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孕吐:残疾大佬心疼哄到哭》 第1章 一朝分娩 “啊!” 御桥别墅内,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只见她肚大如箩高高鼓起,肚子上血管清晰可见,像是气球被撑到了极限。 秋苒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要被人活生生卸下来一样,骨盆剧痛无比,一阵猛烈的宫缩,把她疼得龇牙咧嘴。 一张精致艳丽的小脸,此刻早已失了血色,变得煞白。 秋苒死死抓着被子,怕没有力气生孩子,不敢再叫出声,只能咬住嘴唇,牙齿嵌得很深,下唇上已经鲜血淋漓。 这偌大的别墅内,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助产士和医生,她只能凭借之前在怀孕事项书上看过的内容,不断调整呼吸用力。 就在她快要晕厥过去时,肚子骤然一松,一声婴儿啼哭,和窗外一簇骤然升起的烟花一同响彻别墅。 秋苒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一道晶莹的泪在烟花的明灭光影中滑落,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她刚想坐起身去看孩子,肚子突然又传来一阵抽痛。 她都忘了,肚子里还有一个! 嘴里是浓重的铁锈味,秋苒再次抓住被子,一鼓作气使劲,这次肚子彻底落下,一道比刚才要孱弱一些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秋苒浑身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一样。 强忍着下体的撕裂感,她拉开抽屉拿起里面的打火机和剪刀。 用打火机给剪刀简单的消个毒,再给两个孩子的脐带剪断。 秋苒用毛巾给两个小家伙擦掉身上的羊水,用吸引器将他们口中的液体吸出。 缓缓解开衣服,将他们放在自己的胸前,感受自己的心跳和温度。 两个孩子在天性使然下,安稳地在母亲怀里找到安全感,没过一会儿就准确地找到了母乳,大口地喝了起来。 秋苒一脸满足地看着两个红彤彤,皱皱巴巴的小人儿。 元宵团圆夜,上天赐给了她一对龙凤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双亲,现在在这个世上,她终于又有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咔嚓”卧室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苒苒,恭喜你终于生下了顾郁那个废物的种了?” 这道熟悉又令人憎恶的声音,让秋苒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来人。 “许连心,你来干什么?” 她和许连心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她们都住在同一个宿舍,关系好得比亲姐妹还亲。 曾经她以为,这个世上最值得她信任的人就只有许连心。 可谁又能想到,她每一次看似掏心掏肺的劝说,都是为了让自己激怒顾郁,从而把他越推越远。 许连心靠着一边拿她在顾郁这里得到的好处,一边偷了她的设计图去参加比赛,成为了一个人人称赞的天才珠宝设计师,最后还找到了亲生父母,成为了人人艳羡的大小姐。 这个女人,她把她当作最好的姐妹,可是她却联合孟淮夺走了她的一切。 孟淮不过是齐家的私生子,从一开始接近她,为的不过就是要她把顾郁的财产偷偷转移,进而一步步蚕食顾家的企业。 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连他们都瞧得出来顾郁对她的情意,唯独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许连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得逞,红艳的嘴角高高上扬,像是深夜前来索命的魔鬼。 “苒苒,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看在我们过往的情分,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顾郁他根本不知道你被我软禁了,他正在医院躺着呢。” “你说什么?你把顾郁怎么了?” 许连心看着秋苒这副狼狈的样子,满意地嗤笑了声。 “现在倒是关心他了,秋苒,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总是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装得天真烂漫,我不是顾郁也不吃你那套。” 从听到她提起顾郁的名字时,秋苒的心就像被人捏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顾郁对你真是深情啊,可惜你猪油蒙了心,压根不知道当年你和他会发生关系都是我安排的,哦对,你知道你母亲出车祸,还有你爸爸和哥哥进监狱的原因吗?都是我和孟淮的计谋,顾郁居然还背了这口黑锅,哈哈哈哈……” 秋苒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连心,脊背发凉:“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啊!朋友一场,再告诉你件事,顾郁为了帮秋家渡过难关,还把他在顾氏的股份让了一半给孟淮,结果你还一心扑在孟淮身上,可惜了,他爱的是我呀。” 许连心得意极了。 “苒苒,你现在还是关心你自己和你的野种们吧,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分秋家大小姐的矜贵,根本就是我的阶下囚而已。” 多年恩怨总算能说出口,许连心觉得畅快至极,眼里迸射出无边的恨意。 “秋苒,你别装的这么无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对我好,不过是在施舍我,更是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善良大方的样子” “孟淮想留着你和你的孩子作为要挟顾郁的筹码,一直不肯杀了你,但你多活一天,对我就是一个威胁,亲眼看着所拥有的一切,在自己面前逐渐灰飞烟灭,应该很痛苦吧。” “下辈子见了,苒苒。” 说罢,便一个闪身,将卧室门从外反锁。 没过多久,秋苒就闻到了一股汽油的味道,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她将两个孩子用毛巾包好放在床上,费力地爬下床。 手刚要碰到门把手,就被门上的一股热浪扑过来。 很快,门缝传来阵阵黑烟,她被呛得连连咳嗽。 秋苒一双手抖得厉害,她的手机被收走了,房间里的电话也被切断信号。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甚至位置还在她的身高之上,她想抬起椅子撞破玻璃呼救,但她刚生产完,双手完全使不出力气。 房间内顿时黑烟滚滚,床上传来孩子们的哭声。 浓烟呛进肺里,熏得她的眼睛都睁不开,她只能无力地捂着嘴咳嗽。 她好想过去抱抱她的宝宝们,然而产后虚弱的身体只能逐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秋苒的意识逐渐模糊,全身上下疼痛无比,但最痛的当属她的心。 抬头望了眼在床上逐渐没了声音的孩子们,秋苒心如刀绞,无数的恨意和悔意如潮水般将她包围。 她以为顾郁是对她彻底失望了,所以连她被软禁在这,都不曾来找过她。 待在御桥的这两个月,她明白,其实她心里是喜欢顾郁的,只不过她以为是他害了自己的亲人,才一直拒绝他的心意。 她被人设计和他发生关系,他又何其不无辜。 别人嘲笑她嫁给一个残废,她也跟着瞧不起他,无数次当着他的面羞辱他,表现得对他厌恶至深。 外人都觉得顾郁人如其名,偏执阴暗,卑劣自私。 可他们不知道在她怀孕期间,只有他对她呵护备至。 哪怕她受许连心挑拨,拿剪刀将他捅伤,他也没怪过她,只是满眼失望地离开她而已。 烈火如日,如墨般的天空顿时红光漫天,大火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整座御桥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秋苒的双眼逐渐合上,慢慢的连孩子们的哭声都听不见了。 泪水划过女人恬静昳丽的容颜,秋苒失去意识前,只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过得可悲又可笑。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手刃仇人,为她的家人和她自己报仇。 第2章 噩梦初醒 昏暗的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床头的小灯,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床上的人痛苦地捂着小腹,眼泪打湿了两鬓的碎发,口中不断传出呓语:“救救我们的孩子......顾郁......不要!” 秋苒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看见了…… 她看见顾郁在几个月前为了回来陪她过生日,被孟淮暗算出车祸,住院昏迷期间,她被许连心抓到御桥软禁。 顾郁醒来时,得知御桥着火,发了疯地从医院跑出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整座御桥已经被大火吞噬,火灭了以后,警方只能找出他们母子三人的尸骸。 顾郁将他们母子三人安葬后,动用了所有势力,将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全都杀尽,包括孟淮。 许连心正打算偷渡逃往国外时,被他抓到了她的墓前。 阴雨连绵下,许连心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得癫狂:“顾郁,想必你还没见过你那对龙凤胎吧,真是太可惜了,你是没听到,秋苒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叫声,她好不容易把他们生下来了,然后就被我一把火烧死了,哈哈哈哈哈……” 顾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弥漫着比那夜御桥还要可怕的怒火。 “瞧瞧你这个废物样,也不知道秋苒喜欢你什么,从小她就不如我,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你和她真是绝配,一个傻一个残。我让她把你的印鉴偷出来,她死活都不干,没办法,那我只能把她抓起来咯,谁让她不听我的话。” 顾郁满目怆然地看着天空,随即从盖着毯子的腿上,拿起一把枪。 朝着许连心连开五枪,分别打在她的脚踝和膝盖,让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跪在她的墓碑前。 最后一枪,对准她的额头射入。 “清理干净,别脏了他们母子三人的地方。” 顾郁看着墓碑上那张笑得璀璨的笑颜,旁边还有两个小小的墓碑,上面放着三个洁白无瑕的花环。 手下都离开墓地后,他从轮椅上滚落下来。 苍白的脸贴着冰凉的墓碑,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苒苒,我来找你和宝宝们了。” 一声枪响,贯彻云霄...... 秋苒只觉得心脏疼得直抽气,这个傻子,居然在她的墓前自戕,她伤他那么深,为什么他还要为她报仇?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满脸不可置信。 这里不是她和顾郁在浅月湾的卧室吗? 还有她不是死了吗?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她做的梦? 可是宫缩的痛楚,还有浓烟呛入肺中的感受无不真实。 伸手在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下,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好疼...... 秋苒头疼欲裂,痛苦地抓了一把头发,御桥火海的那一幕就像烙印一样,牢牢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脑海中突然萌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重生了?! 那这么说的话,她的孩子们…… 秋苒颤着手,有些害怕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到那微微隆起的弧度,眼泪再一次崩溃决堤。 原来她的宝宝们也和她一起重生了…… “宝宝们,妈妈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 秋苒用双手捂住嘴,控制不住的哽咽。 一门之隔外的走廊里,男人薄唇紧抿,她的哭声,他闭着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抬起的手就这么僵住停滞在空中,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敲下去。 像是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手,嘴角的苦笑却怎么也收不住。 秋苒哭得太伤心,以至于连门外那道轮椅移动的声音都没听到。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用力打开,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目得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那人朝着秋苒飞快走来,将坐在床上的她一把抱紧。 “苒苒,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刚刚晕倒的样子有多吓人,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秋苒愣怔了一下,随后眼底瞬间被滔天的仇恨淹没。 这道声音,她到死都忘不了。 许连心! 她曾经最好的闺蜜,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许连心是家里老大,父母重男轻女,动辄对她打骂不止。 秋苒心疼她,就把她带回家里,和她分享自己的一切,父母哥哥也对她如亲人一样关心。 可没想到,自己这么做却是引狼入室。 上辈子,许连心收买了秋家的一个佣人,将假账本和伪造哥哥杀人的证据藏在家里,最后警方把父亲和哥哥都抓走。 母亲一夜白头,父亲和哥哥在监狱里被屈打成招,自己也被许连心关在御桥,永不见天日。 而许连心靠着从她那里偷去的设计图纸,办了画展,成为名动一时的天才珠宝设计师,还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秋家也彻底落入孟淮的手里。 秋苒死死抓住被子,才能勉强控制想要杀了许连心的心情。 这辈子,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将上辈子你伤害我和我家人的一切奉还给你。 秋苒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如果没什么事,你以后都别来这里了。” 她和顾郁也有过和解的时刻,但每当她想接受顾郁时,许连心就会给她洗脑,顾郁曾经对秋家做下多少坏事,一副为她掏心掏肺的好闺蜜模样。 以至于她和顾郁逐渐离心,心甘情愿地为她和孟淮那个人渣从顾郁这里转移财产。 “什……什么?” 许连心没想到,秋苒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让她走。 她一副心疼的样子,给秋苒擦去额头的汗,“苒苒,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睡傻了?” 秋苒只觉得额头被她摸过的地方,像被毒虫爬过一样恶心。 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今天,就是因为许连心来她面前嚼舌根,自己才会动了胎气晕倒。 秋氏最近有好几笔生意被人截胡,许连心特地来家里,把“证据”甩在她面前,而这些所谓的“证据”全都指向顾郁。 自己居然就这么傻傻地信了,说不定这些都是孟淮在背后操控,为的就是让顾郁出手,把顾氏拖下水。 秋苒不想再和许连心虚与委蛇,眼底满是浓浓的恨意,寒声道:“没听清楚吗?我说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以后你别再来了。” 许连心半天没反应过来,秋苒是在对她下逐客令,好半晌才尖声质问道:“苒苒,是不是顾郁对你说了什么?他想挑拨离间,你不能相信他,你别忘了孟淮还在等你呢。” 声音仿若无意拔高,像是怕什么人听不见。 许连心有些幸灾乐祸,她刚刚上楼时看见走廊的转角处露出了一块毛毯的小角,如果没猜错,顾郁应该就在门边。 以秋苒对顾郁的厌恶程度,只要她稍稍挑拨,绝对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走。 可秋苒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秋苒看着许连心明明讨厌自己,却还要装出对她关心至极的样子,差点要当场笑出眼泪,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有多瞎,才没看出她的居心? 哪个闺蜜会在已婚的朋友面前时不时提起前男友? 许连心和孟淮在她嫁给顾郁前,就已经滚到同一张床上了,现在还有脸让她来为他守身如玉? 秋苒无所谓地耸肩道:“孟淮?他不是你心爱的男人吗?我已经有顾郁和宝宝了,烂黄瓜我不稀罕,你要喜欢就自己宝贝去吧。” 门外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黑眸微眯,满是不解。 这个女人不是一向把孟淮视若珍宝?怎么突然换了套说辞? 许连心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秋苒,她明明每次去见孟淮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这个蠢货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顾郁对秋苒说了什么,不然以前只要她提起孟淮,秋苒一定会心软。 “苒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不能因为怀了顾郁的孩子,就忘了他曾经对你做过的事,再说了我和孟淮清清白白,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们?” 秋苒只觉得许连心聒噪不已,捏了捏眉头,沉声道:“你如果还不滚,我就让保镖请你出去。” 许连心垂眸,眼里全是嫉妒和怨恨,顾郁为了保护秋苒,专门派了两个保镖,还有无数个佣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让她想下手都没机会。 每次来浅月湾都得在门口被佣人搜身,要不是秋苒放话,她连这个别墅区都不能踏入一步。 “苒苒你可能是太累了,我改天再来……” 许连心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秋苒打断,“改天也不用来了,如果实在想来,麻烦你把从我这里借走的那些包包首饰,还有几十万还给我......” 秋苒抬起头,幽深锐利的目光自冰眸中投射而出,像是要将她凌迟一样。 她当然知道那些东西拿不回来,但能恶心一下许连心也好。 果然许连心听到她提起这些东西时,脸色立刻一僵。 钱早就被她拿去挥霍光了,而那些包个个都是名牌,甚至有的秋苒一次都没背过,她卖两下惨,秋苒就心软送给她。 想到这些,许连心就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这些东西靠她做兼职,就是到下辈子都买不起,可秋苒却多到能送人。 她越想越气,甚至牙根咬的发酸,却不敢在面上透露半分,反正想让她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说什么也不可能。 迫于秋苒的冷硬态度,许连心也不敢多待,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现在也只能先离开回去和孟淮商量对策,她拿起包便要离开。 第3章 你要不要摸摸我们的宝宝 哪曾想开门的一瞬间,就和门外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对视。 “顾……顾爷……” 许连心不知道顾郁在门外待了多久,生怕自己刚刚说的话被他听见。 虽然也有人看不起顾郁,但谁不是只敢在背后偷偷骂他。 顾郁在瘫痪之前,就已经靠着雷霆手腕在黑白两道杀出一条血路,哪怕瘫痪后,也没人敢瞧不起他。 要不是秋苒,她哪里能见得了这样的人物。 秋苒听到许连心的惊呼,惊诧地转头向门口望去。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因为常年待在室内的关系,脸色有种趋近病态的白,可即便这样,也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矜贵。 俊朗的脸棱廓分明,尤其是那双清冷透彻的眸底,总能让人想沉溺进去。 两人的目光蓦地撞上,秋苒率先反应过来,干裂的双唇轻启,朝他轻轻喊了一声: “顾郁......”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秋苒仰面对他露出一个笑脸,颤着声道:“顾郁。”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连着那些切骨血淋淋的记忆,还是让她有些忍不住,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 秋苒离得远,没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人微微一震,许连心和他身后的管家却瞧得分明。 顾郁的眸色阴暗不定,这是他认识秋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在她的眼中看到厌恶和害怕。 自他们结婚以来,她就很少给过他好脸色。 尤其是每次许连心来找她,总会说一些他的“秘闻”,秋苒信赖这个“闺蜜”,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一开始他还会解释,甚至傻得将证据摊在她面前。 可后来次数多了他便清楚,在秋苒心里他只是一个因为残疾而性格扭曲的变态,哪怕他做的再多,也敌不过那些有心之人的一句话,索性不再解释。 在这个家,秋苒平等的厌恶每个人。 他清楚许连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只有许连心的到来,能让秋苒稍微开心一点。 为了给他们二人留出空间,站在顾郁身后的管家,极有眼力地对着许连心比了个“请”的手势。 许连心刚要下楼梯,就听到秋苒的声音:“何叔,麻烦您以后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家里来。” 被叫何叔的男人脚步微微一顿,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惊掉下巴。 从秋苒嫁进顾家以来,就没用正眼瞧过先生,更别说他们这些佣人,今天居然会对他用尊称!甚至明令禁止许连心出入浅月湾。 同样震惊的还有许连心,她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秋苒敢说出这种话。 维持多年的表情管理,有一瞬间的分崩离析,连妆容都挡不住她脸上的阴鸷。 许连心转头,双眼阴凄凄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甘和恨意如同潮水在心口汹涌起伏。 等着瞧吧,秋苒,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随即楼梯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哒”声,鞋跟主人像是要把瓷砖给踩出个洞一样。 温暖的房间内,落针可闻,可男人的话却冷得如同腊月的霜雪。 “你想把孩子弄掉大可不必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既然承诺会把孩子生下来,就别再做这些小动作,否则我不敢跟你保证秋氏会不会还如现在这般能安全渡过难关。” 说完这些,顾郁便推着轮椅想要转身离开。 秋苒没想到再见到自己的爱人,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么冷血无情,明明秋氏的事不是他做的,如果不是他暗中出手,她爸爸绝对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摆平。 可他已经失望到连解释都不想跟她解释了么? “顾郁,我知道给秋氏使绊子的人不是你!”她说得急切,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里面的慌张。 但他却没什么反应,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秋苒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他是在嘲讽。 害怕他又一次要抛下她,她急得想掀被子下床,结果动作过猛,小腹传来一阵下坠的痛感,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坐回床上,但眼睛却紧盯着那个背影不放。 顾郁听到秋苒呼痛,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目光落在她抚着肚子的手上,眉心紧拧。 “我刚说的话你是当耳边风吗?医生叮嘱过你需要好好静养,情绪不能再这么大起大落,否则下次动了胎气,就不只是这么简单的了。” 明明是关心她的话,却能说得这么刻薄。 “我去叫医生。”生怕秋苒有个好歹,他不敢迟疑,立刻要去把刚到诊所的家庭医生叫回来。 “你回来,我没事。” 秋苒也是落脚触及地毯才反应过来,她这个房间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根本就没考虑过对于顾郁是否方便。 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马海毛地毯,如果要到她床边,轮椅势必会把那些长毛卷进轮子里。 他肯定是不想卡在半道上,然后再狼狈地喊人来帮他。 半晌,男人缓缓开口,像是投降般,声音低沉而无奈,“秋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爱信不信。” “我信!”怕他不相信,秋苒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哀切凝视着他:“你别走好吗?” “你还有什么事?” 和秋苒坐在明亮的屋内相比,他所处的走廊光线阴暗,俊逸的面孔笼罩在阴翳中,愈发显得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要摸摸看我们的宝宝吗?” 秋苒缓缓起身,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同上辈子他努力想走进她心底的那个样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顾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微微出神间,秋苒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那声“不”字还没说出口,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就拉着他的手贴在那道隆起的肚子上。 甫一落在她的肚子上,顾郁就觉得像是触电一般,刚想抽回手,就被秋苒一把紧紧按住。 隔着轻薄的衣衫,他仿佛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在那之下,还有另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他的心上凿了道缝,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 顾郁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很厉害,贴在她肚子上的那只手已经浮起一层薄汗,却有些舍不得离开。 秋苒看着男人的耳廓悄悄浮起一层红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从顾郁成为顾氏掌门人以来,外界都在说他为人薄凉,手段狠戾。 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从小就过得比别人不容易。 父亲早逝,母亲不要他,就连唯一的爷爷都不曾给过他温情。 在顾氏遇到重大危机的那年,顾老爷子重病在床,各方都对顾氏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年仅17岁的顾郁从国外飞回国,用他的雷霆手段和在国外积攒的人脉,硬生生将顾氏这棵将倾的大树拉回,狠狠打了那些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的脸。 也是从那时起,顾家继承人的威名彻底响彻整个金融界。 可就是在这种家庭长大的顾郁,明明可以用一切手段来让她臣服,却总是卑微到尘埃,笨拙地想讨好她。 他偶尔也会有单纯可爱的一面,比如现在,像个孩子似的无助抬头呆呆地望着她。 “是不是很神奇?”秋苒颤抖地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张熟悉的脸颊。 顾郁一惊!这已经是今天之内,秋苒第二次触碰他了。 上辈子顾郁不仅没见到孩子们出生后的样子,就连她怀孕时,那些4d的产检照片也没让他看过,甚至一次胎动都没让他听过。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丈夫是个残疾人,所以每次去产检,她都固执地不要他陪同。 他们一家人因为她的无知任性,错过太多美好了。 “顾郁,我想求你件事......” 秋苒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将顾郁从刚刚的温情中泼醒,迷蒙的双眼立刻恢复如往常时的清醒警惕。 原来是有求于他,他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放在平时,秋苒怎么可能会无端和他亲近? 但到头来,所有不甘全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放在她小腹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这次秋苒没有再摁着他的手,顾郁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着秋苒那双星辉煜煜的明眸,短短几秒内,顾郁已经脑补了无数种可能,她要让他帮的忙会是什么。 帮秋家?亦或者......帮孟淮? “明天我想回家一趟,你陪我一起去看看爸爸妈妈好不好?” 什么?!顾郁嘴角抽了抽...... 饶是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再喜怒不形于色,今天也被秋苒给吓得不轻。 先是动了胎气晕倒,再是醒来之后,言行举止完全像变成另一个人。 秋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那双黑眸中的探究。 许连心给她提了个醒,秋氏的生意开始被人截胡,她必须得让爸爸和大哥重视起来,不能再如之前那般信任孟淮。 还有上辈子被许连心收买的那个佣人,她也要趁早解决。 既然已经重来一世,她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还在想着计划的秋苒,被清冷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拉回现实,“秋苒?” “嗯?” 秋苒下意识地回望他,盈盈似水的一双明眸,让顾郁微微松了口气,确信她的确是秋苒无疑。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一个人在极端的时间内,彻底性情大变。 第4章 追夫路迢迢 秋苒从未这么温柔地看着他,有一瞬间,顾郁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夫妻。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心软,刚想答应时,又难免想起他们每次去秋家,都会“巧遇”孟淮。 秋苒见他面容愈冷,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下。 “秋苒,一次两次我尚且可以说服自己是巧合,可你次次拿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他到现在都记得秋苒大哭时说的话,“要不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才不会受你爷爷威胁,更不会和你这个残废结婚,你听好了,只要孩子一生下来,我们就一拍两散。” 这么多年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他原以为自己早就无所谓了。 可那些话自秋苒的口中说出,却能将他的心口压得喘不过气。 如墨般的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薄唇轻启道:“我会让何叔准备好岳父岳母的礼物,明天你回家时带过去,我就不去了。” 秋苒只觉得胸口被人塞了团棉花一样堵得慌,这一世换成她主动,他却不想要了。 似乎是感知到她情绪的波动,小腹传来一阵坠痛感,秋苒的眼底瞬间弥漫上一层雾气,强颜笑道:“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没提前和你说,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回去也行。” 顾郁点头,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回到书房,顾郁在书桌的一个上锁的抽屉里输入密码。 电子锁应声弹开,空荡荡的抽屉里只放着一本书。 一本被血迹浸染,连扉页都看不出署名的书。 书本中间夹着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校服,绑着高马尾的女孩子,抱着球拍笑得清秀迤逦,周围的一切都被她衬托得黯然失色。 苍白的指腹轻轻从那张脸上抚摸而过,清冷的眸光变得温柔,仿佛触摸着那些过去的岁月,那样美好。 “叩叩。”门被敲响,顾郁立刻将照片放回书里,锁回抽屉,眼中盛满的温柔转瞬即逝。 “请进。” 门被人从外推开,秋苒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小盅。 她换了一身衣服,长发随意散落在肩上,水蓝色的纱裙刚好到膝盖上,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小腿。 怀孕后的秋苒浑身罩着一层母性的温柔,因为月份还小,腰身还不太明显,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踏月而来的仙女。 四目相对间,顾郁沉默着,神色看起来那样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而秋苒却浑然不知。 秋苒倒是不怕顾郁,只是她现在想对他好,却悲哀地发现,她根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只能用这些小事来讨好他。 她将托盘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轻声道:“我听何叔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煮了点粥和小菜,你吃点垫垫肚子,不然容易伤胃。” 白瓷碗里的温热的粥水中米粒晶莹,星星点点的小米点缀其中,隐约可见还有些肉丝和青菜碎,不时朝他这个方向飘来香气。 顾郁却半分食欲也没有,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双好看的素手不止会画画,有一天居然还能为他洗手做羹汤。 “秋苒,你就这么想让我去你家?”顾郁寒声问道,“再看一遍你和孟淮那出郎情妾意的戏码么?” 秋苒身躯一震,俏脸顷刻变得惨白。 “我……我没有,我没有叫过孟淮去我家的,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我家。” 经他提起,秋苒也隐约想起的确是有那么回事。 但奈何她嘴巴笨的要死,想同他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带着你做的这些东西给我滚,我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秋苒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疼痛感,缓缓抬头,却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得一颤,脑中一片空白。 见秋苒不说话,顾郁心头怒火更甚:“怎么,我说错了?还是你觉得直接羞辱我不好玩了,所以想换点新鲜的玩法?” 秋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前后两世,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她有一瞬间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直接转身走人。 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要弥补顾郁,就不能再像和之前一样任性。 谁让她以前对他态度那么恶劣,还做了许多诋毁他伤害他的事情。 虽然弥补他们俩之问的裂痕的确有点难,但不急,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顾郁一向多疑,如今她骤然改变,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她的心意。 和自己之前对他说的那些恶语相比,他现在不过质问了她几句,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她就不信了,这条追夫路,会一直走不到头。 见秋苒暗自走神,顾郁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沉声道:“秋苒,你到底想做什么?” 照着她以前的性子,这些粥早就被她一把招呼到他脸上了。 结果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站着,让他挑不出错。 秋苒闷闷道:“你把饭吃完了我就走。” 顾郁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碗,舀了一勺入口,眉头蓦地一皱。 秋苒有些惴惴不安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一丝表情,“不好吃吗?我第一次学做饭,只会做这种简单的。” “还行。”男人点点头,将剩下的粥一扫而光。 秋苒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像个等待大人表扬的孩子,高兴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为你做饭。” 要不是秋苒的表情太真挚,他都怀疑这碗咸得齁死人的粥是她的恶作剧。 “不用了......”话音刚落,就见秋苒一脸挫败。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顾郁顿了顿,“以后这种事交给家里的佣人就好了,你不必这么讨好我。” 听到她说这是第一次煮饭,顾郁心里竟有些甜丝丝的,就是嘴里都是盐巴的苦味。 她自己煮完东西以后,就没有尝一尝吗? 秋苒见他没碰其他的菜,但好歹把粥给喝完了,满意地将碗具收走,没注意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她前脚刚走,顾郁后脚就推着轮椅到厕所,对着马桶吐了起来。 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将那些粥水吐出来后,只剩下酸水。 顾郁没想到秋苒那碗粥后劲那么大,喉咙满是胃酸倒流的灼热感。 太久没有在晚上吃那么多东西,刚刚猛地把那碗粥吃下去,胃里立刻反胃起来。 自从坐轮椅以来,他就十分忌讳因为生理的关系,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厕所。 哪怕在家中,他也强迫自己少食,久而久之连饥饿感都习惯了。 镜中那张已经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悲哀的自嘲。 垂在轮椅两侧的手逐渐收紧,发出骨头的“咯咯”声。 如果不是孟淮的设计,像他这种人哪里有资格娶妻生子? 要是刚刚秋苒再晚走一会儿,估计就会看到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应该会更觉得他恶心吧。 第5章 逐渐升温 秋苒全然不知书房内的兵荒马乱,回房间后倒在床上,在脑中重新梳理如今的局面。 手心里攥着的孕检单,让她有些头疼地闭上眼睛。 她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距离上辈子许连心和孟淮对秋家和顾郁下手,也就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不到,也就是说能留给她筹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更为棘手的是,许连心背后还有个海城叶家撑腰。 上辈子她靠着从自己这里偷走的设计图,在珠宝界名声大噪后,结识了叶家人,结果被认出是叶家流落在外的外孙女。 从那之后,许连心就是叶家的掌上明珠,只要是她想要的,叶家长辈争着抢着双手奉上。 尤其是许连心的小舅舅叶翎琛,给顾氏制造了一堆烂摊子,害得顾郁被掣肘,才让许连心和孟淮有了可乘之机。 所有帮过许连心和孟淮的人,都会是她的仇人。 如果这一世,许连心依旧会和叶家人相认,那她也绝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被动了。 所有噩梦的萌芽,必将被她扼杀在摇篮中。 快要睡着时,她忽然想起来,她和顾郁是夫妻,从结婚到现在他们俩都是分房睡的,天底下哪有刚新婚没多久的夫妻就分房睡的? 秋苒从床上爬起,汲着拖鞋轻轻叩响主卧的门,却没听到回应。 她有些失望,以为是顾郁不想让她进去,刚想离开,倏地听见一道“砰”的声音。 秋苒吓得瞪大双眼,想都没想就冲进去,此时,浴室传来源源不断的流水声。 “顾郁!你怎么……”了? 最后一个音节在她和趴在地上的人对视时,湮灭了。 男人脸色惨白,眉头紧皱,可想而知摔得不轻。 “出去!” 顾郁没想到秋苒会冲进来,他刚刚在想事情,从淋浴的椅子上起来时没抓稳把手,猛地摔在地上。 还好他身上穿着浴袍,不然都不敢想象这画面会有多难堪。 秋苒顾不得还在发火的男人,赶紧蹲下去,刚想扶他,手就被用力甩开。 “我让你滚出去!” 秋苒没工夫和他置气,眸底的担忧不加掩饰,“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关心则乱,她差点忘了自己怀着孕,早先还动了胎气,哪有力气将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扶起来。 她跑出去的背影,落在顾郁眼里,却多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轻笑了一下,心脏处传来一阵阵刺痛,他又一次在她面前尊严尽失。 很快,何叔和另一个男佣人急急忙忙跑上来,合力将顾郁背上床,秋苒就没再出现过。 “少爷,不然我下次还是在门口守着吧。” “不必了。” “少爷……” “出去,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何叔叹了口气,将轮椅从浴室拿出来,放在他的床头。 秋苒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 男人坐在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离得远,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门把手“啪嗒”一响,顾郁以为是何叔去而又返,疲惫地阖了阖眼睛。 “又有什么事?” 无人回应他,床边凹陷一角,顾郁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看向来人。 秋苒抱着个医药箱,放在一旁,从里头找出碘伏和创可贴。 她不由分说地抓起男人的一只手,翻过来,手掌和手肘果然各有擦伤。 浴室的防滑地砖太过粗糙,她料想到他会受伤,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因为沾了水的缘故,两处伤口都被泡的红肿,还有些触目惊心的血痕。 顾郁将手从她手里挣开,却发现她用了劲,根本没有一丝想让他抽离的想法。 “放开。” “就不。” 顾郁死死地盯着她,一双眸子快沁出冰霜了。 秋苒丝毫不惧地瞪了回去,她看着淡定,实则裙子下的腿肚子直打颤。 “不用你来可怜我。” “我不……”秋苒话锋一转,“对呀,我就是在可怜你,怎么样?” 反正她说什么他都不信,那她就顺着他的话说。 “你!”顾郁觉得自己的肺快气炸了,“秋苒,你到底想做什么?” 秋苒没理他,低头拿着棉棒在他伤口处轻轻打转,时不时地在那上面吹气。 顾郁想将手缩回,可却没出息地发现,他极度地贪恋秋苒此刻的温柔,根本就不想将她推开。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他连她脸颊上的细细绒毛都看得见,她身上那股橘花的香气时不时地跑出来,就和她的人一样,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的充满朝气,又让人情不自禁地留恋她的温柔。 仿佛有人开了暖气,让房间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疼不疼?” 她猝不及防地抬头,刚好和那双浓墨般的瑞凤眼撞上,两个人都愣怔了下。 顾郁往后退了点,耳廓却悄然升红,心跳也不可抑制地加速。 低头时发现秋苒已经给他贴了创可贴,只不过…… “你给我贴的什么?” “创可贴呀。” 顾郁拧眉,一脸复杂地看着左右两只手。 “废话,谁让你给我贴这种东西?”说着就要去撕下来。 秋苒连忙按住他的手,眼睛弯弯,嘴角微微抽搐,“你懂不懂?这些可都是我最喜欢的宝贝,有玲娜贝儿,维尼,达菲,星黛露,多可爱。” 顾郁的面色已经一阵青一阵红的,可在听到秋苒那句最喜欢,忽然就泄了气。 “不准撕!你要敢撕下来,我就生气了。” 其实这些图案也没有很明显,小小的一个若隐若现,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秋苒这么做只不过就是为了整整他,谁让他动不动就阴阳怪气。 她低头收拾药箱时,蓦地瞧见他的浴袍松开了些许,使得那两处绛红若隐若现,引人想入非非。 她不自然地转过头,脸颊微微发烫,咳了两下:“不打扰你了,好好睡觉吧。” 秋苒逃也似的,抱着医药箱回自己的房间,他现在还这么排斥她,短时间内还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顾郁看着门被她从外关紧,眸中的暗色渐渐清明,刚刚飞速跳动的心,也逐渐变得平静。 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秋苒,她是真的善良单纯,还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肠? 隔天一早,还是佣人来敲门,她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 等她洗漱收拾好下楼梯时,低头看到一人,正迎面走上来。 宋殊言看到秋苒也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秋苒挑挑眉,对于宋殊言的横眉冷对表示习惯。 宋殊言是顾郁死党,常为他打抱不平,在他眼里,哪怕顾郁站不起来,也轮不到她这种女人。 秋苒顿足,回头看着那道桀骜不驯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沉思。 前世宋殊言被叶翎琛设计赌博,让马仔在牌面做手脚,让他输了个精光。 宋殊言不敢告诉家里人和顾郁,只能悄悄把他手里的集团股份抵押给叶翎琛,最终导致集团被叶家收购。 顾郁好几笔生意和宋家合作的生意也告吹,连累顾氏的股票一夜之间蒸发了不少。 再后来她被许连心软禁,也不知道宋殊言成功东山再起了没有。 秋苒想着,既然她要改变今生的际遇,就要有其他人的助力,更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傻傻地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说她无情也好,自私也罢,只要能丰满羽翼和叶家抗衡,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吃完早饭,门口的保姆车已经停了有些时候。 车门打开,看到里面只有何叔坐在驾驶座,后座空无一人,秋苒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第6章 清理门户 汽车在秋家别墅门口刚停稳,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赶紧打开大门。 秋苒刚想跳下车,就被珍姨拉住,秋母看着她的动作,心脏都快漏跳一拍。 “慢点慢点......” 还没反应过来,秋苒已经扑进她的怀中泣不成声。 秋母朱书华以为她是受委屈跑回娘家,别提多心疼了,赶忙哄着她进屋。 “怎么了这是?还好你爸爸和哥哥还没下班回来,不然看到你这样,指定比我还心疼。” 秋苒摇了摇头,不想让母亲太过担心,撒娇道:“妈妈,我好想你们,顾家就只有珍姨陪着我,你们平时也不来看我。” 朱书华无奈笑道:“你也知道那是顾家,是你和顾郁两个人的小家,爸爸妈妈要是天天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去打秋风的,再说了你不也是隔三岔五地就跑回娘家。” “哼,我要是再不回来,估计你们都快忘了有我这个女儿了。” 朱书华一听秋苒这么说,当下就不淡定了,点了下她的额头,佯装怒道:“胡说八道,自己都是当妈的人了,还总是这么孩子气。” “还说呢,那为什么最近公司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不见有人来告诉我一声?” 朱书华眉头一皱,“你都知道了?”随即展颜,“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爸爸和你哥哥已经在处理了,你别跟着瞎操心,我看看我们家小公主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秋苒叹了口气,任由一双手在她脸上揉圆搓扁,自家老妈转移话题的技术一如既往的烂。 但整个人却被幸福包围,这就是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哪怕天塌下来,他们也会将她护在手心。 “对了,顾郁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朱书华以为顾郁也会和女儿一起来,可秋苒下车后,就只见司机将礼品客气地拿进屋放下就走了。 听到他的名字,秋苒眼中光华瞬间一暗。 朱书华见她这样又有什么不明白的,随即叹声道:“苒苒,当初爸爸妈妈都不赞成这门婚事,是你自己说什么都要嫁给顾郁,可你现在又变着法的要和他分开,你到底是图什么?” “还是孟淮又给你吹什么风了?我警告你,顾郁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做那种朝三暮四的事情!” 秋苒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没想到母亲居然会这么看她,“妈妈!在你眼里,我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吗?” 朱书华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像是在估量这句话的可信度。 说归说,但自己女儿的品性她还是了解的,虽然耳根子软,但胆子却没几两,未婚先孕已经是她干的最出格的事,婚内出轨这种事量她有十个胆也做不出来。 不过现在回想,当时顾郁突然登门拜访,说是要和秋苒结婚,把他们一家人吓得差点要报警。 秋家虽然不及顾家有权有势,但也不会拿女儿去做交易。 要不是秋苒执意要嫁给顾郁,他们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富贵滔天又怎样,连一个健全人都算不上,怎堪为良配? 这件事一直是她和丈夫心里的一根刺,秋苒从小就乖巧懂事,被他们养成了一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对谁都没有防备心。 可没想到他们这对做父母的,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我总觉得你还小,想着过两年,再帮你物色值得托付的男人,却忘了你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主见,不过你能看清孟淮的为人,说明你现在也学会看人了。” 她本就不属意孟淮,这个男人看着谦和有礼面面俱到,但心机和城府都不是一般的深。 再加上齐家那一家老小,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女儿要是真的嫁过去,可没现在这么好的安生日子。 每次珍姨打电话来,说的都是她如何把顾郁气得七窍生烟的事,让她这个当丈母娘的都觉得汗颜。 见终于搪塞过去,秋苒心里松了口气,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不想让父母再如以前那样为她操心。 “小玲,你怎么杵在这?夫人让你择的菜弄好了吗,就在这站着发呆?” 听到这个名字,秋苒骤然一惊,脑中的一根弦立刻绷紧,转头望向楼梯,就看见珍姨对着藏在楼梯间的人说话。 难怪她从刚才就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原来是有人在监视她。 “玲姐,你过来一下。” 那道惊慌失措的背影突然一僵,随即朝着秋苒走来。 看着那张骗过所有人的老实的脸,秋苒眸中闪过冰冷之色,她可没忘记,今天回家是为了清理门户的。 她不急着说话,而是让珍姨把其他的佣人都带到院子里,确保屋内只有她们三人。 朱书华一脸茫然地看着秋苒,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苒悄悄点开相机,对准某个角度录像后,才施施然道:“玲姐,我结婚以后,卧室一直都是你负责打扫的吧?” 陈玲保持那副木木的样子低头应是,眼里却闪过一丝惊骇,难道是她做的那些事被秋苒发现了? 但又觉得不可能,他们家这个大小姐最是好骗,况且她每次做的都很隐蔽,绝不可能被发现,说不定只是在诈她。 朱书华觉得秋苒有些咄咄逼人,开口问道:“苒苒,怎么了?” “没事,只不过是最近家里进了贼,丢了几件东西,想让玲姐帮我找找。” “贼?” 朱书华瞪大眼睛看向陈玲,忽而又觉得有些荒谬。 秋苒觉得她还真是小瞧这个女人了,连自己母亲这么眼明心亮的人都能骗过去。 “玲姐,你平时偷我几件首饰就算了,这回怎么能偷那么明显的东西呢?” 陈玲心里慌得一批,但还是告诉自己要镇定。 秋苒首饰多,平时就丢三落四的,偶尔不见一只耳环,一枚戒指,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怎么今天...... 她没有回秋苒的话,而是宛如受惊的兔子般看向朱书华。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我来秋家十年了,别说小姐的首饰,就是一粒米,一滴油我都没有带出秋家过!” 朱书华也不太相信,当年陈玲刚生完孩子,就被前夫家暴赶出家门,身无分文差点饿死在路边。 她那时出差刚好撞见,见她可怜就将人送到医院,从医院出来后,她说什么都要跟着自己。 反正家里也不多张嘴吃饭,帮她和前夫离婚后,就让她来家里当起了帮佣。 平常别人说话大声点都能将她吓个半死,让她偷东西,这怎么可能呢? 秋苒按住母亲的手,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陈玲,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一五一十地坦白,我还能放你一马,不然等警察来,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第7章 策反成功 秋苒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桌上,瓷具和桌面的碰撞声清脆又刺耳,像是惊雷般,打在陈玲的心头。 “苒苒,我不知道你丢了什么东西,但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佣人,你的房间平时也没上锁,你怎么这么肯定一定是我呢?” 秋苒看陈玲这副死不承认的样子,就替妈妈觉得心寒。 “哦,那倒也是,我给你讲件有趣的事吧,我16岁生日那年,我爸爸送了我一枚戒指,那上面镶嵌着颗3克拉的水滴形粉钻,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语气轻松自然,却让陈玲不自觉流下冷汗。 “前两天连心突然送了我枚戒指,我一看眼熟得很,和我丢了的那枚戒指简直是一模一样,问了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她说是一个熟人送的…玲姐,我这么说,你有没有点印象呢?” 陈玲紧绷着的弦骤然松下来,轻声一笑道:“不可能,不是粉钻,明明是海……!”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陈玲突然惊得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秋苒。 “海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海螺珠?玲姐,许连心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为她偷一枚六位数的戒指?你知道按照刑法,盗窃至少得判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吗?” 陈玲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没等擦掉脑门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就听见秋苒冷冷道: “还是说,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比如...…孩子?”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外乎是最杀人诛心的。 “妈妈,你说一个农村的小孩,居然能在京华这所国际私立校上小学,这背后要是没有托关系,可能吗?” 像是被戳中死穴,陈玲双腿一软,瞬间跪在地上,哪里还有刚刚那副不动如山的淡定。 “不是的!苒苒你听我解释,我……我……” 看着陈玲那张青白交加的脸,秋苒觉得舒坦极了,原来这就是拿捏别人的感觉。 上辈子她被许连心软禁的时候,陈玲还去探望过她呢,这件事还是她亲口说给她听的。 她犹记得当时,陈玲穿着一身名牌宛如贵妇,跟现在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制服的佣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那时她才知道,妈妈救回来的是条毒蛇。 陈玲和前夫离婚后,争不过女儿的抚养权,来秋家后,嫉妒他们一家和乐,心理扭曲,许连心稍加挑拨两句,她便把许连心当恩人看待,反倒把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妈妈,当仇人看待。 秋苒却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你不止经常帮许连心偷走我的首饰给她变卖,还帮她偷看公司竞标的数据,导致我爸爸的好几笔生意都被人拿走,我没说错吧?” 陈玲猛然抬头,睁眼瞬间便被秋苒眼中的寒意吓了一跳,颤颤巍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还挺忠心的,你以为这些事我怎么知道的?要没有许连心,我怎么能察觉到你身上?我只不过用了一套首饰,她就将你背主求荣的事都坦白了,还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你对她而言根本毫无利用价值。” “当然,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我查一下那些首饰的变卖渠道,轻而易举就能把许连心送进监狱,你觉得她不会把你供出来吗?加上你帮她盗窃企业机密的这些罪名,应该能判个一二十年。” “你放心,到时候你进警局的时候,我会让你女儿来送你一程的,至于她以后还能不能在贵族学校安全无虞地上学,那我就不知道咯?” 在场的三人中,除了秋苒最为淡定,另外两个人的表情都堪称精彩。 尤其是朱书华,已经气得手都在抖。 秋苒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不免叹气,一股浓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母亲看似雷厉风行,其实心却是比谁都软,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把陈玲当作家人看待。 她明明知道这些事直接说出来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可还是选择将这些丑事就摊在阳光下。 但她绝不后悔,如果不趁早将这颗毒瘤解决,以后等待他们的就会是万劫不复。 陈玲惊恐地朝朱书华爬去,眼中满是哀切,一边对着她们不断磕头,一边哭求道: “不......不要,求求你们,我女儿完全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我被许连心灌了迷魂汤,一时鬼迷了心窍,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 朱书华冷冷地看着那道瘦弱而佝偻的脊背,她没想到自己曾经一时的好心,差点酿成无可挽回的结局。 “陈玲,你恐怕不知道,京华校长沈希慈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世交,我和她更是多年挚友,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们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出人头地,甚至她的人生还会比你的更灰暗。” “什么?!” 陈玲彻底慌了,慌乱之中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拽着秋苒的裙角。 “苒苒,我知道许连心和孟淮他们其实是一伙的,我还知道他们的目标不只是秋家,还有顾家,她还让我在先生的书房装了窃听器,我还知道很多事,太太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玲打开手机里她和许连心的聊天记录,满怀希望地双手奉上。 她看得出来,太太已经把生杀予夺的大权交给秋苒,她的人生已经毁了,不能拿女儿的去赌,在秋家的权势面前,许连心算个屁。 她现在也无心去想到底是不是许连心出卖的她,如果是还好说;如果不是,那就证明,秋苒这个人太可怕了。 没想到秋苒一把拍掉她的手机,讥笑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帮许连心做过哪些事我也都知道,想让我放过你,怎么能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总得带点诚意吧。” 秋苒现在在陈玲眼里,就像一个恶魔一样,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毫无招架的能力,她来秋家十年,曾经以为最好拿捏的人,居然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苒苒,你想让我做什么?” 秋苒心中暗忖,总算还没蠢到家。 不过她也是刚刚想到,没了陈玲,许连心还会安插李玲,张玲,那她还不如把陈玲策反,为自己所用。 “我要你继续帮许连心监视我们,不管她要什么你都给她,还有以后她给你的每一条消息,你都得毫无保留地转发给我,明白吗?” “那要是被她发现的话,我女儿……” “放心,我会派人保护好你的女儿,连那个天天跟你勒索的前夫,我都能帮你解决。” 陈玲没想到,秋苒连她前夫都查得到。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能保你女儿考上京大,她要是争气,我送她出国留学都行,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和许连心继续沆瀣一气,那你这辈子就别想见你女儿,我保证说到做到。” 恩威并施这套还是她跟顾郁学的,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尤其是对于陈玲这种出身底层的人,简直屡试不爽。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对她来说那些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却能让陈玲和许连心这样的人,争得头破血流。 秋苒也是无语,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把这一手好牌打烂的? 爹妈和老公有钱有势,偏偏自己跟个傻缺一样,巴不得把家里搬空给那两个人渣。 “玲姐,我和我妈妈还有话要说,你先回去洗把脸吧,你看你弄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们家苛待佣人呢,记得别再偷听了哦。” “哦对了,我怕你年纪大,记性差,跟你说一下,刚刚说的话都录音了,省得你忘了今天。” 陈玲听得出秋苒的嘲讽,但她现在就是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除了听话别无选择。 第8章 设套 “苒苒,是妈妈识人不清,要不是你及时发现陈玲的不对,还不知道她要对我们家下什么样的毒手。” 没想到,她都活到这把岁数了,居然也有灯下黑的一天。 秋苒摇摇头,轻声道:“妈妈,这不怪你,只是如今我知道了孟淮和许连心的真面目,就不会让你们和以前的我一样,被他们两个人利用。”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识人不清。 正打算继续和母亲盘算时,珍姨突然走进来,“太太,齐家那小子来了,正在外面停车。” 秋苒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珍姨指的是孟淮,有些哭笑不得,孟淮是齐家私生子,随母姓不跟着姓齐。 珍姨平时就和朱书华一样不喜欢孟淮,估计是刚刚她们的谈话被她听到了几句,现在是连叫他的名字都嫌脏。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朱书华连忙骂道:“让他滚。” 秋苒迅速喊住珍姨:“别,让他进来,我正好送他份大礼,妈妈你等下配合我演出好戏就成。” 估摸着是她刚回家时,陈玲向许连心通风报信,孟淮才能来得这么快。 他平时连顾家的大门都摸不着,今天知道她回娘家,肯定会来的。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珍姨,许久不见,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这是我托人买来的燕窝,特地带来给您。” “谢谢孟先生关心,我一糟老婆子可不敢劳烦您,快进去吧,太太已经在里面了。” “您这说的什么话,您平时在顾家辛苦,我和苒苒都视您为长辈,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只是希望以后苒苒在顾家受了什么委屈,您也能跟我知会一声。” 言下之意就是,以后秋苒在顾家的一举一动,她都得向他汇报才行。 真是笑话! 旁边的几个佣人见孟淮给珍姨送礼,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珍姨狠狠啐了一口,差点咬碎后槽牙,要不是嫌在门口这么推诿难看,真想一巴掌给他盖过去。 和许连心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就没见过哪家少爷和小姐贿赂别人家的佣人,还这么低声下气的,更何况他们家小姐都结婚了,还一口一个苒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姑爷,一点分寸都没有。 怕秋苒她们等急了,才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东西,眼看着孟淮走进屋内,赶紧绕道后门,将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扔进垃圾箱,嫌脏似的拍了拍手。 孟淮不知道他走后,自己在秋家一众佣人眼中,又低了好几个档次。 轻车熟路地朝客厅走去,就听见朱书华和秋苒说话的声音,听到她们提到了“股票”两个字,迈开的步子立刻止住,往旁边的旋转楼梯靠,刚好挡住他的身形。 “妈妈,我昨儿个听见顾郁和宋殊言在说奇恩集团的股票是一只潜力股,可以大量购进,宋殊言不懂做生意,靠着跟顾郁投资,赚了不少,你和爸爸说说,让他也买点,反正这好处不赚白不赚。” “行,顾郁的眼光我一向放心,之前我把你说的那几支股票讲给你爸爸听,让他多买点,他居然不信,还好我买了,不然就亏大发了,不过你可不能跟外人提起,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白没?” 男人的剑眉微挑,眸色一暗。 外人?指的不就是他么。 母女俩一唱一和,特地提高音量,生怕某人没听清。 奇恩集团的是一家制药公司,一个月后会研发出一款特效药“奇茸”,不仅能杀死癌细胞,还能让病人感受不到痛苦,一时间引得众多投资者趋之若鹜,几乎杀红了眼。 上辈子的宋殊言也买了他们家的股票,唯独顾郁就像旁观者一样冷静,根本不看好奇恩集团,让宋殊言趁着股票高涨的时候,赶紧卖掉。 事实证明,顾郁的眼光比谁都准。 奇恩集团的创始人急着将这款药投入市场,没有进行全面检测,就开始临床使用,导致根本没人发现它的副作用,三个月后,无数用过这款药的病人都发生了多重器官衰竭的现象。 用得起这个特效药的大多是一些高级的私立医院,不少达官显贵的家人都用了这种药,出事后,奇恩集团首当其冲被当靶子使。 自此,奇恩集团在生药界名声大跌,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而且高涨的股票一夜蒸发十几个亿,不少之前贷款甚至倾家荡产也要买奇恩的股票的人,最后全都赔得血本无归。 秋苒最是了解孟淮,这种人只要稍微给点甜头,他就能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 他因为私生子这重身份,一直被齐夫人打压,更是被长子齐兆元压了一大头,本想靠着她背后的秋家助力,来和齐兆元打擂台,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促成了她和顾郁在一起。 只要有能在他父亲齐磊面前表现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上辈子他也买了奇恩的股票,但因为有秋苒给他的钱,才没有出现资金周转困难,也没在齐父面前露馅。 孟淮借着她在顾郁和秋家两头拿了不少好处,自己私下经营的公司比他哥哥还要顺风顺水,现在也该尝尝头破血流的滋味了。 “苒苒......” 再次听到这个深情无比的声音,秋苒只觉得恶心无比,整个人瞬间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掉一地。 孟淮以为秋苒他的一瞬间会像从前那样,朝他跑来。 但她只是和朱书华一起坐在沙发上,冷冷地望着他,眼神中还带着森森寒光,让他觉得他像是一个误入别人地盘的陌生人。 秋苒强忍不适,假装震惊道:“孟淮,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有段时间没来看望叔叔阿姨,所以赶紧将手头的工作忙完过来,没想到你今天会回家,早知道我就……” “早知道就怎样?我有儿有女,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关心?苒苒已经结婚了,你一个单身男子不懂得离有夫之妇远点,还天天来她的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齐家已经落魄到要去别人家打秋风的地步,算了,看你这样,应该自小就没人教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孟淮的那点小伎俩,在朱书华眼里都不够看,她平时对花粉过敏,全家喜欢向日葵的就秋苒一个人,嘴上说着不知道她回娘家,手里却带着那么大捧的向日葵,难不成还能是送给她老公的? 秋苒在心里默默为朱书华的战斗力比了个大拇指,暗暗惋惜,自己怎么就没遗传到她老妈妙语连珠,舌灿莲花的本事。 孟淮双唇紧抿,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没将手上的向日葵砸在朱书华脸上。 就是她一直不肯同意他和秋苒的婚事,才让他剑走偏锋,把秋苒送到了顾郁床上,以至于如今只能跟个见不得人的小三一样,让秋苒从顾郁那里给他拿钱。 这个老女人,居然敢这么侮辱他,等他把秋家弄到手,第一个解决的就是她。 “抱歉,我总觉得还和苒苒如同从前那样,是我逾越了,以后会离苒苒,哦不秋苒远一点的,不会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孟淮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瞪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着秋苒。 那股无辜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加上他那副好皮囊,就算是男人,看到他这般委屈模样,定会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连在后厨的珍姨都被他的演技深深折服,冷眼瞅着他抿了抿唇。 秋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觉得她上辈子被孟淮骗的团团转好像也不是没有理由,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掷地有声,刚好让门外的人也能听得清楚。 “孟淮,我和顾郁已经结婚了,并且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和他分开,请你以后别来打扰我了,还有,我祝福你和连心以后也能像我和顾郁一样,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第9章 撕破伪装 孟淮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昨天许连心同他说起时,他一直把这段关系藏得很好,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为什么秋苒会知道? 他的公司现在正是起步之际,要是连秋苒都没了,那他还能拿什么在齐家站稳脚跟,和齐兆元争? 不,他绝不能放弃! 孟淮微微咬牙,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苒苒,你在胡说什么?我和许连心只是朋友关系,你就算是为了气我,也不能往我头上乱扣帽子!” 秋苒差点被他给气笑了,连忙假装懊恼,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怕伤害我,所以一直不敢在人前表露,可我和连心从小一起长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会让给她,她要是早点告诉我,何至于跟了你这么久,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白白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不就是装么,谁还不会了? 她这番话说得真诚无比,就是眸底的光线有些冷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看得出来,尤其是现在心急如焚的孟淮,就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了。 “这不是真的,苒苒,这都是别人为了抹黑我,说来骗你的,你绝对不能相信!难道你都忘了我们曾经甜蜜美好的过去了吗?” 孟淮睁大双眼,连忙解释道。 这个“别人”说的可真是意有所指。 还甜蜜!美好! 秋苒都不知道这么肉麻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打住打住,我现在都结婚了,你可别乱说,要是我传到我老公耳朵里,待会儿回家他准要和我闹了。” “再说了,我们连手都没牵过,顶多就只是普通朋友,如果我以前有什么举动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要是因为我,让你和连心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倒是我的不是了。” 秋苒眼中散发着真挚的光芒,完全看不出被好友背叛的震怒,更看不出对他们有一丝的怨毒,倒像是个努力撮合男女的媒人一样,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孟淮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被秋苒玩弄在股掌之中,额头青筋暴起,干脆破罐破摔,“秋苒,你敢不敢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顾郁?”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却只是淡淡一笑,“妈妈,你不知道,我能遇到顾郁这么好的丈夫,还得多亏了孟淮呢,我还没好好谢过他呢。” 朱书华满脸疑惑,“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孟淮瞬间底气全无,眼底闪过惊慌,像是在害怕什么。 他没想到秋苒会这么有恃无恐,难道她发现,当初那件事是他做的了? 秋苒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眸中满是戏谑和挑衅,“不然孟淮你自己告诉我妈妈吧,省得我动口。” “你……你都知道了?”孟淮心惊,顿时冷汗连连,说话磕磕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凑不出来。 “你猜?或许你该去问问连心。” 秋苒知道,今天过后,孟淮和许连心的关系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坚如铁桶,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怀疑,那想诛心就容易多了。 在孟淮的心里,金钱和权势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渴望将所有瞧不起他的人踩在脚底。 所以,哪怕是许连心,如果破坏了他精心布置的一切,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曾经将她耍的团团转,现如今也该来给她表演一出狗咬狗的场面,才公平不是。 当初孟淮想和她生米煮成熟饭,便和许连心商量,先做了秋家的上门女婿,等把秋家的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再将秋苒一脚踢开,把她娶回家,但没想到却促成了她和顾郁在一起。 秋苒怀孕后,想不顾一切和他私奔,他却反过头来当第一个说服秋苒嫁给顾郁的人,还不要脸地让她婚后将顾郁的财产偷偷转移给他。 这件事要是让秋家人知道,别说他们不会放过他,就是顾家知道了他的盘算,也会让他把已经吞下去的吐出来,到时候别说齐兆元,就是齐家随便一只蚂蚁都能往他身上踩两脚。 孟淮在脑中飞快计算利弊,绝望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可以和秋苒撕破脸的王牌,秋苒有秋家撑腰,又有肚子里的孩子傍身,最重要的是顾郁怎么舍得拿她开刀,如今连秋苒都变心,他更是连一张底牌都没有了。 享受地看着男人此时着急上火的反应,秋苒暗叹,原来将自己的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这么好玩的事。 她知道孟淮不傻,一定不敢说出来那件事,所以才能表现得这么悠哉,但其实她自己又何尝敢让家人知道,她和顾郁的婚姻起源于那么不堪的一个阴谋。 三个月前,许连心向她哭诉自己失恋,将她骗到酒吧灌醉下药,关在酒吧的套房内,等孟淮前来。 那家酒吧的股东刚好是宋殊言,他知道顾郁喜欢她多年,一直不敢表明心意,发现她被人下药后,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将她被人下药的视频发给顾郁。 顾郁本不想来,让宋殊言替她找医生,可宋殊言那个混不吝巴不得他们能成好事,直接放话如果他本人不亲自来,她在酒吧发生什么意外,都不归他管。 还让人把守房间,将孟淮和许连心赶出去。 顾郁赶到酒吧想将秋苒送到医院,刚进房间,才发现里面被人点了迷香。 保镖被宋殊言支走,秋苒将顾郁错认成孟淮,还和他发生了关系。 等她醒来后,发现和自己发生关系的男人是顾郁,吓得连忙跑路。 这件事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在家躲了快一个月没出门。 可她后来发现自己例假没来,越想越慌,自己偷偷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已经怀孕了一个月。 她想悄悄把胎堕了,可当时医院排不上号,她急得没办法,只能告诉许连心。 许连心巴不得看她身败名裂,表面上答应帮她,暗地里把她的验孕单发给媒体,准备大肆宣扬,好让秋家被她败坏名声。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非但没被曝光,反倒让顾郁知道了,还惊动了他爷爷。 顾老爷子一直担心顾家没人传后,好不容易知道自己有了曾孙,还差点被她打掉,当即派人来找秋苒,一顿威逼利诱,都没让她答应,反倒是孟淮的劝说才让她答应嫁给顾郁。 她也是脑子抽了,居然相信孟淮的鬼话,以为这一切是顾郁做的,想着把他的财产都转走,再和孟淮远走高飞,殊不知都是在为他和许连心做嫁衣罢了。 秋苒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便给珍姨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这团垃圾给打发走。 珍姨走到门边,冷冷道:“孟先生,请吧。” 却不想,刚开门的一瞬间,和门外的几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泛起尴尬的气息。 “先生......姑爷?” 秋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不迭站起来,看见父亲的身旁多了架轮椅,那上面坐着的不就是顾郁么。 孟淮也是一愣,随即转身,发现顾郁也朝他们看来。 哪怕坐在轮椅上,他的气势也没低人一等,如同暗夜中的猎鹰,眼眸清冷,冷傲孤洁却又盛气凌人。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狠狠交击,似乎要擦出一些火花。 突然,一道清丽的人影从他身边闪过,挡在两人中间。 秋苒惊讶地看着男人,随后满脸狂喜,“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忙吗?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呢!” 顾郁头一回见她这么热情,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不敢回视她灿如星辰的双眼,但一想到她刚刚是跑过来的,还是忍不住蹙眉抬头道:“好好走路,别跑这么快。” “哦。” 顾郁有些惊讶,没有想象中的尖锐回怼,女孩居然乖乖低头,一副认错的姿态,不禁软下声来:“刚刚忙完事情,就想着早点来接你回家。” 秋苒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没太大的变化,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的顾郁,永远不会将她扔下不管。 大胆地牵起他的手,在空中轻晃,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撒娇:“那你能不能陪我吃完午饭再回家?” 听着秋苒对顾郁绵声细语,孟淮竟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仿佛,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溜走了。 秋家所有人都围在顾郁身边,而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被所有人遗忘,仿佛根本没人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个他。 孟淮脸色发白,再也待不下去了,趁着所有人都去餐厅,落荒而逃。 出了秋家,孟淮坐上车后,打开扶手盒,里面放着一把目前市面上型号最新的手机。 “喂,帮我查一下奇恩这家集团的信息,包括近期的股盘报表,越详细越好。” 他没忘了刚刚听到的关键,只要有能赚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权当是他在秋苒这捞的最后一笔好处吧。 挂断电话,他又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喂,老地方见。” 第10章 这是我老公 秋苒吃完饭后没有多待,就提出了要和顾郁回家,秋家二老虽然不舍,倒也没说什么。 到了门口,秋苒让何叔先送顾郁上车,“你先上车等我,我跟爸爸说件事,很快。” 顾郁点点头,让何叔将他扶上车。 保姆车的车门刚合上,后座发出一声闷哼,何叔转过头,发现顾郁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不由得惊呼:“少爷,是不是胃又痛了?” 何叔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将药片倒在盖子里,不忘和打开的矿泉水一起递给顾郁。 顾郁却连水都没看,就直接把药吞咽下去。 何叔看得心疼,叹了口气道:“少爷,您刚刚就不应该答应留下来用饭,医生都说了您不能吃海鲜,和那些油腻的东西,昨晚已经吐了一回,怎么能再吃那些东西,夫人不知道,您得跟她说才行。” 车内一片寂寥,除了浅浅的呼吸声,根本没人回应他。 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正和秋父说话的女孩,久久才终于开口,胃酸倒流过后的喉咙有些嘶哑和灼热,挤出破碎不堪的几个字:“跟她说有用吗?” 他想装可怜博同情,也得有人在乎才行,她的心里装着别人,根本容不下他,哪怕他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刚刚夫人不是对孟淮说……” “我知道。” 他当然也听见了,连秋苒语气中的厌恶都听得出,可真的会有人能在一夜之间,视曾经爱入骨髓的人为陌生人么? 何叔无奈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咚咚。” 车门被人自外敲了两下,珍姨和秋苒已经走过来了。 秋苒一上车就见顾郁还是平时那副冷冷清清的神色,只不过嘴唇毫无血色,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担心道:“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郁紧盯着近在眼前这张刻入骨血的俏脸,既害怕在她眼里看到鄙夷和厌恶,却又不受控制地贪恋她的靠近,鼻间萦绕着她的馨香,美好地像在梦里一样。 知道他那张嘴就是摆设,秋苒也不抱希望,对着前面正在开车的何叔问道:“何叔,他怎么了?” 后视镜里传来警告的视线,何叔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秋苒一把盖在那双眼睛上,“说。” “少爷胃不好,不能吃油气重的东西,再加上昨晚吐了,所以刚刚胃病又犯了。” “多嘴!” “吐了?是因为吃了我昨晚给你煮的粥吗?你有胃病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夹那些菜了。” 她最近总是喜欢一些重口的东西,想着是自己喜欢的也想分享给他,没想到却害得他犯了胃病,更多的是自责,明明不会做饭,还给他煮什么粥。 “告诉你又怎么样?博同情,求回报?你不会,我也不屑。” 说罢便头朝窗外看去,只留一个倔强的后脑勺给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听到她关心他,心里开心得很,可话说出口却又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刻薄,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如今这副敏感和矫情的样子,又怎么能奢求她能喜欢他? 秋苒被他这么一刺,心口钝钝地发疼,全身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嘴巴,乃至全身的毛孔,使她有些无从呼吸。 心想这人就是欠收拾,上辈子她对他爱搭不理的,他反倒上赶着任她打骂,现在她想对他好,他却一个劲地把她往外推。 “哎呀,我肚子疼!” “怎么了?”顾郁转头就看到秋苒捂着肚子喊疼,一下子慌乱地不知所措,就连前座的珍姨都担心地转过头。 秋苒没好气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顾郁心里涌进一股深深的自责,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朝着何叔怒吼:“还不快掉头去医院。” 何叔连忙油门踩到底,上了高架朝市医院驶去。 保姆车在医院门口停稳,秋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跟没事人一样,利索地下车,再一看哪里还有半点异样,小脸红彤彤的,分明就是在骗他。 “秋苒你......” “何叔,把他给我搬下车。” 秋苒懒得回应男人的怒视,只是吩咐何叔把他推下车。 “秋苒!谁给你的胆子,敢差使我的人?” “你给的!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乖乖下车,要么我先一棍子给你敲晕,然后再把你推进去,你自己选。” 顾郁震惊之余,已经被何叔半搀半推着下车。 “何叔!” 何叔弯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生,太太昨天才刚动了胎气,你就别再刺激她了,什么事都顺着她点,人家都说孕妇的心情比天大,你就当陪她出门散心了,更何况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眼角余光瞥向身旁那道倩影,顾郁觉得脑仁都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烦躁道:“知道了。” 何叔欣慰一笑,果然搬出秋苒就是比什么都好使。 他也是担心顾郁的身体,家庭医生来了多少趟,就没见他遵过医嘱,工作起来更是不要命,如今整个人瘦得轻飘飘的就剩一副骨架。 他虽然不会完全信任秋苒,但能让顾郁来医院一趟总归没坏处,要是有她管着,说不定他还能乖乖听话接受治疗。 咚咚咚! “请进。” 秋苒推开门,和顾郁进了诊室,只留何叔和珍姨在外面等着。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是个女医生,看着有些年岁,披着一身白大褂,顶着一头茂盛无比的的银色羊毛卷,一看就是智慧的象征。 秋苒在椅子上坐下,老医生推了把快要滑落的老花镜,悠悠开口:“怎么了?什么病?” “不是我,有病的是他。” “秋苒,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哪里不舒服?” 秋苒接过话,“我老公他胃不太好,平时就吃得少,如果吃太过荤腥和油气重的食物,还会反胃想吐。” 老医生微浊的眸色加深,却没说什么。 顾郁有些错愕,没想到秋苒会这么大大方方地把自己这么介绍给别人,还是亲戚,她以前不是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的吗?难道不介意别人知道她嫁给了一个废人么? “伸手,我看看。” 一阵“望闻问切”后,秋苒迫不及待地问道:“医生,他的胃怎么样?严重吗?需不需要做个胃镜?” “不用,好好的做什么胃镜,白白吃那苦头干嘛?我给你开两副药,回去喝了就好。” “好好的?可是他刚刚吃完饭,脸色很难看,就是胃病犯了呀,他胃不好能喝中药吗?” 医生直接跳过秋苒的连环问,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你们家谁说话管用?” “我!” “那行,你留下,”老医生指了指一旁的顾郁,“你可以先出去了。” 第11章 心病 “您的意思是他其实没生病?” 段老医生叹了口气:“不是,他得的是心病,我给他开的药只是普通的开胃药,治标不治本。” “那我要怎么做?” “他该看的不是消化科,而是心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像他们这类特殊群体,自尊心会比正常人更强,不少人为了控制自己的生理需求,会减少喝水进食的频率,这样在外面就不会想上厕所,他现在已经有了有轻度的厌食症,这大部分都是他心理上给自己的压力,如果不赶紧疏导纠正,会更加严重。” 言下之意,就是让顾郁去看心理医生。 秋苒虽然不喜欢别人将顾郁归类到那些普通的残疾人里,但也明白段老说的是实话。 她其实也猜到几分,就算没见过双腿瘫痪之前的顾郁,也能想象到他是怎样的天之骄子。 他十几岁就扛起整个顾家,二十几岁双腿残废,却还能带着整个顾氏走向更高的位置,旁人只看到他的荣耀和风光,又有谁能知道他自己一个人过得有多辛苦。 秋苒出去准备抓药时,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坐满了人,都是准备给段老看病的,大多都有家属陪同,说的大多都是些嘘寒问暖的话。 可在对面,却有个人坐在轮椅上朝着窗前发呆,瘦削的肩膀连衬衫都支撑不起来,背影形单影只,安静得和这里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秋苒眼眶一酸,不顾别人的目光,径直向他走去,自后轻拥他入怀,“你是在等我吗?” 怀中的人微微一怔,脊背瞬间僵直,颤抖的羽睫出卖了他的心思。 顾郁其实早就知道秋苒出来了,珍姨为了给他们腾出二人世界的空间,特地把何叔拖走,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等她。 但随着看诊的人多了起来,他就开始后悔,要是让别人看见她和他这么个残废一起走,估计少不了一顿指指点点,秋苒好面子,心情肯定又会受影响。 他自己对这些声音早就免疫,但他不想让秋苒受到波及,索性自己推着轮椅到旁边,还没想好要怎么向她解释时,她就朝他走来了。 果然不少人朝他们看来,顾郁只觉得耳垂发烫,稍微侧过头想和她拉开点距离,没想到脸颊却贴着一道奇特柔软的触感而过。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秋苒的唇瓣,不禁心跳飞快。 秋苒没想到他会朝自己贴近,一下便撞进那双慌乱无措的丹凤眼内。 两人这么对视了会,鼻尖只隔了一厘米的距离,几乎要贴在一起。 秋苒嘴角勾着,眸中笑意深不见底。 他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顾郁现在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说话都不似平时冷静条理,甚至有些结巴,“咳……走吧。” “累了吗?我们还去抓完药,今天辛苦你啦,等回家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最后的一句话说得极其暧昧,尤其是“奖励”二字更是尾音上扬。 秋苒撩而自知,怕吓到他,便如同无事发生般,推着轮椅的后把手进电梯。 顾郁搁在毯子上的手捏紧成拳,青筋凸起。 “出了电梯以后,你就别推着我了。” “为什么?” 他想和她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这样既保证了能够看着她,又不会让她被别人议论了。 “你觉得和我走在一起很丢脸吗?” “没有。”但他怕她觉得丢脸。 他努力忽略女人灼热的视线,也忽略心中泛起的情绪,冷淡道:“以后在外面……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周遭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电梯落到一楼,在即将开门的前一刻,他听到头顶传来秋苒格外冰冷的声音:“我离你远点,你就能开心吗?” 不!当然不能…… 顾郁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原本,他是想着矢口否认的。 但是撞见秋苒那双温和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秋苒这两天对他温柔的不像话,和从前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他怕这一切只是她一时兴起,怕她腻烦他后,他又会见到过去她眸中那种日渐厌恶的眼神,和越来越刺骨锥心的话语。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他不介意单方面为她付出一切,能和她结婚他已经觉得此生无憾,不会再贪心要从她那里索取什么。 男人低醇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也不需要你勉强自己做到这份上,我都替你觉得累。” 秋苒心中一阵抽痛,轻声道:“这怎么会是闲事?” 顾郁喉结微动,那颗死寂的心像是活了过来。 可转瞬,他又自嘲的笑了。 这次,她又想得到什么呢 秋苒不知道他的想法,视线落在他的双腿,只觉得心疼不已。 前世,她是真的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吧。 “你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丈夫,也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我不想跟你当什么朋友,只想做你的妻子。” 她刻意放柔声音时,那语气里的温柔,就像是随波漾开的水纹,缓缓的,却一圈圈深入人心。 “顾郁,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以前那些话也都是我为了气你才说的,我想了解你的过去,陪伴你的现在还有未来,我不介意多走那九十九步,但剩下的那一步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努力向你跑过去,你只需要走出小小的一步就可以了,行吗?” 越缺爱的人,内心越是不相信自己会得到爱,所以越需要有人拿出更加坚定的感情,来打破他心中的壁垒。 漂亮的凤眸直视着她,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要管我的死活?” 秋苒轻声道:“那你呢? 为什么几次三番答应我的条件?” 为什么明知她有所图,却还是一次次退让? 前世,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以为是她和孟淮的算计得了逞,可其实,从来都不是。 顾郁语塞,脸颊的轮廓绷紧几分。 他骗不了自己,他贪恋这种温柔…贪恋她为他担忧的模样,哪怕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沦陷。 他没回答秋苒好或不好,只是没再将她推开,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回到车上时,他们两个人已经恢复如常,何叔见气氛有些奇妙,便率先打破。 “太太,医生怎么说少爷的病呢?” “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的毛病,只不过是太挑食了。”说着瞥向一旁假装闭目养神的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 不用睁眼,顾郁都能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但他暂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秋苒,只能继续装鸵鸟,将头埋在自己的身体里。 …… 城郊——御桥别墅 室内昏暗无光,只有三楼一间卧室内传来女人如莺啼般的娇喘声,和男人的低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动静才终于落下,楼梯口到屋内还散落着零零总总几件衣物,彼此的主人正躺在床上交颈而卧。 “终于肯撒气了?”许连心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男人身上游走,却被他一把用力抓住,扔到一边。 因为常年帮家里做家务,她的手没有秋苒的细嫩柔软,反倒像树皮一样,干燥且粗糙。 孟淮捡起地上的裤子,从口袋里拿出烟,万分不情愿地走到窗边吞云吐雾。 许连心眼中飞过一丝怨念,凭什么他对秋苒就是那样的低声下气,对她就跟一件疏解欲望的玩具一样,解决完生理需求,就将她一脚踢开? 第12章 艰难的过去 “你是不是背着我,私底下跟秋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你怀疑我?!”许连心面露不可置信,胸腔瞬间被愤怒和委屈填满,连带着被子下的床单都被她抓得变形。 孟淮将手里的烟头丢出窗外,转身回望她,眼里满是不以为意的嘲弄。 “不然她怎么会平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甚至都有些怀疑,那晚秋苒被送到顾郁床上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毕竟你从小就嫉妒她,如今她嫁给顾郁那个残废,不就刚好输你一截。” 倒不怪孟淮会这么想,当初他提出这个提议时,许连心就一万个不同意,生怕他娶了秋苒以后见异思迁,这个计划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可却莫名出了岔子,到头来便宜了顾郁这个残废。 但那也不妨碍他的计划,他利用秋苒对他的自责愧疚,让她从顾郁那里给他谋取更多的好处,顾家这块肥肉就是掉点油渣都够他吃上半天了,可他没想到秋苒居然看上了那个残废,把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许连心看着这个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陌生,他的话语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她的心头,痛不欲生,一时间便不管不顾地将压在心头多年的话一吐而快。 “孟淮!你别忘了这么多年都是谁在你背后帮忙出谋划策的?要不是我牵线搭桥,就凭你一个私生子也能攀上秋苒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有钱偷偷开公司?我不是秋苒那个蠢货,你要敢把我利用完就一脚踢开,我就让你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公之于众。” 潋滟多情的一双桃花眼,已经完全褪去刚刚的情欲,在听到“私生子”三个字时,骤然浮起如寒潮般冷冽的杀意。 很好,这已经是今天之内,第二个人提起他的身世。 许连心倒还顺便提醒了他,她几乎知道他做过的所有事,就跟颗不定时炸弹一样,时时刻刻威胁着他,迟早得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孟淮快步走回床边,将女人一把按在怀中,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中却毫无半分涟漪。 “心心,对不起,我今天也是被秋苒和朱书华给气懵了,才说了这种胡话,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也知道我能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我向你保证,我未来的妻子只会是你,只要公司一上市,我立刻带着聘礼上你家,让你爸妈以后都不能再压榨你。” “真的?” 听到孟淮要给她一个名分,许连心喜出望外,也没再拿乔,依偎在他的怀里乖巧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刚刚口不择言你别生气,但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向秋苒透露过半点口风。” 许连心都快怄死了,明明她才是先和孟淮相恋的人,现在却跟个第三者一样,只能在这栋见不得光的房子里,现在还莫名其妙被冤枉,这一切都是秋苒这个贱人的错,等她嫁进齐家,一定要让她好看。 “我相信你,但你也知道公司发展需要大量的钱,光是靠你变卖首饰根本就不够,要是没了秋苒这条线,恐怕会影响公司上市的进程。” “肯定是顾郁和秋苒说了什么,她之前那么喜欢你,甚至冒险从顾郁那里拿了好几百万来帮你,我不信她真的就对你彻底死心,等我明天把她约出来,给她洗洗脑,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如果孟淮的公司不能上市,那他在齐家就没有话语权,到时候他要拿什么来娶她?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许连心也顾不得乱吃飞醋,先把秋苒那个冤大头给重新骗到手才是重中之重。 “好,心心,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我孟淮需要的是你这样有胆有识的女人,那些花瓶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咯咯......油嘴滑舌,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以后不准再凶我,听到没?” “我哪敢啊......老婆大人......” “哎呀,你轻点......弄疼人家了......” 被浪翻腾,春光满屋。 …… 顾郁下午被一个紧急临时会议叫走,没带何叔一起。 秋苒在家和珍姨学着怎么给顾郁做营养餐,还找了个私家侦探,帮她时刻留意着孟淮和许连心的动向。 珍姨说是教她做饭,也只是让她在旁边看着,秋苒百无聊赖间瞥见何叔站在厨房外面,一脸纠结,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两人走至中庭坐下。 “何叔,您有事吗?” 何叔尴尬地搓了搓手,“太太,我有些事想同您说,要是有什么让您觉得冒犯的,我先跟您赔个不是。” 秋苒脸上笑盈盈的,没有半点不耐烦,“您说。” “我知道我只是个佣人,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我是看着先生长大的,他过得有多不容易我比谁都清楚,您心疼他只是暂时的,但先生却会当真,他会以为您是真的喜欢他,如果有天他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我怕他到时候会彻底崩溃。” 秋苒听得有些动容,何叔是真的将顾郁当作自己的家人在保护,但也明白他无非是在试探她,她要想真正了解顾郁的喜好,还真不能少了这位的帮忙,所以今天势必得拿出点态度来。 “您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不是抱着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决心呢?何叔,我知道我以前做过不少混事,那也是因为你们顾家先逼我嫁给顾郁在前,我才会对他怨气颇深。” 在何叔这种精明人面前,真诚才是王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但人非草木,和顾郁相处久了,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多好的人,我喜欢他,请您相信我,我以后会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和责任,您大可以拭目以待。” 何叔本不想点头,却在秋苒那一双眸子里看到了认真,终究还是轻嗯了一声。 “那夫人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秋苒嘴角勾了勾满意的弧度,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为顾郁找心理医生的事不能拖了,不仅得想办法让顾郁不排斥看心理医生,还得想办法医好他的双腿。 “那您跟我说说顾郁的事吧,最好事无巨细,从他小时候说起都行。” “少爷是顾家孙辈的第一个孩子,按理说应该是要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但是……” 何叔重重叹了声气…… 顾郁的父母当年结婚是商业联姻,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成了对怨偶。 顾郁的父亲在当时是个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在外面包养了个女人,从不着家。 后来小三怀孕了想上位,跑到家里来闹,当时顾郁的母亲已经怀了一对七个月的双胞胎,硬生生被那个小三从楼梯上推下来,孩子最终也没能保住全都流掉。 从那以后,她扔下一张离婚协议书,就离家出走,连当时只有七岁的顾郁都不要了。 顾郁的父亲一如往常在外找女人,结果有次在外面喝酒不小心喝死了,顾郁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顾老爷子一个亲人,只能将自己封闭起来。 顾郁从小早慧,知道父母不喜欢他,为了不让唯一的爷爷失望,只能逼自己样样做到第一。 别的小孩还在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读书,练钢琴,大人觉得他乖巧懂事,同龄的小孩却觉得他是怪物,不跟他玩,还嘲笑他没爹没妈。 十七岁接管顾氏以来,每天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却被命运捉弄,一场车祸,让他从此再也站不起来。 何叔只是挑了比较重要的事情讲,顾郁临时给他打电话,让他去书房给他找一份文件,便先离开留秋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原先以为顾郁的性格那么冷僻,只是跟他的腿有关,没想到他的原生家庭才是他的痛苦来源,也导致了他不敢像个正常人一样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个任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巨…… 第13章 勇闯老宅 秋苒是个实干派,说要帮顾郁找心理医生,回房间后立马在电脑上搜罗了不少当代权威心理医生的资料。 找了老半天,却没有满意的。 合她眼缘的医生不是在国外,就是目前没有空档期,最夸张的一个医生预约都排到了一年后。 就在秋苒快要放弃,准备寻求自家哥哥帮忙时,突然被网页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吸引住了视线。 ——shiqian mo,莫时骞? 秋苒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突然浮现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像是在哪听过。 鬼使神差地点进这个名字的主页,一张大头照豁然映入眼帘,照片里的人很年轻,鼻梁上架着一副有些滑稽的粗框眼镜,笑容灿烂无比,感觉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了。 许是他的照片让他看起来不大靠谱,和那些白胡子老头相比,莫时骞的页面浏览量人数简直少得可怜,甚至连别人的零头都没有,但秋苒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过半年不到,这个看起来不大起眼的男人,就会拿到诺贝尔心理学奖,成为整个医学界史上最年轻获得诺奖的医生,轰动整个医学界学术大拿的新星。 实在不是她喜欢关注那些科研界的新闻,主要是上辈子那几天她手机里推送的所有头条和热搜全都是他,她想不记住莫时骞这三个字都难。 莫时骞得奖之后更是风头无两,连全世界最顶尖的研究室都在想方设法挖他墙角,不过他本人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跑到非洲做起了无国界医生。 不过现在的莫时骞还没出名,只是一个在实验室被导师压榨,边做研究边看诊挣钱的小医生。 别看他照片吊儿郎当的,像这种越有本事的人,骨子里越是高傲,也越喜欢证明自己。 秋苒有信心,莫时骞一定会回复她的,人在落魄微沫之时,能有人赏识,内心不亚于得到极大的肯定和满足。 不管莫时骞能不能医好顾郁的病,她都要认识这位未来的医学大佬。 趁他现在还没什么名气,给他个顺水人情,和他打好关系,要是等他拿了诺奖,想让他来为顾郁看诊,基本难如登天。 秋苒按照页面的邮箱地址,给他发了一封诚恳无比的邮件,先是对他进行一顿彩虹屁吹捧,再是表明看诊治疗报酬丰厚,希望能和他取得联系。 做完这一切,秋苒才发现现在都快7点了。 下楼时,珍姨已经把饭菜摆好在桌上了,可却不见顾郁的影子。 秋苒给他一连打了几通电话,也没人接。 让人把何叔叫来,问道:“顾郁晚上有应酬吗?” “应该没有,先生一般不喜欢应酬,也没人敢叫他喝酒,如果实在躲不开,他都会叫上宋先生一起。” 秋苒皱眉,“那您给宋殊言打看看,我没他电话。” 何叔依言拨通宋殊言的电话,却仍是得到否定的答案,给司机打电话,却得知顾郁今天开完会就离开公司去了老宅。 秋苒的一颗心刚落下,瞬间又被悬起在半空。 是了,还有那个她内心深处一直刻意忽略的地方,顾郁平时没有什么社交,除了被顾老爷子叫去老宅,他也没第二个地方可去。 “何叔,你开车载我去老宅看看。” 纵使她再不想去那个地方,为了顾郁,她怎么都得走一趟。 顾家老宅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在市区的一南一北,开车上高速至少得半小时。 秋苒坐在车内,看着窗户上不断落下的雨丝,和飞快向后退去的街景,在脑中组织着待会儿见到顾老爷子要说的话。 她不记得上辈子顾郁有被顾老爷子叫去老宅,就算知道,照她当时也不会主动去关心他。 “何叔,爷爷和顾郁的关系怎么样?” 下午何叔提到顾老爷子时只是一语带过,她也没去细想,现在要到老宅了,脑子里好像没有半点他们爷孙俩的和谐场景。 有的只是每次顾郁为了她,和那个凶巴巴的老头剑拔弩张的样子。 “顾老从以前到现在都对先生很严格,但先生很尊重他老人家,除非是触及到先生底线的事,否则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违逆顾老的。” 秋苒吐出冷冷的两个字,“愚孝......” 何叔摇摇头苦笑道:“这话您待会儿可不能说出口,更不能让顾老爷子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经何叔点拨,秋苒才知道顾老爷子自从那年中风治愈后,脑子越发不清楚,年纪越大越不想放权,反倒忌惮起顾郁这个唯一的血脉对顾氏整个家族的掌控。 在公司安排自己的人盯着顾郁的一举一动就算了,还任由自己那个贪婪愚蠢的干女儿顾漫初进集团,放任她的那些亲戚把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 等顾郁分身乏术,好让自己的人把他重新迎回顾氏。 见顾郁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他老人家无法,开始从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折磨顾郁,三天两头把他叫去老宅训话。 秋苒已经无力吐槽,整个顾家除了顾郁,就没个正常人,这哪是亲爷爷,分明就把顾郁当贼防着。 “何叔,再开快点。” ...... 下了高架,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顾家老宅。 监控识别到车牌以后,大门就自动朝里打开,在经过一大片茂密无垠的树林后,一座灯火通明的别墅终于出现。 秋苒还没下车,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佣人立刻走到车边,为她打开车门,面无表情地给她打着伞,带着她往里走。 她和顾郁在浅月湾的房子已经够大了,可跟顾家老宅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要不是佣人带着,秋苒肯定会迷路,从刚刚进门以后他们还得绕过一大段游廊,才能走到大厅。 人未到,就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有女人的温柔细语,还有小孩的嬉闹声。 果不其然,秋苒刚过转角,就看到顾老爷子的干女儿顾漫初,还有她的儿子陈洲涉也在,两个人正逗得顾老爷子合不拢嘴。 唯独不见顾郁...... “爷爷,姑姑,晚上好。” 秋苒平时来老宅都是臭着一张脸,今晚一反常态的问好倒是让两个大人愣怔了一下,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老爷子应了她一声后,嘴角的笑容淡了许多。 坐在下首的顾漫初用她那保养得宜的手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后,才仿若恍然大悟般让秋苒找个椅子坐下。 秋苒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真能装...... “苒苒,我刚才和爸爸说起你呢,你平时忙顾不上来老宅看望爷爷就算了,现在还怀着我们顾家的金孙,这雨天路滑,要是不小心滑倒了怎么办?” 顾老爷子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秋苒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见到顾郁,还听到这个老女人诅咒自己滑倒,心里又急又气,但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既是顾家的血脉,自然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坚韧顽强,可不是什么外面那些阿猫阿狗都比得过的。” 顾漫初没想到秋苒这么不给她面子,喉咙一噎,本想教训她一顿,可看顾老爷子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连忙闭上嘴。 她能成为顾老爷子跟前的红人,打进顾氏,几十年审时度势的本事可不是白练的。 第14章 把顾家闹得鸡飞狗跳 秋苒没忘她来的目的,她冒着雨饿着肚子可不是特地为了来和顾漫初斗嘴的,将视线转至顾老爷子脸上,“爷爷,我是来接顾郁回家的,麻烦您让他出来一下。” 顾老爷子微微一怔,眸色锐利地看着她,语气满是责怪的意味:“顾郁和我汇报完公事早就走了,你为人妻子,难道连自己的丈夫在哪都不知道?” 秋苒认真打量着老人的表情,见他神色没有一丝闪躲,便觉得顾郁是真的不在这。 顾老爷子也没必要和她撒谎,顾郁再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亲孙子,两人应该不至于闹得那么僵。 她也懒得为自己辩解,反正顾老爷子本就不喜欢她。 便说了句告辞就要走,却在转身时余光一瞥,扫到顾漫初低着头,一双眼睛飘忽不定地扫来扫去,仿佛是在极力掩饰什么。 秋苒忽地脚步一顿,眼睛微眯,“姑姑也是刚刚到的吗?” 难怪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她进顾家时,顾漫初就一直给她挖坑,唯独在她提起顾郁时,她就不吭声,像是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样。 突然被点名的顾漫初,抬头就撞上秋苒的眼神,心底莫名涌现出了一丝慌乱,堆笑道:“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我也没见到顾郁。” 她尽量露出微笑,但瞧着相当勉强。 “是吗?可不久前顾郁还同我说本来都准备回家了,却被您半路拦住,说是姑姑你为了把自家外甥女安排进公司,特地拦下他,怎么这会儿又说没见过他?” “我没记错的话,您那个外甥女中专都没念完,”秋苒看向顾老爷子,脸上笑得不谙世事,“爷爷,现在顾氏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顾漫初全身一僵,没想到顾郁连这种小事都要和秋苒说。 “我......我记错了,但我们只是在门口碰见,没说两句话......”说到后面,声量逐渐减小。 见顾漫初反应如此,秋苒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有这么一茬事,随便诈她一诈,没想到居然刚好撞上了。 顾漫初止不住心虚地往顾老爷子那边瞟,发现他正盯着她,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连带着呼吸都重了几分。 她十分了解,那是老爷子动怒的表现。 虽然老爷子一直对她往公司安插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些人代表的都是他的能力,她安排自家外甥女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进公司,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这件事她本就瞒着老爷子悄悄办,但人事部看都不看就直接把她外甥女拉入黑名单。 要没有顾郁授意,那些狗腿子哪里敢这么明目张胆拂了她的意? 讪讪笑道:“爸爸,您别误会,我只是要给我那个外甥女安排保洁的工作,不是什么重要的岗位,这种小事我想着自己安排就行了,所以就没敢来烦扰您。” 秋苒还真是佩服这个女人的临场反应能力,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不想跟她废话,直接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和压迫,沉声道:“顾郁到底在哪?” “我......我哪知道......啊!” 没等她把话说完,秋苒就直接一手薅住她的头发,往她坐的这把花梨木靠背撞去,疼得顾漫初眼冒金星,龇牙咧嘴。 “别给我避重就轻,今天你要是不把顾郁的下落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 秋苒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屋内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陈洲涉被吓得大哭,才把众人拉回神。 一帮佣人想上前,但又顾忌到秋苒现在怀着顾家的血脉,没人敢上前。 “秋苒!你是要造反吗?我还没死呢,你就敢在我面前这么殴打长辈,还不赶紧放开!” “呵,长辈,就她?”秋苒手里的力气一点没减,反倒是更加用力地把顾漫初压着,更加把她疼得哀嚎不断。 顾漫初刚刚被撞得发懵,睁开眼发现秋苒的肚子正好对着自己,一条阴毒的诡计在心里油然而生,她如果正当防卫下,不小心踹到秋苒的肚子,那谁都不能怪她吧? 殊不知秋苒已经看穿她的意图,空着的另一只手直接把她刚喝过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砸,电光火石间,抓住其中一块碎片抵住顾漫初的脖子。 “秋苒,你疯了不成?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报警......快点报警......”顾漫初不敢再动,一味嘶吼求助。 “闭嘴!你大可试试,我敢不敢?”靠近脖颈血管的碎片已经隐约有丝血红,秋苒平时柔美温婉的一双眸子已然变得猩红,“我最后问你一遍,顾郁到底在哪里?” 陈洲涉看到自己母亲被打,便冲到秋苒身后,对着她拳打脚踢,见秋苒不为所动,径直跳起,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秋苒就跟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死死地看着顾漫初,仿佛在看一具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 脖子处传来的疼痛让顾漫初彻底清醒,看向秋苒的眸子已经盛满了恐惧,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一样,怕秋苒真的会把她杀了,只能颤颤巍巍道:“顾郁在东南角的那间房间里。” 这时没人注意到顾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突然收紧...... 听到答案,秋苒一把松开她,顺便像丢垃圾一样,把手臂上的陈洲涉甩在地上,熊孩子不小心坐到了刚刚打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顿时哭得更加惨烈。 “滚!都给我滚!”顾老爷子看着一屋子的鸡飞狗跳,觉得血压快顶到脑门了。 他活到这把年纪,第一次见到孙媳妇当堂要杀干女儿的场面。 顾漫初连忙将儿子抱在怀里,让他安静,生怕老爷子再迁怒。 顾老爷子却没看顾漫初,而是转而看向秋苒。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女子,他以为秋苒就只是那种深闺娇养的大小姐,没想到却是个能豁出去的。 秋苒看都不看一眼,对着站在门口已然看呆的何叔道:“何叔,你知道阁楼在哪吗?” 何叔木木点头,顶着顾老爷子想杀人的目光,带着秋苒往里走。 她对顾家老宅不熟,除了何叔,没人会帮她。 ...... 秋苒离开后,顾漫初也想抱着儿子走,刚转身后背就传来顾老爷子的声音,“给你三天时间,把那些阿猫阿狗给我清出顾氏,我丢不起这个脸。” “是。” “还有,最近没什么事就不用来了,我这里没什么要你帮忙的。” 顾漫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连忙跪下爬到顾老爷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爸爸,您别赶我走,我......我只是和顾郁开个玩笑,我没想伤害他。” “漫初,看来这几年我给你的特权是多了点,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没我的消息,就暂且不用来我跟前了。” 说罢,便疲惫地撑着拐杖往里走去。 “爸爸,您不能这么对我,我这些年帮您做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顾漫初见顾老爷子要走,急忙上前,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佣人架走。 也没人给她撑伞,到门口时电子门直接“砰”的一声关上,将她隔离在外。 怎么会这样?顾漫初连儿子的呼喊都没听到,只是茫然地看着花纹繁复的大门,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逐渐收紧握拳。 这些年她为了能得顾老爷子欢心,在他跟前当牛做马跟个丫鬟一样,甚至不惜改姓顾,就是为了能进顾氏。 现在好处没捞多少,就因为她动了顾郁一下,就想让她走,哼,笑话。 将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男孩抱起,“儿子,妈妈绝对不会让你输给那个坐轮椅的残废。” 这个世界上想让顾郁死的又不止她一个,以后她不会再自己动手,只需要等着把顾老爷子熬死就行了。 顾家的一切迟早是她和她儿子的。 第15章 幽闭恐惧症 何叔像是知道顾漫初说的那个地方,连问都不用问,就带着秋苒径直走去,步伐带着明显的焦急。 秋苒撑着伞跟在他身后,越是走近,眸中的怒意就加重一分。 她原以为那个女人顶多就是把顾郁随便扣在哪个房间,没想到七拐八拐后,才在后花园的一处阴暗潮湿的小房子前停下。 与其说是个房子,不如说更像是个囚禁犯人的监狱,连扇窗户都没有,唯一的一扇门上还被锁着。 她都有些怀疑何叔是不是找错了,“何叔,您确定顾郁真的在这里边吗?要不我再去问问爷爷?” 因为没有钥匙,何叔掰直秋苒给他的一字夹,就着她手机手电筒的光全神贯注地撬锁,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雨越下越大,把屋外两个人说话的动静都冲散了些,但还是能依稀传到里面。 屋里弥散着常年潮湿的霉味,和一股突兀的浓烈血腥味。 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翻在地,原本坐在上面的人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地上,一只手紧握成拳像是在抓住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往上的手臂上划着杂乱无章的伤口,新旧伤痕叠加,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皮肉外翻。 蓦然听见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顾郁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开双眼,但周围仍是漆黑一片,耳旁也只是外面淅沥的雨声。 随即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他真是病到无可救药了,居然还会幻想秋苒来救他。 他有幽闭恐惧症,这件事在顾家不是秘密,只不过他没想到顾漫初居然胆子大到敢直接在顾家算计他。 从他被关到这里面,就一直出现幻觉,无边的恐惧和无数痛苦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幼时父母吵架的画面;瘫痪后,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的恐惧;爷爷对他失望的眼神,甚至……还有秋苒厌恶的话语,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了印证他在这世间的存在是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顾郁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云端里,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刚刚为了保持清醒,他用在地上摸索的铁片用力割了几下,但疼痛很快就变得麻木,他现在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同样的事了。 门锁被撬开,何叔立刻使力往里推。 顺着手电筒的光,秋苒一眼就看到里面躺在地上的人,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上一世顾郁在她墓前自戕时倒在血泊的样子。 两个场景莫名的相像重合,秋苒只觉得全身血液冰冷凝固,而后逆流,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熟悉的害怕和绝望再度蔓延胸口。 何叔刚想进去,有道人影却先他一步,直直朝地上的人去。 秋苒坐在地上将顾郁扶起,探了探他的鼻息,浅舒一口气,但在摸到他的背时,眼泪却控制不住地一颗颗滑落,他明明是一个成年男子,肩背却薄得不像话,隔着衬衣都能摸到他的肩胛骨。 “顾郁,你……你快醒醒,我来带你回家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何叔,快打救护车……快点!”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刚刚要杀了顾漫初时的凶狠判若两人,无助害怕的跟个孩子一样。 秋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上一世顾郁都好好的,只有被许连心算计过出了车祸,为什么这一世会出现这种事,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冥冥之中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轨迹吗? 如果她的重生会有人受到伤害,那她宁愿是自己去受这些苦痛,而不是他。 救护车很快就来老宅接走了顾郁,顾老爷子全程没有再出现过,秋苒跟着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给顾郁上了呼吸机,解开他手臂上缠着的手帕,在场的几个医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再次看向坐在门边角落的女人,眸色微微复杂。 原本洁白无瑕的手帕已经被鲜血浸透,这道最宽的伤口是在原来已经受伤的位置上划开的,近看之下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一般人看到这种场面不被吓晕过去都算好的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敢上前给伤者包扎。 “诶,他手里好像在抓着什么东西?怎么都不松开,怎么办?” 其中一个医生的一声惊呼声,让众人都将视线移至那个握紧的拳头,哪怕昏迷也不想放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另一个医生加入帮忙的队伍,花了不少力气,才把顾郁的一根根手指掰开,一个珍珠耳环赫然躺在掌心里,头顶的灯光让它显得格外亮眼,却让另一个人霎时红了眼。 “顾太太,这……先放您那里保管?” 秋苒接过,圆润无暇的珍珠还带着那人的体温,脑中是几年前的那场拍卖会。 这是她设计的第一件作品,20岁那年她和母亲打赌,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做这行,就拿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 还记得当年竞拍她的那对珍珠耳环时,原本闹哄哄的台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她哥为了给她撑场面,随便喊了口五十万,没想到有个神秘买家直接举牌五百万,给他俩吓得当场傻眼,连事后去找人家以示感谢都忘了,她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的作品感动了那人,却没想过会是他。 原来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动心了么?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枚耳环却一点发黄的痕迹都没有,可以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护它。 秋苒给珍姨打了个电话,怕她担心,就把情况简单跟她说了下,顺便把医院的地址报给她,让她从家里带些换洗的衣服来,顾郁这样不在医院住一晚应该是不行了。 到了医院,医生给顾郁清理了伤口,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注意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要小心观察,因为患者受伤的伤口是铁器,不排除有破伤风的可能,如果明天伤口没有发炎,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 秋苒看着顾郁躺在床上睡相安神,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朝着刚办好住院手续进来的何叔看了眼,两人走到病房外面的小客厅。 秋苒直接开门见山:“何叔,我想知道那间小房子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不相信顾郁只是因为失血才会昏迷这么久,你别告诉我顾郁是被顾漫初打晕的。” 她刚刚在车上听见医生说了,照那些伤口的角度看,也只有顾郁自己才能割的出来,而且顾漫初也没蠢到敢直接在老宅杀人。 “夫人,少爷是在五岁那年得了幽闭恐惧症,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我估计应该是顾漫初和少爷起了争执,知道他怕黑,所以想把他关进那间房子给他点教训,但没想到少爷的病症如今越发严重,还好发现得早,要是再晚几分,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那间房子,是老宅一个园丁用来堆放器具的房间,所以也不难理解顾郁能在里面找到一些锯子的碎片。 当年顾郁的母亲因为他父亲在外面找小三,两人互相又打又骂,最后男人负气离家,女人在家借酒消愁。 当时只有五岁的小顾郁,只是看见妈妈在哭,刚想安慰她,就被喝醉的母亲当成是小三和自己丈夫生的孩子。 她将他关进那个小木屋,勒令所有佣人不准靠近花园,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 小顾郁在里面又渴又饿,哪怕不停地敲打房门也没人发现,还是过了一天一夜后,顾郁的家教老师来家里,所有人才发现他不见了。 自那以后,只要是没有窗户的房间,或是全黑的房间,顾郁都不敢一个人待着,连睡觉都要开着灯。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顾郁的幽闭恐惧症已经好了,没想到却是比原先更严重。 秋苒抬眼看向里面的人,眼底没有嫌恶,没有害怕,只有满满的心疼。 随即叹了口气:“怎么年纪不大,毛病挺多?” 何叔尴尬地抹了把脸,可不是嘛,谁家小孩像顾郁这样活得那么艰难。 第16章 重新开始 顾郁觉得自己好像置于一个巨大的空洞中,突然面前出现一大群人,乌压压围过来,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他看不清面容,听不清声音,只感觉身上似乎压着一座千钧重的山,在黑暗中怎么也找不到出路,气管好似被攥住,从缝隙中挤出破风箱的喘息声,只觉得自己快要溺亡在这片空气中。 忽然有道冰凉的触感从脸上滑过,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宛若佛塔檐下空灵清澈的铃声,风吹过,将他轻轻托起,脉脉如流水。 像是有人在远处唤他:“顾郁,醒醒……快醒醒,别怕别怕,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都只是梦……” 秋苒抬手将他额间的一层细汗擦去,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她一直守在床边,眼见着他因为被梦魇缠身,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嘴里更是传出断断续续的梦话。 男人紧闭着的双眼猛的睁开,眸底尽是未散去的恐惧和不安,头顶白色明亮的天花板让他有些迷茫,一时间分不清现在身处何处。 “你终于醒了?渴不渴?饿不饿?伤口是不是很痛?……我去叫医生来。” 秋苒一连发问,见他只是呆呆地侧过头看着她,却毫无反应,满面笑容瞬间化为愁容,刚要站起身,突然感觉手腕一紧,低头便瞧见那只没有缠纱布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 “别走,好吗?”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喑哑和脆弱。 顾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的声音和看到她的第一眼时,眼睛竟莫名有些酸涩,似乎这么多年那些被他刻意压下和遗忘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同时又有一丝豁然轻松——能活着再见到她,真好。 许是刚醒的缘故,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平时的冷漠自矜,反倒像个任性撒娇的孩子不让她走。 他紧盯着她的脸,见她不说话,便抿了抿唇,拇指局促不安地在她的皮肤上摩挲,看得秋苒心都软了。 将他的手合在手心里,“好,我不走,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没坐回椅子,而是改坐在他身侧床上的一处空位,突然俯下身。 独属于她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唇上蓦然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两片柔软又慢慢往上,移至他的眼睛,鼻子,额头,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最后又回归到他的…… 女人似乎是在不满他的走神,贝齿惩罚性地轻咬了下,把他疼得蹙眉,但一转眼见她眉目似娇似嗔,美艳得如同一只要将他吃干抹净的小妖精一样,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愣地“任君采劼”。 秋苒难得见到他还有这么一面反差萌的样子,心里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还是傻傻的?不会是医生给你打了太多镇定剂吧?” 她的调侃让男人的耳廓陡然升起两道火烧云,唇上仿佛还停留着刚刚的触感,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可能就像她说的,是医生给他用了药的缘故吧。 “叩叩。”敲门声如同及时雨,把空气中的一些暧昧泡泡戳破,秋苒连忙起身离开。 压在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顾郁觉得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珍姨手里提着个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不少东西,一一摆放整齐在桌上,都是秋苒交代要用的。 “珍姨,辛苦您了,大晚上的,还得冒着雨出这趟门。” “说什么呢这孩子,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姑爷怎么样了?” “就是些皮外伤,明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珍姨打开保温桶,把煨了一下午的鸡汤倒在小碗中,还夹了个鸡腿。 “快趁热喝了,你看你都这么晚了,还一口饭都没吃,你就算不顾着自己,也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你挨饿……” 珍姨还在絮絮叨叨,秋苒笑笑不说话,刚想接过碗,倏地听见她惊呼一声:“苒苒,你手怎么了!这怎么弄的?” 她今天穿的是件荷叶边袖子的上衣,刚刚一直垂着,现在抬起来刚好就把那个被陈涉洲咬的牙印露出,已经有些青紫,皮肤下隐隐可见发黑的淤血。 珍姨说话的声音不小,顾郁自然也听到了,稍稍侧头刚好和她的视线对上,“过来,我看看。” “没事,我待会儿找护士涂一下药就好了。” “过来。”他有些不耐,语气又变成那副不容置喙的严厉。 秋苒无奈,依言走过去,他将袖子拉高,果不其然,一圈青紫的牙印在她的手臂上格外狰狞触目。 男人不禁面色一变,冷然的气息立刻充斥着整间屋子,“谁干的?” 到底是哪头畜生,他连碰都不舍得碰一下的宝贝,居然敢把她咬成这样? “没事,就是被一小屁孩咬的。” “诶诶诶,你起来干嘛?你身上还有伤呢!”秋苒见他挣扎着要起身下床,连忙将他按回床上。 “晚上我去老宅找你的时候和顾漫初起了点口角,你别担心,她没占到我什么便宜,还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我不过是没防备才被那小孩咬了一下,看着吓人,其实也不怎么痛,过几天就好了。” 顾郁觉得自己喉咙堵得慌,一股名为失望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爷爷,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只有做到最好,才能让爷爷满意,才能撑起整个顾家。 可为什么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他们还是不满意?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让步,不止没能换来爷爷一个笑脸,还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还连累了秋苒。 秋苒没发现他的异样,低头按着遥控调整床板高度,“要不是我发现不对劲,问了你的司机知道你在老宅赶过去,不然再晚个几分,真是要出点什么事,你都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你以后出门还是得配个保镖,何叔年纪大了……” 看着秋苒这么絮絮叨叨个不停,顾郁一点也笑不出来,唯独感到心里酸酸涨涨的。 一不小心,就问出了那句既让他害怕,又让他隐隐期待的话,“苒苒,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吗?” “顾郁,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现在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也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彻底伤了你的心,但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也相当于给我们彼此一个新的开始,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和普通人谈恋爱一样,彼此慢慢了解,然后相恋。” “就以孩子们出生的日期为限,如果他们出生时,你还是觉得我虚情假意,那我们就离婚,没有感情的婚姻只是痛苦的枷锁,这样对你我都好。” 听到“离婚”两个字时,顾郁细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下颌线紧绷,如果他们离婚了,那她岂不是要带着他的孩子改嫁给孟淮? 她果然还想着和孟淮复合! “不行,我不答应!” “为什么?” “反正前提条件就是不能离婚!” “……” 敢情她说了一堆,他只听到了离婚两个字。 秋苒气结,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但不论结果如何,就是不能离婚。” 秋苒怎么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个坑,但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便点点头,“行。” 第17章 别脏了她的手 顾郁这伤说白了其实也不是很严重,要是想出院医生也不拦着,但折腾了一天,现在也晚了,反正这病房是vip单间,将就一晚也不是太难。 秋苒拿起那碗鸡汤,端到他面前,“干了。” “?” 没错过男人眼中的排斥,秋苒连忙保证:“这是珍姨煮的,我就打打下手,质量绝对有保障,而且还用了荷叶去油,绝对不重口,我还帮忙打下手了,你就不想尝尝看吗?” 顾郁将信将疑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果真味道不错。 秋苒笑道:“我没骗你吧?把这碗汤喝完,再把鸡腿吃了就行,睡前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顾郁怕她累,想接过碗自己喝,却被一口回绝,秋苒坚持要一口一口喂给他,还跟哄小孩一样,嘴里念念有词着:“还剩下最后一口,张嘴。” 在他喝完以后,还以示奖励地还在他脸边“吧唧”了一下。 这一举动让顾郁没出息地红了脸,干咳了两声:“你也去吃饭吧,帮我把何叔叫进来一下。” “好。” 知道他们有事要说,秋苒自觉到外面的客厅坐下。 她今晚要住在这,珍姨把睡衣和洗漱用品都拿过来了,喝完剩下的汤,秋苒就到隔壁空病房的浴室洗澡。 医院的浴室不比家里的宽敞,她磨蹭了许久,再回来时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室内光线昏沉阴暗,只余里边一盏床头灯亮着。 轻手轻脚推开门,原本调高的床板已经放平,男人一只胳膊压在脑袋下,身体仰躺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 秋苒绕到床边,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踢掉拖鞋,蜷起身体钻进被窝,往里拱了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手指轻颤了下。 这床本就不大,她整个人几乎都快贴到他身上了,桃子味沐浴露的香气霸道地将他包围,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暖黄的光线罩着男人的五官,柔和了他的轮廓,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凌厉,高挺的鼻梁,长而直的睫毛覆了下来,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格外迷人温润。 闭上眼刚准备睡下时,耳边突然传来他极其低沉的话语:“苒苒,你为什么要让孟淮买奇恩集团的股票?” 秋苒嘴角微挑,“你觉得呢?” 男人还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望着天花板,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深得如同黑暗的情绪。 “我猜不出来。” 秋苒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心思精明如他,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只不过平时那一颗七窍玲珑心,现在放在她身上,反倒变得畏首畏尾,不敢确信。 秋苒叹了口气,她不再满足于只是躺在他身侧,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牢牢贴住他,头抵在他的锁骨。 顾郁一震,身体不由得紧绷,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敢动弹。 秋苒像是没察觉出来,“因为……我想让他和许连心一起下地狱。” 顾郁被她话里的冷意惊得微微一颤。 “我曾经视他们如亲人,但他们却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在背地里算计我,算计秋家,还算计了你,这些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上一世的那场大火好似还在眼前,秋苒看着窗外静谧的夜空,眸底是无底的苍凉和恨意,“我要他们也尝尝那种困于暗室永不见天日的绝望,活生生被烈火浓烟焚烧的滋味,更要他们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一样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顾郁心底是说不出的震撼,更被那个“也”字弄得糊涂,突然感到胸口那里的衣料像是被什么濡湿,由温转凉,让他的心跟着抽痛,思绪骤停。 抽出枕在头下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苒苒,别哭,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那你得说话算话。” “嗯,骗你是小狗。” 秋苒却没被他的笑话逗笑。 你根本不知道,你上辈子连我们刚出生的孩子都没见到一面。 秋苒哭了会儿,坏情绪哭掉大半,心情好一些。 “你手机呢?为什么出事了不打电话?” 他默了默,“没电了。” “真的?” “真的,何叔已经帮我拿回来了。” 秋苒不疑有他,汲取着他的体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逐渐阖上眸。 叹了口气,他没说谎,手机的确是没电了,但他没说的是,哪怕手机有电,他也用不了。 他的幽闭恐惧症根本没有随着成年而自愈,反倒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视和晕厥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会用自残来保持清醒。 顾郁听着怀里平缓的呼吸声,脑中是何叔同他说的今晚顾家老宅发生的一切。 现在想来还是心潮翻腾,宛如平静的心湖中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了波波涟漪。 他很难想象得出她为他出头,掐着顾漫初时的样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当时一定很美,是那种飞扬跋扈,朝气蓬勃的美。 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裙的小女孩,不过才五岁,却敢和那些大她一个头的男孩子滚在泥地里打架,甚至磕破了头,只为了帮他抢回一本书。 结果他害怕被大人发现,她是因为他才流血的,连声“谢谢”都没说,就拿着书跑了。 只记得后面听管家说,城南秋家的一个小姑娘和人打架的事,偷偷调查下才知道她姓甚名谁。 他欠了她两次人情。 从他有记忆以来,她便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暖的人,哪怕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只有他记得,也够了。 顾郁抵着秋苒的额头,低沉动情道:“苒苒,我会让所有伤过你的人付出代价,再也不会期待那些虚妄的亲情,从今往后,我只要你!” 他一只手搂着她,以防她掉下床去,空出另一只手播了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老板。” “查得怎么样了?” “如您所料,奇恩集团里面猫腻不少,他们近期即将上市的这款特效药连最基础的检查都没通过,为了能上市,他们私下修改数据不说,还收买了审查员,我还查到他们找了几十个无儿无女的癌症晚期老人,准备到时候直接让他们服下特效药,再找些记者一起宣传特效药。” “孟淮应该已经在查奇恩集团了,”他顿了顿,眸中是比夜色还深的墨,“不能让他查到有关这款特效药的一点真实信息,但可以是其他无关紧要的错处,别做的太完美,否则容易被看出破绽。” “他手里的那家公司才刚刚起步,现在兜里也没什么钱,你想办法把放高利贷的那个薛豹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始了,那他就不会收手了。 不过是齐家的一个私生子,他想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从前他顾虑秋苒的感受,才一直让孟淮在他眼前蹦跶。 以后嘛……来日方长。 他的苒苒现在怀着他的孩子,本就辛苦,不能太过劳累。 他不想让她为这种肮脏事脏了手,更不想她日日夜夜记挂着别的男人,哪怕她已经不再对孟淮怀存爱意,他也绝不允许,从今以后,我要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顾郁挂了电话,转而打给了另一人。 “嘟”了好久后,电话才接通,那头传来非常嘈杂的夜店音乐声和宋殊言兴奋的大声吼道:“哥,这么晚打给我有何贵干?” “你是不是有买奇恩的股票?” “宋哥,别走啊,继续喝。” “滚,没看老子打电话呢!” 良久的沉默过后,音乐声瞬间消失。 宋殊言走回自己在夜店的办公室,“哥,你真是神了!我都还没跟你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了?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恩是只潜力股想投资?我跟你说,我最近已经赚了不少,明天还要继续收购,不出三个月肯定能赚大发……” “最多一个月。” “什么?” “这些股票最多只能放在手里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得全部卖出去,不论盈亏。” 喋喋不休的话语戛然而止, 宋殊言刚喝了酒还在兴头上,突然被顾郁泼了盆冷水,足足五秒才清醒过来。 “哥,你说什么呢?我捞钱还没捞够呢,我……” “不想把身家都赔进去就听我的,我总不会害你。” 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下,他连忙压低声音,继续轻拍她的背。 宋殊言讷讷道:“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别问那么多,对了,帮我办件事。” “……” “哥,你一个大男人,这样会不会胜之不武?” 宋殊言嘴上说的嫌弃,顾郁都能料到他此刻暗搓搓激动的表情了。 “准确一点,不是我动的手,是你。” “嘿嘿,行,交给我,保准您满意。” 第18章 手段 窗帘没拉,大片日光渗进来,照在病床上依偎着的两个身影。 顾郁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按了接听键,宋殊言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出:“哥,顾漫初已经知道陈思荣包二奶的事了,还知道他俩有个私生子和陈洲涉就差一岁,现在正和他闹呢,听说还把陈思荣的脸都抓花了。” 陈思荣是顾漫初的丈夫,表面看着纯良老实,但骨子里却是老奸巨猾,靠着顾漫初在顾氏颇为如鱼得水,做事滴水不漏,想让人抓住他的错处都难。 只不过是个人都有弱点,陈思荣有个初恋女友,现如今包养的女友和她长得颇像。 两人年轻时本来都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但却被顾漫初横插一脚,陈家人看中顾漫初背后的利益,便逼着陈思荣和初恋女友分开。 这么些年来,陈思荣也就表面上看着和顾漫初夫妻恩爱,但这两人之间有多少嫌隙,也只有他们清楚。 顾漫初常给顾郁添堵,顾郁懒得理她,但宋殊言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早些年花了不少功夫,找到和陈思荣初恋有五分像的青青,暗中牵线,让她勾搭上陈思荣,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她儿子呢?” “两个大人忙着吵架,一个没注意,小孩不知道怎的就摔了一跤,把牙磕坏了不说,还撞到了头,医生去的时候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刚好让那个私生子有了认祖归宗的由头了。” 宋殊言的语气颇为畅快,终于能帮他哥出口气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哪怕是稚子,他也下得去手。 顾郁只是回了句话:“还不够。” 宋殊言在原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哥,你不会是想……” “送佛送到西,就帮陈思荣一把,他这么多年被顾漫初压着也挺不容易,让他换个老婆。” 临了不忘补一句:“做的干净点,但也别让她走得太轻松。” 冷漠得毫无波澜的声音,随意地就像在处理一条小猫小狗,让宋殊言不禁打了个寒噤。 从前他为了顺爷爷的意,一而再地容忍顾漫初那些伎俩,但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忍,也不期待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哪怕得罪爷爷,他也不在乎,只要是伤害过秋苒的人就都得付出代价。 顾郁觉得过去那股已经死寂的念头在心里逐渐复生,像是一道声音,催动着他去将一切都毁掉,去撕碎一切表面的平安喜乐,撕碎过去那些无用的期盼,即将呼之欲出的疯狂让他感到有些兴奋。 “顾郁。” 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嘤咛,柔软的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 错落凌杂的心思骤停,心爱的人的声音将他唤回。 男人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角度,唯一让他忌讳的,就是有朝一日,秋苒知道了他是这样不择手段,心思阴毒的人,会不会被吓得离他远远的?。 “醒了?” “嗯,几点了?” 秋苒昨晚几乎是一直趴着睡的,姿势就没变过,现在感觉全身都麻了。 “医院的床睡得我好难受,感觉昨晚都没怎么睡着。” “……” 她昨晚睡得都微微打鼾,还叫睡得不好? 他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肩膀被她压了一晚上不说,总是梦到她掉下床去,半夜醒了好几次,还得给她把踢开的被子盖上。 两人洗漱收拾好后,何叔就来医院接他们回家。 回去路上何叔提起,再过两天是齐磊的生日,也就是孟淮的父亲要举办宴会的日子。 齐磊在景川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早些年还和顾郁的父亲有点私交,只不过后来两家没怎么再联系,关系也就淡了。 一个月前齐磊就给顾郁发了邀请,算是他当上顾氏总裁以后,两个大家族的掌权人第一次正式会面,只不过当时秋苒天天和他闹,他把这茬给忘了。 秋苒正低头看手机,像是不在意他们的谈话。 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现在这个世上知道他们结婚的人就没几个,他巴不得能在所有人面前,宣布秋苒是他的妻子,让他们知道她已经嫁作人妇,可又怕秋苒见到孟淮…… 秋苒对孟淮的恨意不似有假,但他不敢赌,如果她心里真的完全放下,那又怎么会有恨呢? “看我干嘛?” 秋苒心下觉得好笑,她刚刚看手机时就在用余光观察男人,看他自个儿仿佛陷入了什么激烈的天人交战,就想知道他能忍多久。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她实在没忍住只能抬头回视。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试探,欲言又止后,终于低声音问:“你想去吗?” 他实在纠结,如果她不去,那他就不能知道她对孟淮是否彻底放下; 可如果她去,他又怕她听了孟淮几句甜言蜜语,就又想和他复合,那他们不就又回到过去那种状态? 在黑暗中茕茕踽踽活了一辈子的人,有幸触碰过一次光明,又怎么会甘心放手? 他从前没感受过秋苒的温柔体贴,现在既然知道了那种滋味,那他便不会允许自己再失去她。 大不了找机会杀了孟淮,再将她绑在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去呀,难道你不想让我陪你出席吗?”秋苒单手支着下巴,一双灵动的桃花眼,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顾郁嘴角抽了抽,“没,只是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去那种场合么?那种场合大多都是应酬,怕你无聊。” 以前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和他”去,那会儿她正别扭,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她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孩子,一毕业就嫁了个残废。 “没事,我不怕无聊。” “......” “你上午要不忙的话,陪我去挑个礼物吧,我要送人。” “嗯。” 秋苒报了个店名,让何叔直接开过去。 她当然得去,那天可是有出好戏,要是不去的话戏可就唱不成了。 汽车逐渐脱离了繁华的主街,在来到了一条相对偏僻的街道角落,最终在一家两层的店面门口停下。 “夫人,你要买礼物怎么来这种店?” 秋苒笑笑不说话,跟商场的繁华比起来,这家古董店的确是有些寒酸过头了,尤其是店门上的字体还掉了几个偏旁,看起来就更像随时要倒闭了一样。 再加上这里地理位置本就偏僻,人流量稀少,老板佛系经营,所以显得特别冷清,没什么人光顾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秋苒下车,朝着还坐在车上的男人问道:“你要下车一起看看吗?” 顾郁摇摇头,表示在车上等她。 他以为秋苒顶多是去买幅字画,或者烟酒茶叶,毕竟齐磊那种身份地位的人什么都不缺,只不过没想到她会来这种地方。 到底没拂了她的意,只以为她是想借送破烂来隐喻许连心和孟淮的事,借此来打孟淮的脸,给齐家难堪,那他给她撑腰就是了,到时候也没人敢为难她。 秋苒看着顾郁那一言难尽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歪了。 她特地来这里可是为了找好东西送人的,齐磊的生日刚好提醒了她,再过几天有个贵人也要过生日了,上辈子没给人留下好印象,这回可得把握好机会。 这家古董店可是从上个世纪就开着了,里面都是些不足外人道的好东西,古玩字画应有尽有,最重要的是无一件是赝品。 不为别的,这家店能开这么久,背后没有一些固识货和出手阔绰的老顾客光顾,定无法传到现在,砸自家招牌的事,聪明人干不出来。 所以这里面的东西一般人消费不起,最普通的一个茶壶至少也得六位数起步,所以她连许连心都没说过。 第19章 老相识 将近半个钟头过去,秋苒还没从店里出来,顾郁有些坐不住,刚想下车去里面找她时,就见门上一动。 秋苒手里捧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身后还跟着个老者,目光颇为幽怨地盯着秋苒手中的东西。 女人莞尔一笑,同他摆摆手,像是怕老人反悔追上来,脚步生风朝汽车而去。 “买完了?” 秋苒极其宝贝地抱着怀中的盒子,左看看右摸摸,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不得了,连头都没抬:“没呢,要送给齐磊的礼物还没买,我记得回家路上有家礼品店,就去那吧。” “那你刚刚买的这个东西不是要送给他的?” 齐磊? 秋苒极其嫌弃道:“当然不是!” 为了买这几个小东西她嘴皮子磨破了不说,还把卡给刷爆了,怎么可能会送给那个糟老头子? “这是我要送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的礼物。” 很重要的人? “谁?” “一个我很崇拜的人,只不过她为人不是很高调,我说了可能你也不认识。” 顾郁深吸了口气,试图将心底的涩意减轻,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太阳穴突突起跳,胸口像堵了团浸湿的棉花,有些难以呼吸。 不说就不说,他也不想知道。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秋苒的心思都在手里的这个盒子上,没注意到旁边男人的情绪。 到了礼品店时,秋苒也没再问他,自己下了车进去,没想到会遇到熟人。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阔姐秋大小姐吗?”略显尖酸的声音,从店里传出来。 秋苒抬头,便看到是她大学时候的死对头蒋晓梦穿着柜姐的衣服,环手站在门边。 她上下打量了秋苒一眼,“怎么,又是来给你那个小白脸买东西的?” 小白脸?秋苒想了会儿,才知道她说的是孟淮。 大学那会儿,整个系就没有人不知道孟淮有个富家千金女朋友,人傻钱多。 她为了帮孟淮当上学生会的主席,不惜出钱出力,就是为了让整个系的学生干部把票投给了孟淮。 而当时孟淮唯一的竞争者蒋晓梦,因为家境一般,哪怕她的成绩是年级第一,平时有活动出力最多,也没办法扭转这个结果,也就因为这件事彻底记恨上了秋苒和孟淮。 换做是以前的秋苒,现在一定已经和蒋晓梦掐起来了。 但现在她只觉得语塞,谁让她以前恋爱脑残,还没干过一件厚道事,如今被蒋晓梦笑话也是活该,淡淡笑道:“晓梦,我是要给长辈挑礼物,你能帮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吗?” “啥……你说啥?” 蒋晓梦呆在原地,跟活见鬼一样看着秋苒,心里一阵疑惑,抬头望了望天,青天白日。 她都已经开启一级战斗准备,在脑子里打好要怎么和秋苒开骂的草稿了,怎么这人突然没像之前那样跟她呛声了? 秋苒只觉得蒋晓梦的反应好笑,莞尔道:“我说我要买东西,还是说你们这家店只开门不做生意?” “谁……谁说的?请进。”她还是适应不了这么温柔的秋苒,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秋苒还以为蒋晓梦会为了冲业绩,加上私怨,会给她推荐贵的东西,没想到都是一些价格可观,但看起来却做工精良的礼物,心里对她的好感更是多了起来。 “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不使劲宰我一顿?” 蒋晓梦不屑一顾,“切,你以为谁都像你们那样心思龌龊?” 学生会那点破事她早就看开了,对于秋苒她更多的是一种同为女人的恨铁不成钢,觉得她为了孟淮那种男人不惜放弃自我的那副样子实在是太给女人丢脸,所以每次同她吵架,更像是想把她骂醒。 秋苒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我要是多买点,你是不是能多抽点成?” “是啊,秋大小姐。”蒋晓梦早没了刚刚在门口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笑得得体和善,只不过笑容望不到底。 出社会这些年,她的棱角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跟钱比起来,尊严算什么?只不过刚刚见到秋苒,学生时代的脾气才不经意流露出来。 从前在学校秋苒是肆意妄为的大小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如今秋苒依然高贵,还成了她的顾客,而她依然是得罪她不起的一个小小柜姐。 挑完礼物,秋苒还多拿了几个小玩意儿,不便宜,算是她给蒋晓梦添的业绩。 蒋晓梦看在眼里,脸色有些不自然。 扫条码的时候,秋苒到旁边接了个电话。 一个同样穿着柜姐服看起来胖胖的中年女人走了过去,“晓梦,经理让你现在去把仓库的货整理一下。” 蒋晓梦抿抿唇,“可是陈姐,我还得等我的客人结账登记呢。” 陈姐拍了拍她的手,“怕什么?难道你还担心我把你的业绩加到我这里来?再说了,你平时业绩都那么好了,让让姐嘛。” 蒋晓梦有些看着她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陈姐仗着姐夫和门店经理是朋友的关系,经常拿资历和关系压他们。 以前都是偷偷把她的业绩加到她那里,现在已经敢当着她的面直接这么干了。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但秋苒买的这些东西不便宜,她这一单的抽成能抵过她平时干两个月了。 但陈姐有后台,她如果不让的话,以后有的是小鞋穿。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等条形码都扫完了,陈姐压低声音冷冷道:“你要不想干了,我可以帮你去和经理说一声。” 蒋晓梦霎时红了眼眶,扭头朝仓库走去,却被人一把抓住。 “秋苒?你……” 秋苒把蒋晓梦拉回来,对着陈姐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同等级的柜姐,还能这么明着抢业绩的?” 陈姐顶着一张圆脸,笑得谄媚:“不是,这位小姐你误会了,是晓梦看我年纪大了,可怜我才要把这单生意给我。” 蒋晓梦低着头,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今天真是在秋苒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哦,是这样吗?” “不……” “不”字还未完全脱口,蒋晓梦便看到陈姐眼里的威胁,硬着头皮点点头道:“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买了。” “什……什么?” 无视袖口处被人拉了拉,秋苒不耐道:“我说,如果这单生意不算蒋晓梦的,那我就不买了。” “诶?你是存心闹事的吧,蒋晓梦,这是不是你找的人?