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第1页 [gl百合] 《我等你,很久了》作者:孤海寸光【完结】 文案 师生文 「我可以喜欢你吗?」 「当然。我等你,很久了。」 内容标籤: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知,左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师生文 第01章 秋 周五,放学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窗外雨声很大,颜知坐在课桌前,专心致志的看着书,跟没听见下课铃声一样。 同桌拍了拍她肩膀,跟她道别,少女终于抬起头:「明明,你先走吧。」 齐明明看着窗外大雨,有点犹豫:「你的伞不是给你弟弟拿走了吗,我送你回去啊。」 颜知微怔,很快笑了一下:「真的不用,你先走吧。我把作业做完再走。」 「嗯。好吧,拜拜。」 「拜拜。」 颜知低下头,继续刷题,进入高三,学习压力越来越大,她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可一回到家……就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她去做。 「颜知,你把弟弟的衣服洗了。」 「死丫头还不过来做饭?!」 「看书看书看书!你一个女孩子看那么多书干嘛?」 颜知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又收敛心绪,淡淡的笑了一下。 最后一年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她把笔放下,推开了窗,远处雨烟缭绕,寂静深远。 教室里人都走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学校里安静下来。 很快,她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咔哒一声,终于露出了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泼,抓起书包就跑了出去:「左老师!」 左慈刚锁上办公室的门,一手拿着教案,一手拿着一把雨伞,沖她一笑:「是不是等很久了?」 颜知上前一步,乖巧的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没呢。」 「走吧。」 「嗯!」 出了教学楼,左慈看了看天际大雨:「你带伞了吗?」 颜知点点头,语气平静:「带了。被拿走了。」 左慈一下子听懂了。 颜知却不以为意的笑,少女的眼睛清亮亮的:「我把教案放书包里啦,这样不会湿。」 左慈嗯了一声,将雨伞撑开了,墨蓝色,伞面并不大,两个人有点勉强。 颜知把外套脱下来往头上一蒙:「我不用伞!」 她一脚踩进雨里,刚走两步,就被人从后拉住。 那人的掌心温热,声音淡淡,却走几分严厉:「不许闹。颜知。」 少女站住,肩膀被淋湿几分,伞面下却遮出一片洁净干燥的。 左慈没说话,按在她肩上的手未曾松开,反而将她往怀里一带,声音在滂泼雨声中低不可闻:「听话。」 少女点点头,垂下眼睫,以此按捺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像是……像是被她拥在怀里一样。 一路无话。 左慈一向话少,只紧紧的将不听话的小姑娘圈在怀里,到了小区楼下才松手。 等进了家门,颜知才看到她半边身子都湿了。而她自己,除了肩膀最初淋了一点雨,一点都没湿。 「左老师……」 左慈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将外套脱了:「没事,你去写作业吧,别耽误了。」 少女不愿意走,拿了张纸巾,微微踮起脚,小心翼翼的帮她擦髮丝上的水珠,声音软软的:「你不管我就好了。」 她的嘴唇不满的嘟了起来,少女般清甜自然的气息慢慢笼罩,左慈不自觉看着她微粉的唇瓣,捉住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后退一步:「去学习吧。」 颜知嗯了一声,慢慢收回手,动作却凝在了某处。 左慈的外套全湿,连着里面的衬衫也湿了半边,紧紧的贴在身上,显露出优美动人的曲线。 颜知的脸一瞬间红了:「我……我去学习了。」 少女有些慌张往房间里走。 可有些心思,好像怎么都藏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不v,自娱自乐,师生,he 更新的话,比较佛系,我尽量写快一点 这是篇很短的甜文。很甜。 风格接近的文戳我专栏《晴天》、《灯》 第02章 秋(一) 秋雨渐寒。 颜知写完作业,转着笔,看着窗外大雨出神。 小房间,书桌靠窗,桌上堆满了高三的复习资料,厚厚的一摞。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她该走了。 可……她不想走。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咚咚。 女孩一慌,刚把乱写乱画的草稿纸收好,来人已经走进来,放一杯牛奶在桌上:「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颜知咬了下嘴唇:「有的。这题我不会,左老师。」 左慈在她旁边坐下,看到习题本上的题目,眉目间闪过一瞬的心疼——这是那天颜知被家里人扯回去,错过的课程。 她掩好心绪,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最强,只平静的说:「老师看看。」 颜知嗯了一声。 她低头看题。 而她在看她。 雨太大,窗外天际青沉,偶尔有小昆虫飞进来,啪的一声撞上了灯管。 左慈低着头没动。 神情专注,侧颜温柔秀致。 第2页 颜知有些贪恋的偷偷看她,只盼这雨能更大一点。 可雨渐渐停了。 左慈也想好了怎么跟她讲题,在讲题的过程里,把她漏掉的几堂课都补回来。 女孩眼睛很亮,温润干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听她说话,看她弯弯的眼眸,看她耳后细腻的肌肤——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看着她。 「颜知?可以理解吗?」 女孩很快回神:「懂了。谢谢左老师。」 其实她早就自学过了,可自私的想听她再说一遍,这样就能在这多待一会。 「你很聪明。」 左慈忍不住笑了笑,细长的眸子微微弯起,像盛了一湖干净的星月:「知知很棒。」 颜知依旧为这个小名脸红,低下脸不敢看她:「谢谢您……」 左慈站起来,推开窗户,雨后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味道:「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我该走了。 颜知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明明不是第一次,却总是让她难过——她不想走。 可女孩什么都没说,只笑了笑,乖巧安静,把书包收起来,跟着她出去。 颜家离左慈住的小区只隔了几条街,十几分钟的路程,却有很大的差别。 到了路口,颜知照旧坚持不让她往前了,只挥挥手,笑着说:「左老师!我先走啦!」 左慈也朝她挥挥手,看到女孩脸上青春洋溢的笑容,心里想:就该这样的。要一直微笑啊。 她转身回去。 只是没走几步,她才想起……有东西没给小姑娘。 那个……她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的小袋子。 于是她站住,回头,才发现颜知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她走。 左慈一怔,快步走回去:「颜知,你怎么没动?」 女孩有点不自然:「我也不知道……」 不过左慈心里有事,也没再追问,只是将小袋子递过去:「给你的。」 「嗯……什么啊?」 「回去看看。晚了,别耽误了我看着你走。」 颜知晕乎乎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似乎,似乎还碰到了一点点她的指尖。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那种……触碰到她后,忍不住跳起来的冲动。 「我走了老师……」 「嗯。小心。」 左慈站在她站过的地方,看着她走,看着看着就笑出来——一向冷静安然的女孩,提着小小的塑胶袋,走着走着,竟然同手同脚,差点摔了一跤。 左慈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模煳在灯光下,才往回走。 这傻孩子。 第03章 秋(二) 周一。 化学课后,左慈叫颜知出去。 少女戴着一顶毛线帽,低着头,不敢看她:「左老师。」 左慈凝视着她:「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颜知迟疑了一瞬:「家里有点事情。」 她眼睛酸酸的,本来不觉得委屈的,可是被她一问就忍不住想哭……可是她不能哭,这是在学校呢,她也不想让左老师烦自己。 左慈慢慢锁起了眉头,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下巴,拨开她刘海,果然……女孩的脸上有淡淡的红印,看起来像是有一两天了…… 「你家人又打你了?」 颜知为她的触碰而心旌摇曳,只胡乱的摇摇头:「我没事。」 左慈轻轻嘆了一口气。 她的指尖犹豫着,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道印子,只她一碰,女孩的脸就飞快的红了起来,连带着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是我……」 颜知立刻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握着衣角:「没事的……左老师。」 「你家人这次为什么打你?」 「为……」颜知咬了咬嘴唇,「你给我的……内衣,我妹妹想要……」 左慈摇摇头:「衣服而已。以后她要就给她,我再给你买。」 颜知抿了抿嘴唇,沉默而倔强的低下头。 上课铃声响了。 左慈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先去上课。」 颜知点点头,往教室跑。 左慈想着她,一边往办公室走,到门口听见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老师,我们家颜知这书本费是没办法交上了,你也别催我,我是没空过来的,今天是给我儿子送衣服才来的。以后您看着办,交不上她这书就不读了。」 好脾气的班主任秦老师被她气的拍桌:「颜妈妈,钱是小事,可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对小孩多不负责任吗?颜知都高三了!她成绩很好,以后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的,你在拿她的前途开玩笑!」 颜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什么大学不大学的,姑娘都是赔钱货。我总不能为了她读书,把她弟弟饿死吧。你没看到,她弟弟长身体,那裤腿都短了一截了。好了,我先走了,书本费您看着办吧。」 她往外走了几步,就看见左慈:「哎吆!左老师!」 这可是财神啊,小丫头片子有次帮过这个年轻的老师,后来学费都是她给教的,作业也去她那里写,给家里省了不少电费,有时还塞点吃的,好歹给长个儿的儿子垫了垫肚子。 左慈淡淡一点头。 颜母见到她就想起来一回事:「我说,左老师,我知道颜知那死丫头听你的话,那你也告诉她,做人别那么小气,你给她买的东西,她妹妹要一下就怎么了,看把她妹妹打的!