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霸宠30日情人》 第1页 《霸宠30日情人》作者:山河不倦【完结+番外】 本文文案: 走错房间上错床,冷予寒被顾燃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抬起头邪魅一笑:「男人,你在玩火。」 ps: 1、1v1,he,短篇。 2、顾攻冷受,元素众多略狗血。 ———————————————————— 内容标籤: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燃,冷予寒 ┃ 配角:《乖点,师叔疼你》求收藏 ┃ 其它:古代悬疑破案《败玉》已开 一句话简介:准备好和我在一起了吗? 立意:努力追爱,活出真自我。 ================== 第1章 晚上十点,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不停,在玻璃上投下一片彩色虚影,切诺斯高级大酒店顶层,刚参加完宴会的冷予寒抬手松开领带,夹着房卡走出电梯。 冷予寒,冷氏集团总裁,今年二十四岁,两年前接手冷氏集团,凭藉一己之力带领冷氏沖向国际,是k市最年轻的企业家,财经杂志年度封面人物,掌握全市经济命脉。 今晚在切诺斯酒店有一场大型商业聚会,冷予寒作为冷氏集团总裁出席,宴会上被一群人围着敬酒,他本想意思意思浅酌一口,谁知敬酒的人太多,到最后一晚上下来,他也数不清自己意思了多少口,总之现在头昏昏沉沉的。 最奇怪的是,身上还有诡异的热潮不停袭来! 啧,莫不是酒店里的温度设置得太高了? 冷予寒头脑发热,晕乎乎地想着,等睡醒要让助理去安排一下,把酒店的恆温设置重新调整一下,不然怎么体现全k市最高级酒店的人性化! 没错,这切诺斯高级大酒店也是冷氏集团旗下的产业,是冷予寒接手冷氏集团后创立的。 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冷予寒捏了捏眉心,那股燥热还没有缓解,像是掉进了一口不停加火的锅,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煮熟了,仅存的理智促使他快速往房间走去。 切诺斯顶层有一间房常年为冷予寒预留,房号999,冷予寒被热潮席捲,怼了好几次才把房卡怼上去,房门纹丝不动,冷予寒思考了两秒,握上了门把手。 「咔——」 房门打开了。 切诺斯高级大酒店装潢採用古典与现代结合的完美设计,每个房间都採用了最新的智能感应锁,确保房卡一碰就自动打开,低调奢华有内涵。 呵,这酒店的管理人员是不是不想干了,竟然敢私自把他的自动感应门换成手动的! 冷予寒狠狠地把门摔上,摸索着打开灯,边往里面走边脱衣服,手工定制的昂贵西装外套被他扔在地上,一点都不心疼。 顶层房间都是大床,冷予寒穿着衬衫直接扑到了床上,虽然身上的酒气并不大,但他还是决定去洗个澡。 他坐起……他没坐起来,身体燥热发软,一股火直往下身沖,某处的反应令冷予寒大脑宕机,喝酒能喝得自己燥欲难耐? 淦! 他该不会是被下了某种spring的药吧! 想他冷予寒,不仅事业有成,还曾连续十一个月被评为「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 没错,十一个月,差一个月到一年。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确实有着一张堪比玛丽苏小说霸道总裁的脸,帅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那叫一个令人腿软,那叫一个……但他毫不care,一心扑在事业上,没和任何人发生过握手以上的亲密关系。 也正因此,有不少说他不行的传闻,还有不少说他是同性恋的传闻,冷予寒并不关心这些,只是觉得有些可笑,他会不行? 下腹的火烧得冷予寒心情烦闷,他眉宇间的烦躁被酒意激得更甚,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不出三分钟就会有人被送过来,然后他们天雷勾地火,发生点晋江不让发生的事,第二天头版头条就会被他冷予寒的大名占据。 呵,卑鄙。 冷予寒撑起身体,一时间也来不及思索更多的事,他踉跄着往浴室走去,觉得凭藉他的强大意志力绝对可以抵抗spring药。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刚走到浴室门口,那门突然打开了,惯性带得冷予寒朝前扑去,omg,果不其然,他扑到了一个人身上。 混着沐浴露味道的水汽扑了冷予寒一脸,手掌下的皮肤滚烫柔韧,不知触到了冷予寒哪根神经,他低声咒骂一句:「shit!」 竟然早早就把人塞到了他房间里,这酒店的管理人员确实是不想干了吧! 冷予寒感受到,那人的手臂像烙铁一样箍在他腰上,低低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带着沐浴过后的潮气,听不出喜怒:「私生?」 声音还挺好听。 只是……为什么是男声?! 冷予寒勐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这,这……这不是抢了他蝉联十一个月的「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头衔的顾燃吗! 顾燃,两年前凭着盛世神颜与逆天大长腿迅速走红,处女作便获封影帝,拿奖拿到手软,出道即巅峰,如今才23岁不到,就成了娱乐圈的三金影帝。 顾燃实火,广场商厦随处可见滚动播放着他脸的电子屏,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他不同造型打扮的剧照海报,但冷予寒会注意到顾燃,并不是因为这些,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第2页 不过什么原因都不影响他同情顾燃,娱乐圈的饭不好吃,像顾影帝这么火的人竟然还要出来找金主,冷予寒幽幽地嘆了口气,完全没有注意到顾燃刚才说了什么。 「你蹭够了吗?」 低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滚烫的热气扑在冷予寒耳侧,激得他一激灵。 冷予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就跑到了顾燃怀里,spring药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寻求欢愉,而眼前巨大的荷尔蒙散发体显然是一个好的缓解对象。 顾燃刚洗完澡,浴袍已经被他无意识蹭开了,露出一大片紧实的胸肌,看起来有些色气,看得冷予寒口干舌燥。 冷予寒舔了下唇,诚实道:「没够。」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顾燃缓了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略带嘲讽地轻嗤道:「再蹭一会儿?」 冷予寒被药性折磨得脑子昏沉,听见这话只觉得顾燃是在邀请他,作为一个霸总,冷予寒深知行动比言语更具证明力,于是他当即扒开顾燃的浴袍直接贴了上去。 两人在浴室门口贴得严丝合缝,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是冷予寒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总之很滑。 顾燃感觉到从冷予寒的身体传来的热气,其中夹杂着冷冽的男士香水与酒的味道,激得他也有些燥。 顾影帝脸好身材好,摸起来的手感也好,冷予寒突然觉得,被下药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贴着顾燃扭来扭去,试图缓解从骨头缝儿里透出的燥热。 他决定了,他要答应顾燃的请求,等明天睡醒了就让助理去拟合同。 既然做不成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那他就要做「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的金主! 顾燃被蹭得有些心猿意马,他性取向为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因为在娱乐圈的身份,私生活向来曝光在镁光灯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都是自己纾解欲望的。 软玉温香在怀,这男人还不停地蹭来蹭去,活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淡淡的红酒气萦绕在鼻腔,过分的醉人。 身体上的火越烧越旺,简单的蹭蹭已经无法满足冷予寒了,他拧着眉把顾燃推进浴室,抬了抬下巴:「给我脱衣服。」 脱完衣服洗个澡,他就好好的疼爱疼爱顾燃,包养小情人应该都是这么个流程吧? 顾燃没听他的话,反而退开一些,在冷予寒迷茫又疑惑的眼神中打开了花洒。 凉水。 那spring药的药性暂且被凉水压制,冷予寒打了个哆嗦,水打湿了他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他那冲上头顶的燥意淡了些许,一时间只觉得透心凉,心飞扬。 而顾燃没搭理他,慢条斯理地拉好浴袍,半垂着眼皮看不清情绪:「知道我是谁吗?」 冷予寒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这话应该他来说才对,凭什么搞得好像他对不起顾燃一样,谁家小情人对金主这样? 还是说顾燃其实是在撒娇?这是一种金主与情人的情趣? 冷予寒薄唇吐出几个带着颤音的字:「呵,你?」 他尽量回忆其他合作过的总裁提起包养的情人时是什么口吻,在冷水中哆哆嗦嗦地模仿,因为学习能力很强,他模仿得十分到位,语气轻佻,带着三分冷漠三分凉薄三分嘲讽和一分不屑,像是在反问「你算什么东西」。 顾燃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又沉又冷,冷予寒心里一惊,那句「你当然是我的小情人」没敢说出口,他总有种感觉,要是说出来顾燃可能会揍他一顿。 冷予寒的头髮被水打湿,软趴趴地贴在脸上,发尾搔在眼皮上,他抬手抹了把脸的工夫,顾燃就推开浴室门离开了。 冷予寒:「???」 冷予寒想把水温调高,忽然又想到自己身上的spring药性,索性直接沖了个凉水澡,勉强保持着意识,打算和顾燃先讲好包养的有关事项,然后再进行其他深入灵魂的交流。 浴室里没有多余的浴袍,冷予寒随手扯了条浴巾围住下半身,想了想又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头髮,确认形象完美后才走出浴室。 房间里的灯被调暗了,显出一种昏黄旖旎的色调,顾燃倚在床头,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灯光在他脸侧剪出一道温柔的阴影。顾燃手上捧着一本书,听见声响抬头看来,神情有些冷淡,只瞧了冷予寒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看了起来。 冷予寒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搓了搓浴巾,抬腿往床边走去,随着距离缩短,他才发现顾燃手上拿的并不是书,而是一个装订成册的文件夹,页面上是中规中矩的列印字,一行一行的,应该是剧本。 冷予寒挑挑眉:「新戏?」 顾燃翻页的手一顿,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下一秒,顾燃手上的剧本就被抽走了,冷予寒瞥了眼封面,看见上面写着《刀锋》,他将剧本随手抛在床边桌子上,抬起一条腿跪在床上,伸手去挑顾燃的下巴。 顾燃头髮有些长,半拢在脑后,他视线往下一扫,意味深长道:「你浴巾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开文啦,是短篇,狗血风。 逻辑存在大量bug,请别深究,阅读愉快,鞠躬。 第2章 冷予寒的手堪堪触到顾燃下巴,闻言浑身一僵,低头看去。 他想着要发生这样那样的事,再加上内裤湿了,洗完澡就直接围了浴巾,好傢伙,现在浴巾掉了,他家小冷雄赳赳气昂昂,看起来十分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深入交流。 第3页 顾燃往后一倚,正好躲开了冷予寒的手,他视线从下到上,最后停在冷予寒的脸上,轻扯了扯唇:「挺精神的。」 顾燃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思,像是老大爷清早遛弯遇到熟人的寒暄,类似于「你家鸟挺精神啊」,听得冷予寒瞬间想起他爹老冷,差点下意识回一句「你家鸟也不错啊」。 他倒不知道顾燃家鸟怎么样,反正他自己家的鸟确实挺精神的,冷予寒面色自然地把浴巾围好,思索着怎么和顾燃谈包养的事,顾燃一直没提,是不是在等自己主动,他们娱乐圈的人,貌似都比较含蓄? 冷予寒心中微嘆,向来都是别人上赶着他,找个小情人竟然要他主动,顾影帝也太难搞了吧。 难搞的顾燃半垂着眼,默默思索着别的事,他在浴室就知道冷予寒被下药了,男人浑身滚烫,散发着青涩与成熟交织的气息,症状十分明显,只是他注意力落在别处,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思及此,顾燃眼神一暗,他抬手把眼镜摘了,又把房里的灯关了,只留床头的一盏,然后抱臂打量着面前的人,直接道:「被下药了?」 冷予寒心中一惊,这话的深层意思不就是要帮自己解药吗,这绝对是在暗示自己吧,不,这应该是赤·裸裸的明示! 他带着满身王霸之气,凝眸注视顾燃,认真地问道:「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顾燃:「……」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若不是冷予寒一脸高深莫测,只听这种商业会谈式的正经语气,顾燃是绝对无法将他与这种话联繫到一起。 床头灯是熏黄的暖色调,勾勒出的轮廓笔触温柔,冷予寒一低头就撞进顾燃的眼眸中,也许是灯光导致的错觉,他竟然从顾燃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温柔。 温柔?冷予寒眸中闪过精光,不愧是影帝,看来顾燃已经开始讨好他了,冷予寒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胸膛,准备接受来自小情人的夸赞。 「颜色正常,形状健康,大小尚可。」 尚可?! 冷予寒差点就揪着他的衣领往下按了,你看看,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叫大小尚可? 气成河豚jpg. 顾燃眼底蓄了点笑意,话锋一转:「看样子使用次数不多,基本满意。」 「基本?」冷予寒出离愤怒,直接推着顾燃的肩膀把人摁在床头,睁眼说瞎话的语气无比深沉,「你说错了,我使用次数很多,技术也很好,肯定能让你欲、仙、欲、死。」 虽然他没有实践经验,但他有丰富的理论知识,spring药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心底叫嚣着一个念头:上啊,征服他! 冷予寒俯身贴上顾燃唇角,是温软与滚烫的触感,他颤抖着唇吐出一句话:「怎么,你没经验?乖,闭上眼,我教你。」 声音带着挑衅,听起来得意洋洋的,冷予寒用自己堪比网速的大脑回忆曾经学习过的《吻技三十六式》,使出了浑身解数,力求以一吻让顾燃拜倒在他的大浴巾下。 顾燃半眯着眼,任由冷予寒在他唇上啃来啃去,这人太青涩了,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让他有一种自己被当成大白菜啃的错觉。也就这拱白菜的猪还算合他心意,不然凭之前那一系列骚操作,他早就翻脸了。 不过被当成大白菜的感觉着实不是太美妙,他默不作声地揽上冷予寒的腰,护着人别磕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身上带,然后适时分开唇。 冷予寒学习能力很强,悟性也不错,几乎是瞬间就心领神会,迎合上去和顾燃舌吻,同时他的手贴着浴袍往里,目的性明确,迅速向下摸到了顾燃身后,然后没打招唿就往里沖。 刚有了一点感觉,慢慢放松下身体的顾燃骤然掀起眼皮,眸中闪过冷意,直接抬起一脚把冷予寒踹下了床,动作利落毫不留情,像极了拔吊无情的渣男。 摔了个屁股蹲的冷予寒一脸茫然,即便地上铺了很厚的毯子,这么一摔也有些疼,他被摔懵了,意识都集中在唇上,那里还残留着独属于顾燃的味道,他舔了舔唇,觉得这味道真不错,但是……自己怎么突然就被踹下了床?! 难不成,这是什么他没听说过的新式情趣? 刚才那一声巨响之后,房间里落针可闻,顾燃拢起的头髮散了下来,零零落落的遮住了眉眼,灯光昏黄温柔,中和了顾燃眼中的冷意。 冷予寒邪魅一笑:「男人,你在玩火。」 顾燃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不想玩火,我想玩你。 他确实没想到,冷予寒竟然在打他后面的主意,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直接上了手,他是绝对的top,冷予寒这种行为于他而言是极端的挑衅,顾燃被气得脑仁疼,恨不得直接把这人摁在床上好好教育教育。 床和被子都是黑色的,刚才动作太激烈,大浴巾从床上滑下,小冷再次和顾燃打了个照面,冷予寒也觉出些尴尬,他掩唇轻咳了两声,也没从地上起来,只拽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顾燃幽幽地嘆了口气,觉得这事还是得自己来主导,冷予寒就是个脑壳有包的小学鸡,指望这人乖乖躺好得废一番工夫。 「摔疼了吗?」顾燃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朝冷予寒伸出手,「过来。」 冷予寒:「?」 这是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难不成顾燃是想pua他? 第4页 见他一直没反应,顾燃不耐地拧了下眉:「赶紧过来,药性再不解除,你以后别想硬起来了。」 只见一个雪白的火箭骤然冲进怀里,顾燃被惯性沖得撞到了床头,怀中小火箭是真软啊,背后墙板是真硬啊,顾燃忍下想骂人的冲动,掀开被子把冷予寒裹了进去。 这个姿势,冷予寒抬起头正好和顾燃面对面,他在顾燃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一脸疑惑,顾燃勾着唇似笑非笑,拉起被子直接围到了他的脖子:「冻感冒了怎么办?」 这……难道就是小情人对金主的关爱?! 冷予寒眼睛一亮,往顾燃身上靠了靠,理直气壮道:「太冷了,给我暖暖。」 「好,暖暖。」 顾燃把被子掖好,一手揽着冷予寒的腰,一手直接往下探去,温热的手掌握住了想和他打招唿的小冷。 冷予寒浑身一抖,所有被刻意忽略的感觉都涌了上来,他觉得自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顾燃是冰凉的刀锋,但十分奇怪,他不想逃离,反而想靠近。 「你,你干什么!」 顾燃不在意他的色厉内荏,随意道:「给你暖暖啊。」 都是男人,十分清楚怎样才能令对方获得最大的快乐,顾燃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便将冷予寒整个人暖过来了,暖得甚至有些过头,暖得人脸都热了,红扑扑的,像一个熟透的大苹果,让人想咬一口。 「不……」 在冷予寒抖着嗓子喊出声时,顾燃遵从内心,一口咬上了他的脸,在那红红的苹果上留了个牙印,不深,但十分明显,像打下了专属的烙印。 顾燃从床头抽了纸巾,一点点把手上的东西擦掉,然后揽着默不作声的冷予寒,平静道:「再来一次。」 冷予寒勐地抬起头:「???」 顾燃被他脸上的牙印取悦到了,好脾气地解释道:「一次解不了药性。」 冷予寒:「……」 又来了一次,结束时冷予寒已经没有要征服顾燃的强烈欲望了,他的雄心壮志似乎随着药性一起流出身体了,此时只剩下蛰伏已久的酒劲儿,冷予寒打了个哈欠,黏黏煳煳地说:「困了。」 顾燃看着他眼睛下的青色,眸色暗了暗,今天在切诺斯的宴会他有所耳闻,也知晓冷予寒为此劳心操神,恐怕许久没能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了,只是这大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自己。 冷予寒困得眼皮直打架,抵着顾燃肩头就睡了,他睡着时剥离了所有冷漠,显得十分乖顺,大抵是凉水澡加一直围着浴巾的影响,稍微有点要感冒的趋势,鼻塞使他不得不张着嘴唿吸。 顾燃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气,纠结良久还是狠不下心再折腾这人,他把冷予寒放在床上,打算对不起自己。 灯光在冷予寒脸侧镀上一层温柔的薄光,顾燃借着光打量着熟睡的人,指尖从额头划到鼻尖,又落到嘴唇上,不同于文字描述,也不同于杂志上一板一眼的形象,这是活生生的,带着热度与活力的冷予寒。 顾燃想了想实在气不过,倾身在那微张的唇瓣上咬了一口,用了十成十的忍耐力,顾燃勉强克制住自己不现在就把人吃了,他关灯把冷予寒揽进怀里,准备明早睡醒起来再做打算。 总之不可能让这人轻易逃了的。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投进来,冷予寒闭着眼翻了个身,翻到一半忽然身体一僵,他腰上放着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重?! 「醒了?」 低沉的声音略微嘶哑,敲在耳际,令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的冷予寒差点直接蹦起来,多亏腰上的手臂将他按住了。 「顾燃?」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种种画面,冷予寒抿了抿唇,没有睁开眼,开口的声音有些抖,也正因为他没有睁开眼,错过了顾燃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是我。」 顾燃单手支着额头,视线在冷予寒脸上打转,尤其是那双过分红肿的嘴唇。 是甜的。 冷予寒睁开眼正对上顾燃的目光,他心尖一抖,突然问道:「你想被我包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换视角,主要以顾燃的视角来叙述。 第3章 包几年?哦吼。 顾燃神色一凛,完全不復刚才温和的语气,声音冷得有如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棒冰:「我为什么要被你包?」 冷予寒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在打哆嗦,他往床边缩了缩,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嗤道:「你不就是想爬上我的床吗,呵男人,你成功了。」 惊讶于冷予寒能用一个眼神表现出那么多情绪,更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准确分辨出来,顾燃将缩到床尾的人拽到了自己怀里,视线在冷予寒光裸的肩背上逡巡,道:「你看清楚一点,究竟是谁爬上了谁的床?」 偌大的房间里整洁干净,窗口的飘纱微微扬起,冷予寒循着四周打量了一圈,忽然认真问道:「你睡觉时是不是没有把阳台的门关紧?」 顾燃:「啊?」 冷予寒指了指窗帘:「睡觉时要把门窗关严,不然受风容易着凉。」 顾燃眨了下眼,心里一片柔软,这小傻子竟然还会关心人,看来冷予寒与他之前猜测得有所出入,顾燃暗暗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 第5页 「你从阳台爬进来太危险了,虽然你现在可能不火了,但万一摔下去就是社会版面的头条,对我们酒店的影响不好。」 爬阳台?不火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燃陷入了沉思,他想了想自己前天刚出席的颁奖典礼和抱回来的影帝奖盃,觉得不是他耳朵不好使了,就是冷予寒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他不火了这种荒谬之言! 顾燃的怔愣正好加深了冷予寒的猜测,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回顾了一下昨晚的猜测,切诺斯酒店的管理人员向来谨小慎微,不可能私自把人放进自己的房间,另外他记得房间的阳台是相连的,而这阳台的门又恰好没关……破案了,顾燃肯定是偷偷从阳台熘进来勾引自己的! 顾燃居然这么费心费力不要命的勾引自己,啧,真是个粘人又有心机的小情人。 冷予寒眼尾露出点笑意,他推开顾燃的肩膀,在对方呆愣的目光下,故作高深地说道:「我听说过你们娱乐圈过气之后有多么悲惨,我也理解你这么做的初衷,但是这并不值得提倡,你可以直接来找我,而不是偷偷熘进我的房间。」 顾燃被那句「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稍稍安抚了一下,他长出一口气,迟疑着重复道:「偷偷熘进你的房间?」 终于要承认了吗?冷予寒邪魅一笑:「熘进我的房间就算了,你起码应该把阳台的门关好,晚上风太大把我吹感冒了,耽误我的工作,可不是你能赔得起的。」 顾燃额角青筋直跳,一时间不知该先锤爆冷予寒狗头,还是应该先给刚才心软的自己一巴掌,哦天吶,这小傻子是真实存在的吗?恶俗玛丽苏的霸道总裁确实应该取缔! 看着冷予寒倨傲的小眼神,顾燃气得牙痒痒之余,心里又泛起一丝痒意,恨不得把这人摁在阳台门上做个几天几夜,动一下逼问一句,直到他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你只是一个情人罢了,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冷予寒挺直腰板,他半跪在床上,正好比顾燃高出一点,垂着眼皮俯视着人,气场直逼两米八。 「情人?」 顾燃眸色暗了暗,去他娘的心软,去他娘的甜甜蜜蜜,他指了指门口,冷声道:「滚出去。」 冷予寒:「?」 小情人都这么辣的吗? 很好,男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燃视线扫过冷予寒,几不可查地拧了下眉,改口道:「穿好衣服再滚。」 那一身细白滑嫩的皮肉,他都还没吃个遍,怎么能让别人看见。 冷予寒愤怒地拍了拍被子:「顾燃我警告你,任性要有个限度,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可不会惯着你了!」 许是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冷予寒又挑高了声音补充道:「绝对不会!」 顾燃有一瞬间的迟疑,若不是他确定自己现在和冷予寒毫无瓜葛,几乎都要被对方说服了,难不成自己之前已经被冷予寒包养了? 「过来坐好,跪着不累?」顾燃往床头倚去,拆了根烟叼在嘴里,对着冷予寒吐出一个烟圈,沉声问道,「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冷予寒隔着淡淡的烟雾看向顾燃,觉得这人的眉眼有一瞬间的落寞,他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你不是想要我包养你吗,只要你乖乖跟着我,听话一点,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冷予寒暗自思索着,凭他家老冷那老古板的性格,如果自己娶个男媳妇回去,会不会被老冷逐出家门,他有冷氏在手倒是不怕,但传出去顾燃难免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他冷予寒的女……男人,一定不能受任何委屈! 他的男人,貌似有哪里怪怪的? 顾燃沉默地吸了一口烟,朝着冷予寒招了招手:「过来。」 他手上夹着没吸完的烟,猩红的火星洇在半空,抬眸看过来的一眼,隔着散落的髮丝,自成一派风流。 冷予寒没怎么犹豫就过去了,直到坐在顾燃怀里时,才觉出这人刚才的动作和语气像极了唤宠物。 竟然敢这么对待金主,该罚! 「我本来想叫你决定我们是什么关系。」顾燃单手捏着冷予寒的下巴,摩挲着他的下唇,朝那里吐出一口烟,「但你没抓住机会,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他在微张的唇瓣印上一吻,堵住了冷予寒要说的话,是很淡很轻的一个吻,像风像雾像云纱:「打电话叫你助理带衣服来接你,这里是998号房。」 顾燃说完便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往浴室去,他手上的烟被掐灭了,只留下一阵清淡的烟香,像空谷潮汐沉淀出的男士香水,神秘而性感。 浴室里,顾燃对着镜子卸下所有温度,满脸冷漠,他抬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几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头髮扎在脑后,用一捧凉水洗去了所有触感。 顾燃稍微在浴室里磨蹭了一段时间,等到他从浴室出来后,冷予寒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床上的被子拉得整齐,仿佛没有睡过人一般。 像是欲盖弥彰。 顾燃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便消失不见了,他取出衣服,旁若无人地脱下浴袍换好,面前的镜子映出冷予寒灼灼的目光,他垂下眼皮,微微勾了勾唇角。 切诺斯高级大酒店主打高端服务,顶层房间里各种设施都具备,从小厨房到影音室,甚至还有简单的健身房,都是冷予寒照自己想要的风格命令装修的。每个房间都一样,只有朝向差异,因此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不是自己惯常住的房间。 第6页 冷予寒想起自己昨晚到现在做的一系列事情,只觉脸上无光,另外他还特意问了一下助理,顾燃现在是不是不火了,得到的答案是助理惊诧且震惊的眼神,仿佛在说「老闆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冷予寒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出了问题,也难怪顾燃会那么生气。 不过,最后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顾燃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慢条斯理地煮咖啡热牛奶,全程没往沙发看一眼,像是根本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个人。 咖啡豆研磨出来的香气慢慢氤氲在房间之中,给清晨镀上了一层温暖香醇的味道,顾燃磨完咖啡又做了个拉花,咖啡豆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他喜欢在清晨给自己做一杯咖啡的感觉。 做好一切准备,然后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冷予寒下意识嗅着房间里的咖啡香气,他工作经常需要喝咖啡,都是助理煮的,但好像从来没有哪一次的咖啡比顾燃煮的要香。 他对咖啡没有瘾,只当那是提神的工具,而今却生出十分强烈的欲望,想尝一下顾燃煮的咖啡。 厨房里的声音慢慢停下,香气不再溢出,在顾燃端着咖啡喝的时候,冷予寒忍不住问道:「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他是执行力很强的人,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冷予寒整理了一下衣袖,在顾燃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厨房,隔着吧檯握住了顾燃端着咖啡杯的手腕。 顾燃嘴唇微弯,笑得客气而疏离:「并没有什么意思。」 冷予寒追问道:「那昨晚上呢?」 顾燃拂开他的手,抿了口咖啡,耸了耸肩道:「救助落难的小可怜,你可以这样理解。」 四周一片寂静,咖啡的拉花因为晃动不復原来的完美,顾燃有完美主义的强迫症,见状不悦地皱了皱眉:「既然已经脱困,那被收留的小可怜可以离开救助者的地盘了吗?」 「离开之后呢?」 冷予寒半垂着眸子,盯着吧檯上的空杯子,那不是切诺斯酒店装配的餐具,和顾燃手上拿的杯子是一对的,应该是顾燃自己带来的。 顾燃疑惑抬眸:「嗯?」 冷予寒喉结上下滚动,曲指敲在吧檯上,是略一偏移就会「不小心」把杯子推到地上的距离:「救助者会去收留新的落难者了,对吗?」 顾燃晃了晃手中的咖啡,看着拉花的泡沫与咖啡融合,褐色一点点吞没乳白色,突然感到索然无味,他想尝一点甜的东西。 「叮——」 是牛奶热好的提示音。 顾燃把手中的咖啡放下,在冷予寒「不小心」之前解救下了自己的杯子,将煮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夹了两块方糖搅匀。 「救助者并没有收留落难者的习惯,他可能只是为了小可怜。」 他将牛奶放到桌上,学着冷予寒曲指敲了敲吧檯:「尝尝?」 在吻落下来的时候,冷予寒才明白,原来他只是想要一个咖啡味的吻。 顾燃的行为和态度太难捉摸,难不成……冷予寒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和我约炮?」 第4章 冷予寒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顾燃身处娱乐圈,并且最近没有过气的趋势,肯定不能直接说包养,炮友可就常见普通得多了,万一被爆出来也好解释,谁没个生理需求,除非顾影帝不行。 不过顾燃自出道以来都没什么绯闻,emmmm……难道他真的不行? 不然昨晚也不会只用手了,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种毛病,心里一定很自卑,所以只敢用亲吻来试探。 思及此,冷予寒又觉得自己实在过分,昨晚竟然只顾着自己爽,爽完就睡,也没管顾燃,虽然顾燃无法雄赳赳气昂昂,但他也得意思意思摸两把才对。 「你想什么呢?」 从约炮开始,冷予寒那张脸上就出现了复杂的情绪变化,从原来如此变成深以为然,又变成卧了个槽,最后定格在同情之上,看得顾燃心下一凛,眉头一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是我的疏忽。」冷予寒双手握着杯子,感受从上面传来的热度,纠结迟疑,最终委婉说道,「不要自卑,你还有其他出色的地方。」 他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用批覆文件时生硬的语气说着客套的场面话,虽然这场面话听起来十分勉强。 顾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被称为盛世神颜,演技教科书,粉丝几千万,他自卑个毛线?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没有咖啡中和,牛奶甜得过分,有些煳嗓子,冷予寒悄悄吐了吐舌头,视线从顾燃的嘴唇掠过,落到放在吧檯的咖啡上,仔细回忆着刚才那个浸满咖啡味道的吻,苦涩又香醇,带着顾燃独有的气息,十分令人着迷。 冷予寒大刀阔斧地往吧檯旁一坐,郑重道:「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冷予寒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顾燃听得一头雾水,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这并不妨碍他眼睛一亮,从冷予寒的通篇废话中挑出自己想听的话,并赋予了其更为特殊的含义,顾燃笑得意味深长:「我记住了,你一定会满足我。」 两人相视一笑,冷予寒脑海中浮现出把顾燃压在身下的画面,等回去他就让助理多找点视频资料研究,一定要给顾燃一个难以忘怀的初夜! 他冷予寒,虽然不是「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也不是「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的金主,但他终将成为「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的男人! 第7页 冷予寒豪气万丈,狠狠灌了一大口热牛奶,下一秒就被甜得眉头紧锁。 面前的人乖乖坐着,皱着眉头喝牛奶的模样实在太过诱人,顾燃心神荡漾,在床上地上,厨房吧檯,阳台落地窗等诸多地方来迴转换,想着以后每天都要给冷予寒热牛奶,看着他乖乖喝完。 顾燃被带偏了思绪,完全忘了冷予寒问他是不是想约炮的事。 「以后还是让我来热牛奶吧。」冷予寒突然道。 顾燃眯了眯眼,当场否决:「我来。」 冷予寒怒而起身:「你乖乖躺好,我来!」 他本想说「你乖乖躺好休息」,一着急就省略了两个字,凭他器大活不知好不好,肯定能一夜seven次,做得顾燃下不了床,这种大清早上热牛奶的事,还是他来比较好。 「绝对不可能。」顾燃浑身开始冒冷气,誓死捍卫自己的福利,「热咖啡热可乐都随你,但热牛奶得我来!」 顾燃毕竟是影帝,演过不知多少杀伐果决的角色,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令冷予寒菊花(划掉)一紧,他扁了扁嘴,略有些委屈:「那你以后热牛奶的时候少加点糖,太甜了。」 作为一个霸总,冷予寒和其他霸总一样,不喜欢吃甜食,天晓得这一杯加了两块方糖的热牛奶对他的味觉是多大的折磨,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霸道冷酷无情了! 「啧,身在福中不知福。」顾燃浑身的气势突然收敛,转而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打着商量道,「那以后都给你喝不加糖的牛奶,好不好?」 冷予寒挺了挺胸膛,颇有一种起义成功的自豪感,倨傲道:「好,不过今天不想喝牛奶,昨晚折腾太久,我还有分分钟上千万的工作要做,你现在给我煮一杯咖啡提神,不加糖。」 得到准确答覆的顾燃好脾气地笑笑,手机突然响起,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重新启动咖啡机。 「嗯,不急,我晚点过去。」 顾燃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冷予寒已经把牛奶喝完了,正乖乖坐在吧檯前等着,见顾燃看过来,忙把杯子往他眼前推了推:「用这个杯子,要……和你那杯一样的,上面有拉花的。」 小傻子倒挺会指使人的,顾燃挑了挑眉,没做声,接过杯子洗干净,默认了冷予寒的要求。 浓郁的咖啡香气带着刚煮出来时独有的热度,熏得人骨子里的懒劲儿上来了,冷予寒眉眼舒展,托着下巴看顾燃动作,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你平常拍戏忙不忙?」 他平日里的工作也很忙,天天996,如果顾燃很忙,那他们约炮得找个双方都合适的时间,免得他做个不停,耽误顾燃第二天的工作。 「看剧组要求。」顾燃一边拿着冰牛奶打奶泡,一边拣了些简单的解释给他听,「如果导演要求比较高,剧组会封闭拍摄,期间比较忙,如果不那么严格的戏,平日里不算太忙。」 不过顾燃平时确实不忙,他一年就接一部戏,其余时间都用来休假充电,现在手头上是一部刑侦题材的电视剧,单元剧的形式,拍摄也分周期,封闭一段时间就会换地取材,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清闲的。 这也是他昨晚能来切诺斯的原因。 冷予寒思忖片刻,道:「你的行程安排表方便给我一份吗?」 听顾燃话里的意思,剧组有些不好安排,冷予寒双手交叠,回忆了一下自己近几个月的行程,他掌握着全市的经济命脉,其实不至于每天费心费力996,冷氏集团里有专业的管理人员,也许他可以休个假,正好学习一下有关那方面的知识,到时候给顾燃留下一个美好的夜晚。 等顾燃被他的大器和好活征服,包养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吗? 没错,冷予寒还是没放弃包养顾燃的想法,他可是一个霸总,怎么能不进行强制爱包养,即使晋江不让强制爱了,他还是要坚持包养的底线。 「要我行程安排?网上应该有,你自己去找找吧。」 顾燃没有签约娱乐公司,而是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因为关注他的粉丝太多,工作室每个月都会上传行程图。 他并不知道眼前人还抱着征服自己的雄心壮志,把咖啡倒出,瞟了眼叠在一起的方糖,见冷予寒一脸沉思的表情,顾燃还是夹了一块放进去,他倒不是故意跟冷予寒作对,只是直觉这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能吃苦。 当然也有私心,他想要再甜一点。 顾燃身材与颜值齐飞,宽肩倒三角,简单的衬衫加西装裤,衬得他腿长一米八,举手投足尽是荷尔蒙爆炸开的冲击,炸得冷予寒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多锻鍊锻鍊了。 冷予寒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腹肌,突然想起昨晚摸到的顾燃的胸肌和腹肌,貌似手感确实比自己的要好,看来要在学习床事技巧的同时加上体力锻鍊了,他正襟危坐,严肃问道:「你觉得,一夜几次比较合适?」 顾燃拉花的手一顿,硬生生把图案给拉歪了,他不无惊讶地反问:「一夜几次?」 确定是一夜不是一周? 冷予寒笑得邪魅狂狷,心里宛如跨入疯癫,看吶,他震惊了,他一定是拜倒在我的大浴巾下了,呵男人,看我用一夜征服你。 「没错,你喜欢一夜几次?」 顾燃半垂着眼皮,竭力控制内心的激动,将拉花完成,他学着冷予寒那种公式化的正经语气,缓慢而坚定地吐出四个字:「多多益善。」 第8页 床上地上,厨房吧檯,按摩浴缸,沙发藤椅,阳台落地窗……芜湖,干! 冷予寒虎躯一震,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肾,呵小妖精,这是想榨干他吗? 身为一个霸总,满足不了自己的受简直是耻辱,冷予寒暗自思索着,是时候把补肾的食谱安排上了。韭菜,甲鱼,羊腰,核桃……虽然他不喜欢这些食物的味道,但为了顾燃的□□,他可以做出一点牺牲。 两道意味深长的视线短暂相触,以彼此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为结束,单方面的与对方达成了共识。 在晋江严格的尺度控制下,他们用一个眼神敲定了日后的深入交流事宜,皆对此十分满意。 顾燃把做好的咖啡递给冷予寒,奶白色的细泡和咖啡慢慢融合,一颗歪歪扭扭的心晃来晃去,为旖旎的气氛又添了一点暧昧。 直到顾燃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气氛才被打破。 冷予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名片,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钢笔,在名片背后写了一串数字,压在杯子下面递给顾燃:「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顾燃真诚发问:「你没带手机吗?」 冷予寒一怔:「带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存个号码?」 顾燃表情复杂地看着那张名片,名片上有两朵烫金的玫瑰花,能看出做工十分精緻,但是莫名有一种会所风。 冷予寒故作镇定道:「我手机没电了。」 顾燃将到嘴边的话咽下,贴心地没揭穿他:「我还有工作,你呢?」 「我也有,回头再见。」冷予寒说完便离开了。 