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舅她二舅都是她舅》


 第1页

    [现代情感] 《她大舅她二舅都是她舅》作者：芋泥椰奶糰子【完结】

    文案一：

    钟娉有两个舅舅。

    一个是穷光蛋，坑蒙拐骗还厚颜无耻，严重拉低她的生活质量。

    一个是富二代，自主创业还为她操碎了心，好在带领她奔赴小康。

    文案二：

    草根女星钟娉网红出身，出道三年跃升为一线女星。

    众人惊嘆这个女艺人的走红之快，疯狂挖她的黑料。

    发现的只是······

    「我爱钱，没有什么比钱更能让我快乐。」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今天小钟有好好挣钱吗？」

    终于有一天，才红不久的钟娉竟然恋爱了！

    就在网友纷纷嘲讽这个爱钱如命的女星攀上了哪个富豪时，发现钟娉的恋爱对象是个素人，还是是个穷得叮噹响的老男人。

    事业心人设崩塌，全网嘲讽她恋爱脑。

    隔日，钟娉发了条微博。

    【还在挣孩子奶粉钱，勿扰。】

    心里只有钱·口嗨王者·又怂又敢·相当花瓶奈何总是破功x没钱也要装阔·嘴炮达人·又骚又贱·大丈夫能屈能伸

    【阅读指南】

    1，小，文案并不是全部；

    2，无逻辑，请勿带脑子看。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娉┃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今天努力脱贫致富了吗？

    立意：劳动最光荣，实现共同富裕。

    第1章

    夜晚，树叶窸窸窣窣地掉落，月亮只露出一点点来，星星也似有若无，周身的环境像笼罩了一层灰黑色的轻纱。

    特别是渐近渐远的蝉鸣声和狗的狂吠，听起来让人心里发憷。

    钟娉裹着单薄的外套，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往前走。

    她最近参加了一个选秀综艺，给自己的脸刷了一波热度，可不应该这么快就有粉丝，而是还是跟踪人的私生饭。

    整个街道空无一人，她的心尖发麻，埋头不理。

    「……」

    钟娉紧张得直抓衣角，分明感觉到身后那股视线灼热的视线。

    她的脚步声很轻，下一秒她强装镇定地拿起手机，言笑晏晏：「我知道啊，啊——放心，我下次一定，我都快到家了……」

    这段毫无逻辑的自言自语叫她稍微心安了一点，可她还没走几步，身后的脚步声直逼她的位置，男人高大的身影袭来，她瞬间尖叫，本能地撒开腿奔跑。

    居然真的有人跟踪她！

    钟娉心如死灰地打开手机准备报警，却听见男人轻快的笑声：「阿娉！是我！」

    钟娉的脑子在那一刻变得空白，渐近的男人身上独特好闻的香皂味传进她的鼻子里，她这才冷静下来，慢悠悠地转身。

    男人俊逸盈朗的脸渐渐清晰，还有脸上一贯的勾唇佻笑。

    钟娉的心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然后不等男人的反应，她再一次跑了。

    「你跑什么？舅舅都不要了吗？」男人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急了眼大喊。

    没多久，男人就追上了她，看着她大喘粗气还得意地炫耀：「小屁孩，舅舅当年躲城管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钟娉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心如死灰，她眼眸冷淡，和他犟到底：「你有毛病吧！」

    「小没良心的，舅舅好不容易回来看你一次，你还翻脸不认人了？」男人好笑地微微俯身看她，俨然一副要赖上她的架势。

    钟娉眸底燃起火，冷声嘲讽：「你还知道是好不容易看一次啊？」

    男人捏捏她的脸，转移话题：「你那选秀节目我看了，好不容易到最后一关，怎么就没出道呢？」

    钟娉打开他的手，「我这种没公司没背景没实力的新人，怎么可能会选我？」

    「也好，你还要读书。」男人手不老实，一顿乱摸她的头髮。

    钟娉再一次拨开他的手，警告：「姜京韶！你再动手动脚试试？」

    他这才收敛，讪讪地笑了笑，询问她的近况：「你请了那么多天的假，你们学校批啊？不会影响学分吗？」

    「作业做好了，期末考试考过了就行，顶多扣点平时成绩。」她翻翻白眼，点出重点，「不然有钱给你挥霍？」

    「小屁孩，我这哪是挥霍？还债懂不懂？」姜京韶反驳。

    钟娉懒得理他，领他回自己租的小公寓。

    这里离市中心不算近，但好在交通条件不错，房子虽小，五脏俱全，房东见钟娉是个小姑娘，也没收她很多钱。

    姜京韶一进门就大量里面的环境，家具一应俱全，都被钟娉收拾得井井有条，而且看外边的安保措施似乎还不错。

    结合钟娉说的租金，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是赚了。

    「你要多少钱？」钟娉知道他还有债务缠身，自己也最近挣了不少钱。

    姜京韶瘫在沙发上，把手里的袋子随意地丢在桌上，听见钟娉的话忍不住为自己正名：「我回来看你一定是找你要钱？」

    「so？」钟娉挑眉。

    「实话告诉你吧，钱我都还清了。」姜京韶昂起下巴，牛气哄哄地陈述。

    钟娉闻言，眼睛立马放光，挨近了他坐，问：「真还清了？」

 第2页

    「不然呢？你看我这一身行头——」他指了指身上一身名牌，得意洋洋地问，「帅不帅？」

    这身衣服看起来还很新，少说也有五千块。

    钟娉撇撇嘴，吐槽：「有钱就败家。」

    「还有给你的。」姜京韶不理会，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印有logo的包。

    后者一头雾水地看他打开，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后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包？」钟娉不敢相信地打量手里的限量版水桶包，惊喜地反问。

    姜京韶见她喜欢，弯了弯嘴角：「我现在已经有点存款了，不要小看京爷我。」

    刚刚还在嫌弃他的钟娉立即扬起笑容，锤锤他的肩和腿，谄媚道：「舅舅～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舅舅～」

    「啧啧啧，」他惨不忍睹地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厚脸皮的功夫跟谁学的？」

    「你啊。」钟娉没有一刻犹豫地回答。

    姜京韶：「……」

    确实赖他。

    过了一会儿，钟娉蹭了蹭包上面的标志，直到手上染上颜色，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a货做上瘾了是吧？」

    姜京韶看到包的漆掉了一半立马正襟危坐：「欸，不应该啊。」

    钟娉心里冷笑。

    她就知道，她对姜京韶能抱有什么期待？

    姜京韶摆弄着包，大惊失色：「老子一万多拿的这个包！这帮孙子！敢骗京爷我！」

    钟娉把包丢回给他，没好气：「没钱你装什么大爷？」

    「我没装……」姜京韶挠挠头，「我真赚了钱的。」

    钟娉顿时觉得他身上特意凸显出来的logo也假得没眼看，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姜京韶慌慌张张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钟娉：「喏，这里面有三万块，你想买什么就买。」

    钟娉嗤笑：「你哪来的三万块？」

    姜京韶舔舔唇：「要我把银行帐单拿出来给你看吗？」

    「……」

    气氛一时有些不可喻说。

    钟娉看了他老半天，终于扭扭捏捏走过去，抬眉问：「这卡里真有这么多钱？」

    姜京韶把手机上前不久银行发给他的银行余额信息递给钟娉看，后者眼睛立马放光，抱紧他的胳膊：「嘿嘿，世上只有舅舅好。」

    姜京韶挑眉：「这下没骗你了吧？」

    「嗯嗯！」钟娉重重点头。

    姜京韶笑了笑，弹了弹她的额头，「所以不要给我逃学搞什么直播和选秀了，好好读书，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你还不认真学习？」

    「你知道那个节目给我多少钱吗？」钟娉眨眨眼睛，说了一个数字。

    姜京韶陷入沉默，几秒钟后他认真问：「这节目还有下一季吗？」

    钟娉：「……」

    呵。

    她就知道。

    乘着姜京韶洗澡的功夫，钟娉给他在客厅打好了地铺。她再三摸了摸被褥的厚度，确认不会着凉后心满意足地回自己房间了。

    洗完澡的姜京韶用手按了按被子厚度，嘟囔：「这丫头是想热死我吗……」

    温存不到片刻，他看了看手机，准备问候某个孙子。

    话筒那边传来男人唯唯诺诺的声音：「京爷，这我也不知道是假的啊……」

    「你他妈负责的！」姜京韶努力压低声音，以免吵到房间里熟睡的人，「你现在是要和老子撇清？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京爷……这……」

    「你他妈不要一万块钱追回来，提着脑袋见你二大爷吧。」姜京韶撂下狠话，便把电话挂了。

    终于把这个王八蛋玩意儿骂完，姜京韶也躺了下来。

    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

    三天前因为要回家姜京韶就一直亢奋得睡不着，想着这丫头肯定躲他躲到旮旯儿里去了。

    说起姜京韶和钟娉的关系，大概是失效的监护人关系。

    钟娉无父无母，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姜京韶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冒出的亲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是老人家失散多年的小儿子。

    这敢情好啊，一下子哄得膝下无子的老太太服服帖帖，二人抱头痛哭。

    现在想想，大概是老人家老年痴呆犯了，连自己有没有儿子都不清楚，随随便便就信了人家的鬼话。

    自那以后，姜京韶大摇大摆地搬进了她们的家，奶奶去世后他也就正儿八经地成为了她的监护人。

    小丫头那时才十岁，格外仇视这个游手好闲的男人。

    觉得他就是看外婆神智不清，招摇撞骗地进了她们家，还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他们一起挤在小破屋里，姜京韶没有正经工作，也没读过书，就靠着每天端盘子还能顺走的剩菜养大钟娉。

    可后来，姜京韶做生意失败欠下债务，钟娉也逐渐长大需要额外开支，姜京韶赚的钱不足以支撑现有的生活状况，于是他便背井离乡、四处打工。

    说是奔波，其实就是坑蒙拐骗，偶尔挣的外快都藏在了鞋底，寄给了钟娉。

    这十年来，姜京韶过年的时候就会回家，还会带着他骗来的特产和其他杂物，有时一顿火锅底料煮出来的素菜就是一顿年夜饭。

    按理说，他们会一直维持这样的现状。

    钟娉会像一个留守儿童一样，自己长大，姜京韶会一直在外打拼，存钱还债。

 第3页

    可近一年，钟娉完全联繫不到姜京韶，后来才知道姜京韶做a货进了局子，几番周转才出来。

    钟娉因为这件事特别生气，她多次告诉过姜京韶不要干那些勾当，而且他遇到困难也从来没和她说过，好像她这个人可有可无，根本算不上家人。

    大约冷战了很久，就在今天，姜京韶回来了。

    原本还想和他理论什么的，但看到他平安回来，钟娉还是没有甩脸色。

    毕竟他们是家人。

    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家人。

    第2章

    清晨，姜京韶被厨房的动静吵醒，于此而来的是餐桌上飘来的阵阵香味。

    钟娉已经收拾好自己，脸上是极简且精緻的妆容。

    「我的宝贝外甥女，舅舅没白疼你啊。」姜京韶爬起来，眼尖看见她脖子上的一坠一坠的东西，嘿嘿笑着。

    「我去上课了，那些洗漱用品买回来了——」昨天太晚了，钟娉没来得及问他，说到重点，她显而易见地努了努嘴，「这次你不会走了吧？」

    听见小丫头生怕他又要离开的话，姜京韶乐开了花，连连摇头：「不走了。」

    「哦。」钟娉表面淡淡应着，内心却开心不已。

    她还交代了家里的一些事，然后就出门坐公交上课去了。

    路上还有年轻的女生认出了钟娉，毕竟那档大热的综艺才刚刚结束，钟娉这张脸也刷了一波脸熟，吸引了一些粉丝。

    钟娉不甚在意，直接坐在后边的靠窗位，偶尔有路人上来要签名也豪爽地给了。

    说起她参加那档综艺的缘由，还是她最近直播不顺，想着赚点钱便误打误撞报了名。

    面试时她唱跳一般，不过好在盘靓条顺，她还是入围了。

    可她个人特色不鲜明，也不懂得立人设，更没有经纪公司撑腰，再漂亮的脸蛋也只能被看腻，止步于二十强。

    不过，她钱是拿到了，学校这边就……

    本来她成绩就在补考边缘蠢蠢欲动，这下还翘了这么多天的课。

    幸好姜京韶没有用钱的地方了，她最近还是好好学习吧。

    第一节 课，老师看到钟娉的身影，揶揄：「钟娉同学，已经是大明星了。」

    钟娉是没想到他们老师还看那种勐男必备的少女选秀节目。一时间接受着同学们的目光，脸红得像个猴子屁股，讷讷地低下了头。

    老师也没有为难她，喊她坐下了。

    下课后，钟娉如释重负，准备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做饭。可有同学围上来，尝试和她套近乎：「钟娉，我们组织同学给你投了好多票呢。」

    她假笑着说「好」，然后一股脑儿冲出重围。

    超市离家不远，她找了找今天的特价蔬菜，然后挑了几个不算蔫坏的。

    恰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备註，接通电话。

    「阿娉啊，今天中午吃什么？」耳边是姜京韶懒洋洋的声音。

    「我快回来了，对了，你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一下。」她如家常般吩咐。

    姜京韶「嗯」了一声，直说：「我想吃虾。」

    钟娉翻了个白眼，「一回来就狮子大开口。」

    「我还想吃车厘子。」

    话一出口，俩人沉默了。

    车厘子……

    这种她想都不敢想的水果……

    钟娉额角青筋暴动，忍住骂脏话的冲动，然后平静地把电话挂了。

    那边不罢休，姜京韶持续打过来：「阿娉～我还想吃榴槤。」

    「你吃屎去吧！」钟娉骂道，然后再次挂断。

    她愤愤把榴槤丢进购物车里，嘴里碎碎念着这个老男人。

    狗东西！

    一回来就不消停！

    又是一个电话，钟娉连备註都没看就愤愤骂道：「你有完没完？你丫的怎么这么会使唤人呢？我给你把超市买下来行吗？吃不死你！」

    那头静默了一秒，然后一个陌生的男音响起：「钟小姐……」

    一瞬间，钟娉瞬间石化，没听错的话，这是之前节目的投资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张总，我还以为是我——」钟娉僵硬极了，努力组织措辞，「我舅呢，没想到是您，您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张总直奔主题：「我想问一下，钟小姐已经有经济公司签约了吗？目前有签约意向吗？」

    钟娉秉着要好好毕业的原则，拒绝了很多经纪公司抛出来的橄榄枝，她意向也不在娱乐圈，只想着大学毕业后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就行，直播能顺多少钱就顺多少钱。

    这下姜京韶债还完了，她更不需要操心钱的事了。

    「张总，我……」她准备拒绝可对方似有所料般笑了笑，打断她的话，「钟小姐，我认为你不必急着拒绝，咱不妨面谈。」

    钟娉皱眉，礼貌拒绝：「不用了，谢谢。」

    她要进娱乐圈姜京韶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她，虽然平时她这个舅舅喜欢和她打马虎眼，可她心里明白姜京韶是不太愿意她做艺人这种工作的。

    她挂断电话，然后去收银台结帐。

    一回家，姜京韶就打开门迎接她，头还往外边探了探。

    「干啥？」钟娉不解。

    「你没有女同学的？」

    钟娉把两袋子的菜直接砸向他，用无比震惊加鄙夷的眼神瞪向他：「你禽兽到连二十岁的女大学生都要下手了吗？」

 第4页

    「舅舅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好朋友，照应一下。」他接着袋子，嬉笑解释。

    钟娉冷哼了一声，戳破：「你那些风流破事我不想提，天天骗人家女孩子的感情，你不会感到良心痛吗？」

    姜京韶纠正：「不是女孩子，都三四十岁了。」

    钟娉呛他：「那你破坏人家婚姻！更可恶！」

    「她们没结婚，」姜京韶凑过来捏她的脸蛋，「想着傍个富婆，我这是为了谁啊？」

    「呸！你这种道德沦丧挣来的钱我才不要！」钟娉再次打开他的手。

    「真的？」姜京韶挑眉，眼见着钟娉点了点头，他正色道：「那你把银行卡还我。」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护住自己口袋里的银行卡，嘟囔：「没当小三，吃个软饭又没犯法。」

    姜京韶：「……」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吃过午饭，钟娉把洗碗这种工作丢给姜京韶，然后打着哈欠回屋睡觉了。

    午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钟娉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看着姜京韶还赖在沙发上，嫌弃道：「你不用去上班的吗？」

    姜京韶摊手：「没单位要我。」

    钟娉被他理直气壮的言论气笑了，吼道：「没单位要你你自己不会去找啊？简歷投过了吗？消息打听过了吗？」

    「咱都是粗人，整不了那些。」姜京韶手枕在后脑勺后面，懒洋洋道。

    「……」

    忍无可忍，钟娉一个枕头砸向他，骂道：「混蛋！这样下去迟早坐吃山空！你真想住天桥下面然后顿顿喝西北风吗？」

    姜京韶委屈：「我才回来多久你就嫌弃我，没爱了。」见钟娉紧紧握拳，他连忙解释，「我找了工作的，你放心吧。」

    钟娉不管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拎起包准备外出。

    姜京韶连忙叫住她：「你去哪儿呢？」

    钟娉：「图书馆。」

    姜京韶惊奇：「家里不能学习吗？」

    钟娉浑身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然后冷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姜京韶：「……」

    钟娉关上门，径直往公交车站走去。她辞去了兼职，暂时也不需要直播，这才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争取不再挂科。

    说来惭愧，上学期的成绩，她都稳在及格线，还有一门课程在这学期补考了。

    补考费是一百块。

    她很心痛……

    她整理好手头上的专业书籍，刚刚下公交车就被一个模样端正的男人拦住了，在钟娉疑惑的目光下掏出了名片，并礼貌介绍自己：「钟小姐，我姓谢，请问能借一步说话吗？」

    钟娉眼睛扫过名片，烫手的锡金上印着「星乐娱乐」四个字以及他的名字——谢岩。

    谢岩颔首，不卑不亢：「那钟小姐，能谈谈吗？」

    「谈什么？当艺人？你们还真是坚持不懈啊，都追到这里来了。」钟娉脸上是很不满的表情，她指出，「世上美女千千万，你们揪着我不放？唱歌跳舞不行，考的也不是电影学校，家里也没啥钱……」

    他听出她自嘲的语气，也顺势笑了笑，「这并不是问题。」

    「那什么是问题？娱乐圈的门槛这么低？」钟娉没好气地怼他。

    「第一，你很有可塑性；第二，并非电影学院的才能当演员，毕竟这个世上，凭藉自身努力上来的人有很多；第三，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钟娉只抓住了他后面的一句话，辩驳：「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生活，我不觉得进入娱乐圈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谢岩早有预料，温顺地笑了笑：「你有一个家人，叫姜京韶？」

    钟娉心里一惊，唇齿相讥：「你们挑人还要调查户口？」

    「据我所知，他多次造假，进了很多趟警察局吧？」谢岩看她越来越急，语气轻缓，「这个年纪，要做成一番事业，很难了吧？」

    钟娉冷冷地看着他，缄默不语。

    「你才大二，以后要怎么办？做一份普通的工作，恕我直言，养活两个人恐怕有些难，更何况是在珠城这座城市，你有考虑过以后吗？」

    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她看着他平静无波澜的眸子，心里有了想法。

    姜京韶和她目前是这样，可以后呢？姜京韶不可能不娶妻，她逐渐步入社会，处处都是开销。

    钟娉有私心，她不想和姜京韶过搜搜刮刮，吃完上顿就得考虑下顿的日子，她想和他体面地生活下去。

    「为什么是我？」钟娉深吸一口气，心里微微紧张。

    「我说了，」谢岩始终面带微笑，「你很有可塑性，你是天生的演员脸。」

    综艺里，她记得节目导师告诉她，要塑造一个鲜明的特点，这样才不会被忘记。她似懂非懂，可也不知道如何操作，靠着一张没有硬伤的脸撑到了后面。

    可即使这样，还是会有人忘记她，问她是谁。

    可是，眼前人这个人告诉她，这是天生的优势——既不艷丽得太有攻击性，也不寡淡得如清水挂面，不多不少，淡妆浓抹总相宜，以及那一双仿佛会讲故事的眼睛。

    「你我都是新人，需要互相成就。」

    第3章

    门「砰」的一声，玄关处传来拿拖鞋磨磨蹭蹭的声音。

    姜京韶穿着围裙走出来迎接，高高大大的身材与粉嫩嫩的围裙不太相称，可脸上甜甜的微笑倒显得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第5页

    钟娉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厨房，问：「今晚我们吃泡面？」

    「这么不信我的厨艺？」他不乐意了，扯以前的事，「你小时候不还天天吃我做的饭吗？」

    钟娉想起不好的回忆，她那时候才十岁，就被逼得飢不择食，丧失了对食物的基本品鑑能力。

    对此，她十分不相信姜京韶，可自己又懒又累，只好随他去了。

    十分钟后，一盘卖相还算不错的东西被端出来，姜京韶介绍：「你最喜欢的黄焖鸡，尝尝。」

    钟娉半信半疑地夹了一块，嚼了嚼发觉味道也达标了。

    「你天天跑在外面，还有时间钻研厨艺？」钟娉没直说「好吃」，不解地问他。

    姜京韶直言：「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干过。」

    既然债都还完了，钟娉也不想再提那些辛酸史，她端着白米饭，两口饭一口菜地吃。

    姜京韶没少往她的碗里夹肉，像个老父亲一样：「哎，你现在可太瘦了。」

    「姜京韶，」钟娉停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他，「如果我想进娱乐圈，你会支持我不？」

    「……」

    又是突如其来的沉默。

    钟娉见他不回应，又喊了他一声：「姜京韶。」

    「娱乐圈花花肠子那么多，你想被骗？」姜京韶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她反驳：「我有那么容易被骗吗？我又不是弱智！」

    「你高中那会儿不是？」姜京韶理直气壮。

    「……」

    钟娉无语了，每次都拿这件事说。

    「你才多大？不知道社会兇险！也不了解娱乐圈那种地方！傻乎乎地进去了，人家专挑你这种好骗的！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她吐槽：「搞得你好像进过娱乐圈一样。」

    「谁还没进个娱乐圈？」姜京韶看她否定自己，对此嗤之以鼻，「我随便在外面走几圈，不知道多少星探想签我呢。」

    「你就吹吧。」她从来就不相信姜京韶。

    「不信舅舅的魅力是吧？只要我开口，明天就有一排美女等着当你舅妈。」

    钟娉懒得在这个点上和他争，她撇撇嘴，逆反心理加重：「反正我就要当明星，然后赚好多钱。」

    「我现在有了点存款，对你舅舅有点信心好吗？」

    姜京韶十分纳闷。

    这丫头怎么和他一样，掉进钱眼里了。

    钟娉轻叩桌面，问：「那个牌子的包，我都挺喜欢的，你能买给我吗？」

    姜京韶：「……」

    扎心了。

    这还没完，只见眼前的姑娘面无表情道：「我还想要珠城三环以内的别墅。」

    姜京韶：「……」

    二杀。

    钟娉的话如同机关枪，噼里啪啦射出一排子弹：「我也想去西餐厅尝尝牛排，我不想吃打折的菜叶；我还想像别人一样，进星巴克可以毫无包袱，看到好看的衣服可以买下来；最后，我不想在大家面前哭诉自己多穷然后争取补助金。」

    「我知道娱乐圈不好混，但是我没有别的特长了，我想试试。」

    姜京韶听此，抬起头看了看她纯黑透亮的眸子，心中微微一动。

    他喉结上下滚动，道：「我很快就会很有钱了，你再等等。」

    「我不想再等了。」钟娉不知道姜京韶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她猜不到其中的「很有钱」到底是什么程度，她以为只是一顿饱餐，或者是一个月的房租，甚至是她脖子上一条项鍊的程度。

    这远远不够，对于以后来说，生老病死，没有保障。

    「……」

    姜京韶垂下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可钟娉已经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需求，他没有办法达到。

    「如果你想的话，就去吧。」转眼之间，姜京韶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厚颜无耻道，「赚了钱记得给舅舅养老，舅舅还指望着你呢。」

    钟娉呵呵冷笑：「养养养！你的老婆本我都出！」

    姜京韶咧嘴笑：「我的宝贝外甥女啊。」

    *

    星乐娱乐，经纪人办公室。

    谢岩递给她一份合同，笑眯眯地说道：「可以看清了再签。」

    钟娉对钱这方面很敏感，扫了几眼毁约金额和分成比例，她更加注重前者，直接感慨：「你们这毁约金额会不会太多了点？我去卖肾也赔不起啊！」

    「公司给你投入时间和精力来培养你，五千万很多吗？别的黑心公司开口要一亿呢，我们的分成还是三比七，对你一个小新人来说已经是好事了。」

    谢岩没有诓骗她，这样的条件在娱乐圈里的确是很优厚的。

    「……」

    钟娉还是有点犹豫，她不是那种脑子充血的人，做什么她都得想到最坏的后果。

    「我也先不逼你，你可以去找律师谘询一下，签订合同自然是双方的意愿。「谢岩很是民主地摆手，毕竟条件都摆在这里，他就不信钟娉还能去哪里。

    她点点头：「我拿回去一下，你说的演技培训是什么啊？」

    「当然是提高你演技的培训，我看了你们的课表，明天上午你过来上课。」

    钟娉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们不怕亏本啊……」要是她签了合同还好，如果一直拖着甚至最后跑路了，他们不就钱打水漂了吗？

    当然，她是个正直的人，跑路这种事，只有姜京韶做得出。

 第6页

    「我说了，我相信你会选择我，而我们也需要互相成就。」谢岩很是自信地摆摆手，似乎笃定了钟娉的最后决定。

    钟娉思忖半刻，然后抛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还没带过人啊，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

    谢岩：「……」

    被戳穿了。

    见这位经纪人紧张起来，钟娉得意地笑道：「那我也可以要别的经纪人吗？新人我不太放心呢……」

    要不是她来之前查了一下星乐娱乐公司的内部人员情况，她还真以为谢岩是什么香饽饽呢。

    前面阔装成王牌经纪人，现在装不下去了。

    谢岩原形毕露，露出大白牙，娓娓道来：「大家都是新人，互相体谅嘛。别的经纪人虽说经验充足，但像我这样热血沸腾，一心一意为自己艺人的经纪人已经不多了。人家一次要带好几个，顾不顾得上你不说，有时还要爬到你头上教训你。」

    「别的不说，我不会用那些非法手段让你红起来。」

    他说得真心实意，钟娉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她深入娱乐圈不多，对那些潜规则也略有耳闻。

    如果红的代价是那样，她还是会有所犹豫的。

    瞧瞧这位经纪人饱含期待的大眼睛，她心里微微动容。

    「既然这样，那个合约能不能改一改？」钟娉还是对违约金的事耿耿于怀。

    「这是公司订的合约，我有什么权力改？而且我们公司真的很人性化了，你出去打听任何一家公司，违约金没超过三千万的我跟你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谢岩愤懑地拍拍手里的合同，似乎是对伯乐不识千里马的痛心。

    钟娉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

    谢岩点头：「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

    下午还有七八节课，她上完课回到家时已经是六点多了。

    外面颳风，把她一头秀髮吹得像一大团海藻。

    姜京韶当「家庭主妇」当得得心应手，自从上次肯定了他的黄焖鸡后，他便变得热爱做饭，热爱生活。

    钟娉一回到家，就听见他说：「洗手吃饭了。」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上桌，钟娉捻起一块肉放在嘴里，欢腾地嚼了嚼，被烫到口腔却能感受到食物新鲜出炉的美味。

    「洗手。」姜京韶无奈地望着他，就差把筷子敲到她的脑袋上了。

    钟娉没和他拌嘴，洗完手后坐到餐桌前，看着姜京韶越来越顺眼，笑眯眯地问他：「你最近去新东方了？」

    听出来她在夸自己，姜京韶尾巴立马翘到天上，得意地挑眉：「你舅舅我天资聪颖，什么事都能做好。」

    钟娉嫌弃地收回目光。

    她就知道这人不能夸。

    反倒是姜京韶先提起：「你那公司怎么样？」

    「就和上次一样啊，我正在考虑中。」钟娉撑着下巴，煞是苦恼。

    「合同我看了，还有你那公司我也打听了，可以去。」姜京韶难得为她提出长辈的建设性意见。

    钟娉挑眉，怪异地问：「你看得懂那合同？」

    「不就一个卖身契？」

    钟娉听到「卖身契」那三个字全身立马就不好了。

    本来她就对钱的事敏感，娱乐圈签霸王条款的也不少，对于一个一穷二白的她来说，万一要赔款，她就只能去卖肾了。

    「没事的，听我的，去吧，」姜京韶给她做出保证，「我这下可没骗人，那个叫皮包公司敢骗你，老子削死他。」

    钟娉笑了笑，道：「头一次发现你这么有安全感。」

    姜京韶脸拉下来，委屈地嘟囔：「我这是让你多胆战心惊啊……」

    「你还说，你这几年回过几次家？天天在外面不是躲债就是骗钱，每次看见你就没有好事。」钟娉抱怨，细数他这几年的「罪行」。

    「我是正当渠道赚钱，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骗钱呢？」姜京韶有些哭笑不得.

    钟娉「嗯哼」一声，并不相信。

    「……」

    好吧，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确实是意外，谁叫那些富婆偏偏喜欢他这一款，虽说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不过他现在不也改邪归正了吗？

    看到外甥女丝毫不信任他的目光。

    姜京韶表示心梗。

    第4章

    「姜京韶，你得出去找工作了吧？」

    钟娉想起他待在家里这么多天了，除了买菜做饭就没别的了，虽然这是一个好品质，但是在珠城她一个人养全家还是心有余力不足的。

    「我这才回来多久啊，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姜京韶佯装伤心。

    钟娉无奈地解释：「哪有嫌弃你，我的存款有限，万一生个病什么的就没了，到时候咱们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姜京韶明白她的担忧，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却还是故意问她：「那你说的养老，都是骗人的咯？」

    「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等我有钱当然会养你！现在这不是没钱吗？」钟娉撇撇嘴，不满地吐槽，「再说了，我也没让你去搬砖头，挖煤矿……」

    「你觉得我除了搬砖挖煤还能干什么？」姜京韶自暴自弃地嘆息。

    「你这人怎么这样？能不能有点志气？」钟娉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他，「你看看那些白手起家的富豪，哪个不是歷经磨难？」

    然后她又勐然发觉，把人家富豪和姜京韶比较，还真看得起他。

 第7页

    姜京韶见状，也不逗她，放下筷子得意地说道：「放心吧，舅舅我有大事要干的，以后明目张胆地让你带资进组。」

    钟娉「嘁」了一声，一个白眼翻过去。

    「你别不信啊，你看我还没三十岁就可以还清六百多万的债务，前途无量啊～」姜京韶拍拍胸脯，满是豪言壮语。

    「有五百多万是卖咱屋还的，有二十万是我还的……」钟娉拆台。

    「那你怎么不想想，还有那一百万是怎么还的，而且我一回来就是一身名牌，还给你一张三万块的银行卡，怎么做到的？」姜京韶挑眉，想引她思考下去。

    钟娉真实脸：「坑蒙拐骗？」

    姜京韶：「……」

    他这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是吧？

    「好了，到时候我要出远门干大事你别哭鼻子就行了。」姜京韶摸摸鼻子，颇有赌气的意味。

    钟娉翻白眼：「想得美你。」

    说得这么好，这小哭包最爱掉眼泪了，尤其是他走后还喜欢一个人偷偷哭。

    说回正事，姜京韶面色稍稍凝重，认真问她：「你真想好了？进娱乐圈？不后悔？」

    「嗯，也不算想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事能做好，不过我也能做成一个小小的网红，那么……我应该还是挺有天分的吧？」钟娉托腮，微微一笑。

    连「天真」都不愿意形容她了，不过她既然想做，就像以前一样吧。

    「我会好好挣钱的，给咱们买一个大房子。」钟娉眼睛弯弯，像一弯皎洁的月牙儿。

    姜京韶点点头，欣慰地笑道：「外甥女有出息了，走，咱们出去走走。」

    「碗不洗了？」

    「回来洗。」

    钟娉摇头：「不要，先洗碗。」不然油凉了不好洗遭罪的还是她，因为姜京韶这个人绝对会像没长骨头一样躺在沙发上。

    拗不过她，姜京韶只好凑过去戴上手套，帮她一起洗碗。

    因为手套只有一双，钟娉就瞪大了眼睛呆在旁边，略微惊奇：「姜京韶，你真转性了？」

    「我是座宝藏，只是你没有挖掘。」他比了一个「wink」。

    钟娉毫无感情地评价：「油腻。」

    姜京韶垮下脸，委屈地继续洗碗。

    钟娉在他身后憋笑。

    ……

    回想起和身旁的人散步，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珠城的江景最为出名，也是每一个本地人遛弯的常地。

    例如此刻，霓虹灯光倒映在江面，夜晚的微风轻轻吹拂，带来舒心的凉爽。

    「是钟娉吗？」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激动地过来问。

    她没化妆没洗头，就这样被认出来……还是不太光彩的。

    姜京韶挑眉，一把搂过钟娉，笑道：「她不叫钟娉，她姓姜。」

    她们面面相觑，打量了一眼姜京韶，乌髮黑眸，眉宇之间仍是俊秀的形状，只是沉淀下来的更多是硬朗与成熟。

    就这样的长相，随便在大街上找可不容易，至于那个女生是不是「钟娉」已经不重要了，她们更加在乎的是这次「艷遇。」

    莫名被扣上「姜」姓氏的钟娉扯扯嘴角，看着眼前女生们如狼似虎的眼神极为不满，手掐掐姜京韶腰间的肉，暗示他快点走。

    姜京韶感受到了腰部的疼，无奈一笑。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其中一个女生失望地对同伴说：「早说了，人家有女朋友。」

    「看起来年纪差挺大，不是女朋友吧……」

    还没走远的姜京韶听得一清二楚，身子骨立马僵硬，强忍咳血的冲动。

    他可还没到三十呢，哪里老了？

    姜京韶眼睛往下瞟，映入眼帘的是来自二十岁女孩子独有的胶原蛋白。

    反观自己，除了天生的好底子撑着，肉已经变成硬块了，多年的风吹日晒让他不再拥有奶油小生的白嫩肌肤。

    老男人心塞：「……」

    钟娉这边没搞懂姜京韶在黯然神伤什么，她问道：「我什么时候姓姜了？」

    姜京韶眼珠转转，问：「跟舅舅姓不好吗？」

    钟娉义正言辞：「不好。」

    姜京韶其实以前有姓的，后来改名和外婆姓姜了。

    所以说，改姓姜也不是可以。

    钟娉如此想，毕竟很早之前她就觉得这个随父的姓氏毫无意义了。

    前边是人声鼎沸处，尤其是晚间更加热闹。

    钟娉抱着侥倖心理，觉得自己名气不大，顶多是一些年轻观众认识，而且好不容易和姜京韶出来遛一个弯，总不至于现在就回去。

    「以前我这个点还在直播呢。」钟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姜京韶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一旁哭天喊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吧！」

    一身粗布短衣，黝黑粗糙的皮肤，头髮里散落着一些泥泞，男人哀嘆着跪在地上，指着后面躺在地上，盖着报纸的弟弟，不停地磕头。

    钟娉看着后面那个双目无神，一动不动的人，心生怜悯。

    「我的弟弟一年前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我们家没有钱交住院费，只能求求各位好心人，救救我们一家吧。」男人依旧在哭诉。

    也许是钟娉的反应让男人觉得有希望，男人赶紧跪在她跟前，磕头磕得紧。

    姜京韶把钟娉拉在身后，一脸冷漠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第8页

    男人仰头，有些不喜。

    「你说你弟弟是植物人？」姜京韶微微一笑，走进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男人见状，赶紧走过去，对眼前的人警惕万分，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眼前的人有一点熟悉。

    姜京韶懒懒的，开口：「那我踢他一脚肯定不会动吧？」

    这一句话引来了路人的驻足，其实街头小把戏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真是敢正面刚的人没几个人。一是怕碰瓷，二是没必要。

    可占用着公共资源，见一个拦一个实在也惹人反感，而且这种小把戏最多能骗骗外地人，附近遛弯遛惯了的人基本转头就走。

    「你敢动我弟弟！他出问题了你负责吗？」男人凶神恶煞地叫嚣。

    钟娉眼瞧着人越来越多，心里有些打退堂鼓，赶紧拉拉姜京韶的衣角，小声说道：「算了吧，我们走吧……」

    「城管来了！」不知哪个小商贩喊了一声，其他摆摊子的商贩推着车赶忙跑了。

    这边也是，男人卷着报纸，地上刚刚还濒临死状的人立马活蹦乱跳起来，嘎吱窝里夹着枕头，乱糟糟收拾了一番，像过街老鼠一样逃得没影。

    钟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路人都习以为常地散了。

    「一群怂货。」姜京韶不屑地骂道。

    钟娉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觉得自己的担忧真是多余。

    「你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人？」姜京韶无奈地问她，刚刚她面露同情的样子都看在眼里。

    「遇到过，很少。」她的生活线就那么几条，还要做兼职在家做直播，有时这种人流密集点都去不了几次。

    姜京韶：「那你给过他们钱吗？」

    钟娉诚实地摇摇头：「这倒没有。」

    同情怜悯是一部分，可她也很穷，给钱不可能。

    姜京韶哭笑不得，忽然觉得「抠」也是个好品质。

    「他们是不是和你有过节？」钟娉问他。

    姜京韶挑眉：「何以见得？」

    钟娉：「你和他们是同行吧？」

    想当年，姜京韶混不下去，就和这些天桥下的乞丐抢饭碗。

    当然，这些小把戏放到如今肯定不管用，但是姜京韶当时也捞了不少「嗟来之食」，他们那段时间日子还算滋润。

    不过钟娉不太懂他们这些江湖规矩，也不太能分辨谁是真谁是假。

    姜京韶听到她的问题，摸摸下巴：「和老子有过节的人多了去，管他们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

    钟娉嗤之以鼻：「就你这样的，大街上随便冲出一个人把你揍一顿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阿娉可要帮舅舅叫救护车啊。」姜京韶听完不仅不恼，反而调笑着说道。

    钟娉「嘁」了声，残忍道：「我最多帮你订副棺材。」

    姜京韶捂住胸口：「这么狠心？」

    钟娉懒得看他演，转头就走。

    「你又丢下舅舅是吧？」身后传来男人不可置信的控诉声。

    钟娉回过头，不满地大喊：「明明是你每次都丢下我！」

    骗子！

    姜京韶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第5章

    钟娉和星乐正式签订合同，成为其旗下艺人，经纪人是谢岩。

    第二天上午，钟娉过来上演技培训课。

    谢岩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同意这个请求，把另一份合同递给她让她自留，语气里满是对她识趣的赞赏：「你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钟娉也不管那些，能赚到钱比什么都重要。

    谢岩拍拍她的肩，道：「老师已经到了，等你上完课我们就详细聊一下你的演艺之路。」

    钟娉正儿八经听到「演艺之路」这四个字还有些怔愣，毕竟她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而且她的目的十分单纯，就是挣钱。

    不过她也不会反驳谢岩，点点头：「好。」

    原以为谢岩给她安排的老师是一对一私人教学，可当钟娉进入一个大教室而且里面还坐着不少人时，她才明白——她在想屁吃。

    一对一教学？她配吗？她不配。

    尽管她不配，可看到教室里密密麻麻的人头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你是不是钟娉啊？」一个脸生但很漂亮的女孩朝她打招唿。

    钟娉被人认出，心情还是挺不错的，点头道：「我是。请问你是？」

    「真的是你！我看过你的直播，而且你上节目我也给你投票了！我真的好希望你成团的！」女孩抑制不住惊喜，滔滔不绝道。

    钟娉招架不住人家的热情，笑道：「谢谢你啊。」

    「开始上课！今天是理论学习。」讲台上的表演老师四五十岁左右，一板一眼地扫视着台下的小艺人们，大多都是十八线甚至还没有出道的。

    学习态度嘛，暂时不评价。

    大概这位老师挺有名气的，底下玩手机的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钟娉第一次听这种表演课，还算新奇，也不分心。

    老师打开ppt，语气严肃：「今天讲的是放飞自我，抛弃尴尬。不论是演员这个行业还是其他行业，最重要的就是艺德和业务能力，而业务能力自然就是演技。」

    老师推了推眼镜，道：「关于如何放飞自我，我只问在座的一个问题。」

    钟娉循着ppt望去，吞了吞唾沫。

    上面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小学生假期作业里抄来的问题。

 第9页

    小明给一个阿姨让了座，这时阿姨放了一个屁，小明该说什么才能化解尴尬？

    钟娉：「……」

    能整点阳间的东西吗？

    教室里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一个人举手。

    老师点名：「就那个穿蓝色裙子的女生，你起来回答。」

    穿了蓝色裙子的钟娉：「……」

    「今年选秀出来的吧？」老师对她倒是有印象，顿了顿道，「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钟娉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老师继续问：「你会说什么化解尴尬？」

    钟娉：「……」

    原本某个小学生写的答案是「阿姨你真讲卫生，坐下还要吹一吹」，然后小学生被老师划了红叉叉。

    但是显而易见，钟娉肯定不能这样回答。

    钟娉心里默念三声「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然后微微一笑：「我认为小明最好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

    老师饶有兴趣：「哦？」

    钟娉一本正经：「就像老师您放了个屁一样，我们肯定会装作听不见，不是因为您不讲卫生，而是我们尊敬您。」

    「……」

    一片寂静。

    老师脸色气得铁青。

    如坐针毡地上完课，钟娉回到艺人休息室。

    下一秒，谢岩推门而入，脸色不比刚刚的老师好多少：「你这是还没出道就想被封杀是吧？」

    钟娉听到这句话，撇了撇嘴：「我也没说什么啊……」

    「人家是电影学院的老师，好不容易抽空来我们公司上堂课，你就这样把人家气跑了？」谢岩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

    钟娉表示无辜：「那也不能整些阴间题目刁难我们吧？」

    谢岩高血压飙升：「刁难？人家是教授！在表演行业颇有建树，钟娉你得罪了她你就等着跑一辈子套吧？」

    钟娉瞪大眼睛：「这么严重？」她赶紧起身，脸上写满了慌乱，「要不，要不我去道个歉吧？」

    谢岩被气笑：「人家都被气走了，你上哪道歉？」

    钟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怎么办？」

    没有戏拍她可就赚不到钱了，没有钱她还怎么兑现养自己和姜京韶的诺言？

    「早干吗去了？」谢岩看她急得打转转，斜眼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反正你以后可得记住谨言慎行！」

    警报解除，钟娉松了口气。

    谢岩又继续给她讲事情的严重性：「这下好了，老师不来，你们上不了课，我看你怎么在公司里混下去？钟娉我告诉你，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十分重要！稍不留神你就有可能——」

    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被敲了敲。

    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推开门，探出一只小脑袋，问道：「钟娉在吗？」

    钟娉举手：「我是。」

    女生立马变得雀跃：「感谢你了！终于不用上周老头的课了！我代表我们十八线艺人团向你敬礼！」

    说完，女生就蹦跶着走了。

    「……」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钟娉瞅了一眼谢岩，没话找话：「你们这公司事业心一般哈。」

    谢岩：「……」

    她想着打圆场，接他刚刚的话：「这下我的人脉应该算不降反升了吧？」

    谢岩扶额心累道：「我现在不想说话。」

    ……

    中午，钟娉和盘子里的水煮西兰花和鸡胸肉大眼瞪小眼。

    妈的累了一上午，结果就这？

    这点份量餵猫都不过分吧？

    谢岩看穿她的心思，直言：「你的大脸盘子上镜太影响观感了。」

    大脸盘子？

    影响观感？

    从没有这样被人平均过的钟娉此刻只想怀疑人生。

    她一米六六只有九十八斤，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身材算苗条的那一挂，何况她这脸不说惊世骇俗，从小到大的头衔都是校花没变过。

    可这人不仅说她胖还说她丑？

    接收到对方幽怨的眼神，谢岩摊手：「我说的是事实。」

    说完他还嫌弃地上下打量了钟娉一番，啧啧摇头：「你这体重得过百了吧？」

    「我才九十八！」

    谢岩不以为意：「是吗？那你还挺显胖。」

    钟娉不想说话，她之前所在的那个选秀节目，一个个女选手瘦得跟猴一样，不过拍出来后确实好看。

    相反，她这个体重在镜头面前的确吃亏。

    钟娉唉声嘆气了一秒，认命地扒拉盘子里的鸡胸肉。

    谢岩又看了她一眼，问：「你多高？」

    钟娉如实回答：「一米六六。」

    「对外宣称一米六八。」

    钟娉目瞪口呆：「这不是造假吗？」

    谢岩翻白眼：「女明星都是这样，一六二报一六八的大有人在，要不是全国女艺人统一身高一六八，报一米七二都不过分。」

    钟娉：「……」

    还真是小刀划屁股，给她开了眼。

    谢岩清嗓：「还记得我上午和你说的演艺规划吗？」

    钟娉看着他。

    「你们节目那个最火的，就是靠哭第一名出道的叫什么？」谢岩一下子脑子短路，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

    「田恬。」

    「对对对！就是她！」

    钟娉无语：「这么火的艺人你都不记得，你能当好经纪人吗？」

 第10页

    的确如此，田恬是目前流量最大的女艺人。

    当时她仅凭清纯的长相和爱哭的惹人怜惜的性子火出圈，但又因为她唱跳双废被人称为「美丽废物」。

    她在直男圈很火，男性粉丝很多，但同性缘一直不怎么样。

    简而言之，就是黑红并存，流量巨大。

    谢岩自然知道这一点，他看着钟娉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们的首要目的就是，成为和她撞型的女艺人，分羹她的流量。」

    钟娉不太明白他这个路子：「撞型？」

    「没错，她的流量根基不稳，所有人对她的走红都不太看好。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吃了很多红利，也走了很多捷径。」谢岩志在必得地笑了笑，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们首先模仿她，但是后期流量反噬的时候，你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这样高下对比，你将会处于优势地位。」

    钟娉不满：「这不就是流水线吗？」

    谢岩嘲笑她：「你以为红很简单？尤其是娱乐圈这个百花齐放的地方。」

    钟娉听来还是不太舒服，要她成为人家的替代品，这不上赶着让人家踩吗？

    谢岩猜得到她的心理，淡声提示：「你知道现在一线艺人能挣多少吗？」

    钟娉茫然地摇头。

    谢岩说了个数。

    钟娉捂嘴，立马道：「您还想让我模仿谁？您尽管开口，就算让我去某云社说相声，我都给您做个小手术混进去！」

    笑话，贫穷人士需要什么自尊？

    不过她仍然有一个问题，弱弱地举起手。

    谢岩：「你还想说什么？」

    钟娉实话实说：「我可能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参加节目时唱跳不说肢体不协调，顶多是反响平平这个样子。

    要是像谢岩说的这样，用作品和实力击败人家，顶多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谢岩斜睨她一眼，道：「那你今天还气走人老师？不好好提升业务能力？」

    钟娉：「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谢岩决定暂时和她不计较这个，拿出两个本子，说：「这里有两个综艺，都是直播形式。一个是开餐厅的慢综艺，一个是剧本杀推理综艺，你看看你想参加哪个？」

    「我不走演员这一卦了？」钟娉小心翼翼地询问。

    难道她得罪了一次老师，从此就不能进入演员这个行业了？

    「想什么呢你。」谢岩耐着性子和她解释，顺带奚落她一番，「就你这演技，跑龙套我都不敢给你接，免得前面积攒的路人缘全没了。」

    钟娉一脸惊奇：「我还有路人缘？」

    「好歹你淘汰也不久，还是有粉丝替你打榜的，不然你以为你有这机会上综艺刷存在感？」

    钟娉慢吞吞地接过两本本子，粗略扫了一眼。

    时间上倒是都不冲突，都选在了周末。

    内容的话，钟娉还是能看懂一些东西。

    谢岩催促：「有想法了没有？」

    「两个都接了吧。」她很是轻松地丢在一边，回答得很快。

    谢岩瞪眼：「你确定？」

    钟娉搓手：「他们钱给得还挺多。」

    谢岩：「……」

    还真是，毫不意外呢。

    第6章

    自家艺人是个爱钱的小煳比，谢岩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做一些思想教育工作，郑重开口：「这两个节目热度不高，也没什么大牌艺人，你到时候和人家好好相处，注意一下人设。」

    钟娉：「我尽量。」

    「什么尽量？你给我保证。」谢岩立马瞪大眼睛，一副她不立毒誓不罢休的架势。

    钟娉立马敷衍道：「好好好，我保证。」

    谢岩不太想赶鸭子上架，也只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他拿出一张纸，义正言辞：「这是我给你安排的行程表，从现在开始，我会监督你，直到你瘦到九十二斤，有足够的演技去饰演一些小角色。」

    钟娉一看这张表，瞬间呆在原地。

    满满当当的，不留给她一点空隙。

    谢岩看她欲哭无泪的样子，铁面无私道：「这才第一步呢，你先别急着哭。」

    「……」

    谢岩无情道：「每天都要上称，你最好忌口些，不该吃的别吃。」

    钟娉：「哦。」

    虽然这个公司压榨着她的身体，但还是人性化地配备了宿舍。

    钟娉家里还住着一个，不便搬入宿舍，谢岩便向上头报备，公司批准了每个月一千元的住宿补贴费用。

    有了一千元的补贴，也能省掉一部分日常开销。

    钟娉感觉她与姜京韶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提高。

    她乐滋滋地回家，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两菜一汤的晚饭。

    姜京韶喊她：「阿娉，过来吃饭。」

    听到「吃饭」二字，钟娉突然想到合同里的一条魔鬼条款。

    除非在理想体重之内波动，否则每长胖一斤扣五百块钱。

    钟娉只好忍痛：「你吃吧，我不吃了。」

    「怎么了这是？」姜京韶不理解她不吃正餐的行为，担忧地询问，「生病了？感冒了？还是今天饭菜不合胃口？「

    钟娉嘆气道：「经纪人让我减肥呢。」

    姜京韶上下打量她一眼，感到不可思议：「都瘦成电线桿了，哪里肥了？」

    钟娉还是摇摇头：「明天我一上称，胖了还得罚钱的。」

 第11页

    姜京韶诱哄：「就一顿饭，能胖到哪里去？」

    「说真的，我上那节目时脸真的很大吗？」钟娉坐在姜京韶对面，托着腮烦恼地询问。

    「大个屁，下巴都快戳死人了。」姜京韶不管她，直接添了两碗饭，把碗筷一起放在她面前，顺便指责这个公司的傻逼行为，「饿出病来了他们负责吗？这天底下还有让人不吃饭的霸王条款了？」

    钟娉顿时觉得姜京韶的形象二米八，试探地拿起碗筷：「那——我吃了？」

    「吃吧，胖不是一顿吃出来的。」姜京韶挥挥手。

    钟娉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

    第二天站在体重秤上的钟娉，听到机器冰冷无情地报出「99」时，忽然发出一长段的沉默。

    姜京韶说的没错，胖不是一顿吃出来。

    但称不会骗人。

    谢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

    真他妈，尴尬呢。

    就在谢岩要用无数个刀眼剜了她时，钟娉抬起头，胡扯道：「今天这衣服还挺重呢。」

    谢岩冷笑：「是呢，现在的品控都不行啊，一件t恤质量相差这么大。」

    钟娉附和：「是啊是啊。」

    谢岩直接填上她今日的体重，声音比刚刚的机器还要冰冷无情：「这个月扣五百块钱。」

    钟娉的表情瞬间出现一丝裂缝。

    然而谢岩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而是收起笔盖，冷漠道：「明天还涨称的话，继续扣五百块钱。」

    「……」

    如果她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她，而不是眼睛也不眨地扣她的血汗钱。

    为了那点可怜的血汗钱，钟娉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没有摄入任何高热量食物。

    姜京韶原本还想劝几句，听到外甥女真被扣钱了，悉悉嗦嗦地凑到她面前，一脸不敢相信：「你们这破公司真这么狠？」

    钟娉饿得前胸贴后背，有气无力道：「是啊。」

    「这样啊……」姜京韶吃了一口薯片，嘴巴里面嘣脆响，然后自觉地离钟娉一米远，生怕她碰到再涨称。

    钟娉：「……」

    什么舅甥情？

    碰到钱都是放屁。

    瘦了几斤后，谢岩给她安排了拍写真。

    既然要模仿人家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花，她的妆容和造型都是追求清透无瑕的效果，身上穿的也是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打光准备，摄像机准备。

    钟娉对着前方，露出了一个格外僵硬的笑容。

    摄影师不耐烦地指导：「钟小姐，四肢舒展一点。」

    钟娉展开双臂，拥抱大海。

    摄影师：「……」

    谢岩在一边急不可耐。

    终于，连拍了几次后摄影师终于动怒：「不拍了！先休息！」

    谢岩见状，赶紧屁颠屁颠地给几位摄影师和打光师递冰美式，并乐呵道：「格外老师消消气，我们钟娉还是新人，我待会儿去教训教训她。」

    钟娉乖乖地等着谢岩的数落。

    果然，谢岩在她头顶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表情管理课没上？你这个月在干嘛？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上了综艺还了得！」

    钟娉听完他骂自己，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咖啡还有吗？」

    「干嘛？」谢岩没好气。

    「我还没喝过星巴克，」钟娉眨眼表示，「让我也尝尝呗。」

    谢岩：「……」

    如愿喝到人上人饮料的钟娉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脱口而出：「我擦！这啥呀这么苦？」

    谢岩赶紧捂住她的嘴，狠狠提示：「这是在片场！别说脏话！」

    钟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休息片刻，谢岩扫了钟娉一眼，最终无奈地给出法子：「这样，只要你今天把这组照片拍好了，上次那五百块钱我就不报上去了。」

    闻此，钟娉双眼放光：「你说真的？」

    「骗你干什么？」

    钟娉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志在必得：「保证完成任务。」

    摄影师喊开机，钟娉站在打光板前，整理了一下表情，询问摄影师：「老师，我的目光可以不对准摄像头吗？」

    摄影师：「你试试。」

    钟娉抬头，想像着顶在每个人脖子上的都是红色的毛爷爷。

    噢，多么和蔼可亲啊。

    说时迟那时快，她轻轻抿唇，露出一个温柔又痴迷的笑容。

    摄影师飞快捕捉到这一瞬间。

    钟娉变换姿势，笑容弧度更大。

    「咔嚓」几声，闪光灯不停地开合。

    摄影师激动得拍大腿：「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成片出来，摄影师给谢岩和钟娉展示成品，对着自己的杰作道：「几乎不需要修图，钟小姐底子很好，天然的感觉更加舒服。」

    谢岩看了看电脑里的照片，满意道：「谢谢您了。」

    摄影师夸赞钟娉：「我从业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钟小姐这样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的女艺人。」

    谢岩笑道：「您过誉了。」

    摄影师继续由衷赞美：「钟小姐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浑然天成、让人看到勃勃生机的表情，令人不自觉想探索，她痴恋的、追随的究竟是什么。」

    「……」

    钟娉微微一笑。

    是钱，谢谢。

    拍完成片，公司与她个人社交帐号立马发布了这组照片。

 第12页

    由于选秀系热度还没有散去，作为当时唱跳一般但是靠颜值出圈的「木头美人」，钟娉发布的日常自拍和写真自然是颜粉们关注的重点，大众对待美女也总是宽容的。

    只是，这次大众的关注点好像不对。

    这系列写真明显就是仿着上次的田恬来的。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场景，同样都是白裙少女，同样笑得宛如初恋。

    此举一出，田恬的众多脑残粉自然按耐不住，纷纷抨击钟娉在节目结束以后还蹭热度的行为。

    也有理智粉表示「有细微差别，抱走我们不约」。

    可营销号频频上线，将二人对比，甚至有踩田恬的趋势。

    这下可就惹恼田恬的粉丝了。

    笑话，我们田恬就是靠美貌出圈，你一个连决赛都进不了的煳逼，还敢蹭我们田恬的热度？

    这组照片也因此登上热搜，恶评也如潮水般涌来。

    【这女的谁啊？想红想疯了吧？】

    【科普，今年选秀被淘汰的选手，叫钟娉。】

    【长得不错啊，挺清纯的。】

    【纯路人，感觉田恬更好看一些。】

    【不就撞个风格吗？大家看美女吧，田恬粉丝别撕人家了。】

    【我们钟娉一直不争不抢，大家对她友善点吧。】

    不得不说，田恬的流量确实很大。

    没多久钟娉就被骂上热搜，更有私信说她整容丑八怪，不配给她们家田恬提鞋，爹妈死全家。

    钟娉自讨没趣地划过，听见谢岩在一边淡然开口：「怎么？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她嘆了口气，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营销号？」

    「我买的。」谢岩如实道，「不吸引更多粉丝和路人进来，热度哪里来？」

    钟娉一脸复杂地看向他，嘟囔：「你有这闲钱都不知道改善一下你家艺人的伙食……」

    谢岩面无表情：「让你一朝回到解放前，顶着大脸盘子上节目？」

    钟娉：「……」

    哪有这么严重？

    第7章

    回到家，钟娉难得没有看见姜京韶杵在厨房里，而是坐在沙发上目光如炬、眉头紧锁地拿捏着手机。

    仿佛下一秒就要和屏幕里的人打起来。

    钟娉换好鞋，磨磨蹭蹭地走到姜京韶旁边，随意问：「干嘛呢你？」

    「怼小学鸡。」

    钟娉凑近一看，发现是微博界面，而且还是自己的帐号下。

    她把姜京韶的手机拿走，安抚道：「我都没介意，你介意个啥劲？」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姜京韶直视她的目光，表情严肃地质问，「你们这个破公司怎么回事？就算你是个新人，好歹算他们员工吧？他们就这样看着你被骂？」

    「姜京韶，你听我说。」钟娉理解这个老年人的顾虑，顿了顿决定简洁地说明这件事，「这是一种快速获取热度的手段，同时也是公司的安排，这样才能让我快速进入大众视野。」

    「狗屁！」姜京韶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红的方式有那么多种，那个影帝叫什么来着，人家就没你们这儿事多！」

    「人家是实力派，这能比吗？别说影帝，正儿八经的小花我都碰不了瓷，我一半路出家的，不靠这些靠什么？」

    钟娉越说越气，干脆转过身不理他。

    这老狗逼居然敢对她指手画脚，还用这么凶的语气。

    「……」

    姜京韶瞬间变脸，凑过去看钟娉。

    可后者正在气头上，就是不看他，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

    姜京韶没辙，讨好地喊道：「阿娉～」

    「……」

    钟娉依旧不说话。

    姜京韶捏了捏她的脸蛋，后者立马炸毛：「你干嘛！」

    「肯理我了？」姜京韶挑眉。

    钟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姜京韶长吁一声，像是在感时伤怀：「养这么大的外甥女靠不住咯，动不动就对舅舅发脾气，这老了还得了啊？看来要提前打听好养老院了。」

    「姜京韶，你有毛病吧？」钟娉一拍桌，怒视着他。

    姜京韶痛心疾首：「老胳膊老腿了，外甥女养不了就把舅舅扔河里吧。」

    钟娉鼓起两腮，不满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宁愿信一个外人都不信舅舅？」姜京韶听她这话说的，立马忿忿不平。

    钟娉直接往他心口戳刀子：「信你高一就被开除，还是信你三十了还一事无成？」

    姜京韶艰难地补充：「明年才三十……」

    这还没完，钟娉瞥他一眼，言简意骇地指出：「这么多年，靠谱过吗你？」

    姜京韶：「……」

    他该如何挽救自己的昔日形象？

    钟娉也懒得和他说话了，洗了个苹果，坐到边上看综艺剧本去了。

    姜京韶凑上去，问：「阿娉，这是什么？」

    「剧本杀。」说完钟娉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和一个老人家说，摇了摇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上网查查吧。」

    「谁说我不懂？」姜京韶为自己鸣反，「不就是个实景推理游戏？」

    钟娉咬苹果的动作一顿，微微诧异地看向他。

    姜京韶被她的举动气笑：「你舅舅我看起来这么跟不上潮流？」

 第13页

    钟娉点点头：「勉强还算人老心不老。」

    「……」

    人老心不老。

    人老。

    钟娉继续翻阅着剧本，其实这不止有游戏的剧本杀，还有录制节目的一些流程以及谢岩给她批註出来的要点。

    不能语出惊人，也不能举止粗俗。

    必须适当示弱，展示清纯小仙女的人设。

    姜京韶看了一圈，给她指出：「这个贵妃很可疑哦。死者死的时候她不在寝宫，而且凌晨两三点了还出门乱晃，要么是私会要么就是去杀狗皇帝了。」

    这是个清宫剧本，钟娉看姜京韶分析得头头是道，揶揄：「您没少看清宫戏啊。」

    「那是——我和你说，这个贵妃百分之八十是兇手。」

    姜京韶刚要替她抽丝剥茧地分析，结果钟娉冷笑一声：「是吗？」

    姜京韶拍拍胸脯：「当然。」

    钟娉面无表情：「哦，我是兇手。」

    姜京韶：「……」

    钟娉又不理他了，姜京韶挠挠头，自圆其说：「那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意外嘛……你是兇手的话，就推锅推到人家身上嘛。比如这个贵妃，看着就遭人恨，肯定有人投她的。」

    钟娉：「那可不，甩锅你最在行了。您的言传身教，外甥女谨记心中。」

    姜京韶：「……」

    *

    节目开拍前，谢岩再三强调人设问题，不会推理不会破案没关系，乖乖地听从mc的指导，言行举止一切向田恬靠拢。

    现在小火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圈。

    这样的替身梗钟娉在网文中看了不下十遍，虽然热度蹭得不太光彩，不过在她看来，这些屁事她丝毫不care。

    听说这个节目组是真给金条。

    兇手逃脱可以得六根金条。

    「……」

    抽到兇手牌的钟娉在长远的热度和蝇头小利二者之间选择了后者。

    谢岩看她也不反驳，以为是自己的苦心经营得到了对方的谅解，便欣慰地拍拍她的肩：「我就知道孺子可教也。」

    钟娉喝了一口苦得发涩的冰美式，问他：「这次参加的嘉宾都有哪些人啊？」

    谢岩如实相告：「节目组都是保密的，这种小网综，一般都没什么一线明星参加。」

    毕竟节目组经费有限，请不起剪辑师，只好以直播形式放出。

    由于直播有六个小时左右，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下，所以很少有流量明星参加，更何况这是个费脑子的游戏，万一精心营造的学霸人设崩塌就完了。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两位常驻嘉宾是老牌艺人，娱乐圈人脉涉猎广。

    谢岩就是看中这点，才主动向节目组邀约。

    节目开录前一小时，钟娉在化妆室换造型。

    她在剧本里的身份是一个身世悽惨、误被皇上看中的进宫秀女，所以相对应的服装会小家碧玉一些。

    化妆师点了些粉嫩的腮红在她两颊，显出少女的羞涩感。

    她没啥别的本事，背课文特别在行。

    不然也不会稀里煳涂地上了大学。

    钟娉最后扫了一眼剧本，然后胸有成竹地走进演播厅。

    现在道具已经布置完毕，她寻着原路线向御花园走去。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驾崩了！」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出养心殿，朝众人大唿。

    钟娉远远望去，确定对方是常驻mc李峥嵘前辈，老牌影帝，其貌不扬，传闻为人和善，对待后辈耐心又谦虚。

    「什么？」闻讯而来的贵妃不敢置信地走来，妆容华贵。

    是另一位常驻mc戚玉前辈，她在主持人界以毒辣犀利而不失礼貌的风格闻名，大多网友都喜欢她直来直去、说一不二的性格，尤其是撕一些流量明星的假面皮，娱乐圈里很少有人能和她正面刚。

    「父皇怎么了？」皇子也急匆匆地跑来。

    饰演皇子的是娱乐圈爱豆转型歌手还算成功的艺人万旭，二十八岁左右，长相偏硬朗，如今热度直降、不过粉丝结构也已经大换血。

    「皇兄昨日还与我在养心殿喝茶，今日怎会成这样？」王爷痛心疾首道。

    王爷由演员周峰林扮演，对方三十五岁左右，以实力低调闻名。

    四人已经到齐，钟娉苦着眉头走进中间，皱巴巴地说出台词：「皇上昨晚还与我下棋，臣妾不曾照顾好皇上，是臣妾该死。」

    还不等她施展演技，最后一位公主姗姗来迟，握住手帕泫然欲泣：「我不信父皇去了！」

    看到来人，钟娉下意识地瞪大眼睛。

    田恬？

    她怎么会来？

    不是说有热度有流量的一线明星都不会来这淌混水吗？

    「……」

    这他妈就尴尬了。

    她还没火多久呢，冒牌货就碰上正主。

    此时，弹幕疯了般增长。

    大多是从热搜#疯了吧剧本杀大型修罗场#赶来的。

    【妈耶！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钟娉的表情感觉好好笑。】

    【照妖镜出来了吧？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xswl钟娉这股小家子气完全比不了人家田恬啊。】

    【你们不知道田恬出道前追过万旭吗？】

    【这俩有过一段？】

    【吃瓜吃瓜。】

 第14页

    【滚啊营销号少造谣。】

    万旭看到饰演公主的田恬先是一怔，然后迅速融入角色：「我昨日奉父皇之命微服私访，今日才回宫，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今日就由我带领大家寻找真相。」

    显然，万旭刚刚的小动作逃不开网友的火眼金睛。

    【我去！我看见万旭看了田恬一眼。】

    【真的！我也看到了！】

    【就我一个人没看到吗……】

    【你们少意淫好吗？田恬和万旭清清白白！】

    【节目组也太敢请了吧？】

    御花园里，万旭坐在中间，对各位礼貌颔首：「麻烦请各位阐述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时间线。」

    李峥嵘一般是控场的，笑道：「我是服侍在皇上周围的小李子，侍奉皇上已有二十年余。昨天晚上我送皇上从储秀宫回来后便守在殿外，直到今天发现皇上暴毙身亡。」

    戚玉接上：「我是戚贵妃，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翊坤宫，并未外出。」

    万旭点头：「了解，那其他三位呢？」

    周峰林比二位年轻女艺人要年纪大些，身为前辈自然要先开口：「我是周王爷，同贵妃娘娘一样，我也并未外出。」

    戚玉看了一眼周峰林，眼神蕴含深意。

    弹幕也一片刷过。

    【这俩有一腿吧？】

    【皇上绿了，鑑定完毕。】

    【给爷小声点，到钟娉和田恬了。】

    【刺激！！！】

    第一次拍节目前谢岩就告诉过她，不要争强好胜。

    钟娉营业式微笑，等田恬先介绍。

    可对方一直一声不吭，直到钟娉看过来时她才瞪大眼睛，慢半拍地说：「钟娉……你，你先说吧。」

    第8章

    李峥嵘缓和气氛：「两位不要紧张啊，我们节目节奏很慢的，慢慢来。」

    「……」

    在之前的选秀节目里，钟娉和田恬的关系仅仅为在一个组里跳过舞，其他完全不熟。

    如今模仿人家还撞到了人家正主面前，钟娉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按田恬的要求先开口介绍：」我是皇上还未册封的答应，昨晚皇上一直和我下棋，没有留宿。」

    出现了一个和死者时间线相交的嫌疑人了。

    众人纷纷抬头，死死盯着钟娉。

    戚玉先吓唬新人：「皇上嘴唇发乌，难不成你昨晚给皇上下毒了？」

    钟娉脸不红心跳：「贵妃娘娘，我昨晚可没给皇上准备吃食。」

    李峥嵘替钟娉解围：「好了娘娘，咱口说无凭得拿出证据啊。」

    戚玉摆手：「臣妾也是想找出杀害皇上的兇手，为死去的陛下分忧啊。」

    万旭不敢打扰两位大前辈，问最后一个人：「请您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时间线。」

    田恬抿唇，软软道：「我是田公主，我昨晚见到了父皇……」

    「你见到了皇上？什么时候？」戚玉不放过这个机会，努力追问。

    田恬被吓了一跳，弱弱地解释：「就……父皇检查我的课业成绩，然后责备我贪玩，没有公主之仪。」

    戚玉双手环胸，盛气凌人：「那你可有怨恨？」

    田恬经不住吓唬，没问几句就小脸煞白。

    李峥嵘打断戚玉的质问：「人万旭断案呢，娘娘你瞎掺合什么？」

    万旭赶紧摆手：「没有的事，我也是新人，还想请戚玉姐多多指导一下。」

    李峥嵘揶揄：「瞧把人家吓的。」

    万旭的粉丝比较佛系，田恬的粉丝可就激进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万旭强大的求生欲！】

    【我觉得戚玉也太没礼貌了吧？就算是前辈也不能这么对待新人啊！】

    【我们田恬好奶啊！想rua！】

    【受委屈了来妈妈这里！妈妈抱抱。】

    【纯路人，戚玉没毛病。】

    【受不了戚玉的风格就点击右上角退出去，和你们家主子一样玻璃心就别看这节目！】

    介绍完，六人开始一齐寻找证据。

    钟娉没有像他们一样成群结队或者是互相试探，一是她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节目，容易没有分寸，二是她的兇手身份，多说多错，万一露出马脚就完了。

    她蹲下检查皇帝身上的伤口时，一边嫌弃后来补刀的人的「兇残」一边嘟囔：「这多大仇多大怨啊，被捅了好几刀……」

    李峥嵘也过来寻找现场的蛛丝马迹，看到钟娉意外一笑：「小钟也来这里找线索了？」

    钟娉点点头：「前辈好。」

    「不用这么拘谨，玩游戏而已。」李峥嵘完全没有架子，三言两语就让她放松下来。

    李峥嵘翻了翻死者，直言：「究竟是毒发身亡致死还是一刀毙命？也许有两个人都有杀机行为。」

    钟娉想到昨晚姜京韶的话，混淆视听：「也许是一个人呢？」

    李峥嵘看着她，开玩笑：「那得看看是谁抽到的角色这么狠。」

    接下来，钟娉又去戚贵妃的房间里转了转。

    因为戚玉个人不吃亏的性子，很少有后辈直面针对她，更别提到她房间里乱翻了。

    不过总要有一个吃螃蟹的人，为了金条，被骂就被骂吧。

    李峥嵘也跟在她后面进了戚贵妃的寝宫，再次看到钟娉毫不掩饰地夸赞：「小钟不错啊，敢来我们戚玉姐的房间。」

 第15页

    钟娉拿出他刚刚的话：「玩游戏而已嘛。」

    李峥嵘大笑：「是啊，玩游戏而已。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钟娉先在她床上翻了翻，发现一本武功大全的秘籍，其中刀法剑法重点提到。

    再往被褥下搜寻，发现有一张纸条。

    内容尤为肉麻，钟娉想到刚刚御花园里戚贵妃和周王爷的眉来眼去，立即猜到贵妃的私通对象是谁。

    其他东西大多是贵妃家世显赫、皇帝并不中意她的证据。

    钟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甩锅这不就来了吗？

    时间已到，众人返回审讯室集中讨论证据。

    六人面对面坐下，万旭直接道：「有谁愿意第一位和我们分享找来的线索吗？」

    周峰林一直兢兢业业地找线索，他距离桌子前中央最近，率先站起来：「我来吧。」

    李峥嵘打趣：「这位可是我们影帝候选人，大家可别被他的演技骗过去了。」

    周峰林面对这个正牌影帝，立即谦虚地抱拳：「您才是正牌影帝，我可还差得远啊。」

    网友对这个互动显然很友好。

    【李峥嵘老师真的人好好啊。】

    【周峰林的演技真的很强啊，新角色是一个警察，叫《绑匪》，大家可以去看看。】

    【吃下这枚安利。】

    【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两位实力派演员我爱了。】

    周峰林拿出照片，道：「我只找了一个人，是田公主的。」

    田恬无辜地睁大眼睛：「找我干什么？」

    戚玉不耐：「当然是怀疑你。」

    戚玉再怼田恬又刷了一片弹幕。

    【这个田恬是来的吧？】

    【感觉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戚玉姐这霸气的样子我respect！】

    【我们田恬第一次上这种节目，请大家多多包容。】

    【这种节目没什么热度，田恬上了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弹幕善良点吧。】

    周峰林继续分享证据：「田公主自幼天真烂漫，深受皇上喜爱，可我在公主的寝宫里看不到任何对父皇的爱戴，相反，我在你的寝宫里发现了民间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一封请求父皇收回成命的信。」

    「田公主，解释一下吧？」

    田恬怕他怀疑自己，委屈巴巴道：「其实父皇很不希望我与一些下人之子玩耍，也不许我嚮往民间的生活，因此他下令把我禁足在寝宫，还逼迫我学习六艺与公主之仪。」

    周峰林点头：「你可曾有一友？她与你年纪相仿，感情深厚。」说完他又拿出另一张照片，「这是你为她准备的纸钱？她已经死了？」

    田恬承认：「我确实有一友，她是自幼陪我长大的宫女，我和她无话不谈，她会和我谈起民间的事情，也会给我带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

    周峰林：「所以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她赠予给你的？」

    田恬：「对。」

    话锋一转，周峰林锐利的眼睛直击发愣的公主，勾唇：「这位小宫女是皇上下令所害？你恨你的父皇？」

    收回成命的那封信里不仅写到不要杖毙她的宫女，也提到她不愿被禁足。

    田恬反驳不了，只能弱弱解释：「我与她感情确实很好，但……但父皇毕竟是父皇，我再怎么也不会想要杀害我的父皇。」

    周峰林推出一张照片，又逼问她：「那这封将你作为和亲公主的圣旨呢？西域那种风吹日晒的兇险之地，一去便是生死未卜，公主不怨吗？不恨吗？」

    田恬睁大眼睛，当即否认：「什么圣旨？我不知道！」

    「是吗？李峥嵘前辈——」周峰林还是不敢直唿前辈为小李子的，平稳道，「这个圣旨皇上早已拟好？」

    李峥嵘：「没错，皇上预备今日下旨。」转而，他又着重提醒，「当然，如果皇上昨日死亡，换了新帝的话，这封圣旨我将会暂时收起，择日宣发。」

    「从小被当作和亲公主培养，您的父皇不顾你的安危，只把你当作稳定江山的工具，公主陛下，您可有恨他？」

    田恬被周峰林问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摇头否认：「我不知道这个！」

    万旭笑道：「感谢周王爷的分享，下面请依照顺序上场吧。」

    田恬就坐在周峰林身边，心有不甘地走了上去。

    她看了一眼万旭，再看了一眼周峰林和戚玉，声音柔柔：「我，我找的人是周王爷。」

    互撕！

    哇哦，刺激！

    周峰林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田恬慢吞吞地拿出证据，指向周峰林和戚玉：「周王爷，您和戚贵妃有信件往来，内容一看便知你俩关系不一般。」

    周峰林爽快道：「我和贵妃的确相互爱慕。」

    听人如此干脆地承认，戚玉嗔怪地看了一眼他。

    田恬：「我在你的宫殿里发现了黄袍，这个只有皇帝才能穿，你是不是想篡位？」

    这个杀机很关键，众人立马看向周峰林。

    周峰林自爆：「我有篡夺皇位的动机，还有情杀。双重杀机，鑑定完毕。」

    李峥嵘狂拍桌子大笑：「我们王爷是个实在人吶。」

    田恬脸涨得通红，问周峰林：「您难道没有别的要说吗？」

    周峰林玩笑道：「我的故事很短，就一页纸。」

 第16页

    闻言，大家又欢快地笑了起来。

    弹幕也欢快无比。

    【我一直以为周峰林是老干部风，没想到还挺幽默的。】

    【这难道是兇手的新晋洗白方式？】

    【沖我峰哥这直白大方的洗白，你们还忍心怀疑他吗？】

    【田恬这都是啥问题？】

    【田恬加油！】

    万旭坐第三个，他也参与了搜证，直接起身往前走。

    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怎么样，他特意避开田恬的方向，绕道上前，直言：「我搜了小李子的住处，发现并不是很多。」

    李峥嵘：「说来听听。」

    「您这地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一般的太监住处和宫女一样条件简陋，可您哪像一个太监的饮食起居，说是王爷我都信。」

    李峥嵘挑眉：「你们不懂皇上身边的红人是什么待遇。」

    「是吗？」万旭笑了笑，又说其他，「我暂且得知您在宫中势力很大，且熟知皇帝的日常生活习惯与行动轨迹，这是后期杀人的一个便利条件。除了这些，我就去看现场了。」

    戚玉没看现场，顺嘴问：「现场如何？」

    万旭摸摸头，不好意思笑道：「还是等太医鑑定结果出来吧。」

    万旭的粉丝赶紧发弹幕。

    【万旭第一次上这种节目，大家给他一点机会。】

    【这孩子怎么感觉憨憨的？】

    【田恬一直在看万旭诶。】

    【刚刚万旭就没走田恬那边，会不会是这俩真的有什么！】

    【拒绝捆绑！】

    【抱走田恬，我们不约。】

    分享完自己的线索，万旭就看向另一边：「李峥嵘前辈——」

    这次李峥嵘还没先说话，戚玉就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中央，气势汹汹道：「我找了两个我比较怀疑的人，一个是小李子，一个是钟秀女。」

    李峥嵘和钟娉都齐齐抬头，其他人也瞟向这两位。

    第9章

    戚玉第一个就指向钟娉：「钟秀女，据我所知，你身世悽惨，父母双亡，不得已才入宫，被皇上看中是因为你的才情和美貌，我想请问一下，你的处境已经这般可怜，如何学的下棋和弹琴这二项名门闺秀才有机会接触到的技能？」

    钟娉笑了笑，只透露一点：「并非名门闺秀才有机会接触。」

    「不错，我在你的寝宫发现了一个兰花簪和面纱，听闻京城前几年出了个花魁，一直面纱示众，才情了得，喜爱兰花，可问这个花魁是你？」戚玉虽是问题，可已经不容她辩护。

    钟娉不打算隐瞒：「不错。」

    戚玉点头：「这样便说得通了，你的棋艺和琴艺都是青楼所学？不准备向各位交代一下你的真实身世吗？」

    「其实戚玉姐说得很清楚了，我的确是当时名动一时的花魁，我没有亲人，辗转几侧来到青楼，学得一身才艺只为混口饭吃。」

    戚玉步步紧逼：「那你为何又进宫？」

    钟娉一五一十道：「起初我进青楼一来混口饭吃，二来青楼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消息都有，我只想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有一天，我打听到哥哥已经入宫，便抛弃青楼的一切，只身前往皇宫。」

    亲情线出来了，众人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钟娉的神情转而变得落寞：「我以秀女身份入宫，起初只想找到哥哥然后带他一起出宫，我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但是我却始终没有找到我的哥哥，还意外被皇上选中，明日就要册封为答应了。」

    戚玉冷笑一声：「意外？钟秀女果然是情报搜集的老手，我可在你的柜子里发现了你记录皇上每日出没的地点，是想藉机偶遇吧？」

    钟娉点头：「虽是如此，但我只是想站得更高，以此找到我的哥哥。」

    绕来绕去，只是一个想寻兄长的可怜少女。

    弹幕齐刷刷地保持一致。

    【感觉逻辑上行得通。】

    【钟娉口齿还挺清晰的，听着蛮舒服。】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才貌双全的花魁呢？我是皇帝我也要她。】

    【杀机现在还没出来，太早下定论了吧？】

    【呕，还花魁？这个角色塞钱了吧？】

    戚玉顺着钟娉的话，笑道：「说到寻找哥哥，我们这位小李子也要找妹妹呢。」

    钟娉略感差异却意料之中地看向李峥嵘。

    许久不说话的李峥嵘缓缓抬头，目光沧桑地和钟娉对视，点头：「没错，我的确在寻找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弹幕炸了。

    【我去，这是什么大型认亲现场？】

    【认亲虽迟但到。】

    【新来的朋友不要着急，这是这个节目的特色。】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激动啊啊啊！】

    戚玉一看就是老手，立马盘问每次都能成功逃脱的「老兇手」李峥嵘，阐述：「根据我们目前看到的，小李子跟在皇上身边已经十多年了，是皇上身边的心腹之一，但就是这么一个深受皇上信任的老太监，居然有谋害皇上的想法。」

    李峥嵘听到「老太监」三个字也不恼，继续听戚玉说。

    万旭没找到李峥嵘的杀机线索，立马竖起耳朵。

    戚玉得意一笑：「小李子，你不忠啊。皇上如此器重你，你居然买了毒要害皇上，难道说昨晚皇上就是你毒害的？」

 第17页

    李峥嵘听到戚玉直接扣锅的行为，不急不缓地说明自己的身世：「我二十多年前才入宫，也出自一个贫苦人家，父母早早去世，当年在街上和妹妹走散后就一直找不到人，后来为了混口饭吃也入了宫。」

    弹幕和谐。

    【哈哈哈！这对兄妹的组合就叫「混口饭吃」吧。】

    【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苦命人。】

    【皇上：谁还不是混口饭吃？】

    【混口饭吃，一个当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一个被皇上宠幸成为妃子。】

    【我什么时候也能「混口饭吃」？】

    李峥嵘继续说：「我一路直升，一直侍奉在皇上身边，当然也没有放弃寻找妹妹的想法，直到我看到钟秀女的那一刻，我仿佛一眼就认定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找人查她的身世，果然是她没错。」

    戚玉皱眉，问钟娉：「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眼认出你的哥哥？」

    「来了个太监，我想认也不敢认吧。」钟娉苍白无力地解释。

    网友们爆笑。

    【试问你的哥哥成了太监，你敢认吗？】

    【钟娉挺有接梗的天赋啊。】

    【笑不活了哈哈哈。】

    【这是什么喜剧人现场？】

    在李峥嵘愈来愈放肆的笑声中，钟娉缩回直视戚玉的视线，为自己辩解：「哥哥的经歷我心疼，真的……」

    你们都只会嘲笑giegie，不像我，只会心疼giegie。

    万旭知道这个梗，笑得直不起腰，道：「下一位……」

    田恬见钟娉这波互动中讨了喜，心里不喜，视线紧紧跟随着走上前的钟娉。

    后者倒没有怯场的意思，问：「那我开始了？」

    李峥嵘给自家「妹妹」加油打气，还接了她的梗：「请开始你的表演。」

    钟娉清了清嗓子，直接了断：「我找的是戚贵妃。」

    大家一惊，就连当事人也挑了挑眉。

    弹幕对钟娉作为新人而如此大胆的行为褒贬不一。

    【钟娉敢找火气最爆的戚玉姐，respect！】

    【我感觉这个钟娉情商好低的样子。】

    【人家田恬就聪明多了，知道找个脾气好的前辈。】

    【不要拿我们田恬和冒牌货比较哦。】

    【钟娉怎么是冒牌货了？】

    【大家吃瓜吃全哦，指路钟娉的微博。】

    【这些造型明摆着抄袭田恬吧。】

    【yue，还敢和人家上同一个节目。】

    钟娉不慌不忙道：「前面田公主已经提过戚贵妃和周王爷有私通，而且往来信件大多是互诉相思之苦。」

    这点大家都已得知，屏息凝神等待钟娉的下文。

    钟娉看向戚玉，摆出照片：「戚贵妃自称昨晚一直在宫中，从未外出，但我翻到您与王爷约定见面的小纸条，时间是寅时，大概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间段，而且您的外套也有穿动过的痕迹，这可以认定为您是兇手然后说谎吗？」

    五人被这波盘审来得猝不及防，大家再次被她狠决的质问吓到了。

    戚玉倒没有恼怒，而是平和地回答钟娉的问题：「我和王爷的私情知之者甚少，如果非必需，我们不会将这件事明摆在檯面上，更不会暴露我俩的关系。」

    钟娉点头，认同了她这个解释，继续道：「我还在贵妃的寝宫里发现了一个布满针刺的娃娃，这娃娃的外形就是穿龙袍的皇上。这就很奇怪了，宫中娘娘一般只妒恨其他妃嫔，而我们的贵妃娘娘却十分痛恨皇上，不仅与皇上的弟弟私通，还扎皇上的小人，任何一罪被发现都是死罪。」

    戚玉讲述自己的故事：「我父亲是朝廷武将，母亲是丞相之女，家族势力强大，因此我及笄那年就被塞进宫中，成为贵妃。我年少时早有爱慕的人，对这桩婚事十分抗拒，不过幸好我入宫之后，我爱慕的人也爱慕我。我们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周峰林温柔地凝视着戚玉，附和她的话。

    钟娉反问：「那你可知周王爷想要篡位的事？有想过帮他吗？」

    戚玉昂着下巴，心直口快：「皇位本该是他的。」

    一句话，奠定了杀机。

    钟娉又推出另一张照片：「这本武功大全详细介绍了刀法与剑法，戚贵妃如此精通，是否想过一刀捅死这个狗皇帝？」

    因为「狗皇帝」三个字，弹幕又炸了。

    【我还以为钟娉就一文文静静的姑娘，没想到开口就一鸣惊人。】

    【狗皇帝哈哈哈哈哈】

    【刚才钟娉介绍寅时我还愣了一下，她直接解释了出来。】

    【钟娉目前读大二，本科学歷。】

    【人家又不是田恬，连个「秦」都会写错。】

    【前面的您有事吗？】

    【拒绝拉踩。】

    【这就不能拉踩了？当初你们拉踩钟娉的时候呢？】

    钟娉一时口误，连忙补救：「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都怪姜京韶这个狗东西，昨天在她耳边「狗皇帝」说个不停，害得她顺拐了。

    气氛没有因为钟娉的「口误」而就此打住，反而更加热闹。

    万旭笑点低，捂脸道：「你继续吧。」

    李峥嵘也打圆场：「我这个妹子啊，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大家多担待些。」

    周峰林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第18页

    戚玉接过钟娉的话：「我的确对狗皇帝恨之入骨，也想过一剑刺死他。」

    钟娉很快回归到游戏中，抿唇笑：「那他身上的伤口是你弄的吗？」

    戚玉抱胸：「抱歉，这个我拒绝回答。」

    「您拒绝回答也没事，」钟娉拍了一张贵妃昨晚夜出私会所穿的大氅的细节图，推给众人看，眼睛直直向戚玉望去，「贵妃娘娘，这上面可沾了血迹啊，兇器可以擦掉，衣服上可擦不掉。」

    众人诧异不已，这个线索一般在三搜里才找得出来，甚至可能会被遗漏。

    李峥嵘大力夸赞钟娉：「这有可能是锁定兇手的关键性证据啊。」

    第10章

    果不其然，钟娉踩到了戚贵妃的尾巴，后者的脸色立马变了。

    钟娉捕捉到她瞬息万变的表情，步步紧逼：「杀了人没来得及烧掉证据吗？您昨夜潜入养心殿杀了皇上？」

    万旭提出疑问：「小李子就守在门口，不会被发现吗？」

    「那可得问我哥哥了。」钟娉看向李峥嵘。

    后者挠挠头，不好意思回答：「其实太监和宫女都有换班，何况咱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睡一下也不过分吧？」

    李峥嵘的综艺感叫人捧腹大笑。

    【李·理直气壮·峥嵘】

    【哈哈哈哈咱都是大红人了，睡一下怎么了？】

    【狗皇帝咋这么会压榨周围人呢？】

    【资本家必死。】

    【感觉现在就钟娉的杀机没出来了……】

    【有鬼】

    【有鬼+1】

    钟娉目光直下，势在必得道：「您不说话也没有关系，我们待会儿还有二搜三搜，总会找到的。」

    戚玉气极反笑：「小丫头，你现在就咬死我了是吗？」

    钟娉无辜：「那您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嘛。」

    戚玉不耐：「算了算了，待会儿有你们后悔的。」

    李峥嵘作为mc，自然要把控全场，他最后一个上场，替大家梳理关键性证据：「我和钟娉都去了现场，死者嘴唇发乌，显然是中毒而死，但他心脏处还有致命伤口，于是我们推测皇上的死因可能有两种，一是有人下毒，二是有人持兇器杀人。」

    话锋一转，李峥嵘又笑着看向钟娉：「我妹妹说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期待一下谁的杀机最大了，下毒不够还要再捅一刀。」

    钟娉补充：「提名周王爷，双重杀机。」

    周峰林无奈：「我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现场和谐的气氛也让弹幕有所缓和。

    【感觉钟娉已经融入这个游戏了。】

    【这几个感觉好好玩啊。】

    【周峰林：我当初就不该自爆！】

    【周·悔不当初·王爷】

    李峥嵘是距离现场最近的npc，他的发言极有参考意义：「如果是两个人，那么致死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只有等太医出来才能知道结果。不过我个人倾向于田公主说谎，因为不止戚贵妃来过养心殿，田公主也见过皇上，俩人还发生了不愉快。」

    田恬发愣地看着李峥嵘，解释：「我……我说了我见过父皇，他批评了我……」

    李峥嵘点头，阐述：「田公主向来天真温顺，和父皇产生争执确实匪夷所思，她口中所说的未曾见过圣旨也惹人怀疑。宫中传闻一直有公主是和亲西域的不二选择，公主就没听说过？」

    田恬低头：「听说过……」

    「皇上的确早有此打算，也准备今日下旨，令公主下月和亲。」李峥嵘不动声色地指向田恬，「圣旨一出，覆水难收，公主只有提前下手，再另寻机会出宫潜逃，才有机会保命一条，是吗？」

    周峰林搜过田公主的寝宫，发现显然不如老牌mc李峥嵘，便立即竖起耳朵听。

    「其实不仅包括自幼亲密的宫女被皇帝下令杖毙，公主曾在元宵佳节对一个穷苦秀才一见钟情，奈何二人身份悬殊，只能通过一些定情信物睹物思人，这才是皇上禁足公主的真正原因，不是吗？」

    李峥嵘把拍有民间小玩意儿的照片递给众人看，上面刻有署名和情诗。

    还有一些装备简单的包袱，里面有首饰和衣物。

    下一秒，他又说：「公主准备怎么做呢？杀完皇帝，与秀才里应外合逃出宫？可是，公主似乎遇上了负心郎，昨日一直等到今日，也不见人来接。」

    田恬撇了撇嘴，不做解释。

    人物关系梳理得差不多了，李峥嵘说完最后一句话，看向万旭：「我们的侦探，投第一票吧。」

    万旭目瞪口呆：「……」

    他还没捋好剧情呢，怎么就要投票了？

    弹幕大多是「哈哈哈」。

    【我们万旭好可怜啊哈哈哈哈】

    【看得妈妈怜爱了。】

    【宝，答应我们下次碰到这种节目离远一点好吗？咱没这脑子……】

    【我们万旭只会唱歌不会动脑子。】

    【苦了孩子了。】

    万旭一脸沉重地走进密闭投票室。

    他自言自语：「我感觉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啊……」然后他生无可恋地大叫，「谁来救救我啊？我能投我自己吗？」

    follow pd一本正经地沖他摇了摇头。

    万旭：「……」

    终于一片纠结中，万旭走到戚贵妃的投票箱前，道：「我感觉父皇是被一刀捅死的，因为要是被毒死了，人家也不会再捅一刀啊，所以我选武将的女儿——戚贵妃。」

 第19页

    说完，他觉得自己的逻辑十分行得通，摸下巴：「我可真是天才。」

    弹幕一片怜爱。

    【我的傻大儿啊。】

    【崽，按你这个思路，人被捅死了也不会再下个毒啊。】

    【我看是被钟娉洗脑了，咬定是戚贵妃了。】

    【没脸看了。】

    第二轮搜证，万旭走到钟娉身边，舔了舔唇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钟娉：「？」

    万旭小声地问她：「我感觉他们都有嫌疑，所以咱俩结个盟？」

    钟娉无语：「你不是侦探吗？横竖你都不是兇手，有什么好结盟的？」

    万旭纠结：「李峥嵘前辈和戚玉前辈节奏太快我跟不上，周峰林前辈感觉话里有话、笑里藏刀……」他没说田恬，估计是避嫌。

    钟娉觉得他脑子也不灵光的样子，说不定还会拖慢自己的进度，出于谨慎还是拒绝：「万一你和其他人也这么说，我不就被你套话了？」

    万旭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果我骗你我吃泡面就没有调料包。」

    钟娉看他一脸真诚的示好模样，气定神闲地说：「这个毒誓也太没诚意了吧？」

    万旭想了想，认真道：「那我就塌房、一辈子煳穿地心。」然后他拉开卖，小声说了句，「然后半身不遂，生儿子没□□？」

    万旭的粉丝炸了。

    【啊啊啊啊我的宝！这就一个游戏不至于不至于！】

    【万旭大可不必。】

    【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孩子玩游戏太爱较真了。】

    钟娉看他怪憨的，一瞬间忘记了摄像头，懒懒道：「煳穿地心倒不必，一辈子升不了旗吧。」

    「……」

    「？？？」

    导播厅一片寂静，急忙叫pd关了钟娉的麦。

    然而，嘴炮已经打了出去，全国观众都听得见。

    钟娉面如猪肝色。

    操！完蛋！她忘记这是直播了！

    现在剪辑还来得及吗？

    万旭显然一副「没有任何问题」的模样，拍了拍钟娉的肩，重复她的话，举起三根手指头：「好！我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就***」

    「……」

    这年头也真是稀奇，看个直播还能听到消音特效。

    导演松了口气，幸好万旭这里他们反应快，没有放出去。

    否则这个节目明天就面临下架风波。

    万旭发完誓，乐呵地问钟娉：「这样行不？」

    钟娉心如死灰。

    为什么社死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此刻，热搜被#钟娉升旗#、#疯了吧剧本杀敢拍#、#万旭发毒誓#所占据。

    其中#钟娉升旗#被顶上热搜前五，钟娉在刚刚结束的选秀节目中因为出众的外形和不争不抢的性格而出过圈，前阵子还因为模仿田恬的妆容打扮被田恬粉丝追着骂，热度倒是一直没落下。

    但大部分网友也只是凑个热闹，并不关心粉丝的自嗨。

    这下倒是不一样，吃瓜网友看到「升旗」二字还以为是哪个小爱豆想要立个爱国人设，正准备激情开麦时，却发现事情好像不对劲。

    等他们看完网上截取的片段后才恍然大悟。

    此「升旗」非彼「升旗」啊。

    评论大多都是笑得岔气的。

    【omg钟娉还是我印象里那个又乖又傻的美女子吗？】

    【节目组它慌了！！！不许给美女闭麦！】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快给我停下！】

    【xswl万旭是什么憨批？看来是真找不到帮手了，这种g都敢立。】

    【感觉钟娉表现得不错，找到了很多线索啊。】

    【纯路人，这是什么节目？感觉好好笑啊。】

    【请大家移步奇异果平台《疯了吧剧本杀》，全程直播无剪辑，剧情紧凑有趣】

    【六个小时太长了，在线蹲一个剪辑。】

    【楼上的入股不亏哦，沉浸式体验，六个小时完全不够！】

    而此刻蹲着看直播的谢岩，面色阴沉地刷下热搜评论，最后咬牙切齿道：「钟娉……」

    他三申五令让她不要崩人设！少开口说话！做一个安静的花瓶！

    她倒好！没少出头风就算了！还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开车！节目组剎车都剎不及！

    这才进入观众视野多久！

    谢岩看着自己为她详细拟好的一份职业规划报告，只觉得自己需要一颗急救速心丸。

    什么清纯小仙女，连田恬半分影子都没学到！

    亏他当初还义正言辞地预言钟娉就是下一个田恬！

    他到底摊上一个什么样的艺人啊？做她经纪人真是倒了八半辈子血霉！

    第11章

    「怎么了？你俩躲着大家密谋什么呢？侦探可不许包庇每一个嫌疑人。」此刻演播厅里，李峥嵘看到万旭和钟娉还磨磨蹭蹭地杵在外面，忍不住打趣这俩。

    万旭对钟娉使了个眼色，连忙道：「来了来了。」

    钟娉还沉浸在刚刚失言的悲痛之中，并不想搭理万旭。

    人类的悲欢并不能共通，就像后者显然不能get到钟娉的痛苦，只能探出脑袋，疑惑地问：「娉姐，你怎么了？」

    「我需要一个人静静。」钟娉心如死灰地闭上眼。

    此时导演也赶紧上前处理突发状况，拉下钟娉的麦：「钟小姐，你的经纪人刚刚发消息过来了，问你晚上吃火锅还是吃烤肉。」

 第20页

    该来的还是来了，钟娉小声道：「麻烦导演您回一下，说我啥都不吃。」

    敢吃吗她？五百块钱一斤呢！

    导演点头，然后嘱咐：「虽然咱这节目挺随意的，但直播平台有规定，涉黄会下架，所以钟小姐咱悠着点儿。」

    钟娉：「好的导演……」

    待导演走后，钟娉重新带上麦，万旭走了过来，好奇地问：「娉姐，导演刚刚和你说啥了？」

    钟娉无语：「说让我少和你说话。」

    万旭：「？」

    他咋了？做错啥了？

    田恬看见万旭突然和田恬走得这么近，尤为不满，直接走到俩人中间，皱着眉头委屈道：「我感觉自己实在不会玩这类游戏呢，大家都好聪明啊……」

    她说这话时故意看向万旭，毕竟后者和他一样也不擅长动脑子，上这个节目纯粹是为了和两位大前辈牵线搭桥，顺便饰演个讨喜的角色为以后演戏做准备。

    不过万旭显然和她想法不一样，他很努力做这个节目，也格外依赖钟娉：「咱俩说好的，带带我。」

    钟娉不情不愿：「哦。」

    田恬看得眼红，她以前就知道万旭是个富二代，因此明里暗里给过他不少暗示，结果这人又憨又愣，不把她当回事。

    她可是田恬啊，选秀系c位成团，被粉丝哄着出道的。

    在万旭这里栽了跟头实在让她不甘心，好不容易打听到和他上同一节目的机会，她经纪人cp通稿都买好了，结果万旭理都不理她！

    田恬欲喊住万旭：「我一个人好像……」

    万旭略过她，朝前大步走去，声音听起来十分着急：「娉姐，你等等我啊！」

    田恬：「……」

    目前是二搜，大家各自往最怀疑的npc房间寻找证据。

    钟娉还是咬戚贵妃不放，搜着其他证据。

    万旭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嘴里振振有词：「我悄悄告诉你，我第一票就投给了戚贵妃。」

    钟娉揪着戚贵妃外出穿的大氅，忽然弯了嘴角。

    她觉得这个二傻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你这么确定戚贵妃是兇手？」钟娉装作无意地看向他。

    万旭一脸笃定：「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说不定皇上就是被她捅死的。」

    钟娉指着大氅上沾染的血迹，认真道：「我怀疑她是因为这上面沾了血，戚贵妃也不肯说明原因。」

    万旭被她带入，一拍手：「对啊，她说不定就是心虚。」

    钟娉又瞥了一眼万旭，压抑住上扬的嘴角。

    既然把侦探带进笼子里了，那么她该找她的对应人了。

    也就是本案中的第二位兇手。

    钟娉拿到兇手牌的时候其实还不太确定，因为她买来的毒药分为两类，一类是前期无症状但会使人日感疲惫，另一类是在前者的基础上致人于死地。

    二者结合后毒药挥发极快且无色无味，难以捕捉兇手。

    由于时间原因，钟娉在与皇上下棋时只下了前期的毒，后期的毒她准备今早动手。

    但至于为什么她认定自己是兇手，因为她下的剂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经过十二小时后死亡。

    话又说回来，如果狗皇帝没死透，她当然要再伺机动手。

    钟娉接触完所有人，一直在纠结有没有人帮她推了一把，直接下了第二重毒手。

    但到现在了，她可以肯定。

    有人。

    不仅全程保护她的杀机，而且熟知她各种内心活动，配合她把祸水引向别人。

    而这个不得不保护她、而且把她视作同一条船上的人已经很明显了。

    「哥哥。」钟娉轻轻捻起裙摆，乖巧地走到李峥嵘身边，「皇帝的嘴唇是乌色，这种乌色虽然普遍，但是有一种毒药分为两类，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李峥嵘抱胸，微笑：「那你觉得皇上是中了这种毒吗？」

    「哥哥不应该比我清楚吗？」钟娉眨眨眼，俏皮不已。

    李峥嵘默认：「妹妹长大了，比哥哥想像中的要聪明。」

    ……

    二搜完，前面未补充到的证据也全部浮出水面。

    太医院有田公主买毒药的证据，而且此药的症状也是嘴唇乌黑，白色粉末状，易溶于水。

    对于这点，田公主百口莫辩：「我虽然动过杀父皇的心思，但我没有动用。」

    上面的剂量和所买时的记录一摸一样，这点大家都不说话。

    小李子和钟娉的杀机也浮出水面，他们的父母曾是一小官，一家九口人就被皇上一声令下杀完，这对可怜的兄妹幸而被送出逃难，从此隐姓埋名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前面戚贵妃发现小李子私□□药的证据，这下便逮住不放：「你这是什么药？动用过了吗？」

    周峰林还算细緻，在太医院发现了这类方子，回答：「太医院有这种民间偏方，这种毒药有两类，二者结合可以致死，小李子手里的应该是第二类。」

    戚玉何其敏锐，当即问道：「所以还有一个人已经给皇上下过毒了？」

    李峥嵘举手：「我下的，第一种毒药我全下完了，剂量足够多也可以致死。」

    戚玉看向周峰林：「是这样吗？」

    周峰林点头。

    李峥嵘继续解释：「我不放心，还是把两种药都买了。」

 第21页

    戚玉冷笑一声，忽然指向钟娉：「钟秀女的寝宫里也有这种药呢，是和小李子一摸一样的药呢。」

    钟娉半真半假地说：「我昨晚和皇上对弈时我曾下了一整包毒药，但皇上没有喝。」

    「没有喝？」戚贵妃挑眉反问。

    钟娉和李峥嵘打配合：「因为我昨晚便发现皇上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暴躁易怒。」

    周峰林点头：「吃过第一类毒药后，人的精神状态的确会变得格外差。」

    万旭急忙插话：「李峥嵘前辈不是也下了一整包毒药吗？」

    戚玉盘问二人：「所以小李子只下了第一包毒？钟娉下的毒皇上没有喝到？没有人用到第二包毒？」

    万旭听完戚玉的总结，恍然大悟。

    周峰林深思后答道：「可以等太医的鑑定结果。」

    田恬不懂他们在说啥，也不插话，慢慢地等他们梳理剧情。

    戚玉得意地笑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是小李子下的毒，把皇上给毒死了？」

    万旭提出疑问：「虽然剂量多可以致死，但也需要一定时间吧？」

    周峰林同意：「万旭说得没错。」

    戚玉不满：「你们怎么老是帮李峥嵘啊？是不是被他洗脑了？小心他是兇手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李峥嵘知道戚玉的胜负欲，哭笑不得：「大家都看着呢，我刚刚一直都在找证据，可没说几句话。」

    戚玉还是不服气地「哼」了声。

    这一part总算过，钟娉揪住机会机会，便缓缓扬起一个笑容，准备泼人脏水：「大家都在想毒药的事，皇上胸口还有伤呢。」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回来。

    对啊，胸口被捅了一刀，那可是致命伤啊。

    戚玉意识到什么，先发制人：「会挥剑的不止我一个人，周王爷也会，他昨晚也和我一起出来了。」

    弹幕被此刻「戚周cp离婚」刷爆。

    【呜呜呜周王爷哭晕在厕所。】

    【我宣布，戚周cp原地离婚。】

    【周王爷：我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吗？】

    【戚贵妃这一波属实狠了点，为了撇清自己连爱人都可以供出来。】

    【背后捅刀子，杀人诛心啊。】

    戚玉扫了一圈的人，突然逼问钟娉：「钟秀女在江湖上也混过不少年吧？青楼教女子挥剑吗？也算是刚柔并济的一种吧？」

    钟娉被气笑，抓住盲点：「贵妃娘娘，单凭谁能挥剑可不能给人定罪，您昨晚外出的衣服上还沾了血迹呢。」

    万旭连声附和：「对啊，您还没有解释这个血迹的原因呢。」

    这时，太医传来鑑定结果：「皇上死因难以确诊，体内毒药挥发极快，无法辨认是哪一种，但可以确定的是皇上已死亡三个时辰，胸口伤直至心脏。」

    毒药的事已经讨论得七七八八，现在胸口致命伤是未解之谜。

    众人只看向戚玉，她是胸口伤的最大嫌疑人。

    周峰林也毫不偏私地坦白：「其实我在一搜的时候发现了娘娘寝宫里带血的匕首，但出于对爱人的保护，我把它藏了起来。」

    弹幕再次被这对cp虐疯。

    【啊啊啊周王爷你变了！】

    【说好的出于保护呢？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戚周cp，一对虐不到对方但能虐到我的cp】

    【我才开始嗑呢，这么快就be了吗？】

    李峥嵘温和催促：「贵妃娘娘，现在杀机和兇器都有了，请您好好交代一下自己的作案过程吧。」

    戚玉：「……」

    第12章

    戚玉看着众人对她投来灼灼的视线，她兀自黑了脸。

    目前的形势骑虎难下，她也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于是阐述昨晚自己的经歷：「我昨晚确实偷偷潜入皇上寝宫，也确实动了手……」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万旭，几乎要对钟娉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虽然动了手，但我杀狗皇帝之前他就已经昏迷不醒了，我刚开始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兇手，但我觉得狗皇帝在我之前就被毒死了，所以兇手不是我。」戚玉破罐子破摔地下定论。

    昔日爱人周王爷质问：「娘娘怎么觉得皇上一定是被毒死的呢？」

    戚玉：「我当时看他睡在床上时就发现他嘴巴不对劲了，但我出于万无一失还是捅了他一刀。」

    李峥嵘微笑着摇头：「娘娘说的只是一面之词。」

    万旭附和：「对啊，说不定是娘娘您捅死了皇上，然后才有人下的第二重毒。」

    戚玉暴躁：「我都把狗皇帝捅死了，哪个傻缺会下第二重毒加重自己的嫌疑？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只会放烟火庆祝然后熘之大吉吧？」

    钟娉看他们掐得厉害，挑眉一笑：「娘娘你知道这种毒吗？」

    戚玉怪异地看向钟娉：「我怎么会知道这种民间偏方？」

    钟娉从容不迫：「我刚刚在周王爷的房间里也发现了这种毒，既然周王爷知道，您也应该知道吧？」

    矛头顿时指向周峰林和戚玉。

    周峰林解释：「我确实托人买过这种毒，毕竟这种毒无色无味，是个杀人的利器，但我还未曾使用过。」

    后半段不重要，重要的是周王爷有这种毒，而且关系亲密的戚贵妃极有可能知道。

 第22页

    钟娉歪头一笑：「我有一个想法。」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钟娉看向周峰林：「周王爷，您说过您把娘娘使用的匕首藏了起来？能拿出来让太医检验一下吗？」

    戚玉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李峥嵘欣赏地看了一眼钟娉，替她回答：「意思就是，这上面可能涂了毒。」

    戚玉目瞪口呆：「这不可能！我没有下毒！」

    钟娉笑：「谁说是娘娘您下的毒？」

    这一波下来，观众已经被钟娉又飒又勐的操作所臣服。

    【啊啊啊钟娉是什么高智商美女子？】

    【求美女多参加这类节目，太喜欢美女动脑子了？】

    【这个笑我死了！】

    【感觉李峥嵘老师好照顾钟娉啊。】

    【钟娉的反差感真的绝了！】

    听到钟娉的话，李峥嵘气定神闲地接话：「也许是周王爷提前得知娘娘您的杀人计划，怕您心软下不了手或者行兇过程中出现意外，便在兇器上面下了毒。」

    戚玉未曾料到这层关系，直直看向周峰林。

    后者败下阵来：「不用太医检验了，我承认是我下的毒，而且我同样使用了两类毒，确保皇上一定会死在昨晚。」

    戚玉沉下脸，她为了周王爷而刺杀皇帝，没想到居然被他利用至此，愤愤道：「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把我当作你杀人的工具！」

    周峰林苦笑：「戚儿，我也是迫不得已。」

    戚玉拍桌，绝情道：「不用说了，你我情义已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弹幕再次为这一对扑朔迷离的感情线哭泣。

    【呜呜呜周王爷怎么能这样？我们娘娘真心待你！】

    【兇手肯定是周王爷！他居心叵测还利用女人报仇！】

    【啊啊啊这个人物太渣了啊！】

    【戚周cp正式离婚】

    【说不定有反转，等待ing】

    钟娉摸摸下巴，怀疑道：「所以娘娘您真的不知道上面涂了毒？」

    戚玉瞪了一眼周峰林，咬牙切齿：「我毫不知情！」

    李峥嵘知道钟娉什么意思，故意一唱一和：「也许俩人共同密谋了这一次杀人计划也说不定，然后故意在我们眼前演这齣戏。」

    万旭下巴掉到地上：「那意思是有两个兇手？」

    戚玉听到万旭的话，受到启发，再次指向李峥嵘：「少来！你以为你就洗清嫌疑了？你可是给皇上下了毒的！说不定你一早就把两包毒都餵给狗皇帝吃了！」

    李峥嵘笑道：「娘娘，口说无凭啊。」

    戚玉气得咬牙，又指向周峰林：「反正你们硬要把锅扣在我头上的话，你们就投他！他怂恿的我！」

    周峰林不客气地回击：「娘娘，你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毒快呢？太医可是说一刀致命呢。」

    眼看要控制不住形势，万旭正急得团团转，李峥嵘及时站起来，帮他主持流程：「好了，三搜吧，侦探一对一审问嫌疑人。」

    《疯了吧剧本杀》有个特殊环节，就是侦探可以在最后环节问每一个嫌疑人三个问题，后者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但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兇手」之类的问题。

    万旭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峥嵘，道：「我想先问钟娉。」

    钟娉继续坐在原位，其他人出去搜寻其他证据，

    待其他四人走光，万旭终于放松下来，和蔼地看着钟娉：「娉姐，我可是百分之百信任你啊，你待会儿能给我点提示吗？」

    钟娉一脸黑线：「第一，我才二十岁，你比我大出道也比我早，别叫我姐；第二，『不能』，这已经是第一个问题了。」

    万旭懵逼：「这就第一个问题了？」

    旁边的follow pd点了点头。

    万旭的粉丝又开始嘲自家爱豆。

    【傻儿子啊妈妈都看不下去了。】

    【救命钟娉小姐姐看万旭的眼神好嫌弃啊。】

    【实不相瞒我嗑他俩，皇子和嫔妃的设定好带感！】

    【cp文我都想好了，就叫《当小妈文学照进皇宫》】

    【我愿出资一块钱给楼上这位姐妹出书。】

    【嗑这对的你们是□□吗？】

    【不要啊万旭和田恬才是最配的！】

    眼看着已经失去一个问问题的机会，万旭思考了一番，问钟娉第二个问题：「你觉得周王爷和戚贵妃中间有一个是兇手吗？」

    钟娉：「是。」

    万旭星星眼：「那咱俩的结盟还算数吗？」

    「……」钟娉犹豫了一下，「算数。」

    万旭穷追勐打：「那刚刚我说的给我点提示，你能改个答案吗？」

    钟娉：「这是第四个问题了。」不过看在这人又傻又憨的面子上，她志在必得地笑了笑，尾音的语调扬起，「行啊～」

    下一个是李峥嵘，钟娉喊他进来的时候，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对方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用唇语说了两个字：「保你。」

    然后便淡然地走了进去。

    注意到这个细节，弹幕不禁为李峥嵘和钟娉一而再再而三的互动而感到疑惑。

    【小李子说的什么？听不清啊混蛋！】

    【我好像看到了，是「保你」吗？】

    【他俩互动好多啊，就算是兄妹，也不会这么频繁吧？】

 第23页

    【其实我一早就想到了，狗皇帝有可能不是周王爷和戚贵妃杀的，兇手是这兄妹俩中的一个。】

    【为了掩护对方，煞费苦心啊。】

    【有没有可能兇手是两个人？】

    【楼上就离谱……但也有可能】

    最后一个嫌疑人田恬被审完，也差不多到投票环节了。

    戚玉刚刚又去小李子的房间里检查了一番，努力告诉大家：「虽然我和周王爷杀机很明显，但是前面小李子已经下了一包足量的毒，就算没有第二类毒的催发，也足以让人致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他是兇手毋容置疑。」

    大家刚刚还在思考戚贵妃和周王爷的嫌疑，如今被戚玉这么一说，也顿时看向李峥嵘。

    这个事实确实不好争辩，李峥嵘开玩笑：「我可以说我只下了一半吗？」

    钟娉沉思半刻，再次把矛头对准周王爷和戚贵妃：「就算如此，皇上没有死透，你们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个让死者一秒断气了。」

    万旭惊喜：「所以真的是我说的双兇手？」

    戚玉还是死咬李峥嵘不放：「小李子，你确定你没有下第二包毒？」

    李峥嵘反问：「娘娘，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要拖人下水吗？」

    下一秒，李峥嵘站起来，像刚刚进审讯室一般淡定：「投票吧。」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李峥嵘走到戚贵妃的投票箱前。

    「为了我的家人，我的亲妹妹，」李峥嵘面对镜头，扬起一个有恃无恐的笑容，「所以对不起了，戚贵妃。」

    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所以兇手真的是李峥嵘？】

    【不对不对！小李子说是为了妹妹！这和妹妹有什么关系？】

    【不会是钟秀女杀的吧？】

    【不可能！钟娉说了自己没有下毒。】

    【她说没有就没有啊，兇手可以说谎啊。】

    第二个是田恬，她温温柔柔地给自己做了个打气的动作：「祝我好运吧。」

    她快速投完，由于裙摆太长还踉跄了一下，最后害羞地吐了吐舌头。

    田恬的粉丝疯狂刷屏。

    【我的乖女儿啊你要小心点啊！】

    【看得妈妈都心疼了。】

    【老婆好可爱啊！】

    【这是我老婆你们在想屁吃！】

    【啥也不会只会卖萌，我先吐为敬。】

    【全程下来零存在感，想做花瓶别来这个节目。】

    【不爱请别伤害好吗？】

    第三个是戚玉，她先在投票室里转了一圈，冷静地思考问题。

    难道真的是她杀了狗皇帝？

    戚玉紧锁眉头，努力回想刚刚搜到的证据以及细密的时间线。

    不对！她剧本里分明写的是，到养心殿时就发现皇上已经嘴唇发乌，这分明是已经中毒的徵兆！

    根本轮不到她杀狗皇帝！因为狗皇帝早就死了！

    戚玉冷笑一声，她刚刚被李峥嵘和钟娉两个人绕进去，都忘了这茬了。

    第13章

    「太医说了，皇上已死亡三个时辰，也就是寅时之前死的……」戚玉理清这条思路，瞬间反应过来，「我昨晚到养心殿是寅时，兇手根本不是我！也不是周王爷！」

    戚玉面对镜头，似乎想到什么，百年不变的冷艷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不是吧？这次你们玩这么大？整了两个兇手？」

    follow pd笑笑不说话。

    戚玉走到钟娉和李峥嵘的投票箱之前，摇了摇头：「这俩兄妹啊，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

    投完票，戚玉赶紧出来，宣布自己的发现：「你们有没有仔细推算过时间线？按太医的说法，在我到达养心殿之前狗皇帝就死了，我的刀和周王爷根本用不上。」

    万旭有一秒的犹豫。

    钟娉笑着反问：「娘娘，可有人证明你的时间线？」

    周峰林一听戚玉的话，警惕地举起了手：「我能证明。」

    李峥嵘摇头：「你俩是一条船上的人，说不准你俩就在这里演戏，互相掩护对方。」

    戚玉说不过他，气得大叫：「呸！李峥嵘你和钟娉就是兇手！死到临头还给我们泼脏水！」说完她又立即告诉万旭，「你可要想清楚再投票！我敢打包票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万旭懵圈了，只能看向钟娉。

    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双方各执一词，大家凭感觉选吧。」

    第四个投票的是钟娉，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戚贵妃的手铐，似是憋不住笑，无力地扶额：「演戏好累啊，再多呆一秒我就崩不住了。」

    follow pd问她：「来之前有了解过我们节目吗？」

    钟娉：「看过一两期。」

    follow pd：「录完一期感受如何？」

    钟娉想了想，诚实道：「这钱不好拿。」

    follow pd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下子乐了，又问她：「节目快要结束了，你有什么心愿吗？」

    一般情商高的艺人都会回答「希望还能参加一期」，显然钟娉的脑迴路不一样，她兴奋地搓搓手，挑眉道：「我想拿六根金条。」

    弹幕疯狂滚动。

    【啊啊啊啊自爆啊自爆！】

    【六根金条野心不小啊】

    【钟娉真的是兇手！我猜对了！】

    【为什么是她？我感觉和她没啥关系啊！】

    【女鹅挑眉好飒啊我爱了！】

 第24页

    【就叫上女鹅了？】

    【我单方面宣布，我成为钟娉的事业粉和颜粉了。】

    周峰林第五个进去，像他这样谨慎的新人，刚开始一定会犹豫，死者到底是死于刀伤，还是死于他的毒，就算是死于他下的毒，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兇手身份，也该投戚贵妃。

    反之，若不是死于他的毒，他投戚贵妃也顺理成章。

    原本猜忌戚贵妃，周峰林这下子反倒不这么想了。

    因为戚贵妃是他看着进养心殿的，时间线上确实吻合，皇上也确实在戚贵妃来之前死了。

    既然如此，那就投前期一直伴在皇上身边的小李子了。

    看着周峰林正气凛然地走出来，万旭连忙凑到钟娉面前，和她低语：「你觉得他会投谁？」

    钟娉：「小李子。」

    万旭听到钟娉的话，这下却犯难了，小声纠结道：「我感觉不是李峥嵘前辈啊。」

    钟娉看着这个马大哈：「那你觉得是谁？」

    万旭直接说：「我觉得周王爷和戚贵妃都是骗人的，他们肯定杀了人，然后合伙编造这么一出。」

    「你说的对啊！」钟娉深以为然地拍拍他的肩，还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他们都错怪我和哥哥，虽然我找不到他们说谎的证据，但我还是相信我哥哥不是兇手。」

    万旭心中触动，立马忠诚地表示：「放心吧，咱俩结盟了，身为侦探我肯定不会让真兇逃脱的。」

    钟娉欣慰无比，拿起道具里的一个真香蕉，问节目组：「导演，这个可以吃吗？」

    导演在远处点了点头。

    钟娉薅了两根香蕉，还给万旭一根：「喏，补充钾还可以提供酪氨酸。」

    万旭听得一愣一愣的，接过来吃了，还郑重地感谢她：「娉姐，节目结束后咱可以加个微信吗？」

    钟娉悠哉悠哉：「行啊旭弟～」

    网友为万旭的智商感到深深担忧。

    【旭弟哈哈哈哈哈】

    【天吶这是什么品种的憨批？】

    【粉丝不敢认系列。】

    【傻儿子啊真兇就在眼前！你被她骗了！】

    【万旭：虽然我抓不到真兇，但是我能和真兇一起吃香蕉。】

    【酪氨酸是什么？】

    【本化学狗科普一下，酪氨酸是一种非必需胺基酸，能帮助人体产生一些重要的脑化学品，在刺激和调节脑功能方面非常重要。】

    【所以钟娉的意思是多补点脑吗？】

    【救命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

    最后一个是侦探投票，万旭火速投完，坚定道：「我不会改变我的第一选择，也不会让真兇逃脱。」

    六人投完票，pd统计完就是公布真兇的环节。

    导演报票数：「零票玩家是周王爷，田公主，请二位上前一步。」

    说来也奇幻，周峰林和田恬在第一轮互撕得厉害，没想到最后俩人都是零票玩家，成功洗脱嫌疑。

    戚玉气急败坏：「你们还有人投我？兇手是他俩！」

    万旭撇嘴：「戚玉姐，你别想独吞六根金条。」

    导演继续：「其余三人，小李子两票，钟娉一票，戚贵妃四票。获得票数最多的是戚贵妃，请给戚贵妃戴上手铐。」

    戚玉不可置信地沖他们大喊：「你们都疯了吗？我怎么会是兇手？」

    然而，万旭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过手铐给戚玉铐上，歉意道：「不好意思啦，戚玉姐。」