要不是看见你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让她来上学了!」 第3页 小丫头片子估计又在左慈这里带了什么好东西回去,被她小妹妹看到,就扑过来要抢。颜知平日里也让着她,可这一次,她却像疯了一样,双眼通红的将小女儿按在地上,唿吸急促的问她:「你敢碰一下试试!」 这没心肝的白眼狼! 左慈神色紧绷,礼貌和涵养却让她只说出两个字:「再见。」 颜母讨了个没趣,转身走了。 左慈又叫住她:「颜知说学习压力太大,想住在学校节约时间,她跟家里说了吗?」 「没呢,哪有钱给她交住宿费!」 「我在学校有教师公寓。」 颜母一笑:「那感情好,给家里省钱了。一日三餐的,叫她自己解决吧。」 左慈再好的脾气,听见这么一句,也忍不住深深蹙起了眉头,她进办公室,过了片刻才对秦老师说:「颜知的书本费多少?」 秦老师捧着茶杯:「哎……这么好的姑娘,摊上这种家庭……你啊,也贴了不少吧,怎么又……」 左慈淡淡一笑:「没事。也别告诉颜知了。」 放学后。 颜知背着书包,在教学楼下面,踩着地砖的格子,追着夕阳的影子。 今晚还要回家吗……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个周末算是彻底跟家里闹翻了。 周五是她不好……忘了把左老师送她的衣服收起来,可她才不后悔呢。 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女孩胸前的曲线温润美好,隐隐可见内衣带子的形状……她脸一红,想起这是左慈送她的。 她怎么会送自己这个啊……真要命。 自己那个是旧了不错,可她怎么会知道啊…… 「颜知。」 「……左老师!」 颜知被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有点心虚的样子。 左慈伸手拨了拨她的刘海:「脸还疼吗?」 颜知摇摇头,仰着头,看着她笑:「早不疼了。」 左慈有点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怕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心。 「走吧。」 颜知背着大大的书包,踩着她的影子:「好呀。」 「你搬来我家住。」 「嗯?」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却在颜知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踩着路上的小石子,越走越慢,奶声奶气的问她:「为什么呀?」 左慈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走的很慢,往回走了几步,扣住她的手腕,不去说今日办公室里的一段对话,只是问她:「跟我住不好吗?」 手腕上被她碰到的地方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烧的颜知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好啊。」 左慈知道她不会拒绝,唇角微弯了弯。 她住在学校分配给她的教师公寓。 颜知不是第一次来,可这次来,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忐忑紧张……以后她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 左慈看出她的忐忑不安,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过于仓促。 她犹豫着开口:「知知……如果你不习惯跟我住,也没事。」 颜知一瞬间急了:「没有!我没有!」 左慈笑了:「那就好。你在我这里……我好像也不能保证什么。我只能……只能答应你,在我身边,以后属于你的东西,都不会被抢走了。」 颜知一怔,她都知道了。 她低下头,有好多好多话不敢说出口。 左慈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摸了摸她的头髮,微微弯下腰,靠近她耳边说:「没事,我们认识很久了。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有思想负担。你啊,在我身边,乖乖的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从武汉回来,一直在家里自我隔离,心情很焦虑,就没码字,抱歉抱歉。 不该承诺月底完结,不好意思。 会写完的。 第04章 秋(三) 颜知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其实办公室里发生的对话……她早就知道了。 同桌齐明明是数学课代表,刚好要去办公室找老师,就听见那么一场对话,她喜欢模仿人说话,作业也不送了,一人分饰多角,跑回来把老师和她母亲的对话还原给她听。 颜知没有一点伤心。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习惯了。母亲根本不想让她读书,如果不是左老师每年帮她交学费,她早就没书了。 啊。她欠了她好多好多。 算起来,她只帮过左慈一次。 那时候左慈刚来学校教书,不清楚小县城的治安状况有多差,晚自习后在办公室里改作业,很晚才一个人回去,被几个小流氓尾随了一路。 颜知刚被家里打了,跑出来在街上游荡,看见她的背影,像是新来的化学老师,她有点不放心,跟在后面,后来小流氓果然动手,她一激动,从地上捡起个酒瓶子就冲上去。 结果嘛……结果是那小流氓之一,是她舅舅家的表哥,本来都要打人了,看见是她才松开手,呸了一声:「可真他娘的晦气。颜知,你找死啊!」 颜知一点也不怯的回话:「她是学校实验班的老师,你弟弟就在她班上,你想对她怎么样?」 左慈一把拉住她的手,上前一步挡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别再说话。 第4页 青年彼此看了一眼,又骂了几句脏话,才走了。 颜知被她握的有点不自在,轻轻挣了下,左慈立刻松开手,看着她握着酒瓶的右手,轻声问:「颜知,你没事吧?」 颜知很少被人这么轻声细语的询问,在夜色中脸红:「……左老师,我没事。」 路灯光芒昏暗,左慈隐约看到女孩脸颊上的掌印,眉心缓缓蹙起:「你不回家吗?」 颜知摇摇头,沉默而倔强。 「那去我家,我给你擦点药。」 那是她第一次去她家。 后来她被家里打,左老师就让她课后来她家写作业;家里不给她交学费,左老师偷偷给她垫上;甚至……甚至前天,她还送了她少女文胸。 浴室里水雾瀰漫,镜子也变得模煳,隐约倒映出少女纤细窈窕的身段。 她轻轻呵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现在……现在还让她住在她家里,明知是因为自己即将高考,左老师对学生一向亲近温善,才让她过来。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很多很多。 「颜知,好了吗?」 门外传来她的声音。 颜知一瞬间有点慌乱,像是怕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好、好了!马上出来!」 她的衣服都没带过来,今晚只能穿左慈的睡衣,大小长短都合适……除了胸前,稍微空落了一些。 她低着头,推开门出去,有点不太自在的偷偷看自己…… 左慈刚整理好房间,看她发呆:「怎么了?」 「唔……没事。」 「看看被子和床单的印花喜欢吗?」 她这么细緻的询问她的喜好,颜知很不好意思,用力的点头:「都喜欢。」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左慈笑了笑,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发尾,递了干发帽和吹风给她:「把头髮吹干,再去写作业。我先去备课了。」 颜知点点头,看她往书房走,又忍不住叫她:「左老师……」 「嗯?」 左慈回头:「怎么了,是有题目不会吗?」 颜知摇摇头:「……也不是。没什么事。」 她对她只是老师对学生的亲近关爱,她……她不敢有半分的逾矩,连在脑子里多想她一会,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她是她遥不可及的梦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读者小天使在微博催文了,我才爬上来 之前准备年前更完的,结果因为肺炎的事情一点心情都没有。昨天又冲动的开了新文。 在家有点懒orz,看到有催更新的评论我会写一下。这本大概也是3万字左右的短篇。 第05章 冬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颜知站在走廊上发呆。 她看见操场对面的教务楼里有人出来,穿着藏青色呢子大衣,繫着一条白色的羊绒围巾,她慢慢穿过覆盖着白雪的操场,背影纤细却挺直。 颜知看到她肩头都落了雪,有点心疼,可是……可是这是在学校里,她很怕给她带来不相干的困扰,在学校里从来都与她保持距离,甚至连上课都很少回答问题,可她的化学始终是接近满分的水平。 今天学校还停电了,雪下的又大又急,把电缆压断了几根,要等雪停了才能抢修。 她犹豫了一下,才沖回教室,拿起保温杯又跑出去,正好遇上左慈上楼,上课铃响起的那一瞬,她把保温杯塞到她手里,有点嗔嗔的抱怨:「您怎么都不打伞呀!」 她伴着铃声往教室跑,背影像一只柔软的小动物,左慈看着手中的保温杯,忍不住笑了笑,这还是她买给她的。 左慈知道颜知平时看重她的面子,怕别人说一句左老师偏心,说她对学生不好,于是在学校里很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很多时候她上课提问,能看出颜知眼神里雀跃欲试的样子,可这个孩子从来不举手,于是她连夸夸她的机会都没有。 她对她唯一的偏爱,就是每次月考之后讲试卷,有时会提一句:「这次单科成绩第一还是我们班的颜知同学。」 像这样给她送保温杯,还是第一次呢。 左慈站在楼梯口,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一进办公室就听见老师们在抱怨:「这电停的这么突然,办公室里连瓶热水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左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粉色的杯子,是她选的颜色,当时颜知觉得粉色太嫩,想要黑的,她却劝她就要粉色的,做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多好啊。 杯子里的水正烫,是早上她从家里带的。 下午的第二节 课是化学课,这节课的安排是讲化学试卷,再讲一点新的课程内容。 左慈走上讲台时,照例先简单说了一下这次考试的成绩情况:「平均分74,最高分颜知同学,满分。」 班上同学一脸麻木的嘆气:「又是满分。」 颜知低着头,齐明明戳了戳她胳膊:「颜知,你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学的,可以吗?求你啦大神!」 颜知想了想:「做题,好像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还有……就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就好了。 仰望着天上的月亮,于是希望自己也变成一颗星星。 同学们小声议论了一会,左慈开始讲题,讲到最后一道压轴的大题时,在黑板上列了一道变题,她本来想提问,可是一想到塞到她手上的粉杯子,心念一转:「颜知同学,上来解答一下。」 第5页 颜知一怔,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竟然单独点她上去! 那一瞬间,所有的血液都好像在往脸上沖,她怕自己脸红的太明显,只能低着头,快步穿过书桌,走到黑板上,拿起只粉笔,手指还是在轻轻颤动着的…… 怎么办啊,她满脑子都是她。 