顾燃简单收拾了一下,戴好口罩刚打开门,就看到冷予寒举着手机从对面房里出来,口中振振有词,道:「给我准备10个g的视频资料,不要男人和女人,要男人和男——」 第5章 冷予寒的话骤然停止,后面一个「人」字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这话被顾燃听到有些别扭,就像和朋友一起上课不听讲,结果被发现自己回家挑灯夜读一样尴尬。 手机里传来助理的疑惑声,冷予寒面无表情地应下:「有事,回头再说。」 顾燃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眼底闪过些许玩味的笑意:「手机没电了?」 冷予寒无辜摊手:「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 顾燃竖起大拇指:「挺持久的。」 持久?顾燃是不是在试探他? 冷予寒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地摆摆手:「一般一般,和我比差点。」 顾燃:「?」 我怀疑你搞yellow,并且有了证据。 顾燃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和我比差不多。」 一夜seven次,一次两小时,中间休息几分钟,完美。 冷予寒瞬间换上满脸同情:「不要自卑。」 顾燃肯定是在逞强,明明不行还要硬撑着,唉,等做完了他一定要想办法带顾燃去男科检查一下,讳疾忌医可要不得。 两人一起往电梯走去,顾燃率先按下楼层:「10个g,你能看完吗?」 难不成小傻子对那玩意儿有瘾? 顾燃不动声色地瞟过冷予寒的下三路,暗自思索着,以后在床上得控制一下小傻子出来的次数,免得把人做得肾亏了。 冷予寒正了正袖口,用绝对公式化的口吻说道:「相信我,我可以。」 两个人都要去一楼,在密闭的电梯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燃从电梯镜面上看到映出的冷予寒,西装服帖,领带打得端端正正,一副刻板又正经的模样,像是刚从会议室里出来。 「那些东西还是少看为妙,你不用有太大压力,一切都交给我。」 你只需要躺好。 「交给你?」 冷予寒狐疑地看向他,面上显出纠结复杂的神情。 顾燃看到了远远跑过来的经纪人,对着冷予寒略一颔首,先行离开了电梯。 他现在是工作期,刑侦单元剧《刀锋》在拍,第二个剧情刚布好景,今天要入组了。 「哦,我的老天爷啊。」 助理黄丽莎白拉着小行李箱跑到顾燃身边,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今天竟然带了口罩,嗯,还喝了咖啡,抽了烟对不对?」 顾燃不喜欢和太多人接触,黄丽莎白是他的经纪人,也是日常助理,从顾燃第一部 戏就跟着他了。 他接过黄丽莎白递来的帽子,无奈地说:「小黄,你是属狗的吗?」 抽完烟他还洗了个澡,这样竟然都被发现了。 「不是啊,我属猪的。」 黄丽莎白说完才反应过来,推了推眼镜,哼道:「哦老天爷我听明白了,你是在内涵我,另外,不要叫我小黄,叫我黄丽莎白。」 顾燃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从口罩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好的小黄。」 黄丽莎白翻了个白眼:「老天爷,这已经是我第三千七百九十四次提醒你了,但你依旧充耳不闻。」 面前的男人身高一米八,看起来比自己都要壮实,顾燃实在做不到对这张脸喊出「黄丽莎白」的称唿。 哦老天爷,饶了他吧。 顾燃把帽子戴好,不咸不淡地夸道:「语文水平有进步。」 「那是当然,趁着休息我找了个家教老师,他实在是太棒了,你不知道……」 第9页 黄丽莎白bb了一堆他与家教老师的事情,听得顾燃烦躁不已,刚想打断他,就听到黄丽莎白话锋一转:「所以老天爷,你为什么会抽菸呢?」 顾燃:「……」 顾燃会抽菸,但是极少抽菸,除非烦躁到不行的时候才会抽一点。 所以究竟有什么事能让顾影帝烦成这样,黄丽莎白表示十分好奇。 顾燃举手作投降状:「你还是继续讲述和家教老师那缠绵悱恻的故事吧。」 「哪有缠绵悱恻?」黄丽莎白瞬间变了脸色,「他就是个渣男!」 顾燃:「?」 黄丽莎白狠狠一拍行李箱的拉杆,怒吼出声:「他竟然是个1,那乖乖小小的一只怎么能是1呢,这不科学!」 切诺斯酒店大堂鸦雀无声,这里隐私性极好,即使黄丽莎白多次大吼出声,也没引来工作人员的半分注意。 顾燃在黄丽莎白怨恨的小眼神下屈服了,顺着他的意思问道:「所以呢?」 黄丽莎白委屈捶胸,爆发出来自灵魂的吼声:「人家也是1啊!」 「什么,你是1?」 陡然插入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四周响起一阵上海滩经典bgm,一身黑衣的男人闪亮登场。 黄丽莎白抬手挡住眼睛,心中怒吼:哦老天爷,这男人为什么这样闪亮? 顾燃闭了闭眼,深唿吸几次,方才冷静下来。 这他娘的,冷予寒怎么还没走?他不上班了吗? 皮鞋踏在地上,一声一声饱含怒气,冷予寒面若冰霜,眼神兇狠地看着黄丽莎白:「你是1?」 黄丽莎白哆哆嗦嗦,扭扭捏捏,娇娇羞羞地低下头:「如果是你的话,1和0,我其实都可以啦。」 冷予寒:「……?」 顾燃:「?!」 冷予寒一脸迷茫,扭头看向顾燃:「你……」 顾燃连忙否认:「我没有,别听他胡说八道。」 冷予寒一脸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顾燃莫名有一种被捉姦在床的感觉,他嘆了口气,解释道:「这是我经纪人,小黄。」 黄丽莎白一脸郑重地伸出手:「先生您好,我是顾燃的经纪人兼日常生活助理,黄丽莎白。」 刻意加重的「日常生活助理」令冷予寒皱紧了眉头,他半垂着眼皮瞟了眼身前的手,一脸严肃地朝柜檯招了招手。 下一秒,切诺斯的工作人员就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boss,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冷予寒指了指黄丽莎白,工作人员会意,拿出酒精洗手巾给黄丽莎白的手消毒:「先生请放心,我们的产品温和无刺激,不会伤到您的。」 黄丽莎白呆若沙雕,朝顾燃投去求救的眼神。 一个小傻子就够了,又来一个沙雕,老天爷啊啊啊啊! 顾燃拉下口罩,不顾黄丽莎白的眼神,揽着冷予寒就往电梯方向走:「不上班了?那我们回去做昨晚没做完的事吧。」 冷予寒心下一凛:「不可以!」 顾燃偏头看过来,显然是在等他的解释。 冷予寒咬了咬牙:「我还没做好准备。」 视频还没看,工具也没准备,他的大器还没修炼出好活啊! 顾燃「啧」了声:「怕了?」 冷予寒一脸你在胡说八道的表情:「谁怕了?」 「现在不做,只是逗逗你。」顾燃拉过人在唇上咬了一口,「张嘴,虽然我很大,但不会让你受伤的,所以别怕。」 冷予寒十分敏锐的发现了顾燃话里的不同,这和他想像中的似乎有很大出入,但唇上的触感和顾燃的命令让他无暇顾及,只能专心地接受这个亲吻。 不同于之前的轻柔,顾燃这次吻得很兇,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带着浓重的情绪,以及将要喷薄而出的占有欲。 「砰——」 是行李箱倒在地上的声音。 「嗞,嚓——」 是托盘摔在地上的声音。 黄丽莎白一米八的雄伟身躯狠狠一抖,擎着手看向身旁呆住的酒店工作人员,不敢置信道:「他们在干什么?」 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见识过冷予寒雷厉风行的模样,眼前大boss被别人抱在怀里亲的画面着实刺激到了她,她搓着手里的洗手巾,回道:「我近视,看不清楚。」 黄丽莎白一滞,满脸写着「姐妹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他默默扶起行李箱,假笑道:「这么巧,我也是,一米之外六亲不认,三米之外人畜不分。」 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两米之外男女不分,四米之外迷雾梦魇。」 黄丽莎白激动不已:「对头!」 于是等顾燃牵着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冷予寒回来时,就见到黄丽莎白拍着工作人员的手,语重心长地问:「姐妹,隐形眼镜和美瞳需要吗,我有熟人,能打八八折。」 工作人员热泪盈眶:「姐妹,我有熟人,能打六六折。」 黄丽莎白:「哦,六六!」 工作人员:「啊,姐妹!」 顾燃与冷予寒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迷茫震惊。 凭我的语文水平,竟然猜不出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另外,是谁把他们正常的工作人员/经纪人给弄成这样的?! 顾燃侧过身,在冷予寒耳边道:「小黄是男的,视力5.2。」 第10页 冷予寒抬眼看他:「切诺斯工作人员智力水平高于平均值,视力不低于5.0。」 顾燃「嘶」了声,歉疚道:「是小黄的问题。」 冷予寒点点头,语气认真:「你的助理把我的工作人员带得不正常了,你准备怎样赔偿我的损失?」 顾燃嘴角抽搐,不愧是资本家,呵,男人! 「你想要什么赔偿?如果是工作人员的医药费,我可以从小黄的工资里扣。」 冷予寒眯了眯眼:「关于医药费,切诺斯有完整的福利待遇,不劳费心,但是工作人员因此耽误工作,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 他的表述滴水不漏,如果不是顾燃知道切诺斯只是冷氏集团一个小小的产业,怕是就要被冷予寒唬过去了。 顾燃似笑非笑地说:「你希望我怎么补偿你?」 冷予寒眼睛像狐狸似的骨碌碌一转:「我看过你的日程安排,最近要进组拍戏对吧?」 顾燃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没错,在竖店。」 拍摄地点是之前就定下的,网上早有曝光。 冷予寒抿了抿唇:「我希望在你进组之前,可以将我们的关系落实到纸面上。」 难不成要出国扯证?顾燃严肃地问:「怎么落实?」 冷予寒理直气壮:「作为补偿,我们签一份约炮合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一无脑沙雕狗血小甜饼,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不能接受的亲赶紧跑啊啊啊啊啊。 作者彻底放飞自我了,不合心意直接离开就好,不用告诉我,鞠躬感谢您。 第6章 房车上,黄丽莎白把泡好的枸杞菊花茶端给顾燃,打量着他的表情。 这位祖宗自打上车后就摆着一张臭脸,活像被骗了几百万一样。 「今天天气不错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就噼了下来,像是嘲讽拉到满级。 黄丽莎白摸了摸鼻子,坐在顾燃对面:「那个男人,就是让你抽菸的原因?」 顾燃喝了一口茶水,感觉火气被压下去不少,他极轻地嗤了声:「你听说过约炮合同吗?」 「约炮还搞撒子合同呦,莫不是脑阔有问题?」黄丽莎白说完才反应过来,感觉捂住了嘴,惊恐地看向顾燃,「我,我没有要冒犯你和那位的意思。」 顾燃把保温杯往他手里一塞,恨恨道:「他就是脑阔有问题!」 黄丽莎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燃,这都飙出方言来了,看样子确实是气得不轻。 他斟酌着,挑了个比较普通的容易接受的话题,问道:「你们做了吗?」 「咳咳!」顾燃勐咳数声,刚才咽下去的那口老菊花茶差点喷出来,「你就不能委婉一点?」 黄丽莎白缩了缩脖子:「我还不够委婉吗?」 顾燃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这叫开口即终点,不是委婉是直接,你应该先问我和他什么关系。」 黄丽莎白幽幽地嘆了口气:「想你堂堂顾影帝,奖盃拿到手软,从不拍亲密戏份,刚才都抱着亲上了,什么关系还用问?」 突然想起什么,顾燃哼了声:「近视姐妹花,装瞎看不清?」 「那,那只是战略性隐瞒!」 黄丽莎白拿着保温杯想喝,突然看到顾燃的死亡凝视,登时浑身一凛,方才想起这杯子是某个祖宗的。 他把保温杯塞回顾燃手里,真诚道:「我可以为了你眼瞎,但我不能为了你没有脑子,你喜欢他。」 「哦老天爷,瞅瞅。」顾燃痛饮老菊花茶,瘫倒在沙发上,「你这沙雕都看出来了,怎么那小傻子就看不出来呢?还特么包养,约炮合同,亏他想的出来。」 黄丽莎白一脸冷漠:「你也说了他是小傻子。」 房车里一时静下来,两秒后,爆发出一阵惊声质问:「你竟然说我是沙雕?!」 黄丽莎白以头抢窗,连连大唿:「人间不值得,顾燃不值得!」 顾燃从包里拿出剧本来,眼镜一戴谁都不爱。 去他娘的约炮合同,他昨晚就该做到底,给冷予寒一个教训。 「你刚才竟然承认了,你喜欢他!」黄丽莎白突然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剧本上,「哦老天爷,你这只死鸭子竟然不嘴硬了!」 顾燃额角一抽:「你才是鸭子。」 「鸭子」两个字刺激到了顾燃,让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还签合同,在冷予寒眼里,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上赶着服务的了? 思及此,顾燃脸色又一沉。 黄丽莎白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为了他抽菸的?」 顾燃握着剧本的手一僵,没作声。 黄丽莎白握着手机,连珠炮一样,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是不是给他做咖啡了?呵男人,你是不是拉花了,还画了颗心?」 顾燃瞳孔地震:「你怎么知道?」 黄丽莎白二郎腿一翘,兰花指一捻:「这世间就没有杂家不知道的事儿!」 在顾燃越来越危险的视线照拂下,黄丽莎白不得不举手投降,他把手机往顾燃面前一抵,解释道:「我刚查了下切诺斯酒店老闆,结果就查到你那小傻子是冷氏集团的总裁,然后冷氏集团刚发出了招咖啡师的信息,要会拉花的,标註,会拉爱心的。」 顾燃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11页 黄丽莎白的音量慢慢降低:「我就想到你学过咖啡拉花,然后……」 「啪!」 是手机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 「嗷!」 是黄丽莎白捧着手机尸骸发出的哀嚎。 顾燃面色冰寒,宛如一个冷气制造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给、你、报、销。」 黄丽莎白瞬间收敛表情,把骸骨捡干净,殷勤道:「您还想摔什么?请尽管吩咐,我帮您取来。」 顾燃掀起眼皮,皮笑肉不笑:「冷、予、寒。」 「杀人犯法,这我做不了。」黄丽莎白贱兮兮地提议,「要不我帮你做个同款的充气娃娃,那玩意儿还抗造,不止能摔,你还可以……嘿嘿嘿。」 「黄、丽、莎、白!」 「到!」 「滚!」 「……」 顾燃捏了捏鼻樑,拿出平板,翻找黄丽莎白刚才说的信息。 因为冷氏是k市最大的集团,消息一出就是热门,无数转发截图,随手一划就能看到。 @冷氏集团:我司诚寻一名咖啡师,五险一金,待遇优渥,需会拉花技巧,如有感兴趣者,可以往我们集团邮箱发送您的简歷。(ps:必须会做·爱心拉花。) 底下是一大群转发评论,全在调侃冷氏集团给员工的福利待遇好,都要安排专门的咖啡师了。 顾燃把平板扔到沙发上,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内心的情绪压下。 别人不知道,但他清楚,这绝对是冷予寒的手笔。 冷予寒是什么意思? 顾燃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在切诺斯大堂发生的事。 冷予寒一脸理直气壮地说:「作为补偿,我们签一份约炮合同吧。」 周遭一静,顾燃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约炮合同。 若不是顾燃离开得够快,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把冷予寒摁在地上揍一顿。 着实有够嘲讽的,他在想着确定关系领证之类的事,而对方则只想保持□□关系。 虽然站在冷予寒的立场来说,这样才是正常的,但顾燃还是无法接受,他也不想设身处地的去理解。 他以为后来的两个吻就足以说明自己的想法了,那人明明也表现出了对他的占有欲。 可最后,他们还是要走上这样的道路。 顾燃倒在沙发上,觉得有些累,透彻骨髓的累。 房车到竖店的时候,顾燃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黄丽莎白放轻脚步走过来,看见他眼底的青色。 顾燃肤色白,稍一休息不好就会显现在脸上,第二天很容易打不起精神,因而他工作期很少喝咖啡,更不必说尼古丁那种提神物质。 黄丽莎白对这两种味道十分敏感,一闻见就知道顾燃状态不好,心里压着事。 他把房车窗帘拉上,调高温度,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今天进组,事情比较多,人也多,顾燃从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他嫌太吵。 黄丽莎白很多次劝他不要勉强,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凭他的身价,根本不必太在意别人,可顾燃不听。 进组必先问好,没有一点架子,妥帖周到得仿佛不像一个23岁的年轻人,这也是顾燃自出道鲜少人黑的原因之一。 竖店里剧组的人见房车到了,都围了上来,眼巴巴地等着,想见见顾影帝。 黄丽莎白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顾影帝身体不舒服,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正在休息,晚些时候再和大家见面,十分抱歉。」 导演许多摆摆手:「这有什么可抱歉的,需不需要去看医生,剧组可以等顾燃的。」 顾燃第一部 戏就是许导拍的,有知遇之恩,《刀锋》是单元刑侦剧,拍摄周期长,如果不是看在许多的面子上,顾燃是不会接的。 两人相交已久,许多清楚顾燃不是一个耍大牌的人,他如果没来,就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黄丽莎白连忙道:「没事没事,他就是没休息好,可以正常开工的。」 对于工作的问题,黄丽莎白从来不敢擅自替顾燃做决定。 打发了剧组里的人,黄丽莎白又去附近买了好几种吃的,以前在竖店拍过戏,附近有几家顾燃比较喜欢的店。 顾燃口味很奇怪,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也喜欢吃甜食,吃得了苦尝得了甜,黄丽莎白见他第一面就断定他日后会有所发展。 当年大名鼎鼎的经纪人黄尚,毅然决然抛下拥有的一切,跟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白手起家,建立工作室。 《无限杀机》让顾燃一炮而红,「黄丽莎白」这个名字也在相应的领域火了。 所幸,他们赌赢了。 黄丽莎白回到房车时,顾燃还没睡醒,看样子是真的累极了。 把各种吃的分门别类放好,黄丽莎白又把掉在地上的剧本捡起,挨着和平板放在一起,然后才掏出备用的手机,聚精会神地搜索着。 他带了顾燃将近两年,工作期形影不离,休息时也偶有联繫,从没听说过顾燃与冷氏集团的总裁有什么牵扯。 做他们这行,防人之心不可无,顾燃和冷予寒站在一起,就能被有心之人编出十几种黑料,尤其是顾燃还在切诺斯吻了冷予寒,他必须提早做准备。 冷予寒也很火,虽然和顾燃不是一个领域的,但火的程度差不多,相关资料很好查到。 第12页 黄丽莎白撇了撇嘴,身为娘家人,他对冷予寒的态度是跟着顾燃的情况来看的,顾燃现在这副模样,冷予寒再优秀,他也生不出好感。 顾燃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沙发躺不开,他睡得浑身骨头疼。 房车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光线昏暗,只有手机发出的一簇亮光,照着黄丽莎白的脸。 顾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嘶,你是想吓死我吗?」 黄丽莎白一把拉开窗帘:「吓死你,我去哪儿再找一棵摇钱树?」 他把吃的一一摆在桌上,又给顾燃热了杯牛奶,放在手边。 「那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顾燃懒洋洋地笑,他把牛奶推到一旁,「我不喝这个。」 黄丽莎白没多说,把牛奶拿走,给他换了杯热水。 顾燃拆开筷子,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黄丽莎白还没答,车门突然被拉开,穿黑西装带墨镜的男人整齐地站了一排,喊道:「顾影帝,冷总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我超勤奋,躺平求夸。 感谢在2020-12-05 21:55:25~2020-12-06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语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黑西装的男人站了一排,个个都戴着墨镜,像极了组团来砸场子的。 黄丽莎白双腿一软,手中的热牛奶差点直接泼上去。 顾燃怔忡一秒,额角青筋直跳,刚拆开的筷子也掉到了桌子底下。 他看了看桌上的小笼包等吃食,还有旁边的《刀锋》剧本,慢条斯理地扯出一个笑:「冷总有请?」 这笑里带着客套疏离,看起来活像藏着数不清的刀,每一刀都扎在房车门口的人身上。 顾影帝是谁,娱乐圈顶流,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无数人的梦中情人。 不巧,门口这群人全都是顾影帝的粉丝。 为首的男人被偶像的眼神盯得差点流下宽面条泪,心里的小人疯狂地咬着手绢嘤嘤嘤,面上却绷得不动声色。 冷氏集团的员工,必不能轻易认输! 没错,这都是冷予寒找手下员工假扮的。 今天上午,一条神秘的消息出现在冷氏集团工作网站上。 【集团带薪团建项目,不用工作加班996,还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顾影帝,欲报从速。】 冷氏集团里的员工都抢着报名,尤其是带有顾燃粉籍的人,过五关斩六将,表演了十八般武艺,从众多报名者中脱颖而出。 他们一路上激动又兴奋,甚至每个人西装兜里都塞了两张珍藏的海报,就等着见到偶像求个签名了,却没想到自己的任务是「逼迫」偶像。 哦老天爷,这操蛋的团建! 今天也是向冷总(money)妥协的一天呢。 为首壮汉是冷氏集团宣传部部长,同时也是……顾燃超话小主持人。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朝顾燃弯了弯腰,墨镜遮住了眼中的痛心疾首,冷声道:「请顾影帝下车,冷总在等您。」 黄丽莎白顿时炸了毛,往门口一怼,兰花指戳在壮汉胸口:「他冷予寒算哪根葱,凭什么他等我们顾燃就要去,不下车,让他等着去吧。」 壮汉深唿吸几次,压下心口的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黄丽莎白吗,果真气势非凡,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动听。 冷予寒算哪根葱!我们燃崽崽不去! 壮汉内心激盪,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黄丽莎白,试图隔着墨镜传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而被他盯着的人显然不这样想,黄丽莎白扫过车门口的众人,暗自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默默收回了戳在人家胸肌上的兰花指。 继战略性隐瞒之后,黄丽莎白再次进行战略性撤退。 与此同时,顾燃已经重新拆开一双筷子了。 他喝了几口水润喉,默不作声地夹起一只蟹粉汤包,浑不在意门口的人。 吃的买回来一直放在房车的保温箱里,温度没降,一咬开皮,汤汁就涌出来了。 顾燃「嘶」了声,悄悄吐了吐舌头。 黄丽莎白一听就知道他被烫到了,也顾不得门口的人,连忙去冰箱里拿冰块。 顾燃是猫舌头,很容易被烫到,平时吃东西都要吹得特别凉才能入口。 黄丽莎白暗暗嘆了口气,虽然顾燃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能被汤包烫到,就已经足够说明他内心有多不平静了。 壮汉耳朵很尖,以为顾燃出了什么事,当即着急出声:「顾影帝,你可不能有事啊!」 周遭一众粉丝齐齐上前扒着车门,声泪俱下地唿喊:「你可不能有事啊!」 一时之间,声震竖店。 冷予寒本来坐在车上等着,听见这动静连忙从车上奔下来,也顾不得他那什么霸总行为准则了。 「顾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是让你们把人请下来就行了吗,你们是不是伤到他了?扣工资,全部都给我扣工资扣奖金!」 怒吼声响彻竖店,引得一众黑衣人僵若木鸡。 冷予寒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满脸焦急地冲过来。 「顾燃——」 话音戛然而止,冷予寒与顾燃四目相对。 黄丽莎白被手里的冰块冻得一激灵,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响起一阵上海滩经典bgm。 第13页 他一把拍在自己脑门上:「清醒点,加油黄丽莎白,你是最棒的,不要被外表所迷惑!」 顾燃瞬间就把所有情绪收敛好了,他没睬冷予寒,接过冰块,对一个劲儿拍自己脑门的黄丽莎白吩咐道:「吵,关门。」 「喳!」 黄丽莎白挺胸收腹提臀,反手拉上车门,利落地上了锁。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人与声与吵与闹,里外一静。 顾燃面色晦暗不明,拈了块冰含在嘴里,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上的蟹粉汤包瘪了下去,汤汁流出来,浸透了薄薄的包子皮,显得油光湛湛。 人是本能趋利避害的生物,一但被烫过,就不想入口了。 不吃也罢。 罢个鬼哦! 顾燃不到一秒就推倒了自己的想法。 房车外传来一阵响动,没两秒,旁边车窗上突然冒出一个手掌。 紧接着,一张黑沉的脸从下方慢慢浮上来。 黄丽莎白捂着嘴尖叫一声,掩面栽倒在沙发上。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黑怕鬼怕丧尸。 顾燃面无表情地看着窗户上冷予寒扭曲的脸,房车车窗较如同车窗高很多,冷予寒再高也不可能直接露出脸来。 他拉开车窗往下一瞥,猝不及防与抱着冷予寒腿的壮汉对上视线,对方戴着宽大的黑墨镜,嘴一咧,露出两排大白牙。 冷予寒扒着车窗,故作镇定地说:「顾燃,我们谈谈。」 冷予寒再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那壮汉快要支撑不住,胳膊抖,连带被抱着腿扶上去的冷予寒也开始抖。 周遭的黑衣人们连忙给壮汉加油打气:「稳住,我们能赢!」 嘴里的冰块化成了水,顾燃一口吐在装着汤包的塑料碗里,闲闲地往沙发上一坐。 他睨着面前左晃右晃的人脸,平静道:「抱歉,你哪位?」 「我——」 冷予寒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就被力竭的壮汉摔到了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到底是久坐办公室的人,也就看起来壮,冷予寒还没说话,那壮汉先满地打滚哀嚎不停,俨然一被摔烂的花架子。 顾燃头也没抬,直接拉上车窗,拿起抱枕就往对面砸。 对着眯缝着眼打探的黄丽莎白,没好气道:「醒醒,别装了。」 黄丽莎白一秒坐起,极其顺手地拉上窗帘,花了十秒钟将桌上的塑料碗扔掉,在顾燃面前摆了个新的。 殷勤道:「祖宗您想先吃点什么,汤包还要吗?要不吃小虾吧,我给您剥。」 顾燃朝他伸出手,平静道:「手机。」 黄丽莎白掩面而泣:「可怜它年纪轻轻,还没阅尽世间繁华,就被您辣手摧机了。」 「备用那个,赶紧的,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干什么了。」顾燃不耐地皱起眉头,「坦白报销,抗拒扣钱。」 黄丽莎白动作迅速,立马从沙发缝里扣出备用手机,双手奉上:「请祖宗过目。」 今天也是向燃哥(money)屈服的一天呢。 顾燃翻看着手机,眉头越皱越紧,恨不得打成个中国结。 良久,他把手机拍在桌上,真诚发问:「do you have a dream ?」 黄丽莎白:「阿巴阿巴?玛卡巴卡?唔西迪西?」 顾燃嗤道:「别蹭人家花园宝宝的热度,还有,你朋友圈背景图就是英语专八证。」 黄丽莎白沧桑地嘆了口气:「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每一天。」 顾燃表情一僵,捏了捏眉心:「我看你的梦想是执导恐怖片,你瞅瞅你拍的鬼片,我今天怕是幸福快乐不了了。」 手机放在桌上,新鲜出炉的照片还散发着热乎气。 黄丽莎白一脸愤愤:「什么鬼片,我这拍照技术,那是相当的——」 余下的话被吞了,别问,问就是被手机屏幕上的「鬼」吞了。 这确实是一张充满诡异色彩的照片,玻璃窗煳成一片磨砂质感,隐隐能看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最传神的是,这张照片边缘拍到了冷予寒的手,扒着车窗,骨节用力到泛红的指尖。 也不知咋调的滤镜,偏生那红像是沾了血一样,乍一看真有几分恐怖片的感觉。 顾燃白了他一眼:「相当厉害,车窗玻璃都能拍出卫生间镜子的感觉,黄导牛逼。」 黄丽莎白干笑两声:「过奖过奖,多亏没把你拍进去。」 要是把盛世神颜拍成扭曲鬼脸,那他就造孽了。 黄丽莎白一口气没松完,顾燃忽而一笑:「你看看其他的,托你的福,我以后要是过气了,还能接接鬼片的群演。」 方才情况紧急,黄丽莎白随手连环拍,自己还没看就被顾燃逮住了,根本不知道都拍了什么,本以为这张充满恐怖气息的照片已经是极致了,听顾燃这语气,怕是后面还有更要命的。 黄丽莎白心尖一颤,哆嗦着手跟得了帕金森似的,一张张划过相册里的照片。 好傢伙,还是嚣张的九连拍! 一张比一张恐怖,除了刚才那张,顾燃在其余八张里都出镜了。 「看完了?」顾燃挑起一边唇角,「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黄丽莎白吞了吞口水:「祖宗您的后脑勺戏真好。」 八张照片,顾燃用后脑勺演绎了八种不一样的恐怖感觉。 第14页 着实是戏好。 顾燃抄起旁边的手机就要往对面砸,却被接二连三的震动声吓到了。 微博消息,微信消息,手机消息……一股脑儿全都冒了出来。 「嗷!」 黄丽莎白双目圆瞪,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顾燃,如果我犯了错,你会——」 「不会。」 「……」 顾燃皱了皱眉,直觉那些消息的由来和黄丽莎白脱不了干系。 他刚准备解锁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正好这一按接通了。 顾燃看着备註的人名,表情一僵,可巧了。 手机里和窗外同步传来冷予寒的声音,冷淡中透着隐藏不住的雀跃:「顾燃,我是冷予寒,有关名誉损伤一事,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黄丽莎白:坑燃哥第一名。 第8章 顾燃觉得头疼,烦躁且心累那种。 房车里呈现出三方割据的形势,顾燃与冷予寒隔着桌子相对而坐,黄丽莎白蹲在桌子旁边。 房车门开着胜似没开,被黑衣人堵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车被绑匪挟持了呢。 顾燃抬了抬手,黄丽莎白立马会意,给他倒了杯热水。 双层透明的保温杯,里面的老菊花和枸杞相映成趣,看起来十分养生。 天干物燥,顾燃身体里火气重,每到夏天就容易上火,黄丽莎白这才给他换了降火的茶。 之前打过雷下过雨,地上湿滑,略微有些陷脚。 冷予寒被壮汉给摔到了地上,一身板正的西装沾了不少泥土,看起来十分狼狈。 此时坐在房车沙发上,即使有小心一点,也免不了把泥土蹭上去。 顾燃半长的头髮拢在脑后,金丝眼镜后眉头拧得死紧,浑身一阵一阵冒冷气。 顾影帝,集洁癖、强迫症、完美主义于一身,这在网上早就传遍了。 黄丽莎白和房车门口的男人们俱是心肝一颤,瞅着冷予寒和那沙发,恨不得自己扑上去捂着顾燃的眼。 冷予寒全然不觉,他曲指敲了敲桌子,认真严肃地自我介绍道:「顾燃,我是冷予寒,冷氏集团执行ceo。」 顾燃没作声,只盯着他手肘,那里的污渍快落到桌上了。 冷予寒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重复道:「我是冷予寒。」 顾燃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纠结道:「你能把衣服脱了吗?」 冷予寒心下一喜,面上端出一幅严肃的模样:「大白天的,现在就这样,不太好吧。」 他嘴上说着不好,手上已经利落地解开西装扣子了。 在冷予寒单手利落地松开领带,手指搭上衬衫扣子之前,顾燃拎起桌上带泥的西装外套,直接扔到了黄丽莎白身上。 他面色不太好看,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出去,关门。」 老菊花配枸杞也解不了顾燃的满心火气了。 两秒之后,房车里只剩下顾燃和冷予寒两个人。 冷予寒被顾燃兇狠的眼神吓了一跳,搭在衬衫扣子上的手不敢动作,犹豫着问:「我还脱吗?」 顾燃瞥了他一眼,把房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些,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外套扔给他:「自个儿穿好。」 外套是休闲款的,冷予寒一年365天恨不得天天西装加身,鲜少穿这种款式的衣服。 顾燃骨架比冷予寒大一些,外套穿上不太合身,尤其是袖子长了一截。 冷予寒拧着眉跟袖子较劲,他能感受到顾燃情绪不好,一时间也不敢去触霉头,只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 片刻后,顾燃重重地嘆了口气:「手伸过来。」 顾燃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整理袖子的动作不急不缓,看起来像画一样赏心悦目。 冷予寒抿了抿唇,突然问道:「你会弹钢琴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令顾燃手一顿,眼皮也没抬丢出一句:「那玩意太高端,我不配。」 冷予寒顿时拧紧了眉,周身气压一沉:「你没有不配。」 他听不得顾燃自我贬低的话语,即使那更像是调侃和自嘲。 袖子整理好了,顾燃收回手,隔着镜片看过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冷予寒,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燃是轻微的近视,眼镜可戴也可不戴,不过他平常看电子产品比较多,会戴防辐射的平面镜,这副金丝眼镜就是平面镜。 袖口被仔细地折上去,露出戴着钻石腕錶的手腕,冷予寒交互搓了搓指节,不敢抬头和顾燃对视。 那种灼热的视线令他沉迷慌乱,也令他不知所措,顾燃像是他用各种理论知识也解不开的谜题。 冷予寒有些侷促的声音响起:「我只是觉得,你的手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很喜欢。」 顾燃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眼底的浓墨仿佛要溢出来,却在闭上眼时悉数敛下。 他额角有头髮散落,在眼底扫下一片阴翳,遮住了所有心思:「你不是想和我谈谈名誉损失的问题吗?」 黄丽莎白之前在网上查冷予寒的相关消息,一不小心就用了软体里的照相机,拍完直接发了出去。 作为娱乐圈顶流顾影帝的经纪人,黄丽莎白的流量也很大,恐怖向九宫格一发,没几秒就火上了热搜。 第15页 即使只有一个后脑勺,真爱粉也不会认错。 #顾燃恐怖片# #顾燃冷予寒# #冷予寒进军娱乐圈# #顾影帝转战恐怖片# …… 顾燃被认出来也就罢了,谁承想冷予寒那张脸也被认出来了。 真就长得帅,扭曲成什么样都能被认出来。 事情发生后,冷氏集团公关部第一时间通知了冷予寒,问要不要撤热搜。 正摔在地上烦躁的冷予寒眼睛一亮:「撤什么撤,让它在上面挂好。」 公关部上下一惊,莫非总裁真的想进军娱乐圈? 冷予寒掌握全市经济命脉不是说着玩的,热搜高挂,没人敢和冷氏集团作对。 此时顾燃一提,冷予寒才想起还有这茬,他当时只是找藉口见顾燃,名誉损伤是顾燃无法拒绝的,他没多想,就直接用了。 「我不和你谈这个。」冷予寒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想和你谈别的。」 顾燃倚在沙发上,懒懒地掀唇:「那冷总想谈什么?」 一句「冷总」,硬生生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由奢入俭难。 只一晚上加一早晨,冷予寒就被顾燃养得娇纵了,这句似是嘲讽的「冷总」将一切都摊开在明面上。 此时的顾燃好像带刺的玫瑰,仍嫌不够似的,又刺了冷予寒一句:「冷总莫不是想和我谈什么合同?」 几个小时前的约炮合同,言犹在耳。 冷予寒愣愣地点点头:「是合同。」 他不加修饰的直白真实又伤人,略过了玫瑰的刺,将其折断。 顾燃面色一沉,眼底情绪散开了。 伤人者必自伤,他握着的一把刀,被冷予寒反手捅到了自己身上。 他赌输了。 「约炮合同?不必了,我对卖身没兴趣。」 顾燃眼底一片冷灰,像是玫瑰花枝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散落着枯败着,而后坠入长夜星河,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冷予寒,名誉损伤的事,私了或者走法律程序吧,我倾家荡产也赔你。」顾燃把眼镜摘了,滚烫着嘆息的口吻,「然后我们银货两讫,一刀两断。」 他转身离开的脚步不再迟疑,却被猝不及防拉住。 冷予寒收紧了手,将那双细长白皙的手禁锢住,带着慌乱与疑惑,不明所以道:「我不是要签约炮合同。」 顾燃晃了晃手,没挣开,觉得有些矫情,拉拉扯扯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冷予寒。 他很累,没力气去掰开冷予寒的手,像是抽去了嵴骨,倦极:「包养合同我也不签,冷予寒,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 那只手变本加厉,藉机推着推着肩膀,将顾燃压在沙发上。 冷予寒手撑在顾燃颈侧,矮下身子与他平视:「顾燃,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应该从哪里开始,但我现在明白了,不是从包养合同,也不是从约炮合同。」 若是心间潋滟的萤火,怎能轻易磨灭? 顾燃轻阖上眼皮,垂在身侧的指尖一下一下敲着,缓慢而復有节奏。 他喜欢自己煮咖啡,把一切都准备好,再等待最后的成果。 这是他胸有成竹时的惯常动作。 蝴蝶已经扇动翅膀,通往未知的走向开始偏移。 冷予寒一脸严肃,认真问道:「顾燃,你愿意和我签一个恋爱合同吗?」 仅仅两字之差,但顾燃和冷予寒都明白其中包含的深意,他们在互相试探,而今冷予寒给出了一个机会。 宽大的外套被压在沙发上,顾燃一个翻身就把两人的位置对调了。 顾影帝向来是喜欢掌控主动权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 「我不愿意。」 顾燃掐了下冷予寒的脸,呆愣的人还没回过神来,从眼底浮上一层迷茫,像是在问为什么。 「冷予寒,我不喜欢签合同。」 顾燃在那被自己掐红的脸颊上咬了一口,重重的一口,带着气愤与快意,像是惩罚,又像是打下标记。 冷予寒眼底的迷茫变成朦胧,像潮汐蒸发的雾气,那雾气中托着一个人,从海底升上夜空。 他在一无所知的大雾之中,救回了赌输的人。 顾燃指尖按着那牙印,一点点搓红:「冷予寒,我不和你签合同,你来追我吧。」 像搓开心口的雪和霜。 冷予寒望进他眼中,重复道:「我追你?」 顾燃在那通红的印记上吹了一口气:「对,你追我。」 如果你不会爱我,那就由我来教你。 直到你做好准备和我在一起。 热搜终于被撤下,从冷予寒到顾燃,没有一条停留在上面。 但此次风波仍将两人捆到了一起,次元壁的破除引来大量关注的同时,也催生了某些神秘的组织。 房车里的两人一直没动静,房车外黄丽莎白和黑西装男人相处和谐,围坐一团刷手机。 高高挂起的热搜一瞬间便消失不见,显而易见是资本下场了,黑西装男人们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看来老闆和偶像应该是谈妥了。 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貌似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凭藉其敏锐的职业嗅觉,黄丽莎白嗅到了和「顾燃能火」同样味道的大事件。 第16页 不好,不妙,不可以! 黄丽莎白陆续往朋友圈转了菩萨佛祖,上帝天使,太上老君等诸多不同品种的神,只求一个预感不成真。 然而下一秒,穿着不合身外套、顶着明晃晃牙印的冷予寒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黄丽莎白脸色灰败:哦老天爷,白转发了。 追人一事把冷予寒愁得够呛,他回头看向顾燃,认真地问:「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被我追?我觉得不能拖,明天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冷是个很认真的人,燃哥问他是哪位,他就会记得多介绍自己几次。 开始追夫了。 第9章 「砰——」 黄丽莎白的备用手机正式宣告阵亡。 周遭黑西装壮汉整齐地倒吸一口凉气,对现在剧情的发展表现出极度的震惊。 平时冷漠无情的boss竟然在说要追求人,追求对象还是个男的。 虽然但是,老闆真的要追燃哥?! 没理会众人的震惊,冷予寒直直地盯着顾燃。 他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想到就会去做,不会顾及不相干人员的看法,颇有几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架势。 冷予寒一脚踩在地上,回身望去,比站在车上的顾燃矮了很多。 冷淡的眉目剪出锋利的弧度,那双漆黑的瞳仁中只装着一个人,显得十分专注,像是钟情又长久。 顾燃享受这种注视,尤其在对方是冷予寒的前提下,更别说入耳的话有多么可爱了。 黑西装壮汉扶着墨镜的手不停地颤抖,作为顾燃超话的小主持人,他十分清楚自己偶像喜欢与不喜欢的东西。 顾燃很讨厌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不清,不喜欢将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尤其是感情方面。 而冷予寒直白的问话,几乎可以算作告白,明显是踩了顾燃的雷点。 追? 怕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一边是老闆,一边是偶像,二者不可得兼。 冷氏员工们仰天望地,一时间不知该期待事情有怎样的发展。 只希望偶像顾燃不要直接说出什么不留情面的话,惹怒了老闆。 毕竟是掌握全市经济命脉的男人,冷予寒被下了面子,很有可能使用资本的力量使绊子。 可能?可能性其实也不大吧? 见惯了严肃正经、认真工作的老闆,员工们终究无法将冷予寒当成强抢民男的人。 正当众人脑海中的小人互相较劲时,被「告白」的主人公终于做出了反应。 顾燃扶着车门,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嗓音偏沉,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味道,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音,吸引人沉溺。 