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燕舞燕满天》 序 天地开, 阴阳合, 巫山楚云求索。 亦分就是和, 凡我就是你, 两情脉脉。 是个多情种, 人在天涯, 心在海角, 谁怜我? 风吹过, 雨漠漠, 那人儿眼前过。 情难索, 相见又如何? 最初,地球还是个混球。 当初,盘古开天地时,巨斧偏了方位,由南向北失去了平衡,使得北边的天空厚,地层薄,终日冰雪覆盖,寸草难生。而南边却是地层厚,天空薄,终日得到阳光普照,万物生机勃勃。 其时,女娲正对着一洼水面化妆,突然的变故令她险些丧生。她大怒,随着巨斧追寻而去。盘氏一斧头斜分天地,正生着闷气,突然间,他眼前出现了七彩祥云,一位恒古绝世的美人映入他的眼睑。 看着这个和自己同类但却异形的怪物,女娲突然感到面红耳赤,骚热异常,一种源自于她体内的激情令她烦躁起来。她以为这是盘氏使出的妖法,实不知她这是久渴遇甘露,她这是对异形的吸纳,是对异性的冲动。于是怒声喝道: “何方丑鬼,竟敢使妖法摄我心魂?” 看着这个和自己同类但却异形的尤物,盘古魂飞魄散,体内,一种初始的欲望在升华,这是性意的渗透。他才发觉,原来他还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他需要和她黏在一起,融为一体。他为她奉献一切,她为他醇化情素,他们灵魂的交融,肉身的缝合,恰似阳光施巧,柔水多情,天地万物被融合,熔铸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爱情”。 但是,新生天地到底还是禁不起这新生爱情的碰撞,天被爱情撞了一个洞,一块陨石砸伤了盘氏。 为了避免新生天地再度沦为混球,在盘氏的指导下,女娲将陨石劈为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架炉炼成五色,悉数用于补天,却独余一块。此石沾有盘氏血迹,精炼成了赤红色。女娲舍弃不得,是盘古说以备再用,乃便置于青埂峰上。 随后,女娲带着盘古前往北方疗伤。她先掘一大池,用所掘之土垒成了延绵数千公里的长埂,最高的埂顶抵住了天,以便能上天入地引雪水入池,借其纯寒之气为盘古疗伤。三世三劫,若大的一池水被染成了蓝褐色。盘氏伤好后,他们搂着爱情在这黑湖边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天地絪蕴,万物化醇。天地之大德曰生”。为了天地万物能够生生不息,盘古担心那补天之石离职,于是不愿久留北方,更不顾女娲的痴情于苦苦挽留,他化着一只云燕飞走了。女娲悲伤过度,失去了昔日的灵气,便化着一朵雪莲花孤立在天山顶峰。但她心中痴情依然,始终望着南方,好悲生切,使得北方终日处于风雪之中。 当盘古赶到青埂峰下,弃石果然不在。再观所补之天,虽然牢固,却难料会否出漏。补天非一般之石,非那弃石难以胜任。于是,盘古下界寻之。 也不知过了多少世劫,盘古在茫茫人海之中寻得了一部《石头记》的奇书,发现所述皆跟弃石有关。于是寻去,终于找到了企图在人间贪图荣华富贵的弃石,将它带回青埂峰,方才放下心来。他这才想起北方的女娲氏,于是便又化着一只云燕飞往北方,去继续那份爱...... 却不知天地间已经过了几千世劫的变化,早已是今非昔比...... 第一回:特大号面条 晚风来,风流不畏彻夜寒。肌肤相挨,道是风情人间。 看月圆,月圆最数中秋圆。亲情相牵,却是月圆未全。 望星空,星光灿烂皆希望。天上人间,依旧圆梦思梦。 星月,灯饰,梦影,这是个美丽的世界。花香,鸟语,更给这个世界增添了无限魅力。 花经上,一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面对这美丽时光,他们倾吐着浓浓情丝。“春萍姐,等我的事业成功了,我们就结婚吧。”女孩嗯了一声,香酥甜蜜的语气令男孩陶醉:“笔友,还要让我等多久?”“三年吧。”“三年?”女孩脱口而出:“三年后我都成半老徐娘了,到时你还会爱我吗?”男孩吻着女孩的手,道:“我现在一无所有……”女孩抢着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女孩紧紧的抱着男孩,在他面颊上疯狂的吻着……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工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此时,星月泛笑,花鸟也偷情......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任笔友从梦中惊醒,门外传来了兰言的吆喝声:“任笔友,童筹,起来装车了。” 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一梦。任笔友长叹一声:“该死的,我怎么又想起了她?”此时,他才感觉大腿深处冰凉一片,还粘粘糊糊的。感情,梦中的功夫是白费了。他脸红了,看看身边还在熟睡的义第童筹,忙悄悄地起床换掉脏裤,穿好工作服,方才叫醒童筹去上班。永胜砖厂原来是连队企业,去年才转卖给了郎中郎。经过一年时间的打拼,郎中郎便将这砖厂搞得红红火火,在附近数十家砖厂中,算是最好的了。因此在近年砖厂招工不很理想的情况下,永胜砖厂总是能按时生产。任笔友等众兄弟便是由郎中郎从千里之外的四川接来的。 砖场上,已经有三辆小四轮拖拉机一字摆开了。杨忠祥,夏流,吴芷等人已经工作多时了。对任笔友来说,这装砖上车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哩!他这是第一次到xj来打工,也是第一次进砖厂干活。因此,砖厂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兄弟们分两拨上车,杨忠祥,吴芷两人装砖头铺路,任笔友,夏流,童筹三人给客户装好砖。 “阿友,”杨忠祥停下铁铲,说道,“听你二哥说,你在天水有一份好工作,怎么就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呢?” 