是她刚刚穿过人群,唯独看向她的样子;是她声线温柔笃定,叫她名字的样子;是她眼底含笑,眉眼融融的样子。 她在手抖,大脑一片空白。 左慈也察觉到她的僵硬,忽然有点后悔,是不是题目太难了……怎么让她紧张成这个样子。 其实不会也不要紧,她也不会说什么啊。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知知,你的化学方程式没有配平……」 颜知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根弦绷断了——她在小声提醒她!她在讲台上叫她的小名! 她简直幸福的要冒泡泡! 作者有话要说: 被催更,所以……我来啦! 有读者问这个短篇多少字。我估计大概3万字左右吧。 第06章 冬(一) 晚上吃饭的时候,颜知的脸还红红的。 左慈伸手碰了碰她额头:「感冒了吗?怎么脸还这么红?」 颜知悄悄睨她一眼,无声的说。 因为你啊。 「没感冒……可能是被风吹到了。」 「嗯最近风是有点大。明天不上课,今晚不要熬夜,早点休息。」 颜知喜欢听她日常的叮嘱,那种感觉,像是她们已经在一起住了很久很久,是彼此最亲近的家人。 搬到这里来,跟左老师一起住的日子比她想像中平淡安稳。 她们都是安静恬淡的性格,大多时候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是彼此独立的两个个体——虽然她悄悄恋慕着她。 有时候左慈在房间里写着教案,她在写作业。 夜深人静的时候,颜知放下笔,屏住唿吸,似乎能隐约听见属于另一个人的唿吸声——她当然知道这是她的错觉,可她沉浸在这种错觉之中,不可自拔。 饭后左慈在收拾碗筷,还是不让她插手,她只能抱着书包回房间,每走一步,就转过身看一下,看她素色的衣袖挽起,露出白皙干净的一截手腕,鬓边的碎发滑落下来,有种异常温柔的风情。 左慈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来,笑着问:「怎么了?」 颜知摇摇头:「没事……左老师,你有小名吗?」 左慈一怔:「家人叫的那种?」 「嗯!」 「没有专门的小名。以前我妈妈叫我小慈。后来他们去世了,就没人这么叫了。」 颜知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涩然说:「……对不起,你……」 原来她父母都已去世,所以她才会独自来到这座陌生的小城…… 左慈将水头关上,清淡温柔的神情里有浅浅的惆怅:「没事的,已经很多年了。」 颜知分明从她眼中读出某种哀伤的情绪,可她却只说没事……应该是看自己是个孩子,所以什么都不曾说,也不曾让她窥见她的世界。 她往后退了一步,静默了片刻,才扬起脸:「那我先回去学习啦!」 左慈迟疑着,似乎感受她忽如其来的负面情绪,但是颜知没说,她也没再问,只是回了房间,写教案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哪句话伤到这个孩子了。 十点半,她准备休息的时候,看见走廊外还有亮光,于是到客厅热了杯牛奶,敲门进去:「怎么又熬夜了?」 颜知笔尖一顿,慌张的拉起凳子站了起来,从她住进来之后,左慈从来没有进过她房间,给了她绝对的自由和独立的空间……可是她一进来,颜知就感觉这房间变得好小,氧气都变得稀薄了。 「嗯……还想做一会题。」 她垂着眼眸不敢看她,可又时不时抬起头,目光贪心的在左慈身上一掠而过——她穿着祖母绿的丝绸睡衣,露出纤细白嫩的一截颈,浅咖色的捲髮披在肩头,笑容是温隽缱绻的,勾着她的心砰砰直跳。 左慈礼貌的问:「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啦。」 颜知给她拉开凳子,左慈走过去,将牛奶递给她,语气里有自然的淡淡宠溺:「不要睡太晚,瞧瞧你的黑眼圈。这么白的脸蛋,黑眼圈太明显了,像只小熊猫。」 颜知接过杯子,有点手忙脚乱,她们离的很近很近,她能闻到她沐浴露的清香味道,她被她关切的话语说的耳根发烫,只知道点头:「嗯……我知道的。等考上大学了,就不熬夜了,黑眼圈……是不是很丑?」 左慈失笑,拉着她的衣袖:「你坐啊。干嘛这么紧张……是不喜欢我进你的房间吗?」 颜知摇头,一时迫切:「怎么会!」 左慈偏过头,温隽的目光认真的打量着她:「那是怎么了?」 「……真的没怎么。」 有很多很多情绪压在心底,无法开口,不能开口。 她怕……怕一旦说出来,待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都怪自己,实在是太贪心了。 明明都想好了,只要能在她身边多待一秒,哪怕左老师永远都不知道她喜欢她,也不要紧啊。可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一靠近她就七上八下……想牵她的手,想抱她想亲她……可她怎么敢。 第6页 她垂着眼睫,情绪浮动,半晌没说话。 左慈没再追问:「你要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记得告诉我就好。知知,我不仅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朋友。」 颜知怔怔:「可以……是朋友吗?」 左慈笑:「当然啦。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她还记得小小少女握着酒瓶,沖在她前面的样子,那时候父母去世已有三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还会有人那么关心她,可以为了她冒险的。 只是个从未在课上回答过问题的学生,她甚至还没叫过她的名字。 可是……可是在那之后,她的心好像被悄悄点亮了一角,于是她下意识的想多了解一点小姑娘的事情,在年级榜单上寻找她的名字,路过教室的时候偶尔会往里面看一看她的书桌…… 她知道她是个极度自律的孩子,知道她有个破碎的原生家庭,知道她甚至要交不起学费而辍学……于是她伸出手,护住了风雪之中这一点岌岌可危的亮光。 颜知被她一句话说的呆了半天,才傻傻的问:「那……我也可以把你当朋友吗?」 「当然啦!」 左慈学着她说话时轻快笃定的语气:「有想说的话,可以对我说,有想问的问题,也可以问我。知知,你对我不用这么拘谨。比如说,上课多举手回答一下问题好吗?」 颜知被她一句话说的红了眼眶。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刻意的疏远与冷淡。 「嗯……左老师!那我以后会承包你所有的问题哦!」 左慈摸了摸她的头髮,神情温柔:「好呀。要是提问你,被难到了,可不许哭鼻子啊。」 「我才不会呢!」 少女的眼睛干净黑亮,眼眸弯弯的,左慈也笑了。 当初那一点亮光 ——现在啊,成了她的小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更新啦。 所以 这就是个双向的小故事哈哈哈,这章能看出来了吧。偏童话向。现实向的话,我专栏里的《孤单心事》到现在都让我自己觉得惆怅哈哈哈。对师生文我真的够执着了。可惜不让师生存续期间写长篇,自娱自乐吧。谢谢大家破费投雷。 话说,我觉得我得改下文名了。已经有不止一条评论说 我等你 很久了。 这让我感觉良心有点痛哈哈哈哈 第07章 冬(二) 这年最后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已经到了春节。 颜知在左慈家里借住了小半年,家里只偶尔问过一句——问她学校发的奖学金有什么到帐。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皑皑白雪,想起这件事,自嘲般的笑了一下。 还有半年,最后半年。 厨房里电饭煲里叮的一声,她回过神,往回跑,正好遇见左慈从房间里出来,她很无奈:「知知,你怎么又起来这么早?」 颜知沖她笑了一下,盛了两碗粥,又从锅里捞出茶叶蛋:「睡不着呀。」 左慈有点生气:「你现在是高三,睡眠时间很重要。你晚上做作业,睡的晚,早上还起这么早。虽然今天是周末……」 颜知定定的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一副全然信赖的样子。 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顿了半天,才缓和了语气,声线温柔醇和:「听话一点,好不好?」 颜知怔怔的点点头,感觉耳膜被她清醇动听声线给撩了一下。 两人聊了些学校的事情,吃完早餐,颜知欲言又止:「我……」 左慈微笑:「回家去吧。学校也放假了,大后天就过年了。」 她确实没有再多停留的理由了。 高三假期短,在过年前后有一周的假期,平时她不回家,可过年这几天不回去,是说不过去的。 颜知低低的嗯了一声。 左慈送她出去。 天空还在飘着雪,寒风冷冽,左慈站在路口,鬓髮上染着碎雪,低声交代她:「回去之后,别跟家里计较小事,能忍先忍。就几天了。」 颜知:「嗯。知道。」 她忽然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放到了左慈肩上,一圈又一圈的缠绕:「这个还是不带回去了。」 是左老师送给她的,可是送回家的话,会被抢走的。 左慈一怔,垂下眼眸:「好。当我替你保管几天。」 颜知比她矮上几厘米,她踮起脚尖,动作轻柔又细緻的将围巾系在她身上,小小的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显得有点可怜又可爱。 左慈不太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好了。你先回去吧。」 颜知点点头,松开手,扬起明媚的笑容:「那我走啦!」 左慈笑着朝她挥挥手,看着她走远,才往回走。 一路风雪交加,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每逢佳节,独自寂寥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过去的半年里,大概是因为有颜知的陪伴,她已经很久没再感觉到这种情绪。可是现在……她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的笑,刚和小姑娘说再见,怎么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笑着嘆了口气,踩着风雪往回走。 到了家,房间里还有着清粥的香味,只是总感觉空空荡荡的,像是少了点什么,她拿了本小说,坐下来看了会,又看了看客厅,最后不太放心的打开了侧卧的门。 窗户没关紧,桌面的稿纸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第7页 她笑了笑,走进去,将窗户关上了,弯下腰将地上零落的草稿纸捡起来,站在桌边慢慢整理…… 颜知同学喜欢整洁,一向都把东西整理的很好,她想到颜知收拾书桌时的小习惯,也按照她的方式来分类。 她将皱皱的职业,可是……从草稿纸里飘出来一张小小的纸条,她动作一顿。 隐约可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更辽 下章在下周吧 懒惰小光在线忏悔 我错了(但我改不掉) 第08章 冬(三) 除夕夜。 天空上飘着鹅毛大雪,炮竹声噼里啪啦,小巷深处渐渐走出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也没撑伞,在路灯下一照,雪已落了满头。 颜知轻轻呵了一口气,走上大路之后越走越快,走到最后干脆在雪地里跑了起来。 耳边是唿啸而过的寒风,可她一颗心却炽热滚烫。 回家好几天了……有好几天没看到她的心上人了。 她好想她。 她想知道左慈在做什么,想看见她,想听到她的声音,可她连手机都没有……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趁着父亲出去打牌,母亲去邻居家打麻将,她偷偷从家里熘出来。 