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 第1页 [古装迷情] 《折枝》作者:西皮皮【完结】 文案: 赵容蓉客居江南时,与比邻而居的男人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只是没过上多久,宫中急诏不得不回,她便放了一把火,死遁从此斩断了这段姻缘。 她想,京城离江南千里远,她和男人再无相见时。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迎异姓皇叔回京的宫宴上,与她父皇并肩而坐的皇叔,为何与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旁人皆知,玉绥同髮妻情深义重,鹣鲽情深,髮妻去后,他的枕边再无一人。 义兄病重,召他回宫。 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之上,娉婷身姿无数,无一人入得他眼。 只那道说着见过皇叔的身影走上前时,他蓦然握紧了杯盅,抬眼看去,口中唤他皇叔的明媚娇艷的女子,与他的亡妻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容蓉,玉绥┃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唯独一点儿真心都给了你 立意:人生总要试一试,方才知道未来有多美好 第一章 ◎归京◎ 是阳春三月天,天气渐暖,草长莺飞之时。 阳光绚烂,白云浮浮,成群结队的飞鸟慢慢悠悠飞过,似是感受着这春日的盎然,忽而之间,不知何物急速飞来,惊得鸟群一闹而散,各自扇翅逃窜。 此物却不为所动,继续朝白云飞去,终于在抵达了它所能到达的最高处时,开始晃晃悠悠的往下坠落,有春风拂过,它便借风而去…… 皇宫近来最紧要的一件差事儿,便是为着今日进宫面圣的玉王而设的盛宴。 常禄恭敬地引着身侧人沿着漆红宫墙,朝着那庄严肃穆的帝宫而去。 行在常禄左边的年轻人,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过半,身着朱色蟒袍,四爪金冠束髮,星眸剑眉,鼻樑高挺,薄唇轻抿,透着一丝淡然。 比之俊朗容颜更甚的是,他身量极高,快比常禄高了一头,却是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朱袍着身,身姿挺拔,应是贵气无双,偏又夹杂着一丝洒脱恣意。 同此处伫立百年,难免沾惹上寂静陈旧的皇宫相比,这丝恣意鲜活明亮,让人不可忽视。 宫道上行走往来的宫人晃晃一打眼,便知此人便是今日宫中贵客,无不驻足垂头敛目行礼,只待人行过,方才復起步伐,往去处去。 玉绥抬眼,看着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紫宸殿,阔别此地快二十载,他对皇宫的记忆却如昨日,宫墙上红漆绿瓦从来都鲜艷明亮,屋檐之上的鸱吻栩栩如生,透着不可直视的庄严唯一,一如当年从此地离开之时,此处好似永垂不朽。 帝宫所在之处,自是圣威浩荡,不可玩笑。 两旁宫人行进也悄无声息,透着敬畏。 快要行至宫门处时,忽而有一物,自那宫墙内飞出,轻轻飘飘朝着玉绥而来。 玉绥目光微敛,伸手握住此物。 他定睛一看,有些意外,掷向他之物竟然是一支竹蜻蜓,比他手掌也大不了多少。 帝宫之内,怎么会有此小童戏耍之物。 不等他细想,墙内传出一声孩童稚嫩的声音,「我的竹蜻蜓飞出去了。」 「我要捡回来。」 随之而来伴着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宫婢们焦急的唿唤声。 「蛮儿,莫跑。」 「蛮儿停下……」 玉绥虽神未变,深邃眼眸中,逐渐浮起疑惑。 在一旁的常禄自是目睹了经过,他吃了一惊,忙道罪:「还请王爷莫见怪,小郡主应是无心之举。」 他思及玉绥刚回京,定然是不知他口中所称小郡主是何人,便忙解释,「小郡主是安阳公主爱女,深得陛下疼爱,今晨早些时候来给陛下请安,这会儿定是在后殿玩耍,不小心扔出了竹蜻蜓。」 对于小郡主出身来歷,有多受昌隆帝宠爱,玉绥兴致缺缺,他温声道:「无碍。」 「即是小郡主之物,自该归还于她。」 他正打算将手中的竹蜻蜓交给常禄。 不远处的宫门却跑出一道小小身影,她一眼瞧见玉绥手中的竹蜻蜓,惊喜不已,「找到了,我的竹蜻蜓。」 小小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童穿着一身粉色衣裳,一头细软的髮丝用鹅黄色的绒花扎成两小揪。胸前挂着攒珠八宝璎珞项圈,项圈中间却是挂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麒麟,可见长辈多疼爱她。 她跑到了众人跟前,仰头一眼,这才发现拿着竹蜻蜓的玉绥,她并不认识。 小童养在深宅之中,除了家中长辈,能见着的外男并不多,她一时愣住,却也不害怕,一双明亮的黝黑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玉绥看,粉雕玉琢的模样足够让这天底下最心硬之人,也会有片刻的柔软。 那支本打算交给常禄的竹蜻蜓,不知为何被玉绥收回握在手中,他微微弯下腰,将手中之物物递给小童,用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染上了几分温柔的语气,「给你。」 常禄适时地在一旁提醒道:「小郡主,这位便是玉王爷。」 小童伸出手握住了自个儿的竹蜻蜓,却是依旧抬头好奇地盯着玉绥看,「您就是玉王爷?」 她的话语里满是好奇,玉绥并没有生气,「嗯。」 哪曾想小童听见了他的肯定回答,眉头紧锁,开始苦恼,「外祖父告诉蛮儿,玉王爷与外祖父同辈,是蛮儿的叔祖父,可是叔祖父您为何同外祖父长得不一样,您怎么没有白头髮,也没有白鬍子?」她外祖父的头顶上有好多白头髮呢,鬍子也白白的。 第2页 小童年岁看上去不过四五岁,刚知事的年龄,却口齿清晰,聪明伶俐的紧。 偏得旁人多喜爱一分。 毫无计算的童言稚语,一时之间,还真让人无法轻易作答。 玉绥有过片刻怔然,他与昌隆帝年岁相差甚远,甚至并非有血脉亲缘。 常禄忙打圆场,「小郡主,陛下还等着见玉王爷呢。」 「不好在此多有耽搁。」 侍女们也已经追上,皆行过礼。 见小童还是满脸疑惑并不想走,为首的侍女忙将小童抱起,小声道:「郡主,咱们回去吧,公主还等着咱们呢。」 侍女说完,便朝着玉绥屈膝告退,半哄半强迫的抱着小童离去。 不知为何,在踏进宫门前一刻,玉绥回望看了一眼。小童趴在侍女肩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见他回望,便又举着竹蜻蜓沖他挥手道别。 蛮儿趴在侍女肩头拿着竹蜻蜓晃来晃去,忽而有一道绛紫裙边映入她的眼帘,她眼前一亮,侍女将她放下,她便迫不及待奔向前方,欢快地扑进了来人的怀中,小脸红扑扑的,满眼孺慕之情的望着来人,「阿娘。」 侍女们齐声向来人请安,「公主。」 来人便是蛮儿的母亲,安阳公主赵容蓉。 「怎么跑的满头都是汗?」赵容蓉拿出手帕为女儿将额前汗珠拭去,又将女儿抱在怀中,关心溢于言表:「阿娘是不是同你说过病才刚好,不许剧烈跑动?」 蛮儿赶紧认错,「蛮儿知道错了,阿娘不要生蛮儿的气。」 「可我一见着阿娘,就想要立刻抱住阿娘。」 小丫头惯会说撒娇的话。 「公主,是婢子疏忽。」方才抱着蛮儿的侍女忙请罪。 蛮儿连忙转移话题,将竹蜻蜓举的高高的,「阿娘,您瞧,这是外祖父方才赏给蛮儿的竹蜻蜓,飞的可高啦。」 这小丫头太过机灵聪慧,赵容蓉对她是又喜爱又无奈,便伸出涂着蔻丹,玉葱一般纤细白皙的手指轻点小丫头的额头,带着宠溺的无奈,「下次再不许了。」 小丫头这才安心趴在她阿娘胸前,说着,「阿娘,蛮儿遇到玉王爷了。」 「可是他为什么和外祖父长得一点都不像,他没有白鬍子,也没有白头髮。」 「可蛮儿却要称他叔祖父?」 「阿娘,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丫头还惦记着先前的疑惑,总是想要找到答案。 赵容蓉轻笑,「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作甚。」 小丫头歪着脑袋,一双杏眼明亮,她认真思考过后,「因为他长得好看。」 「他长得可好看啦,比五舅舅都要好看。」 赵容蓉啼笑皆非,轻捏了小丫头的鼻子一下,「小心被你五舅舅听了去。」 小丫头撒娇:「不要告诉五舅舅……」 待回到留仙宫,小丫头已经趴在母亲的怀抱里睡了过去,赵容蓉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软榻上,替她盖上薄毯,又叫了侍女上前问过前因后果,知道只是一场意外后,赵容蓉便不甚在意。 