任笔友望望东边日出,以沾满灰尘的手在脸上抹了把汗珠儿,他那张本来就很难看的脸儿就显得更丑了。他玩弄着砖夹子,道:“吃关系饭,心中不踏实。” 吴芷道:“现在这个社会,有关系才好哩。阿友,你真是个书呆子。” 砖堆上闲坐着的兰言看着任笔友说道:“你跟任笔笙是啥子关系?是不是他哥哥?” 杨忠祥道:“他是任笔笙的弟弟。” 这时,一身粉红衣服的银富香也拖着一把铁铲赶来上班。她见到杨忠祥与吴芷,笑了,道:“阿祥,你们早啊!” 杨忠祥也笑道:“阿香,好久不见你,你变漂亮了。”吴芷接口道:“怎么不见你们家能哥呢?” 银富香懒洋洋地铲着砖头,道:“他去糖厂了。”杨忠祥问:“你们去年没有回家?”银富香点点头:“我们都进糖厂去了。”吴芷道:“你们两口子去年挣了多少钱?” 银富香脸儿微红,没有直接回答吴芷的问题,只是向杨忠祥笑说一句:“阿祥,你们去年那么早回家干嘛去嘛?”便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干活。 任笔友三兄弟已经装好了一车砖,夏流的娃娃脸憋得通红,他一丢砖夹子,道:“操他妈哟,休息会在说。”高处的兰言吐着烟圈儿,道:“你们快点儿装。”杨忠祥笑道:“有些龟儿子职工不象职工,领导不象领导,在那放啥子臭屁哦。”兰言道:“阿祥,我不象领导算了,你象嘛。” 吴芷道:“看你那副排骨相,风吹就要倒,还是回去陪你的老婆吧。” 杨忠祥笑了,道:“他龟儿子还陪老婆,小淡要不要他归屋哦?” 兰言笑道:“老子不是吹的话,我打牌她得为我泡茶,老子睡觉她还得为我洗脚。她敢不要我归屋?” 接着,他便说他的老婆如何顺着他,并常给他煮好吃的。夏流插嘴道:“你吃那么好哩,还是瘦得皮包骨头一样。”杨忠祥道:“他龟儿子夜班加多了,不瘦才怪哩。” 吴芷道:“难怪小淡最近长胖了,原来他是把营养传给了小淡。” 兰言只是笑笑,转头向任笔友等说道:“我用钱太费了,去年我烧窑,每月一千多元的工资用完不说,家里还给我们寄钱来花,而且面粉还是在我姑妈家里拿的。” 任笔友嘴角一裂,笑了,这种人有本事吗?自己挣钱不孝敬父母,还要用家里的钱,他自以为了不起,却不知这种人最无用了。 他想起了去年,他在天水工作,每月数百元的工资用完不说,还得要自己的二爸给他补贴一千元才能够得上花销。这种还没有学会找钱却能花钱的德行,也只有他这种无用的人才引以为荣。吴芷听了兰言的话,他低声对任笔友道:“别听他吹,他去年在大西沟那边烧窑,把一窑砖全给烧流了,吓得无处藏身,才跑到这儿来。要不是郎老板给他担保,人家不把他打死才怪哩。” 杨忠祥望着银富香,道:“阿香,你怎么不说话?”银富香道:“说些无用的话有什么用。”杨忠祥道:“人出门在外,还是要活泼点的好,就是要多说话。” 任笔友笑道:“蚊子叫过不停,你看好招人讨厌。” 众人先是一愣,吴芷才首先大笑起来,跟着众人也都笑了。杨忠祥道:“这才象句人话。”之后便不在言笑,工地上便显得死气沉沉。 真没趣! 时间就这样无聊的流逝,在辛劳中终于盼到向午下班,众兄弟都争先恐后地朝食堂跑去。 今儿在食堂吃饭的人,不过就那么六七人,因为砖厂还没有正式生产,工人也还没有到齐。任笔友把碗递给暂时代替大师傅做饭的史丙宜,只见史丙宜持一双特大特长的竹筷,在大铁锅中挑起一根足有一米长的面条盛进碗里。天啦,一根面条尽然就是一碗!在添点儿汤,分点儿土豆丝子,边是一顿饭了。看着这宽约两公分,厚约半公分的特大面条,任笔友心中直冒酸水,这东西能吃吗?来这儿几天了,顿顿如此,已经把他吃烦了,吃怕了。 童筹吃的特别的香,他见任笔友望着饭碗发呆,便道:“你不饿吗?不饿给我吃.“ 干了半天的体力活,能不饿吗?任笔友苦笑笑,无奈的咬了一口面条,捻两俩土豆丝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着,艰难的吞下,在喝口面汤润润喉,又继续着这令人生厌却又不得不重复着的动作。 童筹的碗已经见底,他敲着碗道:“哥哩,今年一年都是这东西。” 夏流也敲着碗道:“xj是个好地方,俩个馍馍一碗汤。” 吴芷也在xj干了五年,他说:“阿友,在xj除了馍馍便没的吃,除了糊糊便没得喝。” 任笔友道:“买大米吃不行吗?” “吃大米?”杨忠祥惊呼,“你害儿了差不多,这儿大米卖三元四一公斤,吃大米,我们今年都乞讨回家算了。” 任笔友道:“怎么这么贵呢?据我所知,这一带能出产水稻。” 兰言道:”这十几年前是个鱼米之乡,可是大办砖厂后,表层的泥土被砖吃尽,留下的全是沙子,保不住水了,也就无法种水稻了。” 童筹道:“这生活还好哩。去年我们在伊宁那边,二哥还是进窑的,每天还只喝糊糊哩。糊糊还不敢搅干了,就放点盐,根本不敢吃菜。” 提起二哥,任笔友有点担心。因为有几位兄弟在伊宁那边,他去叫他们过来干活,这等于是去挖人家的墙角。而且因为去年他带去的那帮人在那边干了许多缺德事,童筹等担心二哥去了会被那刘老板扣留起来。 正议论间,任笔笙却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看样子是没有叫到人,但也没出什么事,兄弟们自然欢喜。 原来,任笔笙去伊宁那边,却碰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刘老板要他留下喝喜酒,因为新娘子是他结交了九年的朋友赖子清的妻子贾琼英。新郎是河南人,比贾琼英大十多岁。本来,贾琼英有丈夫还有一对儿女,但生活过的并不如意。赖子清好吃懒做,是个二流子,因为生活困难,他早就打起了妻子的主意。就去年任笔笙为砖厂招工的机会,将妻子骗了出来,去年年底又骗她留了下来,暗地里却将她卖给了河南人,自己得了八千元钱溜回四川花天酒地去了。当时,贾琼英怀了赖子清的第三个孩子都快临产了。就这次任笔笙去的时候,贾琼英正在坐月子,她生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刘老板对任笔笙的热情款待,并不是因为他是新娘的唯一亲人,更主要的是他去年给刘老板留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刘老板要他留下来帮忙打理砖厂的事务,都进入三月天了,他的厂子还没有一个工人,他要他帮忙回四川去招工。