冷予寒挑了挑眉,不明白自己的言论有什么不对之处。 或许也不是不对,毕竟眼前人并没有产生丝毫不悦的情绪。 他问:「明天不可以吗?」 顾燃当真思索了一下明天的安排,不得不遗憾地嘆了口气:「明天有些忙。」 第二个单元剧刚开始拍,剧本他之前看过好多次了,拍摄难度较大,即使是他也保证不了能一条过。 再加上许多吹毛求疵的态度,拖上一天也说不定。 「你很忙……」 明天很忙,之后也不一定会有时间,他只是等着要等到什么时候? 冷予寒拧了下眉,心里快速盘算着如何才能高效的解决眼前的问题,在面对阻碍时,用行之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是他从小培养的惯常思维。 顾燃捏了捏后颈,一直低着头有些累,但他没有动,依旧安静地注视着冷予寒。 他在等冷予寒的下文,他有预感,那将会悦耳动听,肯定是他不能错过的话。 冷予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脸郑重地对顾燃道:「稍等一下。」 而后他拿着手机走远了些,快速拨了个号码,只嘟了一声就被对面的人接起来了。 「我们和……有合作吗?」 「去接洽一下,看看对方缺不缺贊助。」 「厉氏的投资?那就直接告诉厉川,说我也要投资,让他安排一下,我要进组监工。」 隔了段距离,话音传过来时模模煳煳的,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顾燃只听到了零星的几个字眼,他扶着车门的手微微收紧,因为皮肤白,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显现出来。 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无声吞下两个夹着血腥味的字:「厉川。」 他像浑身着满了火的人,破败的船板被在海浪中摇晃,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栽倒沉入海底。 皮肉被烧灼,喉管是一团堵住的烟,咳不出咽不下,眼前白光闪过,一切都消失不见。 顾燃倒在车门上,肩膀撞出很大的一声,惹得周遭视线全部聚集过来。 冷予寒心脏漏跳半拍,顾不得手机那端的声音,朝房车跑来。 他的皮鞋踩在湿滑的地上,黏软的土地深陷,像顾燃望过来的一眼。 ——沉重。 ——悲伤。 ——孤注一掷。 是海妖伸出的触手,缠绕着他向深渊坠落,隔着无亘的荒寂与尘封的悲鸣。 黄丽莎白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想扶顾燃,却被推开了。 顾燃闭了闭眼,将一身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软弱收敛,面无表情地转身关上车门。 第17页 然后落锁。 又想起来了,被熟悉的名字牵扯出来的片段,在肺腑间烧灼。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顾燃一年只接一部戏,工作期不超过六个月,休息时从不营业。 他刚火时,粉丝一直抱怨,说他不懂得固粉,有黑子带节奏说他炒人设,很快会煳。 粉丝多少有慕强心理,顾燃知道且对此没有任何看法,于他而言,偶像与粉丝也是另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后来顾燃参演的几部戏陆续大爆,他火成了娱乐圈顶流,这事才从抱怨变成调侃。 在休息期里,顾燃也很少联繫黄丽莎白,他几乎为自己隔绝了外界。 因而没有人会知道,在那些日子里,顾燃一个人是怎样过来的。 他行走于黑暗长街,在浓重的阴翳之下窥伺光明,银亮的刀刃为眸中捧起一簇萤火,像殿堂里吟唱的祷告词,为逝者送上安息。 没有人知道他背负着什么,他踽踽独行于无边黑夜。 被永远遗忘。 「卡——」 许多一喊出这个字,立刻抖了抖,默默往旁边移了移,企图将自己隐藏在摄影机后。 在许多旁边,冷予寒眉头紧锁,助理行动很快,挂了电话立刻联繫厉氏表明注资意愿,在第二天开工前,让冷予寒以投资商的名义顺利入驻《刀锋》剧组,名正言顺地进行监工。 顾燃从布景场地出来,一旁黄丽莎白迅速拿着外套给他披上,但他还是咳了两声。 昨晚又下了雨,气温骤降,顾燃早上起来就有点鼻塞,是受凉的徵兆。 化妆师过来给他补妆,粉扑带起的粉落在眼底,顾燃阖着眼皮,任由化妆师动作。 昨晚打雷,他没休息好,眼底有青影,但好在今天的妆也特殊,是伤痕妆,影响不大。 今天拍的是《刀锋》第二个单元剧情里最重要的一个镜头,卧底的主角九死一生,却因陷害而无法回归组织,在黑夜里独自前行。 砥砺前行而不忘初心,展现身为「刀锋」的刚正凌厉,这一点正契合当下的大环境,许多是抱着拿奖的心思在拍这部戏,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在顾燃休息期找上门。 顾燃是票房和口碑的双重保障。 附近有酒店,冷予寒在那里休息了一晚,因为心里有事,也没睡好。 他捏了捏鼻樑,接过副导演递过来的热水,淡淡地道了声谢。 《刀锋》的导演许多和副导闻惕是一对老朋友,经常一起合作,被称为导演双壁。 许多一门心思想着拍戏,闻惕则心思活络,剧组里除了选角的大小事务都由他决定,二人正好互补。 闻惕昨儿个晚上接到电话,说冷氏集团要投资《刀锋》,事情紧急,他思索了大半夜。 冷氏集团是k市商业圈的老大,向来不插手娱乐圈,没道理搞这么一出,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天冷予寒和顾燃一块在热搜上挂了几个小时,闻惕有所耳闻,眼下见冷予寒眼睛跟黏在顾燃身上似的,心里已猜透了七八分。 《刀锋》是庙小,架不住有顾影帝这么一大妖啊。 《刀锋》是厉氏独家投资的,厉氏不比冷氏,但在娱乐圈一直是龙头。 甭管两家关系如何,如今冷予寒既然以投资商身份进了组,那就是厉氏应允的事,左右他们剧组吃不了亏。 净赚。 闻惕眼睛一转,思忖着开口:「冷总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冷予寒没什么反应,他听惯了恭维,只冷淡地道了声「过奖」,视线还是落在不远处闭着眼补妆的男人身上。 昨儿个下雨,今儿个气温低,拍的戏份限制,顾燃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还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看着就冷,偏生刚才的镜头要求高,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拖了个把时辰才过。 冷予寒心里头不怎么舒坦,却又说不出为什么,憋着股气,恨不得把鸡蛋里挑骨头的许多连同摄影机一块砸喽。 他是个想到就做的性子,这回却到最后也没动手,不怕赔不起,他就怕砸了后顾燃得重拍,遭了罪再来一回。 闻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无赞嘆道:「顾燃也是年少有为,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指定会火,大火。」 「是吗?」冷予寒终于正眼看过来,眼里的情绪看不清楚,「他拍的第一部 戏,也是你们指导的吧。」 顾燃的处女作,《一抔雪》,意识流的片子,是国内首次尝试,由许多和闻惕共同执导,最后摘了好几座奖盃,从剧本、导演、服道化到演员,各种奖项全部包揽。 那一年的电影节,因为《一抔雪》而呈现出一枝独秀的局面,与《一抔雪》同样被提及的,是绝对的主角顾燃。 顾燃一炮而红。 虽说存了试探的心思,但提起旧事,闻惕还是沉在了回忆里。 他眼底流露出动容,颔首道:「是我和许多执导的,《一抔雪》是次大胆的尝试,顾燃也是尝试的一部分。」 大导演想拍一部前无古人的片子,用了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这是一场豪赌,从开始就不被任何人看好。 毕竟当初的顾燃,可不是什么顾影帝,只能算是有着漂亮面孔的花瓶。 冷予寒握着纸杯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不自觉放轻:「那时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第18页 「嗯?」闻惕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斟酌道,「那时的顾燃,怎么说呢,他完全不像是刚21岁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燃哥是个有故事的人。 其实作者也是。 上酒,听作者给你们讲故事(狗头) 第10章 21岁的顾燃是什么样子的? 闻惕想,那真是特别不像21岁的模样。 顾燃的脸,既给了他机会,也使他退无可退。 「大众偏爱漂亮的人,却也是苛责的。」 闻惕嘆了口气,想起《一抔雪》刚开始宣传时的腥风血雨,他总觉得,即使现在有着再多的赞誉,也无法消泯顾燃曾受过的谩骂。 那是一场无妄之灾。 被一抔雪掩住的伤害。 冷予寒心尖一颤,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事情,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由他独享由他珍藏。 以至于在寒冷的寂寂长夜里,他总会问自己一个问题,同时也在寻求答案。 闻惕回忆起两年前发生的事,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我当时也很好奇,顾燃不像是一个贪图名利的人,明明他有更好的选择,不必受娱乐圈的委屈。毕竟当年啊,他真的受了很多诋毁,那些事说起来确实不太能入耳,你没关注过不清楚。」 最后那句话,他本想说你无法感同身受,到嘴边又咽下了,总觉得那样莫名的残忍。 怎么可能不清楚? 所有人都说顾燃是一炮而红,上天赏饭吃,顾燃的粉丝也称他是天生的王。 冷予寒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杯,热水蒸腾出的雾气慢慢消散。 他知道,no one was born a king。 「有的人天生就知道自己要什么,顾燃就是这种人,《一抔雪》成就了他,同时他也成就了《一抔雪》。」 闻惕是真的很看好顾燃,他对于冷予寒与顾燃之间的关系不清楚,但还是下意识选择对顾燃有利的方面提了提。 「我当时问过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我一句话。」闻惕顿了顿,在冷予寒的注视下说出那句令他印象深刻的话,「他问我,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什么东西拼过命。」 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什么东西拼过命? 闻惕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情景,那时候的顾燃眼神坚定,令他在震撼之余又有一丝怪异。 那种怪异直到闻惕看到一幅画时才明晰,那幅画名字叫《末途》,画的是一个患了癌症的将死之人的眼睛。 这一点,闻惕一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他不清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冷予寒虽不太通情爱,但对于人的心思揣测还是十分擅长的,他能听出闻惕的意思。 大约就是:顾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他是个小可怜,十分努力的小可怜,值得被好好对待。 恰好冷予寒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朝闻惕举了举纸杯。 顾燃睁开眼就瞥见这一幕,他不动声色地扫过闻惕,又将视线移开。 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思索着这两人有什么交集。 趁许多不注意的时候,黄丽莎白往顾燃手里塞了个东西,跟做贼似的,惹得一旁的化妆师都笑了。 热度顺着有些僵的手指流进身体,顾燃瞭然,是小型的暖手宝。 许多拍戏讲究真实,这场戏主要是用雨后的寒凉衬托背景,需要顾燃穿得少,被冻出来的那种僵涩感。 说到底,黄丽莎白给顾燃披上的外套还是託了冷予寒的福,许多实在不堪新任投资商的冷眼攻击,而破了例。 黄丽莎白双手合十,对着化妆师拜了下:「燃哥怕冷。」 化妆师比了个ok的手势:「我那备了不少暖宝宝,不够找我拿。」 顾燃看得无奈,沖化妆师笑了下:「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化妆师眼睛亮晶晶的,收拾完工具小声道,「燃哥加油!」 顾燃虽然年纪轻,但娱乐圈不以年纪论辈分,除了那些个老戏骨,他的粉丝以及工作人员都喜欢称唿他为「燃哥」。 这称唿是从《一抔雪》开始叫起的,顾燃饰演的主角今燃是一个落魄画家,结局是半开放式的。 杀青时,顾燃在社交平台上发了动态。 @顾燃:燃哥离开了,燃哥回来了。 配图剧照,今燃走向雪夜的背影。 然后燃哥便叫开了。 不过说起来,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顾燃在社交平台发布带有自我感情色彩的动态,从那以后,他都是转发不评论。 相当冷酷敷衍。 歇了没多久,工作人员快速布好了下一个景,许多远远朝顾燃打了个手势。 天气无法配合他们的进度,今天要把这一段戏份全拍完。 顾燃把暖手宝还给黄丽莎白,脱下了外套,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往场地走。 这一段需要零星的雨,旁边有工作人员搭架子准备,半空中浮着细小的尘埃,和着水雾凝成颗粒。 灯光打得很暗,顾燃微低着头,侧脸隐在光外。 「action!」 场记打了板。 顾燃开始缓慢的移动,微微侧过来的脸,露出一只很亮很亮的眼。 他饰演的角色名叫岑已,是个警察。 第一个单元剧讲的是杀人案,岑已在破案后误打误撞发现了拐卖人口团伙的老巢,他顺势进行卧底,正好为第二个案子埋下了伏笔。 第19页 第二个案子就是关于拐卖妇女儿童的,岑已应上级要求进行卧底,开局却因要救一个伤重的孩子露出破绽,同时遭到陷害无法回归组织。 开局即死地,总体来讲,岑已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同时不忘初心破获案子。 刚才拍的是岑已九死一生后的画面,现在拍的是在那之前,岑已救下儿童之后,为了任务、为了其余被拐人员的安全,选择回到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的犯罪团伙的老巢。 明知前路危险重重,却也要迎着困难而上。 这正是许多要表达的,公安们的坚韧不拔,与誓死捍卫人民的决心。 顾燃的镜头感很好,俗称有灵气,他看向镜头的一眼,像整个银河从天空倾泻下来。* 许多眼睛一亮,赶紧推着机器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冷予寒就站在许多旁边,被顾燃看过来的一眼钉在原地。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句歌词:随候鸟南飞,风一刀一刀地吹。* 这一幕拍得很顺利,顾燃下了戏之后,周身的气势顿时发生了变化。 他朝许多微微颔首,是冰雪消融后的温和,随意瞥到冷予寒的脸,如春水停住。 许多是个废寝忘食的性子,从早上拍到下午,午饭简单刨了两口,硬是按着全剧组把这一段戏份拍完了。 不少人的肚子和心情一起闹了情绪,闻惕适时开口,以迎接新投资、为冷予寒接风洗尘为由,晚上带全剧组去附近聚餐,成功平息了「众怒」。 顾燃去化妆间卸妆,黄丽莎白跟在旁边,小声嘀咕:「我照例给你推了吧。」 顾燃很少参加剧组的聚餐,尤其今日戏份不少,他身体还有点受凉,怎么说都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我去。」 顾燃脚步未停,声音略有些沙哑,但意思很明确。 黄丽莎白顿时拧紧了眉:「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比较好,且不说你状态不太好,你昨天刚和他一起上了热搜,等冷氏集团成为《刀锋》贊助商的消息发出去,免不了惹些闲话。」 「他」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这番话里的意思,顾燃也都明白。 左右不过一句,能避则避为妙。 顾燃扯了扯唇,轻嘆出声:「避不了。」 赶在黄丽莎白反驳之前,他又补了一句:「尚哥,你知道的,我不想避。」 哪里有什么避不了,不过是不想避。 顾燃都叫了「尚哥」服了软,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阻拦。 黄丽莎白叉腰哼了声:「哦老天爷,你简直就是掀了十八层棺材板,来折腾我的老祖宗。」 顾燃眨眨眼:「不是十八层,也就两层。」 黄丽莎白:「?」 顾燃笑了下:「做不了你的老祖宗,我也掀不动十八层棺材板,两层够了,正好缺个孙儿。」 在顾燃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黄丽莎白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追在后面咆哮:「你又在内涵我,谁是你孙子!」 许多探了探头,顺着走廊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他拍了拍身旁的人,问道:「冷总,怎么站在这里?」 冷予寒骤然回神:「没事。」 许多摸不着头脑,也没多问,换了个话题:「冷总是随剧组一块住吗?打算监工多久?」 「还没定下。」 冷予寒是追人来的,住哪里住多久都没想过,许多问得直接,他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只好打了个马虎眼。 「剧组条件不比其他,有什么需要跟闻惕提,我们尽量满足。」 话里话外,充分表现了什么叫「苦什么不能苦贊助商」。 「有劳。」 冷予寒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许多走后,他才抹了把脸,破天荒的露出点喜色。 他听到了,那句「我不想避」。 冷予寒掏出手机註册了一个帐号,捣鼓了一通,发了条重金求答。 用户【冷】:如何追人?对方颜值10分,喜好不清楚。 ps:我是一个不缺钱的霸总,试过包养和约炮,被拒绝了。 他已经将老冷给他的《霸总追人七十二层套路》扔进垃圾桶了。 去他娘的套路,他在顾燃身上用了好几招,包括但不限于诸多语录和包养合同。 ——他再相信那套路他就是狗! 手机上的光映亮了男人冷峻的眉眼,也将他眼中的震惊照得一清二楚。 打眼一扫,所有回答像是直接从《霸总追人七十二层套路》中复制粘贴的。 目瞪口呆jpg. 冷予寒摁灭手机,打从心底发出一声怒吼:汪! 聚餐的地方离竖店不远,走路十分钟,以至于顾燃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法拉利时,忍不住嘴角抽搐。 冷予寒一手搭在车门上,看过来的一眼十分深沉:「约吗?」 顾燃脸色骤然沉下来,略带嘲意地嗤道:「约?原来冷总的追求不过是心血来潮。」 在顾燃的注视下,冷予寒突然惊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直寻求的答案。 他反驳道:「你不是我的心血来潮。」 作者有话要说:  *川端康成《雪国》:最后,整个银河从天空倾泻下来。 *歌曲《雪候鸟》:随候鸟南飞,风一刀一刀地吹。 第11章 《刀锋》剧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从竖店出来,上百万的跑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众人纷纷驻足,看着相对的两人。 第20页 一个是业内公认顶流的顾影帝,一个是商界绝对王者的冷总。 工作人员都是整日泡在网上的冲浪者,因为职业原因,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注意到。 昨天热搜的事刚出,顾燃和冷予寒现在还是众人心目中的重点关注对象。 吃瓜关注对象。 冷予寒毫无所觉,自顾自地走到顾燃面前。 他特意做了造型,从头髮到穿着,对比起顾燃的休闲装扮,显得气势逼人。 以最好的装扮来体现你对被追求者的重视,这是冷予寒的想法。 但落到旁人眼里则不然,他更像是来找茬的。 「你不是我的心血来潮。」 冷予寒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他眉目阔然,说这话时带着上位者的强势,那种笃定的语气,让人无法不选择相信。 连情话都说得像谈判,冷予寒也是个人才。 顾燃暗自腹诽。 四周一静,而后响起连绵不断的窃窃私语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意味不明的目光,好奇、疑惑、不屑……像一个闭环,周而復始。 顾燃觉得自己在被一群猹围观,但不可否认,冷予寒的话令他心情有所缓和。 对方显然还有其他要说的话,顾燃抢先开口,他可不想主动送上门成为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起走过去吗?」 「走?」 冷予寒为难地看了眼身后的跑车,说实话他也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类型,但老冷的《霸总追人七十二层套路》和网友回答里都说了,越拉风越容易成功,所以他才连忙安排助理去提车。 为什么顾燃的反应和他们描述的都不一样,既没有直接扑到他身上,又没有矜持地拒绝。 难道……还不够拉风? 冷予寒琢磨着,准备今晚就让助理去安排,把最近刚出的车型都提回来。 他一辆辆试,不信找不到顾燃喜欢的。 顾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瞥了眼一旁的跑车,解释道:「吃饭的地方很近,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十分钟还是四捨五入过的,开车去,着实挺有病,顾燃想了想,还是没把这话直接说出去,怕一不小心打击到某位高端精英人士的世界观。 冷予寒思忖了下,又发现了一个崭新的角度。 「如果你想约我,直说就好。」 「?」 顾燃看着冷予寒瞬间变了张脸,意气风发地站在他身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冷予寒疑惑道:「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散步过去吗?」 顾燃:「……」 冷予寒抬手看了下表,说:「也许路上我们还可以联络一下感情。」 顾燃:「……」 喉咙有些发痒,顾燃掏出口罩戴上,薄薄的口罩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不该试图以常人的思维来理解冷予寒的,他怎么总会忘记。 两人并肩往前走,四周的工作人员自觉离远,给他们留出了。 刚下过雨,天气还有些凉,冷予寒为了风度翩翩,西装皮鞋精緻得像要去参加晚宴,和四周惨澹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顾燃暗道一声「傻子」,开口问道:「我不是你的心血来潮,然后呢?」 虽然之前打断了他的表述,但顾燃并非不好奇这句话的下文。 那句话是脱口而出,冷予寒酝酿了下,试着组织好语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对你不是三分钟热度,我说不清为什么,总之你很吸引我。」 顾燃感觉喉咙又痒了,干干的,想咳又咳不出来,像梗着片羽毛。 不咳出来是别别扭扭的难受,下死劲咳出来是呕心沥血的难受。 都不舒坦。 他穿着宽松外套,手插在口袋里像个大学生,沉静而内敛。 闷闷的声音流淌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该是戏嚯调侃,却因此多了分落寞的味道:「不知这一回,我对冷总的吸引会不会超过九分钟的热度。」 冷予寒摸不准这话的意思,只能揣度出顾燃不怎么开心,他不明白,不明白顾燃想表达什么,也理解不了顾燃的心情。 像一种十分荒唐又矫情的说法,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远隔天边。 顾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定好的吃饭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可以松松快快地赶过去。 他不是个悲观的人,这两天的低落已经够本了,他心里有个阈值,再多就过了。 「冷总。」顾燃停下脚步,露出的眼睛蕴着沉沉的光,「冷予寒,我很难追的。」 冷予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顾燃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按照冷予寒的想法,自己拒绝了他的包养和约炮,怕是早已落了个油盐不进的印象,大概着实有够难追。 稀奇,这一回他竟然能对冷予寒感同身受了,虽然不知是好是坏。 「因为是你,所以我很难追。」 顾燃的音色很好,低醇性感,是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完美。 远远能看见提前到的许多和闻惕,顾燃回应似的挥了挥手,收回胳膊时忍不住拍了拍身旁呆愣住的人,毫不客气地将冷予寒的髮型拍塌了。 髮胶的手感略硬,不如蓬松暄软的头髮手感好,顾燃搓了搓手指,心里有些遗憾,在切诺斯那晚忘了揉一揉这人的头髮了。 第21页 「如果冷总想放弃,趁早吧,免得——」 冷予寒打断他的话:「我不放弃。」 「放弃」这个字眼,无论是什么领域,都不适合形容冷予寒,他骨子里也是争强好胜的基因,不然冷氏集团也不会有今天的发展。 当然不悦不仅出于这个因素,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将放弃和顾燃扯在一起,他接受不了。 冷予寒在无意中拿回主动权,这时候才显出一点比顾燃大的沉着,他不悦道:「顾燃,我可以理解你不相信我,但我不能接受你质疑我。」 顾燃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冷予寒又极为郑重地补充了一句:「尤其是质疑我的感情。」 凭什么不能质疑,才认识不到七十二小时,能有多深的感情? 然而顾燃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冷予寒说完就先迈步离开了。 男人的背影融入傍晚的橘色暖光,在长街的石头上拉出一条萧索的影子,像一条延伸不断的线,从天边勾勒到眼前。 顾燃抿了抿唇,抬脚踩到那条线上,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人,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 那条光线仿佛穿透了时空的枷锁,将他们连接起来。 顾燃盯着那条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是他在等着冷予寒,直到那句质疑入耳,方才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他以他的揣度,否定了冷予寒的尝试,先入为主的想法是固执己见,说到底也不公平。 所以,燃哥真的回来了吗? 竖店位于k市郊区,附近最大的饭店就是「品香居」,这饭店老闆挺有意思,是个妙人。 饭店装潢别具一格,处处透露出雅致的气息,与切诺斯大抵是两个极端。 顾燃心里惦记着事,淡淡地和许多等人颔首示意。 剧组人多,分了两个包间,一个名叫「沉鱼落雁」,一个名叫「闭月羞花」,许多协同主演们,外加一个冷予寒,组成了「闭月羞花」。 看出顾燃不太有精神,闻惕特意跟老闆要了两瓶果酒,度数低得可以忽略不计,悄悄塞给顾燃。 这种场合免不了推杯换盏,顾燃处处周到,必然不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拒绝别人的敬酒,闻惕心细,提前为他做了准备。 顾燃感激一笑,低声跟闻惕道谢。 闻惕当他是小辈,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顺势问道:「你从来都不太爱参与这种场合,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这话若是换别人来问,定是掺着什么杂七杂八的意思,但闻惕不会。 顾燃心里明白,握着果酒的手摩挲了两下,笑道:「馋了。」 这回答出乎闻惕意料,看遍世事通晓人情的大导演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解。 馋了,馋什么了? 就在此时,同桌一个演员突然站起身,面朝顾燃的方向,还夸张地鞠了个躬:「燃哥,我叫严源,请多多关照。」 顾燃眸中划过诧异,抬眼瞧了瞧,确认自己和严源并不认识。 第二个单元剧用的是和第一个不同的演员,这还没两天,大傢伙都不太熟悉,但也不至于没一点印象。 这是个新人。 许多其实很少用新人,当初《一抔雪》用顾燃的时候是个尝试,颇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这部戏是许多奔着拿奖去的,肯定不会像当初那样轻易尝试。 顾燃不动声色压下心里的疑惑,握着果酒朝严源点点头,笑着回道:「多多关照。」 他喝了口酒,刚想和闻惕打听一下,就听见严源的话:「燃哥是我努力的目标,虽然不能像燃哥一样被那么多人护着,但我不会放弃的。」 严源长了张娃娃脸,一笑起来很甜,连声音都软软的。 纵是再软,顾燃仍觉得自己冷不防被钉子扎着了,他脸上笑意淡了,倒是抬起头多看了严源几眼。 这一桌子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能混到这份上,全是人精。 闻惕和许多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他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严源身份有些特殊,接不好就会得罪人。 「他值得。」 冷淡正经的声音打破胶着的氛围,冷予寒背嵴挺拔,不急不忙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杯子里的茶水清亮。 严源扯出一丝笑:「冷总,我——」 冷予寒打断他的话,将顾燃的果酒换成了茶,眼皮不抬,道:「顾燃值得被人护着。」 「护着?两年了,我头一回听人这么说。」 包间门突然被推开,黄丽莎白姗姗来迟,一米八的个头站在门口,对着严源笑了下:「凡事都得看配不配,燃哥就是配,你说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燃哥就是配,你说对不对? 第12章 隔着一堵墙,从「沉鱼落雁」里传出一阵阵笑声,「闭月羞花」里活像真坐了一群羞花,娇滴滴的没人开口。 黄丽莎白常常是笑模样,他比顾燃混这个圈子早得多,人脉也广,不输于许多闻惕等人。 可以说顾燃能有今天,少不了他的功劳。 严源的事,黄丽莎白也是刚知道不久,还没来得及告诉顾燃。 谁知道他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人就找上门来了,以为顾燃性格好,绵里藏针使软钉子。 严源略有些侷促,黄丽莎白在圈子里还有个诨号,叫「大黄疯」。 第22页 疯子的疯。 桌上其他演员乐得看戏,都不作声,最后还是闻惕开口打了圆场:「配啊,怎么不配,咱们顾影帝可是《刀锋》的活招牌,那是小太阳岑已。」 《刀锋》主角岑已,在第一个单元剧中的一张剧照,被网友戏称为小太阳。 黄丽莎白还没出气,顾燃朝他摇摇头,睨着手里的热茶,笑了下:「闻导也是老冲浪人了。」 饭桌上的一场风波,就这样湮灭在他的笑声中。 顾燃左边是冷予寒,右边是闻惕,黄丽莎白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顾燃,在空余座位上坐下。 他坐下后又暗暗打量着冷予寒,其实在严源说话时他就到了,如果不是冷予寒插了句嘴,他会直接逮着严源怼回去的,但冷予寒会那样做也出乎他的意料。 黄丽莎白想起切诺斯那个吻,暗暗嘆了口气,凭他对顾燃的了解,现在这样的情形,也许更好一些。 起码那个口口声声包养约炮的人,在关键时刻知道出言维护。 黄丽莎白饮下一口酒,抿却了仇与怨,独自体会着家养的白菜被猪拱的悲伤。 或许也可能是家养的猪被白菜拐了?! 袋子里装的是诊疗报告,顾燃一年会体检两次,诊疗报告都是他亲自去拿,这次提前进组抽不开身,才拜託黄丽莎白去拿。 顾燃往袋子里瞥了眼,密封袋严严实实,没有打开过,旁边还有两盒药。 冷予寒见他不动作,挪了挪凳子凑过来,问道:「不喜欢茶?」 刚才给顾燃换了热茶,他一口没喝。 「没有。」 那两盒药…… 顾燃抓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明显的心不在焉。 冷予寒拧了下眉,突然伸手。 「刺啦——」 凳子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屋内一静,闻惕看过来:「怎么了?」 冷予寒不着痕迹地扫过顾燃,平静道:「东西掉了。」 冷予寒弯腰捡起袋子,脑海中划过一点东西,转瞬就消失不见了,他把袋子挂在顾燃的椅背上。 顾燃恍然回神,道:「抱歉。」 「没事,是我没打招唿。」 冷予寒说完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遵从内心,握住顾燃的左手摊开,只见那掌心已经捏出了印子,指甲印出几道红痕。 顾燃长出一口气,右手抚过眉骨,心里平白生出些恼意,刚才是他情绪过激了。 冷予寒突然从他手中抽出袋子,他下意识就反手挣扎了。 掌心一阵湿热的感觉,顾燃抬起头,看见冷予寒正低头往他手上吹气。 男人修剪整齐的头髮在灯光下显出一片沉黑,露出的耳朵小巧白皙,低眉顺眼的模样像一只软乎乎的兔子。 手心有些烫,四周的谈话声渐渐降低,顾燃蜷了蜷指尖,把手抽回来:「谢谢,没事了。」 他坐正了些,正好与冷予寒的视线错开。 冷予寒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不需要和我说谢谢。」 有的谢谢是礼貌,有的谢谢是疏离,他分辨不出顾燃是哪一种居多,但没差别,这话都是不够亲密的表现。 心里莫名不喜欢这种回答,仿佛他们生来就不该有亲密以外的距离。 顾燃浑身一僵,勐地抬头看向冷予寒,眸子里是明显的惊诧,但被他看着的人碰巧转过了身,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冷予寒拿走先前递给顾燃的茶,倒在汤碗里,又慢条斯理地重换了杯茶。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气派,真正的之子,即使是为别人换一杯茶水,也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温柔又吸引人的画。 直到热茶递到面前,顾燃方才回神,险些没抑制住回一句「谢谢」。 嗓子又干又痒,顾燃抿了口茶水,缓解了些许。 他刚放下杯子,口袋里手机就震动不停。 顾燃不喜欢一惊一乍的铃声,平日里手机常开着震动,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出熟悉的名字。 隔着一个几个人,顾燃抬头看去,和黄丽莎白对上视线,对方指了指手机。 尚哥:少喝点茶。 尚哥:给你拿了感冒药,在袋子里。 尚哥:吃完饭记得吃药。 顾燃提着的心现在才放下,长指微动,回了个「嗯」。 「品香居」是竖店附近最大的饭店,老闆时常接待娱乐圈各种大腕,对《刀锋》剧组要来聚餐早有所准备。 上菜时,老闆跟着服务员一同过来,亲自敲了敲门,问方不方便吃完饭合个影。 这是「品香居」一贯的做法,老闆性格好,为人大气,很少被拒绝。 《刀锋》不是秘密拍摄,许多和闻惕都没意见,和老闆说吃完饭再拍。 菜上得差不多了,老闆又叫人送过来一份手工糕点,算作一个心意,有来有往,成年人的世界体面又客气。 那糕点是店内刚出的,依照古法制作的,还没上菜单,本来是店里用来做试吃的,正好给两个包间各送了一份。 顾燃这时候才缓和下心绪,他没听黄丽莎白的嘱咐,喝了满满一杯热茶,身上都暖和过来了。 包间里用的圆桌,糕点正好转到他面前,小点心精巧,捏成桃花形状,薄红色,带点淡淡的花香。 第23页 顾燃来了兴致,一晚上没怎么动筷子,这回破天荒多夹了两块,整整齐齐地码在小碟子里。 巴掌大的白瓷碟子,边缘一圈青花纹样,两块小糕点相对摆着,像小姑娘细心布置的下午茶。 冷予寒默不作声地观察顾燃,暗暗记下他喜欢吃甜食,追人的回答里说了,要尽量贴合被追求者的喜好,投其所好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远在冷氏集团的助理打了个喷嚏,任他想破脑袋怕是也猜不出来自己原本会被安排两项八竿子打不着的任务:提车,买甜点。 第二个任务在顾燃把碟子推到冷予寒面前时宣告取消,冷予寒歪了歪头,素来灵光的脑袋有点跟不上顾燃的思路。 半晌,冷予寒挑了挑眉:「想我餵你?」 顾燃似笑非笑道:「餵你自己。」 粉嫩的小糕点令人食指大动,冷予寒脸侧泛起薄红:「然后再餵你?」 顾燃:「?」 直到冷予寒咬着一个糕点看过来,顾燃方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切诺斯的甜牛奶,品香居的小糕点。 他说的喂,是那种餵。 顾燃轻咳出声,想移开视线又捨不得冷予寒脸上的绯意,那比桃花酥还诱人的红。 他故作自然地拿过茶杯,到嘴边时才发现茶水刚才就被他喝完了,还好那杯子是碟子同款的白瓷,要是玻璃杯就出丑了。 顾燃如此安慰自己,然而安慰作用不过三秒。 「不是喝完了吗?」 冷予寒语带疑惑,在顾燃僵住的视线中拿过他手中的茶杯,动作自然地续了杯茶。 热度透过薄薄的杯壁传到指尖,是正好不烫手的温度。 顾燃双手交叠在一起,捧着茶杯,问道:「端茶递水是兴趣爱好,还是追人专属?」 「都不是。」冷予寒拈起第二块糕点,目光从顾燃的唇上掠过,「亲吻是兴趣爱好,还是品尝甜食的专属行为?」 顾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学着他的回答:「都不是。」 冷予寒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很久之前的问题再次被提起,相比于上一次被轻易岔开,这回的冷予寒要强势得多。 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像谈判时拿下几个百分点的胜券在握。 顾燃心中轻嘆,临了才耍赖回了一句:「我先问的。」 这话一出,主动权就相当于转移给了冷予寒,某总裁心下瞭然,嘴角绷不住泄出一丝笑,鱼儿上钩了。 他从来都乐意回答顾燃的问题,如果在和盘托出之余,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答案,那自然是更好的。 小顾影帝装得游刃有余,再怎么样也抵不过在商场浸透了骨髓的冷予寒,简简单单的一招就被套了进去。 冷予寒将咬了一口的糕点放回碟子,拿纸巾把手指上的糕点渣擦掉,这番动作的几秒之间,就把过分激动的心态压下来了。 顾燃终究不能和企划案划等号,面对上千万的流动资金盘都没其他反应,在一朝套路到顾燃的真心话之后,他竟然会兴奋成这样。 心如擂鼓,肾上腺素飙升。 冷予寒点了点顾燃手中的茶杯,「一不小心」点上了握着茶杯的手,修长指节的虎口之上。 「我给你倒茶,是不想让你喝酒。」冷予寒压低声音,笑吟吟地反问,「我倒的茶,这屋子里的人,谁敢让你放下?」 看钱下菜,整个屋子里都不是小人物,但能掌握绝对话语权的,也不过一个人。 谁都不想和钱过不去,更不必说冷予寒除了贊助商身份以外,还有一整个冷氏集团,若是招惹上,那就不仅仅是娱乐圈的事了。 顾燃虎口酥麻,叫这番回答把整颗心揉得稀软。 凡事都怕有意义,一旦有了意义,再简单的行为都会变得更加特殊起来。 剩下的不必再问,至于为什么,他能猜到。 顾燃觉出点甜意,看着茶杯都觉得清秀异常。 「到你了,你还没回答我。」冷予寒催促道。 顾燃没作声,这本就是他有意促成的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承诺过回答。 本想欺负一下冷予寒,可是对方的回答实在太过可爱,让他有些捨不得了。 眼前这个是小傻子,一无所知的那种。 所以顾燃选择诚实作答。 第13章 「那是你的专属。」 顾燃无意识地揉着手心,那里的红印已经看不太清了,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冷予寒微怔,冷淡的眉眼揉碎了漠然,显得有点呆愣,像一只被揪住了耳朵的兔子。 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机械地拈起咬了一口的糕点往嘴里塞, 「那是冷予寒专属。」 两厢对比之下的快意,顾燃拇指搓了下中指第一指节和第二指节中间的骨头,突然涌上一股想吸菸的感觉。 对一种东西产生瘾时,如果想克制,通常可以用另一种瘾去解。 类似于新欢取代旧爱。 简单的转移视线也无法做到,便只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承认有些事,重复多少次都不会习惯。 顾燃灌了口茶水,直到舌尖品出些许苦涩的味道,方才回了神。 又恢復成初见那晚吊儿郎当的模样,刨去悲怆仓惶,独独留下一点点风流笑意,说两句便能动手动脚调戏人的状态。 第24页 他自个儿的不好意思消磨得快,如今瞅着冷予寒赧然的模样,越发想逗上一逗。 性子恶劣实锤了。 顾燃眼角盪开笑弧:「从来都是你的专属,听着有什么想法?」 这是总藏在温和表皮下的性格,如今露出一点,像冰山一角。 冷予寒咽下糕点,连吃两块也觉得有些腻,他是个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以前从不接触甜腻腻的玩意儿,吃完了才觉出不对劲,忙灌了两口茶。 这次的动作少了些许豪门精英的风范,有点狼狈的味道。 没听到回答,顾燃越发嘚瑟起来,那点不捨得欺负人的不捨得已经用完了,如今只剩下欺负的念头。 他追问道:「不说说吗?冷总?」 以前的「冷总」听起来都是疏离客套的,又或者有淡淡的嘲讽,如今这句却是满满的戏嚯。 不要脸的四捨五入一下,就是打情骂俏了。 但冷予寒不懂。 他在这方面就是一窍不通,薛丁格的迟钝。 「说什么?」 冷予寒喝完了茶水,还觉得消化不了那句专属带来的冲击,拿了桌上的酒就往嘴里倒。 果酒,不醉人,些微的甜。 嗯,顾燃先前喝过的那瓶。 车轱辘话又轱辘回来了。 顾燃眉眼间染了笑,视线在果酒上打了个转,改车易辙,把问题明明白白又摆出来:「请冷总简单说一下,听见冷予寒专属之后是什么感受。」 记者提问的精髓,都叫顾影帝学去了,模仿起来有鼻子有眼的。 还差个话筒,顾燃心里只觉好笑,拿着手机往冷予寒面前一怼:「请冷总配合。」 冷予寒发誓,这是他遇见的最不专业的记者,连基本的眼色都不会看。 但他无法拒绝这个採访,无奈道:「感觉你很有眼光,除此之外,如果能尽快答应追求者就更好了。」 顾燃挑了挑眉:「更好?」 冷予寒不吝夸奖:「无限趋近于完美的更好。」 「世事还是有点缺憾才好。」 顾燃摁亮手机屏幕,接着又摁灭,片刻后勾起唇角:「如果轻易得到手,总不会太珍惜,冷总说对不对?」 冷予寒闭上嘴,他本想否认,但可悲的是潜意识里也认为这话是对的。 他是主张承诺无用的实践主义者,许是言辞的苍白让他此时莫名心慌,无法拥有否认的底气。 他会珍惜顾燃吗? 冷予寒觉得果酒过于甜了,此时他想要一点能刺激喉咙的烧刀子,烈酒才够。 相较于桌上其他人,两个人挨得比较近,在旁人眼里跟说了一晚上小话没区别。 为避免出现负面新闻,闻惕想了下,主动拉着顾燃加入话题,至于冷予寒,大佛不需要屈尊迎合他们。 「顾燃一晚上不太有精神,身体还不舒服?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 这话不仅是针对昨天黄丽莎白的解释,还是为了将顾燃的反常合理化,《刀锋》是他和许多的心血,换言之,饰演岑已的顾燃就是重中之重。 