    戚玉指着钟娉和李峥嵘二人，最后痛心疾首道：「你们等着后悔吧。」

    导演清嗓：「这一案比较特殊，有两个兇手，但也给大家降低了难度，只要抓住其中一个真兇就算成功。」

    众人傻眼，戚玉更是愤愤道：「我都说了他俩是兇手！」

    万旭最呆：「是戚贵妃和周王爷吗……」

    戚玉恨铁不成钢：「是他俩啊！不是我啊！」

    导演点头：「没错，兇手是钟秀女和小李子。」

    钟娉和李峥嵘相视一笑，然后开心击掌，抑制不住地欣喜。

    万旭目瞪狗呆：「这怎么可能！我娉姐怎么会是兇手！」

    导演：「其实钟娉撒了谎，她下了第一包毒，而且是足量的。」

    李峥嵘接过导演的话：「我怕妹妹暴露，就给皇上下了第二包毒。」

    万旭懵圈：「等等，我感觉我还是没搞懂为什么兇手有两个。」

    周峰林恍然大悟，主动解释：「意思就是钟娉下的毒可以致死，但是需要时间，而李峥嵘前辈下的第二重毒有催发作用，直接让死者一秒归西。」

    钟娉补充：「而且只下第一包毒和下两包毒的嘴唇颜色还是有区别的，两包毒的颜色会更深一点。」

    周峰林是知道这个药的，懊恼：「我把这个忘了。」

    戚玉撒泼：「我就说！怎么可能只下了一包毒？他们合伙起来骗咱们呢。」

    李峥嵘拱拳：「承让承让。」

    戚玉还是不服：「其实就算他骗咱，揪出一个兇手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们都投给谁了？票怎么都跑到我这里了？」

    钟娉和李峥嵘不用说，肯定一致投给戚贵妃。

    周峰林：「我投的是李峥嵘前辈。」

    田恬：「我投的……钟娉。」

    因为田恬这句话，弹幕又开始发生争议。

    【田恬好聪明啊投对了。】

 第25页

    【我看是瞎矇的吧？粉丝就会闭眼吹，你家蒸煮啥都是最好的。】

    【你们怎么知道田恬是瞎矇的？】

    【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吧？大家要么投戚贵妃要么投李峥嵘，就她标新立异。】

    【投票时也只会卖萌，全程跟个透明人一样。】

    【哦，缠着万旭时也不透明。】

    【黄泉路人这么喜欢臆想别人吗？祝你们家蒸煮必煳。】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万旭身上，后者吞了吞口水，小心道：「我投的是戚玉姐。」

    戚玉暴躁：「都说了是他俩，你还投我是吧？」然后她又算了一下自己的票数，皱眉质问，「这才三票，还有一票呢？」

    万·弱小可怜无助·旭：「我第一票投的也是你……」

    戚玉：「……」

    她可以在镜头面前打人吗？

    导演示意：「由于这次是双兇手模式，金条对半分，小李子和钟秀女各得三根。」

    钟娉双眼放光地紧盯着六根金条向她靠近，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过三根。

    李峥嵘大度表示：「我就不用了，把六根都给我们新人钟娉吧。她今天做得很不错，连我这个哥哥都自愧不如啊。」

    礼仪小姐又把金条端向钟娉，她连忙摆手，表情惶恐：「李峥嵘前辈，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钟娉这个举动再度引发弹幕的刷屏。

    【哈哈哈哈哈钟娉这样好像过年收红包啊】

    【阿姨使不得阿姨再多来点/狗头】

    【钟娉很有分寸啊情商很高】

    【刚刚投票时钟娉还想要六根金条呢，现在忍痛割捨三根也是很有求生欲了】

    钟娉诚惶诚恐地把三根金条递迴去：「没有您和我的配合，我今天肯定赢不了，所以还是对半分吧。」

    李峥嵘一向大度，打趣：「我可是听说你来这个节目专程为了金条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今天拿了六根回去……」钟娉想到某张恨铁不成钢的脸，后怕地笑了笑，「我会被经纪人骂的，所以三根就好，三根就好。」

    第14章

    节目录完有一个聚餐，六人加上导演都到齐了，没有摄像头，算是一个私底下的聚会，谈话内容也较为轻松。

    就在一盘又一盘的肉和菜被上到桌子上时，钟娉仍然谨记着录制节目途中谢岩发来的信息。

    反正火锅和烤肉她都不敢吃，只好在一边乐呵乐呵地陪笑。

    录完一期，戚玉对钟娉印象还算深刻，问她：「怎么不吃啊？」

    钟娉便去捞清汤锅底里的东西，也不敢蘸酱料。

    戚玉身为圈中女艺人，自然理解钟娉的举动：「都录了六七个小时了，吃点肉补充能量，不会胖的。」

    钟娉：「谢谢戚玉姐。」

    李峥嵘在这一期里和钟娉配合默契，又有刚刚的「金条推脱」，和钟娉关系自然不错，笑着打趣：「戚玉这个人啊，就是嘴硬心软，别看她在节目上不饶人，私底下可关心我们嘉宾了。」

    万旭看着碗里戚玉贴心夹来的猪脑花，附和：「是啊戚玉姐真的很照顾我们。」

    戚玉瞪了李峥嵘一眼：「你少来。」

    田恬见状，起身问李峥嵘和戚玉：「两位前辈，能留个联繫方式吗？」

    李峥嵘爽快道：「行。」

    田恬又去问戚玉：「戚前辈？」

    戚玉把二维码亮了出来。

    提到联繫方式，万旭也好似想到什么，凑到钟娉身边：「娉姐，咱说好的加个微信。」

    钟娉嚼着嘴里的肥牛，慢吞吞地拿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万旭：「我扫你吧。」

    田恬扭捏着走到万旭身边，笑道：「万旭，你也加一下我吧。」

    万旭摁黑屏幕，走到周峰林旁边：「周前辈，介意加个微信吗？」

    周峰林：「可以啊。」

    「……」

    被无视的田恬失落地回到原座位。

    李峥嵘立马热场子：「这样，大家都互相加个微信，今天拍完一期吃个饭，大家也算是认识了。」

    说完，戚玉就把手机二维码递到了钟娉面前，挑眉邀约：「我有个访谈的节目，有档期吗？介意来一期吗？」

    戚玉是一档脱口秀的主持人，专挑辛辣刁钻的角度，节目也是喜闻乐见。

    不过戚玉这人有个毛病，除非是她自己邀请过来的嘉宾，节目组塞来的她一向不给面子，在演播厅把人逼问得直掉眼泪也是有可能的。

    钟娉不敢相信地看着戚玉向自己抛来橄榄枝，一方面感觉自己无比荣幸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咖位太小够不上，便重复一遍：「我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节目，我想请谁就请谁。」戚玉丝毫不在意地撩了撩头髮，如传闻一样，做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十八线小艺人钟娉立马感激道：「谢谢戚玉姐！」

    「等下你让你经纪人联繫我工作室。」

    田恬在一旁看得无比嫉妒，同样都是参加节目的嘉宾，何况自己也算是目前流量最大的女艺人，凭什么只请钟娉不请她？

    论话题度论人气，钟娉都没有资格上那个节目！

    果然，李峥嵘也略感惊讶，揶揄：「好不容易来个合我们戚玉眼的，钟娉你可不知道，每次我们节目来个新人，戚玉保管下次还问人家是谁。」

 第26页

    周峰林也打趣：「那我们这一趟不就白干了？人都不记得咱的脸。」

    戚玉盯着这俩，无情道：「都三四十多岁的人了，你们好意思叫自己新人？」

    听到戚玉这么说，万旭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还是个小鲜肉，连忙问道：「姐，我能上不？」

    戚玉无语：「你能上哪？上天？」

    钟娉乐疯了，此刻也顾及不上场合，开玩笑道：「上星光大道。」

    戚玉掏了掏耳朵，接过钟娉的话：「你的歌我没听过几首，你跳段霹雳舞先，我看你能不能上星光大道。」

    万旭委屈地继续扒拉猪脑花。

    结束完这顿聚餐，导演特意把六人留下来，合了一张影。

    《疯了吧剧本杀》原本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今天这一期播出，突然火了。导演连忙加急通知剪辑组，一定要好好剪，分为上下两期在网络平台放出精修版。

    但等剪辑组的人上手时，发现网上精修后的剪辑已经出来了。

    而且每一帧都是画面，情节紧凑，毫不拖泥带水。

    导演潸然泪下。

    钟娉啥也不关心，回到公司乖乖地等待谢岩的责骂。

    不过意料之中的痛批没有下来，对方只是抬了抬眉梢，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得了金条的感觉怎么样？」

    钟娉：「……」

    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谢岩皱眉：「问你话呢。」

    钟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反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岩：「……」

    钟娉继续：「真话就是很开心。」

    谢岩理了理领子，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对你的定位有所失误。」

    钟娉：「你终于发现了。」

    「……」谢岩不理她，「你走不了田恬的路线，就算把你包裹成她的外皮，你也始终成为不了她。」

    这句话钟娉好像在哪本小说看到过，下意识地问：「她是你前女友啊？还是你没得到的白月光？」

    谢岩觉得她的脑迴路简直清奇：「你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钟娉瘫在椅子上，一点也没有受罚的意思，懒懒道：「我看你对她这么念念不忘，我还以为她是你前女友呢。」

    谢岩：「……」

    钟娉觉得自己确实跑偏了，立即道：「说正事说正事。」

    谢岩内心咆哮:那您刚刚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原来您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正事啊！

    当然，谢岩极擅长隐忍，仅用了一秒就收起暴动的青筋，微笑道：「公司决定给你换个路线。」

    「这次又是什么人设？」

    「公司觉得你可以卖草根少女逆袭成女明星的事迹，你觉得如何？」谢岩本来想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但听起来太像威胁人了，便换了个礼貌的询问方式。

    然而事实是，对于不听话的艺人，威胁这条路也不是不可行。

    钟娉吐槽：「不卖人设公司活下下去是吧？」

    谢岩一副鼠目寸光的表情看着她：「你懂什么？网际网路时代，你必须用一个特质标榜自己，才能吸引更多粉丝，人家一提起草根逆袭就能立马想起你。」

    钟娉没什么意见：「随便你们咯。」

    谢岩觉得她十分不配合，鼓吹道：「你现在也算是小有热度，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多多提高曝光度。」

    钟娉转了转眼珠子，问：「那公司给我的住房补贴能提高点吗？比如加两千块？」

    谢岩鄙夷地看着她：「你这才来公司多久？」

    「我就知道摊上你个经纪人，根本没什么好事。」钟娉使用激将法。

    谢岩受不了：「老子也是新人！」

    钟娉「嘁」了声：「那你还对我指手画脚？」

    「……」

    谢岩此时此刻真的想说一句，要不这个经纪人我不当了，你来当吧。

    然而面对对方蹬鼻子上脸的态度，谢岩忍住体内飙升的高血压，冷笑一声：「等你微博粉丝有两千万再说吧。」

    钟娉盘算了一下，她现在有八百万粉丝了，其中包括上完《疯了吧剧本杀》新增的三百万粉丝。

    谢岩这个说法就是觉得她压根不可能在接下来的节目中出彩，或者说，他觉得她上的第一个综艺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按照一般艺人的涨粉趋势，两千万粉丝起码得等两年，如果没有作品加持还不一定能等到，而且到那个时候钟娉早就不算公司的新人了，住房补贴也肯定早就升了。

    谢岩就是在打发她。

    她有些不爽，她刚刚参加完综艺节目拿到的通告费被公司层层搜刮下来，卡上的数字不像刚开始那般可观了。

    钟娉和姜京韶两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出租房里，就算她觉得还算勉强，可姜京韶那个老寒腿睡不了太久的地板，万一着凉又是一笔开支。

    她努努嘴，和谢岩交涉：「如果我能涨到那么多粉丝呢？」

    谢岩觉得她目光短浅，当即夸下海口：「别说加两千块，就算五千块我也给你报下来。」

    钟娉拿出手机：「你说的。」

    谢岩翻白眼：「我说的。」

    钟娉满意地录下音，觉得这个赌约如果只有对方单方面的下注确实不太公平，便好心地补充了一句：「时间就今年年底吧，要是我没做到，我就给你当经纪人吧。」

 第27页

    无意之中愿望被实现的谢岩：「？」

    他要说谢谢吗？

    钟娉起身，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赌注不要脸，煞有其事道：「我当经纪人肯定比你精打细算，用最少的钱送你出道。」

    「……」

    送他在横店演一天死尸吗？

    *

    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吆喝声不止。

    以往钟娉来这都是穿大裤衩和一字拖，不洗脸也不扎头髮，如今谢岩说她也是小有名气，不能像以前一样抛头露面，至少戴顶帽子。

    不过这种市民小街道，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的国民度能脸熟到有人认识。

    「罗大娘，这葱怎么涨价了？」钟娉拿起一束小葱，熟稔地和摊位的老闆娘搭话。

    老闆娘回答：「都是这个价，又不是我一家涨。」见她是常客，又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钟娉啊，最近怎么没来我这里买菜了？又搞你那小直播去了？」

    钟娉嘿嘿笑：「是啊。」

    老闆娘摇摇头：「我看你啊，就应该好好念书，你那破直播能挣多久钱？我儿子现在在珠城大学读研究生，不久就要去国外留学了，回来之后年薪他们都说有这个数呢——」她张开手，比出七个手指头。

    钟娉对此场景屡见不鲜，一面敷衍地说「好」，一面捡了几个模样还算新鲜的特价蔬菜，让老闆娘称起来。

    后者迅速算好钱：「两块八。」

    「两块五行不？凑个整。」钟娉和她砍价。

    老闆娘十分无语地看着她。

    四捨五入凑整都三块了，你两块五是凑整吗？

    钟娉又拿了几根茄子和胡萝蔔，悻悻地笑道：「这个也要了。」

    老闆娘帮她包在一起，用计算器算好总数：「十二块一，零头抹了，你扫我十二块吧。」

    就少了一毛钱，钟娉怎么想都觉得亏。她捻起一根葱，带进菜里，和老闆娘交涉道：「捎根葱给我呗，罗大娘。」

    老闆娘被她整得不耐烦，摆摆手示意她拿走，嘴里嘟囔着：「早上就有人拿了我两根葱，你们这些人可真会算……」

    钟娉美滋滋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厨房飘来香味。

    钟娉换好鞋子，提着菜放进冰箱，却发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塑胶袋，和她手上的一摸一样，摸不准就是一个摊位的。

    她拿出来一看，发现里面夹了两根葱。

    钟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15章

    「阿娉，吃饭了。」姜京韶一听客厅里的动静，转过身欢喜地唿喊。

    钟娉关好冰箱门，一看餐桌上的鸡胸肉和荞麦面，惊讶地问他：「你做的？」

    「你不是要减肥吗？我看了一下，网上说吃这个不长胖。」姜京韶解释。

    钟娉安然地坐下，吸熘着面条。

    姜京韶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手指轻叩桌面，忽然想到什么，努努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你……你上的那节目我看了。」

    钟娉显然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抬起头扬眉道：「你说的让我把锅推到人家身上，我做得还不错吧？」

    姜京韶：「我不是说这个……」

    转而，钟娉又怪异地看向他：「那你要说什么？能不能爷们点有话直说？」

    「咳咳——」姜京韶清嗓，斟酌着字句，终于在外甥女不耐烦的眼神里败下阵，义正言辞地盘问对面的人，「你那升旗跟谁学的？」

    钟娉囧：「……」

    怎么好端端的，一上来就扯她开车的事情？

    姜京韶对此并不放过：「谁教你的？哪个混小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钟娉吃了一口面条，艰难道：「你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姜京韶瞪大眼睛，教训她：「我大惊小怪？你一姑娘家，在电视里面和人家开黄腔，还是个男人！」

    钟娉「啪」地一下放下筷子，不耐烦反驳：「那又怎么样？人家生儿子没□□都说出来了，我说他升不起旗又怎么了？」说完她还幽幽地指向姜京韶，「你以前不老在电话里说升旗、打飞机什么的吗？」

    姜京韶：「……」

    钟娉占据上风，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是舅舅你教得好啊。」

    姜京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而起身和她讲道理：「我是男人，我和你不一样，我开个黄腔人家顶多骂我流氓，你个姑娘家的，人家会说你不矜持……总而言之，这事就是姑娘家吃亏。「

    钟娉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是吗？」

    姜京韶搬出自己的惨痛教训：「你以为我遇到的富婆是什么，一个比一个能说荤段子，十辆法拉利都不够她们开，你知道人家背地里骂她们什么吗？」

    钟娉好奇：「什么话？」

    意识到自己在和外甥女聊什么敏感话题，姜京韶生硬地吞了吞口水，强行圆回来：「反正都是一些不好听的话，你记住就行了。」

    钟娉鄙夷地看着他，顺嘴道：「说话说一半，菊花千人干。」

    姜京韶：「？？？」

    钟娉立马捂住嘴，一脸惊恐。

    完蛋，上网冲浪的话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钟娉看着姜京韶愈加黑沉沉的脸色，直接起身，若无其事道：「姜京韶，我下午学校里有课，晚上还得回公司上表演课，嗯……先走了……」

 第28页

    「……」

    没教好外甥女的舅舅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

    下午得知自己补考成绩过了的钟娉开心得飞起，回公司学表演课都认真了不少。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像田恬这样热度和资源都不缺的女艺人，居然也会来上这种名不经传的表演课。

    田恬穿着一条碎花裙，身段娇弱，脸蛋楚楚，更重要的是，她是这里唯一的大腕。

    这可让教室里的男艺人心花怒放了，盘算着待会儿要个联繫方式，好一点的话看看能不能追一追，差一点还可以蹭个热度。

    钟娉忽然想到谢岩对田恬未来演艺事业发展路线的分析，流量爱豆红不长远，只有往演员这条道路走，才能获得可持续保障。

    不过想归想，她对田恬未来的事业没有任何兴趣。

    「钟娉。」田恬一进教室就径直往她这边走过来，脸上是友善的笑容，「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一时间教室里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这边。

    钟娉骑虎难下，敷衍回答：「哦。」

    田恬见她答应了，赶紧挨着她坐下。

    身后坐着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艺人，看着她俩坐在一起，搭讪道：「我看了《疯了吧剧本杀》，田恬姐，你居然猜到了钟娉姐是兇手。」

    田恬腼腆地笑了笑，解释：「因为我和钟娉之前就在节目里就认识了，对她比较熟悉啦。」

    男艺人继续夸赞：「田恬姐真的好厉害啊。」

    听着这俩人不走心的尬吹，钟娉屁股往右挪了三四个个座位。

    田恬脸上露出委屈和不解的表情：「钟娉……」

    十八线小艺人钟娉面对一线流量女艺人的哭诉，干巴巴地笑着：「我近视，看不清黑板……」

    田恬又要坐过来，刚刚的小男生邀请道：「田恬姐，你和我坐吧。」

    钟娉松了一口气，屁股也放松下来。

    旁边一个撑着下巴的女孩眯了眯眼睛，对钟娉直言：「你不喜欢她啊。」

    钟娉疑惑地转过头，发现是一张从来没有见过的脸，至少她上了这么多天的表演课，对眼前这个女孩是十分陌生的。

    「我叫罗嘉妮，星乐演员部的。」她很大方地介绍自己。

    钟娉也自我介绍：「我叫钟娉。」

    「我知道你，你是谢岩带的艺人吧？」罗嘉妮挑挑眉。

    钟娉感到不解，谢岩和她一样顶多算是个新人吧，她出去还能把这个名字用作头衔？

    罗嘉妮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谢岩可是我们公司最帅的经纪人哦。」

    钟娉回想了一下某张怒吼无能的脸，纠结地反问：「……帅吗？」

    罗嘉妮哈哈大笑，点头：「没错，帅能顶个屁股用，带的还不是煳咖。」

    煳咖钟娉：「……」

    妹子，你知不知道这样说很冒犯人？

    过了一会儿，表演老师进门，罗嘉妮非常配合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丝毫不给面子地倒头就睡。

    「……」钟娉看了看这个一秒闭眼的牛逼人，忽然觉得自己觉得她脸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她这露面频率，估计老师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下完课，钟娉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罗嘉妮突然醒了过来。

    「咱俩加个微信？」后者非常自来熟地拿出手机。

    钟娉也不扭捏：「好啊。」打完备註，她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你是不是已经演过戏了？」

    罗嘉妮不隐瞒：「是啊，前阵子被骂上热搜的就是我。」

    钟娉立马想起，那个词条是什么来着，好像说她面瘫演技，不过前阵子她也被田恬的粉丝骂得很惨，就没点进去看了。

    「你还没演过戏？」罗嘉妮显然是个对娱乐圈的事完全不关注的人，一来之前那档子选秀节目那么火，二来她好歹算是同事，对方是什么定位她都搞不清楚。

    钟娉摇了摇头。

    罗嘉妮却道：「演不演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吃那碗饭的。」

    钟娉看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还有她在表演课上倒头就睡，不禁咽了咽口水：「那你……为什么要进这个圈子？」

    「玩玩而已，」罗嘉妮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塞给我的几个本子我看都懒得看，屁话一大堆，演起来还贼费劲。」

    钟娉感动落泪，她这是遇到富家千金勇闯娱乐圈了？

    罗嘉妮指着她：「我看你还比较顺眼，我有几个本子不想要，你帮我拿走？」

    钟娉赶忙握住她的手：「大佬，我们做朋友吧。」

    *

    钟娉要上的第二个综艺是个开餐厅的慢综艺，以做饭聊天为主。

    她作为嘉宾，只需要帮忙择菜端菜收盘子就行了。一般慢综都是打造人设的好帮手，有梗的造梗，没梗的埋头做事，也能博得大众好感度。

    开拍之前，谢岩发出灵魂三问。

    「你是谁？」

    「钟娉。」

    「你要上哪个节目？」

    「快《开餐厅吧》。」

    「你要干什么？」

    「少说话多做事。」

    钟娉的对答如流。

    谢岩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道：「就一个简简单单的直播，你别又整出什么么蛾子，特别是——不准在全国观众面前开车！」

    这是钟娉的耻辱，她立誓：「这次我绝对不会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第29页

    节目组的餐厅开在郊区，附近的居民不多，很多前来吃饭的顾客都是大老远开车过来的。

    常驻嘉宾有四个，分别是一名以贤良淑德着称的大龄女艺人，最近获奖的新锐导演，活跃在大屏幕上的综艺咖，以及老熟人万旭。

    钟娉刚拖着行李箱，万旭就从里面探出头，欢快地打招唿：「大哥！大哥我在这！」

    钟娉：「？？？」

    我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果然，看过《疯了吧剧本杀》的家人们很快刷起屏幕。

    【万旭肯定是被钟娉骗惨了哈哈哈】

    【这孩子疯了！！！】

    【我就想问一句，万旭最后有没有加上钟娉的微信】

    【钟娉一脸迷惑的表情真是xswl】

    【想嗑，有没有太太写同人文的？在线求一个】

    【我也也也！小妈文学都市篇】

    【cp粉圈地自萌哦】

    【哪里买的水军啊？捆绑热度不要脸】

    万旭十分男友力地跑过来帮钟娉拎起箱子，屏住唿吸两秒，他懵懂地发问：「大哥，你这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头吗？」

    钟娉一脸嫌弃地示意他让开，然后撸起袖子直接拎上台阶。

    万旭海狗式鼓掌：「大哥你好强哦！」

    钟娉：「……」

    是你太弱了。

    万旭见她不说话，委屈巴巴：「大哥你怎么不理我？」

    钟娉突然有点后悔接这个综艺了。

    她一向有打工人的自觉，奈何总是碰到万旭这种bug。

    弹幕刷过一片。

    【当代女性，就要独立自强。】

    【上次我去高铁站，有个小哥哥也要帮我搬箱子，结果他提都提不动，我硬生生把他的那个箱子一起搬上去了。】

    【哈哈哈哈前面的姐妹是个勇子。】

    【钟娉的表情太好笑了，这是有多嫌弃万旭啊。】

    【傻儿子你是来搞笑的吗？】

    【我已经迫不及待去某福特找文了。】

    第16章

    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个穿着围裙的男人走了出来，圆圆的脸和眼睛，一看就是天生自带观众缘的艺人，对方看到钟娉立即朝后厨的人唿唤：「咱们的客人来了。」

    他帮钟娉把行李箱往前推，一边擦手一边问好：「你好。」

    钟娉低头握住他的手：「贾欢老师好。」

    贾欢笑：「叫我贾欢就好。」

    第二个出来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艺人，但由于保养得当，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温婉的笑脸也是让人顿生好感。她迅速递给钟娉一杯水，夸赞：「钟娉是吗？长得可真漂亮。」

    钟娉拍马屁：「没有没有，柳秀老师您才漂亮，我都差点喊您姐姐了。」

    柳秀见惯了这样的奉承，接话道：「小娉真会说话。」

    第三个是个年轻的男人，相貌平平，但是身形很瘦，五官也是稜角分明，看起来不好接近的样子。见到钟娉的第一秒，也是简短地说了个「你好」。

    钟娉礼貌回覆：「你好，陈平老师。」

    贾欢是大势喜剧演员，善于在综艺上活跃气氛，此时来了新嘉宾，一边帮钟娉放行李一边和钟娉聊天：「叫你小娉可以吗？」

    钟娉受宠若惊：「好，好的。」

    贾欢轻松道：「不用紧张。你会做饭吗？」

    钟娉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姜京韶丢下几次了，做饭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但上节目不能把话说太满，只能斟酌回答：「会一点点。」

    「会煮方便面的程度？」贾欢开玩笑。

    钟娉比划了一下：「还要会一点点。」

    万旭凑过来，插话：「大哥会炒蛋炒饭吗？」

    钟娉点点头。

    万旭激动：「那可太好了，咱终于不用混吃等死了。」

    柳秀听到他们的谈话，一边切着菜一边故意说道：「万旭，我做的饭是让你混吃等死了是吧？」

    万旭立马就怂了：「我可没这么说啊，柳姐冤枉啊！」

    柳秀擦着手，逗他：「是吗？我还以为我做饭这么难吃呢。」

    「没没没！这不是我大哥来了，我想尝尝她的手艺。」万旭求生欲上线。

    柳秀先前对钟娉完全没有了解，只是知道她参加过一个选秀节目，前段时间小火了一把，如今听到万旭的话，也对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好奇了起来。

    她弯弯唇，问钟娉：「你会做饭吗？」

    钟娉不敢抢风头：「柳老师，我可以帮您打下手的。」

    柳秀嗔怪：「别叫我老师，听起来怪老的，和万旭一样叫我姐吧。」

    钟娉：「柳姐。」

    贾欢安置好钟娉的行李箱，对她解释：「小娉啊，我们住的地方在餐厅外面的一栋公寓，待会儿晚上有几桌客人，现在回去应该来不及了。」

    钟娉点点头：「好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贾欢见过娱乐圈各式各样的艺人，情商高的情商低的都有接触过，头一次看到还算伶俐的，心里有了盘算，便笑眯眯地吩咐：「小娉你可以帮忙打下手的话，就去后厨帮柳姐吧。」

    万旭举手：「我也来帮忙！」

    一向话少的陈平突然开口：「你就别添乱了，乖乖打扫卫生当门童吧。」

    贾欢大笑：「万旭也就唱歌能给我们店招店客人，其余的时候，生怕他把这里摔了那里磕了，咱赚的还没有赔的多。」

 第30页

    柳秀贊同：「咱这帐不能再赊了。」

    钟娉一脸不解，赊帐？

    贾欢解释：「咱这个节目组，就给我了我们两千块启动资金，咱餐厅开了几期了，基本上都是入不敷出，亏本运营。」

    万旭也抱怨：「导演也太抠了，两千块能干什么？我们员工餐都吃不饱。」

    「……」

    钟娉不敢作声。

    是她土狗了吗？为什么她觉得两千块好多？

    后厨，基本上都是今天早上选购的新鲜食材。

    钟娉环视一圈，基本上都被洗好放在砧板上了，每一项的支出写在帐本上，好好地摆在冰箱上。

    她指着帐本，询问：「我可以看看吗？」

    柳秀不以为意：「看吧。」

    钟娉便把帐本拿下来，发现里面除了菜钱，都是碎盘子等需要的维修费，还有免费赠送顾客的菜品。

    她默默地放回去，然后走到柳秀旁边：「柳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柳秀看着棘手的整只鱼，尝试着问她：「你能剁开吗？算了算了，我还是找个男生来吧，这鱼头太大了。」

    「我可以的。」钟娉自告奋勇。

    柳秀打量了一眼她的小身板，还是把菜刀递给她：「别逞强，实在不行就算了。」

    钟娉拿起菜刀，快准狠地沿着鱼的身线划过，然后刀起刀落，鱼头和鱼身迅速分离。

    柳秀一脸惊奇：「你这刀功不错啊。」

    钟娉：「柳姐，还有其他的要切吗？」

    柳秀把几只鸡提了上来，道：「菜市场老闆不给切，就帮我们把毛剃了，小娉啊，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钟娉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她刀功娴熟，能准备找到合适的位置，不一会儿鸡就被剁成小块。

    柳秀惊喜：「真的多亏你了，要我切还不知道要耗多久呢。」

    钟娉看着几个削好的金灿灿的土豆，问：「柳姐，要切成土豆丝吗？还是土豆块？」

    柳秀：「土豆丝。」

    紧接着，钟娉展现了从小到大因为艰苦卓绝而练就的一身好本领。

    要说那一年，姜京韶不知道从哪里捉回一只土鸡，说什么要炖汤补补身子。

    可以开荤当然是好事，然而那只鸡像是没有完全被驯化的家禽，绑着脚还能长着翅膀逃脱姜京韶的魔爪。

    一瞬间，家里鸡飞蛋打。

    钟娉写着作业，被吵得实在受不了，气势汹汹地朝罪魁祸首走来，然后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它的脖子。

    刀起刀落，一个鸡就被送入了高压锅。

    后面就进了他们的肚子。

    所有的配菜被麻利地整理出来，餐厅外一堆闻讯赶来的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说实话，钟娉杀鸡这个狠劲他们只在电影里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把酒吐在大刀上看到过。

    这个场景可谓嘆为观止。

    贾欢目瞪口呆：「……」

    陈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万旭吞了吞口水：「……」

    弹幕又开启了表情包制作。

    【哈哈哈好像地主家的三个傻儿子】

    【还别说，他们衣服颜色搭配得非常和谐，给造型师加鸡腿】

    【钟娉这个刀功，我在菜市场见过】

    【杀鸡就得狠】

    【死了的鸡有什么好吹的？现在明星真是娇弱，砍个鱼头都能吹上天】

    【本人二十八，不会切菜，看到死了的鸡鸭鱼肉绕道走】

    【怕杀鸡但是含泪干下三大碗在此】

    柳秀欣喜地发觉这个过程起码节省了半个小时，一边炒菜一边问钟娉：「小娉啊，你是不是经常做饭啊？」

    钟娉如实回答：「小时候做饭挺多的，现在就不做饭了。」

    「这样啊，为什么？」

    钟娉不能说出姜京韶的名字，只是含煳地笑称：「公司要我减肥，我天天抱着黄瓜番茄啃，做饭的机会自然就少了。」

    柳秀再她一眼：「哎哟，你还减肥，都瘦成什么样了。」

    钟娉一边另起锅烧热油，一边回答：「我穿着这衣服看不出来呢，其实肚子上都是肉。」

    热油滋滋滋地浇在干辣椒和葱蒜上，瞬间激发出香味。

    水煮肉片的成色极好，几人迅速围在这一碗菜前，特别是万旭，咽了咽口水还不忘夸赞钟娉：「大哥，你是不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钟娉不邀功：「我就浇个油，菜都是柳姐做的。」

    贾欢：「感觉小娉来了后，咱效率都高了不少。」

    柳秀：「还不是因为你们买个菜都能给我买错，我一个人忙起来就容易忘这忘那，你们还老是不记事。」

    万旭：「我们也想记啊，这不是脑子不允许嘛。」

    陈平从前厅回来，通知：「来第一桌客人了，是预定过的。」

    柳秀赶紧催促万旭和贾欢：「你俩去接待一下。」

    「好嘞。」

    钟娉留在后厨，问柳秀：「柳姐，还要做什么菜吗？」

    柳秀端起一个大盘子，里面是大鱼头：「小娉，你去放蒸锅里蒸一下，七八分钟应该就差不多了。」

    钟娉：「ok。」

    柳秀又把几个盘子递给钟娉：「这些都是他们点过的，你端过去。」

    钟娉稳稳接过，陈平见状，立马上前：「我来吧。」

 第31页

    钟娉不推辞：「麻烦你了。」

    刚一走到前厅，「啪」地一声，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陈平被这个动静吓到，身子一颤，盘子里的菜也甩了出去。

    对于突然停电这种事，钟娉早已习惯，稳稳地端着盘子不做声。

    万旭还在弹吉他，愤愤喊道：「导演！你是不是忘交电费了？」

    导演一边张罗着开手电筒一边安抚大家：「抱歉，修灯的师傅在路上了，大家稍安勿躁。」

    贾欢走到客人面前：「不好意思，今天是突发事件，为了表示我们餐厅的诚意，这一餐我们餐厅给你们免单。」

    万旭嚎：「导演，还要多久啊？」

    导演汗涔涔的：「马上，马上。」

    下一秒，副导接到消息，跑到导演面前，小声道：「导演，师傅刚刚拉稀去了，现在还在路上堵车。」

    「……」

    全场静默。

    客人吞了吞口水，指着桌椅：「这次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万旭安慰：「放心吧，昨天师傅刚修的。」

    钟娉：「……」

    我可算是明白你们餐厅为什么老是给人家免单了。

    对于这起突发事件，观看过节目的观众疯狂吐槽。

    【上次椅子烂了，这次是灯坏了。】

    【节目组是真的经费有限。】

    【师傅永远在堵车的路上……】

    【第一次看到小陈导破功，值得截图反覆观看。】

    【菜都撒了一地，好心疼】

    【这么一对比，钟娉才是坐怀不乱第一人，全程就数她最冷静。】

    【等等，钟娉要干嘛？】

    【她不会是要修灯吧？】

    就在全场干巴巴的着急之时，钟娉把菜放在桌子上，然后无奈地询问节目组：「你们这总该有扳手之类的工具箱吧？」

    一个导助连忙说：「有，有。」

    钟娉点头，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在聊天气好坏一般：「那师傅来不了，就我来吧。」

    第17章

    在众人一片惊讶的目光下，钟娉接过工具箱，吩咐万旭：「麻烦你帮我扶着点。」

    万旭点头如捣蒜：「好的，大哥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弹幕炸了。

    【我去！钟娉真的自己上手了！】

    【我惊了她怎么什么都会？】

    【修灯诶！在场男人都做不到的，钟娉居然做到了。】

    【又是提箱子，又是剁鱼头，又是修灯，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钟娉小姐姐我爱了，颜值和技能max】

    【相比于某位只会哭的女顶流，钟娉实在太拉好感。】

    【夸就夸，别踩一捧一好吗？】

    【会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只能在这种煳逼综艺里刷脸。】

    修完灯，钟娉擦擦汗，道：「现在看看能不能亮？」

    万旭按下开关，下一秒，灯亮了起来。

    柳秀原以为是个流量小花来这边坐享其成了，没想到对方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不禁玩笑道：「钟娉你留几天啊？后面没行程的话就加入我们吧。」

    贾欢无比贊同：「有钟娉在，咱维修费起码省下一半。」

    钟娉：「经纪人不在的话，我饭量其实挺大的，怕给咱餐厅吃垮了。」

    万旭：「只要大哥你留下来，咱就是上街讨饭也要养活你。」

    钟娉：「……」

    虽然但是，大可不必。

    闲聊几句，客流量很快大了起来。

    但好在前期备菜充分，而且中间耽误的时间不多，六人的工作也算有条不紊。

    「你是那个！那个——」坐得里前台近的一个客人逮住前来端菜的钟娉，一脸惊喜但又想不起眼前人的名字，只能囫囵地描述，「就那个选秀节目里的，有田恬的那个节目——」

    虽然到这个时候还要和人家捆绑在一起，但钟娉并不介意。

    起码混了个脸熟。

    她微微一笑，礼貌介绍自己：「我叫钟娉。」

    「哇，你真人好漂亮啊。」有个抱着小孩的妈妈如实夸赞，「看电视里挺富态的，没想到真人这么瘦。」

    富态？

    听到这个形容词的第一秒，钟娉立马瞪大了眼睛。

    难道真如谢岩所说，她在屏幕里就是一张大饼脸？

    紧接着，女人又补充说明：「不是说你胖，就是其他女孩瘦得只剩骨头，你带点肉的脸挺好看的，看了就一目了然。」

    钟娉：「……」

    一目了然。

    好像夸了她，但又没有完全夸。

    女人怀里的小男孩看到钟娉的脸，突然叫嚷起来：「妈妈，我知道这个漂亮姐姐，她唱歌可好听了！」

    唱歌总走音的钟娉：「……」

    我怀疑我们看的不是同一个节目。

    小男孩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道：「姐姐，你能给妞妞唱首歌吗？」

    女人轻轻拍了拍孩子的手，然后沖钟娉歉意一笑：「姐姐要工作，不要为难姐姐好吗？」

    「可是妈妈今天不是包场了吗？爸爸说包场就可以看歌舞表演。」小孩童音天真，然后指着台上弹吉他的万旭，「这个哥哥唱得不好听，我想听姐姐唱歌。」

    把「包场」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的钟娉表示：有哪一位打工人能拒绝为一位土豪客人服务呢？

 第32页

    她扬起一个自认为弧度完美的微笑：「客人的请求，我们从不拒绝。小朋友，你等着，姐姐马上给你唱歌。」

    万旭看着钟娉哒哒哒跑上来了，一脸不解：「大哥，你这是要干嘛？」

    「我唱首歌。」钟娉丝毫不慌。

    万旭：「哦哦，那你要唱啥？我给你伴奏？」

    钟娉心无旁骛地念出几个大字：「《唱支山歌给党听》。」

    【好奇钟娉唱功的人请移步某选秀节目，不说人间百灵鸟，简直是五音不全。】

    【小朋友你是不是光顾着看漂亮姐姐的脸去了？】

    【一个敢听一个敢唱。】

    【钟娉：打工人的自觉，客人就是上帝。】

    【不对，应该说包场的客人就是上帝。】

    【前面的真相了哈哈哈哈】

    【救命！《唱支山歌给党听》是什么操作？】

    【我们钟娉可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被青年大学习洗礼过的大学生。】

    【因为歌词内容，我决定暂时忽略唱得怎么样。】

    【刚刚钟娉一开嗓，我外公坐我旁边吓一跳。】

    【哈哈哈哈哈外公是不是怀疑人生？这是哪家姑娘唱的？】

    【钟娉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参加爱豆选秀的？】

    一曲完毕，全场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钟娉身上，后者默默地放下话筒，试探着说一句自谦的话：「……献丑了？」

    万旭吉他都弹不利索了，插了句嘴：「大哥唱得真好，下次不许唱了。」

    贾欢和陈平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店里的客人也顿时食之无味。

    「……」

    钟娉心里有了逼数，对自己鲁莽登台一展歌喉的行为追悔莫及，只好强撑着对镜头微笑：「希望没有给党丢人。」

    还不等她遗憾离场，刚刚让她唱歌的小男孩突然一拍手，大声夸赞：「姐姐你唱得真好。」

    钟娉差点被这个善良的小天使感动到哭。

    小孩又鼓励她：「姐姐要继续唱歌哦，我会永远支持姐姐的！」

    钟娉摸了摸他的头，欣慰道：「谢谢你做姐姐的第一个音饭，但是答应姐姐，话不要说太满，不然姐姐怕你长大以后恨姐姐。」

    【哈哈哈哈钟娉是什么人间清醒？】

    【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党对你很满意，明天就过来考公务员。】

    【万旭说出了我的心声。】

    【说实话，我觉得唱得还好吧，至少开麦了（狗头保命）】

    【恭喜楼上的姐妹，成为钟娉的第二个音饭。】

    【哈哈哈哈那我就成为第三个。】

    【唱得挺可爱的。】

    【比田恬唱不了几句就哭要好吧？】

    【踩田恬的都是有病吧？田恬招你们惹你们了？】

    晚上十点，餐厅一天的营业结束，几位餐厅合伙人开始收拾残局。

    拖地擦桌子自然是交给几位男士，柳秀则是负责计算一日帐单，今天情况明显不同于以往，收益上有大幅度增长。

    柳秀核对完结果，惊喜地拍手：「除去成本和水电费，我们今天的收入是三千五百二十一点七元。」

    「这么多？」万旭啪地一下把拖把甩一边，不敢相信地问道。

    贾欢也放下抹布，夸赞钟娉：「我们小娉的到来真是让我们店里蓬荜生辉啊。」

    陈平抬头看了一眼钟娉，无声抿唇。

    柳秀心情大好，问：「你们想吃啥？尽管提，我都给你们做。」

    万旭立马举手：「糖醋排骨！」

    贾欢：「红烧肉还有吗？」

    「给你留了一份。」柳秀又转头问陈平和钟娉，「陈平你呢？还有小娉，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想吃什么尽管说，柳姐给你做。」

    钟娉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为难表示：「都可以，我不挑的……」

    「别啊大哥。」万旭随意地搭上她的肩，「你知道咱餐厅的待客之道是什么吗？」

    钟娉不自在地看向他。

    万旭把手拿开，笑嘻嘻道：「就是绝不让客人饿着肚子。」

    钟娉眼睛一亮，决定暂时将谢岩的叮嘱抛之脑后，咽了咽口水：「那……猪油拌饭可以吗？」

    贾欢大笑：「我们小娉还真是好养活啊。」

    万旭嘆息：「大哥你没必要对自己这么苛刻的，咱这有的是肉，不至于让你吃垮。」

    钟娉馋的这一口，同样身为女艺人的柳秀表示十分理解：「还有呢？」

    钟娉：「加一点油渣？」

    柳秀不禁笑开：「放心，绝对给你管够。」

    忙碌了一下午的五人开启了晚饭兼夜宵。

    钟娉捧着猪油拌饭大快朵颐，再不时来几块红烧肉，糖油混合物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看钟娉吃得一脸满足，万旭来了一句：「大哥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钟娉干完两大碗，诚实道：「准确来说，是好几个月没有吃饱过一顿饭了。」

    贾欢对星乐公司管理艺人的制度了解一些，对钟娉说出实情：「其实只要不是胖得厉害，小娉你对你经纪人少报几斤也没关系的。」

    钟娉为难道：「这恐怕不行，经纪人在旁边看着上称，长胖一斤要扣五百块钱的。」

    贾欢瞪大眼睛：「扣钱？星乐不是早就废除这项制度了吧？」

 第33页

    钟娉也愣愣地看向贾欢。

    贾欢想到什么，大笑：「星乐现在不搞扣钱这一项了，你是被你经纪人骗了吧？」

    钟娉：「……」

    贾欢看着钟娉沉下来的脸色，勐地捂嘴：「哇，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娉你可别回去和经纪人吵架啊。」

    「不会的，我们很和谐的。」钟娉慢慢扬起一个微笑，因为她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柳姐，锅里还有吗？我想再吃一碗猪油拌饭。」

    【受到欺骗的钟娉表示很愤怒。】

    【化悲愤为食慾。】

    【连干三大碗。】

    【我没生气我就是想干饭。】

    【经纪人看了节目连夜买车票赶过来阻止钟娉干饭。】

    【救命看饿了，刚刚点了一份外卖。】

    【美女吃得好香啊，考虑做一期吃播吗？】

    【前面的姐妹，钟娉以前开过直播哦。】

    导演看几人吃得正欢，突然发布任务：「现在有一个任务，直播间要上架我们的稻稻全香米和银龙鱼调和油，和请大家面对镜头，夸赞一句我们的两款产品，每人有五分钟的时间。」

    这都是老流程了，金主爸爸在上，大家当然得服从。

    不过导演又补充一点：「导演组会评选出最佳推销员，今晚销售额的十分之一将作为奖励。」

    「！！！」

    原本兴致缺缺的几人瞬间如同打了鸡血。

    这里所有的嘉宾都没有资格使用个人资金购买物资，也没有办法在大街上购买馋嘴的小吃。

    总而言之，除非餐厅营业额像今天一样保持下去，不然他们就只能在员工餐上饿肚子。

    现在导演提出这个，无疑于给了他们希望。

    自由购物与顿顿美餐的希望。

    万旭首当其冲，三下两下吃完糖醋排骨，摆出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用银龙鱼炸出的排骨，简直是让人慾罢不能，大家买它！」

    表演过关，就是台词匮乏。

    贾欢老综艺咖了，对这样的业务十分熟练。他扒了一口饭，啧啧称奇：「稻稻全香米，来自东北的老朋友，富含多种矿物质，是家人的信赖选择。现在来我们直播间下单的朋友，你们将收穫到中国人信赖的好品质大米和食用油，你们还在等什么呢？买到就是赚到！」

    有主播内味了。

    柳秀有表演经验，也信手拈来：「银龙鱼调和油，降血脂均衡营养，红烧肉吃得放心，家人健康更加放心。」

    导演提示了一句：「吃东西。」

    柳秀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竖起大拇指：「香极了！」

    陈平一向无欲无求，让他推销也只是吃了一口饭，被迫营业地憋出一句话：「稻稻全香米，是好大米。」

    「……」

    钟娉撸起袖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左手掌心覆盖在右手掌背上，对着镜头娴熟地展示食物的色泽与形状。

    下一秒，她放进嘴里，闭上眼睛，享受无比地咀嚼着。

    「红烧肉软糯不失酥脆，是银龙鱼调和油炸过后独特的酥软，让一盘平平无奇的红烧肉变得色泽鲜香，唇齿留香。」

    紧接着，她又舀起一勺饭，双手交叉覆盖，在镜头面前展示。

    「粒粒分明的大米饭，无论是蛋炒饭还是猪油拌饭，都能感受到在舌尖迸发的清甜香气，让人想起金色田野上的波浪。」

    「来我们直播间的朋友，你们可算是赚到了，今天不要998，不要98，只要58，银龙鱼调和油带回家，只要88，稻稻全香米香回家！」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这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过年过节送亲朋好友的佳礼。」

    【哈哈哈哈钟娉有过吃播实锤。】

    【不懂就问，这个动作是所有吃播统一的吗？】

    【钟娉老打工人了。】

    【老实说，我更想买红烧肉和猪油拌饭。】

    【居家旅行必备，我出去旅个游还要带袋大米带瓶油？】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哈哈哈哈】

    【这波推销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已下单油，送红烧肉吗？】

    【已下单米，不香就去找钟娉。】

    第18章

    眼见着钟娉把金主爸爸吹上天，导演生怕出现虚假宣传，清咳了一声，道：「嘉宾个人行为不代表节目组，所以有进直播间的朋友，大家理智下单。」

    然而当事人只关心一个问题：「导演，今晚最佳推销员评选出来了吗？」

    导演看着销售额噌噌噌往上涨，大气地摆了摆手，报出她的大名：「钟娉。」

    钟娉乐得合不拢嘴，再次面对镜头，拱拳道：「感谢各位老铁深夜激情下单！」

    万旭此刻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问钟娉：「大哥你以前做过销售吧？」

    钟娉大方表示：「以前生活所迫，干过这行。」

    以前她为了勤工俭学，在网上开了直播。

    刚开始会教一些化妆小技巧，后面她也不知道该干嘛了，就学着人家吃播，幸好她长得漂亮，即使发一整天呆也有人买帐。后面有品牌方寄给她一些产品，让她帮忙宣传，后来还有直接让她直播带货的情况。

    不然姜京韶那些债务也不会还得这么快。

    购买通道关闭，节目组统计销售额，导演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报备：「今晚我们销售额突破二十万，按照约定，我们将销售额的十分之一交给钟娉，支配权在于个人。」

 第34页

    二十万！二十万的十分之一是多少？

    两万啊！

    整整两万块钱啊！

    钟娉吞了吞口水，试问一夜暴富是什么滋味？

    谁知富二代万旭看不下去，吐槽节目组：「导演你们也太小气了吧？现在随便找个主播带货跑腿费都不止这点钱吧？」

    全国观众都在，贾欢生怕万旭这番话被人大做文章，立马打圆场：「万旭，咱还欠着导演组钱呢，你又想明早吃泡面了？」

    万旭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钟娉瞥了一眼万旭，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笑嘻嘻地询问：「导演，这个奖金不包括在通告费里吧？」

    导演：「……」

    终于找到一个比节目组还抠的嘉宾了。

    【哈哈哈导演的表情一言难尽。】

    【钟娉：不管怎么样，我只关心我能挣多少。】

    【导演组到死也没想到有人能比他们还抠。】

    【我感觉钟娉在帮万旭解围啊。】

    【万旭刚刚说的话太不经过大脑思考了吧？】

    【两万块也不少了吧？刚开始导演组只给两千块启动资金呢。】

    【这钱又不是给他们的，是给钟娉的。】

    【万旭说的没错啊，现在直播带货确实赚很多啊。】

    【钟娉会给其他嘉宾分一点吧？】

    【为什么要给啊？这本来就是她一个人赢来的。】

    【我看悬，钟娉现在掉钱眼里去了。】

    餐厅已经打烊，几人收拾了一下就回去睡觉。

    节目组在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公寓，原来女生宿舍只有柳秀一个女艺人，因此这边的床位还空着两张。

    在餐厅的活动内容是直播形式，嘉宾们的宿舍生活则是需要后期剪辑。

    钟娉利索地收拾好，到洗手间倒出卸妆油随意煳了一脸，然后用清水洗去，抹了些乳液在脸上。

    柳秀看到她的素颜状态，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夸赞：「小娉你皮肤可真好，应该说年轻真好。就我这个年纪，吃十碗燕窝都比不上你们的胶原蛋白。」

    「其实我皮肤也不怎么好，有时候老喜欢爆痘。」钟娉随意搭话道，然后拿出睡衣准备去洗澡。

    柳秀帮她拿出一双粉色拖鞋，热心道：「穿这个，防滑的。」

    「谢谢柳姐。」

    「不用谢，柳姐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柳秀关掉录音设备，揭开面膜，一脸和善地看着她，「明天我们一早要去菜市场，小娉你能不能先借餐厅五千块钱，我们后续赚了钱就还给你。」

    钟娉似乎没想到柳秀会找她借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柳秀解释：「我们每次买菜都要超支，还欠了导演组一屁股债。」既然没有其他设备对准她们，柳秀也就把话说得随意了一些，「你说你啊，还这么年轻，现在攒人气是最重要的，就算你把你得到的钱全部捐给餐厅，这对你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柳姐也不是逼你什么的，要是你不想借就算了。」话锋一转，柳秀就恢復到刚刚温婉亲切的模样，「小娉你来这个节目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柳姐还是很感谢你的。」

    钟娉眸子中意味不明，随后她微微一笑，自动过滤其他的话，道：「谢谢柳姐的肯定，明天我也会努力给餐厅带来更多收益的。」

    柳秀面色一僵，勉强笑道：「你去洗澡吧，待会儿水凉了感冒就不好了。」

    ……

    钟娉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走出来，手机涌入几条信息，都是姜京韶的问候——

    【阿娉你什么时候学会修灯的？】

    【我们阿娉真是能歌善舞。】

    【那个叫万旭的小子，你离他远一点。】

    【他那咸猪手怎么回事？再动手动脚你就直接扇他。】

    ……

    【你喜欢猪油拌饭那玩意儿？】

    【怎么不早说？舅舅给你做。】

    好吵。

    钟娉面无表情地看完，准备熄屏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插好耳机，关掉录音设备，走到阳台处，没好气道：「这么晚了，打电话干嘛？」

    「看到消息了？」姜京韶问她。

    「看到了。」

    姜京韶瘪嘴：「那你还不回我。」

    钟娉随口胡诌：「你发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回哪句。」

    姜京韶看了直播，直奔主题：「明天回家吗？」

    「明天下午还要去一趟公司，晚上回来。」

    姜京韶不乐意了：「你这还没出名呢，行程怎么比人家大明星还满？」

    钟娉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我起码微博粉丝也有好几百万好吗？」

    姜京韶懒洋洋道：「那我用你的照片买菜，人家也没少给我算几毛钱啊。」

    钟娉：「……」

    今夜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钟娉抬头看着夜景，凉风拂过她滴水的发尾，一天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被驱散开来。

    她舒了一口气，想到什么，便询问这个社会经验丰富的老年人：「姜京韶，你说一个平时对你不错的人突然找你借钱，还说了一些让你不太舒服的话，这是因为什么？」

    姜京韶一秒猜到：「有人找你借今天赢来的那两万块了？」

    钟娉：「不是两万块，是五千块，她说不借也不怪我。」

 第35页

    姜京韶：「你同意了？」

    钟娉闷闷道：「没有，我觉得这钱本来就是我的，而且我都借出去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姜京韶思忖半刻，直言：「是那个叫柳秀的？」

    钟娉惊奇：「你怎么知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这节目怎么运行的，不过现在网上都是骂她的，说她作为餐厅主要合伙人管理不好餐厅，不仅帐本对不上，而且财务上经常出现入不敷出的问题。」姜京韶顿了顿，一针见血道，「百度上写了她四十二岁，这个年纪的女艺人，好不容易上这种节目，想展现已婚女艺人贤内助的一面，没想到适得其反。」

    「……」

    「所以她才想在你这个新人身上下手，想着你能主动填补餐厅帐务上的问题，模煳了这件事后大众也会稍微对她宽容一些，但没想到碰上一个油盐不进的新人。」姜京韶轻笑一声，倒没有指责她的意思。

    钟娉被他的这声笑弄得脸颊发烫，语气也有些恼羞成怒：「笑屁啊，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办？」

    「阿娉，你有没有想过，无论你进哪一行，都得学会利益转化，让自己处在上风向。」

    夜晚很凉，姜京韶透过话筒的声音却有几分沙哑的暖意。

    像是沙沙作响的落叶微风。

    *

    翌日，钟娉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备註都没看就点击接通，随之而来是对方急不可耐的唿声：「大哥！这都快八点了！菜市场都要关门了，你怎么还不来？」

    钟娉立马被惊醒，她现在还在录节目啊。

    她火速下床，一边往洗漱间赶一边回应万旭：「好好好！我马上就来了！」

    钟娉急匆匆涂了个隔离防晒，简单描了个眉毛，口红也不在乎唇形的塑造，能显出气色就大功告成了。

    万旭给她发了菜市场的位置，导演组只派了一个摄像师跟拍，钟娉估计了一下距离，决定骑共享单车。

    有几个晨跑回来的老大爷和她打招唿：「小姑娘，上学去啊？」

    钟娉爽朗道：「买菜去。」

    大爷「喔唷」一声，打量着她：「你这个年纪还帮爸爸妈妈买起菜来了？不错，是孝顺孩子。」

    【钟娉还真是把抠发挥到极致啊。】

    【这是一晚上赢了两万块该有的出行工具吗？】

    【摄像老师辛苦了。】

    【我月工资三千，出门十分钟都是打车的。】

    【钟娉你可是女明星啊！你怎么能混到大爷大妈里面，还和唠起嗑来了？】

    【夸一句美女，随便化化都这么好看。】

    钟娉骑着共享，火速赶到菜市场，一看到场的四个人，她才发觉只有自己睡过头了，到达后第一句话便是道歉：「对不起大家，我忘记调闹钟了，让你们久等了。」

    万旭虽然在电话里催得急，但也没有表示介意：「害——这有什么，我都睡过头好几次了，大哥你别放在心上。」

    贾欢也点头：「放心，菜市场还没关门呢。」

    陈平看了一下手錶，道：「才八点过十分，没事，待会儿快一点就好了。」

    作为领导中心，柳秀一脸愧疚地站出来，拉住钟娉，满是自责道：「都怪柳姐不长脑子，今天早上睡傻了，不记得来了嘉宾，小娉，真是对不起啊。」

    钟娉对上她的眼神，眼底意味不明。

    最后她慢慢挪开目光，温和地摇了摇头，道：「柳姐你不用自责，本来就是我自己迟到了。」

    「是啊，柳姐我们什么时候怪过你了？」万旭大大咧咧地走到钟娉面前，自然而然地向她询问今日份採购，「大哥，今天我们要买什么来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钟娉心中一惊，急忙看向柳秀，可后者像是没有听到万旭那句话一般，反而紧随在万旭身后，微笑着问钟娉：「小娉，你昨天帮我们把採购条目整理出来了吗？」

    「……」钟娉顿了顿，然后不安地点点头。

    柳秀笑道：「那好，大家都按小娉所说的做吧。」

    第19章

    买菜小分队分为两队，柳秀带着陈平和贾欢，钟娉则和万旭一起。

    万旭到了熟悉的菜摊子面前，看到老闆娘凶神恶煞的表情，拉着钟娉就要走：「大哥我和你说，这老闆可凶了，咱去别地儿买。」

    钟娉随意瞥了一眼摊位的蔬菜，意外的是，蔬菜都很新鲜。

    「大哥，你怎么停了？」万旭吞了吞口水，「你不会要到这里买吧？」

    钟娉简易评价：「他们家菜还不错。」

    万旭试图喊住她：「大哥——」

    「姐，您这卖贵了吧？」钟娉无视身后万旭的唿喊，一把拿起摊位上的油麦菜，在收到老闆娘白眼之前先发制人。

    果不其然，老闆娘不高兴了：「你这小妹子说什么呢？别以为你们架着摄像机我就不敢吱声了。」

    钟娉振振有词：「城东那边一块七，您这里怎么就卖一块九了？」

    老闆娘理直气壮：「这市中心租金都比别的地贵一半，我多卖两毛钱怎么了？」

    钟娉扫了一眼上面的蔬菜，这个品质算是同摊位里比较高的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和颜悦色地和老闆娘交涉：「姐，您看这样好不好？您这剩下的菜我们都要了，给我们少算两毛钱吧。」

 第36页

    老闆娘见这是笔大订单，态度也不如刚刚那般恶劣，但仍然要和对方斤斤计较到极点：「只能少一毛，我在这卖菜卖了这么多年，你们不买有的是人买。」

    钟娉向他展示摄像机，和善地朝老闆娘解释：「我们直播呢，您卖了我们菜，我们帮您把gg放出去，这不是两全其美吗？而且，这都八点半了，您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不如都卖给我们，早点收摊回去休息。」

    老闆娘看了这个摄像机好一会儿了，见钟娉又叽里咕噜地和她解释什么，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行行，就给你们少算两毛。」

    称好菜，钟娉又瞧上了人家的葱，得寸进尺道：「姐，我们买了这么多，能捎两根葱吗？」

    不等老闆娘张口制止，钟娉就已经把葱揣进了袋子里。

    老闆娘：「……」

    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不能小看。

    万旭在钟娉身后待了半天，一问成交价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感慨：「砍了这么多？」

    钟娉只觉得这是常规操作，拍拍他的肩，道：「好好学吧小伙子。」

    到了买肉环节，钟娉站在卖猪肉的摊位前，笑眯眯地问：「叔，您在这卖了多少年了？」

    屠夫剁着猪头肉，看了她一眼，见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热络道：「那可得好几十年了，怎么了？小姑娘要买肉吗？」

    钟娉笑：「那就帮忙称二十斤的五花肉吧。」

    屠夫一脸惊奇：「买这么多？」

    钟娉解释：「我们开饭店的，晚上有道红烧肉的菜。叔你有时间吗？下了班来我们店里尝一下呗，保证给您打七折。」

    屠夫乐了：「这敢情好啊。」

    钟娉：「叔，多少钱啊？」

    屠夫听她一口一个叔，不禁心花怒放，便爽快道：「两百二十四块，这样，给你抹个零，就两百块，待会儿我叫人开车把肉送到你们那里去。」

    钟娉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叔，这怎么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屠夫嘿嘿笑，「你们饭店都给我打七折了，我送几斤肉又怎么了？下次还买肉就来找我，保证新鲜。」

    「好嘞！谢谢叔！」

    万旭观看完全程，又是被钟娉刷新认知，看着她付款码都没亮出来，便询问：「大哥你没付钱？」

    钟娉：「先让节目组代付。」

    万旭：「……」

    这让原本就欠债的他们更是雪上加霜。

    【钟娉：谁也别想从我口袋里拿出一分钱。】

    【哈哈哈哈钟娉这个小气鬼。】

    【实不相瞒，钟娉这砍价的样子和我妈有点像。】

    【对症下药，必要时再拉拉家常，反正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钟娉这属于社交牛逼症天花板了吧？】

    【万旭表情好搞笑啊。】

    【万旭：我大哥好牛。】

    【钟娉这波有点败好感了吧？身上揣着两万多，几百块钱的菜钱都不肯出。】

    海鲜市场，这边主要是柳秀负责，钟娉和万旭已经完成一大半的採购任务，便过来寻找队友。

    此时柳秀一行人正在和老闆交涉，但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顺利，任平三人如何解释，老闆丝毫不肯让步。

    贾欢想和对方讲道理：「我们昨天订好的十斤基围虾，您现在取消是什么意思？」

    老闆觉得头疼：「我的人昨天和你们讲好了吧？这捕海鲜也是有风险的，不是说把网撒下去鱼就往里面钻的。这样好了，我给你们退定金好吗？」

    柳秀也说自己的难处：「我们开餐厅的，也不能无缘无故取消一道菜。」

    老闆：「我知道，可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钟娉大概了解一些情况，这种餐厅和食材供应商之间最容易出现问题，眼下老闆说退定金取消订单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场面一度凝滞之时，钟娉突然出声：「叔，你们今早捕了多少基围虾？」

    老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五六斤吧，怎么了？」

    「那这样，我们不要定金，就改一下订单。」钟娉笑眯眯地和老闆打商量，「把十斤改成五斤，您看如何？」

    老闆一愣，随即立马拒绝：「这五六斤我都卖完了。」

    钟娉「啊」了声，幽幽道：「那您这生意做得可不咋厚道啊，我们都提前预定了，您还一只虾都不给我们留，全部卖给其他人了。」

    老闆被钟娉这话说得一噎，他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诚意。

    如果传出去，他这小店信誉一定会大打折扣。

    「今天早上补到的海鲜确实不理想，但十斤基围虾还是有的。」老闆看了一眼钟娉，又看向其余几人。

    万旭沉不住气：」那您还卖给别人？」

    「我这人说话直，这摄像机架着呢，我也懒得和你们绕弯子。」老闆摆摆手，脸色却不太好看，「我自从和你们这个节目组合作后，你们给我断了多少生意。」

    柳秀不解：「断生意？这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你们有台摄像机就牛逼一些？」老闆破罐破摔道，「我给你们的都是当天最新鲜的海鲜，你们倒好，来不来都随缘，推迟个订单我就得守着一箩筐死海鲜。」

    餐厅开业前期，确实出现过菜品不统一的情况。

 第37页

    柳秀一直拿捏不好客人的口味，索性隔几天买一些，然后推出免费菜品给客人试味。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更加准确地把握当地人的口味，但弊端却是海鲜昂贵，经济上入不敷出，而且海鲜市场的老闆也因为他们的变卦而一再改变订单数目与种类。

    柳秀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职，和老闆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确实只考虑了餐厅的运营，没有考虑到你们。」

    「你们也别给我整这些虚的，你们那几道菜也做得一般，可别把我家海鲜的招牌给砸了。」老闆说完还吐槽一句，这也是最致命的，毕竟味道就是一家餐厅的核心。

    柳秀尴尬得不知怎么才好。

    贾欢再次尝试和老闆商量：「那昨天那个十斤的基围虾……」

    「这个确实是卖完了，定金我退给你们，别来我这了。」老闆态度强硬道。

    钟娉伸出尔康手，还不等她发挥，「叮」地一声，兜里的手机来了消息。

    团支书找上了她：【钟娉，就你的青年大学习没看完了，快点看完把截图发给我。】

    钟娉勐然记起，立马拿出手机，蹲在一边。

    万旭不知何时凑到了她后面，盯着她的屏幕：「在看啥呢？」

    「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一播出，钟娉毫无灵魂地回答：「当代大学生的思想教育学习。」

    【哈哈哈哈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的队友在砍价时能有多忙。】

    【青年大学习，大学生逃不开的噩梦。】

    【钟娉是哪个大学的啊？】

    【我有朋友和她一个学校的，就在珠城，双非一本。】

    【自己考上的？不是艺术生？】

    【不是哦，钟娉是地理学专业的。】

    【这位大哥实惨，节目组真坑人。】

    【这也不能怪节目组吧，柳秀管理能力不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啊，还不是柳秀出的傻逼主意，她根本不适合上这个节目。】

    【老是财务上出现问题，还不如让贾欢管。】

    最终交涉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柳秀和人家道了几次歉才恹恹地带着其他成员走出海鲜这块区域。

    万旭见她心情不好，故意说出他们的战绩：「没事啦柳姐，我们这边的菜都买齐了，大哥还给我们省了一大笔。」

    柳秀看向钟娉，道：「是吗？」

    钟娉心里立马升起不好的预感。

    「多少钱？我转给你吧。」柳秀要拿出手机扫她的收款码。

    万旭大大咧咧道：「都是导演组付的，欠帐上了，到时候咱再一併还了。」

    贾欢哭笑不得：「咱都欠了五千多了。」

    柳秀垂眸，强颜欢笑地给所有人鼓劲：「没关系，昨天我们的收益已经多了起来，大家放宽心，钱肯定能挣到的，餐厅也肯定能开好的。」

    万旭是个乐天派，也立马附和：「是啊柳姐说得对。」

    贾欢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大家打起精神。」

    【柳秀也挺辛苦的，又要做饭还要管餐厅。】

    【就是说啊，对女性宽容一点好吗？女人在家不仅要做饭还要带孩子，骂柳秀的都是那些恶臭男吧？】

    【柳姐眼睛都红了，她也很自责好吗？】

    【真是费力不讨好，你们这么会管怎么不来管一个？】

    【悄咪咪说一句，钟娉有点小气过了头吧？】

    【我也觉得，她都赢了两万多了，付个菜钱都不愿意。】

    【人柳秀处处照顾她，还给她做饭。】

    【白眼狼】

    第20章

    一行人出了菜市场，准备坐车回餐厅。

    路过一间熟食铺子，万旭一眼就看中了烤得滋滋冒油的肉肠，立马凑到这里面唯一富足的钟娉面前：「大哥，我想吃烤肠了。」

    钟娉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纸牌上写着「5元一根」。

    「就这种肠，校门口最多卖三块钱。」钟娉吐槽。

    万旭哪管这些，撒娇：「大哥，人家真的好想吃啊～」

    钟娉毫不留情地拒绝：「买根半成品，我回去给你烤。」

    「买半成品得买一整袋啊，也不怎么划算。」柳秀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面前，好心询问万旭，「真想吃？想吃的话柳姐就给你买一根。」

    万旭立马眼睛放光：「柳姐我爱你！」

    柳秀笑道：「这有啥，一根烤肠而已。」

    两相对比，弹幕风向也有了变化。

    【钟娉这也太小气了吧。】

    【就是啊，早上她还迟到了，万旭刚刚还帮她说话了，五块钱都捨不得掏。】

    【她都赢了两万块了，分几块钱请人家吃烤肠都不愿意，万旭好歹也和她一起录过两期节目。】

    【扣扣搜搜的看着怪让人膈应的。】

    【我崽撒娇实在太可爱了，你想吃多少根烤肠妈妈都给你买！】

    【幸好柳姐在啊，不然旭宝就要饿肚子了。】

    【不是，钟娉昨天到今天一直忙前忙后，就因为一根烤肠你们就骂上了？】

    【人家赢了钱又怎么样？有义务要拿出来分享吗？】

    【前面的是钟娉的粉丝吧？我只能说你们蒸煮要是也这么想，她在娱乐圈迟早得煳。】

    万旭美滋滋地拿到拿到烤肠，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肉肠的汁水瞬间渗出。

 第38页

    柳秀怕只给万旭买不合适，便问贾欢和陈平：「你俩想吃啥？昨天好不容易多挣了点，就当奖励大家的努力工作了。」

    贾欢也眼馋万旭手里的烤肠一会儿了，立马道：「那我也要一根好了。」

    柳秀又问另一个人：「陈平你呢？」

    陈平摇摇头：「不用了，省些钱吧，还欠着债呢。」

    柳秀有几分尴尬，笑着打圆场：「没事，财政大权都在柳姐手里了，想吃什么尽管和柳姐说。」

    陈平面无表情地看向钟娉：「要说奖励，这里不是还有一个最大功臣吗？」

    万旭把吃完烤肠的签子丢进垃圾桶，听到陈平的话立马附和道：「是啊，大哥你想吃什么？」

    话题中心立马回到钟娉身上，柳秀笑容淡淡地凝视着她。

    钟娉头一次感觉到头皮发麻，强颜欢笑道：「我有钱，我自己买就好。」

    贾欢在娱乐圈混了很多年，此刻也明显地发觉气氛不对，立马出声撇开话题：「咱得加快速度了，待会儿还要回去处理食材，下午就得备菜了。」

    万旭一拍脑袋：「对哦，咱菜都买完了吗？」

    陈平：「买完了。」

    中午这顿饭是钟娉在餐厅吃的最后一顿，柳秀特意把菜做好了，还关切地问钟娉：「小娉，你还想吃猪油拌饭吗？」

    钟娉和柳秀的关系不知道怎么说，一下子有了明显的生疏，只能含煳回答：「我都可以，辛苦你了柳姐。」

    柳秀脸上看不出对她的任何间隙，反而柔柔地笑着：「没事，小娉你帮了我们这么多，一顿饭而已，就是欠一万也得做一桌子菜来。」

    钟娉表情一滞。

    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在说东道主有待客之道，可客人却好意思白吃白喝。

    弹幕也出现严重两极分化。

    【我感觉昂，虽然钱是钟娉一个人赢来的没错，可柳秀他们也没亏待过她，礼尚往来这个道理她爸妈没教过吗？】

    【我怎么觉得是她人设立过了头？】

    【真以为接地气是夸她呢？】

    【我妈在旁边说钟娉小家子气，没有教养还拎不清】

    【让我想到了某个大学室友，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还贼喜欢占小便宜】

    【其实我觉得柳秀可以不用做她的那份/抠鼻】

    【你们有必要吗？钟娉又不是坐着没动，她也做了事的好吗？】

    【看不下去了】

    【祝她和她的两万块钱发烂发臭吧/狗头】

    【两万块不至于，人顾里手里的钱才有条件发烂发臭】

    此时，微博话题#钟娉铁公鸡#正以一种不小的趋势登上热搜，路人原以为是什么搞笑段子，毕竟这个小明星就在《疯了吧剧本杀》出圈过一次。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恶评，而且都是冷嘲热讽的。

    前有爱豆灾区捐款太少德不配位，现有钟娉铁公鸡一毛不拔。

    一直以来，明星的收入都是大众争论不休的话题，稍一涉及金钱等敏感话题，任何一个路人缘极好的明星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偷税漏税这种事更不用说，一线艺人随时都可能跌下神坛。

    因此，哪怕是钟娉这种初入行业、没多少收入的小艺人，都会被狙得一无是处。

    毕竟明星的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大众最厌恶这点。

    挣那么多钱，还好意思藏着捂着？

    想像个小老百姓一样，立个什么接地气的人设，问题是有哪个打工人一天就能挣两万块？还不包括通告费。

    大众对此嗤之以鼻。

    谢岩紧急联繫公关部，皱眉发问：「这是哪里冒出的营销号？」

    星乐公关负责人悠悠回答：「这肯定是挡了哪家的路，被人买了热搜，而且对方还来头不小。」

    「有没有可能降下来？」谢岩又问。

    对方不以为意：「何必呢？免费的热度不蹭白不蹭。」

    「……」

    「谢岩，你觉得她能走哪条路子？你起初给她定的不就是流量那一挂吗？」对方轻笑一声，「现在是她的上升期，有讨论度才有流量。」

    谢岩沉默一瞬，然后点头：「我知道了。」

    *

    「欢迎下次再来啊。」保姆车前，柳秀一行人帮她把行李箱拎到后备箱，然后友好地同她道别。

    钟娉坐上车，也和他们打招唿：「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万旭疯狂招手：「大哥！有机会再来啊！」

    车门关闭，保姆车也缓缓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离别过后，万旭一下子蔫了下来：「大哥走了，感觉我们的主心骨少了一半。」

    贾欢拍拍这个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孩子：「咱还有柳姐呢，怕什么？」

    柳秀也不介意，问：「下一个嘉宾是谁啊？」

    导演说了一个名字。

    陈平在一旁做背景板挺久，此刻却突然出声：「除去我们手里的资金，我们还欠多少？」

    提到这个，导演笑开了花：「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件事来着。」

    众人一愣，纷纷看过来。

    导演：「其实昨天钟娉就把两万块钱给我们了，除去你们欠的债，你们还有一万四千多可以任意支配。」

    万旭首先「哦耶」一声：「我就知道大哥肯定留了后手给我们。」

    贾欢也对这笔天降之财感到惊喜：「我们现在还能拦车把小娉留下吗？」

 第39页

    柳秀没想到，发懵了一秒，再次求证导演：「是所有的钱吗？」

    「是啊，两万一千三百二十六。」

    柳秀从来没料到过这个结果，讷讷道：「昨天晚上小娉就交给节目组了吗？」

    导演点头。

    柳秀脸色更加难看了。

    万旭一张脸怼到镜头面前，语气欢腾：「大哥你在看我们直播吗？如果你在看的话，我代表我们《开餐厅吧》后面所有嘉宾感谢你！感谢你燃烧自己，照亮我们！「

    弹幕被这一张画面吓到了。

    【我去！吓死我了！】

    【啊啊啊万旭你赔我手机！】

    【钟娉原来早就把钱拿出来了啊】

    【她怎么什么都不说啊？】

    【所以她早上买菜才没钱结帐】

    【建议美女不要看这一期弹幕，影响心情】

    【刚刚骂她的人呢？】

    【人家在节目里一直任劳任怨，还要被你们这群八婆骂，替美女感到委屈】

    【就一个劲地狙钟娉赚得多，你们怎么不说其他四个人这一季节目下来能挣多少】

    【钟娉也就上了两个综艺，还都是飞行嘉宾，能拿到外快是人家的本事】

    【道德绑架biss】

    ……

    保姆车驶在路上，钟娉终于对这几个月连轴转的生活感到一丝疲惫。

    对于进娱乐圈这个决定以来，某一瞬间她后悔了。

    她根本就不擅长人际上的交往，也不懂如何才能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就像她在节目里无措又尴尬，事后考虑起观众的评价，也不知道能不能减少一点骂声。

    头一次，她矫情得想喊累。

    她对司机说：「麻烦您在前面那条路口停一下。」

    司机却犹豫了一下：「小钟你不回公司了？这大马路上人多眼杂的，找别地儿停车吧。」

    钟娉笑道：「我就小煳逼一个，谁认得我？」

    在她的再三要求之下，司机终于把她放下车。

    钟娉走进那条熟悉的路，身后突然蹿出两个女学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语气激动无比：「你！你是钟娉姐姐吗？我们好喜欢你的！」

    钟娉见她们幸福得快要昏厥，嘴角也不自觉弯起。

    原来她还是有粉丝的。

    「姐姐，你刚刚录完节目吗？」她们好奇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服装，和刚刚直播里的一摸一样。

    钟娉：「是啊。」

    她们担忧地嘱咐：「姐姐，你不要看网上那些评论，我们已经替你骂回去了，现在大家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钟娉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几个人扭扭捏捏不肯走，钟娉猜到她们的意图：「要合照吗？」

    她们惊喜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钟娉莞尔，明确地告诉她们。

    送走几个可爱的小粉丝，钟娉继续往巷子里面走。

    过了拐弯处，她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男人头髮杂乱无章，外边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卫衣，脚上踩着稀稀拉拉的拖鞋，手里提着一个刚杀不久还带点血的猪头。

    他似乎心情不错，嘴里一直哼着歌。

    一瞬间，无坚不摧的情绪化作一片酸涩与委屈。

    钟娉朝他大喊：「姜京韶！」

    男人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回过头，嘴里哼哼唧唧着：「回来了？今天舅舅给你接风洗尘，做顿大餐——」

    不等他说完，钟娉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姜京韶片刻愕然，他手里刚刚掂量过鸡鸭鱼的份量，满手都是油，不好扶住她也不敢蹭到她衣服上。

    看到怀里娇小的身影，姜京韶目光蓦地柔和下来。

    就在钟娉准备松开他的时候，后者无奈地弯唇，故意调笑询问：「几天不见，这么想舅舅啊？」

    第21章

    桌上有黄焖鸡，啤酒鸭，还有红烧猪头肉。

    都是她爱吃的，钟娉食慾大增，多添了两碗大米饭。

    姜京韶撑着下巴，示意旁边电饭煲里的白米饭：「我今早熬了猪油，想吃猪油拌饭吗？」

    提到这茬钟娉就生气：「吃个屁吃！」

    姜京韶知道她在节目里的情况，咕哝一句：「我都说了，你一小屁孩哪斗得了娱乐圈那群老油条？」

    钟娉不爽：「你现在就说风凉话了是吧？」

    姜京韶咧嘴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啦好啦，舅舅知道，我们阿娉是最棒的。」

    钟娉察觉到异味，皱眉：「你洗手了没？」

    姜京韶：「完犊子，刚刚剥了一整颗蒜，现在手上都是蒜味。」

    钟娉：「姜京韶你去死吧！」

    没几秒，姜京韶就收回爪子，恢復成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问：「你不是说要回公司一趟吗？」

    钟娉没好气：「一头的蒜味，我还怎么回去。」

    姜京韶沖她挑了挑眉：「不回去好啊，今天舅舅带你出去熘达熘达。」

    钟娉犹豫不决：「去哪？」

    姜京韶：「小屁孩，又不至于穷到卖了你。」

    钟娉面无表情：「等你哪天再欠下六百万，我就把你肾挖出来再卖了，再和你断绝关系。」

    姜京韶吞了吞口水：「这么狠？」

    钟娉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纠正一番：「不对，你算哪门子舅舅？得叫你『被告』了。」

 第40页

    姜京韶：「……」

    钟娉伸伸懒腰准备去洗澡，谢岩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开口便问：「你去哪了？给你打电话还打不通。」

    钟娉：「我在家。」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公司这边还有事情和你交代——」谢岩当即就要数落她。

    后者屹立不动：「那你在电话里说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钟娉催促：「怎么了？你说啊。」

    谢岩突然觉得这件事也不是非要当面说，便妥协下来，询问她的意见：「你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是啊，怎么了？」

    姜京韶看她在讲电话，做口型：「我去洗澡了。」

    钟娉点点头。

    谢岩皱眉，下令一般：「你马上搬到公司给你安排的宿舍里，不要再住在那个地方了。」

    钟娉愣住：「为什么？」

    「你被拍到了，幸好只是几个路人，要是狗仔找上门，你的私人信息随时有可能暴露。」谢岩也不准备和她商量，替她决定道，「今天晚上你就搬出来，钥匙来公司拿，以后就不要住在那里了。」

    「阿娉，香皂怎么没了？」浴室里传来男人的唿喊。

    钟娉拿开电话，回答姜京韶：「左边倒数第二个格子，里面有新的。」

    「好嘞，看到了。」

    钟娉重新拿回电话，小声拒绝：「我可以换个地方，但是我不想搬进公司的宿舍。」

    公司宿舍意味着还有同公司艺人，姜京韶出入也不太方便。

    谢岩黑脸：「钟娉，我事先没和你说清楚，你现在正处于上升期，和单身男人同居本就是女艺人的大忌，我已经向公司替你瞒了下来，现在你已经有一定粉丝基础，必须处理好你的私事。」

    「他是我舅舅！」

    「一个蹲过局子的舅舅，这会给你带来多大影响你想过吗？」谢岩冷冷地扯了扯唇，「我暂且不论你这个舅舅品行如何，就算是普通亲戚，也没有一直赖在人家家里不走的。」

    钟娉紧紧捏着手机，显然是被气到了，反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不想在这上面提醒你第二次，你现在只能算三线，公司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花在你身上。」谢岩也不想和她闹僵，便放缓了语气，「钟娉，你自己得争气些，不要犯这些原则性错误。「

    「……」

    「你去录那个节目你也知道，如果不是你留了后招，你现在指不定要被喷死。娱乐圈就是这样，踩着其他人上位是常态，万一你哪天红了，被人扒出这些料，一群人落井下石，指不定连你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钟娉不想听他多费口舌，固执道：「我会找个安保措施好的公寓。」

    谢岩不耐：「你才挣几个钱？珠城的房价你清楚吗？」

    钟娉呛他：「您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上，免得公司大发慈悲花精力在我身上。」

    「钟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犟？」谢岩觉得她简直是天真至极，一时间头疼不已。

    「不劳烦您费心了。」钟娉翻了个白眼，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她气唿唿地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便看到姜京韶站在客厅里，似乎是看到她情绪不对，便关心地询问：「怎么了？」

    钟娉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摇了摇头：「没事，和经纪人吵架呢。」

    姜京韶追问：「吵什么？」

    钟娉胡诌：「反正就觉得我在节目里表现不好呗。」说完她就转移话题，「你洗好了？那我去洗了？」

    ……

    珠城的六月还是非常舒服的，尤其是晚上，穿条大裤衩在街上晃悠，夜风也凉爽得很。

    钟娉跟在他后面漫无目的地走着，终于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姜京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姜京韶没说话，而是领她来到一家烧烤摊。围着圆桌的一圈人热闹极了，大多是钟娉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姜京韶替她拉开椅子，挑眉道：「大排档，走一个？」

    这六七个人面孔各异，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和姜京韶熟稔的打招唿方式：「老姜，今天带女朋友过来了？」

    姜京韶笑骂：「滚蛋，这是我外甥女。」

    一介绍完，这几个大男人齐齐看过来：「老姜，这就是挂在嘴边的外甥女啊？啧啧，难怪之前都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钟娉不是自来熟，隔着辈分只能礼貌问好：「叔叔们好。」

    「哇，我老婆都没娶上就当叔叔了。」一个胖胖的男人捶胸顿足道。

    钟娉有些窘迫。

    「打着光棍也不妨碍你当爷爷。「姜京韶怼了一句，然后安抚钟娉道：「他们讲话就是这样，阿娉你别介意。」

    钟娉轻轻摇了摇头，她倒不是介意，只是第一次融入姜京韶的交友圈，感觉还蛮新奇的。

    「来来来，姑娘，你看看要吃啥？」一个瘦瘦的戴着眼镜的男人递给她一张皱皱巴巴的菜单。

    钟娉看向姜京韶，后者朝她随意一笑：「喜欢吃啥就点啥。」

    钟娉不再推脱，点了一大堆肉串串，还特意嘱咐老闆特辣。

    对面几个男人观察她好一会儿了，其中一个像是被触发了回忆，话都不说利索：「老姜，你这外甥女，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明星？」

 第41页

    钟娉没想到他们能认出自己，默认一般吃着羊肉串。

    姜京韶却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下巴一扬，带着□□裸的炫耀：「羡慕啊？这我外甥女。」

    「我靠！还真是啊！」胖胖的男人拍桌而起，激动得脸都红了。

    姜京韶「啧」了一声：「别说脏话。」

    「不好意思啊。」男人挠了挠头，悻悻地坐了回去。

    得知这个消息，一大桌男人的眼神立马变得如狼似虎，不等钟娉伸手去拿牛油，东西就递到了她手边，并附带一个殷勤的笑容：「还要什么吗？」

    姜京韶一把抢过烤牛油，不爽地嚷嚷：「你们能收一下你们的眼珠子？都快沾身上去了。」

    钟娉也喝了一口水，亲自打破这层「女明星」滤镜：「各位大哥，我想吃什么我自己可以拿，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可美女怎么样都是美女，几个大男人听到钟娉的话，倒是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好，好。」

    姜京韶翻了个白眼，侧头问钟娉：「你别理这几个傻逼，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钟娉耸耸肩：「没事，他们人还挺有意思的。」

    姜京韶：「？？？」

    几个男人眼里瞬间放光。

    姜京韶憋屈地看着自家外甥女，像是悉心守候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一样难受。

    吃聊了一阵，钟娉和他们也熟悉了起来，知道那个胖胖的男人叫杜鑫，瘦的则叫常丰，给她递烤牛油的叫冯一，其他的记不太清，也差不多能对上脸。

    几个混迹于市井的男人以为女明星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结果没想到钟娉不仅没有架子，有时还能和他们聊到一起去。

    很快，杜鑫就嬉笑着找姜京韶要人：「老姜，你干脆把外甥女让给咱算了，让我们几个兄弟也体验一把当舅舅的感觉。」

    姜京韶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杜鑫也不介意，对钟娉笑道：「当不成舅舅，当哥哥也是好的。」

    钟娉哭笑不得：「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气氛火热的烧烤摊上，也有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钟娉注意到身边表情阴沉的姜京韶，便推了推他的胳膊肘，侧头询问：「你怎么不吃了？」

    姜京韶：「看着他们几张丑脸吃不下。」

    其余六人：「……」

    钟娉强硬地把烤五花肉送到他嘴边，恶狠狠道：「不行，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变胖。」

    姜京韶一愣。

    钟娉催促：「张嘴。」

    姜京韶照做，钟娉用筷子取下肉片，塞进了他嘴里。

    见姜京韶正嚼着，钟娉随意评价了一番：「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还不如你做的。」

    姜京韶咽下去，听到她这句话莫名想笑，然后挑了挑眉问：「这么喜欢舅舅做的饭啊？」

    钟娉听到他这句话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在家门口扑进姜京韶怀里的出格举动，以及后者的调笑声：「几天不见，这么想舅舅啊？」

    呸！

    钟娉狠狠啐了一口：「你少自恋了。」

    第22章

    姜京韶对她的反应早就见怪不怪，好笑之余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钟娉一把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姜京韶收回手，撑着下巴，忽然提起：「你不是想知道我厨艺怎么变得那么好的吗？」

    钟娉看着他。

    姜京韶指着烧烤摊后面的一家快餐店：「我在里面干过半年。」

    一个快餐店，为了不断迎合大众口味，确实能锻鍊厨艺。

    钟娉有所瞭然。

    常丰看到钟娉的表情，忍俊不禁：「老姜刚开始是洗盘子，后面赶鸭子上架才当了厨子。」

    钟娉瞬间变得不解。

    姜京韶解释：「原来那个师傅回老家创业了，老闆一时找不到人，问我们后厨的人有谁会做饭，我二话不说就举了手。」

    冯一大笑：「老姜做的那东西谁能吃啊？狗看了狗都摇头。」

    姜京韶摸摸鼻子：「这不是没办法吗？原来那师傅的工资是我们的三倍呢。」

    钟娉：「后面呢？」

    姜京韶记得当时他毛遂自荐，老闆一时贴不出招聘gg，而且快餐吃的就是便宜和实惠，炒个大锅菜煳弄煳弄就行了，就把这个勇敢的年轻人提拔成主厨。

    上岗的前一天，姜京韶不知从哪里买来一本菜谱，找了几个兄弟，开一晚上的小灶，强行要求他们品尝每一道成菜。

    被当作小白鼠的几人拉了一晚上的肚子。

    第二天，姜京韶硬着头皮上了。

    人生百味，不尝尝怎么知道是哪个味，实在不行他就放网上的菜料包；条条大路通罗马，他就不信他还混不下去了。

    后厨，老闆却把他拉到小角落里，一脸严肃：「小姜啊，你老实说，你到底会不会掌厨？」

    姜京韶以为自己装不下去了。

    谁知老闆悄咪咪地说：「其实咱以前那个师傅，忙起来也顾不上两头，店里也没钱请两个主厨——你懂我意思吧？」

    「……」

    「菜谁炒不是炒啊，咱做快餐的就是得块，我看你手脚麻利一点就通，这才给你这个机会，小姜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姜京韶当时的感觉就是——

 第42页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人生通明。

    老闆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委以重任：「都在冰箱里呢，差不多就得了。」

    ……

    钟娉听到这，一脸黑线：「你们用半成品啊？」

    姜京韶嘟囔：「不然出锅哪有这么快？一天好几百号人要吃上饭呢。」

    钟娉觉得姜京韶这人真是没救了，衣服鞋子造假也就算了，这种有关食品安全的事也能掺水。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骂道：「哪有你们这样的黑心店？挣这样的黑心财？」

    姜京韶赶紧平息她的怒火：「快是快了点，但食品安全许可证还是有的。」

    钟娉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扯，踢了踢他的小腿，冷冷地问：「后面呢？你这手艺就是靠着半成品练出来的？」

    ……

    用了速冻料包，姜京韶做厨子这件事上手确实很快，店里的客流量也只增不减。

    第一个月工资到手，姜京韶尝到了甜头，老闆对他也很是满意，准备开拓外卖业务。

    做了外卖，姜京韶一个人更加忙不过来，老闆也不给他配个打下手的，他每天浸染在油烟味里，除了炒菜就是对订单。

    有一天，一个附近大学的食品专业的学生订了一个大单，说是要两百个人的份量。

    老闆高兴得不行，赶紧吩咐姜京韶去做。

    他正准备开冰库把料理包全部拿出来，一看备註，顿时傻了眼。

    【老闆，我们是珠城大学食品专业的学生，我们有一个小小的作业，只需要您把切好的备菜送过来，不要炒过的！不要炒过的！不要炒过的！谢谢老闆！祝老闆生意兴隆！】

    脱水蔬菜和速冻肉摆在台子上。

    姜京韶和老闆面面相觑，陷入了无限的尴尬之中。

    ……

    钟娉对他们的翻车嗤之以鼻：「所以你们最后怎么解决的？「

    姜京韶一本正经：「老闆说，我能跑到菜市场把这几样菜买齐，就给我加这个月的奖金。」

    钟娉：「……」

    这老闆还真是把姜京韶拿捏得死死的。

    「当时我们的电话都被老姜打爆了，也不知道上哪给他弄那么多肉。」杜鑫苦不堪言地摇了摇头。

    姜京韶喝了一口啤酒：「后面老闆又说，我能一星期之内把这些菜学会，就给我加工资。」

    钟娉不想说话，嘲讽了一句：「那您还真是天赋异禀，大器晚成……」

    姜京韶摊手：「那没办法，总不能让到手的钱飞走。」说完他又惋惜地放下啤酒，说起后续的离职，「要不是那会儿觉得自己还能往上爬一爬，说不定我就真留在那儿了。」

    钟娉接话：「然后继续每天给我带剩饭剩菜。」

    姜京韶小声辩解一句：「我也挑过的，也不全是剩下的……」

    ……

    街边大排档关门很晚，钟娉第二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姜京韶便告别这群人，带着她先回去了。

    这会儿夜深了，沿着江边风也凉了起来。

    姜京韶看她外套都没披，问：「阿娉你冷吗？」

    钟娉看他一眼，吐槽：「我说冷你能脱衣服给我？」

    姜京韶抱了抱穿着单薄一件的自己，悻悻笑道：「回家了就不冷了。」

    钟娉：「……」

    时间好像过得好像还挺快，钟娉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又想到今天谢岩警告她的一番话，心情忽而就有些沉重。

    她和姜京韶在法律上确实已经解除监护人关系，一共生活的兄弟姐妹长大之后会逐渐成家，更别提她和姜京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换句话说，姜京韶迟早会娶妻，她也要嫁人，他们迟早会分家。

    「……姜京韶，今天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听到了多少？」钟娉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或许姜京韶今天主动和她提起以前的打工史，并不是闲聊。

    而是想告诉她什么。

    姜京韶没有回答，走在她的一侧，转移话题：「今天没星星啊，明天应该要下雨了吧。」

    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和星星的光亮。

    钟娉是地质学的，纠正他的说话：「这个说法是不严谨的。」

    姜京韶看她一脸正色，嘆了口气：「你说你，在电视上那么怂，在我面前就张牙舞爪，说得难听点，你这叫窝里横。」

    钟娉不服：「我横什么了？」

    姜京韶弹了弹她的额头：「我是叫你硬气点，别叫人家欺负了还怕这怕那的，不敢使阴招。」

    钟娉顺着他的话：「使阴招当然是舅舅您在行。」

    姜京韶摸摸鼻子：「那叫兵不厌诈。」

    钟娉：「……」

    「如果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你能照顾好自己吗？」姜京韶搓搓手，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钟娉没太细究他话里行间的意思，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点？以前你每次丢下我，我饿死了吗？」

    姜京韶自知理亏，瘪嘴没出声。

    「不过……」钟娉忽然想起什么，别扭无比地陈述，「我知道你不容易，所以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也不会怨你的。」

    姜京韶「噗嗤」一声笑了，引来对方的气恼捶打。

    「别打了，痛。」姜京韶一边笑一边躲。

 第43页

    等到钟娉停下来，姜京韶才微笑着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髮，故意调侃：「知道啦，我们阿娉就是嘴硬心软。」

    「什么嘛？我没有！」钟娉鼓着腮帮子，极力否认。

    姜京韶笑了一下，锐多钝少的眉眼柔和了下来。钟娉心中一动，其实他长得很好看，如果不是窘迫的经济情况，确实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

    以前在学校，就有女生隔三岔五地找她打听姜京韶的消息。

    钟娉便会想，他未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

    漂亮？贤惠？还是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不对，像姜京韶这样的人，肯定会喜欢那种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

    转念一想，她又狠狠唾弃姜京韶，他配吗？

    有姑娘愿意跟他，他都该烧高香拜佛祖了。

    ……

    俩人一同回到小出租屋内，钟娉觉得刚从烧烤摊上回来，身上还有味，便去浴室再洗个澡。

    姜京韶坐在沙发上，突然告诉她：「阿娉，我明天下午两点的车。」

    钟娉一愣：「这么快？」

    姜京韶摇了摇头笑道：「不快了，本来应该提前一星期的。」

    钟娉忽然就安静下来，最后转过身背对他，问：「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姜京韶：「我没拎几件东西回来。」

    钟娉不想说些什么煽情的话，这样会显得特矫情。

    可鼻子还是不争气地酸了，她攥紧手里的衣服，闷闷道：「那你注意安全，别干以前偷鸡摸狗的勾当，别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别进局子找人保释，我没时间。」

    姜京韶哭笑不得：「放心吧，这次我好好干了。」

    沉默冗长，钟娉还是问了一句：「要我送你吗？」

    「没事，你好好学习。」姜京韶语气故作轻松，像是许下一个小小的诺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第23章

    第二天，钟娉买回豆浆和油条，摆在显眼的桌子上。

    一切照常，她看了一眼睡得杂乱的男人，然后轻声关上门离开。

    最近是期末周，钟娉课排得紧，没有太多时间回公司。

    说是没有时间，其实是不想看见谢岩。

    她上完课在食堂吃了饭，时不时抬头能看见竖起的手机摄像头，以及偶尔几个胆大的和她搭话。

    「学姐，我们真的好喜欢你，能合一张影吗？」

    钟娉这才有了一点小火的实感，态度温和地点了点头。

    她拎着包等公交，也有隔壁大学的学妹小跑过来，害羞地询问：「你是钟娉吗？你好漂亮啊，能合张照吗？」

    钟娉再次友好地答应道：「好。」

    「姐姐，我们想拍个视频，你能配合一下吗？」另外一个女生探出脑袋，进一步提出其他要求。

    「不能。」一道男声打断她们的对话。

    钟娉和几个女生齐齐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高高瘦瘦的男人朝这边走来，表情不太好看。

    女生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地退开了。

    钟娉脸立马垮了下来，问谢岩：「你来干什么？」

    谢岩只道：「这里人多，我车停在那边了。」

    钟娉把他当空气。

    谢岩眼睛跟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无情发问：「你胖了几斤？」

    这几天「大鱼大肉、胡吃海喝」的钟娉：「……」

    「钟娉，你钱没挣几个，想倒贴钱？」谢岩恨铁不成钢地威胁道。

    钟娉小声逼逼：「公司没扣五百块钱这一条，你别想诓我。」

    谢岩：「昨天新加的。」

    钟娉一听他的话，赶紧掏出手机翻看公司群里的文件。

    谢岩忍无可忍，直接拽住她的衣领：「你还想在这站多久？嫌自己太红了？」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钟娉手机差点拿不稳，愤愤地骂了他一句，「你有病吧谢岩！」

    谢岩把她甩进车的后座，咬牙切齿：「钟娉，你不回公司拒绝和经纪人协商的行为，我先不和你计较，可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是怎么回事？」

    「我哪有不和你协商？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钟娉对他倒打一耙的行为十分不满，「而且这都快期末考了，我上学期就挂了一科，补考费你替我出啊？」

    谢岩无语地看着她。

    钟娉摊手：「穷人的时间很宝贵，没有工夫和你们耗。」

    「……」谢岩试图说服她，「钟娉，我理解你经济上的困难，但未来你有大把的机会弥补这个空缺，你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犯傻。」

    「做艺人就是这样，从你踏入这个圈子开始，就没有自由可言。」

    钟娉绝不掉入他的坑里：「我还只是个小煳逼，煳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谢岩见她油盐不进，终于怒了：「钟娉！这是公司的决定！」

    「公司的决定我就要无条件服从吗？」钟娉讥笑一声，故作恍然，「哦——因为我不红，所以你们说什么我都要听是吧？」

    谢岩有时候真要被她这张嘴气死，只能憋着气转过身，然后好声好气和她解释：「钟娉，我上次话确实说得难听，但我并不是要你和你的舅舅断了联繫，只是你现在的情形确实不适合和他住在一起。」

    钟娉冷冷地瞪着他。

    谢岩启动车子，从前面的镜子里看到了她的表情，无奈道：「你是艺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但你舅舅是素人，你希望他被人打搅私生活吗？你自己觉得无所谓，但他也无所谓吗？」

 第44页

    钟娉一愣，动了动嘴唇竟没有说话。

    她确实一直固执地把姜京韶纳入自己的未来规划之中，但却从来没有问过他，他是否愿意。

    于姜京韶而言，他四海为家惯了，要不是她每次扭扭捏捏地让他回家，姜京韶兴许真会过得自在一些。

    谢岩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最终淡淡道：「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晚上之前你必须搬走。」

    「……」钟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谢岩刚要张口说些什么，钟娉给出答案：「我今晚就搬进公司宿舍。」

    ……

    谢岩第一次来她家，楼外是青砖红瓦，楼道里只用水泥砌好，没有铺地板砖，看起来像老旧城区里的废弃公寓。

    他满脸黑线：「你们这儿能住人吗？」

    钟娉瞥了一眼他屈尊降贵的模样，故意恐吓：「住人算什么，还能住蟑螂和老鼠呢。」

    谢岩：「……」

    钟娉拿出一贯的钥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小出租屋内，像她以往回家一样，房间内陈设丝毫不动，唯一证明这段日子有两个人的痕迹是，客厅里垫用的被褥已经收拾好，晾晒在阳台上，多肉盆栽由于一段时间的精心护理，似乎也茂密可爱了起来。

    还有一双没有带走的男士拖鞋。

    谢岩看了一眼里面的布置，有些意外：「没想到里边还挺干净。」

    钟娉一脸淡定：「嗯，是啊，蟑螂和老鼠还没出来。」

    谢岩：「……」

    他发现这人还挺会蹬鼻子上脸。

    现在已经傍晚，钟娉去阳台把被褥和床单收进来，谢岩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看了一下手机，道：「搬家公司待会儿就过来，你不要下车知道吗？」

    钟娉转了转眼珠，突然问：「那你之前说的住房补贴呢？没了？」

    谢岩发现她这人真是万事不离钱字，面色不佳地打发她：「公司都给你提供住宿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我的五千块钱？打水漂了？」钟娉想到她和谢岩的赌约，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谢岩也被迫想起，冷笑一声：「你粉丝有两千万了？」

    钟娉不肯罢休：「还没到今年年底呢，你这么着急下定论干什么？」

    谢岩不耐：「钟娉，我不过是对你说了几句重话，你不会这就以为自己是根葱了，忘记自己是个十八线了？」

    钟娉不在乎：「所以你是个男人吗？」

    谢岩不解：「这和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是个男人就说话算数，别说话像放屁一样。」钟娉直接使出激将法。

    谢岩被她气得头疼：「钟娉，你是个女明星！言行举止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

    「不好意思，我们乡里人整不来那一套。」钟娉顿了顿，又回到刚刚的话题，语言稍微文明了一点，「所以五千块钱还作数的吧？」

    谢岩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白眼一翻：「你真以为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行，你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话，我就成全你，让你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钟娉：「ok,fine.」

    谢岩：「……」

    ……

    搬家公司效率很快，再加上钟娉要带的东西不是很多，不到晚上十一点，她就搬进了公司宿舍里。

    这边安保工作做得十分好，房间大多是两人间，这就意味着，钟娉可能还会有一个室友。

    谢岩无视她身后的锅碗瓢盆以及零七八碎，直接把钥匙丢给她：「我走了。」

    「喂，你就走了？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整理这么多东西？」钟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指责他甩袖而去、毫无人性的行为。

    谢岩语气轻飘飘的：「我不是说了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吗？谁叫你大半夜搬的？」

    钟娉简直要吐血，问他：「那我室友是谁？你打听过没有？」

    谢岩斜睨着她：「你的室友，我怎么会知道？」

    钟娉：「……」

    目睹着这个毫不负责的经纪人抽身而退，钟娉站在宿舍门口，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她从大一开始就没有室友这玩意了，同时见证过各式女寝十八般勾心斗角场面的她，不免社恐上身。

    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到人家休息吗？

    钟娉吞了吞口水，还是谨慎地敲了敲门。

    「……」

    没有响应。

    钟娉便插进钥匙孔，拧了拧门把手，房间里传来一阵游戏激烈厮杀声以及中气十足的女声：「谁啊？」

    钟娉礼貌回答：「您好，我叫——」

    不等她介绍完毕，房间里走出一个敷着面膜、睡衣印有gi的女生，兴奋地指着她：「你是那个，钟什么来着——钟娉吧？」

    钟娉也认出她：「罗嘉妮？」

    「卧槽，你是我新室友啊。」罗嘉妮脱口而出就是国粹。

    「喂，怎么不动了？人都要到你家楼下了！」罗嘉妮刚刚把手机随手一丢，太久挂机惹来了队友的斥责声。

    显然，这个大小姐对钟娉更感兴趣，拿起手机洒脱道：「不和你们说了，我室友来了，挂了挂了。」

    「喂！罗嘉妮你***！」队友激情开麦，罗嘉妮三下两下就摁黑了屏幕。

    钟娉一时有些尴尬，说了句：「你可以继续玩游戏的，我还要整理东西。」

 第45页

    罗嘉妮热情地撸起袖子：「我帮你。」

    钟娉受宠若惊：「谢谢你了。」

    钟娉干活还算利索，罗嘉妮没几下便坐边上去了，顺带看了一眼她带来的盆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这玩意儿我就没管过它死活，你养得还挺好的。」

    「都是我舅舅管，我也不怎么关心的。」钟娉如实回答。

    罗嘉妮顺着她的话问：「你还有个舅舅啊？你们住一起啊？」

    钟娉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斟酌道：「他偶尔住在我家。」

    「哦，这样啊。」罗嘉妮注意力不在这个上面，而是在别的上面，「你一个人怎么来的？搬家公司？你经纪人不管你吗？」

    提到这个，钟娉就来气：「他帮个屁，看了一眼就走了。」

    罗嘉妮哈哈大笑：「谢岩这么牛逼啊。」

    钟娉继续吐槽：「反正我和他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看见他那张狗脸就心烦。」

    罗嘉妮不太能理解她的痛苦，反而陶醉其中：「帅哥多多少少脾气不太好，其实看着他那张脸，忍忍也就过去了。」

    钟娉发出一句灵魂拷问：「帅吗？」

    罗嘉妮一拍大腿：「这还不帅啊？人家都说他这外形条件可以直接当明星了，小老妹儿，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天天被骂的钟娉：「……」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第24章

    东西整理完毕，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钟娉本想着第二天再和她谈谈合住事宜，结果后者像打了鸡血一样，看她准备洗漱还问了一句：「你这就睡觉了？」

    钟娉：「？」

    敢情这位是通宵型选手啊。

    罗嘉妮果然自述道：「我没啥别的意思，我平时都是三四点睡。」

    钟娉：「……」

    难怪上课都没见她抬过头。

    「你要是想睡觉了，就和我说一声，我声音小一点。」罗嘉妮也是个好说话的主，觉得这些东西都可以协商。

    钟娉碰到一个不难相处的室友，松了一口气，主动道：「既然我们俩都住一起了，可以互相提出一些对室友的要求，我会尽量配合你的生活习惯。」

    「这个啊，你不用担心，我不经常住这的。」罗嘉妮摆摆手，「我爸妈给我买了一套房子，就在城东那边，要不是明天还要回公司，我一般不回宿舍。」

    钟娉：「……」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钟娉洗完澡睡在床上，刚想问姜京韶到哪儿了，这人就发了消息过来。

    姜京韶：【到了。】

    姜京韶：【怎么不理舅舅？】

    姜京韶：【在学习？】

    ……

    姜京韶：【忙了一天，一切ok。】

    钟娉：【我有件事没和你说。】

    钟娉正打着字，对面就啪嗒啪嗒一连串消息发了过来。

    姜京韶：【？】

    姜京韶：【谈恋爱了？】

    姜京韶：【趁我不在，哪家臭小子？】

    姜京韶：【微笑.jpg】

    钟娉觉得这人脑迴路真够奇特的，她一天不回他消息就是谈恋爱了？

    钟娉：【我搬进公司的宿舍了。】

    姜京韶：【这样啊。】

    姜京韶：【挺好，小姑娘一个人住不安全。】

    钟娉：【……】

    姜京韶：【都凌晨两点了，赶紧去睡觉。】

    钟娉：【你也不没睡？】

    姜京韶：【我是男人。】

    姜京韶：【拥有强健的体魄。】

    姜京韶：【强壮.jpg】

    钟娉「噗嗤」一声没忍住，另一床还在打游戏的罗嘉妮听到动静，摘下耳机询问道：「我吵到你了？」

    钟娉赶紧回答：「没有没有。」

    罗嘉妮：「那就好，我闭麦了。」

    *

    期末周如愿以偿地结束，罗嘉妮也确实如她所言不怎么回宿舍，于是这间房倒成了钟娉的一人间，没人打扰复习效率也算快。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谢岩拿来一个本子，道：「给你接了一个小网剧，是个女二。」

    钟娉捂住嘴巴：「我可以演戏了？」

    「演不好一样遭骂。」谢岩直接泼她冷水。

    钟娉一边翻本子一边嘟囔：「你就不能鼓励我一两句？」

    谢岩一本正经：「不能，你这人容易飘。」然后他又看了看钟娉腰间的肉，刻薄地讽刺道，「不对，就你身上这一圈肉，飘也飘不起来。」

    钟娉对他的毒舌习以为常，低下头翻剧本。

    这是个小成本的网剧，讲的是平凡少女误入贵族学院，误打误撞惹上霸道高冷校草，俩人由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发现对方的真心，互相守护爱情的故事。

    其中包括痴心温柔、默默付出的男二，、爱而不得的女二。

    都是一些尬甜的经典桥段。

    钟娉浏览完全文剧情，吐槽：「这是几年前的玛丽苏拿出来翻拍了？叫什么？《霸道校草的专属宠爱》？妈耶好土啊！」

    结合谢岩说的她演女二，钟娉指着这个最后被诊出绝症的黑化青梅：「我不会演这个吧？」

    这尼玛全程破坏男女主感情，最后还要用绝症的事情捆绑男主，家人还因为她的恋爱脑不停买单，甚至想开车撞死女主。

    和国产大女主剧的风向背道而驰，完美地踩在了观众的每一个雷点上。

 第46页

    观众不用骂，她先骂为敬。

    钟娉痛苦面具：「我还有别的机会吗？」

    「没有。」谢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新人，有的演就算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钟娉垂死挣扎：「这个不用试镜？」

    谢岩：「不用，没人抢。」

    钟娉：「……」

    难怪这个角色这么一言难尽。

    「你上表演课的老师没和你说过？角色不分大小，只要演得好，每个人都可能是主角。」谢岩想感化一下她的绝望。

    钟娉小声逼逼：「这要是成主角了，这部戏直接扑。」

    谢岩：「……」

    这部戏大概要拍三个月，钟娉的角色两个月可以领盒饭，不会影响到她大三开学，更何况她演技尚缺磨练，小试牛刀不需要太好的角色塑造。

    谢岩也是考虑到这两点，才给她接了这个角色。

    「十五号拍你的第一场戏，回去把台词背了。」谢岩给她下达命令，「还有，接下来给我控制好体重，要是上镜胖成球，你就自个儿挨骂吧。」

    这个角色确实是我见犹怜、弱柳扶风的形象。

    钟娉没反驳。

    「这几天多跟上表演课，不要第一部 戏就被人指着鼻子骂。」谢岩又是一番叮嘱。

    钟娉想到小破站里被剪辑出来的尬戏cut，每次她都是一笑而过，现在换成她自己，忽然就有些害怕。

    不求尬到脚扣芭比梦幻豪宅，但求小小的三室一厅。

    「知道了吗？」谢岩问她。

    钟娉想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没有发布会什么的？」

    谢岩给了她一个「你在想屁吃」的眼神。

    钟娉：三无小网剧，是她不配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钟娉又恢復到了水煮菜和鸡胸肉的生活之中，其余时间要么泡在健身房要么在宿舍里背台词。

    谢岩为了不让她空白期太长以□□失粉丝，特意让她发一条九宫格自拍微博。

    钟娉抓耳挠腮了半天，一连串自拍下来，挑了几张自认为不错的照片。

    谢岩：【……】

    谢岩：【你这是什么清奇的角度？】

    钟娉收到他的消息，心里有几分挫败。

    她本来就不怎么会拍照，也找不到那些自拍达人所说的角度，所以手机里一般不存自己的照片。

    钟娉：【我不会拍。】

    钟娉：【死尸.jpg】

    谢岩：【修图滤镜不会？】

    谢岩：【钟娉，你是女生吗？】

    钟娉不回他了，那边沉默了几秒。

    谢岩：【你来天台。】

    钟娉瞬间睁大眼睛，她不就是不会自拍吗？至于上天台行兇泄愤吗？

    钟娉：【现在是法治社会。】

    钟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杀人犯法。】

    谢岩：【……】

    谢岩：【上天台。】

    谢岩：【我给你拍。】

    看到这句话，钟娉几乎能想到谢岩嘴角抽搐的表情。

    钟娉：【哦哦。】

    钟娉：【你说清楚就好了嘛。】

    钟娉：【我马上来。】

    谢岩：「……」

    是他没说清楚吗？

    ……

    星乐公司的天台一般很少人来，除了公司内部员工。

    这边有小天台和摇椅，桌子上摆一杯冰美式就是很好的氛围拍照场地，因此公司里的女艺人都有在这打卡拍照的经歷。

    谢岩今天穿了一套蓝色休闲装，双手插兜、神情冷淡地看着她。

    钟娉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但转念一想，她明明这些天没偷吃一口高热量食物，心虚个什么劲，便硬气地看了回去。

    谢岩无语至极：「你眼睛抽筋？」

    钟娉不甘示弱：「你面部痉挛？」

    谢岩：「……」

    谢岩指着一旁的摇椅，咬牙切齿：「你给我坐好！」

    「这样吗？」钟娉正襟危坐。

    谢岩感觉自己需要吸氧，忍了忍道：「放松下来。」

    钟娉：「我觉得我挺放松的啊。」

    谢岩上前把她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分开，放在腿的两侧边，冷声命令：「直视镜头，微笑——自然一点。」

    钟娉嘴角咧开，展开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谢岩太阳穴突突，问：「你是被绑架了吗？」

    钟娉笑容立马消失，泄气一般地瘫在摇椅里，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不会摆拍，你爱怎么拍就怎么拍吧。」

    谢岩一把捞起她：「你上次拍写真是怎么拍的？」

    钟娉：「金钱的诱惑。」

    谢岩：「……」

    他觉得还是不能太高看钟娉。

    谢岩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南瓜马车一般梦幻的摇椅可能不太适合钟娉，便道：「你站天台那里，看远处的风景。」

    钟娉照做，双手背在后面，僵硬地盯着镜头：「这样？」

    谢岩头疼地扶额，站在她身后拉起她的双手，后者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表情顿时有些无措。

    「不要动。」谢岩低声严肃道。

    钟娉觉得这个距离过于近了，极不自在：「你可以站一边指导我的。」

    「就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谢岩把她的手放在台子上，把她不自在的语气理解为嫌弃，心里也不大痛快。

 第47页

    钟娉表面看着是气球，膨胀还飘，实际上一碰就泄气。

    例如此刻，谢岩这么一说她，她还真不说话了。

    谢岩看她瘪着嘴不说话，心情忽然有一丝微妙。他清了清嗓子，举起相机，回到工作之中：「看风景。「

    傍晚的落日，粉紫色的晚霞像是一片化不开的油彩画，微风轻轻拂过女孩的髮丝，仿佛能传递出几丝香气。

    谢岩摁下快门，连续抓拍了好几张。

    钟娉回过头，无奈问道：「好了吗？」

    女孩蹙着眉毛努着嘴，像是娇嗔又抱怨，满满的女友风。

    谢岩心中一动，又拍了一张，回答：「好了。」

    钟娉凑过来看他把自己拍成什么样了，结果一看成片居然还不错，抬头看向谢岩，打趣道：「哇，不错哦经纪人。」

    谢岩故作矜持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我大学参加过摄影社，就随便学了一下。」

    「咦？天台有人啊？」一道女声插入俩人的谈话。

    钟娉循声望去，是罗嘉妮，对方也看到了她：「钟娉？」

    谢岩看了一眼罗嘉妮，表情淡淡，也不打招唿。

    罗嘉妮是个自来熟的，直接和谢岩搭话：「谢经纪人，你来帮钟娉拍照的吗？」

    谢岩淡淡地「嗯」了声。

    罗嘉妮：「你能多说一个字吗？」

    谢岩：「是的。」

    罗嘉妮：「真的多了一个字呢。」

    钟娉：「……」

    真是毫无营养的对白呢。

    罗嘉妮碰到铜墙铁壁，只好和钟娉说话：「你经纪人好难搞哦。」

    钟娉：「他本来就很难搞。」

    罗嘉妮：「那咱俩换一个？」

    钟娉：「好啊。」

    谢岩瞪着钟娉，咬牙警告：「钟娉，表演课的老师就快到了，你又想迟到挨骂？」

    「……」钟娉缩下脖子，默默地走了。

    第25章

    剧组开机前，男女主参演名单确定下来，考虑到名字的众口难调，最终片方还是把剧名从《霸道校草的专属宠爱》缩减成《专属宠爱》。

    饰演男主的演员是一个最近小火的男艺人，长相偏硬朗，饰演女主的演员是和田恬一个组合的成员，走的也是软妹风。

    这些钟娉倒是不很关心，最让她无语的当属于——

    「大哥！」一到拍摄地点，万旭就挥舞着胳膊，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俩认识。

    「……」

    没错，前几天她接到万旭饰演男二的消息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所以在现场她直接问出了口：「你一个唱歌的跑来演什么戏？」

    万旭：「我准备参加《跨界歌手》呢，多多积累点实践经验嘛。」

    钟娉：「……」

    《跨界歌手》知道你给他们节目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吗？

    万旭看她不相信的样子，自荐道：「我其实演戏也有天赋的，大哥你演过戏吗？我可以教你哦。」

    钟娉想到昨天晚上谢岩给她列出来的几条注意事项，其中就包括和万旭保持距离。

    因为最近田恬和万旭的cp通稿太多，女艺人靠近男方容易沾上一身腥。

    「钟娉。」果不其然，她背后不到一百米处，谢岩叫住了她。

    钟娉对万旭说：「我经纪人叫我了，我先走了。」

    万旭：「ok。」

    钟娉走到谢岩身边，先一步撇清：「我和他保持距离了。」

    谢岩双手抱胸，自己说自己的：「万旭团队和田恬的团队有意炒cp，今年年底走红毯会合体，还有明年的《开餐厅吧》，田恬会作为常驻嘉宾加入。最近两家风头很盛，你在片场少和万旭说话知道吗？」

    钟娉想到《疯了吧剧本杀》里万旭对田恬的反应，皱了皱眉道：「不是吧？万旭不是不喜欢炒cp吗？」

    谢岩鄙夷地看着她：「人心隔肚皮，这个圈子里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钟娉看了一眼不远处笑得开怀的万旭，神色复杂：「他看着挺憨的，而且万旭这几年不是往实力派转型吗？」

    「现在这个时代，实力值几个钱？更何况他那嗓子，也就他的粉丝肯买帐。」谢岩再次严肃地叮嘱她，「反正你离他远些就行了，现在网上有挺多你和万旭的剪辑，这部戏拍完估计又有一波骂。」

    从小到大，钟娉不能说是人人喜欢的乖孩子，但也是中规中矩地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以及正在完成高等教育，不至于天天被老师家长骂。

    现在听到谢岩和她说这些，不免有些不满：「我说你，明明知道我拍这部戏会被骂，还擅自给我接了这部戏，你对我有仇吗？」

    谢岩：「被你发现了啊。」

    钟娉：「……」

    谢岩看了下手錶：「你最后一场戏是什么时候？」

    钟娉：「九点半左右。」

    谢岩：「哦。」

    钟娉：「？？？」

    她觉得谢岩指不定有什么毛病，特意问她下班时间，结果就一个「哦」？

    谢岩嫌弃地看着她：「看着我干什么？」

    钟娉好脾气地问他：「公司安排的车和助理呢？还有一日三餐的伙食费呢？」

    「钟娉，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大牌了？」谢岩再次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晚上你自己打车回公司。」

    谢岩正要走，钟娉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第48页

    谢岩有些不耐烦了：「钟娉，你又要干嘛。」

    钟娉追问：「路费呢？路费总能报销吧？」

    谢岩：「……」

    钟娉决定和资本主义对抗到底：「虽然我是个十八线，但公司也不能这样压榨我吧？现在最新一版劳动法已经出台了，你们可不能知法犯法。」

    谢岩额角青筋跳了跳，一字一句道：「拍戏期间的伙食费和路费会一分不少地打在你的卡上。」

    钟娉这才满意地松开他。

    谢岩揉了揉眉心，恶狠狠地撂下一句：「别在剧组给我丢人，知道吗？」

    钟娉：「……」

    谢岩皱眉：「听到没？」

    钟娉：「知道了。」

    谢岩一走，钟娉默默地骂了句「一丘之貉」。

    明明他们俩都是新人，谢岩就会帮着公司压榨她。

    没一点同事爱。

    「钟娉！」阮巧巧看到了钟娉，走过来和她搭话，「我看到名单的时候可激动了，节目结束后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钟娉之前在节目里和她一个寝室，关系相比于其他参赛选手要好一些，便回答道：「你们行程那么忙，有时间出来玩？」

    她们这个团有田恬的流量带着，资源自然接到手软，经纪人还管她们管得特别严。提到这个，阮巧巧就嘆了一口气，沖她抱怨：「唉，平时我们吃个火锅都要被说。」

    钟娉默默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香奈儿，并不理解她的痛苦。

    其实阮巧巧在旁边看了钟娉这边挺久，还特别注意到刚刚离开的男人，忍不住揶揄：「刚刚那个是谁啊？你们公司的新人？」

    钟娉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谢岩，便回答：「他是我经纪人。」

    阮巧巧捂嘴：「经纪人？长这么帅不出道可惜了吧？」

    钟娉丝毫不能get到谢岩的魅力，毕竟这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用鼻孔看她。

    阮巧巧继续八卦：「他手上那块表是百达斐丽的限量款吗？还是我看错了？」

    钟娉对香奶奶古驰等奢侈品牌了解一点，因为她以前直播就有涉及这方面的彩妆内容，但往上走的珠宝和手錶，反应还是稍微迟钝一些。

    阮巧巧啧啧称奇：「那款表可不便宜啊，我赚一年也不敢这样买。」

    钟娉若有所思。

    「两位美女怎么都待在这里？」正当俩人闲聊时，男主演驰蒙走了过来，刘海梳成中分，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有了几分学生气。

    由于第一天开机，三位还不太熟悉，但驰蒙主动问好，俩人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笑道：「我们聊天呢。」