左慈给过她一把备用钥匙,她拿绳子系起来,挂在胸前,从未用过,每次捧着它……总是虔诚的期待,却从不敢冒犯。 她拿钥匙打开大门,在心底轻轻嘆了一口气,紧张且期待着,打开大门。 客厅里只留着一盏小檯灯,灯光是微晕的橘黄色,沙发上靠着个人,身上搭着一条白白的流苏,唿吸均匀的起伏着——她睡着了。 颜知深唿吸,按下心头那只乱蹦的小鹿,悄悄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沙发旁边,慢慢弯下腰,正好看见她轻轻颤动的眼睫……她好想亲她。 可这是错的…… 颜知尚且保留着理智,往后退了一步,想让她入眠,可是天气这么冷,她不能让左老师在沙发上睡着,会着凉的。 她俯身叫她:「左老师?」 靠近了她,她才闻到一点淡淡的红酒的味道。 她心头一跳,为什么……为什么新年夜,左老师会一个人在家过年,独自喝酒。 她不敢去想那种寂寥的情景。 左慈睡的很浅,眼皮微微抬起:「嗯……知知?」 颜知笑了笑:「是我呀。左老师。」 左慈勉强撑起身子,坐正了,好像有些酒醉未醒的样子:「你不是在家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说着说着,又端起桌上的高脚杯,微微仰起头,浓醇馥郁的红色酒汁再次入口。 微卷的长髮松散的落在肩头,她的手腕素白干净,下巴扬起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柔美,橘黄色灯光淡淡的,她侧影是半暗半明的,萧索冷清之余,也昏黄而暧昧。 颜知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小鹿给撞了一下,她对这种温柔深远的风情毫无抵抗力:「……左老师。」 「嗯?」 左慈神智有些恍惚,终于记得跟她说话:「你别跟家里闹。早点……回家。乖。过几天就开学了……」 颜知在地毯上坐了下来,靠近她,大着胆子,把下巴搁在她膝盖上,仰起头看她:「没跟家里闹。没人管我。我就回来了。你……左老师,你一个人吗?」 左慈笑了笑,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动作是清醒时从未有过的温柔亲近:「嗯。一个人,喝了点酒。窗外还在下雪吗?」 颜知点点头:「嗯,下好大好大的雪。」 左慈有些困了:「那你要去窗边,许个愿望啊。我妈以前跟我说,下雪的时候许愿,天上的神仙会听见。」 颜知从未听过她这么说话,可仍然很乖的走到窗边,双手合十,虔诚恭敬,默念了一句,很快转过头,语气轻快:「左老师……」 她瞬间噤声。 左老师睡着了。 她的唿吸清浅香甜,房间里一瞬间安静的出奇,静的似乎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女孩凝视着她的睡颜,唇角微微弯起,她低声自言自语:「神仙可以听见我的愿望的话,那它们知道……我喜欢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更一章或者两章。 短篇情节会比较快,也比较短啦。 想三万字完结,大概还有12章吧。 谢谢辛苦等更的小天使们! 第09章 春 春天到的很早。 一场初雪融化之后,风中渐渐有了春天的温度。 高中生涯只剩下最后四个月了。 颜知在日历本上又划掉一个数字,同桌齐明明靠近她,压低声音说:「喂,颜知,他们说你给左老师送礼?好像看见你们一起逛超市哎?」 颜知脸色一冷:「谁说的?还说了什么?」 齐明明是个心思简单的女孩:「哎……你怎么了……别理这些人啦,他们说什么左老师偏心之类的话,明明就是酸你的成绩。我跟你说着玩的,你别真当真。」 颜知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声音有点冷硬:「谁说的?」 齐明明哎了一声,拿她没办法,还是跟她说了,又劝了劝她不要生气,没必要影响自己的学习。 可颜知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下课之后,好学生颜知第一次打架了。 第8页 她知道女孩子很多都喜欢在背后议论人,说别人的坏话,或者是真的,或者是造谣,然后围在一圈,笑的意味深长。 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所以她很冷静的走到语文课代表张舒面前,穿过她的小团体,一把攥住她领口,气势爆发的很突然:「你再说一遍!」 张舒穿着白裙子,失控的尖叫:「你干嘛!颜知!」 旁边的同学也来抓颜知的手,可颜知好像忽然爆发出了力气,一把将张舒扣在走廊的金属栏杆上:「有胆子,你给我再说一遍!你敢提左老师……」 张舒一直在尖叫,她怕给她从楼上推下去,同学也慌了,几个人在抓颜知的手,甚至扯她头髮,几个人跑过去叫班主任秦老师去了。 最后,颜知站在秦老师面前时,神情还是冷淡的:「她造谣。」 秦老师一直很心疼这个学生,可是偏心的事情不好做的太明显:「她造什么谣?」 颜知神色冷冷:「让她自己说。」 张舒一直在哭:「就……不就说了一下,她跟左老师出去逛超市被我看到了。我就猜她是不是给左老师送礼……然后开小灶……我们就说着玩,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秦老师有点想笑,颜知什么家境,他再清楚不过了,还给老师送礼……老师不给她送东西就不错了! 他忍着笑意,板起脸:「张舒!你这么造谣老师和同学,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吗?还有你,颜知,有话好好说,你动手做什么?」 颜知垂下眼眸:「我没打她。」 她只是将她按在栏杆上,就把她吓得够呛。可她自己呢,被张舒的小姐妹扯了头髮抓了脸,看起来狼狈极了。 「算了算……」 「秦老师。」 秦老师刚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左慈亲自过来了,她一贯是温润含笑的性子,此刻神情严肃极了:「张舒同学。」 张舒看见她,难免心虚:「左老师。」 左慈的目光最后才落到颜知身上:「颜知。」 先前冷淡平静的女孩一瞬间神色柔和下来,不自在的低下头:「……左老师。」 左慈神色淡淡的从张舒脸上掠过:「做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张舒同学,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没错?」 张舒是个爱臭美的小姑娘,一直成绩不太好,花钱进的高中,一听到她话里的意思立刻就慌了:「老师!千万不要叫我爸爸来,他会打死我的!我道歉!老师,对不起您……也对不起颜知,以后我不再乱说话了!」 秦老师也做和事佬,其实今天这件事两个人都没占理,有人先低头就好了:「好了,左老师先回去吧,这里我来解决。」 左慈淡淡嗯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 身后,秦老师跟颜知说:「颜知,你也道个歉。」 女孩抿了抿唇,一副冷清倔强的模样,平视着前方,始终没开口。 她不会道歉。 她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她,怎么议论她,可是她们议论左慈那就不行。 左老师在她心里一直是完美的,不可冒犯的,只能仰望。 所以她在人前很少跟她说话,甚至不敢靠近她,有好多次她想亲亲她,却不敢上前一步。 她是她心之所向的光亮,怎么有人敢诋毁她? 秦老师有点着急:「颜……」 「颜知。过来。」 隔了一段距离,左慈站在走廊上回眸,对颜知招了招手:「秦老师,我有事找她。」 秦老师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可真够护短的,连句道歉都不肯让她说的。 颜知一怔,眼睛亮了亮,旋即下意识的往前迈步…… 她在叫她过去啊。 她会不会生气了啊? 颜知开始后知后觉的担心起来。 左慈跟她一起离开教学楼。 颜知背着书包,与她并行着,落后她半米,踩着她的影子。 路上人渐渐少了,左慈有点想笑:「你走在后面做什么?」 颜知眨了眨眼睛:「您没生我的气啊?」 左慈摇摇头:「没有。」 颜知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却又很快为她的话而暗下去。 「可是,颜知,你这学期不要跟我一起住了。」 颜知怔怔的,声音低低的问她:「为什么……」 左慈顿了顿,也笑了笑:「你不能再待在我身边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议论你。你放心,我会给你想办法,安排好住处。」 颜知摇着头后退,她听不见她说的许多话,她不要别的住处,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 仅仅是因为张舒吗? 还是因为左老师嫌她烦了? 或者是左老师要谈恋爱,甚至要结婚了? 还是……还是她知道了? 她的眼眸里盛满了不可置信的失落,把左慈刺了一下。 她长舒了一口气,还是下意识叫了她的小名:「知知,你听我说……」 颜知摇摇头,先前被抓乱的头髮显得有些狼狈,脸颊上也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可她声线还是平静的:「真的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了吗?」 左慈垂下眼眸,双手悄无声息的握紧了,克制着情绪的波动:「是。」 颜知用力抿了下唇,眼泪瞬间掉下来。 第9页 她无声的哭:「我知道了。」 明知道这美梦会醒,会碎。 可是,可是。 可是提前破碎的时候还是会心痛。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有点晚了。有事耽误了 只有一更了 我睡啦 结局he!会在一起,不要慌张不要慌张不要慌张啊啊啊 第10章 春(一) 春天的风从海上吹来,带着温润的水汽,唤醒了尘封的世界。 三月下旬,学校里樱花开了,粉粉嫩嫩的连成一片,齐明明偷偷带了手机来学校,体育课的时候拉着颜知到樱花树下:「你站好!摆个姿势,我来拍张照片,这叫人面樱花相映红!」 颜知满脑子都在想着刚才算错的那道化学平衡题,神情有点寡淡,姿势也很随意。 偏偏齐明明拍下她的照片,还很满意:「我要发到空间里去,给别人看看我的同桌小美女。」 颜知才回过神,笑着骂她:「你别乱发!」 齐明明是很活泼的性格,得意的笑:「我就要发!你能拿我怎么办?」 颜知下意识伸手去夺她的手机,可齐明明让的很快,两个人闹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个没留神,颜知撞到了人,闻到一点好闻的花香,那人的声线是熟悉的,一手扶过她纤细的腰:「小心。」 齐明明先把手机别在背后:「左老师!」 颜知才回过神:「左老师。」 左慈早已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朝着两人略微点了下头,就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没再多看一眼。 颜知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瞬间变坏了,她低下头:「明明……我们回去吧。」 齐明明叫她:「哎……别走啊,体育课还有会,我们再玩一下?」 她今天是好不容易才把颜知这个学傻了的人拖出来散步的,她看出来她心情不好,藏着心事,也不敢问她,但还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 颜知摇摇头,笑意有些苦涩:「我要回去了……下节课讲这次月考的化学试卷,我有道题错了,我还没找出来哪步错了。」 「好吧。」 齐明明瘪瘪嘴:「你对化学成绩这么紧张干吗?每次错一道题,你都要想好久。你都数学都没这么重视!」 颜知垂下眼眸:「因为我没办法……」 因为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那个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取得更好的成绩。