顾燃清楚这一点,也明白自己今日过于反常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出现什么「抱大腿」、「耍大牌」的新闻就不好了。 既然闻惕已经找好了理由,那他没必要反驳:「还好,已经买了药。」 「你生病了?」 冷予寒突然出声,说完才反应过来,视线转移到顾燃椅背上挂的袋子。 怪不得他觉得有些眼熟,那正是k市一家私人医院的独家袋子,那医院是出了名的专业性强,他们家老冷定时去医院调理身体,每次拿回来的就是这种袋子。 顾燃侧过身,挡住他的视线:「小感冒,最近气温有点低。」 闻惕拍了拍顾燃的肩,说:「多注意身体,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等你到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健康有多重要了。」 顾燃莞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闻惕哈哈大笑:「说的没错。」 谈话热络起来,唯独冷予寒沉默不语,余光瞥向顾燃身后的袋子。 这里离市里不近,小感冒用得着去这种专业性强的私人医院开药? 顾燃这边聊得热络,对面就不那么和睦了。 黄丽莎白的座位离严源很近,中间就隔着一个人,大黄疯喝了点酒忍不住上头的劲儿,冷飕飕的眼神跟刮小刀似的戳上严源,将人从上到下剐了个遍。 「严少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来娱乐圈闹什么妖风?」 这话属实不客气,能看出大黄疯开始疯了。 k市上流圈子里,豪门家族相互依存相互掣肘,除了冷氏厉氏,跟厉氏结了亲的严氏要稍微逊色一点,但也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严源和厉氏如今的掌权人厉川是表兄弟,这也是他能让厉川把自己塞进《刀锋》的原因。 严源是个小纨绔性子,说仗势欺人倒也算不上,就属于欺软怕硬那种,欠嗖嗖的一人,脸招人喜欢,性子招人膈应。 跟缺心眼似的,不然也不可能当众去下顾燃的面子。 黄丽莎白多护短啊,那顾燃就是他的崽,崽被欺负了,他指定得帮着欺负回去。 尤其严源这欠不啦叽的性格,正好是他最讨厌的那种。 严源对黄丽莎白有所耳闻,说起来还有点渊源,他在进《刀锋》剧组之前,厉川特地嘱咐过他离这人远些,能别挨着就别挨着。 第25页 严源从小最怕表哥厉川,对于厉川的话,都是当圣旨来听的,自然不敢真和黄丽莎白对上。 他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捏着鼻子哼唧道:「我来娱乐圈追梦。」 「呦,追梦少年。」 黄丽莎白嗤笑一声,将一杯酒放在桌台上,转了把桌子,让酒稳稳噹噹地停在严源面前。 严源瞟了眼酒,强装镇定,问道:「黄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追梦少年不知道水深水浅,我帮你适应一下,免得哪天厉川得去海里捞你。」黄丽莎白抬了抬下巴,「严少,承蒙你叫我一声哥,我就请你喝杯酒。」 严源狐朋狗友一堆,除了在厉川面前怂过,还是头一回被逼到这份上。 黄丽莎白眯着眼,表情有些阴骛:「严少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夹在两人中间的演员打着哈哈,找了个藉口就跑卫生间躲着去了,留下两人直接针尖对麦芒似的对上眼,拿着那杯酒较劲。 卫生间里,水声哗哗作响,那演员倚着门站着,理也没理开着的水龙头,拿出手机发消息。 品香居的酒,最具特色的就是清醇干冽那种,看着跟白水似的,入口火辣辣的,烧得喉管痛,后劲也大。 一次性灌一杯,是上赶着找死。 黄丽莎白清楚这事,在竖店混多少年了的人。 严源不知道这事,事实上竖店他都是第一次来,个小纨绔不知怎么对娱乐圈有了兴趣,做着自己一定能火的梦,那就是天降神人,能吊打顾影帝,脚踩众演员。 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等黄丽莎白要开口的时候,那一杯酒已经被严源灌下去,小少爷扭曲着一张脸,绷着不想掉面儿,磕磕绊绊地问:「黄,黄哥,面子给你了成不?」 说完这句,严源就往旁边栽倒。 黄丽莎白迷迷煳煳的微醺都让他给吓没了,连忙伸手接着人,都顾不得酒杯筷子碰的碰撞的撞,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顾燃隔着桌子看来,復又默默垂下眼皮,两只手长指交错,松了松发僵的指骨。 许多和闻惕见状变了脸色,黄丽莎白抢在他们开口之前,解释道:「喝酒喝急了,我先送他回酒店。」 他说完看向顾燃,视线在冷予寒身上扫过:「燃哥,我等下来接你?」 顾燃看了眼严源的状态,轻笑:「我没喝酒,可以自己回去。」 黄丽莎白还想说什么,冷予寒突然插嘴,道:「我陪你。」 许是发现自己这话有歧义,他又多说了几个字:「我陪顾燃回去。」 他这话一出口,就多了那么点暧昧的色彩,一屋子人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顾燃笑着睨了冷予寒一眼,老神在在地说:「有劳冷总。」 醉得迷迷煳煳的严源突然从黄丽莎白怀里抬起头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回去就几分钟的路,幼儿园小孩子吗,还手拉手一起走?」 幼儿园的小顾同学和小冷同学对视一眼,继而看向严源。 黄丽莎白受到波及,被两道死亡视线扫射,后背一阵冷意,他一把捂住严源的嘴,不让这人继续嚷嚷。 闻惕抚掌大笑:「小同学好啊,年轻,顾燃和冷总都是小同学,不像我和许导,半截黄土埋身子的老东西了。」 许多脸一黑:「你自己黄土埋着吧,我还年轻。」 一桌子人笑着附和,趁此机会,黄丽莎白迅速拖着严源离开了。 顾燃想着想着突然笑开了,戏嚯道:「小冷同学?」 冷予寒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不甘示弱道:「小顾同学有什么事?」 顾燃沉吟片刻,问道:「别的小朋友都回家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第14章 冷予寒心尖一抖,顾燃明明没有做出什么特别招人疼的事,可他一听这话就有点难受。 他抿了抿唇,认真地说:「我来接你了。」 灯光在酒杯上打下一道道光痕,折射的光交错,看起来像是不真实的虚幻。 耳边的一切都远去了,只留下一点寡淡的阴翳,海潮迭起的声音与唿喊声交织出一层层声浪,淹没了船只。 「你怎么了?」 冷予寒抬起手在顾燃眼前晃了晃。 顾燃恍然回神,他向后倚去,挂在椅背上的袋子掉下去,诊疗报告和药一块掉出来。 「我没事。」顾燃弯腰捡起袋子,把东西收好,「刚走神了。」 原本的话题不了了之。 酒足饭饱,品香居的老闆抱着摄影机过来敲门:「方便吗?」 许多本来就没想拒绝,现下看到他手里抱的东西,眼睛一亮:「方便方便。」 那是专业级别的摄影机,许多空闲时喜欢摄影,常扛着机器往大山里钻,对摄影方面了解也不少。 老闆嘴一咧,笑了起来:「方便就好。」 他在包间里扫视一圈,看到顾燃和冷予寒时,眸中划过惊艷,赞嘆道:「这包间今儿个可算应了名了。」 「闭月羞花」。 虽说是形容女子的,但美人不分性别。 许多上前一步,看着老闆手里抱的摄影机,兴奋不已:「这个牌子少见啊。」 他想上手摸摸,又觉得这样太过失礼,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老闆是玲珑心思,大大方方把机器往他面前一递:「我老婆。」 第26页 许多眼含热泪,吞了吞口水:「你老婆真不错,我喜欢。」 冷予寒浑身一震,看向许多的眸色幽深。 这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顾燃失笑:「许导喜欢摄影,他们搞艺术的都喜欢这样说,拿机器当老婆当命。」 冷予寒恍然大悟,忽而问道:「你呢?」 顾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了指自己:「我?」 冷予寒从小听老冷的教诲,少说话,保持高冷严肃的形象,才能镇得住场子,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说话越来越简略。 旁人听不明白,他不屑于解释,助理听不明白指令,他会拧着眉屈尊提点两个字,也就面对顾燃的时候像个正常人,还会思索着要不要委婉一点。 虽然他的委婉并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委婉。 「你拿什么当老婆当命?」 冷予寒问完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顾燃似乎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的性向。 顾影帝从没爆出过绯闻,性向成谜,献殷勤的男男女女都有,但没有一个人成功,也因此,不少人说顾燃性冷淡。 哪有什么性冷淡,不过是因为不行。 冷予寒幽幽地嘆了口气,觉得自己明白了顾燃不表示性向的原因,他本想给顾燃推荐一下男科医院,现在又忽然不想那么做了。 顾燃对自己的态度很特别,起码他们两个有了肌肤之亲,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顾燃因为身体隐疾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他。 万一是这样,如果顾燃行了,去找女人谈恋爱怎么办? 还没把人追到手,冷予寒就思索着怎么把人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了,虽然不让进行强制爱,但他也想给顾燃和强制爱同等的重视。 老冷的说服课要安排上,男媳妇也得安排上,他要顾燃光明正大地进他冷家的门。 生是他冷予寒的男媳妇,死是他冷予寒的鬼男媳妇。 顾燃想了下,觉得自己也算半个搞艺术的,拿什么当老婆当命……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兀自沉思的冷予寒,舔了舔唇。 「我还年轻,不着急这个。」 冷予寒郑重道:「你永远年轻,永远十八岁。」 顾燃:「?」 冷予寒:「永远都别着急。」 顾燃:「……」 老闆和许多简单聊了两句,面上闪过一抹羞涩,便把「老婆」暂时交给了许多。 只见老闆双手插进口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气势汹汹地来到顾燃面前。 冷予寒眉头一皱,脚步轻盈地插进两人中间。 这老闆不像个好人,西装配花衬衫,领口挂着墨镜,脖子上一条大金鍊子,别突兀地插了支钢笔,脸上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嚣张。 老闆眯着眼,及时剎车,避免自己撞上冷予寒。 这小身板,撞一下该不会醒不过来吧? 顾燃探头过来,还没说话,手就被冷予寒牵住了。 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这人背对着他,是怎么准确无疑地牵住自己手的? 冷予寒一脸深沉,认真地说:「别怕。」 话音刚落,他便转回头,视线紧紧盯着老闆,像极了护犊子的大佬,气场两米八,大有一种你过来我就弄死你的架势。 老闆觉得周身一阵杀气掠过,他后背冷汗直流,插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慢慢收紧。 三秒后,他把手从口袋中拿出。 冷予寒:「???」 顾燃无奈笑道:「您又来了。」 被小心折好的海报慢慢展开,在灯光下显出柔和的光泽,边角和摺痕被细心地抚平,海报上一身军装的男人眉目冷然,把玩着手·枪。 老闆双手把钢笔递上:「燃哥,签名,老规矩。」 说着话,他的视线往冷予寒身上掠过:「燃哥,朋友?」 顾燃就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把冷予寒拉到身侧,不咸不淡地回了个「不是」。 他接过钢笔,在海报上签了个名,又在名字后面画了个小爱心。 品香居老闆是顾燃粉丝,以前顾燃每次来这边吃饭,老闆都会拿海报过来签名。 老规矩就是在名字后边画个爱心。 黄丽莎白之前还说过,说这老闆挺别致,还学着小姑娘家家要爱心。 直到后来黄丽莎白在顾燃超话里看到了同款海报,还有嘚瑟的配文,包括那条炫耀成分居多的动态下引来的各种评论,那叫一个明撕暗秀,那叫一个阴阳怪气,比陈年的绿茶还提神醒脑。 总而言之,他敬品香居老闆是个人才。 老闆捧着海报美滋滋地转身,去拥抱寄存在许多手中的「老婆」,全程再没打扰顾燃,身体力行的演绎了什么叫理智粉。 因为太过理智,还显得顾燃像个签名的工具人。 顾燃用胳膊碰了碰冷予寒的胳膊:「想什么呢?」 后者纠结了一会儿,回道:「那人挺……嚣张。」 字面意义上的嚣张。 品香居的老闆,脸上真的写了「嚣张」两个字。 顾燃笑了下,解释道:「那是纹身贴。」 冷予寒不太能理解这种做法,拧着眉一脸苦大仇深:「他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自己的脑子?」 这话怎么听都是嘲讽的意思,但冷予寒这么说,并没想过那么多弯弯绕绕。 第27页 虽然是挺像骂人的。 顾燃明白他的意思,思索了下,道:「网上有一些很流行的话,实践起来虽然有点不太容易理解,但是那算一种……嗯,潮流吧。」 冷予寒问道:「你经常上网?」 顾燃愣了下:「不算经常。」 冷予寒闷声闷气地说:「我也不是经常,但我不像你能理解那些事。」 没头没尾的话,顾燃却听明白了。 冷予寒整天泡在工作里,因为性格问题,和谁都不熟络,虽然看起来很酷很高冷,但也因此错过了很多东西。 「你这样很好。」顾燃闭了闭眼,「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话,懂你的自然会理解你,不懂你的即使你改变了也不会因此而亲近你,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冷予寒摇摇头:「我不需要他们的亲近。」 「是啊,你不需要,是我想多了。」顾燃笑。 你是冷漠无情的代表人物,即使偶尔会产生一点羡慕,也不会因为这点羡慕去改变自己。 顾燃捏了捏眉心,突然有些怅然。 「你会理解我吗?」 「你不需要——」 「我需要。」冷予寒打断他的话,「我在意你的看法,在意你的话,在意你会不会理解我,在意你亲不亲近我。」 顾燃深深看了他一眼,喉咙痒,心也痒。 冷予寒撞进他的眼里,嘴角上扬:「如果得寸进尺的人是你,那么我想我会很愿意。」 「你真是……别招我了。」 要命,顾燃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所有人一块合了影,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大家纷纷往酒店里走。 顾燃以前从不和剧组住在一起,这次破天荒开了两间房,和黄丽莎白一起跟组。 酒店离竖店不远,走了两步,顾燃突然停下脚步。 夜晚的风有些凉,他拎着袋子,拐进了旁边的24h便利店。 冷予寒不明所以,跟在他后面进去。 便利店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冷予寒没注意,不小心勾到了挂在旁边的透明雨伞,差点把货架子带翻,多亏顾燃及时撑住了。 「小心点。」 顾燃一手拎着袋子,想了想,伸手握住了冷予寒的手腕,嘱咐道:「跟着我。」 他带着冷予寒穿过两排货架,在角落里停下,刚准备松开手,就被握紧了。 顾燃眼中划过诧异,回头看去,正对上贴得很近的冷予寒,能看清对方眼尾淡淡的痣印。 那是一颗很淡很淡的痣,压在眼皮间,如果不是闭上眼,是发现不了的。 顾燃觉得自己的手被捏得生疼,对方应该用了很大的力,如果想挣脱略有些麻烦。 淡淡的果酒香气落在唇角,轻缓而克制。 顾燃的注意力都被那颗颤动的小痣吸引了,没心思想挣脱的事。 一触即分,然后那颗痣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绅士。 绅士的穿着打扮,绅士的风度翩翩,绅士的体面笑意。 绅士的……勾引。 货架上放着小盒子,顾燃随手抓了两盒,牵着冷予寒去结帐,全程未发一言。 便利店的收银机器老旧,半晌才打出发·票,顾燃把东西往兜里一塞,拽着冷予寒离开便利店。 冷予寒:「我看过了,那里是监控死角。」 顾燃眼底暗流涌动,他勾着唇笑,对冷予寒发出了邀请。 第15章 夜风微凉,顾燃觉得身上很烫,那带着果酒气味的吻,点燃了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燥意。 快速奔跑带起的风,有着街头微凉的气息,中和了爬上脸侧的热度。 踢踏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昏黄路灯将影子拉长,从长街头到巷子尾,两个人都没松开手。 不是适合跑步的鞋子,累脚,疼。 却不想停下脚步。 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喘息声才取代快速的脚步声。 他们跑到了竖店,站在跑车旁边。 冷予寒坐惯了办公室,虽然会去健身房训练,但终究不适应这种跑步方式。 手牵手,十分不利于摆臂。 但是……不想松开手。 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仿佛牵了手就是一辈子。 顾燃深唿吸几次,重复了一遍在便利店门口说的话:「去兜风吗?」 他语速很慢,说话时紧紧盯着冷予寒。 那里是监控死角。 死角就能随便亲人吗? 顾燃舔了舔唇,他有点渴,想喝果酒了,甜甜的那种。 冷予寒不知道顾燃在想什么,事实上,他时常跟不上顾燃的思维。 「你想去哪里?」冷予寒说,「不能太远,你明天还要……算了,挑你想去的地方。」 顾燃挑了挑眉:「为什么算了?」 冷予寒不是一个能轻易改变想法的人,这一点从他在切诺斯不放弃地提起约炮合同就能看出来了,所以顾燃很好奇,是什么令他改变了决定。 冷予寒组织了一下语言,选择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解释道:「因为我可以帮你请假,所以远点也没关系。」 确实很委婉了,不过他还是喜欢直白的口吻。 顾燃追问:「请假?」 「如果你想去的地方很远,回来可能会耽误休息时间,明天需要请假。」冷予寒说着说着就笑了,是那种掺着点倨傲的笑,「不过我又突然想到,这不算什么。」 第28页 星星真的很好看,冷予寒带着笑意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 顾燃心口一颤。 「为什么……不算什么?」 我们问出一个问题,有时候并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想从对方口中听到答案。 不是因为答案本身,更多的是因为给出答案的人。 「顾燃,你怎么变笨了?」冷予寒晃了晃被握住的手,轻声道,「不过这样很好,我喜欢你笨一点,会一直问我,因为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把一切都告诉你并不是趁人之危。」 顾燃捏了捏乱动的手:「不是趁人之危?」 冷予寒控制不住笑意:「我给《刀锋》投资,为的就是你,所以请个假而已,谁敢有其他意见?」 资本确实好用,冷氏集团构建的商业帝国是冷冰冰的,却在此时此刻有了意义,冷予寒第一次为自己的商业成就感到骄傲,连过去以及未来的996也变得顺眼不少。 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感应灯亮起,紧接着车灯打出两道亮光。 冷予寒一脸深沉:「好吧,是趁人之危,所以小顾同学,约吗?」 「k市的临江公园,离竖店不远,那里晚上的风景很美,我很喜欢。」 顾燃从冷予寒手中拿过车钥匙,将手上的袋子扔进车里,笑得恣意:「约我很刺激的,小冷同学要试试吗?」 顾燃的驾驶证是年前刚考出来的,平常出行都有司机接送,但他开起车来十分熟练。 今晚只喝了一口果酒,没有度数,不影响开车。 冷予寒坐在副驾驶上,从容不迫的表情在车子拐弯时裂开了。 无他,只怪顾燃的车技太好了,将跑车开出了应有的水准。 大半夜飙车,竖店顾车神。 冷予寒绷着一张脸,咬紧牙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像个没见识的人一样惊唿出声。 安全带系好了,冷予寒默默抓紧车门旁边的扶手。 顾燃余光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弯了唇角,勐地打方向盘,来了个漂亮的漂移转弯。 「啊——」 车子停下后,顾燃绕到另一边,敲了敲车窗,心里觉得好笑,乐呵呵地说:「芝麻开门?」 车门应声而开,冷予寒白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躲开了顾燃要扶他的手。 顾燃也没恼,拿着钥匙锁了车,抬头看向夜空。 车停在公园门口,此时还不到九点,公园里遛弯的人不少,还有节奏感很强的音乐传出。 临江公园名副其实,公园临江而建,江宽几十米,跨江大桥灯光闪烁,像一条披了五彩华光的珠带,将两岸连接起来。 靠近公园这边,沿岸修了木板桥,桥边是及腰高的芦苇丛,没有灯光,神秘幽暗。 冷予寒脸色不太好,还记挂着刚才被惊吓到出声的事,别别扭扭地不搭理顾燃,强撑着脸站在车旁。 顾燃笑开了,和在切诺斯时不同,和在品香居时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笑,像个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那股开心劲儿都要从骨子里飞出来了。 「还生气呢?」 顾燃笑够了,单手插兜,偏头凑到冷予寒面前。 公园门口的路灯昏黄,来往行人交谈声忽远忽近,拉长的影子靠近后纠缠。 顾燃在冷予寒脸上看到一点红意,像西瓜中间那一口的颜色,像草莓熟透后的样子,是未加掩饰的气恼。 「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别气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伴着夜风拂过耳廓,细细勾勒出那里的轮廓,像情人低声呢喃,恶劣行径之后的诱哄。 「我没生气。」冷予寒反驳道,「真的。」 顾燃勾着唇角:「好,你没生气,真的。」 极度不走心的敷衍,惹来的是新一轮的轻哼。 冷予寒无话可说,冷着脸瞪面前的人。 顾燃用肩膀去撞他,笑里掺着坏:「刺不刺激?」 这人就是故意的! 直到进了公园,冷予寒还在气恼,不想搭理顾燃。 一进公园大门,迎面遇见的是一支排列整齐的队伍,烫着梨花卷的婆婆随着音乐摇摆转圈,队伍末尾混入了几个小年轻,边学边笑。 音乐狂放,吵得耳朵疼,冷予寒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加快脚步往前走,等到离广场舞队伍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已经从落在顾燃身后变成领先两三米了。 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冷予寒连忙向四周寻找,刚准备转过身往后看时,就被人从后面抱进怀里了。 熟悉的气息令冷予寒放松下身体,本准备肘击的胳膊也松下劲。 「不怕我是坏人?」 「我格斗学得不错。」 顾燃笑了下,掌心包住冷予寒的肘关节,轻轻捏了捏,道:「谦虚了。」 豪门里出来的大少爷,什么都学过,冷予寒不止格斗不错,擒拿跆拳道都很精通,自保能力很强。 冷予寒试着动了下胳膊,被顾燃使巧劲卸了力。 两个人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拐向旁边,略过长椅,摔到了草地上,草地软绵绵的,不痛。 四周有修剪整齐的绿植带,安在地上的探照灯默默发着光,身后往上有一定的坡度,树枝掩住了来往散步者的视线。 顾燃掏出兜里的小盒子,是在便利店买的东西。 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丢在冷予寒怀里,开始慢条斯理地拆着盒子。 第29页 打火机看不出什么牌子,外壳上有很多划痕,看样子有年头了。 见他打量着打火机,顾燃笑了下,戏嚯道:「挺旧吧,有没有看出来,我是个长情的人?」 冷予寒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抽菸吗?」 顾燃动作一顿,笑着反问:「在切诺斯我抽过烟,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冷予寒小声嘀咕:「我就是知道。」 包装盒拆开,顾燃从里面拿出一根长条状的东西:「点火。」 冷予寒不明所以,依言按下打火机。 火星迸溅,炸出一朵刺啦刺啦的小红花。 是仙女棒。 顾燃把打火机抽出,将点燃的仙女棒塞进冷予寒手里:「礼物。」 说完他又拿出一根仙女棒,借着冷予寒手中的火光点燃。 闪亮的火光映亮了眉眼,在瞳仁中燃起一簇星光。 冷予寒特意做好的髮型,经过一晚上的磋磨已经宣告阵亡,此时大部分都软软地垂下来,只有几根仍坚强地挺立着。 顾燃看得手痒,强迫症迫使他上手把那翘着的呆毛抚平。 一次没成功,又来了一次、两次、三次…… 仙女棒燃到尽头自然熄灭了,又恢復到看不清彼此表情的状态。 冷予寒的声音平静如水:「你在撸狗?」 顾燃失笑,按着他的头狠狠揉了一把:「撸兔子。」 一时缺心眼把自己说成狗的人悔不当初,十分容易就接受了兔子的称谓。 冷予寒手往前一伸,坦然道:「没了。」 顾燃把一盒子仙女棒都给了他:「没玩过?」 冷予寒抽出一根捏在指尖,淡声道:「没。」 他的童年,被各种专业课占满,技能的附加伴随着的是其他方面的缺失,情感与同理心。 无所谓对错,拥有必然要捨弃,只不过拥有什么捨弃什么的选择不是他自己做出的,扪心自问时会有一点点恍惚的不真实感。 顾燃给他点上一根,在火光燃起时说:「都送给你。」 长夜里的一簇焰火,是我送你的礼物。 是心血来潮也是蓄谋已久。 冷予寒凝视着那迸溅出来的火星,问道:「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因为开心。」顾燃向后躺去,胳膊垫在脑袋下面,「今天的小冷同学送了我很好的礼物,我也想回赠你一个。」 冷予寒拧了拧眉,确定自己并没有送顾燃什么东西,但他没有发问,一方面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无趣,一方面怕手中的礼物被收回。 反应他猜不透顾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什么想问我的?」顾燃拉了拉他的衣角,「躺下来。」 冷予寒把剩下的仙女棒放进口袋,随着他躺在草地上:「没有想问的。」 顾燃偏头看他,压抑的声音低沉沙哑:「可我有想问的,冷予寒,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统一回復,不是失忆,还要更狗血一点,欢迎继续猜,有奖问答开启。 全文存稿完成,随榜更新,所以看起来更得比较少,不要抛弃我啊喂! 真空作者给各位小可爱来个胸口碎大石,看看孩子吧! 沧桑点菸 jpg. 第16章 四周的音乐声越来越响,顾燃问完这句话又躺回去了,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也看不出着急,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他问的。 顾燃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他这两天总跟自己较劲,情绪能控制住最好,控制不住就这么着了。 毕竟压着藏着太久了,一旦泄露出一点,就绷不住了。 既想知道答案,又有点怕,怕听到不想听的话。 满打满算的七十二小时不到,如果不是一见钟情,他真的想不出其他解释。 可是他又不想要一见钟情。 顾燃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气,他确实有病。 冷予寒不答反问:「这很重要吗?」 顾燃骤然睁开眼,说:「重要。」 过了一会儿,冷予寒才说:「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实话可能会吓到你,并且有趁人之危的可能性。」 顾燃收紧了手,声音嘶哑:「你说。」 他是沉溺于水中的人,忽然之间发现了一根浮木,本以为要死在烟雨之中,却遇到了一线生机。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顾燃。」冷予寒如是说道,「比你想像中的要早很多,但我也是一见钟情,在切诺斯那晚,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切诺斯那晚,你是故意的吗?」 这个问题问完,顾燃像脱力般塌下肩。 冷予寒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是故意走错房间,但从遇见你以后都是故意的。」 顾燃问道:「对我的所有都是故意的?」 冷予寒说:「能让你记住我的事,全都是我故意的,不过一开始,我确实以为你找我是为了……包养的事。」 他回答完之后,小心翼翼地去看顾燃的脸色,怕包养的事惹恼面前的人。 「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会过气,还想包养我呢?」 顾燃哭笑不得,他事业心不是太强,此时却开始沉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还不够火,要不演完戏上上综艺唱唱歌? 冷予寒抬手挡住了脸,气弱道:「反正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一直在创造遇到你的机会,但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开始。」 第30页 我本想预谋一场邂逅,却被意外打破。 冷予寒打定主意不回答顾燃的问题,直接反问道:「顾燃,你呢,你对我是抱着什么心态,从行为到态度,我从来都猜不透你。」 忽远忽近,忽冷忽热,想触碰却又收回手,想飞蛾扑火却又悬崖勒马。 顾燃眼底涌起暗流,像苦海倾覆,漂浮不定的控诉。 最后把他自己都淹没了。 过了很久,直到冷予寒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顾燃才嘆息道:「冷予寒,你曾在我心上开了一枪。」 从公园走回车旁,无论冷予寒怎么问,顾燃都不肯解释那句话,仿佛他根本没说过一样。 回酒店的路上,顾燃的手机响了一下,他顺手关了音量,提高了车速。 冷予寒左眼跳完右眼跳,说不清是好是坏,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酒店门口围着一群记者,长·枪短炮对着门口,闻惕和许多脸色难看,被围在中间。 网上已经闹开了,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数不清的推送,配图是同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个人紧紧相拥。 两个男人。 冷予寒暂时放弃了从顾燃嘴里问出答案,摆弄着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然后打开了社交平台。 「这是……」 他抬眼看向顾燃,眼里满是惊诧。 顾燃表情平静:「是他们。」 是黄丽莎白和严源。 两个人被拍到了,照片看起来有些怪,严源的脸差不多全被马赛克了,但黄丽莎白的脸却格外清晰,拥抱以上,类似于亲吻。 冷予寒张了张嘴:「他真是1啊。」 顾燃额角一抽,想起在切诺斯两人那稀奇古怪的对话:「不然呢?」 冷予寒自以为十分委婉地问:「你想不想换个经纪人?」 顾燃把手机摁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怕我跟别人发生什么?放心吧,我跟小黄不合适。」 冷予寒固执道:「你怎么知道不合适,黄丽莎白,他是1。」 顾燃不太理解他的话:「我知道他是1。」 两个人坐在车里,车上的灯光柔和,将冷予寒纠结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顾燃隐隐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你赶快住脑,别说话。」 冷予寒认真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了,问道:「你和他做过吗?」 顾燃脸一黑:「……做什么?」 他保证,如果冷予寒敢说出来,他就打爆这傢伙的狗头。 没长脑子的狗头,留着也没用。 「他是1,你跟他做过吗?就是那方面的做,我知道你明白。」冷予寒说完偏开头,隔着窗户看向酒店门口,哼哼唧唧地说,「你坦白告诉我,我不介意。」 顾燃被气笑了,不知是因为冷予寒的无厘头的怀疑,还是因为那句「我不介意」,他不答反问:「冷予寒,我是1,你知道吗?」 我是1,这代表了两个意思,一个关于性取向,一个关于体位。 冷予寒勐地转过身,安全带勒得他差点没上来这口气,他捂着胸口,边咳边问:「咳咳,你不是,咳咳,你不是不行吗?」 顾燃脸一黑:「谁跟你说我不行?」 冷予寒眼神飘忽不定:「你都没有绯闻。」 顾燃打开安全带,俯身过去,一把掐住了冷予寒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头:「我就不能洁身自好?啧,所以你一直以为我不行?如果我不行,你为什么还要追我……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能压了我?」 顾燃恍然大悟,冷予寒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不要自卑的劝慰……所有的事都串起来了。 「冷予寒,你是没脑子吗?」手机屏幕亮起,顾燃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在切诺斯那晚,我就不该放过你,应该直接做得你下不了床!」 这话过于露骨,冷予寒转了转脸:「你别说。」 顾燃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别乱动,说,你还想了什么荒唐的事?」 冷予寒吃痛地「唔」了声:「没,没了。」 手机的屏幕熄灭,然后又开始亮起来。 顾燃松开手,说:「以后再跟你算帐。」 电话是黄丽莎白打来的,顾燃刚按下接听键,手机里就传出一阵尖利的哭声,高亢嘹亮。 没开免提,冷予寒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吓得一激灵:「这是霸王硬上弓了?」 虽然但是,霸王硬上弓也不应该黄丽莎白哭啊。 顾燃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住冷予寒的两颊,然后才问道:「怎么回事?哭什么?」 黄丽莎白的嚎哭声透过手机传出,犹如声波炸弹:「燃哥!」 顾燃把手机拿远了些,过了一会儿,估摸着黄丽莎白嚎完了,才拿回来:「有事说事,不就被拍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上了呢。」 对面一静,过了两秒后黄丽莎白小声问道:「被拍了?」 顾燃:「……」 冷予寒:「?」 黄丽莎白抽噎不停:「燃哥,你怎么知道我被上了?」 顾燃:「……」 冷予寒:「!」 冷予寒拍开顾燃的手,鼓着脸控诉道:「他,他是0!」 顾燃牙疼似的说:「他是0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谁是0?」黄丽莎白止住哭嚎,「燃哥,谁在你旁边,哪个狗男人?」 第31页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软糯的委屈声:「狗男人?你竟然给狗男人打电话?」 紧接着是黄丽莎白的声音:「你给老子滚一边去,别逼我剁了你那玩意儿。」 「你这是拔吊无情,不对,是用完就丢!」 …… 顾燃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无奈地说:「我和他真没关系,他是0也没关系。」 冷予寒愣了下,仍是不作声。 顾燃伏在方向盘上,眉眼间夹着笑,语气戏嚯:「我的心天地可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别人是0是1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但你是0是1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冷予寒脸一红:「谁跟你脱不了干系?」 顾燃斜了他一眼:「你说谁?」 「哼。」冷予寒瓮声瓮气地说,「你不是说,我在你心上开了一枪吗?」 车内静下来。 冷予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想解释一下,张了张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顾燃的笑声很轻,像一阵抓不住的风,他说:「宝贝儿,我不介意你套我的话,但是这件事,你撒娇耍赖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你的,起码现在不会。」 你见过那种说话说一半的人吗?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冷予寒从来没有对一件事产生过强烈的好奇,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好奇一件事。 ——除了顾燃。 冷予寒闷声道:「谁撒娇耍赖了!」 他说完话看着车窗,神色复杂,顾燃带给了他太多新奇的感觉。 好的,坏的。 酒店门口的记者被打发走了,又过了一会儿,顾燃和冷予寒才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 顾燃的房间是提前订的,和黄丽莎白一起,挨着剧组其他人,冷予寒的房间是后来订的,两人不在一个楼层。 冷予寒的房间在上面,到顾燃的楼层时,他跟着一块出了电梯。 顾燃余光看到身后的小尾巴,笑了下,直到走到房间门口才停住脚步:「夜深了,就不留你了?」 冷予寒抿了抿唇:「晚安。」 顾燃摸出房卡,看着身边站着不动的人:「还有事?」 冷予寒眼观鼻鼻观心:「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滴——」 顾燃打开房门,冷予寒仍没动弹,大有一种顾燃不说晚安就不离开的架势。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黏煳啊。」顾燃小声嘀咕。 冷予寒:「你刚才说什么?」 顾燃摇摇头:「没什么,说晚安来着。」 冷予寒盯着顾燃搭在房门上的手。 顾燃嘆了口气:「小可怜,你就不能诚实点吗?」 冷予寒:「?」 顾燃吊儿郎当地笑,活似个妖孽:「说你怕黑,要燃哥哥陪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实不相瞒,我也怕黑。 我看到有小可爱猜催眠,这个答案好清奇,但是不对,嘻嘻~ 我不能剧透,捂住嘴! 第17章 顾燃走进房间,撑着门和门口的人对视。 他问:「小可怜,学会了吗?」 冷予寒怔了一下:「我不是小可怜,我也不怕黑。」 哦,这就是没学会……不想学的意思。 顾燃耸耸肩,作势要关上门,却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挡住了。 他不悦地拧起眉,若不是他收手快,冷予寒的胳膊今晚就要废在这门上了。 「你没长脑子吗?」 顾燃表情难看,拽过冷予寒的胳膊,把袖子往上翻,动作粗暴。 虽然他及时卸了力,但不确定门没有夹到冷予寒。 「没碰到,别担心。」冷予寒甚至笑了下。 顾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紧走吧,我要关门。」 冷予寒把袖子放下,得寸进尺地往上迈了一步,让半个身体卡在门中间,耍赖似的说:「不走。」 顾燃把房卡往卡槽一插,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抱着胳膊倚着墙,看着堵在门口的人:「不是学不会吗?」 冷予寒这次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掩着唇咳了两声:「没有学不会。」 顾燃挑了挑眉:「?」 冷予寒反手把门关上,说:「我比你大。」 他比顾燃大一岁,怎么能叫燃哥哥,冷予寒不自在地拽了拽袖子。 「比我大?」顾燃视线往下一扫,笑得又痞又坏,「你确定自己比我大?」 冷予寒一脸茫然:「确定。」 门都关上了,人也进来了,多说什么都是矫情。 顾燃往旁边走了两步,抬手推开浴室的玻璃门,朝冷予寒歪了歪头:「比比?」 冷予寒:「!!!」 顾燃脱了外套,把衣服往门把手上一挂,只着一件t恤衫。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笑得张扬:「来比比吗?」 活像个不要脸的流氓。 冷予寒老脸一红,虎躯一震,脚步一飘。 直接熘进了房间里,声音随之传出:「我去倒杯水喝,你赶紧洗澡吧。」 顾燃啧啧出声:「胆小。」 他把衣服脱下,打开热水泡了个澡,身上的乏劲儿解了,泡得太舒服了,以至于出来时有点迷煳。 房间里的灯被调成了低一档的亮度,顾燃拿着毛巾擦头髮,往床边走去。 第32页 冷予寒坐在床头,正低着头看手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不等顾燃说话就蹿进了浴室:「我也要洗个澡。」 顾燃哑然失笑:「洗你的,跑这么快是怕我把你赶出去吗?」 冷予寒没作声,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充做答案。 顾燃把头髮擦到半干,他不喜欢用吹风机,嫌麻烦。 黄丽莎白带回来的袋子被放在床头,顾燃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件睡衣,往浴室走去。 「咚咚。」 「什,什么事?」 顾燃清了清喉咙,压下笑意:「给你睡衣。」 浴室门打开一条缝,雾气湿漉漉的扑出来,在那水雾之中,伸出一只手。 直观感觉就是白,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脑海中蹦出一些画面,顾燃咽了咽口水,把睡衣放到那只手上,没忍住捏了一下。 冷予寒的声音带着水汽,惊疑不定:「顾燃?」 「没事。」顾燃长出一口气,翻身倚在浴室旁边的墙上,「没事,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洗吧。」 等到冷予寒出来时,顾燃已经爬上床了,正在研究黄丽莎白买的两盒药。 「洗完了?」 「嗯。」 顾燃戴着眼镜,半干的头髮垂在脸侧,盯着冷予寒看了两秒,笑了。 他的睡衣也是宽松款的,穿在冷予寒身上有些大,显得空荡荡的,尤其是领口,露出一片锁骨。 一大片,白。 顾燃舔了舔唇,觉得有点渴。 冷予寒没注意到那道视线,只看着床上的药,想了下,转身去倒了杯热水,回来时手上还多了个吹风机。 睡衣的袖子被他挽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腕,常年坐办公室,他手腕上凸出的一块骨头也比平常人要白。 冷予寒站在床边,抬了抬下巴:「吃药?」 顾燃的视线从下往上,从中间到旁边,舔舐过那露出来的白,落到他手上。 ——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顾燃垂下头,拆开药盒子,低声重复道:「吃药。」 出乎意料的乖。 冷予寒把吹风机放在床头,端着水杯等他拿出药来,细心得不像当初那个嚷着分分钟上千万的冷氏集团霸总。 在顾燃吃完药后,冷予寒接过杯子放好,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做得怎么样,有没有把你照顾好?」 顾燃不明所以,眯了眯眼:「照顾好怎么样,照顾不好又怎么样?」 他一点言语上的漏洞都不给。 冷予寒对上他的视线,几秒后败下阵来,无奈道:「照顾得好,会不会更像哥哥?」 顾燃刚吃下去的药差点吐出来,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还记仇?」 他当怎么回事,闹来闹去是记着那句「燃哥哥」。 啧,真他妈的可爱。 冷予寒有些绷不住,拿着吹风机,恶声恶气地说:「别笑了,过来吹头髮。」 「恼羞成怒了?」顾燃摘下眼镜,沖冷予寒抬了抬下巴,「冷总不能吧,这么小气?」 刚洗完澡,房间里又开了空调,温度不低。 