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买,我现在就让保安把你们一起轰出去。” 秋苒眸色微深,冷笑道:“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 蒋晓梦拽了拽秋苒的衣服,低声道:“算了,秋苒。” 秋苒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闭嘴。”硬气地回视陈姐,身上满是冷厉的气息。 有些客人已经朝着他们投来吃瓜的目光,陈姐怕影响生意,暗暗咬了口牙,狠狠看了眼蒋晓梦,将柜台还给蒋晓梦。 蒋晓梦低着头,朝秋苒闷闷道了声谢。 “你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吗?没考虑换个工作?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画画么?” “你们这些有钱人还真是天真,画画能赚几个钱?这份工作虽然不是我喜欢的,却能让我们一家解决温饱。” 秋苒想起来蒋晓梦家里好像是有个生病的母亲,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父亲开了间杂货店,家里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人的身上,不然她也不会放弃读研,在这里当一个导购员。 上一世和她交集甚少,也不知道蒋晓梦是不是和现在一样过得憋屈。 第20章 宴会前夕 到了赴宴这天,顾郁早早下班回家,准备接秋苒一起过去齐家,到家时却没看见她的人影。 眼看着快到出门的时间,秘书在旁边提醒,顾郁只能让珍姨上楼去看看。 珍姨刚要上楼,就听见上方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众人循着声音齐齐看去,只见一道熏紫色鱼尾裙调皮地率先自阶梯落下,秋苒优雅而从容迈着步子下楼,长发松松挽起,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肌肤洁白,眼波如星,不张扬怒放,却有种高贵疏离,令人惊艳奢华的别样风姿。 美中唯一的缺点,就是那对雪白饱满的耳垂下且只有一边戴了耳环,另一边却是空空如也。 “苒苒,你怎么耳环就戴了一边?另一只呢?”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美貌了,珍姨率先回过神来。 顾郁也是一怔,看向那只耳环时,瞳孔微缩,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撼,从他醒后就让何叔回老宅找了那只耳环,却怎么也找不到,竟是被她捡走了。 在黑暗中汲汲营营小心翼翼藏了多年的心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置于阳光下,顾郁觉得如释重负之余,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 他害怕在秋苒脸上看到厌恶嫌弃,更害怕会将她越推越远。 秋苒信步走到他面前,低眉浅笑道:“耳环如果只戴一边的话就不完美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要戴这对耳环?” “因为这对耳环刚好配我今天的妆容和裙子。” 男人眸中的光华蓦地一暗,却在下一瞬听到她说:“除此之外呢,更是想让某个人知道,我什么都明白了,明白原来有个人在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也明白这个人他这么多年的不易和不安。” 男人一时间震住,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陌生的酸酸涨涨的感觉,狂喜,震惊,不敢置信几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扑通扑通在心口沸腾出雾,宣泄不出的感情一味地往喉咙里涌。 秋苒缓缓蹲下,将没戴耳环的那边脸侧了过去。 珍姨他们早就不知道撤到哪去了。 顾郁小心地从西服内里的口袋中摸出那枚耳环,屏住呼吸,生怕把她弄疼了。 他们靠的很近,厅堂的灯光落在秋苒洁净美丽的脸上,那细细的绒毛都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白皙的玉耳之上悬坠着一对的海豚衔珠,一荡一荡,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秋苒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看吗?” 男人低低应了声:“嗯。” “那走吧。” ...... 他们到齐家时已经有些迟了,光看停在门外的数十部豪车就能猜到,今晚来参加齐磊生日宴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司机从后备箱打开轮椅秋苒刚推开车门,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苒苒!” 秋苒定睛一看,许连心穿着一条粉到艳俗的抹胸晚礼服,脚踩恨天高提着裙摆,另一只手还拿了个袋子,朝他们快步走来。 没人喜欢这种拙劣到极点的偶遇,秋苒冷冷道:“有事吗?” 许连心愣怔了一下,月光下一袭紫纱罗的秋苒明媚滟潋,散发着高贵绝尘的气质,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廉价的衣服,就像给她提裙的丫鬟,差点没背过气去。 以前秋苒有什么好东西全都紧着她,如今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说什么最好的朋友,有这么好的衣服居然不知道送给她。 脸上的笑颜僵了一下,看了眼秋苒身后的车,倒吸了口气,这居然是一辆500多万的宾利慕尚,语气控制不住地都酸了起来:“苒苒,这车是顾爷的啊?” “对啊,我嫌那辆保姆车坐腻了,就随便挑了辆没坐过的。” 许连心觉得手心都要被自己掐烂了才控制住表情管理,眼角余光瞥到顾郁正被司机扶着下车,立刻假装兴奋道:“苒苒,孟淮说你会来没想到还真被他说对了,果然还是他了解你。” 司机冷汗连连,眼瞧者那双扶着轮椅的雪白手背上突然青筋暴起。 秋苒冷笑了声,怕某个人心里吃味,厉声道:“我是以顾太太的身份参加这场宴会的,跟谁邀请我没关系,麻烦你注意一下措辞。” 许连心讪讪道:“哦......好,你瞧我太久没见你,高兴得都说错话了,苒苒我等了你好久,你可算是来了。” “顾郁车太多,我出门时挑花眼了。” “......” “你既然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就别耽误我们了。” 说完就要走,却被许连心一把拉住,:“苒苒,我有话和你说。” 秋苒转头对顾郁道:“你先进去,我等下去找你。”毕竟顾郁才是主要受邀人,让主人家等太久也不好。 顾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在许连心看来就是被她刚刚的话挑拨到了,心下得意。 “到底什么事?” “苒苒,我是想跟你道歉的,可能的某些行为让你误会了我和孟淮,当年你要相信我,我和孟淮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秋苒的耐心已经到了最底,她不信许连心就只是为了跟她说这些废话,假装要转头走人。 “欸欸欸,苒苒,”许连心死死抓住秋苒的手,“我从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你能不能也带我进去看看?” 秋苒差点笑出声来,许连心肯定求过孟淮,可现在还是进不了齐家,这么看来孟淮心里也是瞧不上许连心的,如今只能找上她,也不知道这么个蹩脚的借口想了多久。 “行啊。” 晚上参加宴会的有政商两界的大人物,各家的千金公子也会到场,说不定孟淮现在正忙着找下一个“秋苒”,要是待会儿他看到许连心出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许连心没想到秋苒应承得这么爽快,还以为两人嫌隙已经消失,亲昵的上前挽着秋苒的手,看到她左手提着个袋子,黑色暗纹看着就很贵。 “苒苒,这是你买的礼物吗?” “嗯。” “你给我吧,你现在还怀着孕,不能提重物。” 秋苒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抽出,将袋子递给她。 两人刚走到客厅门口,就被一个像是保镖的男人拦住,“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我和我老公一起来的,他刚刚进去。” “很抱歉,没有邀请函我不能让您进去。” 许连心怒瞪了男人一眼,“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她声音又尖又利,双手插腰像只斗鸡一样。 秋苒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和她隔开点距离。 低头刚想给顾郁打电话,就看到前方一双男式皮鞋入了眼,还没抬头就听到许连心激动叫道:“孟淮!” 秋苒一抬头就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孟淮压根连目光都没给许连心,就盯着她,“苒苒,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不是给你发了邀请函吗?你怎么不拿出来,还是又丢三落四不知道扔哪去了?” 男人话里话外看似责怪,却让人听出分无奈宠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秋苒被恶心得起了一地鸡皮疙瘩,星眸冷得像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孟先生,我想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请你称呼我的全名,或者叫我一声顾太太,至于你说的邀请函,可能被我家佣人拿回家垫桌脚了吧。” 孟淮没想到秋苒这么不给他脸面,脸部肌肉有些失控地抽了抽,桃花眼中的怒意就要溢出时,忽然轻笑了声:“苒苒,别耍小孩子脾气,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可不是你平时想见就能见的,你要是跟我好好说话我就带你进去。” 许连心在一旁急得跳脚,她之前死乞白赖地求孟淮那么多回,他就是不松口带她来,却在背地里给了秋苒邀请函。 就在几人僵持时,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自后面响起,“顾太太请进,我家先生有情。” 第21章 宴会风波 孟淮不敢置信地回头,正是齐家的总管家秦伯,“秦伯,您这是什么意思?顾郁也来了?” 秦伯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今天这个宴会董事长专门请了顾郁,孟淮居然还敢在这调戏顾太太,真是蠢得没边了。 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孟少爷,我只是个传话的,董事长和顾总正在屋内聊得开心,他特地让我出来接顾太太进去。” 孟淮觉得好像有人在无形中打了他一巴掌,脸庞到耳朵都热的不行,对上秋苒那双充满笑谑的眼睛,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甩了下手,就往后花园走去。 许连心见状有些着急,前脚刚想跟上去,但又想到她才跟秋苒保证过她和孟淮之间清清白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秋苒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你去看看他吧,孟淮自尊心强,想必这个时候急需有人安慰。” “苒苒,我......” “没事,我相信你们。”秋苒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就跟着秦伯进去了。 秦伯回头就见秋苒跟变脸似的,眼中哪还有刚刚的温柔,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暗叹这位顾太太也那么愚不可及被孟淮哄的团团转,看来谣言真是不可信。 秋苒刚一进门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目光,甚至还有不少男人嘴里发出的嘶嘶声,但她从小就参加过不少名流宴会,对这种场合早就见怪不怪。 秦伯默默点了点头,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齐家大厅装修得富丽堂皇,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华贵的金色光芒,把一尘不染的高光地砖映照得熠熠生辉。 秋苒一眼就看到了顾郁,他对面那张宫廷风沙发上依次坐着齐磊,齐兆元,还有齐太太。 “董事长,顾太太到了。” “秋苒?怎么是你?”齐兆元率先出声,惊呆地盯着秋苒。 他早听说顾郁结婚了,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女人?她不是天天跟在孟淮那个私生子屁股后面吗? “怎么?齐公子对我顾某人的太太有意见么?” 秋苒背对着他,只觉得他的嗓音凉浸浸的,好听极了。 但齐兆元却是正对着顾郁,被那双闪着光泽的漆黑清冷的凤眸盯着,只觉得可怕,男人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蕴含着不悦的气息。 “呵呵……呵呵,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顾太太会是秋苒,我们以前就见过一两次面,只不过常听我妹妹提起,顾太太在上大学时年年拿奖学金,真是年少有为。” 齐太太见气氛不对,忙在旁边打圆场,秋苒也跟着活络气氛,再将齐磊和齐太太吹了一顿,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总算是没那么尴尬了。 齐太太朝着秋苒感激地点了下头,“顾太太,我带你四处走走吧,他们男人说来说去两句话离不了工作,咱们聊咱们的。” 秋苒转头看向顾郁,他点点头,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两人在花园散步。 “顾太太。” “您可以直接叫我秋苒。” 秋苒是打心眼地佩服齐太太,同样作为大家族的女人,丈夫花心在外,她却比顾郁的母亲能忍,为了自己一对儿女的利益,竟然容许丈夫把私生子领回家。 听说年轻时齐太太差点当了外交官,如果不是嫁给齐磊,她应该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上辈子齐太太一支比秋家落败得还早,孟淮得了许连心和叶家的助力,彻底架空齐兆元的势力,将他脚筋手筋挑断,把齐磊气到中风,甚至把齐太太的女儿齐潇潇卖给了一个性癖恶心的富商,一对儿女尽毁于他手。 齐太太最后落得一个无人送终的结局,但就是这样的人,在孤立无援时,居然还敢冒险把孟淮的犯罪证据交给顾郁,这些都是秋苒这几天做梦时断断续续梦到的。 齐太太的结局,就和上辈子她母亲的一样,让秋苒不禁有些感慨,这么好的人,等一下却要被她设的局波及到。 “齐太太,您不用试探我,我对孟淮早就没有半分感情,沙砾和明珠我还是分得清的,我不怕您知道,我以前是干过不少糊涂事,但如今想通了,只想将那些把我耍的团团转的人一一报复回去。” 齐太太怔愣了一下,没想到秋苒会这么直接,随即哈哈一笑:“没什么,谁年轻时没看走眼过,只不过我是将错就错,而你却知道当断则断。” 她笑得豁然,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明亮,她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家庭妇女,当初听说孟淮和秋家的女儿勾搭上时,她觉得惋惜之余,更多的是棘手,如果有了秋家助力,那丈夫必定会让孟淮插手集团,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 “齐太太特意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齐太太摇摇头,“看来孟淮是真的看走眼了,要想掌控你他没那道行。” “秋苒,你是个爽快人,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想私下和顾总合作,这件事老齐我也没说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孟淮被她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半分野心?齐磊表面上对她的一切要求服服帖帖,可她知道他心里始终都是偏向孟淮的。 今天这场宴会说得好听是生日宴,其实是他特地为孟淮设的认祖归宗宴,就是要把孟淮以齐家人的身份介绍给所有人。 如果她再不出手,那她的一双儿女怎么办? 秋苒上辈子没参加过齐家宴会,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如果齐太太愿意和顾郁合作,那相当于是强强联手,百利而无一害。 “我可以为您转达,但至于能不能成,这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我知道,但事在人为,我会拿出我的诚意,到时候就麻烦你多帮我美言几句,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齐太太说的意思她明白,秋苒笑得勉强,“齐太太……” “怎么了?” “晚上可能会出点大事,所以我得提前给您打支预防针。” “需要我做什么?” “您只需要在旁边看着,适当添点柴火就行。” 佣人来花园提醒他们,宴会要开始了。 宾客们已经都在位置上坐下,齐磊正站在正首的位置,像是正准备宣布什么事情。 齐太太的眸子瞬间一深,手突然被人握了下,转过头是秋苒安慰的眼神,用嘴硬给她说了两个字后,就走到顾郁身旁坐下。 秋苒刚一坐下,就看到身旁的男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看着她,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小礼裙的女孩子小跑过来,亲昵地挽着齐太太的手,“妈妈,你去哪了,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开席呢。” “我和你秋苒姐姐聊天呢,快和人家打招呼。” 齐潇潇虽然娇纵,却也分的清楚场合,哪怕不喜欢秋苒,也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就赶紧把齐太太拉走。 齐太太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真是被我保护的太好了。” 入座后,主持人说了一堆客套话,邀请了齐磊上台讲话。 “今天齐某想借着生日宴,跟各位介绍一下,孟淮,是我和我太太的小儿子,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我就给他改了姓,这孩子也争气,如今不仅健健康康长大了,还在外边创下了一番事业,所以我决定今天让他重新改回姓。” 孟淮自座位上站起,走到齐磊身边。 场下有不明真相的宾客,连连夸赞孟淮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和齐磊真是虎父无犬子,还夸了齐磊和齐太太夫妻恩爱,家庭美满。 齐兆元和齐潇潇的眼眶都红了,今天这场宴会是他们母亲办的,父亲却用来让这个私生子认祖归宗,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不行,他忍不了了,刚要站起来,就被齐太太一把拉住,“给我坐着。” 两人异口同声:“妈妈!” “听我的。” 在齐磊鼓励的眼神中,孟淮缓步登上台,接过麦克风。 “我非常荣幸,有这么一位好父亲,也特别感谢我的母亲,她从小就教导我要循规守矩,不能好高骛远,能有今天,都要感谢他们,我……” 孟淮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落地窗,脸色煞白,就跟见到了鬼一样。 连齐磊也是呆住在原地。 众人还在疑惑孟淮怎么突然停了,却突然听到有人尖叫了声。 “鬼啊!” 顺着孟淮的视线,大家看到落地窗外似乎是站着个人。 第22章 她设的局 “这是谁?”“我们要不要报警?”......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窗外那个女人身上,只有齐太太默默看了一眼正埋头吃东西的秋苒。 她终于明白秋苒刚刚同她说的大事是什么了。 哪怕过了二十多年,她还是能一眼认出,那就是孟淮的生母徐灵,尽管她此时此刻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 曾经景川赫赫有名的明珠美人,如今却眼眶凹陷面色蜡黄,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枯槁,哪怕身着一袭红色长裙,也盖不住身上的颓朽气息。 徐灵打开旁边的玻璃门,手上拖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迈进,周围无一人敢上前。 “保镖呢?快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孟淮顾不得维持风度,扯着嗓子大喊,立刻就有人上前。 “我看谁敢!”徐灵的嗓音嘶哑得像夹着沙砾,一动不动地盯着孟淮,灰败的眸中一片恨意、肃杀。 “这是齐家,不是什么下贱的人都能进来的,保镖还不把她给我赶出去!”孟淮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刻意将声音拔高,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害怕。 徐灵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是么,那你身上不就流有我一半低贱的血吗?我的好!儿!子!” 齐太太起身走到一脸呆滞的齐磊面前,厉声质问道:“老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你把孟淮接进来时不是说他生母已经死了吗?” 齐太太的话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宴会厅炸响。 “什么?原来孟淮不是齐董和齐太太生的,是私生子啊!” 齐磊也惊呆了,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怎么他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弄成这样,无措地解释道:“小沁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我白白帮你们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齐太太字字如泣,有一半是真替自己委屈,另一半则是要让齐磊愧疚,再把舆论转到她这边 果不其然,一些平时和齐太太交好的夫人都过来安慰她。 徐灵充耳不闻,抬起瘦如骷髅般的手抚摸着孟淮的脸:“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不过七岁,就能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卖给别的男人,拿着钱自己跑到齐家享福,还叫着别的女人一口一个妈,你还真当自己亲妈死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徐灵只愣了愣便笑了,望向孟淮的眼神里多了丝疯狂,趁他不备,将手中的嗲袋子朝他头上丢过去,瞬间一股腐臭恶心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厅堂,又黑又黄的液体自孟淮的头顶流下,有的还喷溅到站在一旁的齐磊和齐太太身上。 “今天可是你要认祖归宗的好日子,我特地备了这份薄礼,你可还喜欢?” 所有的宾客都被这一幕给吓呆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更是将所有人都逼到门外。 “要死了要死了,这是造的什么孽?赶紧走。”不少人直接回家了。 “回家吧。”顾郁刚说完一抬头就见秋苒白着张小脸,捂着嘴跑到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苒苒!”顾郁拍了拍她的后背,担心地看着她。 她没想到徐灵会这么猛,居然会提着袋垃圾打上门,要是知道她一定不来了,两辈子都不知道害喜是什么滋味的人,今天终于尝到了苦果。 将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后,秋苒才稍微缓了过来。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顾郁拍了拍秋苒的后背,让人从车上拿了瓶矿泉水,打开盖子递给她漱口。 “不用,我没事。”秋苒摆摆手,只是还有场好戏,她要是现在回了家不就可惜了。 结果刚一回头就看见许连心颠颠儿地跑进去,手里提着那个袋子,赶紧拉住顾郁,躲到花园的一棵树后面,“你等等,我再休息一下。” 顾郁无奈摇头,看她还有力气幸灾乐祸,也就由着她去。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听见齐磊一声暴吼,许连心被保镖连拖带扛地扔出去。 秋苒捂着嘴浑身抖动得厉害,差点抑制不住出声。 回家路上,秋苒坐在车里想还是觉得怎么想怎么好笑,一个人笑得咯咯响。 顾郁也被她的笑声感染,眉峰一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几分笑意,“真有那么好笑?” “对啊哈哈哈,只不过还是有点可惜,要是能亲眼看到就好了。” “你是不是让许连心送了什么好东西?” 秋苒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往他身边挪了挪,将她把许连心的礼物掉包的事说了出来,至于换成了什么,她没好意思说。 距离太近,他一低头就嗅到雏菊和甘草混合的味道,清冽柔和,她说话时的气息热热地扑撒在他的下巴处,轻易拂乱了他的心。 顾郁清了声嗓子,压下眼底的深色,淡淡道:“你是怎么知道孟淮的生母是徐灵的?” “什……什么?”秋苒瞪大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锐利如的眸光幽深了几分,“不然你以为就你怎么能在几天内就轻松找到那个女人,还能让她躲过保镖,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齐家大门?” 顾郁总觉得秋苒知道很多秘密,而且每一件都能直击孟淮的命门,就连徐灵和孟淮的关系,还是他的人调查了一番才知道的。 当他知道秋苒在找徐灵时,就让他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步一步诱导她找到人。 今晚的那些保镖也是他提前安排人支开,不然徐灵别说花园,就连大门都别想进去。 “我之前无意间听到孟淮提起过这么个名字,才让私家侦探去调查。” “我也是看徐灵可怜,她年轻时和齐磊虽然有过一夜情,但却没仗着孩子和齐太太争什么,反倒是离得远远的,没想到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卖了,被富商抛弃后还流落到人贩子的手上。” 秋苒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跟只猫儿一样蹭着他的手,“我这不也是做好事,帮她报了仇吗?我以后有事不瞒着你了。” 顾郁没好气地哼了声,却舍不得把手从那处柔软的地方收回来。 他又不是气她不告诉他这些事,他看着她晚上抱着垃圾桶吐个不停,心疼她怀着孕还要做这么多事情。 这其中的每一步,如果出了差错,都可能失败,所以他不想让她失望。 “你如果信得过我,可以把事情交给我,我虽不敢保证能做的多好,但总不会让你失望的。” 秋苒心中无法克制的淌过了一丝暖流,他不问她原因,也不问对错,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帮她。 顾郁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顾虑,敛了敛眸子神色黯然,“你如果不想我插手,我……” “好。”她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你不准反悔,还有,以后我要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男人轻笑了声,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突然的亲昵让两个人都愣了愣,秋苒抓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处,闷闷道:“这里面只有你,以后别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嗯,知道了。”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住进去。 “你说孟淮以后是不是在齐家都待不下去了?” “你不是都有答案了?就算齐磊想让他待下去,齐太太也不会同意的,她不是还想通过你来跟我合作?” 还真是神了,秋苒直起身,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 “你怎么连这也知道?” 顾郁将她重新按回怀里,手搭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那道凸起的弧度,笑道:“因为……我聪明。”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 第23章 恶搞许连心 宾利车堪堪停在浅月湾,顾郁和秋苒就听到司机说家门口蹲着个人。 车灯耀眼的光亮投射过去,秋苒一眼就看到那人是许连心,她还穿着那条粉色裙子,但上面却多了一片大块的深色污渍,头发散乱。 司机并没有将车灯熄灭,刺得许连心眯起了眼,待看清车上得人时,猛地站起朝他们走来。 车窗被用力拍击,许连心狰狞狼狈的脸清晰可见,正叫嚣着让秋苒下车。 顾郁连看都没看,就让司机打电话给安保,来把人拖走,却被秋苒阻止。 “你等我一下。” 秋苒推开门下车,差点被许连心身上的味道熏得再吐一回,赶紧把车门关了,以免顾郁也受到荼毒,随后捏着鼻子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许连心顿时更加怒不可遏,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秋苒,你还敢装蒜!都是你害得我今晚在齐家出了洋相,还害得孟淮把我记恨上了,现在齐伯伯更加对孟淮不满意,你高兴了吗?” 秋苒顿时乐了,没想到她挑拨这两人狗咬狗会这么顺利,虽然心里乐开花,但脸上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瓮声瓮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许连心恨不得给秋苒这个装模作样的小贱蹄子两巴掌,她见到孟淮被泼了一身秽物时,就冲进去帮他擦脸。 恰逢当时现场气氛不好,便拿出袋子里的东西对着齐磊说是孟淮特地为他准备的礼物。 结果当她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时,原本名贵的烟嘴变成了一瓶男人用的壮阳药,还有一套情趣内衣,把齐磊气得脸都绿了。 到现在她的脑海里还都是孟淮看着她时一副想杀了她的表情,以及齐兆元和齐潇潇嘲笑轻蔑的嘴脸。 为了买那个烟嘴,她省吃俭用,甚至不惜将之前秋苒送她的两个包卖掉,本想着能讨好孟淮,顺便在齐家留个好印象,结果弄巧成拙。 还在被保镖拖拽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沾到地上的那些酸臭的垃圾汁水整个人到现在都是馊的。 今晚碰过她礼品袋的人就只有秋苒一个,离开齐家后她就抄小路来顾家,发誓绝对要给秋苒点颜色看看。 “只有你碰过我的袋子,你敢说你不是把我准备给齐叔叔的礼物掉包了?” “礼物?”秋苒眨了眨眼,一副懵懂迷惑的样子,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哎呀!不会是我拿错了吧,刚好这两个礼物袋子都是黑色的,大小形状也差不多,难怪我说怎么原本的一支钢笔变成了烟嘴,我还以为是顾郁临时换的。” 许连心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她那只烟嘴的价格都可以买一千支钢笔了。 秋苒悄悄掐了把大腿上的肉才没笑出来,掩嘴惊呼道:“天啊!连心,你不会把那个东西送给齐董了吧?抱歉抱歉,你信我这真是误会,自我怀孕以来就经常迷糊,当时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楚才拿错袋子的,再说了当时是你主动要帮我提东西的,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是不是?” 事实上她最先是想把那瓶壮阳药和孟淮的掉包,但在遇到许连心后就临时变了计划,那个东西或许由许连心交给孟淮会更加合适。 而她原本准备给齐磊的礼物当然不会只是支钢笔,说出来也只是为了气气许连心,当时一看到那只烟嘴她就知道许连心这次下血本了,原本的礼物照样由顾郁送出,至于许连心这份人情她就帮忙领了吧。 许连心看秋苒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再联合顾郁......心中也有些摇摆不定,难不成顾郁不行? 再次看向秋苒的眼神有些复杂,刚想让秋苒把烟嘴的钱赔给她,就听到秋苒说:“连心,我之前给你送了那么多包包首饰,这么个小烟嘴你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我......” “太好了,心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就这样吧,我真是累了,我们改天再约哈。”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秋苒赶紧坐上车,让司机赶紧开进地下车库,旁边传来顾郁的声音:“你现在说谎的技术真是越发流利了。” 他的声音冰凉凉的,像是大雪天从门缝钻进来的风,秋苒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又听他说:“我现在真是好奇顾太太到底帮许连心送了什么礼?” “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男人哼了声,“你不说我也可以让人去查。” 秋苒连忙按住他,这要是让人去查不就贻笑大方了? 哂笑一声,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话......然后某处柔软就被男人捏了下。 害得她倒抽口气,还惊呼了声“疼。” 声音又软又媚,让车上的两个男人都稍稍震了下。 和后视镜中自家老板想杀人的眼神,司机的额头瞬间滑落两滴冷汗,连忙下车,将车门关好,站在门边背对车内,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现下没有多余的人,车内安静得只听得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秋苒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下车? 顾郁直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像头被饿了许久的凶兽一样,朝她两瓣樱红的唇咬下去,随后轻松撬开她的齿关,不客气地在里面掠夺。 秋苒呆呆地看着突然放大的男人的脸,皱眉往后缩了缩脖子,却被男人摁住后脑勺,退无可退。 她活了两辈子,和人亲吻的次数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两世关风月的亲吻都只和眼前的这个人发生过,和孟淮连手都没怎么牵,根本就不知道接吻的技巧。 但偏偏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好像生来就会,顾郁如鱼得水般在她口中四处探索着,一只手扣着她的头,另一只手从她的腰上慢慢流连至她的肚子上,父母正在做着少儿不宜的场景,宝宝不能看。 感受到她出神时,睁开眼稍稍退开说了句“闭眼。”略带惩罚性地在她唇上咬了下。 秋苒已经不知道该注意哪处的感官,只觉得好似有团烟花在脑中炸开,晕晕乎乎的,心脏更是怦怦跳的飞快,像是要跳出去似的。 鼻间的氧气变得稀薄,她只能无力地将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任他予求予取。 秋苒的乖顺非但没让男人满足,还让他更加想好好欺负她,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女人。 难怪从刚刚他就觉得许连心看他的眼神古怪,他要是不行,那她肚子里的崽是谁给她揣上的? 秋苒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也不安分地动了动,连忙用力推开男人。 瞪了他一眼,一双含着秋波的眸子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加媚态,让顾郁下腹一紧,立刻转过头去轻咳了下。 “你属狗的吗?我嘴巴痛死了。” 顾郁打开车内的灯,捧起她的脸细细检查,樱唇早已肿起变成诱人的鲜红,但却没破皮。 “娇气,谁让你把锅甩我身上的?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嘴上嫌弃她,但还是给她吹了吹。 “我又没说买来是给你用的,她要怎么想又不是我控制得了的。” “我看你倒是嘴硬的很,那不然你再检查检查我行不行?”顾郁气急反笑,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刚刚脸红心跳下去的窒息感又上心头,秋苒瞬间头皮发麻,讨好地在他嘴边“吧唧”一下,“我自己老公我还能不知道?快点下车吧,我穿了一晚上高跟鞋快累死了。” 她现在怀孕三个多月,就已经像那种怀孕四个月的孕妇了,脚也开始水肿,之前的高跟鞋都有些发紧。 他还能不知道她这种拙劣的小伎俩,但偏偏甘之如饴。 “对了,徐灵怎么办?她这么一闹,孟淮能放过她?”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顾郁捏了捏她的鼻尖,“已经让人送她出国了。” 秋苒就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你知道我会愧疚,所以特地帮我安排好的吗?”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留下把柄。” “真的?”她一脸狐疑地挑起他的下巴。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秋苒自觉得了便宜,不敢再卖乖,讨好地朝他笑笑。 第24章 顾虑太多 刚从电梯出来,秋苒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味道,估计是顾郁打电话回家,让珍姨给她做的。 都是她平时爱吃的,但现下她闻到这些味道只想反胃,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赶紧上楼。 珍姨跟在后面,一进房门就看到秋苒白着张小脸,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干呕,赶紧上前给她拍着后背。 “苒苒,我看你孕相一直以来都挺好的,怎么会突然害喜呢?” 秋苒有苦说不出,只随便应付了几句,让珍姨别担心。 “那行,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要是半夜饿了想吃东西再和我说。”走时还不忘抓了一堆酸梅干之类的果干放在她手边。 被她丢在楼下的顾郁脸色有些阴沉,打了通电话后,就坐电梯上楼,佣人们看着没动一口的饭菜面面相觑。 秋苒连吃了五六个酸梅才舒坦了一点,房间内有些闷热,她身上出了不少汗,准备洗个澡。 结果出师未捷卡在了脱衣服这步,她今天这件礼服的拉链在后背,拉环又小还处在一个她怎么摸都摸不到的位置。 这要是以前,她分分钟就能把这件裙子脱了,但现在…… 捏了捏腰上多出来的一圈小肉肉,秋苒都想哭出来了,她以前多瘦啊。 正懊恼时房门被敲响,秋苒以为是珍姨知道她脱不下裙子,去而复返回来帮她,毕竟今天穿上时也是她帮忙的。 没多想说了声进来,索性一屁股继续坐在地上,背对着门耍赖道:“珍姨,你快帮帮我,这裙子我脱不下来,气死我了呜呜呜。”声音又娇又委屈,让某个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等了许久,后面还是没动静,秋苒转过头才发现顾郁坐着轮椅在门边看着她出神。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好点了吗?” 秋苒点点头,“好多了,已经不想吐了。” 顾郁操控着轮椅进入,随手将门关上,对地上的人儿道:“地上凉,你过来。” “干嘛?” “你不是够不着拉链么?” 秋苒秒懂他的意思,依言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梳妆台前的小凳子上,背对着他。 心里有些别扭,明明两个人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她却紧张地不敢回头看他。 房间瞬间变得很静,他抬手将拉链拉下的瞬间,露出一大片背部肌肤,皓白得没有一颗痣的皮肤,宛如一匹上好的白练,让人克制不住想要触摸。 “好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哦好,谢谢。” “去洗澡吧,晚安。” “顾郁。”自医院回来以后,他们就没有再睡在一起过,他不主动提起,她也没了当时那一股冲劲,秋苒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 “怎么了?” “你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在想什么?” 顾郁微怔,随后表情变得平淡,“没什么。” 他从前不知道女人怀孕会这么辛苦,如果秋苒接下去的每一天都要这么辛苦,那他可以不要孩子的,但他和秋苒之所以会纠缠在一起,不就是靠着这个孩子?倘若没了这个孩子,他和秋苒之间又要靠什么维系呢? 结果一打开门看着秋苒坐在地上耍赖,脑子里就莫名出现了一个小小人儿的轮廓。 如果他们生的是女儿,那是不是以后家里就会多一个迷你版的秋苒,穿着她妈妈给她准备的好看的裙子,甜甜地笑着喊他爸爸? 可像他这种人,真的有资格婚姻美满,家庭和睦么? 依稀记得小时候爷爷带他去慈云寺礼佛,让一个老和尚给他算命,那老和尚说了一堆,他只记得那个老和尚说他注定“六亲缘薄”。 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父母皆失,如今连唯一的爷爷都和他离心。 他从不是迷信的人,再加上在国外留学多年,唯物多过唯心,但唯独和她之间,他第一次对这种事有了动摇之心。 回到书房,就看到秦衍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正跟小鸡啄米一样打着瞌睡。 “我是请你来我家睡觉的吗?” 木门用力关上的声音,把他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揉了揉头上翘起的呆毛,秦衍安漫不经心调侃:“呦,顾总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老人家在温柔乡呆久了,快把我这个孤家寡人给忘了呢。” 他和顾郁是在国外上大学认识的,彼时他只是一个在外求学的穷学生,每一天都会被那些白人种族歧,他又不敢说给父母听,一度患上了抑郁症。 “你就这么甘心遂了他们的愿?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难道你不想有一天将那些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对你俯首称臣?” 这些话,是他当时要跳楼的时候,顾郁出现在他身后说的。 秦衍安后来回想时,也常常感慨,其实那天他未必会真的跳下去,顾郁也瞧出来了,他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劝告,不如说是收服人心。 顾郁看好他在医学上的天赋和造诣,而他需要顾郁金钱上的支持和家族势力。 严格来说他们也算是同一类人,毕业后他为顾郁卖命,也算是全了他那几年的关照,想离开时他也没有强加挽留。 直至回国后,他才知道原来顾郁在他们还没正式结交时,就已经派人关照他的父母,甚至还在老家送了栋别墅给他们,有些东西冥冥之中就注定是还不了的,就比如人情。 而有些人的手段,就是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强者也只会对更强的人俯首称臣。 秦衍安甩了甩头,从陈年旧事中回过神,“你大晚上的把我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想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秋苒怀孕不那么痛苦?” “什......什么?”秦衍安看顾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顾郁深吸口气,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决定一样,“如果现在打掉孩子,对秋苒会有什么影响吗?” “是秋苒不想要孩子了?” 顾郁摇了摇头。 秦衍安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语道:“哥们,你能别太离谱吗?这个世界上就很少有孕妇会没有孕反的,要是都像你这样,动不动要打掉孩子,那人类不都快灭绝了?” “你呀就是关心则乱,我告诉你孕妇的情绪可是很敏感的,你们这才好了几天,可千万别在她面前乱说话,不然可有你好受的,也别想打胎,那多伤身子你知不知道?” 顾郁也觉得自己快疯魔了,才会有这么混蛋的想法,他就是见不得秋苒有一点难受,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帮她把那些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秦衍安突然变得正色,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你的腿可能还有医治的可能性。” “嗯。” “不是,我认真的。”秦衍安无奈道:“最近我听到了点关于那个老神医,费老医生费旭聪的风声,他老人家又重出江湖了。” “所以呢?” “你!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秦衍安气呼呼地背起包就往门边走。 “衍安,”他的声音传来,“我试过,三年多了。” 一千多个日夜,无数的复健,在希望到失望之间流转,他实在没有那个心力了。 如今他有了秋苒,已经不敢再贪心,如果他能用一双腿,换取永远陪伴她身侧,也未尝不可。 “随你。” 秦衍安的背影看着还是气呼呼的,但他比谁都知道顾郁的脾气。 如今能劝得动他的,也只有秋苒了。 两人能重归于好他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希望秋苒别再辜负了顾郁才好。 第25章 半夜偷吃 忙了一天,顾郁丝毫睡意没有,明明脑子里乱糟糟的疲惫不堪,可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的模样。 双手撑着身子坐起,就着台灯捧了本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电子闹钟刚刚好跳动到三点。 秦衍安说过的那些话犹在耳边,不知道她睡觉老不老实,要是把被子踢开定会着凉。 孕妇身子笨重,要是她半夜想上厕所,爬不起来怎么办?要是她腿抽筋了怎么办?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顾郁从床上起身挪到轮椅上,将薄毯盖在自己的腿上,刚打开门就看到属于秋苒的房间门开着条缝隙,从里面发出微弱的光亮。 轮椅往前滑了几步,他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床上和浴室都没她的影子。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顾郁强迫自己冷静,她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别墅外面24小时有人监控,如果秋苒离开了会有人给他汇报的。 正思考时,一楼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郁心思一动,乘着电梯到一楼,发现整个家陷入一片黑暗中,唯独客厅处的地板发着跳动的光,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臭味”。 果不其然,某个现在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正捧着个碗看着电视里的综艺笑得不亦乐乎,怕惊动别人还特地把电视声调到最低,连笑也只能闷闷地不敢发出声。 “啪!” 整个客厅宛如恢复白昼,秋苒转头就看到顾郁坐在轮椅上,抱着手好整以暇地在身后凝视她。 她现在嘴里还嗦着一口螺蛳粉,就这么悬在空中,脸颊鼓鼓的跟只小仓鼠一样,吸也不是吐也不是。 一阵要命的寂静过后,秋苒还是把那口螺蛳粉嗦进去了,继而保持刚刚的姿势,和他对看。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顾郁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过去抽了张纸巾,给她把嘴边的油渍擦掉。 “饿了?”他朝她手里那碗臭臭的粉看了眼,“你自己煮的?” 小仓鼠点点头。 “怎么不让珍姨给你煮,还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在客厅吃?” 他的话里没有半分担心过后的责备,只有无尽的温柔。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珍姨平时不让我吃这些,她说不健康,把我之前买的螺蛳粉都分给小云她们了,就这还是我从小云那里偷来藏在我屋里的,你可别告诉她们。” 珍姨觉得这种粉不仅臭烘烘的,而且热量超标,来顾家照顾她的第一天就把她买的那些膨化食品和速食面全分给别人,反正这个家谁都能吃,就秋苒不能吃,秋苒闹了三天脾气,也没让她老人家软下心来,最后只能偃旗息鼓。 她说的可怜极了,像只被偷了家的小动物一样义愤填膺,他却觉得可爱又好笑,堂堂顾家夫人,居然半夜躲在客厅吃螺蛳粉,这要是传出去估计能笑死人。 “明天珍姨看一眼垃圾桶不就知道了。” 秋苒这会儿知道顾郁不会阻止她嗦粉,喝了口汤后满足得像只傲娇的小猫,“那没关系,反正她又不知道我藏在哪,大不了被她说一顿,她不舍得打骂我的。” 顾郁忘记是在哪听过的一句话,大意就是从小被爱意包围的孩子,她的生活是明媚有底气的,因为她知道有人会一直爱着她,而她也早早就学会去爱别人。 这样明艳美好的她,让他觉得自惭形秽,也让他阴暗地想将她据为己有,藏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窥探。 “那你怎么也起床了?睡不着吗?做噩梦了?还是说你也肚子饿了?”秋苒的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看着他。 “是有些睡不着,想着下楼喝口水,刚出来就看见你门没关,以为你不见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不见?” 秋苒知道顾郁对自己还是缺乏安全感,吃完宵夜就将碗拿去厨房洗干净,回来拉着他的手上楼。 见她乖乖进房间后,顾郁也回了卧室,打开电脑看起了明早开会的内容。 过了十分钟左右,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开进来。 秋苒手里抱着个枕头,站在门边。 “怎么了?”顾郁隐隐约约知道她想做什么,心里有些雀跃,但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秋苒还在不好意思,结果进来看他没在床上躺着,还在桌前看电脑就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就忘了那点别扭,这人怎么就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 气鼓鼓地走到他面前,“啪”地一声把他的电脑合上,“我来监督你睡觉!现在都几点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男人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秋苒,漆黑如墨的凤眸一暗,把她看得心里发毛,她想都没想就往前一步,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喝道:“不准看!” 他的睫毛在她掌心中像把小刷子一样,动一下就痒痒的,她不知所措地说:“你到底睡不睡觉?” 顾郁将她的手拉下,顺势使力一拽,秋苒顷刻间失去平衡往他怀里掉,正好坐在他的大腿上,屁股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她觉得有些难受刚动了动,就被他拍了下,那处瞬间起了反应。 饶是秋苒再怎么憨,也知道那是什么,瞬间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苒苒,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到一个男人的房间意味着什么?” 她应该是来之前特地重新洗澡刷牙,换了套睡衣,原本的半袖睡衣变成了一件无袖真丝睡裙,稍稍一低头便能看到无限风光,他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眼中是一团化不开的欲望。 他是双腿残废,又不是自宫,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偏偏这个小傻子还以为他自制力多好,穿得这么凉快还敢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 秋苒嘟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又不是故意的,刚刚那件睡衣都沾上了酸笋的味道,她就随便从衣柜拿了一件换上,到时候被子一蒙谁还看得见,哪里想得到他还没睡。 虽说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生活也就那么一次,秋苒骨子里还是个保守得不行的人,平时只敢对他亲亲抱抱,哪里经得起他这么露骨地撩。 “我......我困了,睡觉吧好不好?”她心虚地转移话题,还顺带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两滴泪。 “刚不是凶得很?”嘴上不饶人,但还是抱着她坐着轮椅到床边。 秋苒麻溜地把枕头往床上一扔,踢掉拖鞋上床,刚要往里挪就被顾郁叫住,“你躺这边,这离卫生间近点,方便你半夜起来。” 他坐着轮椅到另一边停住,借着床头的把手施力将自己挪到床上,再将腿搬上来,秋苒看着鼻子酸酸的,这些动作显然他已经做过无数次,趁他不注意连忙将眼泪擦掉。 顾郁刚躺下,就被一具又软又热的身体贴上来,他叹了口气,她就是来折磨他的,“苒苒,好好睡觉。” “嗯。”她贴得更紧了,就跟八爪鱼一样,不留一丝缝隙。 胸口处传来一阵湿湿凉凉的感觉,顾郁轻叹道:“傻瓜,我没事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知道。”许久也没人再说话,久到顾郁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传来她瓮瓮的声音,“可我还是心疼你啊。” “你活得一点都不开心,没有哪一刻是真正能放松下来的,你的眉头永远是皱着的,我心疼这样的你,顾郁。” 顾郁闻言全身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心头像被人塞了团浸湿的棉花一样,又闷又酸。 从前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仿佛是个无底洞,总有想不完的心事,如今有一个人在他的面前,心无芥蒂,轻易地将那个洞填满。 “谢谢你。”蜻蜓点水般的吻落于她的发顶。 她已经睡过去,虽然听不见,但还是有预感地往他那里凑了凑。 第26章 产检进行时 秋苒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迷茫地看着天花板,有一瞬间不知道身处哪里,黑白极简风的卧室,根本不是她的卧室。 没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上就被一条强健有力的手臂环住。 秋苒惊得瞬间清醒了,猛地转头看去,顾郁半眯着眼,眉目间带着几分刚清醒的朦胧。 她悬在空中的心瞬间回落,重新爬到他怀里,在他下巴处亲了下,“早上好呀。” “怎么不多睡会儿?”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好听得像一把上好的大提琴发出的弦乐,性感得要命! 忽然一道手机提示音响起,秋苒拿过手机一看,是app上提醒她今天产检,满打满算她如今已经怀孕16周了,半个月前也已经在手机上约好医生。 “顾郁,我今天得产检。”不出所料,头顶的呼吸声突然一沉,“一会儿我让小张来接你。”小张是他的司机。 “可是人家想让你陪我,难道你不想看看宝宝们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吗?” “可你不是......什么叫宝宝们?”他没说完,秋苒却知道他想说什么。 之前她脑子抽风,怕和顾郁一起出门会被人看笑话,所以严令禁止他和自己一起出现在公共场所。 可这对他来说又何其不公,他是孩子的父亲,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还以为她肚子里只有一个。 心中抽痛不已,秋苒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她以前干的都是什么事? “你等我一下。”顾郁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怀里一轻,秋苒已经下床打开门出去。 他脑子一片混乱,从床上坐起时,就看见秋苒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透明文件袋。 “喏,这是之前产检做彩超的照片,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这是一个,这是另一个,大概率是龙凤胎。” 秋苒把照片交到他手里,只见男人宛如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顾郁。”她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听见了吗?” “怎么会是双胞胎?”痛苦的回忆,和楼梯上大片红色血迹重新回归记忆。 秋苒听他嘴里念念有词,担心地看着他,“顾郁,你怎么了?” “苒苒,对不起。”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颤了颤,“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不是好事吗?上天赐给我们两个孩子,别人求都求不来。” 秋苒脑子里一片浆糊,顾郁的反应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她还以为他会很高兴的。 突然想起来,之前何叔和她说过,顾郁的母亲就是怀了一对双胞胎,结果被小三从楼梯上推下来,差点一尸三命,估计当时顾郁也在场,所以对他来说怀双胞胎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顾郁,你看着我。”秋苒捧着他的脸,眼神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我不是你妈妈,你也不会是你父亲,我们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医生说过了宝宝们很健康,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和宝宝们最后都会平平安安的,你相信我好吗?” 其实秋苒也没底,上辈子她不也这么以为,但如今更为重要的是解决顾郁心里的阴影,他的童年太过悲惨,如果不好好治疗,那他究其一生都没办法走出去。 “苒苒,怀双胞胎会有多辛苦你知道吗?”顾郁觉得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他的心脏,疼的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好不容易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了,可为什么上天要跟他开这种玩笑,双胞胎三个字对他来说就像一种诅咒,现在连秋苒都被他拖下水。 “顾郁,宝宝们是礼物,是你我之间割舍不断的纽带,不要把他们想成是累赘,他们在我肚子里也是能感知到外界的,父子连心,他们如果知道你不欢迎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会伤心的。” 秋苒把裙子掀起,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呈现肉眼可见的明显弧度,怀双胎的肚子会比单胎的大,他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吃的多,所以肚子才会显得大点。 “上次我去的时候,医生说他们俩才只有一个李子大,但已经长出了手和脚,你看照片。” 父亲不像母亲,在孩子出世以后才能真正建立起亲子感情,所以秋苒尽量绘声绘色地将这件事形容得美好,让顾郁也能体会她的感受。 “怀双胞胎是会比普通孕妇辛苦,但幸福却是双倍的,你知道吗,每当我监测胎心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幸福,因为是你,所以我更欣喜,你懂吗?” “顾郁,和我一起爱他们好吗?” 顾郁深吸了口气,朝那雪白鼓起的肚皮颤着伸出手,轻轻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调皮灵活地从他心脏中破出,这是属于他和苒苒的孩子,而且是两个! 秋苒把胎心仪放在肚子上,“砰!砰!砰!”胎心仪里传出小家伙强烈的心跳声,那心跳声比顾郁想象得要快得多响得多,这种声音他第一次听到。 “苒苒,谢谢你。”他俯下身去,在她小腹上落下一吻,的目光愈发虔诚,仿佛在做着一件神圣的事情。 苒苒说的对,他们绝不会重蹈他父母的覆辙,他绝对会用性命保护好他们母子(女)三人。 秋苒温柔地摸着他的脸颊,这个场景她幻想了无数次,“顾郁,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珍姨早上上楼叫秋苒起床,没想到却看见她从顾郁的房间出来。 “珍姨,你晚些时候帮我收拾一下衣服,全都搬到主卧去吧。” 珍姨当即高兴得合不拢嘴,连昨儿半夜她偷吃螺蛳粉的事也懒得讲了,“好好好,你先去吃饭,我们一会儿去医院。” 秋苒捂着嘴笑道:“不用了珍姨,顾郁陪我一起去。” “哎呦,那可太好了,你看姑爷多疼你,你以后可别再动不动耍小脾气了,知道吗?……” 珍姨出去后,秋苒坐在床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许这一世真的可以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 第一妇产科医院 每次来都规规矩矩取号的秋苒,头一次得到特殊待遇,从下车后就有专门的护士带路,甚至还给她单独安排了病房。 “顾总,我们院长早上刚接到您的电话,就立刻把新到的一批机器送过来,都安排好了,请您放心。” 虽然秋苒从以前就知道顾郁在景川的势力极大,没想到他一通电话就能让院长亲自接待,想想她上次还带他挂号看胃病,还真像个小丑。 顾郁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到病房看见是一个男医生负责检查,当即黑了脸,院长又赶紧派人去请女医生来,还是要上了岁数,经验多的才行。 把周围的一些护士看的想笑不敢笑。 院长擦了擦额间不存在的汗,连忙讨好笑道:“顾太太,您下次来产检不用预约,我们已经把您的资料单独归档,到产检日期会提前一天提醒您,到时候直接来这间病房就行了。” 顾郁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浅点了下头。 秘书当即掏出张支票,“顾总听说医院最近有批机器下不来,卡在了资金链的周转上,请院长收下吧,这也算是为我们家还没出生的小少爷行善积德。” 院长当即喜笑颜开,频频弯腰感谢,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顾太太虽然极少在外面露面,但却是顾郁心尖尖上的人,讨好她就相当于讨好了这位大老板。 顾郁嫌人多聒噪,影响秋苒休息,让他们全都出去,自己留下陪她。 “不是说医生不能收钱收礼吗?” “他不敢不收,况且这间医院我也有股份,不算太违规。” 难怪当时她想偷偷拿掉孩子,顾郁能那么快就收到消息,除了有许连心的助力,跟他耳目遍布也有关系。 “你给了他多少?” “五百万。” “多……多少?”秋苒心疼坏了,“你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呀?” “瞧你这点出息,我之前给你的卡里面可不止这点,你不是瞧不上?” 秋苒无语凝噎,当时顾郁给了她一张一亿的银行卡,一张无限额的黑卡,全都被她“视金钱如粪土”地扔回去了,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真想抽自己,跟什么过不去干嘛非跟钱过不去。 顾郁看她在那啧啧后悔,心里好气又好笑,故意不把口袋里的卡拿出来,打算多逗她一会儿。 第27章 总裁夫人查岗 顾郁第一次见到现场彩超,色彩单调的显示屏上,隐约可见两个小小的生命体在动。 “你看,我刚检查完一个,另一个就跟有感应一样,直接来了个大螺旋,把脸背对着我,妈妈有没有感觉?”医生指着屏幕给他俩看。 秋苒惊奇地摇了摇头,看了眼屏幕,果然两个崽是一个躺着,一个趴着的。 一回头发现顾郁看得比她还认真,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相视一笑。 做完检查后医生要帮秋苒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剂,被顾郁拒绝了,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干净后,还在那上面亲了一下,把秋苒闹了个脸红,“你干嘛呀,还有人呢。” 估计各种场面见多了,医生也只是笑了笑,淡定叮嘱注意事项:“孕中期容易贫血,尤其是双胎吸收着母体营养更要格外注意,开的药不能忘记吃......” 从医院出来后回到车上,秋苒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顾漫初,但又不太确定,因为那个人看起来瘦的皮包骨头,脸色蜡黄,和顾漫初那张富态丰腴的脸简直大相径庭。 思虑再三,秋苒还是问了顾郁:“我刚好像看见顾漫初了,但是我怎么觉得她最近像变了个人,都瘦脱相了,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顾郁只是淡淡地朝窗外看了一眼,“谁知道呢?” 给顾漫初下的药是一种能阻断人体从外界吸收营养的化学品,无色无味而且无法被人体排出。 宋殊言安排的人下手也有数,每一次下的剂量很少,但日积月累下就会开始消耗她的骨血,哪怕到医院抽血也检查不出来,估摸着她也就只能活到明年春天吧。 秋苒到家后才发现手机刚刚在医院开了静音,解锁后发现有好几个未知来电,无一例外的全是许连心一个人。 她回拨过去,电话立马被接通,就听到了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音。 许连心的口吻非常着急,一顿劈头盖脸:“喂,苒苒你怎么才接电话?你这次可真的得帮帮我,我现在被催债的人堵在家门口出不去,那些人说要是拿不到钱就要闯进我家把我爸爸的手剁下来,我爸妈都快被吓死了......” 秋苒眉峰微挑,“催债?你怎么好端端的会被催债的人上门堵截呢?” 许连心带着哭腔说道:“都是我爸天天在外面赌,输了不少钱,别说了,苒苒你快打十万块给我,如果你不救我,我们家今天就真的要完了,你也知道那些人都是不管法律的......” 又来了...... 秋苒眯了眯眼,许连心只要一没钱,就会找各种借口来跟她拿钱,偏偏她傻得可以次次信以为真。 那时,许连心哭着打电话跟她求救,也是和现在一样一字不差地哭诉自己被催债的人上门,求她打钱过去。 当时她爸妈怕她又拿钱给孟淮,就把她的银行卡都冻结了,她没办法只能低头去向顾郁开口,结果顾郁让人告诉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催债上门,一切只是许连心的计谋。 结果又是闹得不欢而散,但没多久他还是让人送了张银行卡回家。 她当时也是傻,居然没听出许连心电话背景的嘈杂声就是在酒吧,而在景川市24小时营业的酒吧,也就只有那么一家了。 秋苒的声音充满无措和担心,但眼底晕开了几分幽冷锋芒:“我银行卡都被我爸妈冻结了,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呀。” 许连心每次跟秋苒拿钱都能拿到,本以为这次也是稳操胜算,谁知道秋苒居然会没钱? 许连心有些慌了,看着后面服务员又拿了几瓶高级洋酒进去包厢,眼睛都在颤,焦急道:“苒苒,不然你去求求顾郁吧,他那么疼你,一定会给你钱的,你要是不帮我,我真的会没命的。” 秋苒停了一下,像是无奈道:“心心你别怕,等我筹完钱,立马就给你汇过去。” 上辈子许连心就是靠着和那群人交好,顺利帮孟淮分了一杯羹,而这个项目后来被顾郁收购。 也就是因为这块肥肉,把孟淮的胃口越养越大,他为了能把南新城独吞,多次让秋苒偷偷从顾郁的电脑中拷贝了不少商业机密。 哪怕顾郁心里一清二楚,却还是遂了她的愿做出让步,假装不知道,以至于后期在集团腹背受敌。 等着吧......许连心、孟淮,她要把一切恶果掐灭在摇篮中。 一挂断电话,许连心悬而未泣的眼泪立马收起,换成了一副“果然如此”的嘴脸,忍不住笑道:“来来来,周董这杯我敬您,咱们可说好了,桌上的这几瓶酒不喝完,谁都不准走啊。” 许连心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一旁的周董,敬酒时还故意弯下腰,露出那道湾沟。 果然周董的那双眼睛一个劲地往里瞟,接过许连心手中的酒杯时,一双咸猪手直接上去揉了一把她的腰。 许连心顺势腿一软,“哎呦”一声倒在了周越廷的怀里,捂着嘴咯咯笑道:“周董,您的手怎么这么有力气?” 旁边几个陪酒女纷纷朝许连心投去了鄙夷的目光,相视一笑。 这女的刚来的时候还看不起她们,指使她们干这干那的,穿得光鲜亮丽的,干得却不比她们差。 许连心恍若未觉,身下那双咸猪手四处游走,把她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还是忍着恶心,攀上周董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道:“周董,那咱们可说好了,南新城这个项目您到时候可要带着人家一起赚钱哦。” 说完还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把周董迷得五迷三道的。 “好说好说,只要你把爷伺候好了,什么都好说。”周董就着许连心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咧着一口大黄牙:“还是你懂事放得开,哪像我家那只母老虎,一天天的把老子当儿子管着。” 许连心想把这头肥猪杀了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为了帮孟淮的公司,她何至于牺牲色相? 等了半天,手机还是没传来转账的消息,许连心的心都在打鼓。 今天这场局是她组的,一开始也是由她就说好请客的,虽然周董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主,但她要是出尔反尔,别说生意会黄,就连她自己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许连心丝毫没有怀疑秋苒话里的真实性,只盼着秋苒赶紧筹到钱转给她。 秋苒挂断许连心的电话后,立马拨了电话给顾郁。 顾郁正在开有关收购南新城的会议,几个高管刚被他训完,现在会议室内的气压已经低到极点。 其实提交的方案也没有差到哪里,但就是达不到他的预期,一天之内心情起起伏伏,饶是顾郁也控制不住地发了好大一通火,“公司每年给你们发的薪水也有七位数了,你们就拿这种垃圾来搪塞我?” 几个高管苦不堪言,正在苦思冥想时,投影仪上突然弹出一个语音通话,头像是一个搞怪的卡通头像,备注是:老婆! 如同一颗石子被扔进一潭死水中,激起一层层浪花,死气沉沉的会议室突然有了生气,不敢当着老板面八卦,但是一个个突然变得“贼眉鼠眼”,眼神交流间都是一副吃瓜的样子。 顾郁轻咳了下,随即把电脑端的微信退出,才按了接听键,“喂。” “喂,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秋苒有些忐忑,电话过了这么久才接,估计他正在忙,但这件事她还是想通过他来处理,毕竟上次他们刚说好以后有事都不瞒着对方。 “没有,我不小心按到静音,怎么了你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总柔情似水的样子和刚刚的一脸阴郁简直是判若两人。 坐得离顾郁近的高管听到电话中明显属于年轻女人的声音,直接瞪大眼睛,立刻转过头疯狂眨眼,将讯息传给所有人。 看着自家老板那副温柔得能掐出水的样子,所有高管犹如风中凌乱一样,随即更加亢奋,跟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捂着嘴无声尖叫,这是夫人查岗啊! 众人纷纷表示:“磕到了磕到了!原来他们老板只是对他们凶巴巴,私底下对自己太太这么温柔呜呜呜,谁说他们老板整天端着张死人脸的,那是他们没看过他真正的一面好吧。”这该死的反差感! 第28章 许连心被打 “许连心现在在宋殊言的酒吧,和南新城项目负责人喝酒。” 顾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知道了,交给我处理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操心这些,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嗯,那你今天要早点下班哦,我和宝宝都会想你的。” “知道了,医生开的药记得按时吃。”秋苒在电话里听到的语气是平常到有些冷漠的,但电话这头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老板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挂断电话,顾郁扫了眼一脸八卦的众人,又变成那副冷脸,“这些方案先保留,不用重做,今天的会就开到这,散会。” 妈呀妈呀!真是想看看能收服他们这位冷心冷面的总裁的总裁夫人长什么样? 秋苒不知道她的一通电话直接把所有人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更是在顾郁这些员工的心中树立了伟大神秘的形象。 许连心左等右等,没等来秋苒的转账,倒是等来了周董和另外几人的太太。 周太太刚刚在家贴着面膜做瑜伽,结果就莫名其妙收到了条短信,里面是几张偷拍视角的截图,自家老公大白天的不在公司上班,居然在酒吧和别的女人鬼混,当即把面膜摘了,叫了娘家的几个哥哥一起过去。 到门口不约而同地遇到了另外几家的太太,不用想也知道她们这是被人设计了,但如果自己男人洁身自爱,别人也不会有机会。 许连心正在给周董灌酒灌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没发现包厢门被人打开,眼前突然一黑,还没看仔细就觉得头皮突然一紧,而后被一股力量拖拽,直接从周董怀里飞出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被关掉,五颜六色的灯光也恢复成正常的明亮壁灯,许连心还没缓过神来,双手就被人剪到身后跪在地上。 “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周太太直接左右开弓,扇了许连心二十几下,直到手心都麻了才停下来,看着许连心的脸肿成一个猪头,嘴角流出一道血色,只觉得心头的恨意难消。 “我管你是谁,大白天的就敢勾引有妇之夫,这在古代非把你浸猪笼了不可?你要报警,你报啊,刚好让警察来把你这个勾引男人的小娼妇抓起来,哪个好人家的女儿穿成你这副不三不四的样子?” 她要是再晚来一步,估计他们就直接在这里办了。 其他的富太太倒是没像周太太这么生气,有许连心陪衬,那些陪酒女都显得没那么不正经了。 她们拉着自家老公往外走时,也不忘朝周太太嘲讽:“周太太,麻烦您管好自己老公,别把我老公带坏了。” 周太太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宋殊言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周太太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宋公子,宋家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名流世家,您在外头做这种营生,不会折辱了您父亲的名声吗?” 宋殊言耸了耸肩,痞笑道:“周太太,我这里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我们这的女孩也都是只喝酒不卖身的,你可别把气都撒在我这儿。”朝地上的许连心努努嘴,“这可不是我们酒吧的姑娘,您不如问问周董,人可是他带来的。” 和周太太一起来的娘家哥哥们听到这,直接一把将周董撂倒在地,把他疼得哇哇叫:“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是这个女人勾引我的,她跟我说要和我谈南新城的生意,然后就把我约到这里灌我酒,我是冤枉的啊老婆。” 周董惧内在圈子内是出了名的,从没在外面找过女人,唯一的这么一次,就被老婆抓到了,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都怪这个许连心,他都说了去咖啡馆就好,她非要把他约来这种地方,不是要和他上床,鬼都不信。 周太太知道自家老公一向有贼心没贼胆,如果不是许连心强拉着他,他也不敢来这种地方,瞬间想把许连心活活扒一层皮的心都有了。 “你真以为靠喝酒谈来的生意就能成,把她背后所代表的公司给我查清楚,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以后要是有谁敢和他们公司来往,就是和我周家作对。” 周太太说完就拎着包出去,周董嫌恶地看了许连心一眼,连忙跟上妻子的步伐,回家又得跪好一阵搓衣板了。 宋殊言让人将许连心扶到沙发上,还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他本就长得俊朗,说话又温情脉脉的,在许连心眼里就跟天神下凡一样:“许小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许连心点点头,刚哭出声就觉得脸颊火热热的,以为宋殊言是在怜惜她,就往他身上贴,把宋殊言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咳咳,那行,一会儿医生来了以后,就麻烦你把医药费和今天在酒吧的消费一起结了,周董说今天这场是你请客,我把零头给你抹了,一共算十二万就好了,单子和空瓶都在,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多算的。” 许连心惊得瞪大双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十二万!她哪里来有这么多钱? 这个男人明明上一秒还假装关心她,下一秒就要跟她算账,气得瞪了他一眼,却毫无杀伤力。 转念一想秋苒给她汇了十万块,不就是钱嘛,她自己卡里的钱凑一凑也能付清。 许连心从地上捡起手机,却发现秋苒根本没给她转账,还给她发了条语音,“心心,顾郁不给我钱,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选择报警了,但警察说你家外面根本就没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殊言听着那道声音,挑了挑眉心思微动,“许小姐,你这?” “催什么催?我人在这还会跑了不成?” 宋殊言:“嘶”,真凶。 她给秋苒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唯今之计只能找孟淮了,电话发起后铃声只响了一秒就被人挂断,再拨过去就提示联系人已关机。 许连心气得手都在抖,她在外面差点被人打死,她的男人却连她的电话都不愿意接。 最后只能无助地看向宋殊言,宋殊言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强压下心里的不适,“许小姐,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要是没办法一次性付清,可以先写欠条,等你把钱都付清了,我就把借条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行!” 许连心疼的龇牙咧嘴,从包里拿起镜子,生怕自己的脸被打破相了,没注意到宋殊言眸子里的精光。 很快就有人把借条拿过来,许连心匆匆扫了一眼,就签上自己的大名按了手印,“我能走了吧?” “当然可以,这是消肿的药,你拿好。” “谢谢宋先生,你可以……”帮我打个车吗? 她话都没说完,宋殊言就跑了,生怕被她黏上一样。 许连心不敢顶着这么张脸回家,只敢打车回了御桥的别墅。 另一边宋殊言忙着跟顾郁邀功,“哥,我都给你办好了,别说孟淮这事儿得黄,我看就连南新城对你来说就跟探囊取物一样了,那女人被周董他家那只母老虎打的跟个猪头一样,哈哈哈哈你都没看到,笑死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谢了。” “哥,我看秋苒还真是变了,原先我还不太待见她,没想到她终于能看见你的好了,哥们恭喜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没理他的调侃,顾郁挂断电话,看着红灯上的数字,只觉得归心似箭。 这该死的路况,他都提前半小时下班了,怎么还会堵车?秋苒说了要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饭,孕妇情绪多变,他要是太晚回去了她生气怎么办? 第29章 海城叶家 顾郁回到家时,以为秋苒会跟他发脾气,没想到却连她人都没见到。 问了珍姨才知道原来她下午吃多了零食,这会儿还在花园散步消食,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 没让任何人跟着,他独自一人坐着轮椅经过绿竹掩映的石板路,看到了在如霜般清冷的月光下,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温柔地低着头,手中执笔在纸上飞快地画着。 美人时而婉转娥眉,时而怅然若失,和着不老的月亮,把人醉得移不开眼,挪不动步。 秋苒抬了抬僵硬酸痛的脖子,猝不及防地就和那道炙热的目光对上了,不禁粲然一笑朝他走去,“你终于回家了。” 顾郁觉得这是他第一次对“家”这个字有了个概念,有这个人在的地方,有她生活过的痕迹,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他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晚饭时,珍姨看到秋苒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一直在显示来电,便提醒道:“苒苒,有人打电话给你。” 秋苒道了声谢,直接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眼不见心不烦,反正都晾她一下午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往顾郁碗里夹了块八宝豆腐,她最近看了不少营养学方面的书,还通过跟莫时骞交流,知道了如何让顾郁不那么排斥进食,效果颇为显着。 虽然他依旧吃的不多,但跟以前比起来,营养方面均衡了,脸上气色也好了很多。 至于顾郁的幽闭恐惧症,莫时骞说了,这病只能等他自己愿意面对了,才能治疗,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许连心在酒吧,还知道她和南新城的老总一起喝酒?”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顾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了解她,就算他不问,她自己也会说的。 “我......我不说了,你自己猜去。” 秋苒突然反应过来,她怎么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做的每一件事虽说都是心甘情愿,可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个味呢?吃完饭就抱着画本回房间。 许连心像是不知疲倦一样,给她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秋苒直接把她的电话拉入免打扰。 手机又亮了,但这回却不是许连心,而是陈玲。 “喂,玲姐。”她把手机开着免提放桌上,画笔落在纸上没停。 “喂,苒苒。”陈玲的声音有些发抖,“许连心她今天联系我了,她让我想办法把你的设计图拿到手,如果拿不到的话,她就不让我女儿好过。” 秋苒没说话,笔尖落于最后一处,她的心血总算完成了,重生以后,她就没放弃自己曾经的天赋和专业,重新构思了一套设计来参加两个月后的全国珠宝设计大赛。 上一世陈玲借着来顾家看望她的由头,偷偷潜入她的房间,将设计图偷给许连心。 为了拖住她,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让顾郁误以为她要和孟淮私奔,将她关在家里,最终害得她没能及时参加比赛,她一气之下拿了把剪刀刺向顾郁,导致了她和顾郁之间越行越远。 等到比赛结果出来以后,有人将一等奖的作品发到网上,她骇然发现那正是她的作品,而那上面的作者署名堂堂正正写着许连心的名字。 她也找过许连心质问,可却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连心从那以后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御用珠宝设计师,而叶家人当时也在场,就那么巧的认出许连心是他们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那头陈玲还在“喂喂”个不停。 放下笔将手机调成听筒模式,秋苒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嘴角还带着一丝嘲弄:“玲姐,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保你女儿这辈子衣食无忧,前途似锦,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接下去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陈玲的小心思被戳破,尴尬地顿了顿,她就是在提醒秋苒别忘了答应过她的承诺,想让她卖命,就得拿出好处来。 不愧是许连心看中的人。 “可是如果照做的话,你不就……” “陈玲,有些事情不该你打听的就少打听,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女儿会不会成为两方博弈的牺牲品。”秋苒捏了捏眉心,“我提醒你一下,别现在还想做墙头草,如果我的计划出了什么差错,你这辈子别想再见到你女儿,我说到做到。” 秋苒传了几张陈玲女儿在学校的照片,有些狗不知道忠心为何物,就得敲打一下。 “苒苒,你……你别生气,我绝对没有想再投靠许连心,我就是不会说话,你说你说,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照做,求求你别伤害我女儿。” 陈玲在电话那头快哭出来了,没多久电话就传来了忙音,拿下一看秋苒已经挂断电话了。 她如今在秋家不招人待见,以前她都是做的室内一些轻松的工作,现在朱淑华为了防备她,让她改扫大门和花园除草这些活计,跟以前比起来真是累多了,也不会再像以前对她亲切热络。 其他佣人见她被冷落,也时不时找她茬,偏偏朱淑华动不动就送她女儿东西,还帮忙找关系进好的班,外人看起来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偏偏她自己有苦说不出。 顾郁上楼,发现秋苒撑着脑袋在发呆,在她旁边停下,问:“在想什么?” 秋苒回过神,顾郁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问他:“你知道海城叶家吗?” 听到这句话,顾郁明显怔愣了下,几秒后,轻笑出声:“你最近倒是知道得不少?” 海城叶家他怎么会不知道?叶家人这几年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叶家的老家主年轻时当过志愿军,立了不少战功,战争结束后婉拒了国家分配的工作,回家当起了闲人。 叶家大儿子叶翎桀承袭父业,不到三十岁就立下一等功,如今是西北军区的司令员,正军级干部,喘个气整个西北军区都要抖三抖。 叶家小儿子叶翎琛弃政从商,在国内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呼风唤雨,因为有父兄的关系在政商两界,拥有着别人不可能完全具备的人脉资源,所以他的公司业务,这几年也是做得顺风顺水,他具体有多少钱,谁也说不清。 叶翎桀的儿子叶云川今年不过二十五,就考上了国防科大的研究生。 至于叶家唯一的女性,叶晚笙从小就被叶老家主捧在手心,大哥和小弟护着,不从政从商,反倒和秋苒一样,是一个设计师。 第30章 妊娠油 他谦虚道:“略有耳闻,你怎么突然问起了叶家?” 秋苒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上一世就是因为她和许连心关系闹僵,叶家人才会给顾郁使绊子,而叶翎琛就是帮许连心软禁她最大的帮凶。 “就是想问问你,如果和叶家抗衡的话,你有几分胜算?” 顾郁看到了秋苒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痛色,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思量了一番后,认真道:“如果叶家存心要和我打擂台,那只能落得个鱼死网破的局面,政界又不是只有他叶家一家独大,如果把水搅浑了,这里面的盘根错杂就凭他叶家也吃不消。” 秋苒知道顾郁没说大话,上辈子他就是动用了所有势力,差点将叶翎琛赶尽杀绝,但即便叶翎桀赶到,叶翎琛上辈子也成了植物人。 他们倒是想找顾郁报仇,奈何顾郁直接在她坟前自杀,让他们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叶翎桀更是被人扣了顶包庇家人的帽子,被政敌拉下台,官衔连掉三级。 秋苒还是担心,“那如果有一天叶家针对你怎么办?”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顾郁不再受到叶家掣肘,她和叶家人的仇绝对不共戴天,叶家人在一天,许连心头顶就永远会有一把保护伞。 “如果叶家人只是单纯想和我打擂台,我也不会乖乖退让,但如果他们敢伤害你,我保证,绝对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秋苒浑身一震,男人的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狠戾,她没说和叶家的恩怨,但他却轻易了解她的想法,解了她的顾虑。 他抬手覆上她的侧脸,“苒苒,我不知道你和叶家人之间有什么仇怨,但请你记住一点,我是你的丈夫,只要是你想做到的,我都会为你完成,不论代价。” 秋苒哭的鼻子酸酸的,莫名其妙有点想哭。 不论代价。 这四个字,太过沉重。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那么睿智,如今一切的改变,都只不过是她靠着上一世发生过的轨迹小心布局。 重生以来,她没有一刻不在害怕自己又一次行差踏错,哪怕是面对至亲,她也只是用放肆的欢笑填补着心底种种对未来的惶惑与不安。 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不想让气氛那么沉重,她看向他手里的袋子,问道:“你这是拿的什么?” 顾郁见她不想多说,也没勉强,将袋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神神秘秘。 秋苒拿出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上面有南新城下一步要开发建设的地皮项目,而且都是备案完即将落实的了。 “怎么给我看这个?” “你是促成这个项目的大功臣,这个项目的受益人就写你的名了,出了事我担法律责任,赚了钱,全部交给你,而且你拥有这个项目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名副其实的大股东。” 秋苒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她什么时候成了功臣? “如果不是你,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就能收购南新城,你不知道这块肥肉多少人在盯着,周家没那实力可以撑起这个项目,只能找别人来接手,所以他们联合一些中小企业,故意做局把这块地皮炒了两倍。” “刚好今天周家因为许连心闹得鸡犬不宁,我让我的人给周太太洗脑,让她知道我和许连心背后所代表的公司是对立面,再给了她点好处,她就把这块地让给我了。” “你要不是大功臣,还能有谁?” 正如宋殊言所说,南新城对他来说就是探囊取物,还没到手,他们就已经把南新城这块地都规划好了,就差收购这最后一步。 “齐太太和周太太交好,也多亏了这里面有她的帮忙,我才能这么快地收购。” 秋苒不由得惊叹:“你还真和齐太太合作了?” “对商人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除非是死敌,不然一般有利可图,谁又会撕破脸呢?” 秋苒把文书装回牛皮纸袋,抱在怀里,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那我不就成富婆了?说好了,那这些都是我的,你不能拿回去。” 顾郁看她那副小财迷的样子,哑然失笑,朝她伸手,“过来。” 秋苒手刚一放上去,就被他拉到怀里,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肚子一阵清凉,而后就是一道燥暖的温度覆了上去。 “他们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闹你?”顾郁凑近,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把她的耳垂都吹红了。 秋苒脸一红,他现在撩人的技术倒是越发自然了,心里却跟打翻了蜜罐一样,一副小女人姿态,倚靠在他的怀里,摇摇头“没有,他们很乖。” “那你呢?” “什么?” “你有想我吗?我今天一整天都好想你,回公司以后,我连开会都专注不了,只想着赶紧回到你的身边,连我的员工都笑我妻管严了。” 秋苒干脆整个人埋在他的肩膀上,害羞地点头,跟蚊子声一样大,悄悄说了个字:“想。” 话音刚落,他已经低头擒住她的唇。 “唔……” 铺天盖地,来势汹汹,又不容拒绝,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精致的锁骨上被他留下一个淡淡的吻痕,绯红色的一点,犹如寒冬时的艳艳梅花瓣,又像他今天刚盖在收购文书上的章,惊艳如斯。 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却到云层之后。 顾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秋苒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各种保湿水乳,涂完还贴了张面膜。 “老公,帮我一下。”她头上套着个兔子发圈,噘着嘴同他说话。 秋苒把妊娠油交给他,“我手涂了精华,没办法弄。” 顾郁看了眼全是外语的瓶身,打开盖子闻了闻,味道不算好闻,“要涂哪?” “肚子上,这个是预防妊娠纹的。” 这触及到顾郁的知识盲区,说了句稍等,便把这瓶妊娠油拍了张照发给秦衍安,附带一句:帮我查一下这瓶东西安不安全?给孕妇用的。 过了两分钟,那边发来一个ok的表情,还附赠了一个暴怒的表情包。 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还贴心地发了个涂抹妊娠油的正确手势,以防操作不当造成胎儿脐绕颈。 顾郁上网查了妊娠纹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原来女人怀孕,肚子上会长那么多的纹路。 “怎么了?”秋苒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像是想把她的崽打一顿的样子。 “没事。”顾郁照着视频里的教学,将妊娠油在掌心搓热,再涂到秋苒的肚子上。 他认真地不敢有一起差错,甚至比秋苒自己给自己涂还认真,足足涂了有十五分钟,直至妊娠油都吸收了,他才停下。 就在秋苒以为他结束了以后,没想到他重复刚才的步骤,只不过这次位置却变了。 “网上说,不止肚子上要涂,还有臀部,大腿根……咳,那里都得涂。” 秋苒顺着他的视线,面膜下的小脸一红,因为怀孕激素的原因,有些人的身体会进行二次发育,一些女性特征部位难免会变大,所以也得跟着护理。 “你……你涂呗。”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闭上眼。 听着秋苒强装镇定的声音,顾郁也不自然起来,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肌肤之亲,也只是那一晚。 睡裙被撩上去,伴着掌心的温度,妊娠油均匀地遍布,秋苒听到男人的呼吸逐渐变重,像是在痛苦地忍耐。 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少了视觉,身上的触觉被无限放大,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要冲破牢笼,将她吞噬。 第31章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孟淮隔天才知道许连心把南新城的项目给搞砸了,气的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最后无力地瘫在床上。 自从那天徐灵来闹了以后,他就被齐磊关在房间里,哪也出不去,直接把自己灌了个大醉。 本来他的公司就是在外面偷偷创建的,为了能让齐磊拿钱给他投资,也为了以后能靠齐氏集团这棵大树,他才敢说出来。 这下好了,不仅钱没拿到,还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和齐兆元打擂台的筹码就又少了一张。 都怪许连心和徐灵这两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拖他后腿,一个让他颜面尽失,要不是他出不去,南新城这个项目就他自己去和周董谈了,哪里轮得到许连心去谈。 手机震动声将他拉回理智,是他的备用机,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喂?” “老板,奇恩的股票今天涨了十个点,恭喜老板!” 孟淮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起,不敢置信地打开股市,果然奇恩的股票一片红,成交额居然有60亿。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好啊!还真是要谢谢他的苒苒了,居然无意中帮了他个大忙! 孟淮一扫刚刚的阴郁,痴迷地盯着屏幕,“很好,继续买进,把我名下的两部车都拿去抵押,还有一套御桥的房产,都拿去抵押,奇恩的股票能买多少买多少,听到了没?” 对方迟疑了下,“老板,你上次跟豹哥借的钱要不要先还了?毕竟他们这种高利贷的利息高到可怕,我怕越到后面会收不住。” “说什么呢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如果不赶紧追的话,损失的钱都能砸死他十个薛豹了!” 孟淮已经彻底上头,生怕错过买股票的最佳时机,怒道:“离还款的日子不是还有段时间?先欠着,等我赚到更多的钱,还会把他薛豹看在眼里?” “是,老板。” 孟淮深吸了口气,原本他是想向银行贷款的,可又怕买股票风险大,先跟薛豹借了二十万,现在既然要玩大的,就得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喂。”那边传来刚睡醒的声音,娇软得像是个任人揉捏的小包子,听得孟淮喉咙一干。 “喂,苒苒。” 秋苒一大早就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晦气,刚要挂了,就听见孟淮大叫:“苒苒你先别挂电话,我有事和你说。” 这声音大得连旁边的人都听到了,某处柔软突然被男人捏了下,秋苒转头瞪了眼。 美人瞪目除了风情万种,毫无半点震慑作用,男人照样贴上来,一丝热气拂进了秋苒柔嫩的耳朵里,有点痒,还有点麻,像是在提醒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任凭哪个男人一大早听到情敌给自己的娇妻打电话,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顾郁坏心眼地咬住她的耳垂,激起她的情欲。 秋苒被他弄得发出一声嘤咛,传到了手机里,让孟淮浑身一震,难道他们现在是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觉得烦闷,刚刚股票上涨的兴奋都被冲淡了不少,心里空落落的。 像是一个陪伴自己很久的玩具,突然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让他疯狂地想要继续砸东西。 明明秋苒一直喜欢的都是他,为什么会愿意和那个废人一起?不,他绝不允许,他一定要秋苒后悔,要她再回头来求他。 “苒苒,你今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爸爸就把我锁在家里,我真的好想你,你来看看我好吗?” “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劝你嫁给顾郁,可你也看到了,我在齐家没权没势,又怎么能护住你呢,你相信我,等我有一天掌控了齐家,我一定娶你。” 以前只要他稍微卖惨,秋苒就上赶着安慰他,不管他要什么,她都会为他做到,她这么单纯美好的女孩子,一定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心意。 秋苒却回不了话,孟淮每说一句,她就感觉顾郁手上的力度重一分,照他这样都不用等孩子生下来,她的围度就已经能达到二次发育的程度了。 “苒苒,我把见面地址发给你,我会等你的,不见到你我是不会……”走的。 顾郁伸手把那个烦人的电话关了,继续加深挞伐,如同要将秋苒口中的氧气全都吸走一样。 秋苒算是见识到这个男人的小心眼了,她要是敢对孟淮说出一个“好”字,那她今天一定都别想下床。 明明他的下半身动不了,但他的双手却能轻松控制住她,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秋苒觉得自己快窒息了,用力一推,没想到轻松就把顾郁推开。 “苒苒,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男人平躺在床上,和她一样呼吸不稳,胸膛跌宕起伏,却将头侧过去,好看的侧颜让人沉醉,说出的话却让人心脏一缩。 秋苒没想到顾郁松开她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第32章 苏绾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秋苒一把将人紧紧抱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苒苒,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是我的命都可以。”感受到秋苒在怀里轻轻颤了一下,顾郁收紧了手臂,不允许她畏缩。 他的语气轻轻的,听不出喜怒:“我只求你,不要厌弃我背叛我,也不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明明身上盖着被子,秋苒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抽痛,“我答应你。” 小插曲很快过去,吃早饭时的气氛还算融洽,秋苒说:“我今天有事要出门一趟,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顾郁抬头看了她一眼,“要我陪你吗?” “不用,只是去拜访一位长辈,你工作那么忙,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秋苒让珍姨把她上次去古董店买的礼物拿出来,打完招呼就出门了,没看到男人越发难看的脸色。 尚未走出大门,一辆全黑的宾利就挡住了秋苒的去路,驾驶座的人下车,绕道一边给秋苒开门,正是何叔:“太太,这附近不好打车,先生让我把您送到目的地再回来。” 秋苒眉峰微挑,没说什么上了车。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汽车才到一个巷子口前停下,何叔看了看那里面的一栋破旧老楼,虽然是在郊区,但也算得上是一处好地方了,庭院周围种满翠绿的三角梅,地上没有一片落叶,看得出主人很爱干净。 何叔有些不放心道:“太太,需要我在这等您吗?” 秋苒摆摆手,“不用了何叔,我等会儿自己叫车就行了,不麻烦您了,再见。” 汽车引擎声在这条静谧的巷子显得有些突兀,秋苒缓步在开满三角梅的铁门前停下,按了下门铃,不一会儿里面就走出来一个少年。 两人都愣了一下,秋苒以为是她记错地方了,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苏绾老师的家吗?” 少年点点头,打开门:“是,老师在里面,你是?” 老师?她师父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徒弟? 秋苒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听到少年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鹤珹,是谁呀?” 当苏绾看清楚来人之后,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你来干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鹤珹把门关了,以后别随随便便就给不认识的人开门。” 秋苒将手中的袋子扔给那个被叫鹤珹的少年,趁他分神时从旁边钻过去,一把拉住女人的手。 “老师!” “谁是你老师?我就只有鹤珹这么一个徒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身穿素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挺直瘦削的背影如青竹般坚韧,可就是这样好的人,上辈子差点因为她身败名裂。 秋苒心头先是一酸,然后又是一热,能再见到老师,真好。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她眼眶有不易察觉的湿润。 苏绾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非遗首饰制作大师,一生未嫁,没有心疼,从不轻易收徒,唯独对她倾尽心血,视她如亲女。 老师曾经视自己为得意门生,想将一身的本事都传授给她,可她却寒了她的心。 在上大学时,许连心也想拜苏绾为师,可苏绾却瞧不上她。 许连心嫉妒秋苒,便经常同她说苏绾的坏话,还唆使她逃课同苏绾顶嘴, 而苏绾却看清了孟淮和许连心的嘴脸,怕秋苒被影响了心性,不想让秋苒再和他们结交,平时的严厉,在她眼里却成了报复,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苏绾一个堂堂的大师,有什么必要报复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最终苏绾一气之下,和她解除师徒关系,勒令她再不准踏入这里一步。 上辈子,许连心假借学习借鉴的由头,让她偷拿了几张苏绾的设计图,结果没多久苏绾就被人调查,涉嫌抄袭贿赂,要不是苏绾人脉广,还有备用的手稿当证据,否则一生的清誉就被她毁于一旦了。 可在她作品被许连心偷走以后,她却能一眼认出那是她的作品,也是她不顾叶家的压迫,联合审核人员对许连心提出调查。 最终因为不敌叶家人的权势,以失败告终。 如果老师真的已经彻底放弃她,心里没有她,那上辈子她就不会为她出头,更不会冒着得罪叶家的风险,为她讨公道。 这一世,还有挽救的机会,她不想再让老师失望,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秋苒毫不犹豫地跪下,泛红的眼眶蓄满泪水,“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辜负您对我的期望,也不该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言,把您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见苏绾不说话,秋苒便像以前那样,晃着她的手,“老师,我已经没有再和孟淮在一起了,也看清了许连心的为人,我知道您其实都是为我好,是我识人不清,好坏不分……” 秋苒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掉,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在快要倒在地上时,被人一把接住,是那个少年的声音,“老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师姐的吗?您就看在她已经知道错的份上原谅她吧。” “鹤珹!”苏绾像是突然被人揭了短,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时就看到秋苒一张小脸哭得涨红。 目光扫到她身上裙子都盖不住的肚子上时,瞳孔一缩,震惊道:“你怀孕了?!” 秋苒点点头,连忙解释道:“不是孟淮的!” 她上前一把抱住苏绾的腿,“老师,你要是不原谅我,那我今天就在这里跪着不起来,直到你解气为止。” 苏绾眼里都能喷出火了,但白鹤珹了解苏绾,她如果真的生气绝不会像这样,她已经动容了。 “胡闹!鹤珹,把她扶起来。” “老师,师姐真的知道错了。” “你是想在我这出点什么事,再让警察来把我抓走吗?” 秋苒甩开白鹤珹的手,继续抱着苏绾,“我不起来,老师一天不原谅我,我一天不起来,师父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苏绾气急,就想把这两个人一起扔出去,“都给我起来!你要是再嚎我就给你扔出去!以后都别再来了!” 秋苒从没见过苏绾这么抓狂的一面,她老师从来都是沉稳端庄,突然被她这么一吼,有些发懵地打了个颤。 “师姐快起来,老师原谅你了。”白鹤珹搀扶着秋苒到一旁的凳子上坐着。 第33章 原谅 白鹤珹在一旁打圆场,“师姐,你是知道今天是老师生日,所以特地来给她庆生的吗?” 秋苒从刚刚就一直听他喊自己师姐,却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收的这个徒弟,想必是对她失望了,才又收了个徒弟吧。 虽然失落,但她心里还挺感激这个师弟刚才一直帮她说好话。 秋苒上道地把她带来的东西打开,是一对绿松石展翅金凤鸟,从上面的痕迹看,是老物件了,而且价值不菲。 “老师,这对发钗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祝你生日快乐。” 苏绾瞥了眼这对凤钗,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整个人晃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对凤钗的?” 秋苒老实道:“我在一家古董店买的,想着在老师生日的时候,送给老师当礼物,老师生日快乐。” 苏绾心里微微一动,看向秋苒的眼神也不再充满锋芒,只是没好气地把凤钗重新塞回她的手里。 “别想着贿赂我。” “这不是贿赂,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您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却还没好好报答过您,您就收下吧,这对凤钗有些地方都损坏了,除了您可就没人能把她修好了。” 苏绾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秋苒的脑门,“死丫头,居然为了个男人跟你师父断绝关系。” 秋苒却不生气,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一把抱住苏绾,“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就知道她师父一定会喜欢这对凤钗的。 苏绾的爷爷曾经是沪北富甲一方的地主,没落后家里的金银财宝首饰都被人抢光,她本不是看重金银的人,但唯独一对发钗让她念念不忘了许久。 那对发钗是她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哪怕后来她自己又打了一副一样的,也填补不了心中的缺憾。 秋苒有幸见过一次那对凤钗,所以那天在古董店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对相似的凤钗,没想到还真的被她买到原物了。 “都当妈了,还总是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街坊邻居还以为我这里改杀猪了。” 苏绾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开心了,其实她自己心里都清楚,哪怕嘴上说着和秋苒断绝关系,但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这个徒弟,就连鹤珹都看得一清二楚。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师弟,白鹤珹,鹤珹这是你那个不着调的师姐。” 秋苒擦了擦脸上的泪渍,朝少年伸出手,“你好,鹤珹。” 白鹤珹回握过去,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疏朗明媚的五官让人看着都觉得舒坦,“师姐你好。” 秋苒笑道:“好不容易有了个辈分比我小的,结果第一次见面我就出了丑,还真是有够丢人的。” 苏绾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鹤珹比你小两岁,性子可比你稳重多了,还比你勤奋,虽然才刚入门半年,但你要是再像以前那么偷懒,过不了多久他的造诣就能超过你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是师父最疼的徒弟了。” 三人说着玩笑进了屋,没注意到门外一个飞逝而过的身影。 “老板,太太对着一个女人叫老师,旁边还有个男的像是那个女人的另一个徒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知道了。” —— 秋苒进屋,看着熟悉的桌椅,还有那上面的焊接工具,一堆镊子夹子,只觉得亲切无比。 她虽然学的是珠宝设计,可是却在传统首饰工艺上面更有天赋,她的手比一般的女孩子稳,还学过国画,所以对于苏绾布置的任务,只要专注一般都能完成的很好。 这几年因为国内一直吹捧外国天花乱坠的珠宝设计,导致我们自己的传统工艺备受冷落,以至于这些流传千年的瑰宝的美,不能被更多的人所知。 时代在改变,光靠苏绾这一辈的老艺术家,想将传统首饰发扬,难度不小,而且他们精力有限,时间和金钱的成本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难以承担的。 秋苒正在出神的时候,被苏绾打断:“秋苒,你跟我进来一下,鹤珹你继续忙你的。” “师父,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可别跟我说你这是未婚先孕?” 秋苒噗嗤一笑,她看苏绾那么严肃,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滑过一道暖流,她师父果然还是关心她的。 “不是,我结婚了,只不过结的仓促,只领了证没办婚宴,我们俩的情况有些特殊,等下次我把他领来给您见见。”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小儿女的羞怯,“总之呢,他很好。” “那你父母怎么说?” “我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他啊。” 苏绾稍稍放心了些,如果只是秋苒一人说好,那她还要再掂量一下,但秋父秋母却是心如明镜的人,连他们都承认的女婿,大抵不会差到哪里。 “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想回来找我了?” 秋苒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严肃道:“老师,我想向您一样,把我们国家的传统工艺发扬光大,打开我们自己传统工艺的市场,下个月的珠宝设计大赛就是我的一个跳板,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中式审美才是我们的主流。” 苏绾心里动容,她的这个小徒弟还真是长大了。 但面上却不显半分,冷哼一声,“说的好听,这件事我做了大半辈子,你知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艰辛,还有你能吃得了那份苦吗?” 秋苒攀上苏绾的手臂,撒娇道:“靠我自己当然不行啦,但是我有全世界最厉害的师父,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只要师父不嫌弃我笨就好了。” “哼,油嘴滑舌。”苏绾是打心眼里把秋苒当自己亲生女儿看待的,看着她的肚子不由担心道:“你如今几个月的身子了?” “四个月了,医生说是双胞胎。” 苏绾一想到秋苒刚刚在院子里差点哭到昏倒,心里就一阵后怕,给她脑门来了个暴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敢这么糟践自己身子,还带着肚子里两个小的?” 秋苒也知道自己当时冲动了点,但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能提现她悔过的诚意。 苏绾实在担心秋苒的身子,甚至想让她等孩子生下来再来,可拗不过她,“师父,医生说了我现在已经过了头三个月,而且身体素质高还年轻,孩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平时注意点就行了。” “行,那我也不反对你了,你一定要心里有数,一旦觉得累就停手,知道吗?” 秋苒连连点头,“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这么好的师父大白天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怎么就便宜我了呢?” “收起你那套,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松懈,该严格要求的,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第34章 纠缠 秋苒中午在苏绾那吃完饭后,觉得时间还早,就想着一个人去逛逛。 她的战斗力不如以前,走走停停,在经过一家母婴店时,扫到橱窗里小婴儿的衣服鞋子,可爱得令人移不开眼。 柜员看到有客人上门,在一旁热络地介绍,秋苒拿起一双还没她手掌心大的婴儿鞋子,心里的某个地方越发柔软。 秋苒低着头,没留意到橱窗外一个保养得宜,打扮贵气的女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霎时间有些恍惚,神色有着复杂跟疑惑。 正想上前看个清楚时,一群学生熙熙攘攘地从电梯上来,走过时刚好挡住了橱窗上的侧颜,她只能驻足。 等学生走过时,那里面的人却突然不见了,女人正想进入母婴店时,被人从后面叫住,一个青年抱怨道:“姑姑,你怎么一下飞机就跑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我差点没在机场让人广播寻人启事了。” 贵妇这才回神,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云川,我没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想着现在也还早,就一个人四处瞎逛逛,太久没来景川,这里的变化还真大。” 青年提过女人手上的购物袋,“是啊,那您这次就多待几天,直到把景川的所有商场都逛遍了再走,小叔叔也快来了,咱们一家人就又可以团圆了。” 叶云川刚说完就暗道一声“糟糕”,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紧张地看了眼女人,“姑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瞧我这张嘴,一高兴说话就不过脑子。” 女人拍了拍他的手,“没事的,孩子。” 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角度,团圆这个字眼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店里的秋苒毫无察觉,已经完全沉浸在购物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她看了眼吊牌,心想果然还是女人和小孩的钱好赚,这么点布料的婴儿服随随便便一件就是四位数,奶嘴奶瓶更甚,但这些袖珍的小东西实在太可爱了,让她剁手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只给自己挑了两件宽松的孕妇睡衣,但是给两个小家伙挑了不少衣服鞋子还有奶嘴奶瓶,并且每一种都要两件,一通扫货的架势把柜员都给看呆了,“您怀的是双胞胎呀?恭喜恭喜。” 秋苒笑着点点头,东西太多她不好提着,就把家里的地址报给柜员,让他们送到家。 一听到她报的地址是在浅月湾,柜员就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能在那里买房子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难怪这个女人出手这么阔绰,再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名牌,便知道这是位大财主。 秋苒还想去逛逛男装店,既然她和宝宝们都买了东西,那也不能少了他的,她每次打开衣柜看到那一排不是黑就是灰的衣服就觉得沉闷,早就想换换风格了。 她刚走出母婴店时,贵妇一眼就看到了,刚想上前就被青年一把拉住,“姑姑,你去哪?” “我......我就是......” “您是不是又觉得哪个女孩是妹妹了?”叶云川叹息一声,“姑姑,妹妹不到三个月就丢了,您每次看到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都觉得是她,可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和婴儿时期那会儿长得天差地别,您就这么在大街上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女人怅然若失地摇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刚刚那个女孩子,就觉得她很熟悉。” 叶云川无可奈何,本来他爸和小叔叔是想让姑姑来这里散散心的,现在弄成这样,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保不齐要被扒一层皮。 他连忙安慰道:“景川说大也不大,如果有缘一定会再相见的,您放心,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只说不定妹妹也在找我们,只要她用了dna采集网就一定能被我们找到的。” 女人知道侄子只是在安慰她,她的明熙三个月就丢了,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记忆?如果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抱走的,又怎么会去鉴定dna呢? 买完顾郁的衣服,秋苒抬腕看了下时间,估摸着顾郁应该也快要下班了,想到早上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便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顺路来接。 男人嘛,总是得多哄哄的。 秋苒全然忘了孟淮那茬子事,可她不找麻烦,麻烦却能精准找上她。 好死不死的,偏偏孟淮约她的咖啡厅就是在这家商场的一楼。 “苒苒!”孟淮坐在咖啡店的靠窗处,从早上等到了黄昏,一看到秋苒的身影,以为她是来赴约的。 齐磊让人把房间锁了,他趁齐家人都出门以后,从二楼的阳台踩着空调外机跳下去,还好下面就是草坪,不然肯定会摔断腿。 他本来都快要放弃了,没想到秋苒真的来了。 秋苒下意识地撒腿就跑,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孟淮一把抓住,“苒苒,你要去哪?” “放手!”和男人的力气悬殊,秋苒挣扎不脱,只觉得她的手臂都被抓疼了。 “我不放!苒苒你如果不想见我的话,为什么还会来赴我的约?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自欺欺人你个头! “啪——”秋苒一巴掌抽在孟淮脸上。 清脆!响亮! 把周围的路人都看呆了。 孟淮的脸上即刻浮现出五道手指印,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秋苒怒极,“你有病是不是?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来商场给我老公孩子买衣服不行吗?你不去找你的许连心,来找我发什么疯?” 秋苒本以为这样能让孟淮放手,可没想到在他眼里,她这副样子却是在吃醋,越发坚定了不放她走的决心。 “苒苒,你相信我,我根本就不爱许连心,我爱的只有你。” 孟淮甚至将秋苒一把抱紧,自我感动到了极点,“苒苒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一定会娶你的,哪怕是你和顾郁的孩子,我也会视为己出的。” 神经病! 秋苒都快抓狂了,她用尽全力也没法挣脱开这个疯子,甚至用膝盖重重顶在他的肚子,他也只是闷哼一声,根本不肯放开她。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商场周围看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别人还以为他们是在打情骂俏,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孟淮恍若未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苒苒,我知道其实你上次是故意把奇恩的消息说给我听的,我就知道你嘴上说着不喜欢我了,但你心里还是在关心我,果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 “苒苒,我知道我亏欠你太多,但你再帮我一回好不好?” 听到孟淮又在打顾郁的主意,秋苒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甚至打了个冷颤,连挣扎都忘了,而且她总觉得身后有一道尖锐目光在盯着她,如芒在背。 第35章 毒计 孟淮看到不远处那辆已经停了有一会儿的保姆车,桃花眸划过一丝无人察觉的阴冷,随即有了个恶毒的想法。 顾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是什么滋味?这就是敢抢走他的苒苒的下场。 他突然侧头贴在秋苒的耳边,从后面看两个人就像在接吻,但他的目光却是看向那辆保姆车的后车窗,挑衅地挑了挑眉。 车里的气压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何叔忐不安忑地看了眼后座的男人。 墨色如夜的一双凤眸正凝视着广场上那对拥抱着的男女,甚至有不少路人都不好意思地绕过他们。 呵,还真是忘我! 她一通电话,他就扔下所有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来,原来就是为了让他来看他们多恩爱么? 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下贱! 在她眼里,他顾郁的自尊就这么廉价,想要的时候,勾勾手他就得像条狗一样扑过来舔着她,不想玩了,再一脚把他踢开,让他来观摩她和另一个男人恩爱。 顾郁袋嗡嗡作响,不想再看那对刺目的身影,疲惫地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泛白的手骨仿佛要将车门的把手捏断,心脏已经疼到无感,只觉得尖锐的苦涩,犹如洪水爆发,在他体内肆虐着,甚至连血液都是苦涩的。 滔天的失望和愤怒让胸腔起伏跌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那双凤眸再睁开已经淡漠得让人看不到什么情绪,他冷冷道:“回公司。” “是。”何叔默默摇摇头,原本他以为秋苒已经彻底改变,甚至先生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开始变好,终归是他们看错了人。 孟淮看着保姆车开走,立刻放开秋苒,殷切地抓着秋苒的手,“苒苒,只要你帮我把顾郁电脑里那些招标的数据和资料都拿给我,到时候别说齐家,就连顾家都会是我们的,顾郁也不再是我的对手,你也能早早脱离苦海,逃离这个残废的身边。” 秋苒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招标?” “我需要知道顾郁在投标的项目还有资金,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翻身。” 像是看到希望般,孟淮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苒苒……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既然连奇恩这么重要的信息都能听到,那说明顾郁根本就不对你设防。” 秋苒眼中的鄙夷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她以前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卑鄙龌龊的男人?靠女人做生意,还说的这么好听。 果然人就是贱啊,越是难得到,越是想要。 曾经她捧着一颗心,为孟淮做牛做马,如今她不要了,轮到他来巴结她了。 秋苒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孟淮见目的达到,便不再留恋,他今天是偷跑出来的,估计这会儿齐家已经发现了。 “那我先走了,苒苒我会等你的好消息的。” 秋苒脑子里都是孟淮说的那句话,上一世,孟淮只让她把顾郁电脑的资料全都拷贝给他,根本就没跟她说那是关于顾氏招标的机密。 而她就是帮他做了这件蠢事,才导致顾郁接连好几个都断在孟淮手里,公司里那几个老家伙借此向他施压,要他交出总裁的位置。 她的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违法的,说正规点就是窃取商业机密,说难听点,就是给自己的丈夫戴绿帽子。 既然孟淮想要,那她给就是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后果他能不能承受得了。 …… 在广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也不见顾郁的车,给他打电话也没接通,秋苒只能自己打车回家。 门关换鞋时,朝着里面问:“珍姨,顾郁还没回来吗?” 珍姨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没呢,老何也没说今晚不回来吃呀。” 她擦了手接过秋苒手里的购物袋,一看就知道是男装。 “你给先生打电话了没?” “打了。”但是没接,甚至还关机了,她也打给了何叔,同样也是没人接。 “先洗手吃饭吧,说不定先生忙的忘记时间了。” 不知为何,自从在广场觉得被人盯上以后,她就没来由的觉得心慌,紧紧抓住珍姨的手臂,惴惴不安道:“珍姨,我害怕。” 珍姨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不怕不怕,你现在怀孕,所以情绪会比以前敏感,别乱瞎想吓自己。” 秋苒随便扒了两口饭就去了客厅,电视一点没看进去,心慌更是一点也没缓解。 眼看着都要九点了,珍姨来催她上楼洗澡休息,可她哪里有那个心情。 “不行,珍姨,我要出去一趟。”秋苒一把抓过外套就要出门。 “诶,小祖宗,你可别乱跑了,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要去哪里?” “珍姨你别拦我,我要去找顾郁,是很重要的事。”直觉告诉她,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一定会有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她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能觉察出不对,顾郁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他既然答应了她会去接她,那他就一定会去的。 十之八九是因为下午她和孟淮抱在一起,被他看到了。 她不开车,也没有司机小张的电话,偏偏这个点也没什么计程车,连手机打车也没有司机愿意过来。 就在秋苒想打给自家哥哥的时候,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她的面前,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是白鹤珹。 “鹤珹?你怎么在这?” “师姐,我来找我朋友,你是要去哪里吗?” 秋苒点点头,“我要去顾氏集团。” “上来,我载你去。” 半个小时之后,车停在了顾氏集团大厦楼下,秋苒向白鹤珹道了声谢后,就直接下车冲进了大门,前台将她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我找你们总裁,顾郁。” “有预约吗?” 秋苒摇摇头。 “很抱歉,我们总裁现在正在开会,没有预约我们不能让你上楼。” 秋苒知道这是人家的职责所在,她双手攥成了拳,拍了张大厅的照片发给何叔。 “何叔,我在集团楼下,麻烦让我上去,今天的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向顾郁解释清楚的。” 何叔将手机收回口袋的动作一顿,无他,只是因为他看到顾郁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有时候,一个人愤怒到了极点,外表就越平静,看似什么事都没有,却用工作和酒精麻痹自己,这样如何让人不担心? 他该继续再帮这个女人吗? 手机又弹了条信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顾郁说,关系到顾氏集团。” 过了五分钟,秋苒看到前台接了个电话,边说边看向她。 放下电话,身穿职业装的女人走过来,恭敬道:“夫人,请跟我来。” 前台帮她刷卡通过刷卡机,再帮她按了顶层的数字,“出电梯就能看到秘书台,到时候范秘书会帮您的。” 第36章 谁是谁非 这还是秋苒两世以来第一次到顾氏的办公楼,完全透明的电梯井,将整个公司每一层都收入眼底。 电梯门一开,她就直奔秘书台,范秘早就接到消息,起身时看到秋苒脚上的家居拖鞋还是稍稍惊讶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太太,请跟我来。”给她刷了总裁办公室的电子门锁,提醒道:“总裁办公室再往里走第二间就是了。” 秋苒道了声谢,刚走进去就瞧见何叔一个人坐在会客厅内。 “太太。”何叔起身,复杂地看了眼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苒知道如果没有何叔点头,前台和范秘书是不会让她进来的,“何叔,谢谢您,我知道今天这件事原因出在我身上,我会和顾郁好好解释的。” 何叔点点头,希望他的决定不会是错的,“太太,先生从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他的胃本就不好,回来后就一直灌酒,我很担心他的身体总有一天会垮。”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劝他的。” 秋苒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抬手轻叩门板,无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进去。 沉静得不正常的人,翻阅文件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没他的命令就敢直接进他办公室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顾郁。”她站在门口,轻唤了他一声。 轻飘飘的,又好像夹杂着一丝委屈,顾郁觉得胸口处像被人用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些难受。 她将门关上,走到他桌前,问:“明明说好了来接我,为什么食言?” 他头也没抬,只盯着手上的文件,“不为什么。” “你是不是看到了?” “是。”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下车质问我?” 男人终于抬起头看她了,凤眸看向她时却是不带一点温度,像把冰刃直插她的心脏,一开口便是不加掩饰的讽刺,“有意思吗,秋苒?” 秋苒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你和你的旧情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我这个现任再下车去捉奸,刚好上演一出两男抢一女的戏码,不是很有意思?秋苒,我原先竟没看出你还有这种癖好。” “和我这么个废人同床共枕是不是让你很寂寞,早上才和我一起,保证不会背叛我,傍晚就和别的男人亲亲抱抱,我都这么大度了,你怎么还不满意?” 他像是在点评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一样平淡,但心底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刺痛急迅地蔓延全身,眼底微微闪现一层黯淡,便别开头,躲开了她那双漂亮而伤人的眼睛。 “我已经习惯被抛弃和背叛,像你这种行为对我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你大可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浪费时间。” 秋苒怆然一笑,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变得通红,垂在身体两侧的指尖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顾郁,睚眦必报,字字珠玑,哪怕他喜欢她,也绝不容许她践踏他的尊严。 只不过最近她太沉浸于他的温柔,才不小心忘了,他一向能精准地踩在别人的痛点上,比如像这样不遗余力地就能将她说得跟个荡妇一样,不知廉耻。 “事实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够了!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自己有长眼睛,我都亲眼看到你们亲在一起了,你还想辩解什么?” 顾郁现在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都是他们两人站在黄昏下拥吻的画面,从商场回来以后,只能靠着酒精和大量的工作麻痹自己,才能稍微缓解痛苦。 可她一来,就能轻松地击垮他的意志,不断提醒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当的有多失败。 他从不奢望别人的真心,因为他的身后本就空无一人,唯独对她,他贪心地想要她的全部。 可结果却一再地让人失望。 “秋苒,你如果不招惹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一而再地对我好,让我放下戒心,然后再将我对你的一颗心踩在地上,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和刽子手没什么区别吗?” 秋苒觉得喉咙像是堵了东西一样,难受而刺痛,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走到我面前?” 此话一出,男人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波动。 秋苒乘胜追击,“犯人判刑前还有庭审,你凭什么问都不问我,就认定我和孟淮有私情?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力量悬殊,我挣脱不了吗?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是孟淮故意找的角度,在挑拨你我之间的感情吗?我还打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就没看到?” “让我来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敢走到我面前,哪怕我用尽全身力气去爱你,你也仍在质疑我对你的用心,始终觉得我对你好都是带着目的,你从来没有一刻将我当作是你的妻子,你自私地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和你一样阴暗自私,你不觉得你才是那个践踏别人真心的人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脸上遍布泪痕,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双星眸直直地看着他,眸中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间湮灭,那里面都是对他无声的控诉和指责,顾郁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她。 半晌,只听见她轻轻说了一句话:“顾郁,你根本不知道,你这些话对一个爱你的人来说,有多重。” 顾郁浑身一震,再抬头时她已经走到门边,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秋苒刚合上门,就狼狈地卸下一身刺,突然肚子传来一阵抽痛,熟悉的恐惧爬上心头,她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墙边,慢慢挪动步子。 “太太,你这是怎么了?”何叔刚听到动静走出来,就看到秋苒一张小脸煞白。 “何叔,我肚子有些疼。”秋苒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双腿无力地要往地上栽,还好何叔一把接住。 “少爷!少爷!太太晕倒了!”何叔连忙大呼,吓得立马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顾郁失魂落魄地看着秋苒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听到何叔说秋苒晕倒了,随即像疯了一样冲出去,就看到秋苒躺在地上,一张小脸毫无生气。 晚上十点整,顾氏集团大楼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除了顶层灯火通明,其他楼层就只剩几盏寥寥灯火。 前台不知道发生什么,只看到电梯“叮”的一声,常跟在总裁身边的管家,正抱着刚刚上去的那位总裁夫人惊慌失措地跑出电梯。 医护人员帮忙将人抬上担架,立刻驱车前往医院,留下还处在凌乱中的众人。 只见平时冷静自持的顾总,面色白如纸张,一双凤眸猩红无比,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第37章 极端的疯子 秋苒醒来时,看着头顶的白炽灯,有些迷茫。 “乖乖,你醒了?可吓死妈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秋苒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朱书华连忙拿过床头的水,一口一口喂给她。 床边围着一群人,有她的父母,哥哥,还有珍姨,唯独不见他。 “别看了,他不在这。”秋澜瞧妹妹眼睛四处看,就知道她在找谁。 秋苒有些难过,摸了摸肚子,“妈妈,医生怎么说?宝宝没事吧?” 朱书华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怕,医生说你是情绪太激动,所以动了胎气,但是这一周都得在医院静养,不能下床走动,明白吗?” 秋苒松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是因为白天和晚上情绪太过波动,暗暗后悔不已。 “你们怎么都来了?” “还说呢?我和你爸睡得好好的,突然接到阿珍的电话,跟我们说你住院了,电话里也说不清,就干脆过来,还好你没事。” 秋奕堂见平时活蹦乱跳的女儿,现下跟朵蔫了的花一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女儿,你老实和爸爸妈妈说,是不是顾郁欺负你了?” 秋苒摇摇头,“跟他没关系。” “苒苒,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护着他?像他这样的残废能娶到你,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他不好好珍惜你就算了,还把你气到住院。” “哥哥!” 秋澜越说越气,他们全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莫名其妙嫁给了个残废,要不是秋苒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执意要嫁给他,他当初说什么都要阻止这门婚姻。 “行了,都少说两句,你妹妹现在要静养,你这么咋咋呼呼的是要吓到她吗?” 秋澜和秋苒虽然是兄妹,但两人长得却完全不像,秋苒的五官更偏向柔媚,而秋澜的长相更清秀儒雅,只不过他的脾气跟长相没什么关系。 “妈妈,我想见见他。” 朱书华看了眼丈夫,两人相视间全然无奈,她点点头,“好,我叫他进来,但你可别再激动了。” 秋澜率先出去,一开门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对着他,一身名贵的西装皱皱巴巴,下巴处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双目凹陷,嘴角处刚被人打了一拳,紫红的淤血触目惊心,跟平时矜贵卓然的样子判若两人。 秋澜上前两步,一把抓起他的领口,何叔刚伸出手,就被顾郁抬手拦住。 “如果你没本事照顾好我妹妹,就趁早放手,别耽误她,我们家可以养她一辈子,她的生活有你没你都一样。” 一直没正眼看他的男人,缓缓转头,泰然自若地把他的手拿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还有,苒苒这辈子只会是我的妻子,你们谁都无法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随即更是说出要逼疯秋澜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苒苒现在想见的人是我吧?” “你!”秋澜伸手,又是想一拳下去。 “住手!”朱书华一把拉开儿子,“你一拳打死他,你妹妹就能好吗?” 朱书华失望的看着顾郁,“你说的没错,苒苒要见你。” 顾郁刚要推动轮椅时,突然被一巴掌打懵。 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地,看到朱书华手在抖。 唯独顾郁低着头。 “这一口气我实在咽不下。”朱书华眼眶发红。 “我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眼珠子,才嫁给你几个月,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敢把她气成这样?” “还好现在已经过了头三个月,要是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出什么事,你有想过她会怎么样吗?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心硬一点,让她把孩子打掉,不然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端。” 岳母的每一句话都压在了顾郁的心口,让他无可反驳。 “顾郁,我告诉你,我秋家的女儿不是没人要,这个世界上比你好的男人多的是,也正如秋澜说的,我们家不是养不起这个女儿,如果再有下次,我说什么都要让她跟你离婚,我不怕你顾家,我们夫妻俩就这么个女儿,豁出命来也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秋苒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痛苦地闭上了眼,枕套上有两点被浸湿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轻轻关上,她缓缓睁开眼,一转头就看到他。 她不说话,他也不过来,两人之间不过遥遥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你不过来吗?”秋苒朝他伸出手。 男人推着轮椅,将她的手轻轻握住,贴在唇边。 秋苒的眼泪瞬时滑落,伸出另一只手,贴在他的眉心,将那处皱折轻轻抚平。 其实他们都没错,他们只是太过爱对方,所以知道要怎么伤害对方,才能最痛。 顾郁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只觉得心如刀绞,“肚子还痛吗?” “不痛了。” 她摸了摸他嘴角的红痕,左脸还有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肯定很痛吧?” 他摇摇头,“跟你的痛比起来,他们打的还是太轻了。” 在她掌心落下一吻后,他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放开她的手,撑着轮椅,一个借力,直接从轮椅上滚落到地上,胸口撞到床边的护栏,他也没有发出声音。 “顾郁!”秋苒大惊。 男人恍若未觉,他的腰部一下都没有知觉,只能靠着手臂的力量,扶着病床边的柜子,跪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 秋苒抬不起身,只能听到他低低的沙哑之声:“苒苒,你骂我骂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自私卑劣的小人,一直以来,我一边享受着你对我的好,一边用阴私不堪的心思揣摩你。” “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也知道如果不是当初的一夜荒唐,加上我爷爷对你施压,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是绝对不可能嫁给我的,而我一边装大度,装作对你和孟淮之前的感情毫不在意,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放下过。” 他的声音愈发沙哑,好像哽住了。 “苒苒……你家人说的对,他们从小宝贝着的女儿,凭什么让我这样的人糟蹋……当初要娶你的人是我,如今伤你的人还是我……” “苒苒,像我这样的人,从没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温暖,在遇到你之前,我每天都过着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是你让我觉得活着有了意义,还给了我一个家。” “无论你要怎么对我……都是我咎由自取,但请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秋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在商业上所向披靡,叫所有人望而生畏,不敢轻视的男人,从来都是脊背挺直,孤傲矜贵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连天地父母都不跪,唯独前后两世,在她面前卸下一身的傲骨,为她下跪。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疯狂,猝然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把水果刀,狠绝道:“苒苒,我发誓,从今以后不管是谁伤到你,我都要他付出代价,哪怕是我自己,我也不会放过。” 秋苒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就那么看着他将那把刀刺入胸膛,“你疯了吗?来人,快来人啊!” 他好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将刀拔出,鲜血立刻喷出,溅在雪白的被子上,刺红了她的眼。 在他要继续扎第二刀的时候,被人一把夺过,秋澜将刀扔到垃圾桶,怒骂道:“你是疯子吗?你想死别在我妹妹跟前死,医生呢?快叫医生来。” 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秋苒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是傻傻地看着男人,“你就是在逼我,我都不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不哭。”他想帮她擦掉眼泪,但却没有什么力气,失了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你受的痛,我也要感同身受才行啊。” 第38章 我的顾太太 天将将亮的时候,顾郁方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秋苒担心得一夜未睡,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才在朱书华的勒令下稍微合了下眼。 醒来时已至中午,结果就听珍姨说顾郁办理出院去公司了。 “这不是胡闹吗?医生说刀子再偏一点,就插到心脏了,他是想让我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当寡妇吗?” 朱书华正在给秋苒喂汤喝,她打算在医院照顾女儿到出院为止,所以连顾郁的份也顺便一起准备了,看着原样送回的汤罐就觉得心里冒火。 “算了,不管他了,他想糟蹋他自己我也管不着。”转头看向正在出神的人,柔声道:“乖乖,还喝吗?” 秋苒摇摇头,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 “喂。” “苒苒。” 两人都沉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说你的伤很严重,你怎么能私自出院?” “已经没事了,你好好休息,我忙完就去看你。” 秋苒叹了口气,他想做的事就没有人能阻拦得了,只能无奈道:“那你别四处乱跑,忙完了就赶紧回医院,伤口还得换药。” “好。” 他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听不出什么异样,但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此刻的额头已经遍布冷汗,面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薄唇却是相反的苍白。 “老板,耿总和黄总他们又要来闹了。” 范秘书一进总裁办公室,就觉得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明明只是刚入秋的季节,怎么就开暖气了? 他不知道昨晚医院发生的事,还以为顾郁是因为昨晚照顾秋苒,所以没休息好。 但等他走近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药膏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老板,您的脸色不太好,下午的会议要不要取消?” “会议照常。”他脸色一沉,“还是那几个老不死的吗?” “是,他们已经通知了会议部,说是下午也要准备他们的位置,据我所知这些人应该是不满意分配的南新城股份,想跟您狮子大开口。” “通知会议部把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后进行。” “是。” 等所有人开完会后,会议室内只剩下顾郁一人坐在主位上。 大门被人从外用力推开,走在最前的一个男人看着空空荡荡的会议室,再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顾郁,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顾郁,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大股东放在眼里?” “就是,凭什么提前会议时间不通知我们?” “我告诉你,我们今天就是来跟你讨个说法的,南新城的股份你凭什么只给我们这么点?我为顾氏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连顾老爷子也看在眼里......” 范秘书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手里抱着一堆文件,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那些老头一群人你一句我一语的,仿佛要将整个会议室轰炸了一样,为这些老家伙悲哀地摇摇头。 只要是熟知顾郁的人都知道,他最厌恶别人拿辈分和资历压他,尤其是搬出顾老爷子这层关系,他们越是这样贪心,下场就越惨。 劈里啪啦的一顿批判后,所有人终于宣泄完了,从刚刚就一言不发的男人轻抿薄唇,“都说完了?” 只见那双犀利狭长的凤眸微沉,挑高的眉中有着狂风暴雨来临前的漠然,“既然各位今天是来跟我算账的,那我也来给各位算一下我手里的账。” 范秘书听到老板的话语,抬脚进去,将文件发给属于它们的主人。 顾郁不知道伤口什么时候崩坏了,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痛,稍微动一下就会牵扯到,心想待会儿得先去重新包扎再换件衣服才能去见秋苒,不然又会吓到她。 底下的人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悉数噤声,哪还有刚刚那副斗鸡的叫板气势,这些都是他们在顾氏几十年的一些烂账,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甚至连他们偷偷作假的也被标了记号。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如今都还和我家老爷子交好,当然你们平时要养鱼逗鸟我管不着,但各位可别忘了门楣兴旺还都是仰仗子孙后代。” “顾氏不养闲人,你们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到现在还能留在顾氏,你们不会以为这些都是老爷子关照的吧?人年纪大了,偶有犯糊涂的时候,小事上面不打紧,可要是别人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还继续装聋作哑可就没意思了。” 几人面色一变,相互对视只觉得棘手,他们爷孙俩斗法,拿他们这些小妖当祭品。 “要是几位以后想在监狱养老,我不介意帮各位一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们的孙子以后想参政有影响?” 半小时后,几人狼狈地出了顾氏集团的大门,而属于他们的顾氏员工的证件却没能和他们一起出来。 也不知是谁,自嘲地摇了摇头,叹道:“真是老了,连变天了都不知道。” ...... 秋苒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她妈妈被她劝回家休息,珍姨也回顾家给她拿一些要换洗的衣物。 孕妇嗜睡,没过一会她就觉得眼皮加重,刚要睡着时,就觉得额头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痒痒的轻轻的,然后是眼睛,鼻子,耳朵,最后是嘴唇。 浓重的药味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地将她包围,但他的动作却尽显温柔,舌尖轻轻地描摹她嘴唇的形状,像是要将她的样子永远记住,所以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在上面周旋,然后才灵活地撬开她的贝齿,一点一点地蚕食那里面的香甜。 秋苒没有睁开眼睛,附和着他,两个人似乎要将所有的思念和爱意都告诉对方,整间病房的温度被迫上升。 他心疼,只想安抚她的不安;她后悔,只想填补他的空洞。 一样,无关欲望。 良久,他才从她的地盘退出,鼻尖轻碰她的,,声音嘶哑得要命:“明明醒了,还装睡。” 她睁开眸子,却看见了他眼中的哀痛,她的心中同样哀怮,“后悔了吗?对我说那些话。” 他点点头,蹭了蹭她额前的碎发,“后悔了,任由夫人处罚,只求夫人不要将我扫地逐出门。” 秋苒破涕为笑,“你想得美,我要罚你陪我在医院好好养伤,以后每天晚上都得给两个宝宝讲故事做胎教。” “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突然张嘴,朝他的薄唇咬了一口,不疼,麻麻的,“嘴巴是用来吃饭和说话的,你偏偏两样都做的不太好,罚你以后好好吃饭,好好说话,不准再说那些伤人的话刺我。”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到现在想起来你说的那些话都还疼着呢。” 他眼眶发红,薄唇重新覆了上去,“遵命,我的顾太太。” 第39章 最陌生的母子 “你凑近点,我看看你的伤。” “只是想看我的伤?”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他眸中的暧昧时,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下红了脸。 女人一双眸子染着水光,神色羞赧地斜睨了他一眼,宛若娇艳欲滴的玫瑰,说不出的撩人。 她见伤口没有渗出血,稍稍放下心,让他把扣子重新扣上。 “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他抚摸着她的秀发,痴迷地吻着她的耳珠,逐渐向下,接连落在她的颈窝,忙中偷闲回应她。 她垂着眼睑,贝齿轻咬下唇,“就是昨天,孟淮他要我把你电脑里那些招标的数据和资料都拷贝给他。” 果不其然,身上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秋苒有些紧张,立马解释:“顾郁,我不会背叛你的……” “我知道。”顾郁看着秋苒眼中的忐忑,只觉得心如刀割,他的苒苒这么好,他都干了些什么? “苒苒,我信你。”他轻啄了下她的嘴角,“别想太多,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凌晨。 孟淮看着邮箱新弹出的消息,是他之前和秋苒绑定的情侣邮箱,无主题,但却有一个相关附件。 下载点开后,所有项目和数据全都在列,他眯了下眼,最后目光停驻在最后一个文件夹,“南新城”。 里面居然是关于南新城的土地问题,还有政府联合顾氏规划的方案。 孟淮眼露贪婪,幸福来得太突然,即使怀疑有诈,但南新城这三个字实在太有诱惑力,他还是想拼一把。 …… 接下去的一周,顾郁果然没有食言,每天除了在医院陪着秋苒,哪也没去。 他甚至还让医院多搬了张床,让秋苒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他躺在身边。 到了周六,两个人齐齐获得出院许可证,朱书华看着兴高采烈的女儿心里直呼缺心眼,虽然担心但也只能任由她去。 刚到家就接到了顾老爷子的电话,说是晚上有重要的客人到访,让他们俩务必都得回家一趟。 秋苒洗完澡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闷闷道:“一定得去吗?” 她本就不喜欢去老宅,况且上次她为了找顾郁把那里面弄得鸡飞蛋打,还把人全都得罪光了,这事儿才没过多久,又让她上门,不尴尬才怪。 顾郁将那对动来动去的脚丫子一把握住,柔嫩细滑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一个个饱满圆润的脚指头可爱极了。 “你干嘛?痒死了。”秋苒想躲回来,却被他紧紧抓着不放。 男人温暖干燥的掌心在她的脚底按着,仿佛有股电流通过全身,秋苒轻颤了下,接着那双手往上走,顺着她小腿的肌肉,慢慢推拿。 他低着头,眼睫毛盖过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认真的神情让秋苒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她小声说:“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自己找秦衍安要的资料学的,看你这几天总是躺着,突然下床走动肯定会容易累一些,有没有好点?” 她如今已经显怀,会比一般的孕妇更累,他心疼她还有五个多月才能卸货,如今也只能为她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秋苒心中感动,舒服地躺下眯起了眼睛,“要是让别人看到,准以为我在虐待你堂堂顾总。” “我乐意。”他按完还亲了亲她的脚腕,把秋苒羞得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他也不逗她了,帮她把拖鞋穿好,“你要不想去就不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真的?”秋苒喜出望外,将枕头扔在一边,抱着小肚子坐起来,高兴得给他献上香吻。 “谢谢老公!” “就这样?”他的语气里有着促狭,那双狭长的凤眸晦暗不明,是晕不开的属于男人的欲望。 “那你想怎样?” 她新买的孕妇睡衣领口有些大,稍稍弯下腰,就能露出那片诱人春色,他凑到她耳边,“等我晚上回来给你抹油,不准自己偷偷抹。” 他意有所指,这几天在医院里面,她怕他的伤口没复原不想让他来,所以都偷偷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擦妊娠油,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个。 “那就看你表现咯,你要是超过九点回来,那我就不等你了。” 反正妊娠油都是睡前涂,现在还早,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急。 小两口亲热了好半天,还是珍姨上楼来敲门,两人才舍得分开。 将顾郁送出门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秋苒心里总觉得不舒服,那天她去老宅时,也是下雨天。 顾家老宅。 顾老爷子正在厅堂看新闻,听佣人汇报,就见顾郁一人坐着轮椅进来,“怎么就你一人?” “她身体不太舒服,我让她在家休息。” 顾老爷子虽然不太开心,但也没发作,只是拧着眉,“算了,这次没机会,总归会有她们两人认识的一天。” “那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哪位贵客,能让爷爷这么重视?” 顾老爷子抬抬手,“先吃饭吧,她已经在餐厅了,见了人你就知道了。” 他跟在顾老爷子后面,刚入座,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声音:“爸爸,是郁儿来了吗?” 顾郁不可置信地抬头,待看清那张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失去思考能力一样,都愣在了那里。 顾老爷子宛若没发现餐厅内的暗流汹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顾郁,你妈妈回来了。” 将近愈合的伤口像是突然被人撕开,疼痛自心脏蔓延全身,连带着背部那块久远到让他已经遗忘的伤疤,也如同复生般,啃噬着他。 眼前的女人因为保养得当的原因,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美貌,甚至还比年轻时看着更加平易近人。 秋苒如果也在的话,一定会被这个女人的长相震惊,因为她和顾郁,恍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顾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心口传来的痛感快要将他淹没,甚至疼得他冷汗直流。 无数痛苦的回忆悉数回归,他实在无法将记忆里,小时候那个对他动辄打骂发疯的女人,和眼前这个端着盘子,笑容亲切的女人合在一起。 毯子下的一双手攥紧了拳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轻轻颤抖。 “郁儿,你都长这么大了。”慕晚舒颤着手,刚想去摸他的脸,就被他一把打开。 “滚!”他的眼眶湿润,眼睛猩红得吓人,宛若看着仇人般怒吼:“我不准你碰我,也不准你再叫我的名字!” 顾老爷子狠狠拍了下桌子,“顾郁,她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即便她过去是有不对的地方,那也无法改变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顾郁吸了口气,神情早已崩塌破碎,脸上一片灰败之色,“爷爷,如果这是您今天让我回来的目的,那我已经完成了,请恕我今晚没法陪您吃这顿饭。” 说罢便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拉住,“郁儿,我知道你恨我,但在妈妈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何叔!” 还以为里面又打架了,何叔赶紧进来,在看到慕晚舒那一刻直接呆在原地,竟结结巴巴起来:“夫……夫人?!” “何叔,送我回家。” 慕晚舒蹲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郁儿,你去哪呀,这就是你的家啊,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顾郁痛苦地闭了闭眼,“何叔,把她拉开。” 这里才不是他的家,他和秋苒一样讨厌这里,这里充满了窒息,猜疑,痛苦,背叛…… 他的家在浅月湾,那里有爱他的妻子和他未出世的孩子。 黑色的宾利在磅礴雨夜极速行驶,但对他来说还是太慢了,他现在只想见到她,只有想到她,他才觉得不那么窒息。 “何叔,再开快点。” “是。” 第40章 空降的婆婆 秋苒用完晚餐后,就和珍姨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她买的那些小婴儿的衣服,她没让珍姨收起来,准备等顾郁回来也给他看看。 话音未落,就听见佣人说顾郁的车已经开到地下车库了。 她有些纳闷,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秋苒手里拿着一双小袜子,兴高采烈地过去,却没看到他,只有何叔出来。 电子屏上显示已到楼上。 “何叔,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太太,少爷今晚心情不太好,您多安慰安慰他。” 秋苒微微凝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回来了。” “谁?”秋苒愣了三秒,张了张嘴不可思议道:“顾郁的母亲?所以今晚爷爷是为了让他们母子才组的局?” “正是。”何叔也觉得荒唐,叹了口气,“少爷从没想过夫人还会再回来,今晚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您还是赶紧上去看看他吧。” 秋苒脑子乱糟糟的,上一世她根本就没听说过顾郁的母亲回来过,又或许是顾郁没让她知道,何叔也不像现在将她视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敢情晚上就是一场鸿门宴,光是听何叔这么形容,她都能想象出今晚的顾家老宅是怎样的一个修罗场。 