烙印在彼此身上。 他们激切地缠绵着,用最直接亲密的方式,告诉对方有多爱彼此。 随着夜幕缓缓落下,两人爱的故事正火热的上演…… 尾声 巨浚书和谭可柔的恋情,在夏天结束前,被前来突击检查的谭妈妈发现了,当场“抓奸在床”,还在玄关的鞋柜找到数双男鞋、浴室里搜到男用刮胡刀一把、柜子里还有半打男性内裤等。 物证——上述男性用品。 人证——谭妈妈。 过程——亲眼目睹两人穿着睡衣共躺在同一张床上。 当天早上,谭妈妈对巨浚书盘查了一番,从他的成长过程、求学经历、当兵经验、工作情况、昔日情史、未来展望、家族成员等,一一彻底了懈后,十分满意地将两人“押送”到户政事务所,进行结婚登记。 谭妈妈兴高采烈地到柜台抽取号码牌,夹在小俩口中间,等待叫号。 “未来的医生女婿大人,你真是有眼光,懂得欣赏我们家可柔的美……”谭妈妈笑眯眯的,从发现两人的恋情后,嘴角就没撇下过。 “谭妈妈,您不用这么客气。” 那串又长又拗口的称呼,搞得巨浚书一脸尴尬,浅笑道:“您的称呼可以再简短一点没有关系。” “那……医生女婿大人,这个称呼喜欢吗?”谭妈妈仰头笑道,对女儿捞到一个又帅又英挺的医生老公,满意到不行。 “随便。”巨浚书投给可柔一记无奈的笑容,将手伸到身后,隔着谭妈妈,悄悄地牵握住可柔的手心。 甜蜜的小俩口中间夹了一个超大尺寸的电灯泡,形成一幅有趣的画面。 “医生女婿大人,我告诉你,我们家可柔就是遗传到我的美貌、还有她老爸的聪明,虽然年纪稍稍比你大那么几天,但现在姐弟恋正流行嘛……”谭妈妈笑道,努力跟医生女婿培养感情。 “妈——”可柔无奈地翻了翻眼,完全拿老妈没辙。“你可不可以安静几分钟?” “我又没有跟你说话,人家我是在跟我的医生女婿说话,你给我惦惦啦……” 谭妈妈瞪了可柔一眼。 “整个大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你的声音耶!”可柔小声提醒道。 殊不知,老妈的高分贝早已引来许多侧目,害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谭妈妈,还有多久才会轮到我们?”巨浚书突然问道。 “大概坯要三十几个人吧!”谭妈妈望了灯号一眼,又忍不住碎碎念。“怎么办理结婚登记的人这么多……” “户政事务所又不是只有办理结婚登记,离婚登记也有啊!”可柔直率地说。 “呸呸呸……”谭妈妈瞪了可柔一眼,一听到离婚两个字就觉得触霉头,低斥道:“你给我惦惦,闭嘴啦!” “那你们可以给我二十分钟吗?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巨浚书说。 “医生女婿大人,怎么了?肚子饿吗?要去买东西吃?”谭妈妈关心道。 巨浚书愣了愣,才又说道:“对,我去买个吃的,等会儿就回来,你们在这里等我喔!” “好啊!”可柔仰起头,朝他柔柔了笑。 巨浚书快步冲出户政事务所,朝着对街跑去。 “吼!”谭妈妈轻叹一声,说道:“医生女婿大人,跑那么急,看起来好像很饿耶!” “大概吧!”可柔懒懒地搭腔,趁着等待的空档,起身走到书报架,抽起一份报纸,摊开来看。 也许被老妈逼来,先登记结婚也不错! 否则以两人互相体谅彼此的心态,不晓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 “可柔,没想到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居然这么跟得上潮流,学人家谈起姐弟恋,不错,有前途!”谭妈妈轻拍她的肩膀。 她对这个医生女婿大人,实在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比起那些三姑六婆、张怕李叔介绍的人选还要优秀许多。 半个小时过去,谭妈妈和可柔两人坐在长椅上,看着身边的人潮,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迟迟没有见到巨浚书回来。 “可柔,我的医生女婿大人,会不会不想结婚,用肚子饿当借口,逃跑了?” 谭妈妈的表情从兴奋到落寞。 该不会她逼婚逼得太急,真的把女婿大人给逼跑了吧? “我打给他看看……”可柔拨打他的手机号码。 铃铃! 身旁响起一串熟悉的铃声,她低头一看,才想起来,他把手机和证件都放在她包包里了。 依照巨浚书的个性,他不可能中途落跑,也不可能一声不响丢下她。 该不会……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过她的心坎,她害怕到握住手机的掌心都冒汗了。 “可柔……”谭妈妈叫了叫女儿。 “他手机在我这里,我们再等看看。”可柔担忧地垂下脸,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要不然你跟医生女婿大人说啦,如果他还不想结婚没有关系啦,我不会逼他啦……”谭妈妈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没料到自己的逼婚手段,竟会把女儿弄得如此难堪。 十分钟后,一串串气球飘过可柔眼前,浮上大厅的天花板。 可柔好奇地抬起眸,看见巨浚书手里抓着一大串气球朝她走来,她怔怔地望着他,心中忐忑难安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医生女婿大人——”谭妈妈忘情地叫道,就怕准女婿成了落跑新郎。 巨浚书深邃温柔的眸光定定地望着她,单膝跪在她的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tiffany钻戒,真诚地说:“谭可柔小姐,嫁给我好吗?” 可柔眼眶一热,哽咽地说。“你、你刚是去买钻戒……” “对。”巨浚书点头说道:“要登记结婚之前,我总要先求婚吧?” “你吓到我了……”一颗晶莹的泪水滚出她的眼眶。 巨浚书望着她,深情地承诺道:“从我决定娶你为妻那一刻起,我郑重向你保证会为你献上我的所有,永远珍爱你、疼爱你,以你的幸福为我首要的顾念,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婚姻、分化我们的感情……嫁给我好吗?” “我愿意。”她破涕为笑。 他把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站起身,用力搂住她,附在她的耳畔说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柔声地应了句。 两人忘情地拥吻着,浪漫甜蜜的气息感染整个大厅,现场民众成了他们幸福的见证者,不断给予祝福的掌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