冷予寒皮肤白,很容易红脸,这一来二去的几句话,又红了脸。 顾燃从床上起身,半跪在床边,仰头去看冷予寒,指尖碰了碰他的脸:「还是这么爱脸红啊。」 三分怀念七分戏嚯,被掩在笑意下无法辨明。 冷予寒拍下他的手,又羞又恼:「顾燃你是流氓吗?」 这话说完,羞恼逼得冷予寒脸更红了。 「你说呢。」顾燃浑不在意地揽住他后颈,「我是不是流氓,你不知道吗?」 冷予寒大概真的不知道。 「别闹了,吹头髮。」 「不想吹。」 「我帮你吹,乖点。」 「……」 顾燃最终也没拗过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任由冷予寒动那一脑门子半长不长的头髮。 「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吹头髮。」 「知道。」 吹风机的嗡嗡声响个不停,热风在脑袋上唿噜,能感觉到冷予寒的指尖在他头髮间穿过,动作轻柔,阻挡了一部分热风。 顾燃低着头,抓着冷予寒的衣角,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会儿,又问:「你说你很早就关注我了,真的吗?」 发间的手一顿,轻轻的回答险些被嗡嗡的风声遮住:「是。」 「那你是我吗?」 吹风机掉到了地上,电源断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顾燃的头髮落到冷予寒脸上,略有些痒意。 顾燃没听到回答,因为他把回答吃掉了。 和着甜味,嚼碎了咽下去,融进骨血。 冷予寒被压在床上,睡衣卷得乱七八糟,他张开嘴迎合着身上的人,揽着顾燃的肩膀。 顾燃又凶又狠,眼底暗潮汹涌:「冷予寒,说你是我的。」 他给出了命令,但没等冷予寒做这件事,就接着咬上人家嘴唇,不让一点声音泄出。 「说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断断续续听不分明。 冷予寒眼尾浮上一片红意,气息微喘:「我……」 顾燃依旧没让他把句子完整说出口。 「嘶——」 冷予寒拧了拧眉,扣在顾燃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紧,从锁骨上传来一阵痛感,他敢断定,八成是破了皮。 第33页 「你疼吗?疼了就听话。」 「我——」 冷予寒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嘴巴再次被捂住,从顾燃手上传来的沐浴露香气灌进鼻腔,他索性卸了身上的力,任由顾燃放肆。 他从顾燃的身上,感受到了疯狂的意味。 凶得要命。 要冷予寒的命。 顾燃松开手,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恶狠狠的:「冷予寒,你不该招惹我的,招惹了我,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冷予寒轻声道:「你别放过我,你要缠着我。」 微凉的液体落到颈窝,冷予寒像被烫着了一样,揽着顾燃的肩膀,勐地转过身。 明明凶得要命的人,一双眼却红得吓人。 顾燃抬手遮住眼睛,下唇咬得死紧。 他沙哑着嗓子,带着哭腔:「你别看。」 冷予寒心绞在一起,像被一只大手捏住,狠狠地攥了几下,窒息般难受。 他鼻尖酸涩,连忙闭上了眼。 顾燃,是我在你心上开了一枪吗? 顾燃,一切都是真的吗? 顾燃,我该拿你怎么办? 冷予寒声音晦涩,说:「顾燃,你别哭。」 灯被关上,房间里一片漆黑。 「疼吗?」 「不疼。」 顾燃的情绪在黑暗中慢慢平稳下来:「对不起。」 冷予寒捏了捏他的手:「小顾同学原来是属狗的啊,牙还挺利。」 顾燃没接这个玩笑,他偏过头,努力睁大眼睛,去看旁边的人。 可黑暗之中,只能看出一个模煳的轮廓。 「你别怕我。」顾燃的声音沙哑,像是祈求,「你别怕我,好不好?」 冷予寒愣了下:「我不怕你。」 顾燃极轻地笑了下:「你答应我了。」 冷予寒侧过身,抵着他的额头:「我答应你了,晚安。」 顾燃是被吵醒的,天还没亮,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怀里钻进个软乎乎的人,顾燃接起电话,听对面讲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冷予寒睡在这里。 电话是黄丽莎白打来的,顾燃说了句「好」就挂了,然后打量起怀里的人。 视线停滞在冷予寒锁骨上,那里有一个牙印,渗了血,边缘青紫,看起来有些吓人。 顾燃伸手碰了下那牙印,引来冷予寒的一阵痛唿。 他的手一紧,眼底晦暗不明。 冷予寒醒的时候,顾燃正坐在床边看手机。 「几点了?」 「八点。」 冷予寒打了个哈欠:「怎么起那么早?」 顾燃:「剧组出了点事,有大人物要来。」 冷予寒:「什么事?」 顾燃把手机放下:「你知道严家的小少爷吗?」 冷予寒想了想:「严泽?」 顾燃点点头:「他为了进娱乐圈,特地改了个名,叫严源。」 严源……不就是昨晚和黄丽莎白一块被拍,还上了黄丽莎白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黄丽莎白:一个被软萌帅哥攻了的一米八壮汉。 第18章 冷予寒躺在床上,看着顾燃洗漱完换衣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说的那个大人物,不会是厉川吧?」 顾燃背对着他,平静地「嗯」了声:「你认识?」 冷予寒抓了抓头髮,语气有些古怪,道:「不熟。」 顾燃声音凉凉的:「是吗?」 冷予寒仔细想了下,推翻了刚才的回答:「小时候住得挺近,一块玩过。」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外人只知冷氏和厉氏不是一个领域的,向来王不见王,但上流圈子同气连枝,自然不会只是点头之交那么简单。 顾燃不置可否,换完衣服转过身,打量着床上的人,笑着打趣:「昨晚睡得好吗?燃哥哥陪着,有没有做噩梦?」 冷予寒往被子里一埋,声音闷闷的:「你别没大没小的。」 顾燃挑高了眉,拽了拽被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昨晚睡得好不好?」 冷予寒被他烦得不行,顶着一脑门乱糟糟的头髮,没好气道:「好,睡得好极了。」 「是吗?」顾燃如愿揉了揉他的头髮,「那是我的床好睡,还是我的人好睡?」 冷予寒:「……」 顾燃不依不饶:「说话啊,睡完了总得给个反馈吧。」 冷予寒把脑袋上的手拽下来,气恼道:「给你五星好评,行了吧。」 他说完就钻进了被窝:「别打扰我睡觉,你赶紧去工作吧。」 顾燃被他这反应气笑了,但又不捨得再折腾,只隔着被子拍了拍冷予寒的头:「给你叫了外卖,等下起来记得吃,房卡我留在这里,你走时记得带着。」 等到房门关上,冷予寒才从被窝里爬出来,一张脸通红,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忍不住咧开了嘴。 顾燃直接去了隔壁,他准备先去看看自己那个被霸王硬上弓的经纪人,一米八的个头白长了,竟然让个小少爷给摁着上了。 啧,这么多次都没个长进。 等了一会儿门才开,开门的人是黄丽莎白,露出一张疲惫的脸,眼里尽是血丝。 顾燃吓了一跳,连忙上手扶着:「小黄,你这是被吸干精气了吗?」 第34页 黄丽莎白幽幽地嘆了口气:「我这是以身饲狗了,个狗玩意儿。」 顾燃反手关上门,问道:「那小少爷呢?走了?」 「走个屁。」黄丽莎白抬手往阳台一指,「搁那儿跪着呢。」 阳台是带锁的,门从里面锁上就开不了了。 另外,阳台是露天的。 顾燃额角青筋直跳:「你就把他这么关外面了?」 黄丽莎白歪了歪头:「不然呢?」 「……」顾燃无奈扶额,「你好歹给他件衣服。」 阳台上,严源被绑在椅子上,嘴巴里塞了一块不明布料,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内裤,冻得瑟瑟发抖。 一看见顾燃,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两只眼睛里写满了「救命」二字。 黄丽莎白气愤不已:「他配吗!」 大黄疯的疯劲儿又要上来了,黄丽莎白牙齿咬得咯咯响,狞笑连连。 顾燃连忙否认:「他不配,但这样不影响市容吗,诶呦我的眼睛啊。」 顾燃知道黄丽莎白够疯够勐,但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但一联想到严源对他做了什么事,顾燃又觉得这样其实挺正常的。 黄丽莎白刚在沙发上坐下,勐地就弹了起来,换了个趴着的姿势。 一米八的个儿,看起来沧桑又委屈。 顾燃差点笑出声,抿了抿唇,问道:「他真是严家的小少爷?」 「那还能有假?」黄丽莎白磨了磨牙,「他要不是严家的人,我早就把他那玩意儿剁了了。」 严家就严泽一根独苗苗,纵使黄丽莎白再看不惯严泽化名的严源,也不敢轻易断了人家一整个家族的根儿。 倒不是他怕,纯粹是不想惹麻烦。 顾燃思索了下,问道:「剁是剁不了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黄丽莎白声音闷闷的:「铁定得吃了这亏。」 顾燃给他倒了杯水:「尚哥,还不准备回家?」 他话里有话,黄丽莎白清楚。 黄丽莎白原名黄尚,不是k市的人,但是家里势力也很大,不输于冷氏在k市的地位。当年黄丽莎白和家里闹掰了,抛下了多年经营的人脉,一气之下跑到k市来。 也正是那时候,他认识了顾燃。 黄丽莎白喝了两口水,蔫蔫地说:「不回。」 他当初离开家门,撂下了狠话,现在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顾燃瞥过阳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是没看到昨晚的阵仗,记者把酒店都围满了,闻导早上给我打电话,说有大人物要来,姓厉。」 黄丽莎白骤然坐起身来,吼道:「厉川?!」 他声音太大,阳台上的严源都听到了。 好傢伙,被绑着的小少爷顿时眼睛一亮,疯了似的往门上撞。 「砰——」 严源连人带凳子一块摔到了地上。 顾燃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阳台的锁,过去给他松了绑。 黄丽莎白自顾自地沉思着,没阻止顾燃的行为。 其实严源被绑过去的时间不长,黄丽莎白是趁他睡熟了下的手,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天亮了。 要真在阳台冻了一晚上,严源早蹦跶不起来了,哪里还能有力气挣扎。 顾燃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 「顾影帝,是我对不起你。」严源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就要往顾燃怀里扑,「我昨晚不该那样说你,是我的错,我……」 顾燃连忙躲开,以诡异的步伐移动到黄丽莎白旁边,果不其然,严源不敢往这走了。 黄丽莎白抬起头,凉凉地看了严源一眼:「厉川来了,你说老子在他面前宰了你,行不行?」 严源浑身抖个不停:「你,你不能用完就丢。」 顾燃插了句嘴:「你别怕,坐下慢慢说。」 严源还是抖个不停,嚎道:「我不是怕,我就是冷。」 「……」 好傢伙,原来是冻得。 顾燃看了看冷笑的黄丽莎白,嘆了口气:「要不你先去穿上衣服吧。」 严源扁了扁嘴:「我衣服都被扔了。」 得,是黄丽莎白能干出来的事。 顾燃扶额:「那你去房间里披个被子也成。」 「这,这可是顾影帝让我披的!」 严源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跑进了房间。 顾燃:「?」 黄丽莎白喝了口水,冷笑连连:「因为我说了,他敢穿衣服就剁了他那玩意儿。」 顾燃:「……」 过了一会儿,严源披着被子回来了,顾燃指了指沙发:「坐下,把昨晚的事好好说说。」 黄丽莎白现在只会冷笑了,要问清楚事情缘由,还得从严源身上入手。 严源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委屈巴巴地说:「这事真跟我没关系,都是黄……他勾引我的。」 黄丽莎白眼刀一扫:「狗崽子你说什么?」 顾燃被「勾引」二字震住了,实在无法将这两个字和黄丽莎白联繫到一起去。 怎么勾引?难不成一捻兰花指? 许是顾燃在这里,再加上厉川要来,严源有了底气,脖子一梗:「你才是狗崽子!」 「燃哥,你迴避一下。」黄丽莎白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着手腕,「免得溅你一身狗血。」 严源满眼惊恐:「燃哥你不能走,你不能抛下我啊,燃哥救命!」 第35页 顾燃觉得脑壳痛,这严源好歹也是豪门大户出来的,怎么一副缺心眼的样儿? 他迟疑的工夫,黄丽莎白已经把严源摁在沙发上揍了,动作敏捷迅速,一点都不像刚被那啥过。 手机响个不停,顾燃看了眼,是闻惕的电话。 没等他接起来,电话就挂了,然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是许多的。 正在此时,门也被敲响了。 顾燃瞥了眼沙发上缠斗的两人,认命地去开门,同时接起了电话。 许多的声音很急:「顾燃,你在哪里?」 顾燃不明所以,回道:「我在房间。」 电话另一边,传来许多和闻惕的谈话声,听不清楚。 顾燃拿着手机,打开了门。 「你赶紧去黄丽莎白房间看看,厉总过去了。」 许多的声音焦急,顾燃简单地「嗯」了声,挂了电话,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冷予寒和一个男人。 厉川。 一门之隔,门里面黄丽莎白还在打孩子,门外面冷予寒和厉川并肩而立。 顾燃与门在一起,显得和哪一方都格格不入。 冷予寒先开了口,他皱着眉,面色有些难看:「顾燃,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间,他往旁边稍了稍,离身边的厉川远了点。 顾燃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收了回去,视线在冷予寒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看向他旁边的男人,声音微微上扬:「厉总?」 男人纡尊降贵般点了下头,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眼前人,只淡淡道:「我找严泽。」 顾燃轻轻「呵」了声,握着门把的手收紧,攥得掌心生疼。 厉川,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啊。 冷予寒眼底闪过不悦,一肘子怼在厉川身上:「装什么孙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厉川:「……」 冷予寒一脸严肃,语气深沉:「你对别人什么态度我不管,但你对顾燃客气点,他是我的人。」 厉川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重复道:「你的人?」 四周温度骤降。 「我在追他。」冷予寒认真道,「四捨五入一下就是我的人。」 厉川:「……你能要点脸吗?」 冷予寒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厉川嗤道:「我怎么没资格,你看看他那表情,他答应你了吗,还你的人。」 「早晚的事,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我单身狗?要不是我,你能有机会进剧组追人?」 「我那是花了钱的。」 「我把钱退给你,你收拾收拾走吧。」 …… 顾燃看着这两人站在门口怼来怼去,跟对口相声似的,这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房间内爆发出一阵嚎叫声,拉回了厉川的思绪,他越过顾燃,牛逼哄哄地迈起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步走进房间。 然后他僵在原地。 第19章 房间里的嚎叫声停下了,一时间静谧无比,落针可闻。 手机的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了一室宁静。 顾燃回过神来,想往屋里走,却被拉住了胳膊,冷予寒握着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屋外去。 手腕上的力气很大,想挣脱需要甩开手,冷予寒难得强势,顾燃没挣,抛下黄丽莎白离开了房间。 「有事?」 顾燃倚着墙壁,手腕被禁锢住,冷予寒一手撑在他颈侧,一手横压在他胸前。 房间门轻轻合上,虚掩着。 将屋里屋外分隔开来。 冷予寒不说话,拧着眉头一脸沉肃,像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 顾燃暗自嘆息,空余的手揽着人的腰,朝自己拉进。 胸膛贴上胸膛,长腿交错,胯骨撞在一起,像雄性最原始的交锋。 顾燃的手从冷予寒腰际一寸寸往上抚过,在嵴椎上轻点,他忽然想起,冷予寒曾问过自己会不会弹钢琴。 从腰间到后颈,顾燃抽出被禁锢的手,揽住了冷予寒的腰,问道:「冷总,我的琴弹得怎么样?」 冷予寒觉得自己被顾燃锁得死死的,一手扣着腰,一手按着后颈,有一种无法挣脱的感觉。 「弹琴?」他抬起一双泛着迷茫的眼,里面是纯然的疑惑,并没有一点不悦。 顾燃抬手在他的肩骨上点了点,有节奏地敲击:「在你身上弹琴。」 冷予寒脑袋中的那根弦骤然断开,觉得整个后背都麻了,尤其是被顾燃的手抚过的地方。 并且好像真的有一阵琴声响起。 那琴声悠扬动听,曲调婉转柔美,有一丝熟悉,像春天的花夏天的雨,像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那他娘的是他的手机铃声! 冷予寒反应过来,登时表情一僵。 「冷总可真配合,我弹得好听吗?」 顾燃松开手,声音微微上扬,最后的字咬得很轻,带着极其浓重的戏嚯感。 铃声响个不停,应该是急事,冷予寒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瞬间变了脸色。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冷予寒看了看顾燃,罕见的迟疑起来。 手机上有防窥膜,顾燃没看到显示的名字,此时见冷予寒这副表情,不禁疑惑起来。 电话挂断又拨回来,顾燃挑了挑眉:「还不接?」 冷予寒「嗯」了声,拿着手机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低声嘱咐道:「离厉川远点,他不是好东西,还有黄丽莎白。」 第36页 被顾燃的弹琴调笑转移开的注意力尽数回笼,冷予寒又恢復了那种严阵以待的表情。 顾燃看着走远的人,慢慢垂下眼皮。 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往往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冷予寒向来不满他和黄丽莎白走得太近,刚才先让他远离的人却是厉川。 不是好东西? 啧,好一个不是好东西。 顾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房间里一直很静,他将黄丽莎白、严源和厉川三者之间的关系理了一遍,才推门进去。 沙发上,黄丽莎白独占一边,另一边厉川和严源分坐两端。 见顾燃进来,厉川脸上闪过探究的神色,他没刻意掩饰,正大光明地打量着顾燃。 顾燃和他的视线对上,不过一瞬就转开了,插在口袋里的手握得死紧。 沙发都被占了,顾燃拉了把椅子坐在黄丽莎白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小黄,怎么说?」 对面射来一道更为炙热的视线,顾燃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厉川, 黄丽莎白活像被吸干了精气,和刚才摁着严源打的他判若两人。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没骨头似的倚着抱枕,视线像刀一样在严源身上剐过,最后落到一旁的厉川脸上,冷笑出声:「厉总今儿个堵到我家门口了,是嫌昨晚上那报导不满意吗?」 「什么报导?」 严源拽着被子,探头探脑地问道。 黄丽莎白拿着手边的抱枕就砸了过去:「狗东西给老子闭嘴。」 他是真的气狠了,直接爆粗口。 厉川面色难看,反驳道:「那报导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黄丽莎白嗤道,「厉总搁我这装什么孙子,能在第一时间把所有照片都打码,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今儿个是我上了那狗东西,恐怕现在脏水已经把我淹死了吧。」 顾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斜了眼一旁脸色发黑的厉川,觉得这人估计也挺崩溃,一个两个逮着都说他装孙子。 见三人看过来,顾燃摆了摆手:「别理我,你们继续。」 厉川语气也不好:「黄丽莎白,说话客气点。」 「对你还用得着客气?」黄丽莎白嘲道。 黄丽莎白不是傻子,听顾燃说昨晚记者的事时就产生怀疑了,他不像顾燃似的名气大,报导闹不到满城风雨的地步,现在这种局面肯定有人在幕后指使。 还有那照片,谁会在算计人时特地好心的把照片处理一下,掩住另一个人的脸? 这事推算起来不难,仔细一思索就能串起来,所以当顾燃说有大人物要来时,黄丽莎白几乎瞬间就知道自己是被谁给算计了。 ——厉川。 只可能是他,厉氏的掌权人,严源的表哥。 虽然厉川算计他的原因和过程还不清楚,但这个结论肯定不会出错。 舆论加以引导,是能作为杀人利器的。 操纵风向,刻意模煳事实,即使最后澄清了,也无法完全消泯大众先入为主的猜测。 黄丽莎白可没忘记,自己看过的报导都用着什么样的标题。 两个主人公,他的身份是【顾影帝经纪人】,严源的身份是【未成年学生】,有人在刻意把这件事引到未成年的敏感话题上去。 与其说这件事是冲着他来的,不如说这件事是冲着顾燃来的,毕竟每个标题都带上了顾燃的大名,追究他显然没有什么意义,顾影帝才是那个「没约束好经纪人」的活靶子。 对于艺人,尤其是像顾燃这种没黑点的,一旦爆出一点消息,且不说是真是假,大众向来都是零容忍度。 不是黄丽莎白要阴谋论,实在是事情太过巧合,逼得他往那方面想。 气氛凝滞,严源一头雾水,顾燃见他这模样,提点了句:「你和小黄被拍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报导。」 严源瞪圆了眼,脱口而出:「铺天盖地?燃哥你别是骗我的吧,我这还没拍上戏呢,哪有人拍我啊?」 黄丽莎白闻言轻嗤:「瞧瞧,狗东西没脑子都能发现问题。」 「你怎么说话呢,谁是狗东西?」严源扁了扁嘴,浑不在意地说,「就算报导了又怎么样,压下去不就是了,对吧哥?」 厉川没理他,默不作声。 黄丽莎白把昨晚从严源身上扣下来的手机扔过去,冷笑道:「压下去?自个儿睁开狗眼好好看看,你好歹也是上流圈子混出来的,别告诉我连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看不出来。」 「弯弯绕绕?」 手机砸在被子上,严源伸出手来接住,听得一头雾水。 顾燃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戏,手机突然进来一条消息,是好友申请,从群聊里添加的,验证消息挺有意思:给你点了个外卖,记得吃。 不久之前,他刚和冷予寒说过这话。 顾燃眼底浮上笑意,通过了申请,顺手打了个备註上去,然后敲了敲沙发扶手,问道:「小黄,吃外卖吗?」 黄丽莎白正和厉川就报导一事唇枪舌战,闻言呆愣愣地抬起头:「啊?」 顾燃催他:「吃不吃外卖?你要吃我就给你点一份。」 稀奇事,顾燃竟然要给他点外卖,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黄丽莎白内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他满脸动容,气沉丹田,迅速给出了一连串真诚的回答:「吃,我要吃皮蛋瘦肉粥,蟹粉包子,外加两个牛肉馅饼。」 第37页 严源摆弄着手机,昨晚关机了,他闻言抬起头来,嫌弃道:「你一个人能吃那么多?」 黄丽莎白翻了个白眼:「跟你有关系吗?」 严源哼了声,对着顾燃真诚地说:「燃哥,给我也来一份一样的,我等下转你钱。」 「你吃个屁,做梦去吧,没你的份。」黄丽莎白嗤道,「燃哥,不用给他点。」 严源不依不饶:「凭什么啊,我又没跟你说话,燃哥别听他的。」 …… 两个人吵个没完,顾燃利落点餐,点完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平静道:「两碗小米粥,四个素馅包子,两个煮鸡蛋,齐活。」 黄丽莎白:「???」 严源:「???」 「小米粥?素馅包子?」 黄丽莎白感觉自己幻听了。 「燃哥,你是不是缺钱了?」 严源一脸真诚,眼里是明晃晃的同情。 被忽略许久的厉川:「嗤。」 顾燃气笑了:「……怎么,嫌弃?」 黄丽莎白弱弱地说:「我想吃肉。」 「想吃肉?」顾燃看了他一眼,「昨晚刚做了那种激烈的运动,你想现在脱肛吗?」 黄丽莎白蔫了:「……」 严源眨了眨眼:「燃哥,我可以吃肉。」 顾燃歪了歪头:「小米粥素包子不好吗?难不成你想当着小黄的面吃肉?年轻人胆子挺大啊,你要是吃得比他好,知道那叫什么吗?那叫最后的早餐,别名断头饭。」 严源:「……」好有道理哦,我竟无法反驳。 外卖直接送到楼上,听到敲门声,顾燃去取。 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气势磅礴的骂声,想来是唇枪舌战升级了,现在这情况,不是撕破脸皮就是在撕破脸皮的路上了。 顾燃勾了勾唇。 「顾影帝您好,我是您的粉丝。」外卖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见到顾燃眼睛瞬间就亮了,「您小心,这里头的瓷盅挺重。」 ……送小米粥用锡纸陶瓷盅?这家店的外卖这么豪奢的吗? 顾燃心情好,对他笑了笑:「麻烦你了,谢谢。」 外卖员脸一红,见顾燃这么和善,大着胆子问道:「燃哥,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顾燃正要回答,旁边突然插进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不能。」 第20章 顾燃提着外卖,循声看去。 冷予寒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像出鞘的刀,冷而锋利。 外卖员脸色变了变,眼神不善地看着冷予寒,似乎是顾忌顾燃在场,没敢开怼。 顾燃笑意潋滟,先对着外卖员解释道:「剧组拍摄期间,我不太好签名,等拍摄结束吧。」 顾燃对于工作一直很重视,外卖员摸了摸鼻子,想起这茬,又有些讪讪,自己刚才过于鲁莽了。 等外卖员走了,顾燃提着外卖进门,冷予寒站在门口不说话,看起来有些蔫头耷脑的。 顾燃回头看他:「不进来?」 冷予寒似乎在闹别扭,低着头不说话,跟在后面进了门。 从门口到沙发有段距离,顾燃把外卖放到地上,抱臂看着闹别扭的人。 过了半分钟,冷予寒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顾燃耸耸肩:「我在想你怎么不说话。」 「……」 顾燃看了看时间,第二个外卖也快到了,他索性在门口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 冷予寒情绪低落,挨着他坐在旁边。 「和燃哥哥说说,出什么事了?」 「没事。」 「没事你会不开心?」 「我没不开心。」 顾燃伸手在他脸侧蹭了蹭:「没不开心会拉着脸?像整容失败了一样,丑死了。」 冷予寒:「……丑?」 气成河豚jpg. 顾燃笑个不停:「谁欺负小冷同学了?告诉燃哥哥,哥哥帮你报仇。」 冷予寒摇摇头,不说话。 顾燃也不逼他,拆了外卖的包装袋,看到单子上点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乖乖,你是准备大早上就给我补身体吗?」 佛跳墙,真·大可不必。 「你喜欢拍戏吗?」冷予寒突然问道。 顾燃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将包装袋拢好,松松地打了个结,在这短暂的过程中调整好了情绪。 他伸手捏住冷予寒的脸,向外扯了扯:「不拍戏你养我?」 冷予寒一怔,点点头,点完头才发现,这话听起来就跟包养似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顾燃一眼,想解释一下。 只是他还没开口,顾燃就松了手,似笑非笑地说:「也不是不可以。」 冷予寒:「!!!」 敲门声响起,是顾燃点的外卖到了。 等到顾燃拎着外卖进来时,冷予寒仍呆坐在原地,还没从刚才的谈话中回过神来。 顾燃揉了把他的头,没多说,让他自己消化,拎着一旁的佛跳墙,率先进了房里。 沙发上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厉川脸色尤为阴沉,恶狠狠地瞪了顾燃一眼。 顾燃也不在意,好脾气地挂着笑,将没拆开的外卖放到桌上,招唿黄丽莎白和严源:「赶紧趁热吃。」 说完他也拉了凳子坐在旁边,抱着冷予寒点的佛跳墙。 黄丽莎白闻见香味,眼睛都直了,直勾勾地盯着顾燃手里的陶瓷盅:「燃哥,你也点外卖了啊。」 第38页 另一边,严源披着被子凑过来,脸上露出点愧疚,不好意思地喊了声「燃哥」。 顾燃心下瞭然,严小少爷这是看完报导了,他勾着唇应了声。 虽然这时候吃佛跳墙略有些不合时宜,但相比于一旁的小米粥,顾燃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微妙的爽感。 陶瓷盅上印着字样,顾燃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这是切诺斯做的。 同时注意到这一点的还有厉川,他看着那陶瓷盅,脸黑得能拧出水来。 盖子一打开,香味就出来了,醇厚浓郁,瞬间占据了整个房间。 顾燃眼尾下压,脸上显出点笑意,拿着勺子美美地喝了一口。 黄丽莎白觉得手里的小米粥一点都不香,他盯着顾燃手里的勺子,活像饿狼见了肥肉:「燃哥,挺香啊。」 严源觉得手里的素馅包子味同嚼蜡,佛跳墙的香味勾得他不停地咽口水:「燃哥,挺香啊。」 顾燃咽下一口汤,砸了咂嘴,认真地点评道:「挺香。」 黄丽莎白、严源:「……」 黄丽莎白敲了敲盛粥的塑料碗:「燃哥,饿饿,佛跳墙。」 严源有样学样,拿筷子插着包子:「燃哥,饿饿,佛跳墙。」 顾燃:「……」我时常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显得和你们格格不入。 一旁被忽略许久的厉川冷声问道:「黄丽莎白,我刚才说的你考虑好了没有?」 严源不满地插嘴:「哥,像你说的那样不就是承认——」 「你闭嘴。」厉川斥道,「吃完饭让人给你送身衣服过来,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黄丽莎白顿时乐了,抬手拍了拍严源的头:「这样不好?我瞅着挺顺眼的。」 大人不记小人过,严源没搭理头上的手,悄默默把黄丽莎白的包子插走了。 顾燃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戏,这外卖太补了,他吃了两口停下来,打岔问道:「考虑什么呀,说出来给我听听呗。」 黄丽莎白喝着粥,含煳不清地说:「跟你没关系,安心吃你的饭。」 「怎么跟我没关系啊,这不都骂到我头上来了吗。」顾燃笑得和善,摩挲着瓷勺柄,「我也不是没脑子,厉总提什么建议了,是想直接让《刀锋》的拍摄暂停?还是想借势封杀我?」 黄丽莎白的事只是引子,这把刀对准的从来就是顾燃的心脏。 《刀锋》的版权早就被厉氏买下了,这算一个对赌性质的合约,厉川有随时叫停拍摄的权利,许多当时签约时只觉得自己绝对可以成功,能帮厉氏盈利,那样自然而然就不会被叫停。 但顾燃知道,《刀锋》一定拍不完。 黄丽莎白把喝完的碗推开,笑了:「有尚哥在,谁敢封杀你?」 「这话该由我来说才对。」冷予寒突然出现,「我的人,不劳外人费心。」 厉川拧紧了眉:「予寒!」 冷予寒拉起顾燃,牵着他往外走,边走边朝后摆了摆手:「厉川,你跟老头子想怎么玩怎么玩吧,你们要真想牵扯到我的人,也尽管来试试,不就是一部戏吗,他要想拍我又不是投不起,就算拍不了,我也能养了他。」 顾燃一直没说话,低头看着冷予寒牵着自己的手,心里突然有点酸涩。 昨晚的报导闹得很厉害,已经错过了最佳公关的时间,更何况还有厉氏和冷氏施压,《刀锋》停拍是必然的。 这把刀终究刺到了顾燃身上。 但好在,不像以往那样是外人动手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退一步谋得全局,这个道理顾燃花了两次才学会。 不用拍摄,两人直接回了房间。 顾燃一直没说话,冷予寒也侷促起来,绷着脸想解释,但却不知道从哪里解释才好,只轻轻地喊:「顾燃,顾燃……」 顾燃回过神来,勾了勾唇:「叫魂呢?」 顾燃在床边坐下,冷予寒一滞,泄气般蹲在他面前,脸埋在他大腿上,闷闷地说:「《刀锋》拍不了了。」 顾燃挑了挑眉:「嗯。」 「你可能有一段时间拍不了戏。」 「嗯。」 「还会被黑,被骂,你的粉丝可能也会不喜欢你了。」 「嗯。」 「会有很难听的话,比《一抔雪》拍摄时更难听的话。」 「嗯。」 「顾燃。」 「嗯。」 「燃哥。」 「嗯。」 「燃哥哥。」 「……」 顾燃嘆了口气,将人抱到腿上,揽着腰往自己身上扣:「又招我呢?」 冷予寒趴在他肩头,像个脆弱无助的孩子,丝毫看不出邪魅霸道的模样。 「冷予寒,我不是个好人。」 「你是。」 顾燃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别打岔,听我讲就好。」 「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拍戏,也不在意粉丝怎么看我,更没有把娱乐圈当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演员只是我的一份工作,我并没有热爱它热爱到要死的程度。」 冷予寒憋不住,抬起头来:「可是闻导说过,他说你为拍戏拼过命。」 顾燃:「……你从哪里听来的假话?」 冷予寒歪了歪头:「嗯?」 顾燃又把他的话回想了一遍,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无奈笑道:「你理解错了,我问闻导的原话是,『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什么东西拼过命』。」 第39页 冷予寒蔫蔫的,看起来更沮丧了:「我没理解错。」 「让我为之拼命的,并不是演员这个身份,而是这个身份缩短的距离。」顾燃弯下眼,神色温柔,扶着冷予寒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是和你的距离。」 冷予寒喃喃低语:「和我的……距离?」 小傻子太傻了,如果他不说清楚一点,眼前的人是听不懂的。 顾燃的吻落在怀中人的额头上,虔诚而郑重:「我这辈子只为你拼过命。」 他死在寒夜的海潮之中,小心翼翼地将执念封存。 经过了无数个夜晚,如今终于将一腔温柔归还给眼前人。 《刀锋》的拍摄最终还是停止了,在厉川与冷予寒父亲的干预下。 顾燃乐得清闲,每日窝在家里休息。 黄丽莎白离开了k市,这回被算计得太狠,时隔两年,他终于低下头回了家里。 关于报导的事,后期顾燃也有在社交平台上帮忙澄清,但信与不信都是他无法控制的。 值得一提的是,严源虽然被逼着不能出面澄清,但却偷偷跟着黄丽莎白离开了k市,大有一日復一日的架势。 顾燃自个儿在家的时候喜欢煮个咖啡什么的,或者给自己做一份精緻的早餐,然后拍给冷予寒看,冷予寒往往会回他一张工作照。 每日一拍已经成了他俩的日常活动了。 这天,顾燃刚拍完照片,一条消息就进来了。 他有两张电话卡,一张用于和人联络,绑定了各种软体,另一张是用别人身份证买的,消息是发到另一张卡的。 简单的三个字:你是谁? 顾燃冷下脸,删除了消息,然后把卡取出来,扔进了刚煮好的咖啡里。 虽然有点可惜,但好歹已经发挥了作用。 人是,咖啡也是。 处理好一切,顾燃给熟识的朋友发了条消息:帮个忙,我想发首歌。 第21章 顾燃发歌的事捂得很严实,直到当天冷予寒才收到消息,那时他正好在公司开会,本想给顾燃打个电话,却被通知尽快回家,他连歌都没来得及听一下。 歌曲是直接发布在各大音乐网站上的,继澄清黄丽莎白一事后,顾燃首次发布动态。 当初《刀锋》停止拍摄一事,是厉氏发布的声明,里面含煳其辞,许多和闻惕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无法发声,更使得顾燃的处境雪上加霜。 水军刻意引导风向,顾燃的工作室未作出回应,顾燃社交平台一夜掉粉几十万,粉丝和黑子撕了个昏天黑地。 他从红变成了黑红。 因为先前没有泄露出去,以至于顾燃此次发歌绝对保密,打了厉川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冷予寒虽然心有不悦,但在冷家老宅里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没表现出此前不知道的意思。 厉川也在冷家,正在和冷予寒父亲交谈,期间似有若无地打量了冷予寒几眼,言谈举止,倒是热络。 在面对顾燃以外的人,冷予寒一直不甚在意,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喝着茶。 关于顾燃的事,冷家两父子一直没达成共识。冷予寒的说服课效果尚可,算是成功了一半,与他喜欢顾燃的事比起来,他出柜一事就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冷予寒父亲则在头疼自己儿子根正苗红,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个演员。影帝又如何,再火也是个戏子,配不上冷家。 管家极有眼色,尽管老冷没吩咐,还是给小冷准备了吃的喝的,好生伺候着。 自从知道老冷和厉川联合起来给顾燃使绊子的事后,恨屋及乌,冷予寒就对厉川态度更差了,原本能维持表面关系,现在见着就烦,恨不得把那张脸永久性打上马赛克。 等到一杯茶喝完,冷予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这块背景板也该退场了,遂起身,向老冷道:「公司事多,我改日再回,您好好保重身体。」 老冷一拐杖拄在地上:「我让你走了吗?」 冷予寒面无表情:「您也没说不让我走。」 「……」老冷气得吹鬍子瞪眼,「听听你说得什么混帐话,丢不丢人!」 冷予寒疑惑抬眼:「我丢什么人?」 他是真的疑惑,语气极其真诚,老冷一噎:「……」 厉川笑了下:「予寒还是这么幽默。」 冷予寒同款疑惑:「我哪里幽默了?」 厉川:「……」 老冷不想再和他纠缠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开门见山道:「你跟顾燃还有联繫?赶紧断了。」 冷予寒本来心不在焉的,一听这话立马坐下了,认真地说:「有联繫,不断。」 「……」老冷捂上心口,「你是想气死我吗,逆子!」 冷予寒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你是不是准备装病了?你先等下,我打电话让房梁过来。」 房梁,冷家的私人医生。 老冷脸色一变,捂着心口的手慢慢放下:「你给我放下手机,不许打!」 冷予寒从善如流,又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停了我的职,然后冻结我的卡?」 老冷没作声,趾高气扬地瞥了他一眼。 「太好了。」冷予寒语重心长地说,「我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996累死个人,您老要是乐意,赶紧停了我的职吧,另外我几年前就不用您给的卡了,我有存款,不少。」 第40页 老冷浑身一僵,像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意会,将刚拿出的手机收起。 冷予寒没忽略这一点,扯着唇轻笑了下。 他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之前顾燃被泼脏水一事是他没提前处理好,败在了老冷和厉川联手之下,而今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出纰漏。 不过顾燃背着他发歌这事,还没完! 刚才这父子俩交锋,外人不好插嘴,直到现在老冷偃旗息鼓,厉川才开口,道:「予寒在工作上十分尽心。」 冷予寒眼一眯,觉得有些不太对。 果不其然,厉川又加了个「但是」:「年少有为是好,但难免会招别人惦记,好的坏的都上赶着凑到面前,伯父您说是不是?」 老冷瞪了冷予寒一眼,没好气道:「说的没错。」 冷予寒脸一沉,他虽然情商欠缺,但不至于听不出话里有话。 他招谁惦记? 冷予寒很快便恢復了平静,附和道:「可不是好的坏的都凑过来了,我心心念念的好来了,堵上家门的坏也没少。」 他刻意咬重了「家门」两个字,厉川直接变了脸色,但碍于老冷在场,没有直说。 冷予寒是个有主意的,他和老冷一样固执,所以谁都说服不了谁。 鹰若是没有成年,那还能桎梏,可冷予寒羽翼已丰,不是轻易能左右的时候了。 老冷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现在就是拿亲缘拘着冷予寒:「给你放个假,你在家休息几天吧,过段时间我要去医院检查,你正好多陪陪我。」 「您要是需要我,我自然会陪着。」冷予寒话锋一转,「爸,我跟您说句实话,从小您帮我选择了这样的人生,我并没有对您表示出不满,但那也不代表我喜欢。」 老冷抬眼看他:「你有什么不喜欢的?」 冷予寒捏了捏鼻樑:「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听起来挺可笑的,来人世走一遭,我活得像个工具人。」 拐杖敲在桌子上,茶杯被扫到地上,碎了一地的残渣。 伴随着碰撞声一同响起的,是一声怒吼:「冷予寒!」 冷予寒站起身,背嵴挺拔,轻声道:「我确实想放个假了,您检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作为儿子我会尽量做到。另外,我也不准备说服您了,我就通知您一下,从前我没得选择,如今我只要顾燃。」 他说完跨过地上摔碎的瓷片,缓慢而坚定地走出了家门。 如同走出了困了他二十三年的囚笼。 上车之前,他给顾燃发了条信息:收留我吗? 对面回復得很快:你来。 冷予寒伏在方向盘上,脑海中浮现出他注意到顾燃的契机,那些带着荒谬色彩的预言,如今终于造就了一个奇蹟。 一个独属于他的奇蹟。 ——顾燃。 顾燃住的地方保密性很好,冷予寒在别墅区门口被拦住了,他没办法,只得给顾燃打电话。 和消息回復一样,顾燃来得很快,和门卫简单说了一下,便坐到了冷予寒的副驾驶座上。 「今天怎么没让司机送?」 「我想自己来找你。」 顾燃笑了下:「今天嘴甜。」 「要尝尝吗?」冷予寒照着他的指示把车停好,偏头看向副驾驶,「我觉得挺苦的,你介意吗?」 如果冷予寒表现得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顾燃依旧看出他心情不太好,有一股戾气压在心里,发泄不出。 「咔——」 安全带被解开。 顾燃向左侧倾身,隔着手剎揽住冷予寒的后颈,重重地咬上他嘴唇。 这是一个很兇很重的吻,牙齿磕在嘴唇上,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不必说些多余的话,只需要一个吻。 顾燃主导了这个吻,他扣开冷予寒牙关,温柔地舔舐过每一寸,舌尖与之纠缠不清。 足足有十几分钟,冷予寒眼角被逼出红意,整个人从清冷变得越来越张扬,血液中叫嚣着征服与占有,他心里那股压抑了无数时日的戾气,在此时尽数消泯于唇齿间。 换气的时候,两个人的唇贴着,极尽厮磨。 「燃哥。」冷予寒舔了下顾燃的唇,「做吗?」 顾燃按着他后颈的手轻缓的移动,在那一处皮肉上揉捏:「想好了?」 冷予寒没答,只扣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副驾驶,然后越过了手剎,将驾驶座放平。 两个人都坐在副驾驶上,狭小的位置里,长腿交错紧贴,气息灼烫,每一处都烫起来。 冷予寒在顾燃肩颈处撕咬,含煳不清地喊:「燃哥,燃哥……」 顾燃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意,似是压抑又似是愉悦至极,鼓励道:「宝贝儿,再浪点。」 兔子伸出了爪子,软乎乎地挠人,抬起一双红艷艷的眼睛,将自己送上门。 他带着祈求的温软声音,像埋了多年的烈酒,醇香浓厚,入喉甘纯。 「哥哥,你要我吧。」 