赵容蓉虽从未见过玉绥,却是知道他的来歷,当年玉部老王爷与先帝是结拜兄弟,玉部旧部兵马只听从玉家,待玉老王爷故去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旧部依旧只对少主忠心耿耿。 先帝将玉家少主抱养在膝下,一直养到五岁,先帝驾崩前夕,终于收回了玉部兵权,众人都以为他会将玉部少主除掉时,他却又将玉部少主送回玉部领地,让玉氏族亲抚养,让他得以安稳的长大。 赵容蓉想不明白先帝此举用意,但也懒得去思考缘由。 这位玉王时隔二十年,被昌隆帝召回京城,自然不会是昌隆帝昭告天下的意思,因为思弟心切,所以才将人召回来这般简单。 她的父皇,年事已高,对于朝堂逐渐力不从心,她的几位兄弟却都长成,而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朝堂,却早已是暗潮涌动,所有人都对储君之位可是虎视眈眈。 玉王此刻回到京城,到底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 不过她对这位会掀起朝中风浪的玉王,并无兴趣。 赵容蓉的心腹婢女庆莲,领着人将今日宫宴所备的衣裳首饰送入内室,见蛮儿在榻上熟睡,便放缓了步调,轻声回话,「主子,驸马差人来问,可要与他一同赴宴。」 赵容蓉微微蹙眉,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一息便又舒展开来,神色如常,「告诉他,本宫今夜自会与他一同出席。」 庆莲颔首,她家公主与驸马虽是自幼相识,又做了夫妻,原该是段终成眷属的佳话,但这二人从来都是两相生厌,终成一对怨偶。 「阿娘」软榻上的小童揉着眼睛醒过来,睁眼便声音软糯的喊着娘。 庆莲便见她家公主满眼含笑,眉间郁气早已散去。 作者有话说: 每天固定晚上九点更新,新年新文新气象,新年快乐。 新文预收《贵妃她不作了》感兴趣的话,可以点开专栏收藏哟。 林家有三女 外人只道长女林玉姝端庄有度,是人人称赞的尚书夫人;次女林玉宜文采出众,同新科状元一对璧人。 么女林玉仙同样盛名在外,只是这名声却不大好听。 「真真就是个狐媚惑主的妖妃。」 第3页 「恐有一副妖里妖气的妖精皮囊,既无文采,也无品行,整日里只会作天作地的勾着陛下干那档子事。」 「陛下便是被她蛊惑的昏庸残暴……」 「让她殉国都是便宜了她。」 林玉仙睁开眼,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梦里面被白绫绞死的惨状实在是令她心悸。 此刻她身穿大红嫁衣,坐在百子千孙红帐里,是成亲当夜。 她对着那对龙凤烛欲哭无泪,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她,让她成亲当晚知晓日后会死的那般悽惨。 想逃是逃不了了。 她只好给自己制定了日后的行事方针,力求像她大姐那般端庄贤良,像她二姐那般饱读诗书,顺便再远离『被她蛊惑而昏庸残暴的大昏君』。 『大昏君』赫连铮困于四面埋伏时,心中还念着远在深宫,被他宠的不韵世事的爱妃无他庇佑,只怕是会受苦。 在荆棘丛生的帝王之路上,她是他拥有过的唯一无暇。 当利刃刺喉,猩红圆月高挂时,他回到了十年前登基为帝,刚与他心爱之人成亲之时。 『大昏君』龙心甚悦,却发现了他的爱妃变了。 「陛下,嫔妾不喜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您别送了。」 「陛下,您应当雨露均沾……」 「陛下,这几日天凉,嫔妾病了,咳咳咳,不能伺候您就寝。」 被爱妃躲了快有一个月,险些就真的要昏庸残暴的『大昏君』,终于忍不住将人逼到墙角,圈在怀中。 怀中人委屈的不行,「陛下,嫔妾不想被别人当作妖妃。」 『大昏君』俯下身去,珍重吻过她的泪眼,「朕会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最新评论: 【快更】 【看了两本书男主都叫陆湛】 【撒花】 【驸马有外室?驸马是个gay?】 【公主都这么憋屈的吗,什么时候和离啊】 【这篇好看!是可以追下去的那种!】 【撒花!】 【真好看,感觉会很精彩,加油更呀1】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二章 ◎公主与驸马(修bug)◎ 今日宫宴,热闹的紧,皇室姻亲、朝中重臣皆受诏下携家眷,前往皇家园林芙蓉宫赴宴。 卫国公领着一家老小赴宴,至芙蓉宫外,禁军戒备处,便下了马车步行。 只是卫国公领着家眷入了芙蓉宫,留下卫家三郎卫桓神色郁郁站在宫门处等候。 来往之人众多,且无人不识他卫家三郎。 等候了一刻钟,卫桓怒气难耐之时,随从眼尖,一眼瞧见安阳公主府的马车,「三爷,公主到了。」 随从又瞥见他的脸色,忙小声叮嘱,「三爷,国公爷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您今日劝说公主回府,不然陛下问起,又该生事了。」 卫桓神色一冷,马车已经停下,随从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 「公主,芙蓉宫到了。」公主侍女挽起帘子,卫桓抬眼,瞥见了车厢中的安阳公主,也是他的正妻。 她似是对自己来迟,而他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之事丝毫不在意,她坐在马车内,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丝毫未乱的头饰。 又见旁人车驾来往,熟人不少,看他等在公主马车外,不免朝他露出会心的笑容。 卫家三郎,世家豪族贵公子,出身不凡,样貌才学不俗,前途不可限量,从前在京中多有美名,而今却因娶了安阳公主,而时常被人私下嘲笑,他这辈子都要被安阳压得抬不起头来。 且不说他们二人本就从小相看两厌,偏又成了一对夫妻。 卫桓原就憋着怒气,见此怒气又险些冲上头。 他一拂袖转身就要走。 随从慌张小声提醒,「三爷,你可不能走。」 赵容蓉轻抬玉手,搭在庆莲手臂上下了马车,她与卫桓认识了一辈子,哪里不知卫桓此刻心情,她心情却很好,莲步轻移,走到他身旁,微微颔首,明知故问,「驸马是在等本宫?」 卫桓神色一僵,那张还算俊秀的面庞多了一丝阴霾,「公主既答应了与臣同赴宴,为何又迟迟不来。」 赵容蓉轻笑了一声,「驸马又不是不知,这样无趣的场合,本宫惯不爱早到。」 这话说的太过有恃无恐,偏又将卫桓噎的心堵说不出话来。 「走吧。」赵容蓉留下二字,人已朝着芙蓉宫而去。 卫桓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父亲对他的交待,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走到赵容蓉身旁,身侧两旁不断有人同赵容蓉行礼,他只得压低了声音,同赵容蓉小声道:「爹说了,既是三月天了,公主府也已经修缮妥当,公主何不早日归,莫让旁人家瞧了笑话。」便是传话,却又忍不住怨怼。 赵容蓉嗤笑,「公爹真是如此让你传达的?」 卫国公怎会如此同她说话,那是个极其圆滑世故之人,卫桓传话必定是添油加醋。 果不其然,卫桓不再说话,只与她并肩走着。 年前,赵容蓉就以公主府住着不舒坦,不宜让蛮儿养病为由,带着蛮儿回宫『小住』。 旁人家的年轻儿媳妇,自是不可能毫无缘由的搬回娘家小住,莫说夫家人,就连娘家人都会责备此举不妥,更不会任由出嫁女轻易回家。 第4页 可赵容蓉并不是嫁入卫国公府的年轻儿媳,她是安阳公主,与驸马之间,她是君,驸马是臣。便是嫁人,也是另开府邸,与卫国公府比邻而居,她自不用守那套晨昏定省、伺候公婆的规矩。 且不说连她父亲,昌隆帝都不曾对她搬回皇宫有何异议,国公府私下里有何怨言便也不敢搬到人前说。 再往前走十余步,灯火通明的偌大宫殿映入眼帘,卫桓闷气道:「公主便是不听臣所言,贤妃娘娘处,公主又该如何应对?」 提起亲娘,赵容蓉面色微冷了一瞬,而后却笑开,她本就是明媚惊人的美貌,今日又以梨花妆妆面,额上淡黄花钿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她淡然发问,「驸马这是要用母妃来逼迫本宫?」 卫桓与她从来都不对付,抬眼直视她,眼神似在发问是又如何? 二人原是要做出夫妻和睦的假面,偏又呛声互怼,周遭氛围诡异至极。 幸得请安声及时响起,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持。 