任笔笙谢绝了,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永胜砖厂的郎老板。但不管怎么说,他既然赶上了贾琼英的婚事,只得留下来喝喜酒。他曾悄悄问过贾琼英,她与hn佬的婚事是不是被逼的。贾琼英哄着女儿摇着头说,她是自愿的。她也不想和赖子清过了,因为赖子清畜牲不如,经常骂她打她。临行前,任笔笙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她。 吃完午饭不到十分钟,兰言又叫他们去装车。吃完饭就干活,这对任笔笙等人来说已是习惯,但任笔友却从来都是饭后要休息至少三十分钟才工作的,更何况这还是中午天气闷热之时,他原计划还得睡上一觉哩。可是事与愿违,兰言硬是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并递给他砖夹子要他去装砖。 兰言道:“你们挣钱,我还得陪着你们受罪,你还不想去。” 任笔友无精打采,道:“谁叫你是监工哩,活该!”到底是谁活该受罪?他在心中嘀咕,去年那工作可谓绝对的好,坐在办公室里只接接电话,计划分配一下商标,联络一下客商便领数百元的高薪,自己却不愿意干,非要与既是厂长的二爸闹翻,说要干自己的事业。却没想到,自己的事业没干成,倒跑到xj来打工卖苦力。 砖场上停有四辆小四轮,兄弟六个只欠他一人还没进场。听着砰砰呯呯红砖碰着车厢或砖与砖相碰撞的声音,任笔友头脑清醒了些许。他感觉晚出工仍与兄弟们拿一样多的工资,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三五两步便跨上了车,与杨忠祥和吴芷三人同干。 刚刚装了十几夹子的砖,任笔友便热得汗如雨下,累得气喘如牛,不知不觉中他叫起了苦来。杨忠祥笑道:“阿友,你一个文化人,怎么能跟我们相比呢,你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任笔友苦笑小,道:“不是这块料,也得吃这碗饭呀!” 兰言躲在窑门内,用书扇着风儿取着凉,道:“婆娘结早了,没一点儿好处。老子那一二年没结婚,天天晚上进舞厅跳舞,多漂亮的一个个妞,在她们身上摸来摸去,那才叫爽哩。唉,现在不行啰。” 任笔笙一边装车一边说道:“但也有结婚的好处,至少自己不用烧水做饭,洗衣扫地了。” 杨忠祥道:“老子那婆娘对我硬是好,家务她全做不说,地里的活她也领了一半。老子在家里硬是好耍,哪有这个时候干活的道理哦。” 吴芷站起来,道:“我这辈子不忙结婚,先嫖够了在说。” 杨忠祥骂了一句:“哪个女人嫁给你,真是倒八辈子的霉。” 夏流热得落汤鸡一般,他丢下砖夹子,跑到兰言身边要抢书煽风取凉,并说道:“就是,男人就是要嫖尽天下的女人才是英雄。” 杨忠祥皮笑肉不笑,道:“你妈也是天下女人中的一份子。” 童筹撇撇嘴,道:“夏流,你真是下流,一辈子也只有收烂货的份。” 兰言推了夏流一掌,道:“快去装车。” 任笔友在车上嘀咕:“装个球,这么热的天,真是挣棺材钱。” 但是,为了那该死的钱,再热也得干。任笔友提着一砖砖正要扭身放下,突然一阵风卷过来,地面的尘沙漫天飞舞。突起的风沙,吹了个任笔友措手不及,沙粒已经钻进了他的双眼,他急忙去揉眼睛。慌乱中,他竟忘了自己手中还有砖头,他的手还没有挨着眼睛,便听得“哗啦”声响,四块火红的砖儿掉了下去,“咚咚”砸在车厢上。有那么一匹砖儿,一头砸在车厢上,跳了起来,下落时却不偏不倚地又砸在了他的脚上。任笔友疼得连连呻吟,也顾不了眼睛有沙粒的胀痛,忙忙地蹲下身子狠劲的揉着脚,稍后脱掉鞋袜一看,脚背已经红肿起来了,虽然未曾破皮出血,但仍痛的他哭爹叫娘。 “老子不装了。” 吴芷道:“阿友哩,快装,离砖机生产还有十几天,这段时间就靠做这些杂活补贴生活了。你不干,就得吃老本。” 杨忠祥也道:“遇上这么点儿麻烦就不想干了,我不知道你五六月间咋个坚持得住。” 任笔友道:“大不了不干。”旁边车上的任笔笙听了,对这个不知苦中乐的弟弟很是不满,但又不能对他发作,只是淡淡地说道:“大不了不干!这点毅力都没有,你还能干什么大事?” 任笔友看了二哥一眼,是啊,自己出来就是意在接受磨练,积累苦难的承受能力,以激励自己创业的决心。这点小磨难就把自己吓住了,那自己跑出来干嘛了?还不如继续留在天水吃关系饭来的轻松哩!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拾起了砖夹子。 xj的天气就是怪,现在还是烈日当头,突然一阵狂风卷来,太阳没了,漫天飞沙走石,别说干活,在风沙中连眼睛都睁不开。也没有人敢把眼睛睁开,真人眼中揉进了沙子的滋味可不好受。然而为了金钱,任笔友等众人任凭那风沙袭击,他们以手护眼,仍忙个不停的装着车。 原以为风沙一会儿就停,谁知这鬼天气整个下午都是如此,闷浊的风沙呼啸不停,人倒是觉着凉快多了甚至还有点儿冷。至此他们受的罪就更大了,那被风儿吹起的泥沙无孔不入,眼鼻口耳闷闷蚀蚀,肌肤也被沙子衣服磨得生痛。头上更不消说了,起初倒还一颗清醒的大脑,如今变得沉甸甸的了,就像熟透了的高粱穗子一般,轻轻一晃动,哗哗的听得见沙粒坠落地上的声音。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十一时天黑,才把所有的小四轮打发走,他们才得以下班。 回到房间用镜子一照,我的个乖乖,任笔友惊叫了起来,自己变成了沙人不说,一双蛤蟆眼竟被风给吹肿了,红红地似伤心的哭过一般。他在浑身一抖,随着沙沙声响,地面上已经落下了厚厚的一层尘沙。于是,他忙提了一桶井水,自个儿躲进房间里痛快淋漓了一场,然后换上休闲服,才自我感觉好些。 晚饭仍然是特大号面条,累了一天,肚子饿了,如今吃起来竟跟山珍海味一般美味可口。任笔友心情高兴,便多吃了一根面条,问道:“今天,我们每人有十多元钱的工资吧。” 杨忠祥问:“装了多少车砖?”童筹道:“我们六人一共装了十二车砖。”任笔笙算到:“每车一千匹砖,共装了一万二千匹砖,装车费是二十五元钱一万,我们六人一共才挣了三十元钱。加上装烂砖头的两个杂工共二十元,今天我们共有五十元的收入。”