在此之前,冷予寒从未叫过燃哥,年龄的限制刻在他古板的思维上,让他无法理解这种情趣的存在,顾燃虽喜欢这个称唿,却也没刻意勉强他。 但今天,他一声接着一声,活像怕火烧得不够旺一般。 「啧。」顾燃将人扣在自己身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笑出声,「男人,你在玩火。」 第41页 冷予寒动作一滞,显然也是记起这句话的渊源,脸上泛起红意,这会儿终于觉出点羞恼,闷着头不说话了,连动作都停了。 趁兔子收回了爪子,顾燃打开车门,将人直接打包扛回了家。 一时春风拂面,好不得意。 小兔子明显情绪不对劲,顾燃终归捨不得直接做个禽兽,将人带进了家门,又绅士起来,说:「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顾燃家是独栋小别墅,房间很多,他没犹豫,直接把冷予寒带到了主卧的浴室。 衣角撞在浴室门上,碰出一阵声响,冷予寒从方才的窘迫中抬起头来,扯住了顾燃的手腕。 带着喘息笑意的声音阻止了离开的脚步,在耳侧炸开一朵绚丽多彩的烟花:「不饿,陪我。」 顾燃没回过头,背对着他,笑意模煳不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个邀请,成年人的邀请。 「哥哥,你是不是不行?」 浴室门被狠狠推开,又重重合上,碰撞发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响起,随之被隔绝在浴室中的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轻快的水声均匀地落在每一处,交织的「啧啧」声被掩住。 上了镣铐的野兽撕扯开锁链,扑向自己窥伺已久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在下章,嘿嘿嘿 jpg. 另外,真的不是简单的重生哦~ 第22章 花洒的水噼头浇下,淋湿了衣服,黏黏煳煳的贴在身上。 冷予寒穿着一身西装,利落地剥了外套,衬衫沾了水,透出皮肤的颜色,他很少暴露在太阳下,皮肤冷白,像初冬的第一场雪,薄而清透。 他闭着眼仰起头,单手慢条斯理地解着扣子,喉结滚动,水珠沿着凸起处滴下。 ——滴在顾燃虎口上。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抚弄着冷予寒的脖颈,像在抚摸琴键,长指轻敲,落下一个个音符,最后在喉结上点下终止符。 琴声终止,适合弹琴的手却没有离开琴键。 脆弱的脖颈被置于掌心,带有浓重的侵略意味,刀锋剐蹭的战慄感,一时间脑海中莫名涌现出被扼住咽喉的错觉,冷予寒不自觉抖了下,手一滑,最后一个扣子没解开。 冷予寒还要去碰,却被顾燃抓住了手:「就这样,别解了。」 低哑的声音扑在耳际,激起那一小块皮肤的战慄,隆起的细小颗粒下一秒就被水流抚平。 冷予寒睁开眼,隔着淋漓的水幕看向顾燃,正撞进他的眼眸。 那是一双黑得像墨的眸子,如漩涡般沉抑,令人移不开眼。 顾燃的手绕到冷予寒颈后,将人推向自己。 他偏爱扣住后颈的姿势,这有一种绝对占有怀中人的感觉,令他愉悦且兴奋,血液奔涌向心脏,传递着激动的情绪。 「帮我?」 虽然是疑问句,但顾燃已经抓着冷予寒的手搭在了自己身上。 别墅离大门很近,因而顾燃只是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经水一淋,透出些许家居服的颜色。 ——如海一般的深蓝。 后颈的手烫得冷予寒浑身虚软,不他自觉咬住了下唇,觉得有些脱力,几次没捏住拉链。 「呵。」 从喉咙里哼出的笑声慵懒低沉,许是等不下去了,顾燃握着那只「笨拙」的手,干脆利落的帮着冷予寒将外套的拉链一拉到底。 家居服是套头的,顾燃没用冷予寒帮忙,抬手脱了下来,随意地丢在洗手台上。 他上身的衣服都除去了,更显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实例。 早先顾燃拍过一场戏,饰演一位时期的军阀,军装修长,武装带将他的腰线勒出,宽肩窄腰倒三角,再加上逆天的大长腿,其中有一幕是他打着赤膊,总而言之,那部戏为顾燃吸了一大波颜粉身材粉。 冷予寒知道顾燃身材好,因为那部戏,也因为切诺斯那一晚。 虽说已经有了经验,但再次看到还是会脸热,赞嘆之余有一丝诡异的骄傲自豪。 皮带被扔进洗手池里,和家居服依偎在一起,冷予寒踩着西装裤,被顾燃掐着下巴抬起脸。 水流的沖刷使他无法睁开眼,所有的感觉被放大得更加明显,他感受到似有若无的气息从水幕中穿过,降落到他的眼睑、鼻尖、嘴唇。 随后是漫不经心的命令声:「舌头伸出来。」 冷予寒发现,顾燃在这方面格外强势,像是骨子里藏着的凶劲儿狠劲儿都压不住了,张扬且不羁。 也要命的吸引人。 他依言去做,尝到点点无味的水,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含住了舌尖,同时最后一个扣子也被慢条斯理地解开了。 冷予寒偏爱大方简约的风格,总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水味,顾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沐浴露的味道,悠长神秘,像海岸深藏的晚风,带着酒的干冽和风的咸涩,他不讨厌,且极喜欢。 气息的交缠愈加亲密,那种香味不止被渡到他唇齿间,顾燃的手上是沐浴露打起的细腻泡沫,也尽数涂在他胸膛脖颈上。 像极了……他沾上了顾燃的气息。 这是个令他愉悦的想法,忍不住想和顾燃分享:「这样我身上就有你的味道了。」 水流沖走了泡沫,顾燃的笑声里裹挟着嘆息,似是无奈:「你还想下床的话,就别招我了。」 第42页 冷予寒抹了把脸,笑容明亮:「我被停职了,可以赖床。」 隔着淋漓的水,冷予寒看到顾燃眼底浮起的血意,然后他就被箍着腰转过去,被压在洗手台上。 顾燃拿起一旁的家居服,把镜子上的水汽抹掉,抬着冷予寒的下巴,让他看向镜子里。 「你不止身上会有我的味道,你里里外外都得有我的味道。」 冷予寒心尖一颤,再顾不得其他,像是沉入了一场旧梦,隔着沾满水汽的镜子看见另一个他,纠缠拥抱,紧得像是要把人融入骨血。 直到耳边响起瓶瓶罐罐碰撞的轻微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准备的?」 「问错了,你该问我是为谁准备的。」 冰凉的液体刺激得冷予寒皱紧了眉,同为第一次,顾燃表现得格外出色,他手上动作没停,还能腾出心神安抚性地吻在冷予寒肩骨上:「别怕,放松点。」 第一次的确有些难受,尽管顾燃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十分不错了,冷予寒还是控制不住喘息:「你怎么,怎么这么……」 「大?」顾燃揽着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同时也推进了些许,「多谢夸奖。」 冷予寒身体绷得厉害,顾燃也寸步难移,不得不腾出手来抬起冷予寒的脸,让他看着镜子,凑近了问道:「那10个g的视频资料,看完了吗?」 镜子里的自己太过陌生,从表情到神态,冷予寒心里有些别扭,想低下头又拗不过顾燃,皱着鼻子控诉:「你松开手啊。」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看……啊!」 冷予寒大张着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身体上的疼像一把刀,将他整个人从中间噼开。 半晌,他才缓过劲儿来,鼻子都红了,委屈巴巴地说:「你怎么不打招唿啊?」 「打了招唿你会更疼。」 能问出这话就是已经适应了,说着,顾燃又没打招唿就动作起来。 凶得要命。 冷予寒这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泄出一点颤音。 他像一只飞蛾,扑向燃烧的火焰,被掌控,被占有,被从里到外打上另一个人的烙印。 生生世世,至死不休。 后来,顾燃把人翻了个面,在即将结束时低下头,也不欺负人了,只温柔地落下一个吻,虔诚又郑重。 含着笑意的声音满满都是占有欲:「这下子,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味道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顾燃一如既往的食髓知味,但顾念到冷予寒的身体,他没多做,结束后帮着清理完身体,就把人抱上了床。 冷予寒后来觉出趣味,并没有太难受,只是腰间乏得很,沾了床就不动弹了。 顾燃去厨房熬了点粥,期间还不忘热了杯牛奶,这回放了一块糖,他尝了下不太甜,然后才拿回房间。 冷予寒像只累瘫了的兔子,顾燃离开的时候他怎么趴的,熬了个粥回来之后他还没换姿势,一动不动。 顾燃失笑:「小兔子乖乖,起来喝点牛奶?」 冷予寒乏得话都不想说,只摇了摇头。 顾燃也不和他废话,直接上手把人捞进怀里,热牛奶餵到嘴边:「喝一点垫垫,我也想喝。」 冷予寒弄不明白他想喝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又只能张开嘴接受投喂,直到喝了大半杯,那杯子才拿开:「你……唔……」 顾燃舔了舔唇,夸道:「好喝。」 冷予寒:「……」 不需要问了,他已经知道顾燃想喝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了。 喝完热牛奶,体力补充了一些,冷予寒打了个哈欠,在顾燃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秋后算帐:「发歌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顾燃笑了下,不答反问:「小兔子,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我不行?要不要我们再多试几次,让你好好了解一下我到底行不行?」 他摆明了也要秋后算帐,语气恶劣至极。 「……」察觉到身后不同寻常的异物,冷予寒登时消了算帐的心思,他侧过脸在顾燃身上蹭了蹭,软声道,「我要听歌。」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这都快到晚上了,他还没听过顾燃发的歌。 顾燃挑高了眉,眼底浮出笑意:「撒娇?像之前那样,叫声哥哥就满足你。」 冷予寒:「……」 之前那样……那是他一时上头,此时心里憋着的情绪消了,哪里还能叫得出口? 冷予寒许久都没反应,顾燃以为自己不小心逗得太过,刚想哄两句,就听到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哥……燃哥哥。」 像被软乎乎的爪子挠了一下,心尖萌到发颤。 顾燃吐出一口气,克制地将人压在怀里,几乎要揉进骨血,轻声喟嘆:「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不是个问题,不需要回答,顾燃心里从来都有答案。 冷予寒的所有事,都是他能且必须解出来的题。 长长的耳机线垂在两人中间,顾燃抱着冷予寒倚在床头,一人一个耳机,点开了他上午刚发的歌。 随着伴奏响起,从耳机中传出的声音与身边人的声音渐渐重合,一句一句,清晰而温柔地流淌在冷予寒耳侧。 顾燃下巴搭在他的冷予寒肩膀上,将每一句歌词唱出,不同于耳机里略有些失真的声音,顾燃现场唱出的显然更具吸引力与震撼力。 第43页 冷予寒心口怦然,觉得无法抵挡。 「故里山千重,黄昏时偷来你的旧梦。 潮海隔世仇,日初前又盼你的回眸。 我等候你向我而来,不过是次次落空。」 …… 「我用尽一生,爱了你十四年。」 最后一句,顾燃是贴着冷予寒耳朵念出来的,喷出来的灼烫气息熏红了那一处的软骨组织,像暌违已久的深情告白,如今确有归宿。 冷予寒张了张嘴,刚经歷过激烈运动的声音嘶哑,莫名性感:「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叫《予寒》,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将肺腑间的滚烫情意融进一句句歌词,筹谋策划了无数时日,终于如愿以偿,昭告全世界。 「其实我一直都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理解。 题目:我用尽一生,爱了你十四年。 请联繫前文零散的提示,解出十四年的构成要素,本小题三分,按得分点给分。 第23章 从那天以后,冷予寒就在顾燃家住下了,不用去公司,刚开始的几天两个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顾燃有心控制次数,但他的自制力也是真的差,冷予寒看他一眼,喊一声「哥哥」,他就控制不住化身成流氓。 《予寒》的刺激太大,足足持续了两三天,届时屡次玩火的冷予寒已经被做得像只无法动弹的兔饼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燃一朝开荤,吃了个饱,舒爽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冷予寒大半个背露在外面,他拿了被子,刚想给人盖上,就听到冷予寒虚弱无力的声音:「不行了,我不行了,别来了。」 顾燃觉得好笑,把被子盖到他脖子,顺势蹭了蹭他遍布痕迹的颈子:「好好歇歇吧。」 冷予寒抬眼看他,抿了抿唇,道:「你别不高兴。」 「不高兴?」顾燃离开的脚步停下,转而在床边蹲下,「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冷予寒枕着胳膊,偏着头,轻轻笑了下:「错觉吗?我分不清。」 他的笑意未达眼底,显得有些落寞,孤独又可怜。 顾燃索性在床边坐下,胳膊肘撑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蹭在冷予寒肩头,温柔而不色情。 「你是想说,自己无法理解别人的意思吗?」 冷予寒笑意敛下,「嗯」了声。 事实上,他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着,从小到大缺乏与同龄人的交往沟通,老冷布置好的接班人生活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那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严丝合缝地锁住了他。 「你明白吗?我不懂,我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无法理解我,他们只觉得我……嗯,荒唐可笑,同样我也无法理解他们。」 他本该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生活下去,成为别人说的成功人士,他本身就是一个标准,所谓的成功标准。 但是灰白的世界出现了一抹色彩,教会他追寻人生中的意义,如果不曾见到阳光,他不会渴望光明。 顾燃低下头,抵在冷予寒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他能感受到从对方口中唿出的热气。 「你并不荒唐可笑,你是命运赐予我的无上珍宝。」 冷予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不是你戏里的台词吗?」 那句话的确出自顾燃拍过的戏,并且是享誉盛名的《一抔雪》。 落魄画家今燃疯狂的迷恋上自己的你并不荒唐画作,在他的想像之中,他与画作之中的人热烈的相爱,在被身边的人指责奚落、说要烧了画的时候,他赶走了所有人,抱着画作吶喊出声:「你并不荒唐可笑,你是命运赐予我的无上珍宝。」 顾燃挑高了眉:「你怎么知道……对了,你说你从前就在暗中关注我了,嗯?」 冷予寒脸上浮起一点红意,支支吾吾地说:「嗯,是又怎样?」 两人已经亲密接触深入交流过数不清的次数了,这点事根本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从前没直接解释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点底牌,如今大概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点小情趣。 听出他不坦白的意思,顾燃心神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说那句话?还有我为什么会接那部戏?」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冷予寒疲惫之余登时亮了眼睛。 顾燃为什么会对他说那句台词,无非是一句情话,但他无法不在意顾燃接《一抔雪》的原因。 冷予寒压下心头的好奇,问道:「你愿意告诉我?」 顾燃颳了刮他的鼻尖,反问:「为什么不愿意?」 「我想知道,你快说!」 「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又是什么样的原因使你注意到我的?」 他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冷予寒扁了扁嘴,有些气恼这人的谈判天赋,但又无可奈何:「哥哥?」 顾燃喉咙里溢出喑哑的笑:「别撒娇,没用。」 冷予寒:「……」 「你相信奇蹟吗?」 窗帘里透出的光像一把金辉,撒在床上,撒了冷予寒一身,他肩上的被子滑下,眉目轻阖染上些许暖色,显得温软又乖顺。 「你相信有人能预知未来吗,像是交叠诡谲的梦境,一个人跨越时空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眼前。」 第44页 顾燃在阳光中抬起头,那双黑沉的眼里翻卷出浓重的郁痕:「你看见了谁?」 「我看见了你。」冷予寒轻轻眨了眨眼,长睫如蝴蝶振翼般颤动,「在梦里的你,拥抱着我。」 其实事实远不及如此,那些露骨的画面像老旧的碟片电影,一帧一帧的在梦里来回播放,卡顿却清晰,也因此,让他将那张陌生的脸记得甚为熟悉。 在「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被人截胡后,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张脸,那张交叠纠缠、在梦里拥抱他的脸。 顾燃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十分平静:「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到我的?」 「两年前。」 顾燃的手骤然收紧。 两年前,他等到黄丽莎白,说服对方成为他的经纪人,去约谈许多,接下了《一抔雪》。 那是一切刚开始的时候。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冷予寒指尖点在眼皮上,嘆息中带着一丝庆幸:「你永远无法想像,那些梦带给我的感觉,如果不是它们,我的人生可能只是周而復始的平静,得过且过。」 不是的,你会有波澜壮阔的一生,会有一个人来拯救你,你会为他一掷千金,也会为他遍体鳞伤,最终你还会为他孤独终老,郁郁寡欢。 但现在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因为我来了,你的命运已经被我改变。 顾燃勾起唇角,无声笑笑。 「你相信吗?」 冷予寒闭着眼,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怯懦的感觉,怕被当成神经病,也怕最亲近的爱人不相信的眼神。 顾燃半垂着眼皮,遮住眼底涌动的暗色,声音温柔而克制:「能拥抱你,是我的荣幸。」 我为你披荆斩棘,我是你永远的臣。 「不是的,不是。」冷予寒睁开眼,唇角轻扬,笑意潋滟,「不该是荣幸,你是我的奇蹟。」 你是我贫瘠生活中的阳光与色彩,我渴慕你上千个日夜,浮沉于黎明之际。 顾燃从地上站起来,勐地扑到床上,用被子将乖巧的小兔子包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枕在冷予寒胸膛上:「别招我了,我忍不住。」 「我没招你。」冷予寒的胳膊都被卷在被子里,他左右滚动了下,没挣出来,便作罢了,「到你了,你还没讲为什么要接《一抔雪》,我记得你当时明明考的不是电影学院,前途光明,还被推荐去留学。」 有人喜欢娱乐圈的光鲜亮丽,但从顾燃出道至今极其不上心的行为来看,他应该不属于那种人。有粉丝戏称,顾影帝只是下凡来娱乐圈歷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离开,这话不无道理。 顾燃对于娱乐圈和粉丝,纯粹是工作的态度,时刻保持着清醒,更像是将此作为一个跳板,有其他要完成的事,为了那件事,不得已才选择这条路。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如果我们走丢了,那么我会尽力站到最高的位置,等你来找我。」 顾燃说话时带着笑,如同随意吹起的风,这种类似于情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撩人而自知。 冷予寒耳朵发热,错开视线:「所以呢?」 他是薛丁格的迟钝,有时候一点就通,有时候怎么点怎么不通。 顾燃没脾气地笑笑,倒也不厌烦给他掰开了解释,兴许解释起来,还能获得一只红透了的大肥兔子。 「我接《一抔雪》,是为了红,为了火,为了让更多人看见,为了铺天盖地的宣传量。」 冷予寒有点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想躲却被顾燃扳正了脸,正对上那双微弯的眸子:「那些都是不必备的条件,最后只为了达成一个目的,就是让你看见。」 我想站在最高的位置,你随时都能发现,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仅此而已。 暧昧的气息在阳光中发酵,丛生的暖意席捲了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慄,那种美梦成真的兴奋感足以媲美一切能上瘾的事或物。 冷予寒紧张得心跳越来越快,猝不及防想起一件事,仿若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可是我们两年前并没有见过面,还是说你也梦到过我?」 两个人同时做梦梦到彼此,虽然听起来很美好,但是着实不太实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这样,但顾燃怎么确定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大千世界,站在最高处等一个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构的人,甚至于冷予寒都无法说服自己。 所以,顾燃在等谁? 顾燃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气又好笑,在他咯吱窝挠了一下:「整天别想些有的没的,你那点脑子先歇歇吧,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冷予寒浑身一抖,脸色瞬间就变了,嚷着吵着笑出了声:「别闹。」 「别闹?」顾燃笑得邪气,将他禁锢在身下,两只手分别去挠他腋下和肚子,「怎么跟哥哥说话呢?」 「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我……哈哈哈哈,我不说了……」 冷予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种感觉太奇怪,他仅剩的思绪都是在疑惑,疑惑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身痒痒肉。 顾燃见他笑得脸都红了才停手,把被子重新裹好,抱着蚕蛹兔子卷倒在床上,笑着解释起来:「我没梦到过你,但我就是知道你,你可以质疑任何事,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第45页 「为什么?」 「因为《一抔雪》是为你接的,那句台词也是我自己要求加上的,从始至终都是想对你说的。」顾燃顿了顿,说,「我是为你而来。」 今燃拥抱画作之中的虚无之人,而他拥抱冷予寒。 第24章 冷予寒是后来冷静下来时才发现,顾燃一直没有解释这些事,只给出了几句不容置疑的话,听起来更像是表白。 不过他也满足了,他接受的教育其中有一条就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既然结局是顾燃只有他,那么过程就显得不重要了。 虽然还是有点好奇,但他不会硬逼着顾燃给出一个答案。 冷予寒在顾燃家里待了几天,颇有些飘飘欲仙,每日里吃喝不愁,深觉自己以前的996有多愚蠢。 《予寒》发歌后还有一系列待处理的问题,黄丽莎白不在,只能顾燃自己处理。 临近中午,冷予寒才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做了两次,结束时已经半夜了,他睡到这时候才醒。 手机被放在床头柜上,调了静音,唿吸指示灯闪烁不停,冷予寒打了个哈欠,解开了密码锁。 两个小时前有几通电话打进来,是老冷的,冷予寒一直没接,对方又发了消息过来,告诉他下午准备好,一起去医院。 冷予寒翻开日历看了看,今天确实是老冷复诊的日期,他回了个「知道了」,然后就把手机放下,套上家居服,起身去洗漱。 家居服是顾燃让工作室的人买的,情侣款,粉色和蓝色。 冷予寒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穿着粉色家居服的自己,额角直抽,他真是失了智了,会相信顾燃情侣款只有这种配色的鬼话,明明可以买同款同色系! 早饭放在微波炉里,还有定时热好的牛奶。 是他喜欢的早饭类型,冷予寒吃完恍然惊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照顾得特别好,顾燃似乎清楚他所有的小习惯,从吃的到用的,全都是贴着他的心意来弄的。 怎么说呢,熟悉到有一点不敢置信。 深觉这几日自己太过懒惰,冷予寒吃完饭准备帮忙打扫一下家里,家政阿姨一周会来两次,这周因为他们酱酱酿酿的缘故,顾燃没叫家政阿姨过来。 离下午还有一段距离,冷予寒看了看时间,开始上网搜索如何打扫卫生,他没做过这些事,因为住的地方太大,他从没有过这种心思,但顾燃的家对他而言有种特殊的意义。 「不是收留你,这里以后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这是他们做完第一次,结束后顾燃对他说的,算是对他那条消息的一个回復。 唔,冷予寒思索了一下,决定先从一楼客厅开始,正好可以给顾燃一个惊喜。 扫地简单,擦桌子比较复杂,各种柜子,还有电视柜子里面的暗格,这些擦起来都比较麻烦。 …… 冷予寒皱紧了眉,他刚才在想什么? 电视柜子里面的暗格? 鬼使神差的,冷予寒在电视柜子前蹲下身,他脑海中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真实得几乎要瞒过自己去,而事实上,他的确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又是那种不敢置信的熟悉感,熟悉到诡异。 电视柜子是原木的,里面依次摆放在各种碟片,顾燃似乎很喜欢收集老电影,冷予寒打眼一扫,这些碟片几乎都是他喜欢或者想看的,看来顾燃的口味和他差不多。 他的念头闪过的瞬间,貌似说的是电视柜侧面,冷予寒伸手过去,轻轻敲了敲。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他直接瘫坐在地上。 顾燃换了副眼镜,细细的链条垂在脑后,细边黑框,俯视的时候看不清眼睛。 他歪了歪头,对着地上呆住的小兔子勾唇一笑,温柔问道:「在干什么?」 冷予寒眨了眨眼,把手抬起来:「打扫卫生擦桌子。」 他手里的抹布没拧干,滴了滴水在地上。 顾燃走路没有声音,似是无奈地摇摇头,过来把冷予寒打横抱起。 他虽然看上去不是那种太壮实的类型,但是力气很大,抱着冷予寒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也丝毫不费力。 「哪里用得着你做这些,腰不疼了?」 说着,他把人换了个姿势,半扛半抱,在冷予寒后腰上按了一下。 「嘶——」 「啧,乖点,别乱动。」 顾燃笑了下,把人放在沙发上,拿走了那块润湿的抹布,在厨房的水槽里拧干水才出来,把地上滴的水痕擦干,撑着电视柜的柜门偏头看来,问道:「要不要看个电影?」 冷予寒盘腿坐在沙发上,耸了耸肩:「看你演的。」 顾燃挑高了眉:「我演的你不都看过吗?家里还有其他的,你应该喜欢。」 冷予寒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看过的碟片,犹豫了下,坚持道:「还是想看你。」 「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难题。」 顾燃笑着感慨了一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冷予寒不明所以,直到听到他说「把我演的电影碟片送一套过来」才反应过来,顾燃柜子里那么多碟片,竟然没有他自己演的片子。 这该说顾影帝什么呢?不自恋? 「家里没有你演的吗?」 「没有,那些都没什么意思。」 顾燃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起身往厨房走。 第46页 冷予寒听到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还有冰箱开合的声音,然后是顾燃的问话:「想吃什么水果,草莓还是樱桃?」 「嗯……都想吃。」 「呵,好。」 冷予寒往沙发上一靠,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那可都是拿奖或者大爆的片子,顾燃却说没什么意思,并且那还是顾燃自己演的。 过分谦虚了吧。 碟片送过来得很快,顾燃把水果洗好出来,门就被敲响了。 冷予寒想去拿,却被顾燃按着肩膀动弹不得,只好作罢,百无聊赖地吃起水果了。 「顾燃,好酸。」 「嗯?草莓还是樱桃?」 「都好酸啊。」 「……」 来送碟片的是工作室的助理,顾燃的工作室离家里很近,所以送过来很快。 小助理神色复杂,被刚才那一通对话吓到了,纠结了半天才问道:「燃哥,是冷亦……冷总吗?」 顾燃翻看碟片的手一顿,掩下眸子里的情绪,抬头扬起个笑:「是。」 《予寒》的上线,几乎是将顾燃和冷予寒彻底联繫到了一起,从第一次因为黄丽莎白的恐怖照片火上热搜之后,他俩人就尝尝被一块提起,诸多评论之中,对顾燃的负面影响要更大一些。 毕竟冷予寒是身价上亿的冷氏集团总裁,这等显赫的身份,总是同包养等骯脏的皮肉交易脱不开关系的。另外冷予寒之前还因不近女色的高冷形象被众人调侃过,现在看来似乎正验证了另一个说法,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暧昧起来。 当事人的名字太过响亮,这事说句众人皆知并不为过。 顾燃没兴趣向别人透露感情生活,拿了碟片就关了门,丝毫没理小助理欲言又止的表情。 世人怎么想的都与他无关,于他而言,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是真实的。 顾燃摇了摇手中的一打碟片:「想看什么?」 冷予寒被酸得眉眼皱成一团,闻言没思考,直接答道:「《一抔雪》。」 和他猜得一样,顾燃笑了下:「你可能会觉得无聊。」 冷予寒嘴上说着酸,身体却很诚实,继续向果盘伸出魔爪:「我想看燃哥。」 他咬了口草莓,含煳不清地补充道:「今燃的燃。」 无所谓,反正哪个燃都是顾燃。 顾燃把碟片放上,拉了窗帘,一坐到沙发上就把冷予寒抱在了怀里。 他最近已经习惯了把这人圈在怀里的感觉,胸膛贴着后背,严严实实,牢牢掌控。 冷予寒不在意姿势,准确来说,他已经习惯了顾燃的种种行为,顺手把咬了一半的草莓塞进顾燃嘴里:「你尝尝,酸。」 顾燃也不嫌弃,咬了一口:「明明很甜。」 「甜?」冷予寒瞪大了眼,「你是不是被酸到味觉失灵了?」 「……」 冷予寒皮肤白,穿着粉色的家居服一点都不娘气,反而有种粉粉嫩嫩的少年感,像上个世纪里日式的花美男,初恋的味道。 顾燃觉得自己抱住了一只粉糯糯的和菓子,心里涌起想咬上一口的冲动,他不是个愿意克制自己的人,便也随心所欲了。 「唔……」 几分钟后,顾燃舌尖退出时舔了下和菓子红艷艷的唇,笑道:「很甜。」 「……」 冷予寒眼尾红,耳朵也红,不作声了,乖乖靠在他怀里看电影。 顾燃嘆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一抔雪》的妆容偏落魄风,今燃常常是灰头土脸的,落魄的画家在自己的小屋里放音乐,给画作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劣质红酒。 摇曳的舞曲中,他满眼醉态,热烈地向自己的爱人诉说倾慕之情。 他的爱人——画作里的模煳人影。 影片从头到尾都是比较阴郁的风格,光线几乎没明亮过,只有那幅画作出现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点光,那一点点光照亮了今燃眼里的迷恋,也照亮了这个孤独男人的一生。 最后是开放式结局,今燃的画被烧了,他没有了「爱人」,一个人走向雪夜。 冷予寒看得有些难受,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看着今燃独自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心尖跟被拧了一把似的,又酸又麻。 「他去哪里了?」 「他死了。」 「……」 冷予寒一脸不悦:「开放式结局。」 顾燃平静道:「今燃只会走上死亡这条路。」 冷予寒虽然不高兴,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与画中人相恋的男人,失去了画确实只剩下一个结局。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去陪老头子检查身体。」 「好,需要我送你吗?」 「管家来接,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带。」 「那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你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冷予寒想了下:「不确定,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吧。」 顾燃没说什么,帮他挑了身衣服,一切都准备好了才把人送到小区门口。 管家来得很快,冷予寒坐在车上,透过后视镜能看到顾燃的身影,直到拐弯他才闭上眼向后靠去,交叠的双手轻扣。 那个电视机柜子,里面是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惊悚。 第25章 直到车拐过弯,再看不见,顾燃才收回视线,转身往家里走去。 第47页 一进门,他径直走向了电视机前,打开了柜门。 他在柜子里摸索了几下,只听见「咔」的一声,然后他从那里面掏出一叠纸。 纸张质量还行,上面摺痕很多,却又被一一抚平,有列印字,最底下是手写的字,极度飘逸的字体,像是签名。 顾燃翻着看了看,起身去了书房,书房桌子上放了一个袋子,细看来,正是之前剧组聚会时,黄丽莎白给他的那个。 密封袋已经被拆开了,顾燃把那几张纸同手上的一叠放在一起,他摘了眼镜,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拿着那一叠纸回到客厅,按照原样,将它们一併放回了柜子里。 午后的阳光略有些刺眼,顾燃就这么坐在地上,他抬手遮住眼睛,唇边是似有若无的笑意。 散漫,疯狂,志在必得。 车里有些闷,冷予寒降下车窗,在阳光中眯了眯眼。 他跟管家要先回冷家,去接老冷,然后一起去医院,他想了下,问道:「为什么父亲不跟着一起来?」 这题涉及到了管家的知识盲区,他卡壳了,半晌才回答道:「因为先生身体不适,不宜来回折腾。」 冷予寒「嗯」了声,再没说话。 到了冷家再没耽搁,一听见车子的响动声,老冷就从门里出来了,像是等候已久。 上次不欢而散,父子俩见面气氛有些尴尬,老冷率先发难:「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记得你名下的房产并没有那里的。」 老冷说的那里,是顾燃家的地址,今天管家去接冷予寒,他直接报了顾燃家的地址,本来也没想瞒着,凭老冷的手段肯定能查到。 冷予寒偏头看他,语气真诚:「这么长时间,您应该能查出那里的房产是谁的吧,是……情报工作不到位,还是您想听我再承认一遍?」 老冷气得吹鬍子瞪眼:「你给我闭嘴!」 冷予寒从善如流,过了会儿,实在忍不住跟管家说:「刘叔,麻烦您停下车。」 管家不明所以,依言行事,这父子俩都是老闆,哪个都得罪不起。 冷予寒下了车,坐上了副驾驶座,然后朝管家点了点头:「刘叔,可以开了。」 后座上,老冷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逆子!」 管家:「……」 老冷常去的那家私人医院在市中心附近,寸金寸土的位置,私密性好,专业性强,颇得豪门上流圈子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的喜爱。 今天是例行检查,医院在心理精神状态等方面的成就很高,几乎可以说是k市顶尖。 路上走出一段距离,父子俩都没先开口说话,老冷耐不住,又问道:「全网都闹翻了,听说那小子给你写了首歌?」 提起这个,冷予寒神色缓和了些:「是的,叫《予寒》,您可以听一下,在各大app上评分很高,不贵,一首歌3元钱。」 老冷唿吸一窒:「那么便宜,谁稀罕听!」 冷予寒不高兴了,掏出手机查看实时专辑销售情况,认真地说:「从发售至今,《予寒》一直蝉联各大音乐平台销售第一,销售总额已经达到亿元以上。」 亿元虽然对于他们这些企业家不算多,但是对一首歌而言,已经是很漂亮的数字了,老冷哼了一声:「拿我起的名字去牟利,我要告他!」 「……」 冷予寒从小就觉得自己父亲无所不能,是商业巨人,说一不二,在今日这个形象彻底崩塌了,他觉得老冷一点也不高大威勐了,老冷就是个法盲! 「恕我直言,也许您需要一套法律彙编。」冷予寒说完仍觉不够,又补了一句,「另外,《予寒》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即使可以告,也只有我有这个权利。」 言下之意,告个毛线告,老冷你没资格! 老冷气得不轻,颇有当场卒的架势,管家忍笑忍得心累,出口调解道:「听起来很有趣,路上无聊,少爷可以放来听听。」 冷予寒摇摇头,语气认真:「这是我花钱买的,如果你们想听可以自己花钱买,音乐平台上都有,冷氏集团好像还没破产,一张3元,不至于出不起吧?」 老冷:「……」 管家:「……」 「给我买!」老冷被气昏头了,怒而挥手,「给我买个几万,不,几十万张,我让你看看,你老子有多有钱!」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默默应下,把车停在路边,开始下单《予寒》。 无所谓,反应少爷和那位在一起了,这钱最后还是回到自家口袋里。 总而言之,冷予寒几句话,帮顾燃又刷了百万销量。 老冷是医院的vip用户,这并不是胡扯,他一年消费百万,所以医院特地为他开设了尊贵会员才能享受的vip服务。 包年。 一进医院就用不太上冷予寒了,前前后后都有人帮忙,冷予寒如同老冷的挂件,跟了一会儿就领悟过来,找了个休息的位置待着了。 他这几天很少上网,几乎是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神仙一般的生活,刚才给管家示范如何购买《予寒》时,才想起看看网友评论。 顾燃的国民度和影响力都很大,千万粉丝在各大音乐平台刷出了不可复制的销量高度,也在《予寒》下面刷了无数条评论。 除了一股脑儿的撒花按爪打卡,还有不少质问的评论,好恶参半吧。 第48页 冷予寒大略看了几页,嗯,带着锋芒与恶意的评论几乎都跟他有关,他又不死心地在社交平台上搜索顾燃与《予寒》的词条。 嗯,这些动态下面撕得那是一个腥风血雨,昏天黑地。 十分奇异,一个「冷予寒」就叫大家忘记了顾燃这整首歌,他竟然没有找到一条专业音乐人对顾燃唱功的评价,倒是《予寒》的歌词被一句句揪出来解答,尤其是最后一句。 「我用尽一生,爱了你十四年。」 其余歌词的疑问与解读五花八门,针对这句话,大家的疑问点很相近,主要有一个:十四年。 如果这首歌确实是顾燃写给冷予寒的,那么这个十四年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已知冷予寒今年二十四岁,顾燃今年二十三岁。 且不说九岁十岁能不能产生什么爱情,神通广大的网友比对了两个人的生活轨迹,确定他们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交集。 于是针对这句的解答格外之多,占了整首歌的一大半。 主要可以分为两大派别:一是唯心主义,十四年只是顾燃虚构的,并不存在;一是唯物主义,十四年是确实存在的,至于是如何存在的,大家并没有统一的答案。 冷予寒一拍脑门,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顾燃,与歌曲无关的网友们都扒得这么起劲,他却只听了个热闹?! 淦! 于是冷予寒也开始思索十四年的构成要素。 …… 冷予寒从小就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脑迴路和天赋,他向来觉得困扰,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会和无数人达成共识:此题无解。 这题出错了吧?! …… 不,不是出错,在没有和顾燃求证以前,这只能算是超纲了。 对,这题超纲了,所以解不出来并不是他的问题。 冷予寒打定主意,准备回去向顾燃求证一下,他在此时感受到一种从内心深处萌发出的愉悦,别人答不出题只能抓狂,他答不出来却可以直接看答案,还是出题人亲自解释的答案。 独一份儿~ 这么一想,他好像又开始想念顾燃了,明明才分开没多久,不过还好,再过几个小时顾燃就来接他了。 冷予寒心中欢喜,开始翻看顾燃的动态,虽然那些动态已经快被他翻烂了。 顾燃很少发动态,因此评论点赞都是非一般的多,粉丝还用单条动态评论数申请过斯尼吉世界纪录,刷新者和保持者至今未曾改变。 评论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顾燃的几千万粉丝里有数不清的有趣灵魂,段子彩虹屁表白小作文……顾燃的动态下应有尽有。 老冷一直没出来,冷予寒挑着几条动态翻了翻,突然发现了一条很别致的评论:【两重天】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awsl!!! 这是什么鬼? 本着求学的思想,冷予寒顺着连结摸到了【两重天】的超话里,简介: 冰火两重天,寒潮来袭,燃动君心。 生死一起走,顾念情深,予你欢心。 冷予寒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这几行字怎么有丢丢熟悉? 他往下滑了滑,手机差点摔到地上,这什么鬼,色情图片? 那是一张黑白图片,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抱着另一个,刻意模煳的下半张图片看起来格外的涩,像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旁边有三个花式英文字母:d o i 。 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因为姿势太熟悉,他昨晚还体验过,费腰。 冷予寒又看了一眼,一惊,这画上是两个男人!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再一惊,这画上的人脸怎么有一点点熟悉? ! 下面那个有点像顾燃。 上面那个有点像他自己。 他上了顾燃。 不对。 这个坐上去自己动的姿势,他还是那个被攻的。 草,一种植物。 所以这是他俩的同人图? 这个莫名其妙的【两重天】超话,是他和顾燃的cp超话? 冷予寒第一反应是看眼粉丝人数,521w,他又退出看了看cp超话榜其他超话的粉丝人数,一熘看下来,松了一口气。 数量尚可,不必买粉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对于冷予寒而言,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同人图,同人文,视频剪辑,omg! 