「公主金安。」 「见过驸马爷。」 原是贤妃身边宫女虹芝前来,她笑道:「陛下圣驾就快到了,娘娘差奴婢来请公主与驸马入殿。」 「嗯。」赵容蓉余光瞥见卫桓眼角的那一抹得意之色。 赵容蓉垂下眼眸,敛去眼中嘲意,随着虹芝入了殿中。 宫廷盛宴,后宫之中能有资格参与其中的,便是一后四妃,皇后尚要同昌隆帝一同来此,四妃已入座,赵容蓉生母贤妃娘娘落座于左下首席。 贤妃目光清扫女儿与女婿,待他们行过礼之后,便与卫桓亲切地说道:「桓儿自去,本宫同安阳说说体己话。」 「是,儿臣告退。」卫桓道。 贤妃这才正视自个儿的女儿,神色冷淡道:「蛮儿既大安了,你也该搬回公主府住才是。」 「莫让人空瞧了笑话,让本宫失了脸面。」 赵容蓉笑道:「儿臣也正有此意。」 贤妃意外,他们母女二人关系素来冷淡,她的意思,赵容蓉也并不是事事温顺服从。 她面色微霁,新鲜轮谈纯洁的像朵花,「既如此,明日便搬回去。」像是迫不及待要让赵容蓉离开她的视线。 赵容蓉却好整以暇,为贤妃亲手添了一盏茶水,她添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很是好看,她轻缓悦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只是昨个儿,父皇传召儿臣,说过两日皇祖母回宫,让蛮儿多陪皇祖母住几日,不急着搬回公主府。」 贤妃没曾想赵容蓉话中还有话,原是心中早有成算,甚至从未同她提起过。 听见太后要回宫,贤妃脸色变了又变,却知此事金口玉言定下,她再无插手的余地,这样的热闹场合也不适合多议论,又有人上前来请安,贤妃只道:「既如此,本宫也无话可说。」 对她话语中的冷淡隔阂,赵容蓉熟若无睹,自得其乐的饮了一口茶。 热闹过了半刻,忽而听闻殿外传来嘹亮的嗓音,「陛下驾到!」 前一刻还在热闹交谈的众人,忽而便没了声响,纷纷起身。 赵容蓉随之起身,垂头敛目,同众人一道行礼,「陛下。」 她余光瞥见明黄龙袍身侧的一抹朱色,脑海中不知怎得就响起了蛮儿今晨在她耳边念的那声好看。 她倒是起了想要瞧瞧的兴致,她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叔,该是如何一副俊朗面容,方才叫她的女儿只见了一面,便念念不忘。 众人纷纷谢礼起身,重新落座。 昌隆帝笑着同身侧的年轻人说道:「羌吾,你随朕坐同一席。」 「谢陛下。」玉绥没有推辞,撩开袍边,在昌隆帝右手旁的坐下。 听得那一声莫名熟悉的低沉嗓音,赵容蓉漫不经心抬眼望去。 当那抹赤色身影映入眼帘之时,她错愕的险些掉了手中杯盏。 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再见之人,如何坐在她父皇身旁,与之相谈甚欢。 作者有话说: 推推基友的文 《师父,还俗吗?》by小龙包子 龙微微死后穿入渣男文,她的任务就是帮助这些被渣男伤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痛的女人们逆风翻盘。 【第一个故事:傻白甜炮灰的防渣指南。】 涉世未深的小师父顾辞霜被渣男骗身骗心,孩子也沦为他人的药引,最终一尸两命走了。 龙微微决定替原主报仇,谁知道这人竟然是个舔狗。 等等,这次故事剧情怎么不太一样?渣男为何为她而死了? 【第二个故事:拯救普信女的吸渣体质。】 姜华出身名门贵族。她从小在赞美中长大,导致相貌平平的她却异常自信。她的渣男夫君为了仕途毫不犹豫娶她,又在姜家落魄时毫不犹豫杀她,摇身变为风光满面的驸马爷。 龙微微成为替原主復仇,前来索命的宿主。 谁知这次剧情又不一样?渣男为何在她落魄时不离不弃? 直到—— 她成为世界线渣男们心中的白月光、硃砂痣,渣男们一改渣男属性,对她温柔似水,对她一心一意,可迟到的深情她根本不稀罕! 而当龙微微完成对赌协议的所有任务,她的记忆重新开启。 这次,她的故事也变得不太一样。 第5页 她的渣男前任深情似水的倒追她? 她又岂会如他所愿!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三章 ◎留下来◎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伶身姿曼妙,众人皆被舞乐吸引。 赵容蓉垂下眼眸,手指尖漫不经心的轻叩着桌面。只是她时而微颤的纤长睫羽,透露着一丝不同寻常,却无人察觉。 纤长浓密的睫羽之下,是她那双满是迷茫困惑的眼。 虽只看了一眼,她也不会看错了那张脸,只比之二人相识相知那些时日,更为分明。 可他不该出现在此。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 他们第一回 见面后,没过半日,她便知晓对方身世来歷。 江南陆湛,出身寻常商户,家中只有一老母,母子二人独居青柳巷多年,左邻右舍皆识得,身家何其清白简单。离别五年,又怎会摇身一变,成了玉氏少主,先帝养子,她的皇叔呢? 她玉葱般的手指尖轻叩桌面,她想不通,怎会如此? 这世上当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还是说,这世上原就长成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陆湛,玉绥。 她朱唇微阖,无声念了一回两个名字。 任凭这世上的人,如何想,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两个名字会有联繫。 江南旧事,如同江南烟雨一般,缠绵无声地袭来。 原是藏在她记忆之中,偶尔会在午夜梦回时忆起的故人,此刻就在咫尺之外,朱袍着身,容颜如旧。 赵容蓉想起了与陆湛所见的最后一面。 他要启程去远方,是清晨时分天色未亮,江南水乡的清晨,是烟雨濛濛,宽大手掌轻轻落在她额上时,带着灼人心魂的温度。 他低声嘱咐,「乖乖在家等我,不出十天半月,我就会回来。」 她倚在门边,带着说不尽的眷恋难捨同他分别,「陆郎,早去早回。」 就像每一位依依不捨目送着郎君远去,而留在家中牵肠挂肚的小娘子一般,便是巷口再也瞧不见人影时,她依旧站在门边。 只是第二日,她一把火烧去了她在江南存在过的所有痕迹,离了江南,千里归京。 江南于她,就好似一场久别经年,如梦似幻的美梦。 可惜那段江南旧梦,也只是梦,存在过,却清浅无痕,过去无声。 「安阳,过来。」 昌隆帝满目慈爱看向她。 赵容蓉抬眸看去,神思清明,她起身抚平衣袖,款款走上前去,嘴角缀着一抹恬静浅笑,淡然听见昌隆帝与身旁人提起她,「这是朕第五女安阳,你当年离京时,她还未曾满周岁,是以从未同你说过话,你许是也不记得她了。」 赵容蓉适时微微抬头看去,福身行礼,「安阳见过皇叔。」 她的声音温柔轻缓,一如当年轻唤眼前人陆郎时,只是话语里全然是疏离客气。 她的目光状若无意扫过那盏被人握在手中的酒盏,似有一瞬轻颤。 * 昌隆帝要为迎他回京,开设宫宴,百官作陪,玉绥自是不会开口拒绝。 长者赐不可辞。 更何况是天子。 应是虚担了皇叔之名,玉绥端坐在昌隆帝身侧,神色自若的受着小辈们的礼数。 当年先帝收养他于襁褓之中,虽时间短暂,如今的昌隆帝当年还是太子,却比他年长三十岁,自是早已成婚,儿女且比他还要年长。 离宫之时,他尚才五岁,却也并非不记事。 有几位皇子公主,年幼时也曾有过往来,寒暄三两句,便算是交谈甚欢。 待到年纪尚小的几位皇子退下,他方端了酒盏,轻抿了一口,散散眼底的疲倦。 随性活了数年,对于当下场合,他尚且还有几分不自在。 「安阳,到朕跟前来。」昌隆帝开口唤道,语气慈爱,旁人一听便知所唤之人,偏得他疼爱。 这个称唿,与其他几位公主的封号对他而言,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皇室之人,他无心结交,只管应付了事。 他从没打算真随了皇帝的心思,长留在京城。他心中早有思量,待使昌隆帝相信玉部无不臣之心,他就离开京城,最好是今日宫宴结束,明日他就能请辞离京。 皇城之地,人心难测,他懒得去分辨。 偏偏这是玉绥今日第二回 听见安阳二字。 说不上是何缘由,他心神一动。 许是因为那小童生的模样可爱,口齿伶俐,而给他留下不俗的印象。 他余光瞥见一抹绛色,莲步轻慢款款而来,停至前方三四步处。 昌隆帝缓缓开口,「这是朕第五女……」 「安阳见过皇叔。」 口中称着皇叔的女子,华服着身,难掩姝色无双,额上梨花熠熠生辉,更显明媚娇艷。天之娇女,向来是如同云上之人,高不可攀,不可轻易视之。 玉绥倏然握紧了手中杯盏,错愕惊讶在这剎那蓄满了眼底,原是波澜不惊的心神,泛起涟漪,又好似层层浪潮正朝堤岸袭来。 他嘴唇嗡动,藏在心底的名字就快要脱口而出之时。 「驸马何在?」昌隆帝又问道。