秋苒坐上电梯,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顾郁,我进来了?” 她推门而进,偌大的卧室里光线昏暗,只余床边的一盏床头灯开着,旁边坐着一个人。 他就那么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身影被吞没在夜的暗影里,脑袋低垂,看着那盏灯,像是察觉不到房间以外的世界,孤独而落寞。 秋苒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关上门,缓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拥入怀中。 “在想什么?” 她感受到他突然僵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 独属于她身上的暖意和馨香,将他全身的冰冷驱散。 “听何叔说,你见到……她了?” “嗯。” 他闭着眼,将脸埋在她的身体里,贪恋地汲取她的温暖,仿佛这样才能让他觉得。 半晌,听见他说,“我好累,想洗个澡。” “好,我去给你放水。” 他身上有伤,秋苒想让何叔来帮忙,刚要走时,却被他一把扼住手腕。 “别走。” “可是你的伤……” 秋苒看着他眼里的恳求,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浴室的浴缸是做的无障碍设计,类似一个侧开门,得顾郁先进去,才能放水。 秋苒帮他把上衣的扣子解开,胸口处的纱布率先进入眼帘,但在衣服完全脱下时,却看到他的腰处居然有一块疤痕。 像是烫伤,不规则的暗红色裂痕,在他的背上格外突兀,“这是?” 她的手指刚要碰到时,突然被他喝住,“别碰那里!”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她也没了平时的羞怯,像个尽职的妻子,帮他把下半身的衣物除尽,扶他进浴缸。 洗完澡后,他就在床上躺着,一言不发。 秋苒将灯都关了,唯独没关他那边的台灯,躺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 他不说,她也不问,她只要让他知道,自己会一直陪着他就是了。 隔天,顾郁还没醒,秋苒见他难得睡这么久,便没叫他起来。 洗漱完下楼时,就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喝着茶看着杂志。 “珍姨,你怎么没和我说有客人来家里?”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她,和顾郁相似的一张脸,让秋苒呆在原地。 慕晚舒像长辈见到喜爱的晚辈一样,一脸慈爱地拉着秋苒的手,“想必你就是秋苒吧,我是郁儿的母亲,也是你的婆婆,听说你和郁儿已经结婚快半年了,都有孩子了。” 说罢便将目光移至她的肚子,刚要抬手摸上去,就被秋苒一把挡住。 秋苒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怕痒。” 吃过太多的亏,比起许连心这种直接坏在表面的,她更怕的是这种表面对你笑盈盈的,背地里却会捅你一把的人。 秋苒从来都是相信第一直觉,当她见到慕晚舒的第一面起,她就对这个女人喜欢不起来。 能让顾郁痛苦这么多年不想相认的妈,却能讨得顾老爷子的欢心,这个女人的手段可比十个顾漫初都高。 伸手不打笑脸人,慕晚舒从进门起就客客气气的,秋苒也只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陪她演戏。 两人坐在沙发上,不似婆媳,更像是朋友般聊天,诡异且违和。 慕晚舒和她说东村的人,秋苒就跟她扯西村的狗,风牛马不相及,让她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一时间不知道秋苒是真蠢还是假笨。 秋苒一大早滴水未进,还要应付这位婆婆,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开门见山道:“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慕晚舒在秋苒震惊的眼神中,只用了三秒就挤出了眼泪,“说来惭愧,我在郁儿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她了,如今我只想补偿他,所以打算来和你们一起住,顺便也能照顾你的起居生活……” “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顺着声音的来源,顾郁正在二楼的栏杆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顾郁再见到慕晚舒,心情已经不似昨晚那么激动了。 他经历过那么多事,这只不过是自己名存实亡的母亲,并不值得他耗费太多心力。 慕晚舒一看到顾郁,立即恭谨地站起来,柔美姣好的面容泛起一丝尴尬和无措,双手在身前紧张地绞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郁打过她。 她双目彷徨不安地看着顾郁坐着轮椅,从电梯出来,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郁儿,是我和苒苒说话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秋苒:“……” 她这位空降的婆婆,是有些本事的。 “我想什么时候醒还需要你同意吗?”顾郁顿时寒了声音,心中更是对她极度的厌恶。 “郁儿,我……” 她话还没说完,顾郁已经不耐烦地看向家里的佣人,阴沉着脸厉声质问:“你们都是第一天在这工作的吗?没有我的允许,谁给你们的胆子随随便便地就放一个陌生人进来的?” “陌生人”三个字犹如一巴掌打在慕晚舒的脸上,仿佛她来的就不是自己儿子儿媳家,而是闯入别人地盘,现在被人驱赶。 第41章 不省油的灯 何叔这时走过来,急忙解释:“少爷,不怪他们……” “是你?”顾郁的一双眸子仿佛要喷出火,像是在意外自己最倚重的人,居然会这么做。 “为什么?” 何叔复杂地看了眼还在抽抽搭搭的慕晚舒,“是……是老爷子的意思。” 此言一出,顾郁和秋苒同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何叔叹了口气,“少爷,如果没有老爷子的意思,我也不敢这么做。” 顾郁不信邪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宅那边的电话。 没人知道他听到了什么,但那张平时让人看不出喜怒的面容,却变得难看,他还看了眼秋苒。 慕晚舒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突然上前一步,看着顾郁鼓起勇气道:“郁儿,我知道你不肯承认我,但我们之间的血脉亲情是你无法斩断的,不管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我永远是你的母亲。” 顾郁听到“母亲”两个字时,仿佛被刺了一下,澄澈的眸色一深,随即不屑地嗤笑一声。 慕晚舒却不在乎,转过身,拉着秋苒的手,满眼哀切地看着她,“苒苒,你如今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吧?” 顾郁见她将主意打到秋苒身上,心里的戾气顿时压制不住,一把将她的手拉开,“别碰她!” 秋苒头痛地看着这对母子,这一大早的都是什么事? 慕晚舒一脸受伤地看着顾郁,“郁儿,我很喜欢苒苒,从今天开始我会住在这里,照顾你们,请你给妈妈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不可能!” “难道你要违背你爷爷的意思吗?郁儿,你如今是有身份的人,是堂堂顾氏集团的总裁,难道你想让人在你背后传你是个不孝的人吗?” “少拿这些来压我,更别以为搬出爷爷我就会顺从,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现在立马滚出我家,从今往后更不准你进来!” 慕晚舒知道求顾郁无望,只能求秋苒,她能让顾郁这么在意,她的话他一定听得进去。 殊不知秋苒早就猜到,早她一步做出反应,“哎呦,我突然头好晕。” 顾郁紧张地看着她,转而朝慕晚舒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低血糖。” 秋苒无力扶额,“我不行了,先上楼休息会儿。” “何叔,还愣着干嘛?”说罢他便牵着秋苒的手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 何叔怔愣了一下,旋即对着慕晚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慕晚舒想去拉顾郁的手,被他一把挡开,痛苦地在后面喊他,“郁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妈妈啊!” 他们回房间没多久,楼下就安静下来了。 秋苒趴在阳台,亲眼看着慕晚舒被保安架着扔出大门,才关上门回来。 一转身就看到顾郁正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是低血糖?” 秋苒悻悻一笑,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怕你为难吗?” “抱歉。” “为什么道歉?” 顾郁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昨天……让你担心了,再加上……今天因为我还让你和那个女人周旋,让你受累了。” 秋苒苦涩一笑,“我没事。” 顾郁从不轻易动怒,能用三两句话就把他激怒的,这个女人的确不是盏省油的灯。 没多久,秋苒就已经脑补了一大出婆媳大战,毕竟她上辈子从没这方面的经验和困扰,有的只是从电视上看过的。 “苒苒,我后天要出差,去一趟m国。” “什么?去……去哪?” 顾郁把玩着她垂下来的发丝,爷爷在电话里明确威胁他,如果不让这个女人进来,那他就会让人对秋家下手,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这个女人目的不单纯。 他让人查了慕晚舒,知道她这么多年从没离开过m国,他必须亲自去调查,弄清楚这个女人这二十几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肯定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不远万里飞回来,他才不相信什么母子情深。 “去多久?” “快的话一个星期,慢的话一个月吧,我也不太确定。” 秋苒听到m国时,第一反应是m国有一个很着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好像就是和莫时骞在同一所医科大学。 她等会儿去问问莫时骞,说不定顾郁去美国的时候,还能让他引荐一下,去看看那个医生。 何叔说过,顾郁受的伤其实就是神经上的,他的骨头和肌肉其实这么多年早就好了。 秋苒意随心动,“那你能不能也带我去?我去过欧洲,但是还没去过m国,一直很想去看看。” “可你的身体……” “医生说过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现在月份也没多大,你就当带我去旅旅游散散心,我有m国的签证,趁着还没过期,我们就当一起去度蜜月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家,你妈妈又来了怎么办?我和她又不熟,这多尴尬?” 她刚好说到他的心坎上,顾郁也在担心,万一他不在家的时候,那个女人仗着爷爷当靠山,来家里欺负秋苒怎么办? 不让她跟着去m国的借口很多,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他也不想和她分开。 “那……行吧,到了那里你不能乱跑,知道吗?” “好!” 在临行前,秋苒还特地让陈玲来了一趟浅月湾,许连心让陈玲来家里偷拍她的设计作品,那她也得把戏做足才行。 两天后,一架飞往大西洋的私人飞机在凌晨起飞。 等慕晚舒去老宅找顾老爷子哭诉的时候才知道,顾郁带着秋苒去澳洲度假了。 她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去m国就好。 第42章 解围 m国时间,下午五点左右,飞机平稳落地。 顾郁侧头亲了亲身旁已经睡熟的人,帮她揭开眼罩,“苒苒,我们到了。” “到哪?” “l市。” 秋苒瞬间清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飞机的轰鸣声就跟白噪音一样,再加上不用像坐普通客机那样挤在位子上,简直舒服得跟在家里没两样。 下飞机时,何叔珍姨他们已经早他们一步在外面等着了,还有个没见过的生面孔。 看他们过来,生面孔也朝他们走来,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向顾郁伸出手,“顾,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西蒙,这是我的妻子,秋苒。”是道地的英式发音,低醇悦耳。 秋苒同他客气握手,听他们的聊天,才知道西蒙和顾郁原都是在y国认识的,两人志趣相投便一起合开了公司,顾郁回国后就以持股人的身份,将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给西蒙。 所以他们这次来m国,西蒙便作为东道主接待他们。 等到下榻的地方安顿好后,秋苒看到佣人拿来好几套西服和礼服。 “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吗?” “l市有一个世界贸易展览,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想着可能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就让西蒙拿了两张邀请函过来,顺便参加一场商务餐宴,你要是坐飞机太累了不想去也行,就在家里休息,等我明天再带你出去逛逛。” 西蒙递了个ipad给她,上面是一堆世界各地知名企业和品牌的展览清单,秋苒一眼就看到了不少高奢珠宝品牌的名字,当即表示要去。 她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现在精力正充沛就想四处走走,更何况就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五光十色的珠宝。 抵达展览会现场,西蒙拉着顾郁去自己公司的展位,但顾郁看她一个人有些不放心。 主要她今天还穿的这么好看,一袭湖蓝色的格纱裙,加上耳边的珍珠发夹,让她就像条遗落在陆地的美人鱼一样,明显的孕肚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爱的柔美光环。 秋苒有些哭笑不得,她哪里有那么脆弱,“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又不是不会讲英语,再说了你不是还给我派了个保镖?这里连进来都要安检,很安全的,放心。” 西蒙见自己的老朋友一副怨夫的样子,调侃笑道:“还是秋苒通情达理,顾,夫妻之间还是需要些私人空间的。” 从没在秋苒面前说过脏话的顾郁,说了句m国的俚语:“你懂个屁?” 她心下觉得诧异又好笑,离开前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笑着说了句:“一会儿见啦。” 刚刚还一脸愁容的男人,脸上如同雨过天晴一样。 秋苒刚要进去珠宝区,就听到了隔壁的展区好像在起争执,其中的一位声音相当耳熟,但因为现场都是在用英文交流,所以她也只是瞥了一眼,果然吵架的主角就是齐潇潇。 自从上次在齐家参加宴会后,两人就没再见过。 秉承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宗旨,秋苒想假装没看到转身走人,但齐潇潇却眼尖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想逃跑的背影。 “秋苒!” “......” 秋苒如同被定住在原地,认命地转过头,齐潇潇立马跑过来,一把拉住她,“你快过来。” “怎么了?” 齐潇潇指着面前的外国女人,忿忿道:“我刚刚想看那对耳环,结果接过来的时候她故意没拿稳,不小心掉地上摔坏了,我说我可以买下来,结果她就狮子大开口,要收我十万刀,我是有钱,但又不是冤大头,她还说我不给钱的话就要把我抓走。” 那对耳环已经被放到展示盘上,秋苒看了一眼,主要是主石和金属的地方被摔坏了,但主石没有受损,就是整体都变形了。 但这对耳环的确不值这个价,上面镶嵌的不过是欧泊石,而且耳环全身金属还只是银。 除了做工精美了点,就没什么优点了,十万刀属实有点夸张了,一万刀还差不多,估计这个女人看齐潇潇这一身行头不菲,想狠狠宰这头肥羊。 “你一个人来这吗?” “嗯,我哥早上刚去了j市,跟我说这个展有好玩的,就让我一个人来这逛。” 秋苒看齐潇潇都快哭了,这个外国女人两条大花臂,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后面还有两个同样的花臂肌肉男,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在家都是被捧着呵护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大牌的珠宝专柜都在里面,外面的这些柜台大多是一些私人商铺自费来这里出展的,所以他们更在乎如何能将展位费赚回来。 如果赚不回来他们多的是办法从齐潇潇身上赚回来,毕竟异国他乡,要是失踪了要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还是个孕妇,只能给旁边的保镖使眼色,让他去找顾郁他们过来,西蒙是主办方之一,由他来解决是最好的方式。 但秋苒还是不想凭白替齐潇潇出头,“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你不是跟我妈妈交好吗?” “是啊,我跟你妈妈是朋友,又不是跟你当朋友,你以前不是还经常看不起我,说我坏话?” 齐潇潇没想到都这关节眼了,秋苒还要跟她翻旧账,只能低头,拽着她的袖子委屈道:“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再说了咱俩是同胞,你忍心看你的同胞被欺负吗?” 齐潇潇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秋苒心就定下来了,不由自主地依赖她。 秋苒看齐潇潇这幅样子,心里感慨这还差不多。 她现在也只能拖时间了,等到顾郁来了再说。 外国女人看着又加进来的这个亚洲面孔,虽然穿得普通,但却盖不住周身端庄华贵的气质,再加上她和齐潇潇像是认识的样子,肯定也是头肥羊。 如果她们俩不给钱的话,这俩长得都不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外国女人一脸不怀好意,眼中藏着势在必得的凶光,“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没有?你们要是不赔给我耳环的钱,今天就别想走出去。” 秋苒神色从容,淡淡一笑:“赔呀,我朋友又没说不赔,只是你这对耳环要价太高了,能不能给我们算便宜点?又或者你把标签拿出来,我们按照原价买也行。” 第43章 巧妙化解 m国女人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全然不慌,甚至还有些得意,“我这对耳环可是古董,只是用来当作展览的,没有标价,女士我给你们算十刀已经算是很优惠了。” 齐潇潇立马反驳:“她胡说!” 秋苒赶紧拉住她,“别瞎叫唤。” 对方看她们这样,更加认定她们不敢招惹,谁知秋苒却说:“你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如果我能把你的这对耳环恢复如新,甚至比原来的更好看,我这位朋友就不用赔钱。” “耳环继续放在你这里,当你的展览品?”她淡定地捏起其中一只耳环,“别跟我说这是古董,不是稍微做旧的首饰都能称作古董,你如果非要说是古董,那我就要找专家鉴定了。” 秋苒朝不远处的指示牌抬了抬下巴,“喏,旁边就是鉴定台。” m国女人嗤了一声,“你想得美?” 秋苒耸耸肩,轻蔑一笑,“原来你们m国人都这么玩不起,连这么个小赌都不敢打,亏我以前还总以为这里的人都多开放,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周围的人听到秋苒这么说,觉得同样身为m国人有被侮辱到,当即起哄,让外国女人接受秋苒的赌约。 甚至还有人说如果她不接受,就要在她的店门口涂鸦喷漆。 “那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外国女人咬牙切齿地看着秋苒,是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如果我没办法,那我们就按约定赔你十万刀,如何?” “成交!” 秋苒跟旁边的展台要了镊子和工具,朝外国女人淡淡一笑,“借过。” 然后就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位子上,将耳环给拆了,还让齐潇潇帮她准备热水和锡箔纸还有盐。 少见的亚洲面孔,再加上还是个孕妇在跟摊主打赌,周围人越传越广,甚至还有人说这里在举办比赛,引得更多人围过来看热闹。 秋苒朝他们盈盈一笑,像在自家摊子一样自如,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我们在进行现场旧物改造,大家可以多看看我们家的首饰,都是很好看的款式,价格优惠呀!” 原本冷清的展位突然变得火热,不少没指望卖出去的东西居然都卖出去了,外国女人转头看了眼那个正低头忙活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冷白照灯下,女人白如瓷的肌肤不见一个毛孔,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星眸,顾盼流离间皆是清冷之色,玲珑琼鼻,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 在这满是鹰钩鼻绿眼睛黄头发的人群中,乌发墨瞳的她,简直活脱脱像一朵从锦画中走出的冷艳白兰。 连带着和外国女人一起的那两个男人也看呆了,不少男人眼中满是惊艳。 即便睫羽微垂,也能让人为那双专注的明眸而惊叹,她对周边的声音恍若未闻,只是专心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让周围人不自觉地跟着安静下来。 等顾郁和西蒙赶到时,秋苒还沉浸在自己手中的工作,以至于他在她背后默默注视着,也没察觉。 将金属修补后,一起泡在加热了的盐水中,没过一会儿,她再拿起来时,用布一擦,原本黑色沉闷金属变得光亮起来。 众人跟在看魔术一样,发出一阵惊叹声。 把原来掉落的欧泊石镶嵌好,算是大功告成。 “好啦,你看看。”她将耳环放在托盘上,递给齐潇潇,示意她递给外国女人,“这回可得拿好了。” 齐潇潇不可置信地看着托盘上的东西,“我的天,秋苒,你还有这手艺!” 原本老气的耳环被秋苒改成了流苏,杂乱无章的花纹被她改成祥云纹,这可是她最拿手的手艺,连苏绾都夸她出师了。 外国女人看着托盘里的耳环,语气都拔高了几度惊呼:“这是我原本的那对耳环?” 秋苒笑着点点头,她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刚刚你卖出的东西也有不少了,再加上这对耳环,它可比原来好卖,甚至我敢保证,它现在的身价可比原来不止贵了一倍。” 然后转身向所有人道:“这是我第一次来m国,虽然才刚下飞机不久,但我觉得从这位女士身上,我能感受到m国的有趣和开放。” “文化无国界,既然这是场世界贸易展览,那我们可以一起交流自己国家的文化,m国的宝石,加上我们国家的幸运花纹,结合成了这对美丽的耳环,有没有哪位想得到它呢?我们做一个小小的拍卖会,起拍价是一万刀。” 不少老外对于从没见过东方传统花纹表示新奇,也有识货的当场就表示要买下来。 很快就有人出价:“两万刀” 立马有人出价:“五万刀!” 紧接着就有人跟价,原本不值钱的耳环,最后居然卖出了二十万刀的高价。 拍下它们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成功男士,他拍下耳环后,将它重新送还给秋苒,眼中的情意不言而喻。 秋苒笑着摇摇头婉拒,她将手放在肚子上,表示她不缺耳环,男人见状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他毫不气馁,满是绅士风度地将耳环放在桌上,“佳人无意,我意佳人,如果您哪天想再来m国,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一直在大洋彼岸等你。” 人群中,有一对凤眸如冰似箭地直射那个m国佬,西蒙看着男人脸都绿了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 秋苒把耳环重新还给m国女人,她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美女,你可还满意?” m国女人知道,即便她心里很不想承认这个亚洲女人很有本事,但无法否决的是,她一个女的都被她的媚眼电到了,而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她后面的一个男人突然凑过来,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秋苒见她脸色都变了,从一开始的不屑,变得震惊,再是惶恐。 m国女摊主立刻朝秋苒和齐潇潇鞠躬,不停地道歉,求她们原谅,给秋苒吓了一跳。 她不就是跟小姐姐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威胁人家的话呀。 秋苒拉着齐潇潇的手,有些纳闷,“没事没事,那我们能走了吗?” “当然当然,今天的事都是我们的错,女士耽误您的时间真是抱歉……” “她们这是怎么了?你给他们下蛊了?”齐潇潇也有些愕然。 “说什么呢你?我好心帮你解围,你还骂我?” “没有没有,秋苒姐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你简直太帅了,真是太给我们国人长脸了,简直就是为国争光!” 齐潇潇一双星星眼都黏在了秋苒身上,她本来真心朋友就少,能和她玩到一起去的更是没几个,从前她妈妈让她多跟秋苒靠近,她还有些不屑,如今真是觉得她妈妈真是独具慧眼。 秋苒被夸的有些飘飘然,齐潇潇其实并不坏,只是有些大小姐的娇纵脾气,跟个小孩一样,难怪齐太太总是不放心她。 等人群都散开以后,她们一走出这个摊位,秋苒就看到了自家老公。 直觉告诉秋苒,他现在的表情不太妙,说不定刚刚那个外国男人给她送耳环都被他看到了。 本来想交给他们处理的,结果一不小心出尽了风头。 上次刚因为孟淮的事闹了那么大一通火,这回不知道回去又要怎么哄他,有些头痛地扶额,硬着头皮走过去。 第44章 座位风波 秋苒有一种闯完祸被大人抓包的心悸感,摸了摸鼻子,讨好地对着男人笑:“你们刚刚都看到了?” 西蒙抢答道:“算是吧,还顺便看到了那位男士为你……呃……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一掷千金,换卿一笑。” 瞬间有道犀利的目光直射过来,西蒙立马收敛笑意,“顾,我开玩笑的,这不是郎有情妾无意么?” 男人的面色无波无澜,朝她伸出手,吃味地捏了下,“还真是不能对你太大意,不然哪天自己太太被别的男人花言巧语拐跑了我都不知道。” 秋苒脸一红,“我没给你们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没有,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帮我把这里的气氛炒得这么火热。” “那你们早就来了也不出声,害我白白出了个风头。” 顾郁挑了挑眉峰,倒还怪起他来了? “如果不这样,我又怎么能欣赏到顾太太的另外一面?” 他的人来找他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生怕她被人磕着碰着,让西蒙把十几个保镖都叫来,看她没事才让人都散开。 结果她倒好,不仅一点事没有,还让他当面看着别的男人挖他墙角,还不能打断她,这笔账等回去再跟她算。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从没看过那样的秋苒,美得让人痴迷。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那样专注的她,全身散发的光芒将一切的珠宝光华都给盖住。 虽然秋家将秋苒养的有些娇纵,但于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方面,她从来都是刻苦又认真,甚至在他心里,她根本不逊色于那些所谓的珠宝设计大师。 但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现场除了他,还有那么多男人都看到了这么美的她,占有欲如同无情的硫酸,不断侵蚀着他的心,让他克制不住得想将她藏在自己的一角,不让任何人窥探她。 因为出了这么档子事,原本的闲逛时间也没多少,西蒙提议现在就带他们去参加晚宴,正好也到了晚饭时间。 秋苒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西蒙说得在理,齐潇潇原本就是代表齐家参加晚宴,便和他们一起。 这场商务晚宴是由西蒙和另外几个华侨商人组织的,其中大多都是合作过的z国企业代表,所以现场的华人甚至比外国人还多。 晚宴现场的位置是按照名牌放置的座位坐的,秋苒左手边是顾郁,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秋苒自己去拿东西吃,顾郁被西蒙带去和其他企业家社交,等她回来时发现右手边的牌子换成了齐潇潇,估摸是她自己找人换了,就没多想。 谁曾想她刚坐下就觉得头上投来一片阴影,还以为是齐潇潇回来了,谁知一抬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亚洲女人。 对方叫来服务员,看着齐潇潇的位置,不悦道:“谁让你们擅自给我换位子的?” 服务员一脸懵,这位子不是她让他换的吗? 接收到女人的眼神,瞬间明白,他也只是来做临时工,不想惹上麻烦,便指了指秋苒,“是这位女士的朋友要换的,我已经跟她说过不可以,但她仍然要换。” 秋苒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可能是我朋友她想和我坐在一起,所以想换过来,没事先征得你的同意就换位子,我代她向你道歉,等她回来了我让她再把位子换回去。” 亚洲女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秋苒,然后很快收回目光,神情很是不屑,好似多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 她哼笑一声,然后用中文说:“原来是齐潇潇的朋友,我原先还以为这是多高级的场合,想不到却是连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听到“阿猫阿狗”四个字时,秋苒眉头蹙了一下。 她是不是和齐潇潇八字不合?刚帮她解决完麻烦,现在又因为她殃及池鱼,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人骂了。 秋苒心里微恼,却没忘记这是什么场合,对着女人莞尔笑道:“阿猫阿狗说谁呢?” “说你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周边另外两个亚洲面孔的人跟着笑了起来,应该也是能听得懂中文的,其他的老外倒是没懂她们在笑什么,但能看出她们在争执,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对上秋苒戏谑的眼神,女人瞬间反应过来,“你敢耍我!” 恼羞成怒的她抬起手,就要朝秋苒的脸打下去,没想到却被一股力量反手遏住在半空。 齐潇潇的声音自后而来,“我说你这条蚯蚓,喝了点海水就把自己当海鲜,以为能上桌了是吧?” 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邱莉娜在和秋苒说话,看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不用想都能猜到这条蚯蚓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邱莉娜一把甩开齐潇潇,“齐潇潇,识相点就给我滚,这是我的位子,别以为有你爸和你哥撑腰,我就会怕你,说不定哪天你们齐家就得改姓孟了。” 这件事算得上是齐家的丑闻,齐潇潇最恨别人揭她伤疤,战斗力已经飚到最高,怒极反笑道:“蚯蚓,你知道吗,我一看到你就触景生情,因为这四个字你就占了两个。” “什么?” “触!生!” “齐潇潇!” 秋苒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两个小学生吵架一样,见两人有要动手的痕迹,赶紧叫服务员把她们拉开。 她将齐潇潇拉到一边,沉声道:“你代表的是齐家人,不管和谁动手,明天消息一传出来,就是丑闻,你让你妈妈的脸往哪搁?你可别忘了,孟淮现在应该忙着巴结你爸爸,你可别坏你妈妈好事。” 齐潇潇经秋苒一提醒,像被人泼了盆水一样,刚刚的那股冲动瞬间烟消云散。 “你说得对,差点就上了这条蚯蚓的当,她一向喜欢和我作对,而且还和孟淮是朋友,说不定她就是为了故意激怒我的。” 朋友?秋苒和孟淮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有这么位女性朋友,不过想想也是,孟淮为了把她哄得团团转,自然不会让她知道他自己那一身骚。 “这位子不是你找人换的?” 齐潇潇摇头,“我刚一进来就去了洗手间,哪有那功夫?” “那就是她看见了你的牌子,故意找人换,为的就是和你争执也不一定。” 邱莉娜是邱家的私生女,在国内的时候三天两头就去找齐潇潇麻烦,两个人在学校经常掐起来。 后来她妈怕她又惹出什么篓子,就把她送来国外深造,靠着她妈给后爸吹的耳边风,这几年在国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和同是私生子的孟淮也格外玩得来。 齐潇潇也不管邱莉娜在旁边眼睛跟要喷火了一样,拉着秋苒回位子坐下,“既然这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那我坐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刚好我还想和你坐一起呢。” 邱莉娜有些吃惊于齐潇潇的淡定,要放在以前,她早就跳起来跟她撕起来了。 她将目光落在秋苒身上,冷笑道:“刚刚你朋友可是说了,这位子是你让服务员换的,她还要你给我道歉呢。” 齐潇潇转头看了眼秋苒,“有这回事吗?” 秋苒不急不慢地喝了口水,耸耸肩无辜道:“有这回事吗?” 第45章 提鞋都不配 “莉娜,你在和人吵什么?”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邱莉娜腰间多了一只手,那男人过来看见了齐潇潇也在,脸上原本的笑意都敛了几分,可在看见她身边的秋苒时,那一双眼里完全是掩不住的惊艳。 靠山来了,邱莉娜一改刚刚的咄咄逼人,柔弱无比地靠在男人身上,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楚少,齐潇潇她让人把我的座位换了就算了,现在还和她朋友一起欺负我。” 齐潇潇脸一黑,趴在秋苒的耳边低声道:“这个是西岚楚家的,也是大家族,他家和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他跟他大哥二哥比,就是个渣渣。” 楚天铭在西岚市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公子,秋苒也略有耳闻,家里让他早早成了家,可他外面在外面风流债不断,经常有女人挺着大肚子上门。 被称作楚少的男人完全没听到邱莉娜在说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齐潇潇旁边的秋苒。 被人打量的眼光让秋苒有些不适,她遂低头和齐潇潇说哪道菜好吃。 殊不知这更加激起了楚少的征服欲,他身边多是邱莉娜这种浓妆艳抹的妖艳货。 乍一看到秋苒清雅如画,冰雪出尘,宛若仙女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就觉得眼前一亮,心里跟被羽毛挠过一样,抓心挠肝的难受。 难得一见的人间极品! 楚天铭怦然心动,瞬间松开邱莉娜的腰,“不过区区一个位置,让个齐大小姐就是了,你过去帮我招待一下那几个m国佬。” 同为女人,邱莉娜怎么会看不出楚天铭对秋苒的意思,刚想发作就收到了男人警告的眼神。 她爸的大老婆把她银行卡都冻结了,她现在的车子票子都是这个男人给的,她不敢忤逆他,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秋苒一眼,踩着恨天高离开。 楚天铭手里端着红酒,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谢秋苒,眼里全是贪婪,自以为潇洒地一甩刘海,“齐小姐,你身边的这位是?” 齐潇潇一向讨厌和蚯蚓玩得好的,对他也同样没有好脸色,翻了个白眼道:“我朋友。”她顿了顿,“也是顾爷的妻子。” 楚天铭一愣。 顾爷?能被称作顾爷的,整个景川除了顾郁,还有谁会这么叫? “她真是顾郁的老婆?” “如假包换。” 楚天铭早就来晚宴现场,根本就没见到顾郁,便以为齐潇潇是在诈他。 他一向和顾郁不对头,在国内的时候家里人怕他惹祸,一直压着他,如今在国外没人能管他言行,便不管不顾起来。 一双眼阴鸷地盯着秋苒,轻笑道:“不是说顾郁是个残废,居然还娶了老婆?小美人,你跟我说说,顾郁是不是不行,你要是委屈了以后就跟着哥哥,我保准你夜夜痛快似神仙。” 他突然换成英语,几个跟着他一起的纨绔子弟也跟在后面笑了起来。 不加掩饰的目光齐齐朝秋苒投来,“你看,她的胸好大,我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东方女人,味道肯定很好。” 话音刚落,就发出一阵猥琐的嬉笑。 齐潇潇脸都黑了,冷笑道:“果然不管是什么场合,什么国家,总有这么些恶臭男,不仅给男人抹黑,还给自己的国家抹黑,楚天铭我要是你,现在就跪下来给秋苒道歉,否则一会儿你能不能走着出去还不一定呢?” “怎么,齐潇潇,你也让小爷睡你?就你胸前那二两肉,在场哪个男人对你感兴趣,别玩这套,一边儿去。” 齐潇潇火气登时就涌上来了,刚站起来想骂回去,就被身旁的人按住。 刚刚一直坐着静默无声的女人,突然站起来,走到楚天铭的面前,孕肚明显。 楚天铭笑道:“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怀了顾郁的野种,你们说她生下来会不会也是个残废?大残废生小残废,哈哈哈哈哈……” 秋苒微微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落落大方道:“楚先生是吧,我叫秋苒,是顾郁的妻子没错,第一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说着秋苒就拦下了服务员,要他那一整瓶开了的红酒来。 “诶呦,你这是要吹瓶呀,小美人够胆量,行行行,你要是全喝了,以后你想要什么,爷都给你。” 秋苒高高举起酒瓶,瓶口移至楚天铭的头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楚天铭饶有趣味地笑道:“你要敢倒下去,小爷的脑袋给你当夜……壶……”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暗红色的液体自头顶留下,冰冰凉凉的,浇在所有人的心上,除了秋苒。 一瓶倒完,周围的人早就都看呆了。 秋苒也不想在国外做出这种丢人的事,但她听不得别人骂顾郁,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行! 楚天铭抬手,搓了脸上的酒水,一双阴毒的眼睛已经喷出了火。 秋苒放下酒瓶,有恃无恐地笑道:“夜壶就不用了,里面本来就装着挺多水的。” “听不懂吗?我是说你现在蹦跶两下,再晃一晃,就能得到一脑袋浆糊。” “你!”楚天铭怒极反笑:“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辣椒,没关系小爷就喜欢有脾气的。” 秋苒打断他,笑得恣意张扬,“楚先生在国内时就应该让令尊令严多管教一下,不然也不至于丢脸丢到了国外,在别人的妻子面前,诋毁她的丈夫,这种行为可是不对的。” 她敛起笑容,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鄙夷,“再告诉你一件事,在我眼里你连给顾郁提鞋都不配,不是所有女人都像邱莉娜一样喜欢垃圾,你最好赶紧给我闭上你那张满口黄牙还沾着菜叶子的嘴,我看着就恶心。” 楚天铭捂着嘴吼道:“给我把这个女人带走!”他已经管不得现在所处的场合,红着眼像是要把秋苒给杀了。 越野的女人,越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更何况还是顾郁的女人,他一定要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跪在他的身下求饶。 旁边的男人刚要碰到秋苒,就被她身后的保镖一把抓住,伸出的五指瞬间被掰折成一个诡异的样子,他发出哀嚎,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另外几个男人见自己的同伴吃亏,刚要上前,就听到一道冷如寒铁的声音,用着中文道:“不知道楚公子,是要让人把我妻子带到哪里去呢?” 第46章 为她撑腰 楚天铭全身一僵,只见前方人群慢慢退散形成一个开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也进入所有人的视角。 一袭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的肩背愈发挺拔,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他的仪态也丝毫不输现场的任何一个男人,手上一枚黑金闪耀的戒指显示着主人的非凡贵气。 男人拥有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俊美的鼻子和落英般的唇色,凌厉桀骜的眼神,只一眼,就让人觉得锋芒过甚,像是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利。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可楚天铭却已经被顾郁那一身的凛冽气场震慑住,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脚下意识地微微退了两步。 “顾......顾郁,你怎么会在这?” “那楚公子说说我不在这应该在哪?” 轮椅在秋苒身边停住,他说这话时薄唇掀起一丝冷笑,然而眼底却毫无笑意,“我刚刚可都听见了,内子不过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你怎么就动怒了呢?” “她年纪还小难免有些贪玩,也怪我在家时太过纵容她。” 顾郁抬头看向旁边被说得羞恼的小女人,眸中是满到要溢出的无奈宠溺,有几个听得懂中文的女人看向顾郁时,都红了脸。 这个男人像是在责怪他的妻子,但话里话外无一字不是在替她撑腰。 秋苒“懂事”地拉起他的手,嘟着嘴委屈道:“是楚先生说的话太难听了,他不止骂你,他还骂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气不过所以才回了几句嘴。” “那也是你不对,怎么能动手泼人家红酒呢?还不快跟楚公子道歉。” 秋苒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一样,亦步亦趋走到楚天铭面前,弱不禁风颤颤巍巍的,像是刚刚被楚天铭吓到了一样,引得现场围观的男士保护欲都起来了,看向楚天铭几人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善。 “楚先生,是我一时冲动,我怎么能把上好的一瓶红酒倒在垃圾上面呢?” 迎上楚天铭要吃人的眼神,秋苒吓得连连改口,“呃......不不不,我是说把您的衣服弄成这样,真是抱歉。” 她说的是中文,有个m国人只以为是楚天铭故意不放过秋苒,为她声讨:“这位女士都向你道歉了,你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我要是你早就离开这里了,真为和你同为男人感到羞耻。” 夫妻俩一唱一和,周围人的声讨只差把楚天铭往绝路上逼,他用怨毒的眼神看着秋苒。 “行,小爷今儿个认栽,秋苒,老子记住你了,从今儿开始你最好每天晚上都睁着眼睛睡觉,要是哪天落在我手里,我敢保证一定会让你和你肚子里的种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到时候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转身就要走时,却被几个壮汉挡住去路,“顾郁,你这是什么意思?” “该轮到你了。”在楚天铭不解的眼神中,顾郁指了指秋苒,“我老婆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没向她道歉呢。” 齐潇潇见缝插针说:“对呀,楚天铭你骂顾爷在先,后又骂秋苒肚子里的孩子,要真论起来,是你先挑事的,你都还没向秋苒道歉呢。” 楚天铭只觉得胸腔的一团火快要将他烧成灰烬,“顾郁,你别欺人太甚,这里是m国不是景川,我就是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 “砰!”,刚刚那个想去抓秋苒的男人被一个壮汉踢中膝盖,他刚要发出惨叫口中就被塞进去一团餐布,随后那只五指已经变形的手,又被人一根根拔直,发出骨骼断裂的咯咯声,看得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早就肃杀气息骤凝,无声而起。 楚天铭惊恐地看着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金发男人,现在已经软成一滩烂泥,他的五指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全都无力垂着,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郁......你敢动我!” “我当然敢!”男人敛起脸上淡漠的笑容,掷地有声:“敢碰我的人,这就是下场,不管在哪个国家,哪片土地,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语气里彻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人心洞穿。 “西岚楚家的小公子自小金尊玉贵地养着,估计我的人轻轻碰一下就得脱层皮了。” 顾郁看了眼秋苒的脚,洁白的鞋面被溅到了点红酒渍,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不如这样,你跪下帮忙把内子鞋上的红酒擦干净了,今天这件事我就算跟你一笔勾销了。” 楚天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同时以为自己听错的还有秋苒。 顾郁没理他,兀自拉过秋苒的手,在那上面轻轻落下一吻,眼中是只有她才看得见的讨好,“你有句话说的不错,他的确连给我提鞋都不配,那我就赏他给你擦鞋,你觉得如何?” 秋苒微微怔松,呆呆地看着男人,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你这是在为我撑腰吗?” 他白了她一眼,好笑道:“我不是一直都在为你撑腰吗?” 这样的一幕,连西蒙和齐潇潇都看呆了。 顾郁是什么人? 出了名的手段狠辣,不近女色。 居然会为了秋苒,不惜和楚家决裂。 楚天铭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地谈情说爱,目眦欲裂扯着嗓子怒骂:“顾郁,你他妈疯了吗?让老子给她一个女人擦鞋。”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各自伸出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从来没这么丢人过的楚天铭,自喉咙发出低吼:“顾郁,我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正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就听到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逆子!还不给我闭嘴,你是要把我们全家都赔进去才甘心吗?” 楚天铭震惊地抬头,就看见一个开着视频通话的ipad被人举在头顶,而那里面的人,正是他的父亲,楚坤山。 “爸!” 楚坤山没有半分心痛,反倒是颇有一番大义灭亲的意味,“顾总,是我教子无方,才让犬子冲撞了令正,他在国外野惯了,今天就麻烦你受累,代我管教一番,您大人有大量,别因为这么个混账影响我们两家的感情。” 末了,补了一句:“只要不弄出人命就行。”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齐潇潇已经震惊得合不拢嘴了,楚家在西岚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就相当于顾家在景川的地位。 她本以为楚家和顾家能够打个五五开的局面,可如今看到楚坤山对顾郁这么卑躬屈膝,哪怕牺牲儿子,也不敢得罪他,顾郁的实力和财力,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猜测的。 第47章 再被刁难 视频被挂断,顾郁看向地上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楚天铭,懒懒道:“楚公子,听清楚了吗?这可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连你父亲都觉得你顽劣不堪,需要我这么个外人管教呢。” 楚天铭听出来了,他已经彻底被自己的家族抛弃了,痛苦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憎恨。 顾郁就像一个无奈管教晚辈的长辈一样,只不过那双浓黑如墨玉的凤目越发深了几分,让本就凌厉的眼眸多了几分深刻。 “楚天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把我妻子鞋上的红酒擦干净了,那我今天就不追究你的过错,和你楚家的生意往来也不会变。” 地上的男子屈辱地向着那双白皙如玉的脚爬行两步,伸出手,用干净的袖口,将那上面的暗红水滴一一擦拭干净。 西蒙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打圆场:“来人,楚先生喝多了,扶他回去吧,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家,要是让他刮破点皮,我拿你们试问。” “是!” 所有和楚天铭闹过事的人全都被带走,那个被掰断手指的男人被扔出去时,身上被扔了一沓美刀。 “别以为所有的东方人都是好欺负的,今天没让你把手留下来就不错了,滚!” …… 晚宴现场很快就有训练有素的保洁和服务员过来,不到两分钟便将地上的狼藉全都清洗干净。 要不是空气中还弥散着红酒的味道,众人都忘了刚刚这里发生过什么。 不过能混到这里的都是人精,在主持人活跃的主持下,所有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社交。 刚刚都没有人关注过,跟个小透明一样的秋苒,接二连三地被不少人敬酒,哪怕她怀孕只喝饮料,也没人敢说什么。 最后是她身旁的男人看她都没怎么吃东西,一个劲地被人灌水,使了个眼色,保镖将两人围起,形成一堵人墙,才没人敢过来。 “你刚刚去哪了?为什么楚天铭说没看到你?” “出去接了个电话。”他将盘子里的肉切成小块,叉了一小块肉递到她嘴边。 秋苒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务,刚咽下一口蔬菜,再吃了一口牛排。 她吞咽完,按住他又要投喂的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男人挑了挑眉:“后悔了?” 谁知她却摇摇头,“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顾郁心中微动,眸中有团说不出的情绪,但语气还是让人听不出喜怒,“为什么?仅仅因为他骂了我?” “不然呢?什么叫仅仅,你可是我老公,别人当着我的面这么骂你,我怎么能忍得下去?要是别人当着你的面骂我,你能忍?” 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全被她嘴角沾着一点奶油吸引。 估计是刚刚偷偷让齐潇潇给她拿的蛋糕,真是让人想凑过去一口吃掉,让那张叭叭的小嘴安静会儿。 他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说了吃完正餐才能去吃甜品吗?” 秋苒被抓包,悻悻笑道:“我没吃多少,就吃了一口。” 夫妻俩有说有笑的,丝毫没被刚刚的事影响到心情,让不少女人纷纷感慨,坐轮椅又怎么样?看他这么宠他的太太,也难怪他的太太挺着大肚子也要和人掐架。 一时说不清,他们两人到底谁更好了。 顾郁侧头看向正在和齐潇潇商量再多拿点蛋糕的人,他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她了。 自从那天以后,她就比以前活得通透,聪明,却又保持着少女时的烂漫天真,总能在一些不经意间,说一些话做一些事来让他感动。 突然,现场的灯光全都暗了下来,只剩台上的主持人。 “今天非常有幸,能够邀请到各位来自不同国家,但同样在各个领域都非常有建树的企业家。” 灯光突然移至秋苒斜对面的一个女孩头上,主持人热烈激情道:“来自l国的卡洛琳女士想为各位表演一首他们国家的小提琴曲,让我们掌声鼓励。” 身穿黑色礼裙的女孩落落大方地对台下鞠了一躬,便开始演奏。 齐潇潇鼓完掌,跟秋苒咬耳朵,“我怎么觉得这场景那么像我以前过年,被我爸叫去给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唱歌一样?” 秋苒也觉得好笑,想起以前的趣事,“我记得有一年除夕,大家伙聚在一起,我一个表哥表演武术,表妹表演唱歌,我爸觉得就我们家没有才艺表演,就把我哥叫去背圆周率。” “然后呢?” “然后他就瞎背一通,我那些舅舅舅妈还以为他真会,我爸说好儿子真给爸爸争气,没给我和我妈笑死,那会儿还拍了视频,每次过年我和我妈都要拿出来笑话他。” 两人聊完天,重新欣赏起台上拉着小提琴的美女。 那人表演完,台下一片掌声。 这些表演曲目都是提前联系后台准备的,接连表演了两个人以后,灯光重回主持人的头顶。 他看着台本,虽有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下一位,欢迎来自z国的秋苒女士,为大家表演z国传统国画。” 主持人头顶的灯光已经落在秋苒的身上了。 秋苒觉得有道异样的目光看了过来,似有预感般,看向某个方向,果然是邱莉娜正对着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齐潇潇也看到了,这条死蚯蚓还真是阴魂不散,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瞎,没看到楚天铭被顾郁整得那么惨吗?还敢来整秋苒。 所有人齐齐看向秋苒,有好事的,有打量的,有轻蔑不屑的,似乎是想看看作为刚刚那出闹剧的主角之一的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顾郁也知道这是有人在刁难她,脸色一黑,刚要让人去找主持人,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 秋苒盈盈一笑道:“没事,让我去吧,不就是画幅画么,大不了我画一幅乌云遮月,谅这些老外也看不懂。” 他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点点头,还给她鼓舞打气:“去吧,有我在,看谁敢笑你。” 秋苒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她动,头上的灯光亦随她动。 她毫不胆怯地走上台,一步一生莲,周身落落大方的气度,让不少人为这个清丽如画的东方女子所折服。 男人眯了眯眼,说不定他又白担心了,万一她真会呢? 第48章 惊艳全场 等秋苒走到台上时,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舞台居然已经放好了桌子椅子,桌上的绘画工具一应俱全,她拿起桌上的毛笔,细细端详了下,居然还是上好的狼毫。 不过是趁着刚刚灯光黑下来的功夫,就准备得这么齐全,她都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个挖坑的人。 她的正上方有一架摄影机,将桌面投影在一旁的空白的背景墙上,使得她的一举一动能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秋苒摊开宣纸,不急不徐地用镇尺平整压过,脑中已有了构图和画面。 纤细如葱白的指尖挑起毛笔,在清水中浸润后,便挑了红蓝两色。 只见投影上,那笔落于纸上却变成粉紫色,随着秋苒手腕转动,又一片花瓣开在纸上,她从头到尾只用红蓝两色,但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那两种颜色自动在狼毫笔里自动融汇成一色。 笔根和笔尖落于之上都带着颜色,唯独笔中不带颜色,更加使得花瓣立体逼真。 原本坐在台下只是当作看热闹的人,不过一个走神,就看着那洁白宣纸上突然开出了朵绣球花,纷纷不自觉侧目,甚至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声响惊动了那位正在凝神作画的女子。 和西方画法不同,秋苒从始至终只用了那支狼毫笔作画,唯独在填补花蕊时,用了一支小点的毛笔,她甚至还画了一只蝴蝶立于花瓣之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扇动翅膀,飞出纸面。 她画好后,没急着让人拿起来,反倒是舀了一点清水倒在砚台上,拿起墨条慢慢研磨,动作高雅如斯,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今晚最佳的一场视觉盛宴。 秋苒提笔时,突然看向台下某处,明明是一片漆黑,偏偏总有一处的视线炙热地不容许她忽视。 佳人浅笑,于画侧落下一行字,“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有人在问那一行瘦金小字写的是什么,齐潇潇看了眼和她隔了个座位的男人,却是一团黑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我们那的情诗,她在跟自己的丈夫表白,要和他岁岁年年,白头偕老。” 她突然大声用英语说数出来,音量连隔壁桌都快听见了。 不少人发出惊叹,原来他们东方人表达爱意的方式这么含蓄,还要写在纸上。 顾郁却什么都听不到,他视力极佳,自然看得到她写的那三行字,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乱过一声又一声。 这还叫含蓄么?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这么大胆,借着上台作画还要再调戏他一下。 她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对人爱憎分明,对他的感情从来也都是直白赤忱,不带一丝猜疑,纯净磊落得让他无法拒绝又觉得惶恐。 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将他唤回,他在问让秋苒介绍自己的画,并是否有意要将画赠给现场的人? 秋苒接过麦克风,清甜的嗓音回荡整个大厅,她用英语大方道:“我要把画送给我的丈夫,就当作是......他带我来m国度蜜月的谢礼吧。” 其实她是想说作为刚刚给他惹出麻烦的赔礼,但转念一想这个寓意不是很好,还是换一个吧。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看着秋苒拿着画下台,送给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有些羡慕这个男人。 甚至有人都忘了秋苒刚刚的事,特地来询问她能否再画一幅画送给他,他想回家裱起来。 秋苒一一婉拒,开玩笑,她是来玩的,又不是来卖画的。 转头时,发现邱莉娜正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她,秋苒举起杯子,朝她遥遥敬了一下,像是在谢她。 晚宴进行到后半场,是自由社交时间,顾郁见秋苒面露倦色,便询问她要不要先回去。 “我先回去了,那你呢?” “估计要晚点,西蒙说有几个分公司的股东刚从另外几个城市飞来,我暂时抽不开身。” 秋苒点点头,“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你别喝太多。” “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顾郁派给她的司机都有些功夫在身,送她进电梯后,他才放心地重回厅内,却没发现邱莉娜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秋苒不喜欢停车场的那股塑胶味,在大堂等司机将车开出来的功夫,到角落的一家精品店逛了起来。 她见橱窗内有个钥匙扣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便想找店员拿出来瞧瞧。 “你好,我想看一下……这个。” 刚刚明明还有几个顾客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整个店面瞬间被人包场。 邱莉娜双手环胸,身后跟着两个男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秋苒。 “秋小姐,我们真是有缘,连姓都是同声不同字。” 秋苒心中警铃大作,看了一眼门口,却发现店员和安保,要么不是邱莉娜的人给支走,要么就是被叫到别处,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这里的情况。 对方人多势众,她不敢贸然,只能先拖延时间,等顾郁的司机进来找她。 “是呀,不知道邱小姐有何贵干?” 邱莉娜见她环顾四周,冷笑一声:“你是在等你的人吗?我忘了告诉你,地下车库的拦车杆坏了正在修呢,里面正大堵车,一时半会儿可出不来。” 她本来就在找机会要把这个小贱人收拾一顿,刚好她和她的人分开,给了她可乘之机,谁叫她倒霉呢? “秋小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找个地方聊聊天吧,等聊完了,我自然会让你回去的,你放心,我会帮你多找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保准让你满意。” 听到她这么说,邱莉娜身后的两个男人纷纷对着秋苒露出猥琐的笑容。 秋苒一股慌乱油然而生,这个邱莉娜明显就是为了楚天铭和她自己才将矛头对准她。 她已心乱如麻,但脸上却是一派镇定,“邱莉娜,你是不是记性不行,难道刚刚楚天铭的下场你没看到吗?你就不怕顾郁么?” “你要敢动我一下,顾郁绝不会放过你。” 邱莉娜听到顾郁的名字,脸上明显慌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如常,“秋苒,等顾郁发现的时候,估计你已经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了吧,你说到那时候,顾郁还会不会把你当作宝贝来看呢?” 第49章 永不原谅 似乎是看出秋苒已经束手无策了,邱莉娜给男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向她走来。 秋苒刚后退一步,就被他抓住,“这女的在偷偷打电话!” 手机立刻被夺走,邱莉娜看了一眼,是打给顾郁的,但对方没接,应该是没听到。 “真是老天都在帮我,赶紧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秋苒的双手被其中一人缚住,另外一个男人撤下领带,过来要将她的嘴绑上,她吓得闭上眼睛惊呼:“来人!救命!” 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有一道重力砸在肉上的声音,秋苒刚睁开眼睛,一股拳风朝她而来,吓得她再次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闷哼一声,那拳头却是打在她身后的那个壮汉身上。 手上的束缚应声松开,有一股力量将她一把拉走,秋苒只看到一个身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在前面,和那两个男人赤手空拳地搏击。 这个男人出掌凌厉,一招一式间轻松压得两个壮汉毫无还手之力,邱莉娜眼见形势不好,心中暗骂了一句,便想偷偷从门后溜走,不料一头撞在堵人墙上,刚想说话,就被双手反剪,按在墙边。 不到三分钟,在场三人均被制服,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安保,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过去跟安保交涉,不知道说了什么,安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点点头,随后将邱莉娜他们带走。 秋苒上前对着那男人道谢:“先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我真是……” 男人转过身,便见秋苒突然瞪大双眼,“真是如何?怎么话说到一半?” 秋苒看着这张脸,心里猛地一咯噔,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像被人扔进无边的冰冷海域里,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怎么会是他! 叶翎琛! 他是最疼爱许连心的小舅舅,也是叶家里将她折磨得最惨的人! 上一世,许连心被叶家认回以后,成为叶风两家的掌上明珠,再加上她是叶家孙辈唯一的女孩,所以叶家人格外珍惜宠爱她。 当时叶家人为了庆祝找回许连心,特地举办了场宴会,当时许连心特地叫秋苒过去,而当时的秋苒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哪怕她窃取了她的设计作品,还是去参加了宴会。 结果在几百人的名流政商晚宴上,叶翎琛指着她,说她窃取许连心的设计作品未遂,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未婚先孕,为了钱和利,不惜嫁给一个残废。 叶翎琛让人将她按在地上,跪着向许连心忏悔,明明她才是那个失去一切的人,却要对着已是人上人的许连心道歉。 叶家所有人就像在看一个垃圾一样,看着她受千夫所指,许连心更是一副想帮她,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那一场宴会,有人还拿了手机直播,全世界都看到了她狼狈可笑的模样。 自那以后,她就成了整个景川的笑柄,可她的父母哥哥,都因为叶家人死的死,伤的伤,连顾郁都被他们设计出了车祸。 也是自那以后没多久,她便被许连心软禁了起来。 呵,叶翎琛,救她的人居然会是他。 秋苒没想到这一世再见到仇人,会是以这种方式。 真是可笑至极。 叶翎琛看着眼前的女孩又哭又笑的,有些诧异,是他刚刚吓到她了吗? “你没事吧?” 秋苒下意识躲开男人的触碰,往后退了两步,心头强烈的恨意涌上,扶着桌子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一双绯红的眸子,眼神里的恨意像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泄愤了般。 叶翎琛一头雾水,有些纳闷刚刚那个眼神澄澈的女孩,怎么突然变了副样子,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小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伙的,救你的人是我。” “有区别吗?” “什么?” “叶翎琛,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囚禁别人的自由,践踏别人的尊严,这些不就是你最擅长的。 叶翎琛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认识自己,可他却对她没什么印象。 他有些不明白,他在外行事一向低调,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个小姑娘,更不知道她对他那股滔天的恨意是从哪来的。 叶翎琛有些郁闷,他从不喜欢多管闲事,刚刚见到这个小姑娘被人堵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人按在地上了。 他第一次为人出头,没被人感谢就算了,怎么还反倒招人憎恨了? 但不知为何,他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沉下气耐着性子同她解释道:“小姑娘,我是看你刚刚在台上国画画的好,为我们国人争脸,所以才好心救了你,你不谢我就算了,怎么好像我欠你千八百万似的?” 恨意,怨气,凄然,厌恶各种复杂的情绪裹挟着秋苒,让她就像只困兽一样,颓然而无力地滑坐到地上,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叶翎琛,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叶家人,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叶翎琛心中一紧,连忙蹲下要将她抱起,却被她一把推开,“别碰我!” 他没注意,还真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他的人连忙过来将他扶起来,秋苒见状立刻跑出去,连头上的发卡掉落都没有察觉到。 刚出大门,就看到顾郁的司机刚从车库出来,正要下车去找她。 秋苒不带一丝犹豫地打开车门,根本不敢去看窗外,红着双眼吼道:“赶紧走,快点!” 光洁如新的大理石地板上,男人将那个珍珠发卡捡起,玩味地看着女孩逃跑的方向,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去查查她是什么人?是不是和我们家有什么过节?” “是。” …… 顾郁回家时已经有些晚了,怕秋苒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会反感,先去客卧的浴室洗了澡,才回主卧。 一开门,便看见床上的雪白丝被鼓着一个小包,她知道他喜欢留灯睡,床头还帮他开着台灯。 心中一暖,刚躺下,怀里立马钻进了个人。 “怎么还没睡?” 他抬手摸着她头顶的秀发,怀中的人却没像往常那样同他聊天。 以为她是在使性子,顾郁有些愧疚,“是我回来晚了,抱歉,不会有下次了,你明天想去哪玩,我陪你去。逛街好不好?还是去看画展?还是你哪里都不想去,那也没关系,我们就在家里,我都陪着你。” 胸口有些凉凉的,顾郁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手上一片濡湿。 “怎么了,苒苒?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秋苒猛地摇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瓮瓮的,“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傻瓜,我不是回来了,都是我不好,下次绝不让你一个人走了,不哭了,嗯?” 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变得安静,顾郁轻喊了声秋苒的名字,她没动。 他小心地将她的头扶住,抽出刚刚被她压着的手,把被子四周压好,确保没有缝隙,便轻手轻脚地下床。 “喂,将大厦的监控调来给我,从秋苒坐电梯下楼开始,要全过程。” 西蒙长叹一声,还好他还没喝上头。 不到五分钟,一段视频发到他的邮箱里。 顾郁看着视频里的女人走进精品店,没过多久,邱莉娜便鬼鬼祟祟地跟着进去,还把周围的人都支开。 视频的光映着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尤其是秋苒被人压着时,他眼中的怒火仿佛就要喷薄而出。 在看到后面突然出现的男人时,顾郁瞳孔微微一震。 第50章 残忍的真相 清晨,天色大亮。 秋苒醒来时还有些头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刚动了动,就有只大手伸过来盖住她的眼睛,耳边听见轻柔的声音说:“再睡一会儿。” 一瞬的空白后,叶翎琛的那张脸又浮现在脑中,秋苒细细回味了下昨晚他说的话,原来那场宴会他也在场,可能是人太多,她才没和他正面碰上。 许多时间轨迹都和上一世的重叠不上,或许是因为她上一世没和顾郁来m国,这一世的改变才导致应该在两个月后才遇到的人,提前遇到了。 感受到掌心里她的睫毛扑朔个不停,顾郁也没了睡意,用下巴轻蹭她柔软的发顶。 “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 “是我不好,才让你差点又陷入危险。” 怀中的人僵了一下,“你都知道了?”她侧过脸,嘴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不用太自责,我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吗?” 他没说话,却提起胸前睡衣那一块,只见原本上好的丝绸布料像是被人凌虐得不轻,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秋苒坐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男人眼下有一层明显的乌青,她赧然地伸出手,将那块地方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她昨夜没睡好,那些无数清晰又骇人的片段就像电影一样,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但后半夜她像是找到了个安全的角落,熟悉而温暖。 想来他昨晚应该都没怎么睡,就顾着安抚她了。 顾郁知道她不想提,看了眼窗外的阳光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要!” 连着两天,顾郁哪里都没去,始终陪着秋苒去一个又一个景点打卡,他也难得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就跟个普通的丈夫一样,陪着自己的妻子逛街,吃饭。 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也没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也第一次没有因为在人多的地方坐轮椅而感到自卑,甚至在一些没有椅子的地方,秋苒还能坐在他的腿上休息。 秋苒还带了台拍立得,每到一个景点都要让顾郁帮她拍照,一开始他还把她拍的又丑又黑,后面她教了他几次,拍出来的照片倒像是那么回事了。 下午时分,顾郁接到一通电话,面色有些沉重。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也走累了,不太逛得动。” 秋苒知道顾郁来m国是有正事要办,他已经连着两天和她在外面瞎转悠,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她还想去见个人。 “要去哪里就让何叔还有保镖跟着,千万不可以一个人知道吗?” “知道啦。” ...... 一辆全黑的劳斯莱斯车内,范秘书小心地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坐在后座的人,“老板,这是西达塞奈医疗中心和你的......妹妹的全部资料。” 顾郁面无表情地接过,拆开后“先天性心脏病”四个字跃然纸上。 他木然地看着纸上的每一个字,渐渐地脸色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良久,唇边泛起一丝诡谲而自嘲的冷笑。 顾郁想停下,将这些纸统统扔出窗外,但控制不住地看完每一页,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错过。 每一个字宛如无数的刀片,将他从头到脚都凌迟了一遍,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却只觉得可笑,甚至连愤怒都觉得徒然。 “医院那边都打点好了吗?” “是的,您妹妹......呃不是,裴璟玥的主治医生已经联系上了。” 顾郁没再说话,脑中全是那堆不堪入目的文字。 璟玥,寓意被父母视作珍宝,光芒万丈,的确是个好名字。 从他来m国的这几天,便一直让手下调查慕晚舒,即使知道那个女人回去的原因不单纯,但他还是抱有那么一丝薄弱的希望。 他想,她当年抛下他,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可资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当年父亲过世后,慕晚舒卷走了不少他的遗产后,就和一个男人逃到国外结了婚。 两人一直在m国生活得幸福美满,还生了个女儿,但天有不测风云,那个男人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留下母女俩相依为命。 慕晚舒身体不好,裴璟玥一出生就是早产儿,一直泡在药罐子里长大,貌似这几年病情更加严重,几乎长住在医院里。 慕晚舒不留在m国照顾女儿,却跑回国到他跟前求原谅,要说这里面没有鬼三岁小孩都不信。 汽车驶进医院。 主治医生在前面带头,从专属的贵宾电梯上去后,他在一间病房外停下脚步。 隔着玻璃窗,顾郁看到病房里躺着一个小女孩,瘦骨伶仃,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仿佛呼吸对她来说都很困难。 “这孩子才十七岁,却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尿毒症,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她半年前刚做完换肾手术,但仍然没能控制住病情。”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的心脏已经快负荷不动了,需要尽快进行换心的手术,但至今还没能找到匹配的心源,最后换心的期限只有两个月了,再找不到就没办法了。” 顾郁怔怔地看着病房内的小女孩,浑身一震,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刹那间,医生的话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一直不敢去触摸的真相抬出水面。 “你们医院拥有全m国最大的心脏移植中心,却仍然找不到合适的心源么?” “是的,原本已经排到了一颗心脏,但捐赠人却突然取消了捐赠,她的母亲让我们一定不要放弃,说她回国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心源。” 原来如此......呵,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顾郁呆滞地看着里面的人,一双漂亮的凤眸早已黯然失色,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却怎么样都感受不到痛楚。 脑中突然想起那年,慕晚舒拖着行李箱要走的时候,他死死抱着她的腿求她别走,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你和你那个该死的爸一样,都是没血没泪的畜生,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去死呢?” 心脏像被扔进了冰湖里,慢慢地将他全身的血液一点点冻结。 他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顾郁强压着心底那股快要将他冲破的狠绝,问:“即便国内人口众多,但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颗能和她相匹配,还是健康的心脏,谈何容易?” “况且,一颗心脏的捐献,就意味着这世上就会有一个人的死亡,不是么?” 医生叹了口气,点点头,随即露出宽慰的笑容:“虽然希望渺茫,但她的母亲说她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在国内,刚发生车祸去世还没火化,她会想办法把心脏带来m国。” 顾郁震惊地看向医生,嘴唇变得煞白,两只手几乎快要将轮椅的把手捏变形。 “如果没有愿意捐献的人,可以去将活人的心脏挖出来吗?” “当然不行!这可是违法犯罪的,即便黑市有心源,我们医院也是绝对不会采用的!” 第51章 哀莫大于心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碎了他这么多年来,怀里那丝脆弱的希冀,显得他是多么啼笑皆非。 慕晚舒为了救她的女儿,居然能撒出这么个荒谬至极的谎话,所以她回国根本就是为了取他的这颗心脏,所谓的求他原谅只不过是接近他的谎言。 良久,他发出一声轻笑,明明眉目含笑,眸光却是那么地萧瑟凄凉:“这个小姑娘有这么位爱女如命的母亲,可真是比我幸运多了。” 医生觉得他虽然在笑,但神色却不太对,有些担心道:“先生,你还好吗?” 顾郁摆摆手,表情早已恢复如常,只不过他的面色却白得失常。 “能让我进去见见她么?” “我需要征得病人同意才行,请问您是?” 顾郁自嘲一笑:“我?我是她那个发生车祸的哥哥。” 医生不由得瞪大眼睛,“什么?” 门被人从外打开,顾郁停在这个孱弱的小女孩床前,静默地看着她。 她也有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精致立体的鼻子,如果不是因为被病痛折磨,想必她健康的样子,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 “医生说你是我哥哥?” “是的,我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你妈妈现在在国内,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小女孩说一句话都要歇很久,才有力气说下一句话,顾郁发现他居然可怜地连恨她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只说她要回国帮我找心源。” “你知道你妈妈要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心源吗?” 女孩疑惑地看着他。 顾郁的眼中升起一股迷雾,让人捉摸不清,“那就是,杀了我。” 女孩惊得睁大眼睛,“不会的,妈妈才不是这种人!”她想从顾郁的脸上找到什么说谎的痕迹,可却无法找到任何破绽。 “在你的眼里她是最好的母亲,可在我眼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我从未见过像她这么残忍的女人,如果不是我见过无数种阴谋诡计,可能真的会被她一时的温情所蒙蔽。” 裴璟玥震惊地看着这个男人,随后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妈妈会这么做,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走的。” 顾郁看着女孩澄澈的眼眸,原来那个恶毒的女人还会养出这么单纯善良的孩子,“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我可以帮你找到心源,你愿意接受手术吗?” 裴璟玥羸弱地喘了口气:“谢谢你,但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治不好,如果不是妈妈一直要我坚持下去,我早就不想接受治疗了。” 她看着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光从他那双和她一样的眼睛,她就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哥哥,请你把一切真相告诉我好吗?” 顾郁看着女孩神色哀戚,平静地将一切娓娓道来,他就像是旁观者一样,在讲述着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安排好一切事项,顾郁便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叫住了他:“哥哥,如果我有一天没能醒来,你可以帮我照顾妈妈吗?爸爸已经不在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她。” “她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我的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她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也杀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裴璟玥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撼和悲伤,她从未想过那么温柔的妈妈,在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的心里会是这样的存在。 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她大约知道了汉语中,那句叫做哀莫大于心死的话了。 回去的路上,范秘书不忍地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那个毫无表情,平静得不正常的男人。 他本就生得眉眼如画,清冷绝尘,此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被打碎的美玉,凄凉又脆弱。 他们不远万里跑来m国,就是为了求取这么个真相吗? m国时间将近八点,他们终于到家。 范秘书推着顾郁下车,刚要进去就听见庭院后边传来说话的声音,“珍姨你看,它好小呀,长得好可爱,你找个箱子我把它装进去。” “不行,你怀着孕呢,这种野猫身上都是寄生虫和病菌,脏得很别管别管,不准碰听到没有?” “不脏,把它送到宠物店驱个虫,再大点洗洗就干净了,求你了,好不好嘛,你看这里一到晚上就降温,这小猫才多大,冻死了怎么办?” “万一再被其他大点的野猫看见,把它咬死了怎么办?我真求求你了,珍姨,你是世界上第一大好人,你救猫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女人撒娇的声音又软又甜,还有股子他熟悉的赖皮,估计谁听了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果不其然,就听到珍姨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是我祖宗行了吧,照顾你一个都照顾不来,两个小的还没出来,倒先养起了这么个小畜生。” 顾郁抬头望了眼天上皎洁明亮的圆月,鼻头微微发酸,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哭出来。 哪怕他的人生已经烂到谷底,如这无边暗夜,可老天不也给了他个月亮吗?一个只属于他的月亮。 她的声音于他来说,就如同溺水之人在挣扎之际,手边从天而降下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从窒息的痛苦之中解救出来。 “去看看。” 绕至院中,就看到秋苒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在逗弄脚边一坨黑黑的东西。 “乖啊,我已经让人去买猫粮了,等会儿就泡给你吃哦。” 他们如今住的房子是在郊区的一栋美式别墅,如今雾气有些重,暖色壁灯把秋苒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朦胧中越发衬得她温柔如水,美得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顾郁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慌乱,正要叫她时,她率先发现了他的靠近。 “你回来啦!”她高兴地眼睛都笑成了两个月牙,连忙走下楼梯来牵他的手,跟个孩子一样,急急忙忙地同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快来,看我今天在院子里发现了什么?” 他的视线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眷恋而迷恋。 “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它这么小,你一定会同意我养它的吧?”秋苒的一颗心全都扑在这个小家伙身上,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好半天,她说了十句话,也不见他应一句,正想回头时,却被他一把抱住。 顾郁将脸埋在她的腰间,闻着她身上那股雏菊香气,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不安和迷惘瞬间消失殆尽。 半晌,他闷闷道:“是,很可爱。” 第52章 上门讨债 范秘书已经有眼色地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秋苒心情不错,便由着他搂着。 “我看最近家门口一直有只流浪猫,就喂了它点鱼肉,今天门口就多了这只小奶猫,估计是它妈妈觉得跟着我有肉吃,所以就把它的宝宝送给我,我们回国的时候把它一起接回家好不好?” “嗯。” 她从小就想养只小动物,但奈何他们全家除了她,全都无一幸免地对猫毛狗毛过敏,以至于她每次放学都经过宠物店都会眼巴巴地看好久那些放在玻璃橱窗的猫猫狗狗。 “它才出生没多久,就被它妈妈丢在这,好可怜。” 话刚说完,就觉得圈在她腰上的手一紧,秋苒嘶了一声,拍了拍他的手,“松点,别勒着我肚子。” 良久,秋苒发现顾郁好像从刚刚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般。 “顾郁。” “嗯?” “你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秋苒掰开他的手,在他臂膀里转了个身,坐在他腿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郁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模样,胸口像被压着一块千斤重的钧石,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这么阴暗龌龊的事情,让他自卑到难以启齿,如何讲得出来?他不想脏了她的耳朵,也不想让她平白担心。 “只是有些累了。”他摇了摇头,看向地上那只瘦弱的小猫,脑海里猝不及防地出现裴璟玥那张蜡黄的脸, 他还真是着了魔了,居然会被这对母女弄得魂不守舍。 “既然要养它就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想好了,就叫它秋天,刚好是在秋天捡到它的,那就跟我姓,你没意见吧?” 她说话时眼睛都含着笑,顾郁也被她的笑容感染,逐渐卸下心中的重担,也笑着回应她:“是个好名字。” 秋苒亲了亲他的嘴角,“这就对了嘛,你看你笑的时候多好看,年纪轻轻的干嘛老是沉着脸,老气横秋的丑死了。” “箱子来了!”珍姨不知道去哪里搜罗了个箱子,还贴心地铺了块小毛巾,兴高采烈地要来装小秋天,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夫妻俩正在抱在一起。 秋苒吓得直接弹起,想起来却发现被男人锁在怀里,不解地望向他,却看见他眼中的坏笑。 珍姨一脸姨母笑,甚至还掩耳盗铃地用一只手遮眼睛,开怀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呵呵你们继续。”说完便把小猫放进箱子,乐呵乐呵地进屋。 秋苒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两拳,一双剪水秋瞳里暗含警告,“丢死人了,还不赶紧松开,小心晚上让你去睡沙发?” “就不,你是我的,我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再说了你舍得吗?要是不枕着我的手,估计你晚上都睡不着吧?” 顾郁尤其喜欢秋苒对他发的小脾气,只有这些时刻,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能和普通人一样,能体会不同的喜怒哀乐。 被他说中,她连忙捂住他的嘴,“闭嘴,你羞不羞?”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早些时候你不是还对我热情得很,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变了?” 秋苒被他一噎,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他跟个闷葫芦一样,她当然得主动点,可现在他动不动就撩她,再厚的脸皮都得被磨薄。 两人又闹了会儿,便进屋去了。 秋苒洗完澡刚坐在床上,就看到手机桌面弹出个微信电话,是许连心打的。 来m国这几天她特地办了张新的电话卡,就是为了不想被这些人骚扰,但奈何这个却是可以跨国的。 对方已经打了很多个电话,却仍不放弃地一个接一个地打,秋苒索性开启飞行模式。 “不打算接吗?”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看着秋苒拉过被子就要睡觉的模样,顾郁侧头贴在她耳边,声音沙哑:“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他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秋苒瞬间秒懂,脸颊升起两团红晕,她干脆闭上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羞恼道:“你要弄就快点!”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让他帮自己涂妊娠油,自那次以后男人就跟食髓知味一样,每天晚上都要把这个差事揽过,美名曰:和孩子交流感情。 给她弄得又羞又难受。 ...... 远在国内的许连心正躲在家里,听着门外男人的叫嚣,铁棍敲门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上回为了骗秋苒给她钱,她随口编了个理由,没想到有一天居然真的应验了。 “许小姐,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你也不要为难我们,只要你把欠的钱还清了,我们哥儿几个立马走。” “我......我真的没钱,你们再宽限我几天行不行?等我朋友回来,她是顾爷的老婆,有很多钱的,等她回来我立马把钱还给你们。” 许连心手里举着把菜刀趴在门边,生怕下一秒那些人就冲进来。 一想到宋殊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这个黑心无良的男人,趁她上次在酒吧醉得糊涂时,给她签的欠条根本就是霸王条款。 原本十几万的赊账,现在居然滚成了二十万,高利贷也没他们这么黑。 关键她给孟淮和秋苒打了无数个电话,一个跟失踪了一样,公司家里都找不到人,另一个电话不在服务区,跟失联了差不多,打了电话去顾家,才知道原来秋苒出国度假了。 还真是靠山山倒,生死关头,就没一个靠得住的。 门外的男人又重重敲了一下门框,巨大的声响惹得邻居怨声迭起,“这是造的什么孽?姑娘家不学好,学人家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欠一屁股债。” 许连心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恍惚间头皮一紧,一股巨大的力气将她扯得后仰,“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落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她脸颊几乎麻木,嘴角也缓缓渗出了一抹血迹,耳朵一阵一阵的轰鸣。 许岸雄听着邻居的挖苦,扬起手就要接着再给许连心一巴掌,被人一把拉住。 “你拉我干什么?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个赔钱货,老子一个月在工地拼死拼活地干苦力才赚几千块钱,你个死丫头居然在外面欠了二十几万,我今天非把你打死了。” “老许,你把她打死了,我和儿子怎么办?” 李红月一边拉着丈夫,还不忘往许连心肩上踹一脚,“死丫头,你不是和秋苒她们家玩的好,怎么关键时刻连钱都借不到?没用的东西,我告诉你,你要是害得你弟弟没法去学校读书,我跟你没完。” 第53章 以玉抵债 许连心看着这对声嘶力竭的父母,心里想的却是秋家,从小到大不管秋苒捅下多大的娄子,秋家人永远不会责怪她,每个人都会为她善后。 可为什么她出了事,她的父母永远都是急着和她撇清关系? 凭什么秋家也有男孩,秋苒生来就是高高在上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而她就是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她从小就得看人脸色,十几岁打工做兼职,秋苒却能过着要什么有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她是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却只能靠着讨好巴结她,才能从她手里拿点好处? 这辈子她连飞机都没坐过,而出国对秋苒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不甘和恨意如同潮水在胸腔中汹涌起伏,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秋苒踩在脚底,要让她也跟狗一样,对着她摇尾乞怜! 门外的敲打声不绝于耳,许连心闭了闭眼,从领口摸出一个还带着温度的物件。 阳光下那块她从秋苒那里“借”来的无事牌,散发着玉质独有的温润通透光泽,刚刚还在吵架的许岸雄和李红月瞬间安静。 尽管他们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这块无事牌的成色极佳,不仅杂质少,而且还是少见的阳绿色,傻子都知道这块玉佩价值不菲。 “死丫头!你居然藏着这么好的东西,还不快给我交出来。”李红月说着就要去抢,却扑了个空。 许连心推开她,回房间拿了几个她省吃俭用买下的,还有秋苒送的包,打开门全都扔给男人。 “这块玉佩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也是我们家最值钱的物件,你拿去首饰店少说也能卖个十几万,再加上这几个包,肯定也有二十几万了。” “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了,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要是还不满意,那我就只剩下一条贱命,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候看看是谁豁得出去?” 为首的男人拿过那块玉佩,哈了口气,在身上擦了擦,似乎是在掂量她话中的分量。 “行。”男人哈哈一笑,“那我就先拿回去交差,你说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害得我们哥几个天天来你家门口蹲。” 他对着身后的几个弟兄豪迈地挥了挥手,“撤!” 李红月眼睁睁看着那块玉佩就那么交出去了,就好似有人在剐她的肉一样,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腰间赘肉一抖一抖,一双吊梢三角眼里全是痛惜。 “要死了呀!你个蠢货,你怎么能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他们,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这么好的玉,留着以后给你弟弟娶媳妇多好。” 许连心被她推搡着倒在沙发上,看着李红月在地上撒泼打滚,心里居然有了丝丝快意。 从此以后,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想到那块玉佩,她也觉得可惜,要不是走投无路,她又怎么会舍得把这块玉佩拿出来? 之前还能靠陈玲从秋家偷点值钱的东西,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样都没捞着,害得她手头都拮据起来了。 酒吧内,宋殊言看着地上的一堆破烂,皱了皱眉,“这都什么呀?一样之前的都没有?” “老板,那女的还给了这个,我看料子还不错,想着拿回来给你看看,要是不能抵债的话,我再去讨。” 刚刚还一脸凶相的男人,如今却低眉顺眼地弓着腰,将无事牌从口袋里拿出,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宋殊言啧了一声,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某个人:【这女的说她家没什么钱,估计从你老婆那拿的东西都卖了,就剩下这么个值钱的还留着。】 对方只发来一句话:【知道了,先帮我保管一下。】 他们这和m国有时差,估计这会儿人家夫妻俩都要睡了,他还讨了个没趣。 “老板,那地上这些包要怎么处理?” 宋殊言嫌弃地看了一眼,“给咱店里的姑娘们分一分,我一大老爷们的要这些干嘛?” ...... 远在m国正准备睡觉的夫妻俩。 秋苒看着顾郁那边还亮着的台灯,脑中回想起今天在咖啡店和莫时骞见面时说的话。 她来m国前特地和莫时骞联系上,知道他也在l市,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他见面详谈,今天趁着顾郁不在,便将他约了出来。 “依你所说,那他的心理创伤就是在童年时留下的,要想彻底根治的话,就要回到造成恐惧的发源地,也就是关他的那间小木屋,直面恐惧就是最直接的方式。” “但这个治疗一定得是他本人同意,才可以进行。” 一想到这,她就有些踌躇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心虚飘散之际,后背突然被他拍了拍:“有心事?” 秋苒心一横,直言道:“顾郁,你能不能把灯关了?太亮了我睡不着。” 他侧过头,朦胧灯光下,女人的眉眼精致妩媚,泛出潋滟的水光,却流露着无措。 “一定得关吗?” “你一直都很怕黑吗?” 顾郁凝眸一瞬,继而深深地暗了下去,“苒苒,你想说什么?” 秋苒的心一颤,欲盖弥彰地抱紧了他,“没呀。” “苒苒,你不太会撒谎。”他稍微停顿,“至少是在我面前。” 秋苒抿了抿唇,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突然伸手,一把将灯关了,整室回归黑暗,静谧如夜。 “你说对了,我的确怕黑。”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像是有些惭愧,“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点时间吗?我可以克服的。” 黑暗之中,秋苒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想过他会找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可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她的面前。 突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 “那要是把灯关了,你会睡不着吗?不然我带眼罩也行的,你把灯重新打开吧。” “不会,快睡吧。” 顾郁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保持了二十年的习惯。 以前开灯有一半是因为怕黑,另一半则是因为他不管怎么样都睡不了整夜,半夜都会醒来,然后无力地清醒着,就干脆起来办公。 秋苒有些担心,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良久,他以为她睡着了,声音沙哑道:“苒苒,以前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害怕孤单,可我如今有了太阳,自然就不再惧怕这漫漫长夜。” 他说得很轻,可在她听来,却只觉得心疼。 第54章 被忽略 在m国待了将近半个月,顾郁才带着秋苒回国。 刚下飞机,秋苒就收到了齐潇潇的消息,是一则公号文章。 标题醒目,【邱原电子科技公司于今日和顾氏集团签订收购协议】,底下关于顾氏突然拿邱原开刀的原因众说纷纭。 齐潇潇发来一个贱嗖嗖的表情包,“邱原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顾氏说收购就收购,顾总还真是财大气粗,连给老婆出气的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 满满的调侃之意,让秋苒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了眼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为她出气?好像的确是顾郁做得出来的事,毕竟上辈子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最后全都被他收拾了一番。 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睁眼望过去,“怎么了?” “看你好看呢。” “......”,他已经习惯自己的小妻子日常撩他了。 秋苒到家见时间还早,便和珍姨一起把她买的礼物分门别类整理好,要自留的还有要送人的。 护肤品化妆品这类大部分都是要给妈妈和老师的,至于她爸爸则是一些保健品,她哥爱吃甜的,她就买了一堆巧克力,还有好几种乱七八糟的口味。 顾郁原本只是在旁边看电视的,甫一转头,惊诧地看着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板,如今堆着小山高的东西。 他从未想过那两个看起来小小的行李箱,居然装得下那么多东西,注意力也转移到地上正在分发礼物的人。 心里隐隐升起的期待,随着秋苒拿出最后一样东西后消失殆尽,她甚至连家里的其他佣人都准备了,唯独没念到他的名字。 他虽然有些失落,但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说了句:“我先上楼了。” “累死我了,珍姨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拿去给我妈,我爸的那些保健品我都给他贴了纸条,让他在家要按时吃,还有让我哥别一下子把那些巧克力都吃光了,小心齁死。” 珍姨凑到秋苒耳边,“你没给姑爷买礼物吗?” 声音不大,但他还没走远,还是能听到一些。 秋苒摇摇头:“他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 “是不缺,但你也不能什么都没表示,你没看姑爷刚刚脸色都变了?” “有吗?”秋苒抬头望了眼楼上卧室的方向。 没给珍姨继续教育她的机会,秋苒拿起装得满满的袋子,朝门口走去:“我出去一趟,晚饭就不回来吃了,顾郁要是问起来,您再帮我说一声。” ...... 秋苒顺着熟悉的巷子,走到那家栽着三角梅的房子门前,按了门铃也没人来开,但里头却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估计是她师父在忙没听到,大门没上锁她便直接进去了。 客厅里空无一人,她将东西放下后就走到工作室,以为是苏绾,却瞧见那人蓄着一头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开着,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 白鹤珹正凝眉击打着手中的金属条,阳光从窗外散落在他的身上,明艳之下他整个人仿佛嵌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他好像格外喜欢穿休闲的衣服,上次见时他就是穿着一身米灰色的工装服,和顾郁喜欢穿的皮鞋不同,他更喜欢穿脚上的那双黑色马丁靴。 “鹤珹。”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停下手中动作,转头发现秋苒站在他身后,惊讶地站起身:“师姐,你来了。” “是,老师不在吗?我刚旅游回来,给她带了些礼物。” 白鹤珹同秋苒走到客厅,见到地上那袋鼓鼓囊囊的袋子。 秋苒从袋子里翻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皮质手套,“这是你的,上次见面时也没给你个见面礼,看你现在用的手套有些破了,就想着送你副新的,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你可千万别嫌弃。” 白鹤珹接过一看不由得瞪大眼睛,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副手套是国外一个很出名的牌子。 他们家已经专做手套长达上百年,并且每一副手套都是由工龄几十年的老工匠一针一线缝合的,皮料既轻薄透气,又格外贴合手掌,做起一些细致的活儿,不止方便一点。 关键这副手套难得就难得在他们家每年出品不足一千双,想买还不一定买得到。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师姐,我不能收,而且我一个大男人,不用这么好的手套。” “没事,我也给师父和我自己都买了一副,你就收下吧,像我们这种经常和喷枪锤子镊子打交道的人,容易伤到手,而且你的手那么好看,要是被火燎到了不是很可惜?” 听秋苒这么说,白鹤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师姐。” “师姐,老师她今天去大学参加一个客座演讲,可能得晚上才回来,你要是有事可以交代给我。” 秋苒摇摇头,“不用麻烦老师,是我自己,我想做一副对戒,就是时间有些赶,可能得麻烦你帮我先做出戒圈,剩下的雕刻和镶嵌我自己来。” “那行,你跟我来。” 白鹤珹的动作很快,仅仅跟苏绾学了一段时间,他的基础就已经比一般人的扎实。 傍晚时分,秋苒还待在工作室没出来,他便去厨房给她煮了碗面。 “师姐,你先来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再接着做戒指。” 经他提醒秋苒还真是感到有些饿了,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将手放在小腹上温柔一笑:“不好意思,饿到你们了。” 白鹤珹站在门边,看着女人迤逦的面庞在灯光下散发着柔美的光辉,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幸福笑容,竟一时看呆了。 目光触及到桌上一大一小两枚戒指,眼神黯了黯,“师姐,你这戒指是要送给朋友的吗?” “不是,是我和我老公的,之前他送我的戒指被我弄丢了,所以我才想着重新打一对。” “原来如此。” “什么?” “没什么,师姐你先把面吃了吧,等下坨了就不好吃了。” 第55章 虽迟但到的心意 秋苒准备离开时,苏绾刚回来。 “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了?” “有急事儿,下次再来陪您。”她要是再不回去,家里可能都要被醋淹了,珍姨打电话来说,自她出门后顾郁就没下楼过,心里有些着急。 “是为了你家那口子?”苏绾瞧她这副心都要飞出去的样子好笑道:“去吧。” 秋苒羞涩一笑,没否认,和苏绾挥了挥手:“师父再见。” 苏绾见工作室的灯还亮着,以为是秋苒忘了关,便走过去,却看见白鹤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鹤珹,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说了让你今天早点回去吗?” 白鹤珹猛地回神,“哦,师姐说要打一对戒指,我就留下来帮她打打下手。” “戒指?给她自己的?” “是。” 苏绾无奈地笑了笑,“我还以为她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刚下飞机就跑来跟我学东西,原来是为了来我这打戒指。” 白鹤珹将桌上的工具一一整理好,状似无意道:“师姐好像和她的丈夫感情很好。” “是啊,以前我还担心她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拐跑,前段时间去她家和她母亲喝茶,听她现在安定下来也替她高兴。” “那这样很好,师姐人很好,我也替她高兴。” ...... 秋苒刚到家,一进门就觉得气压有些重,换鞋时珍姨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姑爷那个妈刚刚又来了,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到,还带着行李,已经搬进客卧了。” 秋苒皱眉,有些反感慕晚舒这种不请自来的方式,“顾郁不是说不准你们给她开门吗?” “是啊,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顾老爷子给她撑腰,直接派了七八个人来帮她安置,姑爷直接气到连晚饭都没下楼吃。” 她还以为顾郁是在对她白天的事情不高兴,原来是因为慕晚舒。 “我知道了,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好吃好喝地招待她。” 慕晚舒趴在房门,听着秋苒回来的动静,立刻坐回床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来,打开门一看,发现全家的灯都关了。 瞬间气结,这都是什么没教养的女人,回家了居然也不知道来给她这个婆婆请安。 原本还想通过秋苒拿捏顾郁,可这女人愣是不接招。 慕晚舒在屋里着急地来回踱步,玥儿的时间所剩不多了,要想接近顾郁机会,也只有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支开才行。 秋苒捏着口袋里的丝绒盒子,打开卧室门,便看见床上那人好似已经熟睡。 床头那盏台灯又亮了起来,她怔松了一息。 自从那夜以后,他睡觉都会把台灯给关了的,如今却又开了起来,是因为她的缘故么? 拿出那个已经被她捂热的盒子,就着灯光从里面取下那枚稍大一圈的男戒,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你在做什么?”金属独有的冰凉让他心里一颤。 秋苒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星眸盛满笑意地看着他,“看不出来吗?我在哄你啊。”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砸在他的心头,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看某个人今天像是在吃醋我没给他送礼物,所以就赶紧跑去我师父那,打了一对戒指,上面的珐琅是我亲自烧的,花纹是我亲手刻的,钻石是我在m国亲自挑的,顾总可还满意呀?” 几个“亲自”无不是在跟他炫耀她的心意。 顾郁看着她傲娇地抬起下巴,不由得想到了秋天,如果她也有尾巴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吧。 他伸手按了个开关,房间瞬间亮如白昼。 在亮眼的光线下,他细细端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珐琅烧制的黑色戒身,上面刻画着若有若无的金色花纹,却不显得粗俗,反而有几分低调奢华的韵味。 甚至不同的角度,那些花纹还会变化,最顶端的钻石克数不大,却纯净地能反射出每一道光线。 虽然知道她是为了给他惊喜,下午才故意晾着他,心里高兴之余还是有些吃味,便故作淡定道:“还行吧。” 秋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气鼓鼓道:“仅仅是还行?这是我第一次做戒指,你真不喜欢,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 说着就要把他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顾郁连忙将手藏进被子里,秋苒趴下要去扒拉。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两人柔软的唇瓣贴着,不像亲吻,更像是磨蹭。 顾郁视线落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他早已心花怒放,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浸染着对她的爱意。 他说:“秋苒做的戒指很好看,简直好看得不能再好看了,我很喜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随后,他便长驱直入,不似以往的温柔小意,反而像狂风骤雨般热烈,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理智。 被他吻得呼吸急促,秋苒脑袋逐渐发昏,从一开始的挣扎抗拒,逐渐变成了无力攀附,房间满室静谧,他动作不停,她甚至能听到两人之间的声音,隐隐挑动着神经。 良久,他终于停下了缠绵的吻,稍稍喘着气,长指挑起秋苒的下巴,他道:“顾郁也很喜欢秋苒,喜欢得不能再喜欢。” 她傻傻地看着他,随后害羞地将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你讨厌,干嘛总是逗我?” 顾郁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的呢?” 秋苒保持趴着的姿势不变,把盒子扔在他脸上。 他拿起她的戒指,和他一样是黑色的,只不过花纹偏女性。 顾郁牵起她的左手,同样戴在无名指上。 十指相扣,两枚戒指仿佛融为一体,交相辉映。 无名指有些不习惯戴首饰,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安定。 “你今天一下飞机就是为了忙这个?” “不然呢?” “谢谢顾太太,辛苦了。” 秋苒从他怀里坐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你之前送我的戒指我不小心弄丢了,这就当做我们俩的婚戒吧。” “嗯,是比我买的好看多了。” 顾郁一想到这是她第一次做的戒指,心里便觉得熨帖而感激。 他何德何能,得她偏爱如此? 第56章 交锋 “啪!” 瓷器巨大的碎裂声将秋苒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地睁眼一脸懵圈看着天花板,足足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是在浅月湾的家。 伸手摸了一把身旁的位置,已经变得冰凉,昨晚她腰酸得睡不着,快到天亮时才勉强睡着,连顾郁起身都没察觉。 秋苒无力地揉了揉眼睛,太阳穴突突地疼,洗漱完随便披了件外套下楼。 她本想直接进厨房吃完早餐再睡个回笼觉,可刚出电梯就听到客厅传来疾言厉色的呵斥声,还有隐忍的抽泣声。 起床气全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秋苒沉着脸看向几人:“怎么回事?” 珍姨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听到秋苒的声音,立马走了过来:“把你吵醒了?” 秋苒凝眉看向原本放着大花瓶的一张几子如今空空如也,地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水渍和枝叶,慕晚舒正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喝着茶,佣人小云跪在她的脚边。 “小云,你跪着干嘛?”说着她就要去把她拉起来。 可谁知慕晚舒却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所有人齐齐看向她。 珍姨赶紧拉了拉秋苒的衣角,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云不小心把花瓶碰倒了,你婆婆正在罚她,说是要给我们所有人立规矩。” 慕晚舒朝秋苒伸出手,笑得和煦温婉:“苒苒,虽说你现在现在怀着身孕,但也不能像在娘家时那样随性,越是豪门大户越重视这些规矩,以前我怀着孕照样一大早要去给顾郁的爷爷跟前问好,哪像你们这些小年轻,这日子真是过得滋润。” 秋苒眼皮跳了跳,这是在给她立规矩吧?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比较随意,不太注重规矩,这样是不行的,就是你脾气好,平时太纵容这些人,才让他们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懒懒散散的。” “我虽然刚住进这个家不久,就发现了这个家里有不少毛病,如今你怀孕不宜操心这些,把这些都放心交给我,我已经联系好了新的佣人,下午就会来,现在的这些佣人让他们都走吧,我用得不舒心。” 秋苒心里冷笑不已,她这个婆婆心未免太急了些,这才刚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就装不下去了,一大早非得给她个下马威。 “我了解您的好意,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咱就不弄那套封建残余了,您在国外也住了不少年,可能都忘了我们早就已经解放,不搞农奴制了。” 慕晚舒刚扬起的嘴角气得都歪了,这是在骂她封建剥削了? “小云他们都是经过专业培训和考核,在这个家待的时间比我还久,如果他们做得不好,顾郁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们还在这里继续待着的。” 她给珍姨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小云带走。 小云是何叔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一毕业就来了顾家,虽然学历不高但为人老实勤快,一张肉乎乎的圆脸盘子看着就讨喜。 平时没人的时候,总喜欢笑眯眯地跟在她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谁看了都喜欢的一个小姑娘,偏偏碍了她慕晚舒的眼,可她又动不了这个老女人,顾郁既然让她住了进来,就说明有他自己的成算,她也不好做的太过了。 没给慕晚舒机会,秋苒继续说:“家里的佣人签的是合同,不是卖身契,他们的合约没到期,我们就不能平白无故地把人辞退,这是违约违法的,更何况只不过就是个花瓶,摔就摔了大不了从工资里扣就好了,谁在家里不是自己父母的心头宝,我们这么磋磨人家没道理的,您说是不是?” 慕晚舒没想到秋苒这么牙尖嘴利的,好话坏话都让她说尽了,她还能说什么?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可我都已经叫了新的佣人来了,这......” “这有何难?让他们从哪来就回哪去呗,反正都还没签合同,就不构成违约。” 秋苒打了个哈欠,让一旁观看的佣人都散了,一副大方得体女主人的姿态,越发显得慕晚舒不伦不类的。 “以后家里的佣人要是做错了什么,您就告诉何叔,他是管家,处理这些琐事也有经验,您要是无聊就去找找以前的朋友逛街喝茶,我四肢周全,不用您照顾,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自便。” 一大早的觉没睡好,饭也没吃就要和人斗智斗勇,简直比上班还累。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慕晚舒都能把秋苒的背盯出两个窟窿来。 秋苒回房间刚想补个回笼觉,就接到了苏绾的电话。 “苒苒,你在哪呢?” “我在家呀。” 苏绾那头的电话有些嘈杂:“苒苒,你是不是忘了今天a大举办八十周年校庆?这可是你自己母校校庆,我们艺术设计学院的院长还请了几个教授来开讲座,其中就有关于传统工艺和珠宝设计的课题,你不想过来听听吗?” 校庆?她点开以前在学校用的学生邮箱,果然看到了一个未读标记。 说到这个秋苒可就不困了,她才不想天天在家和慕晚舒大眼瞪小眼。 到学校后,她依着记忆中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苏绾开讲座的大楼,不过她忘了是在那一层的多功能厅了,正要打电话给苏绾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你好,请问你知道映雪厅在哪吗?” 秋苒有些意外,居然有人把她当成了学生,刚想解释,一转身看见拍她的人是谁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望向来人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这个多次出现在她噩梦中的人,倒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就见面了。 叶容笙,许连心的亲生母亲。 明明已经年过五十,她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身材依然保持得很苗条,一身米白西装让她看起来既干练又大方得体。 如果不是许连心,或许她还对这位珠宝界的设计大师心存敬佩和幻想。 上辈子许连心和叶家相认后,叶容笙便将她包装成天才珠宝设计师,不仅开了家公司给她,还把自己的人脉悉数都给了她,不少富婆和娱乐圈的明星纷纷朝她递来橄榄枝。 要和她定一件首饰,少说都得排队半年起步,这些都是上辈子许连心无意中跟她炫耀的。 所谓的大师,也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开后门,为她铺平别人要走十几年的路,扫清路上的障碍,又比如她。 叶容笙上辈子在接受采访时,直接当着多家媒体的面,说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偷,专门偷窃别人的设计作品。 更是放出话,以后谁敢用秋苒设计的作品,便是和抄袭者为伍,和她为敌。 一时间,她成为整个珠宝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女儿则是炙手可热的明星珠宝设计师。 第57章 卑微的叶容笙 叶容笙没想到上次在商场见到这个女孩以后,还会在a再见到她,不由得有些激动,这不就是说明她和这个女孩有缘分么? 刚想和她再说两句话,就见她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容突然消失,甚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敌意。 秋苒看着叶容笙没什么表情,但心却跳得极快,并且在不断盘算着。 许连心上辈子是在大赛上和叶容笙相认的,而叶容笙刚好是那场比赛的评委之一,那现在她们应该还没相认,不然叶容笙也不会像这样看着她。 她可是记得,每次叶容笙看向她的眼神,无不是充满着鄙夷和厌恶,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她和叶容笙会在这里遇见也许只是巧合,对,一定只是巧合。 上次会在m国碰见叶翎琛,也一定只是巧合。 看来她以后不能再这样到处瞎晃了。 “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秋苒冷冷地回了一句转身就要走,仿佛她是什么会伤人的毒蛇猛兽一样。 叶容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就不认识这个女孩,可她却下意识地不想让她走,仿佛她这一走,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诶,等一下。” 秋苒厌恶地将她的手一把甩开,远山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你想干什么?” 毫不掩饰的不耐,讨厌,还有那让人看着就揪心的仇恨。 作为一个设计师,每天都要和无数的人打交道,叶容笙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对她有着非比寻常的排斥。 甚至是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从来都是让别人退避三舍的叶大设计师,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受伤,不知道自己哪里冒犯了她? 叶容笙想拦住她,但触及到秋苒的眼神,那双手又胆怯地停滞在了半空中。 “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吓到了你,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叫叶容笙,这是我的名片。” 秋苒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觉得虚伪,有哪个坏人会在自己的脸上写上“坏人”两个字? 她甚至都觉得叶容笙是故意装出友善的样子,来麻痹她,然后再趁她不注意时,给她沉重一击。 “我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如何能得叶大设计师亲自递名片给我?抱歉,我还有事,请借过。” 她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什么狗屁校庆,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只要是有叶家人在场,她都觉得呼吸不通畅,气场不合。 叶容笙被秋苒阴阳怪气了一番,也生不起气来,见她要走,瞬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三步并作两步绕道她面前,像个固执的孩子一样,伸开双手挡在楼梯口不让她下楼,“你……你不能走。” 秋苒差点都要被她气笑了,疾言厉色道:“怎么,终于装不下去了?怕我跑了,以后就抓不到我,不能报复我了?” “不是,我……我只是想……” 两人对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青年跑了过来,“叶教授您怎么在这呀,我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圈都没看到您,其他教授都到了,现在就差您呢。” 注意到叶容笙的姿势有些怪异,他这才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秋苒,“学姐,原来你也到了,苏老师还让我出来接你。” “学姐?你们认识?” 秋苒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个学弟就跟倒豆子一样,把她的信息全都抖搂出来。 “是啊教授,这是大我两届的学姐,秋苒,也是苏绾老师的得意门生,毕业后还在跟她学习呢。” 和秋苒巴不得逃离的心情不同,这个学弟第一次见到叶容笙这种只出现在电视上的人物,恨不得能和她多说两句话,哪里注意得到秋苒眼中的警告? 叶容笙从他话里听出了关键信息,惊喜道:“秋苒,你的名字真好听,哦对了,我也认识苏绾,你既然是她的学生,那你肯定也是来听讲座的,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秋苒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学弟:“你帮我跟苏老师说一下,我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不行,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到时候讲座开不成,你的责任最大,你是苏绾的学生,那她也难辞其咎。” 秋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样子,看着这个女人。 叶容笙也讨厌自己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可是她就是做不到放这个叫秋苒的女孩子离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敌意这么深,明明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夹在两人中间的男生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怪,可他不敢找叶容笙下手。 只能对着秋苒双手合十道:“学姐,你既然都到了,就进去吧,我就是一个被使唤的,你行行好。” 秋苒心里一阵盖过一阵的反感,她根本就不想和叶家人有过多的接触,可为什么老天偏偏要让她和他们相遇呢? 深吸了口气后,她无奈道:“走吧。” 叶容笙松了口气,跟在秋苒后面亦步亦趋,像是生怕她会跑了一样。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西装一角,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面对秋苒时总会不自觉地感到紧张。 “秋苒,方便问一下吗,你今年几岁?” “……” “你是景川本地人吗?你父母可都还健在?” “……” “你已经结婚了吗?我看你好像已经有了身孕的样子。” “……” 同行的男生惊恐地看向叶容笙,不都说这位设计师平时大牌的很,谁的面子也不给吗? 这不是挺接地气的,跟个长辈一样平易近人,他都有些羡慕秋苒学姐,能让叶容笙这样的大人物嘘寒问暖。 可是目光转到秋苒脸上,发现她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手机,直接屏蔽叶容笙说的每一个字。 心里默默为她点了个大拇指,他们学姐真是有够拽的,她怎么敢给这么位大师甩脸子的? 第58章 低调解决 青年带着秋苒和叶容笙到映雪厅旁边的休息室,距离讲座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所有要演讲的教授都坐在这里聊天叙旧。 “诶,叶教授来了。” “叶教授要是不来,我们可没人敢上台。” 有人眼尖地看到走在后面的秋苒,“这位是叶教授的女儿吗?” 叶容笙心里一颤,并不想否认,莞尔道:“我们俩看起来很像吗?” “不是,这是我的学生,你们可别乱开玩笑,她愚拙得很,哪里能在叶教授面前班门弄斧?” 苏绾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叶容笙挤开,站在她们两人中间。 她和叶容笙一直都不对付,不过因为两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顶多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背地里两人互相都看不上对方,圈内人多少也知道一点,便笑着打圆场。 叶容笙想和秋苒多接触,奈何苏绾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带着她认识这个认识那个,心里有些忿忿,不想多待,便走到外面去。 有个喜欢给叶容笙拍马屁的副教授,平时就常在苏绾手里吃败仗,这会儿见秋苒是个辈分小的,想当然地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 “苏教授的学生?不是说当时瞧不上我们的传统手艺,要和你绝交,怎么又有好意思腆着脸回来?” 刚刚对秋苒好颜色的几个老教授,听到这话都变了脸色。 “是呀苏教授,我看也就是您心好,小心别当了农夫,养了条蛇都不知道。” “我看有些人就是嫌贫爱富,觉得传统工艺不值钱,费力不讨好,就喜欢吹捧那些洋货。” 苏绾最是护短,自己的徒弟,她可以骂,这些人又算什么东西? 刚要发作,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拉着,秋苒对着副教授莞尔一笑。 “我不知道您是从哪听来的谣言,所以对我有误会,我不缺钱,也从未对传统工艺有过诋毁,我一个普通人都知道为人师表,还请您慎言。” 见气氛尴尬,不适合再聊下去,有人便提醒已经到时间了。 副教授狠狠瞪了眼秋苒,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率先出去。 演讲中途,有个教授的麦克风突然出不了声,连着音响都发出刺耳的噪声。 后台调试了半天也没恢复,台上的老教授急得汗都出来了,他半年前刚做完一个手术,音量本就比一般人低,这会儿没有麦克风别说后排,就连坐在前排的苏绾他们都听不见。 秋苒坐在苏绾后面的一排位子,和她说了句话便弓着腰走到后台。 叶容笙的目光也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而动。 后台已经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控制音响的学生着急到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办?维修人员在南区的教学楼,现在过来还得十分钟。” “让我看看。”帘子被人掀起,一道镇静的声音传来。 谁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进来了个人,看样子也不像学生,更不像老师。 “你是谁?不知道这里非专业人员不能进吗?赶紧出去。” “你倒是专业,那你怎么不修好?” 被怼的学生哑口无言,只能瞪着她。 秋苒直接将音响的电源关掉,“你是要把现场几百人的耳朵全部搞聋了吗?” “灯光师先把灯调暗下来,还有把自动播放的ppt暂停,去找把椅子让教授坐下,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告诉他设备已经在修理中了。” 她读大学时和同学一起主持晚会,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设备出情况这种问题,简直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了。 这些孩子估计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脑子一片空白,束手无策。 “给我个螺丝刀,快点。” 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都被这个女人的气势镇压住,全都照着她说的做。 秋苒照着以前一个前辈教她说的方法,找到音响总控制器里的一个小铁片,重新对上位置,再把线头整理好。 把盖子重新装上以后,拧上螺丝,对主持人道:“你们现在再试试看。” 主持人“喂喂”了两声,众人惊喜地发现麦克风重新连上了声音,并且音箱的噪音也没了。 灯光重新照亮,主持人开了两个小玩笑,将气氛炒热,教授不受影响,接着讲完自己的话。 “谢……谢,人呢?”管理音响的学生刚要和秋苒道谢,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秋苒做好事不留名,重新趁着低暗的灯光弓着腰返回座位。 苏绾转头看了她一眼,结果发现叶容笙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激起了一道电花,但又转瞬即逝,任何人都没察觉到。 演讲结束,他们这些教授要一起去聚餐,苏绾想让秋苒陪着她一起,但秋苒不想和叶容笙有接触,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恰逢这时,刚刚管理音响的学生跑过来,朝那位尴尬滞留台上的教授深深鞠了一躬,连连道歉。 老教授和蔼可亲,倒是没有过多责怪,反倒还夸他们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强。 “主要是得感谢这位姐姐,是她帮我们把音响修好了,还让灯光部和主持人一起协调。” 刚刚在后台他人都傻了,都没注意到帮他们的人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姐姐,顿时脸都红了。 对着秋苒也鞠了一躬,“真是太感谢您了。” 秋苒浅笑道:“没事,我以前上大学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我们学校的设备大多都是很好的,可能有些还没来得及置换,下次记得多调试几次。” “好的,谢谢学姐。”小男生羞涩地挠挠头跑开了。 老教授听到是秋苒帮忙的,惊讶地瞪大眼睛,心里好感倍增,没想到苏绾这个徒弟看着安安静静的,会的东西倒不少。 关键做人还低调,做了好事也不邀功冒进。 便对着苏绾调侃道:“老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徒弟这么厉害,你还说她愚拙。” “我跟你们说,苏老师这个徒弟可厉害了,我上次去她工作室,她家里好几幅画还有毛笔字都是出自她手,苏老师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徒弟的厉害,生怕我们把她抢走了似的。” 他看向秋苒时满眼慈爱:“你看起来倒和我孙女差不多大,不过她在国外,我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今晚这顿我请,咱们就去松月楼吃,权当是我感谢你,你就赏个脸和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一起吃个饭吧。” 秋苒怎么好意思托大,连忙摆手拒绝。 另一个教授一听到松月楼眼睛都亮了,喜出望外道:“丫头,你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抠搜的要命,平时让他请客难如登天,他是见到合眼缘的才会这么大方,你就一起去吧,咱们合伙把这个老家伙宰一顿。” 几个和苏绾交好的教授听到是秋苒刚刚解了围,顿时也加入夸夸团。 再加上秋苒人本就长得好看,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便一起劝她一起和他们去饭局。 秋苒无措地看了眼苏绾,求助之意明显,谁曾想苏绾居然也拉着她一起。 看了眼叶容笙,发现她正在远处打电话。 便无奈地笑笑点点头,“那就谢谢曾教授了。” 秋苒有些感慨,这一世她的人缘比前世简直不知道上升了多少个层次,这里的每一个教授基本就是一部行走的参考文献里。 如果上一世她不和苏绾闹掰,最后应该也不至于会走到绝路。 去的路上,她和顾郁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晚上不回去吃了,本来还想着晚上带他回她妈家吃饭,只能下次了。 站在门边的叶容笙,余光瞥见秋苒点头,心中长舒一口气。 但看见秋苒和苏绾始终牵着的手,就觉得刺眼,有必要一直牵着么?也不怕生手汗。 第59章 为她撑场面 松月楼是一家以宋朝为背景的浸入式餐厅,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坐落在景江边。 这家餐厅从创办伊始,就有个“富豪食堂”的外号,价格和菜品同样精致,为了满足富人的心理,他们还把消费分了等级。 普通人消费只能坐在大堂,消费五位数的能坐在普通包厢,消费越高,坐的包厢越高。 而最顶级的包厢在顶楼,整层楼只有那一个包厢,坐拥着整个景川最好的江景和街景。 可这个顶层的包间还不是有钱就能吃得起的,必须提前三个月预定,如果被一些富豪插队,也没得抱怨,偏偏这种恼人的经营模式,更加引得有钱人对其趋之若鹜。 俗称,上赶子送钱,都得排队。 就连要请吃饭的曾老,也只能订到顶层往下两层,据说还是因为托熟人找关系才能订到的。 侍员领着他们到电梯前,帮忙按到电梯要停的楼层。 “诶?这怎么是顶层的按钮?” 曾老也有些疑惑,“对呀,我记得我订的是1306的包间,怎么给我按的十五层?” “这是我们老板吩咐的,各位是秋小姐的长辈,到了自己家吃饭,理应得到我们店最尊贵的服务。”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站在角落的秋苒。 “啥?自己家?老曾他说的你听到了吗?” “听见了,我又不聋。”曾老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同样一脸懵的秋苒,“秋小姐,是你吗?” “好像……这里就她一个姓秋的,咱也没哪个和她同音不同字的吧。” 众人一脸复杂地看着秋苒。 电梯数字停在15,早早在电梯口等着的侍员引着众人走向包间。 推开厚重无比的镶金木门,巨大的一张圆桌率先映入眼帘,正中央是一大片假山流水的造景,逼真而震撼。 待众人坐下,一个戴着高帽的厨师推着辆小车走了进来,餐车上放着锅具和食材,下层放着燃气,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做起了菜。 穿着西装类似经理的人站在一旁介绍,“这是一打捞上岸就送来我们餐厅的野生大黄鱼,足足有二十斤重,取自最鲜嫩的部位烹饪,剩下部位弃之不用” 奢侈程度令人咂舌。 “这是进口的阿尔巴白松露、和牛……我们这里有单独的抽烟口,各位不用担心会沾上油烟的气味。” “我滴个乖乖,曾老,这是你点的菜吗?” “没啊,我点的是十斤的大黄鱼,这条二十斤的大黄鱼,都得这个数了。” 他比了个手势,原本就空旷的包间内,更加只剩下锅具锅铲的声音。 “各位不用担心,我们董事长说了,这顿饭是他用来感谢各位教授对秋小姐的厚爱,大家尽管享用就是。” 见惯了好东西的叶容笙倒没他们那么大的反应,她全程都在看着秋苒,像是想在她身上发现些什么。 可这个女孩子全程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像是对他们的谈话不大感兴趣。 从餐桌前往下看的时候,不仅能看到五光十色的霓虹,还能看到景江湾港口上停着的一艘艘轮船和游艇。 秋苒焦灼不安地数着底下的船,不用想她都能猜到是谁的杰作。 “苒苒,你是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绾拍了拍她放在桌下的手。 秋苒点点头,“应该是我们家那位,我今天跟他提了一嘴松月楼,没想到……” 众人一听秋苒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小秋,不然你把你家那位一起叫来吧,否则我们这顿饭吃得压力太大了。” “行吗?”秋苒有些不确定。 “当然行!你快把他请来吧,不然我们可不敢再待下去了。” 刚刚在休息室讽刺秋苒的副教授,忍不住阴阳怪气,“小秋,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丈夫就这么有本事,你该不会是……” 她故意不将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话外音。 秋苒长得好看,松月楼老板一听就不是普通人,别是被包养的小情人。 苏绾觉得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骂道:“你爱吃吃,不吃滚!” 副教授耸耸肩,“我说什么了吗,你急什么?我们一般人是吃不起,但好歹都是靠自己双手赚来的,可不是什么来源不干净的钱。” 叶容笙听着直皱眉,“你要是嘴巴闲不住,就多吃点盐,我看你越老越像棵酸菜了。” 副教授没想到叶容笙会帮着秋苒,居然没拍着马屁,拍在马腿上,讪讪地笑着喝了口水。 这顿饭的价值根本就不是一笔钱可以打消的,也难怪人家会这么说。 秋苒不想因为自己,让苏绾无端树敌。 走到旁边的泡茶区,给他拨了电话,不过三秒就接通了。 “喂,在吃饭了吗?” “吃不下。” “为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可她的直觉告诉她,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紧张。 “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们安排到顶层的包间……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只知道说对不起三个字。 “苒苒,你不高兴了吗?我只是……” “不是。”秋苒有些哽咽,这个笨蛋怎么动不动就道歉? 她强忍着那股想掉眼泪的劲头,嗫嚅道:“我就是……想你了。” 顾郁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答案,脑中自然而然地就浮现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秋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从早上慕晚舒找她茬开始,再到下午遇见叶容笙,最后是现在,明明想逃却莫名其妙被叫来这个饭局。 一切事情都是那么地棘手,且不由她掌控,让她觉得惶恐又疲惫。 亦或是她如今在孕中期,情绪总是起伏不定,在听到他声音时就觉得有一肚子委屈。 她鼻腔发酸:“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就在松月楼。”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秋苒用力眨了几下眼,待那股涩意褪去,才重新扬起微笑回座。 “他说他很快就过来,让教授们先吃,不用等他。” “那怎么能行?” “真的没关系,不过……”秋苒顿了顿,“我的丈夫情况有些特殊,麻烦待会儿各位见到他时,能不要表现得太过惊讶。” 所有人还以为秋苒真的如副教授所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直到顾郁进来时,才知道秋苒说的“特殊”是何意。 甚至有人连筷子都没拿稳,掉到地上。 谁能想到,秋苒的丈夫是松月楼的董事长已经够震撼的了,没想到会是这个在名震整个景川的男人。 可一想到他的财力,好像这个松月楼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副教授在看到顾郁时,更是惊掉下巴,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两巴掌。 这是她能编排的人么? 他随便一句话的事,她就别想在艺术界混了。 “老师,这是我的丈夫,顾郁。”秋苒起身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走到苏绾面前。 “顾郁,这是我的老师,苏绾,她和我爸爸妈妈也是朋友。” 苏绾从没想过,秋苒口中的男人,会是这么个坐轮椅的男人。 任凭他是整个景川最有权势的人,可…… 苏绾的反应根本就在顾郁的意料之中,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质疑他和秋苒之间的感情。 从前他或许会在意,但如今他却不会让自己再逃避。 他淡定上前,让人倒了杯茶,朝苏绾伸出手。 “苏教授,我常听苒苒提起你,我和苒苒结婚不久,一直想亲自拜访你,但却抽不出时间,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失礼了,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望您多有海涵。”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又谦虚,平时冷傲地从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顾总,却为了妻子,将自己摆在晚辈的位置。 苏绾心里再不乐意,也得顾着秋苒的面子,她看得出来,自打他进来以后,秋苒满心满眼的就只有这个男人。 可她却觉得郁闷死了,像是自己家种了好多年的一棵水汪汪的大白菜,莫名其妙被拱了一样。 她接过他手中的茶,只是冷冷地应了句“嗯。” 第60章 她对芒果过敏 “陈老师,你刚刚不是说人家小秋是被包养的吗?说我们吃的这顿饭不干净?” 在座的教授中,关系大多也就维持那么层窗户纸,现在看到有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会轻易错过? 果不其然,顾郁的视线立刻投射到副教授的身上。 “我……我我刚刚喝醉了,酒后胡言,我真是……哎呦,我这张嘴真的是……” 副教授端起桌上的杯子,斟了满满一杯白酒,颤着腿走到秋苒跟前。 “我自罚一杯,二位别跟我一般见识。” 顾郁却不看她,转头看向秋苒,眼中带着点戏谑和宠溺,“我有些好奇,你在外头都是怎么说我的?大腹便便的地中海老头?” 秋苒被他看的耳朵一热,“哪有!你别乱说,这么多人呢!” “行了,没点眼力见么?既然这位教授喝醉了,还不送人离开!” 临了,在她刚走出去时,屋内传来一句“既然连师德都没有,那如何能继续教书育人?” 副教授立马大惊失色,她还差几个月就能评级优秀教师,而且正在筹备竞选副校长。 听着顾郁的意思,那是要断她活路啊! 可她刚想走回去哀求,两个人高马大的服务员立马架着她离开,速度之快,半点机会都不给。 秋苒不打算帮忙求情,这个人几次三番地拐着弯骂她,她还不至于大度到此。 一场小风波后,饭局又恢复如常,所有人如无事发生般,重新聊起刚刚的话题。 只不过都在心中捏了一把汗,还好刚刚他们没有跟着那个不长眼的欺负秋苒。 顾郁入座后,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之中。直白不收敛,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他挑了挑眉,从进门到现在,这个女人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震惊,可她和苏绾一样,看向他时,眼里始终笼罩着一层不满的暗色。 坐在上位的曾老站起来,想将位置让给顾郁,却被他委婉拒绝。 “那行,那我就腆着张老脸坐这了。”曾老按顺序,向他介绍在座的所有人。 在介绍到叶容笙时,顾郁乌黑的眸子倏地一暗,他转头看了眼秋苒,恰巧她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空中交汇。 他朝着叶容笙点了点头,桌下的手却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到那双正在交错纠结的小手上。 他只对叶家那几个男人有了解,倒是忽略了他们家里这个唯一的女性成员。 而且这个女人好像还挺讨厌他的。 “方便问一下么?” 曾老刚介绍完最后一个人时,叶容笙突然开口。 “秋小姐是怎么和顾总认识的?”她笑了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人上了年纪,就开始八卦起来,我有些好奇两位的爱情故事。” 她说这话时虽然是在问秋苒,可双眼却是看向顾郁,活脱脱像在看一个骗子一样。 顾郁淡定道:“一见钟情,是我先追求的她。” “原来如此,那秋小姐的父母对二位的婚事,也没什么异议吗?” 顾郁尚未开口,身旁的人便已经替他出声:“叶教授不必替我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费心,我和顾郁的婚姻你情我愿,我的父母也对他也很满意。” 她这话问得奇怪又没礼貌,偏偏这几句话全都踩在秋苒的雷点,她现在就和只炸毛的猫一样,一点就着。 叶容笙见她这么维护顾郁,只得尴尬笑笑。 她不明白为什么秋苒对其他人都是那么乖巧懂事,唯独在和她说话时跟吃了枪药一样火爆。 曾老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叶教授刚才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多喝了几杯酒,所以有点微醺了,哈哈。” “这菜都快凉了,快吃快吃。” 顾郁拍了拍她的手,浅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这种情况在未来只会更多,他不想让秋苒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得。 快到尾声时,秋苒去了趟洗手间。 服务员刚好在这时端来一份甜品,正要将那块蛋糕放到秋苒的桌上时,被顾郁阻止。 “换一份草莓的。” 有人见顾郁没什么架子,便大胆调侃:“没想到顾总这么细心,连顾太太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顾郁摇摇头:“不是,秋苒对芒果有些轻微过敏,所以我不敢让她碰到一点,家里的佣人也都知道这些,只不过我今天一时疏忽,忘记吩咐后厨。” “诶,叶教授你怎么不吃呢?难不成你也对芒果过敏?”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他对芒果过敏。”叶容笙眼角抽了抽,表情有些不自然。 旁边的人没多想,随口应了句:“哦,那这个世界上对芒果过敏的人还挺多呀。” “谁说不是呢。”叶容笙脸色有些发白,站起来拿着包,从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抱歉各位,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约。” 秋苒回来时,也没在意,只是觉得终于自在了许多。 饭局结束,顾郁先上了车,苏绾将秋苒拉到一边。 “你和他真领证了?你肚子里孩子真是他的?” “真的呀。” 苏绾戳了戳她的额头,“你……你找什么样的人不行,你非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可当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您只是还不了解他,他在我心里,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我现在不管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而且生米也煮成熟饭了,但你记住,要是他敢欺负你,你一定得告诉我们,不能一个人憋着,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再见。” 眼看着秋苒上了车,她准备叫计程车回家。 刚要伸手,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她跟前。 车窗降下,里面的人凝视着她,“苏老师,坐我的车吧,我刚好顺路。” …… “腰还酸吗?” 秋苒闭着眼窝在他的怀里,腰上的那只手正在有规律地揉捏,温暖有力,让她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在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又硬硬的。 车里的光线太暗,但她还是一下就摸出来了,不由得睁大眼睛有些惊讶:“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 秋苒还以为这个东西再也要不回来了,再加上她根本就不想见到许连心,所以就没想过将它讨回来。 顾郁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缘分吧,不过现在物归原主了。” “谢谢。” 她想把无事牌收起来时,车窗外有一道几乎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刚好让她看到背部有个不显眼的黑点。 “这是什么?” 秋苒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在无事牌的背面,在那层普通的银底上,似乎有一个洞。 顾郁手上揉腰的动作一滞,“什么?” 她摇了摇头,当下也没称手的工具,也只能等回家了再看看。 “手别停!” 顾郁有些没好气地说:“你如今使唤起我来倒是越发顺手了。” 却又口嫌体直地继续帮她揉腰。 脑子里却不可避免地想到慕晚舒最近在背地里的小动作,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忧郁之色。 “苒苒,你想不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怎么突然这么问?” 秋苒从他怀里坐直,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越发觉得有些不安。 顾郁将她重新按回怀里,“没什么,只是爷爷要让那个女人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他如今年纪大了,我不想太过忤逆他,但也不能让你因为我而过得不开心。” “你是说早上的事吗?她就是想摆摆谱,又不是什么大的麻烦,我可以应对。” “苒苒,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我明天得出差一趟,但我实在太胆小了,我不敢想象我不在的时候,你会被别人欺负。” “那我一整天都会过得很难熬的。” 秋苒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那要是你一直没处理好,我不就一天都不能回来?” “不会的,况且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太久。” 她又不是傻子,从慕晚舒搬进来第一天起,顾郁就安静得反常。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给慕晚舒好脸色,但她总觉得顾郁像是在筹谋什么。 “好吧,那你得每天都来看我,知道吗?” “好。” 第61章 慕晚舒的阴谋1 顾家老宅中,慕晚舒手里拿着两份报告书,阴狠的眸色深不见底。 拐杖撑在地上发出“哒哒”声,顾老爷子从书房走了出来,她连忙换上忧伤的表情,眼中自然生出的泪珠泫然欲泣。 “爸爸……” 顾老爷子一怔,忙问:“怎么了?是不是顾郁又把你赶出来了?唉,说来也是怪我,从小到大为了让他有出息,对他太过严厉,以至于让他现在变成这副冷心冷情的样子。” 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的想从顾郁的手中拿回集团的权利,找顾漫初来牵制顾郁,也只是希望他能像小时候那样听话。 人老了,就想和儿孙绕膝,可他只有顾郁这么个孙子,所以他怕顾郁羽翼丰满之后,会一脚踢开他这个爷爷。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恨慕晚舒当初在儿子死后,卷走不少财产一走了之,还是想方设法让她住进顾郁的家。 一方面让慕晚舒弥补顾郁曾经欠缺的母爱,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让慕晚舒在顾郁面前能说得上话,以后能为他所用。 “你也别太着急,你们母子之间血浓于水,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我就顾郁这么个孙子,以后我不在了,能多个长辈帮扶他,我也放心。” 慕晚舒“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痛哭了起来,汹涌的泪水从手指缝溢出来。 “爸爸,其实你不止郁儿这一个孙子。” “你说什么!?” 慕晚舒的声音传入顾老爷子的耳中,像一道惊雷炸响,把他的理智炸得七零八落。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慕晚舒摇摇头,哭地肩膀一抽一抽的。 “爸爸……我是顾家的罪人,我对不起您老人家,也对不起堰洲的在天之灵,更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 “我当年离开顾家时,肚子里就已经怀上了堰洲的孩子,我再嫁人后,将孩子生了下来,谁知那个男人背着我去做了dna,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我和堰洲的孩子。” 顾老爷子震惊到极点,想去掏口袋里的烟,可手是抖的,掏了几次都拿不出来。 慕晚舒痛苦道:“那个男人知道以后,便将玥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每天在家对她动辄打骂,害得玥儿从小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用,没能保护好她。” 顾老爷子依旧未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你既然知道她是我顾家的子孙,为什么不让她回来认祖归宗?让她在外面流浪受人欺凌?” “那个男人为了报复我们母女,根本不让玥儿去上学……他也不让我出去,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回来,他不久前出车祸死了,我才能和玥儿逃离魔掌。” 慕晚舒哭得一句话都讲得断断续续。 顾老爷子用了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么个爆炸性消息,但人虽然老,却还不至于糊涂。 “可仅凭你一句话,我如何能相信那孩子就是我顾家子孙?” 这句话正中慕晚舒下怀,她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他:“这是郁儿和玥儿的dna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爸爸,这事关顾家的血脉,我怎么敢信口雌黄?原本我想把这件事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毕竟当年是我做错在先,我也没脸求您原谅,可我实在不忍见您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自己有个亲孙女,所以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您。” 顾老爷子颤巍巍地将报告打开,一眼就看到最底下的数据和医院盖章,居然是真的! 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晕晕乎乎,平时低沉的嗓音都提高了几分:“好啊!好啊!老天爷看我顾家血脉单薄,总算在我临终前,赐给我顾家一个孙女。” 反反复复看着手里的报告,顾老爷子那双浑浊的眼睛,流出了两行清泪,又哭又笑的,差点激动得晕过去。 慕晚舒见达成效果,心中连连冷笑,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不枉她为了住进浅月湾,拿到顾郁的头发,甚至花了大价钱贿赂那个做报告的医生,她就知道这个老不死的一定会高兴。 也正是知道顾老爷子年纪大了,心里空虚这一点,她才能轻易博得他的信任和同情。 顾老爷子老泪纵横地看着慕晚舒,“那孩子现在在哪?你快把她带来给我见见,这样我以后死也瞑目,也有脸去见堰洲了。” 慕晚舒闻言又哭了起来,“爸爸,我也想把玥儿带来见你,可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国内还有你和郁儿这两个至亲。” “我实在不敢告诉她,我怕她知道了以后,只会徒增悲伤。” “这是为什么?” “玥儿她生病了,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这两年病得更严重了,根本就没办法和我一起坐飞机回来。” 刚刚的喜悦宛如昙花一现,顾老爷子的一颗心瞬间从天上摔到地上,惊怔不已。 “她得的什么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是早点让我知道,那我不就可以为她找最好的医生,你这不是在拖延她的病情吗?” 慕晚舒摇摇头,脸上只剩绝望,“没用的,她得的是白血病,医生推测她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寿命,如果可以,我宁愿是我替她去死。” 她哭得伤心欲绝,几欲晕过去,顾老爷子也没好到哪,本来血压就高,短时间内大喜大悲,面容变得煞白。 佣人怕他出什么事,赶紧叫来家庭医生,为他开了降压药,才让他稍微缓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我刚知道自己有一个亲孙女,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慕晚舒长叹一口气,释然般笑道:“这孩子能得您如此牵挂,也不算遗憾了,是她福薄,一直匹配不到合适的骨髓,这是她的命啊,只可惜她来这世上走一遭,却没能好好在自己亲爷爷的膝下尽孝。” 顾老爷子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郁儿和玥儿是亲兄妹,那他们两个的骨髓一定可以相匹配,郁儿一定能救她的,对对对,一定可以。” 慕晚舒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阴毒,却哭着道:“爸爸,绝对不行!我已经亏欠郁儿那么多了,怎么忍心让他受那样的苦?况且他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我们之间还有那么深的误会,他怎么会愿意救玥儿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顾老爷子也心疼顾郁,但裴璟玥,哦不顾璟玥,从小就生活得不如意,至少顾郁还是活得衣食无忧,甚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顾氏的掌权人。 两相对比之下,顾老爷子的天平已经逐渐慢慢偏向了顾璟玥那边。 第62章 慕晚舒的阴谋2 “只是骨髓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玥儿是他唯一的亲妹妹,顾郁虽然看着强硬,但他不是那种会见死不救的人,这点我对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慕晚舒擦了下眼泪:“这能行吗?先不说郁儿和我之间误会太深,他如今结婚了,人家都说儿大不由娘,我见我那个儿媳妇不像是没主意的人,我怕......” 顾老爷子眉头微拧:“你是说秋苒?怎么,她在家不尊敬你吗?” “没有没有,只是我年纪大了,多少和他们年轻人不太说得上话。” “哼!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事,要不是她怀着顾家的血脉,我才不会让她进门,如果当初不是顾郁非要娶她,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给一笔钱就算是我们给她的谢礼了。” “行了,这件事交给我,如果顾郁要怪就怪我,坏人我来当,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的了,能为玥儿做些事也算是替堰洲的在天之灵积德了” 慕晚舒眼里泪花闪现,一丝阴险狠毒不被察觉,乖巧地点点头:“那不然今天晚上把郁儿喊来老宅吧。” 顾老爷子点点头:“嗯,我亲自跟他说。” 不曾想,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秋苒的电话也没接。 他让人打给何叔,才知道顾郁早上和秋苒吵了一架,像是还挺严重的,秋苒一气之下回了娘家,顾郁也气得直接出了国去谈生意。 顾老爷子气得把电话重重一摔,“他们每天都吵架吗?” 慕晚舒眼皮一抽,没想到精心安排的计划突然被打乱,嗫嚅道:“我今早出门是有听见他们在房间里吵架,只不过我当时听不真切,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没想到这么严重。” “都结婚了,也不知道安生一点,娶妻娶贤,他这娶的都是什么女人过门?” 慕晚舒心里着急,但还是得装出一副体谅的样子,“年轻人心气高,夫妻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随即又是一脸哀伤的样子:“只是不知道玥儿还能撑多久?” 顾老爷子将拐杖重重撑在地上,冷声道:“让人告诉顾郁,我突然心脏病犯了,要是再不回来,就等着给我收尸。” 他看向慕晚舒:“等玥儿治好病,就让她回来吧,既然她是堰洲的孩子,那她理应也得到属于她的一份财产。” 慕晚舒惊诧地看向顾老爷子,她原本只是想把顾郁的心脏挖走,如果能分到足够的财产,那她和女儿的后半生定能衣食无忧。 …… 一气之下跑回娘家的秋苒,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朱书华让人将苹果切成小块,亲手喂到她嘴里。 低头看了眼手机,是他早上飞机起飞的消息。 “你这回真没和顾郁吵架?” “没有,我现在哪舍得骂他?” “那你怎么突然跑回来,还要住一段时间?” “顾郁要出国签一个合作项目,听说那个项目还挺大的,必须他本人亲自在场才行,他怕我婆婆在家刁难我,就让我回来住几天,您是不是嫌我回来麻烦?” 朱书华叹了口气,假装哀怨道:“那可不是?本来我都和朋友约好了,下午要去打牌逛街的。” “行,我现在就走,省的碍了您老人家的眼。” “回来回来,跟你妈开玩笑都不行?” 朱书华摸了摸秋苒圆滚滚的肚子,笑道:“我巴不得伺候我闺女一辈子,最好还能在家坐月子,不然我不放心。” “闺女,你那婆婆经常为难你吗?” 秋苒摇摇头:“也说不上为难,她也就是趁顾郁不在家的时候,想对我摆摆长辈的谱。” 知道秋苒没在顾家受欺负,朱书华稍微放心了点。 “人家毕竟是顾郁的亲妈,你别顶撞她,知道吗?到时候害得顾郁夹在中间难做人。” 秋苒眉峰微挑,对于自家婆婆的那套作风,不敢多说什么。 闲聊之际,听到珍姨说许连心来了。 她前脚刚说完,许连心后脚就进来了,珍姨一脸“她自己硬要闯进来”的表情。 秋苒突然觉得就那么把许连心毁了也没什么意思,野兽吃掉猎物之前,总会逗弄一下,让猎物以为还有逃脱的机会,等到玩腻了,再一口吃掉。 她热情招手:“心心来了,快坐呀。” 许连心一进门,就看见秋苒躺在沙发上,双腿就那么搭在朱书华的腿上,她们也没避讳她,朱书华甚至手还没停地,在给秋苒按摩。 因为珍姨的一手好厨艺,秋苒的脸色甚至比没怀孕时还要好,容光焕发,姿色更胜从前,多了分少女没有的成熟和温柔。 可她自从上次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宋殊言以后,就穷得一贫如洗,她妈甚至还把她衣柜里那些大牌的衣服都抢走了,害她现在只能穿起以前那些地摊货。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皱皱巴巴的卫衣,让她觉得和这个富丽堂皇的客厅格格不入,甚至连站在这里,都觉得窒息。 再看秋苒,那一身看似普通却全是大牌的衣服,甚至连地上家居拖鞋都要一万多块钱。 