吴芷一边洗碗一边说道:“共七个人,每个人才七元一角钱。搞个球,除三元钱的生活费,只有四元钱的收入。”童筹道:“也好,比吃老本强。” 任笔友一听,怎么,累死累活一天才收入四元钱?他心中凉了半截,刚才吃进肚中的面条也突然间作起了怪来,似一条长虫在肚子里翻转游动,似乎要从咽喉里钻出来一般。他赶紧喝了一口凉水,只冰得通直打哆嗦,他长叹一声,说道:“打工真不如自己创业。”想到在xj这样的日子还有两百多天,他就感到恐惧,心酸。 “人生啊,”他在心中喊道,“何时才有我自己的一片天空啊?” 第二回:白善 我带着一把吉他, 孤独地闯天涯, 苦苦地寻觅着一个温暖的家。 我带着一把吉他, 弹唱着一只可人的雪莲花, 在天涯, 寻得了她又失去了她。 呵,心中的雪莲花, 我再也寻不着她! 我带着一把吉他, 孤独地闯天涯。 我要寻找心中的她, 那支可人的雪莲花。 呵,雪莲花! 我一定要找着她, 让我们一起回家! 三年前,十五岁的白善随从老乡从四川赶赴xj打工。当时,他的亲人一至反对他出门,要他呆在家里放牛看猪娃子。别看白善当时只有十五岁,他却有一副倔脾气,父母阻止他闯世界,他便在家里与他们拍桌子摔板凳闹绝食。最后还是父母让步了,同意他去xj打工。记得临行那天,他年近五旬的父母含泪送了他一程又一程,直到把他送出了山区到了平川仍还舍不得放他走。是啊,才十五岁的娃,本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念书识字。可是他却不能,因为家里穷啊!吃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钱供他上学读书呢? 到xj的第一年,他就在砖厂干活。由于年龄小,没有劳力,因此常受到别人的欺凌。当时他在砖机上打杂,工资低得可怜,仅仅能够维持他的生活。由于老板也是一个贪得无厌没人性的家伙,他在砖厂整整干了七个月,总共才结了五百多一点儿的钱,就这点儿钱,还被老板以各种理由扣去了三百多元。当时已近寒冬,余下的这不足二百元的钱便是他整个冬季的生活费。家里也曾写信叫他回去,他不答应,写信回去说,难得出一次远门,他至少要呆够三年才会回家。 由于冬季他没有找到活干,半年时间仅有这不足二百元的生活费用,那种拮据程度就可想而知了。没办法,他只好赶二五八吃饭,逢三六九睡觉。这哪里是饭呀,顿顿尽喝那照得见人影的稀糊糊维持生计,其余时间便躺在床上睡大觉。肚子饿,心里慌,哪里睡得着呢?外面的世界白茫茫地,也没有去处,于是他学会了孤独,常常捧着一碗稀糊糊顾影自叹。 第二年开春后不久,他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永胜砖厂的班头史五来。当时,史五来正缺人手,于是他便跟着他来到永胜砖厂上班。永胜砖厂的职工们见他是个小不点儿,于是也都同情他,让着他,照顾他。班头史五来也顾着他,无事时便带着他去钓鱼。所以,如今的白善也特别喜欢钓鱼。 想起钓鱼,白善便是一肚子的火。这还是去年五月份的事,一场大雨使砖厂放假三天。这三天时间,史五来便领着一伙人去钓鱼,其中便有白善。他们几人钓得了三四斤的鱼儿,史五来便让白善将鱼儿提回食堂去,他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水池的。 紧邻国道线的永胜砖厂的办公室的东面,一条碎砖头大道之隔的一户人家,姓周,有一女孩叫周丽蓉,因排行老四,人们便叫她四女子。这四女子,一头短发,浅眉毛鹞子眼,踏鼻梁大嘴巴,行为粗鲁,没有女孩儿家应有的温柔斯文的形象,简直就是个儿男。她与白善早在月前就认识了,仅仅是认识而已。这会儿她正坐在门前看书,偶尔抬头,发现白善提着一桶鱼儿经过,于是笑道: “白善,怎么这么多鱼儿,是你钓的吗?” 白善看着四女子,也不知咋回事,他打心里喜欢和她在一起。于是,他点点头,说道:“你不相信?” 四女子合上书,站起来整理着衣服,道:“我就知道你钓鱼是内行。”接着,她似开玩笑的说道:“你们食堂人多,拿回去也弄不好,不如就在我家煮着吃了。” 白善一口答应,道:“好啊!不过……” 四女子笑道:“你放心,油盐酱醋我家有,不用你掏钱。” 于是,他与四女子一起,把那些小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和上面粉,下油锅。白善虽然不会下厨,但他却是做下手的天才,四女子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偌大一间厨房,满是他的身影。 四女子自然高兴,于是与他海北天南地聊了起来,自然也就涉及了人生婚恋。从言语之中,白善是乎听出了姑娘对他有那意思,就越发的心花怒放。也难怪,白善的家乡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山川,没什么出产,他讨厌家乡的穷。到xj后,他发现xj虽是边陲之地,却比家乡好多了,于是萌生了在xj生根落户的念头。在他的臆想中,自然是他爱上一位xj姑娘,然后嫁给她,嫁鸡随鸡,他就可以随妻子在xj安家落户了,这可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啊!他天天都在如此想着。 没想到幸运之神就这样降临了,白善高兴万分,况且周家也并不穷啊!饭桌上,他装得很斯文。虽然忙了一个上午,肚子早饿了,但有周家父母在场,他伪装斯文,居然很成功。周家父母对他好评如潮,还要四女子多学着他点儿哩。 从此,他工作之余便往周家跑,帮着干些农活或家务什么的,周家自然也就更欢迎他了,并经常留他吃饭。他更以为周家相中了他,于是去周家更加频繁了。 有一次他又去周家,竟然发现四女子正和他们厂里码窑的光头邹広森相拥在一起。这使他大为恼火,他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四女子说她只把他当作弟弟看,她爱的是他的同事邹広森。 白善当时只觉得天旋的转,他踉踉跄跄地跑回宿舍,捂头盖脸的要睡。可他脑子一片混沌怎么也睡不着。他越想越气,发觉自己被周家给耍了,这是一口难咽的气,他要出气。