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起,惊得玉绥醒神。 第6页 眼前人的面容,曾几何时在梦中方可见,而今近在迟尺,从前满目深情,如今望向他的眼眸,笑意依旧却是冰冷刺骨的陌生疏离,宛若彼此不过今夜初相识。 不过一瞬,她的目光已从他身上离开。 「臣卫桓,见过玉王。」卫桓走上前来抬手作揖。 玉绥目光分得一点儿,看向上前来的年轻人,他打起精神,客气回道:「不必多礼。」 「安阳向来不擅饮酒,驸马便代为作陪敬酒。」昌隆帝一颗拳拳爱女之心,当得旁人盛赞一声慈父。 「多谢父皇。」赵容蓉真心一笑,她向来在昌隆帝面前还留着小女儿的天真散漫,「还是父皇心疼儿臣。」 她笑意浅浅看向驸马,「有劳驸马。」 卫桓照做,端起酒盏恭敬道:「臣替公主敬王爷一杯。」 「第二杯,臣敬王爷。」 今夜的酒,本是琼浆玉液,玉绥连喝两杯,却已无滋无味。 再抬头,眼前人已转身离去,他的目光随着那道倩影流转。 「羌芜,羌芜?」 「羌芜可是吃醉了酒。」 待到昌隆帝第二回 唤他名,玉绥方镇定心神,端起酒盏,看向昌隆帝,「臣敬您一杯。」 昌隆帝不疑有它,举杯与他同饮。 觥筹交错间,他看过去…… 女子巧笑嫣兮,与身旁之人谈笑风生,仪容有方,贵气无双。 * 圆月高悬,月光清晖之时,芙蓉宫的热闹方才散去,恭送帝后离去,其余众人方也散去。 赵容蓉虽一杯酒也不曾饮,乘上马车时,却也有几分昏沉之意,歪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庆莲只当她睡去,取了薄毯来为她遮上一二,后自去了车外。 车厢内只点了一盏昏黄壁灯,赵容蓉睁眼,神色晦明。 车厢外,庆莲在与人说话。 「公主乏了,正在休息。驸马有什么话,不妨就在此与奴婢讲,待公主醒了,奴婢自会禀明。」 卫桓向来是傲气之人,偏此刻人多,卫国公又在不远处目睹一切,他无论如何都得做出一副情深来,「此刻,公主既歇下了,我便不多打扰。」 「我送公主至玉华门外。」 「走吧。」 卫桓翻身上马,行在车驾旁。 车厢内无人应答,应是默许。 庆莲嘆口气,吩咐车夫,「走吧。」 * 宫宴散去,昌隆帝留下玉王宿于紫宸殿。 玉绥的侍从碎星随着宫人朝紫宸殿偏殿去,一边嘱咐,「玉王在宴上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怕是已经歇下。」 宫人又小声提醒紫宸殿规矩,「陛下圣恩,因着宫人不知玉王喜好,特意指了你前来伺候玉王……」 碎星一边记,一边点头,「是,奴才明白。」 宫人送他到寝居门外,便道:「你且进去伺候。」 碎星轻手轻脚推开门,点燃屋中烛台,屋中明亮起来。他端起盛有热水的铜盆,转身便吓了一跳,原是该躺在床榻上休息的醉酒之人,此刻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 「王爷,您怎么不出声啊,吓死奴才了。」碎星小声道,他说完才惊觉他家王爷有些不同寻常,浑身酒气,神色茫然,是他看不懂的痛楚与脆弱。 他家王爷向来酒量极好,今夜怎会喝醉? 眼见着玉绥踉跄一步,碎星忙上前去扶住,「王爷,您先躺着,奴才给您倒杯茶,您先醒醒神。」 玉绥纹丝未动,他似在自语,「素娘真的还活着。」 碎星一愣,玉绥口中的素娘,碎星自是认识,可在五年前,素娘便已经死了,一场大火,从夜里烧到天明,素娘的尸首被这场火烧成灰烬,当他们赶回去时,满目疮痍, 他心一紧,忙道:「王爷,您喝醉了。」 「夫人她已经去世去年……」又如何还活着。 今日王爷就参加了一场宫宴,宴上皆是达官贵族,皇室宗亲,素娘是江南小镇上一名采荷女,便是没死,又怎会出现在宫宴之上? 王爷莫不是魔怔了。 玉绥推开他的手,走到面架前,俯首捧起一把水洗了脸,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他抬起头,神色清明,「我不会看错,那就是素娘。」 素娘…… 安阳公主…… 碎星心里头像是猫儿抓一般,「王爷……」 玉绥不容有他,「明日叫人将行李送入王府,我们要留在京城。」 作者有话说: 推推基友的文 现言《塑料夫妻失忆了》by池芒 1、 秦卿知道齐言洲不喜欢自己,联姻三年,俩人分房而眠。 结婚纪念日前,俩人终于坐上前往民政局的小车车——领取分道扬镳的小本本。 看着驾驶座上清隽淡漠的齐言洲,秦卿:「呵,我秦卿,以后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老死在家,从车里跳下去,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老天大概是听到了她感天动地的吶喊,极其给面子地当场满足了她。 嘭——#恆洲集团新任夫妇车祸#勇提热搜。 2、 齐言洲喜欢秦卿,不知经年。如愿娶到她,换来的却是女孩儿一句:「我们离婚吧。」 男人抽了一整夜烟,翌日清晨,银丝边眼镜下眼底猩红,唇角却扯出惯有的讥诮弧度,斜靠在她门边,漫不经心道:「走吧,你别后悔就行。」 第7页 意外发生的瞬间,齐言洲以为这辈子能为她做的,就是抱她在怀里,最后再护她一次…… 3、 数日后—— 朋友们看着终于醒过来的俩人:「你俩,还离吗?」 秦卿&齐言洲:「离什么?高二分班结果出来了吗?齐言洲/秦卿在几班?」 朋友们:「……?」艹?失忆了??还特么一块儿失忆了?!!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小彩蛋: 秦卿/齐言洲终于慢慢恢復了记忆。有了这段时间俩人甜甜恋爱的衬托,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有多作/狗。 都以为对方还没恢復记忆的小夫妻,默契做了个相同的决定:我要捂好小,不能让ta知道我恢復记忆了!要让ta在想起来之前,爱我爱到——无!法!自!拔! #这个世界没有重生,却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好好爱你# 雅痞矜骄大少爷x人美路野小孔雀 1v1,双初恋,he, ◎最新评论: 【按套路小郡主应该是男主的孩子啊】 【小郡主应该是安阳和卫桓的孩子吧】 【好看,感觉会很精彩,加油更,最好日更十章,哈哈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四章 ◎擦肩而过◎ 内室薰香一向是助眠之物,香气细腻,让人心神宁静,沉沉睡去。 待到香燃尽之时,三层纱帐外,似有一线天光透过。 天亮了。 房门轻响,庆莲在外询问道:「公主?」 「进来。」赵容蓉声音懒懒,她掀开被衾,从床榻上起身,坐在妆奁前,拿起玉骨梳,慢条斯理的顺着髮丝。 「公主可是昨夜不曾休息好?」庆莲问道。 凝望着镜中满是倦色的自己,赵容蓉没回答庆莲的问题,而是问道:「玉禾何时入宫?」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庆莲回道:「方才宫门开,奴婢便让人去公主府传信,算算时辰,此刻也该见着玉禾姑姑了,再有小半个时辰,玉禾姑姑便能入宫。」 微不可闻,赵容蓉松了一口气。 庆莲一向伺候她近前事,却也不是事事都知道,那一年,她前去江南散心,并未带上庆莲,身旁是玉禾照料。江南旧事尘封许久,从前,她原以为除了她与玉禾,这满京城再无第三人知晓,可如今陆湛现身于宫宴。 不对…… 陆湛摇身一变,竟成了玉王。 庆莲觉得有些奇怪,昨夜宫宴后,公主的情绪就有些怪异,在歇下前,突然吩咐她一早让人去公主府传见玉禾。 玉禾打理着公主府内务,能干得体,事务繁忙,是公主心腹之人,若非是棘手之事,公主并不轻易召她入宫。 可是昨夜,除了见到驸马,公主还有何烦心事呢? 赵容蓉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铜镜,忽闻一声,「阿娘。」 她眼中渐渐蓄了欢喜之意,转过身去,朝着奔向她的小小人儿,俯下身张开了臂弯。 蛮儿扑了她满怀,仰头笑眯眯道:「阿娘。」 赵容蓉将穿的单薄的小人儿抱在怀中,拿着薄毯将她裹住。侍女拿来衣裳,赵容蓉顺手接过,动作娴熟的为蛮儿穿上,一看便知是做惯了此事。 旁人皆知,安阳公主虽同驸马多有嫌隙,却是对爱女倾注了所有的爱意和关心。 用过了早膳后,赵容蓉陪着蛮儿写了两个大字,不多时,玉禾入了宫。 侍女便牵着蛮儿离去,蛮儿这小丫头每日无忧无愁,出了门,还能听见她说要去园子里摘花编花环。 赵容蓉忽而唤道:「庆春,今日带着蛮儿在偏殿玩耍,莫出去。」 「是,公主。」庆春应下。 看着蛮儿离去,赵容蓉笑意渐失,似怅然若失。 玉禾挥退了两侧,「主子,出了何事?」 昨夜的薰香,味道不曾散尽,甚是扰人,她拾起挑子,将那一点儿未燃尽的火星子埋进香灰里,火星子奋力迸发,明亮耀眼,然后归于灰烬。 