    闻言，万旭也凑了过来：「你们聊什么？也加我一个。」

    阮巧巧挽着钟娉的胳膊，苦不堪言道：「聊我们以前在节目里的事，被关了三个月，玩个手机每次都被选管逮住。」

    「我比你少半个月。」钟娉纠正。

    阮巧巧瞪她一眼：「你还说，你当时走的时候，我哭惨了好吧？」

    钟娉哈哈笑：「你这么捨不得我啊？」

    阮巧巧作势要打她。

    驰蒙友好地问一句：「你们很累吧？」

    阮巧巧点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钟娉：「实不相瞒，我那个时候长胖了三斤。」

    阮巧巧指责她：「谁叫你天天在宿舍里煮夜宵，还把我们都餵胖了，出了这个节目我胖了五斤，差点被经纪人骂死。」

    「我看了节目的，我会跳你们的舞。」说完万旭就扭动腰肢，来了支女团舞。

    阮巧巧大笑：「我给你录视频。」

    万旭没有偶像包袱，面对镜头更加卖命地扭了起来。

    钟娉笑得肚子疼。

    开机第一天，四人拍了一条短视频，配上搞怪的表情，视频发表两个小时后迅速登上热门。

    驰蒙和阮巧巧的热度一般，钟娉由于三个综艺的出色表现而涨粉不少，可万旭是近日大热的绯闻男主角，尤其是和钟娉同框，引发了高热的讨论度。

    【妈妈！我嗑的cp发糖了！】

    【万钟cp就是坠吊的！！！】

    【楼上的别乱嗑好吗？万旭和田恬才是一对。】

    【都被拍到酒店同行了，离官宣还晚吗？】

    【要嗑就嗑真情侣好吗？】

    【钟娉怎么一股子绿茶味/抠鼻】

    阮巧巧清理着评论区，钟娉走过来一看，随口一问：「怎么了？」

    「拉黑删除。」阮巧巧认真道。

    钟娉凑过来看到屏幕里的留言，无所谓地摆摆手：「害，几个闲得蛋疼的，你理他们干嘛？」

    阮巧巧不为所动，编辑一句话，点击发送。

    【我建议你先用绿茶漱漱口】回復【钟娉怎么一股子绿茶味/抠鼻】

    钟娉看到她这么大胆发言，赶紧说道：「你还不删了，你想被骂吗？」

    阮巧巧反倒开玩笑：「正好蹭蹭你的热度。」

    「蹭个头啊。」钟娉骂她，「我看你待会儿怎么向你经纪人交差。」

    不出半个小时，热搜被#阮巧巧维护钟娉#、#阮巧巧让网友先用绿茶漱口#、#钟娉万旭#占据。

    【阮巧巧是田恬的队友吧？】

    【队友谈恋爱，帮着打掩护？】

    【钟娉怎么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万旭？】

    【进组了还不忘吸血。】

 第49页

    【搞笑，看过节目的都知道是万旭黏着钟娉吧？】

    【有没有人为我解答一下，万旭和田恬真的在一起了吗？】

    【勿cue田恬，美女单身，多关注美女的作品吧】

    【她有什么作品？哭还是撅嘴瞪眼的演技？】

    钟娉一语成谶，不过不是阮巧巧要被骂，而是她要被骂。

    她看着谢岩的来电提示，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餵……」钟娉咽了咽口水，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出乎意料地，谢岩没有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而是冷静询问：「看微博了吗？」

    钟娉一愣，随后回答：「看了，挺多人骂我的。」

    谢岩：「我是说万旭艾特你的那条微博。」

    钟娉立马打开微博。

    前十分钟，万旭发了条微博，是他跳女团舞的视频。

    【@小钟今天努力挣钱了吗大哥你觉得我这个舞跳得怎么样？】

    钟娉正要回復，谢岩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看完了吗？」

    「嗯。」

    「既然看完了，就先不要回。」谢岩淡声道。

    钟娉不解：「啊？」

    谢岩：「晚上我来接你，到时候你再回。」

    第26章

    第一天的拍摄还算顺利，钟娉这些天上的表演课也较有成效，导演夸了她好几次。

    熬到下班，谢岩站在棚子里等她。

    钟娉正和大家收工道别，万旭就蹿到了她旁边：「大哥，我发微博艾特你了，你看到没？」

    她故作惊讶道：「是吗？我没看诶。」

    「那你待会儿记得看。」万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大哥，网上那些流言你别往心里去。」

    钟娉笑道：「没事啦，你看我像被影响的样子吗？」

    万旭松了口气。

    钟娉走到谢岩旁边，后者一脸不耐的表情，第一句话就是兴师问罪：「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你都是和这个万旭讲话？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钟娉摊手：「我哪知道你撞上的时机这么巧。」

    谢岩懒得和她废话：「他问你微博的事了？」

    「嗯，感觉他也对这件事也挺不好意思的。」钟娉拿出手机，随口道。

    谢岩嗤笑一声。

    钟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抽什么疯？」

    谢岩翻了个白眼：「现在上微博，平时怎么和他说话的就怎么回。」

    钟娉：「哦。」

    一下午的发酵，热度本来有所下降，可由于万旭的那条微博，事件再度引发粉丝的掰扯，尤其是钟娉一直没有回覆万旭。

    晚上，钟娉上线了，在万旭微博底下留言。

    【跳得很好，下次不许跳了。】

    这一回復把网友们整乐了，这不就是当时《开餐厅吧》里钟娉唱歌、万旭点评的那句杀人诛心的话吗？

    钟娉这是逮到机会报仇了。

    万旭立马回復了一个钟娉的「pick me」的表情包。

    髮丝凌乱，模样狼狈。

    要多损有多损。

    【哈哈哈这俩就是一对活宝啊】

    【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是爱情】

    【帅哥美女友谊长存】

    【我不管这就是爱情！万钟cp锁死！】

    【别嗑了，钟娉被骂得还不够吗？】

    【就是啊，明明正常的工作交流都要被你们这些cp粉臆想】

    【田恬粉丝也消停一下吧，别逮着个女艺人就赶着骂】

    事情往好的风向发展，钟娉如释重负地唿出一口气。

    谢岩看她这样，忍不住泼冷水：「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明年年底之前你都是被狙的靶子。」

    钟娉对自己的定位有些担忧：「我这是走黑红路线了？」

    「你先别急着emo，这儿有两个代言和三个综艺找上你了，年底还有场商演，明年估计能接到新戏。」谢岩不急不忙道，「你不想知道你今年能挣多少？」

    提到钱，钟娉的烦恼显然少了一大半，展开双臂唿吁道：「让工作尽情地□□我吧！」

    谢岩嗤了声：「这点出息。」

    公司宿舍楼下，钟娉突然想起今天阮巧巧无意提及的话，偷偷瞟了一眼谢岩的仿佛会发光的腕錶，后者果不其然注意到她的眼神，直问：「你在看什么？」

    钟娉也直说：「你那块表是不是挺贵的？」

    谢岩抬高手肘，展示腕部制作精美的手錶，语气淡然：「你说这个？」

    钟娉点头。

    谢岩收回手，衣袖挡住了腕錶，道：「高仿而已，这个圈子里谈事总得有点底气在。」说完他又指向钟娉挎着的包包，「你不也背a货？」

    钟娉不以为意：「我这包仿得可真了。」

    不知道是姜京韶从哪里给她弄来的，细节部分与正品相差无几。

    「我不用每天面对镜头，但你是女明星，最好换一个包，别让人拍到大做文章。」谢岩不悦地提醒了一句。

    钟娉叉腰：「我没钱。」

    谢岩：「……」

    钟娉穷得理直气壮：「谈钱多伤感情，以后超过五块钱的活动不要叫我。」

    谢岩面无表情：「是吗？我最近和公司提议给你配助理配车，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诶诶诶！」钟娉立马挽回，「这怎么能一样呢？经纪人这么贴心的举动，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第50页

    谢岩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明天回公司一趟。」

    钟娉嘿嘿笑：「收到。」

    *

    翌日，钟娉精神抖擞地完成拍摄任务，导演过来和她讲戏，特意询问：「小钟啊，你会不会开车？」

    大三狗钟娉挠了挠头：「我还没有驾照。」

    导演：「因为我们最后一场戏是你开车撞女主人公，这个戏也不好用替身，只能麻烦你去考个驾照了。」

    钟娉：「好的导演。」

    阮巧巧也走了过来：「导演和你说啥了？」

    钟娉神游中：「说让我考个驾照。」

    阮巧巧闻言，得意一笑：「姐姐两年前就考了，厉害吧？」

    「你都二十四了。」钟娉吐槽。

    年龄永远是女人过不去的坎，阮巧巧又要挥拳揍她：「钟娉！」

    钟娉笑着跑开。

    「巧巧。」晚饭时间，田恬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片场，身旁的助理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这个剧组并不算大牌，田恬这样的一线女艺人能探班简直是让片场蓬荜生辉。

    几个跑龙套的小演员已经按耐不住，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请大家喝星巴克，谢谢大家照顾巧巧还有——」田恬指挥着助理纷发饮料，说到最后一句话，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万旭身上。

    万旭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众人都是一惊，网上有不少关于田恬和万旭的传闻，没想到这俩还真有点料。

    阮巧巧给了田恬一个熊抱，表情欣喜：「你今天晚上不是拍节目吗？怎么过来了？」

    田恬娇嗔：「来看看你不行啊？」

    「我看你不是来看我的吧？」阮巧巧立马戳破。

    田恬知道她说的是谁，脸都红了：「我哪有？」

    钟娉是局外人，默默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谁知田恬偏要cue她：「钟娉？」

    阮巧巧一愣，立马解释：「我和钟娉是一个剧组的，她是女二。」

    田恬听及，反而轻轻一笑：「这么巧？」

    钟娉尬笑：「是挺巧的。」

    「……」

    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钟娉觉得自己的脚趾头可以扣出一座秦始皇陵了。

    「万旭，你忙吗？我想单独和你聊一聊。」下一秒，田恬把目标转向万旭。

    后者抬起头，手机还是游戏界面，听到田恬的话也很快起身回覆：「行。」

    片场立马议论纷纷。

    钟娉这才松了一口气。

    阮巧巧也知道钟娉和田恬关系并不好，便安抚钟娉：「其实田恬人还行的，因为她是我们队里最小的，还是骂声最多的，所以爱哭什么的我们也能理解。」

    钟娉摸了摸鼻子：「我不是因为这个。」

    怎么说她上次也蹭了人家一波热度，她心虚着呢。

    「好啦，我知道你俩不对头，但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啦。」阮巧巧又黏在她身边，立马表决心。

    钟娉拍拍胸脯：「啧啧，这该死的安全感。」

    阮巧巧抛了个媚眼：「喜欢吗宝贝？」

    钟娉做了个「yue」的表情。

    阮巧巧一边笑一边打她。

    驰蒙顺手拿了一杯拿铁，看到阮巧巧和钟娉又闹在一起了，笑道：「我感觉我这男主角就是个摆设。」

    阮巧巧比了个心给驰蒙：「没有，你才是我的真爱。」

    钟娉：「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你也说了这句话吧？」

    阮巧巧：「诶，是吗？」

    钟娉一脸嫌弃地推开她：「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阮巧巧撅起嘴：「我说错了，你俩都是我的宝贝。」

    钟娉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驰蒙笑了下，问钟娉：「导演刚刚是不是和你说开车的事来着？」

    钟娉点头：「是啊。」

    驰蒙也顺水推舟道：「钟娉，我最近参加了一个综艺，正好是说明星驾考经歷的，我是里面的陪练师兄之一，节目组让我推荐一个新人，你愿不愿意过来。」

    钟娉是个手残党，对于在全国观众面前开车这件事上她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只能打圆场：「我回去问问我经纪人。」

    驰蒙：「行，过几天你再给我回復吧。」

    ……

    在剧组逗留了一会儿，钟娉打车回公司。

    谢岩二话不说就把一叠资料递给她。

    钟娉接过：「这是啥？」

    「这有这么多简歷，你看看哪个顺眼？」谢岩在说给她挑助理的事。

    钟娉犯难：「这么多啊。」

    「不急，这个月月底你把人选出来就行。」谢岩轻叩桌面，要和她说正事，「我给你挑了一部综艺，录制时间不长，也能保持一定曝光度。」

    钟娉想到驰蒙的邀约，也要说这件事：「我也有个想法。」

    谢岩不理她：「你不是驾照没考吗？上这个节目正好能拿张证下来。」

    钟娉：「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我也要说这个来着。」

    谢岩看着她，对这个「心有灵犀」这个形容词有些不明所以。

    钟娉解释：「驰蒙也邀请我上这个节目。」

    谢岩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点点头：「那你就送个人情给他，驰蒙这几年势头不错，过两年肯定能火。」不过谢岩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头看向自家艺人，「不过他怎么向你邀约？」

 第51页

    钟娉觉得受到了侮辱，呵呵一笑：「就不能是我综艺感强吗？」

    「……」谢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上节目你给我端着点，万一你综艺出圈过头，以后接戏都是个大难题。」

    钟娉：「哦。」

    谢岩处于爆发的边缘。

    钟娉算了算，这都七月过半了，月底她就要生日了，便尝试询问谢岩：「这个月我可以请一天假吗？」

    谢岩头也不抬，无情回绝：「免谈。」

    钟娉：「……」

    妈的，谢扒皮。

    第27章

    《开车吧老司机》是某水果台新推出的综艺，主要记录明星的学车驾考经歷，一个艺人两天才录制三小时，时间不长，录制方式灵活，也不会和拍戏冲突。

    驰蒙是常驻嘉宾，科一到科四都是一次过，可以较好地给新人嘉宾提供经验。

    当然，嘉宾主要还是由驾校教练一对一指导。

    前几天钟娉不需要长时间拍摄，因为她需要背科一的题。

    但她没想到，罗嘉妮居然也来参加这个节目了，而且比她提前半个月。

    「钟娉啊快救救我。」罗嘉妮看到熟人便抑制不住体内的暴躁因子，朝她飞奔而来。

    钟娉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罗嘉妮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这个鬼题我是一秒也背不下去了。」

    钟娉才开始背，受到她情绪的渲染，莫名有些恐慌：「不是吧？这么难吗？」

    罗嘉妮嚎：「我他妈都考四次了！」

    钟娉下意识回道：「……那你还挺牛逼。」

    罗嘉妮幽怨地盯着她，指着手机里的一道错题：「你看看这题目是不是出得有毛病，这路上这么多水，保持较大跟车距离不就是怕撞上去吗？我选影响对距离的判断怎么了，答案怎么就是溅起来的水会影响视线？我又不是开飞机。」

    「还有这个，我这边是绿灯对面肯定是红灯啊，我的车为什么不可以先走？凭什么要等对面的车？设计这个红绿灯的人脑子有坑吗？」

    「货车离地高度不能超过多少？我他妈又不开货车！判几年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又不是警察！」

    「图片里的人有几种违章行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出题人指定有点大病。」

    钟娉听她噼里啪啦地吐槽完，梦回高三学地理的时候。

    一条公路，道路两旁种的树木不同，原因是行政区划不同。

    她愿称之为玄学。

    驰蒙笑着安抚罗嘉妮：「都是原题，好好背一背，下次肯定能过的。」

    罗嘉妮抱着脑袋：「我也想过啊，可是车管所它不给过啊。」

    「你只要不钻牛角尖，科一就成功了一半。」驰蒙又看向钟娉，「小钟啊，你不要被罗嘉妮带偏了，科一不难过的。」

    「驰蒙哥，我预约后天场的可以吗？」钟娉算了一下，两千多道题，给她两个晚上足矣。

    驰蒙当时背题背了一星期，听到钟娉的话惊讶不已：「这么快？你题都看完了吗？」

    罗嘉妮也是不敢相信地看着钟娉。

    钟娉自信一笑：「这是当代大学生的神秘技能之一。」

    一个晚上，一支笔，创造一个奇蹟。

    ……

    从考场出来的钟娉对驰蒙比了个ok的手势。

    驰蒙：「过了？」

    钟娉：「多一分，险过。」

    驰蒙比了个贊。

    罗嘉妮再次像被抽干灵魂一般走出来：「……我又挂了。」

    钟娉：「昨天给你的笔记没看吗？」那可是她两个晚上智慧的结晶。

    罗嘉妮：「看了，但我记不住。」

    钟娉：「……」

    这她也没办法了。

    罗嘉妮瘪着嘴。

    钟娉摸摸她的头：「我在前面等你。」

    罗嘉妮却死命拖着她，两只眼睛哀求一般盯着她：「钟娉你再等我两天，我下次一定过！」

    目前为止，钟娉觉得罗嘉妮这人还挺有反差萌的，尤其是和人熟了之后。她索性站在原地，享受着她乞求的目光，轻轻吐出两个字：「求我。」

    罗嘉妮：「求你。」

    钟娉大笑：「求我也没用。」

    罗嘉妮一副「你看我高兴吗」的表情。

    钟娉这俩天戏份很重，而且她确实怕上手操作，便扭头问驰蒙：「我推迟两天练车可以吗？」

    「你可以和你的教练沟通一下练车时间。」驰蒙回答。

    钟娉：「ok。」

    罗嘉妮知道她同意了，抱着她不撒手：「钟娉我爱死你了。」

    钟娉表示：「我只爱你的钱。」

    「你要多少？我去atm里给你取。」罗嘉妮一本正经地说，大有掏出银行卡的架势。

    钟娉急忙按住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种交易，咱私底下进行就好了，在节目上可使不得。」

    罗嘉妮准备脱外套，抛了个媚眼给她：「钱多俗啊，肉偿如何。」

    钟娉：「我就喜欢俗的。」

    面对两位女嘉宾的危险发言，pd慌忙之中提醒：「大家可以稍微冷静一点，考个驾照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罗嘉妮思考了一下，直言：「我有时候觉得我还挺适合这节目的。」

    钟娉瞥她一眼：「比如？」

    罗嘉妮挑眉：「你不觉得这个节目的名字就很灵性吗？」

 第52页

    开车吧，老司机。

    老司机。

    钟娉搭上她的肩：「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导演：「……」

    节目很干净，是你们不干净。

    *

    临近月底，钟娉的生日快到了。

    以前这个时候，她是最期待这一天的，并不是因为她能收到很多祝福和礼物，而是只有这一天能证明，她并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她也有家人。

    外婆会煮一碗长寿面给她，后来姜京韶来了，就会给她带哪个厂子出品的三无娃娃，除了鼻子眼睛不对称没别的毛病。

    一盏暖意融融的灯，三人齐聚在小屋里，桌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外婆摸着她的头，眉里眼里都是笑：「我们阿娉啊，又长大了一岁。」

    姜京韶端来一个花花绿绿的蛋糕，上面还插着去年的劣质蜡烛：「来，阿娉，许愿了。」

    钟娉记得，她对这个男人有着天大的敌意，尤其是看到这么丑的蛋糕，顿时撒气道：「你又去蛋糕店偷边角料了，我不吃。」

    「这不是偷来的，是老闆送我的，还有奶油和水果，我付了钱的。」姜京韶强行解释。

    钟娉：「呸！骗子！」

    外婆也帮着姜京韶：「你舅舅这次真没骗你。」

    钟娉瞪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家阿娉过生日，舅舅怎么会骗你呢？」姜京韶把蛋糕放在她面前，哄骗道，「不信我带你明天去问老闆。」

    钟娉瘪嘴：「……好吧。」

    紧接着，钟娉许下一个愿望，吹灭了蜡烛。

    姜京韶托腮望着她：「我们家阿娉许了什么愿望啊？」

    不知什么时候起，男人的音容突兀地占据了她的视线，钟娉是个敏感的孩子，几乎不假思索道：「希望姜京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外婆闻言，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训斥：「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钟娉感到委屈：「外婆——」

    姜京韶不仅不生气，反而制止：「今天是阿娉生日，霜姨您别打孩子。」

    老太太收回手，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教育钟娉：「下次不许说这种话了知道吗？京韶是你舅舅，我们是一家人。」

    钟娉心里不服气，却没有反驳。

    姜京韶切好一块蛋糕递给她，柔声细语：「阿娉尝一尝，看味道怎么样。」

    「我自己会切。」钟娉嘴上这么说着，手却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蛋糕。

    什么滋味呢？

    现在甜品行业都宣扬动物奶油好，植物奶油有反式脂肪酸，不健康。

    小时候的记忆里，钟娉却在那块又硬又腻的老式奶油中尝出了难以忘怀的美味。

    钟娉吃完蛋糕和长寿面，姜京韶又问：「明年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钟娉没好气地回答：「反正不要那种头髮都没几根的娃娃了。」

    姜京韶囧：「……」

    他就是在厂里的垃圾堆翻出的，谁知道次品这么次，那头髮一扯就掉了。

    钟娉撑着下巴，陷入畅想：「我想去游乐园，我们班同学都去了。」

    夜幕之际，一场盛大的烟花秀，爸爸妈妈牵着她的手。

    她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这个场景。

    姜京韶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游乐园啊……」

    这个年纪的小孩心思最是捉摸不定，钟娉看了看年迈的外婆，心里瞬间变得酸酸涩涩的，装作不在意道：「算了，我同桌说游乐园不好玩，我还是想吃好吃的，我要冰激凌！巧克力味道的！」

    姜京韶觉得这个可以实现：「好，明天就给你买，但只能吃一个。」

    钟娉咕哝一句：「小气鬼。」

    ……

    再大一点，她上了高中，外婆早就离世，留下她和姜京韶相依为命。

    家里经济条件更加困难，钟娉在讲台上自述着家中情况，争取那一笔杯水车薪的贫困生资助金。

    最后，大家把票投给了她。

    实话实话，这种事情多了，一开始的羞耻心早就被磨灭，她甚至能面不改色地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哭穷。

    直到有个职校的男生找上她，笑嘻嘻地问：「喂，你是钟娉吧？」

    钟娉看着他。

    「听说你家很穷？」男生年纪不大，染着一头黄毛，身上穿戴的都是同学口中的名牌，但说话之余有一股难闻的烟味。

    钟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男生凑近她，勾唇一笑：「这样好了，你当我女朋友，我每个月给你两千块，怎么样？」

    很多家长都信奉过一条教育法则，那就是「穷养儿子，富养女儿」。

    给予女孩物质和精神上的富足，这样能让女孩眼界开阔，内心强大，不至于被一点蝇头小利和所谓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脑。

    钟娉承认，在这个男生说出这项诱人的条件之后，她确实有一点点的动摇。

    两千块钱一个月。

    她现在兜里连两块钱都没有。

    后续的日子里，钟娉受到那个男生的热烈追求，比如她从没有吃过的乳酪三明治早餐，标有英文的进口小零食，还有一小颗就要卖52的巧克力。

    钟娉和他去过一次酒吧，男生的朋友嬉笑着评价：「这个嫂子比上个嫂子更漂亮。」

    男生吹了个口哨：「还在追呢，你们别捣乱。」

 第53页

    有个星探在酒吧里看到钟娉，如发现金子一般，赶上前递自己的名片。

    钟娉受宠若惊地接过。

    男生却问她：「你想当明星？」

    钟娉摇了摇头：「不知道。」

    男生吸了口烟，笑着提议：「要不你真去当个明星试试，反正你那书念了也没用，以后也不知道能挣几个钱，说不定还没我们家司机挣得多。」

    钟娉没说话。

    男生又哈哈大笑：「算了，你跟了我得了，别去当什么明星了，我有钱。」

    「……」

    她生日的那一天，男生大手笔地送了她一双打着勾勾的运动鞋。

    青春期的虚荣心作祟，她缩了缩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居然收下了这份昂贵的礼物。

    回到家中，钟娉把鞋子塞进鞋盒里，回想起接过礼物的场景，心里无端地开始发虚。

    玄关处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姜京韶今天特意和老闆提前请了假，一进门就兴沖沖地喊她：「阿娉，看舅舅带什么回来了。」

    钟娉走出房门，看到熟悉的打包盒，问：「这又是你从哪个剩菜里搜刮出来的。」

    姜京韶从背后提出一个漂亮的蛋糕盒子，扬了扬下巴：「买的，昨天就找人订好了。」

    钟娉没有他想像中那样开心，只道：「真难得。」

    姜京韶也不介意，沾沾自喜地进厨房：「我去热一下饭菜，对了，我买了面条，待会儿就给你煮个长寿面。」

    钟娉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

    「阿娉，吃饭了。」姜京韶把饭菜端上桌，「尝尝面条怎么样？」

    钟娉低头吸熘面条，含煳地说了句「还行。」

    「舅舅看你那双鞋开胶了，就重新买了一双，吃完饭你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的话我明天去商场给你换。」姜京韶又拿出一个购物袋，顺便掏出里面的□□。

    钟娉瞟了一眼，三百五十九元。

    她微微垂眸。

    姜京韶这些天回家很晚，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她谈心，自然要聊一聊老师和他反映的问题：「阿娉，你们班主任说你最近成绩下滑，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钟娉矢口否认：「没有。」

    姜京韶敲了敲桌面，面色严肃：「你们班主任说最近你和一个职高的男生走得很近，阿娉，你怎么认识的这种男生？」

    钟娉讨厌他这副说教的嘴脸，不服气地顶嘴：「职高怎么了？人家至少上了学，你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

    「我不是阻止你的人际交往。」姜京韶舔了舔唇，艰难地和她解释，「如果你成绩下滑的原因是这个，阿娉你——」

    「烦死了！」钟娉打断他，「你凭什么管我？我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

    「这种男生追女孩都是图一时的新鲜感，而且早恋会影响学习……」

    钟娉宛如被他窥见了隐私，恼羞成怒地沖他大吼：「那我不学了又怎么样？」

    姜京韶瞳孔一颤，愕然地看着她。

    「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想上学了！我连学费都交不起，还得站在讲台上说自己有多惨，求同学们施捨一点同情心给我！」

    「人家拿两千块钱打发我跟闹着玩一样，送双鞋我一辈子也穿不起！我能怎么样？我就是没见识！我就是嫌贫爱富！我就是忍不住地嫉妒！」

    钟娉眼眶发红，死咬着嘴唇。

    「……」

    「姜京韶，我想打工了。」钟娉吸了吸鼻子，倔强地盯着他，「那双鞋子你去退了吧，下次别买这么贵的鞋子了，几十块钱的我也能穿的。」

    「你给自己买件衣服吧，后面那么大个窟窿也补不了，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冷。」

    「我不要上学了。」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第28章

    钟娉不想掉眼泪，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哗啦啦留个不停。

    他们发生过争吵，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钟娉单方面对姜京韶发泄不满，耍耍嘴皮子功夫。

    像这样的争执，还是第一次。

    姜京韶看了她好一会儿，无奈地告诉她：「阿娉，我不会同意的。」

    钟娉哭得一抽一抽的：「你凭什么不同意啊？你又不是我亲舅舅。」

    姜京韶：「我是你监护人，要管你到十八岁的。」

    钟娉继续抽噎着。

    「阿娉，打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你一个小姑娘到了社会上肯定要吃亏的。」姜京韶挠了挠头，「舅舅知道自己不够关心你，连我们阿娉受欺负了也不知道。」

    「……」

    后知后觉的羞愧感爬上心头，钟娉涨红了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道理她都懂的，她就是赌气，才拿最亲近的人开刀。

    姜京韶比她想像中的更加耐心，上前用袖子擦掉她的眼泪，弯下眉毛，哄道：「舅舅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这点小事你肯定能想清的。再说了，咱家还没出个大学生呢，你考上个大学，也让舅舅见识见识。」

    钟娉转过身，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袖子脏死了。」

    姜京韶笑了，知道她脸皮薄，故意转移话题：「蛋糕还没吃呢，先许个愿。」

    钟娉闷声：「哦。」

    ……

    这次短暂的叛逆期，只持续了一个月。

    钟娉和那个职校的男生断了联繫，男生刚开始还会纠缠她，但后面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第54页

    姜京韶没有退掉那双鞋，钟娉也把脚上那双开了胶的鞋子丢进了垃圾桶。

    她规规矩矩地上学，高考过了一本线，填志愿时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留在珠城。

    十八岁一到，聚少离多成为她和姜京韶的常态。

    像他所说的，他会管她管到十八岁。

    尽管钟娉没有问过，但她却因此而烦恼。

    长大了，分别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吗？

    ……

    二十岁是个不难想像的年纪，钟娉嘆了口气，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

    最近姜京韶除了几句「吃饭了没有」「早点休息」的问候，其他的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更别提主动聊起她的生日。

    反观自己，虽然每天忙得马不停蹄，但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

    更别提姜京韶这种不务正业，每天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人了。

    钟娉多多少少有些不满，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得到的是——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怎么了？」录着节目，罗嘉妮看钟娉一个人在角落里，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走过来关心地询问。

    钟娉很快收回表情：「没事。」

    罗嘉妮心眼大，没追问什么，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自己的喜讯：「多谢你的笔记救我狗命，我科一终于过了。」

    钟娉笑：「是吗？恭喜啊。」

    驰蒙调侃：「她昨天可比今天激动多了，差点跪在车管所门口了。」

    罗嘉妮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你们不懂我这种碰到文绉绉的东西就头疼的人。」

    「教练来了。」驰蒙提醒她们。

    穿着安全员制服的男人朝她们走来，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一般算得上驾龄丰富。

    罗嘉妮和钟娉立马问好：「教练好。」

    教练面对她们和蔼一笑：「车内的装置你们师兄都和你们说了吧？」

    罗嘉妮：「说了。」

    「那这个女同学先和我来吧。」教练指向钟娉，然后询问罗嘉妮，「让你们师兄先带你可以吗？」

    罗嘉妮和驰蒙都表示没问题，钟娉却有点发慌。

    教练让钟娉先坐上驾驶座，教她调座位和后视镜、系安全带。

    钟娉按照流程来，然后礼貌又小心地问：「教练，这样可以吗？」

    教练：「你做得很好。」

    钟娉受到了鼓舞，松了口气，准备启动发动机，教练立马提示：「手剎。」

    钟娉：「哦哦。」她愣了一秒，然后放下手剎。

    「科目二主要是五个项目，我根据你的视野给你找了找几个特殊的点，你开车的时候记好就行了。」

    钟娉学的是自动挡，不用管离合的事情，操作应该更简单一些，可她似乎从小就手脚不协调，碰上剎车和油门，压根不知道踩在哪上面。

    「左边打死。」教练赶紧喊道。

    钟娉大脑一片空白，还不等她转方向盘，教练就踩下剎车：「我让你往左边打，你怎么往右边打？」

    钟娉声音细如蚊子：「我，我没反应过来。」

    教练看了她一眼，道：「重新启动发动机。」

    钟娉去拧钥匙，却发现拧不动。

    教练：「你要先熄火把钥匙復位，再重新启动发动机。」

    钟娉囧：「好的……」

    第一个项目是倒车入库，钟娉试了好几把都停歪了。

    教练的耐心逐渐被磨尽：「你看看后视镜，你觉得你停得怎么样？」

    钟娉实话实说：「不好。」

    教练凉凉道：「你也知道自己停得不好，我以为线画歪了你看不到呢。」

    钟娉：「……」

    教练：「往前走。」

    钟娉死死扣住方向盘，车身突然抖了一下。

    教练无语：「这车里加的是汽油，不是假酒，你不用这么紧张。」

    钟娉：「……」

    「方向盘往左打。」摄像头在前，教练还是缓下了语气。

    钟娉再一次脑抽往右转。

    教练忍无可忍，直接踩剎车，问：「你往哪打呢？」

    钟娉：「骚瑞……」

    练了一下午，教练一直没敢教下一个学员，就是怕钟娉一个人出事故，此刻也顾不上镜头，直接开骂：「方向盘挂块肉，狗都比你打得好。」

    钟娉提议：「教练您让节目组贴两张红钞票在上面，我说不定也能打好方向盘。」

    教练：「……」

    钟娉怕气着他了，提议：「教练要不您休息一下，让驰蒙师兄教教我？」

    教练冷笑一声：「你这是气死一个不要紧，还要气死第二个？」

    钟娉：「……」

    教练面无表情：「轻踩剎车。」

    钟娉不小心踩到油门，车子迅速往前挪动，教练激情骂道：「你开飞机呢？」

    钟娉直接自闭。

    录制结束，钟娉立马蔫了下来，罗嘉妮还特意跑过来问她练得怎么样。

    钟娉：「别问，问就是烂得像坨狗屎。」

    罗嘉妮想到刚刚下车，教练面色铁青的模样，猜到什么：「怎么了？这个教练是不是特凶？」

    钟娉：「一言难尽。」

    「没事，明天驰蒙带你，他人可好了。」罗嘉妮对这个教练还挺好奇的，自信挑眉，「明天就让本小姐去会会这个教练。」

 第55页

    ……

    第二天，训练完毕的罗嘉妮灰头土脸地从车上下来。

    钟娉凑过去：「怎么样？」

    罗嘉妮怀疑人生：「我好歹也是怼小学鸡十级选手，居然被他说得还不了嘴，这他妈科学吗？」

    钟娉哈哈大笑。

    驰蒙这时走过来，对她俩进行课后辅导：「还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钟娉：「脑子会了，手不会。」

    驰蒙也是这么过来的，提出建议：「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

    罗嘉妮越想越不爽，眼睛一横，咬牙切齿：「不行，我明天还要去找他练，我就不信了，我全服第一嘴炮王，居然怼不赢一个驾校的教练。」

    钟娉拍拍她的肩：「术业有专攻，就像一个律师也有可能吵不赢街头干架的大爷大妈。」

    罗嘉妮：「不行，老娘就不信邪了。」

    钟娉不是很理解她这个越挫越勇的点，但既然有人愿意挨骂，那她就心安理得地躲在驰蒙身后吧。

    然而，好景不长，驰蒙不幸地通知她们：「我接下来会请假一周，教练会一对二的指导你们。」

    钟娉要裂开：「什么？！」

    驰蒙安慰她：「过几天会来一个新教练，时间上会和你们协调好的。」

    钟娉：「……」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啊！！！

    ……

    「一个安全带你系这么久，你以为系领结呢？」

    「压线了还不调？你的眼睛是个摆设吗？」

    「看我干什么？看镜子！」

    「看镜子干什么？看车头！」

    「……」

    钟娉几乎要被折磨疯，教练直接不耐烦：「下车下车！下一个！」

    钟娉灰熘熘地下了车。

    罗嘉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钟娉蹲在马路边，无聊地拿着树枝画圈圈。

    教练头伸出窗外，吆喝一声：「旁边还有辆车呢！继续给我练！」

    钟娉：「……」

    她万念俱灰地站起来，上了另一辆车，就在她调座位时，副驾驶的门被人打开。

    钟娉一脸惊恐地回头，这么快就练完了？

    没想到进来的不是教练，而是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高大的身材在车内里显得有些拥挤。

    男人单单露出一双眸子，此刻正噙着笑意看向她。

    「！！！」

    钟娉几乎要失声地喊出那个名字。

    姜京韶。

    「同学你好，我是你的陪练教练，请多关照。」藏在口罩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还有他一贯不变的尾调微扬的说话方式。

    第29章

    逼仄的空间里，钟娉瞪大眼睛，脑子有一万个疑问。

    例如，姜京韶怎么来这的？

    这可是在录节目啊。

    姜京韶显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很快融入这个角色，温和地告诉她：「同学，你这个手握方向盘太紧了，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钟娉一双眼睛都快要吃了他，用意念质问：少给我装，你怎么混进来的？

    姜京韶示意摄像头：拍着呢，你确定要这样？

    钟娉立马冷静下来，短暂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姜京韶又指导她：「开车的时候，视线放远一点，这样有利于车身保持平行。」

    钟娉便望向前方。

    「唿吸放平稳，不要慌。」

    钟娉深唿吸一口，慢慢冷静下来。

    「现在可以找点了。」

    钟娉偏头看后视镜，迅速摆弄方向盘，车子也顺利地入库。

    姜京韶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这位同学很聪明啊。」

    钟娉故意说：「是您教得好。」

    姜京韶挑了挑眉，没说其他，迅速到下一个话题：「去s弯吧。」

    「……」

    接下来的四个项目，钟娉都超乎想像的顺畅。

    下车之前，姜京韶还夸了她一句：「钟娉同学是我教学生涯里教过的最聪明的学员。」

    钟娉皮笑肉不笑：「教练您总共教过几个学生？」

    姜京韶：「一个。」

    钟娉：「……」

    一走出录制场地，钟娉就张牙舞爪扑了过来，一通审问：「姜京韶，你怎么来的这个节目？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姜京韶摘下口罩，笑意盎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刺激个屁！」钟娉瞪直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考的教练员证？我怎么不知道？」

    姜京韶挑了挑眉，表情欠揍无比：「当然是无证上岗咯。」

    「姜京韶！」钟娉忍无可忍，一巴掌挥在他背上，「你坑蒙拐骗上瘾了是吧？你知道这是在干嘛吗？这是在录节目，要放在电视机上的。万一人家查出来，你会被网暴的知道吗？」

    姜京韶故作思忖：「这样啊……」

    「趁现在节目还没放出来，和我一起去找节目组说清楚，还有，你和他们签合同了吗？」钟娉立马揪着他，替他把后路都想好了，「没签的话就道个歉，签了的话就和他们协商一下违约金。你才来一期，应该不用赔多少。」

    姜京韶低下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钟娉急了眼：「你还笑！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阿娉，你听我说。」姜京韶笑得声音都不太稳，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髮，解释道，「我是驰蒙介绍进来的，而且我有五年以上的驾龄，教练员证这一项对我不是硬性要求。「

 第56页

    钟娉愣了一秒：「你认识驰蒙？」

    姜京韶：「有点交情。」

    钟娉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干瞪着眼问他：「那你来之前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姜京韶歪头轻笑：「这不是想给我们阿娉一个惊喜吗？」

    钟娉咕哝一句：「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姜京韶无奈道：「对舅舅有点信心好吗？」然后他又俯身揉了揉眼前小姑娘的脑袋，「不对，应该是对自己要有点信心好吗？」

    啥事都能忘，侄女生日这事可不能忘。

    钟娉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下次再搞突然袭击我就把你丢江里餵鱼。」

    姜京韶一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表情。

    钟娉努努嘴，作势要打他。

    姜京韶低头看了看时间，道：「七点过两分了，一起去吃个晚饭？」

    钟娉正好肚子饿了，但晚上还要拍戏，为难道：「我可能要到十点半才下班。」

    姜京韶一愣，随即笑开：「这样啊，没事，十点半就十点半吧。」

    钟娉考虑到自己搬家了，姜京韶没地方待，便不安地问他：「那你现在去哪？」

    「珠城这么大，京爷朋友遍天下。」姜京韶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好好拍戏，待会儿下班我过来接你。」

    钟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

    晚上的拍摄进程不断加紧，钟娉回到片场就看到场外围着一排粉丝，戴着应援牌和鲜花，激动地喊道：「钟娉！女鹅！看看妈妈吧！」

    钟娉倒是知道有妈粉的存在，不过看到一群稚嫩的面孔，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才多大？就想当我妈妈了？」

    「因为你可爱啊！」粉丝嘴甜地回復。

    钟娉不吃这一套，反撩回去：「你们更可爱。」

    粉丝心动了，「嗷呜」一声。

    钟娉话锋一转：「所以还不叫爸爸，我的好大儿们！」

    感动氛围被打破，粉丝的表情瞬间变得幽怨无比，惹得钟娉哈哈大笑。

    为首的粉丝递上一个大大的包装袋：「生日快乐啦，钟娉姐姐，我们娉财会永远支持你的。」娉财是钟娉的粉丝名，因为钟娉爱钱，所以取了个和钱相关的名字。

    钟娉瞥了一眼，淡定道：「收信可以，礼物就不要了。」

    粉丝委屈巴巴地捧着鲜花，又问：「那花呢？我们买了好多呢。」

    钟娉啧啧摇头：「大家好好上党课了吗？知道□□害死人吗？我们要反对铺张浪费，发扬艰苦奋斗之风，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粉丝：「……」

    论大晚上的，爱豆给你上党课是什么体验。

    看到粉丝们落寞的表情，钟娉莞尔一笑：「买都买了，这次就收下了。」说完她又着重强调「下次不准买了，现在花店坑死人了，随便系几个蝴蝶结这价格就上去了。你们一个个的好好上课上班，免得被人家宰了。」

    一个特立独行的粉丝嘟囔一句：「姐姐你好啰嗦啊。」

    钟娉瞪大眼睛，双手叉腰：「那位说我坏话的粉丝朋友，你的爱豆可以听得到哦。」

    大家差点笑岔气。

    钟娉也笑了一下，遣散粉丝回家：「这个生日我很开心，大家的心意我都能感受到的。现在已经很晚了，女孩子们不要落单了，搭个伴一起回家吧。」

    有个男粉嚎了一下：「男孩子呢？」

    钟娉挑眉一笑：「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又是一片笑声。

    组织完粉丝离开，阮巧巧换下戏服，乐呵呵地跑过来：「大老远就听见你的粉丝给我们的寿星说生日快乐了，怎么样？有收到什么喜欢的礼物吗？」

    钟娉表示两手空空。

    「你没收吗？」阮巧巧愣了一下，也很快反应过来，「没收也好，我们这儿都给你准备了蛋糕呢。」

    随着生日快乐歌的响起，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被端了上来，上面印的是钟娉的角色形象，十分憨厚可掬。

    万旭吹着小喇叭：「大哥，生日快乐！」

    驰蒙也送上祝福：「生日快乐，科二科三一把过。」

    驾考困难户钟娉：「驰蒙哥，你真能毁气氛。」

    驰蒙笑了下：「我都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不整那些虚的。」

    阮巧巧：「钟娉，吹蜡烛许愿吧。」

    钟娉想到某个人，轻轻摇摇头：「我就吹个蜡烛吧，大家一起把蛋糕分了吧。」

    说完她就吹灭了蜡烛，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一齐唱起生日歌。

    歌声结束，钟娉鞠躬表示感谢。

    阮巧巧一把挽住钟娉的胳膊：「待会儿大家要不要一起聚个餐？就当开机仪式补上的。」

    万旭也附和：「是啊，导演，这帐怎么也得算上了吧？」

    导演：「好，今晚我买单。」

    一群人欢唿。

    钟娉夹缝中出声：「那个……」

    「我可给我们的寿星准备了一份大礼呢。」阮巧巧不怀好意地笑道。

    钟娉想要张口，驰蒙看了她一眼，替她解围：「钟娉待会儿还有事，聚餐推到下一次吧。」

    钟娉紧随其后：「对对对！没错！我这儿还有点事，大家不用管我，你们去吃吧。」

    阮巧巧虽然遗憾，但也表示：「我们缺一不可，等你下一次有时间了，我们剧组再一起聚个餐吧。」

 第57页

    「大哥有什么事啊？有时候咱也不要绷那么紧，要学会适当放松放松自己。」万旭知道知道她勤劳小蜜蜂的属性，但都这个点了，属实是没有必要了。

    驰蒙先钟娉一步解释：「咱寿星也要陪家里人的。」

    万旭平时在外野惯了，和家里人差不多断了联繫，没想到这一层，便道：「这样哦，那大哥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里人等急了。」

    *

    「看到没？是不是好帅！」几个场务小姐姐激动地交换情报。

    「是驰蒙的哥哥吗？我刚刚看到他们聊天了。」

    「不是吧，长得不太像啊。」

    「应该是朋友吧。」

    钟娉刚一在化妆间换下戏服，就听见场外的窃窃私语声。

    她走进男主演的休息室，看到姜京韶跟没长骨头一样坐在人家沙发上，时不时懒洋洋地抬起头，搭几句话，而驰蒙也没有对这个多年老友表示出任何不满。

    「来了。」驰蒙透过化妆镜，看到钟娉推开门，便笑着提醒了姜京韶一句。

    后者闻言立马抬头，手里提着外卖盒，问钟娉：「饿了没？这儿有打包好的炒河粉，还有些烤串，我让老闆少放了辣椒和孜然。」

    钟娉接过，忽然想到什么，问：「杜鑫哥他们是不是在等我啊？」

    姜京韶一摆手：「让那帮孙子多等一会儿。」

    钟娉：「这不好吧。」

    姜京韶戳了戳她的眉心，道：「今天这一顿是我买的单，他们喊了十几瓶哈尔滨啤，还让老闆整一只烤全羊。」

    钟娉毫不犹豫：「趁早断了吧，就今天。」

    「可算心疼你舅舅一回了。」姜京韶无比欣慰。

    钟娉嗔他一眼：「你是不是傻？让他们宰你？」

    姜京韶笑了下，转头对驰蒙说话：「哥们，今天谢谢你了。」

    驰蒙：「小事。」

    姜京韶便戴上口罩，看向钟娉：「那我们走吧。」

    这个点了，剧组这块还灯火通明。

    导演知道她今天生日，特意把她的戏份调前，不然她得凌晨才能收工。

    钟娉伸伸懒腰，发现这条路不是去夜摊那条，便不解地问：「咱这是去哪？」

    「游乐园。」姜京韶拉着她，不急不忙地回答。

    钟娉提醒：「这个点了，游乐园早就闭馆了。」

    姜京韶丝毫不慌，反而沖她轻轻挑眉，吐出两个字：「翻墙。」

    第30章

    钟娉听到这两个字，首先第一反应就是姜京韶丧心病狂。

    她狠狠一拍他的背，骂道：「你疯了！」

    姜京韶指着不远处高高的围墙：「来不来？」

    「来你个头！这上面有监控，你还想蹲一次局子？」钟娉觉得他简直无可救药，这种事情都可以胡来，恨不得把他皮扒下来看看有多厚。

    眼见着钟娉就要上手揍人，姜京韶急忙抱头：「诶诶诶！我开玩笑的！」

    钟娉干瞪着他。

    「咱从正门进去。」姜京韶讪讪地笑了下。

    钟娉看着漆黑一团的大门，皱眉：「都关门了还怎么进去？」

    姜京韶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员工通道瞬间亮了，保安室里的杜鑫朝他们大力挥手。

    「杜鑫是这里的员工，咱有特权。」姜京韶解释。

    钟娉无语：「您还是不走寻常路，能白嫖的绝不花钱。」

    姜京韶反以为荣：「那可不，一顿烤串也不能白请。」

    杜鑫刷了员工卡，给他俩放行了，顺带对钟娉送上祝福：「妹子，生日快乐啊。」

    钟娉：「谢谢杜鑫哥。」

    里面大多游乐项目都断电了，并不是想像之中的漫天彩灯，霓虹大道，更别说热烈的烟花秀。

    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蚊虫的身影被照射得清晰可见。

    钟娉撇了撇嘴，跟在姜京韶后面。

    「那个套圈圈的，玩不？」考虑到过山车一类的项目没有专业人员看管，姜京韶说出一个勉强没有安全隐患的项目。

    钟娉摇摇头：「算了吧。」

    姜京韶又问：「那射击呢？」

    钟娉：「不玩。」

    姜京韶挠挠头，也不知道咋办了。

    钟娉摘下帽子，轻松道：「这样也挺好，不用怕被人认出。」

    姜京韶却嘆气：「白进来了。」

    钟娉白他一眼：「一块钱没花，能熘进来就谢天谢地了。」

    姜京韶没说话，遥遥看向江岸对面。

    钟娉和他并行而站，瞥向他的侧脸，干脆和他闲聊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钟娉顿了顿，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捨不得舅舅？」姜京韶又不正经起来，沖她挑眉一笑。

    钟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赶紧滚。」

    姜京韶大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放心，陪你考完科三我就走。」

    钟娉想到明天她就要考科二，节目组给每个艺人安排的科三练习时间，也只有一星期的样子。

    除去她平常拍戏的安排，和姜京韶相处的时间，折合下来连一半都没有。

    谁知姜京韶还有心情开玩笑：「千万不要为了舅舅就故意挂掉啊。」

    钟娉又白他一眼：「想得美你。」

    俩人倚靠在江岸边的栏杆上，钟娉心情被姜京韶带得轻松一些了，突然喊他的名字：「姜京韶。」

 第58页

    「嗯？」他偏过头，望向眼前的姑娘。

    钟娉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过自己的生日？」

    姜京韶身份证上的生日和钟娉隔得近，因为家中拮据的情况，外婆都是把俩人的生日合併在一天过。

    生日的那一天，主角是钟娉。虽然姜京韶不在乎这些，但小姑娘对他格外有敌意，久而久之就把这一天默认为钟娉一个人的生日。

    每次钟娉吃完蛋糕和长寿面，总能在深夜被尿憋醒的时候，看到厨房里微弱的灯光以及一个年迈而驮背的身影。

    她小心地扒在门框边上，看见外婆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对姜京韶歉意道：「阿娉白天说的话京韶你别往心里去，她这孩子就是这样，说话没轻没重的。」

    「没事，小孩嘛。」姜京韶捧着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外婆松了口气，指着碗里的荷包蛋：「给你煎了两个，尝尝味道怎么样。」

    姜京韶夹起，咬了一大口，脸上是真诚且满足的笑容：「霜姨，您做的面真好吃。」

    外婆满目慈爱地看着他：「你爱吃就行，孩子，也祝你生日快乐。」

    钟娉那时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外婆要偷偷给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做长寿面，还煎两个荷包蛋。

    但是她发现自从外婆去世后，姜京韶便很少提及自己生日的事了。

    夜里没有人为他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这件事就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了。

    现在她主动问起，姜京韶也只是轻轻勾唇，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过什么生日。」

    「那我到了你这个年纪，也不能过生日咯？」钟娉按照他的逻辑来怼他。

    姜京韶戳了戳她的脸颊，笑道：「那怎么能一样？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小朋友。」

    钟娉努努嘴，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她看向姜京韶，一本正经地告知：「我现在挣了些钱了，咱们以后生日分开过吧？」

    姜京韶温声细语地对她解释：「阿娉，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假的，过不过都无所谓。」

    钟娉知道姜京韶无父无母，来他们家也是误打误撞，生日这种事会只怕触及到他的伤疤。她敛了敛神色，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阿娉，看。」

    姜京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钟娉循声抬头，天空中盛开一束又一束的烟火，粲然得像五颜六色的星星洒满在墨色的幕布中。

    钟娉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也在这一刻狂跳起来。

    她瞥向姜京韶的侧脸，后者眸内仿佛盛满了烟花星辰，流光溢彩得叫人挪不开目光。

    烟花绽开之际，一阵噼里啪啦声中，姜京韶返头对她说了一句话。

    钟娉没有听清，一脸迷茫：「你说什么？」

    姜京韶离她近了些，说的却是：「没听清就算咯。」

    钟娉抓狂：「你又说话说一半！」

    「狗日的！这里不能放烟花爆竹！你们没长眼睛吗？」对岸，几个身穿工作服的保安骂骂咧咧地去追放烟花的人。

    而始作俑者早就一熘烟跑没影了。

    钟娉看到那边的动静，立马问隔岸观火的姜京韶：「这怎么回事？」

    「常丰冯一他俩弄来的。」姜京韶心安理得道。

    钟娉：「吃你这顿饭可真不容易，都得把命搭上了。」

    姜京韶：「这叫物尽其用。」

    现在十一点多了，钟娉深吸一口气，一天的结束因为这场烟花秀而变得开心不已。

    她问姜京韶：「回去吧。」

    姜京韶却说：「急什么，今天还没完呢。」

    话音刚落，蜡烛的光被风吹得一抖一抖，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生日快乐歌，几个大男人粗旷的声音杂合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谐。

    钟娉看向声源，看见他们端着蛋糕朝这边走来，脸上洋溢着憨憨的笑容。

    钟娉完全没想到这个场景，惊讶得捂住了嘴。

    姜京韶笑：「许愿吧。」

    钟娉闭上眼睛，许下愿望，然后睁眼吹灭蜡烛。

    几个男人把掌声拍得雷响。

    钟娉真心实意道：「谢谢大家。」

    「老姜外甥女就是我们外甥女。」常丰拍拍胸脯。

    姜京韶笑骂：「滚你丫的，老子是你爷爷。」

    杜鑫指出：「老姜，你还让咱别说脏话，自个儿先忍不住了。」

    姜京韶后知后觉地闭上嘴，一脸窘迫地看向钟娉。

    后者摇摇头：「我不介意。」

    姜京韶不满：「这咋能不介意，以后谁乱说话就抽他嘴巴。」

    钟娉勾唇：「那你把脸伸过来。」

    姜京韶：「……」

    冯一拍拍姜京韶的肩，大笑：「老姜你怂啥啊？咱妹子要抽嘴巴子，这还不得依着她，何况今天还是她生日。」

    姜京韶认命地把脸凑了过来。

    钟娉掏了一把奶油，迅速抹在姜京韶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一阵爆笑声。

    姜京韶被煳了一脸，不敢相信：「玩阴的？」

    钟娉边笑边喊：「生日快乐！」

    ……

    生日快乐的结尾是，钟娉送姜京韶去了杜鑫家，后者也是个破落的小出租屋，里面一股子泡面味，让钟娉进门的时候还满脸不好意思。

    钟娉摆手表示没事，姜京韶的臭袜子她都没嫌弃过。

 第59页

    姜京韶随手要了件t恤，赶紧去浴室洗澡洗头。

    钟娉买了点水果和洗浴用品给杜鑫：「这段日子，麻烦杜鑫哥你担待一下了。」

    「妹子，你这就客气了，老姜是我们哥，就多张床的事。」杜鑫摆摆手，「而且我还欠老姜两张票呢，现在钱也退不回来。」

    钟娉愣了：「什么票？」

    「就他昨天托我买两张游乐场的票，你们这不是没玩啥项目嘛，这两张票就浪费了，我找我们领班退钱也退不了。」

    「……」钟娉沉默一瞬，为难地笑道，「是我们错过了时间，哪里还有退票的道理？」

    杜鑫反而哈哈笑：「说来也奇怪，老姜扣扣搜搜这么久，又是找我买票，今晚还让我们宰一顿，我以为他转性了呢，没想到是因为妹子你今天生日啊。」

    钟娉垂眸，不说话。

    「我洗完了。」姜京韶从浴室出来，直接对钟娉说，「走了，舅舅送你回去。」

    钟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道：「你好好休息，我打车回去。」

    「大晚上的，姑娘家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姜京韶难得硬气一回，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连杜鑫也在帮衬：「是啊妹子，你这不让老姜送，他该念叨一晚上了。」

    钟娉最终妥协：「走吧。」

    星乐员工宿舍离杜鑫家并不远，到了楼下，钟娉想了好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姜京韶，今天我们去游乐场，你买票了？」

    姜京韶没想到她问这个，但也没遮掩：「是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钟娉立马气鼓鼓地质问：「那你怎么还骗我？」

    姜京韶没被她的「倒打一耙」而生气：「我一开始可什么都没说，这不是你给舅舅一棒子打死了。」

    钟娉撇下嘴角，闷好久说了句「对不起。」

    姜京韶「哎哟」一声，哭笑不得：「这有啥好对不起的，钱又花得不冤枉。」

    钟娉不说话。

    「你能匀出一点时间给舅舅，就这么一点——」姜京韶故意做了个很小很小的手势动作，偏偏还滑稽得很，「舅舅都能给你安排得满满的，咱就是纯纯的拿捏住了。」

    钟娉被他逗笑，打了打他的胳膊：「你有病吧！」

    姜京韶也笑出了声。

    钟娉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每一年的生日。

    在她吹灭蜡烛之前，她都会许一个愿望。

    「希望外婆和姜京韶能陪我长大。」

    现在她长大了，外婆走了，她的愿望就变成了——

    「希望我和姜京韶永远不要分开。」

    第31章

    「surprise！」

    今天罗嘉妮在宿舍，钟娉一回来时她就沖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小型礼花，彩带哗地一下洒在空中。

    钟娉嘿嘿笑：「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我还是很感动。」

    罗嘉妮邪魅一笑：「女人，我允许你爱上我。「

    钟娉恶寒：「你再这样，我就要抱着马桶吐了。」

    「不吃霸总这一套？」

    「假如用钱砸我的话。」钟娉补充。

    罗嘉妮戏精上身：「可恶，你这女人爱钱的样子也该死的甜美。」

    钟娉大笑：「神经病啊！我洗澡去了。」

    洗完澡，钟娉正在抽屉里找吹风机，发现桌面有一个印有显然logo的礼袋，掀开精美的包装盒，是一个奶白色的手挎包。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跑出房间，把包还给罗嘉妮：「我知道你有钱，但我就过个小生日，你送十几万的包，疯了吗？」

    「这个不是我送的。」罗嘉妮解释，「我送的是手鍊，就一万多。」

    钟娉来不及掰扯一万对她也是天文数字的事实，关注点回到前一句话上。

    不是罗嘉妮送的，那是谁送的？

    「是谢岩托我给你的，本来我想直接和你说的，但你没回来，我就放你房间里了。」罗嘉妮补充说明。

    谢岩？送她包？还是十几万的那种？

    钟娉忽然想起那天谢岩提醒她：「你是女明星，最好换一个包，别让人拍到大做文章。」

    当时打马虎眼就过去了，没想到谢岩竟然真的下血本送她一个真包。

    罗嘉妮也瞧了一眼，啧啧道：「怎么我就遇不上这种经纪人呢？」

    钟娉没工夫应付她的调侃，把包收回去。

    罗嘉妮跟上去，问：「诶，这是怎么了？你要还回去啊？」

    「一万多的手鍊我咬咬牙还能赚回来，但十几万的包我哪敢收？」钟娉一边打包一边如是解释，「他也就一小小的经纪人，一年能挣多少。」

    罗嘉妮插话：「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比你想像的有钱？」

    钟娉「嘁」了声，没当回儿事，郑重且不为钱所动地申明：「就算他有一个亿，也和我没关系。」

    ……

    翌日，钟娉去片场前来公司找谢岩。

    后者刚好也有事情找她，头也不抬地翻阅着文件：「助理选出来了吗？公司给你配的车出来了，明天就给你钥匙。」

    钟娉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开门见山：「这是你送的？」

    谢岩抬眼看了一下，承认：「嗯，怎么了？」

    「谢谢你的礼物了，但如果这让你背上二十四期免息，我会很愧疚的。」钟娉睁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包装盒推到他面前。

 第60页

    谢岩不满地陈述：「我全款买的。」

    钟娉：「那我就更不能收了，万一你以后要买房什么的，我可没钱还你。」

    「谁要你还了？」谢岩冷冷地打断她。

    钟娉愣住了，觉得他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

    谢岩别过头，强硬解释：「我就是看不惯你整天背个假包，你是个女明星，对自身商业价值影响不好。」

    钟娉挠了挠头，知道谢岩确实在为她考虑，而且被退还礼物，换做谁也不会乐意。

    看到对方不虞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拿回包，讪讪笑道：「我还以为你都不知道我生日的。」

    「……恰好看见了出生年月那一栏。」谢岩继续低头工作，抽空回了一句。

    钟娉撇撇嘴：「那你还不给我放假？」

    谢岩冷笑：「过个生日就要放假，以后你结婚干脆退圈得了。」

    钟娉：「……」

    「助理的事，你选出来了吗？」谢岩懒得和她扯别的，又回归到工作上。

    钟娉抽出第二页资料：「就这个吧。」

    「女的？」谢岩并不是不喜欢女性助理，而是又要开车又要陪跑行程的，体力方面可能跟不上。

    「女的怎么了？」钟娉指着上面的存照，小姑娘圆熘熘的脑袋看着特可爱，「我觉得她挺合我眼缘的。」

    谢岩看了她一眼，最终答道：「随你吧。」

    「还有，你生日什么时候，方便告诉我吗？」钟娉总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实在是忽视不了。

    转了几圈还是回到这个话题上，谢岩像是忍不了，抬头直视她：「钟娉，你这么不想欠我人情？」

    钟娉一愣，随即爽快道：「我虽然爱钱，但我只爱自己的钱。」

    谢岩垂了垂眸色，不耐地摆摆手：「新助理我明天就通知她上班，车钥匙也会给她，你出去吧。」

    钟娉不便打扰他，点点头：「ok，我去片场了。」

    ……

    第二天，新来的小助理就乖巧地站在钟娉的眼前，害羞而礼貌地介绍自己：「钟娉姐好，我叫杜淼，是你的新助理。」

    钟娉看过她的资料，她们同一年出生，不过钟娉要大她几个月。

    被叫「姐」，钟娉莫名有一种作为长辈的责任感，友好地和小姑娘打照面：「不用紧张的，我和你差不多大，你工作上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和我说。」

    杜淼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好的，钟娉姐。」

    钟娉仔细翻了翻她的简歷，知道她只有高中的学歷，本着互相了解的目的，装作无意地提起：「我看你高中也拿过不少作文比赛的奖，成绩应该不错吧？」

    杜淼：「文科好一点，其他不太好。」

    钟娉顺着她的话问：「那选文的话，也能考上不错的大学吧？」

    杜淼转了个大弯也没能理解钟娉的意思，只是木讷地回答：「可能吧，但我数学不怎么好。」

    钟娉觉得她真是傻得可爱，逗她：「上了我这艘船，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可不要信了谢岩的鬼话。」

    杜淼立马严肃地表明决心：「放心吧，钟娉姐，我肯定站你这边。」

    「孺子可教也。」钟娉比她高了半个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蘑菇头。

    杜淼害羞地低下了头。

    助理的事就这么敲定下来，姜京韶第一次在钟娉身边碰见这人，恰好是钟娉录节目结束，杜淼殷勤地把矿泉水递上。

    「我保温杯里有水，不用特地跑到便利店买。」钟娉改不了抠的本性，也心疼那两块钱。

    杜淼慌了：「那……」

    钟娉指着姜京韶：「给他喝吧。」

    杜淼却不敢直视钟娉身旁的男人。

    钟娉不解：「怎么了？」

    杜淼害羞地表示：「钟娉姐，你这个教练长得可真帅……」

    姜京韶上前一步，接过杜淼手里的水，笑容可掬，语气悠缓：「谢谢，你也很可爱。」

    杜淼更加害羞了。

    钟娉面无表情地打破这位少女的幻想：「他是我舅，一大把年纪了，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杜淼一愣：「啊……」

    看着还挺年轻的啊。

    姜京韶压低声音，轻笑一声：「诋毁舅舅名誉？」

    钟娉咬牙：「你要个屁的名誉。」

    面子这种东西对姜京韶来说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杜淼一脸迷茫地看着俩人咬耳朵，钟娉不再搭理姜京韶，对杜淼吩咐道：「待会儿我自己去片场，你先走吧。」

    「可是……」

    「没关系的，我的戏份九点才开始。」钟娉知道她怕什么，便放宽心一笑，「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到那边，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杜淼顿了顿，最终尊重艺人意见：「好吧。」

    杜淼一走，钟娉刚要叫姜京韶，结果看见后者愣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钟娉走过来：「怎么了？」

    姜京韶蹙眉道：「你这助理我瞧着怎么那么眼熟啊？」

    钟娉想到这个老男人刚刚还明目张胆地撩人家小姑娘，没好气地挑起：「总不至于是你前女友。」

    姜京韶却道：「我前女友不是这一类型的。」

    见他还正儿八经地回答这个问题，钟娉心里更加不痛快，故意呛他：「是啊，你前女友都是一个赛一个富得流油，但凡你抓紧一个，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地步。」

 第61页

    「舅舅就开下玩笑，你怎么还较上劲了呢？」姜京韶拍了拍她的脑袋，好笑地解释，「我是真看这姑娘有点眼熟。」

    钟娉不理他。

    姜京韶眯着眼睛打量了杜淼一眼，一瞬间回忆被唤醒：「这是鑫子的妹妹吧？」

    钟娉没否认：「你见过他妹妹？」

    姜京韶：「我在鑫子家看过照片，有点印象。」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若有所思，「不过鑫子不咋和我们提起他家里人，和他妹妹关系好像闹得挺僵的。」

    钟娉没打算瞒着姜京韶，直接说：「上次我去杜鑫哥家里，杜鑫哥和我说了。」

    姜京韶回珠城没地方住，便住在好友的家里。钟娉提着水果和洗护用品，却被后者笑着回拒：「妹子，你这就客气了，老姜是我们哥，就多张床的事。」

    钟娉却坚持把东西塞进他手里：「这些东西买都买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杜鑫这人心宽体胖，对朋友和家人一向不爱计较，此刻脸上的神情却有几分仓促，不好意思地看着钟娉：「妹子，我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钟娉年纪轻轻，条件有限，没被人拜託过什么事，也是愣了一下才说话：「什么忙？」

    「我妹妹，她叫杜淼。」杜鑫搓了搓手，窘迫地笑道，「我和我家里人很久没联繫了，我妹喜欢搞什么自媒体，但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我听说她最近去了你们公司，好像是给人家当助理。妹子，你帮哥留个心眼，她年纪和你差不多大，我怕她受欺负。」

    钟娉答应了。

    姜京韶听完，指出：「你给人家走后门了？」

    钟娉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不满地反驳：「你住人家家里的时候，人家不也给你开了后门吗？」

    「这两码事，我又不是纯占人家便宜。」姜京韶也不想老是以过来人的角度说教她，只能软下语气解释，「人家家里的情况咱也不清楚，我是怕你夹在中间，两头都不讨好。」

    钟娉不以为然：「人家干活很利索的，身为助理完全合格好吗？」她双手抱胸，剜了姜京韶一眼，「再说了，你和杜鑫哥关系不是很好吗？万一你进牢里了，我也就指望着人家帮帮忙了。」

    姜京韶：「……」

    他这辈子註定巴望着外甥女牵眼线、在牢里赎人了。

    第32章

    《开车吧老司机》正式进入收尾阶段，钟娉在姜京韶的指导下顺利通过科三，也赶上了拍戏的进度。

    罗嘉妮更是一顿操作勐如虎，天天和教练干起架来，后者对这个挑战自己职业生涯的学员撂下狠话：「罗嘉妮，你要是能过科三，我就跟你姓！」

    结果考科三的当天，被寄予厚望的其他学员苦不堪言，最不被看好的罗嘉妮一把过。

    罗嘉妮跑出考场，对着教练大力挥掌：「罗教练！」

    并不姓罗的某位教练：「……」

    事后钟娉问起罗嘉妮的感受，后者并没有想像之中陷入狂喜，因为——

    「我他妈居然卡在科四了！」罗嘉妮仰天长啸。

    钟娉深深地拍了拍她的肩：「罗教练会很欣慰的。」

    教练：你才姓罗，你全家都姓罗。

    姜京韶陪她拿完驾照就走了，钟娉悄悄往他兜里塞了张银行卡，然后又投入到接下来的拍摄任务中。

    这个暑假过得还算充实，等她拍戏领盒饭时，她也就差不多开学了。

    九月底的时候，《专属宠爱》这部剧正式杀青，导演也按照承诺请全剧组聚餐。

    经歷三个月的同吃同住，阮巧巧和驰蒙的关系有了突飞勐进的变化，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到时候剧一播出，少不了两位主演的营业互动。

    万旭这个男二不用说，他本就自来熟，几乎和全剧组的人都能聊几句。

    相比之下，钟娉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会埋头干饭。

    杜淼看她一连串油炸物往嘴里送，小声提示：「娉姐，谢岩哥说了，晚饭不让你吃太多的。」

    钟娉很不满：「你叛变了？小淼你忘记你当时答应我什么了吗？」

    「我也不想啊，娉姐。」杜淼委屈巴巴地解释：「可是谢岩哥说了，娉姐你长胖一斤我就扣五百块钱。」

    「他这是把用在我身上的那招用在你身上了？」钟娉暗嘆打工人的不易，安慰她，「没事，他说的话你就当放屁好了。」

    杜淼指出：「可是娉姐……我的工资是由谢岩哥发的。」

    艺人工资不由经纪人直管，但助理不一样，尤其是新人助理，就只有被压榨的份。

    拿她身边可爱的小助理开刀，谢岩这一招还真是虾仁猪心。

    钟娉恹恹地放下了烤串。

    万旭看到她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凑过来询问：「大哥，你怎么不吃啊？」

    钟娉嘆气：「太胖了。」

    听到这句话，阮巧巧立马觉得自己不配吃饭了，对钟娉微微一笑：「姐妹，你还能再凡尔赛一点吗？」

    钟娉为了这个角色瘦到九十斤以下，只不过杀青后又吃胖了几斤，但丝毫不影响瘦的标杆。

    特别是对怎么都减不下来的阮巧巧来说，这就是□□裸的凡尔赛！

    钟娉撩了撩头髮，故作姿态：「咱俩走的不是一个类型，你脸上带点肉好看。」

    阮巧巧：「你走的什么类型？」

 第62页

    钟娉一本正经：「酷飒御姐风。」

    阮巧巧：「……」

    我差点就信了呢。

    万旭看阮巧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点评道：「我大哥不用减肥，但姐姐你可得少吃点吧，我抱你的时候胳膊差点断掉。」

    阮巧巧欲哭无泪：「可是人家真的很努力地在减肥了。」

    万旭指着她桌面上堆积如山的签子：「你这叫努力减肥？」

    阮巧巧难为情：「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一点……」

    「一个一百斤不到的女孩都抱不动，小伙你有点虚啊。」钟娉主动拿起一串烤韭菜，递到万旭手里，「喏，多吃点，壮壮阳。」

    「人家巧巧没啥问题，万旭你可要多多健身了。」驰蒙是男一，抱女一的戏份不少，说话自然比万旭有分量。

    万旭双手合十：「各位大哥大姐，我错了，我明天就去健身房！」

    「我这里有点桌游，大家要不要玩啊？」副导演见饭吃得差不多了，便本着活跃气氛的目的，开口提议道。

    万旭第一个跳出来：「来来来！狼人杀还是国王游戏？」

    驰蒙环视一圈：「大家会玩什么类型的游戏？」

    导演不参与他们小年轻的游戏，摆摆手：「都玩简单些，别让人逮着了，以为咱这里聚众赌博呢。」

    阮巧巧一拍手：「那就真心话大冒险吧。」

    副导演：「可以，我这刚好有牌，还有酒瓶。」

    钟·怂·娉：「惩罚内容大家能悠着点吗？」

    谁知万旭第一个不同意：「不玩大的有啥意思？」

    阮巧巧附和：「就是，大家别按牌上的来，想问什么问什么。」

    万旭：「刺激！」

    游戏就这么草率地开始了，钟娉坐立不安地看着酒瓶飞速转动。

    驰蒙看出钟娉的担忧，低声安抚：「碰上不想做的，我替你喝酒。」

    钟娉觉得替人喝酒这个举动放在这种饭局上，未免太惹人遐想，便摇头拒绝：「不用了，谢谢驰蒙哥。」

    驰蒙笑道：「没事，你舅舅托我照顾你。」

    酒瓶停下，第一个中标的是万旭。

    后者洒脱道：「我选真心话，随便问。」

    阮巧巧撸起袖子：「我来！」随后她不负众望，问出在场人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你和田恬怎么回事？在一起了吗？」

    面对翘首以待的目光，万旭也丝毫不慌，反而打了个响指：「错得离谱！」

    在场「哦哟」一声，全然不信。

    万旭坐下来，不忘提醒：「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是要有的，大家可别录音啊。」

    第二个转到了驰蒙面前。

    副导演拍手一笑：「看来我们男主演们今天晚上都很幸运啊。」

    驰蒙淡淡道：「我也选真心话。」

    万旭抓紧问：「驰蒙哥，我总觉得你对我大哥很照顾，上次我还看见大哥进了你的化妆间。」

    这点剧组的人员都看得一清二楚，驰蒙对钟娉确实对照顾过了头，还介绍她进了一个综艺，三天两头就就能撞见俩人一同离开剧组。

    「所以，驰蒙哥——」万旭看了一下钟娉，「你在追我大哥吗？」

    钟娉一脸黑线，不知道这都是什么问题。

    她和驰蒙虽然比其他人交流多了些，可起码在片场的时候还是保持了距离，怎么到他们嘴里就变了味？

    驰蒙没直说万旭的问题无厘头，而是如实回答：「没有。」

    万旭追问：「真的？」

    钟娉无语：「你有完没完？」

    万旭缩回头。

    接下来一轮都是其他人，其中阮巧巧选择了大冒险：「你们别想给我下套！」

    大家一时想不到什么惩罚，就让阮巧巧抽了卡牌。

    「那巧巧姐你就给田恬打电话，说『我有一件对不起你的事要和你坦白』，后面的内容自行发挥。」同剧组的一个女演员道。

    阮巧巧一愣：「好啊。」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田恬的电话。

    全场都没有出声。

    「餵？巧巧？」阮巧巧开了免提，田恬的声音很快响起。

    阮巧巧也按要求说出那句话：「田恬啊，我有一件对不起你的事要和你坦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什么事啊？」

    大家能明显地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

    「嗯，我——」阮巧巧顿了顿，随后开怀大笑，「我昨天偷吃了你的曲奇饼！一块都没给你留！」

    田恬懵了一秒，然后愤愤大喊：「阮巧巧！我要告诉陈姐！说你又偷吃饼干！前几天还点了外卖！」

    阮巧巧立马求饶：「啊啊啊！我骗你的！你别告诉陈姐！」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愉快地过去了。

    最后一个酒瓶头也如愿转到了钟娉面前。

    钟娉也誓死不掉入他们的圈套，选择了大冒险。

    阮巧巧拿出一张卡牌：「那钟娉你就挑一个右边的异性，拍一张亲密的合照吧。」

    钟娉往右边看去，只有副导演和万旭两个异性。

    副导演今年三十多了，听说妻子是圈外人，她肯定不敢造次。

    万旭眨着眼睛，一副「pick me」的表情。

    钟娉认命地走到万旭面前：「麻烦你了，小弟。」

    万旭拍拍胸脯：「为大哥效命，在所不辞。」

 第63页

    钟娉转头问阮巧巧：「怎么才算亲密？同框就算吧？」

    阮巧巧伸出食指晃了晃：「nonono！至少你得把头靠在万旭肩上。」

    钟娉憋出一句：「他靠在我肩上行吗？」

    「大哥你啥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下一秒，万旭不由分说地搂住她的肩，钟娉也顺势和他拉近距离，「来吧，拍吧。」

    阮巧巧不放过他俩：「你们就这尺度？」

    钟娉把头靠在万旭肩上，比了个剪刀手。

    阮巧巧：「笑一个嘛。」

    钟娉又露出招牌营业笑容。

    「咔嚓」一声，阮巧巧拍完照片，一副大发慈悲的架势：「算了，勉强算过吧。」

    驰蒙是为数不多担心她的人：「怎么了？不适应吗？」

    钟娉扶额：「完全不适应。」

    她是个怂货，完全玩不起。

    眼见着聚会气氛愈加热烈，钟娉灵机一动，故意拍着脑袋大声嚷嚷，「哎呀！我家里好像煤气没关，我得回去看看。」

    「……」

    万旭一眼看穿，第一个吐槽：「大哥你这藉口还能再拙劣点吗？」

    说时迟那时快，助理小淼从门外进来，一副十万火急的表情：「娉姐，刚刚谢岩哥说他在半路上出了车祸，人快不行了。」

    钟娉捂住嘴：「怎么会这样？」再面对众人时，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不起大家，我经纪人好像出事了，先走一步了。」

    「……」

    奥斯卡不给您颁个奖，真是浪费了您的好演技。

    第33章

    「多亏你了小淼。」逃过一劫的钟娉无比欣慰地拍了拍小助理的肩。

    杜淼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一点比较担忧：「娉姐，谢岩哥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她们俩在背后咒人家出车祸，是不是不太好？

    钟娉不以为意：「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杜淼：「对哦……」

    「你俩说什么呢？」猝不及防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钟娉虎躯一震。

    头一次说人坏话，居然被逮个正着。

    杜淼缩着脑袋：「……我刚刚接娉姐回来。」

    谢岩狐疑地看了一眼俩人，一个两个都不太敢抬头看他，无语道：「你俩刚刚做贼回来呢？」

    钟娉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刚刚从鸿门宴里脱身嘛。」

    谢岩听到她的话，果然问：「聚餐怎么样？」

    钟娉：「一言难尽。」

    谢岩也没打算让她在第一部 戏里迅速融入进去，了解完情况后点头表示：「我给你接了个gg，拍摄地点和时间我待会儿会发在杜淼的手机里。」

    钟娉来了兴趣：「什么gg？」

    「银龙鱼调和油，人家品牌看中了你在节目上的表现，所以点名你做代言人。」

    这种粮油品牌，一般都是和民生和口碑挂钩，不需要特意请代言人。

    钟娉没想到谢岩还能替她争取到这种资源，毕竟她不算是国民度高的艺人，能拿到这个代言，确实是意外之喜。

    杜淼混过自媒体的圈子，分过产品代言的定位层次，虽然不能和专业人士比较，但也知道这个资源对钟娉的发展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

    果不其然，钟娉冒出星星眼：「我的谢大经纪人，你也太给力了吧？」

    谢岩被她夸得飘飘然，轻哼一声：「一个小小的代言就这么开心？」

    钟娉笑嘻嘻：「有钱挣，我都不挑。」

    「对了，今天公司有个酒局，是一部大ip的招商，估计有不少人赶着分一杯羹。」谢岩顿了顿，又问杜淼，「衣服都给她准备了吗？」

    钟娉心中警铃作响，联想到各种开衩低胸裙，立马捂住自己：「你不是说不会让我走这条路子吗？」

    谢岩翻白眼：「你想到哪里去了？就一个普通的饭局，你还不得坐上去敬几杯酒？」

    平心而论，钟娉的演艺之路走得还算顺畅，也是同时期艺人中运气最好的，靠着一些讨喜的出圈举动积累了不少人气，谢岩也从来没有逼迫过她做一些出格的事。

    只是人到了一定地步，而且想要更上一层楼，就不可能眼巴巴地等天上掉馅饼。

    谢岩是对她有期待的，钟娉也并非真的不争不抢，否则她也不会选择进入娱乐圈。

    「几点啊？在哪？小淼陪我去吗？」想清楚后，钟娉语气竟轻松了起来。

    「……」谢岩看了她一眼，眼眸微沉，淡然开口，「我交代了她几件事，就不让她去了。」

    钟娉瞬间变苦瓜脸：「啊？就我一个人？」

    「谁说你是一个人了？」

    钟娉想到什么，问他：「那你的意思是……」

    「我陪你去。」谢岩抬起下巴，不容置噱道。

    ……

    谢岩给她准备的是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据说是公司造型师的要求，但钟娉捏了捏裙角，始终觉得这是谢岩的特别偏好。

    从她第一次拍写真开始，谢岩就爱把她往这方面倒饬。

    坐在副驾驶上时，谢岩也破天荒地看了她一眼，点评：「不错。」

    钟娉系好安全带，谢岩想到什么，又没厘头地问起她：「你生日那天，晚上去了哪里？」

    「我舅舅来接我了。」不知为什么，说这句话时还有点小朋友有家长接的自豪感。

 第64页

    但谢岩一向不喜欢她这个舅舅，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又不报备行程，被拍到我可懒得替你收拾烂摊子。」

    虽然谢岩没给她批假，但生日那天是实实在在地纵容了她一把，而且还以生日礼物的名头送了她一个真包。

    就算钟娉平时再怎么唾骂他，也知道不能真的当了白眼狼，便讨好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们谢大经纪人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我这种小角色计较的。」

    谢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到了目的地，谢岩领她进去之前忽然反过头。

    钟娉：「？」

    谢岩咳了一声，提醒：「待会儿少吃点。」

    「……」

    走到哪都避不开这个话题。

    钟娉习以为常地「哦」了一声。

    谢岩这才放心地领她走进包间。

    钟娉进来之前确实没什么准备，但看到坐在主位的田恬时，还是实实在在捏了一把汗，赶紧低声询问谢岩：「田恬是女一？」

    谢岩皱了皱眉，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另一个小花演女一，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变成田恬了。

    不过也不一定是女一，他便对钟娉安抚道：「再观望一下。」

    钟娉懂了他的意思。

    「你怎么才来？」星乐公安部负责人罗勛一看见谢岩，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人都敬完酒了，还有几个连房卡都给了。」

    钟娉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信息量爆炸的话，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看到这个小艺人，罗勛特意凑近她，调笑地询问：「认识我是谁吗？」

    钟娉没有接触过星乐的高层，但也怕触怒了大人物，立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谢岩。

    后者在钟娉耳边低声说了句话，钟娉立马恭恭敬敬地喊道：「罗总。」

    罗勛哈哈大笑：「别这么客气嘛，我可比你经纪人好相处。」

    谢岩瞪了他一眼，转到正事上来：「你帮我打听好了没？」

    罗勛打了个响指：「我办事你放心。」

    唯有钟娉一脑子问号。

    「女一号估计是田恬了，这没得跑。」罗勛耸耸肩表示没办法。

    谢岩却问：「怎么换成她了？」

    罗勛吹了个口哨：「就那啥了呗。」说完他便示意谢岩看向坐在中间大腹便便的男人，「那个王总新上来的，可不简单。」

    谢岩还想说些什么：「真没办法了？」

    「兄弟啊，你这就钻牛角尖了嘛。」罗勛搂住他的肩，揶揄道，「女一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考虑你家小艺人的感受啊？人家领情吗？」

    谢岩瞪他一眼。

    罗勛举起双手：「ok我不说话了。」

    钟娉一直站在一边，也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直到谢岩谈完话朝她走过来，正色道：「我带你去和几个人认识一下，打个招唿就行了。」

    钟娉点点头：「好。」

    不出所料，这一圈人都是钟娉平常接触不到的人，一些活跃在荧幕上的艺人牟足了劲，想要刷些存在感。

    谢岩像是习惯了这种场合，和几个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男人谈笑风生，顺带把钟娉带上前：「实不相瞒，我觉得里面的女三号很适合我们家艺人，不知张导觉得如何？」

    这个张导的名字钟娉见过很多次，是圈里赫赫有名的大导演，曾经导过一部电影让李峥嵘直接问鼎影帝。

    但让人诟病的是好片和烂片参差不齐，执导水平忽上忽下。

    钟娉可算理解为什么这场饭局意义非凡，如今他接手这个大ip，势必会吸引不少人的逐名逐利。

    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有点忐忑。

    她在这里面，流量不够，名气不够，演技也就一般般，好像没什么可以值得青睐的地方。

    在场人确实不瞎，听到谢岩的话，张导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钟娉觉得脸火辣辣的，腆着脸喊了声「张导好」。

    张道没有理她，而是懒懒地抬眼，嘲讽一般问谢岩：「这个女三号，戏份也不少啊，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塞进来。」

    谢岩却从另一方面自荐：「只要张导愿意给这个机会，试镜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试镜是什么，圈里人都懂。

    只不过是用来搪塞观众的藉口罢了。

    不然一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烂片层出不穷。

    张道轻蔑一笑，看向钟娉的脸蛋和身段，突然挑了挑眉：「长得倒是不错，适合拍电影。」

    钟娉受宠若惊：「谢谢张导。」

    谢岩用眼神示意她敬酒，钟娉立马端起酒杯，诚意满满地表示：「我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我一直在上表演培训课，如果张导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多在演技这方面苦下功夫，不会辜负张导的期待的。」

    这番话确实说得诚恳，但在场的人已经有人率先笑了出来。

    演技？苦下功夫？

    小姑娘确实是单纯过了头，在这里的人哪管你演技好不好，只管你能不能给他们挣钱。

    张导勾起嘴角，和钟娉碰杯，却眼尖地发现：「这里面不是酒吧？」

    钟娉心里一个咯噔。

    谢岩帮钟娉解释：「张导见谅，她最近身体不好，不宜饮酒。」

    被人唤做王总的男人「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敬酒不喝酒？这像什么话？还是说钟小姐就给我们张导这点诚意？」

 第65页

    谢岩为难道：「王总——」

    「服务员，给这个小姐换一杯酒。」王总不管谢岩，直勾勾看向钟娉：「钟小姐，一杯酒而已，总该给我们一点面子吧？」

    钟娉被强制塞了一杯满满的酒，再看向众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她咽下所有要说的话，强撑着微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王总第一个鼓掌，「钟小姐果然爽快！再走一个！」

    又是筛满一整杯酒。

    钟娉有些晕了。

    谢岩想要挡下，罗勛明晃晃地看了过来，眼神似笑非笑。

    谢岩一怔，耳边忽然响起罗勛告诫一般的话：「谢岩，你早就给她选好了路，难不成你想半途而废？」

    「在这个圈子里，你觉得她能靠什么？」

    谢岩如鲠在喉。

    第34章

    洗手间里，燃脂的香气环绕在各个角落。

    钟娉擦了擦额间的汗，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气垫，补了补脱妆的鼻翼部分。

    胃里是灼热且翻腾的酒精，她强忍下想吐的冲动，涂上口红。

    刚刚在包间里，一阵又一阵的起闹声，钟娉硬生生被灌了三杯酒。

    到第四杯时，一个最令她不可思议的人——田恬，居然出声打断这一幕，声音娇娇柔柔的，带了些埋怨：「王总～你怎么老是逼她喝酒啊？人家都叫你好久了。」

    男人极为受用，立马安慰：「宝贝儿，我这不是没听到嘛。」

    田恬依旧不满，这个叫王总的男人便过来哄她。

    钟娉愣在原地，幸好谢岩站在她身前，替她赔罪：「抱歉，钟娉她身体不舒服，先失陪了。」

    张道坐在中间，也不表态。

    既不说这个小艺人有没有博得导演青睐，也没有管她身体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包间里闹笑声不止，钟娉虽是醉醺醺的，仍有几分不知所措。

    谢岩把她拉过，低声提醒：「去洗手间。」

    钟娉闷闷应下：「哦……」

    等到了洗手间，钟娉感到腹部一阵绞痛，立马捂住肚子蹲了下来。

    恍惚之间，她听到过道里的谈论声。

    「这个田恬跟了万家那个小公子？」

    「什么跟不跟啊？人就是和她玩一玩，不然怎么会让自己马子抛头露面？」

    「那王总这边？」

    「可不吗？这娱乐圈里，凡是想往上爬的，有几个是干净的？」

    「你刚刚看见了吗？」

    「什么？」

    「就那个叫钟娉的……我要是她，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头都不抬不起来了。」

    钟娉脑袋晕乎乎的，没有听见他们说的具体内容，只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下一秒，谢岩提着一个黑塑胶袋进来，视线顺着她的白裙子往下，语气有几分不自然：「……你怎么没去厕所里？」

    去厕所？

    她又没尿意，为什么要去厕所？

    「你不是让我来洗手间补妆吗？」钟娉不解地反问。

    谢岩别开脸，耳根子却染上了红。他不想和她讨论这件事，只是脱下衣服系在她的腰间，然后递给她一个黑色塑胶袋。

    钟娉却一瞬间惊醒，这几天好像是她的生理期！

    「咳，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谢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说起话来也支支吾吾的。

    钟娉立马接过袋子，飞一般进了厕所。

    不说打底裤，外面的白裙子红点污渍极为显眼。

    钟娉如遭受当头一棒，可算明白为什么刚刚包厢里笑声那么大了。

    不是嘲笑她不自量力，也不是奚落她喝酒这件小事都不会。

    一股无端的羞愤与委屈涌上心头，初入社会的小姑娘的自尊心被砸得稀巴碎。

    钟娉攥紧裙子，努力憋住眼泪。

    厕所门被轻轻敲了敲，门外是谢岩的关切声：「……钟娉？」

    她整理好表情，推开门走了出来。

    谢岩看她眼睛红红的，心头一颤。

    后者却若无其事地问起：「他们散了吗？我们要回去吗？」

    「……」谢岩听到她的话，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满了千百道疮口，深唿吸一口，最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回去了。」

    钟娉茫然地看着他。

    谢岩告诉她：「我送你回家。」

    钟娉没拒绝，只是指了指腰间的衣服：「……我洗好就还你。」

    ……

    夜深一点，钟娉胃里不舒服，小腹也出现坠胀不适的症状，只好蜷着身子躺在后排座上。

    谢岩透过前面的镜子看到她皱着眉头的熟睡模样，忍不住喊了她一声：「钟娉？」

    没有回应。

    车内安静一刻，驾驶座上的男人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还是没有回应。

    谢岩垂眸，沉声：「作为一名经纪人，我希望你独当一面的愿望太迫切了。」说完他又自嘲地扯了扯唇，「不对，应该说我想要证明自己的愿望太迫切了。」

    「……」

    「也许你现在怨我，讨厌我替你做的任何决定，甚至后悔进入这个圈子。」谢岩直视着前方，是这座城市最真实的夜景，嘴里兀自陈述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但是钟娉，等你站在金字塔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曾经你怨的讨厌的，纠结的害怕的压根算不了什么，他们只会被你踩在脚下。」

 第66页

    「我对你不会有任何私心，所以你应该相信我的。」

    繁华都市的光影笼罩着这座城市上，一片川流不息中，眼前的人与物似乎从来没有停滞不前。

    稍作停歇的十字路口面前，谢岩踩下剎车，等待红灯。

    车内一片凝静，后座上的女孩睫毛轻颤。

    *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摄影师按下快门，录影棚里的工作人员小声夸赞，就连刚开始并不看好这一次gg代言人的导演也若有所思。

    导演和摄影师一帧一帧地查看画面，镜头里的女孩蓬勃而有朝气，像是初升的太阳，口条清晰地说出gg词：「银龙鱼调和油，给您和家人绿色均衡的营养。」

    导演点点头，这个新人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淳朴和灵动，很符合这一次的gg策划要求，后期再补上商品的特效就能有很完美的效果。

    他们只管gg拍摄效果，代言人的表现力和镜头感，至于代言人身上的流量以及后续带来的经济效益都是上面考虑的问题。

    单论这一次拍摄来说，这个代言人无疑是合格的。

    「怎么样？」不知何时，谢岩到了摄影棚。

    杜淼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转过身：「谢岩哥，你来了？」

    谢岩继续问：「钟娉今天怎么样？」

    「娉姐今天表现很好，导演一直在夸她呢。」杜淼如实回答。

    谢岩看向和导演交谈甚欢的钟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昨天送钟娉回家还以为她又会闹小脾气。

    但出乎意料的是，钟娉不仅没有和他提起昨天的事，工作状态也比以往更加投入。

    杜淼见拍摄快要结束了，赶紧履行一名助理的职责：「我去给娉姐买咖啡。」

    「等等。」谢岩叫住她。

    杜淼回过头：「怎么了谢岩哥？」

    谢岩咳了一声，道：「给她换成热牛奶。」

    杜淼解释：「可是娉姐说了，咖啡热量低一点。她最近胖了一斤，您不是让她控制控制吗？」

    谢岩：「我说过吗？」

    杜淼：「您不是天天在说吗？」

    「是吗？」谢岩强行失忆，「我不记得了。」

    杜淼：「……」

    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我的奖金都在您手里。

    「这几天别给她喝冰的，她特殊时期。」谢岩提醒小助理。

    同样身为女性，杜淼立马懂了，然后屁颠屁颠跑去买热牛奶了。

    结束完拍摄，钟娉没看到杜淼，反倒看到了谢岩大忙人抽时间过来检查行程了。

    她扬扬下巴，特意说明：「我可没摸鱼。」

    「挣钱的事，你敢摸鱼？」谢岩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钟娉不置可否，问他：「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谈妥了。」谢岩说的是昨天饭局上谈的那个大ip。

    钟娉不是不知道昨晚那些投资方有多缠人，也不难想像谢岩受了他们多少责难。

    谢岩千方百计替她争取到一个小角色，按理说她应该心怀感激才对，可她并没有意想之中的开心，反而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

    谢岩看出她的迟疑，极力让自己的表情以及语气变得不近人情：「钟娉，你记住昨天的感觉了吗？」

    钟娉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一时间没有说话。

    谢岩继续：「这个圈子里，利益交叉是常事，你只有够红，人家才会看你的脸色办事。」

    钟娉知道谢岩在安慰自己，也明白这个经纪人足够照顾自己。

    底层的新人需要摸爬滚打，见惯这个圈子的阴暗面，这些谢岩都尽力替她挡下，就连一个小小的饭局她都无法应付。

    谢岩年纪应该不比她大多少，对于一个年轻的经纪人来说，他替她拉资源、替她游走于这些阴暗面，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抱怨过一句。

    想到这，钟娉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谢岩假意看手錶，装做不在意：「谢什么。」

    「谢谢你看起来兇巴巴，总是替我考虑咯。」钟娉揶揄他一句，「我感觉你有时候还挺像我舅舅的，不过他看起来比你不靠谱多了。」

    谢岩知道她那个不学无术的舅舅，不满地反问：「谁是你舅了？」再说了，他有那么老吗？

    钟娉摊手：「不是就不是咯，我又没叫你舅。」

    「别套近乎。」谢岩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晚上别忘了回公司上表演课。」

    钟娉在他背后默默骂了句「谢扒皮」。

    买完热饮的杜淼赶回场地，一边把热牛奶递到钟娉手里一边问：「咦？谢岩哥呢？」

    「走了。」钟娉捧着热牛奶，不解地问，「咖啡没了？」

    「这个啊，是谢岩哥让我给你买的。」杜淼又补充了一句，「谢岩哥还说了，娉姐你生理期，不能喝冰的。」

    暖意从杯壁透过指尖传递到身心，钟娉低头喝了一口，牛乳的香甜味瞬间在舌尖溢开。

    小助理又叽叽喳喳道：「娉姐，其实谢岩哥有时候也挺关心你的。」

    钟娉不置可否，挑了挑眉道：「谢扒皮勉强做一回人吧。」

    第35章

    《开车吧老司机》暂定国庆节开播，火速引来了放小长假的观众们的围观。

    考驾照这件事虽是人之常情，但明星的学歷一直是大众诟病的，因此明星考驾照更能博人眼球。

 第67页

    驰蒙作为其中的陪练师兄，外形硬朗帅气，为人谦逊谨慎，前阵子才因演技火了一小把，这个综艺也为他积攒了一波路人缘。

    但这都不是看点，大众的关注点明显在科一考了四五次的罗嘉妮身上，更有甚者，坐在考场里，连一半的题目都没答完就被考官请出了考场。

    #罗嘉妮科一#等话题被微博刷爆，评论也大多是嘲讽。

    【恕我直言，科一不就是死记硬背吗？】

    【这个罗嘉妮是不是台词功底也不行啊/抠鼻】

    【楼上的真相了，不仅台词不行，演技还拉垮，粉丝只会天天尬吹】

    【九漏鱼警告】

    【麻烦把艺人从业门槛提上来好吗？这种人是怎么上的节目？】

    【考个科一都难为他们了呢】

    【我也考了四五次啊，不是每个人都擅长这种考试，不要拿自己的标准套用别人好吗？】

    【粉丝别洗了，你家蒸煮不争气是事实，要么承认她没有脑子，要么承认她不敬业，粉丝选一个吧。】

    然而第四期播出的时候，大家的关注点转到了新来的嘉宾钟娉身上。

    罗嘉妮似乎和钟娉很熟的样子，上来就哭诉道：「钟娉啊快救救我。」

    钟娉问她怎么回事，罗嘉妮嚎：「我他妈都考四次了！」

    钟娉回答：「……那你还挺牛逼。」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么好笑】

    【这个美女是谁啊？说话一直这么有趣的吗？】

    【前面的姐妹，我们钟娉超有梗，入股不亏哦】

    【钟娉来了啊，我的快乐源泉来了】

    【是驰蒙推荐的钟娉，双厨狂喜，我的两个墙头居然认识！】

    紧接着，钟娉展现了非凡的记忆力，并自信表示：「驰蒙哥，我预约后天场的可以吗？」

    驰蒙惊讶不已：「这么快？你题都看完了吗？」

    钟娉：「这是当代大学生的神秘技能之一。」

    【莫非阁下也是同道中人？】

    【一个晚上创造一个奇蹟？】

    【大学生表示，狠狠地真实了/笑哭】

    【临时抱佛脚选手在此】

    【哈哈哈哈哈xswl】

    【钟娉是哪个大学的啊？】

    当然，也有年轻观众爱看的橘势大法。

    罗嘉妮黏着钟娉喊道：「我爱死你了！」

    后者面不改色：「我只爱你的钱。」

    「你要多少？我去atm里给你取。」罗嘉妮说着就要掏出银行卡。

    钟娉急忙按住她：「这种交易，咱私底下进行就好了，在节目上可使不得。」

    罗嘉妮准备脱外套，抛了个媚眼给她：「钱多俗啊，肉偿如何。」

    钟娉：「我就喜欢俗的。」

    面对两位女嘉宾的危险发言，pd慌忙之中提醒：「大家可以稍微冷静一点，考个驾照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罗嘉妮思考了一下，直言：「我有时候觉得我还挺适合这节目的。」

    钟娉瞥她一眼：「比如？」

    罗嘉妮挑眉：「你不觉得这个节目的名字就很灵性吗？」

    开车吧，老司机。

    老司机。

    钟娉搭上她的肩：「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网友被这一段差点笑疯。

    【现在的女艺人都怎么了？】

    【带头ghs】

    【妈耶，这是我能免费观看的剧情吗？】

    【两位美女，娱乐圈里真的没喜欢的人了吗？】

    【看完觉得罗嘉妮性格和我好像啊，都是知识不进脑子类型】

    【这是什么笨蛋拽姐和淡定学霸的设定】

    【我先嗑为敬】

    一期的节目就到此为止，观众们恋恋不捨地关掉了节目。

    网上莫名其妙出现了钟娉和罗嘉妮的cp，大名叫开车cp，而对于不明所以的网友来说，cp粉的解释就是——

    别问，问就是因为综艺名叫《开车吧老司机》。

    但依然有人提出疑问：「那其他嘉宾也在这档节目，他们为什么不叫开车cp？」

    cp粉的解释依然很倔强：「当然是因为我们的cp开车技术最好。」

    观看了节目的观众：「他们说得对。」

    谢岩看到这个cp的诞生，一时表情复杂，问在跑步机上汗如雨下的钟娉：「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出圈方式？」

    钟娉气喘吁吁：「这能怪我吗？」

    谢岩：「你不能管住嘴？一个女艺人，人家提起你就是开车，以后你怎么立人设？怎么接戏？」

    跑步机停了下来，钟娉叉着腰，一边擦汗一边回答谢岩：「那是你不懂，现在网友的脑迴路都很清奇，你说什么他们都能想歪，除了塌房吃瓜，他们还真不关心你几斤几两。」

    谢岩听到她的强词夺理，冷冷道：「我真该让你上个脱口秀。」

    说到脱口秀，钟娉又问：「戚玉姐之前不是让我上她的节目吗？她有没有联繫你？」

    戚玉主持的节目叫《七姐说》，一般都邀请有作品有口碑的艺人，主持人风格犀利毒辣，毫不拐弯抹角，没点本事的艺人还真不敢上。

    谢岩知道钟娉的咖位，打消她的念头：「人家客套几句，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钟娉被他泼冷水，心里不太痛快，自顾自地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大口。

    谢岩提醒：「运动完不要立即饮水。」

 第68页

    钟娉不耐地咕哝一句：「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

    谢岩自然听得到她的话，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表情有几分不满：「我这还能害你吗？」

    正当谢岩又要对她进行一顿思想教育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他们：「哟，我们谢大经纪人训艺人呢？」

    钟娉循声望去，立马板正身子喊了句「罗总好」。

    谢岩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罗勛：「你来这干嘛？」

    后者耸耸肩：「这可是公司公共健身房，我不能来吗？」

    谢岩懒得和他玩文字游戏，转头看向钟娉：「继续练，不要偷懒。」

    钟娉小声道：「教练说了，让我先休息半个小时。」

    谢岩无语凝噎。

    罗勛却哈哈大笑，能让谢岩吃瘪的人不多，这个姑娘倒是第一个。

    他饶有兴趣地走到钟娉面前，故意问：「钟娉是吧？有男朋友吗？」

    钟娉惊恐地摇了摇头。

    她饭碗都在这了，怎么敢找男朋友？

    谢岩忍无可忍：「你到底要干嘛？」

    「我和钟小姐说话呢。」罗勛无视谢岩吃人的眼神，低头继续和钟娉聊天，语气温柔善诱，「那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钟娉想到自己失败的初恋，还是谨慎地摇了摇头。

    罗勛不信地重复：「从来没有？」

    钟娉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这样啊……」罗勛笑了笑，说话棱模两可的，「挺好的，一张白纸。」

    「罗总。」阮巧巧准备上来健身来着，没想到刚好碰见这几个人了，「钟娉也在啊？」

    还有第三个人，她的视线逐渐移向眼前熟悉的男人，似是想起什么，试探地询问了一句：「你是钟娉的经纪人？」

    不好。

    钟娉看到阮巧巧，便想到自己扯的一个弥天大谎。

    她尴了个大尬，默默往回退。

    谢岩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单纯记得阮巧巧是和钟娉一个剧组的女演员，也是星乐的旗下艺人。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钟娉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便弱弱出声：「那个……」

    谁知阮巧巧比她嘴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不是出车祸，人快不行了吗？」

    谢岩：「？？？」

    「那个，我有点尿急，上个厕所。」钟娉悻悻一笑，下一秒便撒开脚丫往前跑。

    身后是谢岩的暴怒狂吼声：「钟娉！！！」

    钟娉无路可逃，然而面对眼前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目光，只能无助地伸冤：「误会啊！天大的误会！」

    她随便一说，怎么就知道人家当真了啊？

    正当钟娉苦于怎么向谢岩解释时，摆放在跑步机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来电铃声在钟娉耳里宛如天籁，她火速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等等，小淼找我有事，我接个电话。」

    谢岩比她先一步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掐灭了电话。

    钟娉扑了个空，只好让自己尽量显得真诚些，向他道歉：「对不起，你活得好好的，我不该咒你。」

    丝毫没有感受到真诚的谢岩：「……」

    钟娉又尝试询问：「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嘛？「

    一秒，两秒。

    谢岩无动于衷。

    钟娉放弃挣扎。

    终于，谢岩像是想清楚什么，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个穷妞一般见识。

    他手指一划，准备把手机还给她，却不小心点进通讯录的界面。

    钟娉存有的联繫人不多，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尽头。

    谢岩自然看到了自己在她手机里的备註。

    谢扒皮。

    「……」

    一瞬间，空气又归于死的宁静。

    谢岩嘴角疯狂抽搐。

    所以他在她心里的形象都是这样的？

    钟娉暗叫不好，乱七八糟地解释：「这、这是——」

    谢岩冷笑：「让我帮你想想怎么解释，比如这个人姓谢，刚好和我的姓氏一样？」

    钟娉：「哇，你猜得真准。」

    谢岩咬牙：「钟娉，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钟娉秉承着忽悠人忽悠到底的原则，拍了拍谢岩的肩，一脸惋惜地看着他：「您在我心里的形象英明神武，怎么会是傻子呢？」

    谢岩：「……」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这人在骂他。

    第36章

    钟娉在《开车吧老司机》里出色的表现将观众的期待值拉满，然而第五期的播出打破了这一幻想，大家发现钟娉满点的技能终于出现了bug。

    不是理论考试，而是实践操作。

    驾校教练上阵，让钟娉先坐上驾驶座，教她调座位和后视镜、系安全带。

    钟娉按照流程来，然后小声询问：「教练，这样可以吗？」

    教练刚开始以鼓励教育为主：「你做得很好。」

    钟娉也松了口气，准备启动发动机，教练立马提示：「手剎。」

    钟娉：「哦哦。」她愣了一秒，然后放下手剎。

    教练：「左边打死。」还不等她转方向盘，教练就踩下剎车：「我让你往左边打，你怎么往右边打？」

    钟娉：「我，我没反应过来。」

    教练看了她一眼，道：「重新启动发动机。」

    钟娉去拧钥匙，却发现拧不动。

 第69页

    教练无语：「你要先熄火把钥匙復位，再重新启动发动机。」

    钟娉囧：「好的……」

    第一个项目是倒车入库，钟娉试了好几把都停歪了。

    而教练的耐心逐渐被磨尽：「你看看后视镜，你觉得你停得怎么样？」

    钟娉实话实说：「不好。」

    教练凉凉道：「你也知道自己停得不好，我以为线画歪了你看不到呢。」

    钟娉：「……」

    教练：「往前走。」

    钟娉死死扣住方向盘，车身突然抖了一下。

    教练无语：「这车里加的是汽油，不是假酒，你不用这么紧张。」

    钟娉：「……」

    【哈哈哈哈好像我第一次开车的时候】

    【左右不分太真实了】

    【灵魂拷问，是不是所有的驾校教练都骂人不带脏字？】

    【我们教练老能阴阳怪气了，他让我买个保险，不是人身保险，是车的保险】

    【我们教练更厉害，上周我刚拿到驾照，他直接让我买一条公路，别出去祸害别人】

    【驾校不倒我不倒，我要考到天荒地老】

    节目继续，教练也努力让自己和颜悦色：「方向盘往左打。」

    钟娉再一次往右转。

    教练好脾气褪尽，直接一脚踩了剎车，问：「你往哪打呢？」

    钟娉：「骚瑞……」

    教练直接开骂：「方向盘挂块肉，狗都比你打得好。」

    钟娉：「教练您让节目组贴两张红钞票在上面，我说不定也能打好方向盘。」

    教练：「……」

    钟娉怕气着他了，提议：「教练要不您休息一下，让驰蒙师兄教教我？」

    教练冷笑一声：「你这是气死一个不要紧，还要气死第二个？」

    钟娉：「……」

    教练面无表情：「轻踩剎车。」

    钟娉不小心踩到油门，车子迅速往前挪动，教练激情开麦：「你开飞机呢？」

    钟娉直接自闭。

    【美女好惨哈哈哈哈】

    【楼上那位姐妹你笑得太大声了】

    【好久都没看到这么真实的练车场景了】

    【我就说，上一季的节目看得我都怀疑自己了，这世界上还有脾气这么好的教练？】

    【拍节目嘛，人家肯定得收敛一点】

    【这个教练respect】

    【就是苦了钟娉了哈哈哈哈】

    【教练：我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我只知道狗叼块肉都比你会打方向盘】

    这一期节目唤起无数深受驾校教练折磨的人的共鸣，微博上甚至出现了一个热点话题#那些年被教练支配的恐惧#，然后集齐了无数练车人的心声。

    与此同时，《专属宠爱》的预告片剪了出来，剧组前期是零宣传，可眼下越来越多的小甜剧撞了档期，制片人按耐不住了，火速联繫四位主演上微博互动一波。

    钟娉正愁发什么，谢岩不慌不忙地对她勾手：「拿来。」

    钟娉乖乖地把手机交给他。

    谢岩替她发了一张她的杀青照，是她开车撞完女主后一脸惊恐的表情，配文：【搬好小板凳，等待播出。】

    除了粉丝的前排，路人的评论也大多是调侃。

    【这是准备肇事逃逸的节奏？/狗头】

    【不懂就问，剧里有钟娉开车的戏份？】

    【导演心理承受能力真强。】

    【一个敢拍，一个敢开。】

    【道具什么的都还好吧？】

    【剧组经费还有吗？】

    【表情包get】

    谢岩把底下的评论尽收眼底，看到自家艺人微微呆楞的表情，陈述：「这叫紧跟热度，合理利用有效资源。」

    这条微博一发，大众的关注点便不再紧盯在她和万旭身上，反而以一个轻松巧妙的方式转移到了最近的综艺话题和待播剧宣传上。

    「你真是越来越有经纪人的样子了。」钟娉嘿嘿一笑，原以为她和谢岩是两个小白抱团取暖，可目前低往高处走的趋势，让她对谢岩不免刮目相看。

    谢岩冷哼一声：「经纪人？这次不是谢扒皮了？」

    钟娉想到这件事，理亏地笑了笑。

    谢岩看了她一眼，回归到正事上：「《长安街》下个月开机，剧本已经发到了你邮箱上，开机的时候会有剧本研读会，你好好研究剧本，跟着老师提升一下演技。」

    《长安街》就是那部大ip剧，目前暂定女一田恬，男一周峰林。

    这个选角倒是很有意思，田恬是流量花瓶的代表，而周峰林又是实力演技派，这两个口碑两极分化的人接手同一部剧，可以看出制片方既不想倖免于流量，又怕没有一个人能抗剧。

    谢岩也对这个参演名单发表了看法：「目前角色已经定下，不会再更改，但是其他配角说不准。周峰林这些年演正剧没什么水花，也没有团队运作，这次估计也是放手一搏。」

    钟娉提出疑问：「万一这部剧要是扑了的话，岂不是自砸招牌？」

    「从他肯接这部戏起，周峰林的口碑就直线下降了。你也看出来了，他之前不上综艺节目的，说是剧本杀也能磨练演技，其实就是家里抠脚没活干了。」

    钟娉又问：「那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谢岩摇摇头：「虽然这部剧扑不扑不一定，但是他肯定能收穫一波热度，而且对他来说，在演戏这件事上，能有更多的选择权是最主要的。」

 第70页

    钟娉托腮思忖：「中年男演员也不容易啊。」

    谢岩嗤一声：「他才三十多，还算不上中年男演员，更何况在这个圈子比他还难的演员多得是，尤其是女艺人。」说完他又斜睨钟娉一眼，「你看了你演的角色吗？」

    「看了。」

    钟娉这次饰演的是里面的一个小配角，一个存活在男主回忆里的白月光。女主因为与其容貌相似而受到男主另眼相待，后期女主也因为得知这个原因而与男主决裂，所幸最后男主幡然醒悟，二人重归于好。

    说实话，当她看到这个角色时，她就明白为什么制片方还是选择了她。

    因为她和田恬长得像。

    当初她就因为这个被田恬粉丝追着骂了一个月，虽然也是自己蹭热度，但想到田恬粉丝但战斗力仍然心有余悸。

    谢岩看出她的担忧，直问：「害怕被骂？」

    钟娉撇撇嘴：「谁也不喜欢被骂吧。」

    谢岩瞭然，双手环胸道：「练就一颗强心脏，就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基本素养，你要学会的就是接纳这些褒贬不一的声音。」

    「知道了。」

    对比她之前进圈的模样，现在的表现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

    遇事也能端着，不算矫情，却也没有完全被同质化。

    谢岩想到他当初选择艺人的时候，眼睛瞟过几百份青春靓丽的女孩的资料。

    最后定格在钟娉这一栏。

    为什么呢？

    像以往的选秀节目，最终给观众呈现出来的都是九十九个女孩团结互助，临别之际抱头痛哭的有爱场景。

    节目组询问她们：「是否有找到一辈子的好朋友？」

    女孩们叽叽喳喳，然后坚定地说出彼此的名字。

    钟娉却很茫然地盯着镜头，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辈子吗？」

    pd沖她点头。

    钟娉却很腼腆地笑了：「我觉得我们认识才不到三个月，说一辈子有点远，可以只选好朋友吗？」最后她选择了阮巧巧。

    当时她的镜头被剪了，但谢岩看得一清二楚。

    后来面临淘汰时，女孩们都哭得眼睛红红的，只有钟娉呆呆地坐在下面，听到自己被淘汰的消息也没有太大反应。

    反倒是阮巧巧哭唧唧地抱住她，她作为要走的人，还反过来安慰这位高人气选手。

    pd问她：「走了不难过吗？」

    钟娉诚实地摇了摇头：「在里面没手机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pd噗嗤一笑：「看来钟娉对我们节目组有很大怨念啊。」

    钟娉又摇摇头，露出一排洁白的齿贝：「这倒没有，多亏你们，我才白吃白喝了两个月，还有钱挣。说实话，我挺感谢你们的的。」

    谢岩立马去翻她的资料，果然发现这个女孩的家境不太好。

    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不算监护人的舅舅相依为命。

    家庭关系十分简单。

    除了上学回家两点一线，钟娉做得最多的是直播，因为长得漂亮，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但除此之外，谢岩并未发现她的小破出租屋外有停过任何一辆豪车。

    简而言之，她清楚自己的优势，却也没做过更加出格的事。

    她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每天和菜市场的阿姨拉扯着几毛的菜钱，每天蹲在超市抢购打折的商品，每天坐着公交细细掰算着这个月存下来的钱。

    轻松、纯粹，却又为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愁。

    谢岩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了思量。

    他的赌注，就押在了这个叫钟娉的女孩身上。

    第37章

    《长安街》开机仪式后的第一天，导演和编剧就组织所有演员进行了剧本研读会。

    钟娉和其他演员都打过照面了，都是一线二线艺人，她个三线小煳逼只能缩在角落里默默啃剧本。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周峰林居然主动向她打招唿：「好久不见了，钟娉。」

    钟娉受宠若惊：「周老师好。」

    周峰林脾气好，看见她侷促的模样便开玩笑：「这个老师都把我叫老了，看来岁月不饶人啊。」

    钟娉试探地喊出：「峰林哥？」

    周峰林哈哈大笑，宽慰道：「你不用太紧张，咱们有不少对手戏，以后还要常见面的。」

    见对方不介意，钟娉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那以后演戏的事就麻烦峰林哥了。」

    聊了几句，周峰林被导演叫走，她便一个人安静了下来。

    编剧丝毫不担心周峰林的缺席，牟足了劲和她们分析剧本分析人物，讲到最后口水都讲干了。

    田恬很有眼色地递上一瓶依云的矿泉水。

    「谢谢。」编剧接过她的水，顿时对这个带资进组的女艺人印象好了不少。

    田恬微笑：「您给我们讲了一上午的戏，您才辛苦呢。」

    一般编剧在剧组的地位不算高，投资方一开口，编剧就得熬夜改戏，演员对编剧的态度也说不上有多恭敬。

    但剧组里咖位最大的田恬都发话了，其他人不敢拉下脸无视。

    剧组人员对这个传闻中的花瓶看法扭转了一大半。

    杜淼见状，低下头和钟娉小声交流：「感觉田恬人好温柔啊，刚刚我找不到路她还亲自给我带路。」

    钟娉对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表现十分不满，反问：「你喜欢她啊？」

 第71页

    「没有没有！」杜淼立马撇清，「娉姐我最爱你了！」

    钟娉哼了一声。

    「峰林哥，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不远处，田恬弯下腰、面带微笑地询问周峰林。

    周峰林对田恬的大名有所耳闻，却算不上多熟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田恬的态度谦虚又恭敬，周峰林自然不会拒绝。

    田恬拿着剧本，笑得害羞：「实不相瞒，您是我偶像呢，我看过好几部您的戏，觉得您特别厉害。」

    这样的小把戏周峰林不是没见过，但也没给眼前人面子：「那你说说，你最喜欢我哪部戏？」

    「我最喜欢《绑匪》了。」田恬秒答。

    周峰林若有所思：「这部戏啊，我记得我为了演那个绑匪，把头髮都剃光了。」

    田恬顺着杆子爬：「是啊，我特别佩服您的敬业精神，您演那个绑匪演得特别传神，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您的指导。」

    周峰林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旁边的助理小声提醒田恬：「田恬姐，周峰林在《绑匪》里演的是警察。」

    「……」田恬面色一僵。

    剧本研读会大致走了个流程，每个演员也听了一些人物分析，对于如何演绎自己的角色有了基本的了解。

    只是今天张道导演不在，大家也就随意了点。

    下午是拍定妆照，钟娉这个角色是男主的白月光，自然要有让万物黯然失色的姿容。造型师特意给钟娉选取冷玉吊坠，眼角下点了一颗泪痣，显得整个人更加清冷绝艷。

    钟娉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饶是造型师在娱乐圈见过众多美人，此刻也赞不绝口：「钟小姐，当你化妆师应该很轻松吧？」

    杜淼也送上彩虹屁：「娉姐，你这个造型真的太漂亮了。」

    钟娉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刚一走出化妆室便撞上做好妆发的田恬。

    对方一袭粉衣，少女双重髻，娇俏可爱，确实符合前期女主小白兔的形象，只是撞上盛装的钟娉，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二人相视而立，都没有开口。

    田恬小巧而精緻的脸上依旧莞尔，只是唇角有所收敛，眼中的笑意也只浮现在表面。

    作为同期艺人，钟娉觉得自己是有必要打招唿的，只是尴尬的气氛瀰漫开来，她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淡定地挪开目光。

    反倒是摄影师打破了这份沉静：「钟娉在哪呢？过来拍照了。」

    钟娉马上反应过来：「来了！」

    不得不说，钟娉这身确实亮眼，这还没拍摄完一组剧照，片场的工作人员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和田恬长得确实像啊。」

    「其实我觉得这个叫钟娉的更好看。」

    「有吗？是造型的原因吧？」

    「……」

    钟娉的定妆照拍摄完毕，她吊着的一口仙气终于吐了下来。

    杜淼竖起大拇指：「娉姐你刚刚表现得超好的！」

    钟娉憋不住了：「我先去上个厕所。」

    洗手间里，现在是定妆照拍摄的交班时间，工作人员大多忙得抽不开身，只有几个小艺人进进出出。

    钟娉提着繁缛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上完厕所。

    一出厕所，她又和田恬来了个正面相撞。

    钟娉本以为又可以忽悠过去，准备开熘之际，没想到后者先开了口：「真是惊讶啊，你最后还是进了这个剧组。」

    钟娉愣了一秒，随即心虚地笑了笑。

    毕竟她靠什么才进的剧组，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

    「喝酒的感觉怎么样？不好受吧？」田恬又突然提起上次的场面，语气也不像是在关心她。

    钟娉想到她最后为自己解围，挠挠头：「谢谢你上次帮我了。」

    「我可不是在帮你。」田恬转过身，轻蔑一笑。

    钟娉不懂她的意思，反正要不是田恬开口说了那句话，她最后被灌醉在那里都有可能。

    面对对方不太善意的笑容，钟娉也只是一笑而过。

    田恬觉得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表情不禁有些忿忿：「钟娉，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碍眼？」

    话题被挑明，钟娉是理亏的一方，便抿抿唇不说话。

    毕竟是公共区域，田恬作为一举一动都会上热搜的一线艺人，不敢说太多以免被人听墙角。

    她洗了洗手，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

    《长安街》作为当下最热门的ip之一，从选角到剧改都吸引了大批书粉的观望，从官方发布剧照的第一天，便拉开了硝烟的序幕。

    《长安街》虽是早年的文，可文笔和情节放到现在也不落俗套，女主有勇有谋，敢爱敢恨，男主心思深沉，运筹帷幄，这两个角色都极具个人魅力，配角的个性也十分鲜明，因此选角成为了书粉最关心的问题。

    书粉们虽然不愿这部小说拍摄成电视剧，可作者愿意卖出版权，也没有办法阻止小说影视化，只好祈祷剧方能选择合适的演员。

    嘴上说着小说和电视剧两不误，「谁也演不出我心里的xxx」，可官博真要发布剧照的那一天，书粉们还是悄咪咪地登上了微博，准备ky一句「还行，但不是我心目中的xxx」。

    正当大家悠悠地点进官博、看到女主角田恬的那一秒——

    好傢伙，这都不是k不ky的问题了，剧方请了什么玩意儿？这是什么牛鬼蛇神？

 第72页

    着名花瓶流量田恬？撅嘴瞪眼的演技？敌不动我不动的表演？

    书粉们瞬间化身键盘侠，疯狂抨击女主演。

    【导演是谁？这个女主角是来搞笑的吗？】

    【张道，就是那个只会吹牛逼、天天搞噱头、拍烂片的导演。】

    【请流量爱豆不要来演戏，滚回你的舞台，搞你的唱跳好吗？】

    【可别，就田恬这唱跳，简直是来拉低内娱下限的。】

    【身为爱豆，唱跳不行，跨业演戏，演技拉垮。】

    【就这个业务能力，明星赚钱这么容易吗？】

    【如果这是当艺人的门槛，我觉得我整个容也可以上。】

    【田恬滚出娱乐圈】

    【田恬滚出娱乐圈】

    【……】

    一上午，微博被#长安街女主角田恬#、#娱乐圈门槛#占领，饶是田恬粉丝战斗力再强大，也抵不过激情开麦的书粉和偌大的路人黑。

    粉丝广场被屠，田恬被骂得体无完肤。

    与此同时，饰演其他角色的演员没有人关注，尤其是官博秒删的一条微博——饰演女四的钟娉的定妆照。

    片场，钟娉被导演叫进房间里。

    白雾缭绕，烟味刺鼻。

    钟娉进门后咳了几声，仍强忍着不适站在一侧。

    张道弹了弹菸灰，示意一旁的椅子：「坐。」

    钟娉摆摆手：「不用了导演，我站着就好，您找我有什么事？」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张道吸了一口烟，对她的不识抬举有些不满。