于是他抱起一瓶辣酒一气灌进肚里,便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直奔周家。 此时,周家正在吃午饭,突然见白善提着菜刀醉醺醺地冲了进来,早已吓得四处逃窜。唯有那个邹広森,眼疾手快一把擒住了白善的手,只一下便夺下了他的刀…… 想起往事,白长叹一声,感觉自己当时太幼稚太鲁莽。他持刀冲进周家,幸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正在他追悔往事之时,咚的一声,门被踢开,兰言推着一辆自行车出现在门口,只听他说道: “白善,帮我个忙。” 白善从床上爬起来,道:“什么事?” 兰言道:“和我到我姑妈家去驮点面粉。快点,把你的车子骑上。” 白善满口答应,他简单洗漱一番,便骑上自己用二十元钱买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与兰言同上坡,过渠桥,途径办公室,他斜眼瞪着门窗紧闭的周家,心里恨的刻骨铭心。兰言催他向右拐朝东方骑去。他们自然的转向旧的国道线,首先就是一个漫长的俯冲,然后又是奋力向上,在平行一会儿,大门口到了。 兰言道:“今天是啥子日子,大门口停这么多车?” 白善道:“别看大门口是路边店,这里却好做生意得很。你看这么早,那些饭店里就有客人了。” 他们再拐右手骑车上了去团部的柏油路。此时的xj,哦春天姗姗来迟,大地仍是一片姜黄。他们一路闲扯,过糖厂,很快到了三岔路口的加工厂。在兰言的带领下,他们左拐进入了凹凸不平的宽阔的村道。兰言道:“最前面的那个院子就是我姑妈家了。” 兰言的姑妈家姓吕,这是新建的房,一个新生的四合院子,院门还是篱笆墙与柴门。说这是四合院子,其实它只有面南背北的正房一栋和面东背西的厢房两间,正东与正南都是砖码的围墙。还未进柴门,他们便听到了狗叫声。哈哈,白善笑了,院子中,拴着一条黄毛狮子大狗。看它臃肿的身子挣扎着铁链哗哗啦啦地响着,跳跃着扑向他们。白善乐了,狗见的多了,难道还怕你这只困兽不成? 听到狗叫声,兰言的姑妈兰秀珍从屋里出来,她今年不足五十岁,但是无情的岁月却给她增添了无数花白银灰的头发,满脸皱纹也记录了她养育五个儿女的劳苦辛酸,特别是她一身灰白的土布衣服,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清贫勤劳的形象。见是侄儿到来,兰秀珍满脸堆笑,却用埋怨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言语之外,却又舒心多了,如今总算来了。 “你们还没吃饭吧。”兰秀珍冲屋里喊道,“雪芹,快给你表哥他们做饭。” 随着兰秀珍的话语坠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堂屋里飘了出来:“妈,是表哥他们来了吗?” 随即,门口白影儿闪现,白善只觉得眼前异常清亮,但见门内出来的姑娘,白衣白裤白鞋子,犹如白雪公主一般轻盈盈地来到他们面前。她甜甜地笑道:“表哥,表嫂怎么没来呢?” 兰言道:“她行动不便。” 兰秀珍对女儿道:“雪芹,快去给你表哥他们煮点饭吧。” 吕希燕答应一声,她扭头对白善笑笑,便朝厨房去了。 姑娘这一笑,可把白善给笑傻了:看她那对水灵灵的眸子,恰如春姑娘春意盈盈一般温馨动人,她那张自然红润的巧嘴儿,也使他想起了几日前他所吃过的那醇润清香的蜜糖儿,诱得他直往肚中吞着口水。看姑娘那婀娜多姿娇小的背影,想起姑娘的笑脸,白善的心早已飞随姑娘去了。 见白善看着自己的表妹发傻,兰言生气了,他拍了白善一巴掌,道:“你娃发啥子傻,走,抬面粉去。” 白善自知失态,他摸摸还疼痛的肩背,跟在兰言后面道:“你也轻点儿打,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兰言冷哼一声道:“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储粮室,在兰秀珍的指引下,兰言与白善合抬了一袋面粉来到院子里,在将它固定在自己的车架上,便要告辞而去。 兰秀珍忙说道:“雪芹已经把饭做好了,你们就吃了饭再走吧。” 白善不甘心就这样走,便也说道:“兰哥,既然饭已做好,我们就吃了再走吧,也免得伯母生气。” 兰言瞪了他一眼,向兰秀珍道:“姑妈,玉洁身子不方便,我要回去照顾她。” 白善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兰哥,你不是说要帮伯母修自行车吗?工具都带来,顺便把车修了再走吧。” 兰秀珍也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道:“既然工具都带来了,就把车帮我修修吧。农忙快到了,下地太远,有车方便些。”兰言记起来了,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姑妈提说过修车的事,于是便支好单车,让姑妈把那辆破自行车推出来。 一会儿,兰秀珍推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到院坝中间。兰言看着这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不由皱起了眉头,道:“姑妈,这车报废了。你看,链条锈了,后圈也断裂了,钢丝得全换,没有五六十元钱是修不起的,还不如另买辆车。” 兰秀珍扶着车子左右看看,点点头,满脸透露出丧气。白善看在眼里,他瞅瞅自己那辆破车,道:“兰哥,这样吧,缺什么零件,在我那车上拆。反正我骑车的时间不多,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换在伯母的车上。” 兰秀珍推辞道:“这怎么可以。”说话间又问他叫何名姓。白善一一作答,道:“伯母,你老人家就不要推辞了,就让兰哥拆吧。”兰言看看白善,笑了起来:“姑妈,就换吧。” 于是,他三下五除二地将白善那辆车上的链条,后圈拆了下来,换装在了兰秀珍那辆破车上。如此一来,兰秀珍的车可以骑了,白善的车却又成了废铁一堆。