她心情平静了许多,淡然开了口,「玉禾。」 「当年不是只有我哄骗了陆湛。」 「原来他也骗了我。」 「这世上竟有这般匪夷所思之事。」 她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可见世间人皆是你瞒我瞒。」 玉禾神色凝重,「公主,您这话是何意?」 赵容蓉转过身,嘴角笑意尤在,眼中却是冰凉一片,「陆湛便是玉王。」 「可笑不可笑。」 玉禾难掩惊讶之色,「怎会如此?」 不过是那年江南一场意外相遇,原是如风筝断了线,了去无踪迹,当年一别,应该再无相见日。 沉稳如玉禾,一时也慌了神。 「公主,此事干系重大,您务必要做出决断。」 「我明白。」赵容蓉轻声说道。 「去传信……」 * 「蛮儿,公主说了,我们今日不能去园子里玩。」庆春苦恼的蹲下身,哄着小丫头。 蛮儿疑惑,「为什么不能出去?」 庆春让人将玩具都找来,一边耐心解释道:「今日外头风大,若是吹了风,又该着凉了,可得喝药呢。」 蛮儿抱着布老虎,一张小脸闷成了包子,「蛮儿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出去玩。」 第8页 不过她也不哭不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地毯上,闷气的拿着自个儿的布老虎玩儿。 庆春看着她这副小可怜模样,着实是心疼,「待会儿奴婢陪你去见公主,就说咱们就在园子里玩一小会儿便回来,如何?」 「好!」蛮儿眼睛霎时就亮了。 墙边有两个人鬼鬼祟祟躲着,她们自以为躲得很隐蔽,偏生旁人都瞧见了,却并未理会,只当做没瞧见。 待到玉禾从赵容蓉寝殿中走出去,庆春便立刻带着蛮儿入了寝殿。 「阿娘,蛮儿想去园子里玩,就玩一小会儿,好不好?」小丫头可怜巴巴仰着头。 庆春连忙求情道:「公主,奴婢会小心伺候,待蛮儿採好了花,奴婢就带着蛮儿回来。」 赵容蓉蹲下身,微笑看着女儿,「待我们回家了,阿娘陪你摘花做花环,好吗?」 庆春吃惊,这才发现殿中的侍女们正在收拾行李。 蛮儿眼前一亮,「阿娘,我们要回家了吗?」 「太好啦。」 回家的吸引力远远比去园子里摘花大。 说要回家,也是回公主府。 赵容蓉要带着蛮儿回公主府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宫中各处,贤妃很快便差人将她叫了去。 她们母女关系冷淡,苦的是两旁宫人。 「你昨个儿说你要留在宫中,孝敬太后,今日又怎会搬回公主府?」 贤妃话中带刺。 赵容蓉浅笑,「儿臣左思右想,母妃昨日所言皆是为女儿一片真心。」 「说到底,卫国公府是母妃外家,与驸马闹的太过难堪,不止丢了母妃的脸,也丢了父皇的脸面。」 「没得叫旁人笑话。」 「待皇祖母回宫,儿臣日日入宫请安孝敬是一样的。」 贤妃脸色微霁,「算你还有些孝心。」 「罢了,本宫不多留你,你且收拾行李早归公主府才是。」 赵容蓉点头,起身后,却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又笑道:「驸马已经入宫接儿臣,待拜别了父皇,儿臣就会同驸马离宫。」 「儿臣告退。」 前后相处,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贤妃神色变了又变,心中又畅快,又有不解。 她这女儿打小不与她同心,又被昌隆帝宠的不将她这亲母放在眼中,今日尽会如此温顺听话,分明昨日宫宴上,她说一句,便要别顶回十句话。 「安阳方才说,是驸马入宫接她?」 贤妃开口问向心腹宫人,林青。 林青回道:「娘娘没听错。」 贤妃一双精緻秀眉,深深蹙起,「这就怪了,她又安了什么心思。」 林青嘆气,这天下哪有整日对自个儿亲女儿无端猜忌的母亲,贤妃便是如此,安阳公主不听话时,她要动怒,听话了,却又要被猜忌。 林青左思右想,温和劝慰,「公主向来孝顺,定是不想您同陛下为难。」 这句话不知又如何触怒贤妃,贤妃冷哼了一声,「她若真孝顺,早该好好与桓儿过日子,而不是隔三差五,便惹得卫家鸡犬不宁,不叫本宫省心。」 林青不再劝,心中却发苦,安阳公主天之娇女,又深萌圣恩,当初卫国公府还敢犯下那样的事,若非是公主孝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家如今哪里又有安生日子好过呢? 待拜别昌隆帝时,赵容蓉便多了一二真心,「儿臣不孝,原是想日日在父皇跟前孝敬,只是思来想去,儿臣到底是出嫁女,日日住在娘家,没得让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让父皇忙于朝务时,多有烦忧。」 昌隆帝眼如明镜,好似一眼就能洞穿人的想法,他轻哼道:「何人胆敢在背后非议?」 「可是你母妃又说了什么?」 赵容蓉一笑带过,「是儿臣也想出宫了,春日里日头好,各家都在开宴办席,倒比宫中热闹。」 「儿臣是惯爱热闹的。」 昌隆帝便不再多言,只将卫桓召进殿内,如同从前每一次小夫妻闹过别扭以后,将其训诫一番,直训的卫桓额上冒汗后,方才语重心长说起,「朕这女儿,从小被朕娇生惯养长大,没受过委屈,脾气大了些,驸马要多担待。」 「臣不敢。」卫桓心中虽不服,此刻却忙道,「皆是臣的不是,臣定当自省改之。」 忽闻殿外宫人禀报,「玉王求见。」 昌隆帝喝了一口茶,散散疲惫,「准见。」 赵容蓉神色微变了一瞬,她屈膝福礼,「儿臣告退。」 殿门被推开,她平静的跨过门槛,目视前方走去,当走到玉绥跟前一两步时,她微微福身,「皇叔。」便目不斜视走过他的身旁。 卫桓抬手也行过一礼,跟上了她的脚步,与她说着话,「父亲母亲让臣问过公主,国公府今夜设宴,公主可去?」卫桓有些小得意,此刻他们还在紫宸殿呢,一举一动,陛下皆在陛下眼中,安阳怎么也得捏着鼻子答应,他才好回去交差。 赵容蓉勾了勾红唇,卫桓有时还算有点儿用处,这会儿说的话,恰好符合她心意,她淡然和煦的回道:「自是要去的,本宫也有许久不曾见过二老,该去请安。」 她的声音就这么轻轻飘飘的传进了耳朵里,玉绥脚步迟疑凝滞,手背上青筋横生,到底没有回头看她,随着宫人入了殿门。 碎星候在殿外,瞧见一袭绛色映入眼帘时,幸得先前被玉绥再三叮嘱不可露出异样,险些惊讶的叫出声,他狠狠地掐着掌心,直叫自个儿痛的面不改色,随着宫人一道朝二人行礼,「公主,驸马爷。」 第9页 碎星一直低着头,直到那抹绛色身影越走越远,他心中惊愕也不曾散去。 主子真不是发癔症,安阳公主果真和当年的素娘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说: 推推基友的文 《热恋期》by长河不落月 男朋友妈妈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她儿子后,我带球跑了。 五年后,蔚迟宁语重心长对蔚未说:「宝啊,不是妈妈不让你找爸爸,但是你想想,每次一见面,奶奶就得给我们五百万,次数一多,奶奶也会很苦恼的。」 我们在盛夏热恋,暮冬分离。 但春天已经悄悄结下了她的种子。 对你永保迷恋。 青梅竹马,狗血带球跑,男主疯批神经质 ◎最新评论: 【更得太少了,不够看呀!试问周末有双更吗?】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五章 ◎敌意(抓错字修bug)◎ 碎星站在殿外,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听见殿门吱哟一声打开,玉绥从中走了出来,神色如常,倒显得碎星此刻的激动很不正常。 「王爷。」碎星走到他身侧,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激动,「我瞧见了。」 「嗯。」玉绥握紧了手,太过用力,关节处都泛起了白。 碎星有满肚子话要讲,但又怕被宫人瞧出异样,待憋着回到偏殿,他已经激动的满脸通红,他看过左右,小心翼翼关上门,确定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碎星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完全不相信,当年的素娘竟然会是安阳公主。 毕竟,「公主怎么可能会去到江南,做采荷女?」 当年湖上泛舟,采荷养家的温婉女子,怎么可能是昌隆帝最疼爱的女儿? 入京之前,他们也曾打听过宫中局势,知晓这位安阳公主,自小便是昌隆帝最疼爱的女儿,听闻当年出嫁,第一抬嫁妆已经绕京城走了一圈,最后一抬都还不曾出发。昌隆帝尚俭,公主府却是越制而建…… 那时,探听消息的人,也并未对这位公主有更详细的了解,毕竟玉氏怎么也不可能同一位公主有所关联。 