    钟娉悻悻地坐下。

    张道这才慢慢地和她说起此行目的：「我当初选你，也确实是想给新人一个机会——」

    钟娉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呢，有人嫌你碍眼，要把你踢出这个剧组。」

    钟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却不敢明说，只能艰难地发问：「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张道碾灭菸头，直说：「投资方要换人。」

    钟娉紧紧攥住裙子，对这个结果虽然意外却有一丝熟悉。

    小学有一次市里领导来检查，班上成绩最好、总是在国旗下讲话的班长被选作代表，在礼堂里进行演讲。

    语文老师却和班主任商量：「要不选钟娉吧？」

    班主任问：「为什么？」

    语文老师悄悄告诉：「主任的意思是选个漂亮点的，而且钟娉朗读课文也不错的。」

    班主任想了半天：「……那就选钟娉吧。」

    那一天中午，勤奋练习的班长被班主任打断，钟娉被叫进办公室。

    于是，这次演讲换成了钟娉。

    班长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去安慰班长。

    钟娉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班长的同桌质问她：「钟娉，你为什么要抢班长的演讲？班长准备了好久的。」

    「对啊，你为什么要抢啊？」

    「你这个小偷！」

    「……」

    钟娉垂着目光，一声不吭。

    第二天老师就把演讲词交到了她手里：「钟娉，不要辜负学校对你的期待。」

    钟娉便开始努力练习起来。

    姜京韶作为她唯一的听众，总是翘着二郎腿咬着苹果，在她念完一长串词后含煳不清地夸赞：「我们阿娉就是棒，舅舅敢保证，你一说完台下那些老头准一把鼻涕一把泪。」

    钟娉觉得他夸张，但隐隐有所期待：「真的吗？」

    姜京韶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摸了摸她的两个小揪揪：「当然是真的。」

    「我才不信你，」钟娉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奶声奶气地沖他大吼，「还有，不准摸我的辫子！」

    这样的场景持续到演讲的前一周，钟娉又被老师叫进办公室。

    起因是班长的母亲找到班主任，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师们又觉得：「钟娉这孩子也不错，但还是得选个稳妥点的。」

    语文老师不解，同事的老师告诉她：「这孩子家里条件可不简单，听说台下有个领导就是他舅舅……」

    钟娉被叫进办公室的时候，面对老师的恳切陈词，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师从桌子上拿了颗巧克力：「你能这么懂事，老师很欣慰。来，老师请你吃糖——」

    「……」

    「谢谢老师。」

    一片和谐中，钟娉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她应下所有，然后把演讲稿丢进了垃圾桶。

    第38章

    张道再次点燃一支烟，视线回到眼前年轻娇嫩的女孩身上，随后慢慢吐出一口白雾，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钟娉抬起头，急切地看向他。

    这个机会是谢岩努力的结果，无论如何自己也该争气些。

    张道享受这种眼神，勾唇一笑：「这个世界上，除了财与权，还有一种东西可以交易。」

    他说的话暗示意味十足，钟娉的脸色倏尔变白。

    张道不着急，而是温水煮青蛙一般道：「我并不着急，这个圈子里比你漂亮比你想红的女孩比比皆是，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就回来找我。」

    「这个圈子里，人就是捧红的，而我能给你这样的机会。」

    ……

    钟娉退出《长安街》剧组，是在开机第二天，剧组人员对这样的临时换角早已见怪不怪，尤其是小配角之间的调换。

 第73页

    杜淼一边开车一边替她打抱不平：「真是的，这个剧组怎么这样啊？明明合同都签好了，他们居然临时反悔！」

    回到公司后，也许是杜淼和谢岩提前解释过，钟娉没有接到谢岩的兴师问罪。

    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是对方一贯吊儿郎当的语调：「有没有想舅舅啊？」

    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忙，联繫频率少了很多。

    钟娉难得没有骂他，低低地「嗯」了声。

    姜京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怎么了阿娉？」

    「姜京韶，抛开舅舅这层滤镜，我这人是不是挺虚荣、挺没追求的？」钟娉撑着下巴，失落地问出这个问题。

    从她拒绝导演、慢半拍地走出剧组起，她就有一种感觉，虽然长了这么多岁，但她跟高中那会儿没差。

    她嚮往光鲜亮丽的生活，她也曾暗地里埋怨自己的出身，她没有大理想大追求。

    或许她根本不适合为了这点可怜的自尊心虚与委蛇，就像高中的时候她不应该把名牌运动鞋还回去，就像她今天早上不应该否决导演提拔她的建议。

    姜京韶听到她的话，反问回去：「那抛开外甥女的滤镜，你觉得舅舅这人怎么样？」

    钟娉认真脸：「坑蒙拐骗，厚颜无耻，没底线没原则。对了，你这人还贼不靠谱。」

    「……」姜京韶哭笑不得，「阿娉啊，说几个就得了，不然舅舅都没法子安慰你了。」

    钟娉「哦」了一声。

    「阿娉，你是不是觉得累了？」没有人的深夜，姜京韶轻轻的一句话准而稳地砸在钟娉的心上。

    她蓦地心酸，却不好意思说「是」。

    毕竟当初是她一意孤行要进娱乐圈的。

    「如果感觉累的话，要不就算了吧？」终于，姜京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钟娉倔强地拒绝：「不要。」说完她又吸了吸鼻子，补充道，「不然我画过的大饼，怎么实现啊？」

    姜京韶咕哝一句：「你这么一说，我给你画过的饼都能撑死好几个胖子了。」

    「我和你又不一样。」钟娉没好气道。

    姜京韶赶紧给她顺毛：「好了好了，舅舅开玩笑的。不想打退堂鼓咱就往前沖，舅舅迟早有一天让你明目张胆地带资进组——」

    知道他张口又是画饼，钟娉立即打断他：「你少来！」

    「年轻人嘛，焦虑是常事。」姜京韶嘆了口气，语气是莫名的惆怅，「就像你舅舅当初被几个富婆争得不可开交，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想着要不就从了？起码大半辈子不用努力了。」

    钟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谢谢你守身如玉，没有因为金钱丢掉节操。」

    「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我也是奶油小生一枚，星探都追着跑那种。」姜京韶嘚瑟一笑，「也不怪那些富婆为我痴为我狂。」

    钟娉冷漠脸：「我要挂电话了。」

    「就挂电话了？舅舅还准备了一大堆人生哲理呢，专治年轻人的emo呢。」

    果不其然，钟娉鄙夷地问：「您还知道emo呢？」

    「可不嘛，外甥女现在是个大明星，舅舅还不得多上上网。」

    聊到后面，钟娉心情轻松多了，便转椅话题：「天气冷了，你多穿点，别冻着你的老寒腿了。」

    「放心吧，我都穿上大袄子了。」姜京韶又贱兮兮地笑了笑，补上后面一句，「阿娉这么关心舅舅啊？」

    「我是怕你风湿犯了，又得花钱买药。」钟娉知道他个死德行，偏不如他的意。

    姜京韶也不强求，道：「这么晚了，睡觉去吧。还有，你是不是又瘦了？我看你那节目，腿跟俩筷子一样。」

    「你懂什么？那叫漫画腿。」

    「漫画腿个屁，都瘦脱相了，别听你们那破公司的屁话，多吃一点。」

    钟娉虽然知道他是瞎操心，但仍然应下：「好了，知道了。晚安。」

    「晚安。」

    *

    《长安街》女四换角一事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毕竟热度都在女主演田恬身上，从开拍第一天这位花瓶流量就顶着莫大的压力。

    不仅是大ip女主角的原因，更有狗仔爆出万旭和田恬二人私下约会的照片。

    自万旭爱豆转型以来，观众缘便一直很好，路人对他的认识更多在综艺上的出色表现，如今流出这一则消息也彻底引爆网络。

    一个是一夜爆红的顶流女爱豆，一个是万人墙头的男歌手。

    这个搭配立马引发大众热烈讨论，但随后两人公司迅速发表申明，声称双方是好友，照片只不过是外出聚餐而已，希望不要过度解读。

    与此同时，《开车吧老司机》也迎来第六期。

    观众本来以为这个教练是看人下菜，毕竟罗嘉妮虽然不算大红大紫，可也勉勉强强是个二线，结果这个教练毫不留情，骂起人来比昨天还狠。

    罗嘉妮被骂得毫无招架之力，灰头土脸地从车上下来。

    钟娉凑过去：「怎么样？」

    罗嘉妮怀疑人生：「我好歹也是怼小学鸡十级选手，居然被他说得还不了嘴，这他妈科学吗？」

    钟娉哈哈大笑。

    罗嘉妮越想越不爽，眼睛一横，咬牙切齿：「不行，我明天还要去找他练，我就不信了，我全服第一嘴炮王，居然怼不赢一个驾校的教练。」

 第74页

    钟娉拍拍她的肩：「术业有专攻，就像一个律师也有可能吵不赢街头干架的大爷大妈。」

    罗嘉妮：「不行，老娘就不信邪了。」

    【不懂就问，罗嘉妮是抖m吗？】

    【上赶着挨骂是什么操作？】

    【罗嘉妮：我全服第一嘴炮，怼遍全网小学鸡，居然败在一个驾校教练面前。】

    【钟娉说得好有道理啊哈哈哈哈】

    【我是律师，我确实和我女朋友讲不赢道理。】

    【钟娉是在偷笑吗？】

    【钟娉：欧耶，终于不用被骂了】

    练车的搭配都是由嘉宾和教练自由选择，钟娉正为自己逃脱魔爪而无比庆幸，结果噩耗传来：「我接下来会请假一周，教练会一对二的指导你们。」

    钟娉几乎要裂开：「什么？！」

    【哈哈哈哈钟娉绝望了。】

    【节目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节目组经费紧张，请不起两个教练。】

    【不知道为什么，看钟娉的样子我好想笑啊。】

    接下来的情形毫不意外，钟娉外加罗嘉妮被骂得狗血淋头。

    「一个安全带你系这么久，你以为系领结呢？」

    「压线了还不调？你的眼睛是个摆设吗？」

    「看我干什么？看镜子！」

    「看镜子干什么？看车头！」

    「……」

    钟娉不敢还嘴，教练直接不耐烦：「下车下车！下一个！」

    钟娉便灰熘熘地下了车蹲在马路边，无聊地拿着树枝画圈圈。

    教练头伸出窗外，吆喝一声：「旁边还有辆车呢！继续给我练！」

    钟娉：「……」

    【教练持续输出金句中】

    【这骂人的句式我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啊】

    【班主任既视感】

    【看我干什么？看黑板！看黑板干什么？看书！看书干什么？看我！】

    【钟娉蹲路边画圈圈的样子好可爱啊】

    【钟娉：弱小可怜无助但能画个圈圈诅咒你】

    听到教练的命令，钟娉拍拍衣服站起来，慢吞吞地上了另一辆车。

    而节目组安排的新教练也进了场，只见后者黑衣黑裤，口罩和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眉骨到鼻樑撑起一个挺拔而好看的弧度。

    他自如地拉开车门，由于身高的原因只能微微收着两条腿。

    钟娉毫无知觉地转过头，男人藏在口罩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礼貌而温柔地向她打招唿：「同学你好，我是你的陪练教练，请多关照。」

    这个突然出现的新教练瞬间引燃了弹幕。

    【妈呀！这也太帅了吧！】

    【声音好好听啊！我要溺死在小哥哥的温柔乡里了！】

    【现在驾校还有这么帅的教练？】

    【节目组快放下一期！我不差这点流量！】

    【不懂就问，戴了口罩和帽子，你们是怎么看出帅的？】

    【氛围感yyds】

    【这眼睛和鼻子绝了！！！】

    【这身高得有一米八五了，车里都放不下帅哥的腿了。】

    【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个小哥哥驾校的全部信息，我明天就去报名！】

    第39章

    「米采采，你以后离浩源哥远一点。」

    平日里娇美可人的女孩脸上尽是怨恨和刻薄，她再也忍受不了这些日子竹马哥哥的疏远，便约罪魁祸首到天台，随后便是一顿羞辱：「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借读生罢了，有什么资格和浩源哥在一起？」

    而面前竖着高马尾、三番两次和校草扯上关系的少女，便是这个学校的话题人物——米采采。

    她对李浩源的这个校花青梅安琪有所耳闻，身子孱弱、多才多艺，和李浩源一度被认为是学校公认的金童玉女。

    如今被人找上门，米采采也并不让步，而是坚定地说明：「安琪同学，我和李浩源同学之间并没有在一起，是他不停地找我麻烦。还有，虽然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希望同学您能尊重我。」

    「尊重？」安琪轻蔑一笑，双手环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尊重您？」

    米采采面色一变，有些愤怒：「你！」

    安琪做了个手势，身后立马出现两个小跟班。

    这俩小跟班提着一桶面粉和水，对着米采采泼了上去。后者瞬间沦落为落汤鸡，头髮被白色的面粉黏成煳状，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安琪看到此景，心情极好地勾起了唇，撂下一句话：「哼，这就是你招惹浩源哥的下场。」

    ……

    米采采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走在学校走廊里，路过的学生看到她身上黏煳煳的面粉，别说伸出援手，他们只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故意挡在她面前：「啧啧，我们好学生这是怎么了？有钱换校服吗？」

    「……」

    米采采默默地握紧拳头。

    她来这个学校已经三个月了，这样的场景与她开始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群贵族子弟只会以捉弄他人为乐趣，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丝毫不知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

    米采采继续往前走，下一秒便撞到一堵「墙」。

    来者面色阴沉，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她通红的眼睛上，怒问：「谁干的？」

 第75页

    米采采不理他，想要绕道走。

    李浩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情绪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我再问一遍，是谁干的？」

    米采采也忍不了，沖他大吼：「谁干的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和我没关系？」李浩源性子急，也吼了回去。

    米采采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对，确实和你有关系，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样。」

    李浩源一愣：「什么意思？」

    米采采不想和他大费周章解释什么，挣脱出来他的手掌，忍着哽咽：「李浩源，我求你了，以后不要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上学，不想和你们有钱人玩游戏，也没功夫陪你们耗。」

    「李浩源，你放过我吧。」

    女孩狼狈地低下头，语气几乎到了哀求的地步。

    「想摆脱我？」李浩源舌尖舔过后槽牙，直问她。

    「……」

    「米采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你想摆脱我——」李浩源伸出手，擦了擦她通红的眼眶，霸道地说出两个字，「没门。」

    不等米采采有下一步的动作，李浩源脱下衣服罩在她的身上，无视后者不敢置信的眼神，朝众人一字一句地宣布：「各位同学，从今天开始，米采采就是我李浩源的人，你们找她的麻烦就等于找我的麻烦，我会无条件站在米采采这边。」

    此刻，弹幕飘过一片。

    【哈哈哈哈哈又尬又甜是怎么回事】

    【妈妈我恋爱了！！！】

    【李浩源是什么人间理想？试问有谁不想拥有这样的男朋友呢？】

    【一口气看了十二集，上头了上头了】

    【我是土狗我就爱这套】

    【安琪是谁演的啊？看起来好眼熟啊】

    【是钟娉哦，第一次演戏，大家多多担待】

    【谁懂我？那个眼神戏，我他妈直接脑补一万字疯批美人小剧场】

    【驰蒙和阮巧巧好有cp感啊】

    【嗑拉了家人们】

    十二月，在冬季小甜剧层出不穷的情形下，《专属宠爱》以黑马的姿态杀出重围，播放量蹭蹭蹭往上涨，戏中各种话题也火热出圈。

    驰蒙不用说，这几年作为演员稳定上升，这部剧也直接让他荣升为「冬日男友」，阮巧巧作为女团成员，本以为跨界演戏会被人诟病，没想到这部剧的表现如此出彩。

    除去主角，剧中的配角也获得了不小的热度。尤其是饰演女二的钟娉，把一个表面柔弱实际上妒恨心十足的绿茶妹妹演得入木三分。

    万旭演技一般但人设贴合，也不拉垮。

    总而言之，这部剧的收视率大大超出制片方的预期。

    很快，钟娉作为演艺界的新人，不少剧方看中她的潜力和外形，纷纷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谢岩帮她排除一些粗制滥造的剧组，留下两部各方面都算得上大制作的剧本。

    一个是青春剧的女二，和她上一部戏里的人物很相像，但剧本上有更多对这个人物但刻画，因此并不会产生大同小异的感觉。

    另一部戏偏正剧向，以男主视角讲述期间的坊间传闻，主题更体现在人性上的思考，片方给她投递的角色是一个遭遇悽惨的风尘女子。

    谢岩看完两个剧本，当即给出判断：「我个人意见是趁火打铁，这个校园剧原着就挺不错的，也是个大ip，你目前的演技不成熟，只怕撑不起这种正剧向的片子。」

    「我觉得这个好。」钟娉细细阅读着第二部 剧本，给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

    「这个确实好，但这部戏里的演员大都是老戏骨，你万一接不住戏就完了。」谢岩手指指向剧本里某段露骨的描写，「而且这个角色太过成熟，你还年轻，不急着转型。」

    钟娉撇嘴：「这个角色才十八岁，比我还小呢。」

    谢岩睨她一眼：「给观众的观感就是这样，你愿意大众过早地给你贴上标籤？」

    钟娉反驳：「校园剧的标籤就不是标籤？」

    谢岩觉得头疼：「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

    「我哪里是和你作对啊？你让我选，我选了以后你又不同意，这叫什么事？」钟娉不满地申诉。

    「我是让你作出正确的选择！」

    「小淼，你过来一下。」钟娉向不远处的小助理招了招手。

    杜淼乖乖地走了过来。

    钟娉又把两份剧本递给她看：「你觉得哪个更好？」

    杜淼把剧本梗概和人物介绍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然后给出指着第二部 ：「我喜欢这个。」

    钟娉得意洋洋地看向谢岩：「我就说什么来着！」

    谢岩觉得自己的审美遭到了质疑，不禁皱眉反问杜淼：「你确定？」

    杜淼老老实实地点头：「对。」

    钟娉冲过去和杜淼击掌。

    谢岩鄙夷地看了一眼俩人，直接问杜淼：「你说说理由？你为什么喜欢这个？」

    「……」杜淼看了钟娉一眼，心虚地低下了头。

    钟娉见状，赶紧拦在杜淼面前，强词夺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喜欢什么是人家的自由，你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谢岩看穿这俩人主僕一唱一和的戏码，不耐地打断钟娉：「就选第一个，这部剧对你目前的定位是很有帮助的，也不会让你的热度一时半会儿掉下来。」

 第76页

    钟娉呛他：「你就是看中这部剧的流量了吧？」

    谢岩却大方承认：「没错，人家是大ip大制作，你有这个机会还不趁热打铁？」

    钟娉逆反心理上来：「我就要第二部 。「

    「钟娉，你以为自己有了一点热度就可以飘了吗？」谢岩又开始教导她，「我告诉你，这个流量更换的时代，你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抛之脑后。」

    钟娉：「一码归一码，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拿这个说事？」

    谢岩：「什么叫一码归一码？我现在和你探讨的不是你以后的发展问题？」

    杜淼眼见着这俩人越吵越凶，夹在中间弱弱出声：「娉姐，谢岩哥，你们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钟娉没好气：「冷静个屁！我和他简直没法沟通！」

    「对牛弹琴。」谢岩也冷笑一声，甩袖走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眼见着谢岩被气走了，杜淼又看向沙发上同样被气得不轻的钟娉：「娉姐，那个……」

    钟娉看向她，一副「有话快说」的表情。

    杜淼继续：「谢岩哥让我给你对接个综艺。」

    由于《专属宠爱》这部剧的大爆，剧组喜出望外地收到了《七姐说》的节目邀约，嘉宾暂定为主演四人。

    按照以前的情况，《七姐说》这种国民度高的脱口秀一向在嘉宾质量上把关，最多邀请男女主俩人。可节目组现在不仅邀请了男女主，还点名要钟娉和万旭。

    杜淼也感慨：「我妈以前可爱看这个节目了，没想到娉姐你就要上这个节目了。」

    钟娉想到《疯了吧剧本杀》里戚玉扬言要找她上节目，心里不禁一暖，原以为只是前辈对后辈的鼓舞和搪塞，没想到愿望居然成真了。

    「真好，娉姐你就要火起来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说我身边有个大明星了。」杜淼比当事人还激动，陷入巨大的畅想之中。

    钟娉倒没有她想的那么多，轻松地和她开玩笑：「那你家里人可得认识我了，今年放春节假我就多给你备点我的签名，给叔叔阿姨掺点福。」

    杜淼笑：「那我要四张！」

    钟娉顺着她的话一问：「你有弟弟妹妹？还是哥哥姐姐？」

    「没有……」杜淼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我给我爸爸妈妈，还有外公外婆的。」

    钟娉一愣，忽然想到杜鑫和她说过，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和这个妹妹的关系更是僵到了极点。

    她并不想管人家的家事，但杜鑫毕竟拜託过她照顾妹妹，想来也是关心这个妹妹的。

    钟娉看了一眼杜淼，又似若无意地询问：「小淼，你是独生女啊？」

    杜淼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顿了顿道：「……没有，我有个哥哥。」钟娉本想问别的，下一秒杜淼就给俩人关系下了定义，「但我们关系不好，他很久就没回过家了，所以我一般不主动说自己有哥哥。」

    钟娉有共鸣：「我有个舅舅，他也是老不回家，我和他也是三天两头就吵架，有时候还冷战。」

    杜淼摇摇头：「我哥他和我不是这样的，我和他吵都吵不起来。我爸妈为他操碎了心，他还不领情，天天往外跑。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讨厌他。」说到讨厌的程度，杜淼又具体了点，「我宁愿他一辈子都别和家里联繫，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他。」

    第40章

    《七姐说》是一档以戚玉为主持人的脱口秀节目，通常围绕艺人的自身争端以及娱乐圈时事热点展开，自开播以来收视率居高不下。

    钟娉第一次来这种演播厅，不由得好奇地多打量了几眼。

    杜淼把台本递给她：「娉姐，这是导演组给出的节目流程。」想到出发前谢岩的嘱咐，杜淼又提出：「还有，谢岩哥说了，宣传期间要配合营业，其余时候保持距离。」

    《专属宠爱》已经播到十八集，剧中人物的关系也慢慢清晰，特别是剧中男二和女二无声对峙，让部分观众直唿「嗑到了」，而且平台给出的预告片也指向俩人对手戏逐渐增加。

    一个是白切黑的疯批绿茶，一个是默默守护的暖男。

    都是为所爱之人做出种种举动，这两个角色完全是两个极端。

    虽然后期女二的行为逐渐不可控，但她确实和男二有一些纠葛，可以是互看不上眼的惺惺相惜，也可以是相爱相杀的坦诚相待。

    万旭那边的团队给出暗示，希望双方艺人在宣传期间可以有一定的互动。

    这本来也是正常营业，谢岩欣然答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谢岩又叫她拿捏好分寸，毕竟这段日子万旭和田恬捆绑到了一起。

    钟娉白眼翻到了天上。

    她又不是秤，哪这么容易拿捏？

    ……

    演播厅内，戚玉作为主持人，身穿一件红色修身西装裙，看起来明艷大方且女人味十足，保养得当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麻利地走到导演面前，对接完台本便走到台上中心，没有传闻中的架子，反而礼貌地和四位嘉宾打招唿：「你们好，我是戚玉。待会儿我会和你们对一下节目流程，你们不用紧张。」

    阮巧巧看到的戚玉都是节目上火爆毒舌、直言不讳的性子，没想到私下对待他们这些后辈态度这般温和，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我是阮巧巧，戚玉姐你好。」

 第77页

    驰蒙也礼貌道：「您好，我是驰蒙。」

    戚玉逐一点头。

    「戚姐！我可太爱你了！」万旭从演播厅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法上您这节目了！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戚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出实情：「要不是钟娉，你以为我想请你上我的节目？」

    万旭上节目之前也接受过经纪人的薰陶，听到戚玉的话立马转向钟娉：「大哥，托你的福了。」

    戚玉看到许久不见的钟娉，熟络地搂住她的肩，略带歉意地解释：「前阵子忙，时间上紧，没机会编排节目。」

    钟娉对自己的认知无比清晰，按照她以前那一点点流量和资歷，其实是不够格上这个节目的。如果不是戚玉，她和万旭作为配角一般也会被节目组省略。

    钟娉记在心里，感激地表示：「谢谢你啦，戚玉姐。」

    「这有啥，是你自个儿争气。」戚玉拍拍她的肩，「何况我这节目最近灵感有限，刚好要点人手帮我加点综艺感。」

    钟娉荣获此任，不禁睁大眼睛：「啊？我可以吗？」

    戚玉笑：「今天你的part可不少呢。」

    万旭凑过去，自荐：「戚姐，我综艺感也不错的。」除了歌手身份，路人对他的评价大多是喜剧人身份。

    「你少譁众取宠、给我这节目招黑，我就谢天谢地了。」戚玉损他。

    万旭自信地做了个手势：「戚姐，你放心，有我在，我肯定能给导演组提供活生生的素材。」

    一说完，pd就向戚玉打了个手势。

    戚玉也向他们示意：「我先过去一下。」

    万旭和钟娉都点了点头。

    阮巧巧看到这三个人关系这么熟稔，待戚玉走开和pd协调相关事宜后，插入万旭和钟娉中间：「你们和戚姐认识啊？」

    万旭不掩饰：「认识啊，我们还加了微信呢。」

    阮巧巧有些羡慕：「真好啊。」

    钟娉看她一眼，好笑地问起：「怎么了？」

    阮巧巧嘆气一声：「我也想认识这种大前辈，可是我都不认识什么很厉害的人。」

    钟娉开玩笑：「完了，你把我们仨都得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巧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同龄人，不像戚玉姐这种大前辈。」

    驰蒙揶揄：「看来我还得多奋斗几年，免得以后被朋友嫌弃咖位小。」

    万旭摸着下巴，故意问道：「这位小姐，我家产千万，有这个资格认识你吗？」

    「你们怎么这样啊？我说了不是这个意思。」阮巧巧拉下脸，委屈巴巴道。

    三人哈哈大笑。

    戚玉看到不远处四人融洽的气氛，适时走了过来：「节目流程已经确定了，待会儿大家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开录。」

    ……

    中途休息，钟娉肚子有些饿了，想到休息室包里还藏着几个小面包，立马从演播厅下来，马不停蹄地往休息室赶。

    结果一推开休息室的门，钟娉便看到小助理捧着手机一脸姨母笑。

    「小淼，我让你带着的面包呢？「钟娉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问杜淼，看到对方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不解地走了过去，「看什么呢？」

    杜淼摁黑屏幕，嘿嘿一笑。

    钟娉感到奇怪，提出猜测：「谈恋爱了？」

    杜淼清了清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自己谈恋爱还要开心。」就比如看到正主，就更忍不住真情实感了。

    钟娉：「？」

    杜淼双手捧着手机，像呈宝物一样呈上来：「娉姐，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钟娉半知半解地看向这个小助理，后者按耐不住，给她播放了一个视频。

    伴随着甜腻的bgm，屏幕里的男人五官稜角分明，被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指导驾驶座上的女孩，一举一动无一不悉心：「开车的时候，视线放远一点，这样有利于车身保持平行。」

    「唿吸放平稳，不要慌。」

    「现在可以找点了。」

    女孩偏头看后视镜，迅速摆弄方向盘，车子也顺利地入库，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这位同学很聪明啊。」

    女孩乖巧一笑：「是您教得好。」

    教学成果显着，男人温柔地夸赞：「钟娉同学是我在教学生涯里见过的最聪明的学员。」

    女孩不满足这个答案：「教练您总共教过几个学生？」

    「一个。」

    意外之意就是，我只看得见你。

    视频结束，杜淼代表广大弹幕，激动地嗷嗷叫了出来，当事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钟娉不知道剪这个视频的up主是谁，但她真的很想唿吁一句：

    这可不兴嗑啊姐妹们！

    「这该死的爱情，是谁沉沦了，是我！」杜淼捂住砰砰跳的心脏，发自内心地感慨。

    钟娉无语道：「你明知道他是我舅，还嗑这种□□cp？」

    杜淼捧脸：「我也不想的，可是娉姐你知道吗？教练望向你的眼神实在太温柔了，我这个外人看了都小鹿乱撞。」

    温柔？

    小鹿乱撞？

    钟娉觉得这两个词形容她与姜京韶之间的氛围实在太诡异，但鬼使神差地，她清咳了一声，不自在道：「你再让我看一遍。」

 第78页

    杜淼立马双手奉上。

    钟娉点开视频，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姜京韶的一举一动。

    休息室也循环播放着甜腻的bgm。

    「……」

    钟娉不受控制地拖了一遍又一遍的进度条。

    见鬼，姜京韶这人看电线桿都深情吧。

    杜淼眼睛放光，推搡着问：「娉姐你看见了吗？」

    钟娉故意问：「看见什么？」

    杜淼：「教练那双望向你的眼睛啊。」

    钟娉：「有点东西。」

    杜淼：「？」

    钟娉面无表情：「有没擦干的眼屎。」

    杜淼：「……」

    这算正主自动下场自己的cp吗？

    钟娉觉得本年度最离谱的事情出现了，尤其对于她这种资生嗑学家来说，这条她非常有发言权。

    她捻起手机，递迴杜淼，郑重其事：「你知道嗑cp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吗？」

    「什么？」

    钟娉字字箴言，铿锵有力：「那就是，不要舞到正主面前。」

    杜淼：「……」是她唐突了。

    肚子发出「咕噜」一声，钟娉突然想起此行目的，催促小助理：「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叫你给我收着的面包呢？我都快饿死了。」

    提到这个，杜淼忽然想起：「娉姐，我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钟娉：「怎么了？」

    杜淼：「今天早上谢岩哥没收了，说这个吃多了容易发胖，年末你还要走红毯。」

    钟娉感到一阵痛心疾首：「你就不能帮我瞒着点？」

    「可是谢岩哥说了，」杜淼委屈巴巴，「以后我再帮你藏吃的，他就要把我今年年底的奖金全部扣完。」

    钟娉内心咆哮：谢岩，你非要看到我众叛亲离才甘心吗？

    杜淼为难道：「娉姐，我也不想背叛你的，可是我最近才交了房租，手头实在有点紧。」

    事已至此，钟娉只能点点头：「我懂。」

    「？」杜淼发出打工人的疑问。

    钟娉深吸一口气，强忍飢肠辘辘：「因为我也是这么被他拿捏的。」

    第41章

    脱口秀的录制过程很顺利，戚玉控场能力很强，以至于到最后一个环节，演播厅里也没有任何尴尬的氛围。

    戚玉自然地过渡：「好咯，接下来到我们万众瞩目的『有问必答』咯。」

    万旭搓搓手：「老实说，我还蛮紧张的。」

    戚玉检查了一下信封里面的纸条，直接破灭万旭的幻想：「你就一个问题，不用紧张。」

    这种问题都是导演组从犀利网友嘴里提取的，一般艺人越火，争议越大。相应地，要是没有人愿意提出质疑，就只能说明这个明星煳。

    果不其然，万旭睁大眼睛：「我不信，我最近明明黑料满天飞！」

    戚玉不理他，直接提问两个主角：「《专属宠爱》这部剧的播出，今年寒假在一众偶像剧中脱颖而出，观众想问二位会有二搭吗？」

    阮巧巧和驰蒙面面相觑，说出提前准备好的答案：「我们很荣幸能在这部剧内被人熟知，同时也非常希望碰上好的剧本，至于二搭，如果有机会当然希望能再次合作。」

    戚玉挑眉，发挥一贯的风格：「这么官方？我们节目的观众可不吃这一套。」

    驰蒙笑了一下，具体点回答：「巧巧她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和她合作我特别开心，希望有机会二搭。」

    戚玉见缝插针：「既然合作这么愉快，那二位在拍戏过程中有没有为对方动过心呢？」

    钟娉差点惊掉下巴，亏她还以为这档节目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刁钻。

    没想到你戚姐还是你戚姐。

    显然，阮巧巧和驰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是不是因为营业cp的义务，阮巧巧故意缩回眼神，害羞地回答：「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吧，毕竟驰蒙又敬业又绅士，女孩子应该都挺喜欢这一款的。」

    搭档回答完毕，大家的目光集中在驰蒙身上。

    后者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不急不忙，倒是礼貌至极：「巧巧很漂亮也很可爱，但我对巧巧就像李浩源对安琪一样。」

    这个答案让阮巧巧些许震惊，毕竟双方团队刚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突发事件一出，相比于一直绅士待人、一直给人台阶下的驰蒙，阮巧巧只觉得十分没面子。

    戚玉紧接着问：「那粉丝可好奇了，驰蒙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驰蒙开玩笑：「我喜欢不喜欢我的女生。」

    万旭接话：「完了蒙哥，你粉丝要脱粉了。」

    「万旭都是老熟人了，咱也不整那些虚的。」戚玉低头把台本撇开，直接问道，「其实广大网友都看出来了，你家里很有钱，那么你来娱乐圈纯粹是打发时间？」

    万旭解释：「打发时间这个可冤枉我了，我也有在用心做作品的。」

    「所以你不否认前一个？」

    万旭摊手：「我是有钱人的事实早就藏不住了。」

    戚玉眼睛一眯：「到什么地步呢？」

    万旭想了想，认真回答：「大概就是『什么娱乐圈要少爷亲自来混』的程度。」

    导播厅内一片惊嘆声。

    贫穷人士钟娉：狠狠地羡慕了。

    「最近营销号扒到你和田恬深夜私会，但你和钟娉的关系似乎也挺不错。」戚玉拿起问题板，一字一句地问，「所以你是偏爱这类长相的女生还是倾向于把其中一个当替身？」

 第79页

    突然被cue的钟娉：这也能被她蹭到？

    万旭哭笑不得：「这是哪个脑洞大开的网友问的问题？」

    戚玉也不想太为难万旭，便添上一句：「确实啊，这位网友可以去写电视剧了。」

    万旭做了个叉的手势：「都是朋友，大家别闹这么难看。」

    戚玉把话题回归到剧情上：「现实生活中，米采采这样坚强不屈的女孩更吸引你还是安琪这种弱不禁风的女孩？」

    万旭正经脸：「其实我更喜欢李浩源。」

    「！！！」

    一对奇奇怪怪的cp又诞生了。

    「剧情发展到这里，那么观众也很想知道，最后安琪的结局会怎么样呢？会有自己的cp吗？」戚玉也是个追剧人，自然也很好奇后面的发展。

    作为安琪的扮演者，钟娉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义务。她歪了歪头，故意绕弯子：「大家看下去就知道咯。」

    万旭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我和我大哥后面对手戏挺多的。」

    这个答案才是观众最想要的，毕竟除了男一女一，男二和女二这个组合也让人上头。

    戚玉点点头，问钟娉另一个问题：「网上说你被某大ip剧组临时换角，请问这是真的吗？」

    钟娉懵了，一上来就这么勐？

    戚玉挑了挑眉，整以暇待。

    钟娉吞了吞口水：「我还想多混几年呢，可以不回答吗？」

    话虽这么说，可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戚玉哈哈大笑：「好，赦免。」

    接下来戚玉又问了几个和剧情相关的问题以及当时钟娉选择这个角色的原因：「其实客观来说，安琪这个角色并不讨喜，那么钟娉你是什么契机出演这个角色的呢？」

    钟娉想了想，实诚道：「因为我煳，没得选。」

    戚玉又问：「那你先在火起来了，以后想挑战什么角色呢？」

    钟娉面对镜头，一本正经地告知：「我想饰演一些有深度的角色，比如身世悽惨的小人物。说实话，最近也有一些高质量剧本找到我，而我也看到了这样的角色……」

    没错！她这波操作就是让谢岩下不来台！

    看他还怎么把她硬塞进那个校园剧组！

    戚玉点点头：「安琪对于李浩源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一种执念。那么日常生活中，钟娉你也会因为执念喜欢一个人吗？」

    钟娉想了想，认真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不会诶，因为我觉得我能分得清楚这两者的区别。」

    「是吗？可是有很多人都会把友情误认为是爱情，或者说习惯了对方的陪伴，没想到爱上了对方。」戚玉又把话题抛给其余三人，让他们也适当加入话题。

    驰蒙第一个发表观点：「确实如此，很多人都容易混淆这个概念。」

    阮巧巧撑着下巴：「但我觉得男女之间也是存在纯友谊的吧？」

    万旭：「我贊同。」

    戚玉及时把他们拉回来：「怎么突然扯到纯友谊这件事上去了？钟娉，你觉得你日常生活中经歷过的一些事和积攒的一些经验，会对你的择偶观有影响吗？」

    钟娉愣了一下。

    戚玉又具体了一点：「就比如说，家里的男性长辈，父亲舅舅之类的，他们会对你的择偶标准有影响吗？」

    轰隆一声，钟娉感到天旋地转。

    她忽然想起了刚刚在休息室里被杜淼拉着看的视频，一瞬间，钟娉只觉得脸部极速升温，一种无法形容的慌张和紧张在心中不断翻涌。

    偏偏戚玉还指出：「或者说，他们就是你的理想型吗？」

    这！绝对！不可能！

    这他妈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荒唐至极！

    钟娉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响，嘴上立马澄清：「没有！」

    戚玉调笑：「有具体点的吗？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喜欢——」钟娉面对镜头，气成河豚，她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列出：「正经的，靠谱的，有钱的，最好年纪不要太大的。」

    反正不可能是姜京韶那样的！

    *

    录制结束，驰蒙首先向阮巧巧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在节目上那么说。」

    阮巧巧大度地笑了笑：「我没关系啦，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所以才不肯配合我炒cp？」

    也许是临时放人家鸽子不占理，驰蒙竟然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嗯，我是有喜欢的人，我怕她误会。」

    阮巧巧瞪大眼睛：「诶？」

    万旭听到八卦，脚底生风地插入俩人中间：「蒙哥你说啥？你有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是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因为不想她多想才在节目上那样说。」驰蒙坦然地解释。

    「啧啧，没想到我们蒙哥这么深情啊。」万旭搭上驰蒙的肩，又问别的，「追到手没？」

    驰蒙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就我们蒙哥这魅力，是个女孩都得晕了吧？」万旭表示惊讶，又叫一旁心不在焉的钟娉，「大哥，你说是不是？」

    钟娉听到有人叫她，勐地回过神：「啊？」

    万旭摇摇头：「大哥你错过了一个亿。」

    听到「一个亿」，钟娉连忙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驰蒙看他们这么兴奋，只能苦笑一声：「好了，她不喜欢我，不用问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店味道不错，请你们吃饭？」

 第80页

    阮巧巧唉声嘆气：「到年底了，该走红毯了，我不能再吃了。」

    驰蒙和万旭又看向钟娉。

    钟娉：「咳，我也是女艺人。」

    驰蒙也不强求：「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聚。」

    ……

    休息室。

    凌晨一点，钟娉换下身上的连衣裙，往外套了一件羽绒服。

    杜淼走到钟娉面前，提醒她：「娉姐，外面来了挺多粉丝的，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唿？」

    这会儿挺晚了，钟娉怕几个粉丝不安全，便点点头：「那好，你把车先开出去。」

    《七姐说》这档脱口秀的录制地点就在广电里面，经常有明星出入，粉丝里三层外三层是常事。

    钟娉一出来就看到乌泱泱的人头和灯牌，头脑有些恍惚。

    直到一群人激动地叫了起来。

    「钟娉！」

    「女鹅！妈妈爱你！」

    「小娉！我好喜欢你演的安琪，能不能给我个签名」

    钟娉仍有些迷煳。

    她好像真的火了，还有这么多粉丝。

    钟娉被粉丝的唿声叫回神，随即走下来，一个接一个地签名合照。

    她应接不暇地逐一递迴，最后大力地挥挥手：「下次不要等这么久了，天气很冷的，冻感冒就不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早点回家！」

    粉丝欢唿：「好！」

    杜淼把车开出来，钟娉坐上后座，缓缓摇下车窗，沖粉丝做了个比枪的手势：「答应我，大家遇到同路的就一起吧，每一个人落单我都会很伤心的ok？」

    第42章

    车上，杜淼一边开车一边和钟娉讨论刚刚的「壮景」：「娉姐，我刚刚看了一下，你微博粉丝涨了几百万呢。」

    钟娉心里一直惦记着和谢岩的赌约，立马拿出手机一看。

    好傢伙，超过两千万了。

    说曹操曹操到，谢岩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首先询问：「节目录得怎么样？」

    钟娉乐滋滋道：「挺好的。」说完她又故意提起，「你看了我微博粉丝数没？我现在有两千一百多万的活粉了。」

    谢岩：「嗯。」

    「嗯？」钟娉一整个不理解，「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吗？住房五千块的补贴呢？」

    「公司不是已经给你提供住宿了吗？」

    钟娉激动地对手机大叫：「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不会是事到临头想反悔吧？」

    「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公司提供的，还好意思管公司要钱？」谢岩对她的这个举动十分不解，顺带奚落了她一番，「要不是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以为你能这么快就走红？」

    钟娉：「……」

    谢岩貌似挺忙的，说不上几句话便不耐道：「好了，挂了。」

    「……」

    杜淼看着镜子里脸色愈加阴沉的钟娉，吞了吞口水，评价道：「其实谢岩哥某些方面还挺亲切的。」

    钟娉看了过来。

    杜淼继续说：「每次我和我妈提要求时，最后她都是这么敷衍我的。」

    ……

    到了家，钟娉心疲力竭地打开门，罗嘉妮早就回来了，看到她便说：「钟娉，我帮你把快递一块儿拿回来了，就放在你桌子上。」

    钟娉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网购过什么东西，但手机信息上确实有快递的相关消息，便点头道：「谢谢啊。」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发现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小小的快递纸箱。

    钟娉扯开胶带，打开纸箱。

    一只死老鼠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啊！」

    钟娉本能地尖叫一声，箱子顺势弄翻在地。

    「怎么了？」罗嘉妮立马闻声赶来，看到钟娉苍白的脸色以及地上的死老鼠后几乎瞪大了眼睛，随即怒不可遏道，「这他妈谁干的？有毛病吧？」

    钟娉蹲下身，小心地抽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万旭是田恬的！小三天打雷噼！】

    罗嘉妮也看到了上面的话，骂道：「艹！又是那群脑残粉！」

    钟娉头一次遭遇这种事，没有任何思绪，只是发愣地看着那只沾满血的死老鼠。

    像谢岩说的那样，她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罗嘉妮怕她吓出病，小心地安抚她：「你现在要不要和你经纪人联繫一下？那群脑残粉估计都知道你的地址了，或者你要不要今晚住我那里去？」

    钟娉又感激又愧疚：「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罗嘉妮拍拍她的背：「这有啥，咱俩都收拾收拾，今天就先住我那吧。」

    ……

    罗嘉妮在珠城有几处房产，她选了个地点还算近的公寓，里面装修也是不久前的样子。

    钟娉在路上和谢岩简易说明了情况，对方也绞尽脑汁帮她查明这个包裹的寄件信息，最后还问了一句：「你跟罗嘉妮待一块？」

    钟娉：「嗯。」

    谢岩思索一瞬，随即道：「也好。你今晚先住她那里，明天我来接你。」

    钟娉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心里的恐慌被冲散几分，不禁感激道：「谢谢。」

    谢岩对她的客气有几分不适应：「谢什么？」

    钟娉：「谢谢你这么靠谱咯。」

    谢岩难得没有呛她，而是安抚道：「早点休息，不要想七想八的，我会处理好的。」

 第81页

    罗嘉妮从卧室外走进来，刚好看到钟娉挂完电话，便问道：「打完了？」

    钟娉唿出一口气：「打完了。」

    罗嘉妮不知是想开玩笑活跃气氛还是真心发表看法，挨着钟娉坐下，揶揄她：「我感觉你这经纪人对你可够好的啊。」

    钟娉不可否认：「他某些方面确实挺好的。」

    罗嘉妮突然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嘴里喃喃：「他是挺好的……」

    钟娉没听清：「你说什么？」

    罗嘉妮笑了一下，拿枕头砸向她：「我说睡觉了。」

    ……

    第二天，谢岩亲自开车来接的钟娉，一边开车一边汇报：「昨天那个寄件信息我们查出来了，是个十二三岁的初中生，警察教育了几句就让她爸妈接回家了。」

    对于这件事，钟娉事后冷静分析，也猜得出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谢岩看她一眼，转移话题：「下周一的红毯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钟娉忽然想起她走红毯时的搭档，「那我和万旭能不能——」

    本计划是他们俩一起走红毯，但眼下出了这档子事，钟娉还是心有余悸。

    谢岩想了想，拒绝道：「这件事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而且，这部剧越来越火，你也处在上升期，配合营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钟娉就知道谢岩不会同意，一时没有说话。

    谢岩努了努嘴，解释：「钟娉，势头好的话过了年底你就是个小二线了。还有，这部剧一播完，我就立马和万旭的团队协调，让你们解绑。」

    *

    为了能及时收穫讨论度，《七姐说》的播出紧跟在《专属宠爱》新的一集后面。

    要说时效性，《专属宠爱》这部剧直接将驰蒙和阮巧巧的cp推向热潮，两位演员也收穫了极大的知名度。尤其是驰蒙，他这几年本就兢兢业业，作品输出一直有保障，火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阮巧巧虽然是女团出道，但在队内一直被同队成员田恬掩盖，现在不说风头盖过田恬，俩人至少也是放在同一个层面被讨论和比较。

    除此之外，万旭和钟娉的互动也让观众抓耳挠腮，毕竟这对cp在剧中的糖少之又少，唯有这种私下访谈节目才能扣出一点糖渣。

    每个追剧追得热火朝天的观众立马打开《七姐说》这档节目。

    节目组设计的几个小游戏恰到好处，主演之间互动很亲昵，男士也很照顾女士。

    cp粉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啊啊啊我们宠爱剧组终于有营业了】

    【颜狗的春天啊】

    【米采采和李浩源给我沖！】

    【我宣布本年度最佳cp诞生了！】

    【就我觉得钟娉和万旭私下更好嗑吗？】

    【前面的集美你不是一个人！】

    【从《疯了吧剧本杀》开始我就觉得这俩人好配】

    【万旭和田恬才是真的】

    【真情侣才是最好嗑的】

    【你们怎么知道万旭和田恬是真的】

    【这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吧？人家只是不想公布而已】

    弹幕热火朝天之时，戚玉准确抓住各位cp粉的心，向二位提问：「既然合作这么愉快，那二位在拍戏过程中有没有为对方动过心呢？」

    【戚姐杀我！】

    【节目组太会了吧！】

    【原地结婚吧，我把民政局搬过来！】

    【我是民政局，不劳烦各位动手，我自己过来了】

    阮巧巧看了一眼驰蒙，不好意思道：「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吧，毕竟驰蒙又敬业又绅士，女孩子应该都挺喜欢这一款的。」

    【这个回答awsl】

    【结婚这个词我已经说倦了】

    【驰蒙给我原地求婚！】

    【驰蒙：我也不想被钓啊，可她说她对我动心了诶】

    驰蒙的反应很意外，他顿了顿，似乎故意迴避这个问题：「巧巧很漂亮也很可爱，但我对巧巧就像李浩源对安琪一样。」

    我把你当妹妹。

    没有动心过。

    cp粉大型心碎现场。

    【驰蒙搞什么啊？】

    【女生都先表示了，他还这样说，好没品哦】

    【下头了下头了】

    【果然上头的只有我们而已】

    【家人们，我嗑不下去了】

    节目组并没有帮驰蒙美化这个答案，自然惹得cp粉愤怒不已。

    不过很快一年一度的微博盛典发布了驰蒙和阮巧巧一同出席的通知，这才短暂性地抚平了观众受伤的心灵。

    cp超话里，大粉自圆其说，发布长文分析贴，最后让cp粉选择麻痹这个答案。

    别问，问就是转地下，哥哥不想让姐姐受伤。

    与此同时，谢岩推开休息室们的门，看到正啃着黄瓜的钟娉，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

    钟娉含煳不清地问：「怎么了？」

    谢岩：「剧本，一月份开机。」

    钟娉大致翻阅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开心不已：「你帮我推了另一个？」

    谢岩没好气：「你都在节目上大放厥词要演那部剧了，我还能说什么？」

    钟娉笑：「你看了那个节目啊？」

    谢岩没说话，却因为钟娉这句话有些心烦意乱。

    昨天他被杜淼偷抓到看这个节目，进度条刚好在钟娉谈论理想型那里。杜淼看见了，轻松提起：「谢岩哥，你也看娉姐上的这个节目啊？」

 第82页

    谢岩极不自在：「我是她经纪人，当然得了解她在节目中的一言一行。」

    杜淼笑了笑，无意指出：「其实我觉得娉姐说的那几条还蛮符合谢岩哥你的。」

    谢岩愣住了。

    按理说，他不该这么自恋，但是钟娉描述的一条条具体内容：「正经的，可靠的，有钱的，年纪不要太大的。」

    谢岩怀揣着忐忑的内心，头一次有所纠结。

    罗勛也告诉他：「这人啊，一旦有了喜欢的人，模稜两可的东西就会变得特别清晰。

    谢岩看着眼前低头看剧本的钟娉，觉得要不还是试探她一下？

    反正艺人的恋爱问题也归经纪人管，他打听一下也算是职责之内。

    想到这，谢岩就理直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准备开口问：「那个节目里，你说——」

    突然，钟娉的手机铃声响了。

    谢岩收回要说的话，提醒她：「电话。」

    钟娉皱了皱眉：「这个号码……」

    谢岩：「不认识的？」

    像这种来路不明的电话，在经纪公司把控很严，尤其是一线艺人，随时都有可能泄露个人隐私，造成私生骚扰。

    虽然钟娉不算红得发紫，但最近也算小有苗头，而且最近还出了恐吓礼物的事情，谢岩自然不会让她接：「不认识的就不要接了。」

    钟娉没想那么多，以前她接惯了这种野号码，因为一百个电话里就有一个是关于姜京韶的。

    「没事。」她沖谢岩摇了摇头，几乎没有犹豫就接通了电话：「餵？」

    「是钟娉吗？」男人的声音急急躁躁的，钟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谨慎地回答：「我是。」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刻不容缓地告知：「老姜出事了！你快过来一趟。」

    第43章

    寒风萧瑟中，一前一后的身影渐渐融入黑夜中。

    钟娉埋着头往前走，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愧疚又不安的视线，然而她并不理会，更没有好脾气陪他消磨。

    姜京韶小心地瞥了她一眼，厚着脸皮上前，故意喊道：「阿娉？」

    「……」

    没有理他。

    其实算不上莫名的情绪，钟娉还记得三个小时前提心弔胆的心情。

    谢岩看她脸白了一半，不由得蹙眉：「怎么了？」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钟娉顾不上和他解释原因，说完就准备离开。

    谢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在后者急不可待的神情下，流露出不由自主的关心：「要不我陪你去，还是让杜淼……」

    「不用。」钟娉打断他，「我自己去。」

    给她打电话的是常丰，他们这一行人正待在警察局。

    钟娉赶过来时警察正在帮他们做笔录。

    周围几个年轻的小警察似乎认出了她，钟娉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大厅里。

    常丰坐在她旁边，想和她解释刚刚电话里的状况：「妹子啊，老姜他——」

    钟娉：「常丰哥，这里有水喝没？」

    旁边一个警察立马接好热水递给她：「请用。」

    钟娉：「谢谢。」

    「……」

    这下连常丰这个粗人都看出来了，钟娉大概一句话也不想和他们说。

    笔录做完，姜京韶跟在三两个警察后面，一身伤地走了出来。

    原本他抹抹鼻子就当这事过去了，不过看到钟娉的那一秒，姜京韶立马慌乱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把矛头对准常丰：「是不是你小子打的电话？」

    常丰：「老姜，你这身上的伤……」

    「伤咋了？碍着你了？」姜京韶上去就想给常丰一脚。

    下一秒，钟娉冷不伶仃的声音响起：「常丰哥要是不给我打电话，你想一直瞒着我？」

    姜京韶收回蠢蠢欲动的脚，没底地笑着：「阿娉啊……」

    钟娉不理他，询问一旁的警察同志：「保释的单子呢？需要我签字吗？」

    警察见过钟娉好几次了，知道他们熟悉这业务，一边拿出单子一边和她聊起这情况：「你舅舅没啥事，下次叫他少惹事，别把我们警察当猴耍。其他人的话，拘留就算了，不过案底肯定得留……」

    钟娉：「谢谢您了。」

    警察对她的道谢早已见怪不怪，打发道：「没事，下次你们少来几回，大过年的谁也不想看见谁。」

    杜鑫是里面伤得最重的，眼镜叫人给砸碎了，两只眼睛一个青一个紫。他颓废地坐在一边，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地板砖。

    一个新来的警察问他：「同志，你家里人呢？没人过来？」

    钟娉似乎察觉到什么，主动出声：「我来保释他吧。」

    杜鑫闻言，立马抬起头：「给你和老姜添麻烦了妹子。」

    钟娉摇摇头：「没事。」

    警察局的事一完，钟娉就拉着这几个负伤的长辈去旁边的小诊所包扎伤口。

    医生看这几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下手完全不讲究轻重。

    医务室里便传来男人们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姜京韶伤的主要是手，但幸好都是一些皮外伤。

    等待之余，杜淼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声音一个不留神被她按了免提：「娉姐，你去哪里了？那个钥匙我已经拿到手了。」

    一屋子的人因为这个动静看了过来，特别是杜鑫，呆愣着说不出话。

 第83页

    钟娉急忙按掉免提，走出屋子外，和杜淼通电话：「我现在在外面不方便，我明天再和你说吧。你待会儿把车开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杜淼：「好的。」

    钟娉挂了电话，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医生看钟娉一个人全副武装，一边把帐单递给她一边好奇地打量她。按理说，这个身段和这个脸型，看起来可真像女明星。

    钟娉把手机支付页面递给他看：「付好了。」

    她正要返回，下一秒杜鑫走了出来，直接问她：「妹子，刚刚是杜淼吗？」

    钟娉看他一眼：「……是。」

    这一晚上，杜鑫的情绪早就低落到极点，如今听到这个久别多年未见的妹妹的声音，更是有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他扯着受伤的嘴角，道：「妹子啊，我真的很感谢你和老姜。今天要不是因为我被骗了，老姜也不会受牵连。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事无成，还总是拖累身边的人。」

    钟娉和他交流不深，安慰什么的只显得太浅显。

    她轻轻掀了掀眼皮，道：「杜淼她过得很开心，而且她说她挺想你的……」

    ……

    记不清是多少次了，在这样的心情中辗转反侧。

    钟娉转过身，看到眼前的男人，嘴角着创口贴，仍是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该庆幸吗？

    姜京韶见她停下脚步，搓了搓手，讨好道：「阿娉你冷不冷？舅舅给你买烤红薯？」

    「……」

    又是这幅死不悔改的嘴脸。

    钟娉紧紧地闭上眼睛，失望的心情一点一点把她包围。

    姜京韶又笑道：「卖烤红薯那个摊位就在那，咱去——」

    「姜京韶。」钟娉满目泠然地盯着他，「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听进去过我的话？」

    「……」

    姜京韶的笑意渐渐从脸上消失。

    一路上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钟娉眼眶发红，酸意在鼻腔里蔓延。她扯着嗓子，对他大吼：「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你为什么还总是这么混？我说过了让你别和这种事沾边，你听进去了吗？你本来就没个正经工作，留案底了你以后还能做成啥？」

    「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你知道我接到电话时有多担心吗？」

    姜京韶垂眸，背嵴骨重重地躬了下去。

    他或许想解释什么，但他什么也不能解释。

    霎那间，烟花在空中炸开。

    城市中央的led灯亮起，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新年钟声也应约敲响。

    钟娉眼中的泪花冻结在眼前。

    一片模煳不清的绚烂之中，她恍惚间发现，这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她与眼前的男人对立而站。

    钟娉死咬着嘴唇，难受得要命。

    就好像他们相依为命多年，每一次都要面临不得已的道别。

    每一次等来的消息，要么担惊受怕要么坐卧不安。

    「娉姐。」杜淼把车开了过来，摇下车窗向她挥手。她看到钟娉旁边的男人后，表情有些惊讶和窃喜。

    钟娉慌乱地擦了擦眼角，转身对姜京韶道：「上车吧。」

    俩人都坐在了后排，杜淼观察到二人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为难地询问：「……娉姐，那个，钥匙……」

    钟娉：「给我吧。」

    杜淼递给她一把标有房间号的钥匙。

    钟娉接过，转递给姜京韶。

    后者错愕地盯着她。

    钟娉别过头，解释：「我买了个九十平方的公寓，离我们原来那块不远。喏，钥匙给你了，小心保管。明年我就叫装修师傅改成指纹锁。」

    姜京韶：「……你那有钥匙吗？」

    钟娉：「没有，就一把。」说完钟娉就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闷声道，「房产证写的你的名字。」

    闻言，姜京韶浑身怔住。

    杜淼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娉姐谈恋爱这么简单粗暴。

    姜京韶不接钥匙，钟娉直接塞到了他手里，依旧是冷言冷语：「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三十了还整天瞎混才——」说到一半，她又闭上眼睛，不耐道，「你现在有了房子，就赶紧在附近找个正经工作稳定下来，不要整天无所事事，在警察局跟前瞎晃悠。」

    「……」

    姜京韶喉结上下滚动，摩挲着掌心中钥匙的金属冰凉质感，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一年，他独自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抬头一看gg牌，就能看到这个姑娘光鲜亮丽的笑脸与身姿。

    正如钟娉所说，她一定会兑现她说过的诺言。

    一瞬间，姜京韶感到手中的钥匙有千斤重。他抬眸，将钥匙还了回去：「阿娉，我暂时不需要……」

    果然，这个举动惹火了钟娉。她直接质问：「你什么意思？」

    姜京韶无奈抿唇。

    钟娉怒火中烧，追问：「你是不是还想出去瞎混？姜京韶，你已经三十多了，还没认清现实吗？你非要缺胳膊少腿的才肯罢休吗？」

    姜京韶想和她解释：「阿娉，我很快就……」

    「很快很快，你总是这么说。」钟娉怒视着他，「你哪次不是吹牛逼？你有好好干过一次吗？」

    姜京韶垂下头。

    钟娉气极，沉着脸道：「如果你非要出去的话，下次就不要和我打电话了。」为了震慑他，她故意撂下狠话，「反正咱俩也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是非要管着你。」

 第84页

    「……」姜京韶顿了顿，「阿娉，我没有办法。」

    钟娉捏紧拳头：「你爱走就走，反正也和我没关系。」

    沉默了半天，姜京韶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是钟娉上次临走前塞给他的。

    他原封不动，再加上他第一次攒下来的三万块钱，全部还给钟娉。

    然而这个举动在钟娉眼里无异于划清界限，撇开关系。果不其然，钟娉看到这张卡，气得颤抖，大声质问：「姜京韶！你是铁了心是吧？」

    姜京韶不说话，却是默认。

    「好！」钟娉冷笑一声，「小淼，停车。」

    杜淼一脚踩下剎车。

    姜京韶始终垂着头，从车上狼狈地下来，车子飞驰而去之际，钟娉把银行卡砸向姜京韶。

    最后，「砰」地一声，钟娉把车门关得天响。

    烟花划破天际，像五彩缤纷的彩带盛放在黑色的幕布上。

    姜京韶被晃了眼睛，他停留在街边，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蹲下身，去捡那张一直被他珍藏在身边、尚存余温的银行卡。

    第44章

    以往每一年的元旦，学校会大发慈悲地放三天假。

    外婆在的时候，他们三人会有好吃的；外婆不在的时候，钟娉只能眼巴巴地等姜京韶从外面带吃的回来。

    姜京韶走过的地方多，见识传闻也多，因此吹过的牛逼也多。

    如果能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这或许是好事，但最怕的事情就是等不到好消息。

    钟娉年纪小的时候，看到姜京韶从警察局出来，吓得哭了一宿。

    学校里老师都说警察是抓坏人的，坏人会被关在监狱里。

    在她的观念里，姜京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应该是被关在监狱里的坏人。

    更何况就算姜京韶是坏人，那也是她的舅舅。如果姜京韶真被抓进去了，她就没有舅舅了。

    后来她长大了些，对于这件事又有了深一层的了解。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格外敏感，钟娉也终于向姜京韶发了火。

    原因是学校里的同学也看到姜京韶从警察局走出来，特意在班内大肆宣扬：「钟娉，你舅舅坐过牢啊？」

    钟娉争执不过，把气全部撒在了这个始作俑者身上。她瞪着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不满地叫嚷：「姜京韶，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知道学校里的同学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姜京韶却总是嘿嘿笑：「舅舅下次不会了。」

    钟娉郁闷道：「我才信你，大骗子。」

    ……

    烟火绽放的绚丽风景倒映在车窗上，透过一层玻璃，钟娉想到在游乐园里看到的风光，以及在烟火下她吹灭蜡烛，郑重地许下心愿。

    如今幻影破灭，钟娉只能看到玻璃窗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娉姐。」杜淼停下车，心疼地递给她一抽纸巾。

    钟娉接过：「谢谢。」

    杜淼对她仍有些担忧：「娉姐你……」

    也许是找不到倾诉的对象，也许是杜淼的经歷和她相似，钟娉挪回窗外的视线，迷惘地看着杜淼，哑着嗓子：「小淼，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杜淼很难说她这会儿的感受，但她是无条件站在钟娉这边的，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娉姐，你不用怀疑自己，每个人都希望家人好好的。」

    钟娉得到这样的答案仍然不解气，她靠在窗边，脑海里仍然是刚刚姜京韶迴避她眼神的模样。她越想越气，眼睛红了个彻底，嘴里振振骂着：「混蛋，骗子……」

    她明明只想他们永远在一起，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

    *

    一年一度的红毯盛典如约而至，今年诞生了新的流量小花和人气演员，钟娉便是作为其中一员受邀参加。

    谢岩对她这次的造型格外重视，花了大价钱把公司里最好的造型师请了过来，裙子也是求爷爷告奶奶找来的高定。

    红毯开始前两个小时，钟娉脸上的妆就已经定型，髮型和配饰都相得益彰，更别提这一身派头。

    谢岩让她站起来拍照，钟娉也只缩在羽绒服里，屁股也不抬。

    谢岩催促：「快点。」

    钟娉无奈地脱下外套，生怕自己弄坏这几十万一条的裙子，谨慎地站在镜子面前。

    谢岩却对于这样畏手畏脚的气质不太满意，啧声：「你没上体态课？」

    钟娉指着裙子：「这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没出息。」谢岩喝令她，「挺胸收腹，肩膀打开。」

    钟娉照做，嘴上咕哝一句：「你穿着大袄子呢，我都快冷死了。」

    谢岩双手抱胸：「这可是直播，你想待会儿被嘲上热搜？」

    钟娉没说话，手搭在扶梯上摆好pose。

    谢岩示意摄影师可以开拍了。

    闪光灯忽闪忽灭，待摄影师点头后钟娉才秒切换回原来的状态，迅速裹上毛毯和外套。

    杜淼也此时从外面回来，她手里拿着两个暖宝宝，对钟娉道：「娉姐，你贴腿那里吧。」

    钟娉立马接过暖宝宝，喜笑颜开：「我们小淼就是周到。」

    杜淼咳了一声，小小地伸出手指向一旁和摄影师沟通的谢岩，告知实情：「其实是谢岩哥让我去买的。」

    钟娉一怔，准备找谢岩的方位时后者正好看了过来。

    俩人猝不及防地对视。

 第85页

    谢岩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许是今天妆效的原因，这双眼睛仿佛捧着一汪春水，水盈盈的格外动人。

    此刻眼睛的主人望着他，整张脸明媚而舒展，涂满唇彩的嘴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他微微一愣，率先挪开视线，耳根子却有些发烫。

    摄影师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叫他：「怎么了？这块有什么问题吗？」

    谢岩立马回过神：「没事。」

    这边杜淼看到谢岩那里的动静，半分猜测半分不解：「娉姐，刚刚谢岩哥看到你没？」

    「……不知道，可能没看到吧。」

    钟娉可不想说谢岩那个眼神，看到她跟看到垃圾一样，立马就转过了头。

    杜淼：「不是吧？我看谢岩哥刚刚明明往这里看了一眼啊。」

    钟娉凉凉道：「可能是眼睛抽筋吧。」

    不然他至于嫌弃地挪开目光吗？

    ……

    红毯开始，是由贾欢和另一位女主持开场。

    前几个进场的艺人基本上都是二线艺人，原本钟娉也该在这个行列，但是由于她的搭档是万旭，所以她破格在后出场。

    今晚大半个娱乐圈的人物都来了，钟娉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直探头探脑。

    谢岩把她按回来，语气比起平时的苛责，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你给我注意点。」

    钟娉觉得自己的手快冻僵了，便把主意打在谢岩身上。她扬起一个官方微笑，指着谢岩的帽子：「我可以把手放在你帽子下面不？」

    谢岩如同惊弓之鸟：「你要干嘛？」

    钟娉：「我手快冻僵了。」

    谢岩极为别扭：「杜淼呢？没帮你把热水袋拿下来？」

    钟娉：「她去找了。」看到谢岩不大乐意的表情，钟娉悻悻地收回手，「算了算了，我也没有那么冷。」

    「放上来吧。」谢岩咳了一声，仿佛这样隔着面料的触碰是多么令人紧张的事情。

    「不用了，我……」

    谢岩没给她争辩的二次机会：「放上来。」

    钟娉顿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他的帽子下。

    谢岩偏过头瞥了她一眼，主动聊起话题：「你那天晚上去哪了？杜淼说你哭了。」

    钟娉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也不好提及姜京韶，毕竟谢岩很讨厌她这个舅舅。她歪了歪头，含煳回答：「也没什么，就觉得压力挺大的，哭出来发泄发泄。」

    「你……」谢岩知道她最近心态不稳，出言安慰道，「走红期都是这样，你不用怕，反正不还有我陪着你嘛，你挨骂我一样遭着。」

    钟娉笑：「是啊，所以我这不恢復过来了嘛。」

    「钟娉，我知道你心里挺讨厌我的，但在娱乐圈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很多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谢岩抿了抿唇，想为自己争辩几句，又或者说，他希望钟娉对他的怨气能少点。

    钟娉勐地一拍他的背：「你别乱说啊，我哪里讨厌你了？」

    「噗」地一声，谢岩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钟娉立马缩回了爪子：「骚瑞……」

    她下意识地就当作姜京韶了。

    提到姜京韶，钟娉又没好气地想起，她和姜京韶已经一周没讲话了。

    史无前例地，一个星期，没有一通电话。

    虽然是她单方面拉黑，但通过其他渠道，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还是第一次。

    「嗯，你不讨厌我……」谢岩见她神色有异，结合这句话又想起她说的理想型，心又忍不住漂浮不定，「你上节目里说的话全是真的？」

    撒谎的都一笔带过，真话她不全说。总而言之，钟娉觉得自己没有骗人的嫌疑，便点点头：「当然，你不是说过吗？说假话被人戳破了会给大众留下不好的印象。」

    谢岩觉得更不安了：「那你干嘛非要说那么具体？」

    钟娉：「那个节目，你不说具体点，人家就会刨根问底啊。再说了，我又没说假话，更没有说错话，说多点怎么了？」

    「这不是说不说多的原因……」谢岩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他看了一眼一脸纯良直白的钟娉，终于忍不住嘆气，「我现在不和你探讨这件事，你现在还在事业上升期，我作为经纪人也必须有职业道德。

    钟娉：「？」

    这人在那扭捏个啥劲呢？

    为了安抚她，谢岩又补充一句：「等过了今年你稳定下来再说。」

    钟娉：「？？？」

    啥玩意儿？

    好话赖话说到一半，谢岩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杜淼打来的。

    他一接起电话，杜淼的声音就穿透过来：「谢岩哥！不好了！万旭那边临时改变走红毯的顺序了！」

    谢岩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杜淼急得要哭：「万旭的经纪人刚刚找了我，她说万旭今天不能和娉姐一起走红毯了，他要和田恬走。」

    谢岩太阳穴突突地跳：「……你叫他经纪人打电话给我。」

    谢岩挂掉电话，立马和人联繫。

    对方的态度很诚恳，但改变不了的事实是，今晚钟娉要落单，而且是计划之外的落单，势必会引起今晚的猜疑与群嘲。

    谢岩忍着脾气道：「分开走可以，但是我们要求不能陪同其他女艺人……我们目前存在合作关系，您至少也得给我们之间留一分情面……」

 第86页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啊，要不这样吧？」对方提出的建议毫无参考价值，「我们再给钟娉小姐找一个男伴？」

    谢岩「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怎么了？」见谢岩脸色难看，钟娉猜出个七分，平静地询问。

    谢岩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钟娉主动问：「万旭那边放我们鸽子了？」

    官博一早放出的消息就是钟娉和万旭一起走红毯，如今万旭不仅爽约，还去陪田恬走红毯。

    这简直就是让人下不来台。

    「没事，我一个人走。」钟娉起身，理了理裙摆。

    谢岩看着她：「你一个人怎么走？」

    钟娉拢了拢刚刚烫好的大波浪，脸上的表情又淡又柔，语气也没因为这件事受一点影响：「不就是个红毯嘛，用腿走咯。」

    第45章

    红毯一直是女星争奇斗艳的地方，稍微宽厚一点的斜方肌与前倾的不雅仪态都会在摄像机下被无限放大，嘲讽与比较就会随之而来。

    说到红毯的定海神针，除去前几年活跃在萤屏上的女星，近几年能让观众感到赏心悦目的就只有田恬。

    没错，花瓶虽然是花瓶，但还是有她该有的作用。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最近在《专属宠爱》中演技大受好评的男女主角——驰蒙和阮巧巧。」贾欢摆出一副欢迎到来的手势，介绍着从远处一同走来的俩人。

    阮巧巧今天穿着米白色的长裙，她亲昵地挽着驰蒙的胳膊，后者也身着配色一致的西服，神情礼貌而温和。

    站到签名处，驰蒙低下头帮阮巧巧理了一下裙摆。

    阮巧巧笑得甜蜜：「谢谢。」

    【家人们我又活过来了！知道什么叫死灰復燃吗？】

    【啊啊啊这是情侣装吧？】

    【我宣布你们立刻马上原地结婚！！！】

    【驰蒙也太绅士了吧？理裙子那一下我直接土拨鼠尖叫！】

    【以前没发现阮巧巧这么漂亮诶】

    【果然是红养人】

    「请你们入座。」贾欢示意宾客区，然后翻开刚刚送上来的台本，不由得微微一怔，但临场主持人的素养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又到了万众瞩目的一刻，有请摄像老师对准我们两位嘉宾。」

    打光亮起，田恬将手放入万旭掌心，俩人相视一笑，款款走来。

    田恬今天穿着花瓣欧根纱裙，鼻头特意扫上淡淡的粉色腮红，头髮用花束髮夹固定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童话故事里偷跑出来的小仙女。

    万旭一身黑色西服，难得把刘海梳上去，看上去是前来赴约宴会的富家小公子。

    贾欢按照流程询问他们：「请问两位是怎么想到一起走红毯的呢？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约好？」

    早就约好不可能，毕竟微博上的消息是万旭和钟娉一起走红毯。

    只不过官方不肯放过这个点，不管多不合时宜，一定要挖出点料冲击年底业绩。

    田恬捂着嘴，粉嫩的双颊透出害羞的意味。

    轮到万旭签名，他龙飞凤舞了一下，对着镜头道：「我们接下来还会有很多合作，大家敬请期待吧。」

    【我傻了】

    【官博放出来的消息上不是万旭和钟娉一起吗？】

    【我的万钟cp就这么be了吗？】

    【剧是剧，现实是现实。钟娉的粉丝不要再cue你们家姐姐了ok？真的很败坏路人缘啊】

    【不要捆绑我们家田恬，姐姐独美！】

    【独美你个头，田恬都没说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逼逼赖赖？】

    【每日一问，万旭和田恬官宣了吗？】

    【田恬是不是又瘦了？这身打扮好仙啊】

    【田恬红毯yyds】

    【看了前面的造型，我还以为是我审美出了问题】

    【内娱美貌需要田恬】

    【以后大家都按这个标准捲起来好吗？】

    【插一句，钟娉什么时候出来啊？】

    【钟娉这下尴尬了吧，我记得她当时就是蹭田恬热度火起来的】

    【红毯就是照妖镜，冒牌货别碰瓷了】

    【完了，钟娉要被完虐了】

    【……】

    贾欢旁边的女主持又紧接着介绍：「接下来出场的嘉宾是钟娉，欢迎——」话音刚落，摄像机首先转移到红毯入口。

    映入眼帘的是乌髮红唇的视觉冲击，全场的摄像机仿佛停顿了一下。

    来者一袭红色吊带裙，大块的白皙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风情万种的大波浪随意地披在肩后，露出朦胧一半的脸庞以及修长的脖颈。

    白皙的皮肤、浓密的黑髮以及娇艷的红唇，三者形成强烈的色差，

    微微抬头之际，眸中波光流转，颇有摄人心魄的艷丽与迷离。

    钟娉不急不忙地走到签名处，礼貌询问支持人：「请问有笔吗？」

    贾欢立马递给她。

    钟娉沖她点头笑了一下，如葱白一般的手拿起签字笔，在签名板上利落地留下自己的大名。

    观看这一幕的网友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

    【我的天，真的是钟娉吗？】

    【这也太太太漂亮了吧？】

    【笑的那一下我差点被迷晕了】

    【这是哪个霸总的在逃小娇妻？】

    【女人，你休想试图打破你喜剧人的身份！！！】

 第87页

    【有的美女，你只需要给她一条吊带裙，她就可以给你美到无法唿吸】

    【我一个女的看了都想***】

    【楼下ghs，已举报/狗头】

    【姐姐，咱就是说，性别这方面不要卡那么死】

    【给个姬会吧姐姐】

    贾欢和钟娉认识，自然也能搭上话：「哇，我们小钟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钟娉大方地应下：「谢谢贾欢哥。」

    贾欢是个会看眼色的，就钟娉这么一出场，肯定会引起不小的热度。他站在钟娉旁边，把话筒递给她：「这是你第一次走红毯吗？」

    「是啊。」

    「第一次走红毯感受如何呢？」

    钟娉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挺冷的。然后，很激动？」

    贾欢又把话题抛回到上一个上面：「第一次走红毯怎么不找个搭档呢？这样会放松很多吧？」

    「我又不用四条腿走路。」钟娉抿唇笑，「一个人走红毯的话，辛苦各位摄影老师把我拍好看一点啦。」

    【不用拍！你本来就好看！】

    【钟娉这波牛哇】

    【大方回击，不卑不亢，姐姐漂亮！】

    【这主持人问的什么傻叼问题？】

    【一个接着一个，我尴尬癌都犯了。】

    【钟娉：我一个人走红毯碍着你了？美不就完了吗？】

    【我就爱美女一个人走红毯，不要给任何臭男人机会！】

    【美女就是要独美】

    红毯在一边有条不紊地进行，此刻另一边微博被#钟娉乌髮红唇#、#钟娉红毯#、#那些被严重低估美貌的女明星#成片占据。

    钟娉的长相既不算淡颜也不算浓颜，而是一种取之均衡、淡浓相宜的面部构造。以往她在大屏幕上都是淡妆入镜，今晚却突袭浓妆，这种惊艷感与反差感让人眼前一亮。

    这个红色吊带造型也挂在热搜上持久不下，各大运营平台立马剪视频、杜撰文章，美妆博主们也开始着手研究这个造型和妆容的精髓。

    相应地，今晚钟娉是不是一个人走红毯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美貌使人疯狂。

    ……

    与此同时，强装镇定多时的钟娉终于放下矿泉水。和她邻座的是同二线小花，算是一些熟面孔，逐一打完招唿后便就地坐下了。

    杜淼拿上毯子，在她耳边小声夸赞：「娉姐你今天美爆了。」

    钟娉：「你可别捧杀我。」

    杜淼拿出手机，给她看热搜页面：「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钟娉瞥了一眼，表情忽然变得疼痛难忍。

    杜淼立马瞪大眼睛：「娉姐你怎么了？」

    钟娉低下头，不敢让摄像头拍到自己这副狰狞的模样。她迅速起身，强忍道：「妈的我忍不住了，我要上厕所了。」

    杜淼：「……」

    不等杜淼开口，钟娉就提起裙子，匆匆往洗手间的位置赶。

    主办方只设了一层的洗手间给艺人专用，钟娉一伸脑袋便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在那不慌不忙地聊天。

    钟娉果断转移阵地。

    排队事小，拉在这件高定礼服上就完犊子了。

    为了避免电梯上遇见个什么熟人，钟娉最终稀稀拉拉拖着高跟鞋往楼梯口走。

    走廊到楼梯口的这段距离铺了地毯，踩上去倒是松软。

    钟娉把门关上，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男女的争执声。

    「你疯了是不是？那个王总有未婚妻，你还和他搅合在一起？」

    钟娉愣在原地，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好像是……驰蒙的声音？

    「关你什么事？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管得着我吗？」女人因为他的指责声而不管不顾地发起了脾气。

    钟娉这下子是完全呆滞了，因为这俩一个是驰蒙，一个是田恬啊。

    「走得越高摔得越惨，你就没听到过这个道理？」驰蒙失望地看着她，企图劝说她，「我陪你在娱乐圈打拼不好吗？你为什么要一错再错呢？」

    田恬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你有什么？有钱还是有权？」她不屑地笑了笑，「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还是说，你还喜欢我？」

    「以前你说你喜欢万旭，我没有再纠缠你。可你现在又是做什么？你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是吗？」驰蒙咬牙，不敢说出更重的话。他或许想要唤回眼前人的理智，可对方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你是我的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田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甚至能想出很多话羞辱这个男人，比如：「驰蒙，你混了这么久才勉勉强强从十八线脱离。有这个闲工夫装清高，还不如求求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让你蹭蹭热度。」

    驰蒙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田秋妮！」

    「不许叫我这个名字！」田恬愤怒地与他对峙。

    墙角听得再多就不礼貌了，钟娉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地退后，谁知刚好撞上一个人。

    钟娉惊恐地回过头，看到谢岩那张屹立不动的脸。

    她立马松了口气。

    「做贼呢？」谢岩鄙夷地看着她。

    钟娉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谢岩：「你在这干嘛？怎么磨磨蹭蹭的？」

    钟娉一把拉过他的手腕，把他带离刚刚那个地方。

    谢岩这样被她牵着，有几分不自然：「你干嘛？」

 第88页

    「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钟娉凑近他，压低声音。

    突如其来的距离拉近，不知是不是木棉花香水的缘故，谢岩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香气息，以及那一双被勾上眼线的亮晶晶的眸子。

    他退后一步，掩饰般咳嗽一声：「什么？」

    钟娉刚要向他得意地炫耀什么，下一秒便意识到一件事，勐地拍了拍脑袋。

    谢岩看向她：「怎么了？」

    一路找厕所中途被瓜吸引的钟娉：「我去蹲坑了，再见。」

    第46章

    一开春钟娉就进了《盎然》剧组。

    她饰演的角色叫春意，是个年纪不大却做事老练的小姑娘，其实不乏特写镜头。

    钟娉上回看剧本的时候没仔细看导演的名字，来剧组的路上谢岩才和她介绍：「陈平，就那个拿新锐奖的导演，我记得你们上综艺的时候认识吧？」

    钟娉记得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认识。」

    「这个导演虽然年轻，但他的作品一向口碑很好，而且对作品质量要求很高，你在片场的时候要虚心学习，不要耍大牌就是了。」谢岩一条一条列出要点。

    钟娉觉得很奇怪：「你觉得我是那种耍大牌的人？」

    谢岩一边点头一边说：「就你这种仅粉丝可见的演技和比裤兜还干净的背景，敢耍大牌，早就被封杀了。」

    钟娉：「……」

    谢岩并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又着重提醒另一点：」还有就是，你在片场有点女明星的样子，说话给我注意点！「

    钟娉不解：「我说话怎么了？」

    谢岩：「比如说上厕所，你就说上洗手间，别给我冒出个蹲坑，知道吗？」

    钟娉耸耸肩：「我们粗人讲话就是这样，我舅舅一般都说『一泻千里』。」

    谢岩：「……」

    这是什么样的家庭？

    在房车上被谢岩耳提面命后，钟娉就下车去剧组了。

    《盎然》是陈平涉猎电视剧行业的第一部 作品，因此他格外重视这部戏的拍摄，里里外外的演员都是他亲自挑选，道化服装也由他过目定制。

    不过男一号是周峰林是钟娉没有想到的，因为前不久周峰林还因为流量而接手《长安街》，现在却又改变路线回归正剧。

    钟娉没多大反应，反倒是杜淼，一路小跑过来，一边用眼神瞟周峰林，一边对钟娉低声道：「娉姐，你能不能帮我要张周老师的签名？」

    钟娉问：「你追他啊？」

    杜淼激动地点点头：「我最近在追他的剧，周老师真的帅爆了，荷尔蒙爆表。」

    和杜淼相处久了，钟娉也大概摸出这个小助理三个月换一个墙头的本性。她点点头，爽快道：「行，我帮你去要。」

    周峰林这边还在和经纪人说话，钟娉等了一下，看人走了后才走过来打招唿：「峰林哥，你也在这个剧组啊。」

    「看来我们真是很有缘啊。」周峰林早就知道演员名单，因此看到她也并不觉得惊讶。

    钟娉不解：「我记得男一号是……」

    周峰林开玩笑：「被我截胡了。」

    「截胡」这个词，钟娉敏感地笑了一下。

    周峰林却勐然发觉不妥：「是陈导最后改变了主意，我才临时进来的。」

    钟娉嘴甜道：「那肯定也是峰林哥你的演技征服了导演。」她说完又继续套近乎，「峰林哥，我助理是你的粉丝，你能不能给她签个名？」

    「好啊。」周峰林没有架子，说着就拿出了原子笔，和她提起之前在《长安街》剧组里的事，「其实剧组换人是常事，不过这个小陈导肯定不会轻易换人，我以前和他合作过，小陈导他为人处事都很有原则的。」

    周峰林把签名递给她，钟娉应声：「嗯。谢谢峰林哥。」

    周峰林这话也算在为她鸣不平，她确实没有必要因为上次的事情而对同一个剧组的周峰林存有芥蒂。她也不藏着掖着：「峰林哥，以后我有不会的地方麻烦你多多指点啦。」

    「尽管来找我。」周峰林也很豪爽地应下。

    陈平和编剧聊了几句，看到演员们到齐也没有心思打招唿，点了点头又做别的事去了。

    杜淼在钟娉身后惊唿：「娉姐，这个陈导比电视上看着还年轻啊。」

    钟娉做过他的功课：「他本来年纪也不大，好像才二十五。」提到年龄，钟娉也不太确定，便模稜地找了个例子，「和谢岩差不多大吧。」

    杜淼说了一句：「真难得。」

    在这个圈子，不求名利，不求流量，不求票房，只关注作品本身。

    虽然走得艰难，但也小有名气。

    钟娉也贊同：「饿不死自己，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挺难得的。」

    扯了一会儿白话，杜淼突然回到了钟娉上次让她拿钥匙那件事上，还特意问起：「娉姐，我给你找来了安指纹锁的师傅，你还要安上不？」

    钟娉表情古怪：「安啊，怎么不安？」

    杜淼挠挠头：「拿钥匙的人可能就开不了门了……」

    说到这个，钟娉就来气。她瞪着杜淼，抬高音量：「开不了就开不了，你以为这房子是他的吗？」

    杜淼：「那你房产证上不是写的他的名吗？」

    钟娉：「……」

    杜淼不想惹她，但又架不住好奇：「娉姐，你和你舅还没和好呢？」

 第89页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钟娉把姜京韶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也没见这个人有一通电话和一条简讯。

    她忽然有一瞬间的委屈，但又不想承认，便嘴硬道：「谁要和他和好了？他那么喜欢在外边，那就干脆一辈子都别回来。」

    钟娉别过头，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点小小的期待，但看到备註是「万旭」后又戛然而止。

    「餵。」钟娉接起电话，语气不善。

    这是上红毯之后，万旭第一次主动和钟娉说话。他在电话里讪讪地笑了笑，问起：「大哥，你气消了没？」

    钟娉不想和他猜哑谜：「你要干嘛？」

    「出来玩吗？吃火锅。」万旭刻意地补上人数，「就我、驰蒙、阮巧巧，加上你就四个人了。」

    钟娉在娱乐圈交好的，除了罗嘉妮，就剩下这几个人了，而且他们还是一剧得道、四人升天，这种一荣俱荣的关系非比寻常。

    想了想上次的事，钟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小气了。她顿了顿，问：「在哪呢？」

    万旭：「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钟娉挂完电话，对杜淼说：「待会儿拍完戏，我去和万旭他们聚一聚。不要告诉谢岩啊，还有火锅什么我会少吃的。」

    杜淼：「那娉姐你几点散场？」

    钟娉：「不知道，要是散场了我就给你发消息。」

    ……

    第一天的戏份还算顺利，钟娉换下服装，直接坐上保姆车。

    杜淼把车开到一个火锅店前，钟娉捂好口罩便下了车。

    万旭给她的地址是一个包厢，她也可以很快找到门牌号。

    一推门进来，火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预想之中的三人并不在场，只有万旭一个人坐那摆弄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看。

    钟娉把包放下，问：「他们人呢？还没到。」

    「没有。」万旭看到她赴约也是止不住的开心，只是夹杂着几丝为难。

    钟娉感受到异常：「……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万旭解释：「大哥，对不起哦，我觉得我单独叫你出来你肯定不会出来的，所以才找了个理由把你约出来。」

    钟娉觉得他怪幼稚的，静静地看着他。

    万旭紧张地搓了搓手：「大哥，你生气了吗？」

    「……」

    钟娉也不能说是生气。

    相反，她觉得她和万旭之间是需要好好谈一谈的，比如上次团队沟通好却被临时放鸽子。

    来都来了，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点了什么菜？」钟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欺骗后的愤怒，「我们边吃边聊吧。」

    万旭殷勤地把菜单递给她：「都是一些蔬菜和肉，你想点别的就再加。」

    「没事，我不吃太多。」

    万旭收回手，郑重地道歉：「大哥，对不起啊，上次走红毯那件事不是我本意，是我经纪人临时改变的。」

    钟娉烫着肥牛片，「嗯」了一声。

    万旭瞟了一眼她的表情，突然跳跃到另一个话题：「大哥，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钟娉这才抬眼：「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算了，我不听了。」万旭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答案，百无聊赖地拿起饭桌上的杯子，「我在这个圈子混迹很多年了，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也没什么知心好友，看到大哥你，我才有了想和你交朋友的欲望。」

    「……」

    「你知道我家有多有钱吗？」万旭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啤酒，「真的，富得流油那种。」

    钟娉自动屏蔽这突如其来的炫富，叮嘱他：「你少喝点。」

    「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我家。」万旭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因为我在这个家的位置很尴尬，所以我就早早出来混娱乐圈了。我爸可生气了，说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然后还要把我的资源给断了。」

    「……」

    「我没办法啊，我想混好点但没那个命。」万旭垂眸，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

    「行了，别卖惨了。」钟娉把烫好的牛肉和莴笋夹到他碗里，义正言辞道，「你点的你负责吃完。」

    万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娉皱眉：「……你喝酒喝傻了？」

    「大哥啊，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哪一点吗？」万旭放下酒杯，望着她笑，「感觉你像这个圈子……但又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

    钟娉吐槽：「你真喝煳涂了吧？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万旭吃完碗里的莴笋片和牛肉，又问：「大哥，你经纪人带你多久了？」

    「你这话题跳跃得够快的。」钟娉看到万旭灼热的目光，还是回答了他：「就去年带的我，怎么了？」

    「我认识他。」万旭冷不伶仃地冒出一句话。

    钟娉也没觉得有什么，淡定回覆：「嗯？然后呢？」

    「你就这反应啊？」万旭详细点描述，「我刚开始听他这名有点耳熟，后面回去问了我朋友才知道——你这经纪人，有来头的。」

    钟娉其实有预感，手上限量版的腕錶，随便送她十几万的包，而且她名不经传的时候替她拉来这么多资源。

    她和谢岩是共事关系，往好了点说，也算关系不错的朋友，所以她也没有刻意问过谢岩的背景，而是把他朋友，或者是贵人。

 第90页

    「我找人打听过了，你这经纪人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人生履歷堪称完美。」万旭摆摆手，像是撇清：「我可没挑拨你们的关系啊，我只是觉得，他一个比我强不知多少倍的大少爷，干嘛非要跑来娱乐圈给你当经纪人，大哥你想过没有？」

    第47章

    听到万旭的话，钟娉慢慢地放下筷子，道：「这不挺好的嘛，有个好的经纪人可遇不可求，我还就怕青铜带废铁，关键还带不动。」

    万旭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也是，不然大哥你就像我一样烂泥扶不上墙了。」

    钟娉：「……」

    你知道你说话很得罪人吗？

    三言两语，万旭又嬉笑着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大哥，我接下来就不能和你走革命友谊路线了。」

    钟娉：「小伙子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和你走过革命友谊的路线？」

    「大哥你不知道吗？你上网搜一搜，我俩的cp粉挺多的。」

    钟娉「嘁」了声：「我cp多了去……」说到这个，她到嘴的话突然咽了下去。

    她又没出息地想到了姜京韶。

    关键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繫了。

    万旭看到她脸垮了下来，好奇地问：「怎么了？不开心啊？」

    钟娉耸耸肩：「没啥。」

    万旭喝了一口啤酒，又提起别的：「大哥，我最近还有一件烦心事。」

    钟娉不耐烦：「你丫闲得蛋疼吗？一大老爷们整天想七想八的。」

    「真的。」万旭郑重地看着她，「我打包票，大哥你知道这件事你肯定会吓掉下巴的。」

    钟娉八卦之魂被他点燃：「……说来听听？」

    「咱不是都知道蒙哥在追一个女生嘛，而且追了好久了。」万旭捧住脑袋，一脸陷入痛苦和纠结的模样，「可是我今天才知道，那个女生是田恬！」

    钟娉很想说一句小老弟你消息有点落后，但她还是选择惊讶地捂住了嘴：「——是吗？哇，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我都没想到诶！我好好吃惊哦！」

    「你也不知道对吧？」万旭看到她的反应宛如看到知音，「我说蒙哥最近怎么不理我了？完了他该不会是觉得我撬他墙角吧？」

    「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办？」比起驰蒙和田恬早就有纠葛，钟娉倒是很想知道万旭这个中间人的处理方式，「为爱和昔日好友反目成仇？还是牺牲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

    万旭「嘶」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经纪人现在捧着田恬那边，肯定不准我甩手走人。」

    钟娉表示了解：「反正也是逢场作戏，驰蒙哥不会那么小气的。」

    万旭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我就说！大哥你也这样觉得是吧？」

    「反正你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不就是想找个认同的人吗？」钟娉笑得一脸纯良无害，「没事，我配合你。」

    万旭：「大哥，你这话说的……」

    这突如其来的羞愧感是怎么回事？

    钟娉看了一下手机，问万旭：「你什么时候回去？」

    万旭：「我经纪人过一会儿来接我。」

    手机叮铃了一下，钟娉低头拿起桌上的手机，回了个消息便对万旭说：「我助理过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别待太晚啊。」

    万旭挥挥手：「好的，路上小心。大哥，今天谢谢你了。」

    钟娉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酷盖的敬礼动作，这是万旭在红毯上被粉丝截图、比较出圈的敬礼梗。

    万旭被她逗笑，也回了一个：「原版在这。」

    ……

    杜淼把车停在一条人少的路边，钟娉刚一上车，杜淼就凑过来闻了闻钟娉身上的味道：「娉姐，你喝酒了？」

    「别冤枉我啊，万旭喝了几杯，我可没喝。」钟娉立马撇清。

    杜淼点点头，说起刚刚的惊悚情况：「娉姐你不知道，刚刚谢岩哥一直逼问我你去哪里了，说你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钟娉想到谢岩在电话那头土拨鼠尖叫的模样就好笑，问：「然后呢？」

    杜淼笑得不能自已：「我说你一从片场回来就去健身房了。」

    钟娉挑眉：「他信了？」

    杜淼：「我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我憋笑憋得脸快抽筋了。」

    「可以啊小淼。」钟娉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像谢扒皮这种级别的你都可以瞒天过海，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钟娉夸赞的话说到一半，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是谢岩的第九通电话。

    杜淼做了个口型：「是谢岩哥？」

    钟娉沖她点点头。

    来电铃声响了六七秒，钟娉才接起，语气故作镇定：「餵。」

    「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谢岩一上来就兴师问罪。

    钟娉毫无心理负担：「哦，我在健身房呢，手机静音了。」

    「……」谢岩没说什么，「你到家了？」

    钟娉：「快了。」

    谢岩：「行。以后去哪里先和我报备知道吗？不要给手机静音，我不想通过第二个人联繫你。」

    钟娉可算明白杜淼说的憋笑憋到脸抽筋是什么感觉了，她绷着嘴角，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说了个简单的「嗯」。

    「你……」谢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我挂了，你早点休息。」

 第91页

    一挂电话，车里就热闹了起来，钟娉笑得直不起腰。

    杜淼也跟着笑了起来，笑时之余还祈祷：「希望谢岩哥不要发现我们骗他。」

    钟娉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不可能！谢扒皮最近都不管我的行程了，他不可能发现的！」虽然有前车之鑑，钟娉还是可以保证：「就算他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不就私下吃顿饭吗？未必他还能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

    翌日，钟娉被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摸手机，懒洋洋地问：「喂，谁啊？」

    「钟！娉！」

    通过手机传递过来的声音震耳欲聋，钟娉一秒就从睡梦中惊醒：「怎么了？」

    谢岩听到这人不明所以的语气，气得高血压都犯了，暴躁狂吼：「你打开手机！看看你昨天干的好事！」

    钟娉赶紧打开手机，发现今日头条的标题是#万旭钟娉私会#、#万旭钟娉田恬三角恋#、#钟娉小三#等夺人眼球的字眼。

    不仅如此，还有她和万旭昨晚一起吃饭的照片。

    俩人共同进出一家火锅店，身边没有助理和工作人员陪同，就是两个人的私下约会。

    「钟娉，你胆子肥了是吧？这个点和男艺人单独吃饭？还被狗仔拍到？」谢岩恨不得顺着网线过来骂她个狗血淋头，「你知道万旭现在和田恬捆绑在一起吗？你中间插一脚是嫌自己被骂得少了是吧？还是说，你以为你那点粉丝能和田恬这种流量抗衡？」

    在这件事上，钟娉确实理亏：「……我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谢岩冷笑一声，「你想存心气死我。」

    钟娉觉得他的逻辑简直没道理，但也找不到别的理由反驳，只能顺着他说：「那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单纯的钟娉还没意识到这句话对于一个无理取闹的直男杀伤力有多大。

    谢岩牙齿咯吱响，怒吼：「你说什么？」

    钟娉：「……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

    谢岩气血上逆，逮着她骂个不停：「你嫌自己红太快了是吧？没一点女艺人的自觉性就算了，你还敢和杜淼一起骗我？钟娉你长能耐了是吧？你知道贴上『小三』这个标籤对于女艺人意味着什么吗？」

    「就算我和万旭应该保持距离，」钟娉一边翻阅着评论一边嘟囔：「但我和他不就吃了顿饭吗？这哪里就小三了？」

    谢岩呵呵一笑：「只吃顿饭？那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钟娉懵了：「什么照片？」

    谢岩：「你点下面的热搜，公司帮你压了一下，现在已经降到十几了。」

    钟娉手指往下滑，看到了一个#万旭钟娉亲密照#的标题。

    她点进去，看到那张被营销号搬上广场的照片时，脑袋轰地一声，完全一片空白了。

    因为这张照片的出处是在《专属宠爱》剧组聚餐期间，她输了游戏被迫和万旭拍照，然后存下来的照片。

    评论也大多数一边倒。

    【这也太噁心了吧】

    【没想到钟娉是这种人】

    【小三biss】

    【钟娉怎么就小三了？万旭和田恬说在一起了吗？】

    【眼瞎的才看不见吧？人家情侣同款不知道被扒出多少了，只是不想公布而已】

    【求渣浪屏蔽一下这个女的吧，天天挂在热搜上，也没什么作品】

    【纯路人，这个钟娉是谁啊？怎么突然就火了？】

    【当小三火的/抠鼻】

    【蹭着田恬的热度出道，现在还要抢人家男朋友】

    【钟娉：姐姐有的我也要有】

    【一股子绿茶味】

    【小三滚出娱乐圈】

    「钟娉，你最好解释一下那张照片怎么来的，公司好给你做公关，不然待会儿就压不下热搜了。」电话那头，谢岩即刻催促着她。

    钟娉一五一十地和谢岩说明情况：「是我在上个剧组聚餐，然后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就选了大冒险，然后我就和万旭拍了这种照片……」

    谢岩思考片刻，细索盘问：「当时是谁拍的？」

    「……」

    谢岩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

    她和万旭那张照片纯粹是闹着玩，而且那张照片只存在阮巧巧的手机上，按理说一般不会泄露。

    她不想往最坏的方面想，便说：「阮巧巧吧，但我也不记得谁还拍了。」

    「就那个角度，谁拍的你不记得？」谢岩一下就看出她的小心思，直接戳破她。

    「……」

    「钟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圈子人心险恶，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谢岩推测般说了个最正常的情况，「说不定她就是趁着这次舆论落井下石，把你的名声彻底搞臭。」

    「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钟娉想到她第一次拍那个选秀节目时，阮巧巧对她百般照顾，什么事都拉着她一起，导致她最后有了不少镜头。

    谢岩嗤笑一声：「你觉得？你觉得有什么用？」

    钟娉不说话，也不想反驳谢岩。

    后者也不想逼迫她什么，语气公事公办一般：「你以后和她减少联繫，还有最近出门拍戏小心一点，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

    第48章

    #钟娉小三#一夜之间被发酵放大，星乐公司对此发表律师函，其艺人钟娉和好友正常吃饭，不存在任何插足关系，如有继续造谣生事者，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第92页

    另外，当事人万旭也发了条微博：【@小钟今天努力挣钱了吗小弟不敢以下犯上】

    好好的澄清微博，在田恬和钟娉的沉默中闲得有些微妙。

    正宫不说话没事，但钟娉也不表态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朋友，怎么还让男人给你撑腰，自己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

    这年头汉子婊都这么硬气的吗？

    让网友们认定钟娉是汉子婊的原因很简单，那张流传出来的照片里俩人的姿势太过亲密，这会儿还硬说是朋友，关键还称兄道弟。

    这不实打实的汉子婊吗？

    以兄弟的名义和男生打打闹闹，特别是知道人家有女朋友后还没有分寸，事后还故意大大咧咧地问：「你女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种汉子婊可谓激起全网公愤，特别是受害对象还是粉丝战斗力一绝的流量小花田恬。

    田恬的粉丝为了保护自家姐姐，把钟娉从里到外撕了一遍。

    路人也陆陆续续加入这场讨伐小三的战斗中。

    ……

    「你有完没完？老子电话都快被你打爆了。」罗勛昨天凌晨就被谢岩叫起来，今天一大早又连轴接到了他的电话。

    谢岩直接质问：「你就发个律师函？这就完了？」

    「不然呢？律师函还不够吗？你让我一个一个找到人家网友的住址，然后挨个打官司吗？你以为公司闲得慌吗？还是你这么看得起你家小艺人？」罗勛翻了个白眼。

    谢岩不安地舔了舔唇：「没有别的办法？这件事闹得挺大的。」

    「办法我不是已经给你想出来了吗？」罗勛把利与弊和他分析了个彻底，「那张照片已经钉死了，任你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减小影响。」

    「……」

    「再说了，田恬也是我们星乐的艺人，你觉得我会放弃田恬这棵摇钱树，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吗？」

    田恬比钟娉给公司带来的经济效益大，这是客观事情，何况罗勛是个商人，自然不会偏袒钟娉。谢岩知道求他也是无济于事，便不耐道：「挂了。」

    「别打电话过来了。」罗勛最后吼一嗓子。

    谢岩摁黑屏幕，把手机丢一边。

    能有效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无非就是等待田恬和万旭解绑，然后买一些营销号，从俩人没有过恋情的角度引导钟娉从来不存在插足。

    但万旭和田恬的捆绑关系起码持续一年，在此之前，钟娉都只能背负骂名。

    按理说，骂虽然骂，黑红也是一种红，也能带来巨大的热度。

    但一想到那次酒局上，女孩双眼通红的难堪模样，谢岩就无法真正做到放任不管。

    ……

    「对不起啊钟娉，我前不久手机被偷了。」阮巧巧愧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然后那张照片就被盗了，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然你也不会……」

    钟娉笑了一下：「没事的，你不用自责。」

    「要不我帮你发条微博吧？不然我良心实在过不去。」

    除了阮巧巧的电话，还有前几分钟万旭发来的长语音道歉。

    钟娉已经没有闲暇去管这些，微博上《专属宠爱》整个剧组已经帮忙澄清那张照片，但也只是减少一些诋毁，增加一些嘲讽。

    【长知识了诶，原来游戏还可以这样玩】

    【是我落后了/微笑】

    【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玩这么开】

    【心里指不定偷乐吧，第二天就装无辜「不就是游戏吗？这她都要吃醋啊？」】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想骂人了】

    【我男朋友有个异性朋友也是这样，天天黏着我男朋友他们，背后还要说我小气】

    【汉子婊最噁心，没有之一】

    钟娉一言不发地看着越骂越难听的评论区，最终关掉了手机。

    谢岩推门而入，看到她闷闷不乐的表情，嘴上仍不饶人：「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你真以为这个圈子这么好混？做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

    钟娉被他骂得已经麻痹了，垂着脑袋：「对不起……」

    杜淼在一边也低头认错：「谢岩哥，我以后再也不敢和娉姐一起骗你了。」

    谢岩一晚上没睡好，坐在沙发上简要总结：「这件事我配合公关部已经做出了一个相应的措施，这会儿的负面影响也不可避免。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好。」

    钟娉知道公司肯定偏向于田恬那一边，但这件事毕竟是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只好自己承担后果：「好的，我明白了。」

    ……

    下午拍戏，钟娉的状态不太好，明显没太入戏。

    周峰林对网上的事有所了解，见钟娉状态不太好也只是浅显地安慰了几句。

    陈平就不一样了，他平时不爱上网，对于演员的演技问题也是零容忍，连着好几条都在钟娉这里卡住后彻底黑脸：「全场休息十五分钟。钟娉，你过来。」

    钟娉悻悻地走了过去。

    陈平眼睛也没抬：「说说你对春意这个人物的理解？」

    春意是剧中唯一的女性角色，身世悽惨，命运多舛，一生都是不幸的。

    她垂下头，一板一眼地描述：「……她风情万种，缺乏同理心，是个不幸的的小人物。」

    陈平掀了掀眼皮：「你觉得她不幸？」

 第93页

    「是。」

    「你觉得她是个小人物？」

    「……是。」

    陈平看着她，道：「她确实戏份不多，人物塑造方面也不够出彩，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理想抱负，她的个性已经被抹灭了。」

    钟娉第一次听陈平对她说这么多的话，一时有些惊讶。

    陈平：「但你知道为什么叫春意吗？」

    钟娉：「为什么？」

    陈平：「因为春意盎然。这部剧的主角其实是春意。」

    钟娉愣住了。

    陈平藏在黑框后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神态显出些许疲惫：「我大概听说了一点你的事情，但说句实话，我并不关心我的演员私生活如何，我要的是你在镜头前完美无瑕的表演。」

    「……」

    「我要的是演员，是艺术家，不是你费尽心思讨巧的模样。所以摄像头对准你的时候，你给我收起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陈平骂她的表情十分平静，钟娉内心的情绪却一直高涨不下。

    她其实也摸不清自己进入娱乐圈是为了什么，最初是为了钱，现在随着忽上忽下的心境，她却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她沉下心做好她该做的，那她为什么要在意外界的声音？

    娱乐圈的确瞬息万变，上一秒被夸上天的人随时会摔落泥潭，但她为什么忘了，这个圈子的本质也是给大众呈现喜闻乐见的文化。

    像陈平说的，她是艺术家，应该专注于她需要传递的东西。

    钟娉深吸一口气，忽然笑眯眯地问陈平：「导演，我能问一下，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我演春意啊？」

    这部作品明明对他那么重要，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不是科班出生的艺人？

    「……」陈平不知道她情绪变化怎么这么快，但也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这个角色很重要。」

    钟娉微微诧异，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陈平继而补充：「我需要你和这个作品相互成就。」

    ……

    深夜收工，钟娉累得在车上唿唿大睡。

    她后面几段的表现相比前期好了不少，还有一段临场发挥也恰到好处，不仅周峰林对她赞赏有加，这个向来苛刻的小陈导也第一次露出欣慰的表情。

    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钟娉仍是熟睡的状态。杜淼轻轻推了推钟娉：「娉姐，到了。」

    钟娉睁开眼睛，迷迷煳煳的：「今天怎么这么快？」

    「是因为娉姐你睡了一路啊。」杜淼又指着她的嘴角，「娉姐，你头髮丝进嘴了。」

    钟娉打了个哈欠，不慌不忙地把黏在嘴边的头髮丝扯开，顺带问了一句：「我没流口水吧？」

    杜淼：「一点点。」

    钟娉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嘴才从车上下来。

    杜淼刚准备启动车子走人，目光本能地检查后视镜，突然看到旁边黑车旁冒出三个戴着口罩的女孩，蹑手蹑脚地从包里掏出什么。

    她皱起眉头，只见这几个女孩手里拿着盛着东西的玻璃杯，迅速向钟娉的方向逼近。

    杜淼心里危机感直升，下意识喊道：「娉姐！」

    钟娉听到杜淼叫她的名字，以为自己漏了什么东西没拿：「我手机放上面了吗？」

    「钟娉，你去死吧！」

    几道稚嫩而尖利的女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炸开，钟娉来不及反应，眼前的视线迅速被一道黑影占据，下一秒她便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耳畔是大片皮肤的「滋滋」焦响，以及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

    钟娉蓦地心空。

    她几乎不费余力就能看到姜京韶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冷汗直下，青筋暴起。

    杜淼急忙下车拦住这三个闯了大祸的小孩：「你们还不停手！警察马上就来了！」

    然而，这仨做完坏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钟娉簌簌掉着眼泪，抱着姜京韶又不敢触及他的伤口，转头问杜淼：「120打了没有？」

    杜淼：「打了。」

    钟娉红着眼，死死盯着姜京韶的脸色。

    后者面色苍白，虚弱地笑着：「我好着呢。」

    「闭嘴。」化学物质腐蚀皮肉的味道就在鼻子边，钟娉心里害怕，训了他一句又开始低头哭。

    「……」

    这一天好像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得演电影一样，需要一帧一帧观看。

    而这一刻，这个被她驱逐的男人重新回到她身边，用伟岸的臂膀圈住她，微弱又温热的气息轻轻安抚着她：「别怕。」

    第49章

    「送医院比较及时，处理措施也很到位，所以伤势不是特别严重。」烧伤科的医生看着眼前满怀担忧的家属，简要说明病人情况，「吃点抗炎药物，涂点外用药，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行了。如果后续有感染等併发症，我们还是考虑植皮手术。」

    钟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忙不迭地朝医生道谢，问：「那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去看我舅舅？」

    「等护士清理完伤口，再给他上个药就行了。」医生或许想安慰家属，说了目前乐观的情况，「你舅舅抵抗力还算强的，一般人被烧成这样，头一夜的体温拿冰块降都降不下来。」

    「……」

    钟娉垂眸，鼻子却是红红的。

 第94页

    医生叮嘱：「你们这些在场的，最好也去做个检查，免得被硫酸溅到了没留神。」

    钟娉摇摇头。

    她被姜京韶护得好好的呢。

    病房外。

    杜淼看到钟娉的人，急忙起身：「娉姐，你舅舅他怎么样？」

    钟娉：「……挺好的。」

    钟娉双头抱头，埋进膝间。

    杜淼不敢打扰，安慰她：「谢岩哥已经去警察局了，肯定能找出那几个脑残粉，娉姐你别担心。」

    「……」

    杜淼还想说什么，钟娉却嘆息一声：「小淼，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谢岩哥说……」杜淼显得有些为难。

    「算了。」钟娉这些天已经给别人带来够多的麻烦了，她不想再麻烦人家了。

    护士这时从病房里走出来，看着钟娉和杜淼：「谁是427病人家属？」

    钟娉赶紧说：「我是。」

    「病人已经安置好了，他现在有些发热，我们会实时给他测量体温，麻烦家属好好配合我们。」护士秉承着关爱患者的原则，鼓励道，「他目前的情况是不错的，小姐你不用过多担心。」

    「好的，麻烦你们了。」钟娉道谢。

    待护士走后，钟娉便轻轻打开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只有眉毛和头髮是浓密的黑，看到她时还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唇：「阿娉……」

    钟娉暂时收住的眼泪又绷不住了，她抽噎着问：「你刚刚干嘛冲出来啊？」

    姜京韶讪讪地笑着：「我这不是本能反应嘛。」

    钟娉哭着骂他：「蠢死了。」

    「男人嘛，受点伤是勋章，但我们阿娉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留疤。」姜京韶因为左背上的伤只能侧卧，高大的身材在普适病床上有些拥挤。

    钟娉吸了吸鼻子，幽怨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我看你被欺负了，抄傢伙回来的。」姜京韶一本正经地回答。

    钟娉知道他说的是网上颳起的腥风血雨，她抽出纸巾擤了一下鼻涕，声音黏黏煳煳的：「什么欺不欺负的，都是一群键盘侠，你管他们做什么？」

    「那可不行。」姜京韶差点就要撸袖子干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我京爷怕过谁？必须给我宝贝外甥女找回场子。」

    钟娉生怕他撕扯到伤口，训道：「多大人了还跟多动症儿童一样。」

    姜京韶立马安分了。

    钟娉擦了擦眼泪，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你明天不要上课？拍戏也不要？」姜京韶却关心她这边的行程。

    「你管那么多干嘛？」钟娉瞪着他。

    姜京韶又打量着四周，锱铢必较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就背上一点小伤，没必要住院吧？」

    钟娉斥他：「你能不能别瞎操心这些？我现在跑个行程就能把你这报销了，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养伤。」

    「舅舅能让你一小丫头掏钱？实话告诉你吧，京爷我这次赚到大钱了。」姜京韶挑挑眉，忍不住地嘚瑟。

    钟娉狐疑：「真的？」

    「骗你干啥？」姜京韶郑重道，「舅舅为了回来看你，推了一个大单子呢。」

    钟娉下意识觉得他又是在吹牛逼，但想到这人都这么身残志坚了，为了安抚病人的心态也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姜京韶激动起来：「真的，你别不信，我那张卡里现在有十万多呢。」然后他又小声说了了一下攒钱的原因，「本来打算给你当嫁妆来着。」

    钟娉撇撇嘴：「嫁妆个头，我现在又不嫁人。」

    「先给你备着，以后你在婆家也有点底气。」

    「你还是给自己当养老金吧。」钟娉翻了个白眼，「我去关灯了，你好好休息。」

    「……」

    人突然就不闹了。

    钟娉感到奇怪，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姜京韶？」

    姜京韶似是想到什么，面如猪肝色：「坏了。」

    钟娉：「？」

    姜京韶痛苦面具：「那张卡在我兜里，阿娉你是不是把我的衣服丢了？」

    钟娉一听到十万块在垃圾桶，立马坐不住了，一拍桌子：「你不早说！」

    ……

    最后钟娉运用各方工具成功将银行卡捞出，只是回来的时候，姜京韶已经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想到护士说他有点发烧，钟娉给他捻好被子就出来了。

    谢岩一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

    钟娉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警察局那边怎么样了？」

    「三个初中生，说是田恬的粉丝，被父母带回去管教了。」谢岩汇报结果。

    钟娉狠狠皱眉：「处理结果就这样？」

    谢岩揉了揉眉心，道：「几个未成年，你能指望什么？」

    钟娉不说话，显然是有点生气。

    「这边事都处理好了的话，」谢岩顿了顿，又吩咐杜淼，「你先回公司。」

    杜淼点点头：「好的。」

    「钟娉，你跟我过来一下。」大晚上的，谢岩围着这堆事忙个不停，眼睑下的眼圈也有些发乌。

    钟娉知道他这段日子很辛苦，没说什么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谢岩在附近找了家深夜不打烊的咖啡店，给自己点了杯冰拿铁。

    钟娉：「那我就要卡布奇诺。」

 第95页

    谢岩却对服务员说：「给她一杯热美式。」

    钟娉不满地看着他，谢岩直接反问：「你忘记你明天还要拍戏了？现在都三点多了，你还敢喝这种加糖加奶的东西？」

    钟娉：「……」

    您还真是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呢。

    谢岩和她对面而坐，开门见山：「钟娉，我想了一下，这件事件我们需要扩大影响。」

    钟娉心里一个咯噔，等待他的下文。

    「你目前的情况需要一个契机，来扭转大众对你的态度。」谢岩分析利弊，「就这件事情而言，我们可以大做文章。如果大众知道你被田恬的偏激粉丝泼硫酸，就会对你产生宽容和同情的情绪。而我们稍加煽动和卖惨，大众对你的态度不说完全改变，至少这部分人的意见会两极分化。」

    钟娉不言。

    像谢岩说的，她其实也觉得可行。

    但被泼硫酸的是姜京韶，拿这样的结果去消费，她不会同意。

    「钟娉，你懂我意思吗？」谢岩看她不说话，又向她解释，「我们可以把你私生活深受影响的事一起搬出来，然后起诉这几个粉丝，但由于对方年纪小而放弃起诉，打造一个善良柔弱的人设。」

    「……」

    「田恬之前也是这样的，她起诉过几个恶评者，但由于对方正在参加升学考试而放弃起诉，后面她就博得了一个善良的名头，再加上她勤做公益，导致大众对她的业务能力宽容了不少。」

    钟娉把谢岩说的话整理了一下。

    利用这次被泼硫酸的事做噱头，然后再透露她最近被私生骚扰，最后假意起诉这起事件的施暴者。

    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可是，凭什么？

    一想到那个挡在她身前、平白无故遭受这些的男人，她就怎么也听不进去这个完美公关。

    「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大了，我现在就去协调公关部写一封律师函，然后过几天就撤下。」谢岩喝了一口拿铁，就要发消息给罗勛。

    钟娉没喝咖啡，就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好啊，告他们，我要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谢岩忽而抬头，表情愣住。

    「你把律师的电话给我，我要和他们打官司，看看他们这故意伤人罪能判几年。」钟娉双手环胸，隐忍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谢岩算是知道了，这人压根就没听进他的话。他沉下脸，压下脾气：「钟娉，今天这几个犯事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屁孩，是未成年人，你要怎么告他们？」

    「对，他们是小孩。」钟娉讥讽道，「所以今天要不是我舅舅，我估计明天就被公司雪藏了。」

    谢岩感到头疼：「要是真泼你脸上了，公司也会有相应的措施，可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吗？我现在是在和你探讨最佳方案。」

    钟娉眼眶发红，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声音里仍带着哭腔：「那我舅舅就活该躺在医院里吗？」

    「你又来了！」谢岩对她的无理取闹感到匪夷所思，「只要扯到你舅舅，你就什么道理也听不进！」

    钟娉深唿一口气，努力平復心情：「好，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同意公司的建议，我就是要告这几个小屁孩！就算告不了，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付出代价，你想怎么让他们付出代价？」谢岩眼神锐利，话语步步紧逼，「引导粉丝人肉他们？然后以恶制恶，毁了他们这一辈子？」

    明知道谢岩说的不无道理，钟娉仍然被沖昏头脑，嘴上叫嚣着：「不可以吗？就因为他们是小孩，我就应该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们？就因为我是艺人，所以我就应该宽宏大量，对每一个骂我的人笑脸相迎？」

    「对！没错！」谢岩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这个圈子就是这么不公平，你第一天知道吗？非要在这犯矫情？」

    倏尔，钟娉的泪腺像是被那句话触动了开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谢岩觉得她哭泣的样子太过刺眼，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淬了毒：「第一次你违抗公司的指令我既往不咎，第二次我也不想看你和你舅舅演舅甥情深的戏码。钟娉，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公司叫板？你才火几年？你以为哪家公司会愿意接手你这个烫手山芋？」

    「……」

    「钟娉，你该感恩戴德的。」谢岩顿了顿，残忍地告诉她一个事实，「你现在过上的生活，是你以前怎么也不敢奢想的，甚至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舅舅。」

    第50章

    #钟娉被田恬偏激粉丝泼硫酸#闹上热搜是第二天，星乐公司严正声明，本公司艺人钟娉于昨晚遭受偏激粉丝伤害，公司将依法追究行兇者刑事责任。

    没过几天，公司又发表声明，考虑到兇手身份特殊，决定放弃起诉，将此事告一段落。

    原本泼硫酸这件事就骇人听闻，网友们突然开始怜悯钟娉，小三的事没实锤顶多是个猜测，怎么着也罪不至死吧。

    不过公司放弃起诉又是因为什么？泼硫酸这种恶行必须抓起来啊！这可是杀人未遂！

    就在网友纷纷猜疑之时，一个自称星乐公司内部人员的小号突然上线：【其实昨晚泼硫酸的是几个初中生，嗑万旭和田恬的cp嗑上头了。这几个就一直蹲在钟娉家小区停车场，直接对着脸泼的，幸好旁边一个工作人员看见了，没泼到身上去。本来公司是要严肃处理这几件事的，但是钟娉觉得这几个小孩太小了，怕对她们以后升学造成影响，就放弃起诉了。】

 第96页

    得知原因的网友们也很惊讶。

    【心疼钟娉】

    【姐姐真善良，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群熊孩子】

    【谁知道是不是做戏呢？】

    【前面的有脑子吗？你拿泼硫酸这件事做戏吗？】

    【钟娉实惨，到现在了还要被人骂】

    【就是啊，本来那张照片也没啥，一没脱衣服二没卖笑，连擦边都没有，不知道你们这群脑残粉怎么就这么激动】

    【还不是她们家蒸煮被艷压，粉丝心里不平衡呗】

    然后又有营销号贴出钟娉上班打卡图，照片中的女孩侧颜精緻，全神贯注地研读剧本，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这一身旗袍造型。

    【姐姐鲨我，这个美貌这个身材还有谁不服？】

    【美女穿旗袍也太美了吧】

    【钟娉好敬业啊，要是我被泼硫酸，我肯定吓得不敢出门了】

    【我们钟娉打工人的属性还有谁不知道吗？】

    【钟娉：我不要命，我只要钱】

    【这个哪个剧组啊？】

    【《盎然》，民国剧，男一是周峰林，导演陈平】

    【就是那个拿了新人奖的小陈导？】

    【这部剧开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小陈导一直是这样啦，圈里出了名的低调】

    【话说钟娉是怎么进的这个剧组？】

    【建议选择性眼瞎的去看看《专属宠爱》，钟娉演的安琪绝对不会让你昧着良心夸】

    【钟娉的粉丝说话有必要这么沖吗？人家不就问了一句「怎么进的这个剧组」吗？一上来就说人家眼睛瞎，真败坏路人缘】

    确实如谢岩所说，现在网上的风向已经两极分化。

    钟娉看了一部分评论，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杜淼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谨慎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娉姐，你还好吧？」

    钟娉打了个哈欠：「你把车开过来了吗？

    杜淼：「开过来了，娉姐你下午有课，要回学校一趟吗？」

    「不去了。」钟娉算着自己已经落下不少课了，平时分肯定扣没了，还不如一逃到底，「送我去医院吧。」

    ……

    这几天钟娉的戏份少，陪姜京韶的时间也相应多了起来。

    除去这人整天嚷嚷着老胳膊老腿躺不下去，钟娉大部分时间也能够忍受他，但随着这货老狗逼的属性逐渐暴露，钟娉无数次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钟娉在无数次「尊老爱幼」的自我催化下，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