现在上课老师提问,她会跟着其他同学一起举手作答了,可是……可是左慈从没点过她。 她的目光会平平淡淡的从她身上掠过,却似乎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叫出别人的名字。 颜知知道……左老师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虽然她不知道左慈是如何知道的。是太明显了吧,因为她的心底到处都写满了这个人的痕迹,她在计算数学题的间隙会在草稿纸上写她的名字,她有日记本每天记录左慈喜欢穿的衣服、喜欢吃的东西,她甚至……在新年夜,对着窗外的皑皑白雪,轻声说过喜欢。 她有些出神了,任由齐明明挽着她往回走。 等到了教室,颜知才找回一点精神,把化学试卷和草稿纸拿出来,可握着笔,却无法再计算出一步。 左慈…… 左老师。 她在心底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却不再能当面这么叫她了,左老师会讨厌她吧? ——是她给了她遮雨的屋檐,是她偷偷给她保住了上学的机会,左慈不想让她知道,所以颜知一直装作不知道,可是事实上……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因为想起左慈而辗转难眠。 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遇到比左慈更好的人了。 哪怕她知道不可以……可她还是无法自控的喜欢她。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用力咬下嘴唇,想集中注意力听课。 可是一看见讲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颜知却不由泪湿眼睫,她曾经离她那么近那么近,可现在……现在她好像只能在远处看着她了。 虽然左慈还会给她交书本费,甚至这学期的住宿费,也是左慈委託秦老师安排的……可是她再也不会看着她微笑了,不会再神色温柔的叫她的小名了,目光也……再也不会看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本来计划明天更的 感谢枯木逢春小天使的深水鱼雷 颇费啦 先加更一章 明天也有更新啦。时间线会很快拉到毕业后的。这个短篇看起来要比《孤单心事》长一些了,本来计划的不长,现在有点越写越长了。努力完结qaq 免费的小短篇,收到大家的投雷很感激,虽然最近好多玩「我等你很久了」这个梗的哈哈哈哈。最近有点忙了 隔壁的更新压力比较重,我还做不到兼顾,辛苦大家等更。 第11章 夏 离高考还有100天的时候,学校教学楼下面开始摆放『倒计时』的牌子,百日动员、宣誓大会……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小城的夏天到了。 颜知看着教室后面黑板上的数字发呆,29天——一个月不到了。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过了这一个月,她是不是就见不到左慈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心尖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揪住衣领,慢慢趴在桌子上,轻轻嘆了一口气。 写满数学公式和物理力学分析的草稿纸上总是会写那个人的名字,用铅笔描绘的,淡淡的字迹。 第10页 她看着那两个字,忽然很想她。 「叮……」 上课铃声响起之后,颜知才坐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准备继续上课了——这节课是化学课。 可是走进来的不是左慈。 数学老师来替了课,说左老师今天生病,请假了。 颜知下意识屏住了唿吸,甚至有个冲动问左老师怎么了,可是她还有几分理智存在,就知道不能这么问。 可这一天註定浑浑噩噩而过。 下午下课之后,颜知回宿舍去拿晚上自习要用的书,坐在宿舍床上,忽然看到床头放着的围巾,整整齐齐叠好的,看到桌上粉色的杯子,看到写了「xx内衣店」的手提袋,一个念头开始疯长——去看看她,她真的好想她。 窗外开始打雷,有雨丝飘落。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控制了她的大脑,思念在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血液里蔓延,于是她不管即将要开始的作业,随手拿起一把雨伞就沖了出去。 夏日大雨滂沱,她在雨中飞奔,跑到左慈家门外,才小心翼翼的从衣领处扯出一条细绳,下面拴着银闪闪的一枚金属——这是左慈家的钥匙,似乎沾上了她的体温。 左老师没找她要,于是她也没有还给她……她真是贪心啊。 颜知咬了下嘴唇,衣服被雨水打湿之后,紧紧的贴在身上,凉的她打寒噤,可是紧张而焦灼的情绪却时刻炙烤着她的心脏。 她轻轻打开门。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有人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看大雨。 左慈很快听见动静,回过头,看见是她很惊讶:「颜知?」 颜知这才后悔起自己的莽撞和冲动……左慈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状态明显不错,大概就只是感冒之类的小病,现在看起来已经全然好了。 左慈并不需要她,现在,过去,将来,一如既往。 她往后退了一步,雨水顺着湿漉漉的衣角往下滴,打湿了地板,她有些狼狈的低下头:「我……好像有本书丢在这里了。」 那是她走之前,故意扔在床底的。 她找出某个蹩脚的理由,一听就是藉口。 左慈看着她的目光明显加深了些,语气还是平静的:「嗯,我看到了,我去拿给你。」 颜知揪着衣角,怔怔的点点头。 她低着头不敢看她,明明她喜欢的人就在不远处,明明这房间都是这半年来的记忆,明明空气中都是那人身上的淡雅花香味…… 可是。 可是。 她不敢上前一步。 左慈回到房间里拿书,在房间里多停留了一会。 她轻轻揉了揉额角,脑子里还是颜知全身湿透,微微发抖的样子,她的心好像也被泡在了窗外的雨水里,难受的厉害。 可是……可是她不能再给她任何错误的暗示了。 她下定决心往外走,刚走出房间,就听见一阵砰的关门声,她走过去一看,只看到少女湿透的衣角一闪而过——她跑出大门,已经消失在楼道里。 「轰隆……」 窗外一声惊雷响起,左慈一个恍惚,手一松,书掉到地上,书页被湿漉漉的地板染湿。 她回过神,走到窗边往下看,隐约可见街角处有人撑着一把白色小伞,纤细身影在风雨中像是一尾漂泊的苇草——单薄的,渺小的,令人心疼的,最后消失在这场夏日暴雨里。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说 为爱发电的我总是有点拖延 可是写短篇真的好快乐哈哈哈哈哈 不是说这章的情节,而是短篇的节奏我很喜欢,比较快哈哈哈哈哈。还有一章就高中毕业了。 第12章 夏(一) 窗外的蝈蝈不停的鸣叫,教室里的学生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6月1号。 班级后面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已经擦掉,大概是怕给学生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连任课老师都变得温柔起来,很少再讲新的题型,也不再说『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学生』这类的话,整个班级的氛围都有些变了。 紧张的,却又懒懒的,有的事情预告的太久,真正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唯有颜知不一样。 她是清醒冷静的,明明后面几次模拟考,她都是年级第一,可全班每天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人,都是她。 甚至连课间的时间,她也很少会出去玩,偶尔会发呆,会看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明明很怕她这样把身体学坏了,有时候买牛奶也会给她多买一杯,颜知没要,她不喜欢喝牛奶。除了以前左慈给她端牛奶的时候,她会喝一点,其他时候都不会碰。 同桌还在她耳边说话,收拾着书包。她的目光却忽然凝在了窗外的某个人身上……是左老师! 颜知一个激灵,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跑了出去。 明天就要放假了,她再不去见左慈……她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左慈手上拿着一摞试卷,看起来像是刚从教务处回来,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左老师?」 她回过头,看见颜知,明显的愣了一下:「颜知?」 颜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您有空吗,我想跟您……说几句话。」 左慈犹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她马上要高考了,担心影响她的情绪,尽可能把声音放的正常一些:「好的,你稍等我一下。」 第11页 她知道颜知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嗯……那我回去收拾书包。」 学校里充满着躁动的气息,有学生撕掉了书本和试卷,站在楼上往下扔碎纸,像是一场提前开始的盛大狂欢。 颜知穿过人群,回到教室,把抽屉里的书拿出来,装好,低下头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东西落下了。 在这里待了三年,她该走了。 齐明明刚出去找她了:「你去哪了呀?我还想跟你合影留念一下呢!」 颜知背着书包就往外走:「对不起明明!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不起对不起,我先走了。」 齐明明哎了一声,在后面叫她,可颜知却没听见。 她背着书包,抱着书本,站在楼梯口等,看见左慈出来,才朝她一点头,压低声音:「您先走……我走后面。」 左慈一怔……知道她是为什么这样说,是因为以前班上的谣言吧,说她找关系,说自己给她开小灶,说…… 所以她从不当着别人的面跟她走在一起,也很少上课举手回答问题……只是在这个学期,好像是为了让她看她一眼,才总是举手。目光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每次举手,左慈都看见了,可她的目光根本不敢落在她身上……她怕自己不忍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中间颜知回宿舍放了一下书包,又很快跑出来,站在校门外,看着焦急等待的家长,不由低下头。 左慈还是于心不忍:「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吧。」 颜知沉默的点点头,知道她的怜悯和宽厚,也知道她在迴避着……那件事情,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左慈坚持要用她的教工卡给颜知打菜,选了豆角、煎蛋、香菇、鲫鱼和排骨……满满的一盘子,堆的高高的,颜知忍不住笑了笑:「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左慈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她有很久没见过颜知这么笑了,眉眼舒展开来:「没事,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看她最近都瘦了好多…… 左慈最知道她学习起来有多拼命,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一无所有,只能依靠自己。 