怎知,这世上有如此离奇古怪的荒诞之事。 且说方才他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却也能感受到除了模样,安阳公主同素娘全然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明艷逼人,却让人不敢抬头视之,唯恐亵渎。 公主的目光轻飘的从他身上扫过,不沾染半点儿情绪,宛若他是蝼蚁。 又怎会是当年那个曾笑着问他饿不饿,然后掬一捧莲子给他的素娘呢? 碎星不停地走来走去,最后还是不敢相信,「王爷,万一她只是同夫人长得像呢?」 「您真的要留在京城?」 「王爷,来之前,您不是说了宁愿去塞外放马,都不愿捲入立储之事吗?」 玉绥垂眸,盯着手中那枚芙蓉玉,玉色润亮,只有那系扣的络子颜色已不如当年。 听见碎星的话,他头也未抬,轻声开口,「不会错的,她就是素娘。」语气虽轻缓,却坚定的不容置疑。 昨夜一夜不曾睡,今晨又见她与驸马携手并肩从他身边经过,笑意浅浅,唤他一声『皇叔』。 明明从前浓情蜜意,耳鬓厮磨时,她唤着声声陆郎。 他合拢了手掌,将芙蓉玉紧紧地握在掌心,再不愿放开。 * 数月不曾回公主府,蛮儿兴奋不已,牵着赵容蓉的手,不停地指着庭院中一隅的几株梨树给她看,「阿娘,梨花开啦。」 「今年又要结好多梨果啦。」 赵容蓉松开了她的手,叮嘱了一回,「去玩吧,但不许乱跑。」 「好~」蛮儿欢快的奔向落了满地梨花的地方。 赵容蓉站住了脚步,抬眼看过,庭院别的地方都打扫的干净无尘,唯独花树下,便是风颳过,吹落满地花瓣,也无人扫去,原是因为蛮儿满周岁时喜欢这副景致,不喜欢旁人将花瓣扫了去,便也保留了下来,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也成了一幅景。 公主府比邻卫国公府而建,抬脚不过一刻钟,就能从公主府走到卫国公府,只是赵容蓉向来随心意,并不常过去,也甚少让卫国公府之人入公主府。 原本与卫桓成亲后,卫桓该搬进公主府与赵容蓉同住。 只是成亲后,还未到五日,卫桓就搬回了卫国公府,二人再不曾同住过。 后来蛮儿出生,公主府更是戒备森严,除了她点头,外人一概不得入内。 这偌大的公主府倒也清净。 只是…… 府上人手中捏着描金勾花的请帖走来,「公主,静王府送来请帖,说三日后,琼芳坊有新戏上场,静王请您同赏。」 「五哥相邀,自是要去的。」赵容蓉收了请帖。 她从不是个喜欢过清净日子的。 三日后,赵容蓉如约赴宴。 琼芳坊坐落于京城南市,这是个热闹地方,往来之人皆是京中达官贵族,豪门世家公子小姐也时常会在此地聚会作乐。 当下,对女子尚且不拘着出门游乐,除了烟花巷柳之地,旁的地方也是能去的。 琼芳坊便属于京中贵女也常去之地。 第10页 今日的琼芳坊格外的热闹。 静王包下整座琼芳坊设宴,排场大的很,一楼大厅内按照静王的喜好布置的很是花团锦簇,奼紫嫣红。 赵容蓉才走进去,就有静王侍从迎上前来,「公主请,王爷正在二楼等您。」 一路都有人与她行礼,她略抬手,「今个儿静王做东,各位不必拘礼,自去就是。」 她上了二楼,走进静王所在的雅室,「五哥今日这排场倒是极大,只是楼下摆放的那些花儿,未免艷俗了些。」 房中茶桌旁,坐着的清贵男子,闻言放下茶杯,轻笑一声,「大红大紫有何不好,这人呢,难不成要向这茶水一样,过的清淡无味方才好吗?」 说话之人正是当朝五皇子,静王赵容浔。 二人虽非同母所出,年岁相差不到半岁,寻欢作乐之处,倒很是自小能玩到一处去。 兄妹二人皆是容貌不俗,却各不相同,赵容浔生的清俊绝尘的模样,唬的旁人一瞧,还以为他性子高洁冷淡,却偏是个喜红尘热闹之人,满京城里最时新的乐曲、歌舞、新把戏皆是他引领。 幸得他不入朝堂,并不想他其它几个兄弟那般,被朝廷百官盯在眼中,寻机找错,上折弹劾。 赵容蓉在他身旁位子坐下,端了一杯清茶抿上一口,询问,「今日唱什么好戏,值得你如此大费手笔,宴请这么些人。」 堂下已经坐满了人,二楼除了这间雅室,用屏风隔开的其余雅室也似有人影晃动。 赵容浔捂唇轻咳一声,调笑道:「自是我今年新写的春戏《折枝》,且说这世人爱看的戏,皆是痴男怨女的戏码。」 赵容蓉便道:「那你且先与我说说这故事。」 楼下似又有人前来,赵容浔目光被吸引,他敷衍了一句,「一刻钟后便开场,你且听就是了。」 「这位稀客,我且去迎一迎。」 说罢便留下赵容蓉一人在此,亲自下楼去迎客。 赵容蓉好奇,她这五哥还请了谁,需要亲自去迎的?她这才发觉原来这间雅室,设了三席,赵容浔可没有告诉她,今个儿还要与另一人同间听戏。 她心中一跳。 待听得赵容浔的声音由远及近,「真没想到,皇叔会赏脸来听我这新戏。」 「请。」 赵容蓉敏锐的捕捉到了皇叔二字。 皇室宗亲里,可没有哪位皇叔会来与小辈们作乐。 除了那位前两日才认作皇叔的玉王。 赵容浔竟然会请他,而他竟然也会来。 是因为知道她在? 还是只想与赵容浔交好? 余光能见着二人走来,赵容蓉眼眸微垂,盯着茶水里上下漂浮的绿叶尖儿出神了一瞬,在二人走近雅室时,她放搁下茶盏,起身抬眼,笑着看向二人。 她脸上笑意浅浅,微微福身,「皇叔。」 「公主不必客气。」玉绥颔首,将她神色全然收进眼底。 到底是占了个长字,赵容浔让出了自己主座的位置,「皇叔,请坐。」 赵容蓉眼皮一跳。 玉绥没有推辞,闻言坐下,二人座位相距不过三尺,近到可以闻见身侧女子惯用的薰香,该是用冰雪浸泡了一整个冬季的梅花,晒干了碾成粉制成的香。 暗香浮动,扰人心弦。 楼下忽闻琴声响…… 前戏开场。 抚琴之人,是京城享有盛名的琴师公孙允,赵容蓉意外,「五哥,你竟请了他来?」 赵容浔暧昧一笑,「自打知道今日我要宴请众人听新戏,你也会赴宴,他便登门自荐,我自是会答应。」 「毕竟,这满京城里可没人比他更会琴。」 这话说的暧昧至极,仿佛公孙允在此,完全是冲着她而来。 这几日,玉绥得知了许多安阳公主的风流韵事。 此刻自是听明白了,他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笑意盈盈的明艷女子,轻声开口,「公主喜好琴音?」 赵容蓉玉手托腮,双眼微阖,似在细听轻声,她漫不经心答道:「公孙先生琴技了得,便是不爱琴之人,也会被琴中之意打动,皇叔不妨一听。」 「是吗?」玉绥目光忽而一暗。 赵容浔抬眼,目光清扫过这二人。 嗤笑一声,「皇叔刚来京城,有所不知,公孙先生生得一副清秀模样,琴音高雅,颇得京中闺秀妇人的赏识,他的琴会,总是一席难求。」 「安阳虽甚少抚琴,从前年少时,却是与公孙先生学过些琴。」 「我等私交尚且不错。」 他这话说的体面,将那些暧昧情愫遮盖。 有心人却听得出来话中之意。 玉绥端起茶盏,掩过复杂神色。 赵容蓉年少时? 何种年纪才算年少? 若算年纪,他们该是赵容蓉十七岁那年相遇,再往前算方是年少时…… 余音绕樑时,雅室外侍从引着一人走来,此人穿着一身青衣长袍,广袖束腰,身形瘦削修长,行动如踏云流风,面容果真是赵容浔说起的清秀温润,他的怀中抱着一把琴,缓缓行到雅室外,朝里行礼。 「草民公孙允,见过静王。」 他的目光落在赵容蓉身上,轻轻一笑,比起同赵容浔的恭敬客气,笑容和语气就多了一丝亲昵。 「见过安阳公主。」 第11页 「许久不见,公主可还安好。」 赵容蓉笑答:「尚好,劳公孙先生挂念。」 公孙允的目光看向坐在中间主座之人,对方也正看着他,刚对上目光,他心中一惊,他并不识得玉绥,却惊觉此人对自己颇为不喜,不免心中疑惑。 他尚不知该如何称唿玉绥,又因着对方突如其来的不喜,稍显尴尬。 赵容蓉适时地为他解围,「先生,这位是玉王。」 孰亲孰远,一语分明。 公孙允恍然,忙行礼,「草民见过玉王。」 「嗯。」玉绥冷淡回道,「先生不必多礼。」 赵容浔留了他,「先生方才这曲琴音倒是甚妙,为我这新戏开了好头。」 「我该敬先生一杯。」 公孙允口中念着不敢,虽与赵容浔交谈,却频频朝赵容蓉看来。 作者有话说: 玉绥:这几天知道了好多事,心塞塞。 ◎最新评论: 【等下,是同一个母亲? 那相差半岁不大合理啊…… 怀孕起码还要7-9个月,然后不可能刚把王爷生下来就怀公主吧……】 【今晚我重新理下大纲不更】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六章 ◎传闻◎ 眼看赵容蓉与公孙允相谈甚欢,说起从前过往,语气随意亲近。却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模样。 玉绥沉默的饮茶,身为局外人,好似那一年,她与他在江南的过往,不过只是一场早已遗忘的旧梦,所以并无话可讲。 他微微蹙眉。 昨日 碎星捏着一封信,神色激动的走进书房,「王爷,这是几日来,奴才同何叔在京中各处能打听到的关于安阳公主的消息,您过目。」 他有些担心他家主子,从皇宫搬回王府后,万事都不管,将自个儿关在书房里,整理着老王爷留下来的旧物,其余时间便是盯着那枚夫人留下的芙蓉玉出神。 