    去他妈的尊老！

    这货爱过幼吗？

    「哎哟哎哟，不行了不行了，阿娉你赶快扶舅舅起来，这床我是一秒也躺不了了。」一看见钟娉从外边回来，姜京韶就不停叫嚷，仿佛压着的这块床垫子是用来炮烙他的工具。

    身为一名合格的外甥女，钟娉立马把这位受苦受难的舅舅扶了起来。

    姜京韶坐正身子，指着自己的腿：「有点麻。」

    钟娉面无表情地给他按摩。

    姜京韶提醒：「另一条腿也麻。」

    钟娉又转移阵地到左腿上。

    「阿娉啊，舅舅想上厕所了。」姜京韶心情大好，使劲地差役她。

    钟娉按摩的动作一顿，她微微一笑，故意问：「想上厕所啊？」

    姜京韶满意地点头：「嗯嗯。」

    话音刚落，钟娉一拳捶在他的老寒腿上，中气十足道：「自！己！去！」

    这一拳可不轻，姜京韶勐地咳嗽了起来。

    「腿不行肺也不行？」钟娉现在对他没有一丝同情心可言。

    姜京韶捂住胸口：「咳咳！你，你就是这样对舅舅的？」

    钟娉一副「你自己还有脸问」的表情。

    「苍天啊大地啊！」姜京韶立马哭诉起来，「外甥女越来越大咯，不要舅舅咯！想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这么个小豆丁养大，现在舅舅老咯，要把舅舅沉湖底咯。」

    姜京韶的声音很大，路外查房的护士往里面看了几眼。

    钟娉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立马上前捂住姜京韶的嘴：「你给我闭嘴！」

    姜京韶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钟娉送开手，无语：「我扶你去还不行吗？」

    上完厕所，姜京韶又托着下巴，一脸认真：「我饿了。」

    钟娉鄙夷地看着他：「厕所有，管饱。」

    「老天爷啊——」姜京韶又开始嚎。

    钟娉快被他折磨疯：「行了！你想吃什么？」

    姜京韶立马一副老大爷的模样：「随便。」

    「你养病的话，喝点粥吧。」钟娉点开外卖界面，提议道。

    「不行。」姜京韶否决，「我喝不来这么淡的东西。」

    「那吃清汤面？我让店家给你加两个蛋。」

    「没意思。」姜京韶撇撇嘴。

    「……」钟娉无语了，「粤菜，没得商量了。」

    「可我想吃火锅。」

    「火你个头。」钟娉白他一眼，「就吃粤菜，辛辣刺激的你碰都别想碰。」

    姜京韶伤口才恢復没几天，有些东西确实需要忌口。他嘆了口气，还是妥协：「那行，我要吃咱家以前那条街的猪脚饭。」

    那家猪脚饭没有外卖，钟娉紧紧握拳：「坐月子的都没你这么能逼逼赖赖。」

    姜京韶摊手：「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口吗？」

 第97页

    「……」

    于是，乖巧的外甥女迫于舅舅的厚颜无耻，踏上了买猪脚饭的旅程。

    钟娉是个女明星，只能坐在车里。

    杜淼把猪脚饭打包好，钟娉看了一眼，突然咽了咽口水。

    说起来，她好久都没吃过肥嫩嫩的小猪蹄了。

    「娉姐，你想吃吗？」杜淼看到她望眼欲穿的眼神，直接问她。

    钟娉忍痛割爱：「我不吃。」

    杜淼嘴里发出「噹噹当」的特效音，从背后拿出第二份：「我买了两份哦。」

    钟娉眼睛放光，嘴上扭捏：「这不好吧？」

    「没事，谢岩哥不在，我不会告诉他的。」杜淼嘿嘿笑，「我以前也常吃这家的猪脚饭，味道可好了。」

    钟娉感动得要落泪：「小淼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此时，单纯的小淼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乐呵呵地接受这个称唿。

    小棉袄好啊，小棉袄不漏风。

    ……

    买猪脚饭全程不到一个小时。

    钟娉提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病房时，没想到里面还有第二个人。

    驰蒙。

    「哥们。」姜京韶七倒八歪地躺着，指着床头柜上的名牌燕窝和按摩仪，点名赞扬他在一众礼物中脱颖而出，「有心了。」

    常丰冯一他们也来探望过，只不过两手空空，还顺拐了几个橘子回去，气得姜京韶大门一闭，把他们直接轰了出去。

    驰蒙就不一样了，瞧瞧这气质，还有这一身行头，这才是他那些年交过的好兄弟。

    姜京韶满意地点了点头。

    「……」

    钟娉无语地看了一眼姜京韶。

    这货屁股一抬她就知道拉的什么屎。

    「驰蒙哥好。」钟娉不像姜京韶那个势利小人，十分礼貌地同驰蒙问好。

    杜淼跟在身后也打了招唿。

    驰蒙温和道：「你们好。」

    「阿娉你回来了。」姜京韶眼睛紧紧跟随在她提着的猪脚饭。

    钟娉把东西递给他，没好气：「不用餵吧？」

    姜京韶「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手有点疼。」

    钟娉牙齿咯吱响：「你想今晚进骨科吗？」

    「骨科啊？」姜京韶思考了一下，佯装苦恼的样子，「这可不行啊，舅舅是舅舅，哥哥是哥哥。」

    钟娉愣了一下，脸随即涨得通红。

    她原本没往这方面想，经姜京韶这么一提醒，心里忍不住骂这个老狗逼。

    驰蒙虽然秒懂，但仍然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慢慢转过了身。

    杜淼捂住脸，一副「这是我免费能听的剧情吗」的表情。

    钟娉莫名有点不自在，她转过身故意拉扯杜淼：「小淼，那个，公司里是不是还有事？咱先回去吧。」

    「啊……」杜淼一头雾水，「有吗？」

    钟娉给她使眼色：「刚刚谢岩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杜淼看不懂她的眼色，驰蒙能看懂：「钟娉，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借一步说话？」

    钟娉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姜京韶急起来了：「你要说什么非得借一步？耍流氓啊你？」

    驰蒙：「……」

    刚刚耍流氓的好像是你吧。

    「那我和驰蒙哥出去了？」钟娉嘴上是询问姜京韶，行动上却是毫不犹豫地丢下姜京韶，跟着驰蒙出去了。

    驰蒙无视姜京韶的怨念目光，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好好养伤。」

    空巢老人姜京韶：「……」

    第51章

    这个点电梯里人熙熙攘攘的，驰蒙怕被认出，准备等下一趟，谁知钟娉主动提议：「走楼梯吧？」

    驰蒙欣然应允：「好。不过要到停车场，有点绕。」

    「这没事，我以前爬楼梯爬惯了，还老是和姜京韶比赛谁先到家。」钟娉笑了一下，语气说不清是感慨还是愉悦，「不过他老是耍赖，说好让我三十秒，还没数数人就没影了。」

    驰蒙觉得这是姜京韶能干出来的事，便附和：「老姜他确实挺会坑人的。」

    钟娉顺着他的话问：「驰蒙哥，你和我舅舅是怎么认识的？」

    「嗯，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驰蒙回想了一下，也不太费劲，「他在超市偷换二维码被逮住，我随手帮了他一下，后来他就赖上我了。」

    钟娉：「……」

    妈的，真丢人。

    「不过我那个时候性格太懦弱，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有一次放学被高年级的打劫，还是老姜救了我，顺便还把那群人教训了一通。」

    钟娉记得网上对驰蒙的评价是「理想中的男朋友」，从小到大品学兼优，不仅没有不良嗜好，而且为人谦和低调，所以当她知道这样的模范生和姜京韶这样的二流子勾搭在一起时，实打实地惊讶了一把。

    如今听他本人提起这段过往，她不禁有点好奇：「驰蒙哥，你还被欺负过啊？」

    「其实我高中挺胖的，而且也不太会拒绝别人，所以我那个时候挺感谢老姜的。」驰蒙挠了挠头，然后补上一句，「虽然后面坑我钱的变成了他。」

    「……」钟娉汗颜，「他还真是煞费苦心，让你一个人变成他的专属atm。」

    驰蒙哈哈大笑。

    俩人到了停车场，驰蒙绅士地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钟娉说了声「谢谢」，没忘刚刚驰蒙叫她出来的目的。一到比较私密的空间，她就直奔主题：「驰蒙哥，你叫我出来是想和我说什么？」

 第98页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驰蒙沉吟片刻，「那天走红毯的后台，你看见我和田恬了吗？」

    钟娉心里一惊，不好意思不承认，但偷听人家讲话总归是不礼貌的，只能干笑着化解尴尬：「你知道了啊哈哈……」

    「钟娉，你讨厌田恬吗？」驰蒙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而是换了个方式问她。

    钟娉一愣，对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

    她讨厌田恬吗？

    出道就被冠以「小田恬」的名称，进组被临时通知换人，如今事业好不容易有起色，还要被她的粉丝围击，连交个朋友都要被指手画脚，甚至是泼硫酸这样的恶行。

    「我听说你们关系不太好……」驰蒙咳了一声，语言上体贴关怀，「我今天一来只顾着探望老姜，都没来得及问你，按理说你刚刚遭受那样的事情，心情应该是低落的时候。」

    「你说的没错。」钟娉平静地告诉他，「差点被毁容，谁能心情好呢？」

    驰蒙忽然就不说话了。

    钟娉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烦躁：「驰蒙哥，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是这样。」驰蒙紧张地瞥了她一眼，换了个亲近点的称唿，「小娉，你现在在网上被骂应该很难受吧？」

    「还好，骂我的人少了一半。」

    驰蒙瞭然地点点头：「其实田恬这些年也很难，她火起来的时候几乎是全网黑，路上随便抓十个人，里面是十一个人包括这些路人的朋友都是她的黑粉。」其实说出来不太合适，但驰蒙还是特意指出，「……比你现在的状况还要难。」

    钟娉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知道他这些话都是在铺垫，也就没有打断。

    「我不知道你那天听到多少我们的对话，我也是后面才注意到你的。」驰蒙双手交叉，抵在方向盘上，眼睛压根不敢看她，「我知道娱乐圈里面人心复杂，落井下石是常有的事，但是钟娉啊，其实你现在的情况并不算走投无路，公关一下是可以很快就过去的……」

    说到这，钟娉总算知道了他的意思。她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笑容中有一丝漠然：「放心，那天我没有录音，也没有打算把你们的聊天内容发出去。」

    被她戳破，驰蒙常年保持淡如水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窘迫。

    然而，钟娉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总结着他的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驰蒙哥你就是怕我把个人恩怨掺合进来，然后利用田恬转移大众注意力，替我自己挡子弹。」

    驰蒙艰难地解释：「钟娉，其实田恬她不是真的讨厌你，她只是缺个心眼，喜欢把什么人都当作自己的假想敌。」

    田恬是什么样子的人，钟娉不关心，但驰蒙确实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这一点让她有些难过。

    她假意笑了笑，故意询问：「驰蒙哥，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卑鄙吗？」

    其实这个问题没有必要的，因为驰蒙的行为已经说明，他在试探、也在揣测她。

    他们是朋友，但再好的朋友也要留一手。

    「钟娉，我没有那个意思。」驰蒙想向她解释。

    然而答案是什么，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钟娉从副驾驶下来，向他打了个招唿：「行，时间到了，我先回去了，不然姜京韶该闹了。」

    驰蒙看她神色如常，心里更觉得堵得慌，却也只能朝她挥手：「下次有机会一起出来吃饭。」明知道这是客套话，他却想显得真诚些，「……再带上老姜。」

    钟娉没看他：「嗯，有机会的话。」

    ……

    回到病房里，姜京韶正在扒拉猪脚饭，吃得满嘴油光，像极了闹饥荒的难民。

    钟娉看他这幅邋遢样，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都三十多的人了。」

    「我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是能给我挣钱还是能给我卖钱？」姜京韶鼓着腮帮子，一副看清了现实和社会的嘴脸。

    「你不是立志找富婆、走上人生巅峰吗？」钟娉在床边的凳子坐下，像挑拣肥瘦猪肉一样上下打量他，「就你这样，我看悬。」

    姜京韶一听这就不干了：「我这样咋了？男人三十壮如虎。」

    「你没听说过男人到了三十以后容易发福吗？」钟娉指着他快要凸出来的小肚腩，还顺带把中年危机说了一遍，「秃髮谢顶啤酒肚，我看你是不远了。」

    姜京韶虎躯一震，急忙摸摸自己的头顶。

    还好，都在。

    钟娉懒得理他，从包里翻出剧本。

    姜京韶放下饭盒，眼睛瞅了过来：「阿娉，刚刚驰蒙那小子叫你出去干嘛呢？」

    钟娉和驰蒙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便掀了掀眼皮，随意打发他道：「没干嘛，随便聊了一下天。」

    「聊的什么？」姜京韶穷追不捨地问。

    「你烦不烦啊你？「钟娉不耐道，编了个差不多的，「就聊了一下最近的事情，他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影响，我说还行。」

    说到这，姜京韶想起自己还没问钟娉最近的这些事，便顺着她的话说：「你和网上那个毛头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这么八卦啊？」钟娉放下剧本，无语地看着他。

    姜京韶摸了摸鼻子：「网上都说他家挺有钱的，富二代吧好像。」

    「我和他是朋友ok？」钟娉澄清自己的时候顺带奚落了他一番，「你以为我是你啊？有钱就是爹，有奶就是娘。」

 第99页

    姜京韶小声逼逼：「那你之前不也说想要三环以内的别墅吗……」

    钟娉淡定回覆：「那是因为不想和你挤在小破屋里。」

    姜京韶：「……」

    钟娉继续翻阅着剧本，姜京韶又凑了过来：「阿娉，那你觉得驰蒙怎么样？」

    钟娉皱眉：「什么怎么样？」

    姜京韶咳了一声：「就他各方面啊，人品什么的。娱乐圈花花肠子挺多的，驰蒙这小子算是一股清流，从来不乱来，收入什么的也还……」

    「打住！」钟娉可算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你在这给我徵婚呢？」

    「这怎么叫徵婚呢？我这不是替你合理考虑终身大事嘛。」姜京韶顿了顿，又变得嬉皮笑脸，「最好钓个金龟婿，把你舅舅的后半生解决一下。」

    钟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生气了？」姜京韶讪讪地笑了一下，「舅舅这不是开玩笑嘛。」

    钟娉不理他。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姜京韶说的那个人生气，还是因为姜京韶这番举动生气。

    要是前者的话倒还说得通，毕竟她和驰蒙发生了不愉快，要是后者的话……明明以前也这样开过玩笑，她为什么非要这次计较？

    姜京韶观察着她的脸色，又没话找话：「其实舅舅有件事没告诉你。」

    「……」

    「我这几年跟人合伙做了几桩生意，虽然过程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是最近也有了起色。」

    钟娉头也没抬：「这次是炒速冻肉还是做a货？哦——不会是找的新的渠道，搞团伙诈骗去了吧？我可没闲工夫去警察局保释你。」

    姜京韶：「……」

    钟娉纹丝不动地读着眼前的剧本，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他：「只要你好好干，最坏也不会睡大街。」

    姜京韶理顺了一下气：「这可比我以前的小生意做起来带劲。」

    说起他以前的勾当，钟娉白眼都不够翻。她不停地叮嘱姜京韶：「没干成你也别灰心，咱睡大街也不至于饿死。」

    姜京韶拍拍胸脯：「放心，买马出老千我都活到了现在，这次说什么也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钟娉：「……」

    你知道你在澳门是要被剁手跺脚才能投胎做人的吗？

    第52章

    大概过了两周，姜京韶背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一大早钟娉便来医院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在此期间，谢岩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给她配备了一个保镖兼司机，身强体壮不用说，更重要的是工作经验丰富。

    钟娉一开始还和谢岩怄气，晾了几天后也想清楚了，索性接受了他的安排。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是常丰！

    来医院帮姜京韶收拾东西的时候，三人站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还是姜京韶先开了口：「卧槽牛逼啊，常丰你处心积虑啊。」

    常丰不好意思地表示：「我打听过外甥女的公司，看见他们公司招人就过来了，没想到真被录取了。」

    姜京韶：「滚蛋！谁是你外甥女！」

    事已至此，钟娉当然不会拿着扫把赶人，深吸一口气消化了这个事实：「常叔，以后好好相处吧。」

    常丰愣住了，叔？他还没结婚就被叫叔？

    姜京韶笑得贱兮兮的，搂过好兄弟的肩，深以为然：「叫叔好啊，咱俩一个辈分，当然得叫叔。不愧是我外甥女，混出头了还这么懂礼貌。」

    钟娉无视姜京韶的耍宝，问他：「你现在去哪？我等下就要去片场了。」

    「片场？拍你这些天在背的那个剧本？」姜京韶松开常丰的肩，又凑到了钟娉旁边。

    「嗯。」

    姜京韶这些天在旁边也听了一些里面的台词，不得不说——肉麻至极，他实在想不出这破公司给自家外甥女接了什么鬼剧本。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不定：「你们拍戏要那啥不？」

    钟娉不解：「哪啥？」

    「就那啥。」姜京韶咳了一声，「尺度大的，吻戏啊什么的。」还有床戏他没说。

    钟娉无语：「没有。」

    姜京韶挑眉：「真没有？我听说有些男的还会伸舌头。」

    钟娉不耐地推开他，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那个角色才十八岁，现在广电过审这么严，怎么可能会拍这么大尺度的戏？」

    姜京韶一听就乐了：「行，那我去看看？」

    「随便你。」钟娉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

    「你小小年纪就深居书寓，学得一身通天本领，不曾想过找户好人家？」男人五官是浓墨重彩的正气，只是目光轻佻，倒像是喝醉了酒、身居要职的官兵。

    「大帅，春意哪敢肖想这等好事？」面前这个姑娘穿着翠绿色的修身旗袍，脸蛋和身段是水灵灵的可人，只是她笑容的弧度太会迎合他人，褪去了年轻姑娘的稚嫩和青涩。

    男人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既有惊艷也有满意。他抚摸着这个名叫春意的女人的手，同她调情：「你年纪小，总有人疼惜你的。」

    春意捂嘴娇笑：「大帅今天来春意所谓何事？」

    男人拿出一幅画像，询问：「这个男人，你可曾认识？」

    她捻起画像的一角：「嗳，看着怪眼熟的。」

    男人闻了闻她的头髮，笑道：「眼熟？可不止吧？」

 第100页

    「大帅这话什么意思？」春意笑意不减，「这大上海这么多人，我哪记得谁和谁长得像？」

    「我的小春意，我还没问呢。」男人揽过她的腰，暧昧地吐气，「你这叫不打自招。」

    春意迎上他的目光，眨着媚人的眸子：「不，这得叫屈打成招。」

    男人大笑：「打？我哪里打你了？」

    小姑娘吻上他的唇：「这就叫打。」

    「好，cut！」陈平一声令下，喊停了这场戏，「准备切换下一个场景。」

    钟娉立马放开周峰林，低头道：「冒犯了，峰林哥。」

    周峰林抱歉一笑：「我倒是没关系，不过导演临时加的这场吻戏让你很有负担吧？」

    「……」

    钟娉尬笑。

    她可不有负担吗？身后两个眼睛死死盯着，差点就要把她的背烧着了。

    一转身，常丰递来衣服。

    就在姜京韶即将审讯之际，钟娉先发制人，弱弱辩解：「这个吻戏剧本里本来没有的，但导演临时改了一下。」

    气氛一时沉默，就在钟娉觉得他就要爆发之时，突然冒出一句：「……他没伸舌头吧？」

    钟娉：「滚！」

    「说真的，你们这剧组很穷吗？」姜京韶不满地盯着她身上旗袍的开衩处，一双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再往上就到大腿根部了。

    钟娉知道这老古董的唠叨又来了，便按了按他的肩，道：「角色需要。」

    姜京韶想到这个角色的走向，别扭地问：「那后面不会还有……」

    钟娉：「什么？」

    「没什么。」姜京韶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似乎干涉太多，便说起别的，「我看过你这个剧本，我觉得还挺——」

    钟娉：「还挺什么？」

    常丰接话：「还挺操蛋的。」

    「对！」姜京韶本能地贊同，但忽然想到外甥女在面前，骂了常丰一句：「滚，别说脏话。」

    常丰委屈：「老姜，这可是你的原话。」

    想到自己在医院里闲来无事翻阅剧本，结果越看越气，骂了这个男主角一路，姜京韶就没由来地感到心虚。

    幸好钟娉也没有过多计较，反而和他认真探讨：「是吗？我倒觉得这个结局蛮好的。」

    「好个——」姜京韶下意识又想飙脏话，但愣是忍住了。

    剧情进展到春意和男主江盎的感情急速升温的阶段，江盎是个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深谋远虑的人，只把春意当作情报搜集的工具人。

    但这部戏的感情戏不多，抛去这些情情爱爱，江盎其实是个极富个人魅力的角色。

    就比如他后期肩负重任，抵御外敌，是个家国情怀浓厚的英雄。

    但站在春意的角度，可不是这样了。

    春意是个军兵的遗孤，被父亲的战友抚养长大，原本日子也算平淡，春意也萌生了小女孩的依恋之情，可后来这个战友不知所踪，春意便独自踏上寻找意中人的旅途。

    她一眼就认出样貌与之相似的江盎，经过她的刻意接近与反覆试探，春意认定江盎就是自己寻找的人，而江盎也已经忘记他们的过往，他现在是上海滩出了名的风流军官。

    聪明的春意看出他纨绔的外表下一颗保家卫国的赤胆忠心，也愿意配合他逢场作戏、蛰伏待机。

    最后外敌侵犯之时，春意至死也没有说出江盎的下落，以至于被侮辱至死。

    江盎最终建功立业，只是他始终不知道春意为他做过什么，这个女人在他眼里爱财如命、低贱如草，他连她的尸首也没有找到。

    总之，这是个悲剧故事，也难怪姜京韶这么愤懑不已。

    钟娉笑了笑，问了姜京韶一个问题：「你觉得江盎是假失忆还是真失忆？」

    「如果他是假失忆的话，」姜京韶表情严肃，下定结论，「那真特妈不是人。」

    好歹朝夕相处过，说丢就丢，这人的心该有多狠。

    钟娉有些感慨：「我觉得他其实是想起过他们之间的回忆，但是他对现状以及目标的执念太大了，所以他选择忽略和遗忘。」

    姜京韶深以为然：「啧啧，看见了没？这种事业心太强的男人不能要。」

    钟娉瞥他一眼：「所以这就是你一事无成的原因？」

    姜京韶：「……」

    姜京韶被她说得还不了嘴，只好捏了捏她的脸，好笑地搭嘴：「反正你给我记住了，不管你以后喜欢哪个混小子，都不许让自己伤心。谁让你哭，舅舅就揍他。」

    「姜京韶你给我放手！」钟娉炸毛，「剧本是剧本，现实是现实，我又不是分不清！」

    受到眼前姑娘恼怒的白眼，姜京韶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顺便问道：「你最后一场戏什么时候？」

    「那得到十一点去了，你先回去吧。」

    姜京韶搓了搓手：「没事，我等你。」

    「你等我干嘛？剧组又没啥好待的。」

    姜京韶抬着下巴，示意旁边的常丰：「这小子在这呢，我跟他聊会儿天。」

    常丰吞了吞口水。

    钟娉的眼神在俩人之间流转了一会儿，最后妥协：「行，你俩聊吧。」

    「娉姐。」杜淼小跑了过来，「化妆间已经腾出来了，我已经和化妆老师说好了，娉姐你可以进去了。」

    钟娉点点头：「辛苦了小淼。」

 第101页

    「不辛苦不辛苦。」杜淼说着就看到了三人里面唯一的陌生人，想到谢岩今天有和她提一嘴，便友好地伸出手：「您好，我叫杜淼，是娉姐的助理，你是娉姐的新司机吧？」

    常丰受宠若惊地握住了眼前女孩的手。

    等钟娉和杜淼一走，姜京韶胳膊肘就推了推这个呆子：「是吧？我刚开始看这姑娘也眼熟，没想到鑫子……」

    「真可爱。」常丰还在回味刚刚握手过程中、女孩柔软又小巧的掌心。

    姜京韶：「？？？」

    常丰捂住脸：「她主动伸手了，她肯定是喜欢我。」

    姜京韶一脸不可思议：「我他妈想和你说正事，你搁这儿给老子发情？」

    常丰一把握住姜京韶的手，试图寻找认同：「老姜，你让外甥女帮帮我，我寡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心动是什么样的滋味。」

    姜京韶戳破：「上个收银员给你找一毛钱的糖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常丰眼巴巴地看着他。

    姜京韶：「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相亲的？」

    常丰捂住胸口：「老姜，我惨了，我坠入爱河了。」

    姜京韶冷笑一声：「你坠入奈河都别想影响我家阿娉工作。」

    第53章

    最后一场夜戏结束的时候，姜京韶还在外边等着，这会儿已经入春了，天气不算很冷，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

    瞳仁是纯粹的黑，眼皮和嘴唇是极薄的形状，不笑时周身气质以疏离与清冷居多。

    也挺招小姑娘注意。

    「您好，请问你是新来的吗？导演现在没空，你先跟我过来……」剧务助理嗒嗒嗒跑过来，大概是娱乐圈的帅哥看得多了，眼前这个外形优越的男人也只让她多看了几秒。

    姜京韶愣了一下，解释：「我不是演员。」

    剧务助理尴尬道：「对不起，我搞错了。」

    姜京韶轻轻点了点头：「没事。」

    闻言，剧务助理又看了一眼姜京韶，心中一动：「那你有兴趣当演员吗？我们这儿包吃包住，工资日结。这样吧，我们加个微信吧。」

    「姐。」钟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对工作人员礼貌地笑了笑，「这是我舅舅，特意来看我的。」

    剧务助理尬笑：「是小钟你舅舅啊，我还以为是我们新招的演员呢。小钟，你舅舅这条件，完全可以进演艺圈了。」

    听不见后边这个剧务助理怎么把人夸得天花乱坠，一到化妆室，钟娉就一顿操作勐如虎，咔咔把头上的饰品摘了下来。

    「诶，阿娉你慢点——」姜京韶生怕她头髮上的夹子扯头皮，急忙上前帮她卸假髮。

    钟娉看着镜子里的姜京韶神情专注，动作细緻，目光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接过姜京韶递来的黑色一字夹，问起刚刚的事：「你加她微信了吗？」

    「没加。」姜京韶很果断，「我又不当演员。」

    「你下次别等我了，」钟娉的话里冒了酸气，「省得你招蜂引蝶。」

    姜京韶哭笑不得：「我招什么蜂引什么蝶？人家不是说了认错了吗？加微信也只是工作需要。」

    「那几个女演员呢？」钟娉说的是在剧组几个跑龙套的年轻女孩。

    「问路的。」姜京韶脸不红心不跳地扯。

    「呸！人家来剧组好几天了，找你问路干什么？」

    姜京韶摸了摸下巴，陷入反省之中，突然得出一个真理：「这人的魅力就摆在这儿了，舅舅能有什么办法？长得帅是我的错吗？」

    钟娉：「……」

    姜京韶挑了挑眉，抽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好了，你这妆是自己卸还是等你那个小助理？」

    「我自己来，我让常丰哥和小淼跑腿去了。」钟娉说完就拿起小淼一大早给她备好的卸妆水与卸妆棉，自从上次私生的事一出，谢岩就让小淼时时刻刻备好贴身用品。

    谁知姜京韶这人的注意力全部在某个称唿上面，一脸怨气地发问：「为什么你要叫常丰那小子哥？」

    「出去叫叔怪怪的，而且常丰哥才二十八，我想了想，还是叫哥比较好。」外面人多眼杂，钟娉也怕有媒体捕风捉影，便还是叫回了哥。

    姜京韶不干了：「才二十八？二十八不大吗？再过两年就三十了！」

    「常丰哥才比我大七岁，叫叔不太合适。」钟娉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

    姜京韶咆哮：「大七岁还不够升一个辈分吗？四捨五入就是十岁了！你舅就刚好比你大十岁！」

    钟娉中肯道：「你都三十多了，就不要纠结称唿问题了，人家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姜京韶：「……」

    扎心了老铁。

    卸完妆，钟娉拖着心如死灰的姜京韶回到了保姆车上，谁知除了杜淼和常丰，还有第五个人。

    「娉姐，谢岩哥刚刚来的，说要看看你。」杜淼坐在副驾驶上，弱弱地出声。

    谢岩摘下墨镜，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钟娉旁边的姜京韶身上。

    钟娉前不久还和他吵过架，这会儿也只是默默地看着脚尖。

    谁知是谢岩先开了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我给你配车配司机，就是让你把闲杂人等往车上带？」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姜京韶不乐意了，抢在钟娉前面迎上谢岩不善的目光，「大晚上的戴墨镜，怎么？眼中风还是装逼上瘾？」

 第102页

    谢岩第一次被人这么怼，指着姜京韶问自家艺人：「钟娉！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个男人是谁？大晚上的你把人往车上带，你还记得那些狗仔怎么说你的吗？」

    「你谁啊？敢对我们家阿娉这么颐指气使。」姜京韶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和人打架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

    钟娉眼看着姜京韶就要脱口而出一句国粹，立马上前拉住他，低声提醒：「这是我经纪人。」下一秒，她又抬头对谢岩强笑道：「这是我舅舅，太晚了我就让司机一起送。」

    姜京韶坐在车里，翘着二郎腿，带着责问以及下马威的语气：「哦——你就是那个不准我外甥女吃饱饭、天天扣她工钱、还逼她拍这种戏的经纪人？」

    谢岩也没有想到钟娉口中的舅舅这么年轻，结合这人的所作所为，还有这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坐姿，他很是不屑地回击：「你就是钟娉那个不负责任、跑路好几年、还蹲过局子的失效监护人？」

    姜京韶咻地一下站了起来，眉毛一横：「我靠，你小子说什么？」

    谢岩双手抱胸，刚好看到他踩在脚下的那假鞋，丝毫不给眼前这个粗俗的男人一丝面子：「上面的勾打歪了。」

    姜京韶急忙缩回自己的脚，不敢置信：「你小子懂什么叫莆田吗？就这质地，比正品还真！」

    「……」

    钟娉无力地扶额，她觉得她陷入了困境。

    因为这两个针锋相对的狗男人。

    杜淼吞了吞口水，和正在开车的常丰说话：「常丰哥，我们要不帮一帮娉姐的舅舅吧？谢岩哥的嘴可毒了，娉姐被他骂哭了好几次。」

    常丰淡定地摇了摇头：「小淼，咱别参与，我怕谢岩想跳车。」

    杜淼茫然：「啊？为什么？」

    「乖。」常丰真挚地看着这个姑娘，发自肺腑地提议，「社会上的事咱少打听。」

    「……」

    姜京韶从刚刚上车起对这个全身名牌的男人有所警觉了，特别是他手上的百达斐丽限量版。他兀自思索了一下，先发制人：「哟，阿娉你这经纪人条件不错啊，哪所大学毕业？有房有车吗？年收入多少？还和爸妈住一起吗？」

    「……」谢岩戴上墨镜，嘴里憋出三个字，「神经病。」

    姜京韶手搭在钟娉肩上，一副替她考虑的模样：「我告诉你啊，这小子脾气不行，印堂发黑，眼圈发乌，晚上还戴墨镜，说不定肾虚。」

    谢岩一下子被点炸：「你说谁肾虚呢？」

    姜京韶继续咂舌：「一点就炸，阿娉你这经纪人不行啊。」

    有道是「男人不能说不行」，谢岩身为男人的尊严被严重挑衅，咬牙切齿道：「你！你说谁不行！」

    姜京韶一句话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你爷爷我说、你、不、行。」

    谢岩气到浑身颤抖：「啊啊啊！我今天就要把你这个穷逼扔下车！」

    姜京韶拉开窗户，气定神闲地晃了晃二郎腿：「您自个儿表演个跳窗？哦对了，跳窗之前记得把你那块表留下。」

    「你做梦！」谢岩捂着胸口大喘气，「我就是把表扔江里餵鱼，也不会让你这个刁民得逞！」

    姜京韶：「龟儿子。」

    谢岩：「你说什么？」

    姜京韶：「我叼你老母。」

    谢岩脸色铁青：「你再骂！你再骂！」

    姜京韶微微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嘴里的脏话宛如机关枪一排排射出：「我日你仙人板你个悖时砍脑壳的山炮奶奶个腿的你个化生子我顶你个肺你个死扑街……」

    事实上，谁也不知道姜京韶这段话混杂了几个地方的特色文化。

    毕竟这人从十八岁在外逃债开始，打嘴炮这块就没输过，村口大妈都要退避三舍。

    「叫我骂我就骂，以前这么贱的要求我都得考虑考虑，要不是看你是我们家阿娉的经纪人。」姜京韶悠闲地吹了个口哨，一副「爸爸教你做人」的表情：「京爷够给你面子吧？」

    谢岩一口老血差点溢出来。

    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钟娉：「……」

    其实这个时候没有必要cue她的。

    杜淼观摩了全程，吓得嘴巴里可以塞一个鸡蛋，最后只是弱弱地扯了扯常丰的袖子：「常丰哥，娉姐她舅舅一直是这样吗？」

    常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暖男必备的少女毛绒兔耳塞，眼神宠溺无比：「我们小淼是不能听这种话的，来，戴上这个，不要被污染了耳朵。」

    杜淼有些害羞：「谢谢常丰哥。」

    钟娉看着前面那对你侬我侬的小两口。

    「……」

    到底谁才是老闆？

    都不关心她耳朵有没有被污染吗？

    再看看姜京韶和谢岩那边，后者已经被气出内伤，钟娉及时制止姜京韶：「别说了。」

    姜京韶：「咋了？舅舅没帮你报仇报到位？」

    「非常到位，但是你如果继续这么到位的话——」钟娉头疼表示，道出打工人的辛酸：「我可能就要失业了。」

    「你那房子，我后面的贷款也还不清了。」

    「……」

    谢岩那边还捂着胸口，急需一台吸氧机，然而下一秒有一只蠢蠢欲动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背。

    谢岩回头一看，看到了那个脸皮堪比城墙的人，瞬间变得惊恐无比：「你他妈松手！」

 第103页

    「咱都是体面人，没必要弄这么难看。」姜京韶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之下，换了一副贱兮兮的嘴脸：「帮你按摩按摩，独门手法，保证手到根除，哦不，是手到病除。」

    「啊啊啊！刁民放开我！老子现在很不体面！」

    第54章

    女明星的保姆车上你永远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比如此刻，钟娉联合自己和小助理和保镖，勉勉强强把这两个就要扭打成一团的男人拉开。

    当然，舅舅惹的烂摊子，外甥女得顶上。

    星乐公司，谢岩的办公室。

    钟娉坐在沙发椅上，心虚地低着头，后面常丰和杜淼大气也不敢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们仨估计可以死几回了。

    终于，谢岩发出他的招牌冷笑：「我看你们是在公司待腻了，带着外人排挤我是吧？」

    钟娉小声申辩：「我们哪有排挤你……」

    杜淼接上：「明明就是谢岩哥你技不如人。」

    常丰赴死闭眼，替这俩捏了把汗。

    他才刚来，不想下岗。

    谢岩一拍桌子，音量几乎要掀翻屋顶：「好！很好！你们翅膀硬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三人虎躯一震。

    紧接着，谢岩直指钟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在风口浪尖上？大晚上的把男人往车上带，嫌自己不够煳是吧？」

    钟娉率先认错：「对不起。」

    下次还敢。

    谢岩气唿唿地瞪了她一眼，终于说起今晚的正事：「你那部戏要拍完了吧？」

    钟娉：「这个月底就杀青了。」

    谢岩点点头，把手里的一叠文件递给她：「我给你接了两个代言，一部综艺和一部电视剧。」

    钟娉没想到他行动这么迅速，重复问了一遍：「都接了？」

    「怎么？我是你经纪人，我会害你？」谢岩对她语气里的质疑很不满。

    「没有没有。」钟娉急忙否认。

    谢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上部戏我就由你胡来一次，现在你在这个圈子里慢慢走上正轨了，以后的行程我都会帮你提前规划好。」

    钟娉翻了翻文件，先问的综艺：「这是个恋爱综艺？」

    「对，最近恋综很是被投资方看好，这档恋综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改良，收视率和话题度应该会不错。」

    这档恋综的名字叫《截然不同的恋爱》，邀请社牛和社恐两种截然不同性格的男女嘉宾同居恋爱。

    杜淼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地问：「娉姐，你要上综艺谈恋爱？」

    公司准吗？谢岩哥居然同意？

    「想什么呢你，我是去当观察嘉宾的。」钟娉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谢岩鄙夷道：「你觉得她适合哪个定位？」

    杜淼认真地想了想，道：「娉姐的话，应该是这个吧——」说完她就指了指综艺本上的一类嘉宾，社牛外放。

    钟娉不敢相信：「我？社牛？」

    谢岩反问：「未必你觉得自己可以归类于社恐？」

    钟娉无语凝噎。

    她就不能是中间那正常类人吗？

    钟娉憋屈地翻下一个本子，发现这部电视剧是群像篇，讲述刚上大学的四类风格各异的女孩随着校园生活各自成长的故事。

    女寝，哦，肯定少不了撕逼。

    钟娉继续细看。

    第一个女孩是个体型微胖、乐观积极的小太阳。

    这个还算正常。

    第二个，家境富裕、性格直率的网瘾少女。

    这个肯定是撕逼第一人。

    如果说前两个还算正常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两个就是挨骂的份了。

    一个是高考失利、心比天高、尖酸刻薄的学霸，一个是虚荣拜金、绿茶伪善、千人千面的心机girl。

    钟娉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杜淼直接替她先问出口：「谢岩哥，娉姐演哪个角色啊？」

    谢岩以为她早就猜出来：「不明显吗？」

    钟娉紧张起来：「哪个？」

    「最后那个。」

    啪地一下快乐就没了，钟娉抱住头，欲哭无泪：「我又演绿茶？」

    杜淼也说：「谢岩哥，娉姐才因为这个被骂，现在她又演这种角色，大家对她印象本来就不好……」

    小助理说的正是钟娉想说的，她立马满怀希冀地望向谢岩。

    「换角色也可以。」谢岩不急不忙道，「你们看看一番的演员，这些都是新四小花旦里演技最好的几个，如果你有信心让制片人心服口服的话。」

    钟娉：「……我觉得这个角色挺好，反正这事我熟。」

    常丰在这听了半天了，心直口快地说出心中的疑问：「那咱是怎么被看上的？」

    钟娉也不解：「对啊，人家怎么看上我的？」

    代表作充其量是个《专属宠爱》，再出圈一点的就是最近的红毯吧，可这些东西都太虚，总不能这样就能入制片人的法眼吧？

    谢岩咳了咳：「有人帮了我们一把。」

    钟娉好奇：「谁啊？」

    「你认识的，罗嘉妮。她嚮导演推荐了你，不过角色是制片人定的。」谢岩言简意骇表示，「她爸是投资方之一。」

    *

    书寓里一片狼藉，丫头和老鸨都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敌军士兵搜罗了一屋子的字画，均没有找出线索。为首的军官怒不可遏，对着天花板开了几枪，吓得几个姑娘家纷纷抱在一起。

 第104页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小腿少一截的男人站出来，模样一看就是汉人。他声调扬高，盛气凌人：「说，江盎在哪里？」

    老鸨拿着手帕，哭着解释：「我们哪知道江少帅的下落？你们这不是为难奴家吗？」

    为首的军官正要抽出长刀，老鸨脸色煞白，惶惶倒在地上。

    「太君。」刚刚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后者立马收回长刀，把视线转移到一个穿着翠绿旗袍的年轻女人身上。

    春意能感觉对方在看她，她迎上来人的目光，目光之中不含一丝畏缩。

    「我们太君问你江盎在哪。」瘦猴模样的男人直接逼问。

    春意轻哂：「江少帅的踪迹，我们几个女人家怎么会知道。」

    瘦猴走到她旁边，贪婪地打量了一眼，道：「我们可都打听好了，这江盎和你关系甚是密切，你肯定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春意仍然不承认：「我和江少帅只是萍水相逢，交情并不深。」

    瘦猴便到军官那边说了一遭，他似乎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指令，大步流星地站在春意面前，不怀好意道：「我们太君说了，你们要是不肯说，就把你的脸蛋刮花，再让你给我们脱衣作画。」

    春意指头关节泛白，面上仍作微笑：「几位爷要拿我寻乐子尽管寻，江少帅一事无可奉告。」

    「妓子无情，想不到这闺房里还藏着一位情深之人。」瘦猴摸着下巴，面露凶光，「既然你如此有情，那我们就试试，这江盎对得起你几分情深。「

    ……

    「钟娉，待会儿可以吗？」由于下一场戏需要演员饱满的情绪，而且尺度过大，这对于导演和演员都是不小的挑战，陈平便特意跑过来询问钟娉的状况。

    钟娉髮丝凌乱，双眼通红，衣裳破损，却显出一种惊人的颓废美。

    她努力酝酿情绪：「我可以。」

    昨天晚上钟娉就在准备这场最重要的戏份，杜淼去接人的时候看见她眼睛都是红的，不禁担心地问：「娉姐，你还好吧？」

    钟娉点点头：「没事。我舅舅呢？你让他出去了没？」

    「他说他哪儿也不去，就在外面等你。」

    ……

    男人的嬉笑怒骂声混作一室，女人的哭泣声由强渐弱，最后化作低声的呜咽声。

    只有一具胴体，暗淡地盯着天花板，脸上看不出悲喜。

    男人们从她身上下来，穿好衣裳，去找下一个乐子了。

    瘦猴剔了剔牙，似乎是心满意足了，才肯施捨一点消息：「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你觉得江家那个小杂碎会来寻你吗？」

    「春意说过了，春意和江少帅交情并不深。」春意不在意地笑了笑，指甲却深深地嵌进肉中，「他一介少帅，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搭上自己的命？」

    瘦猴咂巴了一下嘴，抽出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死到临头，你还在嘴硬什么？十六年前捡到你的不是他？你说你们萍水相逢，真当我瘦猴是个人哄人欺的软蛋？」

    春意身子一僵，她死也没想到，这个她藏了许多年的秘密居然就这么被这个不相干的人轻易说了出来。

    瘦猴在她脸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进发缝和脖颈。

    「他以为他江盎是个什么东西？」瘦猴发疯地在她脸上画井字，「他废我一条腿，我就废他女人！」刺痛来袭，春意听见男人粗鄙不堪的骂声：「死娼妓，你不说是吧？你护着他是吧？」

    「……」

    终于，刀停了。

    外面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瘦猴忽然警觉起来，院子里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在瘦猴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笑容凝住，止不住的慌张。

    下一秒，他看着床上血流不止的女人，心上一计。

    春意是被拖着出去的，瘦猴并没有给她穿衣服，她的伤口被明明白白地敞放在外面。

    她的眼睛被血污得看不清，只能模模煳煳地感知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曾在她耳边亲昵耳语、低声调笑的声音。

    「喂！江盎！这个是你女人吧？她现在在我手里，你不想她没命的话就放下枪！」瘦猴挟持着她，用枪抵在她的太阳穴，试图威胁对面意气风发的男人。

    「……」

    空气好像停顿了一秒。

    春意承认，即使她见过这世间大多数的世态炎凉，在这短短的一秒之内，她是抱有一点点的期待的。

    就像小时候孤零零的她，渴望有一双手牵住她。

    就像身居书寓、褪去少女稚气的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到与意中人重逢。

    血哗啦啦地往下流，春意以为自己已经狼狈不堪了，下一秒，她听到对面戏嚯又讥讽的声音：「我女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

    不算意外，应该说是意料之中。

    春意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丝笑容，眼泪混合着血一起渗入唇齿间。

    瘦猴急了，他大吼：「这小娼妓你不知道？」

    「哦，这血挡着脸，我怎么看得清？」江盎依然举着枪，语气吊儿郎当，「你可别讹我啊，我欠下的情债多了去，这一桩一桩的我怎么还？」

    「你他妈让你的人开枪试试！我让这女的没命！」瘦猴确实慌了，他想赌一赌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份量。

 第105页

    「你不解决她我迟早要了她的命！」江盎冷笑一声，「敢出卖我，还指望我给她收尸吗？」

    扣动扳机的声音，春意听到的时候并不害怕。

    她不怕死，或者说，她早就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可是，如果是死在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前——

    这种感觉，既庆幸又难过。

    一声枪响，划破黎明。

    身体被子弹穿破，她心蓦地一空。

    原来这个时候已经天亮，原来这个时节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春意被勐地甩在地上，她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汩汩流血的胸口。

    千军万马踩破她的头颅，践踏她的身子。

    这些她都已经感受不到，她唯一记得的是，临死之前她悲哀而绝望地凝视着江盎，可那个男人无情地把枪口对准她，不曾怜悯她半分。

    ……

    「恭喜钟娉杀青！」

    最后一场戏结束，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一同朝她祝贺，尤其是导演陈平：「你的演技很好，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钟娉鞠躬：「谢谢大家。」

    周峰林看她眼圈还是红红的，开玩笑道：「还没出戏吗？」

    钟娉怨气地看了他一眼：「峰林哥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就要迁怒你了。」

    周峰林笑：「江盎行为，不要上升到我啊。」

    「娉姐，你演的实在是太好了。」杜淼这个戏外人都被虐哭了，还一边哭一边过来帮她卸妆。

    钟娉用手给自己扇风：「我感觉自己还是没缓过来。」

    杜淼抱着她：「太惨了太惨了，以后不要接这么虐的剧了。」

    「我舅舅呢？」钟娉不知道为什么，想哭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姜京韶。

    「常丰哥好像说他过来了。」

    「在这呢。」猝不及防地，身后传来男人温柔的应答。

    钟娉转过身，看到熟悉的身影，忽然鼻子一酸，想哭的冲动更加强烈，只能皱着鼻子不做声。

    姜京韶用指腹轻抹她的眼角，好笑而无奈道：「哪里来的小花猫，怎么这么爱哭。」

    第55章

    其实钟娉也说不清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材偏冷门的剧本，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眼就相中这个角色。

    只能说是入圈太浅，做事只凭自己的一腔热血。

    春意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十五岁的男人，说是为爱牺牲，倒不如说她只是思念那个眉里眼里都是她的人，因此到死都惦记着他的好。

    这样的be美学，她当时一眼就看中了。

    钟娉已经换好衣服，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也黏黏煳煳：「我收回那句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结局。」

    姜京韶轻笑：「觉得死这个结局不太值？」

    她摇了摇头，阐述：「就算是死，我也要让江盎记起我，记得我的好，然后在夜里辗转难眠。我才不要成为他生命里无足轻重的一缕沙，我更不想看他心安理得地娶妻生子。」

    「……」

    「我爱的人，就算我们註定要天各一方，我绝不允许他把我淡忘。」

    听到她的一番见解，姜京韶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是哪个小骗子说自己不会入戏的？」

    「我现在演技有限，只能与人物共情。」钟娉这半个月都在为后阶段的戏份准备，小陈导又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她就力求做到滴水不漏，谁知杀青后的后遗症这么大。

    姜京韶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鼻尖，敞开怀抱：「要舅舅哄哄你吗？」

    钟娉泪眼模煳地望向他，二话不说就抱紧了他，头完全埋在他的胸膛里。

    姜京韶一愣，讷讷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滚之类的。」

    钟娉没好气：「我每次让你滚，你滚了吗？」

    姜京韶每次消失之后，总是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任她打骂，然后又默默地走掉，过一段时间又嬉皮笑脸地回到她面前。

    这样的循环让她产生了一个错觉，姜京韶好像永远不会离开她。

    但上次冷战之后，她是真的慌了。

    她真的很怕姜京韶再也不回来了。

    「再陪你段时间。」姜京韶抱着她，柔声哄着。

    钟娉忽然警觉，从他怀里抬头，因为哭久了嗓子有些哑：「你要去哪？」

    「不是和你说了吗？舅舅有一大项目，做好了就给你买糖吃。」姜京韶毫不客气地揉了揉她的头。

    钟娉拍掉他的手，心里有点不开心：「就你们那个诈骗团伙？」

    「什么诈骗团伙？」姜京韶被她气得直乐，「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那叫创业。」

    钟娉撇撇嘴：「就怕你像之前那样，人财两空。」

    「这次不会了。」思前想后，姜京韶还是决定她好好说一下他目前的情况，「其实前几年的时候我就慢慢找了一些业务，所以债还得也还算快，只不过这一两年出了点问题，但这次回来之前这些小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之后估计也是留在珠城。」

    钟娉眼睛一亮：「真的？」

    「骗你干什么，京爷朋友遍天下。」姜京韶牛气哄哄地抹了下鼻子，「除了偶尔出个差，舅舅肯定在你结婚之前守着你。」

    听到「结婚」二字，钟娉情绪明显低落不少，她松开环住姜京韶的手，忽然问了他一句：「那你呢？」

    「嗯？」姜京韶没太懂她的意思。

 第106页

    「我说你呢？你要结婚吗？或者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找合适的对象结婚？」钟娉侷促地看了他一眼又慢慢低下头。

    「我啊……」姜京韶摸着下巴，「不知道，看情况吧。能结就结，结不了拉倒。」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的冷战让她心有余悸，或者是姜京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又或者是大半个月的陪伴让她产生了依赖的心思。

    她开始对「结婚」「离开」之类的词感到惶恐，并不是家人之间必然分局的不舍之情，而是一种浓浓的、她甚至不敢承认的占有欲作祟。

    姜京韶要离开她，和另一个女人组建家庭，他所有的关怀与宠爱都会被另一个女人占据。

    光是想想，钟娉都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可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姜京韶不结婚呢？她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甥女罢了。

    想到这一点，她觉得更加惶恐。

    「怎么了阿娉？」姜京韶看她神色异常，以为是她还没出戏，「咱不要想了，看下一个剧本吧。」

    钟娉胸口如同压下千万斤石头，她轻轻摇了摇头，却又无法开口同他说些心里话。

    这些自私的想法，叫她羞愧又难忍。

    姜京韶看了她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那咱回去吧。」

    钟娉看他：「你这段时间住哪？」

    「杜鑫他家。」

    「我不是给你那房子的钥匙了吗？你怎么不住？」一说完，钟娉就意识到她上次让小淼找装修师傅改成指纹锁了。

    「没事，我皮糙肉厚，住哪都一样。」

    听他大大咧咧的语气，钟娉心里又被刚刚的想法占据。她像是极为难忍地垂下头，装作平常的模样：「我这段时间也住公司，今天我陪你回去住吧。」

    姜京韶一惊，立马小心翼翼地问她：「你那经纪人不会削你吧？」

    「他不知道。」钟娉淡定道。

    ……

    钟娉买房的时候特意看好了地段，还货比三家，最终选择了这户九十平方米的小公寓。两个人可能不宽敞，但是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像他们这种六十平方出租屋都挤过的人，显然对这间房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里面的装修是现代简约风，花草是她精心挑选过的。

    姜京韶录完指纹，往里屋瞅了一眼，一边推着她的背进屋一边和她玩笑道：「这就是被富婆包养的感觉吗？」

    钟娉倒了两杯水到茶几上，顺着他的话问：「如果有人包养你，你就真不结婚了？」

    姜京韶瘫在沙发上，语气悠然：「这叫什么话，我断子绝孙都可以，金主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钟娉难得没指责他道德沦丧、不思进取，而是喝了一口水，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阿娉你刚刚说话了吗？」

    钟娉拿了个抱枕砸向他，语气不耐：「去洗澡。」

    姜京韶立马起身：「得嘞。」

    想到自己不回宿舍应该通知室友一声，钟娉立马拨通了罗嘉妮的电话：「我今天不回去了。」

    「你还在外面拍戏？住酒店？」罗嘉妮似乎也在外面，不过钟娉在外过夜并且特意告诉她还是头一次。

    钟娉不和她撒谎：「没有，我和别人住一起。」

    「别人？谁啊？男朋友？」罗嘉妮单刀直入。

    钟娉被「男朋友」三个字刺激得不清：「才不是！」

    罗嘉妮逗她：「我还没问几句呢，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钟娉脸色微红，带着窘意：「谁叫你误会我来着。」

    这个圈子里谈恋爱确实可以作为一个爆料新闻，罗嘉妮不信这套，但也不好继续过问朋友的私事，就只暗示性地鼓励一句：「今天好好『睡』，记得戴套。」

    钟娉咬牙切齿：「都说了不是！」然后她又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接手的一部新戏，便直接问罗嘉妮，「那个《所谓四人群》是你引荐我的吗？」

    「是啊。」罗嘉妮也不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索性承认。

    钟娉感激道：「谢谢你啊嘉妮。」

    「谢啥，又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罗嘉妮大大咧咧道。

    钟娉一愣：「还有谁帮了我吗？」

    「……」罗嘉妮顿了顿，自圆其说，「我是说，还有你自己争气，人家那个角色一开始有考虑你来着，我只不过是推荐了你一下。」

    「主要是你的功劳，还是谢谢你啦。」钟娉知道罗嘉妮家境不凡，但也没想到不凡到这个地步，居然可以直接投资一部ip不错的电视剧。

    「真要谢我就回来让我摸摸你的腰，还有你那个胸。」罗嘉妮露出老色批属性，「看红毯的时候我可馋了，恨不得把你***然后***。」

    又是非放送词语，钟娉一阵无语。

    「阿娉，我洗好了。」姜京韶从浴室出来，头髮和身上似乎还冒着热气。

    听到男人的声音，罗嘉妮几乎要坐飞机过来了：「钟娉！这是什么？你还想抵赖？你居然真的背着我在外面——」

    钟娉被她吵得头疼，直接打断她：「停止你脑袋里那点黄色废料！」

    「我***你***」

    钟娉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阿娉，谁啊？朋友吗？」姜京韶一边擦头髮一边问她。

    「嗯，室友。」钟娉想到他背上的伤，起身询问，「要帮你涂药吗？」

 第107页

    「……」室内柔和的灯光下，姜京韶看到她微微泛红的面颊以及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神，到嘴的话忽然咽了下去，随后改变口径，「这确实够不着，你帮舅舅吧。」

    钟娉拿了药，掀上他的t恤，看到背上一块长出粉色新肉的疤痕。医生开的是去疤痕药，她拿出棉签，一丝不苟地涂抹着。

    姜京韶感到一丝冰冰凉凉的，「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钟娉觉得莫名其妙：「你有毛病？」

    「不是，挺痒的。」姜京韶憋住笑，粗略表示。

    钟娉一个刀眼：「我看你抗揍能力挺强的，这么快就好了。」

    姜京韶自夸：「这叫顽强的生命力和老天不忍心看我这么完美的躯体被破坏。」

    钟娉：「……」

    涂好药，钟娉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提议：「你睡卧室吧，我睡沙发。」

    「小姑娘睡什么沙发，着凉了怎么办。」姜京韶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卧室的位置挪。

    钟娉无奈：「你是病号。」

    「早就好了，不疼了。」姜京韶啧了一声，「我一大男人哪这么娇气。」

    钟娉还是不动。

    姜京韶忽然停下来，双手抱胸看着她，故意问：「不肯睡床是吧？」

    「……」

    「这样，」姜京韶勾唇一笑，「咱俩一起睡床。」

    钟娉愣了一下，脸随即涨得通红。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姜京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样多好，舅舅还能给你讲睡前故事。」

    钟娉迅速进入卧室，把门反锁，努力地平復唿吸。

    疯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禽兽不如的话！

    第56章

    昨晚钟娉一直到很晚才睡着，一直到下午一点才起床，还是杜淼急匆匆地给她打来电话：「娉姐，两点要拍gg，您现在在哪里啊？」

    按理说，这种gg拍摄至少提前到两个小时，因为化妆做造型就得耗费很长时间。

    现在离拍摄不到一个小时，钟娉垂死病中惊坐起：「两点？不是晚上七点吗？」

    「临时改了，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的消息，娉姐你没看我给你发的微信吗？」杜淼已经在现场了，按耐不住小步子，「您现在在哪里啊？常丰哥去接你了。」

    钟娉一边掀开被子一边往洗漱间赶：「我把定位发给他了。」

    「阿娉，常丰那小子问你在哪，说是有要紧的事。」姜京韶刚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黄焖鸡米饭。

    钟娉随便涂了个防晒，口罩和墨镜齐齐上阵，忙不迭地往门外走：「我还有行程，先走了。」

    姜京韶提了提手里的东西：「不吃饭了？」

    「来不及了，不吃了。」

    幸好常丰来得及时，拍摄地点也不算偏远，不到半个小时钟娉就赶到了拍摄场地。

    杜淼看见她人来了，急得挥挥手：「娉姐，这儿！」待钟娉气喘吁吁地走近时，杜淼又轻声安抚，「我和导演已经解释过了，先让另一个代言人拍，娉姐您第二个拍。」

    钟娉愣住：「另一个代言人？」

    她拿到的是国内一线美妆代言，虽说有多个代言人是常事，但聚在一起拍摄并不多见，除非有gg合作大片。

    「钟娉！」身后传来女孩熟悉的声音，钟娉转身一看，发现是阮巧巧。

    钟娉看她一身盛装，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咱俩是三搭了。」

    「以后说不定还有四搭五搭呢。」阮巧巧今日妆容粉嫩，穿着一条粉丝连衣裙，衬得她那张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更具少女感，叫人倍生好感。

    钟娉没有说话，眼睛却瞟向她手里的手机。

    阮巧巧没注意，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小娉，我还没和你好好道歉来着，都是我粗心大意，害你被人家误会。这样吧，待会儿拍完gg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作赔礼道歉了。」

    钟娉心底渐凉：「……你这手机还没换新的呢？」

    阮巧巧一怔。

    钟娉却定定地看着她。

    「不是，这是个新手机。「阮巧巧尴尬地笑了笑，声音却有些不稳，「我那个旧手机被偷了之后我用别的机型不习惯，就换了个一摸一样的。」

    这个理由，倒也合理。

    钟娉却没看她了：「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

    化妆室。

    这个美妆代言最近推出的策划是初恋感，因此代言人也必须契合这个感觉。

    阮巧巧不用说，自出道开始就是甜妹定位，她在《专属宠爱》里饰演的米采采俨然一个元气少女形象，gg商考虑她也是情理之中。

    「娉姐，我听说好像是阮巧巧原定七点拍，我们就提前到下午两点，但是阮巧巧那边说撞上了行程，导演就只好把她提前到两点，又怕我们这边介意，就决定一起拍了。」杜淼趁着钟娉化妆之际给她说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常丰不懂她们这些女人之间的手段，直接说：「那咱还不是两点拍吗？」

    「哪有？」杜淼瞪了他一眼，「我们是七点拍，她们是两点拍，是阮巧巧她们要改的，谁知道她们反覆无常。」

    「好了，她们那边的工作她们自己沟通就好，咱们又没什么影响。」钟娉知道小助理是因为知道了上次照片的事，所以对阮巧巧有点意见，但毕竟只是个猜测，没有证据也不能乱给人扣帽子。

 第108页

    杜淼也觉得自己过于无理取闹了，撇撇嘴：「行，她火她说了算。」

    的确如此，最近阮巧巧发展顺风顺水，有直逼顶流小花田恬的势头，而且她演技好性格开朗，比田恬路人缘更好。

    常丰见杜淼不开心，便哄她：「我觉得那个阮巧巧也就一般吧。」

    杜淼拿一个团里的女爱豆问他：「你觉得田恬和阮巧巧谁更好看？」

    常丰直男发言：「田恬。」

    毕竟田恬是出了名的「花瓶」和「直男斩」。

    「……」

    杜淼有点失落，转过身帮忙熨裙子去了。

    常丰注意到她的动静，故意投机取巧地问她：「选项里不加上你吗？」

    杜淼羞恼地瞪着他：「我知道这个梗，你待会儿肯定得说『加上我是为了不让阮巧巧垫底』！」

    「我觉得你最好看。」常丰打断她，「加上你是因为这两个都不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名。」

    钟娉正被化妆师上粉底液，听到这段「脱口秀」立马化身为柠檬精：「你俩公费恋爱来了是吧？」

    杜淼跑到她身边：「哪有？常丰哥就是油嘴滑舌，我明明想让他说娉姐你来着。」

    钟娉冷漠脸：「对方拒绝接收你的消息，并踢翻了这碗狗粮。」

    「好了，钟小姐。」这会儿也化完了，化妆师收起刷子，通过镜子看到两个助理惊嘆的表情，也不禁为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我给很多女明星化过妆，往往只局限于三两种法子，但钟小姐这张脸很有可塑性，可以诠释不同的风格。」

    钟娉开玩笑：「就当您夸我了。」

    「实话实说而已，钟小姐的脸很适合大屏幕。」

    *

    晚饭，阮巧巧订的是一家高档西餐厅。

    以前她俩约饭还说要去路边摊吃到凌晨三点，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却显得有些心照不宣。

    阮巧巧似乎刚从别地儿赶过来，钟娉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掉，眼皮上面还有亮晶晶的闪片。

    阮巧巧把菜单递给她：「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钟娉没怎么吃过西餐，随便点了几个东西。

    点好菜，阮巧巧又主动聊天：「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和我出来吃饭呢。」

    「不花钱的，不来白不来。」钟娉心直口快。

    阮巧巧笑了一下：「你倒是和那时候一样。」选秀期间，人家为了减肥故意避开一些热量炸弹，钟娉倒好，只要能白嫖就往肚子里塞。

    「那没办法，小时候饿惯了，吃了上顿没下顿。」

    阮巧巧的笑容忽而收敛：「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出了那个节目后第一次单独吃饭吧，真难得啊，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嗯。」

    「我其实是一直记在心上的，但是实在太忙了，忙着忙着就忘了。」

    钟娉淡淡地打断她：「你解释过好几次了，我其实并不在意。」

    阮巧巧不说话了。

    「我今天和你出来吃饭不是和你绕弯子的。」钟娉直接开门见山，「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阮巧巧切了一块牛排送入嘴中：「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比我明白吗？」钟娉抬高声音，狠狠皱眉。

    「……」对方继续切牛排，只是沉着脸。

    钟娉怒了：「阮巧巧！」

    「啪」地一声，阮巧巧把刀叉摔在在盘子上，大声回否她的话：「我不明白！」

    钟娉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兴师问罪的？你有证据吗？」阮巧巧眼睛红了，仍然死死盯着钟娉。

    钟娉捏紧拳头。

    「钟娉，你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吗？」阮巧巧忽地笑了，「可你有什么损失呢？你不过是被人骂了几句，还和田恬万旭他们捆绑在一起，你不应该心里乐开花了吗？」

    钟娉被好友如此形容，又生气又难过：「你怎么能想我？」

    「钟娉，我真的很讨厌你，我要费尽心思磨练我的演技，打造我的人设，我才能从那九十九个女孩子脱颖而出，再从一部大热剧中接到更好的资源。」阮巧巧忿忿不平地看着她，「可你呢？你一个曾经落后于我、只能当女二的人，现在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拍gg？」

    「……」

    「不过相比于你，我更讨厌田恬。她不过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凭什么所有好资源都轮得上她？」阮巧巧嫉妒的表情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意和嘲讽的神态，「不过后来我发现啊，原来她背地里也是下了功夫的。」

    钟娉不懂她后半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秒阮巧巧就把话题重新回归到她身上：「钟娉，我现在不想和你说什么漂亮话，等过几天你就知道，正是因为我顾及咱俩的旧情，我才对你这么心慈手软。」

    钟娉讥笑一声：「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少拿你那套绑架我，我没有错！何况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阮巧巧虽是在气头上，可话里有了哽咽感。

    钟娉再也忍不了，站起身：「我吃不下了，先走了。」她拿起包往外走，小隔间外离大门口还有一长段距离。

    谁知刚一出门，就碰上一个测立而站、西装革履的男人。

    对方似乎一早就在这里等她。

 第109页

    「和谁吃饭？又是万旭？」谢岩见她出来，对她私自出行的举动十分不满。

    钟娉闷声：「不是。」

    本来想指责她几句，谢岩注意到她的异常，硬生生改成：「眼睛怎么红了？和人吵架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

    谢岩嘆了口气，过去拉她：「吃饱饭了没？去我那儿吃。」

    钟娉小声道：「你不是从来不让我吃饱饭的吗？」

    「想吃饭就闭嘴。」谢岩剜了她一眼。

    钟娉又不说话了。

    谢岩定的位置在靠窗边，只不过桌上菜已经到齐，人却只有他一个。

    钟娉不禁好奇地问：「就你一个人啊？」

    「还有我爸，他已经回去了。」谢岩轻描淡写地掠过，又回到她身上，「你还没说，你和谁过来吃饭的。钟娉，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少和男艺人出来吃饭，不仅是男艺人，素人也是一样……」

    似是受不了他的啰嗦，钟娉无语道：「是阮巧巧。」

    说到阮巧巧，谢岩更不满：「你和她还有联繫？」

    「……」钟娉沉默片刻，「以后不会了。」

    看她这模样，谢岩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事。他切好一盘牛排，递给她：「喏，牛肉不会胖的。」

    钟娉心无旁骛地开始吃饭，又看到这桌上这么多东西，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谢岩。

    谢岩铁面无私：「不可以，最多四分之一。」

    「不是，我想说，我待会儿能打包吗？」钟娉嘴里嚼着肉，含煳不清道，「我舅还在家里饿着肚子呢。」

    第57章

    听到钟娉的话，谢岩的头拉下三根黑线。

    他好心请她吃饭，还好声好气安慰她，结果她就惦记着她舅舅？

    还是那个没脸没皮的老狗逼？

    钟娉看他脸越来越黑，怯怯地重复了一句：「可以吗？」

    「你敢！」上次被那老狗逼气出内伤，他现在还没好，听到钟娉要给他带饭的要求更是咬牙切齿，「我就算丢进江里餵鱼也不会给他吃！」

    「那好吧。」钟娉知道这俩人不对付，又高声喊道，「服务员。」

    「你干嘛？不是都说了不准你打包吗？」谢岩喊住她。

    钟娉很贴心地解释：「我用自己的钱，待会儿我们分开付。」

    「……」谢岩看了她一会儿，最终烦闷地摆摆手，「算了，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费。」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身为这家西餐厅的贵宾，吃饭还有打包的这一天

    然而罪魁祸首乐得不行：「谢谢经纪人，你人可真好。」

    「少套近乎。」谢岩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她眼睛上的亮片，「你刚拍完gg吧？和阮巧巧一起？」

    「嗯。」

    谢岩又瞥了她一眼：「和她撕破脸皮了？」

    钟娉「哇哦」一声：「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其实不止你，估计她下一个靶子就是田恬了。」谢岩不理会她的殷勤劲，淡定预测。

    钟娉却很好奇：「为什么？」

    「她来之前去试了一趟镜，你知道和她一起试镜的是谁吗？」

    「谁啊？」结合谢岩说的话，钟娉试探地说了个名字，「田恬？」

    谢岩没说话，却是默认。

    「演艺圈向来如此，何况女团？」谢岩嗤笑了一声，「队友不就是用来拉踩的吗？」

    钟娉抿了抿唇，心里有所不快。

    虽然她和田恬关系恶劣，而且对方还把她踢出过剧组，但想到阮巧巧纯良无辜的外表，也不知道是谁吃亏。

    「你不用管这些事，她红自有她的道理。」谢岩食指关节扣了扣桌子，似是在警示她，「阮巧巧这个人，远比她外表展现出来的有野心，而且她心比天高，不甘于人下，这种人最容易心生不平，对身边人下手。」

    钟娉听了他的话，反而揪心不少。

    谢岩瞅她：「现在心情怎么样？」

    钟娉撑着下巴，实话实说：「肯定有一点难过，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我就她和罗嘉妮两个朋友。」

    「蠢。」谢岩毫不留情地评价她的想法，「娱乐圈切忌真心交换，你拿人家当三五知己，人家未必会掏心掏肺，说不定还会在背后捅刀子。」

    钟娉附和：「是是是，谢大经纪人的话我以后一定牢记在心。」

    「你最好说到做到。」事实上，谢岩最怕的就是她固执的性子和跳脱的思维方式。

    钟娉觉得没劲，撇了撇嘴道：「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啊？明明可以好好说话，板着一张脸像人家欠你五百万一样。」

    谢岩冷声：「我对一个不服从管理的艺人能有什么好脸色？」

    「啧啧，你看你又来了。」钟娉戳破他这张面具，「你明明就很关心我，为什么总是兇巴巴的？」

    谢岩差点被呛到：「谁，谁关心你了？」

    「承认关心自己的艺人有那么难吗？又不是说你是对家派来的卧底。」钟娉搞不懂他在别扭什么。

    谢岩白眼：「就你这口无遮拦的性格，我要是对家派来的卧底，搞垮你分分钟的事情。」

    钟娉爽快地笑道：「那就幸亏咱俩是朋友，不是敌人了。」

    「谁和你是朋友？少套近乎。」谢岩拍了拍高定西装上的褶皱，模样周正，气质矜贵，看起来颇有世家风范。他先叫服务员打包了剩下的菜餚，然后起身对钟娉道，「走吧，送你回去。」

 第110页

    「我可以让常丰哥送我。」钟娉生怕耽误了这人宝贵的时间。

    谢岩对她的拒绝很不满：「我是你经纪人，还不能送一下自己的艺人？」

    钟娉嘟囔：「我这不是怕我大晚上还要上思想教育课嘛」

    「……」谢岩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蹙起眉头，「钟娉，我可算是发现了，你和万旭驰蒙他们能聊天说笑，能和常丰还有你舅舅玩笑打闹，唯独对我双标。」

    「……」

    「怎么？我让你很有压力吗？」

    事到如今，钟娉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有一点点吧。」

    「为什么？」谢岩双手抱胸，一副严刑拷打的样子。

    钟娉：「……」

    您现在就让我很有压力。

    「钟娉，我连万旭驰蒙他们都比不过是吗？你可以和他们吃饭聊天，却不肯对我说一句实话。」不知怎么，得知这个现状，谢岩心里有些不甘。

    「那当然不是啊。」钟娉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赶紧撇清关系，「我和他们就是君子之交，和你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对自己人怎么会比外人还生分呢？」

    「……」

    「除了我舅舅之外，你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人啦。」钟娉赶紧对他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谢岩的表情明显有所动容：「……真的？」

    「当然，我其实很感激你的，要不是你把我带进娱乐圈，还把我捧到现在这样，说不定我就得睡桥洞去了。」

    「奉承的话谁都会说。」谢岩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钟娉拍拍他的肩：「你是我的伯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以后我有什么好东西肯定会第一时间孝敬您老人家的。」

    「怎么说得我大了你一轮一样？」谢岩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让她放下爪子。

    「反正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只是我嘴笨，说也说不明白。」

    「你嘴笨？我看你平时和我顶嘴挺伶俐的。」谢岩看她胳膊和腿还露在外面，便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她脑袋上，装作平常的样子：「穿着，夜里凉。走吧，送你回去。」

    *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长安街》首播，收视率不断上升。

    这部大型古装电视剧原着小说不用说，服装道化一流，场景布置别具匠心，演员列表也是精挑细选的。

    不看女主，倒也真是部好剧。

    姜京韶一边吃着打包回来的牛排，一边跟着屏幕上的弹幕吐槽：「这女主角脸打针了？咋笑都不会笑？」

    钟娉敷着面膜，不便开口说话。

    谁知姜京韶看个剧脾气还挺沖：「啧啧，这男主可真会装逼，这剧里只要是个女的就喜欢他。」

    钟娉终于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你对峰林哥有意见？」

    姜京韶嘟囔一句：「能不有意见吗？」

    上次都亲你了。

    然而，事情还没有就此打住。

    姜京韶这张嘴，去某云社说相声都不遑多让。

    「这剧情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这个女主角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表情，知道的她是全家灭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范进中举了呢，这随便从《歌手》的观众里抓一个都比这哭得好吧？还有这段女扮男装口红都不擦一下？这个妆容是半永久焊在脸上了吗？」

    钟娉听他噼里啪啦一大堆，轻轻瞪了他一眼：「闭嘴。」

    「这个男主角一看就是渣男标配，和那个江盎差不多。」见她直勾勾地盯着男主角，姜京韶又开始故意抹黑。

    钟娉按了按脸上的面膜：「你懂什么？前辈演戏，我这叫借鑑学习。」

    姜京韶「嘁」了声，突然问她：「你今晚和谢岩一起吃的饭？」

    「不是，我本来是和阮巧巧一起吃的饭，后面遇见谢岩，他爸爸刚好前脚走人，我就和他一起拼桌了。」

    姜京韶若有所思，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朋友吵架了？」

    钟娉回来的时候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如今姜京韶问起来，她也就索性承认：「是啊，我把她当朋友，没想到她在背后使小手段。」

    「舅舅行走江湖多年，看人还不算太拐。」姜京韶手肘靠在沙发上，单只手撑着脑袋，「当时你和她参加那个选秀节目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忒假了。」

    钟娉揭开面膜，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说？」

    「上节目就拉着你上演姐妹情深，出来后人家有和你说过一句话吗？更别提约饭了。」

    钟娉拍着脸上的精华：「毕竟她成团了，说不定是真忙呢？」

    「阿娉你错了。」姜京韶挑了挑眉，「这想见你的人呢，有一百种方法见你。这不把你放心上的人，总有天天忙的藉口。」

    钟娉嘆了口气：「说的也是，但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能我也没把她看得那么重要吧。」

    「不重要还中途跑去和谢岩吃饭？」姜京韶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钟娉也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能闷闷道，「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我不够火，她不想和我玩是正常的，但我到了她那个地步，她心里又不平衡了。我不知道我和她算哪门子朋友？难道只有籍籍无名的时候相互护持才算朋友吗？」

    「朋友个屁。」姜京韶戳了一下她的脸，纠正她的想法，「这种小人，你横竖都让她不痛快，你还在乎她哪个时候是真心的？」

 第111页

    「没错，我在乎她个屁。」钟娉轻笑一声，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

    今天《长安街》首播，势必会引起不小的讨论度。

    姜京韶凑过来，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今天这热搜不把女主角骂死我就把头拧下来。」

    钟娉往下滑，话题大多是《长安街》的热搜，而且#田恬演技#首当其冲。

    网友嘲她是个脑袋直通□□的花瓶。

    其中有一条倒是不一样，是一部新戏的试镜，导演是张道，女主原定阮巧巧，可如今却成了田恬。

    阮巧巧在《专属宠爱》中的表演大家有目共睹，可田恬这种辣眼睛的演技，张道导演居然还是选了她？

    【田恬这种演技还能试镜成功？塞了钱吧】

    【这很明显是黑幕啊，导演放着阮巧巧不选，居然还和田恬二搭？】

    【今天看《长安街》，看到田恬的脸我就忍不住调进度条】

    【这个张道导演的作品这几年越来越走下坡路了，只会恰烂钱】

    【恕我直言，别给观众按头餵屎了】

    【原着女主不是个绝色美人吗？阮巧巧这个形象不符合吧？】

    【呵呵，演技拼不过田恬的粉丝就开始攻击人家长相了吗？】

    【我记得阮巧巧和田恬的关系不错吧？粉丝这就开始拉踩队友了吗？】

    网上果然引起轩然大波，钟娉突然想起谢岩说的话。

    阮巧巧下一个靶子是田恬吗？

    因为要抢角色？

    「阿娉，这是啥？」姜京韶轻轻唤她。

    钟娉才走了会儿神，一个话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其上。

    还不等她捕捉，热搜榜一已经被霸占。

    #田恬潜规则#

    第58章

    「你看热搜没？原来田恬攀上金主了，我说她资源怎么那么好。」

    「我男朋友前几天还因为田恬和我吵架，我说田恬是花瓶，他还觉得是我侮辱了他女神，结果昨天晚上我男朋友知道了这件事，还特意发了条朋友圈，说感觉不会再爱了。」

    「当时选秀的时候我就觉得田恬矫情又噁心，不知道身边怎么那么多男生喜欢她。」

    「怎么回事？田恬不是万旭是一对吗？」

    「营销而已，人家什么时候官宣过了？我看是她看万旭家有钱，上赶着舔吧。」

    「那男的都有未婚妻了，还和女明星搅合在一起，娱乐圈真噁心。」

    「渣男贱女。」

    「……」

    左右两只耳朵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钟娉压低帽子，终于下课铃响，她抱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一路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大胆拿出手机拍照的人。

    迎面走来三个结伴而来的女生，拦住她的去路，友好地问好：「你是钟娉学姐吧？你今天上课了？能和你合张影吗？

    钟娉点点头，摆姿势和她们拍完照，这几个人又推推搡搡上前，一脸期盼地问：「哪、那个学姐，我们想问一下，田恬潜规则是不是真的啊？」

    「……不好意思。」钟娉平和回绝，转身离开。

    「娉姐，你今天下课怎么这么晚？」等钟娉上了车，杜淼算着时间久了点，便随后问了一句。

    「肯定是因为田恬的事吧。」常丰一句话道出真相。

    昨天晚上，田恬潜规则的新闻就已经刷爆微博，凌晨三四点微博崩坏，程式设计师还在连夜修復。

    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么大的影响力。

    「可是田恬潜规则关我们什么事？」杜淼嘟囔一声。

    钟娉喝了口水，淡定道：「人家以为我和田恬很熟呢，其实我们压根就没说过几句话，一会儿这个问我内幕消息，一会儿那个问我有什么看法。」

    常丰开玩笑：「看来我们以后不能离你百米之外了。」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大家就知道万旭和田恬是假情侣了，也知道娉姐是清白的了。」杜淼往好处想了一番，立马指出。

    钟娉若有所思：「是啊。」

    她终于知道阮巧巧说的心慈手软是什么意思了。

    田恬这个身败名裂的新闻一出，她被误会插足的谣言得以澄清，此后的星途也因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顺风顺水得多。

    由此可见，阮巧巧确实没有对她下狠手，甚至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

    车往另一条方向走，杜淼也立即告知：「娉姐，谢岩哥刚刚发微信，说让你临时去参加一个美妆节目。」

    钟娉进娱乐圈之前就是个分享美妆的主播，因此参加美妆节目对她来说并不为难。

    但这个节点，还是临时通知，钟娉难免不会多问：「怎么这么急？」

    「嗯……」杜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听说这个节目的原定飞行嘉宾是田恬，但是她不是出了事吗，所以节目组就临时换人了。」

    钟娉皮笑肉不笑：「所以咱这是捡漏？」

    杜淼解释：「这个节目虽然是网综，但还是挺火的，尤其是女生的圈子里。」

    这对她来说是个增加曝光度的好机会，不仅蹭着田恬出事的热度，还踩在人家身上上位。可不知为何，钟娉心情并不是很好，便不满地问了一句：「他们节目策划临时能改？」

    「节目组说，娉姐你和田恬长得像，妆容方向不需要大改……」

 第112页

    钟娉彻彻底底地翻了个大白眼。

    所以她就是替身无疑了。

    「谢岩怎么说的？他立马就接住了这个烂摊子？」钟娉刚问出口，又在自己脑袋里转了一圈，想到了答案，「算了，想也知道，他这个唯利是图的人，肯定恨不得把我立马卖了。」

    虽然答案大同小异，杜淼还是复述了一遍：「谢岩哥说，估计过几天还有几个临时的本子，让娉姐你做好准备。」

    钟娉：「……」

    她就知道。

    一路直到录制地点，导演立马迎上前，对这个救场的嘉宾无比和颜悦色：「钟娉小姐是吧？我们单独化妆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先去准备吧。」

    钟娉点点头，起身去化妆间。

    由于待会儿她要上的是美妆类的节目，所以妆容宜简，化妆师便只为她打了个底，服装也是简单的纯色连衣裙。

    「本来还想着改，没想到钟娉小姐您穿上去刚刚好。」造型师看到裙子贴合眼前这个人的身材，不禁有些意外之喜。

    「……」

    钟娉心里不太痛快，面上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刚要起身去演播厅，杜淼便从外面跑进来，急切地通知她：「娉姐，你，你慢一点再过去！」

    「怎么了？」钟娉看她行动匆匆，皱了皱眉。

    「田恬她在那里……」杜淼唿哧着，理顺了气便立即说道：「她和导演吵起来了。」

    ……

    「明明都签好合同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田恬踏着高跟鞋赶来，表情来势汹汹，一双美目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导演没闲工夫管她，懒洋洋地打发道：「现在情形是这么个情形，要是我们真让田恬小姐您上了，这后期老师打码也很辛苦啊。」

    「你！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人！」田恬握紧拳头，试图威胁他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临时毁约，要赔我多少违约金吗？」

    「违约金事小，要把我们整个节目都赔进去就倒霉咯。」灯光师正调整节目设备，听到田恬的话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别胡说。」导演虽是责备，却同是冷嘲热讽，「万一田恬小姐找着下家了，我们这个节目可供不起这尊大佛啊。」

    一说完，演播厅闹笑声不断。

    田恬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有人将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她曾拥有的，原来不过顷刻之间便可倒坍。

    连同她可怜的自尊也被践踏到了尘土里。

    「导演。」一声清脆的声音插入其中，来人是顶替田恬的新嘉宾钟娉。

    救命稻草过来，导演自然殷勤：「钟娉小姐过来了？来来来，我们和你对一下台本。钟娉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吗？是第一次也没关系，我们节目流程很简单……」

    田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最夺目的钟娉，那个曾经被她视作眼中钉的人，如今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在中间，她却万人弃万人唾。

    嫉妒和怨恨在这一刻涌上心头，田恬看向钟娉的方向，大声嘲讽：「怎么？我一走冒牌货就捡着我不要的上来了？」

    「……」

    演播厅里有一瞬的安静，大多是欣赏落水小丑的姿态。

    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在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导演怒了：「既然田恬小姐如此不识趣，就叫保安把她请出去……」

    「导演。」钟娉平静地打断他，「我可以休息一下吗？就十分钟。」

    导演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好，反正现在也不急。」

    钟娉同导演道谢，下一秒便沉着脸朝田恬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面带。

    田恬惊慌失措：「你干什么？」

    到了无人经过的楼梯拐角，钟娉终于把她放开，一脸冰霜地望着她，仿佛根本没有把她的小把戏看在眼里。

    田恬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不甘道：「钟娉，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你是不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钟娉无语地看着她。

    「你说话！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的笑话？」

    似乎是被她的闹声吵烦了，钟娉双手抱胸，斜睨着她：「我看你啊，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是人人追捧的大明星呢？」

    被她说到伤心事，田恬不可抑制地沖她大吼：「我告诉你！王总不会不管我的！我迟早有一天会东山再起！到时候我要你们全部跪着舔我的鞋！」

    「还做梦呢？你知道劣迹艺人的下场是什么吗？」钟娉戳破她的幻想，「你看今天这些人对你的态度就该知道，你的王总到底管不管你。」

    田恬一下子瘫倒在地，嘴里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明明才一个晚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钟娉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一面，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她本不想见证这场剧变，把人带出来也是不想增生事端。

    「钟娉……」田恬眼里含泪，悲痛而怨恨地盯着她，「你打败我了，你反败为胜了，你心里是不是正得意呢？」

    毕竟前不久钟娉还深陷小三风波之中，田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加深网友对钟娉扣的黑锅。

    然而局面扭转，钟娉摘除这顶帽子，她自己却跌入谷底。

    这怎么叫她接受？她甚至觉得，钟娉把她单独扯出来就是要羞辱她一顿。

 第113页

    「还记得楼梯口吗？」钟娉冷不伶仃地抛出一个问题。

    田恬一脸茫然。

    「田秋妮。」钟娉继续面不改色道。

    田恬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她的本名，她费尽心思封锁这个名字，除了驰蒙，不可能有人知道。

    再结合钟娉说的上一句话，田恬似乎猜到什么，唿吸不由得一窒。

    果然，钟娉的下一句话让她浑身血液凉透：「那天晚上，我听到你和驰蒙说的话了。」

    「……」

    「如果我想看你笑话的话，我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动作，你也不会到现在才东窗事发。」

    田恬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中已经是摇摇欲坠。

    「其实驰蒙找过我一次。」钟娉看她这副模样，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决定还是提醒她一下。

    果然，听到驰蒙的名字，田恬立马抬起了头。

    「他那天晚上看到我了，所以他找我也是为你的事而来。」钟娉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正被你和万旭的粉丝追着骂，他怕我为保全自己而揭发你的事，和我说了很多你的好话，生怕我迁怒于你。「

    「……」

    田恬再也忍不住，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

    墙倒众人推虽然令人鄙弃，但钟娉并不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有异，甚至于这个时候，她说不出什么感化人心的话，也做不出什么维护扶持的举动。

    她无声看了一眼地上的泪人，只递了包纸巾，然后兀自转身离开：「十分钟到了，我走了。」

    第59章

    一周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很久。

    钟娉这几天拍外景都穿着防水的外衣，有时候一天的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就直接在附近酒店睡下了。

    工作人员有时会聊起八卦，钟娉刷手机时听了几嘴。

    田恬潜规则的事一出，艷照门又紧随其后，《长安街》停播，一切有关田恬的画面被打码，演出行业协会下令封杀劣迹艺人，绝不姑息不良之风。

    田恬这个名字就如昙花一现，自此凋零。

    同样，这块蛋糕将由更多人分食。

    第二天回公司的时候，谢岩便来了外活：「《长安街》要换女主角重新补拍，公司打算让几个合适的女艺人都去试一试，你觉得可以吗？」

    原来《长安街》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资源，可如今像烫手山芋一般，一线艺人嫌晦气，二线艺人跃跃欲试，可片方又不是很满意。

    到了钟娉这里，却不是什么天赐良机。她言简意骇地表示：「找个同咖位的不行吗？我扛不了剧。」

    谢岩向她解释：「本来田恬的事情就让公司利益受损，要是这部剧还丢了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你不用怕自己抗不了剧，现在这部剧本就自带热度，你只是个去救场的。」

    钟娉不太信剧方的说词，也绝对不会相信他们会好好拍这部剧，只怕是当弃子。

    她早就见识过这个剧组的牛鬼蛇神，只问了一句：「他们给出了合适的方案吗？」

    谢岩把文件拿给她。

    钟娉只看了第一页，便嗤笑一声，丢回原位：「ai换脸？他们这是直接买我的肖像权？」

    果然还是高估了他们，重新拍浪费时间浪费钱不说，演员还不一定能选到合适的，干脆就ai换脸，省时省力，也不用担心热度会掉。

    「虽然是换脸，但你和田恬身材差不多，换了脸也不会影响什么。」谢岩收回文件，仍然想要劝说她。

    钟娉一口回绝：「我不拍。」

    谢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件事有利有弊，对于我们来说，一定是利大于弊的。你看看你现在有几部作品，那个《盎然》过不过得了审都是个问题，你难道还要吃老本行吗？」

    「……」

    「《长安街》确实有污点，但它是个大ip啊，以前你都只能演个配角，现在你只要比田恬演技好一点，就可以听人家把你夸上天，把田恬踩进地里。」

    「为什么我总是要捡着田恬的？」钟娉不想听他的大道理，连续一周的工作已经让她对「田恬」二字感到疲乏。

    谢岩感到头疼：「你不要钻牛角尖，现在这是个好机会。你和周峰林是二搭，观众对你们的另一部作品也会更加期待一些。」

    「反正我不拍。」钟娉起身，义正言辞道，「这几天我已经忍着了，到处捡人家不要的，这个我说什么也不拍了。」

    ……

    和谢岩又发生争执之后，幸好她要去外地工作两日，可以避避风头。

    以往都是姜京韶像老鼠打地洞一样，熘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换成她自己，这个心情还是比较奇妙的。

    就比如她刚拖出行李，就被人抱住大腿。

    「呜呜呜阿娉！」姜京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钟娉赶紧扯开他：「干嘛啊你？哭丧啊？」

    姜京韶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就两天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离死别呢。」钟娉虽是吐槽，嘴角却轻轻勾着。

    姜京韶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你不知道舅舅度日如年的感受。」

    钟娉白了他一眼：「我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舅舅每天给你打电话要接，遇到危险的要第一时间告诉舅舅，外边的野花不好采，还有，我会叫常丰那小子好好照顾你的。」姜京韶郑重地握住她的手，一副喋喋不休的架势。

 第114页

    再听他说下去就赶不上飞机了，钟娉微微一笑：「我在床底留了两千块钱。」

    「咻」地一声，姜京韶松了手，一熘烟儿窜到床底下去了。

    钟娉勾了勾唇，拖着行李箱走了。

    到了车上，杜淼看她神采飞扬的，好奇地问了一句：「娉姐你笑什么呢？」

    「我笑了吗？没有吧。」钟娉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阅起来。

    杜淼看到封面上的「帝少豪宠，包养情人轻轻吻」，小脑瓜展开无限想像：「娉姐，你是不是包养奶狗了？」

    常丰听到这句话，方向盘差一点就握不稳了。

    外甥女保养小白脸了，那老姜年老色衰怎么办？

    「奶狗？」钟娉又翻了几页，想到姜京韶那张委屈巴巴的脸，下定结论：「老狗。」

    杜淼恍然大悟：「哦～」

    传令下去，娉姐喜欢老的。

    接收旨意的常丰勐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老姜还有机会。

    ……

    到了机场，钟娉和在此等候的粉丝打了招唿。

    只是没想到一同等待的还有另一批粉丝——

    「啊啊啊！巧巧来了！」

    钟娉凝了凝神，不会那么巧吧？

    杜淼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娉姐，是阮巧巧，咱们要和她打招唿吗？」

    「不用。」距离上次不欢而散，钟娉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好好说一次话了，钟娉也不想和她在机场上演什么娱乐圈姐妹花的戏码。

    然而一个小小的外出行程，钟娉却没想到她和阮巧巧还能碰上。

    谢岩难得良心发现，没有计较她顶嘴的事情，她定了头等舱。阮巧巧戴着墨镜，身后助理拎着大包小包，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钟娉扯了扯嘴角：「这么巧。」

    「我也没想到呢。」阮巧巧盖上小毯子，自若地回復。

    反而是阮巧巧瞥了她一眼：「听说上周田恬去她上的一个节目大闹了一场？」

    「嗯。」

    阮巧巧摘下墨镜，不屑地笑了笑：「她还嫌自己凉得不够彻底呢。」

    钟娉不知她是何用意，保持着沉默。

    「《长安街》停播了，听说片方找的你？」阮巧巧转过头，正大光明地看向她。

    钟娉微笑：「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阮巧巧冷哼一声：「她的消息，我自然灵通。」

    钟娉反而不知说些什么。

    「你接了吗？以你目前的咖位，想必接不到这么好的戏吧？」也许是觉得自己帮了她一把，阮巧巧和她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钟娉却不如她的愿：「我没接。」

    「你没接？」阮巧巧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不接？」

    钟娉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接？」

    气氛似乎沉寂了一会儿，阮巧巧似乎觉得不自在，便开口说别的：「试镜的角色我抢回来了，不对，应该叫物归原主。」

    钟娉对于这件事不予置评，毕竟开拍之后角色被换也是常事，这种似良性又不似良性的竞争她也无法说些什么。

    阮巧巧却觉得理所当然，脸上仍有忿忿之色，「这个角色本该就是我的，她田恬有什么演技？不过仗着金主的关系张道导演才肯用她。」

    「……」

    阮巧巧越说越愤慨：「她德不配位，倒了是众望所归！」

    钟娉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打盹。

    阮巧巧见状，不由得更加生气：「喂，钟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她敷衍地回了一句。

    「你！」阮巧巧气极，语气中有点委屈，「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我每次和你认真说什么，你总是故意不听！」

    钟娉很是无奈地解释：「大姐，我明天六点还有行程呢。「

    「不就是捡田恬落下的资源？」阮巧巧呛她。

    钟娉唇齿相讥：「彼此彼此。」

    「钟娉你！」阮巧巧端正身子，不和她说话了。

    钟娉得以安静睡觉。

    半响，身旁忽然传来一句似有若无的嘟囔，似是懊悔：「对不起……」

    她抿了抿唇，只当做没有听见。

    *

    五月底，钟娉有一档恋综节目即将开录，这是她第一次作为常驻嘉宾参与一档节目的录制，自然格外上心。

    同时，田恬一事过去不过一月，仍然众说纷纭，但大多都是诋毁与谩骂。

    一个插足他人的流量小花，一场骯脏不堪、资本搏斗的权色交易，哪一点都足以让人唾骂、令人不齿。

    幸好网际网路的记忆短暂，偶尔提起田恬时也只是暗讽一句，田恬这个名字也慢慢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娉姐，你看到名单了吗？驰蒙又和娉姐你一起录节目呢，还有戚玉姐。」杜淼是看过节目嘉宾的，尤其是看到熟悉的名字，便忍不住告诉钟娉。

    她听到驰蒙的名字，神色顿了顿，只道：「是吗？挺好的。」

    虽说上次谈话不愉快，但田恬出事，驰蒙的心情肯定是不好的，况且驰蒙和姜京韶也算是朋友，她应该探望一下的。

    钟娉翻了翻节目嘉宾的名单，总共五个，组成观察团。

    戚玉、贾欢、驰蒙、钟娉、丁亦兰。

    除了最后一个，其他人她都是认识的。

    戚玉语言犀利，贾欢擅长气氛，驰蒙绅士有礼，作为恋爱节目的观察嘉宾，节目的考量也是十分恰当的。

 第115页

    如果说戚玉和贾欢主要起主持作用，那么驰蒙一定是这档节目最受关注的对象。

    驰蒙外形俊朗，谦逊和睦，最重要的是他对待女生极其绅士，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对女性的尊重和关爱，更别说男艺人本就比女艺人红得快，他又有扎实的演技作为基础，现在早就是圈中炙手可热的小生了。

    「娉姐，你见到驰蒙了能不能给我要个签名啊？」杜淼最近看了驰蒙的新剧，又暗戳戳地迷上了驰蒙。

    钟娉挑了挑眉：「又换了？」

    「驰蒙真的太帅了，求你了娉姐，要不到他的签名我会睡不着的。」杜淼双手合十，一副央求的表情

    钟娉开玩笑：「真该让常丰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关常丰什么事。」杜淼拉着她的衣袖，撅嘴撒娇，「驰蒙哥哥才是我的本命，我会把他的签名裱起来的。娉姐你就帮帮我嘛～」

    「好好好。」抵挡不住小助理的攻势，钟娉无奈地同意了。

    「我爱你娉姐！」杜淼立马跳起来，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驰蒙。

    化妆镜前，钟娉整理着造型师刚刚给她烫好的捲髮。

    一旁的杜淼想到待会儿能拿到驰蒙的签名，便美滋滋地刷着手机，还不停和钟娉安利：「娉姐，这是我第一次我初恋追星，我以前喜欢男明星都不会超过三个月的，但驰蒙哥哥真的太有魅力了，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找不到一点黑料。这些年他一直摸爬滚打，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火了起来，我太后悔没有发现这个宝藏了。」

    钟娉压根没在听，杜淼却三天三夜。她无奈地笑了笑，问：「然后呢？」

    「……」

    小助理突然不说了，钟娉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不安利你家驰蒙哥哥了？」

    杜淼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字体，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娉姐……」

    「怎么了？」钟娉见她脸色难看，不免担心。

    杜淼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哭却又哭不出，委委屈屈地告知：「驰蒙要退出娱乐圈了！」

    第60章

    驰蒙宣布退出娱乐圈是继田恬被封杀又一爆炸性新闻，毕竟驰蒙如今事业蒸蒸日上，星途一片锦花，如此匆忙宣布退圈，是否另有隐情。

    镜头里，记者一拥而上，对驰蒙纷纷抛出疑问。

    为何选择在事业巅峰期宣布退出娱乐圈？

    驰蒙的笑容一如出入公共场合展现给大众的那样，温和而谦润。他坐在媒体的浪潮里，不慌不忙地陈述：「抱歉，临时做出这个决定，但事实上，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召开这个记者发布会。首先，我并不认为我适合演艺圈这条路，我认为生命中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追寻。另外，大家对我退圈后的生活规划的关心我已经收到，我大学并不是表演出身，因此我会延续原来的兴趣爱好……」

    评论褒贬不一。

    【不要啊！我去年才粉上的！】

    【从此又丢了一个老公，哭晕在厕所】

    【好端端的怎么就退圈了？是娱乐圈的钱不好捞吗？】

    【说不定觉得累了，背后玩投资去了】

    【果然还是明星的钱好赚啊，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还要搞个记者发布会】

    【不要恶意揣测别人好吗？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规划呢？】

    【笑死，驰蒙根正苗红，985高材生，不进娱乐圈也比你们这群键盘侠优秀】

    【希望以后能看到哥哥分享日常】

    【驰蒙哥哥加油】

    那边新闻如火如荼，这边演播厅早已热火朝天。

    《截然不同的恋爱》原定驰蒙，可驰蒙临时解约，肯定不能继续用了。

    导演正为新嘉宾的事发愁，毕竟要选一个咖位和驰蒙旗鼓相当的男艺人实在不容易，更何况这还是恋爱观察节目，必须有自己的一番独特见解，能为节目增添看点。

    幸好驰蒙自知理亏，嚮导演推荐了一个人。

    其余四名嘉宾已经坐在演播厅内，戚玉她是认识的，俩人熟络地打了招唿。

    贾欢这个人不能说是熟识，她因为上次的红毯採访而有所芥蒂，前者率先打圆场：「小娉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有吗？谢谢贾欢哥。」毕竟还要共事一段时间，钟娉便小事化无。

    丁亦兰，谢岩来之前和她说过，新晋小花之一，出了名的台湾嗲妹，和谁都有一种迷之cp感，因此广受小破站拉郎专业户的厚爱，来这个节目也是导演有心邀请。

    谢岩只告诉她，不熟不必强行交友，女人多的地方争端多，她恪守本分、发挥自己的作用就行了。

    所以她问好了一圈，钟娉才只对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丁亦兰撑着下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望着她，主动搭话：「钟娉姐姐，我可喜欢巧巧姐了，听说你和她的关系很好，你能把她的微信推给我吗？」

    钟娉也不想拒绝她，可她偏往枪口上撞。

    「不好意思哦，你要是喜欢她，下次有合作机会的话，当面加微信吧。」

    谁知丁亦兰是个难缠的，仿佛钟娉说的这话针对了她一样，急忙解释：「不是啦钟娉姐姐，我不是说我喜欢巧巧姐不喜欢你，你不要误会……」

    「……」

    谁他妈误会了？

    你喜欢谁关我屁事！

    钟娉差一点点就要口吐芬芳。

 第116页

    「我有阮巧巧的微信，我推给你吧。」突然，演播厅里走来一个灰色卫衣灰色裤子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步调轻快。

    四人都愣住了，戚玉最先反应过来：「臭小子，来也不吱一声。」

    丁亦兰立马起身：「万旭哥哥。」

    万旭抬抬下巴：「我这不是来得匆忙，连我大哥都没吱会一声。」说完他一把插进戚玉和钟娉中间，「不介意我加个座位在这里吧？」

    戚玉毫不留情：「滚，我和钟娉坐一起的，你小子靠边站。」

    万旭立马求助导演：「来了新人，导演你座位都不给我备一个？」

    导演派人把座位调整一下。

    由于是圆桌，戚玉和贾欢坐中间主持流程，尤其是戚玉，导演组格外重视。

    工作人员便把万旭安排在钟娉和丁亦兰的中间。

    万旭宛如小学那个憨憨傻傻的同桌，一坐在钟娉旁边就迫不及待地和她打招唿：「大哥！你看得见我吗？我就在你旁边啊！」

    钟娉受不了他的聒噪，向节目组提议：「导演，我能申请换座位吗？」

    万旭立马化身嘤嘤怪：「人家不说话了就是嘛。」

    演播厅笑作一团，没想到驰蒙推荐来的这个新嘉宾也不错，虽说和节目刚开始的定位有出入，但是综艺感这块肯定不用担心。

    聊了一阵后，节目正式开录。

    戚玉首先引入流程：「人的个性本就各异，恋爱也是个大难题，究竟是互补还是合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点。《截然不同的恋爱》就是记录两种性格极致相反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相识相知并找到合适伴侣的节目。」

    贾欢接过：「由我们五位嘉宾组成观察团，观察八位素人嘉宾的恋爱状态。节目开始前，我想请问一下我们的观察团，你们觉得是互补更重要还是合拍？」

    万旭第一个说：「我觉得互补就挺好的。」

    戚玉饶有兴趣：「为什么？」

    万旭开玩笑：「我感觉这个世界上和我脑电波产生共鸣的人廖廖无几，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我这样的人。」

    钟娉补刀：「那和你互补的人也得是个奇葩。」

    万旭委屈：「大哥你对我很不友善，我们的兄弟情义呢？」

    钟娉嫌弃：「谁和你是兄弟？」

    戚玉看够了万旭耍宝，把问题抛给下一个人：「小丁和小娉呢？」

    丁亦兰愣了一下，随后害羞一笑：「我也觉得互补好。」

    贾欢笑问：「我们亦兰有理想型吗？」

    「有。」丁亦兰点了点头，带着台湾妹妹独特的甜嗓，「人家就很喜欢酷酷的、冷冷的男孩子，像道明寺那样。」

    「难怪亦兰选择互补。」贾欢说完她，又说到自己，「我以前年轻气盛，遇到一个合拍的人就什么也不管，可是摩擦矛盾多了就不这样觉得了，现在我更倾向于互补吧。小娉你觉得呢？」

    「我啊，我喜欢合拍的人。」场上终于有了第二个答案，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钟娉。后者已经没有初上节目的羞涩，而是侃侃而谈，「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性格百分百相似的人，说互补和相似也只占一部分，一个人和你是否互补，或者和你的性格相似，都是自己的主观感受。」

    戚玉点了点头，帮她严谨措辞：「的确主观感受占大多数。」

    「反正现实生活中，我会选择和自己有心灵默契的人，最好我一个眼神他就懂我，如果是微小的差异，我也不会太介意。」

    万旭想了想她的话，想和她深入探讨：「大哥，你知道这种爱情理论大师，有什么逃不开的定律吗？」

    钟娉狐疑：「什么？」

    「往往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人，一般还没吃过爱情的苦，对爱情充满幻想。」万旭直言不讳，「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寡王。」

    钟娉心口插刀：「……」

    「好了你俩。」戚玉哭笑不得，「回归正题。」

    万旭开心不已：「这可是我第一次赢大哥，导演组麻烦下了节目后把这段单独发给我，我要好好纪念一下。」

    导演组表示收到。

    「万旭哥和钟娉姐姐关系好好啊。」丁亦兰扎着双马尾，俨然一个天真软妹。

    「那可不。」万旭没否认，不过还是矫正了她嘴里的称唿，「不过妹妹啊，你叫我哥可以，我大哥可比你小，你可不能叫她姐。」

    丁亦兰仿佛收到了惊吓，捂住嘴道：「是吗？我以为钟娉姐姐这么漂亮，我应该叫姐姐的。」

    头一次遇到这个品种的绿茶，钟娉皮笑肉不笑地回击：「没关系，我出道比你早，你叫我前辈或者姐姐都可以。」

    丁亦兰安然接受：「谢谢姐姐！」

    戚玉瞥了她一眼，从一开始就受不了这些唧唧歪歪的人，便道：「我记得我出道也挺早，人家比我大了一轮，还一口一个姐，搞得我郁闷死了。」

    丁亦兰被戚玉暗怼，有些尴尬：「可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呀。」

    「鞠躬没有，就叫前辈。」戚玉扬了扬眉毛，「前辈发话了，你再叫姐。」

    贾欢赶紧打圆场：「怎么越扯越远了啊？导演麻烦这段掐掉啊。」

    导演知道戚玉是个火爆性子，自然早有准备。

    戚玉说完了，也没忘本职工作。

    贾欢先总结了一番，戚玉不急不忙地跟上，她做脱口秀做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番独特见解：「其实不管是互补的人还是相似的人，恋爱中找到一个舒服的点是很重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自然会有不同的恋爱体验。」

 第117页

    「接下来，先让我们观看这八位素人嘉宾的第一天记录吧。」

    屏幕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两栋连排别墅。

    第一个出场的是一个白裙女孩，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坐在了桌子的最边上，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腼腆地问pd：「我是第一个吗？」

    pd点了点头。

    第二个推开门的是个黑衣女孩，戴着帽子，看见白裙女孩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你好」便坐在理她最远的一个边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裙女孩有些尴尬，便主动开口：「你好？你也是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吗？」

    黑衣女孩一脸「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淡淡地说了个「嗯」。

    白裙女孩更加尴尬了。

    钟娉第一个吐槽：「好傢伙，这就是社恐见面吗？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万旭啧啧出声：「这不爱说话的都堆一窝了，要是我进去，肯定给她们来一段青藏高原，先把场子热起来再说。」

    钟娉看了他一眼，道：「下一季社牛节目没有你我不看。」

    第61章

    随着两位女嘉宾的入座，终于迎来了第一位男嘉宾。

    这位男嘉宾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话不多的理工男那一类。

    女一微微起身，朝他一笑：「你好。」

    女二没什么动作，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他略作停顿，坐在了女一旁边。

    第二位男嘉宾也后脚跟上，他穿着西装，面容沉静，有一股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看起像是职场精英。

    三人一一问好，他也只淡淡地回了个「你好」，然后坐在了女一的对面。

    贾欢观察到这一幕，道：「白裙子的小姐姐很受欢迎呢。」

    「意料之中。」戚玉直言：「一般白幼瘦更能吸引男性的注意力。」

    万旭：「主要是穿黑衣服的小姐姐太高冷了。」

    丁亦兰：「这个男嘉宾好酷哦。」

    「hello！」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者是一个穿着红裙、身姿曼妙的女人，她看了看中间的人数，庆幸一笑，「还好还好，我是中间的，没有迟到。」

    众人眼前一亮，连连起身问好。

    她直接走到第二位男嘉宾身边，大方问道：「我可以坐到这吗？」

    「您随意。」男二礼貌回復。

    戚玉忽然cue万旭和贾欢：「以你们男人的眼光，觉得白裙子的女嘉宾漂亮还是红裙子的女嘉宾？」

    万旭挠挠头：「这，白月光和硃砂痣，各有千秋嘛。」

    贾欢笑：「万旭所言极是。」

    「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滴水不漏了？」戚玉眯着眼睛看他。

    丁亦兰嘟着嘴：「万旭哥和贾欢哥，你们就说说嘛。」

    万旭骑虎难下，只好说：「我个人喜欢白裙子的一号女嘉宾。」

    贾欢：「咱俩刚好相反，我喜欢红裙子的三号女嘉宾。」

    戚玉又问：「小娉你呢？」

    钟娉正沉浸式嗑cp，忽然被点名，也是另闢蹊径：「我可以选男嘉宾吗？」

    戚玉：「现在还有两位男嘉宾和一位女嘉宾没有出场，我们继续往下看吧。」

    「我觉得我要走错路了。」话音刚落，门被缓缓推开，第三位男嘉宾皮肤偏白，五官清秀，一顶棒球帽扣在头上，声音也明朗宏亮，「你们好啊。」

    女三看到他的脸，不禁开玩笑：「你是高中生吗？」

    他接话：「高中刚毕业。」

    「真高中毕业啊？」女三捂住嘴。

    「骗你的。」他笑了笑，转而坐在女三和女二的中间。

    第四位男嘉宾走了进来，是个身高中等、身材健硕的男人，花格子衬衫更显得他异国风情。

    女三又搭话：「你看起来很像夏威夷度假的华人呢。」

    「是吗？看来我今天这身打扮很成功呢。」他看了一眼朝他说话的女三，满满都是惊艷感，但苦于没有相近的座位，只好坐在斜对面。

    「各位老铁们！你们好啊！」突然，门口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女声，一个穿着宽松牛仔裤的女孩莽莽撞撞跑进来，「主角总是最后登场，大家热烈鼓掌吧。」

    「……」气氛一时沉默。

    不知是谁先站了起来，带头鼓掌：「欢迎欢迎。」

    她站在中央，鞠了一个大躬：「感谢各位老铁双击666！在下姓胡，你们可以叫我胡汉三！吃鸡王者都可以找我，我胡汉三能帮的绝不推辞！」

    万旭几乎要被最后一个女嘉宾笑死，他摆摆手：「我说错了，觉得四号小姐姐赢了。」

    贾欢委婉笑道：「四号女嘉宾确实很活泼开朗啊。」

    万旭狂唿：「男嘉宾们，给我pick四号小姐姐！」

    钟娉却道：「我感觉四号有点悬。」

    万旭：「为啥？小姐姐很可爱啊。」

    钟娉一语道破天机：「因为搞笑女没有爱情。」

    「小娉说的对。「戚玉是过来人，自然能给出前瞻性意见，「四号女嘉宾第一眼过于外向，反而会降低自己的异性魅力。」

    万旭不解：「啊？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小姐姐很有趣啊。」

    「人家是来谈恋爱的，不是听你讲笑话的。」戚玉看他一眼，「你会选这样的女孩当女朋友吗？」

    万旭挠挠头：「……其实当兄弟就挺好的，小姐姐不是说她吃鸡王者都可以吗？咱可以上上分。」

 第118页

    现在八位素人嘉宾已经到齐，pd发布第一项任务，一起做今天的第一顿晚饭。

    女三先主动发问：「大家有会做饭的吗？」

    女四举手：「煮方便面算吗？」

    「……」

    这时，一直默默无闻的男一起身了，他推了推眼镜，道：「我会做几道家常菜，大家不嫌弃的话就我来吧。」

    其余几人表示可以打下手。

    女一拿到所需的食材放在水龙头下，男一递给她一条粉色围裙，细心道：「你今天穿的是白裙子，不要被溅到了。」

    她受宠若惊：「可你还要做饭，你更需要一些。」

    「没关系，那里还有多的。」男一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帮你戴上吧。」

    女一退后一步：「不用了，我自己戴就好。」

    「好。」他挠了挠头，烧菜去了。

    万旭「哎呀」一声：「这俩怎么回事？」

    戚玉指出：「没想到一号男嘉宾看起来木木的像个理工男，结果意外的细心呢。」

    丁亦兰：「我好喜欢这种细心的男孩子啊。」

    贾欢分析局势：「目前看起来是男生动心了，但女生还没有明确的指向。」

    厨房的另一边，男四刚给女三系上围裙，并补充一句：「松紧合适吗？」

    女三点点头：「谢谢啊。你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是个外国人呢。」

    「有吗？」他哈哈大笑。

    俩人聊了一会儿，男四舔舔唇，紧张道：「你头髮上有东西。」

    女三并不慌乱，而是笑问：「哪里？我看不到，你帮我一下。」

    他得到想要的反应，伸手帮她拿掉那一点东西：「好了。」

    似乎从他人那里得到了个好办法。

    女三得空走到男三身边，问他：「我头髮上是不是有东西？」

    男三粗略地看了一眼：「有吗？没有吧。」

    女三不依不饶：「你帮我看看嘛。」说完她便踮起脚，低下头。

    贾欢笑出花来：「这也太会撩了吧。」

    丁亦兰捧着脸：「这样漂亮的小姐姐，是个男孩子都顶不住吧？」

    万旭：「我嘴角就没下来过。」

    戚玉看了他们仨一眼，指出：「你们忘了一点，四号男嘉宾明显对三号女嘉宾有好感，但是三号女嘉宾对四号男嘉宾更有好感一些。」

    万旭反应过来：「对，拿四号男嘉宾的方法去撩四号男嘉宾，夺笋啊。」

    贾欢：「四号男嘉宾哭晕在厕所。」

    「其实这个方法在日常生活中很适用，特别是碰到心仪的女孩子或者男孩子。」戚玉分析，「假装看不到，就可以让对方伸出手帮你，不经意的亲密接触能拉近俩人的关系。」

    钟娉看着三号女嘉宾踮起脚让三号男嘉宾看头顶的举动，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这万一没洗头多尴尬啊。」

    万旭深以为然：「对哦，万一是头皮屑怎么办。」

    「这招有风险。」钟娉摇摇头，「万一男生把假髮片扯下来，简直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

    万旭一唱一和：「这就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钟娉：「咱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头髮开玩笑。」

    万旭：「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头髮更是雪上加霜。」

    眼见着这俩要聊出一段rap，戚玉硬生生憋出一句：「你俩够了。」

    贾欢挥手：「导演，给这俩单独剪个reaction。」

    *

    第一期恋综录制结束，钟娉很晚才回到宿舍里，原以为罗嘉妮不在，结果这人打王者打得正欢，一点都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钟娉穿着拖鞋，稀稀拉拉地走到她房间门口，吐槽：「要是有人入室抢劫，你估计就玩完了。」

    罗嘉妮这才看到她，雀跃地起身：「哟，外面的野花不香了？怎么突然临幸本宫了？」

    「还不是谢岩说，我不回公司就杀了我。」钟娉伸了个懒腰，到卫生间卸妆。

    罗嘉妮倚在门口，双手抱胸：「你的金屋藏娇呢？」

    「金屋你个头！就你那个大别墅的一间厕所那么大。」钟娉拿浸满了卸妆水的棉巾敷在眼睛上。

    「那你这是不否认『娇』这个字？」罗嘉妮逮着一点，咬紧不放。

    钟娉抹了抹眼线，无语道：「你最近进步了，不像个文化沙漠了。」

    罗嘉妮挑眉：「你看了我的综艺？」

    「嗯。」

    「不对，这不是重点。」罗嘉妮推了推她，「你到底怎么想的？鸭子怎么样？他伺候你伺候得舒服吗？」

    钟娉听得脸红心跳，立马打断她：「还没到那一步。」

    「啧啧，那到哪一步了？亲嘴了吗？」

    钟娉脸部发烫，摇了摇头。

    「拉小手了吗？」

    「……」

    钟娉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俩现在这是干嘛？都同居了还玩这一套？」罗嘉妮抬高声音，不敢相信地反问。

    「你别问了。」钟娉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我和他现在关系很尴尬。」

    「尴尬？为啥尴尬？」罗嘉妮追问。

    「我也不知道，我们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好像也就把我当小孩看。」钟娉比着手指，总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我对他的感情好像不一样了，我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第119页

    「那我问你，」罗嘉妮眯着眼睛：「你见不到他会想他吗？」

    「会啊。」钟娉不假思索。

    罗嘉妮又问：「他身边出现异性你很警觉吗？」

    「……」

    钟娉想了想，这些年姜京韶身边好像没有出现什么异性，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换个问题，」罗嘉妮朝她逼近，「他有女朋友了你会吃醋吗？」

    钟娉诚实地点了点头，但又有所顾虑：「……我觉得是不是因为那个，我怕他不会像从前那样对我好，所以才不想他有女朋友。」

    「no no no！」罗嘉妮晃了晃食指，纠正她的想法，「占有欲就是喜欢的一种，你喜欢他，所以想着他，怕他有女朋友。」

    很奇怪。

    听到罗嘉妮说的这句话时，钟娉的反应没有意料之中的慌张，反而有些坦然。

    就像是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只是一直在纠结。

    罗嘉妮充当她的恋爱军师：「你是不是怕你俩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所以才不敢对他说？」

    「嗯。」钟娉嘆了口气，「我都不敢想他会是什么反应，估计会很尴尬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罗嘉妮恨铁不成钢，「时间不等人，万一等他有女朋友了，你想说都说不了。」

    钟娉自暴自弃：「那我能怎么办嘛。」

    「你俩不都住一起了吗？我看他对这件事也不抗拒，」罗嘉妮想了个法子，对她挤眉弄眼，「要不你就去暗示暗示他？」

    「暗示？」

    「都住一起了，你怕什么？」罗嘉妮郑重地拍拍她的肩，「都是成年人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你霸王硬上弓，先睡到他再说。」

    第62章

    罗嘉妮的话一出口，钟娉就知道这人成心的。

    谁知前者还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说，男女之间就那点事，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他再把你当小孩，你就让他知道你和小孩的区别。」

    「我觉得你就是我国扫黄教育的反面教材。」钟娉面无表情地推她出去，「走走走，我要洗澡了。」

    罗嘉妮死死抵在门口：「你要实在拉不下脸的话，就小小地暗示他一下，比如你帮他擦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钟娉试着想像了一下这个画面。

    她、帮、姜京韶、擦嘴？

    钟娉一阵恶寒：「要么他觉得我有大病，要么我觉得他疯了。」

    罗嘉妮又怂恿：「别的也好啊，你试着拉一下他的手，看看他会不会甩开。」

    「出去吧你。」钟娉听不下去了，把浴室的门砰地一下关上了，并撂下一句狠话，「我钟娉就是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干这种苟且之事！」

    ……

    话虽这么说，难得进入期末月，谢岩没有给她安排过多的行程，除了录制综艺以外，钟娉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学校和家里。

    姜京韶这些日子反倒忙了起来，钟娉从学校回来也不一定能见到他的人影。

    终于在某个周末，姜京韶拍桌起身：「今天咱下馆子。」

    「你中彩票了？」钟娉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论文，听到姜京韶如此兴高采烈地提议，一时间有些疑惑。

    姜京韶打了个响指：「有人请客。」

    「我就知道。」钟娉咕哝，按姜京韶的性子，蹭到就是赚到。

    姜京韶嘿嘿一笑，过来给她按肩，道：「我们阿娉辛苦了，其实今天请客这人你也认识，咱不用有顾虑。」

    钟娉随口一问：「谁啊？」

    「驰蒙。」

    上次见到驰蒙还是姜京韶住院的时候，又加上他退圈的事，钟娉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其实她也赌过气，觉得朋友做到这份上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但掰开来看，驰蒙一没威胁她二没陷害她，最多只是请她多担待田恬一些，这也不算什么原则性问题。

    钟娉关上电脑，起身：「知道了。」

    出门前，钟娉没有过多想与驰蒙相关的事情，反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头上有东西吗？」

    然而一问完她就后悔了，并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

    钟娉啊钟娉，你瞧不上人家小姐姐的撩汉方式，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自取其辱吗？

    「啊？」姜京韶没仔细听她的问题，「你说什么？」

    辱就辱了，钟娉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我说我头髮上好像有东西，我看不到，你帮我拿一下。」

    姜京韶听懂了她的问题，走到她面前，凑近她的发旋处。

    钟娉能闻到他衣领处洗衣粉的味道，后者手轻轻抬着，像是把她圈在怀中。

    这个距离太近，仿佛再多一秒她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阿娉啊，啥东西粘你头髮上？我咋没看到？」姜京韶拿手在她头顶拨弄了一会儿，结果也没看到纸屑或者粉尘。

    钟娉强装镇定：「是吗？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姜京韶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了一把，然后收回手道：「你看看你，成了大明星后，一天天的偶像包袱这么重。」

    「……」钟娉没说话，轻轻瞪了他一眼。

    姜京韶又俯下身，故意逗她：「不过舅舅问你，你这头几天没洗了？」

    钟娉踩他一脚：「我昨天才洗的头！」

 第120页

    姜京韶立马机灵地躲开，嘴里还不怕死地叨叨：「是吗？那你这齣油还挺快。」

    钟娉气得伸手打他：「还不是你昨天不来给我送伞，害得我淋了雨。」

    姜京韶「哎哟」一声，又苦又乐：「冤枉啊，我昨天晚上才赶回家，我上哪给你送伞？而且常丰那小子不是去接你了吗？」

    钟娉控诉他：「反正小时候你没一次给我送过伞，人家都有爸爸妈妈接送，你连我在哪儿上学都不知道！」

    姜京韶按着她的肩，推她出门：「来来来，咱去吃饭，不气了不气了。」

    「……」

    钟娉嘆了口气。

    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她得找别的法子。

    ……

    驰蒙请客的地方是一家专门做海鲜的餐馆，里面的海鲜都是现杀现做，要价自然不菲。只不过有一点好处，每个包厢都有隔间挡着，私密性倒是很强。

    姜京韶看见桌上大龙虾和大螃蟹一排排放着，顿时眉开眼笑：「哥们，客气了啊。」

    驰蒙笑了笑：「坐吧。」

    钟娉伴着姜京韶坐下，从进门开始便一句话都没说。

    驰蒙把菜单递给她：「小娉，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钟娉摇摇头：「就这些吧，多了就吃不完了。」

    驰蒙叫服务员：「那就先上这几个菜吧。」

    服务员连连说好，然后退了出去。

    「其实今天请你们吃饭主要是感谢老姜收留之恩。」驰蒙一点也没退圈后的落魄，整个人依旧散发出神采飞扬的气质。

    姜京韶摆摆手，一副地主的架势：「小事。」

    钟娉用手肘推了推姜京韶，后者立马解释：「就上周，驰蒙说对我那儿感兴趣，我就让他过来了。」

    钟娉没想到驰蒙在给姜京韶打工，惊讶地挑了挑眉：「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居然雇了个高材生？」