秋苒顺着她的视线,明知故问:“怎么了吗?” “苒苒,你这双拖鞋真好看。” “是么?我还有好几双不同颜色的呢。” 她看许连心一脸期待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我嫌丑,就分给家里的佣人了。” 许连心的嘴角僵了一下,险些没绷住,“是……是吗?” 朱书华看到许连心就觉得膈应,便说自己有事,上楼去了。 “心心,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连心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起身坐到秋苒身边,趴在她耳边,神神秘秘道:“苒苒,孟淮标到了南新城的那块地了。” 秋苒挑了下眉,南新城早就被顾郁收入囊中,孟淮去哪里标的南新城? 她相信顾郁的话,但还是有些疑惑,惊讶地瞪大双眼:“什么!” 许连心得意地笑道:“孟淮说你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很伤心,但他知道你心里是有他的,不然怎么会帮他拷贝顾郁的那些数据和资料呢?” 秋苒黯自伤神,一副自责的样子:“难怪,我说怎么顾郁最近动不动朝我发火,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苒苒,我知道你心里是有孟淮的,不然怎么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险帮他?孟淮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爸爸妈妈不待见他,所以他也不敢来,这才让我来传话,让你一定要相信他。” 许连心几乎是用力扣着掌心,才将这些鬼话说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要不是为了大局,她才不愿意在秋苒面前做小伏低。 想到那张已经到手的设计图,许连心扫了眼周围,却没见到陈玲。 撞似不经意道:“怎么没看到玲姐?” “估计是去买菜了,怎么,你和她很熟吗?” “没有,只是太久没来你家了,随口一问。” 秋苒懒得和她虚与委蛇,便说自己累了,也不留她吃饭,直接让珍姨送客。 大门“哐”地一声合上,许连心在心里咒骂,她故意挑在饭点来的,就是想着能蹭顿饭,她甚至都闻到饭香味了,没想到秋苒居然赶她走。 要是以前,秋苒早就巴着求她留下来。 第63章 毒手 大洋彼岸,华灯璀璨的街道边,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正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 巨大的建筑阴影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以至于路过的人都没发现,她被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带走。 一桶不知道哪里装的脏水泼在女人的脸上,让她醒了酒。 邱莉娜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昏暗的铁皮房里,头顶微亮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发出滋滋声。 “呦,小美妞,终于醒了?” 从黑暗中走出来三个男人,面具下各色各样的瞳孔在这黑夜中,犹如一匹匹饿兽,正用垂涎欲滴的眼神看着她。 邱莉娜的酒彻底醒了,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惊恐地想躲开,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脸上的妆早已花掉,斑驳的粉块和晕开的眼线衬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张小嘴变得煞白,说话时就连身体都在颤抖。 几个男人根本不将她的狠话放在眼里,甚至哈哈大笑。 “邱小姐,你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信,但现在嘛,此一时彼一时,你们邱氏早就没落,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吗?” 为首的男人一把薅起她的头发,把她疼得龇牙咧嘴,“你真以为哥几个对你这种破鞋感兴趣?” “你……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他给你们多少钱,我……我翻倍,哦不,三倍,你们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平时飞扬跋扈,嚣张大胆的人,面对面目狰狞的凶徒,也变得软弱可欺,惊慌失措。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你得罪的人太多,我们要是放了你,那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大哥,跟她说这么多干嘛?反正她都死到临头了,赶紧给我尝一口,这种肥差可不是常有的。” 一个矮胖的男人低下头,一双眼色眯眯地打量着邱莉娜。 “滚!畜生!我让你滚啊!……唔……” 男人的口臭差点让邱莉娜吐出来,但她的下巴被捏住,躲不开被亲了满嘴。 “我是邱家大小姐,还是楚家三公子的女人,你们要是敢动我,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邱莉娜脑子飞速转动,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不为钱,那就是…… 她想拖延时间,期盼有人能发现她失踪,赶紧报警来救她。 男人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讥笑道:“就是那个跪下给人擦鞋的瘪三?别想了,你要是乖乖的,哥哥们待会儿就温柔点。” 他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朝地面吐了口水,“兄弟们,你们还没上过这种名门千金吧?这可跟红灯区的那些站街女不一样,记得好好享用,伺候好我们的邱大小姐。” “上面吩咐了,随便怎么玩都行,记得留她一条命就好。” 领头的的男人后退一步,点了支烟,身旁的两个弟兄眼睛发光,犹如饿狼般朝邱莉娜伸出手,瞬间就将她的衣服剥落在地。 邱莉娜虽然不把贞操放在眼里,但面对这种又丑又恶心的男人,只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又惊又惧,尖叫不已时嘴巴被塞了一块臭烘烘的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从原本的挣扎不休,变成无力反抗,绝望而憎恨的眸光,也从一开始的凶狠变得涣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男人终于餍足,整个废弃仓库内散发着一股腥臭味,邱莉娜宛如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全身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头发散乱,嘴角淤青。 为首的男人并没有加入到他们当中,只是举着手机,录完了全部过程。 他看了眼地上衣不蔽体的邱莉娜,收起手机冷冷道:“邱大小姐,你也别怪我们,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不准报警哦,不然你的这些视频和网络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流通到整个网络,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邱家虽然倒了,但应该还是在乎脸面的吧?” 打了个手势,旁边已经穿好衣服的两个小弟将地上所有痕迹通通销毁,避免他们的dna残留在她的身上。 离开前还将她扔进河里洗干净,就连她的指甲缝都不放过。 他们的动作很利落,甚至可以称得上专业。 “老大,接下去要怎么办?” “给她把衣服穿好,到时候随便扔在路边,方便让人发现就行。” 邱莉娜宛如提线木偶般,任由男人动作。 在打开麻袋的前一刻,她突然用力抓住男人的手,嗓子嘶哑得如同滚过沙砾一样,“到底是谁?” 她的眼神可怖又哀戚,看得两个小弟头皮发麻,喉咙发紧。 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道:“无可奉告。”他顿了顿,似讥笑似鄙夷地朝她吐了口烟。 “不过你可以猜猜,你到底得罪了那方大人物,让他对你这样的娇花,都舍得会下这样的手。” 语毕,便把人装进麻袋里,上路以后,便把她随便扔在路边。 没多久,邱莉娜就被路过的车辆救走,送进医院。 ………… 装潢奢华的饭店包间内,邱莉娜的父亲邱继岩给坐在对面的男人斟满酒。 “祺扬兄,您如今家大业大,兄弟我想和你喝一杯堪称难如登天呀。” “哈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一样。” 邱继岩心中冷笑,撞似无意道:“听说鹤珹已经毕业了,如今是在哪里高就?” 白祺扬冷哼一声,抽了口雪茄,“别跟我提那个不成体统的兔崽子,仗着有他大哥在公司顶着,天天做那些娘娘唧唧的东西,我都想把他踢出家门。” “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看鹤珹颇有你年轻的风范,以后绝对能成大器。” “行了,少说点客套话,你跑到集团去堵我,就是为了把我约来这里说这些的?” 邱继岩面露苦笑,“行,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祺扬兄,你也知道我的邱原前阵子被顾氏收购了,就因为我女儿冒犯了顾郁的老婆。” “我实在不甘心,他顾郁仗着在景川有几分势力,就把我们家的祖业给并吞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白褀扬笑笑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酒杯。 “祺扬兄,我想和你合作,只要你助我拿回邱原,我可以让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条件听起来还不错。”他微皱眉头,“但……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邱继岩强压下心中怒火,有些牵强地笑了笑:“再怎么说,我们两家不是已经结成了未来的儿女亲家吗?当初我们两家的父辈都说好了,以后两家要结成姻亲。” “我女儿莉娜和你儿子鹤珹,年岁相当,我们两家又知根知底,这不是天赐良缘么?” 白褀扬摸了摸下巴,“有吗?我怎么没听我父亲说过?可能只是老人家随口一说罢了,又或者你听错了,反正我没在场,可没听过这些话。” “诶,祺扬兄这可不能抵赖,我们两家可是有交换信物的。” “哎呀这种东西,哪里都有的卖,你可别乱开玩笑,再说了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给孩子包办婚姻?你刚不都说新时代了。” 邱继岩恨不得把这只老狐狸的嘴脸撕烂,偏偏现在自己只能求他,刚想说什么时,秘书敲门进来了。 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肉眼可见的慌张,甚至还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白褀扬。 “既然祺扬兄不记得了,那我们就改天再说,我会拿出我的诚意,祺扬兄大可再考虑考虑,我有些急事,就先走了。” 第64章 月影会 邱继岩出去后,房间内又进来一个人。 “董事长。” “顾郁和邱继岩是怎么结的梁子?” 青年稍一颔首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白祺扬看着桌上未动一口的菜,冷冷哼了一声。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想用一个小三生的女儿来和我联姻,他哪来这么大的一张脸?” 邱继岩回了小老婆的住所,一开门就看到她正坐在沙发上掉眼泪,心里没来由的一股烦躁,忍不住怒道:“哭哭哭,你有什么好哭的?生出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 女人没听到丈夫安慰反倒是责备,哭得越发伤心,“这怎么能怪我?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我就这么个女儿,出了这种事,她以后可怎么办?” “你要是不那么溺爱她,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她敢去惹顾郁?” 邱继岩用力将脖子上的领带拉开,扯着嗓子:“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把白祺扬约出去就是为了两家联姻的事,这件事要是被传出来,这出戏就连唱都不用唱了,我们家的产业以后彻底改姓顾好了。” 他就只有邱莉娜一个女儿,剩下的都是儿子,能联姻的就只有她。 “爸爸,现在不是责怪任何人的时候,唯今之计是赶紧把妹妹接回来,只要这件事不泄露出去,那就还有机会。”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的邱宇湛敛眸凛声道。 邱继岩看了小儿子一眼,“可那些人把你妹妹的照片都拍下来了,这些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就有多一天的风险。” “这有何难?”他起身插兜,不以为意道:“这世上能手眼通天的又不是只有他顾郁一个人。” “你想找谁帮忙?” 邱宇湛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月影会。” 三个字平平无奇,却好似利刃划破夜空般时的猎猎风声,穿透耳膜直达心脏。 邱继岩瞳孔一紧,随即点点头,“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不能走漏风声,只要是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事。” 以月亮为象征的刺杀组织,擅长以最低代价完成任务,如同幽灵般隐匿在世界各地,想要找他们帮忙,还必须通过特殊的渠道才能联系到,并且付出高昂的佣金。 没人知道这个组织的本部设立在哪里,只知道他们的势力盘根错杂,黑白两道通吃,就连国外的政要都得礼让三分。 所以邱继岩才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做。 “宇湛,你明天就安排去m国把你妹妹接回来,越快越好。” …… 临近深夜,秋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原以为回到从小睡到大的床会更有安全感,没想到她居然失眠了,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张欠揍的脸。 她每天晚上枕着他的手臂睡觉,如今枕头和被子都没有他的味道,倒是不习惯了。 想给他打电话,但想起今早吵的那场架,顿时觉得拉不下脸,想去拿手机的手又放下去。 起初吵这场架只是为了给慕晚舒看,随便做做样子,可后来倒演变得有些认真。 思绪飘散间,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嗡嗡震动,发出一阵轻快的铃声。 秋苒拿出来一看。 是“aaa他的媳妇超漂亮”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那里的时间和她相反,正好是白天。 像是知道她要睡了,他还特地把车上的窗帘拉上,不会让光线刺到她的眼睛。 指尖划过,原本的座椅靠背转换为他的脸。 低醇悦耳的声音传来,“这么早就睡了?” 她那里一片昏暗,让人瞧不真切,顾郁将手机亮度调到最高,隐约可见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双湿漉漉的星瞳。 秋苒轻哼一声,按下被子,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壶了。 “还在气我吗?” “没有。” 一听就不是真话。 见她表情半天没松动,他像是投降般哀求道:“苒苒,你把灯打开,我想看看你。” “不开。” 顾郁深知自己早上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把家里这只炸毛母狮子的毛给彻底捋顺,又是一顿道歉。 “下次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都依着你,只要是你高兴,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好不好?” 闻言,那边传来一个开关轻扣的声音,暖光灯光将她的脸清晰地照了出来。 秋苒叹了声气,也觉得早上因为一件衣服,跟他吵起来有些得不偿失,就连分开时也没和他好好告别。 “不气了好不好?别把身体气坏了,等我回来,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骗子。”她的声音轻不可闻:“上回明明说好以后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给我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讲故事。” “那你把手机音量调大点,我给他们讲。” “不要。” “那我给你讲故事?” “不要。”秋苒抱着被子,看了眼窗外夜色,闷闷道:“我要你现在就回来。” 顾郁心里一痛,他何尝不想天天陪着她? 但裴璟玥前几天刚进行了换心手术,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他必须过来看看。 从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心情压抑,这会儿见到了她的脸,才觉得好点。 “老公。”她沉吟片晌,咽下原本想问的话,微微一笑,眼眸乖巧清澈,“我睡不着。” 顾郁的心顿时软成一片,让她把手机放在耳边,为了胎教特地看的故事早已烂熟于心,一字一句娓娓说给她听。 车子适才停在医院门口,手机那头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顾郁不舍地将电话挂断,再抬头时,眼里早已一片清明。 范秘书推着顾郁到裴璟玥重症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窗,看到主治医生正在里面给她做检查。 男人沉声道:“不是说找到的心脏是完全匹配的吗?” “是,完全按您吩咐的不计一切代价,为裴小姐找到健康匹配的心脏。” 顾郁和范秘书就在安静的白色走廊上,静默无言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范秘书在心里狠狠鄙夷了慕晚舒一把,更为顾郁感到不值,他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母亲? 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面带倦色:“她的病情太严重了,暂时度过危险期,但如果心脏排斥太严重,那也一样是回天乏术。” 将剩下的一些情况说明完,医生就走了。 顾郁看着里面那个带着呼吸机的女孩,竟有些期待慕晚舒见到他和裴璟玥一起出现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第65章 合作 许是顾郁的声音太催眠,秋苒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要不是齐潇潇来电话,估计她都得睡到中午才起来。 “秋苒姐姐,你在干嘛呢?” 甜到发嗲的嗓音,让秋苒在迷糊中掉了一地疙瘩,直接醒了一半。 她有些起床气答道:“睡觉。” “大姐,这都几点了你还睡呢?” 手机里传来一声大大的叹息,“本来有个发财的门路要介绍给你,既然扰你清梦,就当我没说。” 秋苒瞬间完全清醒,睁大眼睛:“诶!不准挂,快说快说!” “哈哈,我就知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齐潇潇大致说了点信息,不过详细信息还得等秋苒到了再说,便给她发了个位置。 自从上次在m国秋苒帮她解围后,她就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一直想找机会还她人情,今天终于让她遇上了。 再加上她总觉得秋苒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像一瓶自然沉淀了多年的红酒,内里深厚而低调,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了解。 秋苒赶到齐潇潇发的位置后,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集装箱。 再看了眼地图上的位置,“鲸禧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是这没错呀。 她给齐潇潇发了个语音,示意她到了,没多久,集装箱的门被人从里打开。 齐潇潇一身黑色v领短裙,脚踩十二孔高帮马丁靴,大波浪随意披散在肩背,在这种秋风萧瑟迭起的日子,她像是自带着一股蓬勃而生动的气息,又飒又性感。 “快来快来,有这种好事,姐们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够意思吧?” 没错过秋苒眼里的犹疑,齐潇潇看破不说破,有些东西又不能只看外表。 这个集装箱外边看着小,但其实里面是由好几个交错布置的集装箱打通相连,所以空间极大。 秋苒惊叹地观察室内的装潢,没想到外表普通的集装箱,里面的布置会这么精致而艺术,甚至就连墙角都有一些很有趣的小东西。 “这是你的公司吗?” “对呀,不过是我和朋友一起合办的,我持30%的股份,也算是大股东。” 齐潇潇原来主修的就是金融和管理,不过她生性爱自由,喜欢体验不同的东西,开这家公司也只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 后来真正深入接触到娱乐圈和网红圈,就觉得各有各的趣味,便做的越发投入。 甚至如今一些粉丝过千万的网红都是他们工作室一手孵化的。 齐夫人为了爱女能大展拳脚,更是不遗余力地给她介绍资源,如今这家工作室在圈内也算是小有成就。 齐潇潇从公司成立之秋,到如今有什么明星网红,都介绍给了秋苒听,要不是旁边的助理拉着,她就差把一些爆炸性八卦全都扯出来,最后才堪堪刹住车。 “看不出来,原来我们齐大小姐也是位低调的老总呀。”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秋苒跟着她到办公室坐下,“具体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急,先一步一步来,我知道你是学珠宝设计的,但不知道你未来有什么规划没有?” “规划?”秋苒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下个月要参加一个珠宝比赛,如果成了的话,我打算成立一个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 齐潇潇双眼放光,“那刚好,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合,但我觉得你到那时候再成立工作室有些晚了,我想你不如现在就成立。” “可我现在还没什么名气,成立一个工作室需要团队,我暂时没那么多的心力。” “这有什么难的?我出人出钱你出力,我老实和你说吧,你知道戚宓吗?” 秋苒脑中立时出现一张摄人心魄的美人面庞,点点头:“知道。” 戚宓在三年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龙套,后来因为出演电影《洛神》一炮而红,但因为尺度过大,直接被圈内封杀,但男主却拿了影帝。 偏偏讽刺的是,戚宓因为这部电影,在国外拿了不少奖项,所以她的粉丝这几年都在为她声讨,势要让她重登舞台。 “我已经跑通了所有高层,准备让她复出,而明年上半年的一档综艺就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我准备让你为她设计一些符合她气质的珠宝,既不抢她的风头,还能让她更加夺目耀眼。” “那档综艺还有其他公司的女明星,但我要让她们全都成为戚宓的陪衬,你懂我意思吗?” 秋苒有些迟疑,“你就这么信我?国内外大牌设计师不计其数,你怎么敢用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齐潇潇一脸“你懂什么”的表情,“我能把这家工作室做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有我妈的人脉,更是因为老娘看人的眼光准。” “干我们这一行,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值得培养和投资可是门技术活,要不然我们工作室八百年前早就倒了。” 秋苒耸耸肩,“还是因为顾郁吧?” “当然,我不否认,这里面有我的私心,”齐潇潇心虚嘿嘿一笑:“如果出了事,不还有你们家那尊大佛兜底么?” 但她又立马恢复正色,眼中是少有的认真,“秋苒,我能合作的设计师的确很多,但我之所以选你,主要还是因为我很看好你,上次在展会,我能看得出来你的专业素养和心理素质都是一流的。” 还有一点齐潇潇没说,她看重的是秋苒在传统工艺上的造诣,现在网络发达,人们什么高奢珠宝看不到,但在做传统首饰工艺这方面,能做的出彩的不出名,出名的又做的廉价。 而戚宓本就是靠着洛神这一古代神话的角色出道,这和秋苒的专业高度符合。 齐潇潇让秘书倒了杯热牛奶进来,也不说话,给她时间慢慢考虑。 良久,秋苒抬眸看向站在窗边的人,“行,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 “我希望你以甲方的心态来和我合作,别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来降低标准。” “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我和你合作,也得顶着不小的压力,自然会对你秉持着高标准高要求。” 秋苒起身,伸出手:“那合作愉快了,齐总。” “合作愉快,秋设计师。” 齐潇潇深深地看了一眼,楼下缓步而出的人影。 只让秋苒当戚宓的设计师,可太屈才了。 她经历过上百场的海选选人选角,一眼就看得出。秋苒身上的潜力可还没被挖出来。 资本家都是唯利是图,在璞玉外面的石壳被打磨掉之前,他们都是最有耐心的投资者。 第66章 脱离危险 “叩叩。” 齐潇潇从一沓文件中抬起头,看向门边的人,弯眼一笑,“呦,什么风把我们的甩手掌柜吹来了?” 仅仅是一瞬间,男人的长腿一迈,就到了她的桌前,熟练地拖出椅子,自顾坐下。 叶翎琛从口袋掏出一盒烟,看着火舌舔过烟头,发出猩红的光。他吐着烟圈,慵懒矜贵。 “甩手掌柜?你倒是甩给我看看,怎么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放戚宓复出的?” “是是是,这件事还多亏了我们叶总,我以咖啡代酒敬您一杯。” 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底波光微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聘用孕妇了?” 齐潇潇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叶翎琛说的是谁。 “注意措辞,不是聘用,是合作。” “合作?” 男人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升起的烟雾中,自从上次在m国遇到了这个奇怪的女人后,他就让人去调查,结果有关她的监控片段全都变成黑屏,就连那天的主办方也都找不到。 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让他觉得那天和她的相遇,仿若就是黄粱一梦。 可这非但没让他放弃,甚至还激起了他的猎奇心。 雁过留痕,别说是个人,哪怕是个物件,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 她这么神秘,要么是她自己,要么就是她的背后有一个势力极大的人在护着她。 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叶翎琛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于他而言明明只是个陌生的人,可他却鬼使神差地想找到她,失了魂般丢下国外的那些事务,毅然决然回国。 他和齐潇潇合开的这家娱乐公司外面没几个人知道,他在背后做那些不能见光的事,而齐潇潇便当公司的负责人进行生意洽谈。 这次他没先回海城,而是来景川,就是为了帮戚宓把复出的上下关系打通。 没想到,却遇到了她,还真是意外之喜! 脑海里完全是刚刚在车上时看到的那抹身影,挥之不去。 她好像格外中意蓝色,贴身的浅蓝连衣裙衬得她的肤色愈发白皙,温柔如水,却压根遮不住她那已经完全显怀的肚子。 四肢依然纤细,如果只看背影,估计没人会觉得她是个孕妇。 齐潇潇点点头,“她是我找来负责为戚宓复出参加综艺时,佩戴首饰的设计师,虽然还不出名,但我相信她一定能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 “随便,反正你的眼光一向可以。” “你以后看见她客气点,她可不是一般的人,我们也聘用不起,只能是合作。” “哦?那我更加好奇了,是哪位大人物,连我们小齐总都不敢得罪?” 齐潇潇挑了挑眉,“她丈夫姓顾,就连西岚楚家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顾?”叶翎琛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原来是他。” “是咯。”齐潇潇起身打开窗户稍散室内的烟味,没有转头看他,而是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云川还在海城吗?” “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自己去问?” 叶翎琛重新靠回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一向自信昳丽的人,此刻嘴角却溢着一抹苦笑,“我?他躲我还来不及呢。” 男人摇摇头,对于这些情情爱爱他真是觉得麻烦,儿女情长哪里有赚钱来得有意思? 在他看来,就连齐潇潇这么一个如风般自由潇洒的女孩子,都会因情所困,顿时觉得谈恋爱更没意思了。 他们叶家专出情种,偏偏出了个他这么个冷情冷性的人,也难怪老爷子总是觉得当时在医院是不是抱错了。 “走了,有事再联系我。” …… 西达赛奈医院内。 顾郁在重症病房外等了将近一天,窗外已是华灯璀璨。 范秘书知道他的脾性,给他拿了杯咖啡,“老板,我知道你关心裴小姐,但我们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等她度过危险期,医生就会来通知我们的。” 关心? 顾郁搁下杯子,缓缓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关心她?”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似自嘲似鄙夷,“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会觉得因为她年纪小而病重,我就会对她有怜悯之心?” 范秘书静默无言,如果真的像他自己说得那么不在乎,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看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顾郁仿佛有读心术,“我只是怕出什么意外,她要是死了,我怎么带着她去见慕晚舒?” 范秘书一脸“我都懂”的表情,“那夫人呢?她平时不是最不喜欢您熬夜,作息不规律的,要是她知道您一晚上没合眼,她不担心才怪。” 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太仁慈了?再说一句废话,就给我滚。” 范秘书立刻蔫了,比了一个嘴巴关拉链的动作,往后缩了缩,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 顾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太阳穴突突地跳,脑中却不住地想着那两个字眼。 他真的关心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么? 想也不想就否定了。 他最需要亲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才不在乎裴璟玥,他只是想当众揭开慕晚舒的真面目,对,一定是这样的。 主治医生从病房内退出来,摘下口罩,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欣慰:“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接下去只要好好修养就可以了,这颗心脏来得太及时了,要是再拖下去,一定会产生很严重的排斥反应。” 他以为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会和他一样高兴,毕竟这颗心脏是他花天价买来的,可他却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主治医生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们无权评论,更没有立场劝说,心里叹了口气,便和他身后的那个秘书模样的男人说了注意事项,就走了。 一直默默不出声的顾郁端视着玻璃窗内的女孩,语气不带任何温度:“等她醒了就通知我,另外,要随时准备好当地最好的医疗队,还有我们自己的飞机。” “是。” 第67章 体验不同的人生 秋苒在回去的路上,改道去了趟工厂,看看自己那套要参赛的作品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个比赛只规定设计必须原创,并没有强求一定要本人做出实物,所以为了节省时间。 上一世她的作品除了是被陈玲偷给了许连心,也是她没有防备,把工厂的事说出来,才让许连心知道了工厂的位置。 许连心“好意”提出,要来工厂帮她盯着,直接冒用她的身份,就将她设计的作品领了出来。 从手稿,再到挑选原石,最后到付尾款,她都不用花费一分一毛,真是便宜大发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她学乖了,只提供大框架给工厂的师傅,其他精细的地方她自己再回去加工。 看着初具雏形的架构,秋苒满意地点点头,再三嘱咐,不管是谁来,都不能将自己的作品拿出来,如果她的作品泄露出去,那她一定会把他们整家工厂告到底。 这里的老师傅都是爱惜羽毛的人,知道行内抄袭的行为数不胜数,连连保证。 秋苒刚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犹豫三秒,还是接了。 “喂,你好。” “是秋苒吗?” “是。”这个声音有些熟悉,秋苒轻声问:“蒋晓梦吗?” 对方却没再说话,接着传来一声忙音。 被挂断了。 秋苒再拨过去,没人接,便让司机开去她上班的那家礼品店。 汽车堪堪停下,就看到不少人将店门围得水泄不通。 秋苒怕被挤到,便让司机下车去打听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半晌,司机回到车上,“有个顾客刚刚来店里,说是在这买的一个紫檀手串是假的,要报警,经理为了推卸责任,就随便推了个销售出来顶罪。” 紫檀手串?那不是她上次要送给齐磊没送成的吗? 她还记得蒋晓梦当时说,整家店只此一件,售出后再不补货。 “那个销售叫什么?” “我看到她外套上别着的牌子,好像是叫蒋晓梦。” “知道了。” 秋苒眉头微拧,让司机报警,随后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警察就过来把人群驱散。 秋苒想下车,被司机拦住,“太太,不然交给我处理?先生交代过,不能让您到有危险的地方,万一有人动手,我怕波及到您。” “那行,你把这个手串拿过去,再按我说的做,如果那个经理还是要把她推出去顶罪,不用客气,有什么事……顾郁扛着。” “是。” 车上只剩下刚刚赶来的小云,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小云摇摇头,看着秋苒冒星星眼,“姐姐本来就长得跟花一样,不对,比花还好看。” 秋苒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好油腻。” 小云满不在乎地,继续没心没肺笑着:“姐姐现在和先生的感情真好,我看着高兴。” “最近我婆婆在家里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们?” 说到这个小云就瘪起嘴,“没有。” “说实话。” “为难倒说不上,不过有好几次她都偷偷摸摸地想上楼去主卧,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嘛。” “主卧?” “是,不过您有交代,门都锁着,我偷偷盯着呢,没让她做什么坏事。” 倒不是秋苒小心眼,而是上次小云不小心滑倒推翻花瓶后,珍姨去看过,地上像是被人倒了油,如果那时是她踩上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没告诉顾郁,一来没证据,二来不想让他觉得她是在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堆,就听见车门被人敲了敲,司机拉开驾驶座的门,对着秋苒点点头,“太太,都处理好了,是那个经理的亲戚监守自盗,被客人发现,所以就把蒋小姐推出来。” “知道了,走吧。” “太太,蒋小姐想和您聊两句。” 秋苒按下车窗,就看到蒋晓梦眼眶微润,鼻头发红地站在外边。 “秋苒,谢谢你。”她深深鞠了一躬。 蒋晓梦没想到秋苒真的会来,她当时打电话也没抱什么希望,可当听到秋苒的声音,她又想到自己以前对人家的那些冷嘲热讽,便又怯懦地挂掉。 “不用,小事一桩,这里你以后应该是待不下去了,有什么打算吗?” 蒋晓梦在原地愣怔了一下,原先她还怕秋苒会来踩她一脚,可没想到秋苒不仅帮了她,没对她挟恩相报就算了,还关心她,顿时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她摇摇头,“我还是会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秋苒帮她作证,可这家店的经理早就视她为眼中钉,如果有选择,谁愿意继续待在这里受人白眼? 秋苒垂眸,突然眼睛一亮,“我记得你是美术生画画功底很好,而且在ai这一块也挺熟练的对吧?” 蒋晓梦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我想成立一个工作室,最近刚开始招人,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就是做做海报,还有拍视频剪辑,也就是宣发这一块的。” “啥……你……你找我?” “对呀,我记得以前学生会的那些海报都是你做的,每个人路过都要夸两句,你现在应该还记得那些技能吧?” 秋苒对电脑的那些技能属实头痛,平时拿平板画一画还行,但一接触ps那些就跟个文盲一样。 但蒋晓梦在这方面确实是个行家,与其让她继续在这里埋没才华,还不如把她挖过来。 “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行,毕业以后已经很久没碰过这些了。” “这你不用担心,距离我的工作室成立还有段时间,这些时间里你可以重新熟悉一下,我会给你补贴,不会让你白忙活。” 蒋晓梦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秋苒示意她别急,“我知道,但如果还没让你正式工作,就让你吃亏,我也不好意思,别让你觉得我在画饼,在你来我的工作室之前,你可以继续在这家店工作,这样你也不亏。” 蒋晓梦有些心动,秋苒分析地句句在理,而且也都知道她的顾虑。 “你不用急着答应,等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的联系方式你也有,至于薪资一开始肯定不会很高,但也不会比你现在的工资低多少。” “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行,那我就先走了。” 车窗要关上之际,蒋晓梦上前一步喊住她,“秋苒,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秋苒摇摇头,如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吧。” 她想看看那些在许连心和孟淮口中的坏人,到底有多坏,能让他们不遗余力地去诋毁。 蒋晓梦是,顾郁亦如是。 第68章 走投无路 这天早上,秋苒正在和家人吃早餐,她爸爸有看早间新闻的习惯,吃到一半,听到电视里财经频道提到“奇恩”两个字,抬头看了一眼。 “奇恩集团”、“靶向药奇茸副作用”、“器官衰竭”、“医药大企”……全是有关医疗事故的字眼。 看来奇恩的特效药已经被发现有问题了。 朱书华摇摇头:“这真是害死人了。” 秋苒点开股市,眸色幽幽地看向那支突然骤跌的折线。 她心里早有盘算,所以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是不知道孟淮现在看到新闻了没。 …… 某五星级酒店套房内。 急促而频繁的电话铃声如催命般打破一阵沉寂,床上的男人勉强伸出一条手臂,摸索着手机。 “喂。” “老板,不好了!你快看新闻,奇恩出事了。” 孟淮觉得脑门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连着宿醉感都被驱散地一干二净。 退出通话界面,一眼就看到三十几个未知来电,有十几通都是秘书打的,剩下的……都是薛豹。 心底不由得一阵慌乱,电话里秘书的声音还在继续。 奇恩股票一夜之间市值蒸发几十亿,那他买的那些股票不就…… 他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点开后,看到那条呈断崖式跌落的绿线,脑子“轰”地一片空白。 明明房间里开着暖气,但他却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宛若被定住,就连呼吸都静止了一样。 “老板!老板!你在听吗?” 孟淮回过神来,声音里全是方寸大乱:“快点,全部抛售!” “老板,这几天奇恩的股票价格急剧下跌,市场可能会出现抛售潮,股票的流动性降低。” 换言之,就是没人愿意买你的股票。 “该死!” 孟淮将手机重重砸在地板上,整个人如同一只暴躁的雄狮,疯狂地捶打着床被。 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不明白,明明昨天这支股票还形势大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抓狂过后,他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一点也不顾形象地跑出去。 他最近忙着应酬,连家也懒得回,直接在酒店开了半个月的房,唯今之计能救他的也只有齐磊了。 他驱车直奔齐氏集团,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黑眼圈挂在眼袋上,就连纽扣都错了位置,哪还有半点之前的风度。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来来往往的员工看着这个酷似流浪汉的男人都露出惊诧的目光。 孟淮也管不了这么多,想直奔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却被前台拦下。 “我有要紧事找总裁,让我进去。” 前台小姐是齐潇潇安插进来的,自然认识孟淮,但孟淮却不认识她。 她礼貌中带着几分疏离,“先生很抱歉,没有预约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男人的眼眸布满红血丝,咬牙切齿,每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前台小姐懵懂地摇摇头,“不知道,但如果你再妨碍我们工作,那我就只能请保安将你赶出去了。” “我告诉你,我可是......” 他还未将话说完,背后就传来一道低凛的声音,“孟淮。” 前台朝着来人恭敬地点了下头,“总经理。”又看了眼孟淮,“抱歉,我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您的熟人。” 齐兆元微微颔首:“没事,你去忙吧。” 他看向僵在原地的男人,语气悠悠的:“换个地方聊聊吧,站这多不好看。” 孟淮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浊气,转身时已经换上轻描淡写的笑意:“不必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是来找我爸爸的吧?” 他刻意拉长“我爸爸”三个字,果不其然孟淮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 上次齐磊在生日宴上原本要公开孟淮的身份,再顺水推舟将他安排进齐氏,结果出了徐灵那档子事,再加上有齐夫人和她娘家人施压,所以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孟淮如今在齐磊心里的形象早就大打折扣,齐夫人都不用做什么,只需看着他自寻死路就可。 “他这几天和我妈回老家了你不知道吗?哦对,你这几天都不在,也难怪你不了解。” 齐兆元在孟淮越发黑沉的脸色中絮絮叨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爸爸说了,最近集团的事都交给我处理,刚好也能锻炼锻炼。” 话音刚落,一个捧着文件的男人走了过来,孟淮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齐磊的秘书。 “总经理,这些文件麻烦签署一下,还有半小时后永勋的王总会过来和您洽谈关于子公司的事情。” 齐兆元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头痛,“敢情我爸是度假去了。” 他忽然看向被晾在一旁的男人,歉意地笑了笑:“哎呀孟淮,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光顾着忙,都忘记你还站在这里,你要是没事就到别处去玩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陈秘书走吧。” 无视背后那道怨毒的目光,齐兆元转身进了电梯,进去前,还特地停下来,朝孟淮挥了挥手,脸上是十足挑衅的笑容。 孟淮走出去,给齐磊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 许连心肯定是指望不上,偏偏这个时候薛豹来催债,他已经把能抵押的东西都抵押给了银行,股票的资金短时间内没法套现出来。 高利贷的事情肯定不能让他爸知道,不然他进齐氏就更没希望了。 刹那的时间内,他脑海里飞快闪过去几个人影,倏地灵光一闪,眯起了眼睛。 第69章 阴谋丛生 孟淮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秋苒了,他将车停在浅月湾不远处,阴霾遍布的一双桃花眼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脑中全是那天在秋家,他躲在楼梯处时的场景。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总觉得这是个特地挖给他跳的坑,依秋苒的心计,是绝不可能想出这么狠毒的计策的。 是了,一定是顾郁早就知道奇恩内部有问题,假借秋苒的嘴来暗害他。 孟淮一个人在车上脑补了一出大戏,越想越“细思极恐”,心头对顾郁的恨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方向盘上紧握的指骨都用力到泛白。 愤怒过后,他瘫靠在椅背上,全身散发着颓靡的气息,秋苒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根本就联系不到她。 他无力地长叹口气,可只要一想到齐兆元在齐氏大楼里大摇大摆当总经理,自己在齐家做小伏低这么多年,连一个子都没分到,他便觉得不甘心。 用力甩了甩头,开门下车。 他也不管就这么去见秋苒会有什么影响,只期盼秋苒能拉他一把,就像以前那样,只要他开口求她,她就一定会心软的。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他还没靠近大门,就被门口的安保拦下。 “这是私人住宅,非户主和内部人员禁止进入。” “我是这家房子女主人的朋友,我知道她叫秋苒,让我进去找她。” 慕晚舒刚从老宅请安回来,看到门口有个男人正和安保拉扯,本来并不想理会,可听到他说着秋苒的名字,便示意司机停车。 “你认识秋苒?” 孟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慕晚舒让安保放开他,嘴角挽了个笑:“你既然是秋苒的朋友,那便是我们家的客人了,进来吧。” 孟淮有些嫌弃地拍了拍刚刚被安保触碰过的袖子,举止落在慕晚舒的眼里,不过她并未说什么。 小云听到开门声,知道是慕晚舒回来了,没看到她身后还有人,径直蹲下给她换鞋。 起身时,看到孟淮,吓得叫了一声。 “你是要吓死谁呢你?你做事再这样毛毛躁躁的,就收拾行李滚出去。” 小云被训斥得不敢吱声,万分庆幸秋苒回娘家了,不然婆婆带儿媳妇的前男友进家门,这传出去得多难听。 她趁着给他们倒茶的间隙,留意着客厅的动静,何叔不在,也没人能给她支招。 慕晚舒抿了口茶,余光打量着孟淮,他的双手在膝盖处来回游移,显然是不自在的。 “你说你是苒苒的朋友是吗?” “是,谢谢您刚刚帮我解围,请问您是?” “哦,我是顾郁的母亲,之前一直待在国外,最近刚回来。” 孟淮抬手掩嘴轻咳了声,“请问秋苒在吗?” “你找秋苒呀,她最近回娘家了,不过如果你找她有事,我可以把她喊过来。” “这......这合适吗?” 慕晚舒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按捺住心底的那点激动,她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当然合适,反正顾郁顾郁这孩子平时就闷得很,估计苒苒就是觉得他无聊才会回娘家,你来了陪她说说哈也好,这样她心情好了,也能早点回来。” 孟淮没想到慕晚舒会帮他,感激道:“谢谢伯母,没想到您这么通情达理,我的确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谈,方便的话麻烦您帮我把她约出来行吗?” “行呀。” 慕晚舒正欲给秋苒打电话,瞥见墙边的那一个衣角,眸色黯了黯。 “小云啊,你过来一下。” 莫名被叫到的小云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她讪讪走出来,“夫人,您找我。” “你手机借我一下。”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点,给我解锁。” 小云急得快哭出来了,将手机藏在身后。 慕晚舒早已没了平时的那副温婉纯良的样子,一双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紧盯着小云的一举一动。 她早就知道这个小妮子不老实,刚刚肯定是在给秋苒通风报信。 还好今天她去老宅的时候跟顾老爷子借了点人手,刚好趁着顾郁秋苒不在的时候安插进来。 原本只是在厨房忙活的两个中年女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小云背后,一把将她的手机夺了过来。 “还给我!”她刚要去抢,就被另一个女人控制住。 抓她的女人平时在老宅就是做的粗活,拿捏起小云这么个瘦胳膊瘦腿的小姑娘,根本不费任何力气。 小云的手指被她们按在指纹解锁那里,一声提示音,解锁成功! 孟淮有些发懵地看着这一切,有些不理解,但想到秋苒还是没作声。 慕晚舒打开微信,找到秋苒的头像,输了段话进去。 不久,就看到秋苒发来一句肯定的回复。 “呵呵,行了。”她见孟淮一脸复杂的样子,低眸浅笑解释:“我和秋苒还不太熟,怕她不听我的话,所以......” 孟淮站起来,同她道谢,立马往门外走去。 小云看着孟淮离去的背影,转头愤恨地盯着慕晚舒,其他佣人不敢冒头插手主人家的事,跟聋子瞎子一样干着手头的活。 “把她关起来,不准让她和任何人联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来,谁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自己兜着后果。” ...... 毫不知情的秋苒正在服装师的帮忙下,脱下身上繁琐的衣服。 她老早之前就想拍一组孕妇写真,趁着现在还没到孕晚期,身体也还没浮肿,赶紧和摄影师约拍。 本来想和顾郁一起拍,但摄影师提出让她先拍比较繁琐的汉服系列,等顾郁回来再拍简约的现代风格。 她觉得有道理,刚拍完就收到小云的信息,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说,还非得见面才行。 秋苒摇摇头,但想着小云平时喜欢和她亲近,便没多想,卸好妆就去赴约了。 第70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秋苒照着“小云”给的地址到后,却没在咖啡馆里找到她。 以为是路上堵车,便多等了一会儿。 可左等右等,却接到她的电话。 “喂,小云,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呢?” “对不起姐姐,我刚刚出门时忘记要给夫人炖汤了,现在又跑回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下次我再和你说吧。” 秋苒觉得有些古怪,再三问了几遍,确认小云安全无误地在家里,才放心离开。 眼看将近午饭时间,她想在外面随便应付一下,便打电话给齐潇潇,得知她刚好也还没吃,两人约好在一家私房菜馆碰面。 秋苒前脚刚到,椅子还没坐热,齐潇潇就开门进来了,但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女人头上低低压着顶鸭舌帽,夸张的黑超墨镜加上口罩,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待包间的门关上,她立刻把身上的装备统统摘下来,豪迈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 “渴死老娘了,那些瘪犊子哐哐跟了老娘三条街,遭老罪了。” 虽然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可秋苒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位一口碴子味的美女,和电视上那个媚眼含羞的仙女合为一体。 齐潇潇似乎已经习惯了,笑着给秋苒介绍:“秋苒,这是戚宓,也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戚宓,这位是秋苒,我前些天和你提过的珠宝设计师就是她。” “你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也好方便工作上的沟通。” 秋苒起身,朝戚宓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戚宓刚要回握,目光就被她的肚子吸引住了,咧嘴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和孕妇一起工作。” 转而有些担心地看向齐潇潇:“我们这行工作不轻松,你也不掂量掂量,人家是不是吃得消?” “放心,我已经在帮她找团队了,累不到她的。” “不用担心,我会努力适应你们的工作氛围,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戚宓立刻摆手,脑袋晃得厉害:“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孕妇怎么了?多么伟大又神圣的一个身份,哈哈。” 秋苒一直以为,像戚宓这种咖位的明星见到他们这种普通人一定会摆副架子。 未曾想会是这么个平易近人的性格,戚宓还是个十足的段子手,在她的活跃下,这顿饭的氛围就没冷场过。 秋苒和戚宓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分开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齐潇潇提议一起去做个面部spa,秋苒刚想答应,就接到自家老妈的电话,说是有重要客人到家里,要她赶紧回家一趟。 “那就只好下次再约啦。” 秋苒刚进小区,就看到珍姨站在门口张望,她一下车就过来扶着。 “到底是什么贵客?问我妈也不说是谁来了,神神秘秘的。” 珍姨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聚在一起,“哎呀,你进来就知道了。” 她有些恹恹地挪着步子,孕妇本就容易犯困,再加上刚吃完饭,她现在只想着赶紧回房间睡觉。 刚进门在玄关处换鞋,秋苒就听到里头传来朱书华的声音:“苒苒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的,我不让她瞎跑,她还不乐意。” “待会儿你可得好好说说她,现在也就你的话她会听,我们的话她就只听一半。” “说我什么呀?还有,谁要说我?”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瞬,继而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刚好和她那似嗔似怒的视线对上。 秋苒本想继续调侃,贺然看到那个原本应该在m国的人突然出现在她家,喉间一梗,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郁看她这副呆呆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给她不小的冲击,眉眼含笑道:“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秋苒捂住嘴,有些吃惊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到机场接你去。” 男人眸底微深,一抹不易捕捉的暗光闪过:“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提前和你说,我给你带了你上次在那里说好吃的蛋糕,一直放在飞机的冰箱里,拿出来的时候都还冰着,才放进家里的冰箱你就到了。” 秋苒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他记了这么久,心里甜滋滋的,却还是佯装无所谓道:“你不是忙得连电话都不怎么打,怎么还有时间买蛋糕?” 他过去牵她的手,还是熟悉中的那般柔软细腻,温暖如初。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永远都会记得,而且也没有任何事情会重要过你,不打电话是因为不想让你发现我在飞机上。” 他每说一句话,秋苒的嘴脸便上扬一分。 刚想和他说说话,余光瞥到角落的行李箱,兴致顿时少了一半。 朱书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想当小两口的灯泡便发话了:“苒苒,顾郁一下飞机就来接你,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和他回去吧。” “不急,如果苒苒还想再住段时间,那就多住些时间吧。” 秋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复又踌躇了会儿,低声道:“那你呢?” “我回家,你想回来了就让司机接你回来,不用考虑我。” “你也住下吧。”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眼神哀求。 “不太方便吧。” “不会不方便的,我家有电梯,也有保姆,你就和我一起多住几天,好不好嘛?” 朱书华见状,连忙打圆场:“苒苒,顾郁一下飞机就来看你,想必都累坏了,你就让他回家休息休息,他住浅月湾习惯了,你让他突然换个环境,他也会不习惯的。” 一向维护秋苒的秋奕堂也跟着老婆说话:“苒苒,不准再耍小脾气了,夫妻之间要互相尊重,顾郁既然不愿意,你就别勉强他。” 秋苒见没人帮自己说话,哼地一声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没多久,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无比的关门声,秋奕堂夫妻俩讪讪地看着顾郁,“这孩子,都被我们宠坏了,她平时在家也都这样吗?” 顾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偏过头,眸底而过一抹难以觉察的偏爱,半开玩笑道“没有,在我这里,她永远都是最好的。” 电梯到三楼,一开门就是一个小客厅,毛茸茸的地毯上压着一张淡粉的沙发,欧式风格的桌子,随意摆放着几本书还有她爱吃的零嘴。 门没锁,他轻轻一推,光线不足的房间裹挟馨香扑面而来,他一下就看到了床上那个鼓着的小山包。 这还是顾郁第一次踏足秋苒从小生活的“闺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过去那些他无从参与,无法得知的少女时光,便是在这里度过的。 低头看了看轮椅的两个轮子,确保没有沾染污渍尘土,他才敢稍微靠前。 秋苒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连一个背影都懒得给他。 “苒苒。” 顾郁伸手,将被子扯出一个缝隙,“你是鸵鸟吗?还是乌龟,怎么动不动就躲在窝里?” “滚!你才是王八!” 她一把将被子扯回来,从声音可以判断出来,气性不小。 第71章 他们会喜欢我吗? 顾郁心头闪过犹疑,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我不走了,成吗?” 无人应答。 随后是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没多久又恢复寂静。 秋苒还以为他真走了,连忙把被子扯下来。 结果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和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对上。 “骗子!”她忿忿地嘟着嘴。 他根本就没走,故意发出声音骗她出来。 “我骗你什么了?”顾郁前进几分,俯身凑近,和她的额头相贴。 哪怕室内昏暗,他的目光却炙热非常,直勾勾地凝视她,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满满当当,似要溢出来了般。 “我看你也不太需要我,听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天天去外面野,倒是比我在时过得逍遥快活。” 秋苒被他一双眼睛勾得失了魂,根本就没意识到男人的一句话,倒是四两拨千斤地就将锅重新扣在她的头上。 “我……我哪有,我是在忙正……”事。 顾郁低下头,在秋苒迷糊无措的目光中,吞下那剩下的一个音节。 久别多日,终于明白人家说的小别胜新婚是什么滋味了。 连日的奔波,还有那根关于裴璟玥一直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断,所有的思念和情欲如天崩地裂般把他的理智冲垮。 冰冷如玉的指尖肆意抚摸着她的脸颊,软滑细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却不妨碍挞伐吞噬的攻势。 似乎有些不满足于停留在这里,男人灵巧的手指轻松解开草莓睡衣的扣子,毫不客气地在她的敏感点撩拨。 他仿佛要将多日的分别连本带利讨回来,汹涌而炙热的情意如同大军压境般,将她攻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秋苒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想将他推开,却发现自己已经沉溺在他制造的意乱情迷中,根本舍不得。 她伸出手抚摸男人的侧脸,无形中更加鼓励了他。 房间内还有些旖旎未散去,被窝里的温度颇高,空气中夹杂着股淡淡的石楠花气味。 秋苒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两人的衣物散落一地,她要捡起来穿时,他说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对。 听着头顶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她便不可避免地想到刚刚…… 秋苒想开灯,腰腹却被他一只手抱着动弹不得,只能悄悄从被窝里伸出手,才勉强够得着床头的小夜灯。 她细细打量着男人的面庞,这才半个多月未见,他倒是把她之前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那点肉又瘦回去了。 眼下有着一圈明显的暗色,就连下巴都有些刚要冒出来的胡茬。 要不是看他实在是辛苦,她简直想给他一拳头,虽然刚刚他给她擦过手了,但手上现在还是不可避免地沾着点他的味道。 柔软的唇如蜻蜓点水般,飞快而轻飘地将吻落在他的眼睫处,随后她又重新将灯熄灭,缩回他的怀里,黑暗中没看到那道微扬的嘴角。 两个人又沉沉睡了过去。 顾郁是听到秋苒的声音才再次醒来的。 她平躺在他身边,自娱自乐地跟肚子里的小家伙们玩,温柔哄到:“再踢一下。” 里面的小家伙们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还是存心要和她玩,就真的只动了一下,懒得很,肚皮痒痒的。 秋苒忍不住笑了,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医生说四五个月就会有胎动,数数日子,他们也差不多有五个月大了。 第一次动的是右边,刚刚动的是左边,看来她的两个小宝贝都是活泼好动的。 她玩的不亦乐乎,没注意到旁边的人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素来淡漠冷冽的眸子,在黑暗中精准地将视线落到秋苒的肚子上,竟不自觉地也跟着温柔了下来。 或许,他的人生会和他父母的不一样,也说不定。 他将手轻轻放在秋苒的肚子上,她被吓了一跳,“你醒了?” “唔。”男人亲了亲她的发顶。 “喂,你俩再动一动,这是爸爸呀,怎么这么懒?” 话音刚落,顾郁就感觉掌心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仿佛触电般,立即将手剥离秋苒的肚子。 明明那道触感只是轻忽一下,转瞬即逝,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心口被人撞了一下,又疼又满,让他鼻尖泛酸。 “诶!你感觉到了没?”秋苒没发现男人的异样,只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觉得有趣,便用胳膊肘轻捅他,“他们在跟你玩呢。” 良久,他干巴巴地吐了句话:“他们......会喜欢我吗?” “啊?”秋苒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说什么傻话呢,他们是你的骨血,怎么会不喜欢你?” “苒苒,我怕我没办法做好一个好父亲。”他的语气中带着难言的苦涩。 秋苒知道他的顾虑,拉着他的手重新放在肚子上,柔声道:“顾郁,没人生来就会做父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温柔,却有着非比寻常的镇定和力量,“我们一定不会重蹈你父母的覆辙,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孩子们也会,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你要记住我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一家人。” 两个小家伙突然连踢了好几下,似乎是在回应父母。 “你瞧,他们还没出生,就知道他们的爸爸妈妈有多爱他们,血缘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 顾郁心底的不安被抚平,暗室中似乎有什么晶莹湿润划过。 “你以后要多跟他们说说话,这样他们以后才会认得你的声音,跟你亲近。” 气氛不再那么沉重后,他也有了心思和她开玩笑,“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有……吧。”秋苒被他的不解风情一噎,些许郁闷:“反正是我怀的,我说了算。” “行,都是你说了算。”他将手上移,热气洒在她的耳廓,声音磁性而蛊惑:“好像我不在的时候,她们都长大了些。” “哎呀,你闭嘴吧。”秋苒连忙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去把他的爪子拿开,怎么以前看着那么清清冷冷的一个人,现在脑子里全都是黄色废料? 她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倒方便了他,没三两下她就连连求饶。 秋苒气息不稳说:“医生说了不行……” “医生也说了,过了头三个月就可以了,况且你刚刚也觉得舒服不是吗?” 他掩耳盗铃般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低笑道:“爸爸要和妈妈做点事,小孩子不能看。” 秋苒已经被他的厚脸皮弄得没脾气了,委屈巴巴的,“我手酸。” “我都没喊手酸,你喊个什么劲?也就后面让你弄了几下,前面不都是我自己来?” 秋苒干脆闭上嘴,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有办法自圆其说。 最后还是朱书华让佣人来敲门喊他们吃饭,两人才草草收场。 秋苒让他先下楼,自己洗个澡再下去,再顺便把床单扔到洗衣机里,反正她是没这个脸拿给佣人。 第72章 再生诡计 秋苒下楼时,就听见朱书华乐呵呵地让人把顾郁的行李拿到楼上去。 “妈妈,你说什么呢?” “顾郁说他要陪你在家住几天,刚好帮我监督你,让你乖乖养胎,别一天到晚的到处瞎溜达。” 秋苒有些喜出望外,她本来都做好晚上又要和顾郁分开的准备了。 忙不迭给他往碗里夹菜。 坐在朱书华旁边的秋澜撇撇嘴,“他自己又不是没长手,我这么疼你,也没见你给我夹过菜呀。” 秋苒欠欠地回他一个鬼脸:“不好意思,我没空,有本事你也找个人给你夹菜。” “对呀秋澜,你什么时候能带个女孩回家给我看看?天天说忙,你还能忙过你爸?” “别牵扯我,我们公司从不压榨员工,他不找对象是他自己的事,可跟我们公司没关系。” 两老的火力瞬间集中到秋澜身上,秋苒乐得和顾郁坐在对面看戏。 中途顾郁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吗?” “没事,你今天下午本来是要和小云见面的吗?” “你怎么知道?” 顾郁笑着摇摇头,示意她吃饭。 慕晚舒未免太小瞧他了,随便带了两个老宅的狗,就想在他的地盘装腔作势。 她为孟淮搭桥牵线这件事他等到裴璟玥到了以后,再一起算总账。 …… 市医院内,安静的走廊内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踩踏声。 许连心抬头看了眼病房号,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孟淮往声音方向看过去,以为是秋苒,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许连心捂着嘴,震惊问道:“孟淮,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平时没事在私底下不要见面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疼得倒吸口凉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你伤得重不重,医生怎么说的?” 听着女人关心的话语,孟淮不但没觉得开心,甚至还觉得聒噪不已。 从他出事到现在,居然就只有许连心来看他,如果秋苒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为他难过。 “你有没有告诉苒苒?” 一瞬间许连心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孟淮,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真的对秋苒动心了?你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个人的,我跑来照顾你,你居然念着秋苒那个小贱人。” 孟淮烦躁地闭上眼,许连心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哭诉这段时间的不容易。 正要发火之际,有人比他先一步。 “哭什么哭?这又不是死了人” 邱莉娜靠在门框,双手环胸,一脸精致妆容,却盖不住她的不屑,甚至是有些鄙夷地看着许连心。 “你是谁?” 许连心看着这个一身名牌堆砌,却形削骨瘦,面颊微微凹陷的女人。 邱莉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呀,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们?”许连心偏头看向孟淮,像是要他给一个交代。 “想什么呢?我和莉娜只是好朋友,她有未婚夫的。” 孟淮睁开眼朝邱莉娜点了点头,“谢了。” 要不是邱莉娜及时赶到,帮他把欠给薛豹的钱还了,他估计连这剩下的半条命都要交代在那了。 一想到这件事,他脑子里都是慕晚舒那个老女人的脸,甚至有些扭曲咬牙。 这个贱人最好不要落到他手里,否则他一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真是有够蠢的,顾郁的母亲能是什么好东西? 估计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和顾郁透露,否则薛豹怎么会消息那么灵通,连他要去哪家咖啡店都知道。 他当时一下车,面前就驶来一辆面包车,连大声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一把抓住领子拎上车。 那些人像是长年累月干这种事,训练有素地给他套上黑色头套,手机也被没收。 犹记得当时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将他打了一顿后,倒吊在半空中,底下放着个装满水的水缸,每隔一分钟,就将绳子放下,把他溺在里面。 他又不敢让齐磊知道他借高利贷的事,只能死死咬牙。 薛豹拿他指纹把手机解锁,随便找了个号码,居然找了邱莉娜。 邱莉娜信步到窗边,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顾郁不让我好过,那他也别想快活。” 男人眉头挑起,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分外森冷阴狠。 “顾郁?你也和他有仇?” “也?” 邱莉娜抬手撩起挡在眼前的一缕碎发,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烈焰红唇看起来格外渗人。 “是啊,这仇可结大发了。” 她回国已有一周,她哥邱宇湛当时去m国找她时,她已经被打击得差点发疯,甚至认不出眼前的亲人。 清醒后她便提醒自己,要把顾郁和秋苒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千百倍地还回去,但他们家如今被顾郁吞并,想和他抗衡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邱莉娜回过神来,“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她的语气是肯定的。 “顾郁最在乎的就只有苒苒,之前是我太过心软,给他们的之间造成的伤害也只是不痛不痒。” 孟淮朝许连心伸出手,“心心,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对秋苒还抱有幻想吗?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许连心一脸狐疑,却不抗拒:“什么?” 她将耳朵凑过去,眼睛猛地睁大,有些骇然。 “你当真下得去手?” 孟淮冷哼一声,“秋苒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好掌控了,与其想尽办法让她从顾郁那里一点点拿好处,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沉重一击,我就不信到时候他顾郁还有心思跟我斗。” “还有秋家,我要积累自己的资本,要让我父亲亲手把齐氏交给我,我还要让齐兆元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邱莉娜看着许连心那一脸沉迷的样子,心中默默吐了句“蠢货。” 三人各怀心思,没注意到门外有道匆匆离开的身影。 顾郁看了眼消息,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眼前一道黑影砸了过来, 他伸手挡住,发现是一张干净的床单,不动声色地将手机熄屏,扔到一边。 秋苒叉着腰,不悦地盯着他,“还睡不睡了?不赶紧帮我铺床单,晚上就给我睡沙发。” “交给佣人做不就好了,你挺着肚子不好弯腰。” 说归说,他还是将床单掀开。 他还有脸提? “那这是谁害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厚脸皮?” 活了这么久,这还是顾郁第一次铺床单。 自从他的腿出事以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无一不是避着躲着,生怕触及到他的自尊心。 就连宋殊言秦衍安他们,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走“走”,“跑”,“跳”这些字眼。 唯独秋苒,好像在她面前,他就和别的正常人没两样,甚至她有时候还会直接调侃他。 他也问过她原因,只不过最后被她一句“矫情”给堵了回来。 “你拉着那个角呀,发什么呆呢?” 算了。 他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认命地听她指挥。 第73章 难堪的秘密 顾郁这次回国没告诉任何人,就连工作都是让秘书发到邮箱,直接在家办公,至今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国外。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等到顾老爷子知道时,他已经在秋家住了快大半个多月。 天将将亮,秋家的大门被人从外不断用力敲打,门铃几乎要被按出火了。 声音之大,就连还在睡梦中的秋苒也直接被吓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抱紧。 顾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怕,我在呢。” 秋苒一脸懵圈地睁着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感觉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了一样。 “好像是楼下传来的声音。”她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来,却被顾郁按着。 “你别起来,我下去看看,你接着睡。” 楼下传来秋澜的声音,就连秋奕堂和朱书华都出来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秋苒哪里还睡得着,抓过外套就想下床。 “苒苒,你听我的。”顾郁把翻开的被角压实,只让她露出一个脑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些人是什么人?” 清晨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蒙蒙照过来,却没让他感到一丝暖意。 顾郁心中苦涩,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他没想到慕晚舒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别瞎想,估计是因为我这次在国外签的生意没有告诉爷爷,再加上太久没去看他,所以他有些生气了。” 秋苒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脸,这么烂的借口她要能信,就是傻子。 “你要不说,那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老人家。” 顾郁却没阻止她,只不过眉心紧拧,一脸真挚:“我也只能猜到是爷爷派来的人,但至于原因这也只是我唯一能猜到的,具体什么事得等我回去了才能知道。” 卧室门被人拍了拍,是珍姨的声音:“是顾家的人,说是要接顾爷回去一趟。” 秋苒没想到还真是,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真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吗?” “不是。” 顾郁伸手将她额边的碎发拢到后面,“再说了,他是我亲爷爷,还能对我怎么样吗?” 那可不一定,秋苒心里吐槽,可还是没说出口。 “那你小心点,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一定不能瞒着我,知道吗?” “知道了,现在还早你赶紧再睡会儿。” 顾郁走后,秋苒非但没睡着,反倒愈发不安。 她知道她该信任顾郁的,可是…… 思虑再三,她还是打了何叔的电话。 但何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还在浅月湾。 秋苒心里是说不出的不安,让何叔赶紧多带几个人一起去老宅,若他有事,要立即告诉自己。 她火速换好衣服,想起顾郁这次出差,唯一的心腹就是范秘书,连忙打给他。 未曾想电话那头的范秘书倒先惊呼:“怎么能让老板一个人跟他们走?他身边没带一个有功夫的人,不就相当于羊入虎口吗?” 秋苒被范秘书说得一头雾水,要他把话说清楚,他却又开始吞吞吐吐。 “你都说到这了再瞒我还有什么意义?如果顾郁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范秘书咬牙切齿,声音几乎要喷出火来:“是慕晚舒,那个恶毒的女人她要挖走老板的心脏去救她女儿,他明明知道现在老宅布满天罗地网,怎么能一个人都不带呢?” “啪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地,范秘书的声音自电话里传出,“喂,夫人,你在听吗?” 仿佛被闪电劈中一样,秋苒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脑中一片空白。 三两句话的信息量之大,饶是她已经经历过不少的事,可一时间她还是无法消化。 可她根本就不是当事人,照范秘书的意思,顾郁一早就知道慕晚舒回来的目的了。 她无法想象顾郁知道真相时,心该有多痛。 难怪那天他摸着她的肚子时,会那么惶恐地问她,如果孩子不喜欢他怎么办。 她恨不得将慕晚舒千刀万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母亲,她根本就不配为人。 她全身发软地坐回床上,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从地上捡起手机,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嗓音变得嘶哑而战栗。 “报警!我叫你报警,听见没有?顾郁不是有很多保镖吗,他养的那些人是饭桶吗?啊?赶紧报警啊……”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双眼,秋苒想起早上他那一脸故作轻松的样子就觉得心口又气又疼。 他明明知道这一切,明明知道这是慕晚舒的阴谋,却不得不去捅破那层肮脏的窗户纸,一个人去面对那真实而残酷的一切。 他怎么能把她撇开,这个混蛋为什么永远都是那么孑然一身地去面对一切。 来不及回溯上一世顾郁到底有没有经历过,秋苒现在只想陪在他身边。 范秘书来秋家时,距离顾郁离开的时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朱书华问她去哪,她只说是去把顾郁带回来。 “夫人,老板一直不想让您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也不希望您见到那么不堪的场面,您不如就在家里等消息,万一有什么危险,我没办法和老板交代。” 秋苒不为所动,坐在后座冷凝回视他:“你们瞒了我这么久,才该好好想想后面要怎么跟我交代。” “老板从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您该相信他。” “哼,我就是太相信他了。”秋苒心里的烦躁已经达到顶峰,“你要是想再继续拖延时间,我就自己开车去。” 范秘书一边开车,一边将事情原委告诉秋苒。 听得秋苒心猛地抽痛不止,越发后悔当时放顾郁走了,她天真的以为顾老爷子会念及这么多年的祖孙情谊。 他们终归都负了他。 许是感知到她的情绪,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频繁不安地动了起来,秋苒安抚性地摸摸肚子,“妈妈去把爸爸带回来,不怕。” 同为母亲,秋苒永远无法理解慕晚舒的做法。 即便顾郁一直对慕晚舒表现出敌意,甚至是恨意,可如果没爱又怎么会生恨,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被自己至亲之人背叛算计,都会感到痛苦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慕晚舒早已心急如焚,还好医院那里发来裴璟玥的视频中,她的状况不是很坏。 跟之前蜡黄的脸色比,现在居然已经有了一点血色,但如果再不快点拿到顾郁的心脏,那她的玥儿也是死路一条。 第74章 正面对峙 范秘书在秋苒的催促下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连闯了无数个红灯,甚至就连交警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等反应过来时早就连汽车尾巴都看不到了。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提前了一半。 已经有好几黑色的车停在老宅外,却没有警车,秋苒率先看到了何叔,连忙下车走过去。 “顾郁怎么样了?我不是让你们报警了吗,为什么警察还没过来?” “夫人你先别着急,我们的人都把这里包围了,狙击手也上在高处盯着,不会让少爷出事的。”何叔不敢直视秋苒的眼睛,声音弱了几分:“这件事毕竟是丑闻,我们不会,也不能报警。” 秋苒心急如焚,恨不得让人把大门给轰了:“那也不能就这么干耗着。” “是少爷吩咐的,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的人已经提前埋伏在这里,但他留下话,没有他给的信号,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料到个屁!”秋苒没忍住骂了句脏话,“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他!” 随后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你让那些身手好的保镖立刻潜进去,务必保护顾郁的安全,顾郁应该跟你们说过,他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得听我的吧?” 何叔点点头,顾郁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和范秘书一合计,便照她说的做。 “有没有办法知道宅子内的情况?” 范秘书刚要下意识地摇头,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当然有。” 宋殊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捧着台笔记本电脑。 他上前将电脑递给范秘书,转头深深看了眼秋苒,眼底有些复杂,似惊讶似赞赏,但一开口还是那副欠揍的吊儿郎当:“你一个孕妇来这瞎掺和什么?” 秋苒没心情和他斗嘴,走过去一看,电脑屏幕里正是老宅内部的监控。 范秘书在十几个界面中找到了厅堂的监控,所有人看到里面的场景,不禁全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慕晚舒和几个身材高大的打手挟持着顾老爷子,而在他们的对面,只有顾郁一个人。 相比慕晚舒的剑拔弩张,顾郁简直云淡风轻地不正常,甚至像个无关的看客一样,只不过他的手里同样举着把枪,银色的枪口正对慕晚舒的脑袋。 其中一个打手正举枪指着顾郁,顾老爷子被他们压着动不了,但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一双浑浊的双眼仿佛要将慕晚舒挖出两个洞来。 电脑界面清晰分明,顾郁的脸苍白无比,冷得像一块化不开的冰,秋苒觉得他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何叔将范秘书拉到一旁,“少爷什么时候回国了?” “先生本就放心不下太太,昨天晚上的飞机提前到的,慕夫人想设计太太,让先生以为她和孟淮还纠缠不清,先生怕慕夫人又对太太做什么,干脆住到秋家。” 何叔沉吟不语,眼神复杂地看着屏幕上剑拔弩张的母子俩。 他和老太爷都以为顾郁已经苦尽甘来,没想到终究还是一出错曲。 慕晚舒看着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凤眸,此刻散发着幽冷得能冻结人心的锋芒,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手心里全是汗。 但只要一想到裴璟玥还在等着她救命,她便不再害怕,甚至还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决心。 “郁儿,没看见你爷爷在我手里吗?他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吗?放下枪,不然你在这个世界上可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顾郁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怆然一笑,后竟笑得浑身发抖,但握着枪的手却没放下过。 他收起笑容,眼底是一团化不开的讽刺:“唯一的亲人,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你难道不是我的亲人吗......妈妈?”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喊过这两个字了,说出口时,心脏像被人狠狠剜了一下,一贯倨傲的声音此时都变得嘶哑。 他们明明是这世上亲近的两个人,如今却倒像是仇人。 慕晚舒浑身一震,好似被他那声“妈妈”刺激到,姣好的面容渐渐扭曲。 她看着顾郁,又好似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一双眸子突然像淬了毒一样,迸发着恨意。 “闭嘴!”她歇斯底里地喊着:“你别叫我妈!”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绝对不会生下你这个怪物。” 她夺过身旁男人手里的枪,颤抖着指向顾郁。“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人渣长得多像?每次看着你,我就会想到他,我恨不得杀了你,让这世上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消失。” “你既然敢来,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哪怕豁出我这条命,我也要把你的心脏掏出来给玥儿换上。” 顾老爷子如遭雷击,老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什么心脏?你明明说只要郁儿捐骨髓的。” 他忽然看向顾郁,眼底闪过愠怒和失望,但更多的是慌张。 慕晚舒冷笑一声,“老爷子,你现在才想明白未免太晚了,不过看在你说要把财产分给玥儿的份上,我会饶你一命的。” 顾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恨不得抄起拐杖跟她拼命,却被打手按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郁儿也是你的血脉,你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对他?” 慕晚舒像疯了一样突然尖叫:“血脉?他才不是我的血脉,他和你那个畜生儿子一样,身体里流着你们顾家肮脏的血。” “要不是顾堰洲那个畜生,我的双胞胎怎么会死?我在医院引产,他还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风流,你知不知道,医生说那是一对已经成了形的女孩。” 她将枪转了个方向,抵在顾老爷子的头上,仍看着顾郁,声音突然变成诡异的温柔。 “郁儿,你别怪我,如果真的要怪,那你爷爷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当年不是他执意要和我家联姻,我就不会嫁进来还生了你。” “你知不知道每次面对你,我得提着多么大的勇气?” 慕晚舒的喃喃自语不止在整个厅堂回响,还通过监控的收声传了出去。 秋苒紧盯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一动不动,宋殊言没忍住,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将树冠的飞鸟震得纷纷飞出。 “你是顾堰洲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却是我人生中不可磨灭的污点,我拼了命地想和他撇清关系,可你的存在,却时不时地提醒着我那些痛苦的过去。” 她已近疯魔,像是要将多年沉压在心底的痛苦,不顾别人死活地全都倾泻出来:“像他这种人渣,怎么配有血脉?他的血脉一样和他肮脏可恶,你们要是死了,那我还是为民除害呢。” 顾郁的心突然空了一拍,“什么叫你们?” 慕晚舒得意地笑了起来,红唇看起来诡异而骇人:“秋苒没告诉你吗?有天你不在,我特地往地上倒了润滑油,本来是要留给她的,没想到却被小云踩到了,真是可惜了,她太小心了,以至于我想再找机会对她下手都……啊!” “砰!” 所有人突然被这一声枪响吓到,尤其是慕晚舒,看向顾郁的视线更是变得涣散。 第75章 她多疼我,都舍不得让我死 慕晚舒盘着的头发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几缕乌丝在空中静静飘散落地。 顾郁握着手枪的手微微轻颤,如果刚刚他的手再偏点,那这发子弹就不止是打在她的头发上了。 “慕晚舒,你怎么敢的?” 怎么敢对她下手? 慕晚舒惋惜地摇头:“我是同情她,看她那肚子,怀的也是双胞胎吧?趁着现在月份还小,越早流掉对她身体伤害越小,不然要是像我那样,等到孩子大了,那可就太疼了。” 顾郁陌生地看着面前这个癫狂的女人,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顾老爷子气得大吼:“你疯了吗?你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下得了手?” 慕晚舒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尖利瘆人:“只要是顾堰洲的血脉,那就都该死。” 秋苒听着电脑里传来这些不堪的谈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顾郁的手段会那么极端而残忍。 从没有人怜惜过他,所有人,甚至包括上一世的她在内,都是那么残忍地对他。 没有人爱他,更没有人教他怎么爱别人。 如果她没有不断向他证明真心,恐怕这一世的顾郁还会和以前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猜忌和失望。 想起那次在医院时,他不顾一切地捅自己一刀,其实那不单是在证明他的决心,更多的是在用伤害他自己来博得她的同情心。 这个傻子,把别人伤害他的那一套全都用到自己身上,真是让人气得肝疼……却又让人可怜得心疼。 “让那些人找准时机,先把慕晚舒后面几个人控制住,再把慕晚舒的枪给卸了,一定要保证顾郁和那个老头的安全。”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狠绝,“让狙击手给我瞄着慕晚舒,要是她敢开枪,那我也不介意当这个恶人。” 何叔刚要颔首,却被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打断,“等一下。” 所有人齐齐转身,只见一个身穿病服的小姑娘被人扶着走来。 范秘书震惊地看着裴璟玥,“裴小姐,你怎么来了?老板不是说了,让你在医院待着吗?” 顾郁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给裴璟玥修养恢复,就是为了让她在今天,和慕晚舒对峙。 可今天他没看到裴璟玥来,就明白了。 顾郁终究是没狠下心来,他不愿裴璟玥和他一样,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有多么残忍龌龊。 秋苒目光复杂,她倒不至于对这么个小女孩下手,但也没办法对她有好脸色。 裴璟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屏幕里那个陌生的母亲。 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哥哥。 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差点被自己母亲害流产的嫂子。 但这一切的错误都源于她,也必须由她来了结。 “我刚刚都听到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然我妈妈不会变成这样的,嫂嫂,我不会让她再伤害别人,请你们让我进去吧。” 秋苒看向范秘书,对方同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殊言沉默了会儿,托起裴璟玥的手臂,“跟我走吧,我会保护她的安全。” 宅子里面,慕晚舒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郁儿,我不会立刻要你的命,只要你跟我走,救了玥儿,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她今天做了万全的准备,把老爷子身边的保镖药倒后,就安插了自己的人进来。 本来想通过老爷子的手,把顾郁迷倒,谁曾想他太过警觉,把那杯茶摔在地上,事到如今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 “感激?”顾郁笑了一下,“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他突然将枪指向自己的心脏。 慕晚舒吓得立刻尖叫:“不要!你要做什么?快点把枪放下!” “如果这颗心脏受损,那对你来说不就毫无用处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顾郁看她这副样子,只觉得更加刺目,忍不住嘲弄:“你们瞧瞧,这就是我的母亲,她多疼我,都舍不得让我死。” 秋苒觉得顾郁的状态不太对劲,她心里隐隐生出不安感。 “慕晚舒,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就算我和裴璟玥同母异父,你连配型都没做过,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不会排斥我的心脏?” 慕晚舒瞳孔一缩,“闭嘴,我不准你咒她!玥儿一定会配型成功的。” 谈及到女儿,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温柔而骄傲,“玥儿那么爱我,才不会舍得抛下我,只要把你的心脏给她,那她的后半生就会健健康康的跟其他孩子一样活着。” “而你……”她的眼神又恢复刚刚那般狠辣:“反正你也是个废人,能为了我的玥儿而死,那是你的荣幸,你对所有人来说就是一种罪过,我是让你死得其所,知不知道?” 顾郁眸光流转,终究没再说话,其实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早就知道慕晚舒心里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但他愿意给她一次机会的,只可惜…… 他的平静反倒让慕晚舒真正慌张起来。 她看着顾郁自信嘲讽的表情,只觉得如坠冰窟,脸上的怨毒和得意顿时烟消云散,渐渐取而代之的是惊疑的表情。 “你……你是不是对我的玥儿做了什么?” “裴璟玥,多年前因为尿毒症和心脏病,入住m国西达赛奈医院,主治医生叫恩佐,已经移植肾脏成功,但心脏却负担不了身体机能,如果不在这个月完成心脏移植,那她就会不治身亡……” 听着顾郁如同机器一般,没有感情地念着有关裴璟玥的一切,慕晚舒彻底慌了。 披头散发间,涕泪横飞,她无助又扭曲地尖叫:“你怎么会这么清楚玥儿的一切?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畜生,你和顾堰洲一样,都该死。” 所有人看着她倒在地上,像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丑陋而可恨。 而顾郁却淡漠地如同主宰一切的神只,天光只照在他的身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看着那丑陋的女鬼在阴暗中垂死挣扎。 这一刻,他已经彻底和她没了关系。 顾郁薄唇轻轻掀起,勾勒出妖异放肆的笑意,令人感叹的俊美面孔,此刻宛若撒旦背后盛开的恶之花。 “你的宝贝女儿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不远万里飞去m国,也要把她接回来跟你团聚,妈妈,你看我多有孝心,怎么不知道好好感激我呢?” 慕晚舒双目充血,狠毒又恐慌地看着他的笑容:“玥儿不能离开医院的,她得输液,不然她会死的,你这个魔鬼,把我的玥儿还给我!” 她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枪重新对准顾老爷子,“把玥儿交出来,不然我真的杀了他。” 顾老爷子看着这场因自己而生的变故,怆然泪下。 他只看到顾家子嗣凋零,却没看清慕晚舒的阴谋,亏他白活这么多年,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他酿成的。 是他引狼入室,自以为能让顾郁念及亲情,到头来却将他伤得更加绝望。 第76章 他是我的污点和耻辱 顾老爷子看着这对持枪相向的母子,心中哀恸不止:“郁儿,你别管我,爷爷活到这把岁数已经够了,顾氏在你手里我放心,别让我再成为你的负累,以后和秋苒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老不死的你给我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慕晚舒气急败坏地喊着。 如今话都说开了,顾老爷子反倒没了顾虑。 “你口口声声说是堰洲负了你,那你就全然无辜吗?从顾郁出生起,你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职责吗?你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他一个孩子身上,害他小小年纪得了幽闭恐惧症,你有哪一点堪配为人母?” 顾老爷子苍老有力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喙的威严,“给你女儿换心的途径有那么多,哪怕你直接向郁儿开口,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会帮你?” “但你偏偏选了最泯灭人性的一条路,如果璟玥知道她的母亲是这么恶毒的一个人,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说到底你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害了两个孩子的心,说不定璟玥的人生会这么多舛,都是因为你造孽造太多,所以才报应在她身上。” 慕晚舒仿佛被刺激到,那双薄情的双眼几欲瞪出来,脖子上血管暴起。 “少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为了我的玥儿我有什么错,你还敢跟我谈报应。” 她的目光落到顾郁毛毯下的双腿,笑得癫狂:“他会变成残废不就是你们顾家的报应?你都不知道我那天看到他坐在轮椅上有多高兴?” 顾老爷子一时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哭,自己的孩子双腿残废,居然会有母亲把这视为报应。 “你们把我害成这样,现在还敢诅咒我的玥儿,我告诉你们,等我的玥儿治好病,我就会带她远走高飞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你错了,妈妈。” 慕晚舒滔滔不绝的尖锐声戛然而止,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狂言全都堵在喉咙,她目光呆滞地看向门边,两重斜影自门后出现。 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逆着骄阳而来,他突然停下,转身伸出手,阳光下一只白得仿佛透明的手搭在那上面。 慕晚舒甚至连呼吸都忘了,看着宋殊言身后那道瘦弱的身影,顿时震颤得摇摇欲坠:“玥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嘴唇哆嗦得厉害,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飘忽颤抖,甚至语无伦次了起来:“玥......玥儿,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你别怕,妈妈在这里,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妈妈,哥哥没有抓我,是他让人治好了我。” “玥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快过来,可千万别被他们蛊惑了,他们都是坏人,是他们把妈妈害成这样的,你不能和他站在一边的。” 顾郁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女,漆黑的眸子依旧不见一点波澜。 裴璟玥摇摇头,眼泪如珍珠般不断溢出掉落,“妈妈……你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玥儿,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你的妈妈。”她惊恐地将双眼睁到最大。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慕晚舒打断她:“不是的!玥儿,你别被他骗了,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坏,他把你抓走就是为了威胁我,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他要杀了我们母女俩。” “妈妈!”裴璟玥痛苦而嘶哑地大喊:“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哥哥从没有伤害过你,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你怎么能连顾爷爷这样的老人都不放过?” “你以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能逃过他的眼睛吗?他如果真的要杀你,又何必等到今天,他明明知道你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没让人报警,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慕晚舒怅然若失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声来。 “在我和爸爸的眼里,你是那么的善良,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过,可在今天我却看到了你这么歹毒的一面,妈妈,如果爸爸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裴璟玥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冷箭,将慕晚舒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不!他才不是你的哥哥!他是我的污点和耻辱,你爸爸那么爱我,他如果知道我是为了你,一定会谅解我的,玥儿,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所有人都可以怪我,唯独你不行。” 慕晚舒的偏执让裴璟玥觉得陌生无比,“妈妈,放了顾爷爷吧,你做这种湮灭天理人性的事除了让我永远背负罪恶感,更是把你自己推向深渊,就此停手好不好?” “不!他的命是我给的,我要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罪恶,玥儿你别怕,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就让妈妈一人承担,跟你没关系的。” 裴璟玥的眼底逐渐弥漫上一层雾气,她不敢相信,这么荒谬的话居然会出自自己母亲之口。 “够了妈妈!哥哥早就帮我找到合适的心脏,做了移植手术,还让最好的医疗队给我做术后理疗,不然你以为我今天怎么能够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 慕晚舒顿时愣怔住,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能擅自签字?” 她像是觉得荒唐至极,艰难而僵硬地侧过头,看向那个她口口声声说是恶魔的男人。 “不,不可能,他会有这么好心?他肯定是给你用了什么药,才会让你像好了一样,他肯定是有什么阴谋,你不能相信他们,我要是放了这个老东西,那你就彻底没救了,我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她将枪口抵在顾老爷子的额头,如同一只护崽的母狼,充血的眼眸里是彻骨的狠绝。 裴璟玥看着为了她已近走火入魔的母亲,感到一股痛彻心扉的无力。 她长叹了口气,释然般莞尔一笑:“好,既然我劝不了你不要再一意孤行,那我便用自己的命来还这笔债。” 她的袖口一松,下一秒脖子处多了样东西,刀片的锋刃在艳阳下反射着骇人的银光。 宋殊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知道里头的军刀什么时候被她顺走,大惊失色喊道:“喂!你快把刀还给我。” 慕晚舒吓得将枪丢到地上,将手举到胸前,动作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玥儿,你别做傻事,你快把刀放下,妈妈求求你了。” 她如同一只濒死的困兽,胸腔剧烈起伏,看着裴璟玥又哭又笑,“你要什么妈妈都答应你,你把刀放下,过来好不好?让妈妈抱抱你。”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闷哼,转过身时,发现包围在顾老爷子身边的两个男人突然中枪倒地,另外几个同伙见情况不对,刚要反击,就被人从后控制,瞬间被拧断手骨,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不过一分钟,所有的凶徒均被控制住。 在暗中观察的何叔立刻冲到老爷子的身边,将他扶到角落处。 慕晚舒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在离裴璟玥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住,声音温柔地不成样子:“玥儿,你看,妈妈已经都照你说的做了,你把刀放下好不好,来,过来。” 眼见顾老爷子安全了,裴璟玥才将刀还给宋殊言,还没走两步就被慕晚舒一把抱住。 “玥儿,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你累不累?都是妈妈不好,害你哭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一定得告诉妈妈,知道吗?” 慕晚舒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关怀备至地嘘寒问暖,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裴璟玥的紧张和爱意。 顾郁在一旁看着这副舐犊情深的感人场景,唇角勾起一抹讽刺而释怀的笑容,眼底浮漫出几丝悲凉。 原来这就是被母亲关心的样子,他努力地想在记忆中摸索着,有没有似曾相识的画面。 但……似乎没有。 眼前突然一黑,他正要反手抓住这人的手时,鼻尖萦绕了一抹熟悉的橘花香气,用力的指节立马在空中顿住。 她的手掌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温柔地在废墟中给他开辟出了一道天光,那颗终日惶惶不安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了。 第77章 亲手开枪 明明肚子里有一堆想骂他的话,可看到他这副样子,秋苒就觉得鼻头一酸。 她仰头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个微笑,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没什么异常。 秋苒将手放下,移步到他面前,刚好挡住那对母女。 “有什么好看的?不准看别人,只许看我。” 顾郁觉得她这句孩子气的话有些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眼中的沉痛和不安太过明显,却还要强装镇定安慰他。 秋苒上前将他抱住,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我在这呢,我和宝宝们会一直陪着你,不用羡慕别人,我们一家人也能过得很幸福。” 顾郁将脸埋在她的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是啊,他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有她义无反顾的爱,还有两个未出世的孩子,他才不羡慕别人,反正那些东西他本就从未拥有过,又何必去妄想。 顾老爷子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流下两行浊泪。 秋苒是一个好女孩,她是在这个世界上,最爱顾郁的人,而且是超乎一切的爱。 “玥儿,你真的没事了吗?他们给你换的心脏是好的吗?” “是好的,而且哥哥他对我很好,他不止帮我找了心脏,还让我住在一栋很大很好看的房子里,里面有二十四小时的看护和医生,就连我喜欢看的书都有,他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 “妈妈,你做了那么多伤害哥哥的事,可他却能不计前嫌地救治我,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过往那些恩怨呢?哥哥从不欠你什么,你不该将自己的恨意发泄到他的身上,他是无辜的。” 慕晚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裴璟玥,“玥儿,你太天真了,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如果真的为你好,为什么要把你带来,他就是为了威胁我。” “他们顾家人身上都流着一样肮脏卑鄙的血,就连那个女人,她肚子里怀着的也是一样的坏种,以后肯定也是两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秋苒一把捂住顾郁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听着慕晚舒嘴巴里骂的左一个坏种,右一个畜生,她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会有人骂自己的儿子不够,连自己的孙子也不放过。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刚上完厕所没刷牙是不是?要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让人拿马桶刷帮你刷一下。” “就你这种人能生出这样的儿女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一口一个m国,天天在老娘面前装高贵,在我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如果再让我听到你骂顾郁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把你牙齿都拔光,你不信大可试试。” 顾郁从她怀里抬头,呆愣地看着她澎湃怒骂的样子,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秋苒瞪了他一眼,“笑笑笑,傻了不是?别人骂你都不会骂回去,下次要有人骂你,你不准再这样骂不还口,听见没有?” 慕晚舒被她骂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脸色跟个调色盘一样精彩,但触及到秋苒那要吃人的眼睛,她还是默默吞下了那些污言秽语。 “妈妈……”裴璟玥捂着心脏,她觉得呼吸忽然有些困难,但怕再刺激到慕晚舒,强撑起一丝笑:“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妈妈带你……玥儿!玥儿你怎么了?” 裴璟玥眼前一黑,连站都站不稳,靠着慕晚舒无力地蹲下。 宋殊言低咒一声不好,连忙喊了候在外边的医生进来。 “玥儿,玥儿你别吓妈妈,别睡好不好,你快睁开眼看看妈妈。” 医生手拿急救设备,将慕晚舒推开,直接在原地给她做急救。 慕晚舒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苍白得跟张白纸一样。 明明前一秒她的女儿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躺在地上变得毫无生气呢? 慕晚舒坐在地上,空洞的双目倏地一动,转头用一双盛满仇恨的眼睛盯着顾郁,“我就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好心救我的玥儿,原来你就是想害死我的玥儿!” 她跟疯了一样上前推开医生,“我不准你们再碰她!” “还不赶紧把她拖走!”秋苒真是怕了这个疯女人。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早就串通勾结要害我的玥儿,我要杀了你们!我的玥儿那么善良,她不该吃这么多苦的,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怎么不去死?” 她用力捶打胸口,痛哭声恸绝整个屋子,就像把发钝的锯子一样,拉扯着所有人的心。 “顾郁,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你,妻离子散一无所有,诅咒你痛失所爱不得好死!” 顾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搂着秋苒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秋苒只能将顾郁的耳朵捂紧,对那几个保镖喝道:“还愣着干嘛,把她的嘴给我堵住。” “哈哈哈,你以为你就能躲过吗?我告诉你,所有人都不知道顾堰洲他有精神疾病,说不定这个畜生也遗传到了呢,他会像顾堰洲打我一样打你,然后再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杀了。” 慕晚舒笑得一颤一颤地,眼泪却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顾郁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到,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坠冰窟冻住在原地。 整个厅堂乱成一团,机器滴滴声,医生着急的叫喊声,还有慕晚舒的呜咽声。 顾老爷子抓着何叔的袖子,“她在说什么?堰洲怎么会得病?她是胡说的是不是?” 他无法相信慕晚舒的话,他儿子生前从未表现过什么异常,他们家族绝对没有这个病。 对!一定是这个女人为了气顾郁,随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慕晚舒在保镖靠近时,一把抢过他腰间的枪,对准顾郁。 “去死吧!” “砰!”地一声,将所有人脑中的那根弦瞬间炸开。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就连正在急救的医生也震惊得停顿了一下。 没人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母杀子这么残忍的事。 顾郁从刚刚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秋苒吓得将他的轮椅推开,把手一下子撞到墙边的柜子,反作用力直接将他震得从轮椅上弹了下来。 他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僵硬而诡异地躺在地上,暗红的眼角不知不觉流出一滴泪。 第78章 曲终人散 秋苒吓得跑过去将顾郁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焦急地在他身上检查,不知道他中枪没有。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喊他,他都好像听不到一样,双目中隐隐含泪,眼神空洞地‘看’向慕晚舒的方向。 窥见顾郁眼角的泪痕,秋苒由衷的替他感到悲哀,她颤着手抚摸他的脸,“不哭。” 明明想劝他别哭,可秋苒却哭得伤心欲绝,好似她才是那个被慕晚舒开枪的人,任由如雨点般的泪落满他的脸上。 顾郁看着秋苒泣不成声的样子,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从心底翻滚涌动,冲到了他的咽喉处。 许久,他垂下眼帘,遮掩住了眼底的落寞,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轻笑:“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 顾郁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不断轻轻摩挲着,“我一点都不难过,真的。” 她给他一条命,他救了裴璟玥,这一枪过后,从此他再也不欠她什么了。 保镖过来将他重新扶到轮椅上,不远处的裴璟玥身旁多了一滩血渍,慕晚舒身体里溅出的血花喷洒到她的衣袖上。 她的胸前蔓延着大片的鲜血,在她开枪的同时,狙击手的子弹也射穿了她的身体,而她打出的子弹被反应极快的宋殊言滚过来,挡在了右肩胛骨上。 “病人的呼吸恢复正常。” 躺在一边的少女睡容安详,骄阳的光华将她包围,浑然不知自己的母亲已经离开人世,又或者是压在她身上的罪孽随着慕晚舒的死一起带走了。 顾老爷子年纪大了,看着相拥在一起的顾郁和秋苒,泪流满面。 幸好......幸好顾郁还有秋苒,是他老眼昏花看走了眼,才没发现秋苒是个好孩子。 经历过大惊大悲,他早撑不住,自觉没脸再面对顾郁,疲惫地被何叔扶着回了房间。 宋殊言和裴璟玥相继被医护人员抬走,看着地上还睁着眼的慕晚舒,顾郁疲倦地闭上眼睛。 秋苒牵起他的手,柔声道:“回家吧,我们回家。” 顾郁点点头,朝她笑了一下。 他们没回浅月湾,还是先回的秋家。 秋苒让人把家里有关慕晚舒的东西全都收掉,免得顾郁回去看到触景生情。 两天后慕晚舒下葬,顾老爷子还找人来给她做了场法事。 顾郁和秋苒没有到场,不过听说裴璟玥在她的墓碑前哭得很伤心,差点又晕了过去。 虽然慕晚舒实在罪无可恕,但裴璟玥到底无辜,所以顾老爷子就将她记在自己名下,让她待在国内上学。 “听说人老了,总会不断回忆过往,他可能也是想通过裴小姐,来弥补什么吧。” 何叔在电话中告诉秋苒这些事。 她洗完澡出来,看到顾郁平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捏捏他的鼻子,凑到他跟前:“在想什么?” 刚一躺下,就被他搂进怀里。 “我担心……” 他最近老是想起慕晚舒死前说的那些话,不安的情绪在胸腔内肆虐。 秋苒知道他在说什么,更加用力地回抱他,试图给予他更多的安全感。 “别瞎想,你不是都去做了鉴定吗?” 事实如此,慕晚舒死后一天,顾郁就去了医院做基因鉴定,但哪怕如此,他还是担心会步他父亲的后尘。 良久,他都没再说话,秋苒都快睡着了时,忽然听见他说:“苒苒,帮我约一下那个心理医生吧。” 秋苒的睡意一下全无,脑中警铃大作,她有些语无伦次:“什……什么?” 黑暗中她听见他的轻笑声:“你不是帮我找了个心理医生,他教你要如何帮我打开心扉,接受新的事物,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秋苒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苒苒,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激你,你能原谅我吗?”他顿了顿:“我不该不信你,让人调查你。” 秋苒没说好或不好,却反问他:“那你当时知道我找了心理医生,怎么不来找我对质?” “我不敢。” 她嗓音含笑调侃:“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顾郁颔首,当然有。 怕自己性格上真的有什么缺陷,更怕她会因为他怪癖的性格而更加厌恶他。 后来知道她是为了帮他,所以他也乐得去演一个她希望的样子。 秋苒算了算日子,距离上次莫时骞跟她说要回国的时间也快了。 隔天两人便打包行李,准备回浅月湾住。 朱书华虽然舍不得,但秋苒能在娘家住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也已经满足,看顾郁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这个顾郁喜欢,给他装上,还有还有,这个苒苒上次说不错,多拿两包……” 秋苒瞬间头大,看她妈妈这架势,颇有要把家里搬空的阵仗。 “妈,这些又不是买不到,你拿这么多东西,我就是吃到坐月子都吃不完。” 秋澜看着客厅地板堆得跟小山一样的东西,从最普通的泡菜,到最顶级的补品,每样朱书华都没落下。 “就是啊妈,我怎么平时都没见过你拿这些好东西出来给我也补补?” 朱书华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有了顾郁的对比,她现在是嫌弃秋澜嫌弃得不行。 “你有什么好补的?给你吃也是牛嚼牡丹,一边去。” 车门关上之际,朱书华想起了件事。 “苒苒,你生日就快到了,刚好是下下周末,要没什么事就和顾郁回家过吧?” 生日! 朱书华要不说,秋苒自己都快忘了。 上辈子顾郁就是在她的生日被孟淮害得出车祸的,也是从那以后所有的事都开始变得不幸。 她顾着想事情,都没听到顾郁喊了她好几声。 他以为秋苒是舍不得离开家,便柔声安慰她: “两家离得不远,你要想回家就让司机开车。” “啊?你说什么?” “……” “怎么走神得这么厉害?” “顾郁。”秋苒猛地拉着他的手,眼里是不多见的严肃认真:“我生日那天你哪也别去,就在家陪我行不行?” “别拒绝我,就当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陪着我。” 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般害怕,抓着他外套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 “好,我答应你。” “你说话算话。” 两人还幼稚地拉钩,但秋苒非但没有感到欣慰,甚至更加觉得不安。 第79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潇潇最近帮戚宓谈了几个高奢品牌广告,只差签约那临门一脚,三天前却被通知需要“斟酌”戚宓的形象,签约的日期等到她复出后再谈。 所有的品牌说辞几乎大差不差,让人去查了后,才知道这些代言全都被对头公司的一个新晋小花接盘了,给她气得连工作都做不下去,一气之下去了整个市里最高奢的商场血拼到底。 “什么玩意儿?老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敢从我手里抢走东西的。” 秋苒已经听着她骂骂咧咧快半个小时,一开始还安慰她两句,后来自动屏蔽,专心看着手里的平板,上面都是最近投到她工作室的简历。 齐潇潇在试衣间,她坐在接待室内的沙发上,忽然间上方投来一道阴影,抬头一看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 秋苒关掉平板,还未询问,就见她大剌剌地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跟在她身后的柜姐有些不知所措地交叠着手,“柳小姐......您不是说晚上才要来店里挑衣服么?” 柜姐不敢得罪她,但也不敢让秋苒和齐潇潇出去,一向标准的招待笑容都变得僵硬。 女人双手环胸,眉头蹙起一脸不耐的样子,“是啊,但我临时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可我们贵宾室只有一间......”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的贵宾招待室没法招待你。 “怎么,你是想让我和普通人一样在外面露脸吗?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被粉丝认出来,都不用半个小时,整个商场就会被堵得水泄不通,到时候又有人说我刻意透露行程,这里面的损失你能负责吗?” “实在抱歉柳小姐,不然您先坐着喝点茶,看看这季刚上新的衣服册子,等里面那位客人换好衣服您就能进去换了。” 被称作柳小姐的女人接过册子,随意翻了翻,墨镜下的眼睛往秋苒身旁的包瞥了下,是一只鳄鱼皮凯莉包,还是全球限量的胭脂色。 心里嗤笑,这个包连她想买都排不到队,没想到a货复刻得这么快,对秋苒的鄙夷更是上了一层,状似无意道:“让闲杂人等出去不就好了,还是说,我只不过一个月没来,你们家的衣服档次就已经掉到什么阿猫阿狗都买得起了?” 这里拢共就没几个人,她说话刻意不压低声量,谁都听得出她这话是说给坐在对面的秋苒听的。 秋苒挑了挑眉,“是啊,我竟不知阿猫阿狗还看得懂人类世界的册子呢。” 她如今身子重,穿着都尽量往休闲靠拢,但也不至于多不得体,这个女人莫名其妙把她一顿喷,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柳沐歌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她从出道起就一直被公司捧着,在剧组都是吆五喝六的,还没见过谁敢跟她呛声,那股刁蛮劲瞬间被激起。 “你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顺便提醒你,我和我朋友都是这家商场的svip,不管是这里面的哪家店,我们连预约都不需要,只要招待室没人就能进来试衣服,她刚刚让你进来已经是侵犯了我们的权益,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出去你信不信?” 柳沐歌嗤之以鼻地将墨镜摘下,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但在看到秋苒那张比自己更娇媚漂亮的脸蛋时,笑容僵了几分,微不可察地收回目光。 她为了上镜更好看,刻意节食,如今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 再看秋苒,整个人散发着孕妇独有的丰腴韵味,脸上的气色红润,四肢纤细,但该有肉的地方是一处不落,一看就是那些大老板喜欢的类型。 “没想到像你这种土包子也知道svip,那你知不知道要成为svip的前提,就是在这家商场的消费总额要达到三百万?” 她才刚出道不久,挣的钱被公司抽走后,到她手里几乎所剩无几,在这家商场的消费额也就一百多万,面前这个背着假包的女人能有三百万?笑话。 秋苒淡淡一笑:“这里面随便一家高奢店拿一套珠宝就能有一百万了,三百万的消费额很难吗?” 柳沐歌嘴角的哂笑收了几分,她将目光落到秋苒身旁的包上:“还真有人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你那只包倒是仿的不错,不过嘛,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上不得台面。” “我也顺便提醒你,这里的衣服很挑身材的,我看你一件衣服都没拿......网上那种两三百块钱的孕妇装可能更适合你。” 她的视线像x光一样,上下打量着秋苒,让人徒增不适。 秋苒心里涌现一团火气,她这段时间最烦的莫过于一整个衣橱里,所有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去。 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连顾郁都不敢惹她,连着好几天让柜姐把衣服送到家给她挑,才堪堪哄住她。 今天要不是齐潇潇约她出门,她根本就不会来这些她一件都穿不下的女装店,如今被人嘲笑身材,一时间气得不知如何反驳过去。 柳沐歌看秋苒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戳到她的痛处,冷冷睨了她一眼,刚要继续打压她,就听到后方传来一道冷峭的声音:“她穿不下,你就穿的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顶一重,羊毛质感的布料垂打在脸上,不痛,却屈辱感极强。 齐潇潇将换下来的衣服甩在她头上,这件衣服难脱得很,柜姐在里面帮她换衣服的功夫,将两人的唇枪舌战听了个遍。 柳沐歌算是彻底炸毛,腾地站起来,待看到齐潇潇那张脸时,愣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总呀,好久不见,距离我们上次在海选见面都两年有余了呢。” 齐潇潇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笑得轻蔑:“是呀,这么久不见,以前那个小眼龅牙妹,倒是出落得越发水嫩,我瞧着你这妈生黑皮打了不少美白针吧,记得过段时间去换一下鼻子上的假体,都要垂下来了。” 柳沐歌脸上的堆笑顿时烟消云散,碍于旁边吃瓜的两个人,勉强克制住怒气,语气都软了几分。 “齐总,我知道您是因为那几个代言看我不顺眼,但这些都是公司安排的,我一个艺人根本就做不了主,就算您是我的前辈,也不能这么无凭无据地这么抹黑我。” “我抹黑你?柳雅凤你这两年在电影学院倒是学了不少东西,都学会颠倒黑白了,你刚刚骂我朋友的时候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怎么你妈生你的时候肚子就没大过?还是说你没妈生,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柳沐歌生平最恨别人提起她的过去,只恨当时去参加海选时怎么就没取个艺名,以至于被齐潇潇笑到现在。 她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眼泪立时在眼眶里打转,我见犹怜。 “趁我现在还好声好气的,你麻利点现在就给我朋友道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80章 满杯绿茶 “齐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知道我的出身不好,跟你们这些从小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是云泥之别,当年海选赛时我说话是耿直了些,但我能有今天全都是靠我自己努力得来的,请你自重些。” “至于这位女士,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说错,巴结您的人太多,不是所有人都是和你真心交朋友的,这世上多的是一些别有用心人,脸上虚荣的面具戴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人了。” 听见她们说话的声响,在外面忙活的柜姐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来,只不过眼神都没离开过齐潇潇和柳沐歌。 秋苒看这两人的架势,像是积怨不浅的样子,听到“代言”两个字,瞬间明白这个柳小姐就是齐潇潇骂了一整天的主人公了。 心里微叹,这个柳沐歌还真是撞到齐潇潇的枪口上了,但瞧着也不是个省事的主,满杯绿茶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想将事情闹大,她拉了拉齐潇潇的手,将人拉到身后,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戚宓就快要复出了,别被这么个小人影响到,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到时候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人家以为戚宓的公司欺压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齐潇潇也知道秋苒说得在理,只不过她最近没一件事情办得顺利,刚刚看到柳沐歌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理智被情绪压了上风。 已经有柜姐上前安慰柳沐歌,她这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都觉得心疼。 只听后半程,不明事理的一个柜姐走上前来,为她打抱不平:“柳小姐,您要紧吗?需不需要为您报警?” 柳沐歌见目的达到,委屈地摇摇头,“不用不用,我们都是认识的,只不过是误会而已。” 秋苒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沐歌,尤其是一双寒眸更让她多添了几分凌厉的气势,柳沐歌眼神闪烁几下,又觉得自己明明不是理亏的那方,有恃无恐地瞪了回去。 “柳小姐,有些东西你买不起,不证明别人也买不起,同理,有些阶级也不是有钱就够得上的,我欢迎你随时来揭开我虚荣的面具。” 说完便拿起沙发上的包,拉着齐潇潇走出去,无视身后那道炽灼的目光。 柳沐歌站在原地气得牙根都要咬碎了,齐潇潇就算了,这个贱人是什么东西?敢跟她叫板,还明里暗里都在瞧不起她。 一直站在她旁边的短发柜姐趁着同事不注意,在她耳边义愤填膺道:“柳小姐,她们真是太过分了,还好我刚刚偷偷把这个过程录下来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发给你。” 她是柳沐歌的粉丝,每天晚上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她主演的网剧,今天自己的偶像空降到自己工作的地方,高兴都来不及,就看到她被人欺负。 偶像能忍,她这种做粉丝的怎么忍得了? 柳沐歌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心里暗暗得意,这两个贱人,把她欺负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到美。 但为了保持人美心善的形象,她还是摇摇头:“不用了,你删了吧,别因为这种小事影响到别人的正常生活,干我们这一行本就要遭受很多莫须有的非议,你们对我的支持和理解,就已经能抵得过所有的委屈了。” 柜姐没想到柳沐歌这么善良,对齐潇潇和秋苒的恨意更深。 “你就是太心善了,所以什么人都能骑到你的头上。” 柳沐歌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啦,那位齐小姐可是鲸禧的老总,一般人惹不起的,你以后见到她要小心点。” “鲸禧?我记得戚宓不就是这家公司的嘛?拿了三金影后,然后就息影了。” “是啊,我也很喜欢戚宓前辈,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戚宓前辈已经在准备复出了,我真期待她的新作品。” 呵呵,想让戚宓重新出山抢她的风头,做梦吧! 柳沐歌拿过册子,好心情地指了几件衣服和鞋子:“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你帮我把这几件衣服拿来,要是合适的话,我就全都买下了,单子就全记到你的那里,算是我对你的感谢了。” “好呀好呀,谢谢沐歌,你人真是太好了。” 目睹全程的柜姐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奈地摇摇头。 ...... “好啦,别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多不值当。” 秋苒找了家火锅店,拉着齐潇潇进去。 看着锅里的红油,齐潇潇撑着下巴,一脸哀怨:“大姐,我现在血压快飙到两百了,你还带我来吃火锅,你有心吗?你看我这里的痘,都是最近内分泌失调冒出来的。” 秋苒开心地下肉,“我这不是点的鸳鸯锅,你吃清汤这边,我再给你点份冰粉,正好灭灭你的心头火。” 齐潇潇不屑地瞥了眼那边白滚滚的汤底,“清汤能有什么味儿?我偏要吃红油的,以毒攻毒。” 食过半饱,秋苒问起了齐潇潇和柳沐歌的过往。 “切,我这种大忙人哪里会记得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是这小妮子一直怀恨在心好吧。” 秋苒现在也算一只脚踏进娱乐圈,不过是幕后,齐潇潇讲起这些八卦更是得心应手。 原来当年为了拍《洛神》,导演进行了场面对全国年轻女孩的海选,戚宓和柳沐歌,哦不,柳雅凤当时也一起面试了。 可当时的柳雅凤外形条件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刚毕业的齐潇潇当起了第一层海选的评委,毫不犹豫地就把柳雅凤刷下来了。 齐潇潇虽然为人任性了点,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没将话说得太难听,但柳雅凤不依不饶,当场质疑他们评委收受贿赂,更是质疑里面最年轻的齐潇潇,根本就不具备专业的资格。 给齐潇潇气得当场一顿输出,甚至还将人说哭了。 “哎,你是不知道,我当时还好心想介绍她去整形医院,她觉得我在侮辱她,结果呢,还不是去整了。” 秋苒才不信这人的嘴能说出什么好话,就连她都经常被她损,跟顾郁待久了,才会那么点毒舌的本事,全用来和齐潇潇平时斗嘴用了。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她以前就是个黑妹,我再顺便告诉你个秘密。” 她突然贼兮兮地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才掩着嘴说:“你还记得邱莉娜吗?” 秋苒点点头,就那个和楚天铭一起,差点在m国把她掳走的女人。 “她爸,是柳沐歌签约的公司的股东,你懂吧。”她暧昧的眼神道明一切。 秋苒撇撇嘴,这种事在娱乐圈遍地都是,她之前和顾郁参加宴会,就有人当场无视她,直接给他抛媚眼要联系方式。 要不是旁边有保镖,人都要贴上去了,那股黏糊劲,谁看着都害怕。 第81章 要么喝,要么做 “我看你工作室基本能定下来了,剩下那些手续一天之内就能办下,你挑个好日子,看看什么时候准备开业,我去给你捧场。” “谢谢。” “谢什么?我也就捡些好听轻松的活,哪里有你家那位尽职尽责?”齐潇潇眼里的戏谑简直不要太明显。 秋苒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还好有火锅的雾气帮她把脸上的红晕挡住了些。 注册工作室的事情她只提过一嘴,结果没两天的功夫,他就直接在市中心的写字楼给她买了一层,原本他是要在顾氏的大楼腾出一层,但她怕太高调,好说歹说才换成这个折中的方案。 但如今工作室的地点离他近,以后下班就能提前见到他,也不错。 齐潇潇觉得这对夫妻还真是有意思,明明孩子都快生了,俩人还跟暧昧期的小情侣一样。 “我以前听别人说,只觉得顾郁是个不近人情的冷面阎王,可我怎么觉得在你这里,他就像个纯情小奶狗呢?连你工作室每个岗位的员工都派自己的人面试过去,我开公司时,我妈都没这么上心。” 秋苒皱眉,就他还奶狗?狼狗还差不多。 结完账后,秋苒要去洗手间,齐潇潇留在卡座等她。 出来时,忽然瞥到男厕所门口走出来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看起来隐约有些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忍不住跟了上去,越看越熟悉,确信自己没认错人。 是方知远,上辈子他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在叶家向外界宣布认回许连心的宴会上,她被叶翎琛他们欺负时,他是全场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帮她解了围。 她当时身上穿着的白裙被一堆红色的鸡尾酒泼湿,狼狈地无地自容,是他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并护送她出去。 秋苒一直想不通,他既然为了叶家卖命,怎么敢在叶家的主场帮她这个外人。 但他却和顾郁很不对付。 上辈子,顾郁手里一个上亿的大单子就是折在他手里,以至于让叶翎琛有了可乘之机,抢走了他在国外已经谈好要签约的好几笔生意。 他因为孑然一身,没有亲人和爱人,所以做事也比一般人豁得出去,可以说他就是叶翎琛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听顾郁说过,方知远原本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贫困生,但因为乘了叶家这股东风,扶摇直上发展成金融界炙手可热的人物,被无数大势力关注和拉拢。 可现在,记忆里那个倨傲清冷的方知远的样子被打碎,他无助地靠着墙面流泪。 好像还喝了酒,脖子以上整张脸都是涨红的。 他穿着一身服务生的侍服,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余光掠到身后的秋苒,触及到她复杂的眼神,整个人顿住在原地,眼里是如雷击般的震惊。 但很快那双朦胧泪眼就变得疏远客气,“这里是贵宾区,没有预约不能进来。”说罢他便朝包厢区走去。 秋苒没想到会和他对视,更没想到他看出了她的想法,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时,齐潇潇过来找她,“看什么呢?” “没什么。” “赶紧回去吧,再不把你送回去,你们家顾总就要来找我要人了。” 方知远停在一扇门前,往后看了眼,看到秋苒没跟上来,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说不上的失望。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将那些复杂心思统统甩掉,眼神坚定,但那只推开门的手却颤抖着,将他心中的慌乱出卖地一览无余。 所有人看到他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一阵起哄声:“呦呵,我们的方大状元回来了!” “大学霸,你吐完了?呦,哭了吗这是?” “大学霸,你这可就没意思了,这酒是你要喝的,我们可没人逼你,这会儿你颓丧个脸,给我们脸色看是几个意思?” 靠近门边的一个男人站起身,走过来搂住方知远的肩膀,臭熏熏的酒气喷在他的脸上,让方知远胃里一阵翻滚。 “你们别......别欺负人,知远过来坐我位子。” 男人喝多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一脸肥油,看着方知远的双眼是不加掩饰的垂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使劲捏了捏,感受着衬衫下的肌肉,更加心痒难耐。 这小子虽然长得普通,但这小身板看着就不错。 他之前去开房,就是方知远给他泊车,后来再去就没再遇到他,害他日思夜想了好一段日子。 没想到今天随便赴个饭局会再遇见他,身兼多职的穷学生,家里人生病急着用钱,这不就是天选之子么? 周围人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纷纷看戏调笑道:“肖哥,你也太心急了吧,没看人家放方大学霸拘谨着嘛?” “滚犊子啊,知远,你别听他们瞎说。”肖立勇佯装生气,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一直坐在首位默不作声的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视线望向方知远。 “方大学霸,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爸脑血栓现在还躺在医院,你要还继续这么高高在上,端着你那副清高的样子,那我这钱也借得不痛快,你说是不是?” 方知远闻言,整个人一僵,“对不起,我......我酒量不太好,但我还可以继续喝的。” “哎,可惜我现在想换一种玩法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你选一个,要是让我开心了,我就借你三十万,让你爸可以接着做手术。” 方知远确信自己没听错,他说的是玩,三十万对他们来说,就像三十块,花三十块就可以将他当玩物一样肆意揉捏。 “我也不为难你,你酒喝不了,那我们就换种喝的,我们都吃完了,还剩下这么一大锅汤底也是浪费,你把它一口气全喝光了,一滴不剩,我就借你三十万。” 方知远死死盯着那锅漂浮着厚厚红油的火锅,别说红油,就是清汤,要一口气喝光都不可能。 男人慢悠悠开口:“第二个选择嘛,你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肖哥伺候好了,他说可以,我就借钱给你,如何?” 方知远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上那只咸猪手自上而下,从他腰后游移至前腹,快到关键部位时,被他一把抓住。 在场所有人都对他露出恶意的笑容,不论男女,并不觉得有任何龌龊,甚至有一对已经觉得兴奋,开始动了起来。 肖立勇也不生气,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方知远的脸,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让他更加反胃。 “知远,在场的跟我都是自己人,你以后要是跟了我,我保证绝对会罩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方知远,你看我们肖哥多有诚意,我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温柔过,识相点就赶紧把衣服脱了。” “要么喝,要么做,赶紧选一个啊,是不是男人?” 不出所料,一阵猥琐的笑声盖过一阵又一阵。 第82章 想走也走不了 方知远膝盖上紧握着的拳头骤然一松,眼里是无力的颓然,他惨笑一声:“是不是我喝完了,你就会真的借给我三十万?” “当然。” 肖立勇听到方知远宁愿选择喝了那锅红汤,都不愿意跟他,心里升起一团火。 他想上的人,还没失手过,越是抗拒的男人,他越有征服欲。 想喝汤,那就让他喝个够。 方知远站起来要端过那锅时,被他叫住:“慢着,这里面的汤都快滚没了,还能有多少被你喝到你肚子里?” 服务员被叫进来加汤,却同时端进来一盆烧得通红的辣子,味道直呛得人打喷嚏。 坐在首位的男人并不打算出言制止,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方知远知道,这伙人今天是不打算放过他了,认命地闭了上眼,眼前却出现那双复杂的眸子,让他心口一痛。 复而觉得庆幸,还好没让她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一面。 原本只剩半锅的红油火锅,被服务员加得有八分满,最上层厚厚的红油看得人头皮发麻,左右两个龙头把手泛着瘆人的寒光。 “方大学霸,你还是从了我们肖哥吧,不然这汤下去,你不落得个菊毁人亡?哈哈哈。” 方知远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地捏着锅边的两个把手,还未喝到汤,嘴唇就被滚烫的锅具边缘烫了一下。 “赶紧喝呀,凉了就不好喝了。” 捏在龙头的两只手用力到发白,方知远眼一闭,硬着头皮靠近锅边,滚烫呛鼻的汤一入口,他直接被辣椒呛得喷出来。 口腔和舌头几乎要被烫得脱层皮下来,一口辣汤自喉咙进入,经过食道最后进到胃里,在辣椒和高温的双重折磨下,方知远觉得自己的胃都要烫熟了。 肖立勇看着方知远呛红的脸,只觉得喉咙发干,脑中皆是淫秽的画面。 他就不信这小子喝完,还有力气走路。 方知远没喝几口,就被呛得直咳嗽,汤的分量依旧是一成不变。 “看来方大学霸还是不太缺钱,算了算了。” “不好意思,我还可以再喝的。” 方知远顾不上咳嗽,正要继续时,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 “够了!” 齐潇潇看着这一屋子的乌烟瘴气,差点想自戳双目。 娱乐圈里也不是没有玩得花的,她也偶有听说,但还没见过这么劲爆的场面。 要不是她刚从这里吃完火锅,差点都要以为这里是家夜店。 大白天的,桌上地上倒着不少空酒瓶,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甚至有一对还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所有人朝着齐潇潇看过来,这一看,瞬间眼睛一亮,正诧异时,她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女人,将在场的男人都看呆了,甚至就连那个正在做的男人都地停住了,他身上的女伴不满地掐了他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距离她们最近的肖立勇眼睛都看直了,嘴巴微张,口水都差点掉下来。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两个都跟天仙似的,一个穿着火辣的紧身皮裙,另一个穿着普通的米色风衣,一冷一暖,浸淫情场多年,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人都是人间尤物。 一旁还端着锅的方知远早就被他遗忘,有这两个大美人在场,什么风情女子全都变得黯然失色。 坐在首位的男人也被她们两个惊艳到,尤其是秋苒,身上那股绝尘清冷的明艳,一看就知道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忙不迭起身,不知道从哪抓来的衣服,扔在那两个正在乱搞的人身上,笑得绅士有礼:“两位美女有何贵干?” 方知远看到秋苒走出来的那一刻,脑子发怔了一瞬,听到立即反应过来,“跟你们没关系,赶紧出去!” 话音未落,肚子上就被人狠狠砸了一拳,手中的锅没拿稳,滚烫的汤料直接顺着他的胸膛泼下。 前一刻还对他笑脸相迎的肖立勇,此时揪着他的衣领,声音阴狠暗含警告:“这没你说话的份,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他刚要再落下一拳时,被秋苒厉声喝住:“住手!” 肖立勇抬头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讨好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小妹妹,这小子浪费了好好的一锅汤,我正教训他呢,你过来坐下,我叫人重新换一锅汤。” 秋苒实在是很难把当年那个在名利场上,将她救下的贵公子,和眼前这个狼狈不已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一个意气风发,另一个唯唯诺诺,低三下四。 “不必了,打翻的这锅汤我替他出了,你放开他。” 有人见她是奔方知远来的,立刻不爽道:“你谁啊?知不知道这是我们豹哥的场子,这小子砸了他的场子,你随便一句话就想把他带走?” 齐潇潇脑子转了一下,“豹哥?放高利贷的薛豹?” “哎呦,豹哥,这小妞还听过你的名声呢。” “既然知道我们豹哥的名声,那就进来一起玩玩,外头想跟着我们豹哥的女人都不知道有多少,让你们来还是便宜你们了。” 秋苒摁住恶心,冷冷道:“我要是不呢?” 齐潇潇在暗处揪了揪秋苒的袖子,让她稍微收敛着点。 这个薛豹不止放高利贷,还专门帮有钱人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在黑道的势力可不小。 薛豹给肖立勇一记眼刀,示意他闭嘴。 他扫了一眼秋苒和齐潇潇手上的包,以及那上面挂着的车钥匙,重新坐下。 “看二位穿着气度也不像是普通家庭,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趟这趟混水,给自己的家人平添麻烦,现在出门右拐,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们。” 秋苒却是倏然一笑,昳丽的容颜让所有人都看呆了,“那我先谢谢豹哥的好言相劝了。” 可下句话却让薛豹脸色一变:“可如果我还是要把人带走呢?” “哼,那你不妨问问这位大孝子,愿不愿意跟你走?” 秋苒走到方知远面前:“你找他们无非就是为了借钱,你想借多少我都可以借给你,没必要在这里被他们糟践。” 方知远看着那双灰白的小羊皮靴子一步步踩在油渍上,觉得连抬头看她的力气都没有,“我不认识你,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小妹妹,听清楚了没有?人家根本不买你的帐。” 齐潇潇觉得这个方知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枉她和秋苒去而复返,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 突然她们身后多了两个人,原本半阖的门被彻底堵住。 薛豹得意挑眉:“我刚刚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不想走,那就都留下来吧。” 他看向齐潇潇:“你别怪我,这可都是你的这个朋友害的,你们现在想走我也不会放你们走了。” 方知远没想到薛豹会临时变卦,他顶多就是被羞辱,可秋苒她们是两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斗得过现场这么多人? 第83章 全都抓回警局 秋苒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泰然自若坐下,“我说过,没把人带走我是不会离开的。” 薛豹没想到秋苒会这么大胆,一般人听到他的名声,不是被吓怕就是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她倒是完全不怕,只不过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故作镇静。 肖立勇将方知远扔给一边的小弟,色迷迷地朝秋苒走来,甚至大胆地伸出手想往她的胸上摸:“小姑娘,胆子倒挺大的,不过你扮家家酒倒是选错地方了,这家火锅店可是我们豹哥的地盘。” 方知远脸色都白了,可他又挨了一拳,整个人晕晕乎乎地,根本就没力气挣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住手......” 那只咸猪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她,就被一根飞来的筷子打掉,肖立勇痛呼一声,转头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瞬间酒醒了一半。 心里对秋苒的垂涎已经到达顶峰,但他也只能惶惶道:“豹哥......我喝多了,您先请。” 薛豹倒是没肖立勇那么心急,但他看着秋苒的眼神分明存着势在必得。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秋苒也有些懊悔刚刚头脑一热就冲进来了,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凶狠。 但既然如今已经插手了这件事,想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她大概可以猜出方知远上辈子那么为叶翎琛卖命的原因了。 她对着薛豹莞尔一笑:“你们的地盘?那看来这家店一年不赚几个亿应该说不过去吧?” 男人面色逐渐阴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知道如果哪天有人来查账,这家店的收入和实际来源对不上怎么办呢?” 薛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脸上也没了刚刚的松弛,“小姑娘,胡说八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胡说?方知远是学金融出身的,你借他钱难道就只是为了那几分利息?豹哥,你是聪明人没错,可也不能把别人当傻子呀。” 看着薛豹愈冷的面色,秋苒敢肯定她戳中了他的软肋,这家店的账目的确有不少问题。 齐潇潇说薛豹是放高利贷混黑道的,那经过他们手里头的钱又能有多干净,这家火锅店想必就是让他拿来洗钱用的。 一般人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大胆到直接将洗钱的地点,放在闹市区最繁华的商场中。 “豹哥,你也别急,说不定我就是胡说的。” 看着秋苒那副笑得明艳的娇颜,薛豹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惊艳,只觉得碍眼。 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倒小瞧你了,不过我一向讨厌太过聪明的人。” 身后两个手下就要过来,秋苒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随意地整了整袖口。 “豹哥,你要是动我一下,那你可就错失一个能帮你一劳永逸解决内患的法子咯,我敢说就是十个方知远都查不出问题。” “慢着。”男人起身,迈着长腿在她面前站定。 齐潇潇在旁边心里头突突直跳,近距离的观察,她看见薛豹左眼上方有条刀疤,将近十公分,如果再长一点,估计整只眼睛就要瞎了。 站在冷色的射灯下,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阴森狠辣。 “愿闻其详。” 秋苒手心里都是汗,但又不敢露怯,只能强忍着不去看那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你先放了他们,不然我说完你又反悔怎么办?” 薛豹一只手撑在秋苒后背的椅子上,俯下身来,遮住她头顶的灯光,他看着那段雪白细嫩的脖颈,饶有兴趣地低声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薛豹看着那两瓣娇嫩欲滴的粉唇,喉结滚了滚。 就在要亲上去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不锈钢落地的动静,两个小弟立即开门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谁曾想,下一秒门板就被人以一股巨大的外力撞开,两人瞬间被撞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朝着门口望去,一群身穿警服的持着枪,将黑黝黝的枪口对着一包厢的人,训练有素喝到:“所有人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薛豹最先反应过来,转头朝秋苒看了过去,黑压压的眸子中饱含杀意。 秋苒却是一脸懵逼,她是叫了警察,但也只是说这里有人在这聚众闹事,没想到警察会带枪把这里一起围了起来。 肖立勇吓得酒都醒了,白着脸小心翼翼上前交涉:“警察叔叔,我们什么也没干,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警察指了下被扶到一边的方知远,“把人打成这样叫作什么都没干?” “我......我们就是开开玩笑。” 这时一个小警察从地上捡起一个矿泉水瓶,立马跑过来递给老警察,薛豹的脸色瞬间一白。 这个瓶子的瓶盖上扎了个洞,插着根吸管,老警察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在做什么。 “有人报警,说你们这有人聚众闹事,还涉及黄色交易,现在看来还不止这么简单。” “给我搜!搜完所有人都带回去做尿检!” 那对刚刚在颠鸾倒凤的男女已经慌的一批,衣服穿得歪七扭八,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滚开滚开!就算你们是警察,也没有权利搜我们的身,我要告你们!” 老警察脸都黑了:“全都给我靠墙蹲下,双手抱头!” 薛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被搜身没被搜出什么,赶紧赔笑道:“警察叔叔,这都是误会,我就是跟这位兄弟开开玩笑,今天这局也是他组的。” “别跟我说这么多,回警局有的是让你说的机会。” 薛豹恶狠狠地盯着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秋苒,“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折在一个女人手头里。” 有女警过来要给秋苒搜身,她将风衣解开时,圆滚滚的肚子无处可藏,薛豹瞬间傻了眼。 “你怀孕了?” 那件宽大风衣遮着,他还以为秋苒和齐潇潇一样,都只是个少女,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秋苒没被检查出什么,重新将风衣穿上,“警察先生,我的这位朋友被他们扣在这里,我和他们都不认识,” 不多时,就有三个人被搜出几包白色的粉末,就连肖立勇都被搜出一包彩色的药丸。 老警察冷哼一声:“全都抓回警局。” 一拨人全都被带走,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全都从火锅店的后门出去。 秋苒和齐潇潇做完笔录后,没什么事就能回去了,离开前走过去向老警察道谢。 老警察抿着嘴,像是忍了很久,终于爆发:“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孕妇?那是什么场合,你也敢随便闯进去?要是我们再晚去一步,发生身后果你觉得你和你的家人都能承受的住?” “对不起警察叔叔,我们下次不敢了。” 秋苒现在想起刚刚的那一幕也是后怕不已,那些瘾君子有时候抽上头,做出的事根本就没人拦得住。 再三保证,老警察才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第84章 和流浪猫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秋苒和齐潇潇出来时,方知远刚从另外一边做完笔录,谁知他仿佛没看见她们一样,低着头就要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齐潇潇叉着腰挡在他面前,“你这人什么态度?我们好歹帮了你,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男人不屑一顾道:“我让你们帮了吗?用你们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们横插一脚,我早就借到钱了。” “什么玩意儿?”齐潇潇气得想一脚把这个狗东西重新踹进局里,去和薛豹当牢友。 秋苒赶紧拉住她,“潇潇,算了算了,我来和他谈。” “我没什么要和你谈的。”方知远说完就想走。 “那你不打算救你父亲了吗?” 他果然停下来了,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拳。 “你父亲还在医院等着你救命,薛豹现在被抓进去了,你要去哪筹那三十万?” “我自有办法。” “你所说的办法就是借高利贷,还是说去给薛豹那种人卖命,专门干那些违法的事?” 秋苒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二十万,过后我会再打十万进去,密码是卡后六位数,不过不是白给你的,是我借你的。” 方知远看着葱白手指里捏着的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再和她见面时,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一天之内,他将自己这辈子最狼狈的样子展现在她的面前,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已经嫁作人妇,当薛豹说她怀孕时,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也同样震惊。 秋苒不再给他纠结的机会,直接将卡塞到他手里,“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打张欠条给我就行。”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我和你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方知远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认出自己了,灰败的眼神中隐隐跳动着一抹微弱的光。 “我......”秋苒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不想给叶翎琛这个充当好人的机会,才这么不管不顾地帮他。 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是啊,我也想知道呢。” 秋苒双眼瞬间瞪大,脑中一片空白,周遭仿佛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她的心脏和呼吸在重复着单调的韵律。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哪怕不转身,背后那道霸道的视线也能叫嚣着不容许她忽视。 方知远侧头望去,冷不丁与一双毫无温度的黑眸对上,居然让他无端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但也只不过两秒,那道目光就落到一旁,炙热又温柔地盯着他面前这个穿着驼色风衣的女人。 “本事越发大了,我上个班的功夫,你就能把自己送到警局门口做慈善来了,行啊,顾太太。” 他最后那三个字故意拖长,一字一顿,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占有权,警告现场的某个人休想越界。 这几个月相处以来,秋苒早就摸清顾郁的脾性,也很清楚此刻的他绝对是生气了,而且是得哄很久的那种。 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连忙转身走到他身边,一张脸笑得灿烂夺目,这里面的讨好和心虚的成分不知几何:“老公,你怎么来了?” 不出所料,方知远的脸色倏地一白,但当看到顾郁是坐在轮椅上时,震惊而复杂地看着那双盖着毛毯的腿。 顾郁早就习惯这种目光,换做以前,有秋苒在场时,他一般都会冷着脸走开,但现在...... 他微叹口气,抬手摸了摸秋苒的肚子,“你知不知道当我接到电话人家跟我说你在警局时我有多担心?” 秋苒脑子里一堆插科打诨的话,在看到男人眼里的心疼和担忧时,消散得一干二净,浓烈的自责涌上心头。 “对不起嘛,这件事是意外,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顾郁拉起她的手,在掌心里搓了搓,“怎么手这么冷?赶紧到车上坐着,回家让珍姨给你煮点热汤喝。” 齐潇潇无语望天,“我说,你们秀恩爱能不能换个场合?在警察局门口合适么?” 秋苒赶紧抽出手,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下,手中柔软骤失,引得男人不满地朝齐潇潇扔了记眼刀过去。 “顾郁,这件事和潇潇没关系,她也是被我连累的,咱们还得好好谢谢她呢。” 齐潇潇对好姐妹投以赞赏的目光,她觉得这是她认识秋苒这么久以来,她说过的话里最动听的一句。 “顾总,感谢的话就免了,您老有空照应一下我那小工作室,我就对您感恩戴德了。” 齐潇潇离开后,秋苒也准备走,却发现顾郁还停在原地。 “怎么了?” “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慈善项目吗?” 慈……慈善? 秋苒看了眼方知远,讪讪道:“不是,那钱我是借他的。” “你认识他吗?” “嗯……不认识。” “不认识的人,你就敢借钱给他?老婆,你要想做善事,我们家有专门设立的慈善基金会,你……” 顾郁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够了!” 方知远将手里的卡扔到地上,看向秋苒的眼神变得冷漠。 “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你们这些有钱人,本质上和薛豹又有什么不同?” “他不是这个意思。”秋苒想解释,刚上前一步,就被范秘书挡住。 “夫人,您先上车吧,外头冷,别冻感冒了,老板有分寸。” 