冷予寒看得心神荡漾,旁边突然插进一道声音:「你是冷予寒吗?顾燃的冷予寒?」 前一句话打扰了兴致,后一句话令冷予寒瞬间恢復平静:「您是?」 「我是顾燃的主治医生,你是陪他来复诊的吗?」 第26章 那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清楚脸。 四十岁左右,像是这里的医生。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认识顾燃,还是顾燃的主治医生? 冷予寒忽然想起,只是剧组聚会的时候,黄丽莎白给顾燃的那个袋子,就是这家医院的。 不过那不是拿的感冒药吗,怎么还有主治医生? 他更在意的是那两个字:复诊。 诊疗过才会叫复诊。 冷予寒心里一惊,难道顾燃生病了? 他收了手机,神色慢慢认真起来:「您是顾燃的主治医生?」 第49页 那人点点头:「他这几年一直都是在我这边治疗的,你不知道吗?」 几年? 冷予寒心里一阵惊惧,面上却平静如水:「听他提过,认不出您来。」 那人不置可否,又道:「顾燃前段时间刚拿走报告,算起来今天也不到他复诊的时候,他没和我约,这段时间剧组和他发歌的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吗,所以看到你我挺惊讶的,以为他过来了。」 他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冷予寒一时之间也没心思多想,只点点头应了。 正巧这时候诊疗室门开了,管家从里面出来:「少爷,请您进来一下。」 冷予寒点点头,刚想和那医生说一下,结果一转身就没看到人影了。 「少爷?」 「刘叔,你看到刚才站在我旁边的人了吗?」 「少爷,我刚才并没有注意。」 冷予寒心中惦记着事,冷淡地应了声,老冷还等着,他打起精神,进了诊疗室。 老冷看见冷予寒先别开脸,摆明了在闹别扭。 冷予寒也没心思在意老冷的态度,医生说了一通,他只知道最后总结出来的意思是:老冷身体很健康,再活几十年不成问题,但是不能受气,老人家最好顺着毛。 这家私人医院接诊心理排解,医生会说这话,应该是老冷念叨了不少。 冷予寒心下瞭然,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开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冷予寒忙上忙下,也渐渐把情绪沉下来了。 他现在有些不满,这号称私密性强的医院,医生竟然主动透露病人的信息! 可惜他没记住那人的铭牌,不然就可以直接打电话举报了。 虽然没记住,但是也不能放过那人,既然是顾燃的主治医生,那他可以回去问问顾燃,然后再举报! 冷予寒心里惴惴,他没由来的有些慌,纠结着是不是应该用钞能力查一查顾燃的病,这样他也能有个把握。 【两重天】带来的惊喜完全被顾燃的病沖淡了,冷予寒愁得眉头紧锁。 除了医院大楼,老冷还是没说话,直到冷予寒把手里的药递给管家,停下脚步准备目送他们离开时,老冷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你还不回家吗?」 冷予寒疑惑抬眼:「回家?」 老冷数落起来:「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不孝子!」 冷予寒真诚问道:「很久吗,我以前在公司上班,不是经常几个月不回老宅吗?」 冷予寒有自己的房子,冷家老宅他确实不常回,只有老冷叫着的时候才会回去一次,确实算不上频繁。 老冷一噎,说不出反驳的话,难不成要说看不惯他住在别人家里?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你跟不跟我回去?」 「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回家只是一个藉口,是老冷给出的台阶。 而冷予寒的话,正是表明自己不上这台阶。 爷俩一个比一个拗,谁也说服不了谁。 老冷举起拐杖就要往冷予寒身上招唿,最后还是放下了,嘆息道:「你就非得跟我对着干吗?」 冷予寒抿了抿唇,冷厉的眉眼柔和了几分:「我从来没想和您对着干,一直都是您单方面不满意我。」 「我没有不满意你,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老冷偏开头,脸上有点红。 冷予寒眸中闪过惊诧,虽然觉得很稀奇,但这依旧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顾燃是我的毕生梦想,这样的我还是您的骄傲吗?」 老冷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话,类似于情话,而冷予寒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个工作狂的形象,他有些迟疑,怀疑是自己上了年纪耳背了。 「毕生梦想?」 「没错,顾燃是我的毕生梦想,是我的奇蹟。」 老冷仿若被雷噼了一般,满脸懵逼:「老刘,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管家掩着唇轻咳两声,笑着说:「少爷长大了。」 「……」 冷予寒对于「长大了」的评价略有些接受无能,表情窘迫。 老冷遭受了冷氏集团被联合打压之后的另一个重大打击,这是他人生中的寒冬,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法等来春天的暖阳了。 管家对着冷予寒道了别,追上慢腾腾往车旁走的老冷。 冷予寒抹了把脸,也有些脸热,缓了会儿才恢復,掏出手机给顾燃打电话。 第一次拨打的电话占线,他挑了挑眉,过了两分钟重拨了一下,这回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顾燃温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着些许失真的电流声:「忙完了?」 冷予寒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忙完了,你来找我吗?在市中心这边,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你找个地方坐一下,看看想吃什么,我很快就到。」 「嗯,路上注意安全,咳咳,我很想你。」 说完他立马切断了通话,往医院外面跑。 医院二楼洗手间的窗户大开着,身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窗前,这里正对着医院大门口。他久久站立,直到看见冷予寒离开医院,他才掏出手机,点开最近通话,给两分钟之前接通的电话号码发了条信息。 第50页 然后他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扔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另一边,顾燃还停留在冷予寒那句「我很想你」里,他舔了舔嘴角,眼底闪过笑意。 小兔子挺乖,想rua了。 顾燃拿上车钥匙,刚出小区就收到了冷予寒发来的地址,定位是市中心的广场,和那家他经常去的医院相距甚远。 后视镜被调整成正常角度,顾燃摩挲着方向盘,在红灯时偏过头,看见车窗上映出的脸。 带着熟悉的疯狂笑意。 顾燃把车停在广场停车场,戴上口罩帽子和墨镜才下车,他热度太高,鲜少来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来了还得小心装备,免得被认出来。 冷予寒在广场一楼的咖啡厅里,透过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他正专心致志地低头看手机,时不时喝一口咖啡。 出门时是顾燃搭配的衣服,一身休闲套装,比西装看上去显年轻,此时的冷予寒就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青春洋溢。 顾燃心里熨帖,加快脚步进了咖啡厅,准备悄悄过去给某个沉迷手机的人一个惊喜。 他特意绕到另一个门,从冷予寒身后靠近,正要出声时脸色骤然冷下来。 在冷予寒桌前,突然来了两个女孩子。 顾燃眼底浮起一层寒意,这回反而不急了,他在背靠着冷予寒的座位坐下,默不作声地听着身后三人的交谈。 长指交错,指骨紧扣,泛起一点点红意。 「请问是冷予寒先生吗?」 「你们认识我?」 「认识认识,我们是你的粉丝!」 「粉丝?」 「嗯,可以请你给我们签个名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是纸张摩擦出来的。 ??? 顾燃一头雾水,这年头搭讪都不要联繫方式,转要签名了吗? 他眯了眯眼,冷予寒不是会给陌生人签名的—— 「谢谢谢谢。」 「不客气。」 顾燃:「……」 随后两个人从他身边经过,兴奋得又蹦又跳。 手机震动不停,顾燃压下心底的戾气,将投放在两个女生身上的视线收回,看了眼手机。 是冷予寒的来电,还有一条消息,半个多小时之前的了。 他挂断电话,把消息删除,然后拿着手机站起身。 冷予寒托着下巴,脸上有点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回事。 他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自言自语:「怎么还不来啊,还不接电话,坏人……」 「坏人?」 「没错,就是……你来了!」 顾燃摇了摇手机,俯身抬起冷予寒的下巴:「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压迫感骤出,显得有些吓人。 冷予寒被吓了一跳:「什么事?」 顾燃「啪」的一下把手机拍在桌上,冷淡道:「提示你一下,签名。」 冷予寒思绪飞远,第一反应竟然是那手机会不会摔坏,如果摔坏了也好,他可以和顾燃去买同款的。 他这默不作声的反应落在顾燃眼中就是消极的承认,顾燃眼底的温度彻底褪去,手上力气紧了紧:「说话。」 下巴上泛起一阵痛意,冷予寒这才回过神,不适地挣了挣:「疼。」 顾燃眸色幽深:「疼就乖点。」 「……」 冷予寒思索了下,总算明白这人是怎么了,有些哭笑不得:「你说那签名啊,你看见了?」 还笑?顾燃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给冷予寒的自由过了火。 冷予寒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两重天】吗?」 顾燃一滞:「cp超话?」 冷予寒惊唿出声:「你竟然知道?」 顾燃福至心灵,有什么东西似乎连上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用指腹蹭了蹭冷予寒的下巴。 冷予寒皮肤容易留印子,他俩doi的时候总会留下不少痕迹,刚才一捏,冷予寒的下巴就红了,看起来有点扎眼。 顾燃松开手,讪讪道:「刚才那是【两重天】的粉丝?」 冷予寒戏嚯道:「不然呢?」 两秒后,顾燃单膝跪在冷予寒面前。 冷予寒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大概是……负荆请罪?」顾燃思索了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金丝玫瑰的胸针,「这姑且算是『荆条』?」 他要用荆条困住他的玫瑰。 第27章 冷予寒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做,顾燃不算是全副武装,只有脸遮得比较严实,他说话时将口罩往下拉了一点。 因为身材好,气质出众,引得咖啡厅里其他客人频频侧目,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金丝玫瑰是定做的,枝叶尤为精緻,看起来不显女气,意外的好看,有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低调奢华有内涵感。 十分衬冷予寒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豪门气质。 顾燃拂开冷予寒的手,将小玫瑰别在休闲装的领子上,这更适合别在正装上,在休闲装上显得有些突兀,不伦不类。 冷予寒强迫症上来,顾不上单膝跪在面前的人,只低着头勐瞧,那朵别在领子上的小玫瑰。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你猜。」 「……」 顾燃眨了眨眼,指尖勾着眼镜往下拉了一点,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好看吗?」 第51页 「好看。」冷予寒拨了拨那玫瑰,控制不住嘴角上扬,「我很喜欢。」 「喜欢的话,能不能原谅我?」 顾燃轻轻蹭了蹭他下巴上的红痕,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 冷予寒瞬间愧疚起来:「我没生气,你快站起来,我刚才只是太激动,忘了告诉你。」 【两重天】的事也好,顾燃吃醋的事也好,他都不介意,也没有对顾燃的举动生气,相反他还很愉快,这让他真切的体会到,顾燃是喜欢他的。 恋人对自己表达直白的爱意,这总是一种令人愉悦的事。 顾燃站起身,眼底的笑意始终没有改变,是志在必得。 他要用荆条困住他的玫瑰,他要让玫瑰自愿向他而来。 「饿不饿,现在去吃东西吗?」 顾燃拉过椅子,在冷予寒身旁坐下,胳膊搭在冷予寒的椅背上,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不是太饿,等下,我看看……」 冷予寒抬手看了眼时间,朝顾燃的方向歪了歪头,在外人眼中,就像他枕在顾燃肩膀上一样。 见他不说话,顾燃挑了挑眉:「看什么?」 冷予寒:「看时间,刚三点,不用着急。」 一成不变的996令冷予寒养成了极好的作息习惯,按时按点吃饭,现在显然不到他的饭点。 认真自制到刻板的地步,顾燃觉得冷予寒这样颇有些撞心口的可爱,忍不住圈着那腕骨明显的手腕摩挲,饮鸩止渴。 这些日子,冷予寒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小动作,没挣,索性把手直接搭在顾燃腿上,任他揉搓。 顾燃不说话,冷予寒又觉得有些无聊,主动挑起话题:「你在想什么?」 「你听过莫比乌斯环吗?」顾燃不答反问。 冷予寒想了下,将大脑中关于这个名词的东西转化加工,变成严谨的语句:「 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和一个边界,你说的是这个吗?」 顾燃懒散地笑:「是。」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觉得很有意思,和我们一样。」 「?」 闭环。 莫比乌斯环,也是一个闭环,没有起点没有终止,和我们之间一样。 隔着山与水,隔着交错的荏苒时光,却总能再相遇。 ——是阴差阳错也无法阻止的重新邂逅。 冷予寒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顾燃,眼巴巴地等一个解释。 顾燃被他看得好笑,拽着他站起身:「走,带你去吃东西。」 「可是还不到时间,刚……」 「我饿了。」 「走,吃什么?」 顾燃没立刻回答,拽着的手松开,又重新贴上,慢慢滑到了冷予寒掌心,然后十指相扣。 他握紧了手,回眸看来:「跟着燃哥走就行了,不会把你卖了的。」 顾燃没开车,带着冷予寒在附近七绕八绕,离开商业街,拐进了一个巷子。 巷子里有家私房菜馆,环境清幽,店内装修风格依仿古制的酒楼,大堂还有古典乐器演奏,十分雅致。 冷予寒看得新奇:「这家店我没来过。」 「是我的秘密基地。」顾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燃偏好二楼的包间,隐蔽性好,他身份特殊,对这方面比较在意。 二楼是包围式架空设计,从上面能看到一楼大堂,顾燃喜静,来之前预约过,老闆提前将包间门和室内阳台的屏风拉起,留出了吃饭的私密空间。 店里不接受点菜,但会提前询问,避开客人不吃的菜。 顾燃在吃食方面意外的讲究,他来的次数多,是常客,忌口方面老闆都清楚,见他带了人来,又特意过来询问。 顾燃替冷予寒答了:「不吃胡萝蔔。」 这问题有些私人,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顾燃这些事,冷予寒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顾燃似笑非笑:「关于你的事,我都知道。」 老闆也知道网上的事,闻言暧昧地笑了笑,没打扰他们,离开了包间。 冷予寒罕见的觉出一丝窘迫,不过话说回来,不止忌口方面,他别的习惯爱好,顾燃似乎都很清楚。 顾燃没忽略他的失神,倒了杯茶水:「润润喉,这里的茶还可以。」 包间里温度适宜,顾燃将外套脱下来,慢条斯理的用热水烫餐具。 他坐得端正,动作自然,举手投足间优雅感十足。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胡萝蔔?」 「心有灵犀一点通。」 「……」 「因为我也不喜欢。」 「真的?」阮深狐疑地看着他,「那除了胡萝蔔,你还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 顾燃停下手里的动作,含笑瞥来:「关心我?」 「关心你。」冷予寒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全都知道,但对于你喜欢的东西,我却一点都不了解,有些愧疚。」 顾燃眸底闪过一丝异色:「不需要有这种想法,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够了,别怕我,别离开我。」 桌上刚烫完的筷子还带着水泽,看起来湿润润的,光线柔和。 冷予寒恍然想起,之前在剧组那个夜晚,顾燃突然失控,最后也是这样说的,别怕他。 第52页 怕? 冷予寒面上不显,只道:「可我想了解你。」 顾燃没隐瞒,慢悠悠地数道:「我不吃的东西有点多,胡萝蔔、芹菜、香菜、生姜、豆芽、茴香、煮熟的葱蒜、还有肥腻的肉和带刺的鱼,挑了刺的鱼勉强可以接受。」 「……」确实挺多,冷予寒暗自咋舌,看着顾燃的眼神带了几分无奈,「你这是挑食吧。」 顾燃挑挑眉不说话,一副只要我不承认就不是挑食的模样,冷予寒不禁失笑,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菜很快就上了,八道菜摆盘精緻,能看出花了不少心思,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冷予寒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完全没有顾燃刚才提到的食物,看来顾燃常来这里。 荤素搭配,重口的菜偏多,顾燃想了下,对服务员低声说了句话。 没有其他需要,服务员离开了包间,屏风隔断,屋门轻阖,只剩下顾燃和冷予寒对坐。 食不言寝不语,两个人饮食习惯很相似,不说话,慢慢吃着,一时间,包厢里只有碗筷偶尔碰到的轻响。 早些年养成的习惯,顾燃吃饭速度比较快,他看了看冷予寒,刻意放慢了些,吃得差不多也没放下筷子,偶尔夹一筷子菜,然后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茶,不露痕迹迁就冷予寒的吃饭速度。 期间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冷予寒吃饭,大少爷不慌不乱细嚼慢咽,听不到咀嚼声,十分优雅,格外赏心悦目。 「笃笃——」 包厢门被敲响,随后服务员端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炖盅进来,在顾燃的示意下摆放在冷予寒面前。 是描着青花的白瓷炖盅小巧玲珑,冷予寒疑惑抬头,正撞进顾燃带着笑意的眸子,他像一个溺毙深海的旅人,漂浮在顾燃眼底的浪潮之中。 「这是?」 「山楂炖梨,特意给你点的,尝尝?」 掀开炖盅,就看到玫红色的山楂浮在清透的雪梨汤里,剖开去核的山楂和削了皮的雪梨融合在一起,细腻柔和,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酸酸甜甜的气味。 冷予寒尝了尝,汤汁清润,里面似乎还放了蜂蜜,甜而不腻,酸而不涩,恰到好处。 他以前很少吃甜品,眼睛一亮,捏着勺子感嘆道:「这是我第一次吃,好吃。」 顾燃喜欢看冷予寒露出和平常不同的表情,这些小动作和语气都是他一点点养出来的,贴合他的心意,越看越欢喜。 「喜欢就好。」 一顿饭吃下来,冷予寒十分满足,这家店的菜真的很合他的胃口,尤其是最后的山楂炖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吃甜食。 又是水果又是甜品又是甜牛奶,他知道顾燃每次热牛奶都会往里面放糖,他抗议过,没用,最后还被强吻镇压。 顾燃去结帐,冷予寒在包间里等,旁边是顾燃的衣服和帽子墨镜等东西。 他思索了下,还是决定自己查一查,关于顾燃生病和医院的事。 离开包间前,顾燃把乖巧抱着衣服等他的冷予寒压在椅子上吻了个透彻,末了舔了舔唇:「山楂炖梨好甜。」 冷予寒:「……山楂炖梨甜?」 顾燃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口罩,刚给冷予寒戴好,闻言又把口罩拉下来,含煳不清道:「再尝一尝。」 「唔……」 半晌后,顾燃把口罩仔仔细细地整理好,郑重道:「小冷同学甜,嘴甜,最甜。」 「……」 两人戴着口罩,一路上没被认出来,两个大男人都没逛街的爱好,吃饱喝足便驱车回家了。 回去时路过一家宠物店,新开业,在做宣传,门口摆着花篮气球。 冷予寒心神一转,让顾燃停了车,拉着人往店里去:「我们以后不会有孩子,不如养只狗吧,勉强也算一家三口,据说这样还能有效预防……对,七年之痒。 顾燃怒极反笑:「七年之痒暂且不谈,你确定要养个狗儿子?」 第28章 「狗儿子」三个字令冷予寒表情垮掉,他开始思索自己这个提议是不是错误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些被刺激到了。 见兴致勃勃的人安静下来,顾燃又不太乐意了,抓了抓头髮,问道:「真想养狗?」 冷予寒没说话,顾燃当他默认了,嘆了口气,带着人下了车,往宠物店去。 自己宠的,还能怎么着,继续惯着呗。 冷予寒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宠物店里面了。 店是新开业的,老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见两人进来连忙迎上去:「想买宠物吗,我们店今天开业,宠物用品可以打折。」 顾燃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些闷:「想养只狗,有推荐吗?」 店主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两人牵在一块的手,笑着解释:「想要什么类型的?市面上比较火的是柯基哈士奇金毛这一些,我们店里的小宝宝都很乖,有照片,选定了可以直接送到家里」 冷予寒打量着照片里的小傢伙,他对这些软绵绵的生物并没有太大兴趣,但想到自己要和顾燃一起养大它们,又觉得十分不错,言语间带了点兴奋劲儿:「你喜欢哪一种?」 顾燃耸了耸肩:「你的狗儿子,你自己挑。」 他有选择恐惧症,不喜欢挑东西。 冷予寒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就像他做出了指令,而对方并没有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企划书策划案一样,心里别扭,忍不住皱紧了眉,碎碎念:「什么我的狗儿子,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你就没一点想法?」 第53页 顾燃饶有兴趣:「我该有什么想法?」 「好歹也是你要养的,我就没一点意见?」冷予寒拧着眉列举,「比如种类,模样,性别,性格……」 顾燃打断他的话:「停一下,我没说过要养。」 「……」 店主看着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口罩戴着,看身形气质都很不错,怎么进了店还能吵起来? 她把平板往后挪了挪,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冷予寒大惊:「你不养?你不养带我进来干什么?」 「带你进来买狗。」顾燃解释道,「我不养,你养。」 冷予寒:「?」 顾燃点了点平板上的照片:「你养狗,我养你。」 冷予寒:「……」 虽然但是,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有点像骂人? 「我这辈子只想养你,也只会养你。」顾燃冷哼一声,「其他甭想,我不会让任何东西跟你有同样的地位。」 冷予寒:「……」 我谢谢你啊。 店主的表情从震惊到呆滞,只想比一个大拇指,好傢伙,她第一次听这种土得清新脱俗的情话,还有点欠抽。 绝了。 这是买狗还是屠狗?单身狗店主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你们还买狗吗?」 冷予寒从顾影帝独家情话的冲击中缓过来,长出一口气:「买,就买这个!」 他没仔细看,也懒得挑了,指着平板上的照片。 顾燃扫了一眼,哦,哈士奇。 ……拆家小能手。 顾燃牙疼似的问:「你确定?」 冷予寒一脸冷漠:「你不是只养我吗,那就别管这些,就它了。」 「ok,你确定就好。」 顾燃没多讲,转身去跟店主沟通。 可以直接配送到家,顾燃留下地址,登记完又让店主打包了狗粮玩具等东西,一併付了钱。 留的是顾燃的名字,店主小姐姐愣了几秒:「顾燃?燃烧的燃?」 顾燃没什么反应,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事,平静回答:「没错,大众名字。」 店主欲言又止,不着痕迹地打量顾燃,最后摇了摇头,应该是她想错了吧,顾影帝怎么会来她这种小店呢。 「后天会直接送到登记的地址,这是店里的电话,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店主想了下,又补充道,「刚才看的照片,那只哈士奇是母的,已经一岁了,如果不打算让它生崽崽,可以带去宠物医院绝育。」 顾燃应下,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着冷予寒离开了。 直到上了车,冷予寒还在想刚才的事,摘下口罩,唇抿得紧紧的,一脸「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的表情。 顾燃心里觉得好笑,摘了口罩,趁发动车子的空隙偏头看他:「整容脸?」 「……」 冷予寒轻哼一声,他不高兴的时候脸上压不住,顾燃每次就会调侃他拉着脸像整容了。 整容能整得他这么帅吗?气! 身为连续蝉联十一个月「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头衔的人,冷予寒对自己的颜值十分有自信,在他眼里,这不叫自信,这叫对自己定位准确。 顾燃戴着墨镜,唇角轻扬,偶尔瞥过来一眼,像从影片中截出来的动图。 没由来的,冷予寒突然想起《一抔雪》里的今燃,那个落魄的模样不适合顾燃,顾燃明明该像现在这样,张扬恣意。 他的顾燃才二十三岁,风华正茂,该有很好很好的年华。 不过说起来,顾燃确实不像二十三岁的模样,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气质,冷予寒打交道的都是商业圈子里的大佬们,他觉得顾燃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摸爬滚打沉淀出来的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掌控力,成熟而迷人。 「看够了吗?」 「咳咳,我没有看你。」 冷予寒掩饰性地偏开头,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片刻突然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又转过来。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顾燃勾着唇角,抬手把墨镜摘下,扔在仪表台上:「没看?」 「看了。」这次冷予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并且没看够,还要继续看。」 顾燃笑出声来:「啧,那你继续看,自家男朋友,随便看。」 「……」 行吧,有个名分总比没有好。 两人回家后,顾燃没再去书房,被冷予寒拉着一起看电影,看的还是他演的片子。 顾燃对这方面没有太大感觉,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跟看陌生人似的,剧情他也知道,主要心思都放在投餵冷予寒上。 吾日三省吾身:餵小兔子否?逗小兔子否?吃小兔子否? 冷予寒看得入迷,顾燃演技好,挑的片子剧情都不错,有看头。 顾影帝,人帅演技好,他的! 顾燃往小兔子嘴里塞了块巧克力:「乐什么呢?」 冷予寒摇了摇头,舌尖上苦味蔓延开,他拧了拧眉:「苦。」 顾燃的口味很独特,很多变,喜欢甜也喜欢苦,更多时候喜欢二次传递的甜和苦。 经冷予寒二次传递,例如早晨的热牛奶,现在的巧克力。 「唔……」 「苦吗?我觉得很甜。」 「……」 巧克力在嘴里化开,被舌尖推到口腔深处,啧啧的水声断断续续。 第54页 深吻的感觉像是要将整个人的灵魂献祭出去,冷予寒恍惚间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后颈和腰间的手又紧又牢固,逃也逃不开。 一切的思绪都远去了,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浮起又沉下,就在冷予寒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的时候,顾燃松开了他,空气瞬间涌进身体,他从沉溺的往事中挣出,大口大口地唿吸。 顾燃的声音有些哑,暗含怒意,像是山雨欲来:「为什么不换气?」 冷予寒回过神来,方才发觉刚才的自己有多蠢,他被空气呛得咳个不停:「我,咳咳,我忘了。」 「……」 冷予寒低着头,抵在顾燃胸膛上,那里的心跳有些急,像一声声不停的唿唤,将他献祭飘远的灵魂拉回,给予他现世的温暖。 他深吸一口气,揽住顾燃的肩背,将这个人的恐惧尽数抚平:「你别凶我,快哄哄我。」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冷予寒学会这个道理了。 顾燃浑身一僵,过了会儿才抬起手,拍着冷予寒的背,温声哄着。 因相拥而错开的视线,各自掩下复杂的幽深,在影片昏暗的光线中归于沉寂。 今晚没做,冷予寒早早钻进被子里,顾燃洗完澡出来他已经睡着了。 床头灯是两人在网上买的,投下的灯光柔和,将床上的人整个笼罩住,看起来温暖又乖顺。 回了家一直没有信儿的黄丽莎白突然出现,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顾燃擦着头髮,慢慢翻看,垂着的眼皮遮住了所有情绪。 黄丽莎白回了家,这些日子里一直在和家里人对峙,现下解决完了,才联繫顾燃,准备讨回公道,被厉川和老冷算计那事。 毛巾搭在肩上,顾燃回了个【好】,然后勾着唇,用视线将床上的人描摹了一遍。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拥有冷予寒。 夜里下了雨,外头打雷又闪电,声音太大,冷予寒硬生生被吵醒了。 他不喜欢下雨天,尤其讨厌雷声,窗帘摇曳,正露出外面闪过的一道白光。 冷予寒睁着眼躺了一会儿,坐起身来,旁边顾燃还沉在睡梦里,神情柔和,头髮半干,发尾贴在脸上,看起来睡得正熟。 没开灯,冷予寒蹑手蹑脚下了床,也没穿鞋,拿着手机往门口走去。 主卧在二楼,冷予寒没犹豫,轻轻推开门往一楼客厅去。 尽管动作再轻,门也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但在外头暴雨的冲击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卧室内没有响动,过了一会儿,熟睡的人突然睁开眼。 那是一双黑沉如墨的眼,翻涌着比窗外冷雨雷电还幽深的暗沉,像把所有光都吞噬,无限沉沦。 冷予寒走到电视柜前,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摩挲,那里不似白天平整,他很容易就摸到了打开暗格的关键。 他蹲在地上,借着手机的光,一点点看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叠诊疗报告单,日期是从两年前开始的,最近一次是上个月。 「宝贝儿,你看到了对吗?」 那道声音意外的温柔,裹着阴冷的笑意,在耳侧突兀响起。 「哗——」 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冷予寒向后跌去。 顾燃从背后将他稳稳地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冷予寒肩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捡起一张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4 00:52:53~2021-01-10 00: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非墨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顾燃的音色很好,低沉性感有磁性,总像含着笑,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听起来也与往常无异,和情人低声耳语一般。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白光映亮了他手上的东西,一张被捏得有些许痕迹的纸。 冷予寒没有动弹,事实上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刚才看到的东西上,手机摔在地上,光束照在面前散落的纸张上。 如出一辙的诊疗报告单,相同的结果,只有日期不同而已。 「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顾燃,药物控制效果不佳……」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诉说,伴随着窗外噼下的惊雷,解开所有的谜团。继而形成一个有如顾燃怀抱般牢固的囚笼,将冷予寒困在其中,无法挣脱。 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耳边一阵嗡鸣声,令冷予寒回过神的,是顾燃喑哑含笑的轻问:「宝贝儿,你怕吗?」 像伊甸园的蛇,引诱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却又有所差异,因为顾燃想做的,只是拥有冷予寒,然后无限占有。 他光芒万丈,他一身铜锈。 他在这个夜晚的黑暗之中,将一切剖析,摆在怀中人面前。 他要冷予寒,看到最真实的顾燃。 雨滴如沙漏般,落下,积聚,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冷予寒才发出声音:「你是故意给我看的,对吗?」 当第一个字在口中发音,到一整句话说完,冷予寒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正如顾燃了解他会做出什么选择一样,他也知道了自己在这场算计中的地位。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蠢钝之人,之前忽略那些事,只是因为没往顾燃身上联想,此刻一有了念头,便将一切联繫起来了。 第55页 「在一切发生之前,我设想过你会有什么回答。」顾燃松开手,看着诊疗报告单掉在冷予寒腿上,他亲昵地蹭了蹭怀中人的颈项,不疾不徐地讲述着,「你现在的反应,是我不敢想的,也是我最想要的。」 我小心隐藏着病症,不敢让你知悉,却又妄想你能够理解。 上辈子上上辈子,我被冰冷的海水淹没,在死亡的边缘,渴望有人温暖我。 而今终于如愿以偿。 窗外狂风暴雨唿啸而来,报告单散落一地,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字样一笔一划映入眼帘,将过往所有线索串起。 冷予寒嘆了口气,问出许久之前就压在心底的话:「顾燃,你从我身上,看到的是谁?是他让你这么难过的吗?」 「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顾燃没有迟疑,语气笃定,「冷予寒,不管你信不信,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是你,我们之间从没有第三个人。」 冷予寒福至心灵:「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吗?」 顾燃笑了下:「在一起过。」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为什么会导致这种情况,顾燃会是这种态度,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在一起过,又分开了,并且分开得很不漂亮。 在这种情况下,冷予寒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起曾经的疑惑:「歌词中的十四年是什么意思?」 顾燃的声音嘶哑,像兴奋的隐秘吶喊,又像疲惫不堪的控诉,他说:「十四年的意思就是,你曾经抛弃了我两次,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冷予寒只能是顾燃的,你明白吗,你记住了吗?」 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与顾燃的吻和动作一样,冷予寒无法分辨清楚,这究竟是另一个算计的卑劣手段,还是绝望至极的祈求。 地板很凉,夜色昏暗,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只有声音在室内响起。 没听到回答,顾燃俯下身,用和刚才的动作完全不同的温柔声音再次祈求道:「别怕我,别离开我,好吗?」 冷予寒直觉上相信顾燃的话,也想答应下来,但他又有些不甘心:「你觉得我欠了你,两辈子,是吗?」 顾燃没有回答,默认了这件事。 「停下。」冷予寒心里有气,忍不住伸手去推顾燃,「我有话要说,你先听我讲完。」 说着,他鼻尖一酸,眼眶泛起湿热的感觉,委屈几欲落泪。 爱是克制与包容,骄傲使他无法忍受。 顾燃握住他的手,指尖交错十指相扣,在手机上微弱的光束下,露出眸底如墨般的幽深:「你又想离开我,对不对?」 他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山雨欲来风满楼,屋外一道闪电噼下,白光大盛。 冷予寒浑身一滞,一晃而过的光照亮了顾燃的脸,满眼阴骛偏执纵生。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或者说他根本无法回答,声音变得支离破碎,被雷声完全覆盖。 「你不能离开我,这是你欠我的。」顾燃凑近他耳侧,短促地笑了下,「如果你怕我,想离开我,我就把你关起来,关在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的地方,你……」 冷予寒:「……」 强制爱黑化囚禁y,虽迟但到。 冷予寒深吸一口气,厉声打断顾燃的小黑屋畅想:「那不是我,顾燃,曾经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顾燃拧了拧眉,语气不悦:「不——」 「你听我说。」身体上的疼痛令人气恼,冷予寒抬起交握的手,在顾燃手背报復性地咬了一口,咬完又心疼得亲了几下,「顾燃,那个人不是我,我不知道你经歷过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但是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在你的心上开一枪。」 「所以呢?」 「所以你要公平一点,不能用那个人的错来否定我。」 顾燃停下动作,怔忡道:「冷予寒……」 冷予寒勐地翻身,将顾燃推在电视柜上,柜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他置若罔闻,固执道:「你爱的只能是我,不能是其他人,即使那个人和我一样叫『冷予寒『也不行。」 黑夜之中,顾燃沉默地看着他。 他吻在顾燃的喉结上:「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要十四年,我要你用尽一生,爱我往后几十载,至死不休。」 亲吻抚平了所有暴虐的幻想,将一切切换回温柔模式。 荡平往世的怨怼,拥抱沉溺于深海之中的魂灵。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结束。 冰冷的海岸上,月光如沙,缓缓摊开。 夜游的船舶在波浪中起伏,呈两方对立的局面。 顾燃倚着栏杆,沉下的眸子里能看到无法掩饰的焦急与哀伤,全部的情绪都是给面前那个人的。 冷予寒双手交叠,端坐在椅子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在他身后是一排身着黑衣的保镖。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想像中无异的冷硬问话,像一把铁锤,重重砸在顾燃心头。 「阿寒,我——」 「谁准你这样叫我的?」冷予寒站起身,「跟踪我,偷偷熘到这里,又准备故技重施吗?」 「故技重施?」 「切诺斯那一晚,不是你故意为之的吗?」 顾燃抿了抿唇:「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跟我下船。」 冷予寒身后走出一个男人,嗤道:「予寒为什么要跟你下船?给他下药,算计他跟你发生关系,如今又紧追不捨,除了钱,你还想从他身上捞到什么?」 第56页 顾燃握紧了拳头:「你是谁?」 「这不是你该问的。」冷予寒侧身挡住男人,抬了抬手,「顾燃,拿着这个下船,立刻。」 身后的保镖会意,递上一张签好的支票,然后拉着顾燃往船下去。 夜晚的海水冰冷刺骨,那一年顾燃28岁,还没到而立之年,从23岁认识冷予寒开始,已有了5年光景。 他以为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睁开眼会再次见到冷予寒,那张他思念的脸尚如6年前一样稚嫩。 他重生了。 回到了21岁时,那时他不认识冷予寒,那时他刚……穿到这本书里。 没错,这是一本书的世界,他破坏了剧情,和今燃一样,他喜欢上了不存在的人。 准确来说,他是喜欢上了另一个时空的人。 他在冷予寒中spring药的晚上再次来到切诺斯,然后两人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命运给出不同与相同的东西。 不同的是,他在恨意与爱意交织的时候,窥得了前世冷予寒隐藏的真心,提前签好的支票,刻意的阻拦,都指向一个结论:前世里,冷予寒在保护他。 相同的是时间和地点,在顾燃28岁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艘船上。 前世被冷予寒挡住的男人,这一次提前出现了,那人的名字是……厉川。 这一次,结局不太一样,冰冷的海水淹没身躯,有一只手始终紧握。 他与冷予寒,一起死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开始的开始不復存在,结束的结束也不再是结束。 因为他再次见到了冷予寒。 他第二次重生了。 上辈子上上辈子的十二年,加上这辈子的两年,整整十四年。 他用尽一生,爱了冷予寒十四年。 顾燃舔了舔唇,尝到一丝血腥味,这种味道刺激肾上腺素分泌,令他回过神来。 他笑了下,对冷予寒的话作出表示:「我只爱你,至死不休。」 