    姜京韶以此为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你可别耽误人家。」钟娉想像不出姜京韶做领导的模样，直觉告诉她，这个小作坊一旦破产，姜京韶绝对是跑路第一人。驰蒙人好，烂摊子全归他。

    「这做领导的，体恤下属是肯定的。」姜京韶把手搭在驰蒙肩上，「咱干好了，也算是开国元勛了。」

    驰蒙没否认，对钟娉轻松地笑道：「我大学刚好学的材料工程，现在也算不忘本了。」

    看他俩勾肩搭背的，钟娉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便把一盘盘菜端了上来，最后端上来的是用龙虾壳熬制的海鲜砂锅粥。

    姜京韶立马大快朵颐起来，蟹棒一嘬而光，两三碗粥下肚，完全是扫荡式进食。

    钟娉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见他嘴边沾了一点残渣。

    莫名其妙地，她想起罗嘉妮的话。

    「你就小小地暗示他一下，比如你帮他擦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咕噜」一声，钟娉咽了咽口水。

    她捻出纸巾的一角，发难地扶了扶额。

    这叫什么事啊？

    「阿娉，怎么不吃了？」姜京韶看她脸色有异，凑过来询问她。

    「……」

    钟娉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迅速扯出纸巾，在姜京韶嘴边胡乱一通擦。

    后者愣在原地，她面无表情地解释：「你嘴边粘东西了。」

    「是吗？阿娉真贴心，舅舅没白疼你。」姜京韶没去细究她这层举动的意思，大大咧咧地笑了笑。

    钟娉淡淡地「嗯」了声，默默低头吃饭，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姜京韶便转头和驰蒙聊天去了。

    钟娉痛心疾首地扶额，实在不忍直视这幕场景。

    她就不该相信罗嘉妮的鬼话！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

    *

    这边毫无进展，恋综那边却是如火如荼。

    连着三四期的录制，八位素人嘉宾也同居过了一周，对彼此也有所了解。

    其中一号清纯佳人和三号明艷名媛毫无疑问是节目中最受欢迎的女嘉宾，相应地，二号精英型男和三号奶狗酷盖便是最受欢迎的男嘉宾。

    相比于这四位，最吸引注意力的一定是「搞笑女」四号女嘉宾。

    人家保留神秘感，她就疯狂揭老底。

    人家抬行李箱都是柔柔弱弱，麻烦男嘉宾帮忙，她就是风风火火一手一个箱子，还扬言：「大家搬不动的都放那里，我门班以前女生多，喝水都是我扛着上六楼。」

    男嘉宾们集体跪服。

    上一期节目结束前，戚玉就说过这类女生追求异性的弊端，而且这位四号女嘉宾也没有收到任何男嘉宾的投信，心情也有所低落。

    万旭的关注点和大家都不一样：「我希望四号女嘉宾不要伤心。」

    戚玉看他一眼：「嗯？」

    「她要是伤心了，不搞笑了，我的快乐源泉也就没了。」万旭说出实情。

    钟娉为人家女嘉宾鸣不平：「搞了半天，人小姐姐就是你用来增加笑点的工具人？」

    万旭挠挠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是真的不想看她伤心。」

    钟娉帮他圆：「平时生活里那个小太阳的人一旦不放光了，我就觉得天都要变了。」

    万旭：「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丁亦兰的关注点却在四号女嘉宾的恋情进展上，愁眉苦脸道：「四号姐姐喜欢二号哥哥，可是一号姐姐也喜欢二号哥哥，这怎么办啊？」

 第121页

    贾欢也点头：「一号女嘉宾看起来确实比四号女嘉宾竞争力大，而且一号女嘉宾对一号男嘉宾的示好都视而不见，这点蛮伤人的。」

    戚玉汇报节目流程：「昨天买菜已经抽好签了，四号女嘉宾如愿和二号男嘉宾组队，我们看看今天的任务完成情况吧。」

    屏幕切换到正在梳妆打扮的四号女嘉宾。

    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睫毛膏刷了一层又一层，口红颜色挑了又挑。

    「我看起来怎么样？」她化好全妆，询问美妆达人女三。

    「你要不要……卸了？」女三看她睫毛膏煳了眼睛，忍不住笑了，「其实你平时的妆挺好看的，不用化这么浓。」

    她凑到镜子前看了看，懊恼地擦掉了眼妆。

    pd问她：「你很重视今天的任务吗？」

    「当然。」女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都说隔层纱，我今天一定要让他对我神魂颠倒！」

    这个小姐姐从一开始便展现出对二号男嘉宾的好感，甚至在镜头面前表示：「我的理想型就是冷酷的，话少的，不理我的。」

    钟娉看完后直接吐槽：「这是抖m吗？」

    万旭：「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和心仪的二号男嘉宾一同完成买菜的任务，自然开心不已。

    然而这个任务似乎并没有太顺利，男二平时话就不多，对这个闹过了头的女嘉宾更是无话可说。

    「你喜欢什么菜？」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聊。

    「都行。」

    「没有特别喜欢的吗？」

    「嗯。」

    「那你不喜欢什么菜？」

    「……」

    聊了一阵，小姐姐清晰地感受到，她胡汉三，居然冷场了！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又开始找话题：「这葱和韭菜也太像了，不说我还以为它俩是兄弟呢。你今天头髮梳得好好看，你平时生活中也是这样的造型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活泼的？文静的？还是我这样的？」

    男二正对着购物清单，听她叽叽喳喳个不停，便有些烦了：「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节目录制中，大家再不耐也会保持该有的礼貌和分寸，不会轻易露出烦闷的一面。

    可被人如此不耐地低吼，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有好感的人。

    这些天被忽视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女孩松开购物推车，情绪像爆发的山洪，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第63章

    综艺节目中从不缺乏冲突，特别是恋综，导演组更擅长放大矛盾。

    然而这个状况不用刻意剪辑，俩人之间的冲突就这么摆放在眼前，观察团的心也顿时揪成一团。

    丁亦兰撅着嘴，替四号女嘉宾不满：「二号男嘉宾说话也太狠了吧？人家小姐姐也只是想多多了解他，他就直接吼人家。」

    贾欢感嘆：「男生太过专注于任务了，直男不好拿下啊。」

    丁亦兰：「什么直男嘛，镜头面前就这么吼女孩子，太没有礼貌了。」

    「其实我觉得二号男嘉宾与其说是没礼貌，倒不如说是没耐心。」钟娉就事论事道，「他们逛超市逛了一个半钟头了，再不回去就超时了，他一时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丁亦兰觉得钟娉在针对自己，立马反问：「都吼人家小姐姐了，这还不叫没礼貌吗？」

    「这哪是吼啊？」万旭转动着手里的笔，「不就声音大了点？而且人家也没说『闭嘴』『shut up』这类的话。」

    丁亦兰被俩人夹击，顿时不说话了。

    戚玉不动声色地看了这三人一眼，发挥主持人的作用：「站在女生的角度，精心准备的约会被搞砸，约会对象还对自己不耐烦，确实很让人受伤。」

    丁亦兰立马附和：「戚玉姐说得对。」

    「但站在男生的角度，从节目开始到现在，四号女嘉宾确实太穷追勐打，二号男嘉宾已经出现迴避心理，他个人好胜心比较强，在任务即将超时之际，情绪激动也是意料之中。」

    「……」

    贾欢看了一眼丁亦兰，发表见解：「我觉得四号女嘉宾可能要放弃二号男嘉宾了。」

    丁亦兰好不容易找个意见一致的人，立即附和：「必须放弃！这个男嘉宾太冷漠了！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女孩子？」

    钟娉难得没有和丁亦兰唱反调：「这个情况下，女生确实容易放弃。」

    万旭道破事实：「问题是人家放弃了，也没有备选的对象啊。」

    四号小姐姐毕竟不是人气女嘉宾，没有太多备选方案。

    钟娉正想说这个来着：「这就是食物链的最底端吗？」

    贾欢站丁亦兰，自然不贊同这俩人：「坚持不懈固然可贵，如果四号女嘉宾继续下去，有可能适得其反、惹男嘉宾厌烦。」

    「但男嘉宾目前为止没有表现出对任何女嘉宾的欣赏，也就只有四号女嘉宾和他说了几句话。」万旭反驳他。

    钟娉也道：「按照这个情形，二号男嘉宾性子慢热，估计节目结束都不会和谁有过多的交流，二号女嘉宾还是很有优势的。」

    演播厅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丁亦兰更是语气直冲：「你们只考虑了男生，没有考虑到人家小姐姐的想法！他都说那么狠的话了，这怎么能忍？」

 第122页

    「不是你们先说让女嘉宾放弃的吗？」万旭不客气地回怼，「有一说一，是你们把那句话严重化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无意识的。「

    贾欢笑问：「既然有一说一，人家女嘉宾哭了是事实，这还不严重吗？」

    钟娉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纠缠：「后面的解释和处理还不知道，我们没必要这么早下定论，先看后续吧。」

    屏幕便继续播放，依旧是俩人逛超市的画面，只不过已经切换到了回去的情形。

    女四一声不吭地提着两袋食材，后续赶来的男二提过她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一杯奶茶，动作和语气都有些侷促：「喏。」

    女四懵了：「为什么给我买这个啊？」

    「吃甜食不是会让心情变好吗？」男二觉得自己刚才确实过于急躁了点，便向她道歉，「对不起，你别哭了……」

    「害，这有什么？」女四心情顿时阴转晴，「其实我平时不哭的，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犯矫情了，你别介意哈。」

    男二松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女四喝了口奶茶，蹿到他身边：「其实你不用两袋都提的，我力气很大，提的动。」

    「没事。」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奶茶，突发奇想地问：「你就买了一杯？」

    没有给其他女嘉宾买？

    男二没有get到她的意思，认真回答：「我不爱喝甜的。」

    耶！

    她美滋滋地勐吸了一口。

    一路上，女四又掩盖不住话痨的本性：「今天天气真好，奶茶也好甜。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你提着这些东西累不累？我帮你吧？」

    「……不用。」

    女四感觉他仍然不太想和自己说话，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

    「……」他迟疑一秒，「有点。」

    女四秒变苦瓜脸：「我和一号，你是不是比较喜欢一号？」

    一号女嘉宾文静温婉，而她整天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生样，任谁看都会选择一号。

    果然，男二也逃不开：「目前看来，她确实不错。」

    到嘴的奶茶顿时不甜了。

    女四闭上了嘴，心情又如同过山车一般跌落谷底。

    看到这幕，万旭又哭笑不得：「完了完了，四号女嘉宾又要哭了。」

    钟娉为男二的情商捉急：「直男发言，最为致命。」

    到了点题的时候，戚玉问：「你们怎么看女生主动追男生？」

    丁亦兰似乎是觉得刚刚没面子，急于发言：「我觉得女生不要主动追男生！」

    贾欢保持中立：「女生要不要主动追男生，这个也是得情况，需要一定技巧。一般来说，太过主动会丧失一部分异性魅力，所以我还是提倡女生可以主动，但不能太过主动。」

    「拜託，主动追求男生的女生超酷的好吗？」万旭毕竟是人气偶像，对大部分女生也是鼓励式对态度。

    戚玉顺着问：「万旭你喜欢主动的女生？」

    他很骄傲：「我粉丝可主动追我了。」

    戚玉又转向钟娉：「小娉你有主动追过男生吗？」

    正中下怀的钟娉：「……」

    我说有，而且越挫越勇，你信吗？

    「应该不会吧，小娉这么漂亮，肯定是被追的那一个。」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贾欢说话客气了不少。

    万旭难得和贾欢意见保持一致：「我大哥自然不需要追人。」

    丁亦兰对他们的奉承有些不满：「这可不见得吧，钟娉姐姐也不是神仙，难道每个人都必须喜欢她吗？」

    「对，我又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不可能。」钟娉知道丁亦兰想说什么，打了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

    今天节目录制早，结束完才六点多。钟娉有一门晚上七点到九点的考试，得赶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小助理按照她的要求在她的化妆桌上放了一瓶卸妆水，钟娉录完节目就直奔休息室，却半天没有找到卸妆水的影子。

    她正要打电话问杜淼，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钟娉姐姐，我卸妆水没有了，所以才拿了你桌上这瓶，你不会介意吧？」

    钟娉隐隐约约有预感，这人就是来找茬的，但基于这个找茬的方式太愚蠢，她大大方方地转过身，配合她矫揉造作的语气：「对不起呢，我很介意。」

    丁亦兰的表情立即变得可怜巴巴：「不好意思钟娉姐姐，人家不知道是你的，既然姐姐介意的话，待会儿我还姐姐一瓶新的吧？」

    从节目一开始，钟娉就知道这女的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如今也是节目中正儿八经请过来的嘉宾，自然不会惯着任何人，便欣然答应：「是吗？难得你身为后辈这么懂事，那就赶紧还过来吧。」

    丁亦兰听到钟娉的话，简直讽刺意味十足。这下她也装下不去，笑意渐渐消失：「钟娉姐姐，你是不喜欢我吗？」

    「有吗？」钟娉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一点一点撕破脸皮。

    「不然的话，姐姐为什么总是在节目里和万旭哥合伙针对我？」丁亦兰是个初入圈子的新人，说话揣不了几句便往外兜。

    钟娉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亦兰妹妹，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大家合理讨论节目，怎么会是针对你呢？」

    「你说什么？」丁亦兰新人急躁的性子暴露无遗。

 第123页

    钟娉继续气她：「妹妹你别急啊，万一让你的粉丝看到你这幅面孔，他们该有多伤心啊。」

    丁亦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钟娉，你以为你有什么能耐？你不就是个网红出身吗？」

    钟娉阴阳怪气：「哟，不叫姐姐了？」

    「你对万旭那么殷勤不就是想讨好他吗？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没钱没势尽想着攀高枝！」丁亦兰把卸妆水砸到她脚边，似乎拿了什么脏东西。

    钟娉没去管脚边的卸妆水，而是冷冷地盯着她。

    丁亦兰忽而发憷，嘴上仍然道：「你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不然你怎么红得这么快？说不定你和田恬一样，背地里……」

    「滚出去。」钟娉不耐地打断她。

    「……」

    也许是真怕对方有特殊手段，丁亦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娉姐。」看到丁亦兰这么大摇大摆地从自家娉姐的休息室里出来，杜淼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出一只小脑袋，「你好了没有？」

    钟娉暗骂一声：「靠！」

    杜淼眼睛睁得像铜铃：「娉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丁亦兰欺负你了？」

    「用了这么多？」钟娉捡起地上这瓶所剩无几的卸妆水，表情忿忿，「居然就这么让她走了！她还没买瓶新的给我呢！」

    第64章

    七月半，钟娉结束完大三所有的期末考核，引来了一个漫长的暑假。谢岩发挥着谢扒皮的属性，自然不会让她闲着，给她接了不少商务gg和代言。

    同时，《截然不同的恋爱》也迎来了白热化阶段。

    要说搞笑女四号女嘉宾，那可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男嘉宾们说把她当兄弟也就算了，唯一不把她当兄弟的男二还追也追不到。

    上一期，女四如愿以偿和男二搭档外出，可人家男嘉宾已经很明确地指出，不喜欢她这类型的，搞得女四是郁闷又苦恼。

    终于引来了新的一轮投票，八位素人嘉宾按照规则投给自己心仪的对象。

    观察团这边也很是紧张，戚玉抛出一个最值得关心的问题：「你们觉得四号女嘉宾会放弃二号男嘉宾吗？」

    丁亦兰第一个回答：「我觉得应该会放弃吧，都被拒绝这么多次了。」

    贾欢却不贊同：「就四号女嘉宾目前的状态来说，四号女嘉宾明显是心意不变，所以她有可能继续投给二号男嘉宾。」

    丁亦兰没想到贾欢会站出来反对她，便撒娇道：「贾欢哥，你变了。」

    「放不放弃我不知道。」万旭依然是四号女嘉宾的忠实粉丝，「希望我们四号小姐姐不要又是孤家寡人。」

    贾欢哈哈笑：「那你这个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戚玉挑眉：「我看未必。」

    观察团说的大多不错，女四坚持不懈地投给了男二。

    到了公布结果环节，pd问她：「不准备换个人选吗？」

    女四沮丧无比：「可我就是很喜欢他啊。」

    「你想知道你的票数吗？」pd又问她。

    女四已经无欲无求，全身呈咸鱼状躺在床上，道：「别问，问就是零票。我胡汉三已然站在了最巅峰，人人和我笑嘻嘻，人人把我当兄弟。」

    「其实——」pd顿了顿，故意拉长声音，「你今天有一票。」

    「什么？」女四从床上跳起来，「是哪个好兄弟？这么给我面子。」

    pd挑起她的好奇心：「你猜猜？」

    女四豪迈表示：「如果是二号，我就原地升天，当场求婚。」

    pd打消她的念头：「不是。」

    「我就知道。」女四又躺了回去，找虐一般问，「他选的是一号吗？」

    pd：「这个我们不能告诉你。」

    「切，你们不告诉我也知道。」女四滚了一圈，自暴自弃地大叫，「他肯定选的是一号！」说完她又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也没忍住，「妈的我怎么爱哭啊？矫情死了！说不定今天他在超市就觉得我烦！」

    「唉——」贾欢为四号女嘉宾跌宕起伏的爱情嘆气。

    万旭也摇摇头：「这就是爱情的苦吗？」

    丁亦兰差点要哭了：「四号小姐姐真的太惨了。」

    钟娉却略有思忖：「只有我好奇谁把今天的一票投给了四号女嘉宾吗？」

    万旭举手：「我也！」

    戚玉笑：「那咱们就继续看下去吧。」

    女四抽了张纸巾，撮了撮鼻涕。

    门外却被敲了敲：「在吗？」

    女四起身打开门，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男三，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出去走走？」男三看到她发红的眼圈，主动提议道。

    反正现在也没事，女四闷声说了个「好」。

    万旭瞪大了眼睛：「诶，怎么回事？三号男嘉宾怎么会约我们四号小姐姐？」

    戚玉补充：「这个三号男嘉宾人气不亚于二号男嘉宾，外形像小奶狗，性格也不错，三号女嘉宾屡次对他示好。」

    钟娉发现盲点：「今天那一票不会是三号投的吧？」

    夏季炎热，幸好夜晚凉风习习。

    女四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嘟囔道「不是说了，进节目之后当作不认识吗？」

    男三双手插兜，嗤她一声：「当不认识？看你傻乎乎地去追别的男人？还一个人偷偷哭？」

    她似乎觉得尴尬，转移话题：「今天那一票是你投给我的？」

 第124页

    「嗯。」

    「感谢老铁垂怜。」女四抱拳作揖，「你的同情勉强让我有了一点点安慰。」

    「……」男三沉默一瞬，「你觉得我是同情你？」

    「不是吗？我听说人家三号小姐姐对你可热情了，那可是大美女啊，你小子艷福不浅啊。」女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你就趁此机会好好脱单吧。」

    男三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

    「好啊你，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骂姐姐傻？」女四作势挥拳，下一秒就要捶他脑袋上。

    「什么姐姐？你不过就比我大一个月，不要以为自己比我大一轮。」男三抓住她的手腕，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她。

    女四抽回自己的手，硬着身板道：「大一个月也是大，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弟弟。」

    身前的人眸子低黯，认真且一字一句地陈述：「不要把我当弟弟，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吗？」女四上下打量他一番，啧啧摇头，「不就个子高了点？其余的也没什么变化嘛。」

    「……」

    女四又戳了戳他的脸：「不过帅还是帅了点，难怪那些小女生这么喜欢你。」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再也忍不了，尤其是看着她余红的眼角，心疼得要命：「我陪着你来这个节目，按照你的要求当做不认识，今天把票投给了你，看你哭忍不住过来安慰你，你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你……」女四瞪大了眼睛，心情忽然慌乱起来。

    有一句话，在他灼热的眼神里，唿之欲出。

    「不要去追别人了。」他握紧拳头，声音低哑，「看看我吧。」

    「啊啊啊！！！」毫无疑问，演播厅一片鬼哭狼嚎。

    万旭拍案而起：「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是谁哭了？噢！是我哭了！」

    钟娉差点心肌梗死：「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丁亦兰捧着脸：「我是在看偶像剧吗？小哥哥太帅了啊！」

    就连一向不为所动的戚玉也连声感慨：「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是喜欢看这些。」

    贾欢开玩笑：「戚玉姐也喜欢弟弟？」

    「其实每个女人的心里都装着一个奶狗弟弟。」戚玉娇羞一笑，「我也不例外。」

    四人已经嗑疯，幸好场上还有贾欢一个能控场：「我们可以看到，四号女嘉宾和三号男嘉宾应该认识很久了，而且三号男嘉宾一直处于女方的状态，如今他目睹四号嘉宾受伤落泪，终于忍不住表白心意了。」

    戚玉也赶紧回归正题，接着贾欢的话说：「人际交往中，关系模式的转变是一道难坎。如果把握不好度，俩人的关系很有可能回不到从前，所以先说出口的那一方一定是鼓足了巨大勇气。」

    听到这俩人的分析，钟娉忽然冷静下来。

    既然说到这个问题，她不如问问各位前辈的意见，反正这是在节目上，怎么着也比罗嘉妮靠谱。

    钟娉越想越心痒痒的，装作不经意地侧身，点明主题般询问：「那三号男嘉宾该如何把握好这个转变呢？」

    戚玉不愧是身经百事的主持人，不慌不忙地提出建议：「首先，要明确自己的心意，确定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如果是维持已久的关系，一定要分清你对她的感觉，究竟是一时的依赖，还是你有结成伴侣的决心。」

    第一步已经完成，钟娉只想听措施：「然后呢？」

    「其次，对方也许还未可知，如果你下定决心，就要让他从根本上意识到俩人关系模式的转变。」

    这个说法太笼统，钟娉不太懂：「能说得具体点吗？」

    戚玉看了她一眼，举例说明：「就像三号男嘉宾，他第一时间表明自己不是弟弟、更是不是弱势的那一方，而是可以保护她、安慰她、任她依靠的男人，这样女嘉宾即使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他，可对待三号男嘉宾的心理也会有所变化。」

    钟娉恍然大悟：「我懂了！」

    万旭见她求知慾这么旺盛，揶揄道：「大哥，你最近遇到情感上的难题了？」

    戚玉见不惯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人家小娉好歹能配合我说几句，你小子倒好，坐在这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

    「我这是思维开拓，大家负责台本，我带大家跳出思维怪圈！」万旭振振有词。

    戚玉呛他：「得了吧你！还思维开拓，我看是你脑袋装反了，没一个字和主题相关。」

    万旭委屈脸：「戚玉姐，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吗？」

    戚玉冷色：「我要有你这样的弟弟，打死一个算一个。」

    万旭：「嘤嘤嘤。」

    演播厅里一片笑声，钟娉却暗自思忖。

    下了班，钟娉匆匆和大家道别，万旭这边还在慢吞吞地摘麦，不禁开玩笑：「大哥总是下班最积极。」

    钟娉拍拍他的肩：「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万旭：「大哥思想觉悟高深，小弟受教。」

    到了车上，杜淼屁颠屁颠地凑上来，和她提起一个热闹的话题：「娉姐，这个月底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年的生日你想怎么过？」

    钟娉这些日子忙着备考，居然还没想起自己的生日。

    杜淼倒是帮她想好了：「娉姐我看了后援会的打算，粉丝想的是给你应援，覆盖好几个地铁站呢。」

 第125页

    钟娉见识过粉丝给偶像明星打投的场面，自然是心疼白花花的银子，便否决道：「铺张浪费，不可取。」

    杜淼委婉地提示：「可是粉丝从上个月就开始准备，娉姐你这样会伤了他们的心吧？」

    常丰也贊成：「小娉你现在是大明星了，该有的排场还是不能少。」

    听这俩人口风一致，钟娉就立马知道什么情况了，挑眉问道：「谢岩这么说的？」

    杜淼立马唯唯诺诺：「谢岩哥也说了，娉姐你今年的生日会得好好办，还要发九宫格自拍和小作文好好感谢粉丝。」

    九宫格，小作文。

    她就是个战五渣。

    钟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一年又一年，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找常丰问道：「常丰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常丰受宠若惊：「小娉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常丰哥能帮的一定帮。」

    「你能帮我看看车吗？」钟娉抿了抿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姜京韶也快过生日了，我看他天天往外跑业务也不方便，所以想买辆车送给他。」

    杜淼嘴巴呈o型：「……」

    买完房又买车，这才包养多久，娉姐这砸钱频率实在让人甘拜下风。

    「我也不知道你们大老爷们喜欢什么车，你和他认识那么久了，应该知道他的喜好。常丰哥，能麻烦你吗？」钟娉紧张地扣了扣指甲，叮嘱他：对了，先不要让他知道。」

    工具人常丰：「好的。」

    你们这点小情趣我哪敢不从啊？

    第65章

    为姜京韶准备生日并不是偶然的想法，也不是为了追他而突发奇想的点子，而是以往的每一年，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反而一味的索取。

    一旦她要的东西没有满足，就会骂姜京韶大骗子。

    可事实上，外婆和姜京韶把自己有的全部给了她，她却总是抱怨不断、嫌这嫌那。

    姜京韶单方面地问她想要什么，单方面地实现她的愿望，又单方面地忽略掉自己的生日。

    就比如现在，这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气派无比地询问她：「阿娉，你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钟娉一边做着瑜伽，一边回答他：「嗯……还没想好。」

    「那就想好了再告诉我。」

    钟娉心里正盘算着，忽然返过头，道：「对了，我生日那天你不用等我了，我不回家。」

    姜京韶一听就不乐意了，立马三连问：「不回家？你去哪里？是不是你那破经纪人扣着你了？」

    「女明星嘛，太多身不由己。」钟娉嘆了口气。

    姜京韶有了一种被抛弃被冷落的错觉，再次尝试问她：「一天都没时间？」

    「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二点，全都没时间。」

    姜京韶委屈申诉：「以前还能匀出一点时间给舅舅，现在你已经不需要舅舅了。」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钟娉也很无奈地解释，「谢岩说了，以前我粉丝少，现在好不容易火了，这个生日必须重视起来。」

    姜京韶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钟娉被他逗笑：「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幼不幼稚啊？」

    姜京韶一脸幽怨地盯着她。

    钟娉突然认真地问他：「姜京韶，你知道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月贷多少吗？」

    「……」

    「我要是不出去工作，就还不起贷款，咱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

    面对外甥女的声泪俱下，姜京韶妥协般嘆了口气：「行了，你去吧。」

    钟娉也不安慰他，就只叮嘱：「我到时候就不回来了，你不用留门。」

    姜京韶委屈巴巴：「哦。」

    ……

    钟娉的生日在月底，她对姜京韶说的不错，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二点，她就没歇过。

    和粉丝开了个小型生日会，后援会的会长和粉丝大咖都到场了。

    钟娉也没什么才艺，羞涩表示：「要不我唱首歌吧？」

    粉丝集体吶喊：「不不不！女鹅你不要开嗓！」

    钟娉不满：「我唱歌让你们这么害怕？好歹我也是参加过选秀的。」

    粉丝：「……」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淘汰了吗？

    钟娉看他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开玩笑的，我不唱歌。」

    粉丝松了口气。

    钟娉活动筋骨：「为表诚意，我跳支舞吧。」

    粉丝再度惊恐：「使不得使不得！」

    钟娉佯装生气地叉腰：「我太伤心了，你们这么嫌弃我。」

    有个粉丝大喊：「咱这还有新粉呢，女鹅你这一跳可得吓走不少粉丝。」

    钟娉哼唧唧：「今天我过生日呢，说点我爱听的。」

    粉丝：「我们爱你！」

    「爸爸也爱你们，」钟娉反客为主，「我的好大儿们。」

    粉丝造反：「我们才是爸爸！」

    钟娉做了个收听的动作：「你们说什么我听不到。」

    「啊啊啊！」

    看他们躁动起来，钟娉也不再逗他们，拿着话筒轻松道：「今天就是开个简简单单的生日会，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事业粉丝兼妈粉：「女鹅你下半年是进组还是继续拍综艺？不管你做什么我们娉财都会支持你的！」

 第126页

    钟娉：「不出意外是进组，大家的支持我都感受到了哦，谢谢你们。」

    大学生粉丝申请出战：「姐姐，我快要毕业了，但论文不知道怎么写，我想问一下姐姐你是怎么写的？」

    钟娉挠了挠头：「这个……其实我也还没动笔，你们有好的方法可以分享给我，我写作文最难了。」

    「好的，姐姐我找到了一定分享给你。」

    女友粉哭唧唧：「小娉能不能少接一些吻戏剧本，每次看了好伤心啊。」

    钟娉笑着反问：「那我以后要是谈恋爱了，你们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啊啊啊！不要啊！」

    也有事业粉谴责：「吻戏是拍戏需要！女鹅本来就是演员，凭什么要因为你们不喜欢就不拍？」

    钟娉从来没有和粉丝说过自己的态度，此刻她认真地表示：「我想做一名好演员，所以不管什么戏份我都会尽自己所能亲自上阵，所以希望大家理解我的工作。另外，大家要花时间陪家人陪朋友，不要辜负他们的陪伴，记得回归自己的生活哦。」

    ……

    生日会结束已经是九点多了，钟娉嘱咐粉丝安全回家后，小助理就悄咪咪地走了过来：「娉姐，谢岩哥来了。」

    钟娉喝了口水：「他不是上午刚来过吗？现在又来干什么？」

    她的话刚说完，谢岩就应声走了进来，神色自若地看着她：「怎么？我晚上就不能来了？」

    钟娉立马起身，殷勤地迎上来：「谢大经纪人光临，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呢。」

    「别贫。」谢岩看了她一眼，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外面的logo看起来也是价值不菲。

    钟娉一愣：「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谢岩咳了一声，别过头。

    钟娉二话不说就把礼盒拆开，发现里面是一条做工精细、以红宝石点缀的手鍊。

    她不禁惊唿：「哇，好漂亮。」

    谢岩微微勾唇：「喜欢就好，生日快乐。」

    钟娉受之有愧，一时间没有动作，而是委婉表示：「这个是不是很贵啊？你去年都送我那么贵的包了，现在又送这个，我……」

    「不贵，才几千块。」

    钟娉不好意思地退回去：「几千块也挺多的，我都没送过你什么，还老是收你的礼物。」

    谢岩不收，冷冷道：「我不差这点钱。」

    上次就因为这件事情惹过他不快，钟娉也不敢在他雷点上蹦迪，大大咧咧道：「谢大经纪人家大业大，您的恩情小的铭记在心，以后一定卖力工作，给您当牛做马！」

    「那倒不必。」谢岩嘴角抽搐，「我先走了。」

    等谢岩一走，杜淼就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娉姐，我好像在哪个gg上看到过这条手鍊。」

    钟娉把礼盒收起来，心思却不在这条手鍊上：「小淼，你知道谢岩什么时候生日吗？」

    杜淼想了想，道：「谢岩哥啊，我之前看过他的身份证号，好像是在二月份吧。」

    钟娉拍定：「那不急，到时候我再买件合适的礼物还给他。」

    「娉姐，你今天要回去吗？」杜淼汇报情况，「常丰哥已经给车交了保险了，只等着自提了。」

    钟娉看了看手机页面上的「生日快乐」等几个字眼，除了罗嘉妮，就属姜京韶最准时。

    她一条一条地回復，胸有成竹地摇了摇头：「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套。」

    *

    姜京韶的生日在她后三天。

    除了上一条的「生日快乐」，钟娉每次回电话都显得敷衍而匆匆，有时候说不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倒不也是故意冷落姜京韶，而是这几天行程确实还挺多。

    当然，也有故意演戏的成分。

    第四天，钟娉挂念了一整天，一录完综艺就赶到新车的自提点，还打电话和常丰联络：「常丰哥，你叫姜京韶出来了吗？」

    「叫了，冯一杜鑫他们都在呢。」

    「yes！」钟娉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雀跃，「我就过来了！」

    ……

    另一边，姜京韶心不在焉地吃着烤串，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常丰：「喂，阿娉这几天在干嘛呢？」

    后者刚挂完电话，如实回答：「小娉她挺忙的，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姜京韶泄了气：「这么忙啊……」

    「害，老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明星越红就越忙，有时候还要飞几个地方呢。」冯一打开酒瓶，勐喝了一口。

    姜京韶闷闷不乐，没有说话。

    常丰作为知情人，故意问他：「老姜，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啊？」

    「生日个屁！谁爱过谁过！」姜京韶吊儿郎当地唾了一口。

    杜鑫不明所以：「老姜你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啊？」

    「男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常丰看热闹不嫌事大：「可能是这几天格外空虚寂寞冷吧。」

    杜鑫恍然大悟：「这样啊，那咱几个兄弟来陪你了，你还不高兴啊？」

    姜京韶又骂：「老子高兴个屁，你们要闲得蛋疼就滚一边去，这么晚了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要吃烧烤。」

    常丰：「……」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兔崽子是你外甥女。

    杜鑫瞬间委屈：「他骂我。」

    毕竟是未来大舅子，常丰立马安慰他：「咱得理解老姜，谁爱和几个大老爷们待在一起？」

 第127页

    杜鑫脑子转得也不算太慢，一听这话就乐了起来：「敢情是外甥女没时间陪你，老姜你拿我们撒气呢？」

    姜京韶微微一笑：「你丫再逼逼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江里餵鱼？」

    杜鑫立马怂成鸵鸟状：「我闭嘴。」

    姜京韶一扫他们，更气了：「妈的没一个能看的。」

    三人：「……」

    您撒气就撒气，上升人身攻击那还是人吗？

    姜京韶灌了一瓶啤酒，心情更加低落。

    明明早知道有一天，她会越来越耀眼，也会越来越忙，顾不上吃饭顾不上睡觉更顾不上他。

    可真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难以言喻的难受。

    「……」

    酒精的微醺上来，姜京韶清明的眼神忽而出现几分迷惘。

    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只不过是个假舅舅，甚至可以说是她成名路上的绊脚石。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姜京韶握紧拳头，闷声不响地放下啤酒罐。

    下一秒，他眼前的视线被覆盖，眼皮接触到柔嫩的掌心，他的双眼毫无预兆地被人蒙住。

    「猜猜我是谁？」

    姑娘俏皮又温柔的声音就在他耳畔。

    像不可思议的梦一般。

    第66章

    喧闹的夜市摊里，钟娉戴着低低的帽子，却能看见一脸欣慰的常丰，以及其余拿着烤鸡翅不知所措的俩人。

    钟娉的出现，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从天而降。

    摊上一时没人说话。

    钟娉突然有一丝无措，压着声音问姜京韶：「……你怎么不说话啊？」

    「……」

    姜京韶的反应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而且这几个人还盯着她看，钟娉忽然觉得她这个策划已久的举动太幼稚，气氛又有几分不自在，正准备抽出手。

    下一秒，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按住了她欲要抽走的手。

    钟娉一怔，分明感受到姜京韶的睫毛仿佛在她手掌心里跳舞，像挠痒痒一般，挠得她心思乱了起来。

    「阿娉？」姜京韶轻笑一声，「猜对了吗？」

    钟娉赶紧抽出手，面上兇狠道：「用时太长，不合格。」

    姜京韶乐呵呵：「这不是舅舅想配合你吗？」

    钟娉哼了声，问坐在姜京韶旁边的杜鑫：「杜鑫哥，能给我腾出个地方吗？」

    冯一立马教训杜鑫：「鑫子，你这就不懂事了，人都来了还没点自觉性。」

    杜鑫赶紧搬着塑料小板凳挪开。

    钟娉挨着姜京韶坐下，后者立马问她：「饿了吗？想吃点啥？」

    钟娉摇摇头：「我就不吃了，明天还要上镜。」

    虽然得到的回答是拒绝，姜京韶还是乐得合不拢嘴，顺着她：「好，不吃就不吃。」

    常丰看了周边的人一眼，没忘记自己保镖的职责：「小娉，你刚刚是从后面这条道来的吧？」

    来之前常丰就嘱咐过她了，后面有一个公园，都是大爷大妈遛弯儿的地，她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小些。

    钟娉便点头道：「放心好了，没有人注意到我的。」

    见这俩还在聊工作的事，姜京韶就将矛头指向常丰：「你小子怎么回事？我们阿娉要过来你不去接她，还悠闲地坐这撸串？」

    「是我让常丰哥不来接的。」钟娉赶紧帮常丰说话。

    姜京韶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什么，又沖常丰嚷嚷起来：「你小子知道阿娉要来的事？所以今天才骗我出来？」

    钟娉继续拉住他：「是我让常丰哥瞒着你的，想给你过一个好点的生日嘛。」

    「好了老姜，外甥女今天过来你不开心？」冯一看不惯他这个狗样子，让他把注意力放在钟娉身上。

    果然，姜京韶冷静下来，无奈地看向钟娉：「你说说你，你当舅舅是三岁小孩啊？还玩突然袭击这一套？」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玩这一套吗？」钟娉记得自己去年的生日他也是这样的。

    姜京韶摸了摸鼻子：「你是小屁孩，我又不是。」

    钟娉反驳：「我才不是小屁孩。」

    「好——」姜京韶说话懒洋洋的，「你不是小屁孩。」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敷衍，钟娉心里有一股气没地方撒，只能忿忿地瞪着他。

    姜京韶笑：「怎么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钟娉从包里拿出一片钥匙，特意用红绳编织的钥匙扣拴住，然后塞到他手里，道：「生日快乐，网上说红绳能够祈福辟邪，你放在身边也能招财转运。」

    杜鑫喝大了，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可人家说这红绳不是求姻缘的吗？不对，好像是月老给的定情物……」

    钟娉心思被戳破，浑身僵硬不敢动。

    姜京韶瞪了杜鑫一眼，道：「别他妈乱说。」

    常丰看到此情此景，也知道自己该带着这几个电灯泡走了，便推搡着这几人：「等等，我家里衣服好像没收，鑫子你家里是不是煤气没关？还要冯一，你女朋友刚刚打电话过来了吧？」

    杜鑫迷迷煳煳：「诶，我出门前好像关了吧。」他又指着冯一，「他哪来的女朋友？」

    冯一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和常丰架起杜鑫就跑：「你记错了，你家煤气罐要炸了，我女朋友正盼着我回去呢。」

 第128页

    三人麻熘地走了，气氛突然开始微妙起来。

    姜京韶清咳一声：「这群孙子，逃单就属他们最熘。算了，好不容易当回寿星，买单就买单吧。「

    钟娉没说话。

    姜京韶晃了晃钥匙扣，问她：「阿娉，这是什么？」

    「车钥匙。」

    「车钥匙？」姜京韶诧异不已，「你给我买车了？什么时候的事？」

    钟娉闷声道：「就前几天，我问过常丰哥了。你现在又是跑业务又是去工地，有辆车也方便。」

    姜京韶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才攒了多少钱？姑娘家的花在自己身上也就算了，舅舅又不是瘫痪了还得靠你养。」

    钟娉认真表示：「我有钱，养得起你。」

    姜京韶气极反笑：「小屁孩，舅舅又不是吃软饭的。」

    「你以前能吃人家的软饭，现在怎么就不能吃我的软饭了？」钟娉抬了抬下巴，话里有几分赌气的意思。

    姜京韶像是拿她没辙，却又不得不和她解释清楚：「我以前哪吃软饭了？说几句话逗逗你而已，你可不要给舅舅乱扣帽子。」

    「哦——」钟娉抿了抿唇，故作不在意地说出，「你没交过女朋友啊？」

    姜京韶承认：「我哪有时间？在外躲债呢，哪个姑娘能看上我？」

    钟娉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你不是问我今年生日有什么愿望吗？」

    姜京韶撑着下巴：「现在想好了吗？」

    钟娉心里紧张，像是极难踏出这一步：「想好了。」

    「说来听听？」

    钟娉垂着头，问他：「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孩了？」

    姜京韶不解：「什么？」

    「我不是小孩了，我长大了。」钟娉记着恋综里前辈给出的意见，急切地想要扭转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而且你又不是我监护人，能不能不要总是自称舅舅？也不要叫我外甥女。」

    姜京韶尝试着问一句：「你这是想和我划清界限？」

    「不是！」钟娉急了，不知道这人的脑迴路怎么这么清奇。

    姜京韶摸摸下巴，试着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又问：「就没了？」

    「嗯？」

    「你的生日愿望，」姜京韶皱着眉头，「就这个？」

    钟娉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行，那以后舅舅，啊呸。」姜京韶喊习惯了，又急忙改正，「以后我不把你当小孩，也不叫你外甥女。我们阿娉早就长大了。」

    钟娉凑近他：「那你可得记住了，我不是小孩了。」

    我是能并肩和你站在一起的大人了。

    *

    《截然不同的恋爱》迎来最后一期的录制。

    进度已经到八位素人嘉宾各自选择自己要约会的对象，其中最叫人抓耳挠腮的就是四号女嘉宾的选择。

    二号男嘉宾，节目一开始就冷着脸，四号女嘉宾和一号女嘉宾都表现出了好感，不过这人性子太过慢热，一号女嘉宾追不到便接受了一号男嘉宾的好意，唯独四号女嘉宾越挫越勇，然而总是屡次碰壁。

    终于在四号女嘉宾积极性最消退的时候，三号男嘉宾登场，表白心意，而四号女嘉宾也不知所措，第二天面对三号男嘉宾时眼神多有躲避。

    最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二号男嘉宾似乎认清楚了自己的感觉，不再对四号女嘉宾冷言冷语，偶尔会表现自己的主动，每一晚的投票也都投给了四号女嘉宾。

    三号这边起了警觉心，总是能在俩人单独相处时「意外」出现。

    由此，三号男嘉宾和二号男嘉宾的修罗场频频不断。

    观察团这边闹开了锅。

    钟娉笑称：「谁说搞笑女没有爱情？」

    万旭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天知道我有多想看到这一幕，四号小姐姐就该有这样的排场！」

    戚玉也笑：「这两位男嘉宾可都是人气男嘉宾，四号女嘉宾可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贾欢和大家讨论：「你们更希望四号女嘉宾选谁？」

    丁亦兰第一个回答：「当然是三号男嘉宾！有句话不是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吗？」

    戚玉反驳：「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一个恋爱综艺而已，每个人对他人的感受都有阶段性的变化。还没有确定关系，不要用这么高的道德标准要求他人。」

    丁亦兰没有说话。

    万旭：「我觉得戚玉姐说得对！所以我选二号男嘉宾！」

    贾欢也说：「我觉得二号男嘉宾和四号女嘉宾更加互补，也更加般配。」

    戚玉咳了一声：「我还是觉得弟弟更香。」

    丁亦兰见戚玉没有完全反驳自己，立马表述自己的看法：「三号男嘉宾的表现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啊，女孩子更需要被爱吧。」

    万旭急忙把钟娉拉入自己的阵营：「大哥你觉得呢？」

    现在场上二对二平，钟娉的看法倒是确定性的一票。

    她看了万旭一眼，不好意思道：「我也觉得三号。」

    万旭想法落空，不满地发问：「你们女生是不是就爱弟弟？」

    钟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一个女生会对明目张胆的偏爱say no。」

    戚玉也认同道：「三号虽然莽撞，但胜在真诚，真诚往往比套路更打动人心。就像一号男嘉宾对一号女嘉宾的坚持不懈，最终一号女嘉宾被打动，认清了自己的心。」

 第129页

    第67章

    节目持续推进，一号女嘉宾不负众望选择了一号男嘉宾，这俩是双向箭头，导播也很贴心地打上了粉红泡泡。

    三号女嘉宾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喜好，面对四号男嘉宾的表白，依旧选择了自己刚开始就瞄准的目标，也就是小奶狗三号男嘉宾。

    三号男嘉宾这边倒是明确拒绝了三号女嘉宾，一直到节目的最后都在默默观察着二号男嘉宾的举动。

    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与较劲的意味。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俩都选择了四号女嘉宾。

    四号女嘉宾的选择便至关重要。

    万旭搓手：「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我看人家谈恋爱这么激动？」

    钟娉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噗嗤」一下就笑了：「我怎么觉得三号男嘉宾对二号男嘉宾过于关注了？」

    丁亦兰不懂她笑的点：「他们是情敌啊，肯定得关注对方啊。」

    万旭很懂钟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点，也忍不住随她笑了：「大哥，您能好好看节目吗？」

    「不是我不好好看节目，是导演组把这个剪得……」钟娉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又不好说出那句话，便斟酌了一下用词，「三号男嘉宾看二号男嘉宾的眼神过于深情了点。」

    万旭顺着钟娉的话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三号男嘉宾其实喜欢的是二号男嘉宾？」

    钟娉理顺了气，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就当我腐眼看人基，瞎说乱逼逼吧。」

    万众瞩目的时刻，二号男嘉宾和三号男嘉宾同时站在四号女嘉宾面前，等待她的选择。

    女四瞬间乐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高光时刻，我感觉我就像那个台偶剧里的女主角，两个大帅哥为我争得不可开交。」

    pd问她：「那你有什么话想对这两个人说吗？」

    「我会说——」女四伸出尔康手，一副为爱所困的痛苦模样：「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

    俩男静默，头顶一片乌鸦飞过。

    男三似乎觉得不忍直视，转头问男二：「要不我俩走？」

    冰山脸如男二，此刻也不得不深感同意：「走吧。」

    女四佯装悲痛：「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俩人意见更加统一了，正要转身，女四急忙叫住他们：「好了，别走嘛，我不开玩笑了。」

    他们又返回过来站在她的面前，紧张地等待最后一刻。

    不知道到了最后，她会选择谁。

    女四深吸一口气，上前拉住他们的手合在一起，表情真挚：「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从今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生活吧。」

    「……」

    俩人青筋爆起，处于崩溃的边缘。

    特别是男三：「你一个人待这吧，我俩回家。」

    破天荒地，男二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女四赶紧拦在他们面前，安抚他们：「你看看你们，开个玩笑咋还认真起来了呢？我就是不想让气氛这么尴尬嘛。」

    pd也着了她的道，转移到两位男嘉宾：「请问你们有什么话对女嘉宾说吗？可以最后为自己争取一下。」

    男三先说：「该说的我都对你说过了，我喜欢你很久了，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为其他人哭为其他人笑，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以朋友的名义守护你，我想做那个正大光明关心你的人。」

    女四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你说得这么好，我都忍不住飙眼泪了。」

    男三面无表情：「那你倒是哭一个。」

    女四问pd：「节目组有眼药水吗？我觉得现在可以烘托气氛了。」

    男三咬牙：「我他妈的……」

    真是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你。

    女四告状：「pd，他在心里骂我，我可以申请给他减分吗？」

    pd：「当然，这是你的选择。」

    男三极度无语地闭上了嘴。

    到了男二，作为被女四追求过的男嘉宾，相比于男三自然更有优势。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四，缓缓道：「我承认，我刚开始对你态度不是很好，那是因为我性子很慢热，不知道怎么招架一个热情的女孩。但是随着我和你的相处，我发现你是一个小太阳，总能给人带来快乐和温暖，所以我对你心动了。我总结了一些不太愉快的点，有些地方我确实做得不够好，但我希望未来能得到你的指教。」

    女四笑道：「哇，这是你有史以来在节目里说过最多的话了。」

    男二不置可否。

    两位男嘉宾发言完毕，pd也该敲板子：「好了，到了该做选择的时候了。如果你喜欢谁，就请直接牵起他的手离开。」

    「……」

    终于到了紧张人心的时刻。

    两位男嘉宾屏息以待，目光略有垂下，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演播厅里也是如此，万旭蒙住自己的眼睛：「啊啊啊！我不敢看，待会儿出结果了你们再告诉我！」

    钟娉轻嘲：「那你倒是别留一条缝啊。」

    万旭立马把食指和中指合紧。

    丁亦兰坚定不移自己的选择：「三号！三号！」

    戚玉托腮看戏：「我觉得四号女嘉宾已经暗示过我们答案了。」

    丁亦兰迫切地问：「戚玉姐，你觉得是谁？」

 第130页

    戚玉笑：「你说的八九不离十。」

    镜头推换到四号女嘉宾的脸上，她思索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走到男二身前，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男三余光瞥见女四走来的方向，神色明显落寞了几分。

    丁亦兰哭丧着脸：「啊？不是吧？」

    万旭又开出一条缝，明目张胆地偷看：「我天！真的选了二号吗？」

    戚玉淡定地喝了一口水：「还没呢，别这么急下定论。」

    「其实你不用把我说得那么好，我知道我有时候挺招人烦的。」女四站在男二面前，挠了挠头表达歉意：「其实我想了很久才认清自己对你的感觉，我觉得你更像我理想型的缩影，而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男二哑然，知道她的答案了。

    「对不起啊，打扰了你这么久，最后还要打扰你一次。」女四对他鞠了一躬，然后退后一步，径直走到另一个人身边。

    男三不敢抬头看她，却能看到她的脚步朝自己逼近。

    下一秒，他的手被牵起，听见一道霸气宣言：「以后姐罩你了。」

    掌心相对，尘埃落定。

    男三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只觉得松了口气，又觉得激动无比。

    女四见他久久不回神，调侃问：「傻了？」

    「你才傻！」后者一把揽过她的脖子，亲昵道：「一个受了挫就只会偷偷躲起来哭的笨蛋，谁用你罩了？」

    「好啊你！上位成功了就原形毕露！」女四使劲戳着他，「你说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很久了？现在才说出真心话？」

    「你才发现吗？」他欠欠道。

    「靠！我要退货！」

    「退货无效！」

    大结局圆满结束。

    演播厅里也一片欣慰的笑声。

    万旭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四号女嘉宾临时改变方向时，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丁亦兰欢唿：「耶！我嗑的cp成真了！」

    贾欢笑：「看来我们女士们的选择更有前瞻性啊。」

    戚玉：「当然是女人更了解女人。」

    钟娉也为这一对高兴，不过她发现了一个bug：「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万旭不解：「谁啊？」

    戚玉笑道：「小娉说的是二号女嘉宾吧？」

    万旭吞了吞口水：「就是那个出场即冷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二号女嘉宾？」

    万旭说的不错，二号女嘉宾从节目的开始就是黑衣黑裤，比二号男嘉宾还要冷面，既不投票选择别人，也不在意别人是否投票选择自己。

    永远置身事外，像极了来看热闹的。

    pd问她：「这里没有理想型吗？」

    女二淡淡道：「嗯。」

    pd尝试劝说她：「也许是没有深入了解，要不要主动和比较感兴趣的男嘉宾聊聊天？」

    社畜女二一脸抗拒：「不可能。」

    到了节目的最后，女二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既没有选择他人，当然也没有收到男嘉宾的票。

    pd：「会有遗憾吗？」

    女二毫无感情道：「完全不。」

    pd：「那你是怎么想到来参加我们节目的？」

    女二反问：「不是你们节目叫我来的吗？」

    pd尴尬一笑。

    万旭为二号女嘉宾发声：「导演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能绑架人家小姐姐，又让人家空手而归呢？」

    戚玉：「这剧本写得不及时啊。」

    万旭竖起大拇指：「戚玉姐，咱可签了保密协议的，你这样会被导演组追杀的。」

    戚玉一副「i dont care」的表情。

    贾欢：「导演组要疯了，这段剪掉，全部剪掉」

    钟娉接上贾欢的话：「剪掉的内容可以放进vip专享频道。」

    「小娉替节目组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贾欢哈哈大笑：「咱回归二号女嘉宾吧。」

    丁亦兰撇撇嘴：「我觉得二号女嘉宾太不尊人了，既然参加了节目，就应该遵守节目组的规则。」

    「人家不是说了被节目组绑过来的吗？」万旭怼她。

    丁亦兰见大家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识趣地闭上了嘴。

    钟娉则对二号女嘉宾给出高度评价：「这姐真的酷，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respect四号小姐姐！」万旭：「全场mvp颁给她，不为红尘所扰，一介俗人，怎能配得上我四号姐姐。」

    钟娉大笑：「导演组下一季一定要找到四号女嘉宾的理想型，我就想看石头开花。」

    「同意！」

    闹归闹，戚玉还是要总结这一季节目的内容：「我们除了能看到社恐和社牛两种性格的差异，还能看到朋友之间的真心发现。无论是什么，都要让对方先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其余的真心，时间会证明。」

    贾欢也点头道：「不错，真诚永远是打动人心的第一技巧，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做到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丁亦兰：「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人！」

    万旭：「直球就是yyds！」

    钟娉这边显然脑洞清奇，侧头和节目组交流：「导演，有洗髮水吗？拿两瓶呗！」

    导演组：「……」

    咱生财之道都被你说出来了，能不给你高低整两瓶吗？

    第68章

    《截然不同的恋爱》收官，该着手准备《所谓四人群》，不过进组是在九月底，中间还差了一个月。

 第131页

    按照谢扒皮的属性，是绝无可能让她在这一个月里只背台词上表演课的。

    因此，谢岩给她找来了她的本职工作——直播带货。

    钟娉听完当即拒绝：「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当一名好演员，我才不会学那些主播带货。」

    谢岩头也不抬：「酬劳是你那个恋综给的三倍。」

    钟娉立马跪：「品牌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岩合上笔盖，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准备准备吧。」

    钟娉欣喜若狂地跑了出去。

    说实话，谢岩给她找的这个直播带货并不是她以前随便接个推广，她现在有代言了，应品牌爸爸的要求，去现在最火的带货主播的直播间。

    当然，这也是代言人的职责之一。

    推广产品、提高销量。

    杜淼接到钟娉的行程表倒是很开心：「娉姐你要去那个一哥的直播间吗？」

    钟娉清清嗓子：「我是代言人嘛，当然得去。」

    「以前我每次蹲他直播间，总是抢不到东西。」杜淼又想通过钟娉探索一条捷径，「娉姐你到时候和他加个微信呗，这样我们每年双十一就能省下一大笔钱了。」

    「就你机灵。」钟娉戳了戳她的额头，挑眉道，「正有此意。」

    「娉姐，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杜淼突然扭扭捏捏起来，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

    「有事直说。」

    杜淼低下头，抿了抿唇：「我和常丰哥在一起了。」

    钟娉放下剧本，拍手祝福：「这是好事啊。」

    「娉姐，你不介意吗？」杜淼偷看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我们俩在一起了，会不会影响娉姐你的工作？如果娉姐你有顾虑的话，我和常丰哥就……」

    「诶，别别别！」钟娉急忙打断她，「我可不想棒打鸳鸯，你俩在一起了这是好事啊！再说了，公司又没有工作人员不准谈恋爱的说法。」

    杜淼满眼感动，蘑菇头看着乖巧又可爱：「谢谢娉姐！」

    「没关系的，你俩好好处。不过小淼，我想问你件事。」钟娉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问她，「常丰哥比你大八岁吧，你不会觉得不合适吗？」

    杜淼走过来，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会啊，常丰哥很照顾我，我很喜欢他，这和年龄没有关系。」

    钟娉深以为然地拍了拍她的肩，又换了个问题问她：「那常丰哥怎么想？」

    「他好像很开心。」杜淼回想了一下公司里其他职员的反应，都调侃男方「老牛吃嫩草」，但常丰反而十分骄傲。

    「……」钟娉陷入了沉思。

    杜淼看她一脸苦恼的模样，直问：「娉姐你是不是在想姜大哥的事？」

    「姜大哥？」钟娉听她这个称唿，一下子就乐了。

    杜淼嘿嘿一笑：「他比常丰哥大，我觉得叫姜大哥刚刚好。」

    钟娉还是笑得直不起腰。

    姜大哥这个称唿感觉把姜京韶叫老了十岁，但确实又挑不出毛病。

    因为这人的年纪都可以做杜淼她叔了，喊个「大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想到这，钟娉就忍不住滴滴他。

    钟娉：【在干嘛？】

    ……

    过了一会儿，姜京韶发来一张截图。

    是一个余额数字。

    钟娉数了一下，发现后面跟着五个零。

    钟娉：【？】

    姜京韶：【在给你攒嫁妆。】

    钟娉看到这句话，有种即将要被姜京韶泼出去的感觉，顿时就不开心了。

    她想到杜淼刚刚那句「姜大哥」，直接攻击他的年龄。

    钟娉：【你还是给你自己攒养老金吧。】

    钟娉：【我有钱。】

    姜京韶发了张「大佬抱大腿」的表情包。

    钟娉很高冷地回了个「王的蔑视」。

    下一秒，姜京韶打来了电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我们阿娉在干嘛呢？」

    钟娉如实回答：「待会儿有个直播。」

    「直播？几点开始？」

    钟娉心里还有气，对他说话也没那么客气：「就一个带货的直播，你问那么多干嘛？」

    姜京韶「啊」了一下，道：「我看你发消息过来了，以为你没行程呢。」

    「你知道什么？」钟娉脸红了一个度，明示他的特殊性，「我想联繫你就联繫你，哪怕我很忙，我也会挤出时间和你打电话。」

    「好——姜京韶果然笑出了声：「被我们阿娉惦记着。」

    钟娉一副查岗的模样：「你呢？忙不忙？怎么一下子赚了那么多钱？没偷没抢吧？」

    「这是姜总正儿八经挣来的。」姜京韶特地强调，「干净钱。」

    钟娉「呸」了声。

    姜京韶又乐了起来：「这么信不过姜总是吧？」

    打趣了一会儿，钟娉这么多天都没和他正儿八经见一面，然而过一周她就要去外地拍戏了。

    她紧张地扣了扣指甲，深唿吸一口：「姜京韶，你下周有时间没？」

    姜京韶回答得毫不犹豫：「有啊。」

    钟娉见他回答得这么快，狐疑道：「真有？不是骗我的？」

    姜京韶笑：「我骗你干什么？」

    「那——」钟娉原本不想把话说太暧昧，但又怕他不往那个方面想，便中和了二者道，「我约你。」

    很奇怪，如果她好好说话，姜京韶最会调侃她，常把她惹得满脸通红。

 第132页

    但一旦她表露出这方面的倾向，后者又突然掉了链子，半句骚话都说不出。

    因此在「我约你」这三个字面前，他顿了顿，最后也只说：「行，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

    ……

    千磨万磨，钟娉终于在谢扒皮的松口中，获得了最后一天的放松权。

    不用上表演课，不用背台词。

    但她也是有过努力的，表演课的老师说她：「口条很清晰，表演也让观众很有代入感，是一个好苗子。」

    谢岩放过她归放过她，但还是叮嘱了她一句：「你那个角色虽然敲定了，但不代表你已经完全获取了制片人的认可，所以到了那边你还是需要试镜，知道吗？」

    钟娉点头如捣蒜：「放心，我已经将角色烂熟于心。」

    谢岩本想再说些狠话，看她一脸如获大赦的表情，摆了摆手放她走了。

    钟娉便蹦跶着去找姜京韶。

    常丰送她出去，嘴里说这谢岩的老话，但语气委婉了很多，还告诉她：「小娉，你别往人多的地方走，和老姜也保持点距离。」

    钟娉撑着下巴，嘆了口气：「这都晚上了，没人看得清我。」

    常丰身为保镖，也不太好管她，不过身为助理的男友兼未来嫂子的下属，他可是有很多话要说：「小娉，你去过老姜那公司吗？」

    钟娉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连自己的公司都没逛熟，哪有时间去姜京韶那个小作坊？

    「这个……小娉啊，哥有件事想和你说，是关于老姜的。」常丰挠了挠头，有几分纠结的样子，「我本来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小淼她让我把这件事和你说一声。

    钟娉一听是姜京韶的事，立马坐正身子：「什么事啊？」

    「就是……老姜他公司来了个女的，本来这也没什么，这客户谈业务很正常。」常丰看了一眼钟娉的表情，慢慢说后面的话，「但是冯一说那女的不是客户，那女的也来好几次了，而且每次都是约老姜单独谈，一谈就是一两个小时。」

    「……」

    钟娉握紧了拳头，终于理解了罗嘉妮问的那个问题「他身边出现异性你很警觉吗？」

    她不想怀疑姜京韶，可对姜京韶来说，她本就不是顺位选择。

    「常丰哥，你知道他们聊的什么吗？」她迫不及待地要一个答案。

    「这……我们也不知道，关着门也没人听得到。」常丰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又多加描述了一下，「这女的很漂亮，跟女明星一样漂亮，看起来好像很有钱，对老姜态度也很好，每次说话都温声细语的。」

    结合常丰说的话，这个女人就是——

    漂亮，有钱，温柔。

    心像是被扎了一个口子，灌进了一坛陈年老醋。

    钟娉不想表现出异样，像是说服自己一般：「事情还没有下定论，我待会儿再问问他。」

    常丰看了她一眼：「嗯，问清楚也好。」

    ……

    火锅店，钟娉要了个小包间，服务员问到人数时，委婉表示：「其实两个人的话，坐大厅里就可以了，没必要额外花钱定个包间。」

    钟娉仍然坚持道：「没关系。」

    服务员也只好作罢。

    她点了个辣锅和清水锅，她和姜京韶都爱吃辣，清水锅只不过是女明星最后的倔强。

    待食材上了一半，姜京韶也过来了，看她筷子也没动，便笑道：「小料还没调？我帮你去调一个？」

    钟娉没说话，任由他去。

    姜京韶熟悉她的口味，调的小料碟正合她的心意。

    他倒是上手很快，菜品有条不紊地下进辣锅，再把熟了的肉类夹进她的碗里。

    在此过程中，他撸起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白色衬衫袖子，露出的手臂线条紧緻，微微凸起的血管显现出一股男性荷尔蒙的致命吸引力。

    钟娉唿吸一窒，似乎忘记了姜京韶作为男人的魅力。

    他眉梢稍挑，漫不经心地勾唇，便有了令女人脸红心跳的资本。

    钟娉低下头，想到刚刚车上常丰提醒她的事，心中不由得更加懊恼。

    「阿娉？」姜京韶见她不停地扒拉碗里的肉，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

    钟娉完全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她像是陷入了一个漩涡，敌视一般抬头盯着他。

    「嗯？」

    姜京韶见她这模样，还是十多年前刚来这个家时，小丫头分外针对他。

    一方面他觉得记忆遥远，一方面他又觉得好笑。

    可钟娉完全不是他想的这样，眼见着他笑意散漫，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

    她来了气，决定不再伪装，破罐子破摔地放下筷子，大声质问他：「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第69章

    一秒，两秒。

    钟娉嚎的这一嗓子让四周完全安静下来。

    姜京韶也被她震慑住，夹毛肚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她忽然觉得尴尬，埋着头吃烫熟的肥牛卷，时不时偷瞟他一眼。

    姜京韶大概是觉得匪夷所思，便反问：「阿娉，你这从哪里听来的？我要结婚了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嗯……」钟娉含含煳煳地回答，「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漂亮姐姐来往频繁。」

    姜京韶乐了：「你来看过我了？」

 第133页

    「不是，是我听……」钟娉不能出卖常丰，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姜京韶摸摸下巴：「此言差矣。」

    钟娉配合他：「何出此言？」

    「我们是谈公事，我对她没那个意思。」姜京韶一句话否决。

    钟娉咳了一声：「那她对你有那个意思没？」

    「这我不就不知道了——」姜京韶惋惜地嘆了口气，「毕竟京爷这资质，做鸭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被富婆惦记上也是正常的事。」

    钟娉鄙夷地白了他一眼。

    姜京韶把毛肚烫熟，夹到她碗里，哄道：「吃吧吃吧，看你都饿瘦了。」

    钟娉还是不放心，试探性地问他：「你真的不喜欢她？」

    「……」

    「她很漂亮很有钱吧？你不心动吗？」钟娉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你不正缺一个富婆让你少奋斗几十年吗？」

    姜京韶慢条斯理地「啊」了一声，然后挑了挑眉，噙着笑意问她：「那这样算的话，我们阿娉也是个小富婆啊。」

    钟娉愣愣地盯着他。

    「又给舅舅买房，又给舅舅买车。」姜京韶笑得极不正经，却带着耐心极致的温润，「真要跟个富婆的话，跟着我们家阿娉算了。」

    钟娉的脸轰然一下全然爆红。

    他！这是！在干什么！

    撩她吗？！

    「吃饱了吗？」姜京韶收回刚刚的眼神，恢復一往的神色，「我去结帐。」

    钟娉立马反应过来，抢着买单：「不用，本来就是我约你，我请客。」

    姜京韶又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不太好吧？」

    钟娉：「？」

    姜京韶目光缱绻：「真要包养我啊？」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僚机行为激怒，钟娉忽然就硬气了起来，一副富婆的架势：「那是，我都给你买房买车了，一顿饭钱我还要你出吗？」

    姜京韶不和她绕弯子了，笑着解释：「你是明星，被人看到不好。」

    钟娉拿着手机往桌上二维码一扫，挑衅地沖他扬眉：「不用到前台，现在可以用手机买单了，老年人。」

    她正兴沖沖地点进帐单界面，却发现帐单已经结算。

    跳出的是一个新的点菜页面。

    钟娉垮下脸，质问姜京韶：「你买过单了？」

    姜京韶好脾气地问她：「还需要加菜吗？」

    「不用。」钟娉没好气地回答，「我吃饱了。」

    姜京韶顺着她：「那出去玩？」

    钟娉想起自己才是这次约会的策划者，难得询问他的意见：「你想去哪？」

    姜京韶一愣：「问我啊？」

    「废话，不问你问谁。」钟娉别扭地补上一句，「本来就是我约你，当然得以你为主。」

    姜京韶想了一下，道：「去老城区吧。」

    老城区是他们从小住着的地方，外婆原先有一间老公寓，不过后面姜京韶欠了债，房子就拿去抵债了。

    钟娉想到这，心情不太美妙：「也不知道外婆那个房子什么时候能赎回来。」

    其实说来也幸运，那个时候正遇上珠城房价大涨，老城区这边的房子大部分都有拆迁款，虽然还没有轮到他们，但那屋也卖了五百多万。

    如今赎回来，只怕是要千来万。

    姜京韶也一直因为这件事对不起钟娉，便给她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赎回来的。」

    「有生之年？」钟娉嗤了声，「真要凑到那么多钱，你向天再借五百年吧。」

    姜京韶：「……」

    钟娉嘆了气，也不想给他加重担子，便道：「一个房子而已，外婆都不在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姜京韶也有几分愧疚：「可那是她老人家住了大半辈子的家。」

    「我们能好好的就是外婆最大的心愿了。」钟娉看了他一眼，沉沉悠悠道，「有些东西，有得必有失。就像你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外婆看到会很开心的。」

    ……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俩人寻着原来的街道上散步。

    菜市场已经收摊，广场舞正热闹着，大妈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看着也赏心悦目，别有一番烟火气。

    钟娉手脚不太协调，以前外婆带她来广场上，教了好几遍都没把她教会，倒是姜京韶，不仅很快上手，还自诩为妇女之友，和几位阿姨聊得热火朝天。

    姜京韶怂恿她：「咱也走一个？」

    钟娉满脸写着抗拒：「我不会，你去吧。我就坐着等你。」

    「……」姜京韶没说话，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钟娉不解：「你怎么不去？」

    姜京韶手搭在靠椅上，一脸悠闲自在：「好不容易能匀出你一点时间，舅舅怎么能丢下你？」

    钟娉随着他坐下，咕哝道：「说了不准把我当小孩。」

    「行，口误。」姜京韶摸了摸鼻子，「我都叫你外甥女叫了十多年了，这一下子还真不改不过来。」

    钟娉没好气：「那你就慢慢适应。」

    姜京韶虽是有意改变，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阿娉，你为什么……」

    「诶，这是不是小姜和阿娉啊？」一个中年女人路过这条道，随意一瞥，便看见了这俩孩子这张极具辨识度的脸。

 第134页

    钟娉认得她是小时候居委会的阿姨，便打招唿：「李阿姨！」

    姜京韶不愧是妇女之友，嘴是一贯的甜：「李姐，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刚刚还没认出来呢。」

    「哪有？你这孩子就捡姐爱听的说。」李萍嗔怪地说了一句，又问他俩的境况，「你俩回老城区这边了？」

    姜京韶点头：「今天刚好有时间，我带阿娉回来转转。」

    李萍看见钟娉戴着帽子，忽然记起一件事：「阿娉现在可是大明星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听说当明星压力大，好多明星都自杀了，小姜你多带阿娉玩一玩，放松放松心情。」

    「得嘞。」

    李萍正要去跳广场舞，想到姜京韶曾经也是得力主军之一，便笑眯眯地问姜京韶：「小姜啊，要不要和李姐领舞？」

    姜京韶正要拒绝，钟娉替他答应：「好啊。」

    姜京韶为难道：「阿娉……」

    「我在这里给你录直拍，你去吧。」钟娉举起手机，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

    姜京韶不能扫她的兴，无奈道：「那你在这等我。」

    钟娉捣鼓摄像头去了。

    姜京韶便加入这支强大的队伍中。

    不得不说，有些人是有点社牛的天赋在身上的，一支舞的工夫，就能和各位大妈打成一片，还能自如地扯聊闲话家常。

    钟娉嘆为观止。

    大约跳了五六支舞，姜京韶终于招架不住各位大妈的热情，说自己跳不动了。

    有个阿姨不信：「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就跳不动了？」

    李萍帮姜京韶打圆场：「这是姜姨他小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也别扣着他，人家还有小的要照顾呢。」

    姜京韶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外甥女还等着我换尿不湿呢。」

    几位大妈惋惜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女婿人选啊。

    独立创业，家里没妈，不是妈宝男更没有婆媳矛盾。

    这长相带出去也是倍有面儿。

    几人面面相觑，决定切换到长辈最关心的问题：「小姜，你结婚了吗？」

    姜京韶摇摇头。

    李萍了解情况，哈哈大笑：「小姜这几年白手起家，别说结婚，那怕是女朋友都没有。」

    「那可太好了。」阿姨们拍手叫好，七嘴八舌地推荐自家女儿，「小姜，你留个联繫方式呗。我女儿也没结婚，阿姨帮你们约着见一面吧？」

    姜京韶弱弱挣扎：「不用了……」

    「我女儿海归博士，在国企工作，有编制的，可优秀了。」

    「小姜啊，我有个侄女，人长得可漂亮了，你见一面肯定会喜欢的。」

    有个大妈扒开她们，现身说法：「这女人不能光是漂亮，那和花瓶有什么区别？阿姨告诉你，这结婚啊，一定要找温柔贤惠、工作稳定的，绝对不能找那种抛头露面的。」

    钟娉听到这句话，嘴角不由得扯了扯。

    她算什么？

    既不温柔、也不贤惠、还整天抛头露面？

    李萍眼见着局势快要控制不住，赶紧帮姜京韶逃脱：「人家外甥女等着呢，你们就别押着小姜了。」

    姜京韶也是求爷爷告奶奶：「各位姐姐们，我外甥女要尿了，我们有缘下次见面。」

    「诶，你这孩子跑什么呀？留个微信啊！」

    「……」

    事情便这么草草收场。

    姜京韶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令人闻风丧胆的相亲角，但没想到这里面竟是恐怖如斯。

    像是一堆狼盯着一块肥肉。

    钟娉看他到车上还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决定和他算个帐：「你刚刚说什么？给外甥女换尿不湿？」

    姜京韶顿时觉得心虚：「情急之下，口误。」

    「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买个脑白金。」钟娉怼他。

    姜京韶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顺毛：「好了，我送你回公司宿舍吧。」

    「嗯。」明天钟娉要去外地拍戏，除了杜淼帮她整理的，还有很多东西都在宿舍里，今天晚上她就要把行李收拾好。

    钟娉坐在副驾驶上，调出姜京韶刚刚跳舞的视频。

    高高大大，和一群小老太太格外不协调。

    笑得也憨憨的。

    姜京韶侧身帮她系安全带，看到屏幕上的画面，问道：「怎么其他人的脸看都看不清？」

    钟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叫直拍吗？就是只拍你一个人的意思。」

    姜京韶恍然大悟：「哦——」

    视频调到底，钟娉把手机放进兜里，装作随口问起：「刚刚那群阿姨给你介绍对象，你都拒绝了？」

    姜京韶一边开车一边听她说话：「现在太忙了，成家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你着急结婚吗？」钟娉又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心里一下子没了底气。

    「以前觉得三十岁一定要成家，现在过了三十岁，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吧。」姜京韶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结婚这事你急也急不来，这种事讲究个缘分，缘分到了姻缘自然就到了。」

    「……」

    到了市中心这边，姜京韶转头好笑地问她：「怎么突然问我这种事了？」

    钟娉刚刚聚集的底气一下子散了，闷闷道：「随便问问。」

    晚上车多，姜京韶没能分散注意力和她聊天，车上便安静了一会儿。

 第135页

    钟娉偏头看着窗外，心情就像七上八下的过山车。

    这个约会并不是单纯的约会，她早就打算和他摊牌的。

    只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说出那句话有多难，万一姜京韶对她没那方面的心思，反而因此疏远她怎么办？

    「阿娉，到了。」姜京韶拉手剎，提醒她下车。

    「哦。」一路上，钟娉表情都不太明朗，连下车都是心不在焉的。

    姜京韶见她神色异常，关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晕车了？」

    「不是。」钟娉转过身，「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

    钟娉看着他一脸担忧的表情，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怂货行为。

    她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后顾之忧？

    不就是追个人吗？

    反正明天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要是姜京韶不同意，到时候她就厚着脸皮说不记得了，这人脸皮比她还厚，管他怎么想呢。

    「姜京韶。」钟娉清了清嗓子，「你觉得咱俩缘分怎么样？」

    姜京韶用两个字概括：「很深。」

    能不深吗？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能做家人这么多年，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事。

    「既然这么深，那我提个建议——」钟娉面无表情，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这个荒唐的结论，「咱俩结婚怎么样？」

    第70章

    「娉姐，你是不是没带品牌方给我们寄来的裙子？」一到酒店，杜淼便立马清理所带的用物，这会儿她便查出了缺漏。

    钟娉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有气无力地问她：「那条裙子不在你那里吗？」

    「娉姐，你上周才把它拿回去！」杜淼急切地帮她回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钟娉嘆了口气，「到时候让谢岩寄过来吧。」

    「可是娉姐——」杜淼一想到谢岩的骂人功力，立马变得哭唧唧，「被骂的是我啊！」

    钟娉不以为意：「那就不穿这件了。」

    「可是娉姐你才接了这个代言，不穿的话品牌方会有意见的。」杜淼撇了撇嘴，否决她这个提议。

    钟娉已经不care这些事了：「到时候你联繫品牌方，让他们寄些单品过来。」

    杜淼插嘴：「这件是主打诶。」

    「他们能给就给，给不了咱就在网上买一件。」钟娉很洒脱地给出提议。

    杜淼一瞬间瞪大眼睛，目光变得不可思议：「你！你真的是娉姐吗？」

    钟娉：「？」

    「娉姐你可是对要花钱的事死不松口，今天怎么这么——」杜淼想了个褒义的形容词，「大方慷慨？」

    钟娉一脸微笑：「我为了你不遭谢岩的骂，做了多少努力啊，你居然内涵我以前小气？」

    杜淼心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什么，她便起身往外走，「我还是被谢岩哥骂吧，他也挺久没骂我了。」

    钟娉：「……」

    其实不止什么品牌方寄来的裙子，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她可能都忘了。

    昨晚收拾行李收拾得匆忙，睡得也晚，她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别的事了。

    满脑子都是昨天告完白的场景。

    钟娉强装镇定地说完「咱俩结婚怎么样」，她没敢看姜京韶的表情，便故作高冷地转身离开。

    实际上，逃跑的步伐，连脚步都是颤抖的。

    心脏也迟钝地狂跳了起来。

    她说出来了，她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钟娉在床上滚了几个圈，然后她又躺平了，稍微冷静了一下。

    就是不知道姜京韶什么反应。

    下一秒，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钟娉毫不犹豫地接起电话，便听见谢岩沉稳的问声：「到酒店了吗？」

    「到了。」

    「刚才杜淼说没把你那件衣服收进来，怎么回事？」果然一张口，谢岩就问这件事，「我昨天不是都帮你把清单列出来了吗？对着清单还能丢三落四？」

    钟娉想到这有些心虚，她总不能说是谈恋爱去了，心思不在这上面吧？

    谢岩的审问还在耳边：「怎么不说话？」

    「你骂过小淼了？」钟娉憋出这么一句话。

    谢岩冷笑一声，然后发问：「那件衣服在你那里，你说我该骂谁？」

    钟娉对这个结果接受得坦然：「哦，那你骂吧，我听着呢。」

    谢岩：「……」

    电话那头还是安静的，钟娉不解地问他：「你怎么不骂啊？」

    谢岩咬牙陈述：「你有受虐倾向，我可没动不动就骂人的毛病。」

    「你还没这毛病啊？」钟娉忍不住说出事实，「也就常丰哥被你骂得少，我和小淼都被你骂成筛子了。」

    谢岩面无表情地反问：「这就是你给我备註『谢扒皮』的原因？」

    钟娉赶紧转移话题：「其实我也不是忘了，是我昨天回宿舍太晚了。」

    谢岩懒得和她计较，想到她昨天特地来请假，忍不住问原因：「你昨天去哪里了？」

    钟娉倒是很实诚：「我不敢说，我怕你又骂我。」

    谢岩冷冷地替她说出原因：「又是你那个舅舅。」

    钟娉没否认，只是急忙添加藉口：「我们没去人多的地方，也没在外面晃荡很久，而且我们都是很久才见一次面。」

 第136页

    「随便你吧。」谢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

    钟娉讨好地笑了声：「我听的，我都听的。」

    谢岩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这边的事：「你的试镜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你看了吗？」

    「看了。」为了避免他又嘱咐一遍，钟娉顺熘地表述，「我台词已经背好，小淼和我对过戏了，我没有任何问题。」

    谢岩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然后告知：「明天来试戏的除了你，还有丁亦兰，都是同一个角色。」

    钟娉知道这个丁亦兰资源向来不错，前不久接手了《长安街》这部戏，导演为了她还特意补拍了女主的镜头，完全不是她拿到手的ai换脸条则。

    她之前和丁亦兰撕破了脸，如今又听到这个竞争的消息，顿时心生不满：「怎么之前没消息啊？」

    「她舅舅是张道，就是那个张大导演，能拿到这个资源也不奇怪。」这个消息还没被放出，圈里知道的人不多，谢岩也是费了好大工夫才听来的。

    钟娉一愣：「那我……」

    「你放心，罗嘉妮已经点名要你了，制片人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谢岩安抚她，「你好好表演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钟娉顿时有了一种被大佬罩着的感觉：「原来带资进组这么爽。」

    「你的志向是这个？」谢岩难得没有泼冷水，而是和她合理探讨，「不错，志向远大，多奋斗几年说不定能达到。」

    钟娉却嫌了起来：「那多麻烦啊。」

    谢岩：「？」

    钟娉一本正经：「当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躺着把钱挣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

    谢岩嘴角疯狂抽搐。

    他在对钟娉抱有什么咸鱼觉醒的期待？

    ……

    晚上，罗嘉妮到酒店后就来串门了。

    钟娉刚一打开门，罗嘉妮就扑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嘿！宝贝想我没？」

    「那当然，你可是我的金主爸爸，我敢不想吗？」她笑着回应道。

    罗嘉妮一边从她的身上下来，一边悄悄把门带上，神秘兮兮地询问她的感情进展：「你和你家那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罗嘉妮是最没耐心的：「你少给我装死！快点如实交代，我教你的法子用没用得上？」

    「你那是方法吗？」钟娉想到上次的骚操作，就忍不住吐槽始作俑者：「你那是性骚扰！换一个人我就得进局子！」

    罗嘉妮找了个沙发坐下来，大大咧咧道：「你不懂，长得丑是性骚扰，长得好看就是撩。你既然有这么一张脸，就要物尽其用知道吗？」

    钟娉微笑：「我就这么一张脸，得省着点丢。」

    罗嘉妮不和她绕弯子了，迫不及待地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钟娉忽然沉默了。

    罗嘉妮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不说别的，『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了吧？」

    「也差不多……」钟娉拢了拢头髮，表情有些窘迫，「不过我当时脑抽了，问的是『我们结婚怎么样』。」

    「……」

    罗嘉妮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为她这个壮举。

    人家首先都得问「我能不能追你」「处不处对象」，这位勇士倒好，上来就逼婚。

    钟娉欲哭无泪地捂脸：「当时有人催婚，还给他介绍对象，我当时满脑子都是结婚，想也没想就说出来了。」

    罗嘉妮不慌不忙地问：「他还在珠城？」

    钟娉点了点头。

    「那你急什么，你这一回去起码年底了，正好晾晾他。」罗嘉妮拍拍她的肩膀，充当军师给她提意见，「我告诉你，男人都是这样，你不去找他他就心痒痒，说不定到时候就认清了他对你的感觉。」

    钟娉想到一个潜在情敌，不安地努了努嘴：「……不会被人拐跑吗？」

    「你可以时不时联繫他一下，但不要提告白的事。」罗嘉妮双手抱下胸，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胸有成竹，「这样他就会心存疑惑，想要探究你的态度。你放个鱼饵，包他上钩。」

    钟娉不太信：「可以吗？」

    「宝，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罗嘉妮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你知道网民最近投的『新一代红毯定海神针』吗？你可是公投的no.1啊。」

    钟娉比着食指，忧心忡忡：「漂亮这个东西本来就很主观性，这个世界上比我好看的多了去……」

    罗嘉妮抓狂无比：「他长得像陈冠希还是小李子啊？值得你这么低三下四？」

    「我也不是低三下四吧。我没和别人表过白，这还是第一次，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钟娉嘟囔了一句，又缓缓补充，「要说像谁的话，我觉得他挺像年轻时的木村拓哉的。」

    罗嘉妮愣住了，立马激动地抓住钟娉的手：「姐妹，我能加入这个家庭吗？」

    钟娉：「……」

    「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决定我还是投身于工作。」无视罗嘉妮如狼似虎的眼神，她闭着眼睛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只有钱不会。」

    罗嘉妮挑了挑眉：「你这洗脑有效果吗？话可别说太满啊。」

    钟娉为了强化自己的意念，嘴里不停地喃喃：「我的心里只有工作，我只爱工作……」

 第137页

    「春宵一刻值千金——」罗嘉妮俯在她耳边，朱唇微张，故意吹了一阵风：「木村拓哉可值一个亿啊。」

    第71章

    《所谓四人群》拍摄前一周，导演与制片人就演员选角一项进行了试镜海选。

    在这个虚荣拜金、绿茶伪善、心机girl的角色面前，钟娉表演痕迹更轻，乍一看倒真像是一个受人欢迎、无辜友善的女大学生。

    导演很快就定下了钟娉，不仅是外形优势，更在于对人物的拿捏方面。

    可丁亦兰不干了，提出反对意见：「导演，我觉得她的表演很有问题！一个城府深、心思重的人怎么能演得这么浅显？」

    钟娉也没在怕的：「这个角色的设定是大学生，这部剧的主题也是成长与治癒，我并不认为把深沉的那一面展现出来才叫好表演。」

    丁亦兰不依不饶：「可你这样和其他三个角色有什么区别？」

    片场里，镜头还在录着。

    钟娉不好和她撕得过于明显，只好微微一笑：「有没有区别导演自然看得出。」

    丁亦兰最看不惯她这副狐假虎威的架势，气得指着她：「你不就是捡漏罗嘉妮那个资源咖的吗？」

    其他演员立马窃窃私语。

    眼见着导演的脸色沉了下来，丁亦兰的经纪人赶紧上前：「小祖宗，你可别说了。」

    丁亦兰意识到什么，想收回自己的话已经来不及，便气唿唿地走了。

    导演看了众人一眼，平稳道：「刚才的试镜大家有目共睹，我们剧组一向公平公正。」

    片场立马安静下来。

    虽然这其中的猫腻大家都懂，但是通过刚刚的试镜表演，钟娉的表现确实更加出色，各方各面都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选。

    而且他们还有别的角色要争取，自然不敢忤逆导演的意思。

    杜淼趁这时走到钟娉旁边，似乎也很头痛的样子：「娉姐，丁亦兰占了我们的车，常丰哥赶都赶不下来。」

    钟娉一脸无语：「她还有别的招数吗？」

    要么拿卸妆水，要么占车。

    下次是不是该拿水枪滋她了？

    钟娉和导演打了个招唿便出去了，果然看到丁亦兰无所顾忌地坐在她的车上，看到她的出现也毫无收敛的意思：「抱歉，我经纪人还没让我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我坐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你每次都问我介不介意，不烦吗？」钟娉坐上车，冷冷地盯着她。

    「……」

    「算上上次的卸妆水，给我转两百吧。」钟娉示意旁边的杜淼递上付款码，「转给我助理就行了。」

    丁亦兰没想到她这么抠：「我才用多少你就要我赔你钱？」

    「谁知道你脸有多大，那一瓶都见底了。」钟娉嘲讽道。

    丁亦兰最恨别人说她不好看之类的，一时气急败坏：「钟娉！」

    钟娉坐着不动：「微信还是支付宝，自己选。」

    丁亦兰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她的把柄在手的，便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喂，你就不怕我把你和罗勛的事爆出来？」

    「罗勛？」

    罗勛不是星乐公关部负责人吗？怎么和她扯上关系了？

    丁亦兰觉得自己占据上风了，更加张扬：「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讨好罗嘉妮就是为了攀上她哥哥，现在你靠着罗勛进这个剧组了，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

    丁亦兰的话信息量太大，不止钟娉，就连杜淼和常丰都是一脸懵。

    前者还在喋喋不休：「钟娉，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爆你的料，让你和田恬一样身败名裂。」似乎是顾忌什么，她还底气不稳地警告钟娉，「别以为我会怕罗勛，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嫁入，罗勛是不会娶你的，他只是玩玩你而已，所以你再这么嚣张的话，我会来真的爆你的料哦。」

    一说完，丁亦兰就自以为耀武扬威地走了。

    钟娉脑袋一片空，杜淼还处在吃瓜中，慢慢地捋丁亦兰这一段话：「罗总是罗嘉妮的哥哥啊，那罗嘉妮这么有钱的话，罗总岂不是……」

    常丰最为理智：「小娉，你和罗总怎么扯上关系的？」

    钟娉抿了抿唇，道：「我和罗总没关系。」

    「那就好。」常丰松了口气，「那她就威胁不到你。」

    杜淼突然拍案而起：「罗总和谢岩哥关系是不是很好？」

    钟娉若有所思般皱起了眉头，再联想到前段时间万旭和她说过的话，关于谢岩来给她做经纪人的隐情。

    如今这件事露出越来越多的端倪，叫她不得不疑心。

    *

    剧组放出定妆照是十天后，由于这部剧是原创剧本，每个角色也都符合演员的某些特质，因此大众还是很看好这部剧的。

    趁着拍戏间隙，罗嘉妮的助理举着一台摄像机走了过来。

    钟娉正读着剧本，一见这阵仗不由得吓了一跳：「我去！」

    「直播呢。」罗嘉妮赶紧提醒她，「维持你安静美女子的形象不好吗？」

    钟娉立马闭嘴。

    弹幕极速往上弹。

    【哈哈哈开口就是国粹】

    【钟娉这反应也太0了吧】

    【楼上危险发言】

    【高举开车cp大旗】

    【罗嘉妮：你这诡计多端的0】

    【我不服，钟娉给妈妈攻起来！】

 第138页

    【女鹅好美啊，看剧本的样子也好漂亮】

    罗嘉妮看着这一片弹幕，挨着钟娉坐了下来，对粉丝嗔怪道：「说好的三千万粉丝福利，你们眼睛都往哪看呢？」

    【当然是看你啦】

    【美女同框就是养眼】

    【姐姐是怎么和钟娉认识的？】

    【上个月钟娉生日，姐姐送了什么给钟娉啊？】

    罗嘉妮揽过钟娉的肩，遂了网友们的愿，大方喊道：「老婆，你说说我给你送啥了？」

    钟娉看弹幕一片「啊啊啊」划上去，淡定回答：「钱。」

    「我老婆只爱我的钱，不爱我的人。」罗嘉妮惋惜地嘆了口气。

    【豪门宠妻，攻受分明】

    【楼上是什么神仙太太，笔给你，请继续写】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尬吗？】

    【罗嘉妮演技好不容易提升了点，又急着来立人设吗？】

    【有一说一，罗嘉妮本来就这性子啊，不爱看你关掉直播啊】

    【明明是钟娉更尬吧】

    【人家都是跟着前辈学习，她就老和万旭罗嘉妮这些流量玩，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讨好有钱人】

    【还说是朋友呢，这么直接要钱也是没谁了】

    不知何时，评论区突然掺进了一堆不好的风向。

    罗嘉妮立马不高兴了，急着为钟娉澄清，直冲那些槓精：「咱都是新一代的年轻人了，也不整那些虚的。生日礼物这种东西，你买什么人家也未必会喜欢，还不如直接打钱，这样我们都高兴。」

    【你连人家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还自称是朋友呢】

    一条槓到不行的弹幕占据其列。

    罗嘉妮无语了，刚要张口骂死这个槓精，钟娉就按住她，微微一笑：「不是说了吗？我就爱钱。」

    「……」

    「你要是说我物质，那你说对了。」钟娉悠悠地勾了勾嘴角，「人生在世，不过图碎银几两。」

    【满身铜臭味，娱乐圈果真是纸醉迷金】

    【这样的艺人如何能撑得起中国演艺行业的未来？】

    「感谢这位网友看得起我，把我当台柱子寄予厚望呢。」钟娉坦然地沖镜头一笑，「不过大清早亡了，你们拿这一套绑架我，我倒是想问问——您这多少钱一条？有钱大家一起赚？」

    【女鹅飒！！！】

    【娉姐在线教你做人】

    【哪里冒出来的黑子？多少钱一条？发出来大家一起赚？】

    【姐姐好不容易给粉丝搞个直播，这些槓精真是糟心】

    【已举报，不谢】

    【两位美女友谊长存】

    搞到这份上，掌控后台的助理实在怕自家艺人上火，赶紧一条一条拉黑用户。

    罗嘉妮不负众望，直接开喷：「你们这些键盘侠是不是闲得慌？我让你进我直播间了吗？关系好一点就说蹭热度攀高枝，你们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能量的东西？格局大一点ok？」

    助理连忙对罗嘉妮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罗嘉妮越说越上头，仿佛回到了游戏里对骂的时候，开口便是祖安人：「少对人家的关系评头论足，真出什么事也挨不到你家祖坟。」

    「……」

    助理手抖地关掉了直播。

    钟娉也没来得及捂住罗嘉妮的嘴，一脸头疼地看着她。

    后者见画面一黑，嚷嚷道：「诶，你关掉干什么啊？我还没骂够呢。」

    助理欲哭无泪：「姐，你怎么就没收住呢——」

    罗嘉妮皱眉：「你那眼睛跟抽筋一样，我还以为你夸我做得对呢。」

    「你经纪人待会儿肯定骂死你。」钟娉打开手机一看，#罗嘉妮直播骂人#果然冲上了热搜第一。

    罗嘉妮撩了撩头髮：「切，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上了，待会儿花钱撤下来就是。」

    钟娉：「……」

    这该死的钞能力。

    ……

    此时微博有关罗嘉妮的讨论正热火朝天。

    有人说罗嘉妮身为女艺人，说话毫无分寸，有人说这是真性情，娱乐圈独树一帜。

    不过罗嘉妮的性子自出道开始就是这样，喜欢她的人死忠不少，讨厌她的人也一直都有。

    即使外面争议不断，当事人却全然不顾，窝在酒店里对台词。

    罗嘉妮是个背书困难户，这点钟娉在帮她整理科目一的笔记时就知道。忘性大有时是好事，可到了与专业对口的时候，就不是个好习惯了。

    钟娉见她台词说得磕磕巴巴，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别笑啊，我明天就要拍这段戏了，我这台词还背不下来。」罗嘉妮自暴自弃地把手里的抱枕一摔。

    钟娉安慰她：「没关系，循序渐进嘛，你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罗嘉妮唉声嘆气：「我他妈脑子有坑才做演员，背东西简直是要我的命。」

    「那你当时为什么……」钟娉正要问她一些事，只听罗嘉妮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备註是「哥」。

    罗嘉妮稍微起身，接通了电话：「喂，哥哥。」

    那头似乎说了一些责备的话，立马把罗嘉妮惹得不高兴了：「本来就是那些傻叉脑子有坑，我骂几句怎么了？」过了一会儿，她又不耐烦道：「行行行，每次都这么说，我挂了。」

    罗嘉妮正背着台词，心里本来就有一团乱麻，这下哥哥又来奚落她，心里便更加不痛快了。

 第139页

    一挂完电话，她就赌气般把手机放床上一丢，屏幕都没来得及熄灭。

    一张青涩的三人合影就这么在钟娉眼前展露无遗。

    照片像是很多年前的像素，照片中的人面孔青涩稚嫩，像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

    即使与现在有所变化，钟娉却分明认出。

    那是罗嘉妮、罗勛和谢岩。

    第72章

    钟娉的目光一直罗嘉妮的手机屏幕上，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他们仨认识是最可信的一种可能。

    所以，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只是照片上三人年纪还小，这么多年的情谊倒是让她没想到。

    罗嘉妮顺着她的目光往下，心中一惊，赶紧上前摁黑了屏幕。

    动作却稍显刻意。

    钟娉静静地看着她，罗嘉妮也有些无措，试探性地询问：「你看到了？」

    「你们三个认识啊？罗总是你哥哥？」钟娉有很多想问的，说话也就直来直去。

    罗嘉妮顿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扭捏：「是啊。」

    「你之前那反应，我还以为你和谢岩不认识呢。」钟娉轻飘飘地说道。

    罗嘉妮把锅全部往谢岩身上推：「他不让我说的。」

    钟娉本来不觉得这事有异，只是通过罗嘉妮的家境也可推测出谢岩来由不小，如今这部剧说是罗嘉妮推荐过来的，想必谢岩在中间也搭了不少桥。

    她没什么好怨的，只觉得自己的梦想成真了。

    鸡犬升天，还能有人为她操心前后。

    「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钟娉拿起剧本，沖她舒展一笑，「我感觉我还挺幸运的。」

    罗嘉妮松了口气，拉着她一起睡下，像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一般：「你有什么事都和我说，既然这样，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钟娉并不排斥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低低地问了她一句：「什么秘密？」

    「我喜欢谢岩。」罗嘉妮躺在，偏过头看她，「从小就喜欢他。」

    钟娉一愣。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也从小就喜欢他。」罗嘉妮语气有些酸涩，却故作笑笑，「我表白不止一次了，他每次都当我是开玩笑，可能这就是『搞笑女没有爱情』吧。」

    钟娉却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怔怔地盯着她，道：「谢岩有喜欢的人吗？没有的话你沖就是了。」

    罗嘉妮只望着她：「有。」

    钟娉完全想像不到：「谁啊这么倒霉？」

    罗嘉妮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翻过身子望着酒店的吊灯，轻轻道：「我其实无所谓的，他从小到大都没交过几个女朋友，我反正及时行乐了，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他不喜欢我，我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钟娉也点头附和：「谢岩脾气这么差，你可别想不开。」

    罗嘉妮笑得一抖一抖：「我们仨，脾气一个比一个爆，谢岩还算刀子嘴豆腐心，我哥才是一张嘴怄死人。」

    也许是说过悄悄话了，俩人在床上又聊起一些有的没的，气氛好不融洽。

    笑着笑着，罗嘉妮突然从床上起身，一脸惊恐地喊道：「完了！芭比q了！」

    钟娉疑惑道：「怎么了？」

    「我台词还没背完呢！」罗嘉妮双手插进发缝间，像极了开学前一晚补作业却被游戏勾了魂、迟迟未肯动笔的无助模样，「这他妈都十二点了！我这段戏还没找人对过呢！」

    钟娉倒也不是狠心的人：「叫爸爸我就帮你。」

    「爸爸！」罗嘉妮揽住她的腰，「求你了！」

    钟娉一脸欣慰：「我的好大儿，平身吧。」

    ……

    经过一晚上的恶补，再加上这部戏口语化台词较多，罗嘉妮差强人意地过了。

    钟娉和剧组人员相处融洽，聚餐是常事，只是谢岩给她安排了眼线，她也不敢真敞开肚皮吃。

    闲下来的时候，钟娉就盯着微信界面，有时也不会刻意想吃的去了。

    罗嘉妮瞅了她一眼，怂恿：「你都到这半个月了，还不撩一撩？时间太长了就不好收场了。」

    钟娉看着上一次的对话。

    【我到了。】

    【好，注意安全。】

    寡淡无比，连电话都没拨过来。

    听到罗嘉妮的话，钟娉微恼地瞪了她一眼：「你别看着我。」

    罗嘉妮赶紧捂住眼睛：「行行行，你去吧。」

    钟娉嘆了口气，编辑了一段话又立马删掉，最终败下阵来：「我不知道发什么，感觉说什么都别有用心。」

    「你以前怎么给他发消息的？」罗嘉妮吃了一瓣橘子，悠闲自在地问她。

    钟娉瘪着嘴：「就『在干嘛』『吃饭没』这些，真有事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他了。」

    罗嘉妮点头：「那你就按以前的路子，问他在干嘛。」

    钟娉老老实实地发了一句：【在干嘛？】

    那头恢復很快，是一张办公的照片。

    姜京韶：【努力耕耘。】

    「他回了？」罗嘉妮见她表情都亮了起来，不由得赞嘆，「不错嘛，这人能处，有事他是秒回。」

    钟娉又不好意思地问军师：「他说他在工作，我该回他什么？」

    罗嘉妮认真回答：「为了营造你善解人意的形象，你就回一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安心工作』。撩完就跑，包这男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第140页

    钟娉按她说的所做，无比贴心地考虑他的立场。

    下一秒，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钟娉为难地看着罗嘉妮：「这怎么办啊？」

    罗嘉妮也没想到这个发展局势，仍镇定自若，故作深沉：「呵，男人，这就按耐不住了。」

    「……」

    「给我接，给这该死的男人一点甜头。」

    钟娉手机都快握不稳了，情急之下她也懒得管罗嘉妮的瞎乱指挥，直接接通了电话。

    姜京韶的声音也急切地传了过来：「阿娉是你吗？」

    「是我啊。」钟娉被他的问题问得一脸迷惑。

    不是她，还能有谁啊？

    听到她的声音，姜京韶松了口气：「还好，我以为你微信号被盗了呢。」

    钟娉不可思议：「哈？」

    「哦，这语气不像是你平时的样子。」姜京韶无比真诚地解释，「如果我说我在工作，你一般都会让我多赚些养老金的。」

    「我哪有？还不是因为你说……」钟娉说不出「攒嫁妆」这三个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姜京韶低沉的声音还在耳畔：「嗯？我说什么了？」

    钟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憋屈地控诉：「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让你好好工作，你还赖我以前说话不温柔。」

    「噗嗤」一声，闷笑伴随的气声仿佛传进了钟娉的耳朵里，她只觉得酥酥麻麻，心跳如雷。

    下一秒，对面故意调侃，把她往圈套里带：「我这多冤啊，怎么就听出我赖你了呢？」

    钟娉笃定：「你就是赖上我了！」

    「对。」姜京韶配合她的话，浅笑着承认，「我赖上你了。」

    「……」

    钟娉懵了一秒，随即脸蛋爆红。

    这个狗男人犯规！

    居然和她玩文字游戏！

    「还有别的想说吗？」姜京韶嗓音微哑，好兴致地等待她开口。

    钟娉揣着的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却又觉得喉咙发涩，艰难地发问：「你刚刚是不是……同意了？」

    姜京韶咳了一声，道：「不明显吗？」

    钟娉垂下眼，克制住嗓音里的颤抖：「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我早通了。」姜京韶似乎也不太好意思，声音低了个度，「说出来不怕你笑，其实我好几天没睡好。」

    钟娉瘪着嘴，问他：「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联繫我？」

    老男人委屈：「我害羞嘛。」

    钟娉：「……」

    你害羞！难道我就不害羞吗？

    再说了，你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一个老油条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罗嘉妮听见钟娉和那边的对话，就知道这俩成了，为了给这俩爱情的路上增加绊脚石，她捏着嗓子在钟娉旁边娇嗔：「宝贝儿，你怎么不理人家了？」

    听到这么亲密的称唿，姜京韶果然警觉起来：「阿娉，你旁边是谁啊？」

    「朋友。」

    罗嘉妮佯装伤心，质问负心汉：「宝贝我在你身边没名没分跟了这么久，还只是你的朋友、你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吗？」

    钟娉推开她：「你别闹。」

    姜京韶这边还在咆哮，俨然一副怨妇架势：「阿娉，这是谁？你告诉我，除了我，还有谁？」

    钟娉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姜京韶的声音又太过聒噪，只好挂断了电话。

    罗嘉妮得逞了，不禁哈哈大笑，搭上她的肩膀，揶揄道：「得到木村拓哉的感觉怎么样？」

    「他和木村拓哉能比吗？」钟娉一脸嫌弃。

    罗嘉妮啧啧摇头：「这就是女人，得到了就翻脸不认人。」

    钟娉正准备拿出手机联繫杜淼，说来也奇怪，今天拍了一天的戏也没见杜淼的影子。

    罗嘉妮这边问她正事：「你是准备地下恋，还是先告诉谢岩一声？」

    「我过几天就和他说。」

    钟娉记得谢岩叮嘱过她，谈恋爱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经纪人。

    所以这件事，她没打算瞒着谢岩。

    「你找谁呢？」罗嘉妮见她不停地拨一个电话，却一直接不通。

    「我助理，今天没看见她。」

    钟娉正想打电话给常丰，后者就先她一步，打电话过来。

    她刚一接通，常丰就十万火急地告知：「小娉，你快回酒店一趟！」

    钟娉皱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淼她要回去。」电话那头传来拉拉扯扯的吵闹声，常丰顾自不暇，焦急地同钟娉说原因，「她知道她哥的事了，她订了机票要回去辞职！」

    第73章

    「怎么了这是？」罗嘉妮见她神色匆匆，不由得关心几句。

    钟娉赶紧拉住她的手：「我现在得回酒店一趟，你帮我和导演说一声，我待会儿就回来。」

    「行，你去吧。」

    钟娉边坐上计程车边和常丰通话：「我过来了，你先劝住小淼。」

    然而手机那边是俩人不争不休的争吵，震得她耳朵嗡嗡响。

    常丰拉住杜淼拖行李的手：「你先冷静一下，等小娉回来我们再说可以吗？」

    「你放开！」

    「……」

    钟娉想过杜淼会因为这件事心里有疙瘩。

    可她没想到杜淼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一气之下说要辞职。

 第141页

    酒店离剧组不远，司机很快在前面把她放下。

    钟娉找到杜淼的房间，听见常丰一边开门一边劝服：「小娉过来了，我们先商量一下可以吗？」

    门被打开，钟娉一眼就看见杜淼泪流满面的样子，又因为她的到来而产生几分无措与窘迫。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钟娉是先开口的：「你要辞职？」

    「嗯。」杜淼很快恢復到刚刚固执的模样，握行李箱杆的手又紧了几分。

    钟娉嘆了口气，想要和她解释：「小淼，我们没和你说过，确实是我们的不对……」

    「娉姐，你不用解释。」杜淼看着她和常丰俩人，「所以你们都认识杜鑫？」

    俩人默认。

    「好。」杜淼冷笑一声，「我就说我为什么这么顺利地进了星乐，还恰好成为娉姐你的助理，原来都是因为杜鑫啊。」

    钟娉无法否认，只能从另一方面开导她：「一开始你哥确实有拜託我，但是小淼你不要否定自己，你做我助理这么久，你的工作能力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可如果不是杜鑫，娉姐你一开始会选我吗？」杜淼直接打断她。

    常丰见状，赶紧好声好气地拉住她：「小淼，你不要钻牛角尖。这种私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影响小娉的工作进度。」

    「工作！工作！工作！」杜淼立马把火撒在他身上，「你就知道工作！现在了还要和我谈工作！工作就那么重要吗？我是机器人吗？没有七情六慾只会干活吗？」

    常丰慌张道：「小淼，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淼，你很讨厌你哥吗？」钟娉冷不伶仃地问她这个问题。

    杜淼的表情立马变得怨恨：「我当然讨厌他！要不是他，我爸妈怎么会病的病着，躺的躺着，一年到头都是给他气的！为什么他是我哥？为什么我爸妈要关心他？他不是要和这个家断绝关系吗？那他凭什么来管我？」

    「……」

    「你们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你们站在他那边。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他有关的事情扯上关系，更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关心！」

    听到杜淼歇斯底里的控诉声，钟娉微微垂下了头，沉吟道：「那你是真心讨厌我们吗？」

    杜淼流着泪，忽而哽咽：「我……」

    即使她想着要和杜鑫断绝关系，包括他的朋友和他的圈子，但娉姐和常丰哥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哪怕是因为杜鑫，她也无法真正讨厌他们。

    「小淼，我们没有站在你哥那边，其实我和你哥也不熟，当初想着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但你的表现让我们都很惊喜。」钟娉揉了揉她的头，好声哄着。

    「……」

    「至于常丰哥，那就更不用说了，哪有人对别人好就非得把她追到做女朋友的？」

    常丰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是啊，我是真的喜欢你。要是你不喜欢杜鑫，我就把他逮过来让你揍一顿。」

    「我才不想看见他。」杜淼咕哝。

    常丰顺着她：「好，那我以后少和他见面。」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钟娉算摸清了杜淼是什么性子的人。

    表面看着迷迷煳煳、乖巧又可爱，一旦碰到了底线，又分外固执，可她心软耳根子也软，要是和她打感情牌，她倒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眼见着她情绪缓和下来，钟娉也不敢贸然提及其他。

    只是杜淼仍然有股怨气，皱皱巴巴地道了歉：「娉姐，我想清楚了，我不该对你们发脾气，但我真的很怕你们是我哥那边的人。」

    常丰插嘴：「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杜淼眼泪啪嗒啪嗒地掉，铁了心道：「但我就是跨不过这道坎，所以你们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钟娉也不想逼她，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常丰想要伸手抱抱她，可也只是在她转身之际默默放下了手，艰难道：「好，你一个人静静。」

    ……

    罗嘉妮：【导演说你的戏不多，推到明天了。】

    罗嘉妮：【你现在在酒店吗？】

    罗嘉妮：【要和姐姐一起去嗨吗？】

    钟娉：【我不去了。】

    罗嘉妮：【发生什么事了？】

    钟娉：【工作小矛盾，很快就解决好了。】

    酒店特设的茶水间，常丰倒了一杯水给她，小心翼翼道：「小淼年纪小，爱钻牛角尖也是正常的。」

    钟娉接过水，苦恼地嘆了口气：「我是怕谢岩知道后，直接辞退小淼。」

    谢岩这人不喜欢把个人恩怨带到工作中，万一知道杜淼影响工作，肯定会不讲情面辞退她。

    常丰偏袒杜淼一些，但不知道钟娉的意见：「小娉，你怎么想的？」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做的不周全，不怪小淼情绪激动。」钟娉的态度和常丰是一样的，「我们先瞒住谢岩，不然真保不住小淼了。」

    「你不用太自责，鑫子肯定拜託过你了，这事谁能开口啊？」常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立马宽慰道。

    钟娉头疼地扶额：「就是不知道小淼怎么想……」

    「没事，这里有我。小娉你去睡吧，明天还要拍戏呢。」常丰受姜京韶之託，对她也多加照顾。

    钟娉恹恹地摇了摇头。

 第142页

    常丰也无可奈何，讷讷道：「小淼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看看她，顺便给她带点吃的。」

    「……」

    常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钟娉没心思睡觉。

    她拿出手机，愣愣地盯着姜京韶的微信界面。

    像是一种养成的习惯。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大事小事，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姜京韶。

    她仗着年纪小，和他说很多话，依赖极了他。

    只是现在，她慢慢走出来，慢慢学着一个人消化这些小事，因为她想证明她长大了，她可以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心无旁骛地站在姜京韶的身边。

    所以，这点工作上的小摩擦，甚至于她根本占不到理。

    她是断断没有资格诉苦，也没有资格委屈的。

    唯一想他的原因，就只是想他了。

    钟娉嘆了口气，收起手机，却见常丰风风火火地闯进茶水间，喘着粗气道：「小、小淼她不见了！」

    *

    「您好，您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钟娉比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位置，焦急同前台小姐打探消息，「然后短头髮，穿着粉色t恤、牛仔短裤的女孩？」

    常丰紧急补充：「就我刚刚找你们要房卡的718，房间里面没人。」

    前台正刷着抖音，回答得不急不忙：「刚刚不是有人陪你去看了吗？她行李都还在里面，说不定只是出去散散步。」

    「谁凌晨一点出去散步？」钟娉面无表情地反问她。

    对方一噎，认得出她是钟娉，态度也没太大改变：「你们给她打电话了吗？」

    常丰回答：「打了，接不通。」

    前台另一位小姐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她好像确实出去了，不过出去不是很久，你们再打打电话给她吧。」

    常丰刚想斥责她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钟娉就立马拉住他：「没事，我们到附近找找她。」

    常丰只好作罢。

    「这个酒店被剧组包几次可把她们牛逼坏了。」常丰一出门就忍不住骂道。

    片场在这，剧组来这边拍戏再常见不过，因此这个占据地理优势的酒店也成了热点景点，明星出入也是司空见惯。

    里面的服务员怕是连李峥嵘那样的大影帝都见过了，对钟娉这种小花自然见怪不怪。

    「她才出来，我们分头找找。」钟娉看着外边稀少的人群和漆黑一团的街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实在不行再报警。」

    「行，我们电话随时保持联繫。」

    常丰了解杜淼的性子，便往一些她可能感兴趣的地方找。

    钟娉不便去太远的地方，只能围着剧组的周围转。

    只是这个点，除了夜宵摊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真找不到灯火通明的地方。

    踩着夹板、鬍子拉碴的男人浅浅打了个哈欠，去便利店买了碗泡面，一边吃一边盯着墙上的时钟。

    不一会儿，他把泡面盒收好丢进垃圾桶，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咕噜喝了一口，然后起身离开。

    夜里，步履匆匆的人才是常态。

    钟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终于等常丰给她打来电话，语气欣喜若狂：「小娉，找到了！」

    杜淼也愧疚地解释：「对不起啊娉姐，我就想出来转一转，谁知道手机没电了，害你们担心了。」

    「人没事就好。」钟娉顿了顿，「你们回酒店了吗？」

    「回了，娉姐你也回来吧。」杜淼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是我太不懂事了，还说了这么多伤你们心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钟娉对这个结果喜闻乐见：「你想清楚了就好，我先挂了。」

    「拜拜。」

    钟娉沉沉地松了口气，却无端地觉得疲乏起来，她漫无目的地站在原地，忽然望见刚刚的便利店。

    鬼使神差地，她往里面走去。一排排商品，她肚子饿了，只拿了一桶泡面。

    钟娉慢吞吞结了帐，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为了保持身材，钟娉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垃圾食品了。

    如今凌晨两三点，她晃荡在大街上，找到一家随处可见的便利店，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忽然就想到，这些年姜京韶在外奔波的日子。

    是不是也如同这般？

    茫然的，无措的，甚至带点难以言喻的苦涩。

    泡面盖掀开，冒出一股浓浓的热气，模煳了她大部分的视线。

    白色的雾气散去，一张稜角分明的俊脸映入她的眼帘。

    轻轻地勾着嘴角，眉眼温柔至极。

    男人兀自在她对面坐下，将一桶刚泡好的方便面端上桌，食指慢条斯理地在泡面盖上叩了叩，随即扬了扬眉稍，吊儿郎当地询问她：「介意拼个桌吗？」

    第74章

    钟娉吓得差点叉子都丢了，又急忙看向收银台那边的动静，发现收银员只是在对着单子清点货物，没有往这边看。

    她松了口气，凶神恶煞地问姜京韶：「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怎么能看见我们阿娉吃独食呢？」姜京韶示意她眼前这一桶泡面。

    钟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就这一碗你要怎么分？还是说你又想抢我的，一口汤都不给我留？」

    以前钟娉偷偷存钱买方便面吃，姜京韶见了眼巴巴地凑过来，说他只吃一口，结果一口下去汤都见底了。

 第143页

    现在听她翻旧帐，姜京韶悻悻一笑：「我哪敢啊？」

    钟娉哼了声，问他：「是常丰哥告诉你的吧？你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凌晨三点多，姜京韶肯定是马不停蹄坐车过来了。

    姜京韶低头吸熘了一口面，然后抬头对她笑：「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不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钟娉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心情不自觉有些紧张，语气却是别扭的埋汰：「就是一点小事，你这样急匆匆地赶过来不累啊？」

    姜京韶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哪想得了这么多？」

    钟娉不想表现得太开心，压着嘴角低声道：「咱们快点吃完吧，赶紧回酒店。」

    「不用，我和鑫子找了间旅馆。」

    钟娉愣住：「杜鑫哥也来了？」

    「我能不带他来吗？」说到这个，姜京韶就忍不住数落她：「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让他们兄妹解决，你掺合个什么劲？搞得里外不是人。」

    早在杜淼最开始做她助理时，姜京韶就提醒过她，现在闹这么一出钟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她确实少了点社会经验，办事情也不够妥当。

    但是……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我吗？」钟娉眼睛一眯，整以暇待地看向姜京韶。

    姜·秒怂·京韶：「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娉看他嚣张的气势消了一半，不依不饶：「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京韶生无可恋地闭眼：「我错了。」

    「走了。」钟娉也只是假意生气，毕竟姜京韶大老远跑过来，她总不能还找他撒气，便给出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安排：「我待会儿让常丰哥给你和杜鑫哥订两间酒店。」

    俩人一前一后从便利店出来，姜京韶走在她身侧，挠了挠头：「我和鑫子凑合一晚得了，没必要订酒店的。」

    钟娉轻轻瞪了他一眼，语气莫名有几分娇嗔：「你不想离我近点吗？」

    秋天夜里凉，他们走在回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近在咫尺的距离里，暧昧因子无限涌动。

    在这句暗示的话语背后，姜京韶自诩为「啥场面没见过啊」，这一次竟难得慌了神。

    他咽了咽嗓子，不太好意思地把话挑明：「谈个恋爱还得女朋友花钱，我一大老爷们的脸面往哪搁啊。」

    女朋友。

    钟娉听到这个称唿，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故意忽略这三个字，说道：「你脸皮这么厚，爱往哪搁往哪搁。」

    姜京韶低笑一声。

    钟娉偷看了他一眼，深唿吸一口，伸出手去抓姜京韶的指尖。

    这一碰仿佛会触电，姜京韶瞬间僵住，钟娉故作矜持地解释：「你手还挺热乎的。」

    「哦——」语罢，姜京韶反握住她，大掌包裹她整只手，掩饰般咳了一声，「你手凉，我给你热热。」

    一时间，双方默契地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然后慢慢地走在深夜里的街道上。

    掌心传递的温度是最熟悉且相近的体温。

    先前的孤独感一扫而光，钟娉顿生一股心安。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

    好像还挺不错的。

    ……

    不知不觉走到了酒店门口，姜京韶仍像个小媳妇一样紧紧牵住她的手，钟娉赧然表示：「先放开吧，待会儿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姜京韶立马听话地松开。

    常丰正在门口等着姜京韶，结果看见这俩人不同寻常的气氛，保持淡定道：「老姜，把你身份证拿出来，我给你和鑫子开房。」

    「开什么房？别说得这么有歧义。」姜京韶大概是腰板挺直了，牛逼哄哄地表示，「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常丰：「……你可真矫情。」

    谁还没个家室了？

    姜京韶攀比心理上来了，扬着下巴挑衅：「我女朋友给我买房买车还给我订酒店，你有吗？」

    「不好意思，我牙口硬，不爱吃软饭。」常丰微微一笑，「不过我会努力给我女朋友买房买车。」

    姜京韶不服：「瞧不起谁呢你！」

    目睹这俩小学鸡行为的钟娉：「你俩够了……」

    常丰决定不再理会姜京韶，一把拿过手里的身份证，然后到前台开了两个单人间。由于《所谓四人群》剧组包了一层的房间，所以这俩的房间号就在上一层。

    钟娉关心杜淼那边的状况，到了电梯里便询问常丰：「杜鑫哥和小淼怎么样？」

    「吵了一架。」常丰对此也很是苦恼，「现在冷静下来了，只是小淼不想理鑫子，两个人都在房间里呢。」

    姜京韶听了，点头表示：「吵一架也好，免得见面跟仇人一样，抄傢伙咱拦都拦不住。」

    钟娉知道这一架不能避免，嘆了口气道：「咱去看看吧。」

    ……

    三人敲了敲杜淼房间的门，开门的是杜鑫。

    里面自带一股低气压，钟娉探了探头，只见杜淼一个人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脸色十分难看。

    杜鑫也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们仨。

    常丰先把房卡塞到杜鑫手里，道：「这是小娉给你和老姜开的房间。」

    杜鑫正要对钟娉说谢谢，只听见杜淼在沙发上冷冷地看了过来，嘲讽道：「你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过来，路费和住宿费都凑不齐，居然还能找到人给我开后门，你以为我会领你的情吗？」

 第144页

    杜鑫一怔，沉沉地闭上了嘴。

    看见他这副窝囊样，杜淼更加来气，说话都口不择言起来：「我告诉你杜鑫，我真的很讨厌看见你，你不是要和这个家断绝关系吗？那你能不能叫你这些狐朋狗友离我远点？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房间里沉默得可怕，其余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姜京韶本意是不打算掺合人家的私事，然而听着杜淼脱口而出的话，脸立马沉了下来，冷声道：「一个小姑娘，说话也忒刻薄了。」

    钟娉惊讶地看向姜京韶，杜鑫也愣住了。

    常丰想要制止：「老姜……」

    杜淼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然而听到一个外人的指责，而且还是把杜鑫带过来的罪魁祸首，她弱弱地憋出一句话：「……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我们这些狐朋狗友也不想管你们的家事。」姜京韶这张嘴毒，说起话来能叫人怄死。

    果然，杜淼的脸红得似乎要滴血。

    杜鑫见状，马上维护自家妹妹：「老姜，小淼她年纪小，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多担待一些。」

    姜京韶冷笑一声：「我担待？杜鑫这你妹吧？你要想帮她你就自己出面帮，别求人帮了忙屎盆子还往我们身上扣。」

    常丰想缓和气氛：「我没关系的，兄弟几个的，别一口一个你妹的。」

    「我说你了吗？」姜京韶是真的生气了，面如冰霜，「你女朋友你担待着，我管你的死活？」

    常丰不说话。

    「我女朋友好端端的被你们瞎搅和，还得陪你们解决家庭纠纷，费力不讨好不说，一口一个狐朋狗友说谁呢？」姜京韶不爽地呛他们。

    钟娉没见姜京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怔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小幅度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姜京韶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抬头对他们一字一句道：「我懒得管你们得打几个嘴炮，反正这忙也帮了，人也带过来了，其余的破事你们自己解决，别他妈反过来说我们做事做得不地道。」

    杜鑫立马和钟娉道歉：「对不起啊小娉，是杜鑫哥考虑不全。」

    钟娉哪还敢说什么：「没事的，杜鑫哥。」

    杜淼眼睛里蓄着泪水，哽咽道：「对不起娉姐，我就是和我哥置气，那些话都是无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眼见着这兄妹一口一个对不起，姜京韶舌尖抵住上颚，一口的懑气憋了回去，瞥了一眼杜淼，语气仍不好听：「既然你是和你哥置气，小姑娘说话也别太刻薄。你哥他不是没钱，是把钱都给你爸妈交医药费去了。」

    杜淼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杜鑫。

    后者讪讪地解释：「这洞这么大，能补一点是一点。」

    医药费确实是他们家里不小的一笔支出，杜淼没想到她哥也在为这件事奔波劳碌。她低着头，眼泪哗啦地问他：「你怎么不说啊？」

    常丰赶紧给她擦眼泪。

    杜鑫刚要说话，被姜京韶抢先，面无表情地怼道：「他能说？到时候你不要他的臭钱怎么办？」

    杜淼心里更加自责，哭得鼻涕都出来了，抽噎着说：「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依旧是杜鑫没赶上说话，姜京韶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他敢奢求你的原谅吗？他都打肿脸充胖子过来了，吃咸菜和馒头都不配，他就该一辈子做牛做马，像个孙子一样给你骂。」