秋苒瞥了眼男人,看他这架势,是不想让她在场了。 她为难的表情在方知远眼里,就是一副受制于人的样子。 “你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 顾郁冷笑,不答反问:“她是我的妻子,难道我要让她大冷天的在这里吹冷风?” 方知远看了眼不远处的劳斯莱斯,沉默了。 他这身泼满红油的廉价衬衫,还在往外散发着一阵阵火锅的味道。 再看看顾郁身上那套剪裁合身的西装,腕间精致的手表,光亮的表盘在阳光下闪烁。 方知远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也是,哪个女人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别摆出这副苦相脸,不然我老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毕竟她这人一向心软。” 顾郁背对着车子,眸光晦涩不明,他早就注意到这个男人看向秋苒的眼神不一般。 而秋苒对方知远那种在意的态度,也让他不开心,忍不住讥讽:“在她眼里,你就和路边的那些流浪猫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第85章 对赌协议 方知远脸颊肌肉微微抽搐,随即转念一笑,“原来如此。”他似嘲讽,似怜悯地看着顾郁的腿。 顾郁眼睛微眯,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是在讽刺秋苒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可怜他么? 将秋苒送上车后,范秘书走回来时就觉得这里气场不对,两个男人针锋相对,气势上谁也不让谁。 他将刚收到的资料拿给顾郁。 “方知远,a大保送金融系硕士,今年是在读的最后一年,母亲早逝,父亲脑血栓,名下房产已抵押银行,还余多项贷款未还清......” 顾郁每念一句,方知远的脸色就白一分,握紧了的拳头又松开:“你到底要做什么?” “刚刚不是挺硬气的?金融系硕士,还没工作就欠了一屁股债,你说要是在读期间留有案底,那你还能顺利毕业吗?” “你!”这个男人的嘴脸甚至比薛豹还要可恶。 “老板,太太这会儿应该在往我们这边看。”范秘书低声说了句。 顾郁稍稍侧头,他看不清车内的情况,但却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他清楚秋苒的个性,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她对方知远的态度可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顾郁连冷笑都装不下去,“既然我老婆要做善事,我也不会拂了她的意,这三十万我就当买她开心,她没什么心眼容易被人利用,所以我不管今天这件事是意外或是蓄意,我只给你一个忠告,拿着这笔钱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范秘书将地上的银行卡捡起来,放在方知远的上衣口袋里。 “有钱又怎么样?你们这些有钱人不都是靠着家里的那点产业,说不定在你妻子的心里,你充其量只是条一无是处的可怜虫。” 范秘书一把抓起方知远的领子:“你小子是不要命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敢跟顾氏的总裁这么说话?” “顾氏?”方知远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是顾氏的总裁? 读金融的怎么会不知道顾郁? 华尔街的商战奇才,七年前华尔街金融风暴,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在m国的华人,凭借一己之力,在那场证券交易中全身而退,将所赚的资金全都拿来投资国内的中小企业,并带领顾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跨国集团。 可这样的人物却神秘而低调,他从不让任何一家媒体报道,所以外界极少数人知道他的长相。 “放开他。” 方知远被范秘书使力,往后踉跄了两步。 顾郁冷冷睨着他:“我是靠家业不错,但那又如何?难道我就必须引以为耻吗?我在和人谈生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洗盘子,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放狠话谁不会,那些敢对我放狠话的人,连什么时候破产都悄无声息的。” “就凭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可以让你父亲立刻被人从医院丢出去,包括你,哪怕你再有价值,也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收你,你信不信?” 不知道是哪里刮来的一阵风,方知远竟然打了个冷战,手心和后背早已湿冷一片。 顾郁看着方知远如同调色盘的脸色,更加不屑一顾。 要不是因为秋苒在不远处,他不愿意在自家老婆面前表现得太不近人情,早就让他滚一边去了。 没理在原地发愣的方知远,顾郁将手里的资料扔到他的脚边,示意范秘书推他回车上,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跑步声。 方知远一把抓住轮椅的把手,激动地语无伦次:“我会向你证明我自己,三十万......我不会白拿你们这三十万,给我一年时间,我还你三百万。” 范秘书目瞪口呆住,这小子是傻了还是疯了? 顾郁冷嗤一声:“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机会?想进顾氏的人那么多,你说进就进,人家还以为那里是菜市场。” 方知远手里捏着那几张调查他的资料,“我知道你是商人,最重视利益,我可以跟你签署协议,如果我一年内没能为你创造三百万的价值,任你处置。” “你什么都没有,就让我们老板跟你签对赌协议,你倒挺会想美事的。”范秘书将那双爪子拿开。 “我知道你想进驻华尔街,所以这几年一直努力扩大在m国的交易量,但现在的风向和七年前早已截然不同,你缺一把登云梯,如果进驻的时机不对,那就不止满盘皆输,还会动摇顾氏的根基” 方知远滔滔不绝说完以后,面上和心情一样激动磅礴,这是他通过多年来对顾氏研究得出的结论,一定不会错的。 可顾郁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还是一如刚才那样云淡风轻,没有一丝丝的震惊,心中那团燃烧正酣的火,如同被人用一盆冰水泼灭。 “你说得很对。”方知远心中一喜,但男人的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回到无尽的深渊:“可你说的这些,难道我就不会想到吗?” “什......什么?你是说你已经......”随即他又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现在绝不是最好的时机,怎么可能?” “没在顾氏工作过,还能知道这些,看得出来你对顾氏了解颇深,的确是个人才。” 如浓墨般的凤眸高深莫测,顾郁看着这个不甘又倔强的男人,无情地吐出几个字,“可顾氏遍地都是人才。” 方知远无力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砖上,但他却察觉不到痛意。 手里的白纸被捏成一团,轮椅声渐远,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却将他的心口烙出一个洞。 他一直妄想,总有一天也能像顾郁那样,成为一个商界的奇迹,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通通匍匐在他的脚底。 可今天顾郁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才华击碎。 哪怕他再寒窗苦读二十年,依然比不过人家世代从商。 不多时,地上突然出现一双皮鞋。 “一千万。” 方知远抬头,头顶的太阳亮得他睁不开眼。 范秘书掏出一张名片,“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为顾氏创下一千万的盈利,那你就可以留在顾氏,如果没把握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你说什么?” “当然,我们老板说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永远不能从商,一旦违约被发现,那你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方知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顾郁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我们公司最近没什么反面教材,刚好来一期不知做人天高地厚的下场。” 方知远觉得自己天上好像掉了个馅饼,把他砸得晕晕乎乎。 “这是我的名片,明早八点半到顾氏,会有人带你上楼,我稍后就将合同拟好,晚上发给你,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一旦签署,那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知道了,麻烦替我跟顾......顾郁说声谢谢,我一定会证明我的实力,绝不会输给他。” 范秘书冷哼一声,“你跟我们老板有什么可比性?他在华尔街的时候可是白手起家,回到国内正是顾氏内忧外患的时候,你说他受家族庇荫,我看你也没多了解顾氏。” 方知远早已呆若木鸡,范秘书可怜地摇摇头:“再顺便告诉你,我们太太和老板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你要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最好趁早歇菜。” “上次在m国有人当她的面骂我们老板,她一个孕妇差点跟人打起来,你下次最好别在她面前说我们老板半句坏话,不然她第一个饶不了你。” 范秘书这边说得起劲,没注意到身后的豪车主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车内的气氛更是早已降到冰点。 第86章 她的私心 “你让小范同他说什么了?看他一副差点要以身相许的样子。”秋苒趴在窗户上,用胳膊肘捅了捅旁侧的人。 瞅着方知远没将那张卡拿出来,她暗暗松了口气。 不论是出于上一世欠他的人情,又或是不想让他后期再和顾郁作对,她都希望那笔钱能帮到他。 叶翎琛能让方知远那么死心塌地为他卖命,除了帮忙挽救他父亲的生命,她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秋苒正胡思乱想着,忽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打在丝滑白皙的肌肤上,瞬时激起一片小疙瘩。 她猛地转过头,和突然凑近的一张俊脸几乎是零距离贴在一起,两人的鼻尖擦过,呼吸缠绕交错,把秋苒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你干嘛凑这么近?” 她的手刚放在男人胸前,欲将他推开点距离,腰间却被他一把搂住,身后是车门狭窄的空间,这下更是避无可避。 秋苒清晰察觉到,周身的气压好像一瞬间都凝住了,莫名,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你好像特别关心他?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不顾安危,这么豁得出去?” 顾郁眉眼沉沉,面容在明亮的车厢内却显得格外阴翳,冰凉的骨节向上,摩挲着她的脸。 秋苒有些心虚地抬头看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圈住他,带着近乎讨好的小脸:“我又不认识他,今天第一次见面,哪有什么特别关心?” 顾郁面色更加阴鸷,就在秋苒以为蒙混过关时,那只在她脸上的手倏地一顿,过几秒,掌心下滑,松松地覆在动脉处。 “如果警察再晚进去一秒,你是不是都准备给别的男人亲?” 秋苒冷不防坠进那双如秘境般幽邃的眼眸,片刻后,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让人跟踪我?” 男人怔忡了一下,他一时失控,不小心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感受指腹下那道有力的搏动,顾郁声音沉凉刺骨:“那是为了保护你。” 直到这一刻,秋苒才发觉,或许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瞒不过顾郁的耳目,顾郁一直都没变,不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的他,依然是那个偏执又掌控欲十足的人。 她太沉溺于他给的温柔,才忽略了他真正的样子。 “如果今天不是我的人在暗中跟着,你觉得凭你一个孕妇,和齐潇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安然无恙地从那堆瘾君子的手里离开吗?” 秋苒无言以对,微红的眼眶中溢满了恐慌,不知道是在怕他,还是在后怕那场惊险,但顾郁却觉得指尖像被针刺了一下,心脏也跟着抽疼。 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收回了那只捏在她脖子上的手,逃也似地挪回旁边的位置。 “抱歉。”末了,干巴巴地补了句:“但我是不会把人撤回来的。” 秋苒:“......” 窗外,地上枯黄的落叶在秋风中不停打着旋。 他叹了口气:“苒苒,你怪我也好,气我也罢,但这是我的底线,我不敢拿那点微弱的侥幸去赌。” 秋苒睫毛颤了颤,咬咬唇嗫嚅道:“如果有一天,我做出让你很生气的事,你也会像对付别人那样对我吗?” 顾郁深幽的瞳眸里卷着涌动的暗流,“你怎么会跟别人一样?” 他直勾勾地望进秋苒的眼眸深处,凌人的气息收敛,“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明明是预期中的答案,也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秋苒却没有想象中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有些话,无需挑明,一道眼神,一个动作,彼此便心照不宣。 即便顾郁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可她还是觉察到他的失落。 刚刚的恐惧害怕,早就化作了愧疚和感动。 说到底,他也只是害怕她出事而已。 “方知远和我同是a大,我上学时就听说过他,但没和他有过交流,今天的确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看到他有难处,就想着帮他一把。” 秋苒往他那边挪了下,借势将身体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开始我并未打算插手,但后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你......我听过何叔说过你以前的一些事。”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一僵。 “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不容易,所以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虽然不能帮你做点什么,但起码我能逗你开心,让你不会那么孤独无助。” 顾郁深深凝望着她:“因为我?” “是。”秋苒用力圈住他的腰,试图多给他点安全感,“去而复返帮方知远,我的确是有自己的私心在。” “什么私心?” “我以前不信因果的,直到发生了些事......你也别笑我迷信,反正我希望能多做点好事,然后将那些福报都给到你身上。” 顾郁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原因,他在方知远面前的自信和傲气,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 秋苒往男人的胸口捶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你既然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情况,怎么不进去,非得等我进了警局再来捞我?” 顾郁还未从刚刚她的那番话中回过神来,一时间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还有,你就不怕薛豹真的给我亲上去?” 话音刚落,秋苒就觉得车里的温度骤降,肩膀被他用力搂住,甚至有些隐隐发疼。 “他要真的敢碰你一下,我就敢把他的嘴剁下来喂狗。” 男人的语气认真地不像在开玩笑,秋苒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瞧不见他的眼神,但却想象得到有多阴森狠戾。 顾郁感受到怀中人的惧怕,连忙安慰道:“那些警察里有我的人,我不会让别人动你一根汗毛的。” “苒苒,”他这一声叫得秋苒心一紧。 “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好,你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改的,你别怕我,好不好?” 秋苒最受不了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每次一有什么争执,他都来这套,表面上是他认错,但哪回自己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回是说开了,难保没有下回,她准备多吊他一会儿:“再说吧,我还在生气呢。” 只是她没发觉自己语调娇娇软软,平白让人怜爱得要命。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她哑然,哄人不是他的强项吗? 他喉结滚动,轻咳了声,“都是我不好,宝宝别生气,只要能让你解气,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我绝无一句怨言,就是别赶我走就行。” 这是什么羞耻的称呼?秋苒耳尖瞬间被烫红,而且这个男人怎么喊得这么自然,像是在心里喊了千万遍不止。 第87章 意外之喜 说情话之际,顾郁也不忘拿出点实际的来,他的手伸进口袋里,不多时,秋苒就看见一个透明的小密封袋在眼前一晃。 “你不是喜欢收集五颜六色的石头么,我一直让人留意,看这些还不错就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秋苒一下子就从他的怀里弹了起来,震惊得语无伦次:“这这这......这是帕拉伊巴碧玺!” 她是学珠宝的,一眼就看出这些碧玺不论是从颜色还是净度来说,都是上上品。 但怎么会有人一出手就是买的一袋?里面至少有十几颗,而且里面最小的一颗还不低于二十克拉。 顾郁被她的模样逗笑,“我又不是没送过你好东西,你要喜欢,我让人再多买点。” 前车窗没关紧,男人低哑的嗓音一字不落地飘出去,范秘书和司机站在两侧,在彼此的眼中纷纷看到了惊恐。 果然,他们老板不是一般人,这撩妹的技能可比一般人强悍多了,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八位数的“石头”。 买宝石对人家来说,就跟买玻璃珠子一样容易。 秋苒也被他的豪气震住,顾郁之前也有送她珠宝首饰,但都是已经设计好的成品,她觉得太扎眼,不适合平时日出戴,就一直放着藏灰。 他问起来,她不好意思说实情,只说自己最近在研究原石,没想到随口一说,他竟听进去了,还记在心里。 她又惊又喜,但还是惊大于喜,“你就这么把它们装在这种塑料袋里也不怕丢了吗?” “丢了再买呗。” 另外三人:这说的是人话吗? “喜欢吗?” 秋苒瞪了他一眼,他都看出来了还明知故问什么。 “你这算是贿赂我吗?” “你说是就是,只要宝宝开心,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吗?” 他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我倒希望你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 看到几颗石头就让秋苒这么高兴,顾郁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如果她愿意,她就是把自己全部财产给她都行,可她对珠宝以外的东西根本就没什么兴趣。 如果可以,他想将她的胃口养刁,以后什么灰尘沙砾统统入不了她的眼,除了他,没人给得起她想要的。 在外面吹了快半个小时风的司机和范秘书,得到老板的首肯后,终于能上车吹吹暖气。 “老板,方知远说明天早上就会过来签合同。” 秋苒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合同?你要聘用方知远?” 她这副高兴的模样,顾郁怎么看都觉得刺眼,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很开心吗?” 秋苒立马收起笑脸,“怎么会呢?” 她装作无事,端详起袋子里的碧玺。 能抢在叶家之前,将方知远握在手里,她怎么会不高兴。 原先她只是想在方知远心里存些好感,那三十万是他父亲的救命钱,不管能不能把人救回来,日后他也不至于给顾郁制造太多麻烦。 而如今的结果远超她的预料,她这也算为顾郁招揽到了一个人才。 回到家的时候,秋苒拿起手机,发现微信好几条未读信息。 是拍孕妇写真时专门和她对接的一个小姐姐,点开聊天框,隔着屏幕,她都仿佛感受到了对方的激动。 其中还有一条链接,是一个短视频app的。 秋苒点开,一下子了然。 她上回拍写真时,摄影师拍了几段她身着汉服坐在秋千上的视频。 这个视频更像是花絮,因为秋苒几乎就没看过摄像头,只是休息时摄影师抓拍的,配上一段古风的背景音乐,的确是有那么几分古装电视剧的感觉。 他们中午才将视频剪好后发到自己的账号上,现在点赞数就已经快到三十万了,数据是所有写真中最高的一个,已经被影楼的账号置顶了。 评论区一水的全都是在夸她的,什么“不落俗套,温柔典雅”,弄得秋苒都不好意思了。 影楼的小姐姐给她发来语音,大致意思就是想和她合作一些古风的钗环首饰,最好还能长期合作。 还未听完,齐潇潇的电话就轰炸而来。 “秋苒!我在网上刷到你了,你快去创建一个自己的账号,挑几张拍得最好的照片发上去,趁现在流量正热,给你的工作室蹭一波开门红。” 齐潇潇没想到戚宓还没复出,秋苒倒先红了一波,她是做明星包装的,自然知道眼下机会有多难得。 秋苒也被齐潇潇说得心潮澎湃,她正愁要选什么样的形式进驻市场,还真是瞌睡送枕头。 回复了影楼的小姐姐,她可以提供一套钗环首饰的设计,但他们也得在评论区帮忙引流提到她的账号,这样双方都不吃亏。 隔天早上,秋苒刚到工作室,后台和网店的客服就将订单量激增的事告诉了她。 刚开张不久的网店,一下子多了两百多笔订单,短视频上面她挂的链接也有了几百笔订单。 “老板,我早上已经和工厂那边确定了,库存还是能应付过这一周的,但估计下周订单量会翻一倍,工厂会比较吃力。” 小柯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笔的生意,已经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现在看到秋苒就跟看到偶像一样,一双星星眼舍不得眨一下。 来工作室第一天,她看到自己的老板是个孕妇,还在心里直打鼓,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没看走眼,和她同期毕业的同学,有的工作不到两个月,就被公司压榨得不成人样,辞职后还在苦哈哈找工作。 哪像秋苒脾气好,出手大方,下午茶一周三次,赏罚分明,工作绩效好还有额外的补贴。 秋苒笑着拍拍小柯的肩膀,走到员工工位的走廊,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辛苦,咱们工作室刚成立不久,所以会面临许许多多的问题,我也是个新人,也和你们一样正在不断学习,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就一定能把工作室经营好。” 秋苒从不在这里搞什么官僚主义,只要是有本事的,都有话语权,但如果是要偷奸耍滑的,她也不会给面子,反正违约金她付得起,最重要的是公司的氛围,不能让那么一两个摆烂的人影响风气。 当然,这些也都是她从某个人那里学来的。 恩威并施,立场明确,不同场合不同的人,要用不同手段。 想让人为你卖命效力,就要让人看到前景和奔头,但也不能太过软弱和强硬。 她以前只知顾郁手段强硬,雷厉风行,现在自己手底下也管着人,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他一个人管着上千人的企业,却能让所有人皆对他忠心耿耿的原因了。 第88章 鸡飞蛋打 秋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苒苒,你怎么自己开公司了没告诉我?”许连心一阵小跑,抓着秋苒的手臂质问。 秋苒示意员工们继续工作,让许连心进办公室,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能有多好看? 许连心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左瞧瞧又摸摸,这间办公室简直比她家都大,小到按摩椅大到连休息室都有,独立卫浴一应俱全,这都能当酒店住下了。 “你这一年下来,租金得不少吧?” “那倒不用,这一整层已经都被买下来了,所以不用花什么钱在租金上。” 许连心目瞪口呆:“买......买?” 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里可是市中心,十几层的租金一年下来都得上千万,那买下来岂不是得? “顾郁给你买的?” 秋苒点点头,没说话。 许连心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站在落地窗前,楼下的行人小得如同蚂蚁般,微不可见。 如果当初和顾郁发生关系的不是秋苒,而是她,那这份泼天的富贵岂不是落到她的头上了?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秋苒出声打断她的游神。 说到这个,许连心更是来气。 “苒苒,你以前有什么都会跟我说的,现在开公司这么大的事,居然连声招呼都没给我打,你心里还有我这么个朋友吗?” “我这家工作室成立没多久,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迟。” 这时秘书送茶进来,许连心有些傲然地接过,然后便是嫌弃地“咦”了一声:“这什么东西?苒苒,你好歹管着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连杯好茶都拿不出手?” 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老板。 秘书心里有些鄙夷,这些好茶可都是每次有贵客来,她才会拿出来,这个女人不识货就算了,还一个劲地在这挑剔。 “抱歉,那我给您换杯开水行吗?” “开水?你们这就这么寒酸?”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不小心,许连心托着纸杯的手一抖,里面的茶水一大半都倒在了秘书的裙摆上 秋苒看着拿纸巾在地上狂擦水渍的秘书,对她使了个眼色,“anne,你先出去吧。” 许连心有些得意,试探问道:“苒苒,你这里还需要帮忙吗?我可以来帮你的。” 秋苒轻笑道:“帮忙就不必了,我这里不缺人手,你要是想喝好茶,楼下有家奶茶店还不错。” 许连心被狠狠噎了一下,随即脸上火辣辣的,恼羞成怒道:“苒苒,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我刚看到那个蒋晓梦,你都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居然还敢用她?” “为什么不敢?她脾气是不太好,但她努力上进,至少人品没问题,不会做那些背刺人的事,你说对不对,心心?” 秋苒莞尔一笑,眸光清澈,却看得许连心全身发毛,“我......我哪知道?” 她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许连心又立即否定心中所想,她做事从不留痕迹,就算秋苒有所怀疑,也一定查不到。 想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许连心从包里掏出一张邀请函,“苒苒,过几天有一场精英商会,整个景川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还有国外的知名人士,就连你最喜欢的设计师jane.davis都会来。” 生怕秋苒不知道她的不容易,还特地强调:“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别人那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把你放在心上?” 秋苒看见那张邀请函的右下角有一个烫金的字母q,眸色微暗,浅浅挽唇:“好啊,谢谢你,我会去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许连心压下心中狂喜,“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到时候记得穿好看点。” 走出去时,路过茶水间,听到秘书anne和别人吐槽,声音还带着哭腔:“我真是想不通,苒苒姐这么有气质的人,怎么会有那种庸俗不堪的朋友?你都不知道,刚刚我去洗手间看了,大腿都被烫红了。” 一人安慰道:“那是你见的世面还太少了,你刚出社会,不知道有些自卑的人就是喜欢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强大,殊不知那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被别人当作笑话都不知道。” 另一略带哂笑的声音传出:“从她一进来,我就注意到她脚上那双鞋,连a货都比不上,鼻孔朝天,也不知道在高贵什么?”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全传入许连心的耳朵里,简直要被气的吐血,整个人像个筛糠一样发抖。 许连心忽地一脚踹开茶水间的门,破口大骂:“我要撕烂你这个贱人的嘴!” anne被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许连心冲过来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被扇懵。 许连心觉得还不解气,一把薅住anne的头发,一口一句难听的脏话,另外两人忙着将她们拉开。 几人拉扯间,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台上刚烧开的热水壶,热气腾腾的开水直接朝下倒去,顷刻之间这个茶水间哀嚎一片。 秋苒被叫过去时,已经有人叫了楼下的保安上来,门口围着一群人。 “都别看了,回去做自己的事。” 围观的人见老板发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怒意,纷纷作鸟兽散。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瞬间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老板,anne的脸被这个女人抓伤了,你看。” 秋苒闻言走近,anne一只手捂着脸。 她柔声道:“给我看看。” 女孩将手拿开,白皙光滑的脸蛋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血珠还在不断溢出,秋苒都在心底抽了一口凉气。 许连心下手有够黑的,同是女人,她不会不明白女孩子的脸蛋有多金贵,看这伤口不浅,留疤的机率恐怕不小。 anne头发被抓得跟个鸟窝一样,红着眼抽抽嗒嗒,话都说不清楚:“秋苒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这才上班没多久就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小姑娘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在跟她道歉。 说到底她只是抱怨了两句,真正挑起事端的是另外两个员工,只不过anne倒霉被许连心当靶子发泄。 秋苒连忙安慰她:“快别说了,让人陪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女孩子家的可别破相了,所有的支出就记在公司的账上,要是严重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美帮你。” anne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同秋苒道谢时,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许连心,她不会忘记今天的屈辱。 第89章 毒心 秋苒环顾茶水间的一片狼藉,太阳穴突突地疼,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感知到她的情绪,不安分地连踢几下。 想起医生叮嘱,情绪起伏过大会影响胎儿,秋苒深吸了口气,看向挑起口角的两个员工,冷冷道:“你们两个罚三天的工资,有没有问题?” “没有。”两人垂着头,默默去财务领罚。 许连心见秋苒从刚到现在,没最先来安慰她就算了,甚至到现在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反倒帮那个小贱人兜底,心里越发恼火。 “苒苒,我也受伤了。” 她刚刚被开水泼到,肩膀和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在旁边哼哼唧唧。 “别嚎了!”要不是在公司,秋苒真想拿块抹布堵住她的嘴。 许连心被秋苒吼得发怔,不禁觉得委屈:“秋苒!你的员工骂我你不管就算了,现在你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我们十几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那些外人吗?” “情分?你要真的把我当朋友,会在我的公司大闹一场吗?如果不是你事先刁难anne,她们又怎么会议论你?这么大的人了,一有什么事就怪到别人头上,你难道不应该反省一下吗?” 许连心顿时气结:“你......你真是好得很啊,既然你不帮我,那我自己讨回公道,我要去报警,把那个小贱人抓起来。” “随你,监控开着呢,还有人证,看到时候警察听谁的,谁先动手一目了然,你最好祈祷anne平安无事,不然进警局的还不知道是谁。” 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秋苒觉得多和许连心讲一句话,都是在浪费钱,懒得再应付她。 “你是要自己离开,还是保安请你出去,你自己选。” 保安还站在一旁,秋苒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以后来人除非有预约,否则一律不许进公司。” 看着秋苒半点不留恋的背影,许连心快将后槽牙咬碎。 她不明白,以前处处维护她的人,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冷漠? 走出大楼后,许连心缓步上了大楼旁的一辆跑车。 驾驶座的人一副黑超墨镜,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让你送个帖子,怎么这么久?还倒腾成这副样子?” “呵,被秋苒身边的一条狗给咬了。” 说到这个她又觉得来气,这个点刚好是白领最忙的时候,她刚刚坐电梯下来时,里头好几个人都在悄悄看她,估计一出电梯都是在议论她的。 原本出门时化的精致妆容,这会儿全都花了,眼睫毛还掉了一边。 邱莉娜摘下墨镜,气恼道:“你没事跟她们动手做什么?万一秋苒不去了怎么办?” 许连心淡定摇摇头,“我了解她,那个设计师是她偶像,她说会去,我想应该是没问题。” 邱莉娜的嘴角勾起一道嗜血的笑容,秋苒,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你有十足的把握么?顾郁给秋苒配了两个保镖,走到哪跟到哪,功夫都不低,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赔进去了。” “放心,这不是有你在呢。” 许连心听她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你看看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有想过你这个曾经的闺蜜吗?她住高楼大别墅,你呢?还在为了最基本的花销奔波。她的员工伤了你,她又是怎么对你的?冷嘲热讽,还让保安赶你走,你对她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邱莉娜叹了口气,“我最了解秋苒这种人,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和你玩得最好?”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衬托自己呀!和厉害的人一起,那她的光芒不就很快被掩盖过去。” “你看看你,穿的用的都是她施舍给你的,可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才值几个钱?只有你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才会觉得像她那种千金大小姐是真心和你当朋友,她啊,就是把你当作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 邱莉娜见她不说话,在心中暗暗吐了句“蠢货”。 “你如果想有朝一日将她踩在脚底,让她感受你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就照我说的做,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是不会害你的。” 许连心还没蠢到没边,她知道邱莉娜这么说只为毒她的心,可她无法反驳,因为每个字都戳到了她内心最自卑黑暗的角落。 “那你和孟淮呢?” “孟淮?我可对他没兴趣。”邱莉娜咯咯笑出了声,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人,她的眸光都变得温柔。 从见到白鹤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一定非他不嫁。 过去二十几年她过惯了颓靡的人生,从没想过会为了一个男人去学如何当一个好妻子。 白家家风严谨,如果让他们知道她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人,一定不会同意她和白鹤珹的婚事。 所以她这段时间除了设局,就是去白家老太太面前刷眼缘,连带着白鹤珹的父亲都对她青睐有加。 白家老太太身体不好,她就学着煲汤;白鹤珹的母亲喜欢插花,她就找了r国已经退休的插花大师学花艺。 为了迎合白鹤珹,她去学有关传统首饰的知识,只为了和他在一起时能多几句共同话题。 “你和你那个未婚夫不是才刚认识没多久?这么快就收服他的心了?” 邱莉娜脸上的柔光瞬时变得暗淡,许连心见状忍不住调侃:“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这个世界上还有不会被你掳获的男人。” “哼,他和那些歪瓜裂枣怎么会一样?要真那么好追到手,我才不会稀罕。” 他和她过去遇到的男人都不一样,和她过去所在的世界也不一样,他太干净了,干净到她觉得自己应该用全部的真心去追求他。 她在m国待了十几年,对女追男根本就没觉得不好意思,怕只怕自己的那个污点会被发现,为此她还去医院做了张膜。 还好,还好她哥已经找人把那些证据销毁,那几个侵犯过她的男人也都被处理了。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剩顾郁和秋苒这两个人。 他们就像两颗定时炸弹一样,只要一天不把他们除掉,她就无法安心。 第90章 精英商会 临近中午,秋苒才堪堪处理完手头上一半的工作,放在平常她中午都会回家和顾郁一起吃饭,今儿个实在是困得没力气。 给珍姨打了个电话,她便进休息室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秋苒觉得眼皮痒痒的,像是有只恼人的蚊子,不咬她,只不过飞个不停。 她翻了个身,往被窝里缩了缩,恍惚间似乎听见低低的笑声。 秋苒这下彻底醒了,睁开眼和一双促狭的眸子对上。 “嗯?你怎么在这,我是在做梦吗?” 她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一脸迷蒙地看着他,声音娇娇软软的,不禁让人想到秋日的葡萄,尝上一口必定又甜又香。 顾郁的眸色微沉,立刻付诸行动,大臂一揽,将秋苒连着被子一起裹紧,俯下身朝着那两瓣柔软贴上去。 秋苒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想挣扎,闭上眼任由他索取,静谧的暗室内,只听得见两人错乱起伏的呼吸声。 鼻间氧气稀薄,更加使人沉醉,女人柔软的手臂如同藤蔓,大胆地攀附在男人的脖颈,似是要与他缠绵不休,五指穿过茂密的乌发,短硬的发茬有些扎手。 她的这些小动作,让他更加疯狂。 “等等......等等......”秋苒有些招架不住,在最后一件衣服要被褪下来之前,赶忙抓住那只还在撩拨的手掌。 “怎么了?”男人有些不满她躲开的行为,喘着粗气含住她的耳垂。 什么叫怎么了? 秋苒也难受得很,但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她不敢太胡来,“差不多就行了。” “哪有你这样只顾挑火,不负责灭的?” 这人倒还委屈上了? “现在还是大白天的,你收敛一点行不行?” 顾郁负气地捏了一下某处,引得身下的人发出一声娇吟。 秋苒最后实在拗不过他,等到一切结束时,又疲惫不堪地睡过去了。 顾郁穿好衣服,去浴室拧了湿毛巾帮她擦拭,“乖,起来吃饭,我让人取了松月楼做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还热乎着,吃完再睡。” 秋苒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边穿衣服边打哈欠:“你怎么来了?” “珍姨给我打电话,说你中午不回家了,我怕你只顾着忙,不好好吃饭就过来看你。” 以前她也总盯着他吃饭,如今倒反过来了。 吃饭间,顾郁给她夹菜,状似无意道:“许连心今天来闹了?” “是啊,还打了人,我的秘书现在还在医院挂着水,小姑娘大学刚毕业,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估计都吓傻了。” “你没受伤吧?” “没,你给我配的那两个保镖,尽职尽责得很,就没出过什么差错。” 听她这么说,顾郁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给她检查过,身上的确没有伤处,上回方知远的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杯弓蛇影。 中途秋苒不小心洒了点汤出来,面巾纸放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顾郁过去帮她拿时,余光瞥见桌上的邀请函。 “你要去么?” 秋苒顺着他的视线,才知道他说的是那场精英商会,点点头:“去呀,到时候我最喜欢的设计师也会到场,凑凑热闹。” 顾郁帮她擦掉唇边的汤水,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没呀。” 自己老婆,别人不了解,他还不知道? “你别告诉我,你觉得许连心送过来的请帖纯粹出于好心。” 秋苒耸耸肩,“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有人想害你,难道次次避过,他们就会收手吗?” “你可以交给我,不必事事都拿自己去犯险。” “谁说我要以身犯险?我就是纯粹想去见见偶像。” 这场战役,她早就等候多时了。 ...... 商会当天的地点设定在景川最奢华的酒店。 这场商会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但每一年的主理人都不一样,与其说是商会,但不过就是一些有钱人组织的高级社交,在宴会的最后,由现场抽签的方式推出明年的主理人。 而去年选出的主理人,便是西岚楚家的二公子。 “上次在m国刁难你的楚天铭,就是他的弟弟,他们家上次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人,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你还敢来,不怕他们兄弟俩把你活剥了?” 齐潇潇坐在车上,和秋苒梳理今天在场的一些人际关系。 “怕有什么用?你越怕,那些人越觉得有趣,还不如一击即中,打到他们的痛处,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也是,话说回来,你家那位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平时不是跟块牛皮糖一样,恨不得和你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不说还好,一说秋苒脑中又闪过那张臭脸。 自从上次她说要来以后,他就不太高兴,后面发展到连晚上睡觉时都不搂着她,可见是真的气着了。 “他有事忙着呢,哪能天天陪我?” 华灯初上,奢华的酒店门口车水马龙,巨大的喷泉声有些嘈杂,秋苒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喊她。 “苒苒,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许连心今天这一身下了不少功夫,湖水蓝纱裙相较于上一次的死亡芭比粉,简直不要好太多。 但一和秋苒齐潇潇站在一块,身上的光华瞬间暗淡了许多。 齐潇潇一改往日的冷酷御姐风,选了套暗紫的长裙,裙摆上无数的水晶在夜灯下,散发着如星空般的光芒,犹如暗夜的神秘女神。 秋苒头上戴着一顶由月桂叶围绕的钻石头冠,身上简约的丝质白裙不会抢走头冠的存在,浑圆的孕肚大大方方亮出,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而和谐。 许连心看着自己精心打扮的一切,瞬间成为衬托,脸色瞬间不好看。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你亲自邀请我,我怎么着也会给你这个面子的,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怪你的。” “呵呵......呵呵。” 看着秋苒脸上灿烂的笑容,许连心暗道,这会儿能笑就尽管笑吧,过了今晚你就是任人踩踏的荡妇了。 秋苒将邀请函交给侍者,刚要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霎那间呼吸都静止了。 “秋小姐,上次在m国一别,好久不见。” 叶翎琛单手插着口袋走近,一身低调的深墨色西装,领口上别着的麦穗胸针却表明了主人的身份贵重,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是彰显着成熟男人的韵味和优雅。 第91章 伶牙俐齿没家教 齐潇潇诧异的视线扫过两人,“原来你们认识呀?我还想着哪天找个机会介绍你们俩认识呢。” “严格来说,应该是我单方面认识秋小姐,她不太想认识我。” 叶翎琛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向秋苒伸出手,“秋小姐,上次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向你正式自我介绍,我叫叶翎琛,也是潇潇的合伙人。” 叶翎琛的名字一经说出,周遭不少人都投来惊艳的目光, 但偏偏他从始至终只看着秋苒一人,抬起的手就这么举着,没有放下的意思。 恒叶集团的ceo和一个少妇,两人之间仿佛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让人浮想联翩,四面八方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 “合伙人?”秋苒讶异地看向齐潇潇。 “对呀,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大学毕业就和朋友合开公司,喏,就是老叶。” 这是什么该死的缘分? 叶翎琛似笑非笑地打量秋苒的表情,像在看小丑一样。 饶是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再见到叶家人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但秋苒还是从心底排斥他们。 叶翎琛似乎在跟她比耐心,大有一副如果她不握手,那就要和她在外面站一晚上的意思。 “苒苒,发什么愣啊?老叶在等你握手呢。”齐潇潇朝认识的人点头问好,顺势低声提醒秋苒。 “叶总好。” 秋苒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了男人的指尖,刚要放下,不料下一秒却被握紧,手腕上的手链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动听。 “放开!”她试图甩开,却徒劳无功,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许连心从刚刚就被晾着,看到叶翎琛过来还以为是她今天的妆容起作用了,有人来和她搭讪,没想到这个男人却是直奔秋苒而来,心中的嫉恨瞬间爆发出来。 这个贱人! 抢她的风头就算了,挺着个大肚子,还能到处勾引男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许连心随即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凑到秋苒身边,“苒苒,我先进去了,在里面等你。” “随便。” 她可不想让许连心这么早就跟叶家人相认。 “......” 许连心嘴角笑容一僵,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见叶翎琛还和秋苒握着手,拿起手机快速拍下。 “你握够了没?”跟在不远处的两个保镖正快步走来,面色冷峻地盯着叶翎琛。 在秋苒要发飙的前一秒,叶翎琛终于舍得松开,深幽的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秋小姐,我好歹救了你一回,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么见到我就跟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齐潇潇还没见过叶翎琛这么温柔的一面,平时冷得跟块冰似的,现在却像个跟小姑娘搭讪的毛头小子一样。 “多谢叶总出手相救,这个人情我会还的,叶总哪天想好了要什么,再来跟我说吧。” 秋苒说完,就拉着齐潇潇往里走,头也不回的恨不得能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远的。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穿深蓝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叔,你和谁聊天呢?” “和一个朋友。” “那我还是头回见到,有人会拉着朋友的手久久不放。” 叶翎琛不置可否,视线却移向拐角处,眉宇间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她这个朋友倒挺有意思。” 叶云川一脸疑惑,“什么有意思?” “没什么,一起进去吧。” 叶云川嘴角微微抽搐,有些不自然,“你明明知道我躲......那谁都来不及,还让我来。” 叶翎琛“呵”了一声,“你要真想躲她,明明知道今天这种场合人家会来,还打扮得跟只公孔雀一样?” “谁说我是为了齐潇潇来的?” 只不过听说她最近被家里安排了对象,他好奇想来看看而已。 “我说齐潇潇三个字了么?你心虚什么?” 叶翎琛拍了拍侄子的脑袋,嫌弃的不行:“我们叶家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没种了?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追,人家现在不喜欢你了,你又开始后悔,过几天你爷爷要来景川,你最好小心点,不然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把你身上的毛全给拔了。” 叶云川立马缩了缩脖子,“知道了知道了。” 另一边,齐潇潇挽着秋苒的手进场,对她揶揄道:“你们这看起来,交情不浅呢。” “别胡说,我生来就和他们叶家的人不合,八字相冲。” 秋苒进场后,眸光一扫,却没在现场的人群中发现许连心的身影,心中不禁冷笑。 “哎呀,这不是顾太太么?” 这一声喊出去,现场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顾太太?哪家的?” 邱莉娜挽着一位中年女人的手过来,乖巧应答:“顾氏集团的顾总呀,阿姨,这位就是秋苒小姐,我跟您提过的,她呀可是顾总心尖上的人。” 沈惠茹一听到秋苒的名字,周身气压瞬间降到最低点。 白家和顾家在生意上一直是竞争对手,秋苒是顾郁的老婆,她瞬间就不想给什么好脸色。 再加上她听邱莉娜说过,在m国他们夫妻俩合伙逼着楚天铭下跪的事,她本就看不起秋苒这种普通家庭的女孩子,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去跟顾郁那种残废,到了国外还狐假虎威,欺负起自己的同胞。 沈惠茹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嘲讽的笑意:“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是怎么教女儿的,年纪轻轻的就想不开,非要跟个半身不遂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将邱莉娜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女儿,一听说她也被他们夫妻欺负过,便跟只护短的母鸡一样。 “这位太太,我不认识你,也不曾冒犯过你,我家的家教可能不怎么样,所以才没教我对别人的婚姻指手画脚。” “你!”沈惠茹原只是想随意教训秋苒两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伶牙俐齿,不服管教。 秋苒瞬间看出她心中所想,浅弯唇角:“怎么,您是不是在想,这还是第一回有人敢跟您这么说话?没关系,再来几回您就习惯了,毕竟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人就容易飘起来。” 邱莉娜见沈惠茹吃瘪,“秋苒,谁允许你这么对阿姨说话的?她又没说错,你赶紧跟她道歉!” 齐潇潇在一旁笑出声,“蚯蚓,你不在你的m国待着,回国装什么淑女?还煲汤插花,我二舅家刚好缺个保姆,需不需要我帮你引荐一下?” 沈惠茹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潇潇,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别被人带坏了都不知道。” “沈阿姨,你才是千万别被某些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 邱莉娜回国以后时常出入白家,讨好家里的长辈,在他们的圈子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明眼人都知道邱继原的司马昭之心。 “阿姨,我们去别处逛逛吧,跟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怕齐潇潇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邱莉娜想将沈惠茹带走。 她今天的主要目标是秋苒,等她嫁进白家,再好好跟齐潇潇这个小贱人清算。 第92章 打通阔太交际圈 白家在景川的权势原本一直居于首位,直到顾郁掌管顾氏以后,才落到第二位。 沈惠茹一把年纪了,在家还得事事顺从婆婆,只有在外面时,才能摆摆谱,享受一把被别人阿谀奉承的滋味。 不少富太太表面上奉承她,背地里大多瞧不上她,这会儿见她在秋苒那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别提多幸灾乐祸。 有想和秋苒说话的,又怕得罪沈惠茹,不敢上前。 两相对比下,沈惠茹那里围着一群人拍马屁,秋苒这一桌便显得冷清多了。 有个同桌的王太太不屑去拍马屁,但看见秋苒的头冠觉得好看,便主动过来聊天。 “顾太太,你这头冠的样式好特别,是你自己找设计师单独设计的么?” 秋苒笑着摇摇头,“不是,这是我自己设计的。” 王太太惊讶叹道:“你还会自己设计首饰呀!” 她这一声惊叹引得同桌的另外几个女人纷纷看了过来,这时有人发现秋苒看着有些眼熟,像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一组孕妇照主人公,拿起手机一看,可不就是本人。 那人直接将手机转过来对着秋苒问道:“顾太太,这上面的人是你吧?” 秋苒大方承认,“是我本人,咱们这一桌数我资历最浅,你们直接叫我秋苒或者小秋就行了。” 她刚刚当众打脸沈惠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泼辣性子。 这些富太太都是人精,和秋苒接触以后,发现她不止性格好,更是谈吐不俗,举止间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当下就明白,这个女孩子是有本事的。 刚刚和沈惠茹的那番话纯属是出于反击,不挑事也不怕事的性格更加让她们大为赞赏。 以前和朱书华去参加亲戚的宴会,她就知道嘴甜的孩子才有糖吃。 凡是上来和她交好的,她都一口一个姐,有的年纪都能当她妈了,知道她是刻意,但也被她哄得合不拢嘴。 “你刚说你照片里戴的头饰和首饰全都是你自己做的?” “是呀,我还有自己的网店和工作室呢,平时也会接一些私人定制,会根据客户的需求和出席的场合,每个人在我这里定制的款式绝对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找不出第二件复制品的。” 王太太当即加了秋苒微信,点开她的朋友圈一看,瞬间就被种草。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没点开看之前,就没抱多大期待,想着随便夸几句就好,未曾想会这么惊艳。 既有中式的典雅庄重,又有西式的华丽风格,而且这些首饰和她过往看过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小秋,我闺女十八岁生日快到了,我正愁找不到好看的首饰送给她,我看你做的这些首饰都还挺符合她们小年轻的眼光,到时候麻烦你也帮我闺女设计一套。” 王太太大手一挥,阔气道:“价格大概在小百来万,怎么好看怎么来。” 送上门的生意,还是大生意,秋苒瞬间心里乐开花,她虽然不缺钱,但却喜欢这种被人肯定的感觉。 网上卖的饰品更多只是为了迎合大众的眼光和购买力,而王太太找她定制的首饰,不止在成本上给予了她自由度,更是给了她一块进入高奢圈的敲门砖。 社交小达人王太太还将秋苒的名片推给了自己的其他姐妹。 “小秋,你下次有空来我家坐坐,我还有一些散的玉片,老是放着吃灰,正愁不知如何是好,你回头有空帮我看看怎么设计。” 同桌的几个富太太也来找秋苒要定制首饰,全都加了微信,生怕要排到下一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别人见她们这桌聊得火热,也凑过来,一下子秋苒的设计品牌就在人群中传开。 就连另外一桌的叶翎琛也听到了动静,朝那道白色的倩影深深地看了一眼。 邱莉娜冷眼看着,忽见手机上弹来一条消息,许连心给她发了个“ok”的表情,瞬间心中一松。 原本的计划是要让孟淮来,但那家伙不知道是哪条筋搭错了,直接放她们鸽子,害她得临时找人来。 不过,影响不大,甚至还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她转头看向被一圈人围着的秋苒,黝黑的眸子如同沁了毒般,发出诡异又阴冷的光芒。 旁侧的沈惠茹以为她不开心,还在安慰她,“好孩子,你别难过,那种女人的骨头生来就是低贱,靠着爬上男人的床,去换荣华富贵,和那个残废刚好是天造地设。” 邱莉娜勉强笑了笑,“阿姨,您说的是,那种人自有老天会收拾,我们等着看她的下场就好了。” 再风光一会儿吧秋苒,今晚注定会是你的葬身之日。 许连心安排好后,正要朝秋苒走去,然而下一瞬,迎面走来一群人将前方堵住,她眼见着秋苒站起来,和齐潇潇起身离开,走到另一个厅。 “让开,让开!”再不过去,等秋苒到了另一个厅,会有更多人看着,她还怎么下手? 没想到前方的人却宛若几块石头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许连心被盯得心口一颤,以为是她刚刚说的话被人听见了,强装镇定道:“你......你们要做什么?” “这位女士,麻烦你将手机交给我们一下。” “凭......凭什么?” “就凭你刚刚拍了不该拍的照片,涉及到别人的个人隐私,麻烦你和我们配合。” 许连心咽了咽口水,她手机里都是和邱莉娜的聊天记录,要是被别人看到,不就完蛋了? “照片?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从进来这里以后就没拍过照。” 几个男人见她眼神飘忽,就知道她在拖延时间。 为首的男人使了一个眼神,另外两个男人便从两侧围了上来,一人控制住许连心,一人从她的包里翻出手机。 “救命!救......唔。”她刚一出声,一块充满汗臭味的手帕立即塞到她的嘴里。 男人也不需要她解开密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通过数据线连接手机,按了几个按钮,不到两秒,手机就被自动解锁。 许连心惊恐地发出“呜呜”声,几个男人像听不见一样,死死反剪着她的手臂。 “好了。”男人将手机放回她的包里,许连心立即被放开。 几人也丝毫不留恋,办完事就回去交差了。 许连心甩了甩被捏红的胳膊,连忙点开手机,发现没有数据消失,唯独相册里那张叶翎琛和秋苒握手的照片没了。 哼,反正该看见的人已经看见了。 等再回到厅内时,早就没了秋苒的影子。 第93章 好戏,正式开场 参加这次商会的人员不少,所以一共安排了两个宴会厅,秋苒刚进另外的一个厅内,就看到设计师jane.davis在和几个老外在聊天。 看着近在咫尺的偶像,秋苒原本脑子里装着一堆想对她说的话,现在却紧张地不敢过去,跟个小迷妹一样。 没注意到两道颀长的身影,也跟着进了这个宴会厅。 齐潇潇看出她的踌躇,一把将她拉走。 没想到她们刚走近,jane就看到了她们,竟率先和秋苒打招呼:“hello,ariel.” 秋苒大惊地瞪大双眼,“你......你认识我?” jane展颜一笑,张开双臂给了秋苒一个拥抱,“当然,我看过你的作品《黎明之门》,是一幅很优秀的作品,其中好像是用了一种你们国家的传统工艺,花丝镶嵌。” 齐潇潇胳膊肘碰了下秋苒,“行啊,你这波反向追星还挺成功的。” 许连心追过来时,秋苒正和jane相谈甚欢,但没想到她们讲的都是x国语言,听得她一脸懵。 jane也对这个小迷妹好感非常,她是x国人,英语并不是他们国家的母语,所以一开始讲的是英语,但没想到秋苒居然还会用x国语,一下子让她觉得亲切无比。 另外几个外国人一听秋苒还会传统工艺,也要见识一番。 “苒苒,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x语这么流利?” 听着许连心的阴阳怪气,秋苒转头看着她,须臾,笑了一下,“心心,你不是知道我爸妈打算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送我去x国留学吗?” “就在我要去的前三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芒果过敏,进了急救室,你还去看过我的,你忘了吗?” 秋苒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许连心头皮发紧,凉嗖嗖地逡巡在她身上,竟让她无端生出了几分怯意。 “有……有吗?” 许连心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难道她知道了当初那个装了芒果粉的香薰包有问题? “可能时间过得太久,连你自己也忘了吧。” 气氛中有些不自然的僵硬,jane几个外国人以为是有熟人来找秋苒,便道稍后再聊。 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走过来的服务生,好巧不巧,服务生托盘里正端着一杯橙汁,直接朝着秋苒的裙子倒去。 随着一阵惊呼声,还有玻璃杯碎地的声音,秋苒大片雪白裙身直接被染上橘黄色的污渍,布料瞬间被浸湿,被风一吹,瞬间冰凉。 jane大惊失色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刚刚旁边没人的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惹了祸的服务生几乎快哭出来了,“对不起女士,我不是故意的……” 边说话的同时,还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跪了下去,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欺负他。 没人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 “上帝!你为什么要跪下?” jane也是慌得不行,她一个外国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以为是她害得。 许连心也跳了出来,满脸怒色:“你知道这件裙子多贵么?你多少工资够赔?”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吃瓜的眼神,窃窃私语。 秋苒不禁皱眉,她的口吻凶狠嚣张,看似是在帮她出头,实际上是在将她往水深火热里推。 “好了连心,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一件衣服而已,我去换一件就好了。” 一片慌乱中,那个服务生甚至要用袖子来帮秋苒擦裙子,可还没碰到,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看着普通的一只手,却于无形中使力,几欲要将那段骨节捏碎。 服务生一抬头,便和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神对上,仿佛已经将他的心底洞穿。 叶翎琛一个巧劲,便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做错事就去领罚,在这跪着求人原谅的服务态度,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服务生刚想嗫嚅着反驳,但余光看到男人腕间的手表,便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女士,是我们培训不到位,我们还有备用的衣服,女士你和我们去换一下吧。” 叶翎琛将外套解下,披在秋苒肩上,却被她躲开,他不解地看向她。 秋苒笑得客气疏离:“谢谢叶总,我不冷,就不麻烦您了,免得您的西装也粘上污秽。” 齐潇潇解围道:“没事没事,我带她去换衣服,你们继续吃吃喝喝,别因为这种小事扫了兴致。” 许连心吓一大跳,赶紧上前挤开齐潇潇,“还是我带苒苒去换吧,齐小姐你和苒苒认识也没多久,她在不太熟的人面前不太好意思。” 秋苒安抚地拍了拍齐潇潇的手,“没事,我去换个衣服很快就回来,有你在这我还放心点。” 齐潇潇原来还有些不乐意,可秋苒临走前,还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句话。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行。” 跟在秋苒身后的两个保镖见状要跟上去,被许连心骂着滚开。 秋苒不想太兴师动众,便让两个保镖在别处等着,她换好衣服就出来。 叶翎琛深深地看了眼那两道背影,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男人淡淡颔首,转身离去。 刚要走回去,便和一脸着急的叶云川撞上。 “怎么了?” 叶云川将手机拿给叶翎琛,抬头却见齐潇潇正隔着人海,和他遥遥相望。 “小叔,这是刚刚那个女的手机里的内容,你的心上人有危险。” “什么心上人,别乱说话!” 叶翎琛冷着脸扫了一遍手机上的内容,看到后面,一张俊脸已经沉得和锅底有的一拼。 刚抬头,就发现刚刚还在的人已经消失,这会儿跟只公孔雀一样,将手机扔给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齐潇潇。 “关键时候靠不住。” 叶翎琛循着刚刚秋苒离去的方向,一路问过去,没人看到秋苒和许连心,到了走廊尽头没发现半点踪迹。 “该死!” 他刚刚就不应该那么大意,现场这么多人,为什么那个服务员就偏偏往秋苒洒了一身? 明明觉察这里面有问题,可他被秋苒排斥的态度气到,便转身离去。 心底莫名的慌乱,这和他二十年前,不小心弄丢了外甥女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第94章 自食恶果 秋苒被许连心牵着,七拐八绕的,忍不住开口问道:“心心,还没到吗?” 许连心不敢回头看她,眼神游离,不停地扫视周围,“快了快了。” “心心,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店的吧,我怎么觉得你对这里还挺熟悉的。” “有……有吗?你多想了,我刚刚问的服务生,他给我指了大概位置,我这不也还在找么。” 许连心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后边没人,心下松了一口气。 秋苒也不拆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垂眸浅笑:“这样啊?” 许连心魂不守舍地应了句是啊,终于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走廊尽头。 灰尘味有些重,不像更衣室,更像酒店员工的布草间。 “苒苒,里面有洗烘一体机,你把裙子换下来,我去给你找一件合适的衣服来换。” 说着,就拿出了磁卡,电子门把发出“滴”的一声。 “心心,你连这里面有洗烘一体机都知道,还真是厉害。” 许连心面容一僵,看着秋苒天真的笑脸,干笑着解释:“对呀,那个服务生告诉我的,不说了,你快进去吧。” 她猛地抓住秋苒手腕,用力将她拉到身前。 打开门的瞬间,里头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许连心仿佛已经看到了秋苒身败名裂的场景,心中一阵窃喜,果不其然,里头的人听到动静,立刻如饿兽般扑出来。 男人双眼迷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衬衫口子被暴力地扯成歪七扭八状,看到许连心身后的秋苒时,眼睛冒着垂涎的淫光。 秋苒一眼就认了出来,面前这个男人可不就是上回为难方知远的那个肖立勇。 这时,房间里面传来一道嘶哑隐忍的声音,“好了没?快给我!” 秋苒心口微微一颤,没想到她们居然给她安排了两个男人! 还真是有够慷慨的! 肖立勇发出两声淫秽的笑声,“来吧!” 许连心被男人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但看见他直奔秋苒而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痛快。 她给这两个男人下的药,足够他们从今晚玩到明天早上都不带停的。 等秋苒被这两个男人伺候够了,她再带顾郁来看看他的宝贝妻子已经被玩成什么样了。 心里算盘打得乒乓响,却没注意到秋苒背在身后的动作,她正要往旁边躲开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手臂一痛,抬眼望去,秋苒的手刚收回来。 “你做了什么?” 许连心刚要去抓秋苒的手,却突然觉得头皮发麻,眼前一阵白光刮过,眼皮是前所未有的重。 她心中暗叫不好,下一秒,腰间猝然一紧,男人的酒气猛地贴近,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啊!”她挣扎着掰开男人的手,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你找错人了!不是我!快放开呀……啊!” 肖立勇知道有人想找他做这事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被安排到这里面后,就有人来敲响房间,他还以为是女人,可没想到却是…… 他虽然好色,但还是知道命和一夜快活哪个更重要。 这会儿看见秋苒主动把旁边的小妮子药倒,心里别提多美了,虽然她长得不如秋苒,但有总比没有好,他现在急需发泄,别说是女人,只要是个人,他都能上。 许连心被禁锢得死死的,全身力气如被人抽丝剥茧般渐渐流失。 肖立勇身上的药性已经发挥到极点,一闻到许连心身上的香味,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按在门板……大手没入裙子里…… 女人的眼角不断流下清泪,忽的,一道冰凉的声音传来:“许连心,这就是你邀请我来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吗?” 许连心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脑中仅剩一丝残存的清明,让她看向秋苒。 怎么会这样? 仿佛在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般,她惊慌失色地哀求:“不是的!苒苒,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邱莉娜让我这么做的!她才是一切主谋,跟我没关系!” “你救我呀!苒苒!你别走,求求你!!!” 回应她的,是秋苒幽冷如锋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许连心,你才是那个最蠢的人,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告诉我,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说起来,我还是得感激那个人,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你对我是这么的……掏心掏肺啊!” 许连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男人一把扛在肩上,房门被“轰”地一声关上。 房间内除了一片漆黑,就只剩下……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秋苒听着里头传出的动静,心惊肉跳之余,后背不自觉地也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她没有提前在手链里藏了带迷药的针,那今晚在里面的人就是她了。 那两个男人被下了药,不玩到尽兴是不会结束的,她怀孕已经有六个月,一个不小心,就会是一尸三命的下场。 顾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在参加晚会的时候给自己老公戴绿帽,还将自己做到流产,说不定顾氏的发展也会受到丑闻的冲击,想出这个计谋的人,是真心想致她于死地呀。 上一世,许连心也是一样的计谋,不过却是将她带到另一个普通的宴会,而负责和她私会的男人是孟淮。 最后她成功被一群记者“捉奸”,名声扫地,害得顾郁也被人在背地里诟病。 这一世,有邱莉娜的推波助澜,他们已经变成是要她的命了。 秋苒的手轻抚着肚子,眼神逐渐变得温柔坚定,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心里一寒。 “宝宝们,只要是想害你们的人,妈妈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一定会在你们出生前,扫清一切障碍,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顾郁派给她的两个保镖,从墙角两侧走出,恭敬道:“夫人,衣服和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秋苒将手链恢复原状,随意摆弄了下,“先不急着换,监控呢?” “也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事先剪好的视频插入,不会被人看出问题的。” 秋苒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至于房间内的世界,就同她毫无关系了。 只不过是去换个衣服的功夫,朋友就找不到了,她也着急呀。 这会儿,她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心急如焚的好闺蜜。 许连心,自食恶果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这还只是个开始呢,你可别这么轻易就被打倒,我还指望你回去狗咬狗呢。 第95章 反转 叶翎琛急得四处找人时,忽见秋苒从拐角处出来,脸上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眼角还缀着泪珠,像刚刚遭受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秋苒特地找了个地方休息,等他们三个人办的差不多了,才假装着急跑出来。 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会是他,心底的恐惧逐渐上浮,脸上的害怕也真了几分。 叶翎琛见她不说话,还以为那些人真的把她怎么了,急不可耐。 不过须臾,女人眼角的泪珠如珍珠般颗颗掉落,更加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是……是我朋友,她出事了!” 就在刚刚,她忽然想到,如果让叶翎琛为她作证,他这个亲舅舅去捉自己亲外甥女的奸,应该很有趣吧。 哪怕他们以后相认了,这件事也会是他们叶家人心中的一根刺。 叶翎琛将外套脱下来,这次成功罩在了她的身上。 “别急,慢慢说,你没出什么事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无限轻柔,仿佛怕惊到她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完全陌生的口吻,她前后两辈子第一次听到,身体不由得一僵。 秋苒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在叶翎琛眼里,像又受到惊吓一样,好一阵说不出的心疼。 她摇摇头,接着道:“我和心心去换衣服,然后……然后突然冲出来了两个男人,他们把心心拖走了,我好害怕……呜呜。” 叶翎琛见秋苒哭得我见犹怜,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连被自己的朋友背叛了都不知道,还急着找人去救她,真是……有够笨的。 秋苒捂着脸,哭得伤心欲绝,原本在宴会的人纷纷走了过来,“这不是顾太太么?怎么在这哭呀?” 她本就长得瞩目,再加上顾太太的头衔,刚刚还闹了一出,不少人都对她有印象。 这会儿身上还是那件脏的白裙,小孕妇抱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跟个倒霉的小可怜一样。 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有吃瓜的,也有是真的在关心她,比如王太太和齐潇潇。 邱莉娜听到动静,以为是许连心成功了,差点没高兴得蹦起来。 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扶着沈惠茹,一脸担忧道:“阿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走吧。” 可等她们走过去,看到好好地站在人群中的人是秋苒时,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地。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贱人会好好的站在这? 难道许连心计划失败了? 不对,她的计划绝对万无一失,可那两个男人明明被她下了那么多的药,怎么会让她逃出来呢? 秋苒早就看到了姗姗而来的邱莉娜,更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震惊。 呦!她可终于把人盼来了,邱莉娜要是不来,这出戏可没法唱到高潮呢。 齐潇潇一把抱住秋苒,“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在这,别怕啊。” 随后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附在她耳边道:“我都安排好了,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秋苒放开她,用力地捏着手,颤着声断断续续道:“快!快点去救心心!” 说着就要拉着齐潇潇走,十万火急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揪心。 周围吃瓜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见有热闹可瞧,当然不会放过。 邱莉娜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意识地被人群领着往前走,心里是愈发的强烈不安。 秋苒边领着人走,还不忘边颤抖解释:“我出来后想着裙子既然脏了,还是回家算了,可是心心说她在这有认识的人,可以带我去换裙子,顺便把裙子洗烘干净。 然后……我们走了好久,到了那个地方以后,我觉得有些偏僻,心里害怕,就想走,结果那里面突然冲出来两个男人,把心心拖进去,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跑出来求救,可是我跑不快,一跑起来肚子就往下坠得厉害,呜呜呜……” 王太太听着都觉得吓人,“不哭了啊,我知道你着急,但你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 秋苒哽咽地点点头,很快一群人闹哄哄地到了布草间外。 叶翎琛沉着脸,怒道:“把门撞开!” 两个较为年轻的男人一下子就把门给撞开。 巨大的声响把里面的三个人吓了一跳,一动不动。 虽然房间内漆黑一片,但一股腥檀味又像石楠花的味道扑鼻而来。 在场的大多都是成年人,已婚人士更是立马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不知道是谁将房内开关打开,刺眼的白光将床上三人照得睁不开眼,外面的人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这……还是三人!!! 玩得这么开吗?! 有个太太立马反应过来,一把遮住自家女儿的眼睛,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咦,好恶心,我的妈!我的眼睛要瞎了!” 不知道人群中哪个人说了这么句话,不少人连忙捂着眼睛,更有甚者直接干呕,连忙跑到空旷处呼吸新鲜空气。 “啊!”许连心一看门口那么多人,想着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她一把将被子盖在身上,扯着几近嘶哑的嗓子,像用沙砾滚过一样,刺耳又难听。 “救命!救命!” 被子滑落,触目惊心的淤紫吻痕,布满女人的躯体,另外两个男人也没好到哪里,身上遍布抓痕。 秋苒看着里面那不堪入目的场景,震惊得捂着嘴,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心心……怎么会这样!” 叶翎琛往旁边侧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沉声道:“别看。” 叶云川同样伸出手挡住齐潇潇的眼睛,“不准看,小心长针眼!” 齐潇潇一把拍掉男人碍事的手,难得有热闹,她可得多看两眼。 两个男人连忙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上,独留许连心瘫在床上苟延残喘。 作为今天的东道主,楚北辰的脸已经黑到极点,恼怒至极地将目光瞥向人群中的邱莉娜。 今天这场宴会本来是他用来打通以后在景川人脉的场子,结果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 他就不该大意,楚天铭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整天结交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邱莉娜也是被惊得说不出话,她完全没想到怎么秋苒和许连心两个人的结果是反着的。 按照她的计划,在里面的人应该是秋苒,然后许连心跑出来找人求助,最后她再带着人来捉奸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96章 证据确凿,狗咬狗 有人看不下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年轻力壮的男人把那两个罪魁祸首拖出来,浇了足足一盆水,试图让他们清醒过来,方便问话。 胆子大的女人找了条干净的被子,进去给许连心裹好。 只是现场太过混乱,房间内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痕迹,大多数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和肖立勇一起的另外一个男人,是沈惠茹的外甥沈超。 他回头看到许连心,像看到鬼一样惊恐怒骂道:“怎么会是你?不说是秋苒吗?” 这一声瞬间激起千层浪,刚挤进人群的沈惠茹更是差点直接在现场晕过去。 宴会开始前,邱莉娜曾带着他到秋苒公司楼下蹲点,只一眼,他就深深爱上了这个高贵明媚的女人。 邱莉娜说过会帮他把这个女人弄到手,难怪他刚刚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是个孕妇,怎么肚子平平的。 当时药效上头,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会儿看到刚刚被自己玩得欲仙欲死的女人不是她,就觉得惋惜不已。 “什么?” “什么秋苒?” “这事和秋苒还有关系?”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原本就狭窄的走廊,变得更加吵闹憋闷。 靠在墙角的许连心恢复了几分力气,一双眼睛阴鸷狠戾地看向站在叶翎琛身后的秋苒,扯着沙哑的喉咙喊道:“秋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她早已流干眼泪,一双眼睛逐渐变得猩红,原本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扭曲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更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果不其然,众人的视线立即射向秋苒,震惊又复杂,更多的是谴责。 秋苒早就准备了一堆说辞,正准备讲时,人群突然被人从外撕开一道口子,一个壮硕的保镖手里拎着个人,像拖着袋垃圾一样,毫不费力将人摔在地上。 所有人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那个泼了秋苒一身的服务员么? 许连心看到那个服务员时,面色大变,浑身抖如筛糠。 叶翎琛冷眼看着许连心的反应。 保镖开口解释道:“在这个服务员在泼了秋小姐饮料离开以后,叶先生便让我跟着他,结果我发现他鬼鬼祟祟地跑到后花园,想要偷偷扔掉这个东西。” 一个密封塑料袋里,装着两个小玻璃瓶。 邱莉娜一看见那两个瓶子,眼皮不可控制地一抽,内心慌得一批。 这两个蠢货,连证据都没来得及销毁,她就不该信他们。 许连心发觉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犀利的眼神仿佛已经洞察一切,连忙心虚地低下头。 对了!那个保镖好像就是当时要她删照片的其中一人。 保镖继续说:“在捡到瓶子的第一时间,已经将里面的成分移交给公安部门检测,报告结果显示,这是一种药效极强的催情剂,短时间内就能让人兴奋,必须靠房事才能发泄,所以一般没人能抵抗得了。” “这不就是禁药吗?用这种药可是违法的。” “还禁药,说白了不就是春药。” “真是有够歹毒的,你看这个女孩,没被玩死在床上,现在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叶翎琛踢了一脚地上瑟瑟发抖的服务员,“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服务员从刚刚就一直低着头,所以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许连心,还打算负隅顽抗。 “呵,看来的确收了不少好处。” 叶翎琛从保镖手里接过瓶子,眼底似冒了一层火焰:“指纹检测怎么说?” “通过许连心早前用过的杯子对比,两者指纹一致,当然还有这个服务员的指纹。” “哇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原来她想害的人是秋苒。” “可不是,这就叫自作自受,活该!” 许连心缩在被窝里的身躯抖成一团,不知道是冷还是下身撕扯的痛,牙关拼命打颤。 她不能承认,她要是承认了,那就彻底完了。 她指着叶翎琛大骂:“你是秋苒的情夫吧,所以才帮她作伪证,偏袒她,你们大家不能信他! 他和秋苒两个人在酒店门口拉拉扯扯的,被我拍下来了,这个男人就叫人威胁我,要我把照片删除,他们这对奸夫淫妇……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来私会的!” 叶云川一听这个女人颠倒黑白,急着要出来,却被齐潇潇拉住,“急什么?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边儿去。” 叶翎琛一把薅起服务员的头发,“你收了钱,可却没把事情办好,你觉得背后指使你的人会放过你吗?” 服务员没听懂他说的什么,一抬头和里头的许连心对上视线,瞬间全身一凉。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里头的人是谁?你要想吃几年牢饭,可以继续装傻。” 服务员这下彻底慌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有一个女人她找上我,让我把这两瓶东西下到那两个男人的酒里,然后再找机会往秋小姐裙子上泼饮料。 她说事成之后会给我十万块,我……我最近刚好手头紧,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她,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叶翎琛拿出手帕,嫌弃地擦了擦手,“还有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哦对,我还听到她和里面那个女的说,这两瓶药的药剂一定够把秋苒玩死,最好顺便把她肚子里的两个种弄死,这样就是一尸三命。” 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还是人吗?这么歹毒,连还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人家当她是闺蜜,她反倒要取人性命,真是交友不慎。”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秋苒,整个人摇摇欲坠,扶着墙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齐潇潇连忙找了把矮凳过来,王太太扶着她坐下。 “真不是个东西!亏着人家秋苒为了救你,大着肚子一路跑出来求救,还差点动了胎气!” 经王太太一提醒,大家才恍然惊觉,一开始秋苒那么无助的样子,就是为了救许连心。 许连心又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无数的谩骂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她崩溃地捂着耳朵,大喊:“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明明邱莉娜才是主谋,你们为什么不骂她?是她让我干的!” 想起秋苒同她说过,是有人提前告诉她,那这个人除了邱莉娜,还能有谁? 思及此,许连心更加坚决,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正悄悄从人群中退出去的邱莉娜,突然被叫到,下意识地想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出几步,眼前莫名多了一堵人墙。 周围的人立刻识相地退开,生怕和她扯上关系,独留她一人站在人群中,万众瞩目。 叶翎琛讥讽的声音传来:“人证物证俱在,邱小姐这是急着去哪呀?” 第97章 辩无可辩 几个保镖将邱莉娜围在中间,走道狭小,她哪也逃不了。 “谁说我要逃的?这里气味这么难闻,我只是想到外面透透气而已。” 跪在地上的服务员听到邱莉娜的声音,立马站起来,激动地指着她大喊:“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让我做的!” 沈惠茹不可置信地看向邱莉娜,“娜娜,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阿姨,你也知道秋苒在m国时就和我结下梁子,许连心和她是好闺蜜,说不定今天就是她们共同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污蔑我。” 邱莉娜神情紧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秋苒这个贱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这么污蔑我?” 不知为何,她话刚说完,就感觉背后一凉,像是有人在暗中看着她一样。 服务员听她在那颠倒黑白,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想把自己摘干净,让他们去背黑锅,顿时心里恨得牙痒痒。 “就是你!你让我下药和弄脏秋小姐的裙子,里面的那个女人负责把秋小姐带过来,等他们把秋小姐凌辱完,再叫所有人来看。” 邱莉娜目眦欲裂,恨不得将他的嘴巴给缝上。 服务员像是觉得还不够,掏出手机,“你们看,我有收款记录,这是她刚刚转给我的五万定金,等事成以后,她会把剩下的尾款转给我。” 手机屏幕上的收款页面,赫然醒目的“邱*娜”三个字,就是牢牢的铁证。 周围霎时间一片哗然。 “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把人家往绝路上逼?” “你没听她说,她和秋苒在国外就结下梁子了,还是邱家的女儿呢,真够丢人现眼的。” “什么女儿?明明就是私生女,她妈就是个老小三,国外镀了层金回来,就以为别人不知道。” “邱家不是被顾氏收购了?这不会是公仇私报吧?” 无数鄙夷讽刺的声音袭来,邱莉娜浑身发冷,不,她不能被打倒。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看向地上的肖立勇,眼神疯狂瘆人:“你说是我安排的,那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秋苒长什么样,还把许连心拖进去?” 肖立勇咽了口口水,抬头看了眼秋苒身后的两个保镖,发现他们也正看着他,只不过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地骇人。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说的秋苒长什么样,是沈公子跟我说有好事,我就来了,当时房间那么黑,我没看清楚,就拉错人了。” “他胡说!”许连心抱着被子,激动地想要爬起来,“明明是秋苒用针把我麻晕,是她想害我!证据就在她那条手链上!” 邱莉娜瞬间抓住重点,一把抓起秋苒的左手,凶狠道:“秋苒,你敢把你的手链摘下来给我们检查吗?” 秋苒疼得直皱眉,保镖见状将邱莉娜一把推开。 她将手链摘下,“你是说这条手链吗?” 王太太接过,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出什么异常,然后传给别人。 “这就是条普通手链,哪有什么针?这女的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到现在还在冤枉人。” “我看她就是有迫害妄想症。” “你别说,这条手链还挺好看的,哪里买的?” “重点是这个吗?” 许连心不可置信地尖叫:“不可能!她在骗人,一定是她把手链掉包了,我……我身上肯定还有针孔。” 她将手臂伸出,忽然就愣怔了一下,这上面遍布吻痕淤青,别说针孔了,连找块好皮肉都难。 “诶呦喂,要不要脸啊,你好意思拿出来,我们还不好意思看呢。” 秋苒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捂着脸抽泣着,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心中却无半分哀戚。 许连心,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邱莉娜惨白着脸,断断续续道:“这上面有监控,你们去查监控,肖立勇肯定也和秋苒串通了!” 酒店经理立即联系监控室,调出对应时间段的视频,结果和秋苒说的并无二致。 许连心一路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和秋苒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相对比,简直就是心虚的表现。 门刚打开,许连心就立即被肖立勇拉过去,两个人还在门上亲得如胶似漆,根本看不出半点不情愿。 邱莉娜阖了阖眼睛,再睁开时,已不再咄咄逼人,她淡定道: “那这些只能证明是许连心要害的秋苒,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那笔钱还是别人冒充我的名义给的。” “邱莉娜,你无耻!你从这场宴会开始前,就找我一起合谋,现在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秋苒看着她们狗咬狗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叶翎琛轻笑一声,“邱小姐,你确定?” “你能拿出证据再说吧,不过你该不会就如许连心说的,和秋苒之间是什么不正当关系吧?我看要是顾郁在场的话,都没有你激动。” 叶翎琛笑而不语,给身后两个保镖一个眼神。 两个高大的身形靠近,邱莉娜瞬间慌了,“你……你们要做什么?” 邱莉娜双手被控制住,想挣扎开,但她那点力气对男人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她的手机被人从包里拿出来,另外一人进去从地上捡起许连心的手机。 这会儿也不需要什么高科技,保镖直接对准邱莉娜的脸解锁。 “你们这是违法的!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们动我的手机?” “别急呀,邱小姐,你把自己的官司解决了,再来告我也不迟。” 叶云川在齐潇潇耳边叽里咕噜一顿,不知道说了什么。 齐潇潇走出来,“既然你说这是许连心的计划,和你没关系,那查一下你们的聊天记录不就好了。” 她脸上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几个字,点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瞬间睁大眼睛。 “行呀,计划挺周全的,蚯蚓出钱她出力,厉害,真是厉害。” 两个手机传阅下去,沈惠茹也没漏过,包括她和外甥沈超的聊天记录也有。 关于她是怎么教唆沈超,和许连心的过程,交代得一清二楚。 保镖放开了邱莉娜,没了束缚,她只能无力地瘫在地上,听着所有人对她的谩骂和唾弃,惨白着脸,一张嘴半开半合,发不出一点声音。 忽地上方出现一道阴影,她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被一把揪住。 “啪!” 干脆响亮的一巴掌,让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邱莉娜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白净的脸颊立时浮起一个五指印。 她瘫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差点爬不起来,须臾,捂住了脸,眼含热泪难以置信地抬头。 一道冰冷的目光直射而来,是沈惠茹,她的眼中充满震怒,和之前的慈祥温柔判若两人。 整个白家,唯独沈惠茹最喜欢她,可现在连她都厌弃自己,那她和白鹤珹之间不就彻底没了希望。 第98章 扎在心里的刺 “阿姨......” “别叫我!枉我那么信任你,将你当作自己的女儿去疼爱,甚至还想着让你嫁进我们白家,未曾想你居然是个这么心思歹毒的女人。” “不是的……不是的,阿姨你听我解释……” 邱莉娜四肢并用地朝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沈惠茹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姨,我对鹤珹是真心的……” 沈惠茹满脸通红,胸口上下起伏,可见气得不轻。 “哼,你都还没和鹤珹在一起,就敢教唆沈超做这种事,要是真进了我们家的家门,还不得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我们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你以后也不必再来献殷勤了。” 她这一番话,彻底断了邱莉娜进白家的最后一丝希望,连带着邱继源想和白家联姻击垮顾氏的美梦也一齐击碎。 沈惠茹前脚刚走,后脚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狗仔,朝着邱莉娜和许连心一个劲儿地拍。 “邱小姐,所以您真的是主谋吗?” “邱小姐,你不是自诩景川第一名媛?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你的动机是什么?” 邱莉娜为了能进白家,不仅在白家长辈身上下功夫,还不忘抬高自身身价,积累资本。 这几个月来,她更是以名媛千金的头衔,参加不少综艺真人秀,可以说风头都快盖过一些明星了。 有人拍到她经常出入白家,更有营销号虚构一些她和白鹤珹的甜蜜爱情故事,她不否认也不解释,金童玉女的故事为她博得不少好感。 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这些记者巴不得直接在现场就把物料发出去,争当第一手的新闻。 许连心那里就更惨了,有几个男记者直接闯进去问她话,把她吓得躲进被子里。 不知道是谁把她被子扯下,她的脸和大半个身子瞬间暴露出来。 “滚啊!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呀!” 如果是一开始,可能还会有人看她可怜,过来帮她。 但经过刚刚那场闹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许连心是个多么可怕的女人,哪里还有人敢上来。 相机快门的咔咔声,和无数刺眼的闪光灯一起,将许连心和邱莉娜团团围住。 秋苒见他们拍得都差不多了,便给保镖使了个眼神。 “够了!这里不方便拍照,请你们离开。” 有狗仔看到秋苒,瞬间眼睛一亮,立马把麦克风递到嘴前,“顾太太,请问你被自己的好友背叛,为什么还要维护她呢?” 顾氏集团的总裁和夫人,对外界来说太过神秘,狗仔们没想到今天能采访到秋苒,真算得上是个意外之喜了。 保镖见他们离得这么近,生怕他们冲撞到秋苒的肚子,连忙将人隔开。 秋苒身上还穿着那件被脏污的礼服,可即便是这样的狼狈样子,也丝毫盖不住她身上那股空灵的气质。 她的眼睫还湿润着,眸中却没有丝毫怯懦,只有澄澈坚韧。 “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也请你们尊重她,不要再消费她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你们的妹妹或是朋友,你们还会这么拍吗?” 一番话说得沉痛而真挚,让还在疯狂拍照的狗仔微微一愣。 “各位记者朋友,我知道这是你们的本职工作,你们也不容易,但请你们不要过多赘述今晚的事,为她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酒店经理找了安保,将狗仔全部赶出去。 齐潇潇见这里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便也跟着出去。 沈惠茹走后,邱莉娜便一直保持原样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连狗仔拍她都没反应。 宾客们见热闹看得差不多,便也都散了。 秋苒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邱小姐,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仅仅是因为在m国,我让你没面子?” 邱莉娜听到声音,空洞的双眼逐渐恢复焦距,忽的,心中迸发出无数的怒意。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握住秋苒的手,越攥越紧,眸中的恨意和怨毒,早已无可掩饰。 “秋苒,你装什么蒜呢?今晚的这些肮脏下三滥的手段,还是我和你们夫妻学的呢。” “你别自己做错事,拖旁人下水。” 邱莉娜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发出几声尖锐又扭曲的笑声。 她忽然凑近,贴在秋苒的耳边,语气森寒骇人,说着只属于她们两个才听得到的话。 “你知道在荒郊野外,被人拖进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的无助恐惧吗? 三个带着恐怖面具的陌生男人,跟地狱的恶鬼一样,他们的手在你的身上游离,他们的体臭让你无法呼吸。 他们每个人都用着淫秽又猥琐的笑声评价你的身体,然后将你当作玩物一样发泄作乐,你一味的恳求,在他们听来更像是上好的春药。” 秋苒惊恐地睁大双眼,如被钉在原地一样,动也动不了,听着邱莉娜一字一顿,滔天恨意令人胆寒。 邱莉娜十分满意她的表现,“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你的丈夫做了什么,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你胡说!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她知道顾郁做事有自己的手段,但他已经通过收购邱家作为报复手段,就不会再做出那种事。 他不屑,也不会做。 邱莉娜发出咯咯的笑声,甚至还笑出了眼泪,黑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凶光:“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挺可怜的,连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多可怕的恶魔都不知道。” “你们说我狠毒,我也只是学着用他的手段报复回去,顾郁本质上和我都是一样的人,而你和许连心一样……是帮凶。” 他们害她失去名声,失去踏进白家的资格,那她也要在秋苒的心中扎下一根刺,一根让她和顾郁永远有隔阂的刺。 “秋苒,人家都说父母造的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你说……” “闭嘴!” 她还未说完就被打断,秋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脸色越发地变得阴暗,“我不准你再多说半个字。” 邱莉娜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秋苒,你动摇了,看来我戳中你的心事了,哈哈哈……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一点一点从你们的身上,讨回来!” 秋苒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一样,无力地松开手,看着邱莉娜得意地转身离去。 第99章 直觉 酒店外面,齐潇潇正忙着送走所有的狗仔。 “顾太太体谅大家今晚辛苦了,现在也一定都饿了,所以就请大家伙吃宵夜,各位别客气啊。” “顾太太真大方呀。” “顾太太真是人美心善……” 她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并且数额都不小,一时间秋苒在所有狗仔心里的地位又高了一个等级。 干他们这行的,不是被明星保镖赶,就是被群众粉丝骂,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到被人尊重。 齐潇潇莞尔道:“要怎么报道是各位的事情,只是别在版面上加上顾太太,她和顾先生都是不喜高调的人,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齐小姐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狗仔们开心下班,走在最后的一个男人,朝齐潇潇看了过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没过多久,便看见秋苒也出来了。 “苒苒,你回家么?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不然我们去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家餐厅吃点宵夜。” 话音未落,叶云川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不满嘟囔:“你怎么不问问我?” “我认识你吗?你谁呀?” 秋苒脸色有些苍白,面对齐潇潇的玩笑也没了笑意,“我累了,想先回家休息,改天吧。” 上车前,想起身上还披着叶翎琛的外套,连忙取下。 “晚上谢谢叶先生了,我又欠了你个人情,改天一起还上。” 男人接过,毫不嫌弃地穿上去,脸上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秋小姐客气了,不过秋小姐又一次令我刮目相看啊。” “我不知道叶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大哥,第一次有人敢给我设套,还成功了的。” 叶翎琛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手链,轻轻一摸,一道银扣瞬间弹开,露出极小的空洞。 “这里面就是用来存放许连心说的那根针吧?” 秋苒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下,“不愧是叶先生,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再辩解倒显得是小丑行为了,不过你既然知道我在利用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月光洒在乌黑的发梢,让她总带着一些清冷,而那双杏眼在看向他时,也仿佛要将那道冷意沁入。 “你就不怕我回去拆穿你?” 深秋的晚风吹过,秋苒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有些想回家抱着秋天那个毛茸茸的暖手袋了。 “叶先生会么?”秋苒往掌心哈了哈气,嘴角扬起:“我猜叶先生应该不会,再见。” 男人听她这么说,眼底逐渐浮起一层笑意。 纯黑的宾利很快便隐入夜色。 “小叔,人家都走了,你还惦记着呢?” 齐潇潇不想和他相处,连回家也不让他送,他只能和他小叔一起走了。 “你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帮她?你可别跟我说你真对一个有夫之妇有意思?” 一声金属碰撞声,火星子落在烟头,发出猩红的光,叶翎琛吐着烟圈,有些失神。 “云川,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很奇妙,无关男女之情,我自己也觉得诧异,分别以后,居然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上心。” “今晚知道她有危险,我恨不得把整座酒店给翻了,可当看出她是在演戏后,我又觉得庆幸和欢喜,她像只外表娇憨,实则狡猾的狐狸,下手很辣,一击即中,倒挺合我们叶家人的性子。” 叶翎琛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有荣焉地骄傲。 叶云川看他小叔这副魔怔的样子,讷讷道:“小叔,你不会是觉得秋苒是姑姑早年丢失的女儿吧?” 叶翎琛突然用力地捏着他的肩,眼神亮得宛若天上的星子,“你也这么觉得?” “可人家有父母呀。” 有些事不说还好,一旦挑起一点苗子,就犹如星星之火,烧得人抓心挠肝地难受。 “小叔,我知道你一直自责当年不小心弄丢了妹妹,这么多年这件事几乎成了你的心病,你不敢见姑姑,自己拼了命地全世界的找,你已经够尽力了,也别再苛责自己。” 堂妹是全家人心里的一根刺,说不得却又不能忘,自他记事起,每年的团圆节日,爷爷唉声叹气,姑姑也都躲在房间,这件事也成了姑丈和姑姑分居多年的导火线。 他爸远在军区,就他和小叔叔两个人坐在桌上大眼瞪小眼,所以他也比谁都知道叶翎琛心里的难过。 叶翎琛恍若未闻,“我派人去查过她的信息,可却没查出什么东西,你和潇潇在一起时,多对她旁敲侧击,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我觉得我这次的预感是真的。” 叶云川张了张口,半天,憋出了句:“行吧,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就是。” …… 浅月湾。 月白色的沙发上有一团黑影,远看像颗煤球一样。 忽然那团煤球竖起耳朵,懒懒得掀开眼皮,喵呜一声,高翘起屁股伸了个懒腰,灵巧地跳下沙发,绕着刚过来的轮椅转圈。 何叔端了杯茶过来,被人接过,那人在手中暖了暖,才捧到嘴边。 “先生既然知道夫人晚上去那里有危险,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黑煤球跳上轮椅,在他的腿上趴下,还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像极了某个人撒娇时要他摸一样。 “去干嘛?人家又没有邀请我。” 何叔看男人傲娇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对夫妻冷战了好几天,前些天秋苒给台阶他不下,现在顾郁想下去,秋苒又把台阶撤走了。 明明放不下对方,却宁愿在心里惦记着,也不肯先低头。 “夫人今晚还特地给我打电话,问先生晚上有没有按时吃饭,吃了什么,吃了多少。” 听到何叔这么说,心底的那团酸涩忽然轻了许多,但嘴巴还是硬着,“她还能有空分出一点心思来给我。” “先生为了让夫人高兴,不是还特地安排了那个设计师去和她认识?您惦记她,她也同样将您放在心上。” 顾郁低头挠了挠秋天的下巴,小肥猫舒服得直眯眼,“小没良心的,你妈出去玩不带你,你还傻乎乎的。” 秋天眨了眨一双如绿宝石般的大眼睛,一身猫毛乌黑油亮,和刚捡到时的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猫。 珍姨将它养得很好,它也极有灵性,很有眼力见地讨好家里的男女主人,对于其他人,倒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何叔走到旁边接了个电话,“寒影和魁影打电话来说,已经和夫人在回家的路上了,还有五分钟就能到。”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全都善后干净了,倒是叶家那位帮了不少忙,替我们省了不少功夫。” “叶翎琛?” “是,还有叶云川,是他的侄子,他在去删除许连心给您发的那张照片时,意外发现了她的计划,所以也出手帮忙了。” “知道了。” 秋天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连忙跳下去,另谋安全的地方。 第100章 彻底撕破脸 汽车堪堪驶入车库,秋苒忽然接到了许连心的电话。 看着那三个字,秋苒眸色微深,那些狗仔是她让齐潇潇找来的,为的就是将许连心这件丑闻永远握在手里。 哪怕以后她被叶家认回,身上有个这么大的污点,她还能是高高在上的叶家大小姐吗? 将电话挂断,秋苒下车坐上电梯上楼。 然而许连心却不依不饶,又接连给她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一股锲而不舍的架势。 他们离开酒店前,救护车就已经过来把人接走了,王太太跟着看了眼,说是身上没一块好的,床上还沾着不少血渍,简直惨不忍睹。 秋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电话,“喂。” “苒苒,呜呜呜……”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听到她这么说,电话那头的哭声连忙止住。 “苒苒,你现在能不能来医院一趟?我得做个手术,但是没人给我签字,我不敢让我爸妈知道,不然他们会打死我的。” “手术?” 许连心哽咽道:“那两个混蛋,他们往我里面塞了东西,现在弄不出来,医生说得做手术才能拿出来,苒苒,我真的好痛,我求求你了,你来一趟好不好?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 害怕?你把我软禁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也会怕?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独自生下孩子的痛苦她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 秋苒气极反笑,声音漠然到极点,“我想请问你一下,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还敢给我打这个电话?” 许连心脸色一白,前所未有的慌张充斥着整颗心,“苒苒,我知道错了,你想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不管我好不好?都是邱莉娜这个贱人,她一直给我洗脑,是她让我害你的,我原先是不想的……” “做都做了,还说什么想不想?都到现在,你还在将罪责推给别人,她邱莉娜是坏,但你也不无辜。” 换作以前,听许连心这么哭几下,她早就心软了。 “秋苒!你当真要这么狠心吗?你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吗?” 贼喊捉贼和道德绑架这套,还真是手到擒来。 “友情?你和孟淮在床上共赴云雨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朋友吗?你给我下药,设计我和顾郁上床的时候,有想过我们的友谊吗?你一边挑唆我对顾郁的感情,一边让我从他这里拿好处给孟淮,就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了?” 秋苒嘲讽一笑,“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让给你?你在你家挨饿挨打,来我家时我爸妈又是怎么对你的?你今晚甚至还想毁了我的名节,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在你心里我们一家就是冤大头吧?” 许连心被狠狠噎了一下,同时心里一个咯噔。 她怎么全都知道了? “许连心,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我过去没欠过你任何东西,从今以后你用不着再对我虚与委蛇,你想和谁在一起也没人会管你,至于我们的友谊,在今晚就已经彻底结束了,是你亲手毁了的。” 秋苒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有一种把最后那层遮羞布撕下来的痛快。 许连心躺在病床上,看着病房内的天花板,忽然感到一股灭顶的空寂和后悔。 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秋苒吗?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绝情? “秋苒……你果真变了,”许连心绯红的眼尾掉落两滴清泪,“哈哈……行……你们都没错,错的都是我。”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医生和护士拧眉对视了一眼。 秋苒漠然地听着。 “秋苒,你和邱莉娜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盛极则衰,你们不会一直这么好运,我总会有翻身的那天,到时候一定会把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全都还给你们!”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后悔!” 秋苒听着电话那头扎耳嘶哑的声音陷入沉思,“是么?那我等着。” 许连心发愣地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界面,喉间隐隐发苦。 秋苒收起手机下车,从地下室的电梯进去。 后悔的滋味她比谁都清楚,许连心口中的翻身的确厉害,可那又怎样? 上一世,叶翎琛这个最疼她的小舅舅,如今对她可是厌恶至极。 从见到叶翎琛以后,她就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原本她是想让许连心和叶家人一辈子也见不着,可现在么……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打断她的思路,一开门秋天就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在她的腿边打转。 看着明亮温暖的客厅,秋苒心底的阴霾瞬间被一扫而空。 她坐在鞋凳上换鞋,秋天轻快地跳到她的腿上,一个劲地喵喵叫不停。 秋苒挠了挠它的小下巴,“小秋天,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应该没有捣乱吧?爸爸心情不好,你有没有多陪陪他呀?” 小黑猫舒服得发出一阵像摩托车的呼噜声,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小动物的听力比人类的敏感,小猫天生也比一般的动物调皮好动,可唯独和她相处时,会刻意减少跑跳的动作,就连顾郁有时候要摸她肚子,都会被它推开,它好像也很珍视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 “我们秋天真是个好姐姐。” 秋苒见顾郁没在客厅,猜测他应该没出门,在楼上待着。 上楼经过书房时,见门板虚掩着,门缝处传出光亮,便要敲门进去。 可却听到他和何叔说话的声音,明明知道不该偷听,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像注了铅一样,立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先生,小宋总派人把孟淮灌醉在酒吧,刚刚已经把人泼醒,这会儿他应该已经知道许连心的事了,估计正往医院去。” 秋苒双瞳微缩,原来少了孟淮这一环,不是许连心故意设计的,而是顾郁插手改变了。 “他的好日子也差不多要到头了。” “邱家那边,要和老爷子打声招呼吗?” “反正是家盈利不怎么样的子公司,也就他邱继源看得跟个宝贝一样,它是生是死有什么重要的?爷爷现在只想抱曾孙,其他的早就不想管了。” 男人一贯淡漠的声音,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命运。 “您不把这些事告诉夫人么?” 后面他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浴室。 第101章 一生要强的顾总 顾郁在书房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秋苒的声音,心底有些不安,“刚刚不是说就快到家了?” 何叔出去问了佣人,才知道她早就已经上楼了。 顾郁回了房间,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衣帽间的地板上扔着她今天穿出门的白裙。 磨砂玻璃上铺着一层浓重的雾气,隐约可见那道圆润的弧度,让人充满无限遐想。 秋苒洗完澡出来时,见到床上阖眼的人怔松了下。 见他被子只盖到肚子,便走过去帮他掖好,哪曾想手刚伸过去,就被一只燥暖的大手握住。 她抬眼望去,不小心撞进一双炽热的凤眸里,刚刚还假寐的男人,眼里哪里有半点倦意。 秋苒想将手抽回,却被他紧紧拉着。 “都这么多天了,气还没消呢?” 秋苒将头撇向一边,闷闷道:“我没生气呀,明明是你。” 后半句她说得轻,他却听清了。 顾郁坐起身,刚想去摸小妻子的脸,就被她一手打掉,估计秋天平时就是这么跟她学的。 “怎么眼眶红红的?苒苒,你哭了吗?” “没有。” 和她冷战两天,他早就后悔了,现在看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顾郁手上悄悄使力,将人骗进怀里。 怀里的人儿却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你放开我。” 突然空气中传来“啪”地一声,秋苒呆呆地坐在他腿上,看着男人脸上浮起的五指印,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她……她刚刚是扇了他一巴掌吗? 顾郁也有些愣怔,不过立马反应过来,趁秋苒愣神时,将她按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顺着背。 “好老婆,乖宝贝,老公错了,不气了好不好?你要不高兴再多打我几下,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哼,我哪敢呀,人家不过就是想出个门,就得看你脸色,要是再多打你几下,还能有命活吗?” 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了,还是没能抑制住不争气的眼泪。 “苒苒,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虽说孕妇情绪起伏不定,可顾郁还是觉察出了不对,秋苒从未跟他说过什么要死要活的话。 他将人稍稍推开几寸,皱眉道:“苒苒,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我做了什么?” 秋苒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邱莉娜的确成功在她心底扎了根刺,她不是圣母,当然不会同情她,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顾郁让人去…… “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秋苒手里捏着他上衣的一角,微微哽咽:“我怕我做的事情,会报应在孩子的身上。”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她的眼眶掉落,将顾郁看的心神俱震。 “苒苒,你只是反击那些想伤害你的人,如果你不反击,那受伤害的就是你和孩子们,你做的是对的。” 顾郁抬起秋苒的头,在她茫然的眼神中,轻轻吻在她的眼角。 又咸又苦的味道充斥着舌尖,但男人却乐此不疲地继续流连辗转,细细碎碎的吻,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她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男人沉溺的浓眸一湛,手指交缠进她的手,更加用力地加深这个吻。 良久,他松开她,抬手将她鬓边的汗湿擦掉,轻笑:“苒苒,你的眼泪也是甜的。” 秋苒从他的温柔中渐渐转醒,一双剪水秋瞳湿漉漉的,犹如一只天真的小鹿在看着他一样。 男人叹了口气,在她眉心复又落下一吻,“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苒苒,今晚除了那件事,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秋苒对上顾郁担心的眼神,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他是她最亲密的人,不管他做什么,总归是为了她好的。 “邱莉娜跟我说她被人给……她说是你做的。” 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郁却不让她躲闪,用手指搭着她的下巴,“那你觉得是我做的吗?” 秋苒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是不觉得,还是不知道?” 女人用力地咬紧下唇,似是十分纠结。 顾郁突然觉得他给邱家的惩罚还是太轻了,那些混蛋居然把他的小姑娘吓成这样。 “苒苒,不是我做的,我没做过那样的事。” 秋苒紧绷的神经刚要松下,就听他的后半句,又开始手足无措。 “如果真的有人触碰到我的底线,我都是直接取他性命,根本不会还让他们有机会在那蹦跶。” “你……”男人眼中的狠戾毫不掩饰,秋苒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 “你真的杀过人吗?” “如果我说杀过,你害怕吗?”顾郁紧盯着她的眼睛,。 须臾,秋苒摇摇头。 “我知道你并不是喜欢杀戮的人,只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那么做。” 听她这么说,顾郁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手心里早已出了一层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那么害怕?” 秋苒整个人松懈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扬唇一笑:“庸人自扰吧,你没听过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么?” 她太在乎了,随着孩子越大,她愈发害怕上一世的惨境会再次发生。 “可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让你背这口黑锅,这又有什么好处?” 顾郁摇摇头,“这我暂时也想不通。” “那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嗯,”看着秋苒突然冷下来的脸色,顾郁急忙解释,“但我只听说了,没看过。” 秋苒面上寒霜渐退,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顾郁眼底浮起一层笑意,难得见秋苒吃他的醋,平时都是他吃别的男人的醋。 他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唇角,说出的话却让人羞赧无比,“我只看你的。” 冷战多日,小夫妻终于和好。 顾郁给她擦妊娠油的时候,发现她侧腰居然长了两条妊娠纹,而且白净的肚皮中间长了条黑线。 秋苒看出他故意想隐瞒的样子,笑笑道:“是不是很丑?” “不丑,”顾郁怕她多想,甚至还抬头,一脸真挚地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过了四个月以后,孩子就长得特别快,医生说这也没办法干预。” 顾郁听得直皱眉:“我们生完这两个,以后就不生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小孩吗?”她还想多生几个,最好整个家都热热闹闹的才好。 “我怎么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可你怀孕那么辛苦,我又没法替你受这份苦。” 秋苒觉得心窝仿佛有道暖流穿过,他果然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老公,我很幸福,如果你不体谅我,那我才真的觉得苦。” 睡觉时,秋苒枕着顾郁的手臂,突然伸手捏了一把他侧腰的痒痒肉。 “怎么了?”顾郁被掐得一脸懵。 “你也真够狠心的,能忍得了这么多天不抱我。” 顾郁直呼冤枉,他怎么不想抱她了,可她那几天还在生闷气,他每次回来她不是已经睡了,要么就是故意背对他抱着枕头睡,他哪里有机会。 秋苒在男人身上不断游走,突然在他的肚子上停了下来,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又摸了摸。 “诶?你这里原先没有腹肌的,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黑暗中她看不见男人发红的耳廓,还觉得惊奇,不断四处撩火。 顾郁赶紧将她的手按住,“别乱摸,还不是因为你?” 秋苒脑袋发懵,“因为我?” 男人不自然地咳了声:“没什么,赶紧睡吧。” 前两个月,齐潇潇给她发了个男大秀腹肌的擦边视频,她虽然只看一遍,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从那天以后,他便每天早上都提前两个小时起床,找了专业的复健师和健身教练来家里,帮他练腹肌。 这件事也是给他提了个醒,他现在还年轻,可如果不经常锻炼,那他没多久就会成为一个长在轮椅上的胖子,到时候秋苒讨厌他怎么办? 齐潇潇不知道,自己随手发的一个视频,会让一生要强的顾总看到。 要是被秋苒知道,估计要笑话他一辈子。 第102章 小插曲 半夜,秋苒被腰酸疼醒,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叹息,她的手刚背过去想揉两下,就被一只大掌交替。 “腰又酸了?” 他的手力度适中,有规律地在她的腰椎处打转,瞬间缓解了那种酸疼感。 “我吵醒你了?” 顾郁也跟着她翻了个身,没回答她的问题,“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你老这么腰疼也不是个办法。” 秋苒享受着他的服务,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不用,也没多严重。” 天将亮的时候,秋苒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她身后的人却毫无睡意。 整个怀孕期间,她胖了,顾郁反倒瘦了,每天兢兢兢兢的,半夜她稍微有点什么动静,他都会立刻醒来,见她没什么异样后,才敢再合上眼。 顾郁手上动作没停,生怕她又被疼醒,在她耳廓轻轻落下一吻。 秋苒下楼时,见到还在客厅看新闻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怎么没去上班呀?” “你今天得去产检。” 秋苒听懂他的意思,知道他是要陪自己去医院。 她如今半个月就得去产检一次,怀双胎的风险比单胎的多得多,所以他也不敢松懈。 秋苒心中微甜,看来之前让他陪自己去产检还真是对的,每次用仪器看肚子里的两个小人时,他也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比谁都在乎。 做完产检后,顾郁被叫去紧急开会,秋苒还是空腹状态,便约了齐潇潇一起去吃商场东西,中途却发生了个小插曲。 她们经过一家手工糕点店时,店员正在和一位老人起争执,两个人扯着嗓子,来来往往不少人都在看着。 “你们凭什么不卖给我?哪条法律规定的?” “大爷,不是我们不卖给你,实在是我们找不开零钱,现在就没人用现金。” 店员最怕这种老人,碰不得骂不得,要是一个不小心,到时候出什么事,他就是全都长嘴也说不清。 周围旁观的路人也同样怕惹上麻烦,也只是看看,不敢上前。 老人穿得很普通,一身水洗浅灰的中山装,衣服上还有一个补丁,在整个金碧辉煌的商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甚至还有些人露出嫌恶的表情,像是老人身上有什么奇怪味道一样。 怕影响生意,有个店员便用纸巾包了块糕点,走出来递给老人。 “老爷爷,这个就当我们送你吃了,你要实在想吃可以让你家里人来买,或者叫外卖跑腿都行。” “臭小子,你把我老头子当叫花子了?” 店员也是气恼,“你再这样影响我们做生意,那我们只能叫安保来,或者让你的家人过来一趟了。” 一听要叫家人,老人立刻跟个点不起的哑炮一样,倏地熄了火。 “你!像你们这种破店,迟早关门!” 说着将手里的糕点重新放回他手里,他们是苦过来的,不会浪费粮食,但也不会随便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老人手里的百元大钞被重新摊平,小心地收进包里。 店员露出胜利的笑容,朝着身后两个女人弯腰点头,笑得一脸谄媚:“两位要买什么吗?欢迎光临” 秋苒冷笑一声,“不买什么,就是要你给那位老爷爷道歉。” 前脚刚要走的老人闻言停住脚步,诧异转头,发现是一个孕妇和一个小姑娘。 “老爷爷说的没错,我们国家的确没这条法律,人民币是我们国家的法定货币,任何单位或个人都不得拒收,你们这样不允许客人用现金是违法行为。” 店员脸色微微一僵,不悦嘟囔道:“不买就算了,多管什么闲事?” 秋苒看着去而复返的老人,微微一愣,她怎么觉得这个老爷爷这么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齐潇潇立马帮腔:“老爷爷,您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很过分,要让他给你道歉吗?” 老人见有人帮他说话,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这还是他来这座城市第一次感到善意。 他瞒着家里人,偷偷跑来这里找他们,问了游客服务中心,知道这个大商场什么都有,就想着先来这里买点吃的,等回去以后给儿子女儿还有孙子吃,这样他们也不好意思对他生气。 结果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居然把他当乞丐打发。 “那当然!”老人叉着腰,声如洪钟:“这姑娘刚说了,你们这是违法的,你懂不懂法?还敢让警察来抓我,我才要把你们都关起来!” 店员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怕没办法收场,低声骂了句脏话,“真是倒霉,不好意思老爷爷,是我们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 “哼,这还差不多,什么破地方,连尊老爱幼都不懂。” 秋苒笑道:“老爷爷,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处传出一道“咕噜”声。 老人赶紧大声咳嗽,试图掩盖那道声音,一张老脸难掩尴尬。 秋苒和齐潇潇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老爷爷,其实那个店员也是没办法,现在大部分门店基本都用手机支付了,所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老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低着头不知所措。 齐潇潇连忙找补,“但这不是他态度不好的理由!像他这样,就得道歉!” 老人果然义愤填膺地喊道:“就是!” “老爷爷,我看您对这里可能不太熟悉,坐公交车也容易坐过站,不然我帮您打车吧?” 老人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虽然老了,但身子骨还行,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麻烦。” 秋苒见他这副着急的样子,就猜出他是瞒着家里人来的,给齐潇潇使了个眼色,她瞬间秒懂。 “老爷爷,我们还没吃饭呢,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吧。” “不不不,这哪行?” “没事的,老爷爷,我们俩刚好也要去吃饭,但碍于人少,每次想多点两道菜都不成,您刚好和我们一起,做个饭搭子。” 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鲜词,本来纠结半天,但两个小姑娘热情似火,他一个老头子扭扭捏捏的反倒不像样。 “那行!但说好了,我不白吃你们的饭,我出我自己的那份钱。” 她们找了家粤菜馆,老爷子大快朵颐时,秋苒忍不住问:“老爷爷,您不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 老爷子顿了顿,像是赌气道:“不用,反正也没人管我。” “……” 吃完饭刚要结账时,秋苒找了跑腿代买刚刚的那家糕点店的东西。 “老爷爷,这是您刚刚要买的那盒糕点,给。” 老爷子没想到秋苒居然还帮他记着,眼眶微微发热,没想到一个陌生人都比自己的孩子孝顺。 突然心口一疼,他的外孙女要是还在身边,应该也这么大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多少钱,我给你。”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现金。 “不用不用,这也没多少钱,我就是觉得和您挺有缘的,您就别给我钱了,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那哪成,我又不是那种喜欢占人家小便宜的人,你刚就不收我饭钱,现在不能再不收我钱了。” 两人几番推拒,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爸爸!”“爷爷!” 秋苒浑身僵了一下,再转身时看到跑来的三人,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第103章 出乎意料的身份 秋苒头皮发麻,看着从后面跑来的三人:叶翎琛,叶容笙甚至还有叶云川。 再转头看向面前的这个老人,遗忘的那段记忆也重新浮现在脑海。 许连心的外公,曾经的叶老首长,虽然已经退位,但军政两届,依旧留有他的威名,年轻时的那些赫赫功名到现在,仍旧彪炳史册。 觥筹交错的认亲宴,场面极其盛大,军区来了三位首长,军政商三届权贵云集。 那位身穿月牙白中山装的老人,一身贵气,哪里有半分现在这副狼狈样子。 明明是凌厉的气场,却慈祥和蔼地拉着一身华服的许连心的手,在无数人的目光中,高调登场,他骄傲地向所有人介绍,找到了在外流失多年的亲外孙女。 叶家在孙辈这一代就没有女孩,这一直是叶老爷子的遗憾,好不容易有了个外孙女,还弄丢了。 被找回来的许连心集叶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纵身一跃成为海城景川最有权势的名门千金,就算是齐潇潇她们这些名媛都得退避三舍。 当时她被叶翎琛羞辱,整个人只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对那位老人的长相也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他说了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 秋苒心头一阵闷闷。 叶翎琛和叶容笙都快急疯了,叶云川从早上就被他爸打了无数个电话,赶紧和姑姑叔叔到高铁站查监控,一路顺藤摸瓜过来。 结果人家屁事没有,还美美地吃了饭,现在还乐呵呵地提着盒糕点要给他们吃。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我给你们买了好吃的,小川啊,快点帮我用你那个破机子把钱给这个小姑娘。” “爷爷,您怎么能趁着保姆不注意,一个人偷偷从海城跑来呢?我们都快急死了。” “你们还有脸说,一个个地全跑了,把我一个老头子扔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冷冷清清的,半点人气都没有。” 叶翎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对于家里这个老小孩实在没辙,他扔下手里头的一堆事跑出来,连下午一个重要的签约都放了鸽子。 “爸,我都说了过几天就去接您,您怎么就连几天都等不了?” “我听你放屁,过几天过几天,你从上个月说到了现在,我耳朵都要生老茧了,刚好几个老战友都在这,我来找他们玩,又不是来找你们的,一个个的,我看了就烦。” 叶老爷子转头看见秋苒和齐潇潇,立马露出慈祥的笑容,和刚才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介绍了秋苒和齐潇潇,还将她们帮他出气和请他吃饭的事都说了。 叶翎琛和叶容笙看到秋苒时,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好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叶容笙上前一步,刚想拉住秋苒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躲开。 秋苒整理了下头发,旁边的齐潇潇看出她的不自在,接过话来:“老爷爷,原来您是云川的爷爷呀。” “哦对,爷爷这是我对象,齐潇潇。” “谁是你对象?” 叶翎琛复杂地看了一眼秋苒,他刚刚应该没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 “姐,你也认识秋小姐吗?” “是呀,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女声打断,秋苒漠不关心道:“既然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叶老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刚刚还笑意晏晏的秋苒,突然变了副冷漠的样子,急忙言:“别呀,孩子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不然你晚上来我家吃饭,我让他们几个好好感谢你。” “不必了,我帮您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今天换作别人,我也同样会这么做,您的家人也都来了,那我就不送您回去了。” 自从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是许连心的外公以后,秋苒的耐心就急告罄。 她想想就觉得无语,人家一个住军区大院的老首长,轮得到她来多事。 “不是,你不是说我们有缘分吗?我这几个孩子虽然不太成才,但是也是能干点事的,你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让他们去做。” “叶老爷子,缘分也分深浅,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更不敢高攀你们叶家,先走了。” 秋苒连称呼都改了,叶老爷子听得心口一室。 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一家人,一天之内全都聚齐了,老天真是有够眷顾她的。 叶翎琛勾了勾嘴角,笑得无奈,“行了,今天谢谢你了,爸我送您回家。” 眼看着人走了,叶老爷子急眼了,“你怎么说让人走就走,也不帮我把人留下来。” 叶云川帮小叔解释道:“爷爷,您没看出她不喜欢我们家的人吗?” “啊?为什么?”叶老爷子怔怔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人。 “你们几个是不是在外面为非作歹了?你们几个人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羞不羞?” 叶容笙也觉得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秋苒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但老父亲在这,还是赶紧赔笑脸。 “爸,没人欺负过她,我也喜欢这个女孩子喜欢得紧,她可能是比较内向,我们人太多了,她不好意思。” 叶老爷子年纪大了,在外面跑了快一天,早就没了刚开始的兴奋和欢喜,把包丢给孙子,就一个人往前走去,背影看着甚是落寞。 叶容笙和叶翎琛相视无言。 送叶老爷子回房间后,叶翎琛刚下楼就看见叶容笙坐在沙发上。 “姐,我还有事,先出去忙了,爸就在我这里住下了,你要想陪着爸就在我家住吧。” “小琛,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叶翎琛脚步一顿,眼底眸光微微闪烁,“什么事?” “小琛,你和秋苒怎么认识的?” “她和潇潇是朋友,我们又有合作,间接认识了一下。” “小琛……”叶容笙叹了口气,敛去眼里的黯然。 “我听云川说过,你这几年一直都在找明熙,姐姐其实从来都没怪过你,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 “姐,我知道,可就因为知道,所以我更无法原谅我自己。” 叶翎琛咬咬唇,像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姐,你怎么也认识秋苒?” 叶容笙也难得露出笑容,“偶然间遇到的,就是觉得她很亲切,她好像和明熙同岁,所以……” 她突然睁大眼睛,紧紧抓住叶翎琛,“你是不是想说她是……” 她没将话说全,但叶翎琛知道她的意思。 “不是,我还没查出来,但听说她和她父母关系很好,但我已经在查她了,姐,我有预感,我觉得我们就快找到小熙了。” 叶容笙红着眼睛,飞快点头。 第104章 神秘女人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病房,许连心刚做完手术醒来,看着窗边长身而立的男人,又害怕又心虚地拉了拉被子。 “醒了?” 男人转过身来,并未表现出想象中的怒意,但眼底的神情却变得愈发森冷阴寒。 许连心有几分拿捏不定,只好先卖惨:“孟淮,我被邱莉娜和秋苒这两个女人害成这样,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 孟淮往她床边走了几步,片刻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五万,肖家和沈家给了十万,我又给你添了五万,就当给你调理身体的。” 许连心的脸色本就病恹恹的,现在更是惨白,“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厌弃我吗?” 她忍着剧痛,从床上坐起,拉着男人的手,“孟淮,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那我该怎么办?” 孟淮扭过头,脸色稍沉,“连心,我爸爸是不会同意让一个有污点的女人进我家家门的。” 男人的嗓音轻飘飘地,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许连心的脑子里炸开,她如失神了一般,双目空洞愣在原地。 “污点?”许连心再也装不下去,撕扯着嗓子怒骂:“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会沦落到今天,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是你说要毁了秋苒,让顾郁伤心欲绝,再趁机联合白家一起扳倒他的。” “如果昨晚你没有失约,我又怎么会临时去找了那两个男人,然后被他们……事到如今你们倒是撇的一干二净。” 许连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钳住男人的手,“你要是敢抛弃我,那我就去告诉所有人,这些都是你和邱莉娜策划的,还有你是齐家私生子的身份……啊!” 孟淮飞快地扬起手,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她的脸上,这一耳光,力度大到让她的脸颊麻木,耳朵一阵一阵的轰鸣。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了我?你难道不是嫉妒苒苒,才想毁了她?我们又没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去做,装什么清高?” 许连心倒在床上,绝望地发现,当孟淮说起秋苒时,眼中居然有着一丝温柔。 “况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有说过要害死苒苒的命吗?我顶多只是要和她搂搂抱抱的时候被顾郁看见,你找了两个男人来要她的命,还好她没事,不然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反正她如今也没了利用价值,新南城的项目他也已经稳妥拿到手,他如今需要的是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才能稳固他在齐家的地位。 “被狗仔拍了那么多不雅照,还想进我家门,做什么春秋大梦?” 男人说完,便丝毫不眷恋地走出去,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哈哈……好啊,秋苒……你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现在连我最后一点希望都要抢走,你和孟淮还有邱莉娜,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病房里传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经过门口的护士医生不由得皱起了眉。 突然一声敲门声响起,许连心以为是医生,连忙将枕头扔过去,却意外地没听到惊呼声。 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的声音清脆悦耳,不一会儿,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是谁?” “我?我是来帮你的人呀,我手里有一个关于秋苒的秘密,一个能让你从此咸鱼翻身,所有人都不能再小瞧你的秘密,就连秋苒也不敢对你下手。” 女人伸出手,将遮在许连心眼前的碎发拢至耳后,冰冷的指尖如同蛇信子舔过,许连心居然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长得好美,而且是极具攻击性的美,一颦一笑间,都能将周围一切杀得黯然失色。 许连心的心陡然一抖:“我凭什么相信你?” 女人笑了两声,双手环胸,“没事,现在不信没关系,你总会再来找我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许连心不由得陷入沉思。 …… 秋苒回公司后,刚接待完一个顾客,就接到了保安打来的电话。 “秋总,有一位姓叶的老人,说是来找你的,我已经说了没有预约不能进来,但他还是执意要进来。” 秋苒蹙眉,“跟他说我没空,如果再闹我就叫他家人来把他领走。” 她刚要将电话挂断,那头就传来叶老爷子的声音,还有保安的声音,“喂,小秋啊,是我,我不是来闹的,我是想找你帮个小忙。” “您儿子女儿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要连他们都没办法,那我更没办法了。” “不不不,这件事真的只有你才能做到,我大老远的从家里坐公交,转了好几趟车,问了好些人,才找到你这里……” 秋苒叹了口气,搓了把脸,“行了,您上来吧。” 挂断电话,她给齐潇潇打了个电话,对方却一直没接听。 早知道之前就跟叶翎琛要个电话了,只能等叶家人来找了。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请进。” 叶老爷子换了身衣服,那件有补丁的中山装,被换成了藏青色的衬衫,不过,还是背着那个很违和的旅行包。 秋苒让人泡了杯茶过来,“您大老远的跑来,跟家里人说了吗?” 叶老爷子连忙笑着点点头,“说了说了。” 秋苒笑而不语地看着这小老头。 叶老爷子心虚地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继而小心翼翼地拿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已经磨得看不清原本样子的小铁盒,看起来颇有年代感。 打开盖子,只见一团不知道被报纸和泡沫纸包得厚厚的东西。 “这是我那个老婆子留下来的一个手镯,她去世前不小心摔了一下,就把里面的一个扣子摔坏了,还有上面的一些珠子都摔出来,我找了好些人,他们都说要重新融了,要么就是没有会这种技术的。” 说到亡妻时,老人脸上都是满满的幸福和爱意。 秋苒接过镯子,看了一下,是一只黄金手镯,用了很繁琐的花丝镶嵌,扣子的地方的确把里头的结构给扯到了,要修复的确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 可……她并不想和叶家人多扯上关系。 “叶教授和我师父认识,我师父的手艺可比我厉害多了,您让叶教授去找她,她肯定有办法。” 叶老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知道你师父,但是……” 叶容笙同苏绾不和那是人尽皆知,他之前提过一嘴,被叶容笙知道了,差点没和他闹翻。 要是让她知道他还去找苏绾,准要和她闹,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在秋苒这种小辈面前提? “小秋啊,是不是我家那几个来找过你麻烦?你跟我说,我回去一定收拾他们,但我老头子没惹过你,你可不能连坐。” 叶老爷子一副要和他们撇清关系的样子,让秋苒无奈。 都是你生的,还能怎么没关系? 第105章 怪可爱的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见秋苒没说话,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外层还用了条干净的毛巾包着。 “这些都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我知道你们这什么都有,但肯定不够正宗,我一共也没带多少,你尝尝看。” 老人像献宝似的,掏出一堆海城的土特产,两大罐蜂蜜,一连串的腌肠,秋苒不由得睁大眼睛,这些东西得有十几斤,这老爷子就这么背过来。 叶老爷子心里笑着,这才哪到哪? 他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锦盒,是一支人参。 “这可是上百年的野生人参,都能拿去拍卖用了,可不是你有钱人就能买得到的,你们家要有人需要补身体,这个可好了。” 秋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老人一脸希冀的表情,她早上刚说他们没缘分,下午又来这一出,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叶老爷子把东西小心摆好,“你别误会,这只是我的一点诚意,我是真心想请你帮忙,修手镯的价钱我会再付给你的。” “您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秋苒起身,回到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话音刚落,老爷子眼里的光彩瞬间熄灭,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枯瘦的手颤巍巍地将桌上的东西原样包好。 “镯子留下。” “啥?” 叶老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揉了把眼睛,语气隐隐透着雀跃,“你答应了?” 秋苒撑着下巴,无奈点头,他们叶家人实属难缠,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不过她可不是同情他,只是看那个镯子有些手痒痒,想挑战一下而已。 叶老爷子立马恢复精神,准备将装进包里的东西再一样一样拿出来。 “您把那些特产拿回去吧,我不缺什么,等我把镯子修好了,自然会跟你收钱。” 叶老爷子虽然有些失望,但总归是高兴的。 他在家时问了小儿子,知道秋苒是学传统工艺的,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请她把妻子的镯子修好,特地等他们都出门后,又一个人悄摸摸跑出来。 秋苒转着笔,眯了眯眼睛,“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呢?” “啊?哦哦,这个呀,我那啥……” 秋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装傻,“您看要让谁来接您一下,打个电话吧,或者告诉我您家地址,我让司机载您回去。” 叶老爷子摸了摸鼻子,“我忘了。” “忘了?” 他颇有几分理直气壮,“对呀,我第一次来这里,根本就不知道我儿子家在哪条街。” “那电话号码呢?” “年纪大了,记不住,手机没有。”叶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说着就要重新背上那个旅行包,“算了,年纪大了就是讨人嫌,我还是走吧,这里这么大,也不知道怎么坐公交回去……” 秋苒觉得一定是自己哪辈子杀了他们叶家满门,所以前后两辈子都被他们家拿捏得死死的。 “慢着!” 叶老爷子闻言,迈得巨慢无比的步子立刻顿住,回头看着秋苒。 “你坐那,等你儿子来接你。” “好好好,我一定不打扰你,我就坐在这,啥都不干。”叶老爷子如临大赦,高兴得连连点头,一副乖孩子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直直的。 秋苒又给齐潇潇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认命地把手机扔在一边。 叶老爷子坐不到两分钟,就站起来东瞧瞧西看看。 秋苒实在没法静下心处理公事,就把那个镯子拿过来研究,再让秘书去买了点好消化的零嘴给他。 “咋样,这镯子是不是很好看?我跟你说,我老婆子以前可是江南一带出身富庶的大小姐,跟天仙一样美极了” 叶老爷子凑过来,叭叭地给秋苒讲起了自己和老伴的爱情故事,也不管秋苒听不听,自己一个人讲的高兴。 “那后来呢?”秋苒觉得这老爷子多少有点社牛属性,还有点……怪可爱的。 见有人捧场回应,他来了精神,更是滔滔不绝。 秋苒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老人,他们叶家人这么团结,可能也跟叶老爷子和他夫人感情深厚有关吧。 如果没有许连心这层关系,或许她真的能心无芥蒂地将眼前的老人当作一般的老人看待。 不由得感慨,许连心还是挺会投胎的。 “小秋,我以后还能来你这里吗?” “为什么?” “我太无聊了,以前的战友都不在了,本来想着几个孩子都在这里,可等我来了以后,发现家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就我和保姆。” 秋苒咬咬唇,看着叶老爷子一脸期待的样子,艰难地点点头。 “但您以后出门得跟家里人说清楚,不然他们找不到你着急,报警了怎么办?我这里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么多,要是见我这里来了警察,以后还怎么敢跟我做生意?” 叶老爷子连连保证,生怕秋苒反悔似的。 “我有一个外孙女,长得可好看了,跟个粉团子一样,岁数应该都跟你一样大了。” 秋苒手中的动作僵了一瞬,“您的外孙女有您这样的外公真是幸福。” “可惜啊,她……”老人刚要继续讲,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秘书在一旁维维诺诺,“老板,我已经拦过他了。” “没事,你先出去。” 叶翎琛瞥了眼桌子上的瓜子,还有一些零嘴,再看自家老爹脸上的落寞,心情有些复杂。 “叶总,令尊在我这坐了有些时候,应该肚子饿了,就麻烦您把他带回家。” 秋苒毫不客气地下达逐客令。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叶老爷子觉得还没和秋苒聊够,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但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叶翎琛这回是真的动怒了,“秋苒,我知道你对我们叶家人有偏见,可你对一个老人家下手,算怎么回事?”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秋苒居然有本事让他爸又跑出来,他甚至觉得在商场她是有预谋地去帮他爸。 “不是,你给我闭嘴!”叶老爷子看着秋苒愈发冰冷的笑意,着急得说不出话。 “你知道我对你们叶家人有偏见,那就麻烦不要再来招惹我。” 秋苒又再度恢复成原先的客气疏离,“老爷子答应您的事我不会反悔,镯子修完我会告知您,是要我让人送到府上,还是您让人来拿都行,以后您还是尽量别来我这里,不然我怕再多来几下,我这小庙就得被人拆了。” “别呀别呀,小秋,我……”叶老爷子着急得拍了一下叶翎琛,“都怪你。” 秋苒觉得嘴里像是被人塞了团抹布,恶心窒息,按了一下座机上秘书的快捷键,冷冷道:“送客。” “什么镯子?”叶翎琛低头看了眼桌上那个金镯子,瞳孔一缩。 “你捣什么乱啊你?是我自己跑出来的,问了一路,人家小秋答应帮我修好你妈的镯子,我高兴就在这和她聊天,我记不住你的电话号码,忘了怎么走回去,就想着先在这里等你找来。” 叶老爷子急得脸都红了,“她怕我无聊还陪我聊天买零嘴,可比你们对我都好。” “别,叶老爷子言重了,我这个人唯利是图,居心叵测,哪里比得上您的亲儿子。” 叶翎琛顿感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无形中打了一巴掌。 “对不起,是我关心则乱误会你了,谢谢你照顾包容我父亲,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实在担心,所以……” “叶总跟我一个陌生人解释那么多做什么?”秋苒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昏了头,被一个老人说得心软,差点忘记自己和叶家人的仇。 叶翎琛的话就像盆冰水,浇的她一激灵,让她彻底清醒。 如果许连心被认回叶家,那叶翎琛就知道是她,让他们叶家的掌上明珠,沦落成一个荡妇,不知道还会不会对她这么客气,估计到时候还要从她身上讨回千倍万倍。 叶翎琛阖了阖眼睛,头疼欲裂,一整天的奔波再加上担心父亲,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到这么疲惫过了。 “今天来得急,我改天会亲自登门道歉,我……” “不必了,送客。”秋苒低头看着文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地不想给他们。 叶老爷子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听他说话,这下他又无处可去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有什么用?” 他们刚要走就听到秋苒冷漠的声音,“把东西都带走。” 叶翎琛的眼皮跳了一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哀戚。 她还真是……发自内心的讨厌他们。 第106章 暴抽许连心 叶翎琛离开后,齐潇潇打了电话过来,声音还有些嘶哑。 “喂,苒苒,怎么了吗?” 秋苒用指头都能猜到她现在和谁在一起,现下老爷子已经被接走,便没她什么事了,暗暗警告她:“没事,就是提醒你别纵!欲!过!度!” 齐潇潇挂掉电话,羞赧地耳朵都红了。 “你爷爷怎么又跑去找秋苒了?”她踢了一脚躺在身旁的男人。 叶云川闻言稍稍蹙眉,“他老人家无聊呗,我感觉得出我姑姑和叔叔也挺喜欢她的,不过她倒是巴不得离我们家远远的。” 想起叶翎琛的吩咐,叶云川装作若无其事问道:“你认识秋苒她爸妈么?” “认识呀,怎么了?” “她爸妈和她长得像吗?关系怎么样?” 齐潇潇眯起了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难的问题,“你要这么问,我倒是觉得她哥和她爸挺像,秋苒么……说不上来,不过她爸妈哥哥都挺疼她的。” “那她身上有什么胎记没有?” 齐潇潇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问这些干嘛?” 她拿起枕头,一把跨坐在男人的肚子上,“你要死啊!敢打她的主意?” “不是不是,小姑奶奶,你别误会呀。”叶云川连连投降,左挡右挡她的抽打。 “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今天要不说清楚,我今天跟你没完。” 叶云川有苦说不出,“我叔叔让我问的,跟我没关系。” “叶翎琛不会真对秋苒有意思吧?他是不是疯了,敢觊觎顾郁的女人?”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叔,他六根清净,就差在家修个道观了。” 齐潇潇撇撇嘴,这货说的也没错,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叶翎琛身边有半朵桃花。 “我没听她说过有什么胎记。” 叶云川倏地来了精神,“那你能不能找机会……?” 齐潇潇彻底怒了,朝他脸上狠狠砸了下,“叶云川,你是不是变态啊?想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她跳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这家人都是什么变态。 …… 许连心以为孟淮跟她一刀两断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出院后不敢回家,想着去御桥的别墅躲躲,可当她输入密码后,却显示错误。 一连试着输入好几次不同的数字,皆以失败告终。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孤苦无依是什么滋味。 一幢破旧的公寓楼下,许连心用一条披肩把自己的脸包起来,戴好口罩墨镜,才敢悄悄摸摸地从楼梯走上去。 那场精英商会上,有几个她曾经巴结过的大小姐,都知道她想陷害秋苒不成,反被两个男人玷污,最终自食其果的事。 这圈子本就不大,早就传到了她爸妈耳朵里。 他们这几天一直给她打电话,问她死哪去了,看着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许连心脑子里都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一时间踌躇不前。 就在她想离开时,身后的铁门开了,传来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诶,你这个死丫头,还想跑哪去啊?” 李红月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拉进屋,把她脸上的乔装卸下,一巴掌就直接扇了过去。 紧接着是玻璃杯狠狠砸向地板的声音,一道壮硕的身影将许连心笼罩,“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要放在以前,我一定把你抓去浸猪笼。” 许连心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女儿,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有脸哭!”许岸雄刚想再打她,却被李红月拉住。 “我听说那两个人为了安抚你,给了你十万块当封口费。” 许连心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知道这笔钱的存在,下意识地把包捏紧。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想着使劲榨干我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吸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少废话,老子把你养到这么大,花了多少你知道吗?现在轮到你孝敬老子了,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 许岸雄将门反锁,金属扣“啪嗒”一响,皮带被从裤子抽出。 “你还是识相点,自己乖乖把钱拿出来,这样还能少一顿皮肉之苦。” 许连心眼中布满惊恐,“我做完手术就没剩多少钱了,剩下的还被追债的拿走了。” “啪!”黑色的皮带在空中挥舞,重重砸在地面,许连心整个人也跟着颤了一下。 “拿出来!” 李红月和许岸雄将她围住,面色阴沉如水。 许连心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爸,你把这钱给我,我拿去投资,钱生钱,到时候我们家就不用愁了。” “少说这些花言巧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糊弄我!”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啊!救命!别打了,别打了!” 男人手里甩着皮带,肆无忌惮地打在许连心身上。 许连心觉得自己就像个陀螺,被打得在地上不断打滚,最后抵在沙发处,无路可退。 “拿出来!” 许连心觉得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脸上锁骨上,手臂大腿全都布满紫黑的血痕。 她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从哪突然生出一股力,一把推开许岸雄,冲进卧室,立刻反锁。 许岸雄没防备,被她推倒在地,后背撞到桌角,疼得他直骂脏话。 “死丫头!白眼狼!你给我滚出来!”