颜知重重点了点头,眼眶没来由的发酸,忍着没哭,吃完了饭菜……她一向是这样的,但凡是左慈给的,她都会好好珍惜。 左慈将她隐忍克制的样子收入眼底,有些不忍心的挪开目光。 吃完饭,颜知提出小小要求:「今天是儿童节,我可以要一份礼物吗?」 这分明是以前两人关系亲近时说话的语气。 可左慈想到刚刚那一幕,无可自控的心软:「嗯,要什么礼物?」 「我想想。」 两个人在学校里散步,高三年级放假回家准备考试,高一高二年级也放假回去,给考生腾出考场。 里渐渐没有了人,路灯不知何时亮起来,不知不觉快要走到颜知宿舍楼下,只要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 颜知站住,不肯往前走了。 左慈也站住,有些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颜知仰起头,直视着她,眼眸里是压抑不住的情愫:「我想兑换一个我的儿童节礼物。」 「嗯?想好要什么了?」 她点点头,在左慈等待的目光中踮起脚,勾住她衣领,嘴唇颤抖着……贴上左慈的嘴唇。 孤注一掷的热烈滚烫。 「我想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毕业了! 怎么越写越长,生气气_(:3」∠)_ 要准备跳时间线了! 明天不更,周日更,晚安。 第13章 冬(四) 颜知看着窗外匆匆倒退的风景发呆。 大一这一年结束的很快很快。 火车从广袤原野中穿梭而过,鸣笛声偶尔打破原野的寂静。 她又会回想起那个夏日傍晚,她在寂静空荡的校园里,孤注一掷的踮起脚尖,亲吻她的嘴唇……是她渴望已久的,却又不敢触碰的,所以她只是颤抖着在她唇瓣上摩挲了一下,捕捉到一点柔软清甜的味道,然后就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狼狈的转身就走。 边走边哭。 她知道左慈不会喜欢她,只一直看她可怜,怜悯她,照顾她。 可她错了,竟然对左老师有了不该有的感情,是她辜负了她。 就连分别之前,她也还是放肆,还是有恃无恐,还是凭着左慈对她的好,那么大胆的冒犯了她。 可是……在那之后,她就再没见到过左慈。 在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天,她去她家楼下等她,等了她好多天,她想跟她道歉,想跟她说自己想考的学校,想请问她……能不能等等她,给她一个机会。 ……可是她没等到她。 颜知甚至鼓起勇气,想上楼去找她,可是站在门口……却发现门锁都已经换掉了……所以被她挂在胸前的钥匙,像个冷冷的笑话,无情的告诉她——左老师根本就不想看见你。 她再次看见左慈,是在那年的寒假。 放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门口晃荡。 就这么巧,她没等多久,一眼就看见左慈。 压抑了半年的话,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她想冲过去,请她给她两分钟的时间,就两分钟就好了。 可是……可是左慈并不是一个人。 第12页 左慈旁边有个穿着长风衣的青年,笑容很温柔,给她拍了拍帽子上的雪花,帮她拿着教案,两个人说笑着往前走。 于是颜知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寒风像是一寸一寸的吹进了她的骨头里。 大一暑假,她没回家。 她把握住了机会,联繫上一个老师,进入了他的实验室,白天在实验室里帮师兄师姐打杂,晚上去麦当劳打三个小时的零工——没办法,家里早就一分钱都不给她了。 连上学的学费,还是班主任秦老师看不过去,借给她的,叫她不要有心理压力,毕业后再还。 一年过去的这么快,她看着窗外的夕阳发呆,等列车通报终点站到了时,她才回过神,提着行李箱下车。 这次回家……她根本不打算待几天。 因为回到家,母亲又会骂她为什么非要读书,为什么不早点出去打工,挣钱给弟弟妹妹花……那些她听烂的陈词滥调,十几年了,每年都在重复,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 除了左慈。 她是美好的光亮。 她想起她,就会想起萨冈写给萨特的情书: 「这个世界疯狂,没人性,腐坏,而你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她是她无法企及的美好。 颜知在心底计划好新年的安排,在家过完除夕之后,她就去爷爷家里,两个老人独自生活在乡下,虽然穷困,但是他们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对她还不错,她也能找到一点清净——她带了不少书回来看。 可是她的计划……在走到靠近离家很近的小巷口,看到那道想念已久的身影时,就瞬间忘到了脑后。 左慈穿着白色羽绒服,低着头,垂着眼眸,神色恬淡,有几分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干净温柔。 直到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才抬起头,终于看见她……等了很久的人。 左慈笑了笑:「颜知,好久不见。」 颜知却像疯了一样的飞奔过去,她有太久太久没见到她了……什么清醒……什么理智,她都不要了。 她抱住她,未开口前就已泪流满面:「……左老师。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这本这周不一定会更,三次忙+隔壁的更新压力太大了,欠的深水加更都没加上。这周不承诺更新时间了。这几天都睡得好晚,作息乱掉了。 唉,我先缓缓 第14章 冬(五) 左慈轻轻拍了下她肩膀:「好了,好了,路口冷,晚点再说好吗?」 颜知点点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仅抱了她,还趴在她的怀里哭,想想就觉得有点丢脸。 她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很认真的说:「您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回去放一下行李,我很快就来。」 左慈温和的点点头:「没事,不着急。我在这里等你。」 颜知一听到她说等她,就开始眼眶发酸:「我、我很快就来。」 左慈嗯了一声,朝她微笑。 她站在落雪的路口等她。 她从秦老师那里听说左慈今天回来,说要去看望他,她就想着,或许可以在这里等到她吧。 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有时候,她会想起那个夏日,想起少女踮起脚的亲吻,明明只是轻轻的触碰,可又是热烈而孤注一掷的,把她狠狠的烫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颜知就已经转身跑走了。 「左、左老师!」 颜知很快就跑回来,衣服上都沾了雪,看起来像是摔了一跤,脸颊很红,唿吸不均匀的起伏着。 左慈朝她点点头:「吃饭了吗?」 「没有。」 「那去吃点什么。」 颜知选定了一家牛肉面馆,她点了两碗面,撕开一次性筷子外面的塑料膜,交叉着搓了两下,先递给左慈,自己随后再拆了一双。 面馆里没有几个人,大概是因为不在饭点,冷冷清清的。 颜知有一会没说话,左慈也没说话,氛围也显得冷冷的。 幸好很快就上面了,吃饭的时候谁都没说话,也没觉得太尴尬。 吃完面,走在大街上,颜知一直借着路边的玻璃门和橱窗镜子看着左慈,看着自己…… 左慈一向穿着简单素雅,只是她天生体态好,身段优美,在人群之中也是独特而醒目的,至于她……颜知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这件穿了好几年的黑色羽绒服,边线上似乎已经开始飞毛。在学校里她能不去关注的问题,可是在左慈身边她做不到……她感觉自己丑极了。 她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跟左慈拉开距离。 她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明明在见到她之前,有那么多想说的,那么多要说的。 那些因为想她而失眠的深夜,那些想起她就会轻轻嘆息的夏日黄昏,一帧一帧的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可她抓不住这些光阴的碎片。 一直到她家那个小巷口,左慈停下来:「好了,你到家了,回去休息吧。」 颜知沉默着点点头。 她们之间……是不是早就无话可说了。 她心不在焉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也就是除夕那天早上,在学校附近看见秦老师。 颜知攒了很久的钱。她已经能负担起自己的生活费,学费申请了助学贷款,每年奖助学金、实验室项目补助、学生助理、课外兼职……乱七八糟各种收入加在一起,一年多下来,她省下了一笔钱,刚好是她上大学之初,秦老师硬要塞给她,说要借给她的。 第13页 她拿着一个信封,那还是去年秋天秦老师递给她的信封,把钱都装好了,鼓鼓的一小包,朝他鞠了个躬:「老师,这些钱我先还给您,以后我可以自己想办法了。」 秦老师愣了一下,看着被她强行塞到手里的信封,感觉眼眶有些发烫,过了半晌才轻轻说:「哎……傻孩子。其实这不是我的钱。我家老婆前些年病了,自己家里都顾不上,其实是没钱借你的。这些都是……是左老师给你的。」 颜知彻底愣住。 她想起左慈在小巷口,来来回回踱步,雪花悄悄的落下来,落到她干净温柔的脸颊上,美好的像是梦境。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热到发烫。 她拿着秦老师塞回到她怀里的信封,在风中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离完结还有一会的……还有糖没发呢。没个5678章肯定写不完。我有点心累 第15章 冬(六) 颜知一路跑到左慈家楼下,上楼梯时总算找回了半分理智。 手里的信封满满的,是她昨天特意去银行取的钱,她用心攒了一年半的时间,想着要还给秦老师,可是现在…… 她终于到了她家门外,抬起手想敲门,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胸前小心的扯出一条红绳,下面坠着的钥匙边角都被磨得柔和。她的手指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半天才把钥匙放进去,轻轻拧动一下,门……竟然开了。 她走进去的时候,左慈正在阳台上晒太阳,她看起来像是刚洗头,一转身就看见她,手里拿着信封,脸颊被冬天的风吹得通红。 她没问她为什么来,只向她招了招手:「过来,晒晒太阳。」 颜知怔怔的走过去,走到她面前,喉头轻轻哽咽了一下,把信封递给她:「钱。」 左慈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只说:「你现在还是学生,不要总做兼职,也不要出去挣钱,你……」 她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颜知往前挪了一步,扑到了她怀里,抱住她,哽咽声再也压不住:「……左老师。」 左慈的手僵住半空,半晌才落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怎么了?不好意思了啊。不要紧的,你现在是比较难的时候,我……我是你的老师,不可能看着你没有书读的。」 她越温和,颜知哭的越是泣不成声,在她怀里哭成一团,似乎要将这一年半来没见到她的想念都哭尽了。 过了很久,左慈才笑着开口:「好了好了,我的衣服都湿了,你等会帮我洗吗?」 颜知这才不好意思起来,吸了吸气,往后退了几步,脸红了:「我帮你洗。」 