    「你干嘛啊。」钟娉哭笑不得，轻轻打了打姜京韶的胳膊，「人家兄妹好不容易和好……」

    姜京韶哼哼唧唧地没有再说话。

    钟娉见状，很识趣地拉着姜京韶道：「我们先出去吧。」

    这桩事情解决完，钟娉推了推姜京韶的胳膊肘：「没想到你还挺有先见之明的，知道把杜鑫哥带过来。」

    「这叫『解铃还须繫铃人』。」姜京韶故作正色道。

    钟娉看了他一眼，揶揄：「不过你刚刚真的吓到我了。」

    姜京韶捏了捏她的脸：「我这是为谁啊？还不是你傻，受了委屈也不说。」

    「我能有什么委屈？小淼和杜鑫哥人都挺好的。」钟娉挽住他的胳膊，挨他很近，「再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是过来人。」

    姜京韶抓住重点：「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让你难念了？」

    钟娉理直气壮：「难道不是吗？」

    「这样啊——」他拖腔带调地说了半句话，迅速俯身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声响，然后得逞般马上熘开。

    钟娉感到不可思议，随后又羞又恼地捂住脸，大喊他的名字：「姜京韶！」

    「你听听，」姜京韶笑意不止，带着极度愉悦的语调，细细回味后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这不念得挺好的吗？」

    第75章

    「你耍流氓！」钟娉意识到自己被偷亲，立马兇巴巴地追着姜京韶打。

    后者仿佛早有预料，闪得比兔子还快，便还冲她挑眉：「我亲我女朋友一下，怎么叫耍流氓了？」

    钟娉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一动不动地瞪着她。

    姜京韶食指和中指夹住房卡，倚靠在门框上，对她歪头一笑：「来不来？」

    来什么？

    月黑风高，半夜三更。

    钟娉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她身子绷得极紧，气急败坏地骂他：「流氓！混蛋！哪有你这样的？」

 第145页

    这才才一起几天？

    钟娉还要拿拳头揍他，突然身后电梯口传来人的声响，大概是其他入住的旅客，正全然不知地往这边过来。

    姜京韶比她的反应快，一手去拧门把手，一手准确有力地揽住她的腰。

    天旋地转之刻，砰的一声，走廊上的谈话声被一张门隔绝开来。

    进门的瞬间太快，还来得及插房卡通电源，室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帘拉上的地方投进来点点斑驳的星光。

    玄关处，俩人紧紧相依，心跳贴近。

    钟娉的脑袋埋进他的胸膛，过了一会儿才满脸通红地抬起头，小声骂他：「你……臭流氓。」

    「小白眼儿狼。」姜京韶松开她腰上的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故意逗她：「臭流氓还不是为了护着你。」

    钟娉义正言辞地反问：「那你搂我腰干什么，不可以搂肩吗？」

    姜京韶以前还会心虚地解释几句，现在说话比她还理直气壮：「我女朋友，我搂一下怎么了？」

    钟娉拿他没辙，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哼，那你就是臭流氓。」

    姜京韶嘿嘿一笑，抓住她的手：「你还要回去吗？」

    「你想干什么？」钟娉故意问他。

    「现在都四点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休息一下？」姜京韶怕她不放心，拿三根手指头髮誓道：「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

    男人的发誓不可信，男人在酒店的发誓更是不可信。

    钟娉不记得什么时候从罗嘉妮那里听过这句话，不过她深以为然：「虽然你这人一向不靠谱——」

    「……」

    她给出前言，直往姜京韶心窝子捅。

    下一秒，钟娉伸出手抱住他，欣然应允：「但看在你大老远跑来看我的份上，我决定留下来啦。」

    姜京韶脸上的表情立马转阴为晴，不忘调侃：「我们阿娉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黏人。」

    钟娉不服气：「我小时候哪有黏你？」

    「没有吗？是哪个小屁孩在我走了之后偷偷哭？」姜京韶不慌不忙地拿出证据。

    钟娉拧了一把他腰上的肉，惹得后者嗷嗷叫。她死不承认，愤愤澄清：「我那是被你气哭的！」

    「说谎的小屁孩鼻子会变长的。」姜京韶颳了刮她的鼻子。

    「你幼不幼稚啊？多大了还信这个？」

    姜京韶轻轻笑了声，随后一把将她抱起。

    忽然的腾空让钟娉不得不搂住姜京韶的脖子，见他往床的方向走，又结结巴巴地质问他：「你、你干嘛？」

    姜京韶悠悠道：「明天不用拍戏了？」

    钟娉被他缓缓放在床上，这股黏煳劲上来了，有些不满地嘟囔：「都快天亮了，睡也睡不出个花样了。」

    「你想要什么花样？给你讲睡前故事？」姜京韶坐在床边，调笑着问她。

    钟娉哼唧道：「熬夜伤身，建议通宵。」

    姜京韶摸着下巴：「这个建议不错，我收下了。」

    钟娉知道他是连夜赶过来的，之前背上还受过伤，也不敢再闹了，只能拉着他的胳膊：「你陪我一起睡。」不等姜京韶说什么，她又很刻意地补充，「只睡觉，不做别的。」

    姜京韶闷笑出了声，连尾音都在颤抖：「好。」

    钟娉紧张地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姜京韶没讲究，直接躺了上来。

    钟娉见他真什么也没做，侧头望着他，过了一会儿试探地问：「姜京韶，你睡了吗？」

    姜京韶闭着眼睛，声音哑哑的：「没呢。」

    「我也没。」钟娉往他身上缩了缩。

    姜京韶翻过身，轻轻搂住她，嗓音低沉：「乖，赶紧休息。」

    这个近距离，钟娉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以及眼底下淡淡的乌青。

    她一下子就心软了，道：「晚安。」

    「晚安。」

    ……

    第二天的拍摄是在八点，钟娉七点就要起来化妆。幸好大学的早八养成习惯，她起床不算太艰难。

    姜京韶还在唿唿大睡，钟娉蹑手蹑脚地下床，到洗漱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杜淼比她还早，买来了热咖啡和硷水球作为早餐。

    钟娉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你俩吃早餐了吗？」

    常丰回答：「吃了，豆浆油条。」

    钟娉喝了一口续命咖啡，投射出羡慕的目光：「真好，我都不记得油条是什么味道了。」

    杜淼听到她的话，为难地比着手指：「娉姐，这恐怕不行啊，谢岩哥说下个月要来探班，你要是胖了我们都会被扣工资的。」

    钟娉差点被噎住：「谢扒皮他要来？」

    杜淼点头，随即忠心耿耿地表示：「谢岩哥说不让我告诉你。」

    钟娉感慨地拍拍杜淼的肩：「小淼果然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杜淼不安地看了她一眼，眼睛还是红红的，小声道：「对不起，娉姐。」

    「害，这有什么，和你哥误会解开就好了。」钟娉宽慰她，「这家里人嘛，哪有隔夜仇？」

    杜淼感激地点了点头。

    常丰也陪了大半夜，此刻听说谢岩要来的消息，也是不得不担心钟娉：「小娉，你和老姜那边……」

    「哦对了，杜鑫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昨天晚上闹太晚了，钟娉都没来得及问姜京韶走的时间。

 第146页

    常丰如实回覆：「鑫子说他陪小淼几天，老姜就不知道了。」

    姜京韶创业初期忙，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如今还大费周章地跑到外地来，肯定忙得连轴转。

    钟娉不能任性地让他陪着自己，只是徒生一股刚谈恋爱就要异地恋的悲伤。

    姜京韶说的没错，她就是黏人精。

    想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

    「宝贝儿。」正聊着，罗嘉妮走了进来，看见她这用遮瑕膏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昨晚做贼去了？」

    钟娉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导演来催我了吗？」

    「还没呢，过五分钟。」

    钟娉正要起身去片场，罗嘉妮又走过来悄悄问她：「丁亦兰和你怎么回事啊？」

    「很难看出来？」钟娉对于这件事都懒得解释。

    「我前天和她录节目来着，这女的声音嗲死了，还一口一个试镜有内幕，当时我就怼了她。」

    钟娉无所谓道：「其实她说的并无道理。」

    「你还帮着她说话？」罗嘉妮十分不解，「她演技都摆在那里了，自己技不如人就内涵你。」

    钟娉笑：「这不是有你吗？」

    「我顶多就是让我哥在导演面前推荐你一下，其余的是你自己争气。」罗嘉妮赶紧给她立名。

    难怪。

    钟娉一下子就想通了，难怪丁亦兰说她和罗勛有一腿。

    这投资方嘴里贸然出现一个女明星的名字，任谁都会怀疑这二者的关系吧。

    「别理那个女的，她仗着自己的舅舅是大导演，下巴都快戳死人了。」罗嘉妮似乎觉得上次骂得不过瘾，下定决定道，「下次见了，姐姐我非得教教她怎么做人。」

    钟娉替她感到担忧：「你可收着点吧，万一再闹上热搜一次，你经纪人非得骂死你不可。」

    「其实我经纪人还好，都没我哥吓人。」自从上次坦白三人的关系，罗嘉妮便放松了许多，甚至还和她吐槽起自家哥哥，「我哥一打电话准没好事，听说他下个月要过来，可愁死我了。」

    ……

    今天收场早，钟娉拍完戏才七点多。

    她直接回了酒店，准备给姜京韶打电话时周围吵吵闹闹，听到她的声音也立马回覆：「我就回来了，你吃晚饭没？给你带点？」

    钟娉起了警觉心：「你在哪啊？」

    磨蹭了一会儿，姜京韶那边终于安静下来，他解释：「在网吧呢。」

    「你去网吧干嘛？」

    「我没带电脑，这几个单子有点麻烦。」

    钟娉听到他这么忙，心里不是滋味：「嗯，那你快回来吧。我吃过了，不用带饭。」

    十分钟后，姜京韶出现在她的房间门口。

    钟娉拉他进来，闻到他身上一股烟味，轻轻皱了皱眉。

    「难闻吗？」姜京韶拍了拍衣服，「这网吧里都是烟和槟榔，坐着也能被蹭上。」

    钟娉像漏了气的皮球，瘪瘪道：「姜京韶，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嗯？怎么了？」姜京韶去摸她的头。

    钟娉一把抱住他，闷声回答：「你在这又不方便，反正还有两个多月我就回去了。」

    「捨得我？」姜京韶还有心情开玩笑。

    钟娉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我是说真的。」

    姜京韶好笑道：「我也是说真的啊。」

    「……」钟娉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罗列出来：「你每天都要和我视频通话，每天都要和我说晚安，每天都要说你今天做了什么。」

    姜京韶听着，笑问了一句：「这么严格？」

    「这哪里严格？这都是谈恋爱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钟娉反驳他，眼睛突然眯了起来，「这都做不到的话，你想和哪个女的发展办公室恋情？」

    姜京韶哭笑不得：「这就是一口黑锅了，我惦记着我们阿娉，哪有时间想这些？」

    钟娉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我这男朋友的职责明确了，」姜京韶弯着唇，意有所指地问她，「那女朋友的呢？」

    钟娉以为他说的这几项是单向不公平，便大方表示：「我也可以做到啊，每天和你视频通话，每天和你说晚安，每天和你汇报我的行程。」

    「……」

    钟娉见他不说话，迷煳道：「那你想说什么？」

    「每一回抱你的时候，总要四周看看。」姜京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带着不明的委屈，像是小媳妇抱怨一般的口吻：「这处个对象怎么跟偷情似的？」

    第76章

    钟娉听到他直截了当的暗示，心思也慌乱了起来，磕磕巴巴地回答：「什么偷情，我、我这不是没来得及……」

    但越说越欲盖弥彰，钟娉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是渣女的错觉。

    「……」

    姜京韶微妙地挑了挑眉。

    钟娉终于败下阵来，问他：「你想要我公布恋情吗？」

    「不用。」姜京韶也知道这玩意儿对明星影响有多大，语气也舒缓了起来，「和你开个玩笑，别较真。」

    钟娉抓住他的手：「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姜京韶清了清嗓子，配合她：「京爷我作为一名合格的小白脸，是不是该说『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的心就可以了』？」

    钟娉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第147页

    姜京韶乖乖受下这一拳，笑道：「没那么严重，你找个时间和你那经纪人说一下，免得他以为你好欺负。」

    「他知道我和你站一边后，说不定联合公司雪藏我。」钟娉面无表情地道出事实。

    姜京韶顺着她的话：「那我就揍他，揍到他不敢欺负你为止。」

    「你以为现在是□□吗？」钟娉哼了声，「我可不想去警察局保释你。」

    姜京韶搂着她，极具暗示性地说了句：「现在时间还早——」

    「……」

    「咱找点刺激的事做吧。」

    ……

    姜京韶所谓的刺激的事就是在酒店里玩狼人杀。

    刚好晚上这几人没事，凑个局子也挺热闹的。

    他们叫上远在珠城的冯一，开启了2狼2平民1预1猎的配置。

    就在杜鑫被n次被狼人杀掉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合着你们就欺负我一个单身狗是吧？」

    「死了的人不能说话。」杜淼叫他遵守游戏规则，铁面无私地问：「哥，你是什么身份？」

    视频通话中的冯一：「他不是说了，他是单身狗吗？」

    几人立马哈哈大笑。

    杜鑫：「……」

    单身狗就没有人权吗？

    杜淼不为所动：「哥，你还没说遗言呢。」

    杜鑫闭着眼睛沉思了会儿，然后以「真相只有一个」的架势指向姜京韶：「老姜肯定是狼人。」

    姜京韶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听到杜鑫的话饶有兴趣地说了句：「我是狼人，比狠人多一点。」

    钟娉吐槽：「这梗早就老了。」

    姜京韶也不恼，微微一笑：「是吗？我以为还流行着呢。」

    冯一：「老姜这2g冲浪速度，早就和时代脱轨了。」

    常丰盘审这一句：「现在死了个平民，大家各自发言吧。我个人觉得第一轮咱们保守一点，把老姜先投出去。」

    什么叫保守一点就投他？姜京韶被气笑：「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杜淼也点头说：「反正我哥是平民，死了也不要紧。我们好人不多，必须慎重投票。」

    死了不要紧的杜鑫：「……」

    冯一直接道：「我摊牌了，我是平民。」

    杜淼开始攻击他：「狼人都喜欢说自己是平民。」

    冯一反咬一口：「小淼啊，冯一哥现在合理怀疑你。」

    杜淼也坦白：「我是预言家。」

    冯一眯着眼睛：「那你是预言家的话，你昨天晚上预言的谁？」

    杜淼一五一十地回答：「预言的我哥，他已经死了。」

    冯一「喔唷」一声：「这么巧啊，叫你预言个人他就刚好死了。」

    常丰觉得冯一在嘲笑自己女朋友，立马挺身而出：「小淼不会说谎的，倒是冯一你咬着别人不放。」

    「第一轮投冯一吧。」姜京韶掏了掏耳朵，「他挺吵的。」

    钟娉也顺势道：「那第一轮先把冯一哥投出去，看看他是不是平民。」

    被两对情侣夹击的冯一：「……」

    第一轮，冯一死亡，身份平民。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愤愤道：「老子说了老子不是狼人！」

    姜京韶毫无歉意道：「哎呀，不小心投错了呢。」

    杜鑫催促：「说遗言吧。」

    冯一呵呵一笑：「你们爱投谁偷谁，反正情侣同行必有一匪。」

    四人面面相觑，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了打探的意味，生怕对方背叛自己。

    「天黑请闭眼。」

    「请狼人睁眼。」

    钟娉和姜京韶睁开眼，相视一笑。

    冯一看到狼人的真面目，低声骂了句「我靠」。

    情侣同行必有一匪，但情侣同行也有可能都是匪。

    杜鑫拉住他：「死人别说话。」

    「请选择你们要杀的对象。」

    姜京韶思索了一番，眼神示意杀常丰。

    钟娉点了点头。

    「……」

    「天亮请睁眼。」

    「游戏结束。昨天晚上常丰被杀，身份是猎人。」

    杜淼是唯一倖存的预言家，听到「游戏结束」的消息，勐地看向钟娉和姜京韶：「娉姐，你们是狼人？」

    钟娉和姜京韶开心击掌：「耶！」

    杜鑫闻着这恋爱的酸臭味，不禁抱怨：「这游戏对单身狗一点都不友好。」

    冯一吐槽姜京韶：「老姜玩个游戏跟掉线了一样，不管钟娉是什么身份，瞎啦吧唧地保护。」

    杜鑫补充：「这就算了，这俩都抽到狼人更为非作歹。」

    姜京韶挑眉：「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钟娉立马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谁和你是夫妻？」

    姜京韶得意地宣告：「我们可是狼灭夫妇，存活率最高的一对玩家。」

    冯一无语：「没眼看，我挂了，你们自个儿去玩吧。」

    冯一下线，姜京韶兴致没过，提议道：「咱去打麻将？」

    杜鑫不情愿：「算了吧，我就这一条裤子了。」

    姜京韶解释：「纯娱乐，咱不搞聚众赌博那一套。」

    常丰听到这更加不情愿了：「那算了，你出老千谁玩得过你？」

    「你把兄弟当什么人了？」姜京韶这就不乐意了，振振有词道：「为了这点面子出老千？京爷我是这种缺德的人？」

 第148页

    常丰、杜鑫：「……」

    你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

    在一晚上的哀嚎中，姜京韶身怀绝技，槓上开花碰碰胡，赢了一轮又一轮。

    这俩货也被他画了一脸的乌龟王八蛋，一点地儿都不剩。

    钟娉对他们的惩罚方式表示，男人果然是一群童心未泯的生物。

    所谓有因有果，姜京韶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才起床赶飞机。

    钟娉下午要拍戏送不了他，只能让常丰把他送到机场。

    临别之前，他一脸伤感地抱住钟娉：「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钟娉配合他的演出：「想通了？」

    姜京韶小鸡啄米点头。

    「想通了就好。」钟娉整理着他的衣领，一副「男人你是逃不开我的手掌心」的表情，「待会儿我给你房卡，你到里面洗干净等我。我会给你一套房子一辆车，外加司机接送。」

    姜京韶娇羞地捂住脸：「谢谢姐姐。」

    钟娉皱眉：「还叫姐姐？」

    姜京韶扭捏道：「谢谢亲爱的。」

    「好了，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钟娉差点绷不住，笑骂了一句，「我看你去演戏，人家影帝都甘拜下风。」

    姜京韶自以为风流倜傥地甩了甩刘海：「那怎么行？万一我抢了他们的饭碗遭人记恨怎么办？毕竟我这张脸就可以单独列为国家4a风景区，这实力不允许低调啊。」

    钟娉白了他一眼：「你还能再自恋点吗？」

    姜京韶笑了笑，没有行李一身轻，他张开双手，故意询问：「临别之际是不是该来点什么？」

    钟娉自觉地扑进了他的怀抱：「路上小心，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

    姜京韶不满足：「就这？」

    钟娉从他怀里退出来，没好气道：「那你还想什么？我不是说了每天都会和你汇报行程的吗？」

    姜京韶故作摇头：「不是这个。」

    钟娉不解：「那你要什么？」

    姜京韶咳了声，目光如炬地望着她：「你亲我一下。」

    钟娉立马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你干嘛突然……」

    「离别吻。」姜京韶正儿八经地找出理由。

    钟娉无奈地踮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刚要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后者立马转头，精准无误地碰到她的唇角。

    钟娉迅速弹开，羞恼地瞪大眼睛：「你！你！」

    姜京韶得逞地勾起嘴角，故意问：「我怎么？」

    钟娉质问：「你怎么转头了？」

    姜京韶给出一个毫无说服力的藉口：「我脖子不舒服，应该是昨天晚上落枕了。」

    见他避重就轻，钟娉索性不和他争执，一五一十地报时：「常丰哥在外面等着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就让他等着呗。」姜京韶轻易把她圈在怀里，腻歪歪地撒娇，「我想再和你待一会儿。」

    「干嘛啊你？」钟娉没反抗，只是红着脸地嘟囔，「你有空了就过来，我给你订机票。」

    「不用，京爷还有大招没出来呢。」

    钟娉知道这人又在吹牛逼了，宽慰道：「你那点钱先存着，你们合伙做生意不容易，肯定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你有需要就和我开口，我能给你顶上的。」

    「我说真的。」姜京韶舔了舔唇，「其实我有个秘密没告诉你。」

    钟娉下意识竖起了耳朵：「什么秘密？」

    「我一直有个真实身份——」姜京韶一脸郑重地看着她，仿佛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要破土而出。

    钟娉毫不留情：「我不相信光，奥特曼都是假的。」

    「阿娉，我是认真的。」姜京韶严肃地扶住她的双肩。

    「……」

    随着他认真的语气，钟娉一颗心不得不提起了起来。

    姜京韶这么说，莫非是——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姜京韶深吸一口气，面色肃穆，一字一句道：「我是亿万家产的继承人。」

    「……」

    钟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拳头了，怒吼：「你！给！我！滚！」

    她就不该相信姜京韶这副狗德行！

    第77章

    送走姜京韶这个大怨种后，钟娉便开始思考怎么向谢岩阐述这件事。

    罗嘉妮知道她的烦扰后，还很在她旁边开解：「不就谈个恋爱嘛，你怕谢岩吃了你？」

    钟娉一想到谢岩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后怕地吞了吞口水：「他肯定会跑过来扒了我的皮，还会说我不要饭碗了。」

    罗嘉妮把问题回归在她身上：「你介意的点是什么？」

    钟娉难为情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很恋爱脑？」

    「哈？」罗嘉妮不理解她的脑迴路，「这算哪门子恋爱脑？你是息影了还是退出娱乐圈了？你这不是好好地进组拍戏吗？」

    钟娉小声说道：「我这还没火几年呢，人家都是兢兢业业搞事业，就我一个人像个咸鱼一样。」

    「你以为演艺圈有几个真和尚？」罗嘉妮说起这事来也是口无遮拦的，「观众看到的是单身人设，说不定背地里约过好几次炮。」

    「……」

    「谈恋爱又没杀人放火，而且你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演员啊，又不靠贩卖单身人设，所以你管那么多干嘛？」

    钟娉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立马掏出手机：「那我待会儿让小淼帮我想一个官宣文案。」

 第149页

    「等等！」罗嘉妮觉得自己纵容过了火，赶紧阻止她，「你这才哪到哪啊，就要人尽皆知啊？」

    钟娉想了想，贊同道：「对，我男朋友是素人，不能曝出他的信息。」

    罗嘉妮松了口气：「这才对嘛——」

    「我就自个儿在粉丝群里说明一下。」钟娉补充上一句话。

    罗嘉妮无奈地扶额，再次苦口婆心：「你为什么非得让人家知道自己的情感状态呢？」

    钟娉皱眉：「你的意思是？」

    「地下恋啦，这圈里都是这样。」罗嘉妮拍拍她的肩，终于把话说明白：「你告诉经纪人无非就是让他帮忙瞒一下，这谈恋爱分分合合的，大家都是走肾不走心，到时候分手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钟娉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当即拒绝：「我和我男朋友不是那样。」

    罗嘉妮似乎想到什么，心虚地瞟了一眼钟娉，不忘提醒：「总而言之，你没火几年，还是不要曝出恋情，私底下过过瘾就是了。」

    ……

    罗嘉妮的提醒不无道理，但钟娉有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这不就是小说里情深的经典桥段吗？

    霸总吐出一口烟雾，抓住小娇妻的下巴，冷漠又深情地问：「如果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呢？」

    钟娉无力地捂住脸。杜淼见状，关心地问了句：「娉姐，你怎么了？」

    钟娉双眼无神：「谢岩什么时候来？」

    「应该是明天吧。」说完杜淼又试探地问：「娉姐你是不是在烦姜大哥的事？」

    「谢岩肯定会骂死我的。」钟娉生无可恋地放下剧本，长嘆一口气，「上次我和万旭吃饭，他就训了我一个小时。」

    杜淼也了解谢岩的性子，提议：「娉姐，你要不要先和谢岩哥打个预防针？」

    钟娉眼睛亮了起来：「预防针？」

    「就是你可以先透露这方面的讯息，然后建立一个过程让他慢慢接受。」杜淼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便稀里煳涂地拿出这么多年犯错前的措施方法，「比如娉姐你可以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好好拍戏，积极营业，还瘦了两斤，这样谢岩哥就不会骂你太狠了。」

    钟娉恍然大悟：「哦～」

    她像是受到得道高僧指点，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谢岩的电话。

    后者似乎正在忙碌，周围有些许嘈杂，但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正：「怎么了？」

    钟娉咳了咳，开始一本正经的胡编乱扯：「经过这段时间的歷练，我发现我有了一个梦想，一个远大的梦想。」

    谢岩的声音不咸不淡：「如果你大晚上打电话是来进行诗歌朗诵的，那我劝你还是多背几句台词。」

    「你先听我把话听说。」钟娉急忙道。

    「……」谢岩难得没有耗尽耐心，「行，你说。」

    钟娉便深情并茂地阐述：「这个世界太浮躁了，流量当道，我们成为了流量的奴隶。」

    谢岩忍不住了：「看来你的通告还是太少了。」

    钟娉见他又打岔，问：「你不好奇我这个远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你不是要鸡犬升天，躺着挣钱吗？」谢岩轻飘飘地说出她前一个远大志向。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发现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简直消磨了青年人的志气，是荼毒这个社会的精神毒药！」钟娉义愤填膺道。

    谢岩来了兴趣：「哦？」

    钟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想挣脱桎梏，跳出流量营造的浮华表面，做一名人民艺术家，一名真正的好演员。」

    这样的话在谢岩听来就如同「我长大之后要成为一名科学家」一样滑稽多变，便敷衍回应道：「嗯，编得不错，继续编。」

    「我是认真的，我要做一名只把自己的作品呈现在萤屏上的演员。」前半句话钟娉还说得振振有词，到了后半句话声音就小了起来，「不以自己的私生活博人眼球，不用理会子虚乌有的流言……」

    谢岩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切中要点：「你又闯祸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钟娉不理解他的逻辑：「我和你谈理想就是我闯祸了？」

    谢岩皱眉：「那你叽哩咕噜说这一大堆是想干什么？」

    「我，那个……」钟娉艰难地咽了咽嗓子，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

    谢岩却没闲工夫和她耗，一针见血道：「你说你只想拍戏，只靠作品，那我问你，你没有热度谁会递好本子给你？你自己编一个出来？」

    「……」

    「还有，你怎么火的自己心里没点数？靠这个火了又过河拆桥，嫌弃人家不够高尚？配不上你远大的理想？」

    钟娉知道他又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诶，我没有这么想啊，我也没说自己有多高尚，你可别给我整这一出。」

    谢岩不耐烦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钟娉被他带偏，眼下只好为自己辩解：「我深夜emo，想和你探讨一下我的职业规划不行吗？」

    「不行，你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谢岩说话依旧不留一丝情面，「你靠流量靠粉丝就是板上钉钉，什么演员什么作品你问问自己有那个天赋吗？你一个半路出家的比得过人家科班出身的吗？」

    「……」

    「所以你现在最好安分守己，别曝出什么深夜约会男艺人，地下恋情曝光这种负面新闻，更别大晚上发疯，扯什么要考北大还是清华。」谢岩不给她一句辩驳的机会，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第150页

    钟娉被他喷得体无完肤，瞬间自闭。

    杜淼悄悄地凑过来：「娉姐，谢岩哥怎么说？」

    钟娉双目无神，毫无灵魂道：「他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目前是不敢和他提这件事了。」

    ……

    话虽如此，钟娉还是没有放弃。

    谢岩接下来两个月都待在剧组，她就不信没有突破口。

    像杜淼说的，她一定要打好预防针！

    风和日丽的一天，剧组正分发着盒饭。

    谢岩不爱吃这些油大的食物，也不准钟娉吃，便让杜淼去生鲜店买一份三文鱼便当和一份轻食沙拉。

    钟娉心思一起，准备去试探一下谢岩。

    她刚到房车处，只见罗嘉妮抢先一步绕到谢岩旁边，眼巴巴地凑了上去：「你怎么只给钟娉买午饭啊？」

    谢岩瞥了她一眼，道：「她是我的艺人，你是吗？」

    罗嘉妮不满：「我好歹是你发小呢，还帮你看了这么久的人，一份午饭你都不给我买？大男人这么小肚鸡肠？」

    谢岩冷漠道：「叫你哥买。」

    罗嘉妮没讨到好处，不爽地撇了撇嘴，忽然冒出一个问题：「喂，钟娉和你说没？」

    谢岩稍微抬起了头：「说什么？」

    「看来她还说呢。」罗嘉妮双手抱胸，得意地笑了笑。

    谢岩蹙起眉头：「说清楚！」

    罗嘉妮吹了声口哨：「你失恋啊这么紧张？」

    谢岩平生最讨厌挑战他耐心的人，不由得抬高音量：「罗嘉妮！」

    「……」

    算了，她还是别过去了。

    钟娉认命地闭上眼睛，收回跃跃欲试的脚步，然后转身熘走。

    其实钟娉也不算扭捏的人，只是她在谢岩那里吃了几次闭门羹，而且谢岩这人抛开其他来说，就是一工作狂，她又是谢岩带的第一个艺人，这人肯定死盯着她。

    一想到谢岩为她跑前跑后，凡事都亲力亲为，钟娉就莫名的有些心虚和惭愧。

    她是不是该为谢岩想一想，而不是总是把烂摊子丢给他？

    钟娉正来回踱步，思前想后，杜淼就提着午饭跑腿回来了。

    正好她肚子也饿了，便赶紧接过杜淼手里的便当，坏心情全部抛之脑后，笑得像朵花儿：「辛苦了我的小棉袄！」

    杜淼喘着粗气，话都理不顺：「娉，娉姐，你看看……」

    钟娉大大咧咧道：「看过了，买的没错。我都快饿死了，先开吃了。」

    「不是。」杜淼一把抓住她的手，「娉姐你快看手机！」

    钟娉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了？」

    下一秒，谢岩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钟娉！」

    钟娉心里一个咯噔，随即转过身，眨巴着眼睛无辜道：「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谢岩的表情没有变化，怒气却是到了顶峰。

    钟娉扬起一个狗腿的笑容：「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解释？机会？」谢岩冷笑一声，「你看看大众给不给你吧。」

    大众？

    钟娉一愣，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结合杜淼让她看手机的话，钟娉三下两下点开手机，登上微博热搜界面。

    此时话题第一是#钟娉地下恋情疑似曝光#。

    配图是一张live，环境是酒店附近的路径，大概有五人同行，模样看不清，但依稀可辨认是她的背影，其中身高最高的男人与她挨得最近。

    表情甜蜜，举止亲昵，与情侣无异。

    第78章

    钟娉自进入大众视野以来，草根出身的一些特性一直很拉近观众缘，大家在她身上挖掘到的也是大部分普通人无异的生活写照。

    但走红太快容易惹人眼红，很快吸引了一大波吃瓜群众。

    【这届狗仔不行啊，男主角看不清啊】

    【有人能快速破案吗？端起我的小板凳】

    【钟娉不是说只想挣钱吗？这才红多久就谈恋爱？】

    【估计是钱赚多了，飘了呗】

    【请大家不要过度关注私生活，还是关注作品吧】

    【作品？请问她除了《专属宠爱》演个女二，还有什么代表作？】

    【第二个田恬，天天炒作，迟早要凉】

    【里面有一个是钟娉的保镖，还有一个是助理，只是正常工作私底下的聚会】

    【不信谣不传谣，说不定只是朋友之间的打闹】

    【请大家理性吃瓜，等待公司闢谣】

    钟娉刷完这一圈评论，然后对上谢岩冰冷的眸子，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只变成：「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有用吗？」谢岩讥讽地反问。

    钟娉一声不吭，等待他的责罚。

    出人意料的是，谢岩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公关，而是调出那张照片，问她：「这上面的男人是谁？」

    钟娉如实回答：「我舅舅。」

    谢岩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道：「幸好现在闹得不算严重，待会儿我就联繫公关发表声明。」

    「那个……」钟娉欲言又止。

    虽然只是件不大不小的八卦，谢岩还是要这方面教训她：「幸好旁边人多，解释一下就过去了，不然碰上什么男艺人，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钟娉打断他：「别发表声明了。」

    谢岩皱起眉头：「不发声明？你想在热搜上晾几天？还是说你想默认？」

 第151页

    钟娉声音细如蚊子：「嗯，我想默认。」

    「默认？你疯了？」谢岩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默认？」

    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钟娉闭上眼睛，咬牙告知：「因为我确实谈恋爱了。」

    「什么？」谢岩一愣，不敢置信地重复：「你说什么？」

    「我说我谈恋爱了，」钟娉也再次向他陈述了一遍，「和我舅舅。」

    钟娉和谢岩说这件事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他的反应，不过像这样被冷处理还是第一次。

    当她一五一十地和谢岩说完整件事，后者的反应与其说是怒其不争，更不如说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钟娉没敢看他，只能听见一轻轻的嘲声：「钟娉，你好样的。」

    像是酸涩，又像是惆怅。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抬眼看他时，谢岩只是问：「你喜欢他？」

    钟娉悻悻地点了点头。

    「行——」谢岩气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磨了磨牙槽便转身离开了。

    「……」

    她惴惴不安地拍完剩下的戏份，然后回了酒店。

    姜京韶在微信里疯狂滴滴她，想必也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

    钟娉回了句语音：「我会处理好。」

    她满脑子都是谢岩今天那番表情，莫名有了一种自己是千古大罪人的感觉，只好在谢岩的房门前徘徊不前。

    「……」每次伸手要敲门，每次又放了下来。

    钟娉长长地嘆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蹲在了地上。

    「钟娉？」罗嘉妮路过这条走廊，看到地上一团身影，不确定地喊了她的名字。

    钟娉抬起头，一脸的沧桑。

    罗嘉妮也知道一二，便打探消息：「你和谢岩说了？」

    「嗯。」

    罗嘉妮拍拍她的肩：「说就说了呗，反正网上还只是猜测，过几天就散了，你怎么像经歷了一次网暴一样？」

    钟娉指着谢岩紧闭的房门。

    罗嘉妮「啊」了声，表示了解：「谢岩和你闹别扭？」

    「闹别扭」这个词不知道合不合适，不过看目前这个状况，钟娉又觉得形容得很贴切。她弱弱地解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我知道我挺任性的，也没有替他考虑，可我宁愿他把我臭骂一顿，也好过现在什么都不说。」

    罗嘉妮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想要提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因为别的原因？」

    钟娉不懂：「什么原因？」

    「算了，没什么。」罗嘉妮话说一半又收回来，「你先别管那些，我正找你呢。」

    钟娉抬起头：「找我干嘛？」

    「我哥找你。」罗嘉妮不便说太多，「你过去一趟就知道了。」

    投资方找她，钟娉自然不敢怠慢。

    她立马站起身，罗嘉妮又告诉她：「就楼下茶水间。钟娉，我哥这人脾气比较怪，他说什么你就当放屁好了。」

    钟娉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把我当个屁放掉我就谢天谢地了。」

    一楼茶水间，钟娉上次和常丰来过这，这边比较大，她以为要多找一会儿，没想到掀开帘子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罗勛。

    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茶还是饮料？」

    钟娉不敢大晚上喝高热量的，便选择了前者。

    罗勛便亲自倒了一壶茶递给她，钟娉受宠若惊道：「谢谢罗总。」

    「听嘉妮说，你知道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了？」罗勛不慌不忙地发问。

    钟娉诚实地点了点头。

    罗勛了解了情况，也不和绕弯子，直接问她：「你谈恋爱了？」

    毕竟是公关部的负责人，还算她的半个老闆，钟娉不敢隐瞒：「是。」

    「难怪谢岩气得饭也没吃。」罗勛勾了勾唇。

    钟娉心虚地闭上了嘴。

    「钟娉，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谈恋爱是明智之举吗？」罗勛虽然放缓了语气，但仍像个教导主任的训话。

    钟娉的回答也不得不正经起来：「不是。」

    「你知道就好，不过这圈子不谈恋爱都是稀奇事，也不能怪你。」罗勛先给她一块糖，再给一巴掌，「但你直接把人带过来，还不汇报给你经纪人。钟娉，谁给你的胆子？」

    钟娉垂下眼：「对不起，是我一时得意忘形了。」

    罗勛双手抱胸，看似不经意地问她：「你知道上一个不听经纪人话的女艺人怎么样了吗？」

    钟娉噤声。

    罗勛忙不迭地威胁：「她被封杀退圈了。」

    钟娉心里一惊，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罗勛落实她的猜想：「没错，就是田恬。说起来，我也算她的大半个经纪人，只是她这人不识好歹，风光得意过了头，就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

    「你想试试和她一样的死法吗？」罗勛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钟娉的心中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田恬明面上的经纪人并不是罗勛，被人抓住把柄也是因为她误入歧途、自作自受。

    这和她所以为的艺人跌落星坛完全不一样，甚至细扒起来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她强忍住内心的惊悸，开门见山：「你想说什么？」

    罗勛倒是欣赏她的直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笑道：「钟娉，你不得不承认，比起大部分人包括圈里和你一样苦苦挣扎的小明星，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第152页

    「……」

    「谢岩肯容忍你，我可容不下你。他给你规划的这条路，你照着走就是了。你非要找死，谁也拦不住你。」

    ……

    和罗勛喝完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娉身心俱疲地回到房间，谁知刚到门口就看见谢岩站在电梯口等她。

    谢岩这人，表面上总是戳着她的痛处，实际却是一个耐心至极的经纪人。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麻烦他了。

    到了这个关头，钟娉不得不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职业规划做出考虑。

    就算她觉得自己没有多大能耐，目前的水平已经超过她曾经的预期，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得不走下去。

    过度的任性总要付出代价，何况是她这种没背景没靠山的小艺人。

    钟娉看向谢岩，抿唇道：「我想好了，我配合公司的决定。」

    谢岩双手抱胸，忽然偏过了头，没有再看她。

    钟娉以为自己说得不够诚心：「我想得无比清楚了，在我还没有资本之前，我不会违抗公司的指令。你可以罚我的，比如把好资源给其他艺人，让我跑腿一些很累的商演活动，都可以的。」

    见谢岩还是不说话，钟娉心态一下子就崩了，颤颤巍巍地询问：「你是不是要扣我钱？」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她只能忍痛割爱，「好吧，我知错了。你要是想扣我通告费，那就扣吧，我受得住。」

    「钟娉……」谢岩目光低暗，意味不明地叫着她的名字。

    钟娉欲哭无泪：「我就知道你要拿这个罚我，杀人诛心啊！」

    谢岩脸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然后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他对你的事业毫无帮助，甚至可能拖累你。」

    钟娉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见话题轻松了起来，她也就松懈道：「喜欢是多么纯粹的一件事，干嘛要扯上这些利害关系？」

    谢岩冷冷发问：「那他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的？」

    不正经，不靠谱，穷光蛋一个，年纪还这么大。

    钟娉见他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和他开起玩笑：「你要和我探讨爱情里的哲学问题？」

    谢岩回过神，发现自己失态，颇不自在地找回主场：「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钟娉重复：「我说我会服从公司的安排。」

    「行，公司决定帮你澄清这个恋情问题，你依旧对外保持单身人设。」谢岩公事公办地给出汇报。

    钟娉虽然不甘，但也只能接受：「好。」

    谢岩看她表情不好看，就知道她心里有多重视那个人。抛开经纪人的身份，他其实没有资格对这件事指手画脚，可他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完全脱离了经纪人这个身份，说的话也脱离了本职：「还有一条。」

    钟娉：「还有什么？」

    「还有——」谢岩无法控制这股私心的冲动，咬了咬牙槽，一字一句告知：「公司要求你和他分手。」

    第79章

    「以前他是你舅舅，就算他干过什么勾当也能很快撇清，但现在你们是恋爱关系，一旦被扒出他曾经的劣迹，你的星途会受到很大影响。」

    「——所以公司要求你立马分手。」

    谢岩狠了心，目光里的闪烁却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

    钟娉无暇顾及其他，她原以为公司最大的处罚顶多是剋扣她的通告，然后叮嘱她与姜京韶处事小心，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勒令她与姜京韶分手。

    但这怎么可能呢？

    她立马沉下脸，固执拒绝：「我不同意。」

    谢岩被她此番举动激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愤愤质问：「你有什么资格拒绝？事到如今你还要意气用事吗？他不过就是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混子，你和他在一起是想自毁前程吗？」

    对方言辞之间的羞辱太过明显，钟娉使劲挣脱他的手，然而却无济于事。她冒了火气，撂下一句：「用不着你咸吃萝蔔淡操心！」

    「我闲吃萝蔔淡操心？」谢岩讥讽道，「钟娉，是你说想挣钱，想往上走，可你现在呢？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是吗？」

    「你为什么总是逼我？」钟娉受不了，沖他大吼。

    谢岩愣住。

    「我是想改善我的生活条件，但我更想改善我和我舅舅的生活条件。」钟娉觉得自己怪没出息的，说不了几句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就是个俗人，我有钱挣，不用太多，管够我和他就行。」

    谢岩看她哭得委屈，心里不免烦躁，「那你找谁不好？为什么非要找他？」

    钟娉咬了咬牙，极度不爽地和他叫嚣：「为什么不能是他？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需要向你解释说明吗？」

    谢岩眉头一凛：「你说什么？」

    「……」钟娉红了眼圈，哽咽又不甘地叙述，「谢岩，我感激你，我把你当作我的伯乐。但我舅舅是我的底线，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诋毁他的话。」

    谢岩冷笑一声：「底线？诋毁？你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吗？」

    钟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

    「好，好。」谢岩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钟娉，你不要后悔。」

    钟娉倔强地盯着他。

    谢岩握拳，丢下一句预言：「你迟早会因为你的决定而后悔。」

 第153页

    ……

    钟娉和谢岩又陷入了冷战，这下是常丰和杜淼都劝不好的程度。

    一直以来，只有谢岩给别人甩脸色的份，从来没有人这么给过他脸色看。

    而且还是为一个老男人，他越想越气，干脆连片场都不去熘达了。

    罗嘉妮闻讯赶来，正要数落谢岩这个臭脾气：「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人吗？」

    谢岩不吃她这一套，反问：「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我吗？」

    罗嘉妮噎住：「……」

    谢岩懒得看她，刚要打电话找罗勛过来，就被罗嘉妮抢过了电话。他黑了脸，怒道：「拿过来。」

    罗嘉妮阻止：「你可不能叫我哥来，他刚刚给钟娉一个下马威，你这一打电话，他肯定要把钟娉踢出剧组。」

    谢岩冷哼：「就该把她踢出剧组，这么不识好歹的人留着干嘛？」

    「我说你，口是心非脾气还差，人家宁愿找一个穷的都看不上你。」罗嘉妮幸灾乐祸道。

    谢岩一脸愠色：「你要是想和她一起滚出剧组，我也不拦着你。」

    罗嘉妮立马收住笑容，从一个方面劝说：「这戏都快拍完了，你现在把我俩踢出剧组，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和资金？」

    谢岩咬牙：「我这钱就算打水飘也不餵狗。」

    这部《所谓四人群》是谢岩和罗勛联手投资的戏，对角色置换有绝对话语权。

    这也是他和罗勛为什么要亲自视探剧组的原因。

    罗嘉妮不怕，嘴里还小声逼逼：「这失恋的男人真是惹不起，醋得跟什么一样？闻着酸死了。」

    提到这个，谢岩就有撒不完的气。他幽幽地盯着罗嘉妮，忽然发出灵魂拷问：「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钟娉谈恋爱，是你怂恿的吧？」

    罗嘉妮狡辩：「人家是水到渠成，我就临门一脚，该耍朋友还是耍朋友的。」

    「罗嘉妮！」谢岩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相信把这玩意儿放在钟娉身边。

    罗嘉妮摊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她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感情。再说了，你现在各种限制她，你就不怕吗？」

    谢岩顿住：「……怕什么？」

    「以我对钟娉的了解，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肯定会和你翻脸的。」罗嘉妮似乎觉得还不够，再添一把火，「所以你最好慎重些，不要把她逼太死了。」

    谢岩目光幽深，不甚在意地嗤了声：「先不说她什么时候才会发觉，就算知道了，你以为我会怕吗？」

    *

    钟娉的地下恋□□件热度慢慢消退，大家猜不出男主角，公司也没有给出澄清声明，吃瓜群众也模稜两可。除了粉丝，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这个瓜假。

    过了几天，网上突然出现一则爆料帖。

    【钟娉我们高中的人应该都认识吧[偷笑]，大名鼎鼎的校花诶。她爸妈好像都不在了，家长会都没看见她爸妈来过，家里挺穷的好像，每次贫困生资助都有她，一双鞋子都烂边了还在穿。不知道是不是没爸没妈管着她，玩得可开了，背地里和男生各种聊骚。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和一个职校的富二代谈过恋爱，人家为了追她送了不少礼物吧，什么外国进口的巧克力，什么名牌球鞋。我们班主任还叫她认真学习，她还说她不想上学了，估计是想给人家富二代生孩子吧[破涕为笑][破涕为笑][破涕为笑]】

    这则爆料贴与上条热搜承接而来，吃瓜群众也火速在底下留言。

    【这瓜保熟吗？】

    【人家毕业照都翻出来了，肯定是高中同学爆料啊】

    【钟娉是我高中学姐，我和她不熟，不过她和一个职校的富二代谈恋爱是真的，好像还和那个富二代去过酒吧】

    【我天！这是小太妹吧？】

    【人家不是说了吗？她没爸没妈吗，进娱乐圈估计也是一路睡上来的】

    【这就是原生家庭残缺的悲剧吗？属实惊到我了】

    紧接着，又出现有一则爆料帖。

    【我也透露一点小道消息，《所谓四人群》的资源本来是给丁亦兰的，但这部剧的投资方和罗嘉妮有点关系，她抱着罗嘉妮的大腿和某个投资方睡了一觉，所以这个资源就换成她了，有录音有真相哦】

    附则一条音频。

    「喂，你就不怕我把你和罗勛的事爆出来？」

    「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讨好罗嘉妮就是为了攀上她哥哥，现在你靠着罗勛进这个剧组了，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

    「钟娉，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爆你的料……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嫁入豪门，罗勛是不会娶你的，他只是玩玩你而已，所以你再这么嚣张的话，我会来真的爆你的料哦。」

    【这是丁亦兰的声音？】

    【这是在片场吗？】

    【我惊了，好大一个瓜啊，我要吃不过来了】

    【不信谣不传谣，钟娉的声音都没出现，说不定是恶意剪辑】

    没过多久，另一条音频被放出，是丁亦兰和钟娉在片场的吵架录音，丁亦兰更是说出「你不就是捡漏罗嘉妮那个资源咖的吗？」

    【哈哈哈钟娉的粉丝打脸吗？】

    【我就喜欢丁亦兰这张有瓜直说的嘴】

    【小声插一句，丁亦兰也是资源咖吧？】

    【罗嘉妮：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第154页

    【错，罗嘉妮说不出这么有文化的句子】

    【罗嘉妮：夺笋啊】

    ……

    【我朋友是《截然不同的恋爱》一个小场记，钟娉录节目的时候和万旭抱团针对丁亦兰】

    【无了个大语，一个丫鬟心比天高，就爱攀高枝】

    【丫鬟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天天立打工人的人设，我们打工人可没你这么会】

    【她不是一直说她爱钱吗？这样一看她也立住了人设[狗头]】

    【贵圈真乱，女明星不好好提升业务能力，整天想着嫁入豪门[抠鼻]】

    ……

    事情发酵越来越严重，杜淼看着红点爆满的私信，不由得担心地扯了扯钟娉的袖子，小声劝说：「娉姐，要不我们还是和谢岩哥道个歉吧？」

    钟娉默读着剧本上的台词，抽空回了句：「我不去。」

    「娉姐，你不服软的话，谢岩哥更不会服软。」杜淼弱弱提醒她。

    钟娉不以为意：「不就是全网黑吗？我又不是没经歷过。」

    杜淼替她不平：「可是这些人骂得太难听了，粉丝想让你出面解释一下，不然这样会被黑得越来越厉害的。」

    「她们说的是事实，我要怎么澄清？」钟娉冷冷反问。

    「娉姐，你别和谢岩哥赌气了。现在公司不肯帮你公关，你好歹也要为自己的事业着想一下吧？」杜淼蹲在她旁边，低声透露：「我听说谢岩哥准备带新人了，娉姐你要是一直和他僵着的话，说不定谢岩哥真的不会为你争取资源了。」

    「我会发微博澄清的，不就是给自己反个黑吗？我论文好歹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一篇小作文难不倒我。」钟娉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拿起剧本读了起来，依旧不肯松口：「但是要我先道歉，绝对不可能。」

    杜淼为难地看着她。

    钟娉被贴心小棉袄的眼神打败，只能放下剧本，柔声问：「小淼，机票订好了吗？」

    「订好了，后天上午杀青的话，我们下午就能回到珠城。」

    钟娉莞尔：「谢谢。」

    杜淼心里有所触动，努了努嘴，有些纠结的样子。

    钟娉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杜淼皱着眉，欲言又止。

    「支支吾吾的，你只管说就是了。」

    「就是……谢岩哥的钱包里的夹层被我看到了。」杜淼比着食指，偷偷看了她一眼。

    钟娉开玩笑：「里面有几张银行卡？」

    「娉姐，我看到夹层里有一张照片……」杜淼顿了顿，终于指出：「好像是你的照片。」

    第80章

    钟娉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我的照片？」

    「嗯，那张照片好像在娉姐你微博里出现过。」

    钟娉忽然被唤起了记忆，调出之前谢岩帮她在公司天台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看着粉紫色的晚霞，侧脸优美。

    「是这张吗？」

    「很像，但不是。」杜淼详细地描述，「背景一致，但娉姐你是面对镜头的，感觉还挺像男生偷拍女朋友的……」后面的话不太合适，杜淼便小声了点。

    钟娉经她这么一描述，大致记得她当时回头询问谢岩时，被抓拍了一张。

    只是这张照片谢岩没有发给她。

    钟娉暗自思忖，又问：「是一张照片吗？被洗出来了？」

    杜淼点头：「嗯，就放在谢岩哥钱包的夹层里。」

    钟娉意味不明道：「知道了。」

    ……

    接下来一两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钟娉这边却毫无动作。

    直到杀青后，钟娉主动找到导演，后者也知道她的来意，爽快地表示：「你放心，我会把试镜公开在网上。」

    钟娉这才松了口气。

    《所谓四人群》讲述四名大一女学生的成长史，一早就被拉满了期待值。

    最近随着钟娉黑料的愈演愈烈，更有甚者透露这个剧组有黑幕。很快，官博放出公开试镜片段。

    并配文：【是否有黑幕大家有目共睹。】

    大家看完丁亦兰和钟娉的表演，评论区都沉默了。

    【演技这个东西，仁者见仁，我觉得丁亦兰演的更好】

    【楼上的是瞎了吗？这明显是钟娉更胜一筹啊】

    【别的不说，钟娉确实有演技】

    【这就开始洗了？钟娉讨好有钱人和演技好是两码事】

    【既然是两码事，现在讨论的是演技，你选择性眼盲？】

    【人无完人，再说了，你们女人不都物质吗？嘴上说人家攀高枝，换成自己恨不得舔上去】

    【恶蛆男给爷爬】

    【说了这么多，钟娉呢？屁都不放一个？】

    *

    三个月的进组结束，钟娉回到了珠城。

    刚好过两天就是元旦，谢岩也没给她接通告，钟娉公司宿舍也不回，直接回到家中，进门便给了姜京韶一个大大的熊抱。

    后者小心地托住她的腰，再掂量了一下她棉服下的衣物，无奈地数落她：「怎么只穿这一点？本来就手脚冰凉，到时候冻着了怎么办？」

    钟娉咧嘴笑：「车上开着暖气，我不冷。」

    姜京韶拧着眉头：「车上是车上，外面是外面。你知道现在室外温度多少吗？降温降到2度了！」

    「哎呀，你怎么啰里八嗦的？」钟娉从他身上下来，闻着一股肉香味往屋里走：「厨房在煮什么呢？好香啊。」

 第155页

    「白萝蔔炖羊肉。」姜京韶跟在她身后，俨然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样，「今天早上在菜市场挑的新鲜羊肉，祛寒的，你待会儿多吃点。」

    钟娉伸伸懒腰，吃了一颗果盘里洗好的草莓，吹着暖气惬意道：「还是家里舒服。」

    姜京韶过来帮她按摩肩膀：「放心，冯一那小子是程式设计师，我已经让他帮忙去骂网上那堆喷子了。」

    钟娉耸耸肩：「年底了，大家都要冲kpi，随他们去吧。」

    「那怎么行？受欺负了哪有不还手的道理？」姜京韶抹了抹鼻子，「老子当年骂街时他们还没出生呢，论辈分，他们得叫我一声爷爷。「

    钟娉拿了一颗草莓，塞进他嘴里，给他顺毛道：「我是公众人物，要拿这份钱就得吃得了这份苦。而且不就是被骂几句吗？我又没有掉块肉。」

    姜京韶嚼了嚼东西，含煳不清地问：「阿娉，你是不是挺为难的？」

    「你怎么娘们唧唧的？」钟娉再给他塞一颗草莓，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你保护好个人信息就行，其他什么的不用管。」

    姜京韶撇撇嘴，像是一只大型犬委屈地蔫了尾巴。

    「真的，我会保护好你的。」钟娉撸了撸他的头顶，然后故作兇狠地质问：「难不成你要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怕影响我的事业，然后和我提分手？」

    姜京韶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就对了嘛。」钟娉说到这个还有些心虚，因为她当时差点就听公司的安排，对外宣称单身了。

    姜京韶敛了敛目光，自嘲地笑了笑：「阿娉，我好像每次都是被你护在身后。」

    「我们是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干什么？」钟娉挑了挑眉，故意调侃：「我以为你的脸皮厚得刀枪不入呢，没想到还会不好意思呢。」

    姜京韶闷声：「废话，这可是事关男人自尊心的问题。」

    「姜京韶，你听好了，所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钟娉叉着腰，一脸正色道：「进娱乐圈，主动追你，包括违抗公司的命令，这些都是我个人行为，和你无关，所以你不需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知道吗？」

    姜京韶忽而捧住她的脸，瞳仁漆黑，目光清明：「阿娉，如果我说我也能像谢岩一样，帮你完成你的梦想呢？」

    「得了吧你，你干好你的正事就行。」钟娉咯咯笑，「我没什么梦想，有戏拍，做个好演员就行。」

    「可是好演员需要方方面面成就。」姜京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双眼，认真发问：「你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接到好本子，接触到好导演吗？」

    钟娉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怪不好意思的，视线微微挪开，语气有几丝紧张：「你是什么意思？」

    姜京韶哑笑一声：「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我想替你遮风挡雨。」

    娱乐圈明枪暗箭齐发，他生怕她吃一点亏。现在只是各种流言中伤，以后到了防不胜防的地步，要他无能为力地看着以至于悔恨终身吗？

    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

    钟娉却反客为主，伸出手把他的脸挤成一团，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你从战国时期开始打工，说不定就能在资本圈说上话了。」

    姜京韶撅着嘴：「不相信我？」

    钟娉放开他：「人家祖上混了几辈子，你混了几辈子？你以为画大饼就可以实现？」

    「我说了，我是亿万家产的继承人。」

    「……」

    姜京韶见她无动于衷，邪魅狂狷地撩了撩头髮：「是我本人，怎么？不满意？」

    钟娉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去厨房：「羊肉好像炖好了，我去尝尝味道有没有你骚。」

    ……

    元旦，钟娉本来计划着和姜京韶出去玩，但现在狗仔都盯着她，最后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谢岩这人确实够狠，自她杀青以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还不给她接活。

    钟娉摆弄了一下手机，小陈导突然打来了电话。

    「陈导，元旦快乐。」钟娉恭恭敬敬地问好。

    「嗯。」陈平没有和她废话，直奔主题，「《盎然》决定在二月初首播，下周会放出预告片，你上微博互动一下就行。」

    这个消息对于钟娉是意外之喜，她抓着手机问：「真的？需要我和峰林哥拍别的吗？比如cp互动什么的。」

    陈平从不走流量路线，回答也很明确：「不用，放个讯儿就行。」

    「好的！」

    陈平说完这个，似乎知道她最近的风波，多加安慰了一句：「《盎然》是否大热你不用关心，你的演技毋容置疑，你只用看观众对你表演的评价就行。」

    钟娉心生感动：「谢谢陈导。」

    「不用，我告诉过你的，你无须过度在意外界声音。」陈平之前也接受过诸多质疑，但他从不理会，投射在自己的演员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钟娉原以为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但又因为一个结交不深的人重燃信心。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陈导您放心，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我已经把重心放在演戏上来了。」

    陈平淡淡地「嗯」了声，又发出邀约：「我手里有一部电影本子，预计五月开机，你有兴趣吗？」

    钟娉狂喜：「我有！我有！」

 第156页

    这部电影涉及多方面，陈平不能完全独断角色，但他能看到钟娉的潜力，便道：「那我待会儿把剧本和试镜时间地点发给你。」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

    挂完电视，钟娉原地飞了起来。

    姜京韶看她这么高兴，边打领结边问：「这么高兴？」

    「你不懂，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钟娉看着他捯饬着自己，探出了小脑袋，「这都晚上了，你还去上班啊？」

    姜京韶看她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提议：「跟我一块儿去？」

    反正待在家里也是无所事事，钟娉还没去他工作的地方看过，便问：「现在？」

    「未必你喜欢大半夜探险？」姜京韶懒洋洋道，「也不是不行，反正咱俩都偷偷摸摸这么多次了。」

    钟娉：「……」

    她现在合理怀疑这老狗逼翻旧帐。

    ……

    姜京韶工作的地方不远，租了个小小的门面，门匾上印着几个稀稀拉拉的字。

    钟娉还以为里面是大棚，估计也就几个人买帐，没想到也正儿八经地摆了几张办公椅。

    姜京韶怕她被认出，带她从后门进来。

    钟娉好奇地往外瞧了瞧，姜京韶逗她：「想听一圈人叫你嫂子？」

    钟娉红了脸，不客气地回击：「这里就你最老，人家叫你哥，总不能叫我弟妹吧？」

    「嫌我年纪大啊？」姜京韶整以暇待，好笑地等着她的回答。

    钟娉坐在沙发椅上，哼唧一声：「那可不，沾了您的光，我的辈分可是蹭蹭蹭往上涨。」

    姜京韶没说话，手撑在沙发靠椅上，身子不动声色地凑近她，目光浓深得像一块化不开的墨。

    钟娉被突然的距离缩短怔住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什么？」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知道吗？」姜京韶唇角浅弯，喉结微微滚动，像是无声的诱引。

    钟娉吞了吞口水，试图提醒他：「这外面有人呢。」

    姜京韶悠悠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钟娉恼羞成怒：「那你还不放开！」

    姜京韶轻笑一声，目光暧昧：「这么刺激的探险，还是第一次呢。」

    钟娉要疯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叫人进来？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你叫呗。」姜京韶笑意更深，「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门忽然被敲了两声。

    钟娉赶紧推推姜京韶的胸膛：「有人来了。」

    谁知姜京韶当没事人一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还淡定道：「进来。」

    钟娉惊慌不已：「你疯了？」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成熟且风韵十足。她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微微屈首，恭敬念出：「少爷，董事长让我接您回家。」

    第81章

    钟娉正陷入疯狂的呆滞之中，只见姜京韶打了个手势：「我现在没空，过几天再说。」

    女人看了一眼钟娉，识趣地带上门离开了。

    钟娉：「？？？」

    姜京韶凑到她面前，嬉笑道：「咱继续？」

    钟娉给她一个大爆栗：「继续你个头！你这从哪里找来的cosy？」

    姜京韶捂着头，吃痛道：「我这可不是演的。」

    「你，你——」钟娉震惊到说不出话。

    姜京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爸找到我了。」

    姜京韶原来不姓姜，进了这个家才改了姓。小时候的事钟娉记不清了，不过她记得姜京韶原来姓谢。

    正当钟娉要询问这件事时，姜京韶开了口：「他叫谢国华。」她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姜京韶继而补充：「就是福布斯上的那个名。」

    「！！！」

    钟娉差点晕厥。

    姜京韶赶紧扶着她，焦急喊道：「阿娉！」

    钟娉现在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姜京韶，这种事！这种事你居然瞒着我！」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姜京韶摸了摸鼻子。

    钟娉想起姜京韶曾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是亿万家产的继承人」，当时她觉得姜京韶穷疯了，在做青天白日梦。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钟娉腿都是软的，扒拉着姜京韶的手，急切地问：「你已经认祖归宗了？」

    「还没呢。」

    钟娉摸不着他的态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原本我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去了。」姜京韶轻轻摇了摇头，「感觉挺没劲的，我这些年在外面风吹日晒，早就长歪了，懒得回去丢列祖列宗的脸。」

    钟娉其实能理解一点他话里的怨气。

    姜京韶说过，他妈带了他几年便撒手人寰，他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爹是谁，以为他爹也早埋入黄土了。

    后来吃着百家饭也长到这么大了，对于他爹是否健在还真不清楚。突然之间多了个爹，还是这么多年未曾谋面的爹，对于他的成长轨迹来说，本就是突兀的。

    钟娉侷促了一点，又问：「那你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姜京韶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钟娉早就猜到这个答案：「是因为我吗？」

    姜京韶答非所问：「我爸是去年八月份找着我的，我当时也以为老天开眼，终于眷顾了我一回，但不知道是不是我被人追债追到大，过了那股劲儿，我觉得这事挺玄乎的。」

 第157页

    「我爸和我解释，他不知道我妈当年偷偷怀了我，看我对创业这么热情，想把我接回去在他手底下磨练几年。我本来没怪他，可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妈，然后虚情假意地说亏欠了我，结果从头到尾把我好不容易做起的这个小公司贬得一文不值。」

    「我当时就觉得，这什么操蛋人生。」

    钟娉见他眼眶稍红，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姜京韶低骂了句「靠」，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平时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遇事熘得比谁都快，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更不想因为这件事矫情得想哭。

    钟娉哄他：「不用忍着，我又不笑话你。」

    姜京韶死死憋回眼泪，唿哧一声：「磨了几个月，我想差不多得了，毕竟他是我老子，遗产还得过继给我呢。」

    钟娉知道他在嘴硬，安抚他：「姜京韶，如果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吧。」

    「没有不想。阿娉，我说让你明目张胆地带资进组，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姜京韶眼圈红红的，还冲她扬了扬眉梢。

    钟娉被他逗乐，忽然问起：「所以之前常丰哥说的，你办公室进来过一个漂亮的女人，就是刚刚那个姐姐？」

    姜京韶揪住重点：「常丰说的？」

    钟娉立马闭嘴。

    完蛋，不小心出卖人了。

    姜京韶看她噤若寒蝉的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是我爸的助理。」

    钟娉酸熘熘地说了句：「是挺漂亮的。」

    「哪有你漂亮啊？」姜京韶为了让她放心，特意搬出：「放心吧，这女的被我爸看上了。」

    钟娉难掩惊讶：「可是这个姐姐看着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姜京韶的爸爸少说也得五十岁了吧。

    「准确来说，三十五了。」他直接暴露人家的年龄。

    钟娉小声道：「可这年纪还是差得太大了吧。」

    「没想到我们家阿娉还有这种刻板印象呢。」姜京韶逗她，「那你当初是怎么说服自己委身于一个老男人的？」

    钟娉撇撇嘴：「什么委身啊？我是怕你没人要，才同情地收了你。」

    姜京韶笑了一下，解释刚刚的话题：「这种老夫少妻的例子多了去，富婆养小白脸也见怪不怪。这人啊，一旦有钱了，花花肠子就来了。」

    钟娉板起脸，严苛地审问：「包括你吗？」

    姜京韶立马剎住车，忠贞不二地竖起手指立誓：「你这就冤枉人了，我是想带你过上好日子，但绝对不会让金钱玷污我清白的！」

    钟娉「噗嗤」一声，把他手指弯下来，柔声安慰：「不管怎么样，找到家人是好事。」

    姜京韶没说话。

    钟娉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明天吧。」

    钟娉帮他整理衣襟，不忘轻声细语地叮嘱：「那你就好好干，记得回家的时候买些礼物，不要和你爸置气。」说完她又想起什么，关心地询问他：「诶，你卡里还有钱吗？我给你转帐吧，你可别买a货叫人家笑话。」

    姜京韶准确有力地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钟娉垂下眼，闷闷问：「干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捨不得我啊？」

    姜京韶忐忑地吻了吻她的发旋，声音低哑而厚重：「等我。」

    「……」

    钟娉忍住鼻腔里汹涌的酸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

    《盎然》的预告片一经播出，便吸引了大波关注度。

    首先，陈平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指导的片子从无失误，观众对他期待很高；其次，这是他第一次涉猎电视剧，新春时节需要一部好的片子洗洗眼睛；最后，演员阵容虽不是大热流量，但演技和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因此，这则预告片第一天便有上百万的播放量。

    但慢慢地，随着角色的出现，大家发现，里面居然有钟娉？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吐]】

    【不约不约，看到钟娉的脸我就看不下去】

    【我很怀疑，小陈导不是从来不用流量的吗？为什么要用钟娉？】

    【塞了钱吧，要不就是睡来的角色】

    【这就过于牵强了，小陈导人品有保障，不会被投资方牵着鼻子走的】

    【钟娉是去年才参演的，那时候她流量还没有很大】

    【有一说一，钟娉演技还可啦】

    【我觉得小陈导还需擦亮眼睛，把这些私生活混乱的演员剔除在外】

    虽然评价大都不好，但是总而言之，这算是钟娉唯一翻身的机会。

    而且这也是她唯一没有听从谢岩的话、只因为自己喜欢而拿到的角色。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让谢岩看看，就算没有所谓的条条框框，她一样能在这个圈子获得相对的自由。

    她重燃信心，收起剧本，打电话给杜淼。

    可铃声响了几道也没被接通。

    终于，她出门之前，杜淼回拨了过来。

    「喂，娉姐，你出门了吗？常丰在楼下等你呢。」杜淼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钟娉今天要去试镜，这是一早就说好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边按电梯边说：「对了，小淼，你帮我件事。」

    「娉姐你说。」

    「我和谢岩也这么久没说话了，这不是快到他生日了，要他先开口是没希望了，我打算到时候和他好好道个歉。」最近钟娉被告知能有机会参演陈平的电影，欣喜之余，她便决定破冰自己和谢岩的关系。

 第158页

    可这次杜淼没有表现出「你终于想通了」的模样，而是问：「……那娉姐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帮我去线下的腕錶店看一看，挑个好点的表送给他。」钟娉想到谢岩手上价值不菲的腕錶，艰难地补充了句，「不超过五十万就行。」

    杜淼一愣，惊讶道：「娉姐你这是要下血本？」

    「嗯，我卖了颗肾。」

    杜淼哈哈大笑：「放心，我肯定完成任务。」

    「那就交给你了。」

    车上的常丰听了，转过头来问详情：「小娉，你要给谢岩买表啊？」

    「是啊。」

    「你给老姜买的那车子都没他那块表贵吧？」常丰顺口提了一嘴。

    「他们两个不一样。」钟娉不假思索回答：「做人不能忘本，他除了嘴巴不饶人，其他方面都挺好的。我听说他是哥大学毕业的，这么个高材生给我做经纪人，确实是委屈他了。」

    ……

    陈平是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新电影的启动计划刚有音讯，就有一大波演员闻讯赶来，希望争取一个适合自己的角色。

    这次陈平不再恃才孤傲，也没有过于独断，而是和这部戏的编剧进行了充分的探讨以及交流。

    钟娉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她没有想到，在试镜场地又看见了丁亦兰。

    后者见到了她这些日子的落魄样，耀武扬威地走到她面前：「就凭你，也想拿到这个角色？」

    钟娉淡淡一笑：「上次的loser是谁不用我强调吧？」

    丁亦兰气得跳脚：「那是意外！这次我肯定不会让你捡了这个便宜。」

    「那就拭目以待咯。」钟娉毫不在意她的挑衅。

    丁亦兰冷哼一声，转身走开了。

    试镜很快开始，这次只由导演和编剧两个人参与定夺。

    第一轮形象不符合的人已经pass了一大堆，剩下的人算是为这个角色做了准备。

    等表演结束，双方都沉下了眉头。

    演员们屏息以待。

    编剧先问陈平：「导演，你觉得如何？」

    陈平低头写了什么，平和回答：「我觉得钟娉最为出色。」

    钟娉心里燃起簇簇火苗。

    「她的确是出色。」编剧直话直说，「但并不符合我心里的预期。」

    「……」

    钟娉愣在原地。

    陈平点头：「她虽然表演稚嫩，但她胜在灵气自然，偶尔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编剧一针见血：「陈导，我们是来选演员的，不是来培养演员的。这是电影，只有十几分钟的表演，我们需要的是绝对成熟的演技。」

    陈平没说话了。

    编剧也是个清高的才子，直接回拒前来试镜的演员：「抱歉，今天没有符合我预期的人出现，请大家先回去吧，有消息会通知大家的。」

    所有演员便吃了闭门羹。

    这下不说前来试镜的演员，就连竞争对手丁亦兰都发了好大的脾气：「什么人嘛，以为自己是谁啊，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本小姐诅咒你票房跌跌跌！」

    钟娉还没回过神，静静地听丁亦兰骂骂咧咧。

    「诅咒你们拍的片子一部比一部烂，然后全部播不了，看你们怎么挣钱！到时候让你们你们全部来求舅舅！然后求着本小姐做女主角！」

    钟娉已是心力交瘁，默默地收起剧本往前走。

    下一秒，身后响起丁亦兰惊喜的声音：「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报应来了吧！」

    钟娉突然停住脚步。

    丁亦兰看她在前面，三步并两步地追上来，还拍了拍她的肩，兴奋地告知：「钟娉，你演的那部电视剧播不了，是叫《盎然》吧？陈平导演的？」

    钟娉瞬间愣住。

    「我这张嘴开过光吧？」丁亦兰幸灾乐祸地沖她笑：「恭喜哦？」

    第82章

    钟娉瘫在床上，眼神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身子敞成大大的「人」字。

    冬天入夜快，七点天已经黑了。

    她没开灯，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柜上的手机闪着微弱的光。

    脑海里全是试镜结束、陈平单独叫住她的画面。他似乎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了舒适的生存方式，说话也钝了不少：「钟娉，你是有潜力的，我很认可你，但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不能强求他人的意志。」

    「你还太年轻，没有东西证明你的实力。」

    钟娉也知道这个道理，一个人说好并不能算好，她仍有很多缺陷。

    陈平见她表情仍不明朗，惋惜地通知另一个消息：「《盎然》出了点问题，题材敏感，过审这块卡死了。我会去和那边好好协调一下，这件事就先搁置在这吧。」

    「……」

    钟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了家，常丰看她灰头土脸地上了车，默默地点了首舒缓的纯音乐。

    她划拉着手机，点击查看网上的消息。

    大众对《盎然》未能过审的评价大多一致。

    【大清早就亡了，就只能看粉色吹风机呗】

    【好片子就是这么被磨没的[吐]】

    【我说怎么出太阳了，原来是你给爷整无语了】

    【听说全剧就钟娉演的那里露骨了点，所以才过不了审】

    【还真是一颗老鼠屎啊】

    【这种人趁早封杀吧，演什么克什么】

 第159页

    【建议把钟娉全部剪了，看到她的脸就晦气】

    【这口黑锅扣得有点过了吧，剧是导演导的，关演员什么事啊？】

    【还有说把钟娉剪了的人，你负责剧情的连贯性？】

    ……

    一片寂静无声中，来电铃声响了许久。

    钟娉躺在床上，绵软无力地伸手，够到床头柜后才慢吞吞地接通电话。

    「娉姐，我发了几张照片在你手机上，价格也标了上去，你看看哪一款比较合适。」杜淼办事效率很快地汇报。

    钟娉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啊，小淼。」

    「没事。试镜还顺利吗？」

    「……没。」

    杜淼哑然，然后安慰了她几句。

    钟娉垂眸，忽然想起：「小淼，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

    「我，我——」杜淼顿时语无伦次起来，「我和谢岩哥请了假，家里有点事。」

    「那你先处理家里的事吧。」

    「嗯嗯。」杜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娉姐，你先去看看微信上我给你发的照片吧。」

    钟娉对她有些愧疚，道：「你请了假下次可以直接和我说，不要我说什么你就去跑腿。」

    杜淼笑：「没关系的，娉姐你好好休息吧。」

    说不上来为什么，钟娉觉得有些奇怪。

    她二话没说拨给了常丰，后者也很快接通电话：「喂，小娉，你有行程吗？需要我现在过来吗？」

    钟娉问：「常丰哥，小淼家里出了什么事。」

    常丰圆得滴水不漏：「没什么事，就叔叔阿姨身体出了点问题。」

    钟娉道：「什么时候的事啊？小淼怎么没和我说。」

    「害，小娉你这么忙，家里的私事而已，这哪能打扰你。」

    钟娉微微一笑：「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活了。」

    「……」

    钟娉追问：「为什么请假不直接和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常丰依旧没说话。

    「常丰哥，我也很关心小淼，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跑去问。」钟娉直接把话挑明。

    「……」常丰嘆了口气，「小淼本来不让我说的。」

    钟娉眉心一跳：「到底怎么了？」

    「小淼，被谢岩辞退了，就上个月刚回珠城那会儿。」常丰不得已说出实话，尽管他再三向女朋友承诺绝不说漏嘴。

    「为什么？」钟娉握紧拳头。

    「上次小淼不是闹着要回去吗？这件事被谢岩知道了，然后小淼就被解聘了。」

    钟娉咬牙低吼：「他凭什么随随便便打发我身边的人？」说完她就随便拿了个口罩和帽子，准备出门打车去公司。

    常丰听到她这边的动静，嘆息道：「小娉，你也别去找谢岩了。」

    「凭什么？我一定要找他理论。」

    「小娉，其实谢岩也没做错。他本来想一过来就解僱小淼的，但是他怕你拍戏受到影响，所以才回到珠城才解聘小淼。」虽然不太妥当，常丰还是委婉地指出：「按照上司的说法，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钟娉冷笑一声，「他是怕我拍戏受到影响？他分明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下一个吸血对象吧。」

    常丰知道劝动不了她，只能提起当事人：「小淼让我帮忙瞒着，就是不希望你为她一个小助理出头。你也说过谢岩是高材生，他既然有随便解僱一个员工的本事，说不定也有雪藏艺人的能力。」

    钟娉眼睛干涩无比，只能被动地眨了几下。

    「小淼说了，你的新助理谢岩已经找到了。小娉你去和谢岩道个歉，就不用在家里待业了。」

    「……」

    不知道是几点了，窗外的雪花开始簌簌飘落。

    钟娉忽而迷惘地偏头，清冷透明的玻璃上印上一两片雪花，融化的速度快得让她看不清雪花本来的样子。

    哽咽之中，她听见常丰无奈又无力的劝诫：「小娉，我们都希望你好。」

    *

    钟娉没有再让杜淼帮她挑礼物。

    一是不合适，二是她改变了主意。

    无业游民的一天，钟娉去实体店挑了一款新腕錶，价格已经完全超过她的承受范围，但她不仅选中，还特意让店员用礼品盒包了起来。

    导购员瞅了她一眼，很快说：「好的，请您稍等。」

    今天钟娉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黑色羽绒服十分常见，妆容也素净得不行。

    尽管如此，商场里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她，手机摄像头无一不对准了她。

    她没有太过在意，选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真的是钟娉啊？」

    「是啊，这块表我销售了两个月才卖出一块，终于有新客户了。」

    「明星可有钱啊，几百万说买就买。诶，这是男士款的吧？」

    「这有什么稀奇的？她不是有金主吗？说不定讨好金主的。」

    「……」

    等了一会儿，导购员把包装完好的腕錶拿了出来，递到钟娉手里，微笑询问：「钟小姐，我们已经替您装了起来，请问需要开□□吗？」

    「不用。」钟娉收起手机，却没有去接袋子。

    导购员一愣，讷讷问：「那您这边是怎么支付呢？」

    「不用了。」钟娉站起身，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吐出：「我现在不想要了。」

 第160页

    导购员的表情蓦地僵住。

    说完她便起身去了隔壁的钟表店。

    ……

    谢岩的生日她并不是很明确，只是想早点挑个日子把东西还给他。

    像他这种家境优渥、学歷顶尖又样貌出众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所以钟娉也只是硬着头皮买了件他可能看得上眼的。

    她在这件事上跌过一跤，所以不会再重蹈覆辙。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如何怨他。

    她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徒劳。

    钟娉正胡思乱想着，门铃被按得通天响，门外是男人粗犷又焦急的叫声：「老姜！老姜！你在家吗？」

    「常丰哥？」钟娉听到这个声音，又看了一下猫眼，确认对方身份后才开了门。

    常丰被冷风颳过来的，脸冻得通红，嘴里不停喘着粗气，哆哆嗦嗦道：「老姜呢？」

    钟娉不好解释这事，只好随口胡诌：「他出差了。」

    常丰扶着墙，艰难地串成一句话：「那，那别让他回来了。」

    「怎么了？」钟娉又是一脸茫然。

    常丰咽了咽嗓子，钟娉像是有预感一般，急忙掏出手机。

    热搜第一是#钟娉地下男友曝光#。

    她的心凉了半截，不停地往下拉，发现不仅是照片，身份证和地址都叫人扒了出来，包括他以往的履歷。

    网友们仔细对比了身形，还有地址吻合的加持，确认这就是与钟娉共同出入酒店的男人。

    原以为钟娉找了个金主，没想到是个穷得叮噹响的老男人。

    差十岁不说，没读过几年书，还欠过债蹲过局子。

    像个没点本事、粗鄙不堪的社会混子。

    【钟娉这是什么眼光啊？[无语]】

    【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找这样的男朋友，可能会把我的腿打断】

    【我终于知道我和女明星的区别了，长得丑还比女明星眼光高】

    【别的不说，钟娉的男朋友还挺帅的】

    【帅有什么用？年纪轻轻不干正事，做a货的人biss好吗？】

    【拜託女明星不要恋爱脑好吗？你找个有钱人手段虽然low了点，起码对事业有帮助啊，你找这种牛马是图什么？】

    【当初立什么事业心人设，现在被打脸了吧】

    钟娉的私信也被挤爆。

    【姐姐[大哭]，你快点闢谣啊！你没有和这种人谈恋爱！】

    【恋爱脑真的害死人，美女擦亮眼睛看人好吗？】

    【乖女鹅，你不要想不开啊！听妈妈的话，赶紧分了吧】

    【这种男的就是社会蛀虫，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啊！】

    【看错你了[微笑][微笑][微笑]，我还以为你事业心有多强，结果是个下头的恋爱脑】

    【你装什么缩头乌龟？不敢见人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83章

    随着大片的谩骂声，#钟娉脱粉#也被顶上热搜。

    脱粉小作文，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不在少数。

    仿佛他们是救世主一般。

    「……」

    钟娉盯着这些嘲讽至极的话语，指尖仿佛要戳破屏幕。

    她气息极不稳，嘴唇被咬得泛白。

    常丰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小娉，你没事吧？」

    钟娉咬着牙：「我没事。」

    她忍着胸腔里的颤意，已经全然没有理智，摁紧手机哒哒哒编辑。

    一滴泪无意识掉落在屏幕上。

    模煳了长段文字。

    常丰想要阻止她下一步动作，却只能看见后者通红的眼眶与摇摇欲坠的眼泪，以及目光中的一丝狠决。

    他愣住了，想要安慰：「小娉……」

    可这些安慰的话都只是无济于事。

    「为什么！」钟娉已经全然失去理智，「为什么他们能人肉姜京韶？为什么他们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评价一个人？」说到后面，她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因为我的关系，姜京韶要遭受这些？」

    「小娉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冯一已经去查了，那些爆料的ip位址都能查出来的，我们肯定能为老姜平反的。」常丰赶紧道，「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能出结果了。」

    钟娉泪流满面地摇了摇头。

    「冯一哥在哪？」钟娉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眼睑已经浮肿得明显，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眼里异样的锐利。

    「这事等老姜回来再——」

    钟娉固执地盯着他，硬生生打断了他后半句话。

    常丰嘆了口气，就知道拗不过她：「我带你去吧。」

    ……

    姜京韶这几天没来公司，把部分事宜全权交给了驰蒙和冯一。

    虽然这俩不知道姜京韶去了哪里，但也把这个小作坊经营得井井有条。

    深夜十二点，也只有这俩在加班。

    「靠，老子这么多年黑客侠的名号岂是浪得虚名的？」办公桌前，冯一正目光炯炯地抱着电脑，手指飞快敲打着什么，并撂下狠话：「看老子不把你家祖坟都挖出来。」

    似乎是看到什么，驰蒙凑近了点，忽然说道：「这个号有点眼熟——」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俩人纷纷抬起头，发现是常丰和……钟娉。

    冯一立马不满地看向常丰：「你把妹子带过来干嘛？」

 第161页

    常丰无奈地笑了笑。

    钟娉上前解释：「是我自己要来的。」

    冯一这才作罢。

    驰蒙很干脆地报结果：「这几个营销号的ip位址找出来了，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家娱乐记者社。」

    钟娉抬眼看向驰蒙，不解：「现在的狗仔都这么猖狂？」

    冯一抬手：「放心，这几条营销号已经被我黑掉了。」

    即使能黑掉所有爆料帖，可截图与流言还广泛存在。钟娉抿抿唇，直接道：「既然找到了，我明天就准备律师函，然后走法律程序。」

    驰蒙皱眉思索片刻，中肯道：「这个处理方式可行，但是我建议先去见一下那家记者社，问清楚原因。」

    「有个屁的原因，他们都敢扒咱老百姓的底裤，咱就得送他们吃牢饭。」冯一狠狠啐了一口。

    驰蒙缓缓解释：「我对那家报社有印象，他们一般不太关注艺人私事，而且这个ip位址定位到了一张办公桌，三番两次都是这个人爆料，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那行，我明天就去逮人，看那个小子有没有刷牙，嘴巴这么脏就来上班了。」常丰摩拳擦掌，对自己的看家本领很是自信。

    「谢谢你们。」

    其实这件事并不关他们仨的事，但这么晚了他们还在为此忙前忙后。

    钟娉心里发酸，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深深鞠了一躬。

    「诶，干嘛呢这是。」冯一赶紧把她扶起来。

    钟娉吸吸鼻子，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常丰憨憨一笑：「这就见外了啊。你叫我们一声哥，我们这做哥哥的怎么也不能看着妹子受欺负吧。」

    驰蒙看了钟娉一眼，忽然出声：「小娉，在你找那家报社之前，我说有句话不知合不合适。」

    「你说。」钟娉直接应道，没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驰蒙垂眸，平和陈述：「田恬被诊断出抑郁症了。」

    抑郁症？

    钟娉忽而愣住，却不知作何反应。

    田恬退圈的这一年，娱乐圈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她没想到退身为局外人的田恬这么郁郁不平。

    但仔细想想，从万人追捧的星星跌落至人人唾弃的尘土，这样的心理落差任谁都难以接受，何况是田恬这种心高气傲的人。

    驰蒙知道她在想什么，苦笑一声：「田恬这个症状在她退圈之前就有了。」

    钟娉怔在原地。

    「小娉，我不是替田恬博取同情，我想和你说的是——」驰蒙眉心一颤，表情有些许不忍，「田恬退圈这件事，并不是一张照片那么简单。」

    钟娉恍惚之间记起：「田恬的前经纪人是不是是罗勛？」

    驰蒙笑得没什么弧度：「你知道了啊。」

    「之前罗勛警告我的时候和我说的。」钟娉如实交代。

    下一秒，驰蒙抛出一个问题：「那除了罗勛，你还知道有谁吗？」

    钟娉目光一凛，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从小到大的交情，三番五次的打探。

    只能是谢岩。

    她心情复杂，只能做微弱的辩解：「可是……谢岩说我是他带的第一个人啊。」

    「他说的没错，他不能算真正带过田恬。」驰蒙闭了闭眼，带着疲惫的感慨：「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关注田恬，我发现谢岩在田恬的运行中只起一个间接操作的作用。」

    运行？操作？

    钟娉大脑空白一刻，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干嘛说的像流水线一样？」

    然而，话出口的那一秒，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瞬间扯断，钟娉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如石木般安静下来。

    「这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驰蒙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不说出口：「小娉，你知道谢岩的真实身份吗？」

    「他很有钱，还是高校研究生……」越说到后面钟娉脸色越白，因为她发现她对谢岩的其他信息一无所知。

    「我有特意打探过，谢岩是华韶集团董事长谢国华的儿子。」

    谢国华。

    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钟娉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只是嘴唇被咬破，口腔里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小娉，从你被谢岩发掘的那一天起，你就没有想过他一个名校毕业、出身豪门的大少爷，为什么会亲自跑来给你做经纪人吗？」

    「谢岩回国那一年，他和罗勛做了一个详细的商业计划书。他既敏锐又有野心，早就预见流量盛世的趋势，想一手打造自己的娱乐帝国，这个商业计划书早被华韶集团高层通过。」

    「你和田恬只是他们计划中的试验品，显而易见，田恬是他们尝试的第一步，虽然被他们一手推至最高峰，但剑走偏锋，田恬这一步棋没有胜。小娉，你现在是他们的第二颗棋子，但我不确定你是否也会像田恬那样，成为他们的弃子。」

    后面的话钟娉不敢听了，她甚至都不敢想这是真的。

    她从始至终只是一个试验品，她的喜怒哀乐、真心实意都是不重要的，她只需要证明自己的流量以及商业价值，进而证明谢岩选择她是对的。

    因为在这个利益交换的娱乐圈，她只是一枚被谢岩操纵利用的棋子罢了。

    胸口传来一阵绞痛，钟娉冒了一头的冷汗，细想那些蛛丝马迹。

 第162页

    难怪谢岩第一次见面对她说「你我都是新人，需要互相成就」，给她规划的路线是下一个田恬；

    难怪在她爆出恋情后，罗勛会这么警告她；

    难怪她的走红之路这么顺利。

    原来这些都是这样啊。

    钟娉茅塞顿开，突然荒凉地笑出了声。

    她说不出任何话，任何一句话都显得多余。

    包括那块精心挑选的表。

    「驰蒙，你别说了。」冯一大概弄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生怕钟娉承受不住，赶紧皱眉制止。

    「小娉，我送你回去吧？」常丰怕她下一秒就要倒了，赶紧上前搀扶她。

    钟娉却只看着驰蒙：「还有呢？」

    「……」驰蒙嘆了口气，「也许是我道听途说，胡乱揣测，因为我对这件事也有个疑问。」

    钟娉屏住了唿吸。

    「我想，先得找到这个掌握一手资料的狗仔。」

    ……

    从一张live图开始，钟娉的恋情遍闹得沸沸扬扬。即使原先的帖子消失不见，但各大营销号依旧活跃，靠着截图不断搬运以及加料。

    正当粉丝大批脱粉、众筹要个说法之时，隔日，当事人上线了。

    对于这么多天的猜测与爆料只有一句话。

    【正在挣孩子奶粉钱，勿扰】

    全网沸腾。

    这是变相承认她与这个男人的恋情？而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奶粉钱？这么堂而皇之？还是这种嘲讽挑衅的口吻？

    【真是狗咬吕洞宾，算了，祝你和凤凰男地久天长吧[拜拜]】

    【他一事无成，你没爸没妈，你们俩绝配[狗头]】

    【笑死，原生家庭残缺真的很可怕，我有个表妹就是这样，从小缺少父爱，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就以为自己遇上真爱了，结果被骗得流了几次产】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我yue了，她还真好意思说挣奶粉钱啊，干脆退圈生孩子算了】

    【她捨得退圈？娱乐圈的钱这么好捞】

    【这个语气真的让人看得火大，现在的明星真是玻璃心，说几句还不行了，有本事别吃这碗饭啊】

    【真的很失望，喜欢你好几年了，结果你就是这样回馈粉丝的】

    【已脱粉取关】

    第84章

    珠城在二月一向以冷潮着称，绵绵的雨和碎碎的雪夹在一起，随着风钻进人的风衣里，冻得骨头都僵了。

    在二十分钟以前，她就屏蔽了所有的轰炸信息，坐在后台休息室里，喝着工作人员递来的热水。

    然而，她并不是被服侍的主角，她也在等待主角。

    「大哥，久等了。」万旭一边从舞台通道下来一边摘掉耳里的麦，由于舞台妆的缘故，他的笑容仿佛都闪着光。

    钟娉没有心思顾及其他，最近万旭忙着个人巡迴演唱会，她也是今天早上才联繫到人。

    不过后者倒没有累趴的样子，反而轻松地邀约：「来都来了，咱整个夜宵？」

    「不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钟娉捂着热水，低低说出一句话。

    万旭开玩笑：「看我的演唱会不是头等大事？」

    钟娉抬起头，面色透露出几分憔悴。

    万旭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也知道她最近深陷舆风波，便也没有再和她插科打诨，而是边擦着汗边低头边问她：「大哥，你想问什么？」

    「你记得你之前提醒过我，谢岩给我当经纪人的目的。」钟娉扣了扣指甲，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逻辑，「我当时没有往更深的方面想，但我现在……我对你们这个圈子并不了解，所以……」

    万旭却懂了：「你这次来找我是想问清楚这件事？」

    钟娉默认。

    「说实话，谢岩在我们那个圈子里从小就是神话，和他同龄的小孩没少被父母对比过，这个情况直到他出国留学才有所好转。」万旭娓娓道来，「我倒是没见过他几面，不过后面我觉得你这个经纪人眼熟，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就是谢伯父的儿子。」

    「这样一个人生履歷完美的大少爷，为什么会亲自跑来娱乐圈给一个名不经传的艺人当经纪人，我确实好奇，但我看见他和罗勛结识已久的模样，我就差不多猜到原因了。」

    「田恬从走红到登顶都是罗勛一手推进，而罗勛虽然是星乐的公关部负责人，实际上星乐大部分股份都在谢岩手上。」

    钟娉弓起的背终于弯了下去。

    如果说驰勐的话还待进一步证实，那么万旭给她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星乐是谢岩的。

    「大哥，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谢岩是生意人，他做的一切可能只是为了星乐。」万旭知道她心情低落，但又无可奈何，像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把艺人当人的还真没多少。

    钟娉显然明白这个道理，轻嘲一声：「为了星乐？我看不止吧。」

    毕竟他可是要成为一方娱乐巨鳄，星乐恐怕只是他的起点。

    万旭一愣：「大哥你……」

    「谢谢你今天肯信任我，还和我说这些。」钟娉起身，朝他微微一笑。

    万旭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想着安慰几句：「其实谢岩对你还是挺好的，尤其和田恬对比，大哥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钟娉淡凉地笑道：「我钻牛角尖？」

 第163页

    所以她没被送上投资商的床、没被利用完就丢弃，她就应该感恩戴德？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万旭越说越说不清，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大哥你想开点。」

    钟娉也不便和他发脾气，点了点头便从休息室离开了。

    万旭看着她的背影，正埋怨自己嘴笨，经纪人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束花，往里面环视一周却一无所获。

    万旭喝了一口水，问：「哥，找什么呢？噫，这花挺好看的。」

    「小钟呢？」经纪人问他。

    「刚走。」

    经纪人把花塞到他手里，埋汰道：「你也真是，刚好今天你演唱会结束，怎么不知道留人吃一顿饭啊？」

    「留不住，她来得急，估计找我打听完事就没别的了。」万旭嗅了嗅花束，发现中央还有一个他的迷你形象，心情舒畅道：「对了，这束花是哪个粉丝送的？这小玩意儿得让花店费不少心思吧？」

    「不是粉丝。」经纪人说，「是小钟。她说庆祝你演唱会圆满结束。」

    ……

    钟娉前脚刚离开体育馆，常丰就打来了电话：「小娉，问出来了。」

    她心里微微一滞，随后坦然道：「他怎么说？」

    「这龟孙子刚开始还骂我们事多，明明是我们自己找他炒作的，现在反过来怪他。」

    钟娉瞭然：「所以是谢岩，对吗？」

    常丰默认了。

    「小娉。」接电话的是驰勐，对方的语气明显沉重了下来，「确实是谢岩找营销号泄露你和老姜的信息。」

    钟娉冷冷地扯了扯唇：「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我这点破事都被他打探得一清二楚。」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果仅仅是引导大众攻击你，为什么要把老姜也抖出来？」驰勐上次就想说这个问题，但是碍于证据并不确凿，所以他没有说出口。

    钟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相比于遇人不淑，」驰勐顿了一下，还是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了，「找金主之类的事情更会煽动大众情绪。如果老姜的信息没被人扒出来，小娉你还是被造谣潜规则的话，这个事情将会更加棘手，但是谢岩显然没有这么做。」

    「所以我不懂，谢岩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谢岩的意图？

    钟娉没由来地想到了那张被他夹存在钱包里侧的照片，以及这次她与谢岩发生冷战的最大原因。

    下一秒，她感到荒唐地笑出了声。

    驰勐不解：「小娉？」

    钟娉猜到了原因，淡淡陈述：「他想让我后悔。」她往详细了点说，「他想让我知道，没有他我只会寸步难行，我选择姜京韶而不选择他，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

    钟娉拧紧了拳头，发恨地阐述：「我确实后悔了，我后悔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被他耍得团团转，我后悔进星乐的时候信了他的鬼话。」

    她没有比这一刻更恨谢岩，但她更恨地是，作为谢家人，姜京韶流落在外时，他切着上等的牛排，用高档的手帕擦嘴。

    姜京韶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凑拢了一个小公司，谢岩却能眼睛都不眨地得到家人的支持，更能轻而易举摧毁一个人的心血。

    她只是个普通人，进圈纯属意外，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做喜欢的工作，挣碎银几两，然后和家人团圆美满。

    为什么这些东西要缠上她？为什么因为她姜京韶也要遭受不幸？

    她想不清，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钟娉朦朦胧胧地想起，三年前姜京韶回到家里，对她进圈的事百般劝阻。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天真过了头，只顾着信誓旦旦地说要买三环以内的大房子，却没注意到姜京韶眼里那抹担忧的愁色。

    靠着直播吃了一点甜头，便以为自己和姜京韶这种一事无成的人压根不一样，连他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哪能想到，她这一跤跌得这么惨。

    ……

    钟娉拨通谢岩的电话是在所有事情水落石出的第二天，后者由于她微博上那条出格的言论而急得团团转，一连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等她回拨的时候，谢岩的声音几乎可以穿刺她的头顶：「你去哪里了？一个电话都不接，钟娉！你胆儿肥了！」

    她没有说话。

    谢岩继续叱责她：「我才不管你几天，你就敢发这种微博？你在挑衅你的饭碗吗？」

    「……」

    「你真是幼稚得无可救药！你以为爱情能包治百病吗？你做事能不能考虑前因后果？为了一个男人你连事业都不要了？你疯了吗？」

    钟娉淡淡地应下：「嗯，我疯了。」

    「你说什么？」谢岩的声音俨然拔高，「你现在简直是顽固不化！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难带的艺人！」

    钟娉反问：「最？除了我，你还带过谁？」

    「……」谢岩停顿了一下，「我让你反省几天，你反省出毛病了是吧？」

    钟娉笑了一声，他却觉得异常刺耳。

    下一秒，钟娉岔开话题：「小淼去哪儿了？」

    提到这，谢岩回答得很理所当然：「炒了。」

    钟娉：「为什么要炒了她？」

    「她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星乐不需要这样的职员。」谢岩轻飘飘道。

 第164页

    钟娉难以费解：「小淼和我一起工作这几年，她一直尽职尽责，就因为一点小错误你就要辞退她，你有心吗谢岩？」

    「那她帮你骗我，瞒着你谈恋爱这一点你这么说？」谢岩冷哼一声，「钟娉你要清楚，就是因为你过度纵容她，才让她这么不知分寸！」

    「那你把我炒了啊！错都在我，你把我炒了啊！」她对着电话激动地吼道。

    「够了！」谢岩不耐地打断：「使感情牌这一招对我不管用，错了就是错了。」

    「……」

    「公司刚刚帮你把那一条微博删除了，也澄清了你只是开玩笑，和对方并不是恋爱关系。那几个掉了的gg不要紧，我手里有几个剧本和综艺邀约，我们还来得及扭转局面。」

    钟娉听着他事无巨细的安排，忽然冷冷地质问：「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被她再三的无理取闹激怒了，谢岩说起话来也口不择言：「你他妈为了一个个不相干的人，觉得我处处碍眼，是全天下最大的恶人是吧？我陪你走到一线女明星的地位，就那么比不上他们那几个混吃等死的？」

    说到后面，谢岩突然有了一种不被重视的落寞与不甘。

    「钟娉，你凭什么对我最苛刻呢？」

    钟娉听了他的话，没有太大反应，语气淡得如水：「谢岩，我们谈谈吧。」

    第85章

    雪下得更大了。

    钟娉就坐在星乐平时接待外宾的会议室里，望着透明窗外的白色景观，直到接待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办公室你路不熟吗？非要跑到这来？」来者一边嫌弃里面空调开半天也没半点暖气，一边抽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谈什么？你说吧。」

    钟娉翻开自己的包，谢岩见了，随口一问：「怎么没背我送你的那个包？」

    钟娉没有说话，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高档的丝绒盒子，推至谢岩的面前：「还没来得及祝你生日快乐。」

    谢岩的目光落在礼盒上，以他收集腕錶多年的经验，自然认得出这是哪一号品牌。他敛了敛神，打开盒子一看，瞳孔瞬间收缩起来，愕然道：「你买这么贵的表干什么？」

    「你送了我这么多贵重物品，礼尚往来而已。」钟娉不咸不淡地阐述。

    谢岩咬牙：「你就这么这么喜欢和我划清界线？」

    钟娉轻轻看了他一眼，忽然嗤笑出了声：「我敢和您扯上关系吗？谢总？」

    谢岩立马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叫错了？难不成是谢董？」钟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尽是嘲意。

    后者强装镇定：「钟娉，你别和我打哑迷，有什么话直说。」

    「谢岩，我有时候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演员。」钟娉讥讽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演，你不累吗？」

    「……」谢岩被她眼里的怨恨刺痛，只问：「你知道了多少？」

    钟娉冷笑：「你觉得呢？」

    冗长一段沉默，谢岩忽然开口：「我承认，我当初选中你确实没把事情向你交代清楚，但是钟娉，我想把你打造成无可撼动的顶流，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可我不需要！」钟娉再也不想听他这套说辞，愤愤宣告：「你能不能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在我的身上？我压根就不想做你的提线木偶！」

    「所以你要让我的心血付之东流？钟娉，你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你要过河拆桥吗？」

    「过河拆桥的不是我！」钟娉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是你！这几年我一直按照你的安排走，可是我呢？我换来了什么？」

    「名利，钱财！这些你想要的都已经有了！」谢岩恳切地说服她，「这些你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你现在唾手可及，只要你信任我！」

    「谢岩，你的宏图你的野心从来不是罪，但是你把它强加在一个无知的人身上——」钟娉消瘦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目光中的恨意却屹立不动，「你知道你有多可恶吗？」

    「我可恶？」谢岩表情凝滞了，带着不可思议的反问：「我很可恶吗？」

    「你让我噁心。」钟娉流着泪，愤恨地骂他：「你有什么事沖我来，动我身边的人算什么？姜京韶到底哪里惹你了？」

    明明是你们谢家欠了他的，她抽噎着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这你也查到了？」谢岩显然已经放弃，直直地看着她。

    「呵，我因为姜京韶被人指着鼻子骂，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呢？」钟娉嘲讽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想的多好啊，就算我一时不会立刻选择明哲保身，但是一定能感受到，姜京韶一定是我成名路上的绊脚石。」

    谢岩哑然。

    钟娉艰难地闭上了眼睛，想起当初网上的腥风血雨，甚至有把姜京韶的证件照p成遗照的，她就心痛如绞。

    「谢岩，你想要我承认，你才是我的不二选择是吗？」钟娉最恨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因为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错误的那一方。

    「说来说去，你也该知道，外面有多少女孩排着队想要我把她打造成巨星。」谢岩紧握着拳头，仍然不肯低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费这么多心思？你不听话，我大可以把你摔在地上，寻找下一个比你识趣的女孩。」

    钟娉满目凌然地望着他，只问了一句话：「你敢把你的钱包拿出来吗？」

 第165页

    谢岩彻彻底底地怔在原地。

    如果不细看，完全不会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

    「谢岩，你喜欢我。」她很笃定地陈述一件事。

    「……」他颓然地垂下头，已无可辩解，只能生硬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早。」

    谢岩惫哑至极，没有平时盛气凌人的模样，脸色平静又苍白：「钟娉，是不是我为你做的一切你都看不上？」

    「你是为我吗？你是为你自己。」钟娉戳穿他。

    谢岩恼羞成怒：「我怎么没为你了？像你这样不听话的艺人，有哪个经纪人这么耐心？更别提我给你一次又一次地收拾烂摊子！」

    「从今以后，你不需要这么辛苦了。」钟娉再也不相信他，极为冷淡地抛下一句话。

    谢岩一愣，随即惶然地询问：「你什么意思？你要和公司解约？」

    钟娉无言，却是默认。

    「你疯了？违约金你赔得起？」谢岩列出一条条，试图震慑她，「现在你身上的代言一个接一个地掉，也没有新戏找你，你凑得出这么多钱？」

    钟娉无所谓：「就当我这几年白干了吧。」

    谢岩焦急地低吼：「钟娉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幼稚？闹脾气也得有个限度，你现在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你赌这一时之气只会让事情变得变糟。」

    「我就算睡大街也和你没关系，哪怕我一辈子跑龙套，一辈子吃咸菜就馒头，也都和你没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想被你牵着鼻子走了，更不想因为你让身边的人收到伤害！」

    说到后面，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泪水模煳了视线，嗓子也哑得不像话。

    「谢岩，我希望你明白，在你眼里愚不可及的决定，对于我来说是解脱，是我安心的保障。」

    他眼里的光一下子泯灭了，只能扯起嘴角，自嘲般笑了笑：「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钟娉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二者之间的关系，谢岩不可能迁就自己，钟娉也不可能迎合他。

    但就目前这个问题来说，钟娉不想解释，而是讽刺无比地反问：「难不成你还指望工人与资本家共情？」

    「……」

    钟娉冷冷地甩出：「解约吧，就现在。」

    窗外漫天大雪，谢岩的视线落在她身后窗外的景色。

    二月的珠城，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雪色之前，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眼前的女孩身上。一段时间不见，下巴似乎尖了不少，单薄的身子像一张纸，风轻轻一吹就倒了。

    谢岩没想过，她熬了这么久，依旧倔强而决然。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选择钟娉的时候，首先打听到她无父无母、家庭结构简单，他便轻率地觉得掌握这个女孩轻而易举。

    但他错了，而且错得彻底。

    谢岩这二十六年的人生歷程中，从学业到社交，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从未栽过跟头。

    回国那一年，他嗅到了娱乐圈的商机，并迫不及待地想要分市场这块大蛋糕。

    他对父亲说起此事，一向不轻言苟笑的父亲浏览过他的商业计划书，提出意见：「这条路目前有风险，如果做成未来势必是一个大趋势，为保万全，最好先试试水。」

    他也给出对策：「您放心，我已经有了想法。」

    前者点点头，是不言而喻的赞许：「不过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爸爸相信你的能力，也愿意让你放手一搏。」

    谢岩势在必得地承诺：「您放心，我一定会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一个盯上的人是田恬，不应该说他盯上了，而是罗勛盯上了。

    罗勛这几年一边接手自家企业，一边在星乐当个挂名负责人，对于谢岩的计划也是乐见其成，便指着星乐新签上的艺人：「这里面，就这个田恬不错。」

    谢岩鄙夷地问：「她能干什么？星乐没人签了？」

    罗勛拍拍他的肩：「你不懂，漂亮啊。」他咳了一声，「娇滴滴的，男的喜欢，女的讨厌，这可不就热点话题了吗？」

    谢岩仍然表示怀疑：「你确定？」

    「我告诉你，这个叫田恬的想往上爬的心思可重了，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咱需要的不就是这种人？」

    谢岩不置可否。

    「你等着看吧，娱乐圈这些事，我可比你这位大少爷懂多了。」谢岩暂时相信了罗勛，又听见后者散漫地笑道：「那个女团选秀的节目就要开始办了，你要实在不满意的话，往里面挑一个？反正就当试验田了，死了苗子总有新的冒出来。」

    谢岩思忖半刻：「行，我再看看。」

    第一次看见钟娉的时候，她看起来实在不像这个大染缸浸染出来的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初春的嫩芽，对什么事都极易满足。

    被淘汰之际，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没有手机玩的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抽到粉丝的问题「为什么来参加选秀」，也是毫不遮掩：「这儿包吃包住，节目组还给我打了钱。」

    一个过去简单、现状迷茫、未来困惑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谢岩承认，这是他目前认为最好的试验品。

    是用于检验娱乐圈这趟浑水最好的标杆，也是他建设高楼大厦中的一块瓦石。

    未来他是否会捨弃这颗棋子，谢岩不得而知。

 第166页

    从未受过挫的他，第一次感受到——

    现在，他被丢弃了。

    第86章

    钟娉与星乐的解约消息不胫而走，大众对她的做法更多的是不解和嘲讽。

    如今星乐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钟娉一个没后台没背景的艺人，再加上她最近风波不断，离了星乐无异于雪上加霜。

    【笑死，难不成她还以为自己单枪匹马能做出什么实绩？醒醒吧】

    【她到底怎么想的啊救命】

    【恋爱脑就恋爱脑，现在干脆没脑子了是吧？】

    【等她单干的时候就知道了，她那个拖油瓶男朋友能帮上什么忙】

    【我劝钟娉的粉丝快跑吧，摊上这样的正主，是非粉看了也心梗的程度】

    【谢谢建议，已脱粉】

    【事业搞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我教钟娉一个法子，赶紧宣布退圈，回家生孩子去吧】

    对于这些评论，钟娉早已经免疫。

    不过相比于她的淡定，对面两个人按耐不住了：「这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是吧？不用上班不用上学？一有风吹草动键盘比谁都快。」

    她窝在沙发里，抬头看了一眼俩人，然后又低下头刷手机去了。

    杜淼忍不了了，直接拍案而起：「娉姐！你要振作起来！狠狠打这些人的脸！让他们这群喷子彻底闭上嘴！」

    钟娉听着她的愤慨陈词，好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

    常丰安慰小女友：「咱们不气，迟早有咱们东山再起的一天。」

    杜淼握住常丰的手，连忙点头：「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再铸辉煌。」

    钟娉看这对小情侣一副斗志昂扬的架势，不禁失笑：「提前说好了，我现在一穷二白的，可没钱付给你们工资。」

    「钱还可以赚，但娉姐我永远是你的贴心小棉袄！」杜淼眨巴着圆熘熘的大眼睛，绝对忠心地保证。

    常丰笑了，表示：「你也算我半个妹子，我自然是得护着你的。」

    杜淼凑到她旁边，认真地说：「娉姐，我先去把你的职业规划列出来，虽然现在咱没有大公司撑腰，但是资源选择上自由了很多。我明天就帮你去打听打听，一时找不到适合的你也不要太难过，咱可以慢慢来。」

    似乎是怕钟娉的心理落差太大，杜淼放缓了语速，鼓劲道：「虽然开局难，但是咱稳打稳扎，迟早有出口气的时候。」

    常丰也附和：「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娉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你还这么年轻，不必太过苛求自己。」

    「咳咳，你们听我说句话好吗？」钟娉十分委婉地看着他们。

    这俩人立马瞪大眼睛，屏气凝神。

    「其实上次那个试镜我拿到了。」钟娉给出好消息，「估计四月底就进组了。」

    杜淼激动得尖叫出声：「怎么会？你不是说，你不是说——」

    「一开始我也以为试镜失败了，但是后来陈导又发了封邮件给我，说编剧改变主意了，那个角色只有我饰演得最好。」钟娉羞涩地补充了一句，「李峥嵘前辈也看过我的表演，说很期待和我搭戏。」

    「李峥嵘？」杜淼听到这个名字，差点要晕在常丰怀里。

    这可是影帝啊。

    居然能有幸和小陈导、李影帝，还有那个才子编剧合作！这哪是什么人生低谷期啊？

    这简直又一个高光时刻！

    饶是常丰不太关注圈内事，也知道李峥嵘的大名。听到钟娉这么说，也不禁夸赞：「我们小娉可真是闷声干大事啊。」

    「其实我也没想到，听小陈导的意思是，编剧虽然改变主意但是不好直接联繫我，邮件晚了点，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钟娉当时知道兜兜转转自己仍然被选中，又由于瞻前顾后的事情太多，一时给了个明确的答覆后便没有想过这件事了。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天气也开始回春，她也开始收拾心情、继续往前了。

    除了那封邮件，钟娉忽然迷迷煳煳地想起：「哦，我参加的那档恋综好像要播了。」

    杜淼捂住要跳出的心脏：「还有呢？」

    「陈导说，《盎然》经过小幅度的删减，应该很快能过审了。」

    杜淼掐着自己的人中，作痛苦状：「娉姐，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一颗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折磨啊。」

    钟娉正经脸：「下次一定。」

    *

    浪漫春天来临，恋综《截然不同的恋爱》很快上线。

    观众一看观察嘉宾名单，嘲讽的声音立马淹没了官博。

    【一个恋爱脑参加恋综？真是老奶奶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导演组失算了吧？钟娉来这个节目的意义是什么？】

    【听她说怎么挣奶粉钱吗？】

    【哈哈哈哈哈哈xswl】

    【听说钟娉抱团万旭，排挤丁亦兰？】

    【应该不会吧，丁亦兰是资源咖，钟娉得罪不起吧？】

    【有些人，从小没爸没妈，见不得人家好呗】

    【srds大家还是不要老是把这件事挂在口上，感觉对人家挺不尊重的】

    【哇，钟娉还有脑残粉呢？】

    然而一二三期播完，随着男女嘉宾感情的进程，观察团实时弹幕的吐槽，观众几乎要被钟娉和万旭这俩笑死。

 第167页

    【钟娉和万旭凑一起简直是活宝扎堆】

    【他们是带了我的嘴参加节目吗？】

    【这俩在这说rap呢】

    【去组团唱东北二人转吧哈哈哈哈哈】

    【每次对钟娉粉转黑时，她总能把我拉回来】

    【不懂就问，为什么要对钟娉粉转黑啊？】

    【听说她抱团针对丁亦兰，恋爱脑说不得还怼网友】

    【没看出她针对丁亦兰，反倒是丁亦兰揪着人家不放，可能是我不喜欢说话嗲的吧，丁亦兰粉丝别喷我】

    【谈恋爱怎么了，这届网友未必管太宽了】

    【还人肉人家男朋友，现在的媒体法律底线都低到这个地步了吗？】

    【就沖这一点，钟娉没给你们发律师函都算仁慈的了】

    ……

    经过一系列的规划，钟娉的新经纪人由杜淼担任。

    这个原先的小助理虽然年轻，但是在待过星乐几年，还是跟在谢岩手底下，也能照猫画虎，经纪人做得有模有样。

    值得庆幸的是，杜淼原先是做自媒体的，对大众审美拿捏的不错，对钟娉的审美取向也十分了解，打听到的本子都是钟娉比较感兴趣的。

    四月下旬，钟娉进组，杜淼把酒店和食宿都订好了，预计两个月以内杀青。

    这次她饰演的是男主人公的妹妹，虽然戏份不多，但是人设十分出彩，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有这么多人试镜的原因。

    李峥嵘是他们早就相中的演员，演技过硬，为人低调，也很符合主角沉稳内敛的性子。

    钟娉是后续考虑的，听起来像候补，剧组人员对她的表现仍然存疑。

    又由于大家忌惮小陈导，不敢在剧组嚼舌根。

    不过这里面有两位就不一定了，一是当初在《开餐厅吧》节目里对她「和蔼可亲」的柳秀，二是试镜败给她，转而委身扮演小角色的丁亦兰。

    柳秀先和她打过照面：「真是没想到啊，还能和小娉你合作电影。」她脸上还是温婉友善的笑容，仿佛之前没有任何不愉快。

    钟娉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碍于前辈身份还是礼貌地喊了句：「柳老师。」

    「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姐吗？」柳秀笑着说。

    钟娉不想和她纠缠：「嗯，柳姐。」

    柳秀干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钟娉，柳姐是前辈，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丁亦兰插了进来，与其说是指责她的礼仪，倒不如说是嫉妒以及忿忿不平。

    钟娉回击：「那你知道我是你的前辈，你应该对我打招唿吗？」

    丁亦兰噎住了。

    然而，事情不可能因为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公主而摆平，只见丁亦兰双手抱胸，走到钟娉面前，盛气凌人地询问：「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

    钟娉耸耸肩：「你去问导演呗。」

    丁亦兰更气了，忽然想到最近网上的传闻，看她的眼神带着轻蔑：「钟娉，你不会真找了一个穷光蛋男朋友吧？」

    钟娉刷着手机，淡定回覆：「你说的没错。」

    她似乎找到了压她一头的地方，语气不由得得意起来，「我还以为你攀上星乐高层了呢，没想到你找了个这样的男朋友。」

    钟娉毫无波澜：「嗯，你说得都对。」

    丁亦兰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彻底被钟娉激怒了：「钟娉！你到底在嚣张什么？我告诉你，现在还只是试拍，你随时都有可能被换下来！」

    钟娉实在被她烦得不行了，干脆戴上耳机不理她了。

    「你！」丁亦兰气急，去扯她的耳机。

    钟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抓住了头髮。耳机线缠绕着头髮，一把被薅住。

    「放手！」钟娉有些怒了，又怕伤着人耽误拍戏进程，只能抓住她的手。

    丁亦兰不管不顾，硬生生扯着她的头皮。

    钟娉也来了火，她可不比这位细皮嫩肉，直接掰扯她的手指和头髮。

    丁亦兰痛得直叫：「你敢动我！」却仍然不肯放手。

    俩人撕扯不止。

    柳秀连忙劝架：「诶！这是干什么？大家有话好好说。」

    钟娉想着速战速决，刚岔开她的手，后者不依不饶连脚都用上了。

    「你他妈有毛病啊！」钟娉冒火直吼。

    柳秀见状，赶紧上前拉开俩人。

    可丁亦兰像只横冲直撞的小牛，钟娉被她撞至往后，脚底不知是绊了椅子腿还是其他腿，直接扭倒在地上。

    头皮和脚踝传来一阵刺痛，钟娉倒吸一口凉气。

    「干什么干什么？」场记走了过来，对地上蓬头垢面的俩人显然不满，「都要拍戏了，还整这些么蛾子。」

    钟娉摔在地上，捂着脚不能动：「哥，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我经纪人？」

    柳秀赶紧说：「小娉好像扭伤了，赶紧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扭伤了？」场记声音蓦地提高，尖利无比，「都快开拍了，怎么扭伤了？」

    丁亦兰瞥了一眼，嘟囔：「说不定是装的。」

    柳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记的脸色，体谅地给出提议：「还是先去医院检查吧，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小娉好好休息吧，换演员这件事还是等导演发话吧。」

    第87章

    「娉姐，你怎么样？」杜淼一听到钟娉受伤的事就急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第168页

    钟娉正被护士涂着药，很快回答：「没事，医生说是轻伤。」

    护士听她说得这么简单，补充一句：「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好好休息一个月，期间不要进行剧烈运动。」

    这部戏大部分是动作戏，杜淼想到这一点，立马问：「导演怎么说？能用替身吗？」

    钟娉摇摇头，道：「估计他们刚刚才知道吧。」

    「那我待会儿和导演说一下，看能不能用替身。」杜淼急得团团转，毕竟这部戏好不容易落在他们头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了。

    「不要用替身，陈导不喜欢演员用替身，而且我的动作戏也不难。」钟娉拒绝这个提议。

    杜淼坐在她床边：「可你现在受伤了……」

    钟娉笑道：「我临时受伤本来就让导演心烦意乱，现在又和他提要求，下次要有这种好机会肯定轮不上我了。」

    说到临时，杜淼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娉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你好端端的平地摔了吧？」

    「丁亦兰和我打架。」钟娉指着自己的脑袋，「你看，这都被薅秃了。」

    杜淼愤愤地说：「她平时张牙舞爪就算了，现在居然敢动手了？我待会儿肯定要好好和导演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钟娉点出重点：「虽然但是，我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淼愣住：「还有其他人？」

    钟娉面色如常：「柳秀绊了我一脚。」

    杜淼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怎么敢，她……」

    「但我现在没证据，不过她这会儿肯定在导演那里，明里暗里劝导演换了我。」钟娉想到柳秀那张伪善的脸，狠狠地蹙起眉毛。

    然而柳秀这些年虽然曝光率极少，可至少有几十年的经验，在娱乐圈也算个大前辈了。

    杜淼突然感到担忧：「那娉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钟娉的视线落在如今受伤的脚踝上，眼神隐隐有所担忧。

    原以为进剧组就相安无事了，没想到处处是坑。

    杜淼撇了撇嘴，问：「娉姐你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做个全面检查？」

    钟娉反过来安慰她，笑应：「没事，就脚崴了一下。」

    杜淼还是不太开心，咕哝道：「这圈里真是没有一天太平的，要么落井下石要么挤兑别人。小陈导也真是的，也不管管这个情况。」

    「他能管的都管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杜淼只好嘆了口气。

    说曹操曹操到，病房的门被敲了敲，是陈平的声音：「钟娉在吗？」

    杜淼替她应声：「导演，您进来吧。」

    陈平这才推门而入。

    钟娉缩了缩脚，忐忑地询问：「导演，有什么事吗？」

    「医生怎么说？」陈平先问她的伤势。

    杜淼刚要说「休息一个月就好了」，立马被钟娉打断：「轻伤，导演你不用担心。」

    陈平心里有数，皱了皱眉数落道：「你怎么和人打起来了？你当剧组是什么地方？给你们撒野的地方？」

    钟娉乖乖挨批，没有出声。

    杜淼首先表示不满意：「这又不是我们的错，明明是她们先惹事的——」

    钟娉立马拉住杜淼，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说。

    陈平见状，冷冷反问杜淼：「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管好底下的演员？」

    杜淼顿时怂如鹌鹑。

    她倒是想说「难道不是吗」，可她不想第二天就捲铺盖走人。

    「内讧问题在我这里是会被踢出剧组的，一个日常情绪都管理不好的人，我不相信这个人能演好戏。」陈平直白地说明他的态度。

    钟娉不自觉攥紧了褥被，鼓起勇气问：「导演，我能问问您接下来的安排吗？」

    陈平目光平静，缓缓道：「你和丁亦兰，我会慎重考虑。」

    「这不公平！」饶是杜淼一个局外人听来也委屈极了，申诉道：「这件事根本不是娉姐的错，更何况娉姐还受伤了，您怎么能是非不分呢？」

    「小淼！」钟娉赶紧叫住她。

    陈平看了一眼她的脚，说道：「受伤了？挺好，安心养伤吧。」

    钟娉能感觉到陈平恨铁不成钢道语气，也不觉得这件事没有迴旋的余地，便轻轻吐出一口气，大大方方地试探：「导演，现在电影已经开拍了，您当初花费这么多精力选演员，短时间恐怕找不到合适的吧？」

    陈平听了她的话，被她气笑：「你就那么确定没有人比你更出色？钟娉，当初你可是差点落选了，我们最后选中你也只不过是矮个里面拔高个。」

    钟娉也坦然道：「可您最后还是选了我，不是吗？」

    「你说的很对，可剧组现在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的受伤要推后剧组的计划，而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和精力陪你消耗。」

    陈平一向不爱拉过多贊助，资金也是物尽其用，从不让其他人插手自己的作品。

    一个文人就算再有心气，也离不开温饱问题。

    何况钟娉还不算一个无可挑剔、无可替代的选择。

    显然，这一点成功让钟娉说不出话。

    陈平也没和她拐弯抹角：「丁亦兰的表演其实不逊色于你，如果要换成她的话，也算一个备选方案。」

    杜淼急忙插话：「导演，你明明知道我们娉姐才是受害者！你还要用丁亦兰！」

 第169页

    「一个剧组被她闹得乌烟瘴气，不仅她是受害者，被拖累的剧组就不是了？」陈平从不喜欢他人质疑自己的决定，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