暴躁狂怒的男人,直把门板拍得砰砰响。 许连心泪流不止,抱着包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要报警!” “报警?你报啊,不知廉耻的贱人,在外面勾搭男人,害得我们被街坊邻居笑。 你这个讨债鬼,小畜生还敢推你老子,还敢把门锁了,我们养你二十几年,现在全家都快饿死了,你还把钱攥的紧紧的,死三八,老子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你。” 许连心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齐潇潇和秋苒的父母都把她们当公主宠着爱着,而她却是在父母的污言秽语和无数顿暴打中长大,还要当她弟弟的摇钱树。 这次她是彻底死心,说什么都不会把钱交出去。 “你开不开门?” “不开!我没钱!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一头撞死!”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许连心没有感到放松,相反,她更加忐忑。 她了解他们是不会这么快就放弃的,一定是在门外商量想什么法子。 慌乱中,她想起那个电话。 “喂。” “怎么,终于想起我了?” 许连心哽咽不已:“我求你,我求求你,只要你能帮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呵呵……等着吧,你的荣华富贵就要来咯。”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 一束阳光从窄小的窗户照进,细小的灰尘在其中飞得格外缓慢。 许连心仿佛失了魂般,怔怔地看着那道光,脑海里不知不觉出现了秋苒的那张脸。 都是秋苒,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爬上更高的阶层,可秋苒却害得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身败名裂。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能让秋苒都忌惮她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秋苒,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见不得你好呀。 狭小的房间内,不断回响着疯狂尖锐的笑声。 第107章 杀机四起 门外,许岸雄拿着钥匙,正准备开门时,座机突然响了。 “谁啊?” “别管,等会儿进去,我把那死丫头摁住,你把她包找出来,还有她手机和身份证都搜走,我就不信拿她没办法。” 李红月点了点头,将座机电话挂断,下一秒,急促的铃声又响起。 许岸雄咬牙切齿走过去,“谁啊?耽误老子的好事!” “爸!妈!救我啊!别打了,别打了!” 许岸雄一听是自己宝贝儿子的声音,立刻大惊失色叫道:“儿子,你怎么了?” “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上,想他平安无事的话,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你……你要做什么?”李红月一把接过电话,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这个声音是我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变声器这个东西。” 对方轻笑一声,将许翰勇的班级,学号,班主任的名字,连他早上上什么课都一一道出。 “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你别伤害我儿子。” “别急,我们不要钱,我们只要你女儿。” 许岸雄连连答应,“可以可以,只要你别动我儿子,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许连心靠着床头正闭着眼,忽然听到门把拧动的声音,她吓了一大跳,捏紧手中的台风把,死死盯着门的方向。 房门很快被打开,但却没有预料中的狂风骤雨,许岸雄哭丧着脸,李红月在旁边咧着一个勉强的笑容,“心心,我们不要你的钱了,你出来吧。” 许连心惊疑不定,见他们二人的确没有行动,才扶着墙缓慢站起身。 她在地上蹲的太久,现在两条腿都是麻的,一瘸一拐地往门口挪动。 “有人打电话来找你,你快去接吧。” 许连心听出李红月语气里的讨好,许岸雄还是用那双想杀人的眼睛看着她。 “喂。” “出来吧,我在你家楼下。”一道柔媚的女声。 这么快! 许连心不知道这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她这对吸血鬼爸妈舍得放手。 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就要逃离这个火坑了。 顾不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她一阵小跑,果然楼下停着一辆全黑的劳斯莱斯。 司机见她过来,面无表情地帮她打开后座的门。 许连心一眼就看到了那天的那个女人。 “走吧。” “去哪?”许连心摸着高级真皮的座椅,手心里已不自觉沁出了一层汗。 女人喝了一口手中的雪莉酒,看着窗外的街景,陷入沉默。 …… 大赛当天,秋苒坐在车上,小心地抱着手里的盒子,这里面装着她的心血,她生怕磕着碰着,压到里头的任何一处。 “别紧张,还没到呢,再眯会儿。”身侧的人揉了揉她的耳朵,低哑的声线让她的心定了定。 顾郁知道秋苒多看中这场比赛,也知道她花了多少心血。 昨晚她一直睡不着,他哄了许久,才让她稍稍阖眼,结果现在还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得他心疼不已。 “怎么不走近路?” “今天去比赛的人那么多,路上肯定堵车,稍微绕远一点,反倒快些。” 秋苒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假寐,只不过手里还是紧紧抱着盒子。 比赛地点是在市里有名的展览馆,门口一大早就站着不少记者,顾郁不想让太多人影响秋苒的心情,所以让司机停在侧门。 但还是有记者捕捉到,挺着孕肚姿容昳丽的少妇,和坐着轮椅面容清冷,气质卓然的男人。 有些人一出场,就注定低调不了。 保镖上前拦住记者,护送顾郁秋苒进场。 “老板。” “怎么了?” 保镖靠近,说了两句话,只见男人眉头紧蹙,漆黑的眸中射出一阵阵寒光,彻骨的冷意,连身旁的人都感受到了。 秋苒担心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要是忙就去公司吧,我师父也快到了,有她陪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顾郁眼中冰霜瞬间褪去,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呢,哪有什么事会比你还重要,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当然得在这陪你。” 看着秋苒满足的笑容,他心下却未感到一丝轻松。 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他特地安排人开他常坐的那辆保姆车出门。 可刚刚保镖却和他说,他们的那辆保姆车在路上出了车祸,车头直撞高架的护栏。 如果今早他和秋苒坐那辆车,走平常的路线,那出事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居然有人胆子大到敢直接对她下手。 见秋苒被屏幕上字幕吸引了注意力,顾郁侧头问:“查清楚了吗?” “追尾的那辆车只是个普通的货车司机,当场没命,那辆车刹车被人动了手脚,还好我们的人反应快,才没冲下高架。” “让人把整个场子盯紧,那些保安是指望不上了,要是有一只蚊子飞进来,那你们就全都去非洲挖矿。” 保镖瞬间全身紧绷,听着男人用世界上最轻的声音,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 顾郁最近在非洲找了个宝石矿矿主,掺了点股份,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去盯着,要是他们做点什么蠢事,刚好送去那里当苦力。 比赛时间到,主持人分别介绍坐在最前排的七个评委,坐在最中间的就是叶容笙。 她站起来时,瞧见了坐在后两排的秋苒,不过她却没看她,而是在听苏绾说着什么。 叶容笙示意性地点了个头,然后落寞坐下。 这次比赛和以往不同,实物和手稿是同时交给评委的,屏幕上则放着提前交给摄影师拍摄的展示视频,以供其他选手观摩。 比赛的选手不多,不过观众席上倒是有着各形各色的人,有学生、网红博主、对珠宝感兴趣的富婆,还有一些珠宝设计师。 秋苒刚好排在第七位,前面七位的设计作品不是平平无奇,就是不符合主题,一个说话比较犀利的评委,直接把一个选手骂哭了。 主持人念了秋苒的名字,礼仪小姐过来将她的作品呈给评委。 她已经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苏绾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别怕,苒苒,在老师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顾郁摸了摸她的肚子,“你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这两个小的还想和你一起见见世面,看看他们的妈妈有多勇敢。” 秋苒心里的不安忐忑立时减半,是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这一世,顾郁和老师,都陪着她。 第108章 在这一次,回家三次 本来已经视觉疲惫的评委看到盒子打开的那一刻,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黄金项圈上,十二只形态不同的仙鹤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扶摇而上。 仙鹤翅膀用了点翠工艺,头顶朱红用珊瑚珠点缀,整件作品和谐中充满生机,又贴合主题的东方风雅。 一个外国设计师惊叹道:“这是什么工艺?我怎么没见过?” 秋苒莞尔一笑:“累丝和花丝,还有点翠,只不过将翠鸟毛改成了孔雀毛。” 另一个评委突然发出惊奇声:“诶!每只仙鹤上面还托着一只小仙鹤。” “这也太复杂了吧!” “天啊!好可爱呀!我要被萌化了!” 台下的观众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主持人在一旁发问:“可以跟我们讲述一下您的设计灵感吗?” 秋苒摸了摸肚子,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温柔的光环,“我的作品灵感来源于我的妈妈和我的孩子。” “就像我小时候,我的母亲为我遮风挡雨,不论我发生什么事,她都会用自己的羽翼保护我,再过几个月我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所以我也希望,我能像我母亲一样,为我的孩子保驾护航。” 她的声音如击玉泠泠,又像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冰雪,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叶容笙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两眼,如果她的女儿还在身边,她也一定会那么护着她的。 “虽然这件作品不错,可是别人都提交了两到三个饰品,你只有一个,未免单薄了些。” 秋苒闻言上前,拿起项圈转动了两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一个项圈瞬间被分解成三个部分。 “这是胸针,耳环,还有……” 她将垂至腰间的长发抓起,拿起剩下的那部分,轻松盘成了一个发髻。 “一个发簪。” 秋苒调皮一笑,稍稍侧头,将头发上的两只仙鹤展示给众人看,搭上她身上的茉莉白旗袍,一颦一笑间,宛如古画上的美人,仙气飘飘,美艳动人。 “我原来只知道直的发簪可以盘发,原来弧形的也可以呀。” 前面的一个评委拿着两只小仙鹤爱不释手,直到坐在最后面的评委催促,才恋恋不舍地传下去。 底下有人觉得秋苒的这件作品跟其他人的比起来太过朴素,就那么几颗珊瑚珠子,前面有件作品,可是用了一堆红蓝宝石。 识货的人嗤了一声,反驳道:“那些石头可以估出价格,这个项圈的价格可不是你估得出的,也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稍有不慎,就得重头再来,所以越繁琐的饰品,更加弥足珍贵。” 展示结束,评委开始打分,礼仪小姐将首饰收好, “好的,非常谢谢我们的七号选手,有请下一位八号选手。” 等到前十四个选手都上台后,主持人念着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意料之外的,没人出来。 主持人连着念了两遍名字,也没见着人,“许连心女士未在规定时间内出席,我们自动判定为弃……。” “等一下!” 所有人纷纷回头,只见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一个女人,头发散乱,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许连心感受到频频投射来的视线,立马低头,将受伤的那边脸藏在头发下。 “不好意思,我路上出了点意外,所以来迟了。” 主持人点点头,让礼仪小姐上前。 许连心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发现秋苒不在,心中暗暗得意。 她还怕秋苒早她一步交了作品。 秋苒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 顾郁也看到了,“要我让人把她赶出去吗?” 秋苒幽幽地看了一眼台上那个明明拘谨,却还硬作大方的人,冷笑道:“把她赶出去做什么?我还怕她不来呢,今天的戏台子可是我专门为她设的。” 她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再说了现场人这么多,你直接把她赶出去,不怕堵不住悠悠之口?” 顾郁被她突然大胆的行为惊到,连忙看向别处,还好后排灯光太暗,没人注意到他们。 耳廓微微发烫,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可她让你不开心。” “有你在,我怎么会不开心?”她又亲了一下。 秋苒心下觉得好笑,在家的时候他就跟块牛皮糖一样,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后,现在在外面,他还知道不好意思。 顾郁觉察出她恶作剧的心思,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秋苒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吓得捂嘴惊呼:“你做什么?” 她怕别人都看过来,刻意压低声音,结果却让男人更加肆无忌惮。 冰凉的骨节抬起秋苒的下巴,明灭可见的灯光中,她瞧见了男人眼中的邪肆。 完了完了,火撩大了。 秋苒将他的手扒下来,谄媚地笑了一下:“老公,你专心看戏,现在在外边,咱们等回家了再来,行吗?” 她的那点狡黠在男人眼中,根本无处可藏。 等回家了,她又有一万个理由,当他是傻的吗? “不怕,我小心些,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这是顾郁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轮椅有好感。 简直太方便了。 他一只手抱着秋苒,另一只手操纵轮椅,从刚刚进来的门出去,拐了个弯,进了一处没人的角落。 秋苒眼见着离报告厅越来越远,心里彻底慌了,她刚刚真是昏了头,忘了这人的报复心多强。 他们进去后,四个保镖分别守在十步开外,禁止任何人进去打扰。 角落墙壁上的射灯,将暖黄的光洒在两个互相缠绵的人身上。 虽然知道那些保镖不会乱传,但秋苒还是怕被听见,死死压抑着喉咙里若有若无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块蛋糕一样,被顾郁从里到外吃干抹净。 明明这会儿她应该在里头看许连心的表演,怎么会在这里被他啃来啃去的? 男人察觉到她的分神,大掌探入裙底,惩罚性地捏了一下,不悦道:“还有空分心,嗯?” 秋苒瞪圆了眼睛,发出讨饶的呜呜声,“你疯了不成?” 从小到大,她就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在外边亲吻就算了,他居然还…… 男人贴在她的耳边,滚烫的呼吸扑在白皙嫩滑的皮肤上,立马变成诱人的粉色,“苒苒,你的身体可比你这张小嘴老实多了。” 秋苒是真的后悔了,她怎么敢在外面招惹他的? 她连忙夹紧腿,小动作尽数落在男人眼里。 顾郁懒散的掀了下眼皮,瞧见秋苒小脸绯红,泛粉的唇畔紧紧抿着,一双剪水秋瞳里飘忽着不安与难掩的欲望。 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轻轻撩拨两下,就能让她丢盔弃甲。 “老公……好老公,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短短一句话,她花了好半天才说完。 男人的薄唇噙着一丝讽笑,顷刻间又抿平唇角。 就这点出息。 他手中动作暂停,秋苒以为他要放过自己,还没松口气,就听见他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一次,要么回家三次,你自己选。” 第109章 两条路……都是死 三…三次?那她还有命活吗? 秋苒掐了一把他腰间软肉,“你就不怕你儿子闺女出来了找你算账?”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妈妈这么不乖?” 秋苒气结,再这样下去,估计等比赛结束了,他俩都没法回去,以后她还能在苏绾面前抬起头吗? “回家,回家!” 男人眸光一沉,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顾郁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临了还不忘帮她把裙子整理好。 秋苒恶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咬牙怒道:“放我下去。” 顾郁亲了亲她气鼓鼓的脸颊,“还有力气?看来是我这个做老公的还不够努力。” 回去时,秋苒还是坐在他的腿上,只不过快到门口时才下来。 怀里温香软玉乍离,顾郁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想这辈子都这么抱着她。 秋苒的心思已经被厅里的动静吸引,早已忘记刚刚的旖旎。 “你还敢狡辩,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一定要报警!”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连心看着暴怒的叶容笙,整个人震了震,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似凭空被闪电劈中了一样。 台下一片喧哗,就连主持人的面色也尴尬非常,她清楚感受到周遭传来的无尽恶意,那些眼神充满了厌恶还有鄙夷。 怎……怎么会这样? 她的……不,不对,是秋苒的设计怎么会和叶容笙的作品一样呢? 秋苒从侧门进去,找了个人询问发生什么事。 程慕甜正忙着吃瓜,听到有人叫自己,本来有些不耐烦,但一回头发现是那个做仙鹤的美女姐姐,立马换成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这个女人提交的设计,好像是抄袭叶教授的,这会儿叶教授已经叫人去把她的手稿和成品拿来了,估计是要当堂对质。” 秋苒眉峰微挑,却一点都不吃惊,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这样呀,谢谢你。” 她看向台上那对母女,忍不住笑出声。 引得身旁的男人侧目,“有这么高兴?” “是啊,我可太高兴了。” 当女儿的抄袭亲妈的设计,还要被亲妈报警抓起来,这场戏能不精彩吗? 她不知道许连心是怎么被叶容笙认回去的,但如果能在她的身世曝光之前,狠狠恶心叶容笙一把,那也是好的。 上一世,叶容笙不遗余力地将许连心捧成明星设计师。 那这一世,她就要让许连心在她的亲生母亲手里,身败名裂。 今天来的这些记者也都不是吃素的,其中有一些人是她特地让齐潇潇安排的。 为的就是将许连心的把柄牢牢捏在手里,以防日后叶家人为了把这件丑闻压下去,让记者把物料删干净。 很快,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和绒布盒子,她将东西交给叶容笙后,便走到一边。 摄影师甚至还将摄像头挪到那上面,把所有情况投影到荧幕上。 叶容笙打开盒子,一条蝴蝶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绝尘的华彩,罕见的紫色宝石折射着惊心动魄的光芒,所有人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这条项链,是我二十年前就设计好了,这上面的每一颗宝石,是我自己一颗一颗挑选的,五年前才刚做好。” 叶容笙温柔地抚摸着这条项链,说话时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哀恸不绝。 “这是我的心血,是我要送给我女儿的,你居然敢偷了它,还敢拿到我面前来,说什么蝴蝶折翼,你是在诅咒我女儿吗?谁给你的胆子?” 说到最后,叶容笙几乎是用吼的,双目猩红,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许连心完全被这一幕打得措手不及,脑中完全无法组织语言辩解,她如果说是秋苒设计,那就证明是她抄袭秋苒的。 可如果不辩解,那她就变相地承认,她是抄袭叶容笙的。 两条路,都是死…… 秋苒看着荧幕上,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甜蜜的笑意里多了分冷峭的讽意。 叶容笙的反应远远超乎她的预料,也不枉她当时快把头挠秃,拼了命地回想这条项链的样子。 为了能更加刺激叶容笙,她特意把蝴蝶设计成可拆分的形状,命名折翼。 许连心也不负所托,把这条项链一比一还原,甚至连一个地方都不舍得动。 不过她没钱,只能用一些便宜有瑕疵的彩宝,在正主旁边,显得廉价又丑陋。 叶容笙擦了擦眼泪,将手稿摆放在桌上,双目通红地瞪着许连心,眼神里的恨意恨不得将她剥皮泄愤。 “你说这是你的原创,那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和我的项链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两边填充的碎钻位置和数量都一样?” “我……我真的……我不知道。” 许连心不敢和她对视,眼神飘忽不定。 忽然,和台下的一双视线对上。 戏谑,冷酷。 许连心瞳孔猛地一缩,耳朵一阵轰鸣,什么都听不见。 饶是再蠢,她也知道自己中计了! 这么说,秋苒早就知道她背叛了她,所以这么久以来其实都是在陪她演戏。 许连心第一次感到可怕,后背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自以为将秋苒耍的团团转,可其实她才是她手中的木偶。 被支配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不知道?这条项链一直放在我身边,就连手稿都是小心保存,我从未见过你,你是怎么偷走的?” 叶容笙看着声泪俱下的许连心,毫不动摇,大喝一声:“说!” 女儿是她的底线,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触碰又无法缓释的痛苦,可如今她的一片心意居然被人这么糟践。 这个女人,该死! “是……是有人陷害我,对,就是有人陷害我!” 她指着人群最后,一脸淡漠的秋苒。 “是她!秋苒把我的作品掉包成她自己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设计会变成这个,我只是赶鸭子上架,才随便取的名字,你们相信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音,周围瞬间寂静下来,就连秋苒也看呆了眼。 叶容笙一巴掌重重甩在许连心的脸上,放下来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可见力度之大。 第110章 从珠宝设计界除名 许连心身上脸上的伤还没好全,还被叶容笙打了一巴掌,直接坐在地上头晕眼花,嘴角缓缓渗出了一抹血迹。 “一派胡言!秋苒师承苏绾,整个景川能做出这么复杂的累丝和花丝找不出十个人,你敢说你也会吗?” 台上令人眩晕的强光,加上所有评委犀利的视线,一齐击垮许连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冤枉的,就是秋苒,她一早就知道我要拿她的设计图,所以才故意给我这个,好让我中计……” 一时间议论四起。 “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被掉包,一会儿又说是人家给她设计图,难道真有人这么傻,会拿自己画好的设计图给别人?” “那她这就是承认了,是她要抄袭别人的作品,那也难怪别人要陷害她。” 观众席上一个女人看着许连心的脸陷入深思,然后惊呼:“哎呀!我想起来了!” “怎么了,你认识她?” 王太太当时可是近距离见过许连心的人,刚刚她一直用头发挡着脸,这会儿倒在地上,露出整张脸,她瞬间就记起来了,难怪她总觉得眼熟。 见许连心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攀咬秋苒,立马将那件事告诉周围人,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当然,这个女人可坏了,我跟你们讲……” 秋苒给她女儿设计的那套项链,让她在生日宴会上大放异彩,事事精细无一处敷衍,所以她如今对秋苒的好感只增无减。 这么好的女孩,怎么老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想害她呢? 叶容笙看向缓缓踏步而来的秋苒,眼神中第一次充满冰冷的审视。 秋苒被她凌厉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表面平静,心里却越来越紧。 “她说的是真的?” 秋苒看了一眼地上的许连心,须臾,摇摇头,“不是。” “你撒谎!” 许连心恨不得将这张虚伪的面孔撕下,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秋苒头上还戴着那支仙鹤发簪,高冷清贵,声线平稳从容,“那你说说,我是怎么陷害你的?” 许连心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宛若疯婆子一样,在旁边大吼大叫,“你知道我让陈玲去偷你的设计图,所以故意拿那张设计图给她,最后她再转交给我,让我以为这就是你的设计。” 秋苒冷笑一声,“陈玲是我家的佣人,为什么她要帮你偷我的设计图?” 许连心蓦地被问住,她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同时心头暗暗一凛,秋苒早就知道她收买了陈玲?还是早就猜到了! “还是说,你一早就收买了我家的佣人,就为了趁我不备,将我的设计图偷走?” 秋苒不打算放过她,继续步步紧逼:“大家都听到了,你已经承认了一开始就是要偷我的设计图,来参加比赛?” “我……不是,我是……我是……” 许连心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秋苒好整以暇地懒懒道:“你说这设计图是我家佣人给你的,那你有证据吗?有你们两个人交易的监控吗?这张设计图纸有她的指纹吗?我敢让她出面配合采证,你敢吗?” 许连心哑口无言,这张设计图上当然不会有陈玲的指纹,她为了死无对证,早就把秋苒给的原稿烧了,现在的这张手稿是她重新誊抄的,连字迹都是她自己的。 王太太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为秋苒抱不平:“红口白牙地就上来瞎咧咧,都当我们是傻子不成?前不久你在宴会上想陷害秋苒不成,现在又敢来泼她脏水?你这种人为了输赢,什么肮脏事做不出来?” 叶容笙一愣,“什么陷害?” 许连心惊恐地看向王太太,仿佛是在哀求她别说出来。 周围已经吃过瓜的人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 王太太刚想说,就被许连心大声打断。 “够了!我不参加了,我弃权,你们这个比赛根本就是作弊,你们都包庇秋苒这个贱人!” 场上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男评委站起来,“弃权?你也配说这两个字?” “我告诉你,现在是我们剥夺了你参加比赛的资格,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珠宝设计,更不配参加今天这场比赛,从今天往后的任何一场比赛,只要有我,就绝不会允许你这种心思肮脏的人参加。” 许连心不敢置信地抬头,这个人是响彻海内外珠宝界的大师闫士英,就连叶容笙都得礼让三分,他今天放下话,就相当于将她从珠宝设计界除名了。 “不!你不能这么做!这不公平,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护着秋苒这个贱人?” 她从地上爬起来,刚想逃走,就被人拦下。 两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挡在她面前,没有退开的意思。 叶容笙小跑过来,用力拉住许连心的手,“你不准走!你还没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偷走我的设计的!” 人群中一道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正紧盯着许连心。 她觉察到,一抬头就和那道视线撞上,锐利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洞穿。 这两个保镖,是顾郁的人。 可下一秒,男人却将眼神移开,转向台上的某道倩影,许连心竟然松了口气。 秋苒站在台上,冷白强光环罩下,高贵如神只,睥睨那对相互仇视的母女。 宝宝们,看到了吗,妈妈正在惩罚那些曾经害过我们的坏人。 妈妈曾经体验过的身败名裂,这个坏人也正在经历。 感受到胎动,秋苒低头摸了摸肚子,嘴角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这一笑,如同让冰雪消融的暖阳,让台下不少男人都看呆了。 只有某个人的脸黑如锅底,巴不得立马冲过去将她抱下来,然后藏得紧紧的,不让任何人窥视。 站在顾郁身后的保镖听到骨节的“咯咯”声,冷汗不自禁地从额头滑下。 突然,一阵尖锐的消防铃打断所有人的注意力。 墙顶的报警器不断闪烁着红光,消防喷淋头被触发,里面顿时“大雨倾盆”,就连台上的秋苒也无一幸免。 顾郁察觉不对,立刻让保镖上去保护秋苒。 整个大厅混乱一片,所有人忙着逃生,根本顾不得刚刚的闹剧,许连心趁那两个保镖走开,狠狠用力推了一把,直接将叶容笙推倒在地,混入人群跑出去。 哭喊声尖叫声连成一片,秋苒被保镖护着要离开时,突然看见地上的一块浅绿衣角,周围早已不见许连心的踪影。 呵,还真是有够狠心的,连亲妈都下得了手。 叶容笙不知道腰被谁踢了一脚,手也被人踩了一下,黑乎乎的鞋印子印在手背上,全身被淋成落汤鸡。 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了几十年,哪里受过这种罪,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根本就没人在意她。 头顶的水花突然消失,一双白色的鞋子映入眼,秋苒抱着肚子喊道:“叶教授快起来,你这样坐在地上太危险了,快点和我们出去。” 还好顾郁今天派来的保镖不少,保护他们夫妻之余,还剩下两个过来将叶容笙扶起来。 叶容笙怔怔地看着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秋苒,不过她却没那么狼狈,保镖将外套举在她的头顶。 所有人都成功逃出去,经理诚惶诚恐地跑过来,不停向轮椅上的人鞠躬,“对不起,对不起,顾总,事发突然,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消防系统会被触发,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男人阴沉着脸没说话,抬手帮妻子把脸上的水渍擦干,眉头紧蹙,像是正在极力忍耐不发作。 第111章 众望所归 所有人在外面的草坪上,狼狈不堪地擦拭身上的水。 叶容笙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项链!项链!我的项链还在里面。” 她刚刚出来时着急忙慌的,项链还放在室内的桌子上,这会儿说完就要冲进去。 有人拉住她:“叶教授,你别进去了,里面都是太危险了,不过条项链,哪有性命重要?” 叶容笙眼睛还是红红一片,心痛到无以复加,“当然重要!那是我要送给我们小熙的礼物,要是丢了怎么办,被水淋坏了怎么办?她一定会怪我的!” 周围的人拉着,不让她进去,她发了疯一样推开别人,彻底颠覆了平时那个优雅大方的叶教授形象。 “叶教授,叶教授!项链在这,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帮您拿出来了。” 秋苒也是听到动静,才想起来,她当时离评委席最近,下来时直接把盒子盖上,让保镖拿着保护好。 叶容笙恍如大梦初醒般,一阵小跑,接过秋苒手中的盒子。 打开发现项链完好无损,连个角都没有被水喷溅到,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合上,重获至宝般抱在怀里。 “谢谢你,秋苒……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叶容笙声线沙哑哽咽,眸中又有水雾弥漫。 秋苒摇摇头,眼神有些复杂,“这没什么,我自己也是个设计师,知道亲手设计的每个作品都和自己的孩子一样重要,换作别人,我一样也会这么做。” 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情,今天既让她们母女离了心,又让她在叶容笙面前刷了波好感,一举两得罢了。 况且她也觉得那条项链好看,不舍得那么好的一件作品葬送火海。 有人发问:“那现在怎么办?比赛还要继续吗?” “都这样了还怎么继续?我的手稿还有作品都还在里面,谁知道会不会被火烧掉。” 经理连忙跳出来解释:“不不不,没有着火,只是消防系统出了故障,我们现在已经关闭消防喷淋头,把现场打扫一下,还是可以使用的,不过我们还有一间完好的报告厅,各位要是不嫌弃,可以现在就过去。” 秋苒有些疑惑,和顾郁交换了个眼神,他也同样眉头紧锁。 怎么那么多房间,偏偏就他们的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在许连心想逃走的时候? 经理很有眼力见,一眼就看出秋苒才是这位大老板心尖尖上的人,“您觉得呢?” 他这么一问,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秋苒不敢托大,最后由那位闫大师决定,所有人到新的报告厅。 顾郁怕秋苒感冒,让人从车上拿了备用的衣服,在洗手间门口等她。 “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还没,她逃走以后就拐进巷子,我们的人晚了几步,还是让她跑了。” 小小的空间内,气压低得可怕。 “今天之内,把她这几天去了哪,和谁见面都给我查清楚,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就回去收拾行李,顺道买张去南非的机票。” “是!” 等了快十分钟也不见秋苒出来,顾郁有些焦躁不安,给她打了个电话,传出她吞吞吐吐的说话声。 “老公……” “怎么了?”顾郁心急如焚,以为她受伤了。 就在他要让保镖冲进去的前一秒,电话那头的声音委屈无比,“我拉链拉不上……” “……”顾郁觉得心脏差点要被她吓出来。 “里面还有别人吗?” “应该没有。” “你别急,我进来帮你。” 他刚进去,两个保镖立刻站在女厕入口前,一米九的个子,面无表情宛若两座黑煞的门神,没人发现他们黝黑的皮肤下缓缓升起两团红晕。 “苒苒,你在哪?” “在这。” 顾郁循着声音过去,轻叩门板。 门把的位置松动,被人从里面小心打开一道缝隙,随后露出一双大眼睛。 顾郁被她做贼一样的行为逗笑,“没人,就我进来了。” 秋苒这才放心把门打开,尴尬地摸摸肚子,“不好意思。” “没事,下次遇到麻烦一定要及时跟我讲,别一个人硬扛知道吗?” 她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腿上,听到拉链拉上的声音,正准备站起来,却被他双手环住。 “当时买这件裙子的时候也没注意,怎么会这么反人类,有拉链就算了,还是在背后,你不知道刚刚可愁死我了。” 男人将头抵在她的背上,咬咬唇,空气中仿佛多了一息叹气声:“苒苒,你总是喜欢顾左右而言他。” 秋苒神色微动,她知道他指的是今天发生的事。 “这其中一环扣一环,倒像是已经布置许久了。” 他从不期盼她做什么贤妻良母,更未曾想过让她为这个家付出什么。 他只想尽自己所能,让她每天都能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哪怕她活得没心没肺的,他也知足。 可现在看来,他做的还是不够。 夫妻二人到新的报告厅入座,所有人仿佛已经忘记刚刚的插曲,恢复了一片热闹。 主持人活跃了下气氛,便邀请闫士英大师上台。 满头银发的老人讲了几句官方话后,便开始宣布今年的大赛冠军。 “综合每位参赛选手的各方面素养,我们一致认为,今年的最佳参赛作品是七号祥云瑞鹤。” “恭喜!恭喜我们的七号选手,秋苒!”主持人在一旁祝贺。 秋苒愣愣地望着荧幕上的两个字,显得不知所措,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苏绾见她人都傻了,笑着拍了拍她,“发什么愣呀?快上台领奖。” 所有人皆看了过来,羡慕或欣赏,敬佩又欢喜,却无一质疑。 雷鸣般的掌声足足响了许久,顾郁抬头看着台上那个还有几分呆愣的女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笑意。 叶容笙从身后的两个礼仪小姐手里,接过代表冠军的鲜花和奖杯,亲手放到秋苒手上。 “恭喜你,也谢谢你让我能欣赏到这么美丽的一件作品,不过我最想感谢你的,还是你保护了我的项链。” 她伸出双手想和秋苒拥抱,又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僵了一下,刚想后退却突然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叶容笙眼皮抖了一下,抬眸望去,目光闪烁间,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诧之色。 可不知为何,她突然鼻尖一酸,心头一阵钝钝的疼,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秋苒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叶容笙脸上的失望时,会情不自禁将她抱住,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松开了手。 两人皆有些怔怔的发懵。 叶容笙仿佛在秋苒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动摇。 但那抹动摇稍纵即逝。 第112章 去睡书房 秋苒眼睫飞动,不自然地飘忽到其他地方。 主持人开朗陈词:“主持过这么多届比赛,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冠军颁奖还带家属的,哈哈哈。” 台下一片笑声。 “有请我们美丽的冠军准妈妈说一下获奖感言。” 秋苒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跟随我的恩师,苏绾教授学习我们的优秀传统工艺,希望有一天能将它发扬光大。” 秋奕堂和朱书华被别的事绊住脚,刚赶到现场,站在后面给秋苒挥手。 秋苒嘴角上扬,眼里像是含着璀璨的光,“当然了,还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我的老公和宝宝们,家人的爱和关心,永远是我的勇气来源。”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了下秋苒:“秋小姐这说得也太简单了点,我瞧着您和您先生真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今天这么盛大的场合,您不打算多说两句?” 秋苒微微怔松,看向台下的人,他也正望着她,距离有些远,她分辨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却能感到炽热无比。 她眼角藏起一抹娇羞,声音有些小,但已经足够他听清楚了,“我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但我想说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比秋天喜欢猫罐头还多很多很多。” 台下哄笑一片,从来没听过有人表白这么打比方的。 秋苒自己也觉得好笑,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干这样的事,私底下说什么都信手拈来,这时候真要正儿八经认真起来,顿时就不行了。 她话说得磕磕绊绊,东一句西一句,“但我愿意一直照顾你,一直让着你,也会一直陪着你。” 她说的是,我会,而不是,我想。 无数礼花从天花板飘落,笑容灿烂的女人美得如同落入人间的仙子一样。 那是他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子,虽然笨拙但却赤诚而明亮,毫无畏惧地在所有人面前,向他表达着喜欢和爱。 台下的男人将手放在心脏处,向她回以同样的爱意。 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看见她的才华和能力。 颁奖结束后,秋苒被一些记者留下,不少人过来和她合影。 “秋苒!行啊你!” 齐潇潇刚从g国出差回来,刚下飞机就让人买了花,直奔会场而来,还带了工作室的几个员工一起过来给她庆祝。 秋苒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她知道齐潇潇是真的把她当朋友,就连蒋晓梦她们,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 七星酒店的总统套房内,繁复华丽的地毯上跪着一个女人,正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贱人!贱人!这明明是属于我的一切,贱人,你凭什么抢走我的?” 像是觉得这么骂还不过瘾,她抓起一旁的花瓶砸了过去,电视屏幕瞬间被砸出了一个蛛网形状的裂痕,黑白彩条闪烁,最后归为黑屏。 许连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转头看向落地窗前的人,怒目圆睁,“你不是说已经帮我把秋苒解决了?结果呢,她不仅好好地站在那,还拿了冠军。” 女人偏头挑眉一笑,红唇轻启,一开口便是嘲讽:“你自己不争气,中了人家的计,现在反倒有脸来怪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我还被那个老头从珠宝设计界踢出去,我以后该怎么办?” “还有,还有那个叶容笙,我哪里知道她的项链是怎么被抄袭的,她就跟只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该死该死!” 她突然想起来那条被宋殊言拿去的那块无事牌,气得直跺脚,“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要来抢我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那块玉佩拿回来?” 女人恢复正色,“什么玉佩?” “就是一块无事牌,那块玉佩是……是秋苒送我的,但是被一个卑鄙小人骗走了。” “你还记得那块玉佩长什么样么?” 许连心点点头。 “画给我看看。” 许连心拿起桌上的铅笔,在便签纸上大概画了个轮廓,还没画完就被女人一把抢去。 “你确定长这样?” “那当然,我都戴了十几年,怎么会忘记。” “好啊哈哈哈,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 许连心被她的笑声听得一阵发毛,“这块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将便签纸放入包中,“我有事先走了,你这两天别出去瞎晃悠,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想抓你的人,要是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夜幕降临,一辆全黑的劳斯莱斯隐入黑夜之中。 “喂,哥,我下班了。” 宋殊言刚从酒吧出来,就接到顾郁的电话,说是为了给秋苒庆祝得冠军,特地在松月楼留了桌。 “行啊,我回家换个衣服,等会儿过去。” 对方刚要挂电话时,他突然大喊一声:“哥!” “怎么了?” 宋殊言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嘴唇来回磨了三遍,轻咳一声,“那什么……介意我再带个人过去吗?” “随便。” “好嘞!谢谢哥。” 秋苒靠在男人肩膀,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懒洋洋地问:“宋殊言要带谁过来?” 顾郁睨着窗外暗淡下来的天光,舌尖抵了下上颚,撇撇嘴道:“不知道。” “我把璟玥也叫来好不好?” “随便。” 秋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所有人都以为因为慕晚舒那件事,顾郁应该对裴璟玥恨之入骨。 可他面上表现得冷淡,私下里却让人安排好裴璟玥移民还有转学的一切手续。 秋苒亲了亲男人唇角,“你是个好哥哥。” 到了松月楼,其他人都到了,唯独宋殊言还没到。 眼见着要开席了,顾郁给他连打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倒是秋苒接到了裴璟玥的电话。 “喂,嫂子,你有见到宋殊言吗?” 自从上次在老宅一别,裴璟玥就没怎么见过顾郁,但是秋苒时不时带着她出门逛街,时间长了,她也就真把秋苒当自己的另一个亲人。 她不敢给顾郁打电话,又实在担心宋殊言,只能打给秋苒。 “没呀,你还在学校吗?我让人去接你。” 裴璟玥有些着急,“不用了,嫂子。” “宋殊言说他要来学校接我放学,可是我已经等了快半小时,还没见到他人,他一向很守时,没放过我鸽子。” 虽然秋苒嗅出了这两人之间一股非同寻常的八卦,但是事急从权,她将电话拿给顾郁。 “喂。” “哥哥……”裴璟玥听到顾郁的声音,怔了怔。 男人声音语调不高,还是一贯的疏离:“宋殊言可能临时有事没听到电话,你先过来,我让人去接你。” 裴璟玥还以为顾郁不高兴,黯然道:“哥哥……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随……”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拿走。 秋苒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璟玥,别理你哥,嫂子让人去接你,你在学校门口等会儿。” 她拽过男人的袖子,在他耳边留下话:“你敢再说一句随便试试,今晚就给我去睡书房。” 第113章 不必留着 整顿饭裴璟玥吃得魂不守舍,就连秋苒和她说话也都答非所问。 她不敢找顾郁,只能小声问秋苒:“嫂子,宋殊言还没消息吗?” “别急,你哥哥已经让人去他家里找他了,估计一会儿就把他带来。” 虽然顾郁让秋苒告诉裴璟玥不用过多担心,但看着那个空着的位子,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从心头隐隐升起。 用餐中途,顾郁出去接了个电话。 “怎么回事?” 云影的声音传来:“老板,小宋总家里没人,我们怕他出事,就直接撞门进去,发现屋子里里外外有被人翻过的痕迹,虽然现场恢复过,但还是留有不少破绽。” 顾郁心头一凛,“宋家和酒吧呢?” “酒吧经理说小宋总今天下班得早,很早就离开了,寒影去了宋家,说小宋总已经好几周没回去了,我们去查了公路监控,发现小宋总的车下高架后,不按正常路线走,居然开到了郊外。” 那头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老板,我们怀疑小宋总出事了。” 电话里一阵安静,顾郁没有回答,似乎在考虑云影所说的可能性。 “让寒影告诉宋菁姐一声,如果有宋殊言的消息,一定说一声,另外,宋叔叔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先瞒着他,等人找到再说。” “老板,要报警吗?” “对方没有打电话要赎金,警方也只会当做失踪处理,报不报警让宋菁自己决定,反正我们的人一定要把宋殊言找到。” 放下手机,顾郁心中五味杂陈,刚转身,就和一双通红的眸子对上。 “哥哥,宋殊言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她刚刚都听到了。 裴璟玥的手无意识地反复捻磨衣角,顾郁看着她的小动作,点点头。 秋苒见裴璟玥回来后情绪依旧不高,微微蹙眉,回家时让裴璟玥跟着他们一起回浅月湾。 男人顿时黑了脸,他不喜欢别人踏足他们的家。 秋苒摸了摸他的脸,以示安抚,“你没见她一晚上都失魂落魄的,让她现在回老宅,她也没办法静下心,可能还想着怎么打探消息,到时候惊动了爷爷,那宋家几位长辈不也知道了,还不如跟着我们。” 虽然知道她说的在理,可顾郁还是另外安排了部车载裴璟玥。 夜色昏暗,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秋苒靠在顾郁怀里,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正想眯一会儿,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微凉的声音。 “我怎么觉得你对她特别上心?” 这个“她”,意有所指。 秋苒抬眼,看着窗户上正在闭眼假寐的脸反问:“有吗?” “有。”他眼睛仍闭着,但搂着她肩膀的力度却紧了几分。 “你带她去公园看喷泉,陪她逛街买衣服,帮她开家长会,还……” 顾郁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做什么?跟一个小女孩吃自己老婆的醋? “还有什么?。” 半晌,他闷闷道:“没了,反正这些你都没和我做过。”也没人和我做过。 他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去看窗外。 她从小就有父母的疼爱,不必事事争做最好,也没人告诉她,长大后要承担多重的责任。 她拥有了所有他期盼已久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就连爷爷,也对她不一样。 有时候,他甚至卑劣地想,爷爷会不会因为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会像小时候对他一样,也对她严厉苛刻。 结果在他听到那一屋子欢声笑语时,已经不言而喻。 而现在,她还拥有了秋苒的关心…… 换作别人,可能只会觉得顾郁是在吃醋,随便调侃几句就过了。 可秋苒却知道,这些话在他心里埋藏已久,可能是因为今晚喝了点酒的原因,亦或是宋殊言失踪,让他的心绪有些乱了,才让他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她搂着他的脖颈,将整个人贴在他胸膛,轻啄了下他的唇瓣,“可我如果不认识你,就不会认识裴璟玥,更不会关心她。” 顾郁缓缓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因为是你的妹妹,你的家人,所以我才想对她好点,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以后能多个人爱你。” 秋苒揉了揉他的耳垂,声线温柔,仿佛下一秒就能让人沉溺进去,“我知道你对人性,对亲人总是失望的,但其实你比谁都渴望亲情,却不知道怎么融入,其实你可以……” 顾郁伸手把她一捞,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我才不稀罕。” 他就只要她。 …… 潮湿腐臭的仓库内,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小宋总,你们宋家在景川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可你再这样犟下去,害我们没法交差,吃苦头的还是你。” 宋殊言抬起头,鲜血淌过眼睛,透过一片朦胧血色的视线,看向坐在前方把玩着匕首的男人。 一块不值钱的小玉佩,能让这么多人大费周章地把他绑来,当他是傻子? “我都说了不知道,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男人手肘慵懒地搭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捏着匕柄在膝上打转,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人,“无妨,这夜还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两个壮硕男人上前,一人用绳子将宋殊言的双脚绑住,另一人在滑轮一边用力一拉,将他倒吊在半空中。 他的头正对着的是一缸深不见底的水。 宋殊言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下一秒,脚上的绳子一松。 “咚”的一声,仿佛铅石投入湖中,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冰凉的盐水自口鼻呛入气管。 看着宋殊言在水里不断扑腾,宛如在网中死死挣扎的鱼儿一样,男人不屑地笑了。 在宋殊言要窒息的前一秒,打手又将他拉出水面,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又冷又疼,如同被无数只蚂蚁在上面攀咬一样。 这个过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久到男人都觉得有些无聊。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招了吗?” “还没。” “不必留着他的命了。” 男人打了个哈欠,皱眉道:“那东西不要了?” 女人轻笑,笑声却冷得如同料峭春风,轻飘飘地落下三个字:“不要了。” 第114章 璟玥是不是很担心我? “小宋总,怎么办呢,我想留你一命,可惜你自己不争气呀。” 男人用匕首拍了拍宋殊言的脸,朝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神。 宋殊言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前一片模糊,刚一用力,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抹腥甜自喉咙溢出,喘气的声音宛若破风箱,在空中苟延残喘。 “老大,直接把这小子从水库扔下去吗?” “嗯,做得干净点。” “是。” 男人将匕首收回,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 其他的人继续埋头苦干,正准备将宋殊言装进麻袋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一转头,发现刚刚被叫老大的男人连门都没出,就径直倒在地上。 “老大!” 男人左肩胛正中子弹,鲜血瞬间将蓝色的衬衫浸湿,“快!快走!”其他人见状纷纷吓得慌不择乱,连地上的宋殊言也顾不得,开门的开门,跳窗的跳窗。 但很快,又被重新抓回。 地上多了十几个困成粽子一样的人,云影拍了张照,发给顾郁。 “老板,找到小宋总了,已经将他送到医院,头目中了一枪,没伤到要害,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喽啰。” 云影顿了顿,“我们被误导,差点往城西方向的荒山赶,多亏了有人给我们消息是在东郊的小水库,我们才来得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谁?” “这……我们也不知道。” 云影看了眼地上几个鼻青脸肿的粽子,“老板,抓走小宋总的人是薛豹的拜把子兄弟,姓邹,他把小宋总吊起来,反复淹到盐水里,应该是想从他身上知道点什么,小宋总不从,他们就想撕票。”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云影却莫名感到一股心虚,是他们来的太迟,才害得宋殊言伤成这样。 “他给了宋殊言多少刀,就给我一刀不落地还回去,喜欢喝盐水就让他们喝个够,封锁今晚的所有消息,问出背后指使的人。” “老板,我们上次就和薛豹结了梁子,这次再……我担心狗急跳墙。” “我什么时候还要看一个混混的脸色了?” 男人阴沉的语气让云影心头一颤,“对不起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挂断电话,顾郁让人通知了宋家人,下楼后,看到了沙发上正抱着秋苒的人,眸色一暗。 “宋殊言已经找到了。” 裴璟玥从秋苒的怀里弹开,腾地站起来,声音干哑问:“哥哥,他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已经在医院治疗,暂时脱离危险,我待会儿过去看看他。” “那我能不能……” “不能,”顾郁立马否决她,“现在已经多晚了,你没看你嫂子困成什么样了吗?” 裴璟玥看了眼秋苒,她朝她笑着摇了摇头,但却掩饰不了那一脸倦色。 不禁暗暗责备,自己只顾着担心宋殊言,完全忽略了秋苒是个孕妇,还拉着她这么瞎折腾。 “对不起嫂子,”裴璟玥盯着顾郁的眼睛,带了几分期待,“那我自己去不行吗?” 此话一出,男人眸中温度瞬间降了几分,除了秋苒,还没人敢这么跟他叫板。 裴璟玥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没让步的打算。 秋苒见气氛僵硬,起身挡在两兄妹中间,“璟玥,我知道你着急,但你要相信你哥哥,宋殊言在他心里的分量不会比你轻,他一定会派最好的医护照顾他,你今晚就住在这,明天我帮你跟学校请假,然后再带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裴璟玥闻言垂下眼眸,低低应声:“嗯,那嫂子你赶紧去休息吧。” 顾郁搂着秋苒的腰上楼,“你要累了就去睡觉,管她干嘛?” 秋苒见他又使小性子,不由觉得好笑,“我哪里是陪她,我是在陪你呀,没找到宋殊言,你能安心?只不过你刚刚在书房打电话,我才安慰了她一会儿。” 她的语气像在哄孩子一样,他有些不好意思,哦了一声就放她去洗澡。 秋苒以为他早出门去了,结果洗完澡出来时发现见他还在,不免惊讶。 “我等你睡了再出去。” 他照旧帮她把油涂上,手法熟稔有序,不一会儿秋苒就昏昏欲睡,找周公下棋。 顾郁望着她温润柔和的眉眼,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晚安,我的宝贝。” 深夜的医院,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直扑口鼻,本没什么人的走廊外,多了几道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 门口两个身着黑西装的男子恭敬地朝着来人点头。 “老板,小宋总已经醒了,和我们说要见您。” 顾郁微微颔首,刚进去,就感受到来自床边一道凌厉的视线。 “顾总如今真称得上功成名就,有了娇妻以后,更是志得意满,连自己的好兄弟都可以弃之不顾了。” 站在宋殊言床边的女人蓄着干练的短发,一身精简的深色西装,说话气势咄咄逼人。 寒影听到她说话冒犯,刚想上前,就被顾郁抬手制止。 “我有话要和殊言说,烦请宋菁姐先出去一下。” “你又想撺掇我弟弟做什么?他自从跟你玩一起后,整天不务正业,家也不回,现在还差点丢了性命,你除了给别人带来灾祸,还能做什么?” 顾郁的耐心已经快消耗完,按捺着那股烦躁开口:“那就不劳烦宋总经理关心了。” 夜凉如水,病房内的气氛却已经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忽然,被一道虚弱的声音打破,“姐。” 宋菁闻言立马俯下身,将耳朵贴过去,极力想听到宋殊言说什么。 “你先出去。”宋殊言咧了咧嘴角,立马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我真不知道,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寒影比了个“请”的手势,面色冷冽,仿佛在说你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 宋菁狠狠地瞪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蹬着高跟鞋走出门去。 “哥。”顾郁以为宋殊言要和他说什么,结果开口第一句就是,“璟玥是不是很担心我?” “……” 第115章 摸?不摸? “怎么回事?” 宋殊言眼眸低垂,顾郁眉毛下意识一蹙,微微侧头,寒影立刻明了退身守在门外。 “说吧。” 宋菁刚站起身,想看看里头的情况,就和寒影的一张冷脸对上,下一秒,百叶窗被合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二人。 片刻后,顾郁从病房里出来,宋菁刚想进去,就被拦住,气结怒道:“顾郁,你几个意思?” “为了宋殊言的安全,直到他出院我都会派人保护他一段时间,这也是他的意思。” “这是我们宋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顾郁懒散地掀了掀眼皮,面上含霜,乖戾藏在倦怠里,“我叫你一声姐,你还真当是我姐了?” “什么?” 宋菁平时总端着一副宋家长女的架势,但装得再老练,也因为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有了裂痕。 顾郁却不介意让这个女人再破点防。 “别拿你那副肮脏心思揣度我,你们宋家那点家业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少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们家成为第二个邱家。” 宋菁脸色煞白一片,“你敢?”她想强装镇定,只不过却被那不自觉轻颤的声音出卖了。 顾郁轻嗤一声,“你把宋殊言逼得有家不能回,你说我敢不敢?” 宋菁眼尾挑起一抹红,瞳孔巨震,仿佛有什么在割裂,“顾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我和小言对你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家人……” 男人嗓音透着薄凉,每个字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很抱歉,像我这种只会给别人带来灾祸的人,可不敢高攀宋小姐当什么亲戚。” 每个家族里都有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外面看起来一片祥和,只不过却经不起戳破。 他见过太多人性的丑陋,早就知道年少时的宋菁和眼前这个满腹算计的女人毫无关系。 宋殊言能在景川二世祖里排名第一,宋菁功不可没。 整个景川谁不知道,宋家不仅出了一个秀外慧中精明强干的大女儿,还有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小儿子。 他点到为止,懒得再和她纠缠,宋殊言没和她撕破脸,那他也没必要将宋家这缸水搅浑。 没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之前,宋殊言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障,除了他的人,他谁都不信。 “寒影,有烟么?” “有。” 猩红火舌舔过烟头,白烟随晚风飞出窗外,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 自从秋苒怀孕后,他就没再抽过烟,从医院出来后,他便觉得心中淤积着一团燥气。 红灯跳动成绿色,司机正起步时,听到车后座传来一句低哑的嗓音,“去秋家。” …… 浅月湾。 秋苒后半夜睡得有些不踏实,感觉在好多个空间来回穿梭,最后停在了隧道里。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连环追尾,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救护车的鸣笛声,和交警拉起的警戒线把现场堵得水泄不通。 她走了好久,前面突然出现好多人,有一辆银色的迈巴赫被撞成两半,车门松松垮垮地挂在车上。 她下意识想逃离,可却怎么都动不了,脚边传来温润的湿濡,暗红的液体在地上越来越大片。 “听说这里面坐的人是家上市集团的老总,正赶着回家给妻子过生日,你看车后座还放了捧向日葵。” “好像他妻子都快生了吧,真是天降横祸。” 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抬上去,秋苒想跟过去看看,可双腿仿佛灌了铅水一样,眼睁睁看着人从自己眼前过去。 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 秋苒猛地睁开眼,眼底仍然充满了未散去的恐惧,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习惯性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却是一片冰凉,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印证刚刚的那场噩梦一样。 她实在无法放心,翻身下床,正准备出去叫人备车时,瞧见书房的门缝发着微弱的光亮。 正想开门时,门把手动了,接着被人从里头拉开。 顾郁也明显一怔,正要说什么,却注意到秋苒两只脚光溜溜的,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 “过来。” 秋苒在他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脸贴在他的胸膛蹭了蹭,声音委屈极了:“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回房间?” “抱歉,刚刚忙完事情,”他亲了亲她柔软馨香的发顶,眼眸中泛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怎么每次一着急就忘了穿鞋,感冒了怎么办?” “我梦到你不见了,我害怕。” “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你。” 顾郁怕她着凉,从书房找了条薄毯,将人包得严严实实才回卧室。 床边一侧陷下去一块,男人身上未干的水汽还带着些潮湿的热气。 顾郁见她眼珠子在眼皮下咕溜溜地乱滚,就知道她又在装睡。 躺下没多久,肚子上就伸来一只爪子,上下其手一顿乱摸。 “你为什么又穿衣服?” 秋苒顶着张气鼓鼓的一张小脸,不满意地扯了扯他的睡衣。 自从知道他为了自己练腹肌后,她睡前就喜欢揩一把油,已经成了个习惯。 顾郁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小色鬼样子气笑了,一把握住那只作乱的手,“我怎么就不能穿衣服了?你自己穿得严严实实,占起我的便宜来倒是不含糊?” 被他识破,秋苒讪讪想收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握着。 “我不摸了还不行吗?” 顾郁脸色一变,抬起玄青色的眼,“你再说一遍?” “我……那我摸?” 他被她连续占了好几天的便宜,现在她想耍无赖,说不摸就不摸了,想得美? 哪怕顾郁下半身动不了,一只手也足够把秋苒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将她的手高举头顶,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飞快把她身上的扣子解开。 等秋苒反应过来时,身上早已不着半件,滑溜溜地在被窝里像条鱼一样。 “你你你!你怎么这样?” 他故意把灯开到最亮,看着她的娇躯由白泛粉,跟一只煮熟的虾米一样。 等男人餍足,秋苒早已有气无力地半阖着眼,手指尖搭在枕头上,盈盈透着白润。 “摸吧。” 顾郁“大方”地把睡衣脱下,却收到一记眼刀。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秋苒早忘了刚刚的噩梦。 顾郁帮她把衣服穿好,听着她平稳沉缓的呼吸声,眼神略过一抹复杂。 第116章 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 次日一早,秋苒去上班时,刚进门就听说公司来了个大客户,正在会客厅等她。 秘书抬手轻轻叩门,“赫连小姐,我们秋总到了。” 赫连? 听到这个姓氏,秋苒眉心一皱,目光落到沙发上的那道纤瘦背影。 听到秘书的声音,那人手上翻书的动作稍滞,缓缓从沙发上起身。 原本就安静的会客厅,现在更是静谧得落针可闻。 女人转过身来,正好迎着朝阳,一头漂亮的栗色长卷发闪闪发光,清秀绝俗的五官美得出奇,淡淡蹙着的娥眉帮她多添了一笔我见犹怜的神色。 但偏偏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顾盼流连间媚态横生,和她清纯的脸自相矛盾。 秋苒暗忖,这么张脸,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都会不自觉为之倾倒,也难怪新来的这个秘书刚刚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个不停。 赫连静没在秋苒的眼中看到惊叹,心中微微一窒,不过神色依旧如常。 “久仰秋小姐大名已久,你好,我叫赫连静,我年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静姐姐。” 秋苒客气地轻握女人伸出的手,没等对方回握,便收了回来。 “赫连小姐客气了,你可是瑶华赫连家的掌上明珠,我不过就是一个小设计师,哪里敢跟您攀亲带故的?您的年纪跟我母亲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不然我叫你静姨吧?” 秋苒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却仿佛听到空气中有什么微微裂开的声音。 赫连静那道完美无瑕的笑容僵了僵,“秋小姐年纪不大,官腔倒是打得漂亮,你直接叫我赫连小姐就行了。” “那请问赫连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你大老远地从瑶华过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探讨长幼秩序的吧?” 赫连静死死抠着手心的肉,才没把表情崩坏。 从秋苒进门到现在,没一次是按常理出牌的,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被人堵得死死的。 她却不知道,上一世的秋苒在她手头里吃了多少苦头,现在早就对她这张人畜无害的面孔免疫。 赫连静是许连心的姑姑,她被认回叶家后,跟随父亲赫连煜改姓,改名为赫连心。 从那以后,她的人生开始正式陷入黑暗。 赫连静虽然和许连心是一丘之貉,只不过她的坏却和许连心的不一样。 许连心是坏在明面上,而赫连静却是一直顶着这张无辜至极的脸,让无数男人为她前仆后继,做那些不可告人的事。 秋苒心里冷笑,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她倒是先提前了大半年来找上门。 赫连静不知道秋苒心里在想什么,但看着她遍布霜雪的眼眸,竟然不自觉在心里打怵。 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震慑住,不禁感到可笑。 “秋小姐,我知道你是今年珠宝设计大赛的冠军,想请你帮我设计一套首饰。” 像是怕秋苒会拒绝一样,她连忙补充,“价钱当然不是问题,我知道国外有些高定品牌定制首饰时间长的都得一年起步,我等得起。” 秋苒端起茶杯,却不喝,只是放在手中取暖,“我知道。” 赫连静闻言忍不住笑了,却在下一刻,听到秋苒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还是不接。” “为什么?”赫连静这下是真的怒了,腾地一下站起来,这个贱人是在耍她呢? 秋苒有些诧异赫连静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她还以为哪怕泰山崩于前,这个女人都能淡定补妆,原来自己高看她了。 不过又立刻了然,像她这种人,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估计是自己把她惹毛了。 “宝石都是有灵性的,我不想让它们被心思不纯洁的人戴着,这和我做设计的本心不合,您还是另请高就吧。” “你!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居然恶意诋毁中伤我,我看今年大赛的水分的确不少,让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当冠军,真是可笑!” 赫连静平时装端庄装习惯了,这会儿发脾气也没多大威慑力。 秋苒哦了一声,一副我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赫连小姐,电梯口出门右转,我就不送了,麻烦出去时记得带上门。” 秋苒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回办公室,不料,却被赫连静拉住。 她一改刚刚的盛怒,带着亲切的笑容,“秋小姐,我不知道我哪里冒犯过你,但我是真心欣赏你,想和你做朋友的。” 秋苒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和你当忘年交的兴趣。” 赫连静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秋苒嘴巴这么毒,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被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反复提起年龄差。 她保养成功,这张脸已经比同龄人年轻了至少十岁不止。 可在秋苒这张嫩得能掐出水,被爱情浇灌滋养得的娇容面前,明显逊色不少。 秋苒毫不客气地把攀附在手臂上的爪子拿掉,“还有,我这人不喜欢和长辈勾肩搭背。” 看着赫连静快七窍生烟过去,秋苒暗道这才哪到哪,不过就是嘴上过过瘾,等她把叶家收拾完了,再把赫连家收拾了也不迟。 “慢着!” 眼看秋苒就要离开,赫连静立马追上去,脑中一片空白,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却没抓稳,一把薅起她披在肩上的长发。 秋苒被她一拽,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惯性使然就要往后倒。 还好保镖就在外面,听到她的声音毫不犹豫冲进来,一人扶着秋苒,另一人把赫连静控制住。 秋苒疼得吸气,怒不可遏直接给了赫连静一巴掌,门没关上,清脆响亮的一巴掌,连外面的员工都听见了。 赫连静被打懵,下一秒即刻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你敢打我?” 秋苒后怕地摸了摸肚子,保镖上前想将她护在身后,却被她挡开。 “啪!” 又是一巴掌,赫连静这下彻底安静下来,左右两边脸形成一个对称的巴掌印,目光呆滞地看着秋苒。 秋苒手心微微发麻,冰冷如剑的目光直射赫连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射穿。 “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不是你们瑶华赫连家,这是景川,你敢在我的地盘对我动手,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 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有人在楼下买咖啡的时候,听到办公楼门口仿佛有什么动静。 一个高大的男人,面色冷酷,手里拽着一个美……大喊大叫的疯女人。 女人情绪波动,满脸通红,虽然长得美丽,但却被两边高肿的脸颊破坏了美感。 “我要告你们!我要报警!你们以多欺少,狗仗人势的东西,贱人,你算什么,你敢打我!放开我!放开我!听到了没有?” 保镖见已经走到门口,手上一松,赫连静没站稳,直接倒进花坛里。 她一边叫嚣着,一边想起来,却发现动不了,原来是衣服上的蕾丝花边被枝叶勾住了。 所有人都瞧见,她正以一种极其搞笑的四脚朝天的姿势坐在花坛里。 赫连静觉得脸颊烧得通红,在过往路人嗤笑的目光中,想杀了秋苒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第117章 我们就快找到小熙了 叶容笙有常年头疼的毛病,最近几天被景川的风吹得又复发,叶翎琛见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把她带去医院。 他们刚到医院时,叶容笙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个人,“哎呀!” 她本就头痛欲裂站不稳,这一下更是差点把自己撞飞出去,还好有叶翎琛扶着她。 撞她的人没那么好运,后面刚好有人坐轮椅,直接被绊倒在地。 “姐,你怎么样?”叶翎琛见叶容笙痛苦地脸都皱成一团,低头朝着地上的人怒道:“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从身形看来,这人明显是个女人,她用丝巾把头团团包住,还戴了墨镜和口罩,但刚刚这么一摔,所有装备全都掉落。 叶翎琛目色极佳,一眼就认出了地上的这个女人,可不就是许连心。 许连心连忙把丝巾捡起来,包在脸上,嘴里念着对不起,低着头妄图从旁边溜走。 “站住!”叶翎琛的手像钳子一样,直接把许连心控住在原地。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 许连心早就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帮秋苒的人,而旁边的叶容笙…… 叶翎琛早就听说了许连心想陷害秋苒不成,反被除名的事,最近叶容笙也在找这个女人,现在可不就是老天送上门了。 “姐,你不是一直在找那个抄袭小熙项链的女人?” 叶容笙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强忍着头疼,把许连心的墨镜和口罩统统摘走。 “你!就是你!”她激动地抓着许连心的衣领。 “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许连心还想用手遮住脸,但下一秒就被叶翎琛抓住。 “救命呀!有人非礼啊!” 叶容笙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还敢贼喊捉贼! 她想质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那条项链的,可在拉扯时,头上那条花里胡哨的丝巾不小心滑落,一抹碧绿突然划过叶容笙的眼。 有保安上前想将两人拉开,可叶容笙却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紧紧抓着那枚玉佩不放。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啊?你告诉我!” 叶容笙激动不已,手上的力气也重了几分,许连心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她今天从酒店跑出来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要是让这么多人知道她来这看的是什么病,那她可就真的玩完了。 想起女人的叮嘱,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脖子上的玉佩摘下,钻进人群跑出去。 叶容笙一下子被惯性松开,直直往后仰,手里的玉佩却没松手。 叶翎琛顾不得许连心,坐在地上给叶容笙当起了人肉护垫。 “姐,你有没有受伤?” 保安将人群驱散,警告完让他们别闹事便走开了。 “小琛,我……我找到……” 她话未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医生!” 病房内,护士给叶容笙上了点滴。 “医生,我姐姐怎么了?” “病人只是太过激动,再加上长时间的饮食不规律,低血糖,所以才会晕倒。” 医生走后,叶翎琛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小熙!” 叶容笙突然惊醒,额头上遍布冷汗。 叶翎琛连忙上前,“姐,我在这。” “小琛,”叶容笙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我……我找到小熙了。” 叶翎琛眉心一抽,“姐,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这是小熙的玉佩,你看。” 叶翎琛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道雷劈中,耳朵嗡嗡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颤着手接过叶容笙手里的玉佩。 他记得,这块无事牌,是父亲在小熙出生时,特地从母亲的遗物中,找出来送给小熙的。 无论是颜色还是大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记得。 可是……怎么会是许连心呢? 那个女人阴险毒辣,满腹心机和算计,怎么会是他们的小熙呢。 叶容笙看着叶翎琛凝重的表情,心情无以复加地复杂。 真是老天故意捉弄她么? 她一直觉得和秋苒很亲近,可如果许连心真的是她的女儿,那她帮秋苒对付她,又算怎么回事? 叶容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叶翎琛突然一阵惊呼,“姐!这不是小熙的玉佩!” 叶容笙以为自己听错了,“唰”地睁开眼睛,紧紧抓住叶翎琛的手,力气大到连指甲都不小心嵌入几分。 “你说什么?” “姐,这不是小熙的玉佩,”叶翎琛激动道:“我以前和小熙玩的时候,把这块玉佩拿起来过,有一次不小心磕到了床角,所以这块玉佩的后面有一处凹陷,你看,这块玉佩根本没有。” 叶容笙听罢,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将玉佩在手里反复研究。 “我那时怕被你们骂,所以不敢说,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痕迹很小,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人仿冒玉佩的时候,肯定也没注意到,只是做旧了。” 叶容笙越听越激动,“小琛,你还记不记得这块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好像侧边有个很小的孔。” “没有!”叶容笙激动大喊道:“这块玉佩没有!” 叶翎琛激动过后,心头一凛,“姐,我们回家拿这块玉佩问问爸,他应该是除了小熙以外,最清楚这块玉佩的人了。” “对对对!我们现在就回家!” 叶翎琛现在脑子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测,叶容笙仿佛也想到了,声音轻颤:“那我们……是不是就快找到小熙了?” “是!”他抬手擦去叶容笙眼角的泪。 沉声道:“姐,我们现在一定不能自乱阵脚,这肯定是当年抱走小熙的人使得计谋,他一定知道小熙在哪,所以才让那个冒牌货来顶替她,我绝不相信我们叶家的孩子,会长成这个样子。” 叶容笙用力点了点头,可眼眶还是止不住地红了。 “小琛……” 叶容笙低下了头,弯下了那本应该笔直地挺立着的腰,她用手捂住眼睛,好像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哭。 可不停颤抖的肩膀,和轻轻的抽泣声在空旷的病房里,尤为明显。 叶容笙张了张嘴,可却发不半点出声。 待缓过劲来,喉腔中的情绪全都化为一声长嚎,像一匹在旷野上丢失幼崽的母狼,惨伤里夹杂着哀恸和悲愤。 叶翎琛紧紧抱着叶容笙,眼尾绯红无比,“姐……” “为什么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小熙?” 叶容笙手捏成拳,不顾点滴管内回流的血,只是一个劲地奋力捶打被子。 “二十多年了,我没有一个晚上不做噩梦,我每天晚上都梦到她在外面吃苦受罪居无定所,我好怕她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打被人骂,她离开我时还那么小,才三个月啊!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畜生能狠得下心……呜呜呜,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过她,还要让别人来顶替她?” 积郁多年的苦痛就像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只需针尖的轻轻一下,就犹如火山爆发般的气势,将一切吞噬殆尽。 叶容笙痛苦地抓着头发,点滴管被扯落也毫无知觉,她只觉得一颗心像被人扔到钉床上反复滚过。 叶翎琛原先还安慰叶容笙,可见她激动得脸色发青,才惊觉不对,连忙叫医生过来。 医生给她打了针镇定剂,反复叮嘱不能再大喜大悲,否则容易引起各种并发症。 叶翎琛谢过医生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半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反复几次才找到那个电话号码。 “大哥,”他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但敏锐如叶翎桀,一下就觉察出不对劲。 “小琛,怎么了?” 叶翎琛深吸了几口气,又哭又笑,他刚刚还安慰叶容笙,要是被她看见,肯定要被她笑话。 “大哥,我们就快找到小熙了。” 第118章 这就是个赝品 许连心着急忙慌地跑回酒店,一路上生怕被人认出来,等进了房间,才敢拿下头上的伪装。 里头的人听到她的动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不是跟你说过,没我的吩咐别四处乱跑,你是嫌自己活腻了吗?” 许连心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把刚刚的情况告诉她:“我……我刚刚出去撞到了叶容笙,她抓着我的时候看到了玉佩……” “什么?”女人惊诧万分,冲了过来,“然后呢?” “她一直死死抓着玉佩不放,我就把玉佩扔给她了。” “你!你这个蠢货!把我的计划全盘打乱,谁让你把那块玉佩带出去的?” 女人高扬起手,许连心被打怕了,立刻捂住脸,“你又没说不能戴,我当时害怕极了,她一直抓着我不放,我怕被她抓住就死路一条,只能把玉佩扔给她。” 倏地,女人顿住手,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许连心茫然地看着她。 女人嘴角笑容渐渐加大,“这样也好,反正叶容笙已经认出来了,那干脆继续顺水推舟好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二十多年前,海城叶家和瑶华赫连家两个大家族结两姓之好,叶家千金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婴是两个大家族孙辈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所以自出生起就被奉为掌上明珠。” 女人像是陷入回忆,目光渐渐变得空洞,连声音都轻了几分,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可是那个婴儿才刚满三个月,就被一个佣人偷偷抱了,所有人把瑶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个女婴,那个佣人却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许连心被她冰凉目光看得心口一颤,“然……然后呢?” “所有人不相信那孩子不在了,所以一直在找,可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找到。” 女人忽然抬手温柔抚摸许连心的脸,眼中却不带一丝温度,“你说,如果这个孩子是你呢?” 许连心瞳孔巨震,“可……可我怎么会是?” “你当然是!那块玉佩,可是叶家千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信物。” “信物?”许连心惊恐地捂住嘴,“难道秋苒是……?” 女人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你说,要是你当了叶家千金,赫连家和叶家知道秋苒那么欺负你,不会帮你报复回去吗?” 许连心被这个消息冲击到,腿肚子止不住地打颤,扶着墙才勉强站得住脚。 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的豪宅豪车,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眼底光亮突然一暗,“可万一他们要验dna呢?” “那就随他们去验呗,反正这个叶家千金只能是你。”女人说得笃定无比,眼中已然是胜券在握。 许连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可她想不明白,秋苒明明不是秋家的女儿,为什么从小就能得到那么多的宠爱。 而她明明是自己爸妈亲生的女儿,可却在家里当牛做马。 她发现一个残忍的事实,无论秋苒会不会被叶家认回,她永远都有朱书华他们和顾郁的宠爱,而她……一无所有。 叶家和赫连家的女儿,她当定了! …… 叶翎琛和叶容笙回到家中,正逢叶老爷子刚遛弯回来,看到他俩,鼻子一哼,扭头走了。 他这几天想去找秋苒,不是说她不在,就是说有客人,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在和他们叶家划清界限。 这会儿看到叶翎琛,更觉得不顺眼,都怪他上回瞎闹一通。 叶翎琛让佣人都出去,为了保险起见,还把叶老爷子拉到房间里。 “爸,我有很重要的事问你。”叶容笙拉着叶老爷子坐下,“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能太激动。” 叶老爷子见女儿一脸愁容,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你说。” “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叶容笙手掌摊开,一枚小小的无事牌躺在掌心里。 “这……这这!这不是我当年给我们小熙的玉佩吗?怎么会在你这……咳咳……里?” 叶老爷子激动地语无伦次,浑浊的眼睛变得湿润,突然被口水呛到,一阵咳嗽咳得老脸通红。 叶翎琛忙给他拍拍背,“爸,你还记得那枚玉佩的样子吗?” 叶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重点,狐疑道:“什么叫那枚玉佩?” 他把叶容笙手里的玉佩抓过去,“把我老花镜拿来,还有放大镜。” 叶容笙和叶翎琛紧盯着叶老爷子手里的玉佩,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他定夺的是他们的生死。 “这什么玩意儿?”叶老爷子眉头锁成好几个“川”字,将玉佩扔给叶容笙。 “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无聊?拿个赝品来糊弄我?你们待会儿是不是还想说找到小熙了?” 叶容笙自动忽略叶老爷子的骂声,颤着声反问:“爸,你确定这不是你当年送给小熙的玉佩?” “废话!这就是个赝品!那枚真的是你妈在你们还小的时候找人定做,说以后要有了孙女或者外孙女,就传给她,我当年给小熙取名明熙,就是因为那块玉佩里面有个熙字。” 叶老爷子指了指玉佩的侧边,“这里有个机关,用针插进去会弹开,里面刻着一个熙字,这个秘密我谁都没说,就等着以后小熙长大了自己发现。” 老人发了通火后,肩膀突然垂了下来,低着头一脸落寞。 他们家已经很久没提过这个名字,可再提起时,心里的伤痛和当年比根本不减分毫。 叶翎琛和叶容笙没打算向叶老爷子说太多,只叮嘱他一定要保密,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事关小外孙女,叶老爷子不敢马虎,连连保证。 西北军区。 “报告!” “进。” “首长,目前最快一班飞往景川的飞机在下午两点。” 窗台前,一道高大肃穆的背影挡住了大片阳光。 男人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灰白烟雾后,是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年近半百,叶翎桀脸上却有着经历沧桑岁月洗礼后的冷静,舒展的眉头上,流露出久经风霜雨雪后的成熟稳重之色。 “跟那边的打声招呼就行,就说我回去探亲,别给我搞那些劳什子的欢迎仪式。” 叶翎桀本就是北方人,在这里驻守十几年,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强横逼人。 如今上了年纪,锋芒渐隐,但依然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在西北大漠上的狼王。 “是!”下属不敢抬头,等前方那道身影拐入楼梯,才敢放下敬礼的手势。 ………… 人家想要点花花才写的下去(赖在地上(?′w`? )) 第119章 噩梦成真? 秋苒近来脾气有些差,经常因为一些小事生气,有时候看到窗外来了只公猫也生气。 “上次那只白猫就算了,虽然长得潦草了点,但好歹模子还可以,今天来的这只拖把串串算怎么回事?” 低头望了一眼正趴在她肚子上的罪魁祸首,“秋天,你找的男朋友怎么一个不如一个?” 小黑猫打了个哈欠,蹭了蹭秋苒圆滚滚的肚子。 秋苒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从今早起床起就心绪不宁头晕脑胀的,一大早看不进去几份文件。 珍姨中午去公司给她送饭的时候见她脸色不好,便不让她继续上班,干脆带回家休息。 她撸猫时,珍姨端来一碗面,“苒苒,快趁热吃。” “我还不饿呀,您怎么突然给我煮面?”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长寿面,本来早上想煮给你吃,但看你走得急,就准备等你回来再煮。” 听到生日二字,秋苒如同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脸色变得苍白。 见她神色有异,珍姨不免担心道:“苒苒,怎么了?” 秋苒呆滞地看了眼冒热气的面条,突然回过神来,忙拿起手机打开日历,看着上面刺红的数字,心脏狂跳不止,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最近被各种事情牵绊着,根本就忘记了生日这件事。 秋父秋母从小给秋苒过的是农历生日,所以那些生日提醒和朋友的生日祝福都是在十天之前的阳历,而今天才是她正式的生日。 当即拿起手机拨了顾郁的电话,可一连打了五六个也没人接,心中担忧更甚,她是真怕了上一世的悲剧会再重来一次。 “喂,何叔……” “范秘书,顾郁在你身边没有?你让他接电话……” 她给所有人都打了电话,就连还在医院的宋殊言都问过,可居然没一个人知道顾郁下落的。 秋苒急得快哭了,眼看太阳要落山,她决定去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 刚披上外套,就听见门铃声。 “谁呀?”秋苒心中不安,顾郁回来是不会按门铃的。 打开门,是常年跟在顾郁身后的寒影,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的人,此刻脸色发白站在门外,额头布满冷汗,隐隐有着急之色。 “太太……”寒影大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老板出事了。” 秋苒什么都听不到,呆呆地站在原地,只看得见寒影嘴巴一动一动的,脑中全都是那个噩梦。 珍姨怕秋苒就要晕倒,连忙扶着她坐下,“先生怎么了?” “先生……他……他,”寒影‘他’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跟个愣头青一样,“您赶紧跟我过去吧,不然就晚了。” 珍姨气急败坏道:“什么叫晚了?你会不会说话,呸呸呸。” “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那么粗心,我明明知道……我不该让他出门的。” 秋苒抽噎着一句话都讲不完整,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从眼眶里落下,她低垂着头,看着那些泪珠落在自己的裙衫上,凝成好大一摊水渍。 “哎呦,乖乖,不哭不哭,你肚子里有宝宝不能这样哭的。” 珍姨用手背拭去秋苒脸上的泪水,可那泪珠却越流越多,怎么都忍不住。 “你快带我去找他。”秋苒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眼泪逼回去,嗓音酸涩:“我要去见他。” 明明车上开着暖气,可秋苒却觉得手脚发冷,上下排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寒影看到后视镜的那张惨白小脸,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到了。” 秋苒抬头,看见车窗外的景象登时愣怔了一下。 “这是哪里?这不是医院。” 秋苒下车,无措地看了眼四周,这里一栋建筑也没有,荒无人烟的,只有比人高的草丛。 “你确定是这里?” 寒影点点头,将草丛拨开,“您跟我来。” 要不是看寒影常年跟在顾郁身边,秋苒都想跑了,虽然心中狐疑,但忧虑胜过理智,只能跟在他身后走着。 原以为是一片荒芜,可随着越走越深,原来的黄土路,竟然变成石板路,再之后又走上一段在池上的木桥。 寒影越走越快,突然就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 秋苒想往回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珍姨也不见了。 “珍姨!”她朝周围喊着,忽然听见右前方传来沙沙声。 秋苒害怕是蛇,但都走到这里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了。 她跟着刚刚寒影消失的那个拐角走去,小心翼翼拨开草丛,只一眼,便被震撼得惊在原地。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一片金黄。 太阳西沉前一刻钟光景,西风将薄云倏然分开,太阳的位置露出了一部分,在两块云团之间,霞光奔涌而出,光束如轻纱般将秋苒,和那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向日葵笼罩着。 周围像有什么声音在响动,一阵嗡嗡声后,天上突然出现几架无人机。 无人机在深空盘旋,飞过的地方,变成歪歪扭扭的云朵字母。 ‘happy birthday qr’ 无人机在最后,还画了一个爱心将字母圈在里面。 身后突然有一阵异动声,秋苒僵硬转过身。 轮椅在平整石板路上缓缓而行,那个她爱了两辈子的人,怀中抱着一束满满当当的粉色勿忘我,朝她而来。 秋苒不禁想起一句忘了在哪看到的话,“当你手捧鲜花心无旁骛地等我,便已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你之前说过,你愿意为了我走那九十九步,而我只需要走那剩下的一步。” 秋苒鼻尖一酸,“是。” “可是苒苒,”他忽然笑了一下,明亮的凤目似有晶莹,“哪怕你不向我走来,我也会为你走完那一百步。” 他把怀中那捧勿忘我双手奉上,如同他早已将献给她的一切,“生日快乐,我爱你,老婆。” 秋苒接过花,下一秒却捂住脸,号啕大哭起来。 这个结果和顾郁预料的有些出入,他猜到秋苒会感动,但应该不是像现在这样,哭的那么伤心。 “苒苒,哭什么?”他伸出手将人圈在怀中,把她的手拿下来,亲了亲她眼角的泪。 “寒影跟我说你出事了,我以为你受伤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她现在只想趴在顾郁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鼻涕眼泪全都糊在他身上,深色名贵的西装外套上,好几处斑驳。 顾郁阴恻恻地眯了眼身后的草丛,拍了拍身上人的背给她顺气,柔声道:“寒影是怎么跟你说的?” 秋苒还抱着他的脖子抽抽搭搭,“他说……你出事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伴随他这声拖腔带调的哦,草丛后的人冷汗已经滴下来了。 范秘书同情地看了眼旁边已经面如菜色的男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云影爱莫能助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保重。” 魁影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当时没把这活揽过来。 估计下一周,非洲矿区会新增一个亚洲面孔。 第120章 将计就计 顾郁脸色微沉,他准备了那么久,可不是要把这片美景拿来让他老婆哭。 “苒苒,不哭了,你不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我准备了快大半年了。” 秋苒抓过他的袖子,擦了擦脸。 男人眼中的宠溺已经要溢出来了,后面几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他们还是很震撼,一向有轻微洁癖的顾郁,居然会毫不介意别人的鼻涕眼泪。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向日葵?”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浓浓的鼻音让人听起来就觉得心疼。 男人仿佛已经猜到她会这么问,抱着她的手臂稍稍收紧,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在温室栽植很久了,今天才移栽过来的,这些向日葵的品种来自世界各地,高的矮的,大的小的全都有,以后你想嚯嚯多少都随你。” 秋苒不知道,自从那天在秋家顾郁看到孟淮拿了一束向日葵时,这个计划就已经生成。 要赢,就要赢得干脆利落。 他要让这片向日葵永远种在她的心里,也只能装下他的。 “难怪你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原来是为了做这个。” “附近还有玫瑰田,绣球花田,以及你喜欢的葡萄我也让人划了块地出来种植,不过得明年才能结果,等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和你肚子里两个小的一起来摘葡萄,你说好不好?” 秋苒仿佛已经看到他们推着婴儿车,里面装着两个白白粉粉的小团子,一家四口在葡萄架下的场景。 “好,我们一家人一起。” 深秋的夜晚来得格外早,秋苒以为他们要走了,结果他却还抱着她。 “还没完呢,你抬头看看。” 秋苒疑惑地抬头,黑蓝夜幕上,出现一片比星星还亮的光。 那些光点排成一个矩阵,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下一秒四散开来,又向中聚拢,汇聚成一个蛋糕的形状,四周分布着无数朵向日葵。 五秒过后,又组成一个长发女人和一个男人的脸,那是他们。 秋苒突然发出惊叹的声音,他们中间的两朵向日葵,变成了两个圆圆胖胖的小孩。 “喜欢吗?” “喜欢。”秋苒以为他同样也在看天空,一转头却发现他根本就没将视线放在天上。 她的眼里装着天上无数星子,而他的眼里只有她。 秋苒眼睫轻颤,微微垂眸,迎着男人炙热目光,缓缓靠近。 柔软的唇瓣印上微凉的薄唇,刚要离开,对方却桎梏住她的后脑,就着她的姿势,顺势来了个深吻。 炽热的吻带着有些失控的热烈,秋苒只是愣怔了一瞬,便渐渐搂紧了男人的脖子,主动去回应他的爱意。 秋苒脑袋逐渐昏沉,他的吻没了刚开始的热烈,换成了满腔温柔缱绻,没有一丝情欲的味道,只是一个单纯的吻。 两人分开时,秋苒双眼雾蒙蒙的一片,却听到他说:“这里永远只属于你。” 他握着她的手,探进西装外套里,隔着薄薄的布料下,那是他的心脏。 …… 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仓库内,开着一扇小窗户,一个男人被揪着后脖领抵在墙边,看着天上精彩纷呈的无人机表演。 他的双手被绳索绑着,嘴里塞着一块又脏又臭的抹布,不断发出“呜呜”声,眼中是无尽的愤恨和怨毒。 站在他旁边的两个男人啧了一声,其中一人往他肚子下了一拳,“吵什么吵?这么个绝佳的观赏位置,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时影羡慕地望着向日葵花田的方向,寒影他们这会儿肯定在磕顾郁和秋苒的糖,他和千影只能在这个小仓库看着这个男人。 孟淮疼得在地上缩成一团,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顾郁这个伪君子给杀了。 顾郁早就知道他让秋苒去偷窃资料,将计就计,联合所有人做了一个局,真正的新南城早就在他手里。 他竞标的这块地,根本不是新南城,而是一块不能进行商业开发的保护湿地,这块湿地每年都有北归的国家保护鸟类栖息,但是因为生态破坏严重,要修复必须得投入大笔资金。 政府一直头疼这块地的使用途径,顾郁便和那些人暗箱操作,让他以为成功竞标,而他投入了那么多的钱,居然最后被他拿来讨秋苒欢心。 既修复了生态,又能和那些官员交好,还博得了秋苒一笑,还真是一石三鸟。 孟淮到现在还觉得秋苒自己都不知道,她拷贝的那些资料全是假的。 他几次三番去新南城巡视,殊不知那些人都在配合他演戏,一口一个孟总,顾郁和那些人,全都把他当成一只猴在耍。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投入的那些钱早就都已经烧光了,他走投无路之时,顾郁派人来和他谈判,用他当初竞标不到一成的低价购入这块地。 时影一把抓起孟淮的头发,力气之大,把他扯得脸都变形了。 “孟总,我还没见过像您这样不怕死的人物,居然敢让人去把我们老板车的刹车线剪了。” 千影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你不总说我们老板双腿不良于行,就是不知道你这双腿怎么样?” 孟淮双眼满是惊恐,膝盖上的疼痛加剧,他哀求地摇头,嘴里呜咽着。 秋苒正要上车时,好像听到什么异响,不远处的一处树林突然飞出一群鸟儿,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怎么了?”顾郁弯腰看着她,“外面冷,快上车。”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有吗?” 秋苒耸耸肩,“许是我听错了吧。” 她坐进车内,自然而然地钻进男人怀里,趁他不备,把手伸进他的脖子里。 果然,顾郁被冷得倒吸口气。 秋苒得逞地眯起了眼,还没享受到三秒胜利的快乐,就被男人抱起,跨坐在他的腿上。 “下去。”他是对司机说的 “啪嗒”一声,四个车窗的窗帘自动合上,中央升起一块挡板,即使这样,后座的空间依然足够,车内顿时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 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及月光透窗照进,秋苒看不清顾郁的表情,但却好像能感觉到那半睁的眸子中透着些危险的锋芒。 秋苒意识到好像撩到了老虎的须子,双眼饱含危机意识,“你……你想干嘛?” 顾郁斜睨着她,伸手拢了拢她额边的碎发,“苒苒,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在比赛时,我说过什么。” 他这么一提醒,秋苒也想起来了,那天他对她威逼利诱,让她签订了回家三次的不平等条约,的确还没实行。 感受到某处异动,秋苒下意识就想逃离,可这车是他的,两个门早就被锁了。 顾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出逃无门,只能不情不愿地尬笑,“老公,你说的是在家,这里是外面,你不能反悔。” “苒苒想哪去了,我说什么了吗?”他忽然垂下眼睑,嗓音失落,“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误会我呢?” 秋苒别过脑袋,念着他为了自己的生日准备了这许多,暗暗咬唇,随后有些不服气瞪着面前面目可憎的男人,眼神凶巴巴的,“那你想怎么样?” 落在顾郁的眼里,她很像,炸了毛的秋天。 明明无可奈何,却总是喜欢装作强大。 司机在门外打了七八个喷嚏后,才得到顾郁让他上车的信号。 不过车内隔板还升着,没人知道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车内轻缓的轻音乐中,时不时冒出几声女人低低的抽噎声和男人的轻哄。 第121章 成功一半了 为给秋苒庆生,朱书华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秋澜在花园里搭了个烧烤架和棚子,秋苒和顾郁到时,已经闻到阵阵烤肉味。 除了齐潇潇和戚宓,秋澜难得地带了个女孩子回家,是他最近在交往的女朋友。 四目相对时,秋苒有些惊讶。 这正是上次在珠宝设计大赛时,那个说过两句话的女孩子,叫程慕甜。 但在看到烧烤架旁的人时,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似有所觉地转过身,背靠明灭跳跃的碳火,整个人好似站在光里,身形颀长挺拔,高挺的鼻梁上是金丝边的眼镜,藏在镜片下的狭长狐狸眼深邃莫测。 “我今天和秋总开完会,刚好肚子有些饿,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便不请自来了,是不是打扰你们家的聚会了?” 叶翎琛手里还拿着烤串的刷子,袖口随意挽到臂上,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又亲和,比平时多了三分烟火气。 “哪里的事?”秋奕堂找了两瓶洋酒,“苒苒,这位是叶总,我听说你们认识,也请了他回家吃饭。” 秋苒察觉到不对,“什么开会?” 秋奕堂解释:“从今天起,我们就正式和恒叶集团达成合作,叶总还要把每年出口e国的份额分百分之五给我们。” 百分之五?这可不是小数目。 秋苒眉心突突地跳,看着叶翎琛那副虚伪的笑容,眼神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不屑。 叶翎琛喉中溢出一抹苦涩,“来得匆忙,所以没准备礼物,下次补上。” 秋苒皱眉,正要发作时,手心突然被人轻捏了一下。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不是说饿了?”顾郁拉着秋苒坐下,递了根烤好的鸡翅给她,幽幽抬眸,“叶总是爸的客人,自然不存在什么打扰。” 两个男人的视线对上,短暂的停顿后,笑意皆从眼底褪去。 “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和叶总说,你先在这吃东西,不过不能贪嘴,妈,你看着她点。” 秋苒瞪了他一眼,嘴巴塞得鼓鼓的,喝了口橙汁,“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没有。” “……” 有一回她半夜喊肚子痛,白着张小脸,吓得顾郁以为她早产,马不停蹄叫了救护车送急诊,结果查出来只是吃积食了。 平时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男人,那天晚上穿着睡衣,连拖鞋掉了一只都不知道,在救护车上双眼通红,死死抓着她的手。 秋苒自知理亏,坦白自己下午在公司偷偷点外卖。 自那以后,她吃什么顾郁都要在旁边盯着,或是让信得过的人看着,生怕她又吃积食。 因为积食进医院的,估计也就她了。 顾郁和叶翎琛行至一处亭子内,四面空旷,如果有人靠近,保镖一眼就能看到。 “不解释一下么?” 风有些大,叶翎琛打了几次火才点着烟,“解释什么?” 顾郁垂眸,没什么表情,“叶总调查我的妻子将近一个多月了,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 叶翎琛吐出一口白烟,有些欠揍地挑眉,“不是每次都被你的人挡回去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觊觎自己妻子的人有好脸色,顾郁的眼睛异常平静,随着天上的夜色和月光,倏忽投射着冷光。 “叶翎琛,你自己应该也有感觉,苒苒很讨厌你,讨厌你们叶家所有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离我的妻子和家人远点。” 叶翎琛掸了掸裤腿上的烟灰,随意道:“如果我不呢?” “叶总年少有为,十年前就能让恒叶集团在短短几年间,一跃成为跨国大集团,但就是不知道你大哥叶首长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叶翎琛的面容终于不再像刚刚那么轻松了,“你想说什么?” “叶总,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刚刚不说的,现在我要回去陪我太太了,没兴趣再和你在这聊天了。” 立于亭中的男人眸子里折着光,看着那道渐渐隐入黑夜的轮椅,陷入沉默,月色泠泠,更衬其冷清。 顾郁回到花园,已经不见秋苒的影子,朱书华解释秋苒有些困了,刚刚围着火堆打哈欠,怕她着凉便让她回房间休息。 叶翎琛跟在他后脚进来,忽然一点冰凉落在手上。 “哎呀下雨了,快点把东西搬进去。” 花园里顿时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叶翎琛是什么时候走的。 夜色中,叶翎琛收伞,上了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别墅区门口。 “怎么样?” “拿到了。” 叶翎琛从外套里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小纸杯。 叶容笙惊喜万分,正要说什么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人写着许连心三个字,立即将她心中的欣喜浇灭了一半。 “喂。” “喂,叶教授,我想问一下,您什么时候能把那块玉佩还给我呢?” 叶容笙眸底一冷,“还?我为什么要还你?” 急切的声音传来,“叶教授,这块玉佩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请你还给我。” “亲生父母?” “是啊,我从小就被人从亲生父母身边抱走,现在的爸妈是我的养父母,他们从小对我非打即骂……” 许连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可等她说了一堆,发现叶容笙根本不发一语。 “叶教授,您在听吗?” 叶容笙冷冷地嗯了声,声音毫无波澜,“你确定那枚玉佩是你从小戴到大的?” 许连心忙不迭点头,“是!” “好啊,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许连心报了郊区一个出租屋的地址。 挂断电话,车内两人相顾无言。 叶翎琛沉默了会儿,开口:“我的人查到她这几天一直都躲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这会儿又换成这个地方,你说,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帮她?” 叶容笙将车停入车库,敲了敲锈迹斑斑的铁门。 “来了。” 许连心打开门,看到是他们姐弟俩,惊讶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叶……叶教授。” “方便请我们进来吗?” 这还是叶容笙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许连心压下心底的雀跃,她已经成功一半了。 第122章 亲子鉴定结果 叶翎琛打量了一圈这间房子,“你一直就住在这?” “是……是啊。” 叶翎琛眉头一挑,“哦……” 许连心同样也在观察他们俩,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容笙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关于你抄袭项链我也不想追究了,只是想问清一件事,这块玉佩到底是不是你的?” 她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上。 许连心立马夺过,如同见到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声音拉高几分。 “到底要我说几遍,你们才肯相信,我都说了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信物,叶教授非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 叶容笙看着眼前谎话连篇,满眼都是算计的许连心,毫无气质可言就算了,每一次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那副狼狈又可憎的面目,心中微妙,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会触及到你的伤心事,那这块玉佩你一直都戴着吗,就没有离身过?” 她点点头,反正这枚玉佩和那枚真的一模一样,哪怕将它们放在一起,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叶容笙这么多年没见过,肯定记不得了,他们一定只是想诈一诈她。 “你既然是学珠宝的,还是a大的,大学四年学费应该得花不少钱吧?你说你继父母对你不好,那他们怎么还会花钱供你读书?” 许连心陡然心口一颤,她的大学学费都是靠秋奕堂赞助的,她爸妈哪里会给她钱读书。 她有些羞于启齿:“我……我是贫困生,刚好找到了好心人,他愿意赞助我读大学。” 叶翎琛笑了,“那个好心人是不是姓秋啊?” 秋苒的资料他查不到,可许连心的资料对他来说就跟吃饭一样简单,那天在医院撞到她以后,早就让人把她老底扒的一干二净。 许连心更慌了,可叶翎琛明摆着就是已经知道一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是,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怎么说?” 许连心索性豁出去,“他们一家人都是虚有其表的假好人,秋苒表面待我好,可她在背地里将我算计得好惨,她和顾郁夫妻生活不和谐,自己想找男人,可她怕东窗事发,就拉我下水,害得我……” 说着便哭了起来。 她有一半是真为自己的难过,另一半是为了让叶翎琛心软。 叶翎琛是见过她丑事的人,她在他面前早就没了清誉,要是再撒谎,估计以后真到了叶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想到秋苒,她心里便恨得牙痒痒。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能顺理成章地霸占这原本属于秋苒的一切,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许连心以为叶容笙会为她抱不平,可出乎预料的,她没有再多问什么。 “行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许连心着急起身,“叶教授,你问我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知道我这块玉佩的由来?” 叶容笙看着她明知故问的样子,只觉得既做作又愚蠢,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怎么会是她的女儿呢? 她正要走时,突然听到叶翎琛说:“是,我们知道。” 叶容笙诧异看向他,来之前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翎琛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块玉佩的主人跟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有些事空口无凭的,我们也没办法确定,你就是他们的女儿。” 许连心急了,这怎么跟那个女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等等……”她上前拦住他们,“那你们可以帮我把头发寄给他们吗?我很想找我的亲生父母,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拿走我的头发和他们做亲子鉴定。” 叶容笙没想到许连心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倒是叶翎琛镇定自若,“当然可以了。” 他就要伸手时,许连心往后闪躲了一下,“我……我自己来,我突然想起厨房有东西在煮,先去关一下。” 叶翎琛笑了,“请便。” 许连心躲到厨房,确认他们没往这边看过来,从口袋掏出几根秋苒的头发,装进一个塑料密封袋里。 “好了,叶先生,麻烦您了。” 在楼梯口送走姐弟二人后,许连心立刻闪回屋内。 虚浮的身体无力地靠着墙边滑下,她拨通了那个近几天已经熟稔无比的电话号码:“喂。” “怎么样?” “成功了。” “他们没有起疑吧?” “应该没有,他们问了我一堆问题,还假称是玉佩主人的朋友。” 女人哈哈大笑:“对嘛,这才是他们叶家人的天性,放心,他们不会查出什么问题的,你这几天就等着做叶家的千金大小姐吧。” 医院里。 叶容笙一早约好了做亲子鉴定的医生,把纸杯还有许连心给的头发一起交给医生。 护士提取了她的唾液,进了鉴定室。 等待的过程格外难熬,叶容笙不安地拉着叶翎琛,“小琛,万一……” 叶翎琛安抚地轻拍姐姐的手,“姐,别怕。” 不知为何,他有预感,这两份样本出来的结果一定会给他们惊喜。 他们加钱做了加急,但也要几个小时。 叶容笙和这间医院的股东,怕中途出什么意外,特地要求全程跟着检定过程,隔着玻璃窗生怕错过一丝。 “叶小姐,结果出来了。” 医生从室内出来,与此同时,寂静的走廊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小笙,小琛,抱歉我来晚了。” 叶翎桀携带一身风尘,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高大,不过稍微年轻的人,叶翎琛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是练家子。 叶容笙看到大哥来了,悬浮不定的心瞬间静了下来,但眼睛却有些闪烁不定,“大哥,我不敢看。” 明明触手可及的结果就在眼前,可她却突然临阵退缩了起来。 叶翎桀接过医生手中的报告,朝身后两个人示意:“守好这里,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人异口同声:“是!” 叶翎琛已经急不可耐,凑到叶翎桀身边,视线落到最后一行字,“依据现有资料和 dna分析结果,支持叶容笙是秋苒的生物学母亲。” 另一份资料上面,也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写的却是许连心的名字。 叶翎桀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系,讶异道:“这两个人怎么会都是小笙的孩子?” 叶翎琛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但眼中的雀跃谁都看得出来。 叶容笙一把夺过叶翎桀手里的报告,瞪大眼睛死死看着那两行字。 “这不可能!她们两个人怎么会……” “姐,你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接受拿走许连心的头发吗?” 叶翎桀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小琛,秋苒又是谁?你电话里不是说那个人叫许连心吗?” 叶翎琛深深地看了眼大哥,“哥,我怀疑当年抱走小熙的人,一直都知道小熙就是秋苒,如今那个人要让许连心这个冒牌货顶替秋苒。 我要拿许连心的头发做鉴定,也是为了确定这个猜想,如今结果出来了,就证明有人要设计我们家,那我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叶容笙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只是呆滞地看着那几张纸。 纸杯是叶翎琛亲手从秋家取来的,而许连心给的头发并不是当场从头上拔下来,她去厨房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叶翎琛伸手揽住她的肩,“姐,我知道你很想秋苒,但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如果这个时候和她相认,那相当于把她推到火坑,只有背后的那个人揪出来,她才能安全。” 叶容笙知道叶翎琛说的在理,可是她就是无法接受,明明知道女儿就在那里,却不能听她叫一声妈妈。 “姐,当年照顾小熙的那个女佣在家惨死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人的手段可想而知有多么心狠手辣,我们不能拿秋苒去冒一丁半点的险,如今她好好的,就已经胜过一切了。” 叶容笙难过地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已经等了二十几年,如今不过区区几个月,又有何难?” 叶翎桀一路上听着叶容笙和叶翎琛讲起秋苒,包括精英商会还有设计大赛的事情,感到好奇又惊艳。 小外甥女出生时,他只抱过两次,后来就因为公务紧急调往西北,没曾想,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居然是她被人抱走的噩耗。 如今听到她已为人母,还是个和叶容笙相比,毫不逊色的设计师,不禁感慨,不愧是他们叶家的孩子,有勇有谋,还是个善良的孩子。 叶容笙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不喜欢我们家的人。” 第123章 麻烦接踵而至 顾郁推开门,借着床头夜灯看见床上堆着个小山包,埋在被子外的小脸睡出了两个红晕。 他不过是和叶翎琛讲两句话的功夫,她就能睡成这样,想必今天是真累着了。 她最近睡得不太好,眼下有两片乌青,七个多月大的肚子已经和一些足月的孕妇一样大,睡时只敢侧躺,此刻眉头还皱着。 顾郁正要退出去,床上的人却突然惨叫了一声。 他蹙着眉,紧张发问:“苒苒,怎么了?” “抽……抽筋了。” 秋苒隔着肚子摸不到腿,躺在床上面色痛苦,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哪条腿?” “左小腿。” 顾郁手伸进被子里,握住秋苒抽筋的左腿,手法熟练不停地来回拍打揉捏,“好点了吗?” 她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声。 顾郁手上动作没停,换了另一条腿按摩片刻,才绕到床头,“妈说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我让人端上来。” “哼,”她冷横一眼,“你不是嫌我吃得多吗?” 顾郁知道她这会儿起床气正盛,不能招惹,可还是没忍住伸手戳了戳那个气鼓鼓的脸颊,“今天你生日,允许你多吃点自己喜欢的。” “真的?”那双惺忪的眸子瞬间亮了几分,“那我要再吃块蛋糕。” “可以,”眼里光芒流动,顾郁勾了勾唇,“不过只能是一小块。” 秋苒整个孕期的血糖控制得很好,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她现在到了孕晚期,在吃食上他比谁都小心。 但,今天除外。 珍姨切了块小蛋糕拿上楼,奶油香甜的气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卧室,秋苒咽了咽口水,“你快给我。” 她仿佛饿了三天一样,把盘子上的奶油都刮干净了,才意犹未尽地扔掉。 顾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替她拢了碎发到耳后,半阖了眼道:“嘴巴有奶油。” “嗯,哪里?” 秋苒见他伸着手过来,以为他要帮忙擦掉,还将脸伸过去。 修长的手指捏着细腻光滑的下巴,顾郁低头接过这位置,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秋苒:“……”她就不应该相信他会这么纯洁。 男人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完全不让她退,舌尖硬挤开她的牙关,舔弄她的唇齿。 她刚吃过蛋糕,仿佛整个人都泡在奶油里,甜香软糯,顾郁不禁喟叹一声,这可比冰箱里的蛋糕好吃多了。 秋苒感觉这个吻和从前的都不一样,他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吃进肚中一样。 脸上莫名发热,哼唧两声,手抵在他的胸口,使劲儿用了点力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怎么了?”男人眼中的欲色浓烈得如同一团暗火,似不满似委屈,像是在责问她为什么突然停下。 什么怎么了? 秋苒气恼,每次都是他先挑起火,然后将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哄骗她灭火,最后再把她吃得一干二净,这会儿倒是装得无辜。 见她无话要说,男人重新覆上她的唇。 秋苒哭笑不得,刚想撒娇说难受,他就意会到,把她圈在了怀里,一只手托着硕大的肚子,另一只手贴在腰上替她省力,然后低头,更深地吻了下来。 顾郁何尝不知这样之后,会有多难受,他也想忍到她生产之后,可……实在忍不住。 最后,秋苒也没再下楼,夫妻俩在秋家睡了一晚。 次日,秋苒醒时,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一片。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本想看一眼时间,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她开机后被上面十来个未接来电惊住,其中有一半都是秘书打来的。 她回拨了过去,差点被一声大叫吓得把手机扔出去:“苒苒姐,不好了!” 自从anne受伤后,人事又找了个新秘书,只不过这个小杨每次遇到事都咋咋呼呼的,焦急破碎的语句撞进秋苒的耳膜,她把电话拿远一点,“慢慢说,怎么了?” “有人在网上散布我们工作室的谣言,说我们的首饰是抄袭别家的,还有狗仔发了个视频,是在一家服装店里,是关于您和柳沐歌的。” 秋苒瞬间清醒,抱着肚子,困难地翻了个身坐起来,有一瞬间脑子里是空白的。 这个名字像在哪听过,就是想不起来。 她刚输入柳沐歌,立刻跳出来几个词条。 最扎眼的莫过于:“柳沐歌逛名牌店被素人骂买不起。” 点开视频,可不就是她和齐潇潇两人那天在商场,把柳沐歌好一阵“奚落”的过程。 柳沐歌全程一言不发,红着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倒是她高高在上,咄咄逼人说着:“有些东西你买不起,不证明别人也买不起,有些阶级也不是有钱就够得上的,我欢迎你随时来揭开我虚荣的面具。” 要单凭柳沐歌的热度,也许网民不会那么愤慨,可她说的这三两句话,恰巧非常能激起一些普通人的同理心。 秋苒再往下刷,发现更离谱的,居然还有人把她和一个秃头的中年老男人p在一起,说她是个被包养的小三,花着男人的钱在外面狐假虎威。 头一回吃瓜吃饭自己身上,秋苒倒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缓不过神。 “苒苒姐,现在公司楼下被柳沐歌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客服也被骚扰电话打爆了,他们喊着要您给她道歉,不然就要继续在下面闹,直到让我们倒闭关门。 网上风气一边倒,不少人说要抵制我们家的产品,后台几百笔已经成交的订单每分钟都有人退货,有的上一秒刚成交,下一秒就退款,估计都是那些人在恶作剧,仓库的员工已经快被逼疯了。” 秋苒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那抄袭又是怎么回事?” 小杨看着楼底乌泱泱的人头,已经出动十几个保安了,但那些人依然没有半点要撤离的意思。 “有个人在网上发出一些对比照,声称我们的南鸢系列是抄袭别家的设计,几个营销号借着柳沐歌的热度转发,粗量估计现在浏览量应该已经有二十万了。” “他们还扒出了您是前几天刚获得冠军的设计师,现在网上都是有关我们公司和您的帖子。” 秋苒脑瓜子嗡嗡的,头一回遇到这么多事,居然那么“巧合”地在同一天内冲她而来。 估计顾郁比她知道的还早,所以才帮她把手机关机。 “喂,老公。” “苒苒,不怕,有我在。” 顾郁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声音却异常温柔:“听我说,你今天就待在家哪也别去,我已经和妈打过招呼,等我忙完,中午就回家陪你。” 秋苒有些过意不去,“可你那么忙,还因为我……” “傻瓜,”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我手底下养那么多号人可不是做慈善的,处理这种事情用不了我多少时间,也花不了我多少心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要想太多了,我向你保证,这真的不难,今天中午之前我就能给你一个答复。” 秋苒皱眉,“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你先起床去吃早饭,在家乖乖听妈的话,等我中午回去,嗯?” 办公室里,几个工作室的员工还有寒影他们汗都要滴下来了。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从没看过顾郁这么一面。 明明脸色已经阴沉得如同活阎王,利剑一样锐利的视线指着他们,却能用世界上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宠溺的话语,这场景真是太惊悚了。 第124章 查找祸首 挂断电话,这会儿的办公室才是真正的低气压,“我让你们平时都跟着她,不管大事小事都要给我汇报,你们就是这么做的?” 顾郁坐在秋苒的办公桌前,视线触及到旁边的相框,目光骤然一软。 那是他之前陪她拍的孕妇写真,秋苒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裙,摄影师将亮度调低,没有刻意将他们的脸拍出来,可越是朦胧,他越能感受到她已为人母的温柔和光环。 这时,星影拖着个人进来,“老板,这个人躲在门外偷听我们讲话。” 小杨被星影狠狠一甩,差点没站稳,正要咒骂星影粗鲁时,猝不及防地撞进一道森寒的目光。 明明是英朗俊美的一张脸,可却让人不敢直视,男人可怕的气场让她把那些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什么都没听到。” 星影冷着脸说道:“老板,这个女人一直在找机会给夫人打电话,她故意夸大那些舆论,是我的疏忽,才没看住她。” 顾郁挥了挥手,让其他员工出去,只留下自己的人,“说吧,你背后的人给了你多少钱?” “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他也不会发现秋苒身边混进来条毒蛇。 “想清楚了再说。” 顾郁从桌上扔了一个文件夹,里面的东西从封口甩出来。 小杨瞥了一眼,瞳孔狠狠紧缩,这些都是她进出尘渊工作室的照片,还有……她和那个男人的开房记录! 甚至还有他们在床上的照片。 星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声量调到最大,一个女声率先出来:“我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险,你就拿这么点东西打发我?” 小杨脸色顿时呈一片灰白之色,这是她的声音。 一道男声随之而来,带着安抚的意味:“瞧你这点见识,只要我们的产品发布时间抢在她们之前,我不仅能告她们侵犯知识产权,让她们赔偿一大笔钱,还能靠这件事卖卖惨,炒一波热度,再捞笔大的,到时候你顺理成章辞职,来当我的老板娘。” 女人娇俏地嗔了他一声,“你想得到美,鱼和熊掌都要。” “可我担心,她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你传来的所有数据我都已经清理干净,就是全世界厉害的黑客来了,也查不出来。” 星影及时按了暂停,因为后面就是一段不堪入耳的声音。 男人转着手上的戒指,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现在想好怎么说了吗?” 墨黑珐琅在灯下发散着极寒的光芒。 小杨知道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能让她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出不来,原本想好的说辞早就扔的一干二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一样。 “顾总,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对不起苒苒姐的事,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饶了我。” 顾郁觉得吵嚷,让星影把人拖到别处问话。 这件事解决了,还有一个…… 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喂,顾总。” “叶翎琛,我记得我昨天刚和你说过,让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居然难得的没有平时那股阴阳怪气,叶翎琛浅笑:“顾总别急呀,我是来给你送礼的。” 叶容笙在一旁狠狠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说话客气点。 叶翎琛:“……” “送什么礼?” 只要一想到以后顾郁得跟着秋苒叫他一声小舅,叶翎琛都能想象出顾郁那脸憋屈样,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就让他再嚣张一段时间。 “偷拍秋苒的服装店员工已经被你找到了,但我手头还有一些柳沐歌的丑闻,一些能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翻身的东西,你看是要你自己来拿,还是我这边帮你们?” “我会让我的人去拿,但我不想白白欠叶总人情,要开多少价你给个数。” “你看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说到底我们都是一……一条船上的人,秋苒现在和我们的公司合作,她要是出了事,对我们也不利,帮她也是帮我们,顾总不必有压力。” 叶翎琛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 顾郁心里冷冷哼了一下,送上门的便宜他有什么压力,“那就谢谢叶总了。” “没了?”叶容笙看着手机上的黑屏,恨铁不成钢地又拍了叶翎琛一巴掌,“你办的这叫什么事?你怎么不多问两句,苒苒有没有受到影响,今早心情怎么样?” 叶翎琛也无奈,顾郁才不是那种会假客气的人,他说不要好处,他就真的不会让他再拿一点好处。 “姐,这个世界上比我们还见不得秋苒受欺负的,顾郁要是排第二,就没人敢自称第一,这次秋苒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等着看我们这位顾总要怎么把景川搅得翻天覆地。” 叶容笙撇撇嘴,“你就这点效率,要不是靠潇潇给你提供的小道消息,凭顾郁的本事,没过多久,照样能查出你手里的那些东西。” 有个太厉害的外甥女婿,他能怎么办? 还不是秋苒太会找老公? 他这个做小舅舅的好不容易能帮外甥女做点什么,怎么就没讨得一处好? 星影敲了敲门,“老板,她都招了,云影也找到了那个男人,我们的人进去他家时,他手里拿着五六把手机,在充当营销号转发舆论。” 顾郁正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把相框上的薄灰擦掉,听到这话时动作一滞,又小心地用指背摩挲那上面的人儿。 “小杨之前是做客服的,anne受伤以后,夫人不想招新人,就让人事从公司里挑个精明点的,暂时替anne的班,这个女人觉得秘书的工资高,又怕anne伤好以后,太太就会让她走,所以就……” “就因为这样?”顾郁显然不满意这个答复。 “兴许她一开始只是患得患失,在咖啡店认识了那个男人以后,才决定这么做,和视频里说的一样,那个男人让她把太太的设计图偷拍给他,承诺事成以后予她好处,她家境不好,嫉妒太太,所以故意夸大舆论,想乱她心神,最好……最好能让她流产。” “星影,你可以和寒影一起打包行李去非洲了。” 相框被有些用力地放在桌上,哐当一声,星影心脏一颤。 “她还是没说出在背后真正指使的人,喝个咖啡,她能和同样做珠宝设计的人认识,还能上到一张床上去,换成你,你信吗?” 星影面色一凛,“老板,我这就去。” —————— 每天固定表演节目:orz求花花,么么(比心)。 第125章 解决 这边手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守在医院的魁影打来电话,“老板,今天又有人想浑水摸鱼,在小宋总换药的时候下手,看来不拿到他的命,那些人是不会罢休的。” “加派人手继续盯着,不能掉以轻心。” “自从小宋总住院以来,就不断有人想混进去,刚开始还只是一周一次,现在已经猖狂到两三天一次,看来那些人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顾郁不由得想起那晚去秋家…… 思绪飘散间,星影敲门进来,“老板,根据她提供的时间,我们查到咖啡店的监控,小杨在和那个男人谈话结束后,有个女人走过去,和她讲了几句话,虽然做了伪装,但的确就是许连心。” 他打开手机的监控视频放在桌上,“这个女人不去干传销真是可惜了,小杨拼着得罪您也不肯把她供出来,我把监控放她面前,她才招了。”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到。” 顾郁处理好手头的事,马不停蹄地赶回秋家,以为一进门家里会是愁云惨淡,没想到却是另一副光景。 “哎呀,你们耍赖!出老千!” “谁出老千了?你珍姨都偷偷给你喂了多少张牌,当我没看到吗?” 朱书华一早就把秋苒的手机没收,不让她去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那些人什么难堪的话都说得出来,甚至连秋苒肚子里的孩子也诅咒。 她看得血压飙高,干脆眼不见为净,叫了珍姨和另一个佣人凑成一桌麻将,转移秋苒的注意力。 “你都看到了还不让让我!” “不好意思,牌场无母女,”朱书华心情大好,乐呵呵地数了一把手里的牌,不嫌事大地发出啧啧声,“某只小狗要把裤子都输光咯。” 秋苒小时候的口头禅就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狗”,每次汪汪叫的也是她,所以四舍五入…… 秋苒求助地看向珍姨,“怎么办,我们俩联手都打不过这个老巫婆。” “死丫头,说谁呢?” 珍姨也爱莫能助,朱书华什么都好,唯独在打牌这件事上不讲任何情面,谁来都不会让三分,那些富太太组局都不敢叫她。 朱书华余光瞥到门口的人,笑道:“顾郁回来了。” 秋苒以为她又在逗自己,“少来,我才不会,信。” 直到腰间多了一只手,才知道朱书华说的是真的,她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双眼放光转身抱住他,也不顾这么多人还在场,大声哀嚎:“老公,我快要把你给我的家底都输光了。” 顾郁从没感受过秋苒这么浓烈的热情,朱书华和珍姨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俩,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现在真想把人按在怀里亲个遍。 “老公的家底有这么薄吗?”顾郁拍了拍她的头,“起来,看老公怎么帮你赢回来。” 朱书华以为顾郁就是嘴上说说,一开始还悠哉悠哉地拿之前和秋苒打牌的心态,可三圈下来,之前从秋苒那赢来的都快输一半回去,这才打起精神,袖子挽起来,背挺得直直的,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反观顾郁,神色轻松,心安理得地享受秋苒时不时的投喂。 “打这张?”秋苒凑在男人耳边,指了指一张三万,热气阵阵洒在他的耳廓,如春风拂面,吹过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顾郁转头幽幽看了她一眼,“苒苒,你去帮我倒杯茶。” “啊?哦。” 下一秒,顾郁打出了张三条。 秋苒倒杯茶回来的功夫,顾郁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给钱给钱!” 朱书华算是遇到对手了,没想到顾郁看着年轻,牌技居然这么老练。 顾郁见丈母娘面色已经不太好,自家老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珍姨接到信号,“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午饭都要来不及做了,呵呵……呵呵。” “别呀,珍姨,再打两圈,不然中午叫外卖好了。”秋苒人菜瘾大,说什么都不让。 顾郁连忙拉住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秋苒这么人菜瘾大,再打下去朱书华都要把他们俩扫地出门,“我有事和你说,改天再打。” 秋苒和他回了卧室,听见他说解决了,还有些惊讶:“这么简单?” “对,那个柳沐歌已经被封杀了,光是那些违约金就够她受的了,我也已经放出话,现在没有哪个娱乐公司敢收留她,你公司楼下围着的人都散了,但我还是觉得能不去公司就尽量不去,毕竟我担心那些脑残粉还会不会再做什么过激的事。” 顾郁摸了摸她的肚子,目光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后台也已经稳定下来,那些故意成交又退款的人,就直接拉入黑名单,你应该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呢?”秋苒覆上肚子上的手,莞尔道:“只是让顾氏集团的总裁,来管我这几十号人的小公司,太屈才了。” “抄袭的事,是小杨偷拍给对家,我已经让警察介入,这会儿已经出结果了,背后主谋是……” “许连心。”秋苒接过话,一点也不意外。 “你猜到了?” “这有什么难的?除了她,还有谁会费那个心思对付我?”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顾郁定定地看着她,须臾,颇有几分感慨道:“苒苒,你的确成长了。” “人不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我听说……啊!” 秋苒正要说话时,肚子突然被踢了一下,力气不小,让她疼得脸都皱在一起。 顾郁也感觉到了,既惊讶又心疼,“他们又踢你了?” “嗯,也不知道是哪个,劲儿还不小。” 他小心地给她摸着肚子,将脸贴在上面,咬牙切齿:“等他们出来了,我非揍他们不可。” “那可不行,他们都是我的宝贝。”秋苒眼底藏着笑意,有些唏嘘,上一世的他们可从来没这么亲密过。 “那我呢?”他抬头仰着脸,话里话外醋味浓烈。 “你?”秋苒故作苦恼,在男人快要发作时,弯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你也是。” 刚要离开时,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住,她重心不稳,落坐在他腿上。 秋苒总觉得顾郁最近几天有些不太寻常,仿佛又回到从前那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可又有些迷恋这种不寻常,也懒得计较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安分地咬他的舌头。 第126章 天时地利人和 秋苒在家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因为她,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柳沐歌出道前和多个制片人还有导演上床,包括她现在被邱莉娜的父亲包养的事,也全都被顾郁找人曝光。 那些收了许连心好处的媒体和狗仔,拼了命地也要把关于秋苒的物料删干净,再不遗余力地帮柳沐歌“宣传”,敢把秋苒和一个老头p在一起的人,早上就进了监狱。 没人敢拿下半辈子去赌,再加上顾郁投了不少钱,现在多个媒体公司都接到了通知,关于诋毁秋苒的一切信息必须全都删干净,而热搜前十个词条都是柳沐歌。 那个偷拍的员工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布了道歉视频,声明自己并未录下全过程,并且通过恶意剪辑,把脏水泼到秋苒身上。 不过那家店,在下午的时候就关门了,国际上的奢侈品大牌,说关就关,明眼人都能瞧出秋苒的后台有多硬。 还有一些柳沐歌的脑残粉不信邪,人肉出秋奕堂和秋澜是秋苒的父亲和哥哥,扛着摄像机和横幅到秋氏集团蹲点,非要他们开记者招待会解释。 一堆人吵吵嚷嚷的,秋奕堂原本不想理,眼见着那些人越闹越大,便派秋澜应付。 顾郁把所有事情都揽了,秋澜一直找不到机会做点什么,这会儿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 “仗势欺人谈不上,那个视频我也有看到,我妹妹也没说错呀,她手里那个包就能买她柳沐歌好几身行头,就是把整间店的衣服都盘下来,对她来说也不存在什么压力。 如果要说仗势欺人,那也应该是柳沐歌先对我妹妹一个孕妇人身攻击,她只不过做了正常人都会做的反击。” 当时在服装店目睹全程的员工也被找了出来,证实是柳沐歌挑衅在先,现在网上的风气早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些脑残粉不过是自欺欺人。 “就我们这家庭条件你们也看到了,实在没办法做到穷养,从小我爸妈给她的零花钱就没限过额,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有时候说话容易得罪人,可……可她也没说错什么呀。” 他憋了老半天,所有人以为他要道歉,结果居然是这么句,那还开什么记者招待会? 秋澜嫌不够似的,还在秋氏集团的官方号简介加了几个字,“永远支持珠宝设计师秋苒(爱心)”。 秋奕堂虽然嫌他骚包,但也没说什么。 秋澜专门开了个视频号,把小时候秋奕堂给秋苒拍的mv还发了出来。 标题为:《关于我妹妹小时候喜欢唱歌跳舞,我爸在当时花了一百万找作曲家谱曲,还帮她做了个mv这件事》 他还找了些兄妹俩从小到大的照片,别的小孩还在招猫逗狗的年纪,秋苒就已经开始学马术,画的一手好国画,就连长笛都是朱书华专门去找的外教。 秋苒3岁生日,朱书华送了她一个爱马仕小包,7岁会骑两轮自行车,秋奕堂高兴得给她买了套装备齐全的幼儿赛车装备,在二十年前也就五千多的价格。 秋苒10岁国画得了二等奖,为了安慰她,全家人陪着她去y国度假散心,15岁长笛获得国际金奖,…… 秋澜这波骚操作,让所有人把目光从柳沐歌身上转移到秋家,秋氏集团旗下的护肤品化妆品,就连汽车销量都翻了几番。 出生在这么有爱有钱的家庭,父母不重男轻女,哥哥不仅不嫉妒妹妹得到的宠爱比自己多,甚至对她呵护备至。 她那么有钱,长得还那么好看,还那么有才情,再多点脾气怎么了? 秋苒本就是个表里如一的小富婆,据说嫁的也不是一般人,不然公关速度不会那么快。 网友们全都化身一颗颗柠檬精。 网友1:“上个网都能给自己穷笑了。” 网友2:“老天,我以后再也不会叫你爷,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孩子!” 网友2:“我都不敢想象,出生在这么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会是多么阳光开朗的一个女孩(男孩)。” 网友3:“有时候一个人上网也挺无助的,我要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抄袭秋苒的工作室在事发后的一个小时内,将所有产品下架,只不过官网还留着一个道歉声明,品牌创始人承认通过非法手段,窃取秋苒的作品。 为了不让这股歪风邪气助长,承诺永久退出珠宝设计圈。 秋苒趁热打铁,提前推出下一个季度的新品,名为《愿入敦煌》,这款首饰的热度甚至比《南鸢》还要高出一倍,上架直接秒空,秋苒不想让自己的设计烂大街,售完后永久下架。 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二手的,之前买到南鸢又故意退款的人,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最夸张的敦煌新系列,还没发货,价格就被炒到十倍。 秋苒无奈,只能发公告,呼吁所有人理性消费,并表示下一批项链会增加一倍的库存,以此感谢所有消费者的厚爱。 因为柳沐歌塌房,电视台为了救场,临时把原定要明年才上的综艺拿来替上,也就是那部专为戚宓打造的节目。 戚宓在这档综艺里,在每个不同的场景,化身为古人,和其他演员饰演的古人交流,传播中华传统文化。 原以为会爆冷的一个节目,没想到在播出第一集时,收视率就已经远超目前最火的一个真人秀。 其中戚宓身上佩带的所有首饰,皆出自秋苒之手,世上独一套,“修竹发簪”、“山海经耳环”跟着上热搜。 工作室在微博宣发戚宓的九宫格定妆照,文字部分第一行艾特的就是秋苒的工作室。 秋苒工作室配合转发微博置顶。 复出即爆火的一线女星,和最近风头无两的明星设计师梦幻联动,双方也都毫不吝啬地给了对方满满的排面,把所有人又震惊了一波。 秋苒之前的孕妇写真视频再次爆火,连带着其他的vlog也涨了不少的热度。 “美女姐姐贴贴!” “我没粉错人!两个美女都好棒!” “啊啊啊!我叫你一声老婆,你敢答应吗?” 此时正火得一塌糊涂的设计师,正在浴缸里吹泡泡。 秋苒把一只橡皮鸭子放在肚子上,光滑的肚皮上缓缓凸起一个小包,把小鸭子顶了下去,她觉得有趣极了,乐此不疲地和肚子里两个小家伙玩。 直到门上传来敲门声,才舍得从水里出来。 顾郁看着她走来,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如今肚子大到连自己的腿都看不到,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在哪里磕着碰着。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的,秋苒看着镜子里的人,突然说了句:“老公,我觉得好不真实。” 顾郁把吹风机放下,往手里挤两滴精油,熟练地在她发尾抹上。 “怎么说?” “总觉得这几天跟做梦一样。” 秋苒只觉得短短几天恍如隔世,上辈子的她只是个人人喊打的抄袭者,背负各种各样的骂名,羡慕许连心的一切。 可如今,这些东西居然都成了她的,她居然害怕起来了。 “苒苒,没有人是毫无理由地富起来,也没有人是毫无理由地一穷二白,有些东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如今的一切都是靠你没日没夜画图换来的,这些都是属于你的荣光,没人能替代你。” 秋苒起身坐到他腿上,额头抵着他,声音温柔清泠,“那你就是我的天时地利,还有……人和。” 第127章 天差地别的叶家生活 夜色正浓。 叶容笙看着手机里一个身穿粉蓝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喷泉旁蹦蹦跳跳,歌声稚嫩,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 这是秋澜发的那支mv视频,她已经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遍,包括他账号上其他秋苒小时候的照片。 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和枕巾上那一大片泪渍融为一体。 被子下纤瘦的肩背一颤一颤,在空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孤独无助。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切,叶容笙立即退出界面,把手机关了,才起身开门。 许连心穿着睡衣站在门外,抱着枕头,声音柔弱又怯懦:“妈妈,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听着这声“妈妈”,叶容笙抓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才强压下心里的恶心,勉强笑道:“不好意思心心,妈妈睡眠不好,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个人睡,等过段时间好吗?” 若不是为了做戏,叶翎琛才不会让这个女人进家门。 他让人查过许连心那天去医院看的什么病,一番查探后,发现竟然是妇科。 叶容笙更加觉得许连心肮脏不堪,别说和她睡在一起,便是现在,她都觉得空气是臭的。 玷污她的那两个男人,身体自然不会干净到哪里,但只要一想到这种事差点发生在秋苒身上,她就想把眼前这个女人剁了喂狗。 许连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试探道:“妈妈,现在那间客房太小了,通风也不好,我想换到隔壁的那间房行吗?” “这个房子是你小舅舅的,我也无权过问,不然你明天问问他?” 果不其然,许连心一听叶翎琛的名字,整个人立刻蔫了,这个家里面她最怕的人就是他了,平时躲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找骂。 叶容笙心中冷笑,叶翎琛不想让她过得太舒坦,特地把那间小库房收拾出来,夏天西晒能热死人,冬天阳光照不进冷死人。 即便如此,和她以前住的小房子比起来,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居然还嫌弃,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妈妈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门一合上,叶容笙立刻没了刚刚的笑脸,门外的许连心一脸怨毒,死死盯着门板。 原以为被认回叶家,能当上千金大小姐,可叶翎琛他们却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从她进这个家以来,他们就没给过她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只给了她一张信用卡,每个月的消费额度居然只有三千块,秋苒上小学每个月就有五千块了。 叶翎琛还给她派了两个保镖,成天跟在她身边,她想做点什么都不成。 这日子还不如她以前来得轻松自在。 回了房间,还有一个保镖守在门外,两个人轮班倒,许连心气也没办法,“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喂。”她躲在被窝里,声音压得极低。 熟悉的娇媚声音传来:“赫连小姐,在叶家住得乐不思蜀了吧,现在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许连心把最近的一切告诉她,抱怨道:“你到底有没有搞错,他们叶家人是真心疼这个女儿的吗?” 女人惊疑不定:“你之前有什么把柄落在叶翎琛手里吗?” 许连心犹豫着,把精英商会的事情说了出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我说呢,怎么你回了叶家这么多天,叶容笙到现在还没向外界公布你的身份。” 许连心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和无奈,“冒牌货终究只是冒牌货,你就等着这辈子永远被秋苒踩在脚下。” 她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将电话挂断。 叶家怎么会愿意公布失散多年的孩子,是她这种有污点的女人? 许连心再次打开手机,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秋苒和戚宓的信息,看着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她气得把手机扔到地上。 从前的她,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配隔着窗户偷窥秋苒的幸福。 现在她冒充秋苒的身份,依然没办法摆脱过去的阴霾。 这一切都是拜秋苒所赐! 许连心重新捡起地上的手机,呼吸急促,手指微颤,指甲陷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痛。 “最后一次。” “什么?” 她看着天上如刀弯月,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毒辣,“最后一次机会,和我联手杀了秋苒。” 对方轻蔑一笑,“就凭你我?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如果现在不杀了她,将来有一天,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你可别忘了,那件事你也有份,邱莉娜我要是死了,也会拉着你垫背,你休想独善其身。” 敲定好和邱莉娜见面的日子,许连心恍若无事一样,重新躺回床上。 ……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去老宅吗?”顾郁握住眼前一只正在空中乱踢的脚,套上袜子,另一只脚如法炮制。 秋苒捧着肚子只看得到他的头顶,她弯不下腰以后,这些事情都是由他代劳。 “以前都是误会嘛,爷爷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住着,也挺孤单的,我们去看看他,也能让他高兴高兴。” 自从慕晚舒死后,顾郁几乎没怎么踏入老宅,她看在眼里,但顾老爷子年事已高,虽然是有些老糊涂,也的确可怜。 “你自小就在爷爷身边长大,要说没半点感情,我可不信。” 顾郁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秋苒摸了摸他的脸,“可你如果真的不在乎爷爷,也不会在知道慕晚舒设下天罗地网后,还会过去。” “你倒是把我猜得挺透。” 听他这么说,秋苒就知道有戏,搂着他的脖子,“啵”了一下。 “没办法,你这个i人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由我这个e人来了。” “什么i人e人?” 秋苒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亏你手底下还有那么多自媒体公司。” 两人闹了一会儿,才舍得下楼。 等绿灯之际,窗户上突然落下几点白絮,顷刻间又化为细小水珠。 “下雪了?” 秋苒按下车窗,伸手接住天上飘下的雪花。 “快关上,别冻感冒了。”顾郁操心地捏了捏她的手。 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鼻尖就被冻红,顾郁又说了一遍,她才乖乖合上窗。 秋苒怕顾郁又训她,在一旁插科打诨,没注意到旁边同样等绿灯的一辆车内,有人怔怔地看着她。 第128章 初次见面 开车中途,秋苒接到了齐潇潇的约饭电话,她旗下两个男明星想和自己合作电影节红毯的胸针。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我中午得和顾郁去他爷爷那吃饭,只能明天了。” 齐潇潇看着面前气定神闲,正在喝咖啡的男人,继续打哈哈:“行,我给我干闺女买了一些衣服和玩具,还有给你的补品都寄你家了,你记得签收。” 挂断电话后,齐潇潇纳闷道:“不是,你们到底要干嘛?你要送人家孩子东西,大大方方地送不就行了,非得借我的手。” 叶翎琛扯了扯嘴角,“她要是会接受,你觉得我还会绕这么大的弯子?” 那些东西都是叶容笙买的,她下达了死命令,要是不把那些东西送到秋苒手上,他也不用回家了。 “反正你就当帮我个忙,这些事谁也别说,云川那里也保密,我不会亏待你的。” 叶翎琛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放在桌上,齐潇潇数了数上面的零,震惊地合不拢嘴,随即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反正这些事也不会对秋苒不利,一举两得。 顾郁和秋苒到老宅时,看到门口停的一辆红旗轿车有些意外。 刚进大门,裴璟玥就跑出来,高兴得抱着秋苒的手臂不撒手,她今天穿着一件米黄毛衣,宛如小黄鹂一样。 见到秋苒真的把顾郁带来,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秋苒失笑,她的确没看错裴璟玥这个孩子,摸了摸她的头,问道:“爷爷还有其他客人?” “是,早你们半个小时到的,刚刚陪着爷爷下棋。” 裴璟玥忽然定住,指了指秋苒的嘴角,“嫂子,你吃冰糖葫芦不带我?我说呢,怎么你电话上说快到了快到了,这会儿才到,原来是去买好吃的了。” 秋苒被抓包,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嘴,她刚在路边看到有人在卖,一时嘴馋,顾郁便让司机停下,排了会儿队买的。 “不好意思,当时只剩最后一串了,下次再给你买。” 裴璟玥性格本就外放,只不过一直被病痛折磨,如今身体康健,小女生的性格倒是和秋苒合得来,两个人平常没事就喜欢到处逛逛吃吃,顾郁为此没少吃醋。 顾老爷子闲暇时喜欢品茗下棋,为此特地在院子里造了座亭子 ,初雪天围炉煮茶,兴致倒也不错,只不过这会儿只见棋盘,不见下棋的人。 “爷爷呢?” “老爷子这几天有些咳嗽,我看您和夫人还没到,就自作主张先叫了家庭医生过来,这会儿还在老爷子卧室里。” 顾郁眉心微拢,声音里带着点自己也没发现的着急:“爷爷身体不舒服,怎么没人通知我?” 秋苒见这大冷天的,管家汗都要滴下来了,连忙打圆场,“那你快上楼看看爷爷,他要是看到你来,估计病都能快一半了。” 管家感激地看了眼秋苒,心里暗暗感慨,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难怪顾家的所有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就连裴璟玥也经常在老爷子面前夸她。 “反正我刚刚吃了糖葫芦,现在也不太饿,你多陪爷爷说会儿话,再陪他下楼吃饭。” 顾郁和管家上楼,秋苒原想拉着裴璟玥聊天,但一扭头发现她躲在角落煲电话粥,一脸羞怯的样子,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对方是谁。 摇了摇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四处逛逛,孕晚期多运动运动也有助于生产。 不知不觉走到了亭子里,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棋盘逐渐被黑白棋子占满。 秋苒久久凝视棋局,发现这盘棋下得是真妙,黑白棋方皆是攻守兼备的高手,只不过白棋略显颓势。 白子被黑子围攻至一逼仄角落,黑子攻势明了,要再攻的话,白子就真的必输无疑。 她手刚抬起,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心想她悄悄动一下,待会儿再还原,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秋奕堂年轻时是个棋迷,秋澜定不下心,跟着他学三天就跑了。 后来他偶然见秋苒一个人蹲在棋盘旁边,自己同自己下棋,虽然只是孩子瞎玩,他却跟发现什么天才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棋艺全都传给她,甚至给她报了专业的围棋班。 秋苒也从一开始的下十盘输十盘,到能赢秋奕堂五盘,近几年秋奕堂明显察觉到,秋苒同他下棋都是在绞尽脑汁让着他,再也不和她玩了。 这会儿棋瘾上来了,所有心思尽数倾注在棋盘上,恍然未觉身后走近的一道高大身影。 “顾老爷子要是知道,他想了老半天没解开的棋局,被你就这么三两下就打破,估计再也不想下棋了。” 浑厚平和的声音骤然响起,却将秋苒吓了一大跳,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架子,数斤重装满水的铁壶直往秋苒身上倒去。 关键时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带离,秋苒感觉自己身后仿佛有一堵墙,“哐当”一声,滚烫的开水在雪地上烫起一片白烟。 那人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吧?” 秋苒呆呆地抬头,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时,瞳孔一缩。 叶翎桀?! 秋苒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下意识挣脱男人的怀抱。 叶翎桀看着秋苒的小脸一片惨白,不由暗暗责怪自己,“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你有没有被烫到?” 平时总是严肃威仪的军长,第一回向人道歉,尽力想让自己不那么吓人,可表情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和怪异。 秋苒往后退了两步,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怕,这里是顾家,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我……我没事。” 管家听到声音,赶忙过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叶翎桀的袖子上湿了一大片。 “叶先生!你手被开水烫到了,哎呀都红了,可得赶紧处理,不然长水泡可就不好了!” 秋苒闻言看了过去,发现叶翎桀左手手背的确一片通红,像被烫熟的猪肉一样,虽然这么比喻不太对也不太礼貌,但她此时惊魂未定,脑袋空空。 “太太,你没事吧?”管家看秋苒一副愣怔的样子,以为她也受伤了,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秋苒现在可是顾家的眼珠子,多少人捧在手心上的,要是出点好歹,他就是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没事,”秋苒回过神,眸色复杂地看了眼那只红肿的手,“您……您赶紧去处理一下吧,家庭医生还在家里,让他给您看看。” 第129章 叶家千金找到了 “苒苒!”顾郁从电梯里出来,就见到秋苒怔怔坐在椅子上,以为她受伤了,抓着她的手一通问:“伤到哪了?” “我没事,”怕他不信,秋苒还转了一圈给他检查,“是我不小心撞到烧水壶的架子,叶先生及时把我拉开,还帮我挡了开水。” 秋苒看向身后的顾老爷子,多少有些内疚,毕竟叶翎桀是他的客人。 “爷爷,我这刚来就给您闯祸,真对不起。” “没事,不怪你,翎桀和我说了,是他不小心吓到你,你没事就好。” 顾老爷子如今早已对秋苒改观,和从前相比,如今同她说的每一个字,倒也真的和平常长辈对晚辈关爱一样,发自内心。 裴璟玥告诉他秋苒会把顾郁带来时,他还觉得是异想天开,直到顾郁出现在眼前,爷孙俩说了几句话,他才觉得顾郁是真的变了,是秋苒改变了他。 他变得比以前有生气,一颗心也不再死气沉沉如同槁木。 顾郁扶她坐下,心有余悸道:“你要是和秋天一样大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你每天揣在怀里,这样就不用时时刻刻都得担惊受怕了。” 秋苒被他说得脸热,裴璟玥和顾老爷子相视一笑,害得她更加不好意思,瞋了他一下眼,“瞎说什么呢?” 顾老爷子看着秋苒的肚子陷入深思,“秋苒,你如今怀胎几个月了?” “七个多月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肚子看起来,比寻常七个月孕妇的肚子大得多?要是胎太大,到时候可不好生。” 秋苒这才想起来,顾老爷子好像一直不知道她怀的是双胎,笑着同他解释。 “两个?”顾老爷子大喜过望,刚想说什么,却见顾郁脸上没什么,也反应过来,心中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一半。 秋苒暗忖,这爷孙俩还真是有够像的。 裴璟玥见气氛有些微妙,便转了个话题,“爷爷,我刚去亭子里看了一下,您那盘棋被嫂子解了。” “什么?”顾老爷子往亭子方向望去,又回头诧异地看了眼秋苒,“你给解开了?” “是……是啊,我还记得原来的样子,不然我现在去把它们还原?” “不不不,我去看看。” 顾老爷子步子迈得急,拐杖在地上撑得咚咚响。 顾郁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还会下棋?” 秋苒骄傲地抬起下巴,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你少瞧不起人,我麻将是打的菜,但下棋我敢说除了专业的,那些公园老大爷都不一定下得赢我。” “顾太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我高攀了。”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也格外感激秋奕堂和朱书华。 他们把秋苒教的很好,从不吝啬自己的爱,也只有被好好爱过的人,更知道如何爱人。 他突然凑近,在她的耳边悄声道:“爷爷就是解不开那盘棋,才让管家叫了家庭医生来,刚刚躲在房间里,就是为了让佣人在网上查。” “啊?” 秋苒想不到顾老爷子看起来这么严肃的一个人,居然会是个臭棋篓子,瞬间有些无语,“那爷爷这算不算为老不尊?”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讲起了悄悄话,直到被一道咳嗽声打断。 秋苒转头,叶翎桀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身材挺立高大,眼神深沉,背后的雪花洋洋洒洒,竟让人生出如巍峨雪山的惧感。 如果说对叶翎琛和叶容笙是反感,那她对这位叶家真正掌家人,才是真正的恐惧。 