左慈笑:「开玩笑的。你不哭就好了。」 她的温和包容是远远超乎她的想像的,颜知感觉自己像活在梦里,想跟她多说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怕自己问了一些很过分的问题会让她生气,也为自己打开大门的行为而后知后觉的不安起来。 左慈看到她紧握的双手,指缝间露出钥匙的一角,下意识的解释:「那时候我有事离开,物业把所有的锁都换了,我都不知道……」 颜知一怔。 所以……所以那时的锁不是她换的,而且她后来甚至把锁又换了回来,甚至一年半了……还为她留着吗? 她对她为什么还是这么好…… 颜知咬了下嘴唇,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左慈进去端了果盘出来,又拿了两杯牛奶:「你坐会,我去换个衣服。」 颜知摇摇头:「我不吃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左慈笑了一下,往房间里走。 颜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在试着招待她。 她在沙发上坐下,这里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快两年了……她还记得沙发旁边的这盏檯灯,还记得大年三十的晚上,她偷偷跑回来看左慈——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灯下仿佛多了个童话里的睡美人,恬静温柔的令人心颤,诱惑着她想去亲吻她。 「颜知,你吃过饭了吗?」 左慈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她换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清瘦干净:「出去吃个饭吧。你……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颜知寄住在她这里的那段时间,是切切实实长胖的一点的,可是没想到她上大学以后瘦成这个样子。左慈皱了皱眉,走到她面前,伸手比划了一下她的脸:「你的脸瘦的都要没了。」 少女仰起头看她,在那一瞬忽然大胆,抓住了她的手掌,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唇角笑意淡淡的:「好像瘦了,摸起来都不舒服了,是不是?」 左慈愣了一下,她以前是偶尔会捏一下颜知的小脸蛋,现在她还顾不上这种行为是否合适,就被她的消瘦程度震惊到了:「你平时是不是吃的很少?钱不够吗,以后我……」 颜知偏过头,脸颊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嘘……左老师,不要对我太好。」 左慈噤声。 安静下来以后,她感知到掌心传来的热度,绵软温柔的感觉,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独有的,全心全意的信赖。是她很久都没再感受过的…… 颜知感受她无声的纵容,心开始狂跳起来,抬起头凝视着她,轻声问:「我可以许个愿吗?很快就要新年了。」 第14页 左慈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来:「儿童节要礼物,新年要许愿。」 「可以吗?」 左慈点点头,很温和的看着她:「当然。」 颜知用力抿了下嘴唇,伸手拉住她衣领,整个人都凑上去。 下一瞬,少女温凉柔软的嘴唇贴上她的嘴唇,这次不再是一触即逝的,她扣住她的脖颈,轻轻摩挲,随后细细吮吸了一下,少女的嘴唇像新酿的蜂蜜,好像带着一点天然的淡香味,丝丝软软的甜。 左慈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迎合她。 但是这个吻也只持续了短短数秒。 颜知很快松开手,鼓起勇气看着她,发现她还是那么温和的眼神,像是年长者看小孩的眼神,平静包容。 这还是把她当小孩吗? 她忽然觉得羞耻极了,不受控制的哽咽了一下,往后退了退:「对不起……我……」 左慈却微微笑了一下,扣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后退。她开口,忽然问:「这一年半了,都不回来看我。我们知知原来这么狠心吗?」 颜知有点晕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前面半句隐含嗔怪的问题,还是因为她忽然叫她的小名。她的大脑好像短路了,冒出无数火花,炸的她理智都没了。 左慈没听到她说话,只笑了笑,像以前一样捏了下她脸颊,站了起来:「好了,我做饭吧,不出去吃了。我去厨房了。」 颜知也跟着站起来,忽然从后面抱住她,尖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不许她走。 她的眼泪一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回来了。偷偷看过你……看你跟别人一起,第一个寒假。后来暑假的时候,我在学校生了一场病,花了很多钱,没钱坐车了……」 她话还没说完,左慈已经转过身,轻轻揽过她的肩,把她往怀里一带:「生病了吗,一个人在外面吗?」 左慈靠在她怀里,好像是梦里才有的场景,她本来是不委屈的,可是在此刻忽然委屈起来:「生病了。一个人。」 她在深夜,在医院里想念一个人,轻轻叫她的名字。 可是她知道她在千里之外,她不会来。 左慈低下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因为离的太近,她的唿吸吐气如兰,轻轻的落到她脸上:「抱歉……我不知道。」 颜知被她温柔细緻的动作所抚慰,心里隐隐约约感知到左慈对她的态度不一样,可是她忽然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也不敢任性了,只是牢牢揪着她衣角,不让她走。 左慈无奈的笑了笑,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你平復一下心情好不好,我去做饭,你这么瘦,吃饭更要注意。」 颜知一向是个大胆的人,犹豫之后,她总是忍不住往前试探。 她不让她走:「你陪陪我,你也在这里,好不好?」 左慈有点拿她没办法了,无奈的笑了下,想了又想:「我先去做饭,作为代价,答应你一件别的事,可以吧?」 颜知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亲我一下。」 左慈愣住:「这……」 颜知忽然开始后悔了,她才开始察觉到左慈对她的好,对她的与众不同,她就这么放肆,这么得寸进尺,会让她生气的吧? 她正在胡思乱想,正想说一句刚才只是玩笑,才动了动嘴唇,却感觉到一阵淡淡的阴影覆下来。 一阵清冷温柔的香味缓缓将她围绕。 那人的唇瓣也是温柔细腻的,亲吻落在她眉心,清醇声线在她耳边响起,直击她的心脏:「乖啊,知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不是还挺长_(:3」∠)_ 抱歉大家久等了! 之前以为还早,这次看来大概还有3-4章完结吧 第16章 冬(七) 左慈很快就从厨房出来。 她温润白皙的脸颊上也浮着一点可疑的绯色,抿了下唇:「颜知,来吃饭了。」 颜知还有点晕乎乎的,红着脸:「好、好的。」 左慈也有点羞赧,可她毕竟是年长的一方,总是要多照顾她一些,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叮嘱她:「你多吃一点。在学校里也不要吃太少了,女孩子太瘦了,对身体不好。」 颜知用力点头,脸颊滚烫,可还是忍不住笑:「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是在做梦吗? 那就让这个梦别醒来吧。 左慈看到她低下头笑的样子,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好久没跟她一起对坐着吃饭了,恍惚之间就好像回到颜知高三的时候。年轻女孩温温软软说话的声音,捂着嘴笑声笑着的声音,把这空空荡荡的房子填满了。 ——把她的心也填满了。 吃完饭,颜知看了看时间,不得不说:「我要回家了……」 左慈愣了一下:「哦,对,今天是三十,赶紧回去。」 颜知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踮起脚抱了左慈一下:「我、我走了。」 左慈低下头,看到她发红的耳尖,不由笑了笑……这孩子,索要亲吻的时候那么大胆,可是现在又这么害羞啊,真可爱啊。 - 颜知吹着冷风回到家,脸颊上的热度稍微降了一点。 回家惯例是被母亲骂了一顿,问她天天往外跑,怎么都不死在外头,而后就看见弟弟和小妹妹在翻她的行李,幸好没动她的书,只是看中她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不松手。 第15页 颜知没跟她计较,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书放在一旁,又去看了看包里的粉色保温杯,从高中陪伴她到大学,外面的粉漆都掉光了,有点丑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用被别人惦记上。 她倒了一杯水喝,暖暖的。 一顿年夜饭吃的也是不安稳的,父亲又去赌钱了,似乎还偷了母亲藏起来的私房钱,两个人大打出手。颜知在一旁神情冷漠,还被她妈在气头上拍了一巴掌,骂她没良心。 她没有动,也没有躲,胳膊给她拍疼了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窗外的烟花发呆……真是,都忘记找左老师要电话了,要不然现在还可以发信息给她。 她在做什么呢? 她……想去看看她。 她还记得两年前的冬天,推开门的那一瞬,她看见左慈一个人在家里,客厅开着一盏暖黄檯灯,灯光温柔也寂寥,那时候左老师在喝酒吧……她应该也会寂寞的吧? 颜知再次偷偷跑出家门,在寒风中狂奔的时候,她感觉时光在倒退,此刻与当时渐渐重合起来。 唯一不同的是,她跑到她家里,开门进去的时候,左慈正端着酒杯,站在窗台前,眺望着这座小城的万家灯火,背影清瘦而寂寥。 左慈转过身,看见她的时候分明是讶异的,一向清淡的目光微微变深,只是她这次没有喝醉,似乎还很清醒,只朝她笑了笑:「知知,你来了啊。」 颜知听她没有怪她又跑来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炒板栗:「嗯……吃吗?」 左慈笑了笑,把酒杯放下,斜斜的倚在墙上,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向温和克制的人,此刻却有种慵懒倦怠的风情:「路上买的吗?」 颜知点点头:「你吃过晚饭了吗?」 「嗯,吃过了。」 颜知回头看了一下,桌上只放着两三个菜,分明还是中午剩下的,她皱起眉头:「你怎么可以就吃这个?」 左慈无所谓的摇摇头:「一个人。习惯了。」 颜知上前一步,抱住她,脸颊靠在她肩上:「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左慈一怔:「知知?」 颜知抿了下唇,踮起脚,迅速的在她嘴唇上啄吻了一下:「我说,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她温柔而坚定的许下诺言,可是过了很久很久,都没等到左慈的回应,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在下一瞬被女人紧紧扣在怀里。 女孩抬起头:「我……唔……」 未完的话都被淹没在温柔的唇舌里。 左慈低下头亲吻她。 这个吻跟她那种少女般温柔梦幻的吻是有些区别的,滚烫而热烈。颜知被她的嘴唇被烫了一下,嘤咛一声,差点没站稳要跌倒。幸好左慈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带着一点压迫感的嘴唇就压下来,是温柔而强势的。 