「王爷,安阳公主从小便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所以满京城爱慕她的男子并不少,因着卫国公是贤妃堂兄,贤妃甚是喜欢卫家三郎卫桓,卫家也愿意同皇家结亲,安阳公主年岁尚小时,卫国公便上书陛下请婚。」 「卫国公又是朝中老臣,颇得陛下依仗。」 「安阳公主也并无不可。」 「这门亲事便在安阳公主及笄那年,卫国公再次向陛下请婚时,定下了。」 「直待安阳公主十七岁生辰,公主府也修缮妥当,便完婚。」 碎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在安阳公主十七岁生辰前夕,生了好大一场大病,太医救治了三日,险些没救活,至此需要静心休养,陛下也下旨,不许任何人探望,这二人的婚期便也往后延。」 「安阳公主休养了快一年,这病方才痊癒,陛下又才重定二人婚期,是平康十八年七月十六,安阳公主十八岁生辰后三日便出降,与卫桓完婚。」 玉绥勐地抬头,他打算回滇南一趟,与素娘分别的日子,是平康十八年七月初一。 初九那日,他刚打算从滇南赶回柳州,却收到素娘葬身火场的噩耗,等他匆忙赶回柳州,一切都晚了,官府早为素娘收殓了尸首,埋在乱葬岗…… 玉绥眼中忽而泛起了一点儿光芒,摇摇欲坠间,手中玉险些跌落。 碎星有些不忍,却想要彻底打破玉绥的幻想。 「王爷,安阳公主早有婚约,又养病了一年,方同卫桓完婚,这一连串的事情,且都在陛下和满京城的人眼皮子底下发生。」 「就算这一切事情,都只是安阳公主为了瞒住众人从而能离开京城,远去江南小住而有的託词。」 碎星思忖再三,干脆狠狠心:「可还有一事。」 「安阳公主与卫桓完,卫桓只在公主府住了五日,便搬回了卫国公府,二人再不曾同住。」 「听闻是安阳公主与卫桓从小关系就不好。」 「卫桓有好几房妾室。」 「安阳公主早年还让人打死过一名卫桓的妾室。」 后面的话,就有些难以启齿了,碎星心一横,「安阳公主这几年来私下里也有情投意合的面首,民间流传不少风流韵事。」 「夫人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温柔善良的姑娘,夫人满心满眼里只有王爷,还为了王爷不眠不休的绣嫁衣,若安阳公主真是夫人,那她当年对王爷的那份心岂不只是虚情假意?」 唯恐玷污了素娘的清誉,碎星不愿意再多说,他拱手就告退,火急火燎的退出了书房。 碎星站在长廊上,望着天,心绪难平,他想起了当年那个金亭湖边,打从他身边过,却又回身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捧莲子,「无人买了,你拿去吃罢。」 那时他刚因为同人争一个包子而被打的鼻青脸肿,飢肠辘辘的乞讨,无人理会。 一捧苦莲子只会越吃越饿,小乞儿们都不会去采来的东西,他嫌弃的很,却又发现那青黄莲子下之下的铜钱。 他根本不信安阳公主会与素娘是同一人。 面首…… 玉绥不自觉捏紧了杯盏。 耳边传来和煦悦耳的声音,却不是对他说。 赵容蓉看向搁在公孙允身前的琴,忽而问道:「先生这把琴倒是眼生,从前不见你用过。」 第12页 公孙允本是在认真看戏,闻言立刻看向赵容蓉,浅笑低语,他原就是俊秀的长相,一双桃花眼含情,「去岁时,在下曾托人制琴,上月刚制好。」 赵容蓉便想起来,「这就是你提过的那把绿绮?」 公孙允有些意料之外的喜色,「不错,公主竟记得?」 这二人闲聊,便将旁人置于不顾之地。 赵容浔轻咳一声,「安阳是不喜欢我的新戏?」 赵容蓉轻抬眼眸,看向戏台,台上正演的热闹,台下的看客也看的痴迷,「五哥的新戏自是写的极不错的,只是我已经猜中了戏的结尾,便觉无趣。」 赵容浔倒也不恼,「哦?安阳且说说这齣戏的结尾是什么?」 玉绥侧目看去,只见赵容蓉双眼微阖,她微微泛红的眼角似有挂着一丝笑意,偏那纤长浓密的睫羽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神,这丝笑意便像是山水罩了雾,她明明在笑,却又冷淡疏远。 「五哥惯爱写公子小姐有家族世仇,偏又互相中意,冲破家仇也要长相厮守,结尾无非是这二位深情感动上苍,两家放下仇恨,许这二人成婚圆满。」 赵容浔刚想开口,忽闻身旁,头一回被他请来看戏的玉绥开了口,他反问,「二人好不容易经歷磨难在一起,求得圆满,不好吗?」 赵容蓉转过头,笑意加深,亲切的恰到好处,宛若方才的冷淡疏远不过是玉绥的错觉。 「皇叔说的没错。」 「圆满结尾自是好的。」 「可五哥并没有写,二人圆满成婚后的日子过的如何。」 赵容浔道:「自是郎情妾意,恩爱相守了。」 「我却不觉得。」赵容蓉轻笑了一声,「两家既是世仇,就证明这仇深似海,便是一时成全了这二人,可两家难免还会有心存仇恨之人,私下里各自在二人身旁挑唆,这二人真就不会生嫌隙吗?」 果不其然,赵容蓉继续说道:「倒不如让这二人情谊最浓时,双双殉情绝世。」 她微微挑眉,那双精緻秀美的眉,带上了些许凌然,「这二人的结局可不就永世圆满。」 「皇叔以为,我说的可对?」 雅室内安静非常,都在等着玉绥的回答。 玉绥回过神,他盯着那双美丽动人却陌生眼眸,反问道:「公主如何断定,这二人成婚后,不能白头偕老?」 赵容浔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原是看向赵容蓉,却惊觉身旁的玉绥面露古怪,专注地盯着赵容蓉看,而他皇妹却丝毫不为所动,从容淡然。二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奇异氛围,好似将旁人隔开了来。 赵容蓉轻轻一笑,看向戏台,漫不经心的接过了话,「不过是一场戏,说着玩笑而已,皇叔不必当真。」 玉绥搭在大腿之上的手,微微一抬,却又瞬间放下。 写戏之人——赵容浔,端了茶盏轻抿一口,若有所思起来。 接下来的两刻钟,雅室内所有人都各有心思。 戏散场,台下叫好声如雷。 赵容浔一挑眉,「可见这世人同我与皇叔一般,皆喜欢这般圆满。」 赵容蓉笑了笑,不以为意,只让人散了银钱前去台上打赏。 琼芳坊最热闹的时刻,玉绥起身,颔首道:「我府中还有要事,告辞。」 赵容蓉随着旁人一道同他道别,「皇叔,慢走。」 玉绥未曾看她,径直离去。 待人走远,旁人皆回座,赵容浔端了茶盏,「玉王才入京短短几日,你同就他有了过节不成?」 赵容蓉一抚衣袖,起身笑道:「五哥想多了,我同玉王这辈子拢共说了不到十句话,如何会有过节。」 她说的再坦然不过,倒让赵容浔无话可说,他话锋一转,「看来皇叔是为了我的戏被你不喜而抱打不平。是位值得结交之人。」 赵容蓉不置可否。 又看了半个时辰的舞乐,赵容蓉没了久坐的心思。公孙允亲送了赵容蓉出门,旁人皆看在眼中,不免会心一笑。 赵容蓉不甚在意,正在乘车离去之时,又见公孙允的侍从抱着一只精緻黄梨木盒走上前来。 公孙允道:「去岁制琴时,在下请大师另制了一柄短琴,不是甚么值钱之物,在下想献于小郡主做生辰贺礼,还望公主莫嫌弃。」 赵容蓉点了头,示意身旁侍女接下,「先生费心了。」 二人道过别,赵容蓉这番才登上马车,托腮闭目养神。 从热闹的南市离去,行了半里路,马车忽然一晃,停下。 「出了何事?」她听见今日随她出府的侍女庆秋问着车夫。 车夫在外回话,「公主,车辕上不知怎的卡了几颗石子,暂不能行。」 「好端端的又怎会有石子,行车前,你们不曾检查过吗?」庆秋皱着眉头。 车夫低头认错,「是奴才失职。」 「庆秋。」车厢内忽而传出赵容蓉淡然的声音。 「去林家茶坊。」 庆秋抬头一看,原是她们已行到上街口,此处的林家茶坊最为雅致,稍坐片刻倒也无妨。她领了令,去林家茶坊传了话,店家忙遣散了客人,恭敬地迎了赵容蓉进雅室。 庆秋同店家道:「不必忙着上茶水,公主只在此稍歇,你等暂且退下。」 「是,小的知道。」店家点头哈腰忙退下。 第13页 赵容蓉坐在窗边的蝴蝶圆纹椅上,半阖眼,「庆秋,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庆秋见她阖眼以为是累了,便躬身告退,轻手轻脚关上门。 雅室中燃着的香,青烟徐徐上飘,忽闻房门微动,青烟被风吹得散开。 赵容蓉睁开眼,看向来人。 她微微仰头,一双目倒映着来人愈发走进的身影。她人却依旧坐在椅上,玉手撑在桌上托腮,似是意外的漫不经心询问:「皇叔怎会在此?」 玉绥止住了脚步,停在离她三四步,垂眼看着她平静的面庞,轻声开口,「素娘,我知道是你。」 阔别多年不曾听见素娘二字,似是带着江南清晨的水雾,清冽冰凉,迎面而来。 她浅笑,唇边浮现一枚淡漠的梨涡,「皇叔口中的素娘难不成是我?」 