但他心中高兴,看姑娘娇面,值得,这叫做投资。 这时,吕希燕从厨房出来,道:“表哥,你们快吃饭吧。” 白善跟着兰言来到厨房,只见那小小的四方木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老实说,白善已经两个月没有吃上面条了,食堂里,人多的伙食,根本就不可能煮挂面。他早已饿了,看着面前这碗香气扑鼻的面条,他真想整个儿把它倒进肚里去,特别是当他发现碗中还有三个油煎鸡蛋时,就更饿的慌了。但是他不好意思狼吞虎咽,因为有姑娘和伯母在场,他想要给她们留个好印象。于是,他不顾肚子饿的慌,硬说自己吃不完这碗面条,非要给兰秀珍分一半。兰秀珍没法子,只得取了个碗让他给分了一半儿出来。 白善连同三个煎鸡蛋一块儿给分了出来,自己碗中只留了几根面条,他笑着说:“我喝点儿汤就够了。” 他刚欲站起来去添面汤,吕希燕却接过他的碗,道:“让我来吧。”白善听着姑娘的莺歌燕语,看着姑娘娇小苗条的体形,他周身激灵,酥的他快瘫痪般没了骨气。 接着姑娘递过来的面汤,白善看着女孩笑道:“谢谢。”然后便捧着碗,也不管汤是如何的烫,他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个不停,并不停的赞美这汤的可口。其实,因为他饿的慌了,必须以汤充饥。就在白善还想再添一碗面汤时,兰言放碗了,他抹着嘴,站了起来,道:“白善,汤喝够了吗?我们该走了。” 没办法,白善看着吕希燕,道:“我们走了。” 兰秀珍母女一直把兰言与白善送到村道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变得模糊时方才回家。 第三回:群弈 我们都是好儿男,一生拼搏在天上人间 太阳也曾为我们扬起生风帆,我们要把世界改变 人与人之间的爱恋,是鲜花与绿叶的风范 看枯竭了的生命的源泉,哭诉着人类对她的糟践 我们都是好儿男,怎么忍心看地球失去昔日容颜 起来,我们一起来 种树种草为地球重披绿彩 使生命的源泉富裕丰满 让绿叶鲜花盛遍天上人间 一场绵绵细雨落了整整一天,原来满地泥沙的房前屋后,竟然烂得无处下足了。这是到xj后他们经历的第一场雨。原来这儿雨天竟是如此难过,前无店,后无村,他们只能在厂内宿舍里玩。可是又停电,不能听歌唱曲,天气太冷,大家只得龟缩在床上,或玩牌,或闲谈,或睡觉,然后是盼着吃饭。倘若谁内急想上厕所,这是人人都不愿意干的事情。天上落着绵绵细雨,地面泥浆泛滥,那着人拉撒的上地方又是旱厕,且无顶盖,有人去解决一次问题,浑身上下必能被淋个半湿。因此,人们谁都不愿意去上厕所。只有忍无可忍的个别人,才极不情愿的磨蹭着为之,但凡能忍之人,都憋着屎尿在肚子里,等候天晴。 每当放此时,吴芷便说:“老子明年尿尿都不向着这方了。”这是免不了的牢骚,他自从九零年第一次到xj至今已经五年了。每年他都有类似的牢骚要发,等牢骚过后,便什么事都没有了,该干什么,仍得干什么。 今天放晴了,但是路还很烂,不能上班。人们总觉得无聊极了,心中也不踏实。没有干活,就没有收入,就得吃老本。在不干活时,你不可能连饭都不吃吧!出门打工就是这样,出一份力,才有一份收入,没活干就令人心慌,只有在干活时,人们才感觉踏实并安全。早饭后,任笔笙,童筹,夏流,任笔友四兄弟呆困在床上,因为没有去处玩,又睡不着,他们总是天南海北胡说八道借以渡时。 “今年还好哩,”任笔笙道,“去年在伊宁那边,我们正月间就到了,还在下雪,一天就吃两顿,然后躲在房子里睡大觉。” 夏流笑道:“去年罪受够了,顿顿都喝糊糊,又借不到钱。” 童筹心中有气,道:“老子感冒了,话都说不出来,向明富那牛日的借五元钱,他都不给。” 夏流道:“童筹,你不是说尿尿都不朝这边吗?这不是又来了。” 童筹道:“如不是二哥和笔友要来,我真的不来了。” 任笔笙道:“其实,在砖厂比在建筑队安全。再说,半年时间挣一千多元钱哪点不划算?就是路费太贵了。” 童筹道:“所以出门时我对我妈和大哥说了,要干两三年才回家。” 任笔友正细批《红楼梦》,他听得童筹的话,便合上书,套上笔,道:“打工不是长久之计,我今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xj。”夏流道:“笔友,话别说的太早了,要是今年有七个八个的xj妹子来抢你,我就不信你不再来xj说不定你今年就不想回去了哩。” 笔友笑道:“就我这丑蛤蟆,做梦吧。” 笔笙道:“如果能在这发展养殖业,肯定比口里强多了。” “口里?”任笔友问道,“口里是哪儿?” 夏流道:“口里就是我们的家乡,来关外的人都把自己的家乡叫做口里。” 笔友笑道:“口里有蛇,难怪老乡们都争着往外跑,原来都在避毒躲祸。” 童筹道:“笔友,你那么好的工作不干,干嘛要干这风险很大的养殖业?我看你就是猪。” 笔友笑道:“如今人们急功近利,打破自然规律,让一年才能长大的猪九十天就能出栏,半年才能长大的鸡四十天就能喂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流道:“你个呆瓜,这是科学懂不懂。如果还学往年那么喂猪,我们这些底层老百姓能吃得起肉?” 笔友道:“你知道现在都给猪喂的啥东西吗?硫酸铜铁锌钙镁、防腐剂、增香剂、保鲜剂、抗生素等等,这些东西喂养出来的猪能是好东西吗?人们长期吃这样的肉食,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童筹道:“管他哩,我们家每年的年猪都是粮食喂出来的,卖钱的猪才喂这些东西。还有我们自己吃的粮食从来不用化肥和打农药,都是用的农家肥和人工捉虫。” 笔笙说道:“中国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好的留着自己用,坏的卖给别人。正因为如此,我们每个人都没逃脱被毒害的下场。” 笔友道:“我的研究课题是用我们的中草药做饲料添加剂,生产出具有保健作用的绿色有机肉食品。比如,夏流你肾虚,吃了我用中草药饲料养殖出来的鸡下的蛋,就还你一个健康的肾,不仅健脑益心,而且身强体壮,不单是果腹充饥那么简单了。“ 夏流拍了笔友一巴掌,笑道:“你才肾虚。” 