    杜淼难受地咬住了唇。

    钟娉对这个结果有预料，只是失望地垂下了头，语气低落至极：「我知道了。」

    陈平扫了一眼她，淡声：「过两天来一趟剧组。」

    钟娉「嗯」了一声。

    陈平一走，杜淼立马气得七窍生烟：「亏我还觉得小陈导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没想到他是来赶人的！」

    钟娉心境已不如当初那般沉不住气，只是微微教训杜淼一句：「你刚刚说话太急了。」

    「我……」杜淼嘆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导演不分青红皂白，明明错的是她们。」

    「不论谁对谁错，他是导演，他爱用谁就用谁，和我们没半点关系，知道吗？」钟娉脚踝一阵隐痛，脸色也变了几分。

    杜淼作为经纪人，自知失职：「对不起，娉姐，我下次不会了。」

    钟娉表情缓了下来：「没事，帮我把剧本拿过来吧。」

    杜淼不解：「娉姐？」

    「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先做好手头的事情。」钟娉抬头，字字平静有力地说道。

    ……

    俩日过后，钟娉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剧组。对于陈平最后的处理方式，她其实并没有拿捏住，对剧组里的流言大多是自动屏蔽。

    不过相比于她与丁亦兰撕逼干架这件事，剧组里谈论的更多的是另一件事。

    「陈导真的同意了？」

    「应该是谣传吧？陈导不是一向不喜欢找投资商吗？」

    「你可别不信，听说这个投资人今天就会来剧组。」

    「……」

    绕过几个工作人员，钟娉听到了几件关键词。

    杜淼搀扶着她，惊奇道：「这个投资人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撬动小陈导的嘴。」

    钟娉耸耸肩并不关心。

    「娉姐，这可是好事啊。」杜淼突然嗅到一丝好的讯息，「导演既然有了充足的资金，那他就不用考虑外在因素，更能决定演员去留了。」

    钟娉皱眉，不太相信：「这事不靠谱吧？」

    杜淼吐吐舌头：「听他们说的啦。」

    钟娉笑了下，瞥了一眼脚上肿胀的伤口，下定决心道：「不管这件事最后怎么样，这个角色我准备了这么久，绝对不会拱手相让。」

    「小娉？」熟悉的女声在她背后响起。

    钟娉一听就知道是柳秀，也没准备转身，毕竟这人惯会背后捅刀子。

    后者并不恼，慢慢走到她跟前，笑道：「脚伤怎么样？」

    钟娉本来不想和她撕破脸皮，可是三番两次耐心已经被她磨灭，便冷着脸反问：「不知道柳老师想说什么？」

    柳秀吓了一跳，为难地笑道：「小娉，你是不是在怪柳姐啊？」

    钟娉定定地望着她。

    「柳姐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经验自然比你足。作为前辈，柳姐是真心为你好，也希望小娉你不要嫌柳姐烦。」柳秀又是那副谆谆教诲的模样，「小娉啊，你还年轻，可以再磨练几年。」

    钟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柳秀依旧端着架子，微笑着回视她。

    「我当然不像柳姐——」钟娉勾起嘴角，唇齿相讥：「柳老师您前几年可以演男主角的姐姐，现在就只能演妈妈了。」

    柳秀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平常最忌讳的就是人家说她的年龄，而且她只比李峥嵘大三岁，就要演后者的母亲了。

    钟娉显然知道怎么戳她的痛处，悠悠地再补上一句：「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演奶奶辈的人物了。」

    「小娉还真是伶牙俐齿。」柳秀忍着悸怒，生硬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钟娉斜睨着她：「柳老师客气了。」

    「钟娉你回来了？」一道极其傲慢的声音插入其中，「还没收到陈导换角色的消息吗？你现在回来是自取其辱吗？」

    说话的人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似乎笃定自己要接任这个被替换掉的角色一样。

    由于动静太大，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被吸引了过来，抱着看戏的心态欣赏这一出闹剧。

    都说钟娉和丁亦兰不和，眼下的这一幕可是实实在在地印证了这一幕。

    而且当初这俩人都角逐过同一角色，现在状况频出，这个角色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定。

    然而面对丁亦兰的大张旗鼓，钟娉并不在意：「导演还没发话，换角一事不是由你说定。」

    「还不死心吶？」丁亦兰双手抱胸，「就你那表演，能登上檯面吗？」

    钟娉忍了忍，没有说话。

    「实话告诉你吧，我舅舅说了，这部戏他会帮忙盯紧，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过不了审的问题。」丁亦兰不屑一顾地看着她，「你可别死皮赖脸留在这里了，赶紧滚吧。」

    柳秀找到了帮手，也很委婉地劝说：「是啊小娉，真到了导演亲自发话的程度，那就不好看了。」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再加上这俩人一唱一和，钟娉完全成为众矢之的。

    她并不是没有遭遇过这种状况，只是被人这么当众指点，任谁都会难堪。

    杜淼扯了扯她，小声道：「娉姐，我们先走吧，陈导还在等你呢。」

 第170页

    钟娉也不敢贸然发作，绕道便要走。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丁亦兰见这人又无视她，气得一把拦住她，「我说了，你已经被换下来了！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谁敢换了她？」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时，男人倏尔又沉稳的声音在片场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男人大步朝这边走来，身上穿着服帖的正装，更显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刘海梳成工整的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俊逸立体的五官，无论哪一处都自带焦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这个外形出色极致的男人，后者略过她们的目光，径直朝钟娉大步不移地走来。

    他微微低头，冷硬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钟娉的眼圈红了半边，只听见他用极浅的语气沉吟：「我来晚了。」

    第88章

    「你是谁？」丁亦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觉得面熟，却又因为他周身的气度被震慑几分。

    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片场，身上的正装材质也极为考究，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

    丁亦兰似乎猜到了他的身份，心情一时有些忐忑。

    柳秀何其精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看出这个男人和钟娉关系匪浅。她扬起一个和婉的笑容，向对方伸出手：「您贵姓？刚刚我们和小娉开玩笑，还希望您不要计较。」

    姜京韶任由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缓缓开了口：「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忘恩负义了，您对我们阿娉这么照顾，我们得好好感谢您啊。」

    柳秀尴尬极了，悻悻地收回了手。

    「你少装腔作势了！钟娉和你什么关系？」丁亦兰听说钟娉这人压根没家底，有的也只是几个穷亲戚，更别提她那个穷光蛋男朋友了。

    杜淼见有人给她们撑腰，不甘示弱地反击：「关你什么事？」

    丁亦兰的脸色十分难看，死死盯着男人的侧脸，磕磕巴巴道：「你，你给我说话……」

    后者不耐地别过头，居高临下地斜视着她，嘴里的话也是刻薄十分：「你舌头打结了？不会捋直了再说话？」

    丁亦兰的脸立马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你这嗓子和脸倒是有意思。」姜京韶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话。

    丁亦兰立马挺直了身子，她是纯正的台湾甜嗓，和典型的纯欲长相，同时也是男人最爱的一款。

    她敢确定，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不对她怜香惜玉。

    在丁亦兰自信又略显羞涩的目光下，姜京韶晃悠悠地补充上一句话：「这嗓子是个扩音喇叭，脸还跟个调色盘一样，确实挺有意思。」

    话音刚落，周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偷笑声。

    丁亦兰的脸一下子就青了，屈辱得说不出一句话。

    杜淼顿感扬眉吐气，笑得最为大声。

    钟娉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姜京韶这嘴炮功夫，还真是一点也没退步，呛死人不偿命。

    「姜总，您怎么到这了？我们陈导还在里面等你呢。」在一片闹笑声中，监制剜了这群摸鱼的人一眼，然后走到姜京韶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询问。

    杜淼赶紧说：「姐夫，我们也要去找陈导。」

    姜京韶点了点头，俯身询问钟娉：「脚能走吗？」

    「你扶着我吧。」她脚才好两天，走路还不太便。

    姜京韶挑了挑眉：「我抱你？」

    「这么多人呢。」钟娉轻轻打了他一下。

    姜京韶咳了声，在她身前蹲下，道：「上来吧。」

    周围投来一大片火热的视线，钟娉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走。」

    「再不上来我就抱你了。」姜京韶直接威胁。

    钟娉慢吞吞地趴在他的背上，似乎是有些赧然，只能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间。

    姜京韶稳稳地托住她，然后起身，还跟夸小孩一样夸她：「真乖。」

    这一幕落在丁亦兰眼里无比刺眼。

    在她心里，钟娉一直是低她一头的，可如今冒出一个疑似权贵的男人对钟娉出手相助，丁亦兰心中妒意燃烧，大声喊道：「钟娉，你不是还有个男朋友吗？」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丁亦兰继续沖她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你男朋友踢开，攀上一个新的金主吗？」

    「喂，你——」杜淼有些生气了。

    监制也觉得丁亦兰过于无礼了，提醒：「这里是片场，陈导待会儿就过来了！」

    丁亦兰以为自己占据上风了，才不管其他，只顾着得意地追问钟娉：「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她男朋友是我。」姜京韶没有转身，用笃定而静淡的声音回復。

    丁亦兰愣住。

    钟娉搂住姜京韶的脖子，返头看了她一眼，嘲讽道：「有时间读读书上上网，出门记得带上脑子。」

    姜京韶忍着笑，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钟娉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的颤意，在他耳边嘟囔：「你想笑就笑出来。」

    姜京韶却还有心情地和她调情：「阿娉，说话不用这么近的，我这块儿可敏感了。」

    「走你的路。」钟娉羞恼地打了一下他的背。

    杜淼：「……」

    要不你俩还是把我删了吧。

 第171页

    到了剧组人员的休息室，陈平正在和编剧以及动作指导老师协商什么，一见有人过来了，便致意离开了。

    姜京韶把钟娉扶到座位上，然后大爷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钟娉大概能猜出姜京韶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同时她再清楚不过小陈导的脾性，便赶紧提醒姜京韶：「腿放下来。」

    「来了？」陈平倒是不在意姜京韶的坐姿，毕竟这人厚脸皮的程度和这相比，远远不及。

    姜京韶像是承包地产的土老闆，昂着头谈生意：「钱砸进来了，我说话的分量不比你这个导演低吧？」

    陈平面无表情：「烦请您赶紧撤资。」

    「这可不行，咱俩也认识这么久了，哥们能帮的一定帮。」姜京韶拍拍外套上的灰尘，正襟危坐道。

    陈平戳破：「你是来帮我的吗？」说完他就看向了坐旁边一脸懵的钟娉。

    后者诧异地发问：「你们认识啊？」

    姜京韶还是那句老话：「有点交情。」

    钟娉顿时觉得姜京韶的人际圈是个迷，便立马审问：「你还认识谁？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了眼线？」

    「巧合巧合。」姜京韶完美盖过，然后精闢总结：「我不是说了吗？京爷朋友遍天下。」

    钟娉：「……」

    「行了，你要对这部电影投资我已经同意了，我的条件你也必须遵守。」陈平直接说明，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投资人而受到胁迫。

    可一部戏里面，投资人本就比导演有更大的话语权，可眼下这情况倒变成了姜京韶不仅要掏钱，还不能说一句话。

    哪有这种霸王条款？

    钟娉意识到这个不公平的问题，询立马问陈平：「什么条件？」

    姜京韶回答：「没什么条件，就是演员和剧本我不干涉，其他分红按合同上来。」

    钟娉又问：「你同意了？」

    「当然——」姜京韶拖了个调，「没有。」

    钟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姜京韶也摆明了让陈平退一步：「你那剧本怎么样我不关心，反正我们家阿娉的角色你不能换。」

    钟娉忽然感觉人生大起大落，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我这算不算潜规则啊？」

    抱上一根最粗的大腿，直接躺赢。

    姜京韶却惋惜地扶额：「做个配角委屈我们家阿娉了，明明咱还是带资进组。」

    陈平：「……」

    你们还可以再大声一点。

    「小陈啊。」姜京韶毫不避讳，「刚刚外面那女的，跟个高音喇叭一样，我们家阿娉就是因为她进医院，你这得给我一个交代。」

    陈平心力交瘁：「你想要什么交代？」

    姜京韶摊手：「换了她。」

    陈平仍没松口，毕竟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干预自己的决定。

    「我这好不容易衣锦还乡，作为好兄弟，你不得给我接接风？」姜京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看刚刚那女的不错，杀鸡儆猴，不枉费京爷我当年对你票房的贡献。」

    陈平无语：「一张五年前的票，还是二手的，你要拿出来说几次？」

    「患难见真情，礼轻情意重。」姜京韶沉重感慨，「就拿这几年我对你的期盼，有了钱第一个投资哥们你的电影，你捨得辜负这份情谊？」

    「再说了，是谁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雪上加霜，是谁在你最受伤的时候往伤口上撒盐？」

    「……」陈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姜京韶，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姜京韶掰动手指关节，发出咯吱的声音：「你是不是还有条内裤落在我那儿？」

    陈平表情立马变了。

    「我们小陈导的癖好真是独特……」姜京韶啧啧称奇。

    陈平面色铁青：「姜京韶！」

    姜京韶松筋动骨完毕，长长地嘆气：「这人吶，就是不能听好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人急了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就比如说，那一条——」

    陈平咬咬牙，最终屈服于姜京韶的淫威之下：「我会安排好的。」

    姜京韶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真诚：「早说不就好了吗？大家都是朋友，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一家人。」

    陈平：「……」

    谁他妈和你是家人。

    钟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传说中清节风高、不畏强权的小陈导，您的节操呢？

    就这么被姜京韶带得毫无底线了？

    姜京韶与「挚友」达成一致，起身扶起钟娉：「走吧，鸡杀完了，猴一时半会儿不敢惹事了。」

    她吞了吞口水：「我们现在去哪？」

    姜京韶返头，不给对方任何机会，直接下达通知：「她这几天腿伤，戏份往后排，人我先带走了。」

    「……」

    「具体什么时候回剧组，我会提醒你。」走到门口，姜京韶还特意补上一句，像极了一位金主爸爸该有的样子。

    陈平脏话蓄力中：「……」

    第89章

    钟娉被姜京韶抱进车里，伴随着剧组一周人的目光，她紧紧搂紧了姜京韶的脖子。

    后者注意到她的异常，蹙起英挺的眉毛，不满地询问：「还有哪些人欺负过你？我帮你揍回去。」

    钟娉缩在他怀里，闷闷摇了摇头。

    「怎么了？阿娉。」姜京韶见她脸色并没有好转，不由得担心起来。

 第172页

    钟娉小声嘟囔：「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点？」

    她没有耍大牌的命，还染上耍大牌的病。

    「这就招摇了？」姜京韶挑眉道，「你发那个「挣奶粉钱」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

    钟娉脸红地申辩：「我！我那是——还不是因为他们骂你！我就是看不惯这些喷子！」

    「因为我啊？」姜京韶心情大好，悠悠地追问，「这么心疼我？」

    钟娉不想搭理他，转移话题：「你和陈导怎么认识的？」

    「有五六年了，那个时候嘛，他还是个没啥名气的小导演，脾气也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钟娉记得陈平是有一长段时间的沉寂期，也得罪了圈里不少投资商。

    姜京韶帮她系好安全带，不紧不慢地回忆往事：「以前我找不到活干的时候，就和天桥底下那群叫花子抢饭碗，人家撵不走我，我就混进他们了。」

    「有一天，我赚得挺多，正要美滋滋地收摊回家，便看到一个全身湿透的人拖着行李箱，落魄地坐在长椅上，干巴巴地嚼着馒头。」

    「我当时就想着，这哥们还挺可怜的，背井离乡还被无良老闆压榨得只能吃馒头。」姜京韶咂巴了几下嘴，似乎对当时陈平的境遇十分同情。

    钟娉天真地发问：「所以你给他买了晚饭？」

    姜京韶沉重地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道「我给他找到了一条发财路。」

    钟娉：「？」

    姜京韶：「我很诚恳地问他『哥们，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躺下吧？』」

    钟娉：「……」

    姜京韶痛心疾首：「我这不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领情就算了，还拿馒头砸我。」

    「……」

    「后来好几天我都看到他在那块，要么是榨菜夹馒头，要么泡面加肠，我实在不忍心——」

    钟娉敛了敛神，道：「姜京韶，你要做个人的话，一瓶水还是买得起吧？」

    「我当然买了。」姜京韶咳了咳，义正言辞，「我不仅买了，还当着他的面喝下去了。」

    钟娉：「……」

    这样的人，出门在外竟然没有被打死，真是个奇蹟。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吃这玩意儿。」姜京韶接上一句话，「所以我就凑了过去，问他『哥们，你这一整包榨菜吃不完吧？』」

    钟娉嘴角抽搐：「……」

    姜京韶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姜京韶耸耸肩：「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干导演的，跑到咱这拉投资，结果被耍脸子，压根没地方去。我看他真要去睡桥洞了，于是把他暂时安置在鑫子家。」

    钟娉松了口气：「你总算做了件人事。」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不爱洗袜子，就堆一起让他洗了，顺便让他到楼下跑腿把泡面带上来。」

    钟娉：「……」

    她现在收回刚刚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住了几天，他受不了了，就跑路了。」姜京韶把来龙去脉说完，就受到了钟娉极为鄙视的目光。

    后者冷冷扯了扯嘴角，反问：「不跑？留下来给你们当奴隶？」

    「管饭的。」姜京韶可不认为有哪个奴隶能受到这种待遇，补充道：「面里加蛋加肠的那种。」

    钟娉：「……」

    ……

    车开到地下车库，姜京韶熄完火直接绕到副驾驶，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抱了下来。

    平心而论，钟娉不算矮，可与姜京韶相比，便显得娇小了许多。

    后者手臂线条紧緻，血管的走向格外清晰，抱起她来毫不费劲。

    钟娉想到他抱了一路，便问：「你累不累？」

    「不累。」

    钟娉并不觉得自己的脚伤需要这般事无巨细，提议：「不行的话，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自己走的。」

    「去——」姜京韶反应格外激烈，「男人不能说不行。」

    钟娉笑了笑，道：「你这是逞哪门子的强？」

    姜京韶义正言辞：「捍卫男人的尊严。」

    回到家中，钟娉被他小心放在沙发上。这屋空落落了一阵，好不容易有了生气，她紧紧盯着姜京韶的背影，忽然提起：「你爸爸他……」

    姜京韶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安抚：「放心，他不会再管我了。」

    钟娉一脸疑惑。

    「他这段时间估计被我气得不轻。」姜京韶幽幽道。

    钟娉：「？」

    姜京韶咳了一下：「这件事说来话长。」

    姜京韶回家这事，本来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父子分离多年，终于有一天，父亲找回了儿子，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

    谢国华一共娶了两任妻子，恰巧两任妻子都病逝了，现在便把目标转移到了这个新来的助理身上。

    对于姜京韶来说，他压根就不想管他爹这点风流韵事。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突然之间多了个爸爸，还挺不习惯的。」

    哦，对了。

    他还冒出了一个弟弟。

    就是谢岩。

    当后者知道父亲要寻找一个多年不见的大儿子时，自然是有所警觉的。大家族大企业之间，兄弟互残，这种事并不少见。

    但是谢岩早就培养成一名优秀的继承人，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也是做足了准备。

 第173页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是姜京韶。

    就在谢国华安排兄弟二人见面、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儿子一脸震惊之时，谢国华察觉到异常：「你们认识？」

    姜京韶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不认识。」

    谢岩一声不吭。

    谢国华狐疑地看了一眼俩人，也没有追问了。

    他直接说正事：「爸爸决定安排你大哥进公司，谢岩，你经验比你大哥足，你要多多协助他。」

    谢岩忍着异样，顺从地点了点头。

    「首先申明一点，京爷不是来跟你争家产的。」姜京韶吊儿郎当地说，「我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把我惹毛了，少条腿只是轻伤。」

    谢国华严肃地呵斥他：「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打打杀杀的。」

    姜京韶剔了剔牙，直言：「我坐过牢。」

    「……」

    姜京韶往后一仰：「我们这类人呢，往往要钱不要命。」

    谢国华勐地咳嗽一声。

    谢岩紧张道：「爸！」

    姜京韶毫无歉意：「这地里的小白菜，长歪了您也不要怪！」

    「你！」

    姜京韶整以暇待：「您说什么？」

    为了保全父子情义以及弥补这么多的愧疚，谢国华硬生生没有说话。

    话到这份上，姜京韶还记着谢国华答应过他的事：「您说的给我拨的那一笔钱……」

    谢家的产业涉猎广泛，但在娱乐圈不常见。姜京韶说的是投资电影的事，在谢国华心里，除了正儿八经的商业策划，其他一律视作玩物丧志。

    所以他回答得也极为含煳：「等你先熟悉公司业务再说。」

    「……」

    姜京韶表面笑嘻嘻，心里已经把八面方言串成一句脏话。

    这他妈居然还有比他还会画饼的人！

    第二天，姜京韶被安排进了公司。

    谢国华还下定决心，叮嘱他亲自从斯坦福挑来的特助：「必须把他从里到外、完完整整改造一遍，要让他完美具备我谢家继承人的资格。」

    姜京韶转着椅子，道：「您当这是变形记啊。」

    谢国华大手一扬，特助也势在必得：「谢董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姜京韶轻嗤一声。

    然而，事情并不如想像中那般顺利。

    「姜总！」某一天，特助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报告，欲哭无泪地喊道。

    姜京韶没抬眼：「怎么了？」

    「这是七个零！」特助欲哭无泪，「您少算了一个零！」

    姜京韶后知后觉：「哦，这么多啊。」

    下一秒，谢国华气沖沖地闯进来，不再顾念父子情分，直接开骂：「小兔崽子！你都在干些什么？」

    姜京韶又问：「怎么了？爸。」

    「你还有脸叫我爸！甲方乙方你搞不清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错误会让公司遭受多少损失？」

    姜京韶无辜解释：「我没念过几年书，看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谢国华怒吼：「那你这些年在干嘛？」

    姜京韶：「吃牢饭。」

    谢国华：「……」

    正当谢国华给自己做「子不教，父之过」的心理建设时，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特助：「小张，你这是怎么了？」

    后者吞了吞口水，不知该不该说。

    谢国华看出他的顾虑，大手一扬：「你只管说就是。」

    特助这才颤颤巍巍道：「姜总他……他……合同上的条款少算了一个零。」

    「……」

    此刻，某位爱之深、责之切的老父亲觉得——

    他急需一颗急救速心丸。

    而这位来自斯坦福的特助委婉表示：「谢董，我觉得姜总的改造之路得从长计议。」

    姜京韶笑：「您放心，我这劳改犯的改造程度，不劳你们担心。」

    「……」谢国华仅仅抱有那么一丝希望，询问这位好大儿：「你小时候成绩怎么样？是不是因为没条件才不能上学？和你爸爸好好说，爸爸一定补偿你！」

    姜京韶思索半刻，道：「我成绩啊……应该不怎么偏科，好像有三四十分吧。」

    谢国华面部表情僵住。

    「不对，有一科偏得挺厉害。」姜京韶晃晃悠悠回答，「数学从来没上过十位数。」

    「……」

    「看岔几个零是常事，什么甲乙丙丁根本分不清。」

    谢国华已经万念俱灰，扶额沉痛道：「你走吧。」

    姜京韶转着笔，故意说：「爸，您再让我多留一会儿吧，我突然发现，我爱上管理公司了——看着这些美妙的数字在我手里生花，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谢国华无能狂吼：「你给我滚！」

    再让这个败家子待下去，他们这个百年企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姜京韶惋惜地起身：「那你之前说的投资，还有我的份吗？」

    谢国华无比庆幸能用一笔钱打发一个败家子，迫不及待地摆手：「待会儿我就让财务给你拨下来，你怎么用是你的事，以后不准靠近公司了！」

    姜京韶「啊」了声，忽然想起，扬起一个孝顺的笑容：「爸，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谢国华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不止少看了个零，这几天的合同，我好像把小数点标错了！」

 第174页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把谢国华激得气血上涌，只能抓住胸口大骂一声：「逆子！」

    第90章

    听完姜京韶这趟离奇的遭遇，钟娉只能表示：「你这是真不打算再回去了。」

    姜京韶咂巴嘴：「这有钱人的家里，规矩一大堆，我他妈跟吃牢饭一样，骨头都快散架了。」

    钟娉：「你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消停消停？」

    「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姜京韶感慨，「吃了几顿大鱼大肉，我感觉我快得痛风了。」

    钟娉吐槽：「山猪吃不了细糠。」

    姜京韶坐近了点，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你想让我回去啊？」

    「……」钟娉摇了摇头。

    「嗯？我没听见。」姜京韶把手放在耳边，做了听的动作。

    钟娉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小脑袋，语气甜糯：「不想嘛～」

    姜京韶极为受用，嘴角咧到太阳穴，愉悦道：「我们阿娉什么时候这么爱撒娇了？」

    钟娉红着脸，理直气壮地问：「你不喜欢？」

    姜京韶勐男羞涩：「喜欢。」

    腻歪了一下，钟娉忽然有些担忧地问：「那你……不打算回家了？」

    「回什么家，咱这不是家？」姜京韶好笑地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再回去了？」这是钟娉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姜京韶找到了家人，有人会时刻牵挂他，提醒他还有一个家可以回。

    但她不一样，她从小无父无母，外婆也早早地去了。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家人就是姜京韶。

    但是她不能自私地要求他抛弃一切，单单地陪在自己的身边。

    姜京韶看出她眼底的不安，嘴角上扬：「想逃避责任啊？」

    钟娉一脸懵地看着他。

    姜京韶忍不住笑：「你是我媳妇儿，你以后不陪我回去？」

    「轰」地一声，钟娉的脸红了个彻底。

    下一秒，她一个激灵，恼羞成怒：「谁，谁是你媳妇儿？」

    「那舅舅带外甥女回去？这一幕听起来还挺——」姜京韶摸着下巴，「刺激的。」

    钟娉：「？？？」

    这老狗逼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偏偏姜京韶还耐心地询问她：「行吗？外甥女。」

    钟娉微微一笑，极好脾气地说：「你，给，我，滚。」

    ……

    晚饭，姜京韶特意约上几个人，在大排档组局子。

    钟娉有腿伤，姜京韶给她点了碗小馄饨，紫菜虾米的汤底看着极其清淡。

    钟娉心心念念着油滋滋的小肉串，馋得不行。

    姜京韶看她这样，也于心不忍：「烤馒头片？」

    钟娉认真道：「撒辣椒粉。」

    姜京韶：「那不行。」

    钟娉一脸幽怨地看着他，道：「你带我出来吃饭，都到夜宵摊了还这不准那不准。」

    「来来来。」姜京韶把肉串放进水里洗了洗，「舅舅陪你。」

    钟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瞧着这俩人的氛围，冯一不禁打趣：「我们老姜看着牛逼哄哄，结果是个妻管严啊。」

    姜京韶撑着腰板子：「咋地？看不起妻管严？」

    杜鑫吃着肉串，显然不太贊同：「有挫雄风，有辱斯文。」

    姜京韶一击致命：「我有媳妇儿，你有吗？」

    杜鑫：「……」

    姜京韶立马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杜鑫气愤地灌了口酒。

    钟娉有些难为情，手肘推了推他。后者大手一扬，举起杯子起身：「今天叫大家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阿娉的照顾。」

    杜淼和常丰都表示：「应该的应该的。」

    驰勐和他捧杯，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计较这么多。」

    冯一附和：「咱自己人，别这么矫情。」

    「是啊，老姜的外甥女就是我的外甥女，我帮我的外甥女，应该的。」杜鑫喝得有点醉了，声音也高了不少。

    姜京韶不爽：「滚蛋，这我媳妇儿。」

    「那……老姜媳妇就是我的媳……」杜鑫含煳不清地说话。

    不等他说完，姜京韶的脸就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个度，几乎可以媲美锅底。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姜京韶就像离弦的箭一般，抓起某个醉鬼的衣领，拳头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嘴里还大骂一声：「大胆曹贼！」

    「老姜你冷静点！鑫子他喝醉了！你俩又想进局子吗？」

    「流鼻血了，别他妈上火啊！」

    「咱这翻了！老闆过来了！」

    ……

    后半夜，钟娉盯着眼前这个鼻孔塞着两撮纸团，醉意醺醺的老男人。

    后者打了个饱嗝，脸上还有义愤填膺的余感。

    最后，她无奈地嘆了口气。

    「阿娉～」姜京韶凑了过来，像只毛茸茸的大型犬。

    钟娉一脸嫌弃：「别把你鼻血蹭我身上。」

    姜京韶委屈巴巴：「我错了。」

    「你没错。」钟娉面无表情，「是我错了。」

    姜京韶怕她生气，弱弱地解释：「我脑抽了就想找个人揍，鑫子那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看着就欠揍。」

    钟娉：「……」

    你知道你更欠吗？

 第175页

    言归正传，钟娉也不太忍心责备他。

    这些日子，他肯定过得也不太好。

    就像她在某一刻认识到，她走错了很多路。

    「姜京韶，你会不会怪我？」钟娉突然发问。

    后者醉意朦胧：「嗯？」

    钟娉垂着脑袋：「是我不听你的话，一意孤行要进娱乐圈，结果你被骂得那么厉害。」

    作为艺人，舆论譁然并不少见，可作为一个素人，被搬到檯面上品头论足，何况还是被她牵连。

    她确实很忐忑，也怕伤害到他。

    「想什么呢。」姜京韶戳了戳她的脑袋瓜，「京爷我是那么脆弱的人？」

    钟娉摇摇头：「这不是脆不脆弱的问题，你本来可以不用被骂的……」说完她就鼻子一酸，哽咽道：「都是因为我。」

    「哭什么啊。」姜京韶急忙抽纸巾，帮她擦眼泪，「你一小姑娘，人家骂你骂得那么难听，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

    钟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抽噎不止：「可是，我，我被骂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你听谁说的？」姜京韶气得嗤了声，「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没几个正常人。他们说明星活该被骂，你要真相信了他们的屁话，就是落进了他们的圈套，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懂吗？」

    钟娉泪眼朦胧地盯着他。

    「阿娉，你没做错任何事，有什么不痛快的咱都说出来。那些所谓的狗屁营销手段，你不用管。」姜京韶目光缱绻，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你看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不喜欢就不伺候了，那狗屁公司咱不待了。」

    「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怂得一批咱也不回头，我们都在你身后呢。」

    钟娉呜哇一声，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姜京韶揉着她的头髮，柔声安慰：「至于我呢，你不用担心，那老头子早就让人把网上那些东西清掉了。而且能被人大大方方地认出，我是你对象，这事我稳赚不亏。」

    「只不过呢——」他食指绕了绕怀中人的髮丝，有调侃和威胁的意味，「万一以后你想甩了我，我就发微博。」

    钟娉捶了捶他的胸口，破涕为笑：「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人年纪一旦大了，」姜京韶嘆了口气，「就容易患得患失，特别是年老色衰的时候。」

    钟娉大大地摇了摇头，执拗地骂他：「笨蛋。」

    「嘿嘿。」姜京韶笑了笑，躺在她的腿上。

    钟娉想起什么，又问：「姜京韶，你见到谢岩了？」

    她本来不想提起的，但她怕姜京韶一时冲动，在谢家那边里外不是人。毕竟对姜京韶来说，谢家才是他的家。

    可显然，姜京韶并没有想讨好这父子俩的想法，不满地撇嘴：「见到了，那混小子敢利用你，老子削不死他。」

    「他没错。」钟娉吸了吸鼻子，「你不用管他。」

    姜京韶听她话里有维护的意思，酸熘熘地问：「阿娉，你是不是还挺在意那小子的？」

    如果非亲非故，顶多各取所需，根本说不上埋怨对方。

    但如果拿出一丝真心，结果就大大不同了。

    果然，钟娉想了想，没打算隐瞒：「一点点。」

    姜京韶警铃大作，愤愤不平：「那小子各种剋扣你，你还觉得他是好人？」

    钟娉嘟囔：「某些方面，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我。」

    姜京韶不满：「他把你当摇钱树，当然关心你了。」

    「不是。」钟娉生硬地解释：「他会给我拍照，会帮我挡酒，还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帮我把冰美式换成热牛奶。虽然他总是兇巴巴的，但他总是会帮我收拾烂摊子。」

    姜京韶感觉醋罈子要把自己淹没，他压根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真有一套，干了这些混帐事还让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念念不忘。

    他咬牙切齿，强撑着醉意：「阿娉你怎么能相信那小子的花言巧语？」

    「他能有你花言巧语？」钟娉反驳。

    姜京韶身中一剑，脸上尽是落寞和黯淡，嘴里还不平地叨叨：「阿娉你变了，你就是一个偏心鬼！」

    听着他的幼稚发言，钟娉忍不住笑了。

    姜京韶更气了，转过身背对她，自个儿生闷气。

    钟娉见状，赶紧喊他：「姜京韶？」

    老男人不理人。

    钟娉无奈道：「我没有说他好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别和他起冲突，我是为你考虑。」

    有这么一句解释，姜京韶勉勉强强地回应：「真的？」

    「反正他也不是我领导了，以前的事大家好聚好散，你别为了我干傻事。」

    姜京韶不依：「万一他又对你做混帐事怎么办？」

    钟娉笃定：「这点你可以放心。」

    姜京韶：「？」

    钟娉认认真真地回答：「他对我很愧疚，不会再伤害我了。」

    姜京韶不屑：「他一个生意人，你指望他良心发现？」

    钟娉委婉道：「可他喜欢我诶……」

    「……」

    嗯。

    喜欢。

    喜欢啥？

    啥玩意儿？

    姜京韶瞬间石化，只听见眼前的小白菜诚恳且真挚道：「谢岩他喜欢我，虽然没听到他表白，但是他心里有我。」

    「……」

    了无声息。

 第176页

    下一秒，小白菜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姜京韶！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你鼻血又流出来了！你别动啊啊啊！」

    「忍住，别上火啊！」

    第91章

    随着《截然不同的恋爱》持续播出，钟娉和万旭的持续金句输出，让节目增色不少。

    网友也慢慢地意识到，钟娉和万旭抱团孤立丁亦兰这事压根不存在，反而丁亦兰有些针对钟娉的意思。

    就在网友盛行各种阴谋论之时，网上又放出一则音频录像。

    是丁亦兰冲上来扭打钟娉的画面。

    「钟娉，你到底在嚣张什么？我告诉你，现在还只是试拍，你随时都有可能被换下来！」

    「你他妈有毛病啊！」

    「诶，这是干什么，大家有话好好说。」

    哐地一声，钟娉被绊倒在地，面色痛苦的捂着脚踝，这时场记闻讯而来：「干什么干什么？都快开拍了，怎么扭伤了？」

    丁亦兰见状，极不服气地说：「说不定是装的。」

    柳秀也和和气气地劝说：「还是先去医院检查吧，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小娉好好休息吧，换演员这件事还是等导演发话吧。」

    【卧槽，丁亦兰这么疯？】

    【我还以为这是个宝藏甜妹呢，没想到这么无理取闹】

    【后面那句「说不定是装的」属实把我噁心到了】

    【柳秀更噁心好吗？提换演员这件事了吗？她自个儿逼逼啥呢？】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钟娉摔倒的时候柳秀伸了脚吧？】

    【截图为证】

    【当初在《开餐厅吧》里面就觉得柳秀噁心，明里暗里排挤钟娉】

    【路人问一句，所以到底换演员了吗？】

    【钟娉的脚伤好像还挺严重的】

    过了几天，网上又流转出一组钟娉被送进医院的照片，以及钟娉回剧组的路透。

    【进医院了啊，心疼钟娉】

    【回剧组了，应该是没有被换下来吧？】

    【小道消息，听说小陈导让一个投资商插手了新电影】

    【不可能吧？小陈导最讨厌这些潜规则了】

    【有图有真相】

    【那钟娉怎么办？这不是铁定被换下来了吗？】

    【不是哦，大家吃瓜吃全，下面有指路】

    「谁敢换了她？」男人愠怒又磅礴的声音斥于整个场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丁亦兰和柳秀。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震慑全场。

    「姜总，您怎么到这了？我们陈导还在里面等你呢。」赶来的监制对这个男人的态度毕恭毕敬。

    紧接着，男人冷漠地瞥了她们一眼，然后温柔地低声询问钟娉：「脚能走吗？」

    不等钟娉回復，男人轻车熟路抱起她往前走。

    丁亦兰气极，大喊：「钟娉，你不是还有个男朋友吗？」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你男朋友踢开，攀上一个新的金主吗？」

    周围鸦雀无声。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丁亦兰妒恨地叫嚣。

    男人神色自若，淡淡回覆：「她男朋友是我。」

    钟娉反过头，不甘示弱：「有时间读读书上上网，出门记得带上脑子。」

    【我靠！是谁爽了？是我！这种反转看一万次也不觉得腻好吗？】

    【钟娉最后这一下也太飒了吧？我他妈直接爱死！】

    【大家的关注点在哪里？这个投资人不觉得眼熟吗？】

    【我惊了，这不是钟娉被爆出来的男朋友吗？】

    【等等，我没明白，钟娉那个男朋友不是很穷吗？为什么突然变成投资人了？】

    【不管怎么样，钟娉这个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帅哥考虑进娱乐圈吗？】

    【这身形和脸也太优越了吧？众筹出道！】

    【请他俩一起上个恋爱节目，我就爱看帅哥美女谈恋爱！】

    【当初骂钟娉男朋友的那一批人呢？[抠鼻]】

    【笑死，当初说人家不配可嗨了呢，现在就变嘴脸了？】

    网友对钟娉这个男朋友太过好奇，但无奈正主一直不上线，营销号也扒不出什么。

    另外这些消息在一个晚上就销声匿迹，有关这个名字的全部被限流。

    这让网友们更加坚定了猜测。

    这绝对是资本方啊！

    难怪钟娉当初说什么也要公布，原来还是因为攀上大款了。

    豪门阔少和女明星的恋爱一直是大家的热议话题，因为女明星嫁入豪门之后得到幸福的少之又少，但依然有不少女明星趋之若鹜。

    钟娉这个举动并不奇怪，谁都想有个靠山，何况视频里面，这个样貌不凡的男人还直接为她出头。

    别的不说，这个「明目张胆的偏爱」哪个女生不心动？

    就算以后结局不可预料，至少这个有钱有颜的男人看起来是真的在乎钟娉。

    钟娉的粉丝爽了，尤其是事业粉，简直是狂欢盛宴。

    不管如何，自家姐姐总算摆脱「扶贫」「恋爱脑」「识人不清」的标籤了。

    有了这个后台，未来星途一片坦荡啊。

    当然，路人酸的不在少数。

    对家粉丝疯狂嘲讽，钟娉带资进组还耍大牌，只怕是个花架子。

    小陈导也被行业同质化，只追求流量和财利。

 第177页

    这时，《盎然》突然宣布过审。

    说来也巧，这部戏原名叫《春意盎然》，本来卡在二月份播出，结果一直拖到四月份，也算是和名字契合了。

    四月，春意盎然。

    由于删减了一些内容，这部剧只有二十四集，平台也大方地在第一天连播八集。

    原本以为这种正剧枯燥乏味，受众群体少，但没想到第一天的收视率就取得极好的效果。

    前八集还只是个开端，简要介绍了男主江盎的背景与经歷，表面上游戏人间，实则城府极深，尤其是他挑逗女眷的时候，真是又痞又苏。

    这部戏的女性群像很少，只有一个女人的出现很是亮眼。

    那就是深居书寓、性子与外形完全不符和春意。

    这个姑娘不过十八，模样青涩又妩媚，说不出的动人，特别是那一身水绿色的旗袍，腰肢细而软，窈窕而舒展。

    她与江盎的交集前期并不明显，可每一次交集都挠得观众心痒痒。

    就像是棋逢对手，有对线有利用又有几分真情。

    【啊啊啊周峰林演得太好了！】

    【谁又能不喜欢江盎这样的坏男人呢？】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awsl】

    【周峰林今年可以沖一个影帝了】

    【钟娉太适合穿旗袍了，又少女又风韵，别说江盎喜欢，我也喜欢】

    【呜呜呜姐姐用美貌杀人！】

    【想念美女的红毯造型了，什么时候能再出席个活动啊？】

    【屏保嗷嗷待哺，美女快点多出来营业！】

    【有一说一，钟娉演得不错】

    【只是不错吗？明明是出乎意料的好！】

    【和周峰林这样的前辈搭戏，完全接住了戏好吗？】

    【粉丝别吹太过了，这个人设不好掌握，小心后期崩了】

    现在网上风评总体上是好的，杜淼这几天也格外开心，不停地为钟娉张罗剧本和代言的事，除此之外，她还收到一个可遇不可求的露面机会。

    「娉姐，《七姐说》那里发来了邀约，我们要不要上？」

    钟娉活动了一下踝关节，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惊讶，这种热播剧的营业宣传，一般都是选在剧情播出半个月左右，因为这个时候热度最高，演员配合默契也在。

    但现在才播出第一天，就受到节目组但邀请。她虽有不解，仍然回答得迅速：「确定好时间了吗？峰林哥那边怎么说？」

    「娉姐，节目组的意思是——」杜淼难掩激动，「只邀请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钟娉不敢相信。

    《七姐说》邀请的嘉宾大部分是热播剧的演员，单独邀请一位艺人一般是在这位艺人有极大的咖位的前提下。

    这样不仅能撑起整个节目，也是戚玉对这位嘉宾的重视。

    但现在，钟娉被告知，她竟然有机会单独上一个访谈节目？

    「小淼，你确定吗？」她仍然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娉姐，我确认过了，节目组只邀请了你一个，是戚玉姐的意思。」

    钟娉抿了抿唇，又问：「戚玉姐有说这次节目的主题吗？」

    提到这个，杜淼就按耐不住：「戚玉姐说，这次的节目以娉姐你为主，围绕你最近的争议。」

    钟娉愣住。

    杜淼咧开嘴笑：「娉姐，这可是我们翻盘的好机会啊。」

    《七姐说》这档节目受众群体广，信息传播能力强。

    一般艺人被造谣后的澄清效果有限，因为大部分网友只对谣言感兴趣，之后结果如何并不关心。因此大部分艺人要遭受很长一段时间的非议，并不能真正摘除标籤。

    而钟娉虽然洗清了一部分流言，但仍然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严正声明，显然这档节目就是最好的选择。

    「娉姐，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我们可以先和节目组沟通协调。」杜淼赶紧拿出一个小本本，随时等她开口再记录下来。

    钟娉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只把我想说的说出来，其他的我不会再顾虑。」

    杜淼：「比如？」

    「比如说，我到底是怎么走上这一条路的，比如说，我究竟有没有让爱我的人失望，比如说，我自己做的决定有没有能力承担后果。」

    钟娉想到姜京韶曾经对她说过的——「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怂得一批咱也不回头，我们都在你身后呢。」

    因此，她清浅一笑，坚定说出：「以前我会害怕，按照固定的模式获取最大的热度和收益，但是我现在不会了。」

    「我相信我走出的每一步，时间会证明一切。」

    第92章

    《盎然》持续热播中，连续霸榜一个月。

    随着剧情的白热化，故事的脉络慢慢清晰出来，观众时刻心繫江盎的狼子野心和如履薄冰，更让人牵挂的是故事的中心人物春意。

    这个角色太具悲剧色彩，从她颠沛流离的身世到如今浮萍一样的生活。

    如今春意与江盎的关系看似亲密无间，可也只是一些利益纠葛和风流韵事，双方付出的感情都有限。俩人年龄差距虽大，可气场意外的契合。

    这种若即若离、玩弄真心的设定，实在叫人抓狂。

    【呜呜呜江盎不会把春意当成以前那种女人了吧？】

    【感觉这是开虐的节奏】

 第178页

    【一个步步为营的少帅，一个身份低微的□□，江盎为了建功立业不会选择春意的】

    【啊啊啊我不信】

    【不要啊！给我he！不然我就给编剧寄刀片】

    【我可以单身，我嗑的cp必须结婚！】

    【陈导出品，必属精（刀）品（子）】

    【不得不说一句，小陈导yyds，这讲故事的水平绝了！】

    【每一帧都是电影质感】

    前十六集大多是江盎的事业线，导演并没有把情感线叙述得太明朗，可到了十七集，笔锋急转，春意这个人物揭开了更多谜底。

    比如她的父亲战死沙场，作为遗孤的她被父亲的战友捡了回家，直至十四岁那一年，她唯一的家人也不知所踪。

    春意几经辗转，来到了上海。

    娇花一般的少女，如何要在这座城市生存呢？

    任何人都能想到，春意自然也能想到。

    她早就了无牵挂，只因为寻找一个人，便百受折辱，苟活了下去。

    四月，枝繁叶茂。

    春意以为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春天，谁知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了那个在她生命中扎根生长的男人。

    他漫不经心地挑唇，左拥右抱着几个脂粉味十足的女人，一杯又一杯酒哄着下肚。

    他就是上海滩最窝囊的少帅，江盎。

    这张脸与过往完全重合，春意甚至能听到他在自己身边温柔地询问：「小丫头，叔叔给你扎的辫子好不好看？」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的牛角辫：「好看！」

    男人笑得开怀。

    男人似乎忘记了他的过去，又似乎有朝一日会消失在她的生活轨迹中。春意感到害怕，便问：「你会永远给我扎辫子吗？」

    但男人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

    春意不信：「真的吗？」

    「真的。」

    「小丫头，叔叔会给你扎一辈子的辫子。」

    以前的场景歷歷在目，春意心悸，欲要开口。

    男人醉死在女人堆里，迷濛地打量了她一眼，挑逗般吹了声口哨。

    她没有使用以往矫揉的手段，只是紧张而期待地看着，然后缓缓介绍自己：「我叫春意。」

    「春意？好名字，人也长得跟花一样。」他轻佻地笑着，完全不是故人的模样。

    她心凉了半截，强撑着笑容：「我见少帅，一见如故。」

    男人故意调戏：「我见姑娘，春意阑珊。」

    春意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原来，她不过是一粒沙子，风轻轻一吹，就能被抛弃到任何一个角落里。

    刻骨铭心的存在？

    于她而言，从不曾有。

    看完最新更的四集，全网陷入了《盎然》的热潮之中。

    【啊啊啊啊江盎怎么可以忘记春意？】

    【寻找了多年的人不记得自己了，心疼死春意了】

    【是假失忆吧？不然我会哭死】

    【等了一周，全是刀子，给我刀傻了】

    【钟娉的演技太好了，看得我狠狠怜爱了】

    【我的乖女鹅，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呜呜呜结局是he吧？】

    【不管怎么样，江盎一定要记起春意啊】

    【她才不是一个爱财虚伪的女人，她是你的小丫头啊！江盎你清醒一点！】

    【有没有戏外的物料啊？给点糖吧求求了】

    第二十集 播完，原本按照小陈导高冷神秘的风格，是不打算放出什么花絮的。

    不过群众的唿声太高，而且下一周就完结了，作为第一次拍摄电视剧的经歷，陈平还是大发慈悲地放出了花絮。

    周峰林和钟娉相处还是很愉快，俩人互相打趣，总体气氛还是比较欢乐的。

    不过有一段钟娉的低迷期，陈平悉心指导了她很多，并且告知春意才是这部剧的核心人物，他需要钟娉和这部作品互相成就。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导演对一个演员最高的评价与最深的信任。

    【冷知识，钟娉拍戏期间被全网黑，还被黑粉泼硫酸】

    【这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泼硫酸？我2g了】

    【就是田恬和万旭的cp粉看不惯钟娉，跑到钟娉家的地下车库，幸好硫酸浓度不算太深，当时保镖为了保护钟娉还受伤了】

    【给这个保镖点赞】

    【我咋记得不是保镖啊，听说是钟娉身边的人】

    【当时还有人在医院拍了照呢】

    【照片还有吗？】

    ……

    【我发现一件事，这张照片里的侧脸好像钟娉那个男朋友啊】

    【不说不知道，一说是真他妈像】

    【你们记不记得当初《开车吧老司机》里来了一个很帅的教练？就陪钟娉练车的那个】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那个教练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那个侧脸和身型简直绝了，一看就是大帅哥标配】

    【咳咳，你们不觉得这几张图很像吗？】

    【？？？】

    【不会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当大家实时猜测之时，《七姐说》迎来特别一期，特邀嘉宾是钟娉。

    画面中的女孩穿着嫩绿色的连衣裙，头髮用绿色丝巾编成两缕辫子，如同四月的森系美人，灵气又脱俗。

 第179页

    大家仿佛又回到了《盎然》的剧里，弹幕齐刷刷地划过一片鬼哭狼嚎的「春意」「女鹅」。

    戚玉也善于把控，询问：「这次作为单独嘉宾参加节目，会不会很遗憾没能和江盎一同来到我们的演播厅呢？」

    钟娉笑道：「我问过了，峰林哥说是你们没邀请他。」

    戚玉很快协调，不在意地摆摆手：「专场就要有专场的架势，咱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走个过场。」

    钟娉忍俊不禁：「不好吧，峰林哥和我约好了在微博上负荆请罪的。」

    戚玉抓住重点：「请罪？为什么请罪？难道江盎后期真的辜负了春意？」

    「这个嘛……」钟娉故意拉长声调，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下周结局播完大家就知道咯。」

    戚玉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小娉你学坏了。」

    钟娉嘿嘿一笑：「我们签了保密协定，不能剧透。」

    【女鹅这个笑也太可爱了吧】

    【今天这身打扮太春意了，屏幕前的我发出土拨鼠尖叫】

    【太漂亮了，美女请多多营业】

    【所以春意和江盎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这都快大结局了，江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我昨晚刷朋友圈来着，大家最近都在追这部剧，当时你选择出演春意这个角色的契机是什么？」戚玉自然地把问题过渡在她身上。

    钟娉思索一会儿，谦虚回答：「这还是得感谢陈平导演肯给我这个机会，而且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能出演春意我很荣幸。」

    「听说你最近在拍摄陈平导演的新电影，和李峥嵘搭档，看来我们这个小陈导对小娉你很赏识呢。」

    钟娉接话：「我很感激陈平导演再次选择我，同时我也希望自己能在演技上有新的突破。」

    戚玉点头，点题：「听小娉你的话，你已经把演员作为自己的毕生职业？」

    「没错。」钟娉坚定地面对镜头，笑容有些羞涩，「其实我进娱乐圈是误打误撞，当时觉得有钱赚就行了，压根不会想其他事。」

    「进娱乐圈前，小娉你很缺钱吗？」戚玉看向她。

    钟娉诚实地点了点头，陈述：「我是外婆带大的，爸爸妈妈很早就不在我身边了，家里的生活一直是节衣缩食。后来外婆走了，家里就更困难了。」

    【啊啊啊心疼女鹅】

    【那些狙人家没有爸爸妈妈的人真的很嘴臭】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该揭人家的伤疤】

    【喷子必死】

    「老人家年纪大了，确实很多事情都不便。」戚玉不忍地看了她一眼，却又不得不继续这个话题：「那小娉你之后都是一个人生活？」

    钟娉笑了笑，补充：「其实不止我外婆，还有一个人陪我长大。」

    她垂了垂眼，睫毛似闪烁的翅膀。

    那段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时光，像是一卷电影胶片，被她收录在记忆里。

    虽然不能坐上时光机回到过去，但提及时满眼都是触动与幸福。

    「他完全不像一个靠谱的监护人，送我上学能把我忘在家，答应我的事总是食言，为了看球赛会把遥控器放在高高的冰箱上，陪我玩游戏还经常耍赖皮，把我偷偷藏的零食全部吃掉。总之，我真的很讨厌他，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是他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我是个别扭又自卑的小孩，我羡慕同龄小孩的生活，但是我从不觉得我的家人比不上其他人，在我心里，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存在。」

    【眼睛红了啊】

    【美女不哭，抱抱】

    【看得我心疼死了，那些喷人家没父母的人自己没有家人吗？】

    【这群人在现实生活中可能是吧】

    「我的家庭确实不完整，我没有洋娃娃和巧克力、连衣裙和游乐园环绕的童年，更没有爸爸妈妈参加的家长会。」

    钟娉神情坚毅，目光清明，一字一句地宣称：「但我并不缺爱，更不是他人口中的野孩子。我很幸福，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很幸福。」

    第93章

    戚玉发出一声喟嘆，关心地给钟娉递给一张纸巾。

    后者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戚玉姐，对台本之前我明明没事的。」

    戚玉哭笑不得：「这件事咱没必要拿出来说。」

    钟娉懵：「哦。」

    戚玉要被她逗死，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愿意继续说说你的家人吗？对了，这个人是你哥哥还是——」

    「他那年纪哪能当我哥？是我舅舅。」钟娉立马一脸嫌弃：「算了，他干的那些缺德事我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哈哈哈哈哈好好笑是怎么回事】

    【钟娉：拒绝感动】

    【舅舅看到节目是不是要吐血哈哈哈】

    【舅舅：一把屎一把尿把外甥女餵大，到头来被攻击年龄】

    【我和我哥就是这样，平时嫌弃对方不行，但背地里还是很关心对方的】

    【钟娉刚刚那句「哦」的小奶音好可爱啊】

    【我宣布，我今天是妈粉！】

    【可以连线舅舅吗？好想看这俩的互动啊】

    「不过这些也不能说对我完全没有影响，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差点走偏了路。」钟娉轻松地聊起，「羡慕人家穿名牌球鞋，而我只能靠着贫困生补助支撑生活，所以我鬼迷心窍，接受了一个隔壁学校的男生的追求。」

 第180页

    戚玉开玩笑：「是初恋吗？」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当时还在叛逆期，但混了几个月我就醒悟过来了。」钟娉无奈地笑了笑，「后面还是觉得脚上开胶的帆布鞋好穿，加了煎蛋的长寿面好吃。」

    戚玉又问：「舅舅当时知道吗？」

    钟娉忍笑点头：「大吵一架，他当时都快急死了。」

    被她的情绪感染，戚玉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感慨：「一个大男人还要带着孩子，你舅舅估计很不容易吧。」

    钟娉吐槽：「比起他，我觉得我才是强心脏，生怕第二天屋顶不翼而飞，就只能流落街头了。」说完她还痛心疾首道：「我长这么大也算是个奇蹟了。」

    演播厅里一片善意的笑声。

    戚玉笑了一下，不免担忧地问：「当时网上说你靠不正当的手段抢角色，你心里的感受是什么？」

    钟娉拍拍胸脯：「那些说我有后台的人，你们太看得起我了。我穷了大半辈子，兜比脸还干净，我要敢走弯路，我舅第一个跳出来。」

    戚玉挑眉：「我们节目不整虚的，直接点名了哦？」

    钟娉接上：「行，那我也就直说了，说我抢《所谓四人群》角色的人，试镜片段也放了，到时候播出的时候大家再评判我配不配。」

    【美女好勇啊哈哈哈】

    【丁亦兰：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

    【我看过那段试镜视频，说实话还是钟娉演技好点】

    【不懂就问，丁亦兰是怎么混进娱乐圈的？】

    【情商低还到处挤兑钟娉，见不得人家比她好吧？】

    【还不是靠着她舅舅，其实演技也就一般般吧，资源咖还觉得自己天赋异禀】

    【我以前还以为她是甜妹，现在一口一个说人家不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有一说一，她说话好嗲，听得我反胃】

    【人家可是台湾妹妹，缩话就是要机车啦[狗头]】

    戚玉爽朗大笑，夸赞：「小娉你很上道啊，以后多来戚玉姐的节目，我们台本也能少一半。」

    钟娉拱手：「那得看戚玉姐你有没有档期了。」

    戚玉：「你来我肯定得给你安排上。」

    节目不知不觉到了尾声，戚玉也准备收尾：「听说你最近和李峥嵘拍电影，他没欺负你吧？」

    戚玉和李峥嵘关系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事。钟娉听此，也轻笑一声：「李峥嵘前辈很照顾我，我很荣幸和他合作。」

    戚玉也没有过多扯外人，而是问：「以后的职业规划已经定下了吗？事业和爱情你会如何平衡呢？」

    「说实话，我不太希望大家关注我的私事，因为我对象是圈外人。」钟娉实话实说，」所以我会把重心放在作品上，能让观众更多地关注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私生活。」

    戚玉揶揄：「是淡出这个圈子的意思？」

    钟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至于不至于，我还得多挣几年奶粉钱呢，不会这么早退圈的。」

    提到这茬，戚玉问起：「当时大家对你的恋情并不看好，小娉你是怎么想到发这条微博的呢？」

    「大概是嫌自己不够煳？」钟娉说完立马怂了，「没有没有，开玩笑。」

    戚玉阐述：「一个当红女明星，选择一个这样的伴侣，面对网友的质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没记错的话，小娉你性子一直不算太急，是什么让你在这种情况下怼网友呢？」

    「其实我也说了，我对象是素人，他被人肉还被p遗照，这事谁忍得了啊？」钟娉说这话时虽然面带笑容，可表情显然带有愠意与不爽。

    戚玉听出她话里的维护，顺着问下去：「听小娉你的话，你已经认定了他？」

    钟娉微微一笑，大方道：「大家不用质疑我的脑子，我接受党和国家的教育这么多年，比那些无脑喷子明智得多。」

    【我感觉我要刷新对钟娉的认知了】

    【这位姐姐说话一直这么勇的吗？】

    【本娉财说一句，女鹅平时很怂的，这可能算是另一个隐藏人格吧？】

    【emmm我感觉她飘了】

    【同感，不就是最近拍了部好片子，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找个这样的男朋友，感觉她还挺自豪呢[抠鼻]】

    【恋爱脑，真下头】

    【钟娉说的那些无脑喷子就是你们吗？[微笑]】

    【人家现在不是爱豆不靠粉丝吃饭，还有代表作，谈个恋爱挖你家祖坟了？】

    戚玉生怕槓精抓住其中一句话急得跳脚，自然而然话题扯回来：「小娉你进娱乐圈后，有没有什么特别委屈的事？」

    钟娉立马怂笑：「我赚着这么多钱呢，有啥好委屈的？」

    戚玉强调：「真没有？」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的？」钟娉思索了一下，终于坦白：「不是卖惨，其实还是有过的。」

    「愿意聊聊吗？」

    「就是泼硫酸那一次啦，第一次感受到人的恶意这么大。」钟娉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有些酸意，「不过我没啥好委屈的，因为那次我舅舅帮我挡了，还在医院躺了好久。」

    戚玉没在台本里对过这段，一时惊讶不已：「全挡下来了吗？」

    「嗯，当时他的背烧伤了，幸好他皮糙肉厚，医生说他是轻伤，不然……」钟娉噎了一下，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第181页

    「明明前不久我还和他吵了一架，还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可他什么都没怪我，只安慰我不要哭。」

    「我和他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我有时会在想，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呜呜呜这个舅舅也太好了吧】

    【妈的那些泼硫酸的人简直丧尽天良】

    【没记错的话，当时泼硫酸的人是几个初中生吧，还是万旭和田恬的脑残粉】

    【最后星乐因为对方年纪小放弃起诉了吧？】

    【当时钟娉处境很难的，公司肯定不会让她火上浇油】

    【别说钟娉冒火，我他妈都想干死这群人】

    【复议，这群人真该死】

    钟娉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故作轻松地笑笑：「算起来，我从没喊过他舅舅，从小到大，我都是直接喊他的名字。」

    「所以小娉你没把他当过舅舅吗？」

    钟娉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也……也不能这么说啦，就是以前没有长辈这个概念，也不会刻意地遵守什么长幼有序的规则。」

    戚玉笑眯眯地问：「听小娉你的话，你应该很在意他吧？」

    「……」

    钟娉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戚玉：「嗯？」

    钟娉咳了声，不太习惯在全国观众面前表白，便事前打探：「节目播出的时候，能把这段剪掉吗？」

    戚玉安抚一笑：「当然。」

    【啊啊啊女鹅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节目组好坏，我好爱[狗头]】

    【节目组：小笨蛋，上当了吧】

    【舅舅会在电视机面前收看这段节目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担心钟娉的男朋友，这么在意舅舅，男朋友不会吃醋吧？】

    【我也感觉，俩人没血缘关系，男朋友不会有危机感吗？】

    【喂，你们别乱yy好吗？】

    ……

    【等等，钟娉说帮她挡硫酸的是舅舅吧？所以当时那张照片里的人是舅舅吗？】

    【不是吧？那张照片里的人不是钟娉的男朋友吗？】

    【是啊，早就有人仔细对比过了，那个人就是钟娉的男朋友】

    【大帅哥的脸我记得一清二楚】

    【等等，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

    【天！不是吧？？？】

    【如果是这样，我简直要嗑死，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江盎和春意吗？】

    【错，应该是甜版的《盎然》】

    「我确实很在意他，比我想像之中还要在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变得格外依赖他，哪怕生出一丝分别的讯息，我都会变得慌张无比。」

    钟娉不擅长说情话，手心有些冒汗。下一秒，她敛了敛神色，脸颊微微发烫，眼神却是清亮莹澈：「原本演员应该少拿私生活炒作，我也不想网络过度打扰他，但我还是想告诉大家一声——」

    「我一辈子也不想和他分开，所以我和他在一起啦。」

    第94章

    钟娉首次澄清火速登上热搜，大众对她口头述说中的男友十分振奋且好奇，然而搜寻出来的却是一片空白。

    网友立马反应过来，钟娉还真是说到做到，这绝壁是屏蔽了这个词条啊。

    【呜呜呜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高调宣布，低调保护】

    【真的很理解钟娉，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让全世界伤害他】

    【话说钟娉那个男朋友不是很穷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投资商了？】

    【不准人家努力？自己成天用键盘攻击别人，见不得人家好？】

    【你们真的很双标，钟娉不发声就说人家缩头乌龟，发声了还要挑三拣四】

    【真以为自己是人家爹妈了？太平洋的警察都没你管得宽】

    【人家就问一句，钟娉粉丝说话也太沖了吧】

    【行行行，我们说话，我们粉丝也没说塌房，用不着你们操心】

    【好了，大家散了吧，女鹅说了不想要大家打扰】

    【默默祝福就好了】

    大家对钟娉的做法表示理解，注意力也集中在《盎然》的结局上。

    因为没有超前点播，所以大家等得格外焦急，新的一周立马趴在屏幕前，迫切想要知道江盎和春意的走向以及结局。

    几乎可以听得见针落地的声音，女人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其中一位穿着翠绿色旗袍的女人，面对几位军官的审问，只哂笑：「江少帅的踪迹，我们几个女人家怎么会知道。」

    「我们可都打听好了，这江盎和你关系甚是密切，你肯定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春意始终声称：「我和江少帅只是萍水相逢，交情并不深。」

    这是明摆着的煳弄，瘦猴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她一眼，威胁：「我们太君说了，你们要是不肯说，我就把你的脸蛋刮花，再让你脱衣作舞。」

    面对如此羞辱，春意早已习惯，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紧紧攥拳，面色如白纸却故作淡然：「几位爷要拿我寻乐子尽管寻，江少帅一事无可奉告。」

    【啊啊啊不要啊！】

    【我的春意啊，你不要倔啊！妈妈命令你立马说出江盎的行踪！】

    【关键时候江盎在哪啊？你的小丫头还在拿命保护你啊】

 第182页

    【江盎我求你不要搞事业了，不要你媳妇儿就要死了】

    「妓子无情，想不到这闺房里还藏着一位情深之人。」瘦猴摸着下巴，面露凶光，「既然你如此有情，那我们就试试，这江盎对得起你几分情深。」

    【芭比q了】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男的能不能给爷爬？脏手别碰我家小春意】

    【我的春意，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啊？】

    嬉笑怒骂与抽泣呜咽充斥在室内。

    男人们扎紧裤腰带，满足地起身到外喝酒去了。

    瘦猴剔了剔牙，施捨般看向春意：「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你觉得江家那个小杂碎会来寻你吗？」

    后者不甚在意：「我说过了，春意和江少帅交情并不深。他一介少帅，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搭上自己的命？」

    瘦猴被她激怒，抽出一把匕首，道：「死到临头，你还在嘴硬什么？十六年前捡到你的不是他？你说你们萍水相逢，真当我瘦猴是个人哄人欺的软蛋？」

    春意笑容僵住，没有想到这个秘密还有第二个人知道。

    瘦猴发疯地在她脸上画井字，怒斥：「他以为他江盎是个什么东西？他废我一条腿，我就废他女人！」

    「死娼妓，你不说是吧？你护着他是吧？」

    【我要哭瞎了】

    【春意为什么这么惨？这男的能不能给我爬开？】

    【听说小陈导为了过审还删减了一些剧情，实际画面比这个还惨】

    【妈的我受不了了，等了一周等来了一把大刀】

    ……

    【啊啊啊是不是江盎来了？他是不是来救春意了？】

    【江盎你千万要带脑子啊，春意她没有出卖你！】

    【妈的这男的想干嘛？】

    【别拖我春意啊！】

    【他不会是想拿春意威胁江盎吧？】

    【我emo了】

    往日明媚俏丽的脸蛋被划得血肉模煳，碎步遮掩不了伤痕累累的残躯，连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也被血污蒙得看不清。

    瘦猴用枪抵在这个女人的太阳穴，啐了一口：「江盎！这个是你女人吧？她现在在我手里，你不想她没命的话就放下枪！」

    血如雨下，空气沉静。

    下一秒，一身戎装的男人戏嚯又讥讽地笑道：「我女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瘦猴急了，大吼：「这小娼妓你不知道？」

    「哦，这血挡着脸，我怎么看得清？」江盎没有放下枪，语气吊儿郎当，「你可别讹我啊，我欠下的情债多了去，这一桩一桩的我怎么还？」

    「你不解决她我迟早要了她的命，敢出卖我，还指望我给她收尸吗？」

    【你在说什么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呜呜呜我春意该有多疼啊】

    【臭男人不值得，你等着抱憾终身吧】

    【告诉我，还有反转！】

    一声枪响，划破黎明。

    又见春，春意死在了这个她最爱的男人的枪口下。

    兵戈相见，她被千军万马践踏。

    疼痛的感觉已经虚无缥缈，她能看见的是，临死之前她用悲哀而绝望地凝视江盎，可这个男人无情地把枪口对准她，不曾怜悯她半分。

    「……」

    【我被刀傻了】

    【我他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编剧你没有心！】

    【钟娉的演技太神了吧，狠狠地共情了】

    【我的乖女鹅，你为什么要招惹上江盎这个臭男人啊？】

    【呸，明明是江盎招惹上我们春意的！】

    【你给了她希望，又让她死在绝望之中】

    【原来春天比冬天还要寒彻透骨】

    【你们别再说了，我真的要哭死了】

    故事的结尾是什么呢？江盎建功立业，军衔晋升，百姓爱戴，娶了一位名门闺秀。

    这位千金可真是金枝玉叶，善良天真，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不曾见过人间险恶，在街上遇见乞讨都要在碗里放一枚铜钱。

    江盎爱她的不谙世事，极其爱护她。

    「嗯？怎么了？」江盎见她在镜子前，愁眉苦恼地摆弄着头髮。

    后者撅着嘴：「编辫子太难了，人家手笨，不会编。」

    江盎放下报纸，起身站在她的身后：「我来帮你吧。」

    ……

    「夫君你也太厉害了吧。」女人握着这一束精巧的辫子，顺便调侃他：「这手艺给上海滩的歌女装点都不落俗套。」

    江盎笑：「有这么厉害？」

    「厉害！你实话实话，你是不是给别的姑娘编过辫子？」

    江盎一顿，无奈地哄她：「也许我天生就会呢？」

    她故作不满：「江司令，我可听说过你那些风流事。」

    江盎摸她的头：「那都是逢场作戏。」

    她笑得开怀，不再闹他：「我喜欢你给我编辫子，。」

    「好，编一辈子，永远不离开你。」江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江盎你清醒一点！你只能给春意扎辫子大哭】

    【他有佳人在伴，怎会记得春天里那个爱穿绿色衣裳的小姑娘？】

    【他说过不会离开春意，但他终究食言了】

    【我的春意，我命运般的春意】

    【我的女鹅，还没看遍世间繁花就埋入了黄土】

 第183页

    【到最后春意也没被记起，在江盎眼里，她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的眼睛都快哭肿了，后劲真的太大了】

    【微笑微笑微笑这导演不能处，有玻璃渣他是真塞】

    【有太太愿意续写he吗？我跪着看】

    【太他妈虐心了】

    《盎然》完美收官，收穫到的是一众好评，不少官媒也称赞这是本年度最佳电视剧，陈平是新时代的鬼才导演，对剧中人物也做出了新的诠释。

    不止是故事结构，演员表演方式，都像是一抹让人耳目一新的绿色。

    甚至有业内人士对这部剧给予了沖奖的预测。

    而周峰林和钟娉作为主演，分别发了条微博。

    周峰林：【带着江盎给大家请罪@小钟今天努力挣钱了吗】

    配图是当时钟娉杀青时拍的，周峰林一身戎装，给钟娉擦着脸上的血，俩人相视一笑。

    钟娉：【圆大家一个梦@演员周峰林】

    配图是一张钟娉和周峰林在剧外的合照，俩人同时面对镜头，周峰林笑得温柔，钟娉甜甜地比着耶。

    评论区很快被攻陷。

    【呜呜呜传令下去，江盎和春意在一起了】

    【因为这俩位，我千疮百孔的心勉强得到了一点治癒】

    【我爱峰林哥和女鹅！只有他们最懂我们想要什么】

    【小陈导：就不放物料，就虐你们】

    【钟娉太让我惊喜了，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

    【我感觉她走出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毅然与公司解约，又凭藉自身实力杀出重围】

    【美女我太爱了，多多演戏吧，这张脸不出镜简直是暴殄天物】

    其中最为突出的一条评论就是万旭的转发以及哀嚎。

    万旭：【我哭了三包纸巾，大哥你赔我眼泪@小钟今天努力挣钱了吗】

    钟娉原本还在和粉丝友好互动，下一秒就被网友喊话，艾特到万旭评论底下。

    只见这对曾经的活宝cp转瞬即逝，钟娉极为高冷地回了一句。

    【多喝热水[微笑]】

    【哈哈哈哈我宣布万钟cp be】

    【早就be了，我们女鹅那么美，万旭这个二傻子配不上】

    【虽然我是旭宝的粉，但我也觉得我家崽属实高攀了[狗头]】

    【只有我的注意力在万旭哭完的三包纸巾上吗？】

    【原来大家都在追，那我就放心了】

    【哭的不只有我一个人，大家一起多喝热水】

    【咳咳，我可以dream一个江盎和春意的线下互动吗？】

    【实不相瞒，我也想看，剧里真的太虐了】

    【有没有导演安排一个啊？】

    【我想看这俩上恋综[举手]】

    【小陈导什么时候把未删减版放出来啊？这俩有床戏吗？】

    【你们这不好吧？女鹅是有家室的人，你们这样搞事舅舅会吃醋的】

    【腰疼警告】

    【三天下不了床警告】

    【不可以涩涩，哒咩】

    【姐妹穿条裤子吧[笑哭]】

    【关于我在评论区靠捡裤子发家致富这件事】

    正当事情朝着不可描述的趋势发展之时，钟娉又上线了。

    正气凛然地回復了置顶最高的评论。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这几位祖国的小黄花，麻烦请去批发市场买条裤子，我出五块钱。】

    第95章

    过了两周，钟娉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慢慢着手剧组的事。

    让她有实感变化地是，她的代言也和剧本邀约一个接着一个，同时她的gg牌被登上市中心的led灯。

    钟娉俨然成为圈中最炙手可热的女星之一。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盎然》中春意一角色的成功塑造。

    她身边的人像着了魔一般，杜淼眼睛红了三天，常丰本来还想安慰小女友，说电视剧都是虚构的，结果被小女友按着头看，一不小心把自己整emo了。

    除此之外，手机里罗嘉妮的轰炸，万旭的实时reaction，还有阮巧巧别扭无比地发来一句：【演得不错，勉强可以沖个奖吧。】

    这些她倒是不是很在意，她比较在意的是——

    「喂，你怎么了？」钟娉正拿着剧本，一脸好笑地看着某个追剧入迷、不眠不休的嘤嘤怪。

    后者绷紧了面部表情，差点因为钟娉这句话泪如雨下。

    钟娉丢给他一包纸巾：「想哭就哭。」

    姜京韶深唿吸一口气，眼圈通红：「艹！冯一那小子骗我，他逢人就提这是部绝世大甜剧，老子居然真的信了他的邪。」

    「这江盎有毛病吧？屁大点小事记得那么清，以前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大猪蹄子敢辜负我的春意，我第一个锤爆他的猪脑壳。」

    钟娉哭笑不得，凑过来：「你看到哪一集了？」

    「倒数第二集 了。」

    钟娉深意一笑：「哦。这纸巾你不要？」

    姜?铁骨铮铮?京韶：「我不要！」

    钟娉：「真不要？」

    「我！不！要！」

    钟娉：「旺旺碎冰冰要吗？」

    「……」

    姜京韶什么也没说，默默接过另一半。

    ……

    半个小时后，钟娉有了一个新认知。

    以前她觉得女人是水做的，现在她发现男人是水龙头做的。

 第184页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我的春意死了？这江盎都娶二房姨太太了？」姜京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飙着国粹，脸憋得通红。

    钟娉看他哭得怪可怜的，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慰：「姜京韶，你别哭了。」

    姜京韶还是一抽一抽的。

    「你还说我爱哭，明明你比我还爱哭。」钟娉趁机为自己立名。

    姜京韶不服，眼疾手快地调出一则视频。

    「嗯，当时他的背烧伤了……明明前不久我还和他吵了一架……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我确实很在意他，比我想像之中还要在意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格外依赖他……」

    「姜京韶！」钟娉羞耻无比，赶紧上前抢他的手机。

    姜京韶利用身高优势举高手机，占据上风：「是哪个小哭包在镜头面前眼睛都红了？」

    钟娉瞪大眼睛：「你！你看了多少？」

    「不止这个节目，你的微博我也去翻了。」刚刚的悲情被他抛之脑后，姜京韶微微俯身，眼角发红，似笑非笑，「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钟娉不自觉结巴：「什、什么？」

    「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确实会吃醋。」

    钟娉松了一口气，立马变得理直气壮：「我已经尽量不营业cp了。」

    姜京韶佯装苦恼：「阿娉，你做的很好，但我还是不乐意，怎么办呢？」

    「……」

    姜京韶轻笑一声：「所以我在考虑大家的意见。」

    钟娉有不好的预感：「你到底看了啥？」

    「腰疼警告？」姜京韶歪头，恍然记起，「还是三天下不了床？」

    钟娉脸蛋爆红，拿起一个抱枕砸向他：「你一大把年纪了，别给自己找茬！」

    姜京韶受下这一击：「你怀疑我？」

    「我……」钟娉本来不想打击他的尊严，但眼见着这人愈发蹬鼻子上脸，说话也硬气了起来：「你那老胳膊老腿，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姜京韶活动筋骨：「阿娉，你知道挑衅一个男人的后果是什么吗？」

    「……」钟娉缩了缩身子。

    姜京韶逐步逼近她。

    钟娉也害怕了起来：「你，你干嘛？姜京韶，这大白天的，你别乱来啊！」

    桌角前，姜京韶慢慢凑近她。钟娉吓得紧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姜京韶吐出一声笑：「怕了？」

    「……」

    「舅舅有没有教过你，这种事是男人吃亏还是女人吃亏。」

    钟娉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不自觉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并不是抗拒，而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然而男人的胸膛滚烫，唿吸缠绕，让她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

    「怎么不说话？」姜京韶叫她。

    钟娉不敢出声，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姜京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伸出手亲昵地颳了刮她的鼻子，暗暗威胁：「小坏蛋，下次早点认怂，不然哭鼻子也没用。」

    *

    除了《盎然》的大爆，《所谓四人群》也定档下来。

    钟娉作为一名出色的新人演员，成功地让观众见证了她的成长，因此这部新剧也被大家拉满了期待值。

    值得一提地是，钟娉的确如她所言，专注于做一名演员，除了和粉丝分享一些日常，其余时间基本很少露面。

    一开始大家还会有所疑惑，钟娉虽然有了代表作，但她综艺感强，多参加几个是能积攒路人缘的。

    不过由于她充实且自在的现状，大部分粉丝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尊重她的选择。

    钟娉还时常在超话里安慰粉丝：【我要保持神秘感。】

    配图九张高冷气质自拍。

    粉丝对于自家爱豆的自嗨，丝毫不给面子。

    【女人，你休想挽救自己的沙雕形象】

    【震惊，搞笑女扬言「我要保持神秘感！」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在这闹呢？照片先收下】

    【咱玩归玩闹归闹，别拿be开玩笑】

    【逆女，你听到了吗？下部剧给我演小甜饼！】

    【每次你演一部剧，我的心就碎成一粒沙子，于是就有了撒哈拉沙漠】

    ……

    相对于以前动不动就要跑通告的生活，钟娉觉得现在的小日子才叫安逸。

    收工的一天，姜京韶说要带她去吃新开的一家冒菜店。

    钟娉和剧组工作人员道了别，像脱笼的鸟儿一般飞了出来。

    陈平见了，突然来者不善地问了一句：「给我拍戏很难？」

    钟娉赶紧撇清：「没有！绝对没有！」

    陈平对这个间接「金主」没啥话说，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钟娉刚走一步，又默默退回来。

    陈平皱眉：「怎么了？」

    钟娉咳了一声：「导演，你恨姜京韶吗？」

    陈平：「？？？」

    钟娉侷促地看了他一眼，发问：「您现在还喜欢吃榨菜吗？」

    「……」

    「我最近接了一个榨菜代言，您还欢吃榨菜的话，我给您寄一箱吧。」钟娉真诚无比地说明，「当年姜京韶在天桥底下不是故意抢您的榨菜的，您千万不要和他计较。」

    陈平脸如锅底，几乎忍无可忍。

 第185页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不仅被欺少年穷，好不容易翻身还要被拎出来鞭尸。

    当年他就该留下一整包的榨菜，咸死这群要饭的。

    钟娉惴惴不安：「导演？」

    「钟娉，你别仗着带资进组就对我颐指气使。」

    「导演，你误会我了……」

    陈平被她整得生无可恋，纯纯发毒咒：「不然我就算流落街头吃馒头噎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

    钟娉被吓得一个激灵。

    ……

    「阿娉？」姜京韶叫了她好几声。

    钟娉勐然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姜京韶幽怨地看着她，如同失宠的小白脸：「果然女人就是善变，这会儿和你吃着饭，心里说不定在想别的新欢。」

    「我不帅吗？」

    「……」

    「我不骚吗？」

    「……」

    「我屁股不翘吗？」

    「……」

    靠。

    越说越离谱。

    钟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找到店了吗？我怎么觉得咱俩转了好几圈了？」

    「导航上说就是这附近。」姜京韶颠倒了一下手机，「这缺德地图怎么回事？」

    钟娉对他失去信心，提议：「要不去问问路？」

    这边是市中心附近的小巷子，都是一些苍蝇馆子，同时也是学生的聚集地。

    到了晚上，人少了起来，路还看不清，问路确实是最保险的方法。

    姜京韶点头：「行，我去问。」

    钟娉戴着帽子，站在原地。

    姜京韶上前，刚要询问一个在这遛弯儿的大爷，下一秒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叫住：「姜京韶！」

    他返头，看到一个老熟人，面部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喂，你小子——」还不等这位老熟人同他寒暄，后者宛如离弦之箭，拔腿就跑。

    被丢下的钟娉：「？？？」

    「喂，你跑什么啊？」

    「你追什么？」

    「你不跑我就不追。」

    「你不追我就不跑。」

    「……」

    「我数三二一，咱俩一起停。」

    「三、二、一——」

    「艹！你他妈敢唬人！」

    「你他妈不也没停吗？」

    不知到了哪个旮旯儿，俩人终于达成共识，喘着粗气，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对方感到难以费解：「不是，你看见我跑什么呀？」

    姜京韶平復唿吸：「你他妈追债追到这儿来了，我能不跑吗？」

    「谁他妈以前不是为了生活？」男人依然不理解，「再说了，你不早都还清了吗？至于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吗？」

    「我——」姜京韶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他早就还清了，怂个屁啊。

    想到这，姜京韶就昂着下巴，切换一副狂拽的表情。

    男人拍拍他的肩，和他称兄道弟：「兄弟，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开了小公司了？」

    姜京韶把他手打开：「妈的你滚远点，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想吐。」

    「以前的事都是误会。」男人收回手，沖他挤眉弄眼，「刚刚那个美女是你女朋友？长得好像电视上那个……那个谁来着？就贼靓那个，叫钟娉吧好像。」

    「！」

    姜京韶忽然想起什么，立马面如猪肝色。

    「兄弟，你咋了？」

    姜京韶抓住他的衣领：「这是哪？」

    男人望望四周：「我哪知道？跑着跑着就到这了，这地儿我也没来过。」

    霎那间，天崩地裂，石崩山摧。

    姜京韶心如死灰，愤慨激昂：「卧槽！」

    他又把人丢下了。

    第96章

    与此同时，望眼欲穿的某位外甥女默默咬紧了后牙槽。

    说好出来吃冒菜，她在这转了好几圈，现在还饿着肚子，结果呢？

    人呢？

    钟娉拿出手机，正要给姜京韶这个大冤种打电话。

    结果电量格显示，2%的电。

    「……」

    冤种竟是她自己。

    钟娉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钟娉。」

    她认出这是罗嘉妮的声音，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转过了身。

    没想到还有一个人。

    「……」

    钟娉笑容凝固。

    离了个大谱，今天是熟人part吗？

    「你在这干什么？待会儿人多了起来，被拍到怎么办？」谢岩改不掉他的职业病，上来就是一顿数落。

    钟娉明显不是很想理他，罗嘉妮也连忙打圆场：「钟娉早就不是你的艺人了，你在这干嘛呢？」

    谢岩张了张嘴，没说话了。

    「我们以前放学的时候，就爱来这一块。」罗嘉妮聊起他们出现在这的原因。

    钟娉没有接茬：「嗯。」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她还是决定：「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罗嘉妮立马道：「好！」

    她早就想找钟娉好好聊一聊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钟娉主动提起这事，罗嘉妮也是直接把谢岩推开，拉着钟娉到了小角落里，噼里啪啦地开启她的道歉词：「对不起宝贝，我一开始确实带着目的接近你，但我现在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和谢岩他们狼狈为奸了，宝贝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第186页

    钟娉插不上话：「餵……」

    罗嘉妮又开启她的胡搅蛮缠：「宝贝你想想我们之间美好的事，你不要因为谢岩迁怒于我，他和我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要相信我啊。」

    钟娉吐槽：「渣男发言被你玩得明明白白。」

    「宝贝儿你不相信我！看来我只能跳进黄河才能自证清白了。」罗嘉妮勐女落泪。

    钟娉扶额：「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罗嘉妮拉着她的手：「宝贝你说。」

    钟娉深唿吸一口，问：「你有充电宝吗？」

    罗嘉妮：「？」

    钟娉亮出暗淡的屏幕，直言：「我手机没电了。」

    罗嘉妮：「所以你刚刚找我是因为这个？」

    钟娉：「不然呢？」

    一瞬间，罗嘉妮觉得人生大起大落，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她紧紧拉住钟娉的手，霸总发言：「不就是个充电宝？我要让全城都知道，这一片的充电宝都被你承包了。」

    钟娉：「谢谢我不是皮卡丘，不需要十万伏特。」

    如愿以偿充上电后，另一边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谢岩也没走，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方向，似乎欲言又止。

    罗嘉妮极有眼色地扫了一眼，然后假装看手机，破绽百出地怪叫：「我哥好像过来找我了，我先走了啊。」

    钟娉：「……」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是烂片女王吗？

    罗嘉妮一走，现在就只剩下她和谢岩俩人了。

    面对前领导，钟娉也并不是那么不自在，毕竟又不是前男友，所以她很平常地开了口：「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吗？」

    谢岩：「……」

    钟娉扣扣脑袋，突然觉得这话说得太冒犯了点，索性摊牌：「你想干嘛？」

    谢岩没说什么，只是问她：「以前的打赌还算数吗？」

    钟娉愣住：「什么打赌？」

    「五千块钱。」谢岩微微垂着眼睛，「补贴的事情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在你离开公司之前。」

    钟娉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他怎么觉得，谢岩是在向她示弱呢？

    果然，还不等钟娉说话，谢岩就向她表明态度：「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你的选择没有错，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钟娉听得头皮发麻：「等等，我有点晕。」

    谢岩：「……」

    钟娉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不会要把我请回去吗？」

    谢岩咬牙切齿：「对啊，怎么样？」

    钟娉瞭然，瞬间变得趾高气昂：「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谢岩：「……」

    「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觉得我与贵公司的观念不合，所以暂时不予考虑。」这是实话，钟娉不喜欢有公司管束的生活。

    谢岩解释：「公司会以你的意愿为先。」

    钟娉再次摇头。

    谢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使出最后一招：「我给你发红包。」

    话音刚落，钟娉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支付宝到帐——五万元」。

    钟娉：「？！！」

    我也不想原谅他，可他给我打钱诶。

    谢岩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现在可以和我回去了吗？这次的合同我会重新拟一份出来，收益问题我也会重新分配。」

    钟娉作痛苦状：「你不要逼我。」

    谢岩双手抱胸，整以暇待。

    「少爷。」一道女声插入其中。

    钟娉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修身长裙的女人，一举一动风情十足。

    她正发怔，对方似乎对她没有印象。

    「这位是——」女人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谢岩身上，微笑着询问：「女朋友吗？」

    钟娉立马惊慌失措：「不不不！」

    女人探究地看向她：「嗯？」

    钟娉不确定姜京韶那边怎么说的，但按照目前这个形式来说，这个女人，也就是姜京韶口中的那个潜在的小妈，在打探她和谢岩的关系。

    她从没有接触过这种高层人士，一下子慌了神，直接朝谢岩喊道：「二舅！」

    谢岩：「？？？」

    钟娉深唿吸一口气，回答：「他是我二舅。」

    谢岩皱眉，低声问：「你在搞什么鬼？」

    钟娉觉得自己回答得没毛病，她不确定姜京韶会不会再回这个家，但这么着也算他们家的一份子。

    她不想掺合这种豪门争端，说是外甥女再好不过了。

    「我记起来了，你上次在姜总的办公室里……」女人原本就只是试探她，毕竟她和谢家前不久刚找回来的大少爷有关系，现在又和谢家的二少爷纠缠不清。

    作为华韶集团的最高特助，她为董事长分忧是分内之事。

    钟娉尬笑：「哈哈哈没错，他是我舅舅。」

    「阿娉！」话音刚落，姜京韶就回来了。

    钟娉虎躯一震。

    「哟，你俩都在呢？今天怎么有闲情逸緻来我们老百姓的小地方？微服私访啊？」姜京韶看见这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俩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谢岩看见姜京韶这嚣张的态度，颇为不爽：「你说话客气点。」

    「不好意思，我这人有个毛病，就爱说大实话。」姜京韶牛逼哄哄地叉腰。

 第187页

    女人也不恼，微笑着看向姜京韶：「谢董说了，想请您回一趟家。」

    姜京韶不耐：「我不是说了吗？你让他再生一个儿子，省得他惦记我。」

    「谢董说了，他之前错怪您了。您不用妄自菲薄，他看到了你在商业上的天赋与隐忍，也愿意相信您的能力。」

    「艹！老子都说了老子不是那块料！」姜京韶要被他们搞疯，「有本事你们就绑我回去，没本事就别给老子绕！」

    女人打了个响指，四周立马出现三四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正向他缓缓逼近。

    姜京韶的表情立马变得惊恐：「你，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犯法！」

    「谢董还说了——」女人转头看向钟娉，和善的笑脸一下子笑里藏刀，「请钟小姐也去一趟。」

    钟娉摆摆手：「我不认识他！」

    姜京韶：「？？？」

    钟娉立马目光溃散，伸出手摸前面的障碍物，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这是哪啊？我好像来错地方了，我要回家。」

    下一秒，她被挟持住，和姜京韶绑到了一起。

    面对如此情形，钟娉痛哭流涕，毫无骨气地求饶：「放过我吧！我只想做与世无争的垃圾！」

    谢岩于心不忍，道：「粟俪姐，钟娉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不如给她松绑吧？不然会吓到她的。」

    姜京韶看出他的小心思，立马唾骂：「呸！我的阿娉才不会上当，就算是死，她也只想和我做一对苦命鸳鸯！」

    钟娉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不不不！给我松绑吧！我和他没关系！」

    姜京韶：「……」

    说好的共患难呢？

    名叫粟俪的女人打了个手势，钟娉终于得以活动筋骨。

    豪华的车舱里，钟娉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弱弱地问：「那个，我能不能不去啊？」

    姜京韶委屈：「阿娉……」

    钟娉骂他：「你闭嘴，都是因为你，我手机没电，还没吃到晚饭。」

    谢岩抓住重点，立马递给她一份三明治：「饿了吗？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姜京韶嚎：「大胆曹贼！」

    钟娉捂着飢肠辘辘的肚子，毫不犹豫地接过三明治。

    不得不说，和这位姐姐简单粗暴的方式相比，谢岩真是太温柔了。

    不绑人不说，还体贴地用一笔钱「羞辱」她。

    「钟小姐，方便问一下，你和我们少爷的关系吗？」粟俪在旁边收听了全程，心里自然有了考量。

    钟娉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觉得噎得慌：「有水吗？」

    谢岩递给她一瓶水。

    钟娉舒服地润了嗓子，然后忐忑地看了一眼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决定先发制人：「你们要开多少价？」

    「……」

    「价格合适的话，我马上离开他。」

    第97章

    珠城一直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然而这个形容只局限于市中心的三环之内，四周接壤的小城区仿佛隔了万重山。

    钟娉从小生在这片巷子里，唯一有机会出入这些地方，也只是在马路的十字路口，随着人流抬头看一眼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

    除此之外，这些东西对她遥不可及，就算她如今成为大明星，也没有改变来自于生长环境的观念。

    如今，她不仅亲眼见证一座庄园般的府邸，壮观得令人嘆为观止，还身临其中，坐上了材质与结构高档的餐桌上。

    穿着规划的下人递上一盘盘精美的食物，像是随时都要用来展览的艺术品。

    而眼前的中年男人眉眼沉毅，一举一动说不出的矜贵。

    钟娉悄悄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姜京韶确实与他有六分相似，然而俩人的气质确是天壤之别。

    她吞了吞口水，没敢动用桌子上的餐具，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告诉她这套用具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不仅在吃食上，她连唿吸都不敢大口，只能紧张地扣衣角。

    姜京韶看出她的窘迫，终于忍不住出声：「你绑我就绑我，拉上阿娉干嘛？」

    谢国华瞥了钟娉一眼，淡淡询问：「这就是你待过的那家人的遗孤？」

    他说话太难听，姜京韶第一个不爽：「你一个死了老婆的寡夫，有什么资格说我家阿娉？」

    谢国华听到这句话，果然大怒：「混帐！」

    其他下人听得胆战心惊。

    钟娉老毛病犯了，纠正姜京韶：「那叫鳏夫……」

    姜京韶一拍头：「啥？」

    钟娉：「念guan。」

    「你们！」谢国华要被气死，幸好谢岩上来劝慰：「爸，你消消气，别和大哥计较。」

    粟俪也扶额：「谢董，您忘了您此行的目的吗？」

    谢国华这才平復唿吸。

    姜京韶一听目的二字就不安分了，嚷嚷：「我靠！姓谢的！你有什么沖我来！别挑拨离间啊！」

    谢国华睨他：「你不准备姓谢？」

    钟娉心中一跳。

    姜京韶大骂：「老子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你他妈别想让老子背叛祖宗！」

    谢国华逐渐失去耐心：「一口一个老子，老子才是你老子！你改回姓氏才叫认祖归宗！」

    「你他妈休想！」

    粟俪见状，让人把姜京韶按住，后者挣扎个不停：「你们给我放开！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子要报警把你们抓进去，我告诉你们，这市里的警察局我可熟了，我和他们局长是过命的交情！」

 第188页

    谢岩被他吵得受不了：「你能安静一点？」

    「你们干这些混帐事，还不让人说了？」

    「不就聊个天？你有必要这么惊弓之鸟？」

    「这他妈是聊天？你们就差没上刑了！」

    这边人还在争吵不休，粟俪已经站在了钟娉面前，礼貌颔首：「钟小姐，请吧。」

    钟娉犹豫了一秒，还是跟随粟俪的指引，起身往前走。

    姜京韶叫住她：「阿娉，你别听他们的鬼话！」

    粟俪知道这位钟小姐在自家少爷心里的分量，便笑着说了一句：「钟小姐，您放心，我们谢董只是随便找您谈谈。」

    钟娉谨慎地掂量了一下这番措辞，再联合刚刚谢国华轻视的态度，觉得虽然不可信，但仍然跟了上去。

    事实上，她大概能猜到这位精英商人找她谈话的内容，应该八九不离十姜京韶。

    按照目前这个情形来看，她并不抱乐观的态度。

    ……

    粟俪将她领至一间书房，横木与书架都是上等的檀木，数不清的字画和瓷器被摆放在展览架前，木色书香又陈年古韵。

    门被两旁的下人拉开，钟娉走了进来。

    谢国华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桌前，仔细摩挲着一个并不大的相框，背影似乎一下子佝偻了不少。

    钟娉的目光顺着望去，看见了相框里的人。

    除了谢国华本人，身边还有一个极美的女人，冷艷明丽的五官，透露出一股桀骜的气质，合影里也没有收敛那份锋芒。

    那面容太过相似，钟娉立马猜到了这个女人是谁，而谢国华也先一步提及：「这是京韶的妈妈。」

    钟娉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是我这一生最难以忘怀的女人，也是我这一生最感到愧疚的女人。」谢国华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又甜蜜的回忆，声音浅柔又蜿蜒。

    「……」

    「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像一轮骄阳，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因此我第一眼就被她吸引。」

    「我生于富商家庭，她却家境贫寒，我们之间註定有了一道逾越不了的鸿沟。我的家人不同意我与她在一起，便私下找到她，企图用钱打发她。」说到这，谢国华攥紧了相框，「她的性子叫我又爱又恨，一方面她觉得受到了轻贱，一方面她也因此迁怒于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向我提到这件事。分手之后，我便再也没看到她。」

    「再后来，我在父母的安排下与谢岩的妈妈结了婚，把这段感情放在心里，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离开的时候怀有一个孩子。」

    「……」

    「我很愧疚，我想弥补她与孩子，可是她早就去世了，留下的只有这一张合影。」谢国华冷硬的目光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而哀伤。

    钟娉却不知如何安慰。

    谢国华却冗长地嘆了口气，摒弃刚刚的刻薄，宛如一个真正的长辈：「孩子，我很感激你，我不敢相信那几年京韶是怎么过来的，幸好他们遇上了你们这家人，把他当作真正的亲人，不然他该走多少歪路。」

    钟娉心里徒生一丝温暖，不禁回忆起以往的事：「我外婆也很感激姜京韶的到来，我爸妈走得早，她膝下就我一个孙女，自从姜京韶来我家后，她老人家比平时笑得多了。」

    谢国华遗憾地垂下目光，感嘆：「如果她当年能对我多一份信任，把京韶的消息告诉我，这孩子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说到底，她可能还是不够爱我，以至于离开的时候也是不辞而别。」

    「……」明明不该妄加反驳，但钟娉还是忍不住地劝说：「您怎么不知道她不够爱您呢？」

    「我知道的，她那时应该很恨我。」

    「她面临着巨大的心理落差，能毅然选择留下您的孩子，抛弃一个普通女孩的人生。」钟娉想像到那个场景，忍不住共情：「这是多么大的让步，何况您当时已经和他人结婚，她也许是不想打扰您。」

    谢国华苦笑一声：「你说的对，也怪我当年太过畏缩，如今还要推卸责任。」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您不必苛责自己。」钟娉不安地看了这个满目沧桑的中年男人一眼，柔声安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您不妨往前看。」

    女孩的眸子清亮得像清晨露珠，不含一丝杂质。

    谢国华忍不住笑开：「让你一个孩子开解，我真是人到中年反而越煳涂了。」

    钟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京韶这孩子没给你们一家添麻烦吧？」谢国华又目光如炬地问她。

    钟娉连忙摆摆手：「没有的事。」

    谢国华又问：「他之前欠过债吧？你们住过的那栋老居民楼是不是被抵了出去？」

    钟娉笑：「当时老房子不值几个钱，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谢国华不说话，突然把一串钥匙递给她。

    钟娉瞬间愣住了。

    「叔叔打听过了，这是你们之前住的那块，只不过现在翻修了，不过改一改还是能復原的。」

    钟娉慌张地把钥匙塞回去：「这！叔叔我不能收！」

    之前把房子抵出去的时候确实不值钱，可如今拆迁的拆迁，出租的出租，没个千万真不一定能赎回。

    「你们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这也是我一个做长辈的心意。」谢国华慈爱地看着她，「叔叔是过来人，知道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从前。」

 第189页

    钟娉仍然觉得受宠若惊，坚持不收：「叔叔，这太贵重了！何况我们已经苦尽甘来，能靠自己买回来的。」

    「我说了，叔叔只是尽绵薄之力。」谢国华再度把钥匙塞给她，「我知道京韶这孩子最近在准备你们的事，少了这档子事也省心一点。」

    准备他们的事？

    钟娉一头雾水，谢国华也趁此恳切道：「小娉你说了，房子不值几个钱，人才是最重要的。算叔叔的一点心意，你不用有心里负担。」

    钟娉窘迫不已。

    「你来之前，我打听过你。」见她顺从地收下，谢国华笑眯眯地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钟娉却怔住了，心想她家底干净是干净了点，但这么着也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吧？

    难不成她物理考过十九分的事被扒了出来？

    还是她揍姜京韶的事被捅了出来？

    正当她胡思乱想、准备解释之时，谢国华兀自提起了另一件事：「你演的电视剧叔叔看过了。」

    「……」

    欸？

    钟娉没反应过来。

    然而，更加奇奇怪怪的走向来了，谢国华立马化身为爸爸粉，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叔叔能和你合张影吗？」

    「？？？」

    「如果可以的话，叔叔能发朋友圈吗？」

    第98章

    《盎然》不仅火遍大江南北，还成功被国外购买版权。陈平大手一扬，把未删减版卖了出去。

    网友们一边感激涕零一边下载了国外的资源。

    看到其中删减的部分，心彻底碎成了渣渣。

    大部分镜头都是关于春意的镜头，香艷的、屈辱的、坚韧的、以及像落花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

    这些破碎的画面，都是一名演员展现出的千面。

    演员钟娉这一身份也成功获得大众的认可。

    同年七月，新一届金玉兰奖开启。

    钟娉一袭豆绿色的鱼尾裙，勾勒出婀娜的身段，裙摆撒下细闪的碎钻，摇曳生姿，修长纤细的腿在裙摆的开衩处若隐若现，整个人散发着清新又妩媚的灵动感。

    钟娉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这样的大型活动，相比于去年，她完全蜕去了以往的踌躇和畏缩，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从容与游刃有余。

    周围的媒体与记者被这样的光芒所惊艷，举起摄像机不停地捕捉她的一颦一笑。

    钟娉始终弯着唇角，沖工作人员点头微笑。

    每一帧都美得不可方物。

    阮巧巧今年也有一部作品入围，穿着白色的纱裙，化着简纯的妆容。

    她被主办方安排在钟娉的邻座，看见后者正往这边走来，微微不自在地缩了缩脚。

    钟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阮巧巧兀自提起：「你那部《盎然》我看过了，演得……勉勉强强吧。」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肯定比不过你之类的。」钟娉耸了耸肩。

    阮巧巧「切」了一声：「我是来争最佳女主角的，和你不在一个维度上。」

    钟娉懒得和她争，低头划手机了。

    阮巧巧心里不太舒服，又别扭地询问：「钟娉，待会儿有时间吃个饭吗？」

    钟娉放下手机，直说：「没时间，我要陪男朋友。」

    阮巧巧气得炸毛：「呀！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记仇？当时你被全网黑的时候我也帮你说话了好吗？」

    钟娉点头：「那下次你被全网黑的时候，我也帮帮忙。」

    阮巧巧：「……」

    席间，一众演员坐入其中。

    前面一系列报幕完，轮到万众瞩目的时候，主持人贾欢卖了个关子：「今年有人要大满贯咯，我们主办方刻个名字都刻烦了。」

    底下传来善意的笑声。

    「好，今年最佳电视剧——」随着vcr播完，大屏幕也出现两个大字「《盎然》」。

    陈平一身西装，平稳向台上走去。

    贾欢揶揄：「我们小陈导拿惯了国外的奖，不知道拿我们内地奖还习惯吗？」

    陈平掂量了一下奖盃的重量，淡淡道：「差不多，有钱就行。」

    昔日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小陈导已经死了，他现在是经歷社会毒打的钮祜禄·陈平。

    贾欢忍俊不禁：「不愧是一个剧组的，我们小陈导和小娉一样实在啊。」

    钟娉突然被cue到，镜头也转移到她的位置，给了她一个特写。

    她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不禁羞涩地双手合十求放过。

    摄像小哥被萌到，迟迟不肯挪动镜头。

    「我知道我们小娉很美，但现在主角是我们小陈导，给我们台上一点面子好吗？」贾欢调侃着几位pd。

    然而转眼间，陈平欲抬腿离开，贾欢赶紧叫住他：「小陈导，您跑什么，奖还没颁完呢。」

    陈平不解：「奖盃不都颁完了吗？」

    贾欢故意笑：「谁说只有一个奖盃呢？」

    大屏幕又切换到「最佳导演」，滚动完画面「陈平」两个字赫然出现。

    全场掌声雷动，贾欢声音扬高：「恭喜陈平导演，荣获本届金玉兰奖的最佳导演！」

    ……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奖项，我们的最佳角。」主持人拿着话筒，笑眯眯地说，「今年我们有这么多优秀作品，到底这座奖盃会花落谁家呢？」

    而此时的屏幕外，一行人屏息凝神地等待结果。

 第190页

    正所谓玩的就是心跳。

    「这要不是咱外甥女，我直接举报这奖有黑幕。」杜鑫愤愤拍胸。

    冯一也抱着电脑，和一群弹幕加入混战：「这他妈有眼睛都能看出来谁最靓，咱外甥女的场面不能输！」

    姜京韶本来还紧张地蹲在电视前，一听这话立马起身踹了这俩人一脚：「谁是你外甥女？少占我媳妇儿便宜！」

    「老姜你这也忒小气了。」杜鑫揉着屁股，不满地咕哝。

    冯一也痛得龇牙咧嘴：「这外甥女婿不能留。」

    姜京韶又要发作：「我他妈——」

    驰蒙无奈提醒这三人：「要开始了。」

    这三人立马凑到屏幕前，三双眼睛死死盯着画面。

    下一秒，门被轻轻敲了敲：「姜总，有位姓谢的先生要找你。」

    姜京韶头也不抬：「不见。」

    「混帐，你敢把你老子拒之门外？」一道怒气沖沖的声音响起。

    姜京韶回头，发现是他爹，身后还跟着一个儿子和一个小老婆。

    其他几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姜京韶就抓狂地起身：「我搁这干正事呢，您别在这个时候打断我，回去的事以后再说行吗？」

    「哼。」谢国华冷哼一声，直接坐在办公椅上，「你以为我闲得慌来抓你？」

    姜京韶：「那你想干嘛？」

    谢国华指着电视，道：「我已经联繫外滩的led灯牌了，小娉一获奖，就给小娉连续一个月的gg位。」

    外滩的那块地是全珠城最贵的地，传说中收租个茅房这辈子都不愁吃穿，更别提那个最中心的灯牌gg位了，一天的费用就要三十万左右。

    此刻，姜京韶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灯泡。

    谢国华傲娇表示：「我们娉财就要给女鹅最好的应援。」

    姜京韶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酸气又卑微地说：「靠，有钱了不起啊……」

    谢国华：「要你寡。」

    姜京韶：「？」

    谢国华：「普信男，真下头。」

    姜京韶：「？？？」

    粟俪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严肃刻板的董事长追起星来这么疯狂，眼见着这对父子正要大打出手，她立马提醒：「谢董，要颁奖了。」

    几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至电视机前。

    ……

    「本届金玉兰奖的最佳女配角得主就是——在《盎然》中饰演春意一角的钟娉！」

    话音一落，钟娉便起身，朝向每一个掌声来源处鞠躬。

    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提起裙摆往台上走。

    接过奖盃，钟娉感受到这沉甸甸的重量，眼睛忽而湿润。

    绕过了太多弯路，她终于站在聚光灯下，被掌声与赞美围绕，眼前是一条铺满鲜花的路。

    她埋在心里的，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印证。

    李峥嵘是颁奖嘉宾，欣慰地看了她一眼，立马唿吁观众：「小娉这人我是知道的，我们有一部剧快要杀青了，大家嗑坏的糖都嗑到我们身上来。」

    钟娉补充：「不过我们是兄妹cp，大家嗑兄妹情就ok了。」

    周峰林在台下，笑道：「我觉得我们春盎cp还能抢救一下。」

    「我怀疑李峥嵘老师徇私，就地宣传。」贾欢配合这融洽的气氛，又问主人公：「小娉你拿到这个奖，有准备获奖感言吗？」

    钟娉眨眨眼睛：「我说没有你信吗？」

    贾欢显然不信：「是毫无预兆吗？」

    「贾欢哥，你可别挖坑给我跳，我可是签了保密协定的。」钟娉愉悦地带过，但大家并不觉得突兀，因为《盎然》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假如这个奖授予他人才叫暗箱操作。

    贾欢哈哈笑：「那来都来了，说两句？」

    「谢谢大家，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钟娉紧紧捧着奖盃，深唿吸一口，眼圈却红了大半，「我从小到大都不算个幸运的人，碌碌无为地忙于生计，就像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一样。」

    「我选择了这条路，听过无数质疑与嘲讽，因此我也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我一开始就选错了。」

    「但我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我有爱我的朋友和家人，还有我的粉丝，感谢你们的存在，让我有了往前走的勇气，我会不忘初心，继续给大家带来优秀的作品，在未来的日子闪闪发光。」

    ……

    「啊啊啊！」一间拥挤的办公室里，一群人欢唿起来。

    谢国华直接忽视自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设，和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相拥在一起：「我们小娉太争气了。」

    姜京韶也和这位倒霉老爹一笑泯千仇：「艹他妈的我好想哭。」

    俩人深情对望，忽然发现眼前的形势有点不对。

    姜京韶直接弹开两米远：「我靠！」

    谢国华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瞪着这个逆子：「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你那花送来了吗？」

    姜京韶震惊：「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监视我？」

    谢国华骂他：「你那点小把戏我几十年前就玩过了，更何况我还是你老子！」

    姜京韶：「……」

    杜鑫此时也凑了过来：「老姜，场地都腾出来了。」

    冯一看着手机：「小淼和常丰正往那边赶。」

    驰蒙也道：「花店说已经把花布置好了。」

    谢岩听到这，也猜出了几分：「你不会是要……」

 第191页

    谢国华恨铁不成钢地骂他：「还愣着干嘛？人都往这边来了，你还不去换件衣服，穿成这样好意思跟人家姑娘求婚吗？」

    粟俪也真诚地望着他：「少爷，需要帮您联繫造型团队吗？如果您的求婚计划有差错的话，我们可以给您临时构想出一个nb。」

    「……」

    姜京韶默默骂了一句「妈的智障」。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是他求婚还是他们求婚啊？

    第99章

    「娉姐，恭喜你。」杜淼从后台出来，披了一件衣服在她身上，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奖盃，「重不重啊？」

    钟娉把奖盃递给她：「喏，你试一试。」

    杜淼立马接过来，得出结论：「哇，好沉啊。」

    钟娉拢了拢外套，一边在手机预订火锅店一边问她：「常丰哥到了吗？」

    杜淼连忙点头：「在外面等着呢。」

    钟娉打了个响指：「那咱们走吧，为了庆祝我人生中的第一个高光时刻，我请你们吃火锅。」

    「娉姐，要不咱再等等？」知道实情的杜淼委婉地提议。

    钟娉不解：「等什么？」然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繁冗的裙子，恍然大悟道：「我这就脱下来。」

    弄坏了品牌爸爸的裙子，她今晚又是白干。

    杜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中的因果关系，索性点点头：「娉姐，试衣间有条新裙子，你换上吧。」

    钟娉一脸嫌弃：「待会儿吃火锅，溅到油还得花钱干洗，多不划算啊。」

    杜淼怕她后悔，仍然劝说：「那脸上的妆先留一留。」

    钟娉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半夜的，我化妆给谁看啊？」

    杜淼：「娉姐——」

    钟娉无奈地看着她：「我的小经纪人，看在你家艺人好不容易得个奖的份上，女明星的自我修养先放一边好不好？」

    杜淼：「……」

    行，放飞自我就放飞自我吧。

    最后钟娉套了件宽大的t恤和大裤衩，脚上踩着稀稀拉拉的拖鞋，随手扎了个丸子头，素面朝天地窝在保姆车里找新的腐文。

    杜淼看不下去，道：「娉姐，咱是女明星，稍微注意一点形象管理好吗？」

    钟娉嘴里没味，抬头询问杜淼：「有瓜子吗？」

    杜淼放弃游说，并掏出了一袋瓜子。

    毕竟是夫妻档，常丰接连上阵：「小娉，等下吃火锅店里人不少，怕店外有狗仔蹲点，我们还是收拾一下。」

    钟娉吐着瓜子皮：「没事，待会儿我戴口罩。」

    某个一线女明星肆无忌惮地嗑着瓜子，并对接下来的情形毫不知情。

    她划拉着手机，问姜京韶：【看直播没有？】

    钟娉：【我得奖了哦。】

    钟娉：【牛逼哄哄.jpg】

    「……」

    没有回应，钟娉瞬间瞪大眼睛，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钟娉：【死亡微笑.jpg】

    钟娉：【姜京韶，你完了。】

    钟娉：【马上！给我！回消息！】

    然而，消息仍是石沉大海。

    钟娉立马问常丰：「常丰哥，你知道姜京韶在干嘛吗？」

    常丰故作不知：「老姜吗？不知道啊，好像在外边吧。」

    「他说好了今天等我回家的，结果人都没影了。」钟娉气唿唿地收起手机，她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之一，这人居然错过！

    这让钟娉莫名想到了小升初的那一天，班里的同学全部到齐了，就她座位上空落落的。

    老师问她怎么回事，她尴尬无比地到电话亭给姜京韶打电话。

    「嗯？谁啊？」后者明显是没睡醒的声音，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

    钟娉发火：「今天开家长会！你人呢？你知不知道全班就我的家长没来？姜京韶！你这个大骗子！」

    姜京韶懵了：「现在几点了？」

    钟娉：「……」

    事后，钟娉和他冷战一周。

    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的冷战，因为这货又嬉皮笑脸地凑到她旁边，拿些垃圾堆里翻来的小玩意儿逗她。

    钟娉依旧保持冷漠脸。

    不过姜京韶想了一个新法子，说要带她去新开的游乐场玩。

    钟娉一听游乐场三个字，心中一动，仍然撇着嘴问：「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姜京韶拍拍胸脯：「放心吧，这次绝对不骗你。」

    钟娉抵不住诱惑，勉强同意了。

    于是周六，姜京韶拖来一辆自行车，上面还安了个后座。

    钟娉看着这辆后轮被撬开锁的单车，不敢相信：「你又偷？」

    姜京韶拍拍坐垫，理直气壮：「这哪叫偷？它放大街上，我就顺拐一件。」

    钟娉被他的强盗逻辑折服。

    不过那个时候，共享单车还没流行起来，钟娉也确实不明白为什么大街上摆放着这么多自行车。

    既然放在大街上了，也是供大家使用的吧？

    于是，钟娉稀里煳涂地坐上了这辆「私家车」。

    姜京韶耍帅地甩了甩头髮：「坐好了，京爷带你飞。」

    「啊——」

    年仅十二的钟娉吓得小脸惨白，两个小辫子也歪得不成样。

    到了目的地后，姜京韶如梦初醒，赶紧下车检查外甥女的状况：「阿娉你没事吧？」

 第192页

    钟娉鼻涕都成条了，瞬间哇哇大哭。

    姜京韶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赶紧帮她摆正小揪揪：「来来来，舅舅给你绑辫子。」

    钟娉愤愤推开他：「我不要你管！」

    姜京韶转了转眼珠子，问她：「乖外甥女，舅舅带你玩碰碰车好不好？」

    钟娉瞪他一眼，想到还有游乐场这回事，忍耐道：「走吧。」

    下一秒，钟娉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住。

    一大片农贸市场，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大爷大妈们扯开嗓子砍价，被撇在一边的小学生聚集一堆，碰碰车撞得人仰马翻。

    高音喇叭用蹩脚的方言喊：「大人五元，小孩两元。」

    钟娉脸都绿了，质问他：「这是游乐场吗？」

    「你别看它简陋了点，可都是一回事。」姜京韶强行解释，「旁边还有个猪圈呢，撞翻栏杆猪还能跑出来，这就叫跳出舒适圈。」

    钟娉怒吼：「姜京韶！」

    姜京韶指着前面的一片荒芜地：「前面就是开发区，舅舅带你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叫什么？就你们课本里说的，哦，敢为人先。」

    「……」

    钟娉掉头就走。

    大骗子！

    她再也不会相信姜京韶了！

    ……

    钟娉也不记得最后怎么收场的，大概是她赌气不肯坐姜京韶的后座，这人一边踩脚踏板一边陪她走到回家，最后天黑也没能到家，外婆还打来电话催。

    这类的例子数不胜数，钟娉单拎出来就能吐槽个三天三夜，字字不重复的那种。

    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从小被她拉进黑名单、发誓长大以后绝对要与这类人划清界线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她的生活。

    那个年幼的钟娉大概死也没有想到，长大后她不仅没能远离这个人，反而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人。

    珠城的夜很深了，灯火却把一方天地渲染通明。

    「娉姐你快看gg牌！」杜淼兴奋地指着江景对岸的大型led灯，反覆放映着钟娉今晚获奖的惊艷瞬间以及《盎然》之中出色的表演。

    湖面波光粼粼，在这座城市里的中心，凡是生活在其中的人，都可以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钟娉，俨然成为万众瞩目、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一。

    常丰不费余力地夸赞：「我今天看了热搜，都是对小娉的夸赞，估计年底的最受观众喜爱的演员，咱还可以沖一冲。」

    杜淼不屑：「这种靠粉丝刷数据的奖项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咱根本不需要。」

    常丰辩解：「这流量也不一定是坏事，有利有弊嘛……」

    见这对小情侣开始拌嘴，她又低下头看手机。

    得，还是没回消息。

    「……」

    钟娉差点把手机屏幕戳烂。

    车子不疾不徐地往前行驶，钟娉突然发现一件事：「这是哪啊？常丰哥你往哪开呢？」

    杜淼拉着钟娉下车：「娉姐，今天这边有烟火秀，咱凑个热闹。」

    钟娉皱眉：「你俩看烟火秀就看呗，拉上我几个意思？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杜淼挽着她的胳膊，怂恿：「今天这边是免费开放，我哥好不容易搞到内部消息。娉姐，反正姐夫这会儿没空陪你，咱就当白嫖一张门票了。」

    钟娉对白嫖二字没有抵抗力，便问：「几点结束啊？」

    杜淼给出保证：「要是娉姐你觉得无聊的话，我们看一下马上就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钟娉也没理由拒绝。

    不过往前一看，这馆内黑漆漆的一片，这叫烟火秀？

    杜淼看出她的疑虑，解释：「都是铺垫，待会儿肯定精彩。」

    钟娉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这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去年她就是跟姜京韶过生日，还煳了姜京韶一脸的奶油。

    想到后者狼狈的模样，钟娉忍不住笑出了声。

    游乐场里，所有的设施都没有通电，旋转木马孤零零地静止下来，摩天轮也停在了半空中。

    杜淼打量着四周的动静，像是确定好什么，她松开钟娉的手：「娉姐，我肚子疼，先去上个厕所。」

    钟娉：「行吧，快去快回。」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随着杜淼的离开，钟娉的心似乎顿了一秒，像是有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伴随而来的是，寂静漆黑的夜里，一片眩目的灯光忽然亮起。

    旋转木马随着音乐转动起来，一道修长的身影向她款款走来。

    钟娉瞪大眼睛，看到眼前的男人西装长裤，俊朗立体的五官在柔光的雕刻下仿佛会发光。

    他们之间，隔着一片用999朵玫瑰花拼凑而成的花簇，还用蜡烛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钟娉眼眶湿润，吐槽：「好土，你几十穿来的？」

    「土吗？我在百度上搜了好久呢。」姜京韶不安地舔了舔唇。

    人家还没正式求婚她就已经哭了，钟娉觉得自己没出息，拼命遮挡住自己的脸：「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害得我妆都没画就出来了。」

    姜京韶笑得无奈：「小屁孩，你当求婚是演习啊？」

    「我没演习的机会，你肯定练习了很多遍！」钟娉不满地控诉他，「你看你，镜头拍出来你就人模狗样，我就邋里邋遢。」

    姜京韶摸了摸鼻子：「也没练习很多遍……」

 第193页

    事实是，他的脚已经抖得不成样。

    钟娉注意他的动静，决定不再给他施加心理压力，紧张道：「你求吧。」

    然而，姜京韶比她更紧张，遭受不住脚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钟娉目瞪口呆：「……」

    精心布置的求婚场景就这么被糟蹋了个够，此刻，一旁的亲友团纷纷感到丢人地转过身。

    这啥玩意儿？

    您这是求婚还是拜把子呢？

    首当其冲的谢国华骂了句：「废物，连我当年半点风范都没遗传到。」

    粟俪微笑：「虎父无犬子，谢董您当时送花的地址都弄错了，还把人家保洁大婶吓了一跳。」

    谢国华：「……」

    另一边，姜京韶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说话磕磕巴巴：「阿娉，你……咱俩能不能……」

    钟娉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好笑：「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姜京韶耳根子红了，急得咬舌头：「咱俩能不能重新上个户口本？」

    钟娉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姜京韶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国华要急死了，骂道：「臭小子，给小娉戴上啊。」

    「啊，哦。」姜京韶这才意识到钟娉这个动作的含义。

    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戒指，然后套进钟娉的无名指。后者也不催他，只是定定地盯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

    冯一传来嘲笑：「老姜，你到底行不行啊？」

    杜鑫看热闹不嫌事大：「瞧把你紧张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滚！老子又不是给你们求婚！」此刻，男人的自尊心被放大无数倍，姜京韶一点就炸，不爽地怼了回去。

    一行人竖了个中指，嘴里发出阴阳怪气的啧啧声。

    姜京韶气得想干他们。

    钟娉看着这一派和谐的场景，眼前浮现一层雾气。

    说来怪不争气的，今天这一整晚她都在哭，到了这个皆大欢喜的时刻，她却更加想哭。

    「哭什么呀？」姜京韶弯下腰，温柔又无奈地盯着她，「该哭的应该是我，你没来之前我紧张死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钟娉破涕为笑，忽然问他：「我是洪水勐兽吗？你这么怕我？」

    姜京韶逗她：「我们阿娉是小恶霸。」

    钟娉瞪了他一眼，跳上来捏他的脸：「你才是恶霸！霸占了我的家，现在还要霸占我的下半辈子！」

    姜京韶扶住她的腰，任由她□□。

    钟娉把他的脸捏变形，然后张牙舞爪地问他：「你服不服？」

    「服——」姜京韶笑：「阿娉，我给你变个魔术。」

    「什么魔术？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三。」

    「二。」

    「一。」

    「……」

    「什么嘛？你果然是骗我的。」钟娉撇撇嘴，正要捏他的鼻子。

    下一秒，烟花在空中绽放。

    像是五彩缤纷的颜料给漆黑的夜幕泼上了油画。

    周围的一切声音被烟火声替代，钟娉看不见其他景象，只能看到这个男人眼里的倒影，小小的只装满了她的身影。

    这一瞬间，无数回忆汇集成一张张胶捲，她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

    但唯一在脑海里停留的是，和他交织的，一个灿烂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