作者有话说: 二更会特别特别完 希望大家喜欢的话,可以点点收藏,呜呜呜呜 ◎最新评论: 【皇叔好可怜,抱抱皇叔,心爱的人居然是假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皇叔好心塞】 【这狠心的女人呜呜呜】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七章 ◎这五年,你过的好不好。(大半重写)◎ 她是她,却又不完全是她。 素娘从不会如此淡漠,她是金亭湖上若青荷粉莲般温婉秀美的女子,每每浅笑看向他,便生多情。 这于他那二十年无根漂泊的人生里,似一抹霞光添了色彩。 赵容蓉轻嘆一口气,「只怕是皇叔要失望了,我从不是什么素娘,我也不知素娘与皇叔是何关系。」 玉绥握住芙蓉玉,玉石之物,向来是冰冷的,可他手是暖的,他总能捂热。 他听见自己开了口,声音平静好似在讲述旁人之事。 「素娘是我的妻,与公主生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他紧盯着眼前人,想从她那张芙蓉面上看见与冷漠无关的神色。 「公主左鬓下一指,耳畔旁是否有颗微小如硃笔轻点的痣。」 若非亲近之人,又怎么观察入微,知晓这样不易察觉的红痣。 「素娘也生的有这样一枚红痣。」 赵容蓉目光飘忽,她莞尔一笑,「听闻三千世界,万万之人,长相相似的人,怕是有许多,不足为奇。」 「皇叔再去别处找找吧,兴许还能找着同她相似之人。」 玉绥笑了笑,却是苦涩的。 许是看不真切,赵容蓉瞥见他眼尾泛起了微红。 「她在五年前,死了。」 赵容蓉安静的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棂的百花格,被黄旧的窗纸晕的斑驳,落在她精緻的眉眼,就好像是画中人被墨笔平白添了一笔怜悯。 偏生这笔怜悯,也是冰冷的。 「原来皇叔口中这位素娘,已经亡故。」 「人死如灯灭,没了就没了。」 玉绥缓缓说起了从前:「我与素娘相识成亲那一年,恰好是公主闭门养病那一年。」 「听闻公主养病之时,外人一概不曾打扰过你。」 「一直到公主病癒出嫁,期间有一整年的时间,除了公主身前近侍,无人知晓公主身在何处。」 「公主出嫁前十三日的夜里,素娘亡故于火海。」 「这一切都并不是巧合。」 苦楚浮现于玉绥眼底,那是一段他并不想回想,却又时常会在子时乌啼时入梦来的记忆。 「那场火,是你脱身故意所为,对不对?」 「所以只有你身在火中,旁人都性命无忧。」 她像个置身之外的冷静看客,微微蹙起好看的眉,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皇叔的意思是,我养病那一年里,竟是离宫去江南与你相识,还成亲做了夫妻?」 「皇叔莫不是真喜好看戏。」 「那你该与我五哥说故事才对。」 「他呀,惯爱听这些离奇之事,与你很能说到一处去。」 「兴许皇叔与这位素娘的故事,写成戏本,满城人都爱听。」 她忽而觉得坐的有些疲乏,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轻抚衣袖,她今日出门看戏,虽未着盛装,却是穿了一身动则会起皱的云锦衣,衣袖皱了难免不美。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含笑。 「我这人并不爱与人计较,皇叔今日所言所行,我权当做你思妻心切,将我认错。」 「皇叔若是想喝茶,此处的寒山雪是铭品,不妨一试。」 「我就先告辞了。」 她道过别,步调不疾不徐离去。 她的手忽而被轻轻握住,合拢的双手中有一块冰凉之物,她想,这应该是枚芙蓉样的玉石。 握住她的手毫不用力,像是她随时挣脱便可抽身离去。 她分明瞥见玉绥失魂落魄的眼,问她的时候却又足够冷静笃定,「你若不是素娘,为何我出现在此,你丝毫不意外,也不害怕。」 她轻笑一声,像听了荒诞的笑话一般,「皇叔这话真是奇怪,是你不请自来,却偏又怪罪我太过冷静。」 「难不成我要大喊救命,让旁人知道你我在此私会?」 「我才好生无辜。」 她不曾用力,便挣脱了玉绥的手,微微抬眼看他,语气暧昧,「分明,我才是那个应该质问你,为何会出现在此的人。」 第14页 她走近,抬手轻抚上玉绥的脸庞,眼中是深情不悔。 二人相离不过唿吸之间,亲昵无间。 她红唇微阖,似是无声念了声可惜。 玉绥目光微怔,下意识抬手想要握住,他低声唤道:「素娘。」 她却已经收回了手,缓缓后退一步,宛若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一时兴起。 「想必皇叔打听了我,想必也该知道,民间百姓私下里很是关注我,我与哪个模样俊俏的男子多讲了一句话,他们便能传这人与我有私情。」 玉绥看着她眼神微动,将他上下打量,用惋惜不已的口吻说道:「你生得倒是我喜欢的模样。」 「不过我向来没什么定性,昨个儿我或许喜欢你。」 「明日我或许就厌了,相中了旁人。」 「想必这一点,皇叔也打听清楚了。」 「还有你与我父皇虽并非亲兄弟,可我到底要称你一声皇叔。」 「你我二人在此私下见面,旁人该如何非议,皇叔可知?」 玉绥目光微滞,他紧握双手,又在下一刻松开,那枚玉芙蓉从他手心滑落,垂在半空中,随着玉绥绑在手腕上的络子轻晃。 晃的人眼乱,心也乱。 他勉强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的安抚笑意,「公主放心,无人会知晓你我二人在此相见之事。」 「我并不愿毁公主清誉。」 赵容蓉轻抚胸口,她只摸到了一片冰凉,奇怪,难不成她也成了顽石一般的死物,没心没肺。 她就背对着,淡然应了声,「这便好。」 她的手掌刚触碰房门。 却又听玉绥唤她,「素娘。」 「这五年,你过的好不好?」 赵容蓉回过身,冷面直视玉绥,明艷的眉眼透着不耐,她说了这么多,玉绥竟是冥顽不灵,她索性不再绕圈子。 「皇叔,素娘已经死了。」 「这就表示从她死的那一天,这世上再不该有她这样一个人。」 「你若聪明,就不该再执迷不悟。」 「而且,如今的你,凭什么寻觅她呢?」 *lijia 庆秋等了快有小半个时辰,公主说要休息不许人打扰,左右茶坊四周有公主府侍卫守候,她看着车夫修理马车,又仔细的检查。 终于听的声声轻巧步伐踏过木质台阶的声响,她忙回过身去,便见赵容蓉已经快要走到她跟前,「公主,马车已经修缮妥当。」 赵容蓉伸手轻搭在庆秋手臂,「回府罢。」 「是。」庆秋扶着她上了马车,又去拿了银钱打点店家。 听见那一声声谢赏,赵容蓉不耐的闭上了眼。 遥想起当年,二人乘舟,小舟轻巧灵便,不用桨,顺着风儿飘走的方向,轻轻飘飘便可从接天荷叶中过,她只需微微俯身,就能採得一朵荷。 只是不等她亲手去摘,忽见眼前多了一支开的正盛的并蒂莲,还有那淡粉花瓣间,红了耳尖的笑脸,「你瞧这朵并蒂莲像不像此刻的你我。」 「虽是无根漂浮,可生有彼此相伴,谢也有彼此相伴。」 「素娘,嫁给我吧。」 当年的素娘到底是如何回答的?她有些记不清了。 赵容蓉眉头微皱。 车厢上忽而有落物轻触的响动。 就好似水珠扬起,洒落在荷叶上的轻响。 跪坐在软垫上的庆秋抬手将窗门合拢,轻声道:「公主,下雨了。」 湖上小舟,无根浮萍,不知会去向何方。 素娘捧着并蒂莲,两朵莲花开的正好,映衬着她皎月似的小脸泛起了微红,倒不知莲花沾染,还是羞涩欢喜。 她藏在莲花后的双眼,熠熠生辉,「陆郎是,是在同我提亲?」 坐在她对面的青年同样红着脸,他有些不知所措,看上去比她还要慌张。 「你别害怕,我不想吓你。」 「我并不是看轻姑娘。」 「我知道求娶姑娘家,应该合乎婚礼规矩,由我家中长辈上门提亲,然后过三媒六聘,这才显得珍重姑娘。」 「只是我幼年丧父,母亲如今生病卧在床,不能走动。」 「我家中倒是还有一房远亲,可许久没有来往,我同他们也不亲近。」 「所以我想要亲自向你提亲。」 素娘并不说话,只躲在并蒂莲后,握住并蒂莲的纤纤玉手微微抖动着。 青年就更慌张了,耳朵通红的磕磕巴巴说道:「这一生我原是打算待在这里为我母亲养老送终,便四处漂泊,独生一人过活的。」 「可是每每与你相处,我却想要过安定日子。」 「我知你家中日子过的艰难,才会离开家乡来到柳州投亲。」 「柳州并非你我的故乡。」 「我们以后可以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定居安家。」 「这样,你我从此有了故乡,不用再做无根浮萍。」 「你愿意吗?」 他刚恳切的问,却又立刻解围,不让她为难。 「是我唐突无礼。」 「你若是不愿,也无妨的。」 隔着并蒂莲,素娘看见了青年眼中的自己,是欢喜非常、羞涩难安,还有一丝藏在内心深处的躁动。她从来没有听见旁人同她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若是不愿,也无妨的。」 不知是何处的鱼儿跳出水面,鱼尾摆动激起水珠无数,落在荷叶之上,声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