童筹道:”那你不去专你的专业,还看这破书干嘛?” 笔笙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笔友笑道:“书中更有千古奇方,可治人世顽疾。” 童筹道:“你又想当作家,又想当实业家,我看你只有败家,将来一事无成。” “正因为我担心将会一事无成,所以我先不结婚,先干事业。” 夏流笑道:“我看得到你,任笔友,说不定你今年就走桃花运,就要结婚。” 童筹躺在床上,望着白纸糊的顶棚,突然说道:“我总在想,人死后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 夏流道:“童筹,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干嘛?” 笔笙说道:“及时行乐吧。” 笔友道:“三千繁华,最终不过一捧黄沙。只是可惜呀!” 众人问道:“可惜什么?” 笔友胡乱翻着书,说道:“在美好的事物,最后总归会毁灭。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供我们生存的地球,曾经历过五次的生命的大毁灭,前五次大毁灭,都是科技高度发达,人类拥有核武器。我们这是生命的第六次复生了,现在人类又拥有了核武器,说不定哪天发生世界大战,人们自相残杀,最后全部灭亡。” 确实可惜,令人心疼。多么美好的家园,一旦战争爆发,谁顾得了谁。所以,笔笙说:“及时行乐吧。”夏流也说道:“对,我们今后有酒喝酒,有肉吃肉。”童筹道:“走,现在就去借钱吃大盘鸡。” 笔友道:“但是,我们不努力创造美,可能生命会灭亡的更快。” 他在心中哀叹,战争,毁灭,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那些人类智慧的结晶的伟大的建筑······不,这些都不及那些水做骨肉的女儿的毁灭,那些玉洁冰清的女孩儿,才是战争的受害者,她们的毁灭,才是人类最惨痛的损失。“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天地英灵之气,不钟于世之男子,而忠于妇人。”要知道,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没有女人,男人则不能成全为男人。所以,这些水做骨肉的女孩儿,应该享受人间最最幸福的生活。人间所有的苦难,都应该由男人承受。笔友渴望天下女孩儿都幸福,天下所有的苦难都由他们男人承担。 这会儿,杨忠祥端着一副象棋出现在门口,道:“笔笙,我们来大战三百回合。” 夏流忙把被子掀在一边,道:“床上来。” 杨忠祥翘嘴一张,他的声音便嘣了出来:“哪个跟你龟儿子玩哦。”稍顿,又到:“笔笙,快点嘛。” 笔笙穿着衣服,道:“冷得很,床上来下吧。” 杨忠祥道:“又不是月母子,害怕冷。太阳出来了,晒着很舒服。” 笔笙方才出了门,就在门前的空地上,他们摆开了战场。最初,只有他们两人在战场上指挥着千军万马互相厮杀。杨忠祥直杀中士的招术使得笔笙差点回天无术,笔笙的两尊大炮的狂轰滥炸也令杨忠祥晕头转向。就在初局刚刚战到一半的时候,原来静态的战场一下子动态了起来,他们头顶头,肩挨肩,相互攀着,紧张而又痴迷的盯着棋盘上的游兵跑马。 笔笙出车将了杨忠祥的军,杨忠祥正欲上中士,吴芷忙道:“飞象嘛。”说着帮忙飞了杨忠祥的大象。笔笙刚欲退车吃兵,童筹道:“跳马吃炮。”说罢赶马驱炮。杨忠祥正要驱车追马,笔友道:“跳马吃车又护炮才对。”于是帮忙走了一步马。夏流道:“进兵。”兰言道:“你敢,吃你的车。”辛吾能道:“哎呀,进兵干啥,用炮打他的马呀。”于是摆了一步炮。结果是,双方厮杀的战场,成了诸子白家争鸣的场所,双方的总指挥却被罢了兵权。什么“一听二看三举棋”的原则早就丢了,棋盘上每时每刻总有那么三五只手在张牙舞爪,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简直是观棋不语是小人”。杨忠祥正欲跳马,这是有话说了:“跳呀,跳呀,周仓不是也跳了下去吗?”笔笙出兵时又有杂音冒了出来:“出吧,象肚子正饿的慌哩。”真算得上是“神仙作战,凡人着急。”虽然如此,但棋盘上仍然是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 由于棋迷太多,高手如云,杨忠祥觉得仅是他与笔笙交锋,未免过意不去,于是提出车轮战术。他的提议得到众人赞同,第一局仍由杨忠祥与笔笙交手。这回,旁观不语真君子了,谁都见死不救,任他们错招误招任瞎子跳崖。众人都希望战争早点结束,他们也好早点取得指挥权过把瘾。 如此一来,棋盘上清净了,只见红方跳马跑车,黑方架炮出兵,一时间又厮杀在了一起。这不见烽烟的战争只看得诸君子长吁短叹,经过百十回合的斗智斗勇,最后还是杨忠祥以“立马车”困死了笔笙的老王。接下来是吴芷拼命厮杀杨忠祥,结果仍被他的“马后炮”给活捉了老王去。再后是夏流、童筹、辛吾能、兰言和笔友轮流上场作战,结果都被杨忠祥给杀得大败。 “哈哈哈哈,”杨忠祥通吃天下,乐得抓住棋子狂笑道,“胜败乃兵家常识,你们别气馁,说不定哪天会战胜我的。”言外之意,你们想胜我,等着吧。 笔友裂开蛤蟆嘴儿,笑道:“这回你成棋王罢了。” 笔笙又在布兵排阵,道:“阿祥,我们再来一决雌雄。”“来就来。”杨忠祥重新蹲了下来,他一边摆列着棋子,一边笑道,“这局我输给你算了。” “走着瞧吧。”笔笙安了一尊边炮,杨忠祥道:“又要学鬼子进村,实行三光政策了。”说罢,他跳马。笔笙也跳马。杨忠祥飞象。笔笙出车。杨忠祥进兵······自此,红黑双方厮杀在一起。但见棋盘上跳马跑车,炮轰兵进,一时杀得天昏地暗,虽未见血流成河,但却见战场尸横遍野······ “哈哈哈哈,”杨忠祥突然狂笑道,“笔笙,八月十五日到了,你宣布投降吧。”笔笙摆弄着棋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杨忠祥更是得意忘形:“十四年抗战,该结束了,笔笙,放下武器,接受世纪大审判吧。”