他们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做晋江不让写的事。 雨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昨晚结束以后,顾燃把冷予寒抱回了房间里,两人又睡了一觉。 手机震动不停,是宠物店发来的消息,说今天会把狗送来,顾燃看了看时间,下床洗漱。 宠物店的人进不了小区,顾燃去门口接狗,回来时冷予寒正好醒了。 顾燃撸了把狗,问道:「想好儿子叫什么了吗?」 「嗯?」冷予寒一脸茫然,「还得我给它起名?」 顾燃故意逗他:「那我起,跟你姓怎么样,就叫冰冰。」 「……」 冷予寒觉得不怎么样,但他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名字,遂无奈接受了顾燃的提议。 顾燃做完饭,冷予寒已经不在家里了,他拿着冷予寒留下的标籤纸,给冷冰冰倒了狗粮,然后给黄丽莎白髮了一条信息:动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次,我人没了。 第30章 偏执型人格障碍,主要表现为偏执,极度的敏感多疑,对待感情与常人不同。 正常人得到恋人的爱会逐渐满足,而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患者渴望更多,时常缺乏安全感,对爱与感情无法满足。 冷予寒按了按太阳穴,将手机屏幕摁灭,躺倒在车座上时牵动了锁骨上的伤口,些微的刺痛感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刚才收到关于顾燃私人医生的事,医院那边和昨晚顾燃说的都能对上,除了那位私人医生,因为顾燃并未接受过治疗,只是用药物控制,定期检查。 意识回笼之后,他已经离开了顾燃家所在的小区,并给管家发了消息,腰臀的酸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昨晚的事不是雷电带来的幻梦。 抛夫弃「子」的冷予寒等了不多时便坐上了回家的车,繁杂的线索使他心烦意乱,无意再去理出头绪,只知道一个结论:他要和顾燃至死不休。 所以他需要回趟家,见见老冷,拿个东西。 把「媳妇儿」光明正大的介绍一下,尽量解决家里的矛盾,然后带着他的秘密去回报顾燃的爱。 老冷罕见的没在家,冷予寒皱了皱眉,没多说,回了自己房间。 他上大学以前一直住在老宅,工作后才完全搬出去,房间时时有人收拾,布置都与往常无异,所以冷予寒很容易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笔记本,因为书写,纸页略微起皱,摸上去很不平整。 冷予寒翻着看了看,视线从手机上掠过,从离开顾燃家已经有一个小时了,但顾燃丝毫没有动静。 这种情况他隐约猜到了,但真的出现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没关系,他准备交出这张底牌了。 冷予寒洗了个澡,比老冷先回来的是冷氏集团的消息,原本一直与冷氏接洽的一个大合作方突然要求终止合作,如雪山崩塌一般,不少大大小小的合作方纷纷效仿。 尽管冷予寒已经停职,对于自家产业也不能袖手旁观,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很快便收到了关于这件事的资料。 商业圈子瞬息万变,没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但这种仿佛约定好的做法很明显是在针对冷氏集团。 不必费心查,能如此明显的挑衅,对方显然是有恃无恐的,冷予寒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第57页 虽然这并不会对家底深厚的冷氏集团造成太大实质性的伤害,但挑衅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冷予寒看着助理传过来的资料,眯了眯眼。 king集团,一个外省的老牌集团,不逊于冷氏,以往两方也曾有过合作,并且十分愉快。 所以眼下的情况才更令人费解,不过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在翻到下一页的资料时,冷予寒就明白了一切。 king集团管理层发生大变动,新任执行ceo姓黄名尚,冷予寒并不熟悉这个名字,但他认识名字下面那张脸,那张脸他曾见过很多次,在对方叫黄丽莎白的时候。 冷予寒默然不语,良久,给厉川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厉川不接他的电话,这实在是稀罕事,同时也从侧面印证了冷予寒的猜测,厉氏应当面临着比冷氏更加严峻的局面。 如无意外,严家应该也倒戈了,毕竟那份资料上,拍了不少黄尚的照片,其中一张拍到了严源的半张脸。 可谓是,举止亲密,不躲不避,老夫老夫,好事将近。 知道了这些,冷予寒反而轻松下来了,他把手机放下,悠哉悠哉地吃了个早午合一的饭。 然后给老冷留了个信,拿着笔记本,开了之前让助理去提的新车,往顾燃家去。 管家像窗外望去,正好看到跑车炫酷的背影,他面色复杂,又想起冷予寒刚才的话。 「刘叔,帮我告诉父亲,我下次带媳妇儿和儿子回来见他。」 哦,他怀疑少爷打算长时间不回家。 冷予寒开着跑车音响,听着熟悉的性感嗓音,念出一句句早已烂熟于心的歌词,等到旋律慢慢停下,方才有了实感,对发生的一切所产生的跃跃欲试与兴奋,还有对顾燃发疯似的想念。 公司发生的事可以算作警告,是顾燃给冷氏和厉川的警告,但同时也是给他冷予寒的示爱。 这一次没用顾燃来接,冷予寒刷脸就进了小区,他把车直接开到了顾燃家门口,一下车就看到了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说了不养狗的男人抱着狗,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午后的阳光撒了他一身,在米白色针织衫上勾勒出一片柔和的光晕,显得温柔而祥和,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隔着木栅栏,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穿越阳光与海浪,从秋冬回到春夏。 一如往昔。 冷予寒垂眸浅笑,看着顾燃抱着冷冰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像踏在他心上。 仿佛这一刻,他已等了很久很久。 「抛夫弃『子』?睡完就丢?」顾燃眉眼深沉,说不清是什么态度,「冷予寒,你心挺狠的啊。」 冷冰冰适时附和道:「汪!」 冷予寒:「……」 顾燃把狗往冷予寒怀里一塞,抱着胳膊看他手忙脚乱,没一会儿就绷不住了,眼里露出点笑光:「不跑了?」 冷予寒白他一眼:「谁跑了?」 「不是你吗?」顾燃撑着栅栏门,倾身靠近,直视冷予寒,「被有病的我吓跑了,连饭都没吃的,小冷同学。」 「……」 冷予寒抱着冷冰冰,跑回车旁拿了笔记本,又蹭蹭蹭地跑回来,献宝一般把东西递上。 顾燃挑挑眉:「这是?」 冷予寒略有些紧张:「我的聘礼。」 顾燃从善如流,「原来是嫁妆。」 冷予寒:「……」 从第一次梦到开始,那个男人就是他的一片净土,他记录下每一次的心境,与虚实之间的爱意,他在冥冥之中总有预感,有朝一日可以真实的与之拥抱。 猫咪翻开肚皮就有受伤的可能,他要保护自己,但在完全确定对方的心意之后,他也愿意毫无保留的将柔软之处展现出来。 笔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是按照日期记录的。 3月3日:我做了一个梦,想了下,还是决定记录下来。 3月4日: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人。(ps:虽然是背影。) 3月6日:今天终于梦到他了,和以前的梦不一样,我看到他的脸了。 …… 3月26日:工作太忙,想了想好久没见他了。 4月26日: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划掉)奇怪的事,这太奇怪了。 4月29日:我变得有些奇怪,大概是因为他。 5月7日:再次梦到了奇怪的事,不,这次还要更奇怪,他抱着的人是我(划掉),是一个和我长得相同的人。 5月10日:梦里在进行亲密交流。 …… 顾燃往后翻了几页,翻到有摺痕的一页。 11月11日:我希望自己成为梦里的人。 12月31日:听说这叫喜欢,不敢置信,我喜欢上了一个素味平生的男人。 然后是新的一年。 连续几页都是相同的话:我想见他。 直到3月3日:全k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原来他叫顾燃。 …… 往后的都不需要翻了,一切都明了了。 顾燃的手紧了紧,不太敢相信自己拿到的东西,他呆愣地抬起头:「你是,什么意思?」 冷予寒耸了耸肩:「意思就是,我没有被吓跑。」 「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顾燃笑了下,声音嘶哑,「这不像你想像中那么美好,我的病也是真实的,你确定要和一个精神病患者在一起?」 第58页 顾燃闭了闭眼,理智与感情在交锋,是爱的表现形式的抉择,关于放手和占有。 「你不是精神病,顾燃,你没有病。」 顾燃不置可否:「是吗?」 冷予寒推开栅栏门,将冷冰冰放到地上,认真地点点头:「是的,你没有病,你只是太爱我,这是正常的。」 「正常的?我会想把你锁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我们每时每刻都会腻在床上,你的世界不再有其他人,只有我,我会成为你的白天与黑夜,秋冬与春夏。」顾燃摸了摸冷予寒的脸,笑得恶劣,「你连死都无法逃离,只能陪着我,这也是……正常的吗?」 「是的。」冷予寒笃定道。 无论多少岁月,无论重来几次,答案都不会改变。 顾燃勾起唇角,这就是他爱上冷予寒的原因,今燃爱上画中人,他爱上冷予寒。 一个狗血小说里,一成不变的玛丽苏霸总,虽然行事作风不同于常人,但给出的爱绝对是毫无保留的,而他恰好需要这种浓烈至极的爱。 顾燃无比庆幸自己翻开了《总裁霸宠30日情人》这本书,被困在这里也没关系,若非如此,他怎能遇到冷予寒。 「哦,这是正常的。」 「没错。」 「汪!」 拱到腿边的冷冰冰仰着头看紧紧拥抱的两人,发出单身「狗」的怒吼。 被注视令人赧然,即使注视着他们的是一只狗,换气之余,冷予寒喘息着抱怨:「这狗真烦。」 顾燃低笑:「害羞?」 「谁害羞了?」冷予寒故作不屑,没过多久就改了口,「唉,赶明儿还是把它送给老冷吧,让他们共享天伦之乐,咱们过二人世界。」 顾燃乐得如此:「回家干什么了?」 冷予寒故意道:「处理烂摊子了,你的好经纪人可把冷氏折腾得够呛。」 「不可能。」顾燃笃定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总之,我不会毁了你的心血,当然厉川就不一定了。」 掉在地上的笔记本被风吹开,最后一页上是黑色痕迹勾勒出来的几行字。 want to be your lover forever 。 我啊,想做你的爱人。 永远。 他们在阳光下拥抱,改变彼此的命运。 肤浅且庸俗的爱,隔山隔海捲土重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攻是穿书加二次重生。 还会有一万字的番外,内容包括冷总携媳妇儿和儿子归家,反穿书。 上一章改了八次,我萎了,番外隔日更。 第31章 自从把笔记本交给顾燃以后,冷予寒就放飞自我了,整天黏着顾燃。 与顾燃说的相差无几,king集团没有再针对冷氏, 与冷氏的情况不同,厉氏就惨多了。 厉川被king集团搞得焦头烂额,厉氏股价大跌,直到严源透出消息,厉川才弄明白这番针对从何而起。 他之前算计的黄丽莎白是king集团的太子爷黄尚,两人俨然结下了梁子,商场如战场,他棋差一着便只剩落败的结局。 之前跟风黑的水军一一被爆出,顾燃身价水涨船高,《刀锋》剧组重新开拍。 冷予寒随顾燃进组,网上因此而出现了大量路透,总能看见两个人凑在一起。 最开心的莫过于【两重天】粉丝,天天在超话里嗷嗷叫,糖直接往嘴里塞,快被正主甜晕了。 冷予寒喜欢看超话,显微镜女孩总能发现他没发现的糖点,那些被顾燃藏起来的温柔。 不过也有黑子混在其中,在两人的路透图下有条阴阳怪气的评论。 虚假营业guna:肯定是炒作,小情侣没有戒指就算了,连个情侣款的东西都没有,顾燃就是个抱大腿的biao子。 不少粉丝激情开麦,冷予寒直接把这个用户举报了。 等到《刀锋》拍完,顾燃给自己放了个长假,把冷予寒翻来覆去的折腾,折腾得小冷同学义正辞严地提出分房睡。 顾燃挑了挑眉:「分房睡?」 冷予寒心尖一抖:「适当保持距离,可以产生美。」 顾燃「呵」了声:「你想和我保持距离?」 冷予寒连忙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别胜新婚……唔,等等……」 顾燃把人压着亲,亲得冷予寒眼角通红一片,才满意地起身下床。 「我去做饭,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他揉了揉冷予寒的头,笑着说,「还有,咱们现在就是新婚,不用急着小别。」 冷予寒突然想起什么,小声嗫嚅:「谁跟你是新婚,还没求婚,就……」 雨后天晴,阳光细细碎碎的撒了一屋子。 顾燃背对着冷予寒,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他装作没听见,径直离开了房间。 冷予寒窝在床上,他多年996养成的生物钟顽强不息,即使被折腾了一夜,醒来后困得要死也睡不着了。 卧室门没有关紧,能听到楼下偶尔传来的轻微响动,是顾燃在做饭。 冷予寒以前工作起来时常忘了吃饭,他们同居后,顾燃按时按点做饭,盯着他吃,即使起晚了也得吃,不能凑合。 顾燃厨艺不错,和大厨相比可能差点,但意外的很合冷予寒的胃口,刚一个月左右,冷总引以为傲的腹肌就有九九归一的迹象了。 第59页 冷予寒听着楼下传来的声音,心里一阵满足,他翻了个身,摸出手机给助理髮信息。 之前那条黑粉评论,他把人举报后立马定做了一件东西,日子一长就给忘了,刚才说起新婚事宜才想起来,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发完信息,他又点开日历看了看日子,后天是老冷的生日。 冷予寒思忖半晌,给管家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后天会带人回去的事。 另一边,管家挂了电话,皱着眉神色凝重。 冷予寒是他看着长大的,说一不二,从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刚才冷予寒一说带人回来,他瞬间就想到了对方之前离开时说的话,下次回来会带媳妇儿和儿子一起。 冷予寒挂了电话,伸了个懒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穿衣洗漱下楼。 他穿着和顾燃一套的家居服,放轻了脚步走进厨房,在顾燃没反应过来之前,勐地从身后环抱上去,笑着问:「吓没吓到?」 顾燃手上动作不停,拿着锅铲边煎鸡蛋边装出一副惊诧的语气:「吓到了!」 顾燃影帝之名不是白叫的,他出演的影片都是现场收音的,他的手很稳,只听声音却好像真的被吓到了一样惊慌失措。 冷予寒埋头在他肩膀上,轻笑:「别怕。」 「怕的。」顾燃关上火,把煎得金黄的鸡蛋盛进碟子,转身将背后的树袋熊捞进怀里,「吓到我了,该怎么补偿?」 冷予寒:「嗯?」 顾燃一手揽着他腰,一手扣着他后颈,理直气壮地说:「我精神状态不好,你还特意吓我,总得给点补偿吧。」 冷予寒福至心灵:「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顾燃故作高深:「那就只能肉偿了啊。」 冷予寒红了脸:「……说什么呢!」 「害羞?」顾燃闷笑,「都做了那么多次了还害羞,冷总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啊。」 冷予寒:「……」 肉偿也得吃饱喝足才行,顾燃在眼前红彤彤的脸蛋上咬了一口,松开了胳膊,一手端着做好的早餐,一手推着冷予寒,把人带到了桌前。 两个人的座位挨得很近,一伸手就能碰到,顾燃把煎鸡蛋夹在三明治里递给冷予寒,又起身去倒牛奶。 每天一杯热牛奶,已经成了两个人的习惯了,顾燃倒,冷予寒喝。 顾燃照例去拿糖罐,他刚夹起一块方糖,就听到冷予寒突然开口道:「跟我回家吧。」 「咔哒!」 方糖掉回了罐子里。 顾燃半晌才反应过来,深出一口气:「回家?」 入耳声音低哑,冷予寒一下子慌了,自己决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和顾燃商量,现在这个反应,也不知道顾燃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三明治:「咳咳,就回家见见我父亲,后天他生日,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我——」 「去。」顾燃重新夹了一块方糖放进牛奶里,突然勾唇一笑,「慌什么,怕我不愿意?」 冷予寒放下心来,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怕你害羞。」 顾燃懒洋洋道:「我要是害羞呢?」 冷予寒歪了歪头,故意打趣他:「害羞也没办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顾燃挑高了眉,他喜欢看冷予寒这种模样,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冰冷无情的工具人模样,这让他真实的体会到,冷予寒是个活生生的人。 而这个活生生的人,一切情绪都是因他而起,这个认知让他无比满足。 要和冷予寒回家见家长,这在顾燃三辈子里都是头一遭,他面上不显,心里也有些微的焦急,当即停了工作室所有人的工作,替他准备上门要带的礼物。 根据《刀锋》剧组一事,顾燃能猜到冷予寒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到位,毕竟拐走了人家的儿子。 老冷生日前一天晚上,两人没有做,安安分分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早就起来收拾东西。 顾燃开车,带着冷予寒和还有一后备箱的礼品,先去宠物医院接冷冰冰,然后往冷家去。 冷冰冰和其他哈士奇一样,精力旺盛,在宠物医院做了个小手术,现在无精打采的。 自家的小疯狗突然变成忧郁的美男狗,冷予寒颇有些不习惯。 「你说它怎么跟抑郁了似的?」 「正常,你要做了那种手术,你也得抑郁。」 冷予寒本想反驳,恍然想起冷冰冰做的手术,立马闭了嘴。 他撸着冷冰冰,过了会儿勐地偏过头,瞪着顾燃:「我为什么要做那种手术,要绝育你自己去!」 趁着红灯,顾燃暧昧一笑:「我要去了,谁来让你快活?」 冷予寒揪紧了狗头:「流氓不正经!」 冷冰冰疼得大叫,状似附和:「汪!」 顾燃:「……」 不是整十的生日,没开宴会,管家接到冷予寒出发的消息后就和老冷一起在门口等着了。 两个人在家门口张望,直到看见车进了大门,才急匆匆回了客厅,老冷拿起桌上的报纸,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礼品让佣人拿进屋子,冷予寒带着顾燃进了门,他瞥了眼拿反的报纸,心下瞭然,对老冷道:「父亲,生日快乐,这是顾燃。」 顾燃温和一笑:「伯父您好,我是顾燃,祝您生日快乐。」 第60页 老冷放下报纸抬起头来,他没想到冷予寒真的会带顾燃回来,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海报处处可见,这张脸他都快看吐了,花几十万买专辑,这声音他听歌都快听吐了。 「生日快乐就不必了,顾燃啊,关于你和——」 老冷正准备长篇大论,突然怀里被塞了个东西,毛茸茸的,会动。 他虎躯一震,和怀里的冷冰冰大眼瞪小眼。 冷予寒不想让老冷多讲,抢先道:「父亲,顾燃是我爱人,你怀里的是我儿子,它叫冷冰冰。」 管家:……原来是这样的儿子。 老冷一脸懵逼,在顾燃是爱人和狗是儿子两点中摇摆不定,不知该先揪着哪个发作。 顾燃上前一步,郑重道:「伯父,我和予寒在一起很久了,我很爱他,会对他好的,希望您能接受。」 冷予寒软下语气:「我也很爱他,希望父亲能接受。」 老冷抱着绝育后的冷冰冰,突然觉得自己有种棒打鸳鸯的罪恶感。 他冷哼道:「我不接受的话,你们会分开吗?」 回答他的是两道异口同声的话:「不会。」 许久,老冷妥协一般嘆息:「随便你们。」 顾燃立刻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戒指是重生后订的,他不确定这一次能否改变两个人的命运,因而一直没有拿出来。 如今取得了冷予寒家人的同意,是时候拿戒指套住人了。 「哥哥,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燃比冷予寒小,他第一次这样叫冷予寒,平日里大多是冷予寒在某些时候用「哥哥」称唿他。 冷予寒感动之余又有些气恼:「不愿意。」 顾燃的笑僵在嘴角,冷予寒把他拉起来,攥住那枚戒指:「不要你求婚,我的戒指马上到了,过两天我跟你求。」 顾燃眼底的暗色褪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可吓死我了。」 老冷忍无可忍:「这里是我家,你们要求婚滚回自己家求!」 冷冰冰热情附和:「汪!」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隔日,我竟然赶出了番外,我好棒! 这就是个小小的小甜饼,开文时定下的十万字,突然想写写这种狗血多元素,有些细节可能没有兼顾到,存在bug,请不要深究呀~ 小顾同学和小冷同学拥有最浪漫的爱,肤浅又俗不可耐,隔山隔水隔时光,总会捲土重来。 还有两章可独立食用的沙雕反穿书番外,祝大家阅读愉快! 感谢在2020-12-14 00:56:09~2021-01-14 19:2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非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mi 15瓶;1357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0】 冷予寒是个霸总。 超级霸的玛丽苏霸总。 他是《总裁霸宠30日情人》里最具人气的男配,痴恋主角,为其奉献了精力、钱财等诸多东西,终其一生求而不得,郁郁寡欢而亡。 当然,以上所有的事情,冷予寒本人并不知晓。 【1】 在这个世界里,冷予寒有着玛丽苏霸总所必需的一切硬体装备及外貌气质,见了他的人无不为他的容貌和财力倾倒。毫不夸张地说,他简单地挥一挥衣袖,就能引得万千少男少女尖叫。 拥有这样完美的人生,冷予寒依然产生了苦恼的情绪。 在掌握全市经济命脉的日子里,他渐渐开始感到厌倦,厌倦996的工作,厌倦数不清的支票,这种厌倦在他从50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时达到了顶峰。 oh shit ! 冷予寒从床上飞奔而起,电光石火间沖向了卫生间。 当他坐在马桶上时,不禁开始每日例行的思考人生。 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2】 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冷予寒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是一个市场营销问题。 根植于读者喜欢的热点而产生出来的文学形象,其意义在于推动整部小说的剧情发展,以一己之力带领主角走向大圆满he。 俗称工具人。 当然这一点,冷予寒本人还是不知晓。 【3】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冷予寒正坐上车,准备前往冷氏集团旗下娱乐公司,他按下接听键,打着方向盘驱车离开别墅区。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儿子啊,你喜欢男人吗?」 千万豪车以极具抽象感的漂移滑出一段距离,冷予寒稳住方向盘,在路边停下车,满脸错愕的神情映照在车窗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反问道:「我喜欢男人?」 母胎solo二十一年,他头一回知道这件事,原来他一直单身是因为喜欢男……what,谁特么喜欢男人了? 虽然但是,也不是不喜欢吧,就……说不清。 霸道总裁冷予寒,择偶观十分小言,在喜欢的人出现之前,性别不能卡死,性别不是喜欢的决定要素,他喜欢的人无所谓男女,只是因为他喜欢而已。 淦,恋爱观秒变绕口令。 冷予寒长出一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父亲,您是在开玩笑吗?」 第61页 电话另一头的老冷讪笑两声,话锋一转:「那你是不行?」 冷予寒:「……」 还不如说他喜欢男人了。 没听到回答,老冷语重心长地唠叨起来:「我看好多报导,都说你不近女色,八成是喜欢男人,要不然就是不行。我知道工作繁忙,但你也不能一心扑在工作上,有病就去治,千万别讳疾忌医,咱们……」 冷予寒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将车停下了,不然此刻怕是会一个漂移,连车带人送上西天。 他捏了捏眉心,语气深沉:「父亲,我身体健康,性能力很强,希望您不要听信谣言,另外我会让法务部尽快起草律师函,令散布谣言的人付出代价。另外,公司事务繁多,我一个人处理不完,不如您——」 「嘟嘟……」 冷予寒满意地摘下耳机,发动车子。 【4】 律师函早就安排起草了,造谣者都会付出代价。 但在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名声之前,冷予寒决定採取一点非常规手段。 他要包养一个小明星。 表面意义的包养。 其他集团的总裁都没有传出过乱七八糟的新闻,冷予寒进行了分析总结,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包养可破。 向其他总裁学习,包养一个小明星,这样就没人会造谣说他喜欢男人,说他不行了。 他已经让助理准备好了合同,他付钱,小明星演戏。 冷总今天也是个脑迴路清奇的天才呢! 【5】 咔,吱嘎—— 【6】 据我台报导,今日上午8时15分,玛丽苏路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重载卡车违规超车时,与一辆跑车在拐角处相撞,造成跑车后备箱撕裂,车身受损严重。 跑车车主冷某失去意识,昏迷不醒,现已送往医院。 【7】 冷予寒托着下巴,透过玻璃眺望远处的高楼大厦。 他穿着一身从未穿过的宽松休闲服,第三十二次将手伸到衣兜里,依旧一无所获。 他记得自己出了车祸,卡车司机全责。 玻璃上映出他的脸,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和车祸前没有差别。 所以他是在做梦吗? 冷予寒用叉子插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噫,好甜。 「先生您好,我们要打烊了。」 「哦,好的。」 「先生您总共消费32元,现金还是扫码?」 做梦就做梦吧,但是为什么梦里的他没有钱?! 冷予寒心好累,从前嫌钱太多花不完,现在连32元都拿不出来。 服务员:「先生?先生?」 冷予寒:「咳咳,我在做梦。」 服务员一头雾水:「?」 冷予寒嘆了口气,良好的教养使他重复道:「我说我在做梦,这是我的梦里,你不应该让我付帐,这个梦里的世界很快就会消失。」 服务员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转身向柜檯喊了一声:「老闆,有人吃霸王餐。」 冷予寒:「……」 这个梦有毒! 【8】 顾燃刚从剧组出来,瞒着经纪人进了蛋糕店。 他挺喜欢吃甜食的,但为了控制体重,经纪人一直不让他吃这些东西,只能偷熘出来吃。 这家蛋糕店是他最近发现的,虽然店面小,但甜点味道不错,尤其是刚出的新品,配上热牛奶,味道绝美。 顾燃跑到店门口,看着木牌上的「营业中」字样松了口气,今天运气不错,竟然还没打烊。 顾燃是刚踏入娱乐圈的新人,正在拍摄一部电影,他脸长得好看,海报一出就吸了不少粉,如今算个不大不小的流量。 没作品的那种。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小心地没让人认出来。 没作品的新人很容易招黑,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恶意曲解,顾燃不care这些,但他的经纪人十分注重,每次遇到黑子,都会切小号上去掐架。 经纪人拿了专八证,掐架时国骂混着英文,敌我不分,其战力恐怖,令顾燃肃然起敬,不敢轻易惹出麻烦,生怕被经纪人揪着小辫子。 顾燃推开门,愣在当下。 【9】 蛋糕店里开着灯,橘黄色的光显出一种温暖的气氛,靠窗的桌子旁站着一个人,清冷的面容仿佛是从书中走出的美男子。 美男子愤愤道:「我不是吃霸王餐,你可能不明白,是我在做梦!」 顾燃握着门把的手一紧。 不,是我在做梦。 蛋糕店老闆拧着眉,幽幽地嘆了口气:「长得这么帅,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冷予寒:「我不是傻子,你的言辞已经侵犯了我的人格权,请你向我道歉,不然——」 老闆打断他的话:「不然什么?你现在付钱,我立马向你道歉。」 冷予寒:嘤。 你有为32元钱折过腰吗? 【10】 「多少钱,我付。」 你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替你付钱。 【11】 顾燃掩在口罩下的嘴角疯狂抽搐,看着手机支付码刷走的金额。 32.00元整。 好傢伙,他以为至少得大几千几万块,合着才几十,估计就能在店里买一块小蛋糕,这霸王餐究竟哪里「霸王」了? 第62页 蛋糕店里的小蛋糕卖完了,顾燃只能将吃掉最后一块小蛋糕的冷予寒打包带走。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对甜食只能算是浅薄的喜爱,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深颜控,而吃了32元霸王餐的冷予寒,颇有些撞他心口的帅。 明人不说暗话,这32花得挺值! 「我叫顾燃。」 「嗯,我叫冷予寒。」 两人互报姓名后,并肩沿着马路牙子走个不停。 顾燃在心里思索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利用32元的慷慨解囊将人拐回自己家,由于对方言行过于呆萌,他竟觉得自己成功的机率很大。 冷予寒此刻也有些震颤,心口怦然,不敢置信,他身价上亿,竟然会因为另一个男人为自己付钱而心跳加速。 刚才顾燃付钱的姿势太帅了,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那种气势,像极了自己面无表情甩出黑卡时的模样。 心里的小鹿快撞死了,这种感觉新奇又美妙,冷予寒开动优秀的大脑,思索半晌也没弄明白该怎么定义,但他隐隐有个猜测。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被包养的快感? 聪明的人思考问题用的时间相差不大,所以顾燃和冷予寒同时开口。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你想包养我吗?」 【12】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用肉·体换取资源的交易数不胜数,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没这方面的想法。你放心,哥既然做了你的经纪人,就绝对不会让你沾上包养什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顾燃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对不起,哥,辜负你的信任了。 他没有被包养,但他突然有点想包养别人了。 冷予寒眯了眯眼,想起顾燃刚才说的话,回家等于提供住处,即等于给出财产,如果他跟着顾燃回家了,就等于接受顾燃的财产报酬,双方交易达成。 他知道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一定是包养界的官方用语! 冠冕堂皇,有点意思。 顾燃舔了舔唇,迟疑道:「你刚才说——」 冷予寒打断他的话:「我跟你回家。」 反正是在梦里,试试就试试,被包养的感觉似乎挺不错的。 顾燃露出一丝笑:「好。」 他给经纪人发了条消息,又跟剧组请了两天假,随即关了手机,开车带着冷予寒回了家。 等到坐在顾燃车上时,冷予寒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顾燃给出财产作为报酬,自己是不是需要交付劳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4 19:26:23~2021-01-18 19:2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矜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ick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13】 顾燃是个,大学时候被星探发掘,毕业直接进了娱乐圈。 他一个人住,单身公寓不大不小,布置得很,能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进了家门,顾燃让冷予寒随便坐坐,然后就去浴室了,他刚从剧组出来,脸上还带着妆,准备去卸掉,顺便洗个澡换身衣服。 进了浴室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摘口罩,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忍不住笑了下,抬起手摸了摸泛红的耳朵。 ——嘶,有点烫。 水流声被门隔绝,冷予寒随便逛了一圈,主人不在乱逛不符合他从小接受的礼仪,但这是在梦里,也就不必那么注重了。 阳台上放了一张宽大的躺椅,旁边摆着几盆绿植,冷予寒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全都是各种形状的仙人掌仙人球,他碰了碰嫩黄的小刺,心情有些微妙。 难不成,顾燃喜欢带刺的东西? 浴室里,顾燃洗完澡,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点了个外卖帮送服务,晚餐选完,再点开隐藏配送,选中凸点螺纹。 大号,每种x2。 带刺的多重刺激,谁能不喜欢? 【14】 外卖送来得很快,顾燃收拾好从浴室出来,门铃就响了。 在冷予寒反应过来之前,顾燃立马冲到门口,将东西收下了,他拎着晚餐,不动声色地往家居服口袋塞了点东西。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就是手心出了点汗。 顾燃头一次做这种事,偷偷摸摸的有点心虚。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非大龄单身男青年买个计生用品怎么了? 多大点事儿。 【15】 晚餐点了炒菜和米饭,顾燃收拾装盘时还在感嘆,这家店的饭菜卖相不太好,清炒土豆丝,红烧茄子,水煮牛肉,三个菜挨着装盘上桌,顾燃已经饱了。 不是说什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吗。顾燃从小独立,厨艺不错,自认为足够抓住冷予寒的心了。 要不是因为进组家里没有蔬菜食材,他就自己动手做了,是脑抽了点这家外卖吗? 他在桌边嘀咕,完全忘了自己之所以会点外卖,为的并不是吃。 兜里被忽略了的计生用品:有被冒犯到,是我们还不够刺激吗? 【16】 刺不刺激,也得看使用者的花样吧! 第63页 【17】 一直没听到动静,顾燃进了阳台才发现,冷予寒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初秋的风不凉,带着点潮热的暑气,湿乎乎的,混着阳台上花盆里面的泥土气息。 顾燃定睛一看,种着仙人球的花盆里都被浇了水,泥土润湿,显出一点深褐色,在客厅灯光的映照下,隐隐透出水泽。 艺人经常要外出工作,无法照顾家里的植物,顾燃又喜欢绿植,索性买了几盆不太需要打理的仙人球仙人掌,两三个月淋一点水就行。 他抱着一种和生命力顽强的仙人球们共同生活下去的美好期许,想过许多对方先离他而去的原因,独独没想到这一种屈辱的死亡方式。 涝死。 即被水淹死。 仙人球仙人掌:我恨! 【18】 冷予寒睡得很香,髮型睡乱了,刘海堪堪遮住了眼睛,他整个人靠在躺椅里,宽松的衣服衬得他整个人又小又乖。 顾燃叫人起床的话咽了回去,小心地蹲下身,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微抿的唇角,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欣喜之情。 他虽然颜控,但也没有颜控到见色起意的地步,之所以会贸然把冷予寒带回家,还有其他的原因。 说一见钟情太土,就是在蛋糕店里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的感觉,似是故人从梦中而来。 丘比特的箭射得太准,啪叽就插顾燃心里那只乱撞的小鹿头顶上了,月老的红线圈出一个名字。 ——冷予寒。 在此之前,顾燃从没有想过,这三个以各种姿势出现在霸道总裁爱上我类型的狗血玛丽苏小说里的字,会组成他最喜欢的名字。 虽然但是,喜欢归喜欢,这个名字还是好中二啊,有一种狗血淋头的玛丽苏荒谬感。 顾燃暗自腹诽。 【19】 顾燃最终也没捨得把冷予寒叫醒,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进了卧室,然后给冷予寒脱了外套,直接塞进被子里。 兜里的刺激暂时找不到了,顾燃把东西放进床头柜,想了下趁人之危在道德层面的下作程度,最终屈从于清醒状态下会更有感觉的理由,抱着人睡了一晚。 冷予寒在睡梦中感觉到一股无法挣脱的压力,他恍惚中想到,自己大概是被鬼压床了,于是剧烈挣扎起来。 顾燃刚睡下就被吵醒了,怀里的人很不安分,动得他心火骤起,又不能做什么,只好咬着牙进了浴室。 一分钟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等到顾燃回来再次要睡着时,冷予寒像是做了噩梦,又开始挣动,顾燃只好再次翻身下床。 如此来回折腾了几次,顾燃终于忍不住了,在往外冒凉水的花洒下抹了把脸。 这个城,在今夜多了一个沖凉冲到心碎的人。 【20】 冷予寒的生物钟很准时,上午八点就响,他睁开眼,花了一点时间才认清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 一歪头,离他远远的另一侧床边还有张陌生的脸。 别说,这脸挺帅。 冷予寒拉过被子,闭上眼。 三秒钟后,他勐地睁开眼。 头顶上见过一次的天花板,床边还是那张熟悉的帅脸。 冷予寒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个梦,很顽强啊! 【21】 在冷予寒第21次睁开眼,看到的还是与之前20次一样的东西时,他内心有一点点慌。 这个梦,顽强得不像个梦! 他捋了捋思绪,自己应该是出了车祸在做梦。 昨天梦到了蛋糕店霸王餐和一个叫顾燃的人,他还被顾燃包养了,今天梦到了和一个陌生的帅哥同睡一张床。 这两天的梦也太扯了,都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在冷予寒思索「梦为什么这么顽强」和「梦里的人好帅」这两个问题的时候,旁边沖凉半宿睡觉半宿的顾燃悄悄睁开了眼。 顾燃把被子往上盖了盖,眯着眼盯着冷予寒看了两秒,意识突然清醒,随即默默地舔了舔唇。 好可爱,想太阳得他喵喵叫。 【22】 「你醒得好早,饿了吗?」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冷予寒的思绪,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顾燃,声音颤抖,试探道:「顾燃?」 顾燃不明所以:「怎么了?」 冷予寒如遭雷噼。 太顽强了,昨天的梦竟然到现在还没醒! 顾燃见他变了脸色,靠近了些,试了试他额头:「没发烧,不舒服吗?」 额头上的手很热,冷予寒下意识向后躲了躲,他离床边太近,这一躲就带人带被子躲到了床底下。 「嘶……」 「怎么了,没摔着吧。」顾燃脸一黑,迅速跳下床,「你往后退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是?」 冷予寒呆若老狗:「疼。」 顾燃气笑了,伸手去拉他:「摔傻了?」 冷予寒紧紧攥着被子,抬起一双惊慌无措的眼:「为什么会疼,这不是做梦吗?你不是在我梦里吗?」 这话听得顾燃想笑,他嘴角还没扬起,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冷予寒在蛋糕店里嚷嚷什么来着? 是我在做梦。 顾燃一脸复杂,他坐在床上,看着床下的冷予寒,问道:「你觉得你在做梦?」 第64页 冷予寒崩溃出声:「不是我觉得,这不本来就是梦吗!」 顾燃怀疑,他一见钟情的对象可能是个傻子。 【23】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个人分别讲述了一下发生了什么,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又从不同学科角度阐释了几个理论。 交换从前生活以及社会信息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冷予寒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但他绝对不容许自己沉溺于此事中太久,现在听完顾燃说的事,他已经差不多平復下心情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不太好接受:他真的被人包养了。 相比于冷予寒的震惊,顾燃要平静很多,他摸出一盒别人送的烟,点上一支,坐在床头看着夹在指间的烟一点点燃尽。 他不会抽菸,但觉得此情此景,不点一支烟实在过意不去。 顾燃怀疑,他一见钟情的对象可能不是傻子,而是一个纸片人。 从狗血玛丽苏小说里穿出来的……霸道总裁。 至于他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一点,是无法探究的秘密,因为这涉及相关市场情况,为了使剧情得以推动,即使存在大量bug,也是正常现象。 没错,这是bug本g。 【24】 顾燃把烟掐灭:「你在想什么?」 冷予寒从地上爬起来,随意地往床上一躺:「想我存在的意义。」 顾燃:「……说人话。」 冷予寒把头埋进被子里,闷声道:「想我怎么就脑子进水答应被你包养了。」 顾燃:「……你还是闭嘴吧。」 两秒后,顾燃眼睛一眯:「你刚才说的包养是什么意思?」 没有听到回答,顾燃「啧」了声:「冷予寒,问你话呢。」 依旧没有回答,顾燃皱起眉头,把埋在被子里的人挖出来:「怎么不说话?」 冷予寒面无表情:「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顾燃:「……」 冷予寒慢条斯理地解释,顾燃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掀翻了喋喋不休的冷予寒,把他压在床上,气极反笑:「你是傻子吗?我根本不是要包养你。」 冷予寒震惊出声:「那是什么意思?」 顾燃抵上他额头:「是追求你。」 话语声全部被吞下,然后起床时间推迟了几个小时。 冷予寒:嘶,到头来还是要交付劳动。 顾燃:果然够刺激。 【25】 「我好像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 「是为了来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小可爱们的阅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