叶翎桀年轻时曾当过几年维和军人,身上的军人血性和肃杀,皆是在枪林弹雨中厮杀练就的,只不过如今年纪大了,才收起锋芒。 顾郁摸了摸秋苒冰凉的手,轮椅往旁边侧了下,刚好挡住那道视线,“去给爷爷讲讲那盘棋,讲完回来刚好开饭。” 秋苒点点头,经过叶翎桀身边时,逃也似的,绕到另一个小门。 叶翎桀摸了摸胡子,他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顾郁上前,朝他伸出手,“叶军长,多谢。” 叶翎桀眼角含笑轻轻回握,“这没什么。” 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可是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顾郁脸上居然同样轻松,两人暗暗较着劲。 “顾郁,开饭了!” 秋苒站在餐厅外,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们两人的眼神,居然有点……“如胶似漆”。 顾郁察觉到她担忧的视线,手劲更狠地握了一下才肯罢休,“叶军长既然来了,就一起用顿便饭吧。”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推着轮椅朝秋苒过去,微微一笑:“走吧。” 叶翎桀收起笑容,甩甩垂在身侧,近乎失去知觉的手。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薄唇微抿,露出一抹复杂的眼神。 吃饭坐的圆桌,秋苒对面就是叶翎桀,为了避免对视,她干脆全程低头扒饭。 只不过偶然间见顾郁喝汤时居然用的左手,有些诧异地瞥了一眼他的右手,白皙的手背俨然几个手指印,不用想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叶翎桀正给顾老爷子斟酒,忽然感受到对面传来一记充满敌意的视线。 当过兵的人对杀气格外敏感,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秋苒正低头皱眉和碗里的胡萝卜作斗争。 不由得心中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翎桀,你刚刚下棋的时候和我说,你外甥女怎么了?” “找到了。” “咳……咳咳!” “慢点,慢点,”顾郁连忙拍了拍秋苒的背,“要不要紧?” 秋苒被那口汤呛得脸都红了,这会儿说不出话,只能疯狂摆手。 “我没事,就是汤太烫了。” 叶翎桀幽幽朝她看了一眼,复又收回眼神。 顾老爷子让人给秋苒倒杯水,“那怎么还不向外面公布,让这孩子认祖归宗?” 叶翎桀摇摇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部队有规定,我父亲说了,一切还是得以低调为主。” “那的确是,”顾老爷子有些唏嘘:“我年轻时常去海城谈生意,当时遇到了个小偷,还是你父亲帮我抓住的,那身手,我到现在还记得,后来还喝过你那个外甥女的满月酒,这一晃都二十几年了。” 秋苒还未从一个大的信息差里跳出,又被另一个信息雷得外焦里嫩。 难怪顾郁一直找许连心找不到,原来是被叶家人藏起来了。 顾老爷子居然和叶老爷子是故交,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爷爷。” “怎么了?” “我们吃好了,就先回去,下午还有一个跨国会议要谈。” 顾老爷子满眼不舍,“怎么才来不久就要回去了?你那个会议不能在家开吗?反正就是用电脑。” 这个家才刚有那么一点烟火气,现在又要恢复冷冷清清的样子,老人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 第130章 早已看透 “我们就这样出来,会不会不太好?我看爷爷挺不高兴的。”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要让你继续在那里憋着?” 顾郁叹了口气,“乖,不用多想这些,爷爷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看得出来你状态不对,要知道叶翎桀在那,我就不带你去了,不仅差点被开水烫到,饭也没能好好吃。” “顾郁……”秋苒手指反复捻着他的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我这次真的闯祸了。” 她总以为许连心没和叶容笙在那场比赛上相认,就不会有机会回到叶家,可兜兜转转,这辈子的走向竟然还是和上一世重合了。 “不怕,天塌下来有老公给你顶着。”顾郁察觉到她的不安,干脆将她揽到怀里,手臂收紧,抵着她的额头,“是叶家吗?” “嗯……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许连心就是叶家和赫连家流落在外的女儿,我把她整得这么惨,她现在回到叶家,我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早知道我就……” “早知道你就放过她?然后让那些事情都发生在你的身上?” 男人的嗓音带着特有的低淳温柔,说出的话却如寒冰利刃,让人不禁一颤。 “苒苒,你还是不够心狠手辣,想的都是给人活路,可他们倒是想放过你吗?” 顾郁把她额前碎发拢至耳后,“不过就是个叶家,怕什么?” 秋苒蹭了蹭他的胸膛,“爷爷和叶老爷子还是朋友,那他要是知道了我知道的那些事,你说他会不会……” 男人像是觉得她天真,轻轻一笑:“你肚子里可还怀着顾家的血脉,你觉得爷爷舍得为了几个外人责怪你吗?估计他也会和我一样,可惜没有斩草除根。” 听他这么说,秋苒兴致还是不高,顾郁只能继续哄着:“宝贝,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平平安安地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把剩下的放心交给我,你已经操心够多了。” 两人到家时,看着把客厅堆满的大大小小包裹傻了眼。 秋苒实在觉得夸张,给齐潇潇打了电话,“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 “对啊,我还嫌少呢,你要是有什么缺的记得再跟我说。” 其实齐潇潇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既然叶翎琛让她保密,那她就好人做到底。 “哎呦我的妈,怎么连这都有?”珍姨惊呼一声,秋苒望过去,也是差点要晕了。 两辆半人高的摇摇车,一个蓝色的火箭造型,一个粉色的小马宝莉,这至少得三四岁的小孩才能用,一时间不知道该谢谢齐潇潇,还是该无奈她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去。 幸好家里够大,不然一般人家里哪里放得下两个摇摇车? 珍姨和所有佣人一起把快递拆了,小到娃娃的衣服,大到各种各样的学步车,扭扭车,包括给秋苒的补品,应有尽有。 “我的娘,这都能开店了吧。” “这齐大小姐年纪轻轻的,居然知道送这么多给产妇用的东西,是真的用心了。” 秋苒给齐潇潇打了钱,被她退了回来,两人打电话拉扯。 佣人们跟过年了一样,热热闹闹的。 只有顾郁看着那一地东西默了默,去了书房。 “叶总。” “顾总,有什么事吗?” “叶总大费周章,托齐小姐给我太太送那么多的东西,就打算把这么大个人情卖给她?” 叶翎琛挠了挠头,第一反应是顾郁在诈他,可他的语气又说得那么肯定,一时间也是有些摇摆不定,暗叹齐潇潇可真是个大漏勺。 “行了,不用再想什么借口了,” 顾郁一下就看穿他,沉吟了下,还是决定开口道:“方便出来见一面么?晚上9点,沁馨园。” “行呀,难得顾总居然要请我喝茶,我哪有拒绝之理。” “叶总顺便把叶军长和叶教授也一起叫来吧。” 叶翎琛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顾郁看着手里的玉佩,眸光渐深,“叶翎琛,你们到现在还想跟我兜圈子,不觉得没意思么?” “……” 茶香袅袅的静室内,顾郁刚洗完第一遍茶,就听见门框一响。 茶汤自公道杯中,缓缓注入三个茶杯中。 “明亮清澈,香气不散,入口微苦但回甘无穷,顾总年纪轻轻,倒是能静下心来。” 叶翎桀眼中不乏欣赏,自顾家老宅回去后,他便和叶翎琛交了底。 两人握手之时他就察觉到,顾郁绝对是个底子不浅的练家子。 高手过招,有时候气势上就能分高低,顾郁神色从容,不仅轻松化解他手上的劲力,甚至还有余力。 但他没说,秋苒因此更加讨厌他了。 他用的力气,只是让顾郁的手看起来严重,可顾郁用的暗劲可是差点让他的手都麻了。 “你大晚上的叫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叶容笙率先坐不住,直接开门见山。 顾郁却不急,往茶壶冲泡新的水,“听说叶教授的女儿找到了?” “是……是啊。”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通知赫连家的人?外界也没半点消息?” 叶容笙脸色一白,放在腿上的手指蓦地握成拳。 “顾郁,你不让我们兜圈子,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 他眼神很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叶翎琛,上次在秋家,我给过你一次机会,让你坦白,今天我又给了你们三人一次机会,你们确定要再隐瞒下去么?”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手一松,一条项链自掌心瞬间垂落,碧绿的吊坠在空中摇摇晃晃,一如叶容笙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你……你怎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们的吧?” 叶翎琛一把夺过,在上面翻转,没两下就找到了那个小缺口,不禁瞳孔一缩,再看到侧边那个小孔时,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 叶容笙从包里翻出回形针,小心地插在那个孔中,只一下,银扣瞬间弹开。 一个明晃晃的“熙”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包括底下刻着的莲花经。 “真的是……这才是真的。” “这是不是秋苒的?”叶容笙几近失声,眼中盛满哀求,“是不是?” 尽管已经确定,可是过了二十多年,看过一次假的,失望过一次,再见到真的时,她总害怕,这是黄粱一梦。 顾郁点了点头,“这块玉佩,苒苒从小就戴在身上,后来被许连心偷走,我让人拿回来。” 叶翎琛怒拍桌板,发出震裂声,“我说呢,那块假的能仿的那么真。” “看来你们早就知道许连心是假的了。” 叶翎桀摇摇头,自嘲般叹道:“我们找了小熙这么多年,居然和你一个时间知道,真是太可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郁靠着椅背,神色毫无波澜,“有人为了这块玉佩,差点将我的兄弟灭口,就是他从许连心手里把它拿回来的。 当晚,我亲自去了趟秋家,从他们二老口中得知,苒苒的确不是他们亲生的。” 叶容笙泪水早已止不住,哽咽着:“那他们是什么时候抱走我的女儿?” “二十六年前,他们去鹿河旅游的时候,那晚刚好有一场难得一遇的流星雨,他们便到附近的山上,可在上山途中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们找去派出所,可当时没有人报案,他们便将秋苒认作自己的孩子。” 叶容笙倏地怔松,鹿河是海城旁的一个小城市,当时他们把所有地方翻遍了,万万没想到会在那。 朱书华生秋澜时难产,伤了身子,一直遗憾没有女儿,当时捡到了秋苒,便觉得是天意。 于是,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 从那以后,秋家多了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而赫连家和叶家却因此差点一蹶不振。 第131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至少要等苒苒生下孩子再说,你们应该也知道,她是打心底排斥你们,当然,如果她一辈子不知道也没关系。” 叶翎琛拧眉,声音带着点怒意:“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在这对我们家的家事说三道四,秋苒她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找了她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不把她认回来。” “我是谁?” 顾郁忽然冷笑,一字一顿道:“我是她的丈夫,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们说我有没有资格?你们又是她的什么人?对她来说,充其量只是几个陌生人,凭什么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我不是在同你们商量,不管苒苒以后想不想和你们相认,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她,如果你们非要一意孤行,那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叶翎琛下颌紧绷,沉声道:“你在威胁我们?” 顾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眼眸深邃如潭水,“从始至终,我要的只有一个她,不管她是秋家人还是叶家人,哪怕你们是她的至亲,没她点头,谁都不能让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和她相认,但一定不是现在,” 一直默不发声的叶翎桀突然开口,“当年把她抱走的人,如今想鱼目混珠,现在把她认回来,我们也怕对她不利。” “既然她选择了你,我们自然不会和你为敌,也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的没错。” “是你高攀了她。” 他听到了他们白天的谈话,叶容笙一开始告诉他秋苒的丈夫是个残疾人时,他在心里很是不屑,甚至对秋家颇为不满,哪个好人家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残废? 可今天试探他时,却不禁对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大为改观,他有狂妄的资本,也有足够的魄力和强硬手段。 所以,哪怕顾郁一直出言不逊,他也一一照收,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豁出性命去保护秋苒。 叶翎桀三人走后,顾郁也回了家。 车子未进车库时,他抬头望了眼三楼卧室的位置,原本应该暗着的窗户,此刻却透着盈盈微光。 “苒苒?” 顾郁推开卧室的门,床上空无一人。 不出所料地,秋苒正坐在地上,对着马桶干呕,胃里被她吐空,现在正往外泛酸水。 “怎么又吐了?”顾郁上前拍了拍她的背,眼中满是担忧,“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秋苒觉得实在吐不出东西了,才靠着他缓缓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口。 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母体的内脏器官会被挤压,秋苒刚刚就是被顶了一下,没忍住直接将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有时候她躺着躺着,莫名其妙总感觉心脏如火烧一般,她不敢同顾郁说。 如今的一切,和当初被许连心软禁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顾郁捻了颗酸梅塞进她嘴里,化解口中的酸苦,“困不困?” “不困,你陪我说说话。” 秋苒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依偎在床上,“你没去喝酒?” “和几个客户去了茶馆,你不喜欢闻酒味,我怎么会和人约在那种地方?” 就在秋苒以为他就要这样一直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叫了她。 “苒苒,你……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许连心就是叶家失散多年的孩子?甚至许连心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吧。” 顾郁一直觉得秋苒从那次晕倒后就变得不一样,这也是他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我……”秋苒张了张嘴,却突然止住,抿紧了唇,欲言又止的矛盾情绪在她眼中闪过。 她总不能说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了。”顾郁俯下身,用额头贴着她的,垂下的眼眸一片柔情。 只要你还是你,就好。 因着秋苒怀的双胎,现在每半个月就得去医院产检一次。 做好检查后,秋苒想起宋殊言也是在这所医院,便和顾郁一同前去看看他。 “顾郁,你来……了。” 宋殊言的情况逐渐稳定,顾郁允许宋家人进来探视。 宋菁从病房出来,看到顾郁刚要打招呼,嘴角的微笑在触及到他身边的人时,忽然就淡了下来。 “这位是?” “我太太,秋苒,”顾郁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低声同秋苒介绍,“这是宋殊言的姐姐,宋菁。” “你好,宋小姐,你叫我秋苒就行了。” 秋苒的手停在空中三秒,也不见宋菁有要握手的意思,尴尬地收回了手。 “你不是说不准外人探视我弟弟,那她算怎么回事?” 宋菁声音不小,再加上一脸忿忿不平的表情,引得路过的人多看了几眼。 “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她是我老婆。”顾郁牙关咬紧,仿佛再多和她讲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此话一出,宋菁忽然身子一颤,脸色立刻变得像白纸一样。 秋苒看着这一出,暗叹原来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头一回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宋菁隔着玻璃窗,看到顾郁小心翼翼地扶着秋苒坐下,宋殊言不知在说什么,眼神虽然表现得嫌弃,但却把秋苒逗得眉眼弯弯的。 明明她才是宋殊言的亲姐姐,她和里面的两个男人自小一起长大,这会儿她却像个外人站在外面。 她总以为像顾郁这样的人,应该对谁都是一样冷情冷性,所以哪怕他一直对自己淡淡的,她也觉得无所谓,至少没有人能超过他们之间。 可她今天却无法再自欺欺人,她从未看过顾郁那种眼神,他看向秋苒时,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明明是她先认识顾郁的,这个女人她凭什么? 秋苒总觉得身后的某道视线让她如芒在背,不舒服的同时,只能尽力忽视。 第132章 公主请上车 从病房离开后,顾郁上车后习惯性想揽着秋苒,发现她站在车门外不动。 他按下车窗,满脸疑惑,“怎么了?”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比高山上初雪化晴后的雪水还要明亮,“你都有红颜知己了,还管我干嘛?” 顾郁脑子钝了会儿,立马反应过来,眸底划过一抹笑意,面上却不显。 “只是朵烂桃花罢了,这也值得你吃醋?” “谁吃醋了?”秋苒叉着腰,一脸不屑:“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烂不烂的关我什么事?” 男人凉凉瞥了她一眼,“是么?你还挺大度的,有人觊觎你老公,你是不是还想拱手相让?” 秋苒眨眨眼,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爽,可他还是没解释,所以很有骨气地甩过脸,保持沉默。 “上车,快点。” “不要。” 顾郁以前和那些已婚的客户应酬时,他们的妻子打电话来查岗,见他们愁眉苦脸的,还颇有些羡慕。 要是秋苒能天天给他打电话,他一定把所有应酬退掉,天天待在家,这会儿见她为了别的女人和他闹脾气,居然有一种终于轮到自己的成就感。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小时候去宋家玩过几趟,顺便就叫了她两声姐,后来去国外念书,就没怎么联系,这回也是因为宋殊言,才和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是吗?”她歪头,拖着尾音明显思考了下,“可我又不瞎,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喜欢你。” 顾郁是真想看看她这小脑袋瓜一天都装的什么,“老婆,你老公还没万能到能控制别人的思想,你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冤枉我。” 秋苒翻了个白眼,他就差没说都怪自己魅力太大,让别的女人心甘情愿扑上去。 但这个理由勉强能接受,毕竟如果他真的对宋菁有意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半点火花。 顾郁瞧她表情松动,无奈道:“外面凉,赶紧上车,你不是还要陪妈去齐潇潇那里么?” 秋苒哼了声,刚要抬脚时,突然又停下来。 在顾郁不解的目光中,她嘴角微微抽搐,眼睛弯弯,“你说,公主请上车。”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清澈,眼神却似乎带些促狭,分明是纯真的少女模样,一瞬间竟有种不自知的妩媚多情,他目光微微一顿。 “一天天的都在网上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秋苒一开始也有些不好意思,可现在话都说出口了,自然不能反悔。 齐潇潇也对叶云川这么说过,在大马路上,把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直接笑得在原地破防。 她刚刚上车前忽然想到了,也想试试看顾郁是什么反应。 “快点,你说公主请上车。” 前排的司机和星影憋笑憋得辛苦,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老板做过这么中二的事情?也就夫人敢拉着他做这种社死的事情。 “公主#h;\/*&''车。” 秋苒肩膀抖动得厉害,偏不让他蒙混过关,继续不依不饶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再笑就给我滚下去!” 顾郁瞪了一眼前排的星影,还有门外帮秋苒开门的司机。 狠狠咬着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公主请上车。” 秋苒见好就收,钻进车内,无视男人眸中的片片刀影,“好了,走吧。” 星影对着后视镜,在嘴巴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顾郁用余光瞥了眼正憋得脸红的女人,“要笑就笑出来。” “哈哈哈哈……” 司机先送顾郁到公司,转道送秋苒去秋家接朱书华。 上回她生日齐潇潇来家里,朱书华偶然得知最近追的一部古装剧男主是她旗下的,当场迷妹上头,想要一张签名。 齐潇潇大手一挥,大方表示直接带她面基都行,可把朱书华乐坏了,今天那个男艺人刚好有空,这会儿正在齐潇潇办公室喝咖啡。 “妈妈,你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秋苒无语凝噎,“我怎么从没见你这么对爸爸笑过?” “我都看你爸看几十年了,早就看腻了。” 秋苒笑笑不说话。 齐潇潇上回为了帮叶翎桀打探消息,告诉秋苒有两个男演员需要她设计胸针的事倒没撒谎,其中一个便是朱书华要见面的那个。 朱书华帮自己和几个好姐妹,要了这位男演员签名后就待在休息室,等秋苒和他们俩商讨完再回去。 “咚咚。”有人在门口轻轻敲击了下玻璃门被,朱书华抬头,来人礼貌地问了句:“你好,方便进来吗?” “方便方便,我只是在这等我女儿,没做什么。” 女人放下包,脸上挂着亲切友好的微笑,“你女儿也是潇潇旗下的艺人?叫什么名字?” “不不不,我女儿不是艺人,她是个珠宝设计师,来这帮两个男明星设计胸针,她叫秋苒。” “秋苒?”叶容笙略带诧异,“我听我家翎琛提起过,上次还是我给她颁的奖。” 经她一提醒,朱书华也的确想起来,“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是叶教授?那叶总是你的?” “他是我弟弟,前两天刚听说他还和秋苒的父亲在生意上有往来,没想到我们两家这么有缘。” 叶容笙态度谦和有礼,没半点教授的架子,再加上一直有意无意引导,朱书华一下就和她亲近起来。 秋苒还没回来,她正愁不知道做什么打发时间,便和叶容笙说起了秋苒小时候的事。 “看起来乖?那你是不知道她小时候有多皮。” “不至于呀,看起来这孩子挺老实的。” “这丫头小时候偷偷捡了只流浪猫,我们家除了她,都对动物毛过敏,她怕我们发现,就悄悄养在房间里,有天放学回家,发现她爸把猫送人了,一气之下把她爸那一缸热带观赏鱼全都放生了,还是在冬天。” 朱书华现在讲起来都觉得好笑,叶容笙却眉头直皱,“那她爸没打她?” “打?就他?”朱书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他没再把那只猫再抱回来我就要阿弥陀佛了。” “怎么说?” “他答应苒苒,以后每周末带她去朋友家看那只猫,我家那口子每次去,脸上就戴着两个口罩,封得严严实实,差点没被憋死,后来苒苒大了点,能自己去,她爸才彻底解放。” 叶容笙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欣慰秋苒能被秋家照顾得这么好,又心酸自己完全错过了秋苒从婴儿到成年的全部时期。 原本这种好笑又温馨的事,应该发生在他们家的。 秋苒和她一样都喜欢小动物,她还在她肚子里时,在海城的家里就已经养着两只猫一只狗,只不过后来猫儿狗儿相继死去,她便再也没了心思。 那两只波斯猫,以前最是喜欢趴在秋苒的婴儿床看着她。 朱书华来了兴致,没注意到叶容笙微妙的表情变化,将秋苒的黑历史一一翻出来。 “她刚上一年级的时候,人校长坐后面听课,她跑过去说:你那么老了还在上一年级啊?诶呦喂,你是不知道,她老师讲起来的时候,我和她爸脸都想钻到地缝里去了。” 第133章 阴谋苟合 叶容笙也被逗笑,脑中一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孩模样,愈发生动。 “你把她养到这么大,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真是太不容易了。” “养孩子哪有容易的,”朱书华叹了口气,像是陷入某种情绪中,“这世上没有天生就不好的孩子,只有不好的父母。” 叶容笙嘴边的笑蓦然一滞,逐渐变得苦涩,“是啊,有些人的确不配为人父母。” 她抬手看了眼腕间的表,“时候不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喝喝茶,我刚来景川不久,都没什么聊得来的熟人。” “那敢情好啊,可你不和苒苒见一面吗?她应该也和你认识,不然我把她叫来?” “不不不,”叶容笙想也不想地拒绝,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立马解释道:“我来这是办其他的事情,就别麻烦她了,你也别和她说起我来过,这孩子好像挺怵我的,她现在怀着孕,别平白给她增添压力了。” 她说得这么诚恳,朱书华也不好意思不答应,送她到门外,刚好秋苒也打来电话,告诉她已经忙完了。 “妈妈,我们回家吧,”秋苒亲昵地挽着朱书华手臂,有些不好意思,“你刚刚是不是等得很无聊?刚刚不小心谈得太投入,要是知道会拖这么久,就让你先回家了。” “不无聊,刚刚呃……我自己逛了逛,挺有意思的。” “那就好,我……” “闺女,你先停下。” 朱书华径直蹲下,秋苒忽的觉得脚背一紧。 “系好了,你以后穿运动鞋记得再多打个结,死结也没事,总比掉了都不知道,你看你这样多危险……” 叶容笙站在拐角处,看着前面那对背影温馨的母女,潸然泪下。 朱书华的确是个好母亲,人都会撒谎,但潜意识的关心却是装不出来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在秋苒身旁的人是她该有多好呢? 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蹲下,哪怕是千千万万遍,她也心甘情愿。 …… “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吧,我进去里面试衣服。” 许连心手里抱着几件新款冬衣,吩咐两个保镖在服装店外等她。 “抱歉许小姐,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不能离你太远。” 哼,是为了她的安全,还是要时刻监视她? 不过她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脸上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可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女孩子,你们一直站在外面,人家还以为你们是变态,到时候有人报警怎么办?” 两个保镖也觉得为难,许连心善解人意道:“那不然你们就守在店门外,这里就一个门,我总不能从这里消失不见吧?要是有人对我做什么,那我直接大喊救命,你们冲进来也来得及,两位大哥,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那好吧,许小姐如果有事,一定记得喊我们。” “行,麻烦二位了。” 许连心脸上笑得开怀,可一双眼睛却如幽黑的潭水,暗藏冰冷,笑意不达眼底。 明明她已经和叶家‘相认’,可这个家却无一人承认她,就连这两个看门狗都叫她许小姐。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叶家的一切拿到手,再将他们送到地狱,去和秋苒团聚。 她也想和叶家人亲近,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惜了,是他们不给她机会。 所有跟秋苒有关的人,活着只会碍她的眼! 保镖刚走,下一秒试衣间里便走出来一个女人。 “许小姐?”略带讥讽的冷笑声,“什么时候这么风光了,出门还带保镖?” 许连心无视她的轻蔑,“知道海城叶家和瑶华赫连家吗?他们家二十多年前丢了个女儿,如今找到了。” 她捕捉到邱莉娜眸底闪过的一丝错愕,得意道:“邱莉娜,你们家已经被顾郁收购,照理说,你现在可是比我低了不止一个头。” “哼,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就你?全身上下,有一点富家千金的气质么?吹牛逼也不会吹得像点。” 许连心表情逐渐变得扭曲,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如果不是因为你上次被秋苒钻了空子,害我现在身上一直带着那个不可磨灭的污点,叶家早就向外界宣告我的身份了。 叶翎琛对我很反感,他的人也一直盯着我,我腾不出手,需要你帮忙。” 邱莉娜没理她,反而低头吹了吹美甲上的灰,“我凭什么帮你?” “我有一个法子,能一次性把秋苒和顾郁解决掉,只要你做得到,我就有办法让叶家帮忙把你爸的公司拿回来。” 见邱莉娜还有些犹豫,许连心接着说:“我看你手里这包背得有段时间了,你以前不是一周换一个包么,怎么最近开始念旧了? 人家秋苒可是三天换个包,五天换套首饰,还都不带重复的,她这种贱人凭什么能过这么好的生活,我们只能活得这么穷酸?邱莉娜,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过回以前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 “你当真有把握?” “当然!” 邱莉娜咬了咬唇,“空口无凭的就想让我为你卖命,我怎么信得过你?” 许连心咬咬牙,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邱莉娜已经被震惊得合不拢嘴。 “现在你可以信我了吧?我已经把我自己的命门交到了你手上,就凭你对秋苒做的那些事,绝对够你在叶家人手里死上三四次了,你觉得我们如今还有活路吗?” 想要激起一个人内心的仇恨,就一定要知道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的分量最重。 许连心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顺便再告诉你件事,白鹤珹和秋苒都是苏绾的学生,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追了他这么久,连他的家人都被你感动,偏偏他就跟块冰块一样,怎么捂都捂不热?” “你说什么?”邱莉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裂开。 “原来你不知道?哼,这也难怪,耍心机是秋苒最拿手的,要不是因为她横插一脚,我和孟淮早就结婚了,这就算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攀上顾郁后,便一脚把孟淮踢开,还让人把他的腿打断。” 邱莉娜眼里跳动着疯狂的火苗,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噬杀的弧度,“我一定要秋苒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134章 误会 秋苒修好叶老爷子的镯子,一直找不到机会还回去。 他像是在故意躲她一样,她让人送到他家,佣人坚决不肯代收,说是太贵重了,必须要老爷子在场才能收。 让他派人来取,这老头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准信也不给。 也不知道齐潇潇是哪里得了消息,积极主动提出要陪她去叶家。 “不就送个镯子,有这么恐怖吗?” 站在叶家门口,秋苒有些迟疑,“为什么我也非得跟着来不可?反正你和叶云川认识,你就不能当帮我这个忙?” “我是想帮你忙,可你都让人送了这么多回,哪次成功了?” 秋苒无语凝噎,“那算了,我还是下回再来。” “诶诶诶,来都来了,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齐潇潇一手拉着秋苒,一手飞快按了门铃,不给她机会。 是佣人的声音:“您好,请问哪位?” “齐潇潇和秋苒,来给叶爷爷送镯子,他在不在?” 叶老爷子原本听到齐潇潇的名字时,就已经准备让佣人开门。 可在听到后面那个名字时,想都没想立刻从沙发上起来,果然监控屏上两张俏生生的小脸,被寒风吹得泛红。 “在在在,赶紧进来!” 秋苒听到叶老爷子的声音,反应极快,将手镯塞到齐潇潇手里后扔了句“交给你了。”便头也不回地走开。 叶老爷子一开门,就看到那个倔强的背影,要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估计现在已经跑没影了。 “秋苒!秋苒!” 叶老爷子身上唯一保暖的衣物,就只有一件羊毛开衫,脚上还穿着双拖鞋就追了出来。 可毕竟年纪大了,才刚跑几步就停在原地大喘气,声音宛如破风箱般。 今早下了场不小的雨,这会儿又湿又冷,正常人都扛不住,更何况一个老人。 齐潇潇也没想到这老头比她还风风火火,就在和佣人要一起将他扶回屋里去时,老人说什么都不肯。 这时一只更强有力的大手,直接将老人从地上抱起,黑色的大袄把他裹得紧紧的。 叶翎琛今天没去上班,在房间里听到动静还以为幻听了。 结果拉开窗帘就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魂都没了。 叶老爷子好不容易见着秋苒一回,却连面都没见到,不由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大闹:“我……我不进去,你们去把秋苒给我追回来!” “爸,我现在就去把她带回来,您快点先进去,要是把自己冻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向大哥和姐交代?” 许是听到叶翎琛的承诺,叶老爷子终于肯松懈下来,可下一刻迎来的便是眼前发黑,全身发软,被齐潇潇和佣人架回屋。 秋苒站在路边等着网约车,她们来的时候是齐潇潇开车,这会儿回去只能自己打车。 等车途中,脑中里全是叶老爷子在她身后的模样,虽然她没回过头,可她却能想象的出来,那个老人在大冬天追出来的模样有多狼狈可怜。 她不是没听到叶老爷子喊她的声音,可她越听心越慌,尤其是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便觉得呼吸困难。 明明他们已经认回许连心了,为什么还要揪着她不放? 思绪乱飞时,打的网约车到了,秋苒刚要合上车门,便被一股外力止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扒着车门,他倒是和他爸挺有默契的,穿着件羊毛背心就冲出来。 “秋苒,下车。”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秋苒一向对叶翎琛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更是横眉冷对,“为了许连心,你们家上到八十岁的老人,居然也陪着她演戏,连命都能豁出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演戏?演什么戏?” 叶翎琛总觉得他们全家人和秋苒之间有着一个天大的误会,可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导致秋苒对他们的敌意会这么大。 “叶翎琛,你有空记得多照照镜子,不然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这副嘴脸有多虚伪。” 秋苒心里窝着团火,新仇旧怨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你敢说我进你们家以后,你们不是想着要怎么羞辱我,为许连心报复回来。” 她厉声道:“我是马戏团的猴子吗?你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手段不行,非得学那些女人家的东西,真是有够恶心的。” 叶翎琛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得这么难听。 可偏偏这个人是他的亲外甥女,骂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如果是旁人,现在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他深吸了口气,在秋苒震惑的眼神中,居然笑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替许连心报复你,嗯?让我猜猜,是为了上次精英商会的事?” 叶翎琛怒极反笑,“原来你也知道设计我,会被我报复回来,那你还敢这么做?” 秋苒见他终于戳破那层窗户纸,干脆也破罐破摔,“为什么不敢?是许连心害我在先,我那么做只不过是自我防卫而已,亲舅舅捉奸亲外甥女,你和许连心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应该相处得不错吧?有这么个女儿,你们叶家人应该很骄傲吧?” 叶翎琛就跟个看戏的一样,看着秋苒小嘴叭叭不停,一口一个“你们叶家人”。 恶趣味上头,他突然很想看看,等秋苒知道她才是真正叶家人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阿嚏!”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嘴唇都被冻紫了,秋苒仿若看不见一样,只能单膝蹲在车门前,无奈开口。 “秋苒,我爸年轻时行军打仗,出了名的脾气硬,就没为谁低过头,我妈算一个,你也算一个。” 秋苒不敢看他的眼睛,车门被他扒着,只能硬生生听着。 “算我求你,进去看看我爸吧,他是真的喜欢你,他一个老人家,天寒地冻的日子,为了追你什么都不管,差点晕倒,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他吗?” 秋苒心里冷笑,我可怜他?那上辈子又有谁来可怜我? “镯子已经送到,我就没有进去的必要了,你好好劝劝叶老爷子吧,他有自己的外孙女,何苦揪着我一个外人不放。” 叶翎琛发现自己是真的拿秋苒一点办法都没有,仰天长叹,“真是欠了你的,行吧,那你回去小心点。” 秋苒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你们欠我的。 第135章 动怒 秋苒回头看了眼,发现叶翎琛依然站在原地,车子越开越远,那道人影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点,直至消失。 她有些恍惚,能把叶翎琛痛痛快快地骂一顿,这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为何她心里一点都不高兴? 她是想让许连心和叶家的每个人有隔阂,以防日后叶家人想做什么,也会掂量一下,不至于如上一世那样不择手段。 可她自己本身并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天空灰蒙蒙的,行人的肩膀落下一点点雪白,叶翎琛恍然,竟又下起了雪。 携着一身风雪进门,叶老爷子见他身后空无一人,忙不迭问道:“人呢?” “回去了。”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屋里暖气开得足,老人脸上气色恢复不少,但还是有些苍白。 “爸,我保证下次……下次我一定安排你们见面。” 叶翎琛耐着性子,蹲在叶老爷子面前,刚要说什么,楼梯传来一阵嘈杂的踢踏声。 “外公,你要出去和谁见面吗?” 许连心刚起床,听到楼下说话声,以为是有贵客,可看到只有一个齐潇潇时,白眼险些翻上天,亏她火急火燎地化了妆。 她之前交的那些朋友虽然也有不少富家子弟,但大多上不得台面。 能来叶家拜访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就连景川的市长都过来找叶翎桀喝茶。 要是能在这些人里面随便傍上一个,广结人脉,给自己找个靠山,那她下半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齐潇潇看见许连心从楼上下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叶翎琛,她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 许连心十分满意齐潇潇的反应,这个贱人平时就没少和秋苒排挤她,这会儿落到她手上,正好修理修理。 “你家?叶教授那个女儿,就……就你啊?”齐潇潇听叶云川说过,叶家有个小姑娘从小就被人抱走,可……怎么会是许连心? 她没说什么,但简单几个字,将心底的嫌弃一览无遗,许连心脸上得意的笑容立马一滞。 叶翎琛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眉眼间尽是无奈疲惫,齐潇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她得重新考虑了一下和叶云川的关系了。 许连心被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刺痛到,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合伙看不起她? 她不敢朝叶翎琛发火,只能拿齐潇潇开刀,“齐潇潇,我们家不欢迎你,在我叫保安之前,你最好麻利点滚出去!” “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 叶翎琛刚在秋苒那碰一鼻子灰,尚未安抚好父亲,如今肚子里窝着一团火,正愁没地方撒。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齐潇潇是我的客人,你外公和我都没发话,轮得到你在这摆谱?你没看到你外公正在和她说话么?半点教养全无,还不快滚!” 许连心被这最后一句吼得当场愣住,她以为叶翎琛最多只是对她心存芥蒂,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厌恶她。 “舅舅,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吼我?” 她瞥了眼齐潇潇,她正一脸看戏,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显然并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齐潇潇第一次见叶翎琛动怒,既震撼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往日修养极高的骄矜公子,哪怕真的生气,也只是阴阳怪气一番,大不了慢慢收拾就是。 可今天居然气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还是对自己的外甥女。 要知道他们叶家人可是把家人看得比谁都重的,叶翎桀和叶翎琛更是格外疼惜叶容笙,她有些意外他对许连心会是这副态度。 “没听到你舅舅说什么吗?还不快滚?” “外公……” 许连心哭哭啼啼的,想让叶老爷子为她做主,可叶老爷子压根不惯着她,要不是这个冒牌货,他怎么会不能和自己的亲外孙女相认? “哭哭哭,我还没死呢,用替我嚎丧?” 他还想哭呢! “滚!” 她红着眼眶,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齐潇潇幽幽道:“叶爷爷,我就先走了,您多保重。” 死绿茶! “潇潇,你怎么才来没多久就要走?你留下来陪我聊聊天,今晚我叫云川早点回来,你也一起在家里吃饭。” “还是别了,我只不过是个外人,别把您家搞得鸡犬不宁。” 叶老爷子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秋苒一样都是好孩子,云川经常和我说他喜欢的姑娘多好多好,在我心底,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许连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中仿佛有什么崩断的声音,“爷爷,她们是你的亲孙女,那我呢?你难道会觉得两个外人,比得过你血脉相连的至亲吗?” 叶翎琛给保镖使了个眼色,“带她回房间,晚饭送到她房里。” “你这是要软禁我吗?舅舅,你就不怕我妈知道?她不会饶了你的!” “再叫就关三天,直到你学会怎么做人为止。” 眼见叶翎琛没有退步的意思,许连心撇着嘴,才害怕地闭上了嘴。 她虽然蠢,但是知道现在这个局势,不是她一个人反抗得了的。 整个客厅瞬间清净不少,叶翎琛瞪了眼齐潇潇,“你是嫌还不够乱么,非得让她再嚎两声。” 男人颓坐在沙发上,揉了把脸,长叹一口气。 齐潇潇见叶翎琛是真的疲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哪怕没有许连心,她也不会留在这里吃饭,所以陪了叶老爷子聊了会儿天,她便提出离开。 叶翎琛盯着叶老爷子吃下降压药,才从房里退出来,发现原本应该已经走了的人,站在门口,像是有话要同他说。 “怎么了?” “我有话问你。” “……”静默了会儿,叶翎琛耸耸肩,“我无话可说。” “我都还没问呢,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 齐潇潇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狡猾地从心间溜过,更贴切地说,是一个大胆的假设,近在咫尺,只待她亲手揭开。 “去外面说。” 叶翎琛不知道那个人的眼线在不在附近,所以这些时日以来,哪怕厌恶许连心,也一直忍着,今天的一切纯属意外。 第136章 妒火中烧 火舌舔过烟头,叶翎琛沉沉地吸了口烟,模样在缭绕的烟雾下,有些失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现在无法给你答案,如果你是真心将她当作朋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齐潇潇早已有猜测,只不过一直无法确信,而现下叶翎琛几乎告诉了她答案。 “已经确定了?” “嗯。” “难怪,我说怎么每次问起叶云川,他都吞吞吐吐的,最近干脆连我的电话都不敢接。” 某些程度上,齐潇潇和叶翎琛之间更像无关风月的知己,哪怕没有叶云川,他们也会是好朋友。 她心中并未有太大波澜,从叶翎琛叶容笙,三番五次,托她之手给秋苒送东西,明里暗里打探秋苒的事,怎会没有半点猫腻。 那些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家族,哪一户没有半点阴私或是见不得人的事? 她自己家,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你们就打算一直让那位鸠占鹊巢?” “哼,”叶翎琛抬头望向二楼的一扇窗户,“她也配?她上回让秋苒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齐潇潇知道,他是在说那件抄袭的事。 不能光明正大整治她,叶翎琛心里应该早就憋坏了。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面色有些复杂,“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小心狗急跳墙。” 许连心这种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烟头被扔在地上,明灭的火光被一股巨力踩扁,男人眼里的凌冽让人不寒而栗。 “敢把我们家的孩子抱走,还妄图在二十多年后让我们吃这么个哑巴亏,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怎么跳墙,如今且让他们再蹦跶蹦跶,等秋苒生下孩子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知道了,我有分寸,你告诉叶云川,他要是再躲我,有本事这辈子都别来再见我。” “小川也是怕把你拖下水,知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处。” 齐潇潇嗤笑一声,“没有你们,我们家也早就和顾家绑上了,啧啧啧,顾叶齐三家,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秋苒没回家,也没回公司,当时打车也不知怎的居然是输入了顾氏集团的地址。 等下车的时候,看着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有些不知所措。 正想离开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师姐。” “鹤珹?你怎么在这?” 白鹤珹一身浅灰西装,齐齐整整的短发,站在阳光下,往日看着总觉得没长大的小孩,居然也有点成熟男人的味道。 他生得高大,是天生的西装架子,秋苒见他难得这么正式,问起他在这做什么。 “师傅怕你去她那来回奔波,就让我送东西给你,我打你电话没接,去工作室找你,秘书说你今天下午没去上班,我猜你可能会来姐夫这,还真是被我猜中了。” “师傅也太夸张了,实在不行我让人去拿不就好了,还麻烦你这么多趟。” 两人正说话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阔大玻璃门走出。 “太太,顾总让我来接您上去。” 男人上前半步,将秋苒半挡在身后,白鹤珹毕竟还是个刚毕业的男孩,瞬间被星影霸道的气势逼得后退。 “我……我不是要来找他的,只是经过,你让他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不打紧,这会儿顾总还在开会,天寒地冻的您先上楼休息。” “哦,”秋苒抬头看了眼四周围的监控,恐怕她刚下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吧。 “那鹤珹你把东西给我吧。” “好,师姐你等我下。” 见他当真从副驾驶拿出一个礼盒,星影眼中防备才稍稍褪去。 “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去路上开慢点。” “好,师姐再见。” 对面商场的一家咖啡厅内,男人将拍到的照片发送成功,每一张照片都选取了特定角度,高清到连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清二楚。 明朗英俊的男人和温柔娇媚的女人,笑意晏晏交谈甚欢,而且还送了对方礼物。 邱莉娜从桌上抓过烟灰缸,朝手机上秋苒的脸狠狠砸下去,硬生生把手机砸成两半。 可这样如何能解气,她愣是又疯狂砸了几十下,早就看不出手机原本的样子,地上只剩一堆残骸碎片。 “不要脸的贱女人,都有丈夫了,还到处勾引男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无论她做什么,白鹤珹永远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从来没对她这么笑过,可为什么能对着秋苒笑得这么开怀。 自从那天许连心同她说过后,她便让私家侦探跟着白鹤珹。 她总觉得像白鹤珹这样的天之骄子,肯定不会喜欢秋苒的。 可结果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蓦地,邱莉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地上爬起,手指颤巍巍地打开电脑。 爬墙登上国外的一个账号,望眼欲穿时,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那个被无数消息顶到底的聊天框。 “帮我弄点那东西过来,不管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越快越好!” 明明是灰色的头像,突然显示在线,像是特地在等她一样。 对方回复了她一个“ok”的手势。 邱莉娜将五十万用海外账户汇过去,并承诺,事成以后会再给五十万。 做完这一切,她去买了部新手机,联系了已经很久没见过面的楚天铭。 必须找个一样恨顾郁秋苒的人,才能增大这件事的成功概率。 …… 秋苒上楼后,果真没在办公室见到顾郁。 “夫人,这是老板让人买来的零嘴,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再让人去买。”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 秋苒微微汗颜,她本来就不是要找顾郁,这会儿平白给人家添了麻烦,已经很过意不去,怎么还好意思让他们再做这做那的。 星影走后,秋苒打开礼盒,是两对长命锁和小孩子的手镯脚镯,各自挂着两个铃铛。 手指抚过,一排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像撒了一地的音符。 苏绾应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秋苒都能想象到她戴着老花镜,在这里面的每一个物件刻下花纹的样子。 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最简单,也是最美好的寓意。 第137章 赫连煜 “依据我们部门的数据和编码分析,这款软件……” “说重点。” 坐在上首的男人语气有些不满,此刻心里惦念着办公室里的人,对这些官话更加不耐。 方知远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是。” 今天的这场数据分析是他进顾氏以来,做出的最重要一项成果,本就紧张,现在被顾郁这么一喝,更加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心底暗暗有股不服输的劲,有人在底下窃窃发笑,但他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 顾郁粗粗翻了翻手上的报告书,“预算多少?” “一千万。” “就凭这几张纸,你要我用一千万来买?” 方知远正想要反驳,视线撞进那双深色凤眸,清晰可见里面的失望,所有话瞬间如鲠在喉。 在座的高层都是人精,本就不满方知远空降,见他做出的东西不能让顾郁满意,纷纷开始落井下石。 “就这种东西,我们部随便抓一个实习生,写的都比这好,开口就是一千万,还真是敢说。” “一千万?三百万我都嫌多。” 方知远的脸色微微发白,垂在身旁两侧的手攥得死紧。 “我对我的成果有信心,它绝对能带来超过十倍的收益。” 顾郁没掺和他们的谈话,拿起笔在文件上圈圈点点,“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无法做出让我满意的东西,那你可以趁早离开了,顾氏不养闲人。” 他知道方知远有才华,可这样的人往往心气也高,还需仔细打磨。 至于那些高层心里有气,让他们撒撒也好,一个公司要总那么和平,毫无半点竞争力,那也不必继续经营了。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走了,唯独方知远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顾郁手里的文件。 这是他走前留在桌上的,几处用红笔圈出的是算法中的漏洞。 说不震惊是假的,这么复杂的一份代码,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问题。 可他为什么愿意帮他? 一直以来,他总以为顾郁答应让他进顾氏,并不完全信任他,所以才交给他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越是这样,他越想证明给他们看,他一定不会比顾郁差。 可如今他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随便的一个举手之劳,对别人而言却是降维打击。 回到工位上,几个刚从茶水间回来的女员工正在聊天。 “你们知道吗,顾总的太太来了,刚刚一直在他的办公室坐着。” 键盘上的手指忽的一顿。 “真的假的?长什么样,好不好看?” “我之前就听前台说过,有一次在晚上见过她,长得特别好看,标准的大家闺秀,可惜当时太晚了,没几个人看见。” “有没有照片?” “那两个门神往那一站,谁敢拍照?小季连门都进不去,把零嘴交给了星影,还是开门时匆匆瞥了一眼。” “零嘴?咱们总裁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疼人的,居然这么贴心。” “小季说她肚子看起来挺大的,应该快生了,不过还是白白瘦瘦的,那脸简直嫩的发光。” “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人家不都说怀孕会变丑吗?” 凑巧范秘书经过,见她们聊得火热,走过去敲了敲桌板,幽幽道:“聊什么呢?也给我说说吧。” 几个人当场做鸟兽散。 “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就都别要了。” 不过临走前,有个胆子大的叫住了他,“范秘书,你见过总裁太太吗?” “见过啊。” “好看不?” 范秘书沉吟了会儿,故作高深道:“跟仙女一样好看。” 有人明显不信,嗤了一声:“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漂亮都是太太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了,她既温柔又有才华,就连总裁自己都常常说是他高攀了,你说她能不好吗?” “知道秋意迟工作室吗?” “知道。” “老板就是咱们顾氏老板娘。” “什么?!”一片吸气声乍起。 范秘书不屑地看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拍拍屁股走人。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搜了个遍的秋苒,此时正靠在某人怀里睡觉。 顾郁回来时便见她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小鸡啄米一般打瞌睡,找了张薄毯给她盖上,刚一盖上就惊动了她。 她最近腰疼,再加上偶尔喘不过气,只能坐着睡,却也睡不到三四个钟头,只能在白天补补觉。 秋苒见他回来,二话不说往他身上靠。 “睡一会儿,我今儿个早点下班,处理完手头的事下午就在家陪你。” “嗯。” 顾郁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帮她揉揉腰,时间倒是好打发。 中途范秘书敲门进来,看到两人依偎在一处,忙转过身捂着眼睛。 “总裁,赫谦集团总裁赫连煜的秘书联系上我,他今天刚来景川,想和您见一面,我过来问问您是不是要接?” 秋苒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清醒,从顾郁怀里弹起,“赫连煜?” 顾郁瞧清她眼底的恐慌,心底掠过一抹复杂,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瞪了眼没有眼色的范秘书,“没空。” “是,那我去回了他。” “等等。”秋苒赶忙叫住他,“你下午不陪我也没事,反正我自己在家待着也没事,这个人在瑶华的势力不小,而且还掌握着几个国家的港口物流,你见见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顾郁撇撇嘴,他当然知道,“可我更想陪着你。” 秋苒搂着男人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又亲,“去啦,一会儿让司机载我回去,我在家等你。” 范秘书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赫连煜似乎早就料到顾郁会见他,范秘书回消息的时候,他的车也刚好到楼下。 “总裁,叶总不是说了会安排您和他们见面的么?” “哼,”坐在后排的男人将文件重重一合,“我指望他,下辈子都不一定能和我女儿相认。” 赫连煜被这个小舅子设计了好几次后,早就对他生了戒心,早年小熙被人抱走,就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当时远在y国,听到这个消息时如遭雷击,再加上当时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叶容笙被他伤了心。 这么多年,他想方设法想找她和好,回回被叶翎琛破坏,现在谁跟他提这三个字他跟谁急。 第138章 败兴而归 他正准备下车时,目光却就被门口的一道身影吸引住,“那是顾郁的妻子?”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薄荷绿毛绒外套的人,她将脸藏在厚厚的帽子里,毛茸茸的一圈兔子毛挡不住那张昳丽姣好的姿容。 赫连煜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自知的紧张,怀揣的一颗心跳得飞快,紧紧盯着那个缓步而来的人,只不过秋苒很快上了车,纯黑车尾消失在视线之中。 秘书对比了下手机上的照片,点了点头,“应该是她,要帮您一起约她么?” “不用。”赫连煜沉默地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清的牵强。 叶翎琛虽然尽不干人事,但眼下的确不是和她相认的好时机,能远远看上她一眼,知道她过得平安就行了。 他的人时刻盯着叶家,知道叶家人认回了女儿却不通知他,急匆匆赶去兴师问罪。 叶翎桀怕他误会,同他解释缘由,但叶容笙始终不肯原谅他,也不愿和他见面。 这件事也只有他和叶家人知道,唯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顾总,赫连先生到了。”范秘书敲了敲门,给二人上了茶水。 赫连煜早就听说过顾郁的那些事迹,查得到查不到的信息都让人统统找了个遍。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他推着轮椅过来时,眉头还是微不可见地皱起。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他们,顾郁也不着急,悠悠地吹了口杯中澄澈的茶汤。 “场面话我就不说了,我就想问问你,当初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顾郁觉得好笑,“赫连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这个问题?” “你别给我兜圈子,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是不是?” “也就比他们早了几天知道吧,谈不上多早。”顾郁将话圆得好看,如踢皮球一样踢回去。 赫连煜心头一阵忿忿,刚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尚未相认就看到她肚大如箩,如今越发觉得她是被顾郁花言巧语骗去。 “论家世,秋家和你顾家一个比一个天,论才情样貌,比她好的女孩多的是,你敢说你和她在一起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和她结婚生儿育女?” 顾郁略微思索,声音如同窗外那一抹冰冷雪片,带了丝凉意:“那您觉得我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 赫连煜被他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顾郁将杯子往桌上一搁,说出的话却狂妄得赫连煜表情失控。 “我管你们是赫连家还是叶家,她秋苒这辈子只会是我的妻子,任何人都别想将她让从我身边带走,我刚刚是敬你年纪大,让你三句话,秋苒是我的底线,你不必如此试探我。” “还有,她生产在即,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别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样除了让她忧心,什么好处都没有。” 赫连煜转了转腕上的珠子,“话说得好听,她为你生儿育女,那你又为她做了什么?你们这些人我看的多了,等孩子一生下来,就将她赶出家门,结婚时你就已经骗她签好了婚前协议吧?” “是,关于这点,我的确无法否认,我们签过婚前协议。” 顾郁毫不畏惧赫连煜要杀人的目光,但他未将话说全,他们的婚前协议是,一旦离婚,秋苒将获得他的全部财产,当时他就已经想好,哪怕日后秋苒还是会和孟淮在一起,那些钱至少能成为她的底气。 不过当时这份文件夹在其他的文件当中,秋苒嫌要签的东西太多麻烦,干脆懒得看,跟写试卷一样龙飞凤舞地签过去,当时他还有些庆幸。 “你来景川不光是为了她吧?听说最近地质勘测在信安查出了个地下温泉,如果盖成温泉酒店,再加上外面的景色,应该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 赫连煜有一种被人戳破的尴尬,“是又怎样?” 顾郁嗤之以鼻,这两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要是不看好,他家里那只小白兔随时都会被啃成渣渣。 “不怎么样,不过是想提醒你,那块地在前两年就已经易主了,它的前任主人急着出国躲债,把它低价卖给了别人。” 赫连煜拧眉,怔忡了一瞬,“那块地在你手里?” “如果你不乱说话,我自然欢迎各大企业家前来投资。” “我若是不呢?区区一个酒店,我还不放在眼里。” 赫连煜越发想将秋苒从他身边分开,这个男人心思狡猾,秋苒如今觉得婚姻甜如蜜,难保日后会被他欺负。 顾郁懒得管他那些算盘,见他依旧执迷不悟,凤眸亮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近几年中东几个国家忙于交战,海盗猖獗,我记得你手头的那几个港口好像就是在中东,还是那几个打仗的国家吧,十年前的确富得流油,可现在……你这个东亚的大股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他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赫谦集团是国内十强企业,不过还是得小心点,投资失败生意的人比比皆是,资金链断裂造成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局面也不在少见。” 自从知道秋苒的身世后,他早就一直做准备,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 他知道,无论是赫连家亦或是叶家,都不会轻易将秋苒交给他。 可那又怎样,她只能是他的。 赫连煜闻言神情微缩,这些事只有高层内部才知道,顾郁居然对他的公司这么了如指掌。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苒苒和容笙她们会被你蒙蔽,但我不会,我迟早会让她离开你。” “悉听尊便。” 赫连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翁婿俩的第一次见面以失败告终。 第139章 针对 赫连煜走后,魁影进来,面色有些凝重,“老板,m国那边的公司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 “有黑客恶意攻进我们的系统,造成了将近半小时的网络瘫痪,不过幸好西蒙先生有照您说的,将公司的主要机密都放在另一个系统里,如果再晚一步估计就会被盗走。” 顾郁闻言眉心蹙了蹙,“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没有,对方是个老手,用的都是假的域名,无从查起,西蒙先生已经请了inp协助,现如今也只能加强防卫系统。” 魁影话音刚落,云影也进来,“老板,我们在x国的一艘货轮刚靠岸就被海关拦下,他们说里面有违禁品,货品全部被扣押,船上的人也被抓进去了。” “咚咚,”范秘书推门而入,“老板,警方打电话来,华鑫子公司的执行董事李鑫偷渡时被抓到,这会儿被扣在警局,让我们派个人前往配合调查。” “偷渡?” “是,自从他上位后,一直做的两份账本,一份给公家,一份是他自己暗地里贪赃的钱财,最近快瞒不住了,才想着偷渡出去。 他准备等国外后,再把他老婆孩子接过去,现在华鑫的会计都被抓起来,我们自己的人也已经在抓紧速度查账,不过公司大部分的资产已经被他转移到海外,追回来的可能性是不大了。”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范秘书又接到了几个电话,均是同样的事情,几家子公司皆出了事。 魁影和云影相互对视了一眼,“老板,看来是有人存心要和我们作对。” 顾郁眉眼已经是一片冰凉,“我不找他,他倒先找上门了。” “他?您是说……”云影瞳孔骤缩,“可他不是死了吗?” “你亲眼看到了?”男人的手不自觉贴在毯子下的大腿,声音略显疲惫:“行了,都先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四下无人,顾郁转身行至办公桌后,抬手将墙上的画抬了个角度,食指贴在墙面。 下一秒,随着一声电子提示声“滴”地响起,原本平整的墙面往里凹陷,黑暗的匣阁中,一枚小小的印章正散发着盈盈微光。 他等了五年之久,终于等来了那个人。 云影他们要是也在的话,一定一眼就认出,这是专属于月影会的会章。 凭着这枚印章,可以召集分布在全世界的所有月影会成员,让他们不惜一切地为持章人效命。 顾郁在m国时,有一次偶然落入月影会的手里,当时的月影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涉黑团伙,见他衣着不菲,想通过他向远在国内的顾老爷子要赎金。 可顾郁却凭着自己的本事,硬生生从一个绑票,摇身一变成为这个组织的二把手。 他将那些平平无奇的绑匪,训练成顶尖杀手,再通过一步步蚕食其他组织,扩大月影会的势力,最后成为月影会真正的掌权人。 这些,只用了他两年时间,除了月影会的人,没人知道他还有这么个身份。 “云影。” 顾郁将印章递给他,“你亲自去一趟y国,把印章亲手交给江黎。” “那需要我带什么话吗?” “不用,他拿到东西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是。” 秋苒总觉得顾郁这几天忙得飞起,虽然每天回家后也会和她说会儿话,可没多久就会被电话叫走。 “是出了什么事吗?” 秋苒躺在床上想翻身,但却被肚子压着,整个人抱着肚子也使不上力,顾郁连忙扶着她的腰,帮她侧着身。 “没有。” “你又敷衍我,你最近每天半夜偷偷起来,当我不知道么?” 顾郁不自然地笑了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到底怎么了?你不同我说实话,我只会更加担心。” 秋苒起身趴在他的胸膛,不由得担心道:“是不是叶家?还是赫连煜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真的没有。”顾郁按下她的小脑袋瓜,“只不过快年底了,国内外的工作一起压过来,等西蒙部署完m国那边公司的工作,我就能稍微闲下来了。” 他的声音从容不迫,低缓沉稳地抚平她心中的不安,“等你生完孩子,我就带你去度假,看你想去哪个国家,我就陪着你,绝对不带着工作。” “真的?”秋苒的思路被他岔开,竟也有几分期待,孕晚期太磨人,她感觉自己肚子上每天绑着个大西瓜,做什么都费劲。 “可我想现在就出去玩,每天待在家我都快无聊死了。” 顾郁眉心拢在一起,不忍直接拒绝她,只能耐心道:“再忍一忍好不好,你的预产期快到了,这个时候不适合到外面,我从明天开始就在家里办公。” “哼。” 顾郁以为秋苒真的乖乖听话,可过了两天,他照旧半夜起来到书房开一个视频会议。 不过是一个小时的功夫,秋苒就不见了。 “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星影立即调出监控,终于在厨房后门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太太应该还没跑远。” “那你杵在这是等着我去找人吗?” 星影擦了擦汗,太太自从怀孕后脾气就变得古怪非常,尤其最近更是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不是几次是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就是把花园里的花全都给攉攉了,现在又是半夜出逃。 顾郁不舍得对她说重话,只能拿他们这些炮灰出气,这个家只要没有秋苒在,就一定是高压状态。 被秋苒这么一闹,顾郁彻底没了睡意。 从书房出来途经卧室时,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他记得出来时是没有的。 “喵~”一团黑影蹲在柜子上,使劲扒拉中央空调的盖子,时不时发出哈气声。 “秋天,”顾郁朝它喊了一声,果不其然那团黑影从上探出一个小脑袋。 “下来。” 秋天平时很亲他和秋苒,今晚却有些反常,下来后没跳到他的腿上,反倒是站在门边朝他喵喵叫。 见他不动,它便在门边反复走动,整只猫看起来十分焦躁不安。 顾郁跟着它出去,秋天立马跑到电梯处等他,直到一楼它依然时不时朝楼上发着哈气声。 他叫了何叔来,一番询问:“今天有人来家里吗?” “有,清洗空调机子的工人来过,挨个把家里的空调都清洗了遍。” 顾郁正要继续问,秋天却咬着他的裤子,用力往外走。 “这猫是发的什么狂,那两个工人来的时候,也对人家哈气,后来被我关了笼子,这会儿又这副德行。” 何叔蹲下要把秋天抓起来,秋天已经对他有印象,爪子如闪电般飞快在他的手上抓了两道。 “何叔,叫人来查一下那些空调,秋天刚刚就一直在扒拉,记住别惊动任何人。” 第140章 爆炸 星影在花园的秋千找到秋苒,立马打电话给了顾郁,他不敢劝她,只能守在一旁。 顾郁松了口气,奇异的是,他出门以后,秋天居然跳上他的腿,变回以前的乖顺模样。 今晚的月亮格外亮,大老远的,他一眼就能瞧见那个永远能让他无可奈何的人儿。 但见她好好地坐在那,那一腔的怒气与惊怕便奇迹般的烟消云散。 “大半夜的,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他往她脚上看去,倒是没忘记他平时的吩咐,还知道穿鞋出来。 “怎么不说话?”冰凉的指节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秋苒垂着眼睛,视线停留在他带着担心的脸上,沉寂许久,吐出几个字:“睡不着。” “不是在跟我赌气?” 被看出来,秋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不骂我?” “我骂你做什么?”顾郁让人拿了件厚外套出来,披在她身上。 秋苒起身,小黑猫极有眼力见地跳下去。 她环着他的脖颈,轻蹭他的脸颊。 顾郁觉得痒痒的,但却十分享受她的撒娇,声音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以后要想出来透气就和我说一声,可不兴再这么吓我了。” “你还有怕的事?” “我也是人,当然也会有恐惧,我......”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轰!”的一声。 如雷霆般轰隆作响的爆炸声过后,几道光束瞬间自别墅爆出,沉静漆黑的夜幕立刻被火光照得通红,属于他们卧室的位置正冒着滚滚浓烟。 顾郁紧紧地抱着秋苒,云影推着他们二人跑开,后续又是三声连串爆炸。 整个大地在这剧烈的爆炸声中微微颤抖,无数砂石往下抖,火焰的花朵在屋顶上跳跃而出。 秋苒眸色巨变,想起里面还有人,抓着顾郁的衣领,声音断断续续,牙齿几次咬到了舌头:“珍姨,珍姨还在里面,还有其他人,快点救他们!” 灼热的温度将周边的寒风驱赶,秋苒却冷得牙齿打颤,一双星瞳此刻全是恐惧。 同样的火光冲天,她见过一次...... 忽地,眼前变得黑暗,一道干燥冰凉的掌心盖在她的眼皮上,男人低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不怕。” 星影一刻不敢耽误,第一时间联络了消防、警方还有医院。 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喊声、脚步声......场面一片混乱。 大火扑灭后,警察对现场进行勘测,烧得最严重的就是主卧,连带着房顶一起烧了,所以看起来才会有那么大的火光,其他的房间只是被大火燎过,损失不太严重。 珍姨她们的佣人房在一楼,和三楼的主卧离得远,时影他们很快就将所有人救出来,万幸的是无人受伤。 “苒苒,不哭了,没事了。”顾郁轻拍怀中的人儿,从刚刚她整个人就在不停颤栗。 秋苒闻言,呆愣地用手指摸了摸脸颊,风吹过时,一阵冰凌,顾郁胸膛上的衣服有一圈的颜色明显加深,她嗫嚅道:“我都不知道我哭了。” 女人哭红着眼说出这句话时,每一个字就像一根根针狠狠扎在顾郁心头,疼得他控制不住,倒抽冷气。 顾郁将她用力按回怀里,心中一阵后怕不止,抱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瑟缩,闭眼揉了揉秋苒的头发,掌心在她后背不住安抚:“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有个年轻的警察想让他们去做笔录,但触及到那道黑沉如水的凤眸,瞬间将所有的话咽入肚中。 “顾总,不好意思,新来的不懂事。”一个年老些的警察走过来不停赔笑,一只手揪着徒弟往旁边走。 “你是瞎吗?没看见顾太太被吓成什么样了,你敢让她去做笔录,你是想让我们整个局的人陪着你去死是不是?” “可这本来就是该做的流程。”小警察捂着耳朵,继续嘴犟,又被老警察一巴掌盖下。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那些规矩流程在他这顶多算个屁,要是不赶紧查出放炸弹的人,到时候所有人都得脱了这身警服滚回家种地。” 小警察往旁边瞅了一眼,只见刚刚周身气场凌厉的男人,这会儿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抱着女人背对废墟,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的什么,女人竟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眼中仿若盛着一池的星河。 刚刚爆炸时不知躲到哪里的小黑猫,这会儿也跑了出来,一跃跳到女人的腿上,傲娇地蹭着她的手背。 “我们秋天真是大功臣了,是这世界上最最聪明的小猫了,妈妈明天奖励你一个罐罐好不好呀?” 顾郁顺了顺秋天的毛,猫的嗅觉比人类敏锐,他今天能逃过一劫,也的确归功于它,没想到当初秋苒在m国捡到的小猫会在今天救了自己一命。 突然间有些庆幸,秋苒夜里睡得轻,今晚偷跑出来的举动也救了她自己一命。 想到这,如墨般的眸子愈发森寒。 “你说这会是谁做的呢?” “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给你一个交待。” 何叔和几个佣人清点完一些重要的物品,包括顾郁的电脑,秋苒的设计稿和珠宝大部分放在办公室的保险箱,倒是没什么损失。 “少爷,这个家现在是没法住人了,先换个地方吧。” “嗯。” 空气中依然保持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秋苒心有余悸地看向他:“你让人也去我家还有老宅看看,我担心......”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 顾郁让星影带几个自己的人过去,剩下的浩浩荡荡开着车去往市区的另一个方向。 他在景川的房产多得数不清,何叔找了在城南的御水山庄,这里风景好,周围也清净,适合秋苒散心以及产后休养。 到新家的第一晚,所有人细细检查过一遍,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至没问题,顾郁秋苒才住进来。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事情查的怎么样,立马回来陪你。” 顾郁帮她掖好被子,正要转身离去时,袖子忽地被拽住,“怎么了?” 秋苒不说话,须臾,手指无力地从袖口松开,“没事,你去吧。” 顾郁心头一酸,最后还是上床,将她搂在怀中,学着她平时和孩子说话的语气:“宝贝不怕,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和孩子。” 月华如霜,秋苒从一开始的不敢闭眼,再到沉沉睡去,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顾郁不敢挪动,怕会吵醒她,只能隔着她用手机和星影他们发消息。 第141章 噩梦 发生这么大的事,不消多久,顾老爷子,叶家秋家全都收到消息,即便听到他们没事,几家人都急得不行。 叶容笙在书房里被叶翎琛拦着,险些没在许连心面前露馅。 “当时秋苒和顾郁都不在房间,才躲过一劫。” “小琛,你这几天好好查查,许连心和邱莉娜有没有暗中联系过,我不相信这件事和半点她关系也没有,如果真是她,那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叶容笙的脸色几近惨白,但眸中一片清明,他们已经等不及对秋苒下手了,这回说什么她都要保护好女儿。 一家人吃早饭时,听到秋苒没事,许连心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沁出一层冷汗,可心里却已经掀起狂风巨浪,就连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毫无知觉。 叶翎琛喝了口咖啡,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多回,似是要看出什么破绽。 许连心受不了,放下碗筷道:“妈妈,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 叶容笙本就因为无法去看秋苒而焦虑,见她居然没有半点情绪,冷静地不像个人,不禁怒从心来:“秋苒好歹也是你曾经的朋友,你就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么?” 许连心脚步一顿,表情委屈不已,“我也很担心她呀,可她现在和我决裂,我就是想去看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邱莉娜那几颗炸弹怎么没把秋苒炸死? 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硬,她们谨慎到选在半夜动手,还是没能将她杀了。 叶容笙冷哼一声,没人理她,她也不自讨没趣地继续在这碍眼。 回到房间后,许连心特地往外看了一眼,见还是只有那两个保镖守着,叶家人都在楼下待着,暗暗松了口气。 “喂。”她躲进卫生间,拨了那通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救救我,求你,不然我一定会死的。”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我让你不要轻举妄动,谁让你自作聪明的,秋苒死了就算了,现在没死,顾郁只会加强戒备,我当初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白痴。” 许连心现在只想着如何让邱莉娜别将她供出来,对于女人的谩骂全盘接受。 “现在该怎么办?炸弹和人都是邱莉娜安排的,我怕她会把我供出来的。” “你现在别再轻举妄动,哪也别去,就待在叶家,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觉得保不住你,到时候叶家人和顾郁要将你千刀万剐,谁都拦不住。” 许连心不住点头:“好,我一定都听你的。” ...... “他们用的是微型炸弹,国内没有售卖渠道,应该就是从国外拆装买进来的,威力不足以炸掉一整幢房子,但炸毁一个房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开眼,阴鸷的眸色比窗外的暴风雪还要寒凉。 “那个女人呢?” 昨晚爆炸后,不论成功与否,邱莉娜都决定出去外面躲一阵子,等警察到邱家时,早就不见人影。 魁影不敢抬头,看着在顾郁手里弯成两截的裁纸刀,忐忑道:“我们在乌歇山的山脚下找到时,她已经咽气了,法医说是摔下悬崖,引发内脏出血,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内。” “哐当”一声,男人手里的裁纸刀掉落,和垃圾桶内同样已经弯折的十几支金属发生清脆的碰撞,他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 “那几个装炸弹的人呢?” “已经从局里捞出来了,这会儿正关在郊外别墅的地下室里,还活着,没您吩咐,几个弟兄未曾下死手。” “他们不是喜欢装炸弹么,我看拿去当鱼雷挺合适的,上回有人送了我一池的食人鱼,天天得派人喂肉,是一笔大开销,就把那些炸开的碎肉拿去喂吧。” 男人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的话让魁影这个见惯血腥杀戮场面的人,也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让所有人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要是有一个字传到夫人的耳朵里,就跟着一起去喂鱼。” “是。” 魁影走后,顾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倏地听到卧室里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嘤咛声,脸色微变,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话被秋苒听到了,心底一阵慌乱。 然而,走近一看,发现秋苒根本就没醒,双眼紧紧闭着,睫毛被泪水打湿,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口中不断哽咽呓语。 顾郁心中一痛,忙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道:“苒苒......醒醒,不怕,这只是做梦,快醒醒。” 他知道人在做噩梦时,不能大声叫醒,只能一遍一遍轻哄着她。 秋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顾郁时,脸上还是迷迷瞪瞪的样子,下一秒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骗我......你走了,故意躲起来不见我......就是不想要我了......” 她抱着被子哇哇大哭,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顾郁从没见过秋苒哭得这么伤心,瞬间被吓到,连忙将她抱起,双臂紧紧搂着。 “不哭了,心肝,我没有不见,我刚刚和魁影在外面谈事情,听到你哭了我立马就进来了。” 他伸手自她的睡衣下探入,果然在她的后背摸到涔涔冷汗。 秋苒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扒在他的身上,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顾郁一下又一下地给她顺着后背,感受到她的依赖和彷徨,亲了亲她的后颈:“傻瓜,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做什么噩梦了,是我在梦里惹你生气了吗?” 秋苒闷闷地“嗯”了一声,现在想起来还是委屈的不行,“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就被许连心关在一间房子里,没人知道,我在里面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她突然进来放了把火,把我和孩子们活活烧死。” 秋苒在他怀中不自觉地战栗,声音破碎无助不已,听得顾郁心都要碎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一阵恍惚,眼前竟然隐隐出现火光漫天的场景,秋苒所说的每个字,仿佛一根根针径直扎向他的心脏,又闷又痛,苦涩绝望溢满。 但眼下顾着安抚秋苒,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宝贝,这只是梦,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秋苒从他怀里离开,眸色依旧惊惧不止,“那是不是我会杀了许连心?” 顾郁抬手将她额头的湿发拢至耳后,眼神温柔宠溺,“如果她的存在会让你寝食难安,那她的确没有在这个世上存在的必要。” 第142章 舐犊情深 秋苒怔忪了一瞬,带着浓厚的鼻音嗫嚅道:“可杀人是犯法的。” “傻瓜,我怎么会为了那种人赔上自己?你未免也太小瞧你老公了。” 顾郁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听得怀里的人儿说:“如果不是怕给我肚子里的孩子造杀业,我一定杀了她。” 以前秋苒是不信这些的,可她既然能重生,便对这些事有了忌讳,她不信昨晚的爆炸只是邱莉娜一人所为。 只因浅月湾的那场大火,和上一世的御桥着火时的场景一模一样,她敢肯定,这一定是许连心的手笔。 “好,都听你的,等孩子生下来,你想把她怎么样,我都帮你。” “咚咚。”珍姨敲了门进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立马知趣地把东西放下就走。 秋苒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开,但男人搂着她的手臂却更加用力,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填满,目光有意无意地带着些调侃。 “孩子都快生了,还这么害羞?” 秋苒一想起刚刚珍姨的眼神,脸颊顿时烧得通红,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说什么呢你?” 顾郁亲了亲她的发顶,眼中一片怜爱,“我让珍姨给你做了杯奶茶,想不想喝?” “什么东西?”秋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怕顾郁反悔,忙不迭点头,“想!” 为了控制摄入糖分,她将近大半年没喝过奶茶,顾郁嫌外面卖的一堆添加剂,便让珍姨照着食谱做了一杯,既不会太甜又能让秋苒心情好点。 珍姨特地找了个有盖,并且带吸管的杯子,给了秋苒喝奶茶的仪式感。 见她一脸餍足的样子,顾郁就知道没做错。 “好喝吗?” “好喝,你要来一口吗?” 顾郁一向厌恶甜食,可看着秋苒那双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头,她一向喜欢和别人分享,顾郁也渐渐被她的性格感染,主动跟着她尝试那些新鲜事物。 醇香顺滑的茶底入口,竟不觉得甜腻,反倒有阵阵回甘。 秋苒见他不排斥,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刚刚笼罩在头顶的阴郁也一扫而光。 “老公,你真好。” 顾郁觉得好笑,扶她靠着靠枕在床头坐好,“我平时送你那么多石头,也不见你多高兴,这么杯喝的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太好养活了。” 正想贴在她肚子上,和两个小家伙说话时,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眼,是叶翎琛,“我出去打个电话。” 秋苒闻言立刻一把拉住他,“就在这。” 女人眼中刚刚才消逝的惊恐隐隐有复燃的架势,顾郁知道秋苒这回被吓得不轻,哪里舍得让她伤心,随即又将轮椅往床边靠了几分,“我哪也不走。” “喂。” “秋苒在你身边吗?” 顾郁抬头看了眼,发现她正看着他,秋苒朝他甜甜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平淡无奇:“在,怎么了?” 叶翎琛亲耳听到他们没受一丝伤害,才放下心来。 “我的人查到一周前许连心将两个保镖支开进到一家服装店,她走之后,邱莉娜也跟着出来,这件事许连心应该也有参与,只不过她背后的人帮她把邱莉娜灭口了。” 顾郁把秋天放进来,让它陪秋苒玩,自己稍稍离远点,到阳台打电话,省得让那些脏东西进了她的耳朵。 叶翎琛半天不见顾郁有反应,开口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顾郁回头见秋苒正和小猫玩得高兴,没注意到他这边,心底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如春笋破土般,疯狂滋长。 “人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了,还看不住,你有脸来问我?” 叶翎琛被他一噎,却想不到反驳的话,又听得他说:“她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担惊受怕的,觉也睡不安稳,几次被噩梦吓醒,甚至不能和我分开超过十步之远,这可都得拜你那位外甥女所赐。” “你能不能别净说这些风凉话?我难道不比你急?” 叶容笙听不下去,觉得他讲的都是废话,一把将手机夺过,“顾郁,是我。” “叶教授?”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只管照顾好苒苒,这笔账我会为你们讨回来,苒苒也快生了,这种小事就不必告诉她。” 顾郁眉峰微挑,叶容笙倒是难得和他想一处去了,秋苒最近黏他黏得紧,做什么不好避开她,有人替他动手倒是省心不少。 “那叶教授准备怎么做?您家里可是有个叶军长,他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知法犯法?” “这你不用担心,我哥哥过几天要去一趟瑶华,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和你,和苒苒都没关系。” “那我就静候叶教授的好消息了。” 叶翎琛听得直皱眉,顾郁这小子分明就是把他们家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叶容笙将电话还给他,脸上居然一派轻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盼着能为她做点什么,我不怕遭报应,这是老天欠我的,你要么就帮我,要么就当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我做定了。” “姐,你说什么呢,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不支持你?” 叶翎琛只是气不过,每次顾郁仗着秋苒的爱意,在他们面前那副嚣张样。 “好,那你现在去帮我弄几样东西来,我有用。” 叶容笙一向是行动力强的女人,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想好了要对付许连心的办法,列了一条长长的清单交给叶翎琛。 待看清上面的东西后,叶翎琛面容一沉,“姐,你当真要用那个东西?这会折你阴德的。” 别人只知道他们叶家从军从商,却没人知道,叶容笙这个被兄弟掩盖光芒的设计师,其实会很多现代社会不被允许存在的东西。 叶容笙惨然一笑,“阴德?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让我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如今我就是要将这些人付出代价,这不过我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有何不可?用她许连心的命,为我即将出生的两个外孙添点彩头,是她的福气。” 她不会让那个女人痛快地死去,她要一点一点磨没她的意志,再将她一步步挫骨扬灰。 叶翎琛知道这是叶容笙多年心病,不知要如何劝。 “小琛,就当姐姐求求你,不要阻拦我,你想想昨晚的那场爆炸,如果苒苒没逃出来,那就是一尸三命啊!我们放过她,她难道会放过苒苒?” 叶翎琛看着叶容笙眼中的哀切,深吸了口气,只能无奈点头。 “但姐你得答应我,不能涉入过深,一旦有不对,得立刻抽身。” “好。” 第143章 蛊 叶容笙回到卧室后,将房门反锁,窗帘拉紧,使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昏暗,只余一盏光亮微弱的小灯。 她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啪嗒”一声,画着鸢尾的椭圆瓷面上盖弹开,月白的绒面底座,若不细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上面有一深棕渐黑的小圆点。 锋利刀刃在暖黄灯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惊的寒芒,叶容笙毫不犹豫地在左手食指上划出一道口子,看着殷红血珠落在上面,眼神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原本微乎其微看不见的小黑点,在接触到叶容笙血液的一瞬间,倏地像块海绵一样胀大,不过三分钟就将血液吸收干净,扩大成一粒芝麻大小。 叶容笙继续从指尖挤出两滴血,黑点吸收的速度比刚刚还要更快,原本一动不动的死物,突然动了一下。 在一滴滴血液浇灌下,小黑点逐渐长长,变成一条只有小拇指盖长的小虫子,背上艳丽的蓝色花纹,仿佛在昭示着它的危险性。 血液将项链浸润,小虫子在暗红底座上慢慢蠕动,场面看起来诡异又骇人。 叶容笙又滴了几滴新鲜血液进去,方将项链合起重新戴在脖子上,用自己的体温给母蛊提供暖床,好让它能更快诞下子蛊。 她的母亲在去世前,将母蛊的种留给她,苗疆蛊术自古传女不传男,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将子蛊下在要操控之人的身体里,操控者用母蛊控制,但下蛊极损阴德。 当年叶老爷子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就是叶老夫人用蛊将他从阎罗殿抢了回来,可她也因为用蛊,在生叶翎琛时难产去世。 所以叶老爷子不允许她再碰这种东西,可整个家只有叶翎琛才知道,母亲在去世前,早就将养蛊用蛊的方法教给了她。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上,可既然那些人不放过她的女儿,她也没必要再心慈手软了。 将一切收拾好,她又若无其事地打开窗帘,走出房间后,佣人说有客人来,叶老爷子让她下去一趟。 人未至,倒先听得楼下时不时传来的哭泣声。 赫连静瞅到楼梯间那道一动不动的灰色衣角,便知晓叶容笙来了,用大一倍的声音道:“你这孩子也是可怜,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有屋避雨,有书可读,未曾沦落街头,如今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算什么苦?” 赫连静装作惊诧,抬首望去,见叶容笙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下楼,脸上的表情差点失控。 她原以为会看到一张苍老枯槁的面孔,可没想这么多年过去,她不仅没有被蹉跎得意气锐减,甚至周身气度远超当年,说是容光焕发也不为过。 赫连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一直引以为傲这张她砸了无数科技与金钱的脸,在这一刻竟然会觉得还是比不过她了。 “嫂子。” 叶容笙和赫连煜一直都是分居状态,未曾离婚,即便她再不愿意,还是得喊她一声嫂子。 “小静,你刚从瑶华来么?” “是啊,我听我哥说小熙找到了,就跑来看她,这孩子真是遗传了你和我哥哥的优点,长大了比小时候还好看,一样讨人喜欢。” 叶容笙嗤之以鼻,许连心哪里有他们二人半点样子,长得又黑又土,那双倒三角眼永远充满市井小民的算计,鼻梁还是垫的,整张脸看起来僵硬得不行。 反倒是秋苒,遗传了她和赫连煜各自一边一个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就会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再加上胜雪的肌肤,那双会说话的剪水秋瞳,和齐潇潇戚宓那样的大美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那才是她的女儿。 那孩子就连对芒果过敏,都和赫连煜一模一样。 她顾着想秋苒还有哪里长得像她,赫连静喊了她三回才缓过神来。 “什么事?” “我问你什么时候打算公布心心的身份,既然都认回来了,总不能让她和以前一样,还这么没名没份的活着,我爸爸还说了要让她回瑶华一趟认祖归宗,再将属于她的财产交给她。” 叶容笙没什么反应,倒是许连心听到财产二字,双眼发亮,“姑姑,什么财产?” “我们赫连家在每个孩子长大以后,都会分到一份属于自己的财产,作为成人礼,你是我们家孙辈中唯一的女孩,所以你爷爷在你出生时就定下了比男孩多一倍的东西,有基金、房产、汽车......这些都交由你自己打理,之后的每一年还会有家族信托基金的分红,如果你对家族贡献多的话,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到后边许连心已经完全听不到赫连静说的什么,心中仅剩的唯一想法,就是除掉秋苒。 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她的!秋苒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能安心做赫连家的千金大小姐。 叶家人不喜欢她,那她就去赫连家,反正她要的就只有那些钱。 “那这些东西在哪呢?” 赫连静朝叶容笙投去歉意的眼神,“嫂子,这些你都没和她说么?那我岂不是多嘴了?” “没事,”叶容笙摇摇头,朝许连心投去意味不明的微笑:“心心,难道你还担心妈妈会把属于你的财产吞了不成?” 许连心笑容一僵,“当然没有了......呵呵,我只是很好奇,想看看姑姑说得那些东西,我长这么大听都没听过。” “等你学会管理资产以后,我自然会把那些交给你,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直接把那么大笔财富交给你,你也没办法好好利用,不如你最近在家好好学学英语,我送你出国深造学习,到时候再来接手家族产业也不迟,你说呢?” “妈妈......”许连心上前一把抱住叶容笙,眼含热泪,“我一直以为您不喜欢我,原来您早就为我做了打算。” 叶容笙眼底一片冰凉,声音却温柔得不像话,她拍了拍许连心的头,“我就你这么个孩子,不为你做打算还能为谁呢?” 许连心差点脱口而出,想问问她对秋苒是什么样的感情,又怕搞砸这一瞬间的温情,感动得点点头。 “既然嫂嫂有自己的成算,那我就不帮倒忙了,爸爸那里我会和他说的,过年你们可都得回瑶华才是。” “自然,我和你哥哥会带着我们的女儿回去的。” 叶容笙一语双关,赫连静没听出来,听她提到赫连煜,状似无意道:“嫂嫂,你和我哥哥和好了?”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只是这些年我们用大量工作麻痹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聚少离多,如今孩子找回来了,自然就不会再分开了。” 赫连静嘴角抽了抽,“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盼着你们能重归于好。” 送走赫连静后,叶容笙从腕上脱下一个镯子,凤血红成色极好,许连心是学珠宝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这只镯子跟了我三十几年,是你外婆传给我的,如今也该传给你了。” “谢谢妈妈。”许连心戴上后,左看右看,心里得意极了。 家人的宠爱,无尽的财富,终于也轮到她,她以后再也不用羡慕秋苒了。 第144章 除夕 除夕当天,顾郁见秋苒实在憋得慌,便让人准备了红纸笔墨,带她一起写春联,写完带她去老宅和顾老爷子围炉。 “我练的瘦金体,拿来贴对联会不会不够大气?” 秋苒捏着笔无从下手,正准备作罢时,男人宽大燥暖的手掌包着她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在红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下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花好月圆羡比翼,天长地久卜齐眉。 男人目光灼灼,将人扣在怀中,“不喜欢吗?” 秋苒咬了咬唇,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脸颊不自觉升起两团红晕,这哪是春联,分明是对喜联吧。 她小声嗫嚅道:“哪有人贴这种对联在家门口的?赶紧收起来。” 要是被人看到了,她的脸还往哪搁? 顾郁存心逗她,给何叔一个眼神,后者立即意会到,忍着笑带着所有佣人保镖极有眼力见地从客厅消失,该干嘛干嘛去。 “就是什么?你不喜欢么?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写对联,就这么丑得不能见人,连贴在自己家门上都不行?” 要不是在他手上吃过太多同样的亏,秋苒早就被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骗了。 这只大尾巴狼最会装可怜博同情,但她到底心还是软了,“不是不喜欢,就是......”贴在洞房花烛的时候还差不多。 她说到后面越发小声,没注意到男人越发沉郁的眸色,“我喜欢的......那不然贴卧室,反正就是不能贴在外面。” 为了有过年的气氛,她今天特地穿一件石榴红的毛衣,衬得整个人的气色极好,犹如饱满水润的蜜桃,等人采下。 明明都是要当妈的人了,却总保留着少女时期的娇羞,不经意间散发的柔媚更是让人疯狂,让人无时无刻想将她掠夺占有。 顾郁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扣住她的后脖颈,强势地吻了上来,平时总带着丝丝凉意的唇,今儿个格外火热滚烫,像嗜血的野兽,凶狠又占有欲十足,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秋苒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迷迷糊糊,男人时而勾住她的舌尖轻轻吮吸,时而含住她的嘴唇粗鲁啃噬,一手托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秋苒的身子全软了,微微睁开眼,那双凝着她的凤眸漆黑深邃,犹如望不见底的深潭,仿佛要将她溺进去。 她的一颗心漏跳了一拍,男人感受到她的变化,眼神瞬间幽深下来,愈发卖力,将她的气息全吞没在唇舌间,缱绻着将她吻得更深。 秋苒撑着他的大腿想要逃离,恍惚间却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仿佛被烫到一样收回手,引得男人闷哼一声。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顾郁稍稍退离,见秋苒一脸仓皇无措的样子,轻抬了下眉骨,低头凑到她耳边,“还有一个多月。” “什......什么?”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的肚子,秋苒瞬间秒懂,他还将她坐月子的时间算进去了。 秋苒望进去他的眼睛,撞见他瞳孔深处疯狂的欲望,以及一种压抑却更为炙热的感情,一时间心颤到无法呼吸。 他平常不说话时,周身气场多是清冷凌冽,再配上副神清骨秀的五官,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可此刻他微微错乱的呼吸,无一不是昭示着为她所动的情。 “你......你......我......不想跟你说了......” 秋苒磕磕巴巴地扔下话,逃也似地从他身上起来,两人离桌子的距离太近,顾郁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她肚子磕碰到桌角。 他略显无奈道:“小心点,后面有老虎追你吗?” 秋苒瞪了他一眼,似是觉得气不过,脚下步子一顿,转过身弯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下,然后扬长而去。 顾郁吃痛,舌尖略过,那上面还残存着她的牙印,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反正有的是连本带利讨回的一天。 最后贴在门上的对联是顾郁重新写的一幅,规规整整的寓意也好,看着四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他有些恍惚。 往年这些东西都是何叔操持,他小时候最讨厌这些需要团团圆圆的日子,长大后便也无所谓了。 从m国回来后整个人就死气沉沉的,也就是去老宅陪爷爷坐坐,哪里会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起心思,可如今身边多了个她,竟不自觉地开始期待每个和她过的日子。 “想什么呢?”秋苒换好鞋子,走出来便见他在门口发呆,整个人缩在围巾里揶揄道:“风这么大,可是别把你吹傻了把。” “在想......要怎么把某个坏蛋绳之以法了才好。”顾郁阴恻恻地瞥了她一眼,秋苒知晓他是在记恨刚刚咬他的事,一时间心情大好。 她凑到他跟前,在他脸边吧唧亲了一下,眼睛眯成两道月牙,“不生气了老公,我给你赔礼道歉。” 等他们到老宅时,竟意外的看到宋殊言也在,疑惑道:“你怎么不在你自己家围炉?” 裴璟玥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闻言立马低着头想溜回去,秋苒眼尖一下叫住她:“璟玥,你去哪呀?” 宋殊言平时没脸没皮的,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嘴低咳了两声。 秋苒怎么会放过这么个调侃的机会,一脸坏笑:“愣着干嘛,没看到我们璟玥端着菜吗?怎么也不知道过去帮帮人家?” 裴璟玥闻言更是头低得不能再低,几分气急败坏地在秋苒边上扭捏,“嫂子......” 顾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了,看着不远处假装打闹,实则亲昵如姐妹的两个人,浑浊的双眼微微泛红。 顾郁为他添了杯酒,忽地听见他说:“如果没有秋苒,我们家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有今天,你可得好好对她。” 他未曾回头,听着她的笑声便足够安心,缓缓回了句:“自然。” 如若当初不是顾老爷子强制将秋苒嫁进顾家,他和她也不会有如今的一切,或许一切都是命。 第145章 娇妻难哄 叶家的气氛就没顾家这么其乐融融了,叶翎桀出差没回来,饭桌上叶翎琛陪着叶老爷子喝了几口闷酒,叶云川见气氛低沉不敢说话,倒是叶容笙心情不错,默默夹菜吃。 许连心迈着虚浮无力的步子下楼,强打着精神一个个问好,毫不意外地遭到叶老爷子一顿臭骂。 “都几点了才下来,让一大家子人等你一个晚辈,半点规矩都没有!” 他本就心情不好,见许连心两个眼袋都快垂到地上,以为她昨晚出去鬼混,所以才睡到现在,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连心忍着要打哈欠的冲动,满脑子想的都是等她到赫连家了,要怎么把这个死老头还有叶翎琛弄死。 嘴上还是乖乖应答,语气委屈不已:“外公,我最近要学两门外语,天天很晚才睡,您别生气。” 叶容笙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许连心那张用厚粉底也掩盖不住憔悴的脸,眸底有不屑的情绪翻涌。 朱书华同她讲过,秋苒高中就只用了两年就学会了x语,就连l国的语言也会说一些,小小年纪就会四国语言,要不是许连心给秋苒下了会过敏的东西,她早就去x国留学了。 “坐吧,菜都凉了。” 叶容笙期间和叶翎琛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她也装傻,直接无视。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还是叶翎琛头回关心自己,许连心有些受宠若惊,但立即摇头否定,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的妇科病一直不见好,大腿内侧还长了一些麻麻赖赖的脏东西,明明第一次去完医院是有效果的,可复诊之后的效果却一次比一次差。 被认回叶家后,她不敢再去大医院怕,被人知道,只敢去小诊所开一些西药吃,不过也只是收效甚微。 叶翎琛懒得戳破她,有叶容笙的授意,哪个医生敢治好她,但他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从她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叶容笙已经将子蛊下到她身体里了,而且威力还不小,短短几天的功夫,许连心的脸颊就已经朝两边深陷,估计不用多久就会只剩一副骨头了。 他倒不担心许连心会怎么样,只是......看着若无其事给叶老爷子夹菜的叶容笙,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 从老宅走后,顾郁和秋苒回秋家待了会儿,等到家时已经将近九点多。 秋苒洗完澡后,还是觉得每一根头发丝都沾着中午那顿火锅味。 “去躺着,我给你洗。” 秋苒怀孕五个月后,顾郁就买了台理疗洗头床放家里,这几个月来秋苒的每一次洗头工作从不假手于人,就连珍姨看着都连连称奇,觉得顾郁真是把秋苒宠到天上了。 怕她着凉,他甚至连拿床厚被子给她盖上都想到了,秋苒闭着眼睛,舒服得时不时哼哼唧唧。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睁眼看着头顶朦胧的灯光,试探性开口:“顾郁,我想吃雪糕。” 他没说话,秋苒想撑着脖子看他,就听得一声:“好。” 尚未来得及高兴,又听见后半句,“但只能吃一半。” 顾郁见那张瞬间垮下的小脸,以及微微嘟起以示不满的樱唇,眼底笑意浮现。 帮她把头发吹干后,雪糕也送了进来。 秋苒接过,是她喜欢的巧克力味,不过她更喜欢里边的巧克力夹心。 她将雪糕递到顾郁嘴边,吩咐他将多余的部分解决了:“你帮我把外面的那层巧克力还有雪糕咬掉,我要吃里边的夹心。” 大半夜的,顾郁食欲不佳,皱眉看着上面结了一层霜的巧克力,万分不情愿地咬了一口,谁知一不小心咬的太用力,将里边的巧克力夹心一起咬了出来。 秋苒愣住了,看着手上只剩一个洞的雪糕,又抬头看着他,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气愤和委屈,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慢慢红了眼眶。 顾郁被她这瞬息之间的情绪变化弄得有些慌,明明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地同他说话,转眼竟满脸泪痕委屈兮兮。 他有些仓皇无措,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雪糕有些化了,白色奶油滴落在他腿上的毛毯,砸开两朵雪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他此刻却顾不上这许多,想着里头的夹心还是完整的,便打算就着他的口给她喂过去。 秋苒却将他推开,低着头,拿袖子抹了一下鹅蛋小脸上的两行清泪,再落下两行,又抹一下,鼻头红红的,一副倒霉的小可怜样,“谁要吃你嘴巴里的,呜呜呜......” 顾郁:“......” 这还是她头回这么嫌弃他。 但他最见不得她哭,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脑子一抽,低头将口中的东西吐到垃圾桶。 看得秋苒更加气了,那是她最喜欢的部位,他咬了就算了,居然还吐了,金豆子跟不要钱一样掉个不停。 顾郁伸臂把人搂怀里哄了好一阵,一会儿亲亲嘴巴,一会儿亲亲眼睛,嗓子都有些哑了,秋苒才堪堪止住哭泣。 最后到底又让人拿了根新的回来,这次他将外面那层雪糕小心翼翼咬掉,把里头的夹心完完整整留住,递到她嘴边,另一只手在下边接着会低落的雪糕液,“这回是好的了。” 秋苒抽抽鼻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但也没了一开始那么雀跃的心情了。 顾郁见她情绪不高,又让人拿了堆零嘴来,放在平时他断然不会这么放纵她,但如今为了哄她,多少有些不管不顾。 “不想吃了。” “好,那就不吃了。” 顾郁也不生气,放下雪糕陪她刷牙,刚要同她上床躺着时,何叔在门外敲了两声,说是星影找他。 等他回来后,床上鼓着个小包,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他脱掉睡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下。 身边的人背他侧卧,双腿蜷起,呼吸轻浅。 顾郁不方便转身,平躺看着那个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合眼时,秋苒翻身,缩进他怀里蹭了蹭。 “还没睡?” “......老公,对不起,”她静默了一瞬,忽然小声同他道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当时就是想哭,我知道我最近脾气有些大,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别和我生气,行吗?” 说着说着,她又想哭。 她这话说得小心谨慎,可到顾郁耳朵里却觉得怎么听怎么刺耳。 有些话还是得说开才行,说不定他刚刚离开的那会儿功夫,她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出他深夜出走的大戏了。 “宝贝,我没生气,刚刚真是和星影在门外说事,我连书房都没舍得去,你不信明天问他。”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万般温柔缱绻,“而且我巴不得你能将气撒出来,就怕你把气憋在心里,两个人的事,却只让你一个人受苦,本就不公平。” “孕妇的激素本来就比一般人高,咱们控制不住情绪就不控制了,这个家谁敢跟你唱反调?” 第146章 新年快乐 秋苒被他的话逗笑,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你不会觉得我太娇气了吗?” 顾郁手在她肚子上逗留了会儿,两个小家伙时不时鼓个小包,他说:“你本就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为什么嫁给我以后,就必须要变得懂事?” “可别人都觉得我被你惯坏了。” “有吗?这就算惯坏了?”他按住那个不太安分的小脑袋。 “你我婚姻本就是我高攀了,让你嫁给我是委屈了你,如果婚后还不能让你由着性子过日子,那这样的婚姻于你来说,无异于形如枷锁,我只会觉得更加自惭形秽。” 秋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尽管他的声音并不认真,反而带着点玩笑的轻松,可她却不喜欢他总把自己放在比她低的位置。 顾郁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你为我生儿育女,还要承受比别人多一份的辛苦,怎么折腾都不算过分的,我甘之如饴。” 秋苒摸摸他的脸,嘴巴微微翕张,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有时候只需一句话,便能让人为其赴汤蹈火。 其实顾郁还有没说的一点。 他一直活得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地长大,光鲜亮丽的人生背后更不允许半分差池。 为了不被忽略,做了无数努力,没有一刻不在为被爱筹谋,但有时候实在疲惫。 他的人生不透气,所以他羡慕秋苒的恣意妄为,更羡慕她身上无限的朝气蓬勃,仿佛他那些未能实现的自由,能靠她挣脱,以求换来一丝的喘气机会。 正要关灯,被秋苒阻止,“今晚得守岁的,还有两个钟头呢。” 除夕要守夜,可秋苒作息规律,到点就要睡,现下便有些熬不住了。 他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坐起在床头望着她,“那你睡,我替你守夜。” 他看着秋苒的侧颜,凝视许久才问出了那句话,“苒苒,你为什么对叶家人那么恨之入骨?他们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么?” 秋苒摇摇欲坠的眼皮,缓缓睁开,“以前现在没有,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你会不会对他们有什么误会?” “什么意思?”她也同样坐起,眼中凝着一团疑云,“你想说什么?” 顾郁暗暗叹了口气,每次谈到叶家,秋苒就跟个刺猬一样,不由得有些担心以后她知道真相以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没什么。” 他手撑在枕头上,忽觉得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硌着,探进去一摸,滑腻的纸质质感,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 秋苒看到了,眼中藏着狡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拿出来看看吗?” 顾郁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包,不多不少,用一个织锦袋装着一万块,里头还有个护身符。 刚好十二点,景川河畔有人在放烟花,耀眼但不刺目的火光在他身后绽放。 新年第一天,秋苒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在他脸边落下一吻:“老公,新年快乐,以后的每个新年,我和孩子都会和你一起过,好不好?” 顾郁呆呆地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人,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 好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他将脸埋进秋苒的颈窝处,声音也闷闷的,“既然说了那就不准食言,不然就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秋苒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头,鼻尖微酸,眼眶也热热的,她的顾郁,真的没有被人好好爱过。 “哪也不去,这辈子就赖着你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红包,从里面拿出那个护身符,“这是我几个月前和我妈妈去慈云寺求来的,不过我妈觉得在佛前放几个月能更灵验,所以前几天才让人去取回来,时间倒是刚好。 里面的这笔钱是我成立工作室以来,签下的第一笔订单,我一直存在银行,昨儿个领了一万块出来,也算是我创业成功的第一桶金吧,也把我的喜悦分享给你。”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我什么都没给你,我也不知道原来成年了还可以送红包。” “你已经给我很多了,老公,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爱是尽力而为仍常觉亏欠,我什么都不缺,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顾郁忽然释怀了,他和过去二十多年如泥沼般糜烂的生活,在这一刻全都和解了。 “苒苒,谢谢你。” …… 瑶华赫连家。 古朴中式风格的卧室内,弥散着刺鼻浓重的中药味。 赫连静吹了吹调羹里浓稠腥臭的黑色药液,缓慢小心地喂给躺在床上的人。 未至嘴边,却被一把推开,连带打落手中瓷碗,手背差点被热烫的中药烫到。 她隐了隐眼中中的恨意,毫不在意地扬起一抹浅笑,“爸爸,小熙很快就会带她回家团圆了,你好好吃药,到时候才有精神和她说话呀。” 满头银发的老人,眉心印堂有一片淡淡的暗色,双目有些茫然,闻言倏地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来。 “那个混账东西呢?为什么都找到小熙了,不第一时间带回来见我,咳咳……” 赫连静皱着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叶容笙不肯?” “没有没有,您别误会,”她低着头清理地上碎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们母女分离了这么多年,我嫂子心里实在舍不得小熙,也是能理解的。” “哼,人之常情,”老人苍白消瘦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最后又转为青。 “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她叶家脸面再大,难道还能不让亲孙女见亲爷爷吗?” 赫连静拍了拍老人的背,“您别激动,我哥哥对嫂子还是有感情的,他们终究是一家人,怎么会不带孩子回来看您呢?” 老人激动地一阵咳嗽,没过一会儿,便有气无力地仰面躺在床上,呼吸如破风箱般,缓缓合上了眼睛。 赫连静起身站在床边,看着赫连肃霆逐渐弱下的呼吸声,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痛快。 就是这个男人,在要了她的母亲后,转眼娶了赫连煜的母亲,抛妻弃女。 她的母亲为了她能进赫连家,一头撞死在赫连家门口,才让她有了今天。 可时至今日,她依然是赫连家见不得人的私生女,一个无法磨灭的污点,所以赫连肃霆每次看到她,都厌恶非常。 赫连静从房间退出去后,对站在门口的管家道:“刚刚打翻了碗药,记得让厨房煮一碗新的,等我爸爸醒了再喂他服下。” “是。” 新年在外“出差”的叶翎桀和赫连煜,瞒着所有人来了鹿河,也就是当年秋奕堂朱书华捡到秋苒的地方。 他们推测当年照顾秋苒的那名保姆死在家中,却能将她送到鹿河来,背后肯定有帮手。 而如今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人。 第147章 待产 元宵节当天早上,秋苒下床时忽觉得肚皮有些紧绷,下坠的感觉也比平时明显。 顾郁这几天精神一直保持高度集中,察觉到她的滞缓,下颚顿紧,抓着她问:“怎么了?” 秋苒脸上一片轻松,朝他笑道:“没事,他们踢了我两下。” 顾郁看着她大得吓人的肚子,眉头紧紧拢在一起,显然不信她说的。 医生让他们今天就到医院待产,医生给她的肚子绑上了一圈胎心监护,抽了几管血,指数都是正常的。 “疼得厉害吗?” “还行,就像来例假那样,疼几下又好了。” 多亏了顾郁在后期对她饮食的严格控制,再加上秋苒自己平常有意识多散散步,整个人看起来不会太胖,顶多是丰腴了点,精神也好。 两个胎儿的个头均控制在标准范围,但双胎顺产还是有一定的风险。 医生问了秋苒有没有剖腹产的意愿。 秋苒坚持顺产,她不想在肚子上留疤,上辈子她一个人都能生下来,这次还在医院,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手里捧着杯热牛奶,瞧见坐在一旁如临大敌的男人,不禁笑出了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 “......”顾郁有些气急,在家时问了她多次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她硬是自己生生扛着,就是不同他说。 顾他从年前到现在,就没去过公司,所有工作都拿到家里边,就怕秋苒这边有什么紧急情况时,自己不在她身边。 她知道孩子是在晚上出生,现在时间还早,倒没那么紧张,反倒是顾郁一脸忧心忡忡,再加上眼下那两片乌青,连何叔看着都想笑。 “又不是疼得厉害,要真的疼我也忍不住,想瞒也瞒不了你。” 他眼神闪烁,似是觉得在自己女人面前失了方寸有些不好意思,借口去外边接电话。 秋苒同何叔相视一笑,忽然有些好奇:“何叔,你还记得顾郁出生时是什么样子的吗?” “慕夫人生少爷的时候,疼了整整两天,实在生不下来,最后选的剖腹产,那会儿......他父亲在外边,所以慕夫人一直不喜欢少爷,觉得他是生来向她讨债的。” 何叔说得隐晦,秋苒一下就能猜到外边是哪个外边,左不过是哪个女人的床上。 “那后来呢?” “因为在肚子里憋的太久,少爷生下来时还在保育箱住了一个多月,出院以后慕夫人很少抱他,经常是扔给佣人带,老爷子不忍心,也怕他和佣人太过亲近,就只能带在身边养着。” 秋苒忍不住皱眉,时至今日想到慕晚舒这个女人,她还是可怜不起来,只觉得她活该,顾堰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两人真是应了那句歹竹生好笋。 知道秋苒住院,齐潇潇就被叶翎琛拎着到医院来,不过他和叶容笙没进去,就只是在门外站着。 “你什么情况?要生了?” 她一路冲上来的,现在还红着张脸大喘气,结果秋苒跟没事人一样,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吃石榴。 顾郁手里还在剥新的石榴,把石榴籽敲到大碗里,让秋苒用勺子舀着吃,见她吃得两边脸颊鼓鼓的,齐潇潇忍不住揶揄:“我可真瞧不出你是来生孩子的,你这是来享福的吧。” 秋苒一对眼睛弯的跟月牙似得,“你们怎么都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羊水都没破,没那么快生。” 她说着话,欲将口中的石榴籽吐掉,下一秒一只手就已经伸到她嘴边,“吐这。” 齐潇潇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突然听到一声嚎叫,转头一看,是宋殊言和裴璟玥来了。 顾郁面色如常,斜眼瞪了他一眼,扔掉手里的石榴籽,“没看到这里是什么场合么?” 宋殊言连忙捂住嘴:“抱歉抱歉,”熟练地打哈哈,赔笑道:“我头一回见被伺候惯了的主,居然会这么得心应手地伺候别人,哥,平时没少练吧?” 裴璟玥听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暗暗拧了他腰间软肉,咬着后槽牙:“闭嘴。” 她上前将手里的向日葵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秋苒的肚子,“乖一点哦,早点出来,别让你们的妈妈太辛苦。” 秋苒同她道谢,顾郁见病房里人太多,怕空气不流通,让他们待了一会儿就赶人走了。 齐潇潇临走前,趁几人不注意,悄悄拍了几张照片,发送出去。 叶翎琛看着手机里气色红润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弧度:“天生就知道享受的小丫头片子。” 叶容笙放大手机上的脸,也跟着笑出声,可又如风般消逝,眸底多了分落寞,“我真想进去看看她。” 有通电话打进来,叶翎琛接过,听对方说了几句话,脸色变得有些严峻,“顾郁知道么?......行,我知道了。” “怎么了?” “秋澜和朱书华出事了,就在秋苒的这间医院里。” 叶容笙面色也跟着一变,姐弟俩没有犹豫立刻下车。 秋苒在洗手间的时候,顾郁正好在门外接电话,洗手哗哗水声将他的声音掩盖,她隐约听见几个稀稀碎碎的字眼。 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爸妈打来的,说是有点事,晚点再过来。” 她没多想,点点头应道:“也是,来太早也是干等着。” 话音刚落,秋苒忽然觉得裤子有点湿,还以为是洗手时溅的,正打算走回去时,腿上多了股热流,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喊顾郁:“老公,我羊水破了。” 顾郁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立刻按响床头的护士铃,紧接扶着她回床上坐着。 很快医生护士就赶过来了,走在最前的医生是有名的产科圣手杨医生,从医几十年,在她手里出生的婴儿少说也有三万多个。 六十多岁的高龄,早就不在医院接生,正和老伴满世界旅游,偏偏被顾郁找到,一开始她还是拒绝的,可耐不住顾郁一会儿帮他们配备私人飞机,一会儿安排他们入住国外的七星级酒店,只要能在秋苒生产那天回国,其他时间他一概不管。 杨教授被他诚心感动,答应帮秋苒接生,不是没见过疼爱妻子的丈夫,只不过像顾郁这么心疼妻子的,还是不多见。 再加上叶家那位军长也不知道从哪得的消息,一个月前亲自到她家中走了一遭,即便见过不少世面,但杨教授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多优待,也跟着重视起来。 这会儿见秋苒乖乖坐在床上,忍着疼也不忘安慰顾郁,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顾郁那么费劲,也要把她请来了,有些人生来就是被当作宝贝疙瘩的。 又觉得外界的传闻果真不可信,什么阴晴不定暴虐冷酷,跟眼前这个脸色雪白的男人真是半点关系全无。 护士给秋苒量好体温后,准备做内检,秋苒小脸唰地变得惨白。 杨教授拍了拍她的手,眼神慈祥和蔼,语气也是极尽温柔:“不用怕,你只要保持放松,好好躺着就行,不会疼的,更何况你丈夫在旁边陪着你,我要是把你弄疼了,估计这一屋子的人今天都别想活着走出医院。” 很多产妇对内检很排斥,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做这个的是一些男医生,有些孕妇不好意思,容易紧张过度,医生见惯了,也懒得沉下心安慰人家,所以孕妇所以才会疼的死去活来。 第148章 生产 可现在整间病房里,就顾郁一个男的,秋苒心里的紧张很快就被抚慰,破天荒的笑了出来,顾郁转头轻咳了两声,但手全程和秋苒十指紧扣在一处。 杨教授的确没夸张,秋苒整个过程中除却一开始的手套刚消毒的冰凉感,的确没有什么不适。 “宫口才开了一指,你这是头胎,开指会比较久,接下去宫缩会越来越疼,要是受不住了就和我说,我们用的无痛分娩。” 医生都走后,顾郁再也忍不住,上前虚搂着她,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含住那对饱满小巧的耳坠,眼中是对她的疯狂迷恋,“肚子疼吗?” 秋苒摇了摇头,正想说不疼的时候就打脸了,毫无征兆的剧烈宫缩疼得她脸色一白,就连五官都皱在一起。 “苒苒,呼吸。” 顾郁感受到手被她用力抓着,另一只手轻柔抚摸她的额头,引导她做深呼吸。 秋苒想安抚焦躁不安的男人,可肚子真疼起来,牙关只能咬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宝贝,先不说话了,保留体力。” 顾郁眼神发紧,内心慌得一塌糊涂,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半小时后,宫缩一阵紧过一阵,秋苒喘着气,按照医生说的那样呼吸,将恐惧压在心底。 顾郁见她额头上的冷汗擦了又出,实在受不住,让医生过来上麻药。 秋苒知道无痛分娩的技术很发达,可在见到那根又长又尖,直径远超一般注射器的针头时,心肝还是微微颤了一下。 她抱着肚子侧躺,身子躬着宛如一只虾米,针尖落下,一瞬间的刺痛加酸痛,但没过多久麻药生效,秋苒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了。 医生吩咐过,让秋苒利用宫缩间隙抓紧进食,顾郁刚喂了她几口,就被一把推开。 秋苒整片额头都被汗水浸湿,虽说有麻药缓解,但也只是将疼痛指数降到三四级,时隔两三分钟就一阵宫缩。 杨医生期间过来看了一下,已经开到了十指,让所有人做准备,授意可以开始生产了。 顾郁换了一身无菌服回来时,秋苒双腿被分开,踩在脚蹬上,正在医生的引导下用力。 “用力......对,很好......”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苒苒,我在。” 产程已经进行了大半,可还是依然不见孩子的头,杨医生额头早已布满汗珠。 她的瞳孔有些涣散,可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顾郁心口倏地一坠,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溜走,让他心慌不已。 “我曾经......曾经说过很多气你的话,可那都不是真心的,你大度点就别记挂在心上了,”她像是在追忆,对他喃喃道:“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有很多怨叹,也知道你从小到大过得有多不容易......” 宫缩又一次来临,喉中的话被夹停。 顾郁眼眶发红,声音喑哑破碎:“谁让你说这些的,谁要听你说这些了?” 他气急败坏道:“你难道忘了过年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吗?你答应会陪着我一辈子的,你要是敢食言,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抓回来。” 明明是发狠话的人,可他才更像是那个害怕被抛弃的人。 秋苒笑了,可却回答不了他的问题,汗水湿透鬓边发丝,双眼紧闭着。 医生还在喊着让她用力,旁人在教她怎么呼吸,可她明明已经生过一回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回就是觉得全身没力气,浑身发冷。 她极力忍耐着不叫唤出声,可还是禁不住溢出几声疼极了的闷哼。 他抬手摸了摸秋苒的脸颊,替她将湿发别到而后,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不用照镜子秋苒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别开头不让他亲,“脏,我现在很不好看吧?” 他却低头贴在她耳侧,亲了亲那上面滑下的汗珠,哑声道:“没有,你依然很美,美得让我依然为之心颤。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胜过你,不论何种境地,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圣洁无瑕的,苒苒,你一直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我们之中也都是你付出得多,那既然如此......” 他的声音已经抖到不能再抖,“你能不能再可怜可怜我,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秋苒浑身一震。 脑中忽然就想起那次在m国的晚宴上,他让楚天铭跪在地上为她擦鞋的那一幕。 坐在轮椅上矜贵倨傲的人,如今恨不得将自己放到尘埃中,只为求她心软,丝丝缕缕的颤音听得她心口发烫。 “看到头了!继续用力......很好,就是这样!” 秋苒忽然有些困了,旁边的人一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可她就是听不清,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不能睡!顾太太,快醒醒!”杨医生让人给秋苒掐人中,双手不停在她的肚子上按着。 顾郁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抓着她的手陡然一抖。 床上的人越来越虚弱,嘴唇上的血色逐渐退至发白。 “秋苒......”顾郁死死地盯着她,如墨般的凤眸早已猩红无比,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在她耳边怒吼:“你给我听着,我这人最恨别人说话不算话,你要是敢骗我,我就......”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道该拿什么威胁她,只是无端重复着那最后半句,薄唇紧抿,神色愠怒又仓皇。 “我就不爱你了。” 所有医生忙着给秋苒接生,没人听到他兀自低喃的声音,可那双湿透了的眼睫却轻颤了颤。 顾郁见她有了反应,知道她听见了,忙不迭继续在她耳边道:“苒苒,你知道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吗?” “他从进入幼儿园开始就会被别的小孩嘲笑,上小学初中时被整蛊戏弄,他们会在他的椅子后面还有衣服上贴着画着‘孤儿’‘野种’的字眼,上了高中,他们会用可怜蝼蚁的眼神看着他们,在背后议论......你难道忍心我们的孩子也经历这种痛苦吗?” 两行清泪自眼角流下,顾郁凑近吻住,味道又苦又咸,“苒苒,我知道你听得见,就当是为了他们,你也别放弃好吗?” 话音刚落,杨医生的手托着孩子小脑袋,往外缓缓用力,没一会儿,“哇”的一声啼哭响彻整个病房。 杨医生一喜,声音高昂:“还有一个!顾太太,再用一次力就好了!” 护士将孩子抱到一旁擦拭干净,还有口中的羊水一并吸出,小家伙刚从温暖的羊水中出来,还没适应外面的温度和世界,一个劲的啼哭。 紧接着,又是一声婴儿啼哭声,不过比上一个的声音弱了点,但一样有劲,接着是一样的过程。 “哥哥五斤二两,妹妹刚好五斤,爸爸要不要过来帮忙剪脐带?” 顾郁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白着唇盯着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 秋苒的嘴唇小幅度的开合,他忙凑过去,听了两遍才听清。 “看看......我们的宝宝......” “不要,”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你为了他们差点不要我,我不想看到他们。” 秋苒被他这番孩子气的话笑到,睫毛翕动不止,费了好些力气才睁开眼睛,“我和你约好了要一起过以后的每一个新年,怎么会不要你?给宝宝们剪脐带吧,你当爸爸了。” 顾郁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护士知道他行动不便推着操作台到他跟前。 两名护士手里各自抱着个娃娃,可顾郁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刚出生的婴儿全身都红彤彤的,就像......煮熟的鸭子。 护士还以为顾郁是害怕了,出声提醒道:“剪这就行了哈,孩子不会疼的。” 头顶的灯光亮的晃眼,让他的眼睛也跟着钝钝的发疼,他颤着手亲手剪断这条与秋苒曾经最亲密无间的联系。 护士帮秋苒解开上衣纽扣,将孩子放在她的胸口上,三个人肌肤相亲地贴着。 杨医生解释道:“这是袋鼠抱,妈妈熟悉的心跳声会让他们有安全感,下回爸爸也可以学着抱一下。” 秋苒低头看着两个又软又红的小家伙,忍不住掉下眼泪,明明应该高兴的,可她却觉得心痛又无助,眼泪有决堤之势。 杨医生将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忙走到秋苒身边安慰道:“好孩子不哭了,你是个很勇敢的妈妈,两个宝宝也都很健康,这都对亏了你,月子好好坐,也祝你们一家人健健康康,和和满满。” 顾郁同她道谢,功成身退后,杨医生给叶翎桀发了条母子女三人平安的消息。 第149章 佗佗,小葵 秋苒生完孩子后筋疲力竭,可还是舍不得闭眼,生怕再睁开眼时两个孩子就会消失不见。 “睡会儿吧,我在这守着,门外还有星影时影站着,这里很安全的。” 顾郁见她眼皮打架,忍不住劝着。 护士进来帮秋苒换新的产褥垫,“妈妈要好好休息哦,宝宝交给我,他们可以包在襁褓里了。” 秋苒紧紧盯着护士的动作,最终还是困意占了上风,“那我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顾郁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两个护士相视一笑,见过疼老婆的,没见过从头到尾这么把妻子当眼珠子看护的。 她们做这一行的见过太多女人生完孩子后,被婆家人丢在一旁不管,全都围着孩子转。 唯独这家,从头到尾就看了孩子一眼,剩下的时间全都盯着妻子。 还是这么个英俊的男人,换了谁不暗暗心动。 病房外的小客厅传来一阵小响动,顾郁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顾老爷子来了。 顾郁示意两个护士将孩子包好,带出去给顾老爷子看。 他一直在老宅等消息,得知秋苒平安产子的消息,立刻让人奔车来医院,管家劝他明天再来,根本劝不住。 “好啊……”顾老爷子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一手抱着一个小团子竟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哎呦,你看这两小娃娃,你看这眼睛这鼻子嘴巴,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这谁家娃娃呀,这么会挑着长?长大后不知道得好看成什么样。” 何叔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么,爸妈的模样摆在那,孩子也只能往好看的地方长了,恭喜老爷子当曾祖了,我记得少爷小时候刚出生的时候,也是长得这个样子。” 顾老爷子被那声曾祖说得心里熨帖极了,但还是嫌弃地努了努嘴,“瞎说,顾郁刚出生时浑身发紫,皱皱巴巴跟只猴子一样,哪里有这两个小娃娃好看,应该是随他们的母亲了。” 才这么点的小孩子看得出什么,可顾老爷子就是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孩子。 他抬头望了眼里头,顾郁正拿着沾水棉签给秋苒湿润嘴唇,眼神专注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比这还重要的了。 “真好。” 顾老爷子看着怀中的两个小家伙,浑浊双眼泛着盈盈泪光,他再也不用担心以后顾郁会孤身一人了,低声喃喃:“以后好好爱你们的父母吧,他们很不容易的。” 他忽的想起来,问起两个孩子的名字取了没,总不能一直哥哥妹妹的叫着。 何叔进去问了下,顾郁说已经想好女孩的大名和乳名,男孩的留给顾老爷子取。 “妹妹叫什么?” “大名叫顾漪阳,阳光描金水漪澜,有明亮温暖之意,太太喜欢向日葵,所以乳名叫小葵。” 顾老爷子点点头,“两个孩子的名字我都取好了,既然小葵已经有了名字,那就剩哥哥的了,你把我左边口袋里的纸拿给顾郁,要是没问题就取这个吧。” 何叔进来将纸条递给顾郁,打开一看,苍劲有力的笔墨晕透纸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顾斯衍。 一旁还有两个稍小一点的字体,佗佗。 “赫斯之威,侈丽闳衍的意思?” “是,乳名取自诗经,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顾郁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老爷子取这两个名字打的什么主意,将纸条收下,“那便取这个吧。” 见何叔出来,顾老爷子忙问:“如何?” “少爷说好。” “我想了几个月的名字当然好,”老爷子颇有些得意,满眼的疼爱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小葵,佗佗......佗佗,小葵......” 两个孩子加上被子的重量也有十来斤,何叔见顾老爷子抱得有些吃力,就让人把孩子抱到床上去。 天色已晚,外加秋苒需要休息,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孩子,才从医院回去。 秋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多个浑浑噩噩的场景不停穿插,醒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病房内的顶灯被关闭,只余床头一盏微亮的台灯,顾郁一只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扶着婴儿床,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个小人儿。 “在想什么?” 她突然出声,他怔松了一瞬,立即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脸,“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秋苒没说话,看到平时对自己严苛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下方的乌青也变得更加明显,头发也少见的凌乱。 她伸出手,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话:“谁家小孩欺负你的?我帮你打回来。” 顾郁整个人微微一愣,他以为她醒来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孩子抱给她看,没想到她醒来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心口像被团棉花堵着,又暖又涩。 “都过去了。” 他瞧见了她眼中的心疼,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心里忍不住想,这样就够了,真的...... “那时候有个人帮我把欺负我的人打跑了,她还告诉我以后有麻烦她都会罩着我,如果她不在,我得学着保护自己,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学会了反击。” 秋苒第一次听他主动说起小时候的事,不禁来了兴致,“这小孩还挺虎的,那你后来好好感谢人家了没有?” 顾郁不禁失笑,“是挺虎的,明明个头和年纪都差人家一大截,偏偏脾气和拳头比谁都硬,我一直很感谢她,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是个很勇敢的人,相反我才是那个胆小的。” 第150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秋苒点点头,脸上充满着不置可否,顾郁假装黑脸,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就可着劲黑我吧。” 她让他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可等了老半天,发现他正不知从何下手,两只手在空中瞎比划。 小孩子的身子太软,他生怕自己没控制住力道,只能求助地看向秋苒。 秋苒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从来都是他为难别人的份,难得他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算了,还是别吵他们了,推过来给我看看。” 顾郁将两个孩子的名字说给她听,秋苒觉得两个名字都好听,尤其乳名也可爱,双胎单个来看比寻常的婴儿要小些,好在两个孩子都很康健。 这两个小家伙加起来的重量,外带羊水那些七七八八有的没的的,差点没将秋苒的腰累断。 “对了,怎么没见我爸妈,还有我哥哥?” 她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明明朱书华说了会晚点来,可...... 顾郁侧眸望向另一边,有意躲闪她的视线,秋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抓着他的手追问:“是我爸妈出什么事了吗?” “你先别急,听我说。”顾郁忙扶着她,不让她乱动,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朱书华和秋澜今早刚出家门时,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一辆摩托车,直冲朱书华而去,秋澜为了保护她,将她推开,自己被车撞到,肋骨断了一根,再加上轻微脑震荡,晚上刚从手术室出来,好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朱书华比他好一点,摔了一跤但闪了腰,短时间内想下地是不可能了。 秋奕堂在秋苒睡着时过来看了一眼女儿和两个外孙,又跑回秋澜的病房外守着。 开车的是一个十七岁少年,尚未成年,也没办法追究他的责任,撞到人后,人从车上甩下来,如今也还在昏迷着。 “还有件事得告诉你,”顾郁抬手帮她擦去眼泪,“你哥哥做手术时医院血库告急,是叶翎琛给他输的血。” “叶翎琛?”秋苒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依然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他是许连心的舅舅,怎么会救我的家人?” 顾郁微叹口气,她对叶家人成见太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说:“等你出了月子,我送你份大礼,如何?” 秋苒察觉不到他眼中的那抹复杂,只觉得脑子里像有无数根线头打乱交缠在一起,被他这么一打岔,更加捉摸不透,“什么大礼?” 修长手指拂过她的侧脸,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这人表情笃定,嘴角笑容却冷得渗人:“一份你一定喜欢的大礼。” 秋苒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拍了拍床边的位置,“你上来陪我躺着。” 他常年坐在轮椅上,坐久了也伤腰,在办公室没办法,在家的时候秋苒总见缝插针地让他上床休息会儿,顺便给他按按摩。 她看出他的拒绝之色,往旁边挪了挪,“这床位置这么大,都够两个人平躺了,我刚刚又做噩梦了,你抱抱我好不好?不然我睡不着。” 顾郁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她总是知道要怎么拿捏他。 好在秋苒生产时没有撕裂,也不用侧切,这会儿已经没那么痛了,男人刚躺上来,她就往他身边慢慢拱过去。 良久过后,顾郁正要入睡时,忽然听见怀里的人低低唤了他一声:“老公。”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他正欲起床喊护士来,秋苒连忙按住他,“不是。” 顾郁一头雾水,见她吞吞吐吐的,心里急得不行,“那怎么了?” “要是我身材变不成以前那样怎么办?”她刚刚摸了摸肚皮,又松又垮上面还有几条妊娠纹,让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没回答,秋苒心里凉了一片,忽听见他说:“那不然我去增肥?再在肚子上刺几条那种纹路?” “啊?”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欲哭无泪,“不要,那太丑了,我受不了你变成那样。” 顾郁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抬手将她放平在床上,自己坐起身。 “做什么?” 他没回答她,只是撑着床垫往下挪,屋里暖气开的足,他将她的上衣掀起一角,秋苒立刻按住被子,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声音冲出喉咙:“你别看!” 男人俯下身,轻吻慢抚她的指尖,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些没底地轻喊了一声:“顾郁......” 灵活的手指从被子下的缝隙中穿插而过,轻松瓦解那只戒备森严,紧绷着的小手,他扣住她的掌心,两人十指相扣。 温热的吻缓缓从腹侧落下,一寸一寸地覆盖在松弛的皮肤上,秋苒躺着无法动弹,但却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会有多么严肃认真,仿佛这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一点都不排斥她现在的样子。 秋苒眼眶发热,眼尾勾起一抹绯红。 男人将她的衣服拉好,盖好被子躺回原位,亲了亲她的眉心,慢慢往下舔舐那两滴咸苦的液体,薄唇描摹着他最爱的人的脸。 “你给了我新的家人,为我生儿育女,让我不再孤苦无依,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那万家灯火中居然也会有一盏是专属于我。”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说出的话却比蜜还甜,“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女孩,虽然……脾气大了点,性子娇了点,平时总喜欢嘚瑟,还有着能把人气死的本事,但我却喜欢这样活泼有生气的你。 你这人护短仗义,对自己在乎的人,不论是家人朋友,你总能无所顾忌付出一切,同时又对弱者存有怜悯之心,方知远蒋晓梦如是,路边的小猫小狗亦如是。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能看见你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事情,你笑,我跟着开心,你娇纵,我也觉得可爱。 苒苒,我爱你,爱你的外表,爱你的灵魂,我爱与你肌肤之亲时灵肉相合的炙热,也爱与你一蔬一饭的平常,我爱你的每一寸每一分,能和你白头而死,是我一生的梦想。” 秋苒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冲击到了,呆呆地看着他,那双凤眸比天上的圆月还美,轻易地就将她溺在其中。 “我要的是你整个人,千金不换。” 第151章 叶容笙的手段(加更求花花) 御桥别墅是孟淮名下的房产,公司破产以后,银行就将这套房子进行拍卖,顾郁一直听秋苒说着这套房子,便随手买了下来。 如今里面空空荡荡,只住着一人,不过今天倒是来了几个客人。 “把人弄醒。” 叶翎琛今天刚输完血,这会儿脸色还有些苍白,叶容笙不让他来,他非得跟着。 女人被绑在椅子上,头发凌乱披散,原本身上穿着的家居睡裙也被撕得破破烂烂,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裙子上混杂着斑斑血迹。 即便已经开了通风,可整个客厅还是发散着难言的靡靡气味。 为了不脏了叶容笙的眼睛,魁影抓过窗帘,随便将她罩着,如果秋苒在的话,应该也要分辨许久才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许连心。 掠影很快提来一桶水,从她的头顶浇下,冰冷彻骨的冷意一下就将她激醒。 “叶翎琛!你这个禽兽!恶魔!......啊!”保镖嫌她聒噪,给了她一巴掌。 许连心浑身颤抖不止,嘴巴吐出一口血水,竟跟着吐出一颗牙。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明明昨晚她还在叶家,今早醒来就被抓到这里,那两个时刻跟着她的保镖从外面带来了好多个流浪汉。 那些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头发上胡子上都是跳蚤,粗糙的手掌不知道翻过多少个垃圾堆,才能有那么厚的一层黑色油垢。 长时间没开过荤的男人,就和禽兽一样在她的身上挞伐,那两个保镖给她和那些男人都下了药,直到叶翎琛来前,才将那些人遣散,顺便给她解了药效。 她看到站在叶翎琛身旁的叶容笙,撕扯着嗓子怒吼:“妈妈,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这么对我?” “妈妈?你是在叫我么?” 叶容笙漫不经心的语调让她心里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我可不敢有你这么恶毒又下贱的女人当女儿。” 叶容笙从包里拿出两份dna,让人拿到她面前。 “前一份是我拿你枕头上的头发做的比对,另一份是你亲妈李红月做的比对,不好意思呢,你的亲妈还真不是我。” 她的笑令人毛骨悚然,许连心嗫嚅道:“你早就知道了?” 叶容笙不置可否,“是,在你还没进叶家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的确是个狠人,为了荣华富贵,可以连亲爸亲妈亲弟弟都要,不过他们都被我救下来了,现在活得好好的。” 许连心猛地抬头,两边脸颊深深凹陷,恐怖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语气急切:“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是有人指使我的,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亲生女儿在哪里。” 叶容笙却不回答她的话,冷笑着反问:“那几个流浪汉把你伺候的还舒服么?” 许连心瞳孔一缩,“什……什么?” “你当初想让那两个男人侵犯秋苒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如今得了性病,我让那几个流浪汉来,也是抬举你了。” “你早就知道秋苒是你女儿了,是不是?” 如今说开了,许连心知道自己彻底没了退路,反倒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用那副破锣嗓子不停咒骂。 “你和秋苒都该死,如果不是你生下秋苒这个小贱人,我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害得我身败名裂,如今还让你这么对我,我要诅咒你们,还有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两个野种早晚有一天都不得好……” 话音未落,心脏突然传来一股针扎的痛楚。 紧接着,胃部也跟着一痛,五脏六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异物的恶心感让她在地上干呕,可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许连心大张着嘴,仓皇失措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你说你不想,可你三番五次想杀了她,不断挑唆我们和她的关系,想借我们的手对付她,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用你那张贱嘴诅咒她,你真当我们叶家人是泥糊的吗?” 叶容笙一边说话,一边用母蛊控制子蛊,在许连心的体内四处啃食。 许连心彻底怕了,从椅子上滚下,爬到叶容笙脚下,嘴巴一开一合,眼泪鼻涕布满整张脸,像是在求饶。 叶容笙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这还只是开始呢,你不是还想把她炸死,让人开车撞她的养父母,她受的一点苦痛,我都要从你身上千万倍讨回来。” 一直坐着默不作声的男人终于出声:“姐,她是不是想交代什么?” 叶翎琛第一次觉得叶容笙的手段和他比起来,简直不遑多让。 一开始她要来的时候,他还怕她下不了手。 现在看来,他简直就是低估了叶容笙对秋苒的偏执,不过他们叶家人为了家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从医院给秋澜输完血后,叶容笙就让人把许连心扣起来,面无表情地吩咐保镖做这些事。 “有什么需要她交代的?” “我们还没弄清指使她的幕后真凶是谁。” 许连心闻言疯狂点头,殷切地希望叶容笙能让她开口讲话。 然而下一刻,叶容笙亲口结束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 “不必了,哥哥和赫连煜已经查到,当年把秋苒抱走的人就是赫连静,如今已经在赫连家将她控制起来了。” 她缓缓蹲下,和地上面部扭曲的女人对视,“心心,我说的没错吧?帮你制造假玉佩,以及让你进叶家的人就是她吧?” 许连心一直发出闷闷的呜咽声,突然能说话了,急忙恳求她:“是赫连静指使我的,她才是主谋,求你放过我吧,不……你让我死吧,求求你……” 她叹了口气,“如今你承认与否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亏欠苒苒太多,只能从你身上还,我会留着你的命,直到她愿意原谅我为止。” 叶容笙觉得这里味道有些难闻,用手帕虚掩着口鼻,对身后两个高大男人道:“看好她,病了就让人来医治,饿了就给她喂饭。” 魁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复杂。 他们跟在顾郁身边那么久,见过各种各样审问犯人的方法,唯独没见过叶容笙这种折磨人的方法。 许连心身体里的子蛊发作之时,皮肤之下肉眼可见地有一坨坨东西蠕动,再加上那些男人…… 那画面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要不是他们见惯了血腥的场面,估计也要跟着反胃。 叶容笙走后,他们给顾郁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原以为顾郁会惊叹不已,没想到他只是吩咐了要他们瞒着秋苒,就把电话挂了。 魁影和掠影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三家人里,除了秋家和秋苒,就没一个不是狠角色。 在他们眼里,秋苒是皎洁如天上月的存在,这些污秽腌臜的东西由他们代手就行,不能脏了污了她的眼睛。 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家庭是幸还是不幸。 第152章 专属交通工具 早上天还没亮,秋苒身边两个小家伙哼哼唧唧哭了,顾郁第一反应居然是不能让他们吵到秋苒,把他们推到门外去。 但秋苒还是被吵醒了,醒来没看到两个孩子差点吓得魂都没了,本就一脸懵的男人,被秋苒臭骂了一顿,更加懵上加懵。 还好秋苒有个私人陪护,是个五十多的大姐,听到孩子哭连忙冲好两瓶奶拿进来。 两个孩子之前已经用奶粉喂过一次,这次秋苒想自己喂。 医生让她先把两个孩子分开喂,尤其先喂较为瘦弱的那个,等两个孩子都学会正确的喝奶姿势以后,再一起喂才会更快。 她孕期营养跟得上,再加上睡前喝了点下奶的汤,早就觉得饱涨, 小家伙可能是真的饿了,本能的张嘴就吸,吧唧吧唧的,吃得非常香。 可就是苦了秋苒,小婴儿虽然没长牙齿,但一直用牙龈咬着,把她疼得直皱眉,可看着女儿一脸满足的样子,那股痛又神奇地缓缓消逝了。 大姐看了笑,“这孩子长大了肯定好看,从小就长着一副美人坯子。” 原本红通通的皮肤已经变得白白嫩嫩,小家伙眼睛虽然闭着,但能看出是双眼皮,小鼻梁挺挺的,小嘴红红的,这两孩子都是挑着好的地方长。 而且似乎小葵的脾气也好,全程乖乖喝奶,喝完秋苒给她拍奶嗝,两下就打出来了,完了就闭上眼睛睡。 倒是她哥哥,像是知道妹妹在吃好吃的,死活不喝奶瓶里的奶,攒着劲地扯着嗓子嚎,脸都哭红了,大有要让整层楼的人都听到的气势。 秋苒心疼不已,连忙抱过,小家伙毫不客气地饱餐一顿。 顾郁抱着女儿抽不出手,不然一定对他脚底板弹一蹦,让妹妹一下怎么了,小气吧啦的。 “你敢?”秋苒一边给佗佗打奶嗝,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用命换来的两个宝贝,跟宝贝疙瘩一样,他居然想打? 顾郁不敢再应声,低头看着女儿,眉头舒开,他勾了勾唇。 还是闺女好,长得好看,小鼻子小嘴巴,脾气也好,一股子奶香味。 秋苒瞅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后半夜两个小家伙除了尿了要换尿布外,几乎没怎么闹腾。 顾郁还不大会给孩子换尿布,他虽然观摩过大姐怎么换的尿布,但轮到自己上手时,便手忙脚乱起来。 他自认为眼睛看会了,实操起来没有什么难度,可当看到孩子那两条小细腿, 他怎么都下不了手,连碰都不敢碰,生怕用力弄疼了他们。 最后换好的尿布歪七扭八,顾郁自己头上一大片汗,等把裤子穿好时,两个孩子的下半身鼓鼓囊囊一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家伙也知道不舒服,齐齐整整皱着两张小脸,可把秋苒愁坏了。 他不让她动手,只她趴在床边看着,可他这技术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最后是大姐看不下去了,重新帮孩子们换尿布。 顾郁仿佛长舒了口气,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手轻脚将孩子抱了过来。 现在他抱孩子倒是不怕了,就是动作依旧僵硬,像是捧着个炸药包, 秋苒直接看笑了,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从顾郁手中接过其中一个。 生双胞胎的坏处就是一个哭,势必会把另一个吵醒,这会儿夫妻俩手里各自抱着一个哄着。 “爸爸很厉害是不是呀,第一次帮小葵和佗佗换尿布就换得这么好,我们是不是要谢谢爸爸呀?” 两个小团子闭着眼睛睡得香,两只小拳头松松握着放在脑袋旁边,看得秋苒心里软乎乎的。 柔和的灯光打在女人身上,和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清透明亮的眸子,声音温柔婉转,顾郁微微看呆,他如今也终于是有家的人了。 隔天早上秋苒给两个孩子喂完奶,便急不可耐地想去看朱书华和秋澜。 她已经能下地了,但两边病房不在同一区层,顾郁担心她伤口疼,想抱着她去。 “不要,你留在这看着孩子,我自己去就行了。” 秋苒找了顶好看的毛线帽戴上,撅着小嘴表示抗议,他好意思抱,她可不好意思坐。 两人有些胶着不下,秋苒目光落在某处,扬起一抹坏笑,看得顾郁心里发毛。 两分钟后,医院走廊上多了道飞快行驶的轮椅,时影跟在后面一阵小跑。 刚出病房秋苒还不敢开的太快,一离开顾郁的眼皮子,就撒了欢地跑。 当秋苒说要拿他的轮椅作“交通工具”时,他和魁影互相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惧,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就她敢拿顾郁的轮椅当玩具。 秋苒先到秋澜的病房楼层,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木乃伊吊着条腿在床上,程慕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他喂水。 亏她来之前担心的要死,这会儿见这两人如胶似漆的眼神,就知道是自己多余了。 和秋澜的主治医生了解了情况后,她叮嘱了两句,便将空间还给他们二人,转道去了朱书华的病房。 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甚至还伴随着几道爽朗笑声,听着中气十足,秋苒都有些怀疑顾郁是不是把朱书华的伤势夸大了。 “妈妈,你……”里面还坐着个秋苒想不到的人,让她一下就愣在原地。 第153章 保护 “哎呀,你怎么来了?” 朱书华见到秋苒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语气中不禁多了几分急色,“胡闹!你现在坐月子呢,怎么能吹风?赶紧进来!” 秋苒推着顾郁的电动轮椅靠近,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叶教授怎么在这?” 她脸上的戒备刺痛了叶容笙的眼睛,心口紧绷得发疼。 朱书华拉了拉秋苒的衣角,“没礼貌,怎么说话的?人家叶教授是来看我的,你爸去上班了,我一个人躺着无聊,她好心在这陪我聊天打发时间。” 她朝着叶容笙陪笑道:“叶教授,这孩子平时被我们宠坏了,你别跟她计较。” 叶容笙笑着表示不要紧。 秋苒有些头疼,她居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走这么近的。 朱书华交代了一堆坐月子要注意的事项,忙不迭要着两个小外孙的照片,秋奕堂去看的时候居然忘记拍照片,可给她气得不轻。 她又不好意思麻烦顾郁,这会儿捧着秋苒的手机看得入迷,不忘也拿给叶容笙看看。 秋苒凑过去捧着朱书华的手贴在脸边,“还疼吗?” “不疼了,我看到你和两个孩子好好的,什么病就都没了。” 朱书华是个乐天派的性格,这会儿反倒安慰秋苒起来,不忘提起叶翎琛为秋澜输血的事。 “我们改天还得好好谢谢叶总,要不是他给你哥哥输血,你哥哥可能就在手术床上下不来了。” 秋苒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她又欠下叶翎琛一个人情,而且是还不完的人情。 “你如今是当妈的人了,以后可得稳重一点,给孩子做好榜样,知道吗?” 秋苒想起上一世她在生下孩子前,就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不禁眼眶微红。 “哎呦喂,小祖宗坐月子不能哭的,多伤眼睛,不说了不说了。” “妈妈,我自己如今当了妈才知道,原来养一个小孩这么不容易,谢谢你给了我生命,还这么含辛茹苦地把我和哥哥带大。” 朱书华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说什么傻话呢?你和你哥哥都是老天爷送我们的礼物,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的,那我做什么都值得。”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买瓶水。” 叶容笙匆忙将手机还给秋苒,脚步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们母女情深,她在里面多余地像个观众。 她怕自己再不走,就会当面喊出真相,让秋苒知道她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在亲眼目睹她和朱书华的感情有多深厚以后,她只能无力地退缩,她怕秋苒会因此更加厌恶她。 时影站在门外,看着面色苍白的叶容笙,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秋苒不放心两个孩子,怕顾郁一个人应付不来,和朱书华说了几句话后出来,没想到叶容笙还在外边坐着。 想着出来前朱书华为她说的那些好话,脸色也冷不下来,硬着头皮和她道谢。 “可以带我去看看你的孩子吗?” 话说出口叶容笙也愣了愣,她明明是想说没关系的,或许是她的嫉妒心作祟。 秋苒迟疑了。 “不方便吗?”