颜知的心要乱成一团了,满心满眼里都只有眼前这个人,握着她的衣角,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左……左慈……」 左慈低低的嗯了一声,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她的唇瓣一寸一寸的摩挲着女孩的嘴唇,而后轻轻撬开了一角,像是吸吮到了春天最甜的花蜜。原来……原来这就是知知的味道啊…… 直到颜知有些唿吸不畅了,左慈才松开手,看着女孩泛着水光的粉嫩唇瓣发呆:「我……」 颜知用力抿了下唇,感知到疯狂加速的心跳,轻声问她:「你……你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是因为喜欢吗? 可以有一点点吗……就一点点喜欢就够了。 左慈似是轻舒了一口气,声音沉下来:「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 颜知有点诧异的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盛着伤心和失落:「你的意思是……就只是一时冲动吗?」 左慈愣了下,很快解释:「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女孩的声音更低了,她的耳朵红透了:「那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几秒,她们靠的很近很近,灯光把影子都打落到墙上,连影子也温柔的交缠在一起。 颜知屏住唿吸,听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她期待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很久都没等到,她又开始紧张起来。 直到她抬起头,撞上那一双温柔含笑的眼,嘴唇刚动了动,还没说话,左慈温暖柔软的嘴唇又覆下来,温温柔柔的贴着她的唇瓣,轻声笑着说:「喜欢你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段我还可以写的更长的_(:3」∠)_ 第17章 冬(完) 这个冬天是颜知有生以来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冬天。 她每天早上出门,带着书和作业到左慈家里,有时候她就做自己的事情,左慈在旁边看杂志,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她还是不太敢跟左慈亲近,偶尔讨要亲吻,也不过是浅尝辄止。左慈也似乎找回了平日的温和冷清,再也没有除夕夜那样的浓郁热烈。 寒假结束的太快,颜知要上学了。 走那天,左慈送她到车站,看着颜知穿着她给她买的白色大衣,笑容和煦:「我们知知穿白色的衣服好看。」 颜知却笑不出来,眼圈红红的,低着头问:「你会想我吗?」 左慈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轻轻摸了下她发顶:「好了,要进去了。」 第16页 颜知沉默着点点头,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左慈没走,就站在原地看她。 她眼眶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于是深吸一口气,又往前走。等快走到检票口,她又回过头去,隔着人潮,她看见左慈依旧在原地,微笑的凝视着她。 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流下来。 等颜知进站,左慈站在风里,轻轻笑了一下,低声说:「走了啊。」 她揽了揽大衣,迎着风往回走,似乎看不见颜知了,她终于能找回冷静了,自言自语:「还是……还是太仓促了。」 毕竟知知还太小了。 她在一切还没确定下来的时候,亲了她一下啊。 因为孤单太久了吧。 当她听到颜知说,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她的心骤然间颤动了。 她失控了。 忽然就很想亲她……甚至想永远把她拥在怀里。 不过……现在她冷静下来,忍不住笑了笑那时的不理智。 她知道大学对所有年轻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丰富多彩的活动、天南地北的朋友,知知在大学里会见到很多很多的人吧。 不过不要紧,她会在这里,会在原地等着她的。 - 大二的生活比大一更为忙碌,颜知每天忙的连觉都不够睡,每天都抽出时间来给左慈打电话。后来她的老人机掉水里坏了,有两天没联繫上左慈,她急的要哭了,还是想起学校机房电脑可以上网,才赶紧给左慈发了消息。 左慈还是清淡温和的样子:「嗯,不要紧的,你学习最重要。」 颜知得到她的回覆,心里放松之余又有些失落:「你……我不找你,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嗯,没事。我知道你忙。」 颜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像这几年来,沉浸在爱恋里的人只有她,而左慈始终是清醒冷静的,从容淡然的。 这种焦灼不安让她心里难过,但她不想隔着网线跟左慈说这些事情,她期待着暑假……寒假太短了,等暑假到了,她就可以跟她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可是在假期的前一天,实验室的老师忽然给她打电话,让她暑假留在学校做实验。 颜知不得不答应了,站在实验楼的天台上给左慈打电话,在风中大哭:「我……我回不来了。我导师让我做实验……」 左慈很有耐心的安抚她:「不要伤心啊,知知。很快就国庆了,国庆你也可以回家的。」 颜知哽咽:「你以为我只是想回家吗……我……」 她哭着哭着,忽然说不下去了,电话还没说几句,就听到楼下师兄师姐在叫她的名字,她仓促的擦了擦眼泪:「我先回去了,我还在实验室,之后聊。」 那之后的好几天,她在实验室里通宵达旦,导师在做的一个重大课题要出成果了,需要人时时刻刻守着。她这种听话又乖巧的本科生实在是最好的人选。颜知对这种事情是不在意的,也从不觉得自己吃亏,她身上有种近乎『痴』的属性,做起事来总是忘乎所以。 直到她的手机响起,她看到那个想念已久的名字,按了下接通:「左……左老师。」 左慈在那端笑了笑:「知知啊,你们学校有个南门,还有个北门,哪个门离你宿舍最近啊?」 「从北门……」颜知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的?你在哪!」 左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呢。傻子。」 颜知快乐的要跳起来,她找到师兄师姐请假,说有人来看她。 师姐调侃她:「是不是男朋友来了,高兴成这个样子?」 颜知已经跑出来,声音从风里传来:「不,是女朋友!」 她从实验楼跑出去,跑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那道温柔干净的身影,她尖叫一声扑过去,还没说话先流泪了:「左老师……你怎么来了?」 左慈接住她,笑着给她擦眼泪:「来看你啊,乖,不哭了。」 颜知哭着笑起来,正好有熟悉的同学经过,跟她打招唿,问她:「是你姐姐吗?」 颜知笑,她怕答案让左慈害羞,只眨了眨眼睛:「你们猜。」 左慈笑着没说话,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颜知没有注意到,只着急的去订学校外面的酒店。 这是她上大学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了吧,每天早晨来到实验室,晚上十点去学校外面的酒店,那时候左慈已经洗完澡了,就坐在窗边看书,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独有的清淡温柔香味。 颜知最开始还不敢放肆,跟她分别睡在一张单人床上,等到了左慈要走的前一天,她却大胆的钻进她的被窝,抱着她说话,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左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啊,知知?」 颜知不说话,难道要叫她留下吗。 不,她不能。 她还太小了,开学的时候左慈还说要给钱给她,不过被她拒绝了。 这学期她勉强能养活自己了,可是还不够,很不够。 第二天,左慈不允许她送,很早就走了。 她让自己做等在原地的那个人,绝对不允许颜知看着她走。 - 从大二到大四,大学最后那个寒假,颜知出站,第一眼就看见左慈。 她站在漫天大雪里,静静等着她。 第17页 三年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来,她都是相同的温柔姿态在等着她。 颜知扑过去牵她的手,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可是现在她还不想告诉她,她想给她惊喜。 左慈笑着调侃她:「今年不哭了?」 颜知摇摇头,语气欢快而骄傲:「我才不要。」 等她放好行李,左慈带着她逛商场,只是这一次,颜知坚持没要她付款了。 她给她买了一件白色羽绒服,一双马丁靴,还有一顶毛绒帽,也不知道她从哪来的钱。 等回到家,左慈很严肃的教育她:「说说看,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颜知笑嘻嘻的扑过去抱着她:「不告诉你……我,我已经开始挣钱了。」 她在导师的实验室待了三四年,终于把握住机会,被导师的合作者看中,毕业后直接进入对方的公司。这学期已经开始实习,实习工资比很多人的正式工资还高。只是这些,她一直没跟左慈说。 左慈笑了下:「挣钱做什么?」 颜知语气放沉了,看着她的眼睛:「挣钱养你。」 左慈轻轻笑出声:「你啊。」 颜知靠过去,啄吻她的嘴唇,第一次认真告白:「左慈,我可以喜欢你吗?」 这么多年,她从没对她说过喜欢。 在她真正长大之前,在她有能力喜欢她、爱她之前。 左慈看到她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神情也变得温柔。 她无家可归,而她孤身一人,在寒冷的冬夜,两盏小小的火焰,汇聚成了一盏灯。 年轻的女孩子啊……她给她拥抱和陪伴,却从来不敢束缚她。可她知道自己心里有期待,看她越来越好,也有失落,怕她有一天会把自己遗忘。 她去她的学校看她,看到她被陌生男孩搭讪,看到她被讨要联繫方式,看到她在人群中耀眼的样子……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可她只在原地等着她。 如果她还喜欢她的话,那她会一直在这里。 如果她以后喜欢上更好的、更优秀的人,喜欢上更为宽广的世界,那她会笑着看她走吧。 可是……她从不知道。 原来颜知这么努力发光,就只是为了让她看到。 窗外有鞭炮和烟花炸裂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当然。我等你,很久了。」 颜知等到她的回覆,眼睛里点亮比烟花更灿烂的光焰:「那你……你跟我走吗?」 左慈笑着,拿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当然啊。我一个人,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时间来到新的一年。 爱人未老,时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一个暗恋与等待的故事 大概是我自己写的最后一个师生故事了吧。为爱发电其实也有点累哈哈哈哈,不过挺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