叶容笙两只手在身前握着,有几分局促,看得人都不忍心。 “……方便,您要看就来吧。” 反正房间里都是顾郁的人,谅她也不敢做什么。 叶容笙心里一喜,立即跟上秋苒。 电梯内的人有点多,秋苒和叶容笙直接走到最里侧,身前时影帮她们隔着人群。 “阿嚏!” 秋苒倏地打了个喷嚏,正要放下手时,忽然觉得下身一热,一股暖流自腿间流下,渐渐的轮椅下有一小滩透明液体。 她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病号服,腿上那一小块深粉色的湿迹尤为明显。 电梯里都是人,她仿佛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又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那么的仓皇无措。 忽然身旁传来一声惊呼,秋苒尚未反应过来时,腿间传来一阵冰凉。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众人循着声源看过来,原来是一个中年女人没拿稳手里的瓶子,不小心将水倒在了旁边坐轮椅的女孩腿上。 女孩大腿上一大片水渍,就连电梯地上也有一小滩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尿裤子了。 中年女人将身上的外套解了下来,盖在女孩的腿上,口中不停道歉。 众人见怪不怪地转回头。 叶容笙用手帕擦了擦秋苒手上被溅到的矿泉水,“真不好意思,都怪我不好,等会儿回去得赶紧换件衣服,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秋苒呆愣地看着腿上的外套,再看叶容笙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毛衣。 “我……” “嘘。” 叶容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摸了摸秋苒的头,弯下腰,用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不怕,快到了。” 顾郁正在给儿子喂水,听见门响,发现秋苒被叶容笙推着进来。 “怎么了?”他无法行动,但却瞧得分明她脸色不太好看,遂望向一旁的叶容笙。 秋苒头回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感到难堪,她咬了咬唇,正欲解释时,有人帮她开口:“我不小心把水洒在她身上了,就赶紧带她回来换衣服。” 顾郁闻言直皱眉,似乎是在衡量这句话的可信度。 叶容笙问了秋苒干净衣服放在哪,说着就要带她去卫生间换。 “我帮她换吧。” “你确定?”叶容笙瞥了一眼他怀中正在喝水的小婴儿。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秋苒不想让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帮忙,可话刚说出口就被两人异口同声否决。 僵持不下的气氛,被一声啼哭打破,小葵不知是不是尿了,正挥着小拳头哼哼唧唧哭了起来。 “你还是先给你女儿换尿布吧。” 叶容笙扔下话,就推着秋苒进洗手间,也不管顾郁愈发黑沉的面色。 她将原本盖在秋苒腿上的外套铺在马桶盖上,再让秋苒坐在那上面,轮椅的坐垫都是水,再换上衣服也还是湿。 看着蹲在地上忙忙碌碌的人,秋苒几次话到嘴边,却还是问不出口。 叶容笙毫不介意帮她把裤子脱下,湿掉的袜子也一并丢弃,再用热水帮她把下半身都擦了一遍,打了盆新的热水让她泡脚。 秋苒从来没想过叶容笙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人,居然有一天会在逼仄狭小的洗手间帮她洗裤子。 抛却她是许连心母亲这件事,她的确是个好人。 叶容笙见时间差不多了,把衣服晾在一旁,重新蹲下,帮秋苒把脚擦干,穿上新的裤子和袜子。 “很多女人生完孩子都会漏尿,不是只有你一人才会有这种情况,这没什么好感到羞耻的,你的丈夫也应该知道你为他所付出的一切,有时候话不说开……对两个人都没好处。” 秋苒没懂她这话的意思,眨了眨眼,还是慎重地开口:“叶教授。” “怎么了?” “您应该知道我和许连心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看着叶容笙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忽然意识到这么形容不太贴切,心虚地想重新解释:“应该说……” 她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并未做错。” “什……什么?” 秋苒都已经脑补了和叶容笙撕破脸的场面,可她居然没有责怪她,甚至是在肯定她。 “你不怪我对她做的那些事吗?” 叶容笙望着这双和赫连煜一模一样的眼睛,心口又酸又涨,“我为什么要怪你?她害你在先,你不过是让她自食恶果,何错之有?” 秋苒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是疼得没错呀。 她忽然脑子一热,傻不愣登地问:“你是叶容笙吗?” “我当然是叶容笙。” 是你的妈妈,才不是许连心的妈妈。 第154章 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不明白,许连心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会不想为她......” 秋苒未将话说完,叶容笙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低着头,秋苒瞧得分明,她垂下的眼睫颤得厉害。 “如果我说许连心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呢?” 什……什么!? 秋苒如遭雷击,忽的整个后脊背一僵,瞪大双眼,呆呆地张开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上涌。 “怎么会?她……她不是,那……那……怎么可能?” 她不断摇头,试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叶教授,”她笑出了声,只不过笑声苍白清淡,眸子蓦然沁了层雾。 “这……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您是不是为了和许连心一起整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啊?” 看着叶容笙毫无表情的面容,秋苒嘴角渐渐也平了下来。 “她想顶替我女儿的身份,但被我发现了。” 秋苒是真的想笑,却笑不出来,眼前渐渐模糊一片。 可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上辈子叶家为了许连心那么伤害她,现在却来告诉她,他们是被许连心利用的。 可帮凶就是帮凶,叶翎琛帮许连心软禁她,赫连静趁机击垮顾氏,这一笔笔的债难道都要她向许连心讨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又可笑,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觉得好笑,我找了二十多年的亲女儿可能都不想认我这个妈,她的养父母对她很好,她如今还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和你一样为人母了。” 叶容笙尽力压抑住心头的苦涩感,像是旁观者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可秋苒却觉得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紧紧攀咬着自己的心脏,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是苦的。 “那……你想和她相认吗?” 出乎意料的,叶容笙竟然缓慢地摇了摇头。 “之前很想,可后来又觉得那样势必会打破她如今的生活,我不能那么自私,和我相认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我不想给她平添痛苦,只要她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秋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叶容笙望向她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叶容笙扶着秋苒坐回床上,拿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你哥哥和你妈妈那边有专人看护,你就别太操心了,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月子,可别落下月子病,不然等你老了可有的苦头吃。” 秋苒:“……” 她记得上辈子叶容笙每次见到她可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说她疾言厉色都是委婉了,这会儿温柔得像另一个人。 叶容笙瞧着顾郁怀中抱着的小小人儿,小心翼翼问:“我可以抱抱她吗?” 顾郁看了眼秋苒,见她没有拒绝,便将孩子抱给她。 太久没抱这么小的孩子,叶容笙动作有些生硬,可小葵居然奇迹般的没哭,只是瘪着小嘴无声抗议。 叶容笙重新调整了姿势,终于让怀中的小娃娃舒服了点。 小家伙吐了个泡泡,下一秒竟然握住了抱着她的人的手指,温暖绵柔如无物般的触感,一下便戳中了叶容笙心中最柔软的角落,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秋苒看着叶容笙又笑又哭的,估摸着她是想到了自己女儿小时候的样子,也跟着有些心酸。 如今知道许连心不是叶容笙的女儿,竟也不排斥她抱着自己的孩子。 如果佗佗或者小葵被人抱走,估计她也会疯。 叶容笙放下小葵,又抱了抱佗佗,满眼温柔,看着他们就想到了秋苒的小时候。 尽管心里不舍,可为了不让秋苒觉查出异样,她还是将孩子还给顾郁。 “对了,这是给两个孩子的出生礼物。”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两个盒子,上面的两个盒子装着两套小婴儿的长命锁和手镯脚镯。 接着她打开最下面的盒子,秋苒一眼就认出是那条蝴蝶项链,当初在赛场叶容笙冒火也要冲进去拿回来的。 她下意识就要拒绝,可叶容笙却不想给她机会。 “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也算是我给她的一点祝福吧,我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活得自由快乐。” “可这是您要送给您女儿的。” “没关系……她如今也不需要了。” 叶容笙将蝴蝶项链戴在外孙女的脖子上,绝美无瑕的宝石和金属在阳光下,发散着迷人耀眼的光华。 小葵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她就是知道抓得紧紧的。 叶容笙失笑,小时候她也喜欢在秋苒的婴儿床上吊着一圈的宝石,她看着亮晶晶的东西总能兴奋地想抓住。 “这孩子真聪明,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她一定是随了你,才刚出生就这么冰雪聪明,以后肯定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 叶容笙颇有一种心愿已了的解脱和满足感,多看了两眼孩子后,便离开了。 秋苒复杂地看着那条蝴蝶项链,想把它从女儿的脖子上摘下来,却发现这小丫头抓得紧紧的。 嘴巴瘪着,大有一副秋苒要是敢拿下来,她就要哭给她看一样。 “怎么小小年纪就跟个小财迷一样?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 顾郁听着她吐槽,觉得好笑,“不知道,反正我小时候对这些石头不感兴趣。” 秋苒瞪了他一眼,“不然还是找个机会还回去吧。” “为什么?孩子喜欢得紧,还回去她会伤心的。” 秋苒翻了个白眼,每次说到女儿,他就毫无原则底线。 “她才这么点大知道什么喜不喜欢的,这条项链对人家有着特别的意义,给了我们女儿,这算怎么回事?” 如今为人父以后,顾郁竟有些同情叶容笙,将自己代入到同等境地,才知道她的做法有多么艰难。 “叶容笙不是那种做事随意的人,她今天明明是来看妈的,却随身带着这条项链,说明她早就想好了要把东西送出去,要再还回去未免有些伤人心意了。” 见她就这么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顾郁有些不解:“在想什么?” “你是那种会顾及别人心意的人吗?我看你就是心疼你闺女。” 顾郁一时语塞,她这话也没说错。 秋苒一脸“看透你”的表情,但也没反驳,顾郁说得没错,叶容笙今天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但为了以后家庭和谐,她决定还是得先和他说好。 “以后我教育孩子的时候,你不能插嘴插手,更不能在边上插科打诨,帮他们逃脱责任,听见没有?” 从这两天顾郁照顾孩子的样子,秋苒就看出他们家注定了是慈父严母的教育方式。 顾郁求之不得,他才不舍得对自己闺女说重话,他从现在就要树立一个好爸爸的形象,绝不让两个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 不知为何,秋苒总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坑。 第155章 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秋苒身体底子好,伤口恢复得快,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回家了。 珍姨提前把两个小孩的围兜给秋天闻了味,让它对他们的味道熟悉。 回家当天,小黑猫围着婴儿床不停走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走路愈发小心,就连睡觉也不挪窝,时刻看着两个小的。 珍姨笑着说,这猫还真是没白捡,不仅能闻出炸弹的味道,还知道自己是姐姐,懂得照顾两个小的。 秋苒不想去月子中心,顾郁把营养师和月嫂请到家里,每天固定时间会有产后瑜伽师还有产后修复师上门为她做理疗。 等出月子时,整个人比产前状态还好,根本看不出是个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齐潇潇抱着孩子逗弄的时候,忽然感慨了一下,要是齐磊能做到顾郁的一半,他们家或许也不会如现在这样了。 “你父亲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吗?” “是啊,都认得我们几个,就是没法说话。” 齐夫人和顾郁联手后,暗中积累自己的资本。 原本老夫老妻的不想做的那么绝,孟淮被顾郁打断双腿以后,不断在齐磊面前卖惨,齐磊自知理亏,当然不敢找顾郁,只能自己给孟淮做些补偿。 原本老夫老妻的,齐夫人也不想做得那么绝,可齐磊想重新规划财产的事被她发现,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其他股东逼齐磊退位,把齐兆元送上位。 齐磊被气得当场昏倒,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是中风,并且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只能躺在床上了却余生。 “那孟淮呢?” “他?”齐潇潇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吃好喝伺候着呢,我们可不会亏待他,不然他转头找记者说些什么,我们还得给他擦屁股。” 秋意迟工作室为了庆贺两个小宝贝出生,推出了同款生肖系列的首饰,憨态可掬的小兔子刚上架不到十分钟就被一扫而空。 秋苒为戚宓留了一套,可给她乐坏了,当天就发到微博上炫耀,照片里还有她在秋苒家里抱着孩子的侧影,引得一众粉丝尖叫连连。 当晚就跑到秋苒的社交媒体下喊话,要她赶紧补货,再拍几个小宝宝的vlog。 龙凤胎的满月酒定在顾家老宅,顾老爷子请了所有同顾家交好的社交名流,当天老宅外面的主干道车流不止,就连交警都来维持秩序。 早在两个孩子出生当天,顾老爷子大手一挥,阔气地给每个顾氏的员工都封了个万元红包。 同时也没忘最大的功臣秋苒,送了她一个在r国的滑雪场,国内的一个马场和高尔夫球场,另外还有一个江南的园林,外加一个上万平的庄园,光是每年的红利就能收到手软。 如今整个景川谁人不知秋苒在顾家的地位,顾家老爷子的态度更是直接表明了对这位孙媳妇的疼爱。 曾有不少人在背后笑她,嫁给顾郁这个残废以后,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可如今人家夫妻俩恩爱非常琴瑟和鸣,一对儿女白白胖胖粉妆玉琢,羡煞了无数人的双眼。 保姆抱着龙凤胎给宾客看,叶老爷子和顾老爷子是故交,两个人是在座辈分最高的人,在主桌坐在一起,秋苒边上坐着的则是秋家的父母。 宋家也在被邀请的宾客之中,宋菁看着坐在主桌上的那对壁人,只觉得刺眼,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闷了。 坐她身边的小妹宋嘉凝有些诧异,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了,再看着在另一桌抱着佗佗的齐潇潇,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一脸天真地拉着旁边的小姐妹问:“怎么没看见孟淮?我听说他和顾太太感情深厚非比寻常,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来?” 宋嘉凝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见,包括主桌的所有人。 一时间宴席上的声音忽然低了些,气氛渐渐转向尴尬。 秋苒脸色没什么变化,早年她和孟淮那些糊涂事知道的人不少,这些黑历史也没办法翻,况且今天她是主人,不能发作,只能假装没听到。 宋菁感受到身后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她知道应该拉住宋嘉凝让她闭嘴,可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循规蹈矩太久,突然就想这么任性一回,刻意一言不发。 齐夫人给身旁的齐潇潇使了个眼色,齐潇潇立马起身,从保姆手里抱过小葵,从她的小口袋里摸了个东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两下,果然小丫头就要伸手去抓。 同桌的王太太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块成色极好的蓝宝石,鸽子蛋大小,不由得惊讶道:“潇潇,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这东西?” “你都不知道我这干闺女有多鬼机灵,平时哭得厉害拿什么东西都不好使,就得拿块好看的石头哄着,她还知道专挑好看的,大的那种,这不她爸妈怕她闹腾,平时有事没事总会在身上备些石头哄她高兴。” 有人不禁咂舌,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弱弱说了句:“这孩子的兴趣爱好可真不是一般家庭供得起的。” “可不是嘛,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哄这小丫头开心,都快把我的首饰盒掏空了。” 齐潇潇先是一脸愁苦,后又释然一笑:“不过还好她爹有矿,每年开采的石头都够她玩的了。” “矿?什么矿?” “也没什么,秋苒平时喜欢收集石头做设计,顾郁就在南非开了个矿,专门为她提供原石,这不顺道也哄哄自己女儿开心,我看我们小葵的爱好就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众人再看向主桌上言笑晏晏的女人,眼中看戏的成分已经被哗然替代。 这年头谁家在国内有个矿都是个了不得的事,顾郁不仅在国外开的矿,还是个宝石矿,豪掷亿金不过是为了博妻子开心。 果然,对有些人来说,钱根本就不是钱。 齐潇潇瞥了眼宋菁那只要将筷子捏断的手,青筋爆发,看来忍得有些辛苦。 不过她不介意让她再辛苦一点。 王太太秒懂齐潇潇的意思,知道宋家这对姐妹是故意让秋苒难堪,起身接过另一个保姆手中的佗佗,“这俩孩子都是有福气的,一个家庭中父母恩爱,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一笔财富了。” 齐潇潇笑了笑:“可不是,不过这孩子的教育还是得严格点,可不能像那些没教养的,连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不知道,平白把外头的风言风语灌进来,真是脏了人家主人的席面。” 宋嘉凝听出她在指桑骂槐,腾地站起来,正要指着她大骂,就被身旁的宋菁一把拉住。 “哟,急了这是?”齐潇潇把小葵哄睡了,还给保姆,看着宋菁:“宋大姐不能只顾着自己优秀,家庭教育也得跟紧才行。” “小凝,坐下!” 宋菁的脸色有些潮红,但眼神还算清明,她看了眼坐在主桌的男人,发现他根本就没看过来,正专心剔着盘子里的鱼,放在一个小汤匙里,然后再一起放到旁边人的碗里。 坐在他身旁的女人眉头微蹙,像是在暗示他什么,不过他跟没听见一样,反倒低眉哄着她把东西吃了,全然对他们两桌的风波不管,又或者说,他是默认齐潇潇替秋苒出气的。 这一幕也刺中了宋嘉凝的眼睛,她不顾宋菁按着她肩膀的手,对着男人大喊:“顾郁哥哥,你以前不是都事事维护我姐姐的吗? 现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女人欺负?明明你和我姐姐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却被别的人插足,你知道她这么多年有多委屈吗?” 第156章 众矢之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女孩,宋嘉凝又惊又怒地看着打她的人,“姐姐?” “是我平时太骄纵你了,才让你连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不知道。” 宋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埋藏多年的心思就这么被亲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掀开,既羞愧又心寒。 可她又格外羡慕宋嘉凝,这又何尝不是她想说又不敢说不出口的话。 主桌的几个长辈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叶容笙和赫连煜坐在另一桌,不约而同看向秋苒,眼中是难言的心疼。 宋嘉凝发现齐潇潇正看着她微微勾唇,十足挑衅。 亲姐姐不维护她就算了,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了她一巴掌,以后她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 她捂着脸眼眶含泪,就要起身离开,忽的脚步一顿,眼前缓缓走来两个男人,将她逼得连连后退,直至无路可退。 时影和魁影身上的杀气让周围的人均感到不寒而栗,宋嘉凝的腿刚碰到椅子,便瞬间感到无力,一屁股坐下。 宋菁看了眼男人,不禁怒道:“顾郁,你什么意思?” 从刚刚就一直默不发声的男人,终于愿意放下筷子看过来,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比屋外的寒风还要料峭,冷然又锋利,让她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她在我的地盘,把我和我老婆骂了一圈,现在轻轻挨了一巴掌就想走人,你们姐俩当我顾家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宋嘉凝怒不可遏:“你别忘了,是你请我们来吃你儿子女儿的满月酒。” “是我请的。” 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顾老爷子两手撑在拐杖上,面容是毫不掩饰的愠怒:“但我请的是你们的父亲和宋殊言,并未请你们,也没让你们在我两个曾孙的满月酒席上撒泼打闹。” 宋菁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老爷子。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小时候长辈们开玩笑要为她和顾郁定下娃娃亲的时候,他也是在一旁默默笑着,可这会儿他居然会用这么厌恶的语气和眼神对她。 宋嘉凝看着一直坐在另一桌不吭声的宋殊言,“哥,你说话呀!” 宋殊言拍了拍桌下紧张拉着他的小手,示意她放心,接着嗤了声:“你要我说什么?齐小姐说错了吗?你自己嘴上没把门捅了篓子,自己收拾去。” 一时间所有客人都在看着她们,宋菁原以为顾郁为了场面,会私下解决,可看他和顾老爷子这副架势,是不打算轻轻放下了。 毕竟也是见过不少风浪的人,她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一把拽过宋嘉凝,推到男人面前,“小凝,道歉。” 宋嘉凝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尖声叫嚷:“要我向这个贱人道歉,她也配?就是她插足你们的感情,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怀上了孩子,以此来要挟顾郁哥哥和她结婚。” 在场的人没想到吃个满月酒,还能听到这么狗血的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坐还是该留,更恨不得把耳朵捂了,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刚刚才被哄睡的小葵被这声音吓到,瘪着嘴小声哼哼下一秒直接变成号啕大哭。 她从出生到现在,哪怕是饿了尿布湿了,也只是哼哼唧唧,从未哭得这么伤心,秋苒听着心疼不已,从保姆手里抱过,哄了几声也不见好。 原本她不想将场面搞得那么难看,可见宋嘉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干脆也懒得管,她也不想在这里和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大眼瞪小眼。 她抱着孩子起身,语气听不出波澜,落落大方道:“孩子可能是饿了,我抱她进去哄哄,就不扰了大家兴致,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在意。” 一些有眼力见的人纷纷说着顾太太慢走。 朱书华陪着秋苒走后,整个宴会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和尴尬。 顾郁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间积满阴沉,身上的杀伐气一下子重了,压迫得人心悸,冷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宋嘉凝看了一周,发现根本就没人敢跟她对上视线,明显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 坐在宋殊言身边的裴璟玥一言不发,睁着那双和顾郁一样的凤眸,不带一丝温度地着,她不自觉地肩膀抖了一下。 男人散漫地把玩着手上的黑金素圈,语气平静到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没生气:“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宋嘉凝现在知道怕了,僵硬扭头嗫嚅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刚刚说的贱人是谁?” 他的目光冷冽如刀,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深处。 宋菁往宋嘉凝的膝盖窝踢了一脚,女孩惊颤痛呼,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另一条腿同样被踢下,整个人跪在地上。 “小凝,还不道歉!” “道歉?” 顾郁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嘉凝,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再移到宋菁脸上,眼神漠然到像是看着一堆死物。 “她把我女儿吓到了,我要她道歉有什么用?” “我……”宋嘉凝害怕得全身直打颤,脑子一片空白,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门外传来一道张扬的声音。 “这满月酒办得真是有够热闹的,怎么我们家的人都请了,唯独没请我?让我只能厚着脸皮,不请自来?” 众人寻声望去,身穿米色西装的男人缓缓走来,冬日暖阳落在他身后,竟也冷了两分。 秋苒在侧屋听着这道声音,有些怔松,恍然想起上一世在许连心认亲宴上,这人同她说话时,同样是这么的飞扬跋扈。 “呦,这不是宋三小姐么?都要嫁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冲撞?” 宋嘉凝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可听到他说的话时,脸色骤然一变,由红转青最后变成毫无生气的土色。 “宋大小姐,你妹妹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让她跪着,未免也太狠心了点?” 叶翎琛双手插着口袋,嘴上说得好听,可却没有半点想将她扶起来的意思。 此话一出,在座的宾客一片哗然。 “怀孕?什么怀孕?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秋苒那种不知检点的女……啊!” 宋嘉凝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脸颊立即浮现一座五指印。 如果说刚刚宋菁那一巴掌用了两成的力,那叶容笙这一巴掌就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甚至打完手心都肿了。 “小姑娘家家的,一口一个贱字,你是没父母教养吗?” 宋嘉凝被打懵,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要扑向叶容笙,“你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我!” 认识叶容笙的人都看呆了,没想到像她这种高知人士,居然也会动手打人。 第157章 齐齐维护 赫连煜连忙起身,拉过叶容笙的手,轻呼了两下,“你打这种垃圾做什么,把自己手都打疼了吧。” 宋嘉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和我姐姐两个女人算什么?顾郁,我姐姐配你绰绰有余,你居然为了秋苒那么个平庸的女人拒绝我姐姐,你一定会后悔的!” 顾郁让人给叶翎琛搬来把椅子,嘴角挂着抹寡淡的笑,“宋三小姐先别急,我们先一件件事捋清楚,我什么时候和你姐姐有过私情?我和我太太明媒正娶,怎么她就成第三者了?她已经和我结婚了,你还故意在这种场合说那些模糊概念的话,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说这又算什么?” 他明明是在同宋嘉凝说话,可却看向站在一旁的宋菁,轻易锐利地洞察她藏着的心思。 亲耳听着他否认和自己的感情,宋菁的脸色白了又白。 “什么叫青梅竹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唯一爱过的人就只有秋苒,我喜欢她喜欢了十几年,我和宋殊言从小玩到大,去过你家几次,你怎么不说我和你也有私情?” 宋嘉凝被他一噎,又听得他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初中以后,我就没再单独去过宋家,而是和宋殊言约在外边,男女有别这种事我还是懂的,我从未和宋家任何一个女人有过逾矩的行为,我没说错吧,宋菁姐?” 他最后那个字眼咬的格外重,嘴角依然挂着笑,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顾郁是真的动怒了。 宋菁觉得自己两边脸颊又烫又热,像是一块被人在地上反复碾擦的抹布。 “娶秋苒进我顾家门,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我管配不配得上你姐姐做什么?难道有人喜欢我,我就得为她负责?”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齐潇潇不小心笑出了声,宋菁只觉得耳蜗轰鸣阵阵,却只能继续站着听他说。 这时何叔走到顾老爷子身旁,低声道:“宋总的车刚到门外,应该是要带两个女儿回家。” 宋嘉凝听到救星来了,正要从地上起来,就听得顾老爷子说:“让他滚进来,看看他宋柏渊教的都是什么女儿,就是他父亲还在世,他也不敢说什么。” “是。” 不多时,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穿过人群走来,肥重的身体气喘吁吁。 宋柏渊熟练地打着哈哈,“顾伯,小姑娘家的口角,怎么也值得您大动肝火?您看,不如我把人带回去严加管教,总不能因为别人伤了我们两家这么久以来的和气。” 顾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别人?谁是别人?你是别人,你两个女儿是别人,唯独秋苒不是,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小女儿今天在我两个曾孙的满月酒上胡乱攀咬我孙媳妇,今天不让她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件事没完。” 宋柏渊没想到他都亲自来了,顾老爷子还是不给他面子,只能看向顾郁,“顾郁,这只是件小事,用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吗?你难道忘了以前......” 顾郁没有耐心听他打感情牌,直接打断他:“宋叔,我太太性子好,平时温柔得跟只兔子一样,可这不代表谁都能欺负到她头上。 她含辛茹苦为我生下一对儿女,我怜她爱她都来不及,今儿个平白被你女儿泼脏水说成是小三,你说是小事,换成今天是你自己的女儿,你能这样轻轻一笔带过?不过是鞭子不落到自己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你!” “也用不着宋嘉凝到秋苒跟前道歉,我不想脏了她的眼,宋嘉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她,现在让她到外面的记者面前,说三遍她是贱人就行了。” 宋嘉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扯着嗓子大喊:“你想都别想!” 宋柏渊也冷下了脸,“顾郁,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嘉凝这么个小姑娘,说得过去吗?” “我这人本就什么风度可谈,气度更是小,我管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她欺负了我的女人,还想完完整整地走出去,你们宋家人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宋柏渊看向一直吃吃喝喝的宋殊言,直接走过去将他手中筷子拍落在地,“你还吃得下去?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自己的姐姐妹妹被欺负,你居然躲在这看戏。” 宋殊言笑了,“爸,家里产业您都交给大姐管了,我就是个不成器的,她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 他擦了擦嘴起身,依旧是那副散漫无比的公子哥样,笑着对顾郁说:“哥,你该怎样就怎样,我先走了,今天场合不对,我改天再来看两个侄儿侄女。” 说罢便牵着裴璟玥的手离开,留下宋柏渊呆愣在原地。 “顾郁,你当真要做到这么绝?”宋菁闭了闭眼,颤着唇看向这个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 “绝吗?”顾郁看了眼跪在地上,一脸愤愤不平的宋嘉凝,“不想说么?那海港城这个项目你们就自己玩吧,反正也没正式动工,我现在就撤出所有资金。” 见他真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宋柏渊彻底慌了,海港城事关整个宋家的企业,当初他好说歹说才求了顾郁投资,要是他现在撤出,那整个集团的股票肯定会一夜间跌停的。 “慢着!”宋柏渊恨铁不成钢地从地上将宋嘉凝拽起来,“出去!顾总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爸!”宋嘉凝和宋菁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宋柏渊根本不理睬,甩开宋菁的手,让自己的人将宋嘉凝架出去。 一个女儿和几十个亿的利益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第158章 是我拿孩子要挟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女!平时就是太娇惯你,才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她今天要是没说出那三句话给顾太太赔罪,从今以后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宋嘉凝就要被抬出门的时候,忽然被一声低沉的男声叫住,叶翎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笑。 “顾总还没说清楚呢,宋三小姐不是说是顾太太用孩子要挟你结婚,可我知道的版本好像不是这样。” 叶容笙赫连煜,就连叶老爷子也看了过来,顾郁却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道花窗。 秋苒正给孩子喂奶,明明知道外面人看不见,可她还是被那道灼热的视线烫到,整个人簌地一抖,朱书华还以为她冷。 “是我。” 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可男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我才是那个处心积虑的人,是我用尽手段让秋苒嫁给我,也是我用孩子绑住她,让她和我结婚,她从来都不是第三者,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有过的女人,下嫁顾家,是委屈了她。” 叶翎琛满意地点点头,摆了摆手让保镖把宋嘉凝带出去,赫连煜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脸色有些难看。 宋柏渊过去给顾老爷子倒了杯酒,“顾伯,是我教女无妨,今天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我真是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这几个小辈一般见识。” 顾老爷子浅呷了口杯中的酒,冷冷嗯了一声。 其他宾客也都是有眼力见的,继续觥筹交错,唯有宋菁站在原地不动,她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从小到大事事争优,从没像今天摔得这么惨过。 今天过后,整个景川的上流圈子就会增加一个新的笑料,宋家那个手段了得的大女儿单相思顾氏总裁多年,在人家儿子女儿满月宴上纵容亲妹乱讲话,结果人家顾总根本就不承认,巴不得和她撇得干干净净,生怕自己太太误会。 那些记者收到叶翎琛给的消息,这会儿已经将她和某家风流公子未婚先孕的事传遍了。 宋嘉凝看着一窝蜂围上来的记者,只觉得头晕目眩,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有记者将她脸颊肿了的样子拍下来,闪光灯不停,宋嘉凝想上前捂着他们的摄像机不让拍,可顾郁的人站在一旁,拉着她直到她说完那三句“我是贱人”才放她离开。 小风波过后,齐潇潇抱着佗佗,来到顾老爷子身边,和几个熟人轮流说着吉祥话,把顾老爷子逗得合不拢嘴,看着宋菁接近土色的面容,满意地勾了勾唇。 叶老爷子眼巴巴地看着曾孙,齐潇潇将孩子抱给他。 赫连煜口嫌体直,虽然不喜欢顾郁这个女婿,可两个孩子实在长得标致可爱,这会儿见到佗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秋苒小时候,偷偷瞄了又瞄。 可来之前叶容笙对每个人耳提面命,不准他们在秋苒面前说漏嘴,这会儿真是憋得难受极了。 秋苒给小葵喂完奶,小丫头却不想睡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朱书华让她抱着孩子出去。 “看顾郁和顾老爷子都在给你撑腰,我就放心了,妈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么多人在外面看着,我们偏要拿出那份气度出来,让他们都瞧瞧顾家主母的风范,面子里子都有,咱们就不怕外边的人惦记。” 秋苒略有所思后点点头,朱书华说的没错,顾郁在外边帮她撑着,她也不能这么小家子气,以后这种场面只多不少,也不是靠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秋苒走在前头,朱书华抱着孩子在她身侧,顾郁意有所感地抬头,朝秋苒伸出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讨厌的人都被我赶出去了,快坐下吃饭,你刚刚都没吃多少。” 其他人只当没听见,秋苒正要坐下时,感受到前方一道不容她忽视的视线,叶翎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中的孩子。 秋奕堂和朱书华对叶翎琛一直都是好印象,便将小葵抱给他,小丫头对着他吐了个泡泡。 朱书华笑着说:“叶总应该很少有机会抱这么小的孩子吧,这孩子不哭也不闹的,特别亲人,你看看,她也喜欢你喜欢得很。” 叶翎琛一个大男人抱着这么个孩子,场面居然一点都不违和,甚至多了几分温馨。 “抱过。” 秋苒听着他略带苦涩的嗓音不由得抬头,他伸手逗弄着小葵,明明是看着她,却像在透过她看着什么。 “我外甥女的到时候,我每天都抱她,她很聪明三个月就会认人,只要是我抱着她,她就会朝我笑,可爱极了。”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蓝锦圆筒,“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这俩孩子满月酒添点彩头吧。” 秋苒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卷着张纸,赫然写着恒叶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粗略换算成钱,那也有十几亿。 “这我不能要。”她说着就要将纸筒还给他,被叶容笙拦下,“你还回去做什么,他钱多得没地方花,你留着以后给孩子们学理财用刚好。” 叶翎琛就喜欢看秋苒这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要不是怕吓到她,他还想再送些。 “这些先留在你这保管,以后等孩子大了,再一人一半分了,我向你保证恒叶一定会撑到他们成年。” 顾郁觉得有道理,以后全都攒着留给闺女。 “有道理你个头!”她声音有些大,引得不少人侧目,就见到刚刚顾郁口中那个比兔子还温柔的女人,正斜眼瞪着他,大有要将他臭骂一顿的架势。 不禁大跌眼镜,这个笑得一脸不值钱的男人,和刚刚那个气场凌厉,逼着宋家人道歉的是同一个人吗? 敢骂顾郁的人,整个景川也找不出第三人,这会儿居然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不断给秋苒拍着背顺气,给她赔笑脸。 第159章 变故(突然掉落的加更) 宋菁跟在宋柏渊身后,在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 宋柏渊不解问道:“怎么了?” “您先上车吧,我想去下洗手间。” 宋柏渊一向偏疼宋菁这个大女儿,三个孩子中只有她最让他省心,这会儿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没发觉她的异常,便点了点头,出去接宋嘉凝。 她见周围没什么人,走到树荫茂密的栅栏边上,一把揪住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刚要跑,就被宋菁用力抓住,她捂着她的嘴,低声道:“跟我过来。” 她从小来过老宅几次,偶然间知道这里有处狗洞,扒开地上被残枝枯叶挡着的洞口,让人进来。 “你是邱莉娜的母亲?” 邱家被顾郁找人搞破产后,邱继岩的大老婆将他剩下的财产全都卷走,扔下一张离婚协议书就飞到国外去了。 邱继岩无事可做,成了在家天天酗酒的酒鬼,平时动不动就对她发火泄愤,怪她生了邱莉娜这个女儿。 可邱莉娜再怎么样都是她的女儿,她找人炸了顾郁秋苒的房子,可他们运气好也没出什么事,但顾郁居然让人将邱莉娜杀了。 她从秋苒生孩子就一直等待时机,知道今天他们要办满月酒,人一多场面肯定就会乱,所以想趁机溜进来。 然而她低估了老宅的安保,大门和侧门都有专人看守,要进去必须要有邀请函,还有电子扫描仪,她根本就进不去。 “你想为你女儿报仇吗?” 宋菁垂下眼皮,朝宴会厅的方向指了指,“一切的源头就是秋苒,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她就在里面,包括她生的一对贱种。” 女人的面孔逐渐变得狰狞扭曲,脑海里都是顾郁维维护秋苒的场景。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疼爱,一下又一下,刺着她心,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他对谁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今天他却能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承认他对秋苒的偏爱,甚至亲口说出是他用孩子绊住秋苒的。 她印象中的顾郁,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怎么能为了那个女人,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明明是她先和顾郁认识的,宋嘉凝说的对,他们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是秋苒的出现才造成了他对她的冷漠。 一切都是因为秋苒,如果她和她的孩子死了,那一切就能回到从前,她也能为顾郁生下孩子,她才应该是让所有人艳羡的顾太太。 如果她和顾郁在一起,那宋柏渊还会对她刮目相看,从此彻底视宋殊言为弃子,将宋家所有产业交给她。 …… 除去中途发生的小插曲,直至宴会结束,所有宾客都是高高兴兴的,就连顾老爷子和叶老爷子都兴致颇高,想继续聊天。 有客人到秋家拜访,秋奕堂和朱书华没有多留,交代了两句便先回去了。 顾老爷子想和两个宝贝多处两天,便让秋苒顾郁在老宅住一晚再回去,然后就拉着叶老爷子回房间下棋去了。 但……秋苒看着赫连煜叶容笙,包括叶翎琛,不理解他们几个也跟着待在这不回家又是为了什么? 叶翎琛手里抱着小葵,赫连煜抱着佗佗,平时看不对眼的两个人,这会儿居然平心静气地在一起带孩子。 也亏得这两个刚满月的小婴儿,居然不想睡,睁着眼睛和几个年过半百的人玩。 秋苒无奈,只能找了本书随意翻翻,顾郁不知道在房间捣鼓什么,一时间气氛倒是和谐又温馨。 管家安排上茶,几个身穿深色职业装的佣人秩序井然地轮流给他们倒茶。 秋苒低头看着书,忽觉旁边给自己倒茶的那只手抖得厉害,正抬头望去,发现那人戴着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霎时间变得凶狠无比。 电光火石间,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从她的袖子掏出。 “贱人,去死吧!” 事情发生地突然,顾郁刚从电梯出来时,就见到这一幕,周身血液瞬间凝固,立即大喊:“苒苒!快躲开!” 秋苒却仿佛被定住了般,只能看着那把匕首向她刺来。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一股巨大的力气将她拉开,叶容笙的脸就那么出现在她眼前。 随之而来的,就是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以及一声闷哼。 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叶容笙以一种怀抱的姿势将秋苒护在怀中,就连她的头都用手掌垫着。 那人见没刺中秋苒,刚想逃跑,下一秒就听得一声枪响,时影举枪正中她的腿,立时摔在地上。 “姐!” “小笙!” 赫连煜和叶容笙将孩子放在椅子上,冲上前去将叶容笙抱在怀里。 雪白的毛衣已经被鲜血染了一大片,殷红刺目的颜色让人看得心惊。 “苒苒……”叶容笙有气无力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的孩子没事就好。 第160章 她很爱你的 地上淌着一大滩血迹,秋苒看着叶容笙迅速失去血色的面容,脑中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只是不知为何,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控制不住地一滴又一滴砸落在那双苍白枯瘦的手上。 两个婴儿的哭声,叶翎琛叫救护车的声音,以及赫连煜不断喊着叶容笙的声音回荡着整个房间,叶老爷子和顾老爷子听到声音连忙出来,差点被这一幕吓到失魂。 秋苒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动作机械地从赫连煜手中抱着叶容笙,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瘦,轻飘飘的和一片羽毛一样,隔着毛衣,她都能摸到她的骨头。 脸颊忽然有冰凉的触感,她低头一看,叶容笙费力地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嘴角勾着一抹牵强的弧度,“不怕......不怕。” “为什么?” 秋苒握住她的手,死死咬着唇,喉咙却抑制不住地发出呜咽声,为什么她要冲出来将自己护在身下。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来到,叶容笙被推进手术室,秋苒看着亮眼的手术灯,心底没来由的越来越慌,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赫连煜去签单子,叶翎琛背靠墙壁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正低着头眼前忽然出现一双浅紫拖鞋。 “对不起。”秋苒深吸了口气,试图掩盖声音里的颤抖,但收效甚微,“是我连累了她,那个人是冲我来的,叶教授不应该替我挨那一刀的,当时......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反应不过来,我如果往旁边躲开,就不会......” 她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最后只能不断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叶翎琛叹了口气,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温润的指腹微微颤抖,男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的复杂:“不怕,她会没事的。” 秋苒愣了一下,叶容笙失去意识前,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叶翎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仓皇无措地看着医生问道:“医生,我姐姐怎么样了?” “利器伤到内脏大出血,现在紧急需要a型血,但医院的血库告急,现在从其他医院调配血液过来需要时间,你们在场除了直系亲属外,有谁是a型血?” 直系亲属间不能输血,叶翎琛咬着后槽牙,摇了摇头。 “我是!”秋苒推开叶翎琛,激动不已:“我是a型血,我可以给她输血。” “不行!”走廊上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秋苒被他们吼了一嗓子,微微发愣,“为什么?” 叶翎琛对上秋苒的眼神,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开开合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郁推着轮椅过来,沉声道:“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好,我也是a型血,没有病症,可以给她输血。” 叶翎琛感激地看了眼顾郁,反应过来对秋苒说:“对!你刚生完孩子,输什么血?” 秋苒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但此刻情感占了上风,无从思考。 医生的指令一下,顾郁就被几个护士安排消毒,换上病号服带进手术室躺在病床上等待输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终于过去。 顾郁先被推出来,凤眸紧闭,薄唇没有一丝血色,秋苒握住他冰凉的大手,医生解释道:“他捐献的血量较大,暂时昏睡过去,等会儿就能苏醒,醒后多注意休息,多吃点含铁和维生素的食物。” 交代完顾郁,医生看向叶翎琛,“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的血小板值低于正常人,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从而导致了凝血功能异常,我们已经将血液送去检测,差不多出结果了,一起过来听听吧。” 叶翎琛眉眼间有些疲惫,看向秋苒:“你去陪他吧,这里有我。” 秋苒迟疑地点了点头,赫连煜走了过来,她已经做好了被他责怪的准备,可没想到男人只是将她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顺道摸了摸她的头。 “你不用表现得那么坚强,天塌下来还有我们顶着,别想太多,也不要太自责了,这是小笙的选择。”说罢便和叶翎琛一起走了,留下她怔在原地。 病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床上面容苍白的男人微皱了下眉,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昏暗的环境。 顾郁环顾了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手边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她趴在他的床边,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连睡觉也是蹙着眉。 他的手被压得发麻,正想悄悄抽出来时,不小心惊动了她,秋苒立刻抬起头,见他醒了,连忙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郁摇了摇头,示意她靠近点,秋苒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刚俯下身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掌按下,热烈的吻接着落下,另一只手桎梏着她的上半身,轻柔的吻渐渐转为唇齿间的交缠。 房间满室静谧,他动作未停,明明他才是那个虚弱的人,可却有力气将秋苒按在身上,让她不得退却半分。 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了些,秋苒脑袋逐渐发昏,伸手去推他,却被男人握住了手贴在胸口,以十指紧握的姿势。 良久,他终于停下,秋苒喘息着攫取空气,模样映在他墨澈迷离的眸子中。 “对不起。”顾郁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带着些许失控的气息说着:“我从未有过那么一刻,无比痛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苒苒,他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废人,连保护你都做不到,我甚至都不敢想象那把刀刺在你身上。” 秋苒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摇了摇头,眼眶却止不住地红了,“不怪你......可是我害了叶容笙,她到现在都还没醒来,我好害怕?”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是那么地想向叶家报仇,可是当看着叶容笙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时,她真的好难过。 顾郁抬手轻抚她的头发,“苒苒......”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转而道:“多去看看她吧。” 她很爱你的,是用生命在爱你。 第161章 知道真相 “那你一个人在这不要紧吗?”在这守着他的时候,秋苒的确时刻想着叶容笙。 顾郁点点头,他刚好也有些事情要处理,“去吧,我这里没什么需要特别照顾的,有什么事我会叫护士的。” 秋苒走后,时影敲了敲门,“进来。” “老板,那个女人已经承认,是为了给邱莉娜报仇,所以从狗洞潜进老宅,准备......杀了夫人还有两个孩子。” “她那身衣服哪来的?” “是一个老妈子的,她将人打晕后换上工作服,再将她锁在后厨的一个库房里,有人看到宋大小姐在出门之前又返回,过了有半个钟头才又出去。” “呵。”时影瞄了眼男人的脸色,他不笑的时候,气势过于冷峻,以至于没人敢同他对视,这会儿秋苒不在,整个病房的气压已经低到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 “那个狗洞总共就三个人知道,除了我和宋殊言知道,也就只剩她了。” 时影以为顾郁会像中午那样动怒,没想到他却出奇的平静,甚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不过他还是看到男人眼底闪过一道寒芒。 顾郁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平平地转开视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平淡道:“证据确凿吗?” “她特地避开了几个监控,不然就是知道低着头避开,有些角度不是很明显。” “那就是拍着了,既然人证有了,把物证也补齐了吧。” 时影微微一惊,没想到顾郁会真的要和宋家撕破脸,“是,那小宋总那里需要知会一声吗?”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淡淡道:“嗯,顺便告诉他一声,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以后宋家的家业还是得交到他手上,别想用三瓜俩枣就把我妹妹娶到手。” 越是靠近叶容笙的病房,秋苒越是踌躇,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门外。 想了想,还是先去找医生了解一下她的病情,再来看她好了。 正欲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走廊尽头拐角传来叶翎琛和赫连煜的说话声,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但秋苒可以肯定,这两人就是在吵架。 “可现在只有秋苒能救我姐。” 秋苒蓦地顿住了脚步,躲在后边听墙角。 赫连煜揪着叶翎琛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怒急了连气息都是乱的。 “现在知道急了,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纵容她对许连心下蛊?你明知道那种东西对她有害无益,那么个贱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捻成灰,用得着大费周章地对她下蛊,让小笙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 叶翎琛一把推开他,双眼绯红,“你觉得她会听我的话吗?你难道不知道她什么性子?秋苒是她二十几年的心魔,许连心顶替秋苒和她相认就算了,几次三番要害死她,你觉得我姐会放过她?” 叶老夫人去世的早,叶老爷子和叶翎桀常年在部队,叶翎琛几乎就是叶容笙带大的,所以不管叶容笙提再过分的要求,叶翎琛都会答应。 赫连煜被推了一把,倒在地上,却没有再站起来。 叶翎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如果当初不是你听信了赫连静的挑拨,不在她身边,赫连静怎么会有机会把秋苒抱走?害她们母女失散二十多年? 我一直以为是我把秋苒弄丢的,这么多年我连见都不敢见我姐,又有谁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早跟你说过赫连静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我对她有偏见,如今会有这样的局面,都是你一人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在这里怪我怪我姐?” 叶翎琛发泄了一通,背靠着墙无力往下滑,头埋在手臂里。 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地上,赫连煜捂着脸,用力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 走廊处空无一人。 秋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是如机械般,走到了医生办公室。 “请进。” 今天在手术室外见过秋苒,所以医生对这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子有些印象,“你是叶女士的女儿?” 秋苒没答,只是问他:“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医生有些惊讶于面前冷静得不像话的女孩,在这行每天都会面见不少各式各样的人,有撒泼打滚,有灰心绝望放弃的,唯独少见这么镇定自若的。 “慢性髓细胞白血病,如果不是因为她受伤,这个病可能不会被发现,你们难道都没发现她平常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劲吗?” 秋苒眉心抽了一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期的白血病症状比较隐蔽,但是很多人会有疲劳、虚弱、头痛、发热等类似感冒的症状。如果您母亲早些到医院看病,说不定会更早发现病灶,我合理怀疑,你母亲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只不过一直隐忍不发。” “你是说,她已经没有想活下去的打算了?” 秋苒眼前渐渐变得朦胧,连医生的脸都看不清了,浑浑噩噩地离开办公室。 顾郁坐在床头用手机回消息,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一抬头发现秋苒站在门边。 他张开双臂,朝她浅浅一笑:“怎么不进来?” 秋苒没过去,将房间内的灯都打开,骤亮的白光让顾郁瞧清她脸上的泪痕,原本还挂着笑的脸色瞬间一变。 “苒苒,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顾郁缓缓收起手,不敢看她的眼睛,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秋苒用手死死抓着门框,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颤着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殊言出事那会儿,赫连静派了杀手,要让他把你的那块玉佩交出来,我连夜赶到秋家……再结合叶家人对你的态度不一般,我隐约猜到了。” “都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哈哈……”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顾郁心中一阵哀恸,不敢迟疑,撑着身子坐上轮椅赶到她身前,“苒苒。” “别碰我!”她一把拍开他的手,泣不成声:“你怎么可以和他们一起骗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害怕,叶家人会帮着许连心来对付你,直到叶容笙告诉我许连心不是他们叶家的女儿时,我才松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个笑话……” 她筹谋了那么久,那么想将叶家毁了,现在他们告诉她,她才是叶家的女儿,那上辈子的那些仇怨算什么? 看着男人仓皇无措的样子,秋苒只觉得可笑。 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难怪……难怪他根本就不排斥叶家人靠近她,难怪他那么放心地将两个孩子给他们抱,因为他知道叶家人根本不会伤害他们。 可这一切又算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让她在最幸福的时候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 第162章 算账 “苒苒。”他薄唇微动,胸膛剧烈起伏着,秋苒却不再看他,眼中的淡漠让他心口没来由的一慌,得而复失的恓惶让他下意识地冲上前将她圈在怀中,她却抗拒无比,用力推搡着他,“走开!” 顾郁忽然眼前一黑,发出一声闷哼,却依然将她搂着,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偏执:“我知道你生气,你要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但你休想用这个借口撇下我。” 秋苒见他双手紧扣像是要将她勒死一样,气急怒道:“放开!”她豁然停止挣扎,沉了沉声,嗓音冷静无比:“我再说一遍,放开。” 环在她肚子上的手犹豫了三秒,还是松开了几丝缝隙,怀中那温暖柔软的身躯毫不犹豫地离开,扔下一句“不准跟着我。”便走了。 秋苒没有回头,所以也没发现身后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色白得骇人。 他无力地靠着椅背,双眼半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久违的被抛弃的感觉盘桓在心间。 半晌,忽的听见时影低低喊了声“夫人”,顾郁整个人簌地一颤,随即又自嘲一笑,她怎么会再回来,他又一次让她失望了,她肯定不会再原谅他了。 下一秒,鼻间忽然多了一股熟悉的橙花香,顾郁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猝不及防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里,尚未反应过来时听见头顶传来她的声音,浓重的鼻音也不挡不住她的柔软。 “你下次要还敢有事瞒着我就死定了,我一定带着两个孩子躲起来,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 话音刚落,腰间多了双手臂,将她重新抱紧。 其实秋苒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后悔了,回来时见他耷拉着头,就在心里将自己骂了无数遍,她凭什么将气都撒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对她的爱从不输给任何人,只不过她一直仗着他给的爱恃宠而骄罢了。 他最怕的就是她不要他,她还说着那样残忍的话。 秋苒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长叹了口气,“我刚刚有没有哪把你弄疼了?” 怀里的脑袋摇了摇,但就是倔强的不肯抬起来看她,圈着她的手越收越紧,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秋苒禁不住又落了滴泪,他也只有在她面前会这样脆弱。 “不生气了,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但你下回不许再有事瞒着我了,听到没有?” 男人低低应了声,闻着属于她的味道,心底又酸又涨,“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放心你。”秋苒扒拉着他的脑袋,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他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了,牵着他的手回到床上,亲了亲他的额头,“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回家。” 见她只是帮自己盖好被子,并未有上床的打算,顾郁连忙抓着她的手,不放心地问:“你要去哪?” “我?”秋苒俯身亲了亲他的薄唇,眼底略过数道锋芒,语气不善:“我去打架!你敢拦着我吗?” 顾郁一时有些看呆了眼,见惯了平时温软的秋苒,除了两次去老宅救他时,她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根本不多见她发火。 “你要打谁?我和你一起去。” 他说着就要起身,立马被秋苒一把按住,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哪都不许去,要是我回来没见你躺在床上,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临走前,秋苒特地交代了门口的时影,“他要是敢乱跑你立刻给我打电话,不准包庇他。” 时影瞥了眼里头躺得板板正正的人,只能点头应是。 叶翎琛和赫连煜打累了,在病房外一人占着一排椅子,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秋苒轻咳了声,两人立即注意到了她,叶翎琛瞧她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忙不迭问道:“怎么哭了?” 秋苒看了一眼里面带着氧气罩的人,“她有醒来吗?” “还没。” “你知道许连心在哪对吧?” 叶翎琛闻言灰败的瞳色有些诧异,迟疑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带我去见她。” 有些烂账也是时候清算了。 ...... 秋苒没想到许连心会被关在御桥的这栋别墅里,在门外看着四周高墙,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被关在这里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叶翎琛是押着她来的人,关在里面的人也不是许连心。 “下蛊是怎么回事?” 叶翎琛倏然站住脚步,先是一愣,继而错愕地回头看着她,“你都听见了?” “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你要杀我灭口吗?”秋苒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叶翎琛嗤了一声,“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还是太小瞧你了,不过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等会儿别被吓到了。” 直至推开门,秋苒才知道叶翎琛说的是什么意思。 “啪”保镖打开灯,整个客厅都是男女欢好过后的痕迹,即便已经提前打开通风系统,但这里面的味道还是让秋苒想反胃,但现在这里面空无一人。 “许连心呢?”她缓了会儿,看向身旁的男人。 “把她带出来。”叶翎琛眉头也是紧锁着的,“你要不还是别看了,省得回去做噩梦。” 不多时,楼梯上忽然传来什么滚落的声音,魁影从地上将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提起来,“夫人。” 秋苒见到魁影愣了愣,“顾郁也知道她在这关着?” 恍惚间想起顾郁的确同她说过,等出了月子,要送她一份大礼,没想到会是她。 听到秋苒的声音,在魁影手里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女人猛地抬头朝她扑来。 叶翎琛下意识将秋苒往身后拽带。 下一秒空气中响起一声类似骨骼脱臼的咔哒声,魁影朝许连心的膝窝踢了一脚,毫不费力地将她的右手腕向下弯折,粗哑如沙砾般的嚎叫顿时响彻整个别墅。 秋苒看着这个疼得满地打滚的女人,不禁捂住了嘴。 如果不是叶翎琛亲口承认,恐怕走在大街上,她根本就认不出这个人会是许连心。 第163章 只要你能醒来,我就原谅你 “你们一家害我不够,现在再让你来看我笑话,你很得意吧秋苒?你现在知道你是叶家真正的女儿,是不是很高兴?” 许连心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好的,甚至有些伤口正在流血流脓。 魁影他们每天都会拿烧得通红的铁块烙印在她身上,在她受伤以后为她疗伤,又在伤口快好时,再那上面添新的伤。 她就连骨头都是痛的,关在这里的每一天,就如同炼狱一样,她无数次想自尽,可都被这些人救了回来。 一直以来,她总以为自己将秋苒玩弄于股掌之中,总有一天能翻身将她踩入泥沼,可到头来秋苒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她永远只能仰视她。 就如同现在,秋苒穿着一身干净名贵的风衣长裙。 她呢?衣不蔽体,被无数个男人糟蹋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就是因为冒领了我的身份,怕被发现,所以才想置我于死地的?” “是!” 许连心毫不犹豫地朝她大喊,面黄枯瘦的脸扭曲变形,看起来生生比以前老了二十几岁,甚至连鬓边都有了白发。 “凭什么你生来就能得到那么多的宠爱,哪怕被扔了,被别人家捡到还是能活得那么风光,秋家把你视作亲女儿,我的亲生父母却让我当牛做马,为我弟弟铺路。” 叶容笙昏迷以后,子蛊暂时没有异动,许连心也比平时有力气,恨不能将多年苦楚全都倾诉出来。 “什么朋友,你以为我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就是把我当作你的丫鬟,你应该很享受施舍我一点小恩小惠时,我感激你的样子吧?” “你是不是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欠着你,都应该无条件对你好?” 秋苒不顾叶翎琛阻拦,走到许连心面前,一步一生莲,衣角在空气中翻着好看的弧度,不避不让地看着她。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矜贵自持,面容清冷的好似生长在高山之巅的雪莲,和叶容笙有五分像的眉眼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丽色,令人不敢企及。 可嗓音比屋外的料峭春风还冷,情绪也是,带着讥诮和嘲讽:“那如今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在你和孟淮曾经的爱巢里,当叶家千金大小姐的感觉怎么样啊?” 做阶下囚的滋味,她终于也尝了一遍。 许连心面色阴沉得骇人,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魁影死死踩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咒骂:“孟淮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利用我,他每次和我上床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魁影冷眼看着,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许连心哭的这么伤心。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爱我,我的血亲想着怎么压榨我,我的爱人利用完我以后就把我踢开,我的朋友……” “说呀。”秋苒将她的哭诉尽收耳中,冷冷一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叶容笙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 秋苒低敛眉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得让许连心以为自己产生错觉,可下一秒秋苒便让她知道了什么是残忍。 “不瞒你说,我来之前想着无数种惩罚你的方式,可当真的站在你面前,我突然就明白了怎么做才能让你最痛苦。” 许连心微微怔松了一瞬。 “你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是不是?可我偏不,我就是要让你好好活着,这对你来说,就是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秋苒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是许连心不断传来的惨叫。 许连心抱着头,嘴巴不断重复着只言片语,脑中都是秋苒离开前说的话。 “不管你怎么想,至少在你设计我和顾郁发生关系之前,我一直都将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她忽然想起来,六岁那年,秋苒从幼儿园跑出来时,差点被车撞到,是她经过时拉了一把,才让她幸免于难。 也是从那以后,秋苒将她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可她却不知道,她当时会救她,是因为看中了她别在胸前的雏菊胸针。 后面果然如她所料,秋苒将胸针送给了她。 可为什么,她们明明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会变成今天不共戴天的仇敌? …… “为什么不杀了她?你不是很恨她吗?” 秋苒看着远方渐渐变亮的天际线摇了摇头,“她不能死,我们谁都不知道如果子蛊死了,会不会对母蛊有影响。” 叶翎琛握在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知道解蛊的方法只有叶容笙知道,可她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回到医院,秋苒先去了叶容笙的病房,再回来时,她已经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好,她自己求生的欲望也逐渐降低。 秋苒换了无菌服进去,头一回这么认真地观察一个人。 仔细想来,其实她们有些地方还挺像的,尤其是对设计的那股狂热,某些方面都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倔强。 “对不起啊……” 话一出口,秋苒便有些克制不住的哽咽,“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许连心的妈妈,所以对你的态度不是那么好,你肯定很生气吧,遇到我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人,总喜欢跟你唱反调。” 秋苒握住那只骨瘦如柴的手,嗫嚅道:“我听叶翎琛说,你平时都不会照顾自己,饭也不会做,不瞒你说,其实我做的东西也很难吃,好几次把顾郁都吃吐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毫无逻辑的话,可就是下意识地想跟她说一些自己的事。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在看到你拼了命也要去把那条项链从火场救出来时,我知道你其实也只是因为太过爱你的孩子,才会那么做。” 不管是上一世的叶容笙,或者是这一世的叶容笙,都只是一个丢失孩子的可怜母亲。 在得知许连心不是叶家女儿的时候,她便想如果这辈子叶家人能够和她相安无事,她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只要让许连心付出应有的代价,其他的她可以既往不咎。 秋苒絮絮叨叨,从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到同顾郁相识相爱的过程,最后再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出生后的趣事。 “你难道不想看着小葵长大吗?我觉得她很多方面特别像我,长得像,性子也像,你已经错过了我人生的二十多年,难道也想错过她的人生吗?” 赫连煜和叶翎琛站在窗外,看着秋苒抱着叶容笙的手低语,眼眶不自觉发红。 秋苒将眼泪憋回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动听些,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死神要带我走了,可是我的妈妈快他一步先到了,我的妈妈很厉害,她一定可以撑过来的,对不对?” 叶容笙,只要你能醒来,我就原谅你。 连带着上辈子的那些恩怨,我要你这辈子全部补偿我。 她起身走后没多久,床上那只纤瘦的手微微抬了抬手指。 第164章 帮你解决 秋苒打了个电话回家,知道两个孩子喝完奶后没有哭闹得厉害,暂且放下心。 顾郁还在睡,她从洗手间出来后,轻手轻脚脱掉鞋,原本只想躺在旁边的那点位置,可刚躺下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搂过。 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秋苒那颗不安定的心也渐渐静下来。 “吵到你了?” “睡不着,一直在等你,你说了不能乱跑,我哪也没去。”他的语气听起来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秋苒有些忍俊不禁。 男人亲了亲她的额头,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气,和两个孩子待久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身上也有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又乖又软,让他爱极了。 “想跟你商量件事。” “说。” 秋苒在他怀中蹭了蹭,“我已经去做了骨髓配对......”果不其然那只搂着她的手臂倏然收紧,“医生说我可以为她捐献骨髓,这是最有效的治疗方式。” 就在秋苒以为他不会同意时,忽然听见他说:“我会为她找合适的骨髓,如果实在找不到,你再捐给她,”男人顿了顿,终是无奈妥协:“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也不希望你去吃那些苦头。” “谢谢老公。” “就只是口头感谢,没点实际的?” 他意有所指,秋苒假装没听懂打了个哈欠,她昨儿总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哪里还有精力陪他胡闹。 顾郁见她眼下落了层淡青,知她是真的累了,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睡吧。” 秋苒昏昏欲睡时,胸口突然一阵钝疼,没忍住发出一声嘤咛。 顾郁本就醒着,听见声音后撑起身,只见她眉头紧蹙,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连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不用不用......”秋苒赶紧拉住他,脸上带着一丝窘迫,细看之下隐约能发现两坨红晕,“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疼得冷汗都出来了。”顾郁不依不饶,反正现在就在医院,什么东西没有,就是医生一大把。 “都说不用了,我去洗手间一下就好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间,顾郁觉得她身上那股奶香味更重了些,再结合她的举止,脑子里猝不及防地仿佛有团烟花升起炸开。 不由得暗暗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他真是输血输得脑子缺氧,忘了她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喂过孩子,恐怕早就难受了,怕他担心一直隐忍不发。 秋苒见他终于反应过来,拍了他一掌,顺带白了他一眼。 她刚刚去洗手间就已经弄过一回,但她手法不行,到底没能彻底弄干净,所以这才没过多久就又涨了,甚至比刚才还难受。 顾郁轻咳了下,眼底光芒流转,“那什么......我帮你吧。” 秋苒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帮是怎么个帮法,就已经被他按在床头,等到冷风灌进衣襟时,整张脸瞬间炸红, 她被男人大胆惊到,不自觉地连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你......我不用你帮......顾郁!你别乱来......唔......” 秋苒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吓了一跳,想着门外还有人连忙捂住嘴,想将他推开,可随着饱胀感消失,一种又痒又难受爬上心头,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她心上啃噬。 等到两边都弄好后,男人终于舍得离开,面上依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两边红得快滴出血的耳朵却骗不了人。 自从生完孩子后,秋苒一颗心都扑在那两个小的身上,基本上就没和他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害他每天跟个怨夫一样,这会儿难得地能为自己谋点福利,自然不肯放过。 秋苒两只手死死捂着脸,根本不敢看他。 顾郁帮她穿好衣服,也不去强扒她的手,粗重的呼吸间,咬在她的耳朵上,“苒苒?你要一直这样躲着吗?我们是合法夫妻,不用这么害羞。” 秋苒呼吸一滞,觉得他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扭了扭身子,一边使劲要挣开他的双手,一边骂骂咧咧着:“你又欺负我!” “不是欺负。”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的,暂时被那两个小的占了去。 不过这句话他留在心里。 他抱的特别紧,紧到她有些喘不过气,紧接着在她耳边,又是一句能将她逼疯的话:“我是在帮你,要是憋太久容易发炎的,你难道忘了上回?别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秋苒恨不得拿针将他的嘴巴缝上,她当然记得。 有一回没来得及及时用吸奶器,后来月嫂帮她按摩疏通的时候差点没去了她半条命。 他亲了亲她的耳骨,渐渐往下,从她的脖颈流连辗转到她的锁骨,声音低醇像一把上好的大提琴的琴音,极具欺骗性:“把手拿下来,憋坏了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挣了会儿,疲倦了,身子也随之软了,耷拉下肩膀,双手从脸上拿下,脸红的跟只虾子一样。 半晌,她轻声道:“你别......再这样了。” 纵使是夫妻,但哪有这样的。 他顺势同她两只手十指相扣,压在她的头顶,额头贴着她的,明知故问:“哪样?” 正想将他一脚踹下床时,门板被人敲响,秋苒眼里一片惊惶,眼神示意他赶紧起开,顾郁姿势不变,淡定问道:“怎么了?” “叶总来了,说是叶教授已经醒了。” 顾郁这才从秋苒身上起来。 秋苒起身拿过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难怪叶翎琛会直接过来找人。 她立即整理好衣服出来,叶翎琛站在门外靠着墙等她,“走吧,她醒来就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余光瞥到她身后的人,眉心微微皱起:“你也跟过来做什么?身体这么虚,不回去休息,别到时候在外边晕倒。” 秋苒听叶翎琛语气不善,横了他一眼,“你凶他做什么?” “你哪只眼睛见我凶他了?”叶翎琛也是无语,这个男人惯会靠装惨来博她同情心软,让他回去休息也有错了? 顾郁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待在一旁,已经能把叶翎琛气死,含笑的眼神像是在嘲笑他没能耐,到现在也没听见秋苒喊他一声舅舅。 秋苒一个人进的病房,顾郁没跟着进去,幽沉的眸色落在旁边的人:“许连心的dna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叶翎琛浓眉一挑,像是在问他‘连这都查不出来?’。 不过还是好心告诉他:“赫连静去找的秋苒,和她发生争执时,趁她不注意薅了一把她的头发。” 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叶翎琛自己听到时也觉得既好笑又荒谬,禁不住冷笑摇头,如果不是他们一早发现玉佩有问题,说不定还真就被许连心那个冒牌货耍的团团转。 “赫连静怎么处理的?” “扔精神病院了。”叶翎琛掸了掸袖口上的灰,语气自然闲散地像是在聊今天吃了什么。 “她给赫连肃霆那老头下了慢性毒药,妄图让许连心顶替秋苒,都不用我出手,赫连煜就能让她生不如死,不过最恨她的还是我姐。” 顾郁没多说什么,在见识过叶容笙的手段,也自然知晓这个女人的下场不会比许连心好到哪里。 与外边的不同,病房内倒是一派祥和。 “如果许连心死了,她体内的子蛊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叶容笙头一回见到秋苒这么关心她,忽然有些想感谢那一刀了。 她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在梦里听到你叫我妈妈了,是真的吗?” 秋苒轻咬了下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叶容笙近乎哀切地看着她,她很确信,在她昏迷期间一定听见了秋苒在她耳畔说过的话,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梦。 正因如此,她格外渴望能再听到她唤自己一声妈妈。 秋苒张了张嘴,声音却好似卡在喉咙,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口。 “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用逼自己。” 叶容笙知道不能把秋苒逼得太紧,能这样一直看着她,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想抬手抚摸秋苒的脸,却没什么力气,连举到半空都有些费力,正要放下时,忽然被一只手掌接住,下一秒就贴在了温润柔软的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落到她的掌心。 “医生说你明明知道自己病了,可却一直忍着不治疗,为什么?” 轮到叶容笙哑口无言,她的确想过就这么一死了之,但看着秋苒哭的这么伤心,她倏然有些不忍心。 “没有的事,我怎么舍得扔下你呢?我还要长命百岁,看着你的孩子们长大,看着他们和你一样成家立业。” 叶容笙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眼底是浓郁化不开的欣慰,“苒苒,我真的为你骄傲,也很感激你的养父母,他们把你教的很好,好到我觉得可以把所有世间最美好的词汇用在你身上,我唯一的遗憾便是错过了太多,一直没能为你做些什么,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谁说的?”秋苒极力忍着不哭,可眼泪却掉的更凶,“我跟自己说过,只要你能醒来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不要再惩罚自己了好不好,把蛊解了,许连心不值得你用自己的生命去惩罚她。” 泪水自叶容笙眼角滑落,明明灭灭仿佛千言万语都汇聚其中,最后化成柔柔一语:“好,都听你的,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我的宝贝了。” 解蛊并不难,叶容笙让秋苒帮忙划破指尖,不过片刻功夫,秋苒亲眼看着一个小黑点顺着血液落出,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奇幻的东西。 叶容笙用自己的血饲养母蛊,如若不解蛊毒,一旦她死了,子蛊就会将许连心全身血管咬破,直至死亡,如果子蛊先死,母蛊同样也会将叶容笙杀死。 她就是死也要拖着许连心下地狱,在地下继续折磨她,还有赫连静,伤害过秋苒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晚,秋苒哄睡完两个孩子后,看了眼手机上的工作内容,正准备关掉睡觉时,界面弹出一则新闻。 冷不防看到火灾二字,原本准备划走的手指控制不住点开,在看到第一张照片时,秋苒瞳孔猛地一缩,脑中的睡意顷刻间消逝得一干二净。 即便已经烧成废墟,她还是通过周边的残景一眼认出,这就是御桥别墅,火势太大,再加上别墅面积不小,消防员足足喷了两个小时的水枪才将火势扑灭。 而造成火灾的原因,是屋主在燃放烟花时,不小心点到放在旁边的烟花爆竹,以至于火势迅速蔓延,没来得及救火,而屋主也在火灾中不幸丧生。 最底下是视频,秋苒还是点开了,短短三十秒,是消防扑灭火势的过程,也包含了最后记者对丧生人员的哀悼。 这场漫天大火,和上一世烧死她的那场大火,一模一样。 秋苒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仿佛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忽然消失,昔日的仇恨一点点从指缝间流逝,留下的只有空虚和失落。 顾郁在和西蒙那边的几个股东开视频会议,正准备谈接下去的并购计划时,“砰”的一声,书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他尚未反应过来,一道身影朝他飞奔而来,不多时怀中多了具娇躯。 视频另一头的几个老外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在场的除了西蒙没人知道顾郁已经结婚了,看着一直以来不近女色的大老板,差点被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扑倒,比看到陨石砸地球都稀奇。 就连西蒙也是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忍不住感慨,原来有时候东方女人热情起来一点也不输给西方女人。 顾郁把电脑摄像头关了,扔下一句“散会”,再把麦也关了。 “怎么了?”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全感,他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秋苒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一言不发。 “你看到新闻了?” 她点了点头。 “这是叶容笙和叶翎琛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他顿了顿,沉声唤着她的名字:“苒苒......放下吧。”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却不想让她再逃避,“你说叶容笙一直在折磨自己,你又何尝不是?” 他不是察觉不到,只是不想逼她说,“从你那次晕倒之后,我能感受到你对我,对所有人的愧疚,也包括突如其来对孟淮和许连心的仇恨,许连心一天不死,你心里的那根刺就会一直在,苒苒,我不想你活得那么累。” 怀中人不发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顾郁以为秋苒睡着了,想抱着她回房间时,衣领处忽然有种被液体浸湿的清凉感。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女孩。” —————— 宝宝们看过来!因为昨天只发布了一章,所以我把下一章的内容直接接在后面,就是说这一章的字数其实是包含了两章的内容,一共4000字哦! 第165章 人贩子 龙凤胎三个月时,叶容笙的第一期化疗刚好结束,秋苒还是决定用自己的骨髓移植,顾郁拗不过她,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许是因为有了牵挂,叶容笙全程配合治疗,外加叶翎琛安排的医疗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出仓后就这样小心翼翼了一整年,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复发期。 秋苒全程陪着她,时不时带着两个孩子逗她开心,一眨眼日子过得飞快。 许连心死后,所有人也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过这个人,就连秋苒自己都快将她淡忘,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忘记一个人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叶家同赫连家想为秋苒办一场认亲宴,但被她婉拒。 上辈参加自许连心认亲宴是她的噩梦,她不想再回顾一遍,哪怕结果是好的,她也不想那么劳师动众。 佗佗和小葵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整天盼着出去玩。 顾郁解决完那几起恶意针对的生意后,手头的工作就没少过。 秋苒和戚宓一起做过一次直播后,人气再次小小爆火了一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总觉得亏欠两个孩子不少。 为了弥补他们,秋苒提议周末的时候全家去游乐园玩一天,虽然不能玩什么刺激的活动项目,但一家人能在一起,倒不在乎那些,裴璟玥没课也跟过来凑热闹。 入园当天刚好是游乐园周年庆,不少大人小孩都做了cosy,秋苒也给两个小的穿了搞怪可爱的婴儿服。 入园不久,婴儿车里两个肉乎乎的小怪兽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认出秋苒是最近专门做珠宝科普的博主,纷纷围过来合照,但看到她身边坐轮椅的男人时,有些怯怯。 顾郁观察力一向敏锐,便让保镖在一旁保护秋苒,自己则往远一些的地方待着,未曾想却被她一把拉住他。 秋苒把挂在婴儿车上刚买的一些手办送给周围的粉丝,向他们表示歉意,“今天我和我老公带孩子出来玩,不太方便,这些小礼物送给你们,谢谢大家对秋意迟的支持。” 她今天穿得休闲简约,淡粉开衫毛衣里头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搭配牛仔裤,既温柔又亲和,周围人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拿了礼物后便散开了。 顾郁听她大大方方地跟人介绍他是她的丈夫,心里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舒服也随着春风吹走了。 佗佗喝了奶在婴儿车里睡得香甜,小葵精神着手脚齐挥地要人抱,顾郁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脚踩着自己的腿,时不时用手指着一些好玩的东西吸引她的注意力。 小葵十几斤的重量,他抱起来毫不费力,秋苒看着父女俩高兴的侧颜,心里也觉得满足。 她听何叔说过,顾郁小时候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更不用指望慕晚舒会带着他出去,所以今天与其说是陪两个孩子玩,倒不如说是在陪他。 裴璟玥和秋苒在母婴室给孩子换好尿不湿出来时,差点撞上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但走了几步,裴璟玥觉得有些不对,没来得及解释,立即让保镖抓住那个女人。 女人眼见身后有人追了过来,抓着孩子撒腿就跑,可她哪里跑得过顾郁身边这些训练有素的保镖,当即就被按在地上。 “打人了!打人了!”听见她的呼声,周围立即围起了一道人墙,不少游客纷纷看了过来,还有的热心群众以为秋苒欺负人,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来帮忙。 顾郁刚过来就听见裴璟玥指着地上的女人大喊:“这个女人是人贩子!” “你胡说什么?我好端端带着我儿子出来玩,你让人把我按在地上,大家评评理,他们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才是人贩子,在这贼喊捉贼呢!” 秋苒厉声道:“是不是胡说等警察来了就知道了,我要是人贩子我还怕警察来吗?不能让她跑了!” 一听到警察,地上的女人脸色立马变了,突然捂着心脏翻白眼,“我......我有心脏病,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得进牢里。” 周边群众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退避三舍,生怕被牵连。 裴璟玥倒是笑了,“装什么不好,你在我面前装心脏病?”当即让保镖把她按得更紧一些。 秋苒也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这个女人身上穿的都是一水的地摊货,一张脸又黑又黄,用叶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这人长得真是磕碜极了。 可她的“儿子”却长得跟洋娃娃一样好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全身上下都穿着大牌定制的儿童夹克,明显家境极好。 这女人要是说是这个小男孩的保姆,还可信几分。 她蹲在男孩面前,语气软和了几分:“小朋友,告诉阿姨,这个女人是你家里人吗?” 可不论她怎么问,这孩子全程目光呆滞,嘴巴微微张开,明显就是被人下了药,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也方便了这个女人将他带在身边,到时候趁着人多,把这孩子带到那个犄角旮旯,就不得而知了。 秋苒知道现代社会还有不少人贩子,可第一次亲身经历,再联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恨不得把这些人贩子全都丢进海里喂鲨鱼。 警察很快到来,顾郁打了通电话给市警察局局长,过来抓人的队长收到上面的叮嘱,不敢有一丝马虎,毫不犹豫将人带回警局。 不多时,就听到整个游乐园的广播放着寻人启事,一个五岁穿着灰色夹克的小男孩在游乐园走失。 刚好每样特征都和这个小男孩对上,众人也瞬间明白秋苒和裴璟玥是对的,拿着手里的饮料朝这个女人身上扔。 要不是保安和警察拦着,以妨碍公务抓起来警告,估计所有人要跟着扔一路。 顾郁头一回对裴璟玥这个妹妹有些刮目相看,听着绵绵不绝的夸赞声,裴璟玥社恐的不行,赶紧拉着秋苒走开。 秋苒忍不住调侃道:“你不好意思什么,见义勇为的大好青年?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意识到不对的?” 裴璟玥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凑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想解释,便不再追问。 在警察的协助下,小男孩的父母收到消息,正焦急地在游乐园门口等待,看到自家儿子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差点没伤心得背过气去。 在知道是裴璟玥帮忙抓着人贩子时,立即表示等孩子好了要当面感谢他们,只不过现在得先带孩子去医院。 —————— 小插曲:因为昨天拖欠了一章,所以在164章后面又补了2000字,所以164相当于是两章合一章,在这里给还没看过的宝宝们道个歉,辛苦大家往前翻一下哦。 第166章 蓝家 隔天早上,顾郁刚到公司,就听见蓝世国际总裁蓝承礼和他夫人正在会客室等他。 “蓝总和他的夫人已经坐了有半小时我要打电话给您,态度倒是很谦和,也没一个劲地让我给您打电话。” 范秘书跟在顾郁身边多年,一双看人的眼睛也炼得毒辣。 那位蓝总戴着副金丝眼镜,儒雅随和,一身文人气息,但短短的几句谈吐,不经意间的举动,足见此人的内涵深厚,非一般人能企及。 顾郁当然知道蓝世国际,蓝家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家族,上世纪初蓝家创始人在y国打下了半壁江山,子孙个个争气,建国后便回国报效,投资了不少科技,医疗和教育设备。 可以说是个根正苗红的家族,但可能是怕树大招风,近十几年来越发低调,所以知道这些的人并不多。 但他想不通他和蓝家做的生意也就那么几笔,为数不多的几回也只是两方派代表洽谈,从来没见过面,今儿个居然会突然到他这,甚至平白空等他半小时。 在见到夫妻俩中间坐着的那个小男孩时,顾郁一瞬间茅塞顿开。 “顾总。” 蓝承礼正低头和儿子讲着话,妻子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就见顾郁推着轮椅进来。 他起身上前走了两步,伸手同顾郁握手,人如其名,温和有礼,文质彬彬:“这是我太太费荏伶,这是犬子蓝宥枫。” 话音刚落,他身前的小男孩便也同顾郁伸手,“顾叔叔您好。” 眼前这个目光澄澈,口齿伶俐的小男孩,和昨天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郁竟有些欣赏这小子,不过五岁之龄,谈吐便跟个小大人一样。 不过他眼底的生气和活泼却骗不了人,此时应该是碍于大人在场,所以才可以装成这般。 “你好。” “顾总,昨天真是得谢谢您一家了,我和我太太忙着一场应酬,便让佣人带着枫儿去外面转转,谁曾想竟然发生了那么惊险的事,现在想想真是心有余悸。” 平时泰山崩于前,不改面色的人,在听到儿子走丢了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和费荏伶算得上晚年得子,为了能有个孩子,拜了不少佛寺,就连试管也失败了无数次,就在要放弃时,费荏伶突然自然受孕成功。 两人将近五十了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一样,所以昨天从医院回家后,便立即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诚心来感谢顾郁。 顾郁也不托大,垂眸浅笑:“是我妹妹和我妻子先发现不对,我不过帮忙叫人来而已,都是为人父母,我能理解蓝总的心情,换做我自己,恐怕也得急疯了不可,我太太昨儿个还在念叨,不知道孩子被下药后到医院好了没。” 蓝承礼在见到顾郁之前,对他也只是有所耳闻,听说了不少他的雷霆手段,和狠辣阴毒,今儿个亲自见到,觉得传闻还是太离谱。 三句话不离老婆,谈吐有礼谦和,哪有外面说的乖张。 “没事,我太太自己就是学医的,到医院给孩子打一针后就好了,这些人贩子知道伤到孩子大脑会影响卖出去的价钱,倒也没用那些伤身体的迷药。” 谈及人贩子,蓝承礼刚刚那一脸和煦立即烟消云散,顾郁没有错过他眸底一闪而过的凌厉,心下了然。 他从包里拿过一份文件,递给顾郁。 “顾总,这是我和我太太的一点心意,我们只有枫儿这一个孩子,也是出于真心想感谢你们一家,不知你们夫妻还有令妹今晚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顾郁看了眼手中的文件,眉峰一挑,不愧是蓝氏家族的掌权人,随便出手就是‘亿’点心意。 他也的确是用了心,这些条件全都是对顾氏有利的,顾郁也不会拒绝,两个男人眼神交汇,便知道对方所想。 “我知道蓝总热情,但我毕竟是东道主,没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不如今晚就在这我家用饭吧。” 蓝承礼看向顾郁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说是赞叹。 他们一家这次来景川是低调行事,并未打算让太多人知晓,如果真的在外面大张旗鼓宴请顾郁一家,反倒不好。 没想到顾郁会猜到,不由得想和这个年轻人多聊两句。 “我太太是做珠宝设计的,公司就在这附近,嫂子不妨过去找她聊聊天,她那里稀奇好玩的东西可比我这里多多了。” 在场都是聪明人,顾郁这一声嫂子,费荏伶便明白了,由范秘书带着去秋苒的工作室。 蓝承礼看着妻儿的背影,摇头笑道:“顾总年纪轻轻的,做事情就能这么面面俱到,真是佩服。” 顾郁没否认,他跟着秋苒鼓捣那些石头久了,也有一些道行,他可没错过费荏伶手上那颗紫钻,为自家老婆揽生意只是顺手的事。 秋苒刚接待完一个客户,椅子还没坐热,就听到范秘书带了两个贵客来,范秘书是顾郁的人,那必定是有他的授意才会把人带来找她,便让人准备茶水。 很快有人敲门,她应了声:“请进。” 秋苒起身同她握手,在看到从她身后走出来的小男孩时,不由得瞪大双眼,瞬间明白对方来意。 “阿姨好,我和我妈妈来感谢您昨天救了我,这花是送给您的。” 蓝宥枫怀里捧着束花,和秋苒握手后,十足绅士地将花双手递给她,费荏伶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这还是秋苒第一次收到这么小的男生送花,蹲下身眉眼含笑同他道谢:“谢谢你,我很喜欢,昨天吓坏了吧?” 她这话既是对蓝宥枫说的,也是在安慰费荏伶,都是当妈的人,秋苒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刚刚在丈夫面前坚强的女人听到这么温柔的话语时瞬间红了眼眶,虽然蓝承礼并未责怪她,并且安慰她,可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爱人面前装得没事而已。 “瞧我也真是,平白让你又难过了一回。”秋苒扶着费荏伶坐下,她的年纪也就比叶容笙小几岁,不敢想自己被抱走时,叶容笙会是多么难过。 蓝宥枫也过来抱了抱她,小脸遍布愁色,“妈妈,我以后都不去外面玩了,您别哭。” 秋苒头都要大了,刚刚气氛挺好的,怎么自己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把人家母子都给惹哭了。 “小枫,你妈妈没有责怪你,她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你是小孩子去外面玩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贩子,不过以后出去玩还是得多注意安全。” 费荏伶感激地看着秋苒,原本心里对她只是存了些谢忱,可现在却是对她刮目相看。 她说话面面俱到,甚至和儿子说话时会愿意蹲下身,一般很少有大人同孩子说话时会和他们保持同一视线,足可见她的教养。 第167章 推测 费荏伶见秋苒手忙脚乱也怪不好意思的,连忙擦掉眼泪,“这次的事我和我丈夫真的很感激你们,无论如何我都会找机会报答你们,我丈夫和顾总之间的生意往来是他们的事,你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秋苒原本想拒绝,但瞧见了她眼底的真诚,自己再拒绝反倒显得太过虚伪,便点点头,“那就先谢谢姐姐了。” 她说话声音很温柔,不急不缓,听着就让人顿生好感。 费荏伶笑了,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刚好就和秋苒聊起了珠宝,两人的很多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渐渐地聊开了。 在看过秋苒给一些明星和贵妇设计的首饰后,费荏伶连连赞叹,直接大手一挥定了两套高规格的首饰,加起来也是有八位数了。 聊完珠宝,两个人最大的共同话题非孩子莫属。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个惊心动魄的意外,蓝承礼和她虽然忙,但也安排了三个佣人照顾蓝宥枫,每天不管再忙都会回家陪孩子。 昨天下午的高尔夫球课老师突然有事请假,只打了家里的电话跟保姆说了。 “枫儿不是那种会吵着闹着要出去玩的孩子,他不上高尔夫就自己在家练小提琴,不过练了一会儿后我弟妹带着我外甥来了,那孩子就吵着要去游乐园,我弟妹干脆就带着他俩一起去了。” “她一个人带俩孩子?” “没有,还有个保姆跟着,她们想着枫儿也大了,平时也听话好带,就只跟了一个。” 现在想想费荏伶依旧是心有余悸,“只是到了游乐园没多久,我侄子忽然闹肚子,我弟妹就带他去上厕所,只有保姆一个人带着,她说当时只是在外面逛逛,可人一多把她和孩子挤散了,她一个人找了很久。” 秋苒听到这里有些不对劲,眉心微蹙,“保姆没报警吗?” 费荏伶摇了摇头,“没有,她以为孩子就在附近,亦或是怕被我们责怪,所以才没报警。” 秋苒看了眼坐在旁边沙发一个人安安静静看书的蓝宥枫,并不觉得他会是个乱跑的熊孩子,反而是个规规矩矩的乖孩子。 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形,虽然是周末,但可能会造成人群拥堵的也就是中午的花车巡游,但他们找到蓝宥枫的时候都还没中午。 一些比较火爆的玩偶合影昨天刚好都安排在室内,可保姆说他们一直在室外,那不就是自相矛盾了。 “那保姆大概和小枫走失了多久?” “她说可能有十几分钟。” 秋苒面色控制不住的凝重,正常人五分钟找不到孩子都快急疯了,十几分钟的功夫这个保姆还能忍着不报警,没有问题鬼才信。 “那小枫怎么说?” 费荏伶无奈道:“那个人给他下了迷药,孩子迷迷瞪瞪的,也有可能是受到刺激,醒来后就都不记得了。” “原本我们夫妻这次来景川时有些私事要办,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但那天准备出门时碰巧遇到了我弟妹,也不知道她怎么也来了,好端端的去什么游乐园,要是不去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有一种熟人局的强烈感应笼罩在秋苒心头,希望不是她小人之心了。 “你外甥多大了?” 费荏伶愣了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但还是回答:“八岁了,比枫儿大三岁,我生孩子生的晚。” “那你们在没生孩子之前对你们外甥很好吧?” 费荏伶点点头,“我弟弟和弟妹见我一直愁子嗣,就想把外甥过继给我们,反正都是自家血脉,我和我先生也是把他当自己孩子疼,结果在正式办手续前两个月我突然查出怀孕了,然后这件事就......”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猛地看向秋苒,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爬满全身。 秋苒沉默了下,垂眸低头喝了口水,“我只是随便问问,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这世间又哪来那么多凑巧的事呢? 一旦想通了其中一环,那剩下的便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费荏伶不傻,只是还没从孩子走失的震惊和难过中走出来,现在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同秋苒寒暄了两句后,就先回去了,但表示晚上的饭局会按时赴约。 秋苒送她到电梯口,分开时费荏伶突然抱了下她,“和你聊天收获很多,也谢谢你的提醒,你们一家是我们全家来景川以后遇到的贵人,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这个恩情我会一直记得的。” 她相信了秋苒的提醒,只因她只是个外人,没有理由构陷她的弟妹,也因如此她看的比他们都通透,关心则乱,一乱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到了傍晚,秋苒提早下班,一出电梯就看到那辆熟悉的保姆车停在门口。 她一上车就给男人扑了个满怀,他刚打完电话,伸出另一只手揽着她,眼底盛满宠溺,“心情不错?” “是啊,有人给我介绍了个客人,让我一早上就挣了两笔大的单子,能不高兴吗?” 顾郁最喜欢秋苒笑的时候,看着她发自真心地笑容,他自己也会不自觉地跟着高兴。 他将车中间的隔板升起,抱着她的力气收紧,将人往怀里再带紧一些,“那秋大设计师就没有什么奖励表示表示?” 秋苒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啄了下。 刚要离开,对方却桎梏住她的后脑,炙热的吻又落了回来,带着些失控的热烈,男人强势却又不忍在她唇上用力啃咬,只在上面辗转描摹,但也没多大耐心,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入侵邀她纠缠。 秋苒脑袋逐渐昏沉,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结果发现男人一直是睁着眼的。 她睁着一双如被惊吓到的鹿眸,一口气卡在喉咙,赶紧将男人推开,猛地一阵咳嗽。 “怎么了?”他拍着她的后背,眼底却布满笑意,把秋苒看得脸热,气急败坏地就要去捶他。 顾郁兜不住笑意,甚至笑得胸膛微微颤抖,就连在前座的司机都好奇,在顾郁身边这么久,就没听过他笑得这么开怀过。 “不准笑!”秋苒跟头炸了毛的狮子一样,一脑袋撞在他的肩膀上,他跟感觉不到痛一样,反倒把她疼得直吸气。 顾郁赶紧将她从怀里扒拉开,看着她额头微微泛红,忍不住调侃:“一天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我看看撞到哪里了。” 他伸手给她揉着,低头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气得秋苒又想咬他。 快到家时,顾郁才将人哄好。 第168章 契机 秋苒刚从电梯出来,两个跌跌撞撞的小身影就朝她飞快奔来,赶忙蹲下接住。 她刚从外面回来,怕把细菌带给他们,不然早就把他们一人一个按在怀里亲了。 顾郁在一旁看着母子三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手边忽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低头一瞧是他们家的大金毛。 这是他们在去年又养的宠物,顺着秋字辈,秋苒给它取名叫秋千。 她喜欢猫猫狗狗的,两个小孩也喜欢小动物,他便也随他们高兴。 不远处的秋天懒懒打了个哈欠,自从两个小家伙会走会爬后,秋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甚至每天一个罐罐不胖反瘦。 秋苒以为是有什么毛病,带到宠物店检查,问了家里状况,宠物医生总结:带孩子累的。 后来有了秋千帮忙消耗两个小家伙的精力,秋天才恢复了过来。 夫妻俩也没磨蹭,赶紧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刚下楼抱孩子时,蓝承礼一家人也到了。 “叔叔阿姨好,这是给弟弟妹妹的礼物。” 秋苒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笑着接过蓝宥枫手里提着两大袋礼物,眉眼弯弯问他:“小枫,你怎么知道阿姨家有弟弟妹妹?” “我今天在叔叔和阿姨的办公室都看到你们的全家福了,我看照片下面有一小行日期,是不久前拍的,所以猜弟弟妹妹应该还很小。” “小枫小小年纪观察力就这么敏锐,长大后指不定如何了不得,小葵佗佗有没有说谢谢哥哥呀?” 谁知她怀里的佗佗看到蓝宥枫过来,直接小身子一扭,把脸埋在秋苒颈窝里。 反倒是顾郁怀里的小葵朝着蓝宥枫伸着两只小胖手,口水顺着小嘴流下,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看着自己闺女这么埋汰,秋苒有些不好意思。 费荏伶看着两个小娃娃娇娇软软的,特别是小葵对谁都笑嘻嘻的,便从顾郁手里抱着小葵,小丫头也不认生,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她是做医生的,有一些洁癖,进门时看到玄关有消毒酒精,就把自己和父子两人都喷了全身才敢抱小孩子。 一行人到饭桌上坐下,秋苒想把小葵抱走,别让她影响费荏伶吃饭,可这小丫头却抱着她不撒手,扭着奶香又软乎的小身子可给费荏伶高兴坏了。 “没事没事,我特别喜欢小孩,就让我抱着吧,小葵喜欢阿姨是不是?” 她脸上笑容不自觉加深,“这两个娃娃长得真好看,我以前就想生个漂亮的闺女,能给她穿裙子扎辫子,怀枫儿的时候就买了一堆女孩穿的衣服,结果一件都没用上。” 吃完饭顾郁和蓝承礼到书房谈事,秋苒和费荏伶还有两个孩子在客厅玩。 蓝宥枫拿着他买的兔子玩偶逗小葵,可这小丫头不知是害羞还是怎的,平时外放得不行,这会儿居然踉踉跄跄地跑到秋苒怀里。 蓝宥枫被教的很好,也没生气,歪着头跑到另一边偷偷看小葵,发现她也在偷偷看着他,没忍住闷笑出声。 “小葵,你想不想要这个小兔子?” 小丫头不好意思接,揪着秋苒的领子,小声地叫了两句妈妈,眼神已经跟蜘蛛吐丝一样粘在蓝宥枫手里的玩偶。 她说话还不太利索,但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奶声奶气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忍心。 秋苒低头笑着说:“宝宝,你叫一下哥哥,哥哥就把小兔子给你。”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跟蚊子声一样喊了句:“咯咯。” 蓝宥枫也笑了,秋苒让小葵勇敢一点,自己下地去玩,两人没一会儿就打成一片,佗佗自己坐在秋苒身旁拿着布书看。 小葵拉着蓝宥枫的手去招猫逗狗,咿咿呀呀讲着婴语,秋苒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但从秋千耷眉臊眼的样子看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 蓝宥枫说到底也只是个五岁孩子,哪怕平时再装得老熟,该释放天性的时候,也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 秋苒泡着茶,费荏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枫儿玩的这么开心,应该差不多忘了昨天的事,今天来你们家真是来对了,这么热闹的氛围,我看着都羡慕。” 秋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可不是,有了孩子以后这家里就没一天安静过,不过我也不喜欢安静,我只盼着能永远这么热闹下去,太冷清了不好。” 费荏伶听出她话里的一丝心疼,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她的手,“我瞧着顾总也是个疼人的,他会明白你的用心的。” 秋苒笑着说会好的。 费荏伶放下杯子,踟蹰了一下,还是问道:“方便问一下,顾总的腿是怎么受的伤吗?” 秋苒被她一问有些愣住,“他只说是以前在国外受的伤,其他的没说太多,我怕他多想,也没多问。” “那你方便让我为他看一下吗。” 秋苒没想到费荏伶会这么说,像是被人猛拍了下后脑勺,她就说怎么一直觉得费荏伶这名字熟悉。 之前秦衍安总跟顾郁念叨这个名字,说她有办法治好他的腿,顾郁没当一回事,她也忙忘了。 “方便!太方便了!”到底没有高兴过头,秋苒还是知道要悠着点,悻悻道:“但我得先问他是否愿意,帮他做做心思想工作,不然我怕他心里会有芥蒂。” “没关系,我能理解的,我会在景川住上一段时间,你有消息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费荏伶是真心想看看顾郁的腿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她的亲弟弟和弟妹苦心钻营算计她,反观顾郁秋苒一家,坦坦荡荡,说话做事也都能看出诚意。 行医多年,她早看多了离别生死,一颗心练得冷硬。 可来到顾家以后,她能感觉得出秋苒对顾郁的爱意,只有过来人,才会知道秋苒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人和人之间往往就是真心换真心,秋苒帮了他们这么多,她也得同样回馈人家点什么。 第169章 不存在芥蒂 晚上秋苒先给小葵洗了澡,让顾郁哄她喝睡前奶。 喝着喝着,他发现小葵手里一直抱着蓝宥枫送她的那只小兔子,把其他玩具踢到床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给这小家伙买的玩具都能堆成山了,平常也没见哪个在她手里能待着超过五分钟,这会儿居然这么稀罕这只破兔子。 他想拿开还被躲过,萝卜大点的小人儿一手抱着奶瓶,一手抱着兔子,脸臭的不行。 “小葵,爸明天给你买两百只兔子,不要这个了好不好?” “不......吖呀......”她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小表情很是生动,就是不给顾郁,甚至转了个身,留着一个气鼓鼓的背影给他。 顾郁还不死心,找了秋苒首饰匣里的一条珍珠项链,拿到她眼前晃,小丫头愣是不给半点反应,摆弄着怀里的兔子。 秋苒刚把佗佗从水中抱起时,隐约听见卧室里传来女儿的哭声,加快手里动作,一进门就看到小葵坐在床上哭得伤心,顾郁在一旁手忙脚乱哄着。 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了他肩膀一掌,“你好好的惹我姑娘干嘛?要是她晚上闹觉我跟你没完。” 点用没有,她给儿子洗个澡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他有本事把女儿弄哭成这样,她也真是服了。 秋苒将女儿抱在怀中,亲了亲她香喷喷的小脸蛋,“宝贝,妈妈明天带你去找小枫哥哥玩好不好?” 小丫头立马止住了哭声,用力点了点头。 顾郁:“......” 佗佗嘴里叼着奶瓶,看着妈妈哄妹妹,也转过身给他留了个背影。 顾郁:“......” 小葵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佗佗更不用说已经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秋苒给女儿盖好被子回了房间。 刚进门就感受到一束哀怨的目光......她差点忘了还有个大的没哄。 “你怎么还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计较,小葵身边除了佗佗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小孩子,难得遇到个玩伴,她觉得新奇又不是没有道理。” 秋苒觉得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等到小葵上幼儿园,她觉得他到时候又会再难过个半天。 她想起上回打疫苗,俩孩子哭一阵就好了,偏他脸臭了一整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挨了两针。 那天开会时几乎所有高层全都被他骂过一遍,汇报工作时大气都不敢喘,还是范秘书悄悄给她打电话,她扔下手里的工作赶过去,他才稍微收敛了点。 秋苒每每想起那天,知道他悄悄去看心理医生,心里就会忍不住泛酸。 他问医生要如何当好父亲,要怎么和孩子相处。 正因为没有享受过父爱,没有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长大,所以他比谁都惶恐。 但现在困扰她的是如何同他开口费荏伶的事,游神之际,腰间倏然多了只手臂,下一秒就被他往怀里一带,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她身上来回游走撩拨,秋苒今天实在累得慌,连忙抓住那只作怪的大手,想阻止他进行下一步。 男人恍若未觉,双手桎梏着那不堪一握的柳腰,灼热呼吸撒在她的耳后,秋苒浑身一震,幽暗灯光下那对小巧可爱的耳垂看得他眼热。 他一边亲着,一边用喑哑的声音含糊不清道:“苒苒......你穿这件裙子很好看。” 秋苒身子一软,身上的吊带真丝睡裙被他撩至腰上,这件睡裙是她怀孕前买的。 通体是月白色的布料,脖子系带的设计,后背露出一片,但该遮的地方都藏得好好的,除了偶尔弯下腰时,才会露出那一片好风光。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设计,越发衬得她像只假装不谙世事,却时刻都在媚惑撩人的妖精。 被浪翻飞,酣畅淋漓之后,秋苒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趴在顾郁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背上拍着,气息稳定自若,根本就不是秋苒这个小菜鸡能比的,她正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他的问话,一瞬间赶跑了所有瞌睡。 “今晚送他们出门时,你和费荏伶眉来眼去的,又在密谋什么?” 她身子一颤,也不似刚刚那般放松,甚至有些僵硬。 顾郁意识到把她吓着了,语气又软了几分:“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平静无波的水面下往往藏着汹涌暗流,秋苒哪会不知道他,随口一问就能问到那个将她心底搅得一团乱的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就是秦衍安说的那个人?” “嗯。” “......”秋苒气结,合着他早就知道,故意看她一个人在那纠结,她报复性地一口啃在他锁骨处,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顾郁隔着被子在她的翘臀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属小狗的吗?” “你要不愿意我也不会逼着你去看,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知道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秋苒其实也怕让顾郁再遭受一次从希望到失落的过程。 顾郁听着她话里话外的小心翼翼,眼底有些意味索然,她那么在意他的感受,当然知道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她也不会再提此事。 可...... “苒苒,我没说我不愿意。” 秋苒怀疑自己听错了,从他怀里撑起,一张小脸满是惊异问之色:“你再说一遍?”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失笑道:“只是让她看看,又没有什么损失。” “好,就让她看看。” 暂时了了一桩心事,秋苒终于能放心合眼。 听着怀里人轻缓规律的呼吸声,顾郁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她不知道的是,从上个月开始他就已经在联系国外的医生,他也想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腿这辈子还有没有治愈的希望。 以前只是自己一个人过活,他当然不会在意,可现在有了牵绊,他不想以后两个孩子上学以后,会因为自己的父亲是残疾人而被别的孩子笑。 他自己经历过,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哪怕不能治愈,他也要让人研发能够让他站起来的助行器。 第170章 决定 隔天秋苒就约了费荏伶再来家里,小葵看见蓝宥枫也来了高兴的不行,这会儿和昨天不同,是白天也不如晚上冷,便要拉着他去看自己的那几匹小矮马。 顾郁知道他们喜欢小动物,把周边的房子全都买下来——推倒铲平改种绿草,再顺便修了个小马场,从国外引进几匹小矮马。 现在先让两个小家伙培养感情,等到他们再大点,就可以直接在家里的后院学骑马。 秋苒把小葵包得严严实实,再让佣人抱着出门,转头见费荏伶看着手里一沓有关顾郁身体的检查报告,眉头微微拧起,不由得提起一口气。 放下文件后,她在顾郁面前蹲下,“我看看你的腿。” 顾郁没什么排斥,任由她把裤管撩起。 笔直白皙的腿,过于瘦削但却并未如她想象中那样蜷缩变形,费荏伶在他的腿上按了几个穴位,点点头“复健做得不错,肌肉没有萎缩得太厉害,不过伤并不在腿上。” 秋苒闻言忙问道:“那能治好吗?” 顾郁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费荏伶笑了笑:“这世上没有哪个医生敢跟患者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 秋苒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 秋苒不由得瞪大眼睛,“真的?”她看向顾郁,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费荏伶笑道:“是,真正导致瘫痪的原因并不在腿骨,而是在神经上,如果能重新激活修复那段神经,那么就有可能重新站起来。” “我当年的主治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可我试过成千上万种方法,都还是失败了。” 费荏伶表示理解,“你受伤的时候这项技术还没发明,所以哪怕你找遍全世界最顶尖的医院和医生,也没办法治愈,但已经过去将近十年,医学每一天都有新的突破,治愈的可能性也不会像当初那样渺茫。” 但作为医生她还是有义务提醒:“你如今已经过了最佳的黄金治疗期,所以手术还是比较复杂,风险也不小,如果失败那就可能再也没了站起来的可能,甚至还可能变成植物人,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 她让出他们独处的空间,到外面去看三个孩子。 全球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除了费荏伶,剩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秋苒咬了咬唇,眼睫下垂,不敢看身边的人。 交谈陷入沉寂,过了会儿,蓦地听见顾郁掷地有声道:“苒苒,我要做这个手术。” 秋苒忍不住微微侧眸,发现男人倨傲抬颌,眼底是藐视一切的淡然。 如果不是受限于这副残躯,她都不敢想象现在的他会有多么意气风发。 “不再想想么?” 顾郁感受到她的注视,声音沉沉,却带着笃定的认真:“苒苒,我不想再粉饰太平下去,我渴望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我不想老了以后还得让你帮我推轮椅,也不想继续在这把椅子上过完余生。” 秋苒鼻尖微酸,这是他第一次承认,承认他其实很在意。 他接着说:“我想和你像平常夫妻那样,你走累了我可以背你抱你,而不是让你坐在我腿上,被别人在背后议论。 以后孩子们的校园活动,家长会,我也想用一个健全人的样子去参加,我不想让别的小孩嘲笑他们的父亲是个残疾人。” 秋苒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傻瓜,家人的爱是无条件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爱你的呀。” “我当然知道。” 良久的静默后,看着洒满一室的春阳,顾郁轻抚她的乌发,语气轻柔地说:“苒苒,我突然想就这么任性一回,我想义无反顾地为我所爱的人赌一把,你也相信我一回,好吗?” 怀中人点点头,哭了,可顾郁却笑了。 不管他变得有多坏,总有个人会无条件爱他。 …… 手术的日子定在一周后,秋苒把两个孩子放在秋家,自己在医院陪着顾郁。 期间不少人来过,手术前一晚,苏绾同白鹤珹也来了。 这是顾郁第一次和白鹤珹正面打交道,他伸出手,浅笑道:“常听苒苒提起过你,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白鹤珹愣了愣,仿佛没听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师姐爱开玩笑,姐夫别当真。” 秋苒去找医生问一些事情,苏绾陪着她去。 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外加一个魁影站着,气氛有些微妙。 “你不用太紧张,刚好你师姐不在,我一个人无聊,你陪我聊聊天也行。” 顾郁让魁影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他。 不知是他松手松的快,还是白鹤珹反应慢了半拍,那杯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白鹤珹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收拾,正巧秋苒和苏绾也回来了。 “鹤珹,你做什么呢?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 秋苒见顾郁面容有些憔悴,知道他是累了,便带着他们到外边的小客厅。 “师姐,姐夫这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秋苒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落寞,“不知道,医生说最坏的结果是变成植物人。” 苏绾瞪了白鹤珹一眼,给了秋苒一个拥抱。 “别瞎想,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他要是敢出什么事,叶容笙第一个来医院,薅也得把他薅醒。” 秋苒被她逗笑,自从知道她是叶容笙亲生女儿以后,苏绾和叶容笙的关系也不像以前那么僵。 人都走后,秋苒轻手轻脚推开门,见他根本就没睡,躺在床上睁着眼。 “怎么还没睡?” 她躺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样。 顾郁自然察觉到她的不安全感,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我们年幼时初遇,你帮我打架,长大后你却不记得我了,还喜欢上了别人。” 秋苒轻掐了他腰间软肉,“好好的氛围,偏要提这些陈年往事是吧?” 顾郁失笑,觉得她急眼了,“我没说完呢,结果你最后还是成了我的人,再到如今和我相爱相知,外人都说我娇惯你,可其实真正包容的人,是你 苒苒,我们的这段婚姻本就不公平,是我将你强留在我身边,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只想把我一切有的都给你,我已经让律师处理好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转到你名下,孩子们的也记在你名下,由你暂时帮他们保管,等他们成年了再给他们,爷爷那边有璟玥陪着,我倒不是太担心,你……” “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她腾地一下坐起,昳丽精致的小脸布满泪水。 “我支持你做手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给我留的那些钱,我一定全拿去花光,等你做完手术,哦不,等你进了手术室,我就去找二十个年轻的男人,用你给我的钱养他们,怎么样,我这个计划还不错吧?” 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秋苒越发肆无忌惮,甚至伸出十个手指头数着,要带着情人去哪些他们讨论过的国家。 顾郁忍无可忍,坐起身,秋苒却不想和他有接触,转头就要下床,却被他一把拉回来。 “滚开!” “滚去哪?让你去找别的男人?” 顾郁将人圈在怀中,秋苒死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也要将他推开。 无计可施之下,顾郁只能含住那张骂骂咧咧的小嘴,他就知道小葵那丫头那么会骂架就是随了她。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顾郁下唇立马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铁锈腥甜味在两人口中散开。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继续强势冲进她的口腔,霸道野蛮地标记着每个地方。 最后把人亲老实了,顾郁才松开她。 两个人的呼吸纠缠成一团,变化最大的莫过于两人的嘴。 “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倒是已经想好退路了。” 秋苒愣了愣,睁着一双翦水秋瞳,眼里还是没有褪去的悲伤和怒意。 他刚刚不是在说遗言吗? 第171章 刺杀 顾郁见秋苒一副心虚得不行的样子,就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被她误会了,但胸腔内还是抑制不住地翻滚。 他想的是给她承诺,她倒好,五分钟不到就已经想好找下家,找比他好看比他年轻的,越说越离谱,还要拿着他的钱去包养小白脸,像是要活活想将他气死。 “你......那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秋苒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干脆把头朝向一边不看他。 她还恶人先告状了,顾郁怒极反笑,“行啊,你尽管去找小白脸,你找一个我杀一个,你找两个我杀一对,你看是我的枪快,还是你找男人的速度快。” 秋苒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暗叫不好,自己这回是真的撩到老虎须子了。 一点一点挪到他跟前,好巧不巧一抬头就看见他那破了块皮的唇,顿时更加心虚,在他嘴角轻啄了一下,讨好意味明显。 “老公,我刚说的都是气话,你不会和我计较的对吧?哪有什么小白脸,我最最喜欢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你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那些歪瓜裂枣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顾郁也不说话,就这么冷眼看她死命找补,他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她还不让他省点心。 秋苒搂着他的脖颈,亲了亲他那块破了的唇,还像给两个孩子呼呼那样给他吹着气,“疼吗,老公?” “废话,活活被人咬一口,你说疼不疼?”他将人带进怀里,惩罚性地在她翘臀上拍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清晰无比,两个人都愣了愣。 放在平时秋苒早发作了,这会儿只能趴在他怀里不吭声。 “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 听着她闷闷的嗓音,顾郁心里那点恼怒也消了一大半,“下次还敢不敢再提了?” 怀中小脑袋飞快摇着。 “苒苒,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早秋苒一步离开,可只要想到她会在别的男人怀里哭,为别的男人笑,他便嫉妒得想杀人。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也绝不会让别人来染指自己心爱的女人。 秋苒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你从未对我食言过,这次也同样会做到的,对吧?” “是。” ...... 隔天一早,秋苒亲自送他进手术室,她紧握着他的手,眼底眸光流转,一抹不易觉察的担忧划过,“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顾郁亲了亲她带戒圈的无名指,“乖乖等我,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偷偷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秋苒眼眶就红了。 医生没再给他们说话的时间,看着逐渐合上的大门,秋苒头一次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她已经快失去耐心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费荏伶先走出来,口罩之下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秋苒靠在叶容笙的肩膀上,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 “费医生,顾郁怎么样了?手术成功吗?” 叶翎琛和叶容笙跟在她身后,同样盯着费荏伶的脸,生怕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 费荏伶摘下口罩,面色说不上多轻松。 “情况有些复杂,他的神经已经重新接上,但现在还没过危险期,以及他的腿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还没办法下定论,主要看后期复健的情况。” 秋苒怔怔地听着,只觉得她说的每个字都格外刺耳。 费荏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硬着头皮:“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得让他尽快醒来,不然……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秋苒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瘫软在地,叶翎琛一把将她扶住。 “苒苒!” 没过一会儿,顾郁就转到了病房,身上插满管子,秋苒忍住鼻头的酸涩和喉头的哽咽,静静看着他。 中间来来往往许多人,不论是谁和她搭话,她仿佛每个字都听不见,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 眼见她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叶翎琛趁她不注意,将她打晕抱走。 深夜。 一名医生和护士推着护理车进来,并未察觉到昏暗的重症监护病房窗户上多了几重黑影,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脸色惨白了无生气。 “开始吧。” 男人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原本长得什么样子,镜片之下的一双冷眸凌厉无比。 随着他一声令下,护士从口袋掏出一小瓶透明液体,针管扎入抽出,正要扎进吊瓶里面时,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针管应声落地, 女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正中间,莫名多了个血窟窿。 “洛尘,别来无恙呀。”不知什么时候窗边突然多了个人,月光斜影下,慢条斯理地擦着枪管,嘴角挂着浅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窗外那一团团黑影突然化作实物,几个黑衣人身手矫捷跳进来,落地无声,瞬间将他们包围。 被叫作洛尘的医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毫不犹豫抓起推车上的一把尖锥,就要刺向床上的人,电光火石间,一直紧闭的那双凤眸倏然睁开,清明冷冽,毫无半分混沌之色。 顾郁一手握住尖锥,力气之大,硬生生让那把尖锥的顶端就在距离心口三公分处静止。 他摘下氧气罩,沉寂的眸子映着顶灯的光圈,溢出幽幽笑意:“我是该叫你洛尘,还是白鹤珹呢?” 他身旁的女护士见情况不对,掏出口袋里的枪,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下一秒整个人便一僵,直直倒地。 整层楼寂静无声,秋苒在隔壁睡得昏昏沉沉,丝毫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衍安摘下男人脸上的口罩,看着这张陌生的脸,笑出了声,手指在他脸颊拍了拍:“别说,整得还挺成功,不过芯子还是一样的烂。” “你早就醒了。”他没看秦衍安,直视坐在床上的男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白鹤珹?” “你来我公司送长命锁那次。”顾郁转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顾白两家一向不对付,基本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可没人知道我小时候就见过白鹤珹,他给苏绾当学徒的时间,刚好是洛尘失踪后的半年,不过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你和他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可苒苒经常跟我说你很有天赋,就连手也比一般人稳,可是......” 他耸搭着眼皮,掩去眼底的潮涌,舌尖顶了下腮帮,低声一笑:“白鹤珹有轻微的抽动症。” 如他所料,‘白鹤珹’一脸惊愕地抬头看他。 “他十二岁被送出国治疗,碍于家丑不可外扬,白家人扬言他是去留学,你的人把白鹤珹杀了之前,难道没调查一下他有抽动症吗?不过也有可能是白家人以为你的抽动症已经好了,才忘了这件事。” “哪怕能治好,但手也不可能如苒苒所说的那般稳,再加上我做手术前和你聊天,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聊起我们儿时的事,我才更加确定真正的白鹤珹已经死了。” 第172章 大结局 “所以你特地让费荏伶说了那番话,再佯装醒不过来,为了让我放下戒备,能多躺一天一夜不动的,还真是费心了。” “也还好,躺多了以后就习惯了,再加上有人陪着也不会觉得难熬。” 洛尘瞧见他眼底的那抹挑衅,只觉得刺眼,心口如被百虫啃咬一般,痛不欲生,可他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一个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富家公子,哪怕不靠月影会也能活下去,而我们这些从小就被组织培养训练的人过的却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你为什么非要来和我们争?” 有些人就是命好到让人嫉妒,一出生便拥有了数不尽的财富,即便下半身残废,依然能得到别人全心全意的爱。 从来不会感知到心痛的杀手,在遇到她之后,第一次尝到嫉妒的心酸苦涩。 他嫉妒秋苒对顾郁的爱,他甚至已经病态到无时无刻想见到她。 所以当他们去m国时,他也跟着去了,在得知邱莉娜想伤害秋苒后,他毫不犹豫地让那几个男人将她玷污,再将锅甩给顾郁。 他想让秋苒知道她的枕边人是多么肮脏不堪,可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哪怕他手段狠辣,半身不遂,她依然爱他如初。 洛尘微微塌下的肩膀,像是在对什么妥协,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我有无数次机会能杀了她,可我就是下不去手,她那么好,好到让我觉得你哪点都配不上她,如果不是你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她也不可能会嫁给你。” 他们这些杀手都是组织从孤儿院抱来的,从小到大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如何杀人和活下去。 哪怕当了白鹤珹,可白家人每时每刻都在盯着他,外面的人都以为白鹤珹是白家最疼爱的幺子,可却无人知道他们的冷漠和自私。 他一面和苏绾学艺,一面暗中恢复自己的势力,那是他头一回有了家的感觉。 从没有人会像苏绾和秋苒那样,无条件的对他好,秋苒送他的那副手套,他如珍似宝地藏着,可转头就看到她亲手为他们两人打造对戒。 他突然笑了起来,一双眼泛着病态的猩红,笑声狂悖:“即便我今天杀不了你,你的那对孽种也得为我陪葬。” 秦衍安闻言面色一变,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你再说一遍?” “那对孽种才是一切罪恶的来源,他们死了,你和秋苒之间永远会有一道跨不去的鸿沟,这样她也会记得我一辈子。”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顾郁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你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在秋家的花园里当肥料了。” 秋苒醒来后,觉得后脖颈疼得不行,叶翎琛这个罪魁祸首怕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算账,早就跑得不见人影。 刚推开门,就见到走廊上时影和魁影押着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黑色头套,看不出五官分布。 这层楼只有顾郁一人住着,那就说明...... 洛尘隔着纤薄的布料,亲眼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那扇门,想到顾郁的话,不禁自嘲一笑。 “她不会对你刻骨铭心,因为两个月后,白鹤珹会在一架飞往y国的飞机上,坠机身亡,再过十几二十年,你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就连白家,也会逐渐忘记有这么个小儿子。” 他本可以容忍黑暗,可在见过太阳之后,他却妄想能留住那束天光。 秋苒急切推门而入,在看到坐在床上的人惊了一瞬。 天光乍亮,一轮耀眼红日在他背后腾然升起,男人逆着光,全身像镀上一层金边,如描似画的侧脸,美得惊心动魄。 听到声音,他将头微微偏向一边,剔透的眸子凝视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醒了?” ...... “这么好看的娃娃,怎么会是他那个死人脸生的?别是弄错了吧。” 江黎扛着小葵坐在肩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把她逗得合不拢嘴。 云影在旁边不敢吭声,他一年前被顾郁派去y国,将印章交给江黎,彻底扫除所有洛尘的势力。 这次为了保护两个孩子,顾郁让江黎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顶级杀手来做保镖。 原本觉得掉价的事情,在抱着小葵那软乎乎的身子时,忽然觉得这事还挺顺手的,现在只要有回国,都要来看看两个娃娃。 “我生不出来,难道你生的出来?” 柱子后缓缓走出一道高大身影,他手里拄着的纯黑马头拐杖在地板上敲着清脆的哒哒声。 他刚开完会,就听见江黎在自己闺女面前讲自己坏话。 小葵见爸爸回来了,高兴得朝他张开手。 顾郁上前用一只手轻松接过,低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佗佗,连鸡蛋都握不全的小手费劲地抓着几把仿真玩具枪。 江黎这个打架头子觉得男孩子不能只拿笔杆子,武力方面也得好好培养才行。 小葵揪着顾郁的衣服,把口水都抹到上面去,看得一旁的江黎和云影忍俊不禁。 秋苒前几天飞去国外参加一个时装周,顺便带着自己的团队过去宣传,两个孩子一两天没见到她还能忍,过了三四天依然不见她,夜夜闹得不行。 顾郁问过心理医生,这是孩子没安全感的表现,不想将他们丢给保姆,也不想让秋叶两家的长辈带,干脆每天上班自己带着。 原本坐轮椅多年的总裁忽然能站起来,已经够震惊全体员工一整年,现在每天化身全职奶爸,更是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顾氏和m国那边的公司已经完成了上市的所有联合工作,之前洛尘暗中捣鬼,把m国那边的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他便把方知远派去那边,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没让他失望,当初的对赌合约也撕得一干二净。 范秘书很想问他这是不是假借工作之名,把自己的情敌调走,但又怕自己小命不保,还是压在心底。 上午顾郁有一场采访,是顾氏这么多年来,第一位正式接受采访的掌权人,而他会接受采访的理由是——为自己太太即将上市的品牌做宣传。 秋意迟原身只是工作室,但这几年国外的高定饰品越发把国内的传统工艺饰品挤到边缘位置,秋苒不想让那些珍贵的技艺被国人淡忘。 她用这一年内积累的资本,返聘那些老工匠手艺人,并且开创专业的技校,吸引手工力强的年轻人去学习,并且给他们补贴。 顾郁为她打通桥梁,齐潇潇用自己的艺人为她站台,叶容笙把自己在国外的人脉聚集起来,一齐发力。 秋苒的飞机提前落地,助理帮她推着行李,等车的时候,她正低头看手机,耳边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旁边的助理突然拉着她看机场的大屏幕。 男人侧脸轮廓不似之前那般锋锐,眉眼间多了份宁和泰然,哪怕坐在沙发上,他也依然挺直着背,身姿修长挺拔,星眸剑眉,五官深峻。 这场直播已近尾声,男人低头看了眼腕表,神色难得有些不耐,“还有问题吗?我得去机场接我老婆。” 采访他的记者是个年轻女孩,闻言不禁一愣,视线撞进幽深凤眸里,脸颊不禁飞起两朵红晕。 但奈何对面的男人全程板着个脸,全程没有给她任何一丝暧昧的眼神。 她有些不死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她突然问了个台本里没有的问题:“我看到您每天既要上班还要带孩子,很少有成功人士会像您这样同时兼顾,这不会给您造成什么负担吗?秋设计师自己飞去国外出差,您会不会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公平?” 此话一出,现场的导演和摄像均都出了一身冷汗。 坐在对面的男人挑了下眉峰,眸底的不悦让女记者都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你的这个问题很让我怀疑你的职业素养。” 女记者没想到顾郁会当着全球十几亿的直播面前这么下她面子,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首先,你只是今天来采访我,凭什么觉得我一定就是每天都带孩子来公司? 其次,带孩子和工作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冲突,而且我的孩子都很有教养,不会去打扰员工工作,更不会给我的工作造成什么负担,整个公司没有人不喜欢他们。” “最后一点,我和我老婆之间不需要外人来要什么公平,你也是个女性,能做今天这场采访,说明你也是有些实力的,但我觉得你的思想依然停留在一些底层的思维。” 他扔下一句话后,就起身离开屏幕,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推着婴儿车出去。 但屏幕前所有看着他采访的人不禁一震。 他说:“万家灯火不应该只拿女性来做灯芯。” 秋苒在机场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不远处驶来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全球唯一一辆的加长款,全长将近十米,他说方便孩子无聊的时候能在里面走走。 车牌是用他们的姓氏做开头,数字部分是两个孩子生日日期。 司机下车帮她把车门打开,一眼就看见安全座椅上两个软软糯糯的小人儿正低头睡着,以及他们旁边坐着的那个刚在直播里,差点把人家女记者骂哭的人。 秋苒和同事挥手告别后,上了车,带着一身风尘,窝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不好意思,晚了几分钟,跟你说了在里面等我就好,外面风大,怎么就是不听?” 她亲了亲男人的嘴角,眉眼含笑,温柔如水:“因为......我想再快点见到你们呀。” ——全文完 此文源于盛夏,终于金秋。 感谢各位公主们的一路相伴和支持,知道这本书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文笔也不够完美,非常谢谢大家愿意包容我笔下这一个小小的故事。 期待一些些番外吧。 番外 婚礼(一) 顾郁和秋苒的婚礼定在五月中旬,当天数百架直升飞机在景川城上空撒着花瓣,向日葵布满道路两旁,军政商三界的顶流人物汇聚于此,实属几百年难能一见的宏大场景。 接亲地点在秋家,叶容笙和朱书华为秋苒挽发梳妆,到了吉时顾郁来接亲,齐潇潇和戚宓她们在卧室帮忙堵门。 听见楼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人大喊“新郎来接新娘咯!” 秋苒心里一跳,悄悄走到窗帘后面,目光越过雕花栏杆,一列看不到尽头的车队停在秋家门口,清一色的奢华纯黑轿车,司机从最前面的婚车下来,绕道后驾驶座开门,顾郁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的一身纯白的西服外套,深黑的衬衫西裤,身形高大挺拔,发梢经过打理,精致英朗的五官犹如雕凿。 此时艳阳高照,金色绚烂的光束毫不吝啬洒在他的身上,英俊地令人不敢直视。 楼下的人似有感应般,也抬头看了过来,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却还是朝着她的方向勾起一抹浅笑,秋苒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的飞快,瞬间忘了呼吸。 齐潇潇赶紧把她拉走,让她去床上坐好。 顾郁在一堆人的簇拥下上楼,敲了敲那扇贴着双喜字的木门,里面很快有人应:“谁?来干什么?” “顾郁,来接我太太。” “这里面人这么多,哪位是你太太?” 顾郁挑了挑眉,沉毅的面色一贯清冽,好耐心答道:“我太太是秋苒。” “哦,秋苒呀,她现在出不去,房门钥匙在外面挂着的气球里,顾总自己找一下。” 众人回头,只见走廊里挂了一排长达十多米的五彩气球,成群扎堆不计其数。 有人笑道:“真够坏的,这两百多个气球得扎到什么时候?” 顾郁侧眸给了江黎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一双桃花眼四处飘了飘,最后锁定在墙上挂着的一盘飞镖。 江黎找准角度,结实如铁铸的肌肉在笔直硬挺的西装下,绵延起伏,象征力量的右臂呈九十度,“嗖”一声,手上的飞镖齐齐整整发了出去,十多米的气球全部砰砰爆裂。 男人浓黑的眉目,五官如刀刻深邃清隽,明明是一身的刚正,偏偏他做的懒散随意,不禁引得一堆女孩眼冒花心。 宋殊言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递给了顾郁:“大哥。” 顾郁接过,开了门,但门把却纹丝不动,被人从里面反锁。 宋殊言在门外笑着喊道:“怎么还耍无赖?” “我们美丽的新娘子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让你娶到手的?” 片刻后底下塞出几张a4纸,拿起一看每张纸上的问题都不一样,涉及高数、物理、化学......,还都是用文言文和英文穿插出的题。 “这种问题对顾总来说应该是小意思吧?三十分钟内全都写对才能进来看我们美丽的新娘子哦。” 宋殊言提议干脆直接破门而入,被顾郁一把拦下,不知道是谁递来了支笔,他竟真的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做题。 既然要娶她,那他自然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按照所有应该要有的步骤,一步一步完成。 男人不疾不徐,眉眼间淡定从容,十五分钟内就做好了三个问题,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是秋苒最喜欢的电视剧、歌曲、电影,甚至还有那些电视剧的名场面,看图写台词。 一堆人凑在旁边,看着他写下那些面红耳赤的台词,不断起哄。 秋苒在里面一脸懵,等到他们把答卷递进来,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原本涂了腮红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见问题都对,几个伴娘面面相觑,戚宓忍不住吐槽:“你不说这题目是叶云川找国防科大教授出的,怎么他三两下就解出来了?叶云川放水了?” 齐潇潇立即否决:“怎么可能?叶云川可是娘家人,这题一看就是往死里出的,谁知道他脑子这么好。” 一点游戏参与感都没有,还好她们有两手准备,“顾总,要进来也行,不过你们得先把这盘喜饼给吃了。” 喜饼? 秋苒蓦地想起昨晚齐潇潇她们非得让她做的那什么劳什子饼干,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厨艺见长,难怪做完她们一口没吃,原来是要被派上今天这个场合的。 当即嗔了一眼齐潇潇,娇娇糯糯地小声叫她,怎么结个婚她还得再丢次脸? 顾郁耳尖,自然听到了她娇羞的叫唤声,勾了勾唇角,明显心情大好。 有人端来了一个小盘子,也就四五块饼干,色泽金黄,一股香甜的奶油味萦绕鼻间。 宋殊言他们没懂这是做什么,刚要帮顾郁解决,就被他全盘接过,咬了一口后,直接将剩下的一扫而光。 看他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众人喊他小气。 男人拇指擦了擦嘴角的饼干屑,动作优雅中,又透着股性感,用略微粗哑的嗓音喊了声:“水。” 齐潇潇她们趴在门上,自然听到了顾郁要水喝,笑得直不起腰。 朱书华和叶容笙在一旁提醒,差不多闹闹就好了,可别误了吉时。 房门应声而开,顾郁,宋殊言江黎一众人全都涌了进来。 顾郁站在秋苒面前,她一身大红龙凤秀禾,金线在阳光下煜煜生辉,坐在大红色的床上,如瀑般的乌发高盘起来,头上戴着栩栩如生的黄金凤钗,眉目含羞,宛如跌落凡间的仙女,他看着一时怔忪。 这时耳畔有声音提醒:“你瞧,我们新娘太美了,把新郎都看呆了,都忘了要抱走新娘。” 秋苒手中拿着珍珠团扇,闻言有些羞赧地举在鼻尖。 顾郁回神,单膝下跪,燥暖宽大的手掌,握着她雪白小巧的脚丫子,把高跟鞋穿上,然后将床上的小女人打横抱起。 秋苒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耳根在发烫,她闭着双眼,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不理周围的起哄,她这次终于等来了她爱了两世的男人。 众人让开一条道,顾郁抱着她出了房门,正要向楼下走去,忽然听到朱书华叫他,哭笑不得:“顾郁,往哪里走,这边!” 耳边传来一阵爆笑,秋苒偷偷睁眼看,这个家他来了多次,而且还住过一段时间,居然还会走错。 明明出了门右转就是楼梯口,他却抱着她往左边走,左边有什么,墙壁啊。 顾氏的老总,顶级杀手组织的领导者,这一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哪怕是生死关头,他也能从容不迫地握住地方的利刃,这会儿居然会走错路。 于是,大家调侃地更加起劲了,“顾总,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看来是咱们新娘子太美,把顾总迷得都走不动道了,不然二位直接入洞房好了!” 番外 婚礼(二) 秋苒在一片打趣声中悄悄抬眸看他,他仿佛也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她柔媚湿漉的眼瞳里,薄唇上扬,“不是只有今天,我每时每刻都在为你的美丽而心动。” 秋苒觉得耳膜全被他蜜一样的低醇磁音泡软,整个娇软的身子都贴在他的怀里。 “你累不累?不然我自己下来走也行的。” 她有些担心他的腿,不想他逞强。 他正在下楼梯,跨出的每一步稳健有力,抱着她的手竟不曾抖过一下。 “苒苒,如果可以,我愿意这样抱着你一辈子。”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梦了无数遍。 秋苒愣了愣,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更加紧了一些。 唇角正勾起一抹弧度时,他突然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说:“实在不放心的话,晚上你亲自检查?” 秋苒正感动的心被他撩拨得又轻颤了下,本就绯红的脸蛋又深了个度。 暗暗骂了他一句:不正经。 给长辈们敬完茶后,一群人又跟着闹一通,秋苒换了身婚纱同他前往教堂。 两人坐上婚车,秋苒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长龙,无数从天而降的玫瑰花瓣,以及满市的向日葵,心口又甜又涩。 这场幸福是她用了两辈子,才换来的。 秋苒感觉搭在腿上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在了掌心,接着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一道略显哀怨的声音响起:“顾太太,外面有什么比我好看的?” 秋苒实在无语,他怎么连自己布置的东西都吃味,“你管我,我就喜欢看不行吗?” 顾郁睨了眼窗外的明艳灿烂,收回眼神,傲娇地转过身子,但心底早已因为女人的那句喜欢雀跃不已。 婚车在教堂前停下,周围立时响起一片尖叫声,有戴着花环的小孩骑在大人脖子上,翘首以盼这场盛世婚礼的主人公。 无数安保谨慎而严肃地将维持秩序。 秋苒本就紧张,这会儿看到这么多人,更加不安地抓紧裙摆。 然而,车门就在这时打开,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他的手掌宽大而厚实,让人感到一种可靠和安全感。这双手,既显得优雅又充满力量,仿佛能够掌控一切。 两人的手十指相握,坚定地一步又一步,走在撒满花瓣的酒红地毯上。 男人深邃而热烈的眼神,全程只看着他的新娘。 如月华般美好圣洁的婚纱上绣着繁复的太阳花纹,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抹胸式的婚纱不仅露出她精致的锁骨,更将胸前大片的肌肤和起伏的曲线展示的一览无遗。 纤直修长的天鹅颈衬得她亭亭玉立,宛如枝头上不可采拮高贵圣洁的木兰。 虽然早已见识过她的美,但这一刻,顾郁却觉得自己如同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样,因为自己心爱之人的一颦一笑,而感到热血冲动。 她美的让他有些后悔,把这场婚礼向媒体开放。 顾郁抑制着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牵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眼神更加炙热。 牧师为这对璧人庄严宣读誓词,看着他们对彼此许下海誓山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阳光透过彩色玫瑰窗,斑斓的色彩为这场婚礼披上一层神秘而浪漫的光华。 顾郁微微颤着手,动作轻柔地将女人的头纱掀起。 秋苒羞赧地低着头不敢看他,但纤长的睫毛却扑扇着出卖了她。 顾郁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做着他们早已做过无数遍的动作。 这个吻温柔而深情,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刻。 宾客们发出阵阵欢呼和掌声,为他们的幸福喝彩。 与此同时,一个阴冷黑暗的房间内。 唯一的光源,是正对着床的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一对新人接吻的画面…… “砰!” 液晶屏毫无预兆地被酒瓶砸出一个如蛛网般的深坑。 双腿无法动弹的男人,亲眼看着曾经被自己诋毁的残废,双腿康健地站着、走着…… 而他却活生生打断他的腿,也让他晓得一生都坐着轮椅的滋味。 不,远远不止…… 他还挽着他最心爱的女人,软禁他,让他亲眼见证他们幸福的样子。 呵,顾郁。 你够狠。 他们没让他死,却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苒苒,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可我知道的太晚了……哈哈……哈哈……” 苍凉而凄厉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响,却无人关注。 他在笑自己,将心爱的女人,送到情敌的手上。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一定会在秋苒最爱他的时候,向她求婚,绝不会蠢到将她送到顾郁的床上。 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 …… 布满橘色蜡烛的房间内,烛光摇曳,床头硕大的红双喜和床上的大红锦被遥相呼应。 “累了吧?” 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如墨的丝绸袖子挽到手肘上方,给一双湿漉漉的脚丫子包上毛巾。 顾郁握着她的脚踝,慢慢地为她进行舒适的按摩。 秋苒心里熨帖到极致,却故意调侃他,“你一个新郎官在婚礼当天,跪在地上给新娘洗脚,传出去会不会被人笑?” “谁敢?” 男人眼底掀起一抹阴冷的暗色,却在抬头时顷刻间消失,温柔的让人想沉溺其中。 他只会让她看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秋苒嘟着唇,想的却是前些日子听到的八卦。 现在整个景川,谁不知道顾氏集团的总裁天下第一惧内? 沾他的光,她现在已经成功稳坐景川第一母老虎的宝座。 男人仿佛有读心术般,不禁莞尔道:“那也是世界上第一漂亮的母老虎。” “你再……唔……” 洞房花烛夜,大红喜被如浪翻飞不止。 顾郁欺身而上,将景川第一母老虎压在身下,以振夫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