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兰言一直在观战,虽然杨忠祥的红棋在黑方占有优势,但经过残酷的拼杀,红方也进入了亡国的边缘······兰言看着,想想,对笔笙道:“跳马卧槽将军。”话毕,他便帮着跳了马儿。 杨忠祥一看麻烦了,马后炮即将成立,横竖得丢子啊!说不定还得做亡国之君。他心里这么想着,迅速倒车拦马救驾,并满脸怒容,道:“龟儿子领导不象领导,职工不象职工,不说话要烂牝啊!” 兰言讨个没趣,尴尬的笑笑,道:“阿祥,你龟儿输了。”果然,笔笙进兵保住了马。杨忠祥的车虽然厉害,但却不敢吃马,否则丢车。看看已是走投无路,本来的胜局却因兰言的一句话而走败,杨忠祥的一张阔脸气得暗红发紫,上嘴唇的那七十二根焦黄的胡须和他下巴上的那八十三根焦糊的胡须都全体竖立了起来,只见他突然掀翻棋盘,骂道:“说你妈那牝啊。”话音未落,人已经去了有三四米远了。 众人惊异,兰言干笑道:“他龟儿就是这种人,输不起。” 于是,众人打扫战场,又开始胡吹瞎说起来······ 第四回:象棋之歌 雨霏霏, 湿巾落泪, 天为谁伤悲? 风绵绵, 欲走扬帆, 天送谁离尘埃? 道是人间苦短, 也搏风雨作伴。 艳阳天, 天下多磨难。 看我挥臂人间, 搏他个风雨满怀, 壮志不改。 雾蒙蒙, 难蒙我双眼。 怒吼一声云雾散, 美丽人间风雨也欢。 又吃晚饭了,是馍馍加糊糊,和十几根粘满辣子面的土豆丝。任笔友看着就吃不下去,但没办法,这是唯一能够维持生命继续的食物,不吃,就得饿肚子。 永胜砖厂在几盏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很凄凉,整个砖厂懒散地躺在夜幕下,躺在惨淡的光幕中,没有一点儿活气。人们龟缩在各自的宿舍,无聊的各自瞎唠着。 笔笙众兄弟同在一间只有七八平方米的小屋里住着,两张木板床已经占去了屋的大半面积。他们的行李包衣服只能挂在各自的床头上,虽然十分拥挤,但却十分的整洁。此时,他们都斜卧在床上,共守着一台巴掌大的录放机寻欢作乐。尤其是笔笙,他耐不住的无聊,正抱着录放机在唱录自己编的歌曲: 来到xj把工打,进了砖厂心雨下。住的危险房,吃的面糊糊,家里的好日子在哪儿呀?白天活儿累,晚上梦到家,家里有好酒,家里有大肉,家里的好老婆还在等着我、等着我。 虽然曲调七起八落,但却是绝对的好听。童筹道:“二哥,你唱,我们给你配乐。”于是,笔友以砖夹子作快板,夏流以竹筷敲碗,童筹用饭盒当锣,各人用心的动起来。起初声音杂乱无章,到后来声响一至了。笔笙清清嗓子,唱道: 爱情的债,多么慷慨,爱情的债,多么无奈。满胸的慷慨无奈,要给你爱情的债。我付出所有的关怀,谁知道越陷越悲哀,啊······你该知道每个人的青春不常开啊······这就是欠你的债,请你接受我的关怀,请在给我一点点敬爱,让我早点还清这份债······ 接着,夏流与童筹合唱了歌曲《样样红》,末了,童筹道:“笔友,你也来上一首。” 笔友爱听歌,也爱写歌,唯独不会唱歌。他的声音太难听,老跑调,而且还吐词不清,稍有口吃。笔笙道:“唱吧,这又不是蹬台表演,怕啥子。” 笔友笑笑,似乎来了信心,他捧着录放机道:“就唱首《想》吧。”回忆一下歌词,他闭上双眼,按下了录音键,同时兄弟们的配乐也响了起来: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不太圆的月亮,想啊、想啊,想念我那远方的姑娘。我心里充满着幻想,盼你回来面对你把歌儿唱。想啊、想啊,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别管我是多么怪的模样,别管我是多么坏的形象,啊,梦想,你何时才能做我的新娘?” 一曲告终,夏流笑道:“书呆子想婆娘了。”笔友喘着气,抚着胸口半天才说道:“没唱好,我编了一首《走象棋》的歌,听我给你们说唱说唱。”他喝了口凉水,翻开了日记本,道:“你们为我配乐哈。”随着兄弟们叮叮当当地敲起来,他又以他那浓重浑浊的声音连说带唱道: “初到xj是好感觉,天天吃喝又玩乐,常将军,马儿跳,炮打翻山乐逍遥。象飞田,兵向前,杀的日月无光天地眩。一停二看三举棋,将死帅亡棋艺平。众人观,众口评,众手飞舞棋盘灵。左出车,右上士,前方还要马踏兵,马踏兵。你一言,我一语,神仙交战凡人急。你出拳,我踢腿,大吼小叫猛追随。左路断,右路陷,后面车追马挡前。小兵叫大炮闹,九死一生算哪遭,算哪遭。” 听着笔友的陈腔烂调,笔笙等人早就笑了起来,不为他的阴阳怪气,想想他的歌词,竟是白天他们玩象棋的真实写照。这歌词从笔友那张嘴里放出来,虽不怎么悦耳动听,但却是幽默及了,只乐得他们哈哈狂笑不已。 笔友自己也笑了起来,尴尬的笑了起来,他将录音回倒一段,再按下放音键,便听得叮叮当当似乎是打石场的工匠们在没有规律的打石头一般,声音杂乱无章。再听自己的唱词,他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哪是在唱啊,分明是和尚念经,咿咿呀呀哼声再咿呀······有那么一点儿上气不接下气,快断气了一般的感觉。 夏流最先止住笑,问道:“书呆子,象棋是谁发明的?” “中国象棋是中国人发明的。”任笔友关掉放音键,道,“其实,最早玩乐的象棋应该是古印度发明的,经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经过中国人的加工润色,遂成为中国象棋。当然,也不能排除古印度的象棋是受中国《易?象经》的影响而成的,后又传入中国,就象佛教,释迦牟尼遇老子化胡成佛。就象现在的外贸转内销的形式。” 童筹道:“象棋,为什么不叫马棋牛棋猪棋呢?” 夏流笑道:“龟儿子童筹哪门不叫屎臭粪臭死鱼臭呢?” 童筹擂了夏流一拳,道:“我祖宗十八代都姓童,当然得姓童了,哪象你,夏天不爽的下流东西。” 任笔笙笑道:“此象非彼象,此棋亦彼棋。” 任笔友道:“象棋应该倒转来念,是棋象,好比人相之相人。象应该通相,棋应该代表万事万物,象棋或棋象实际为万事万物的相,也就是前因后果。所以最早的象棋应该是通灵之人推演宇宙万物生克的工具,在河图洛书出现后演变成一种玩具。” 夏流道:“任笔友,你又来胡编乱造典故了。” 仼笔友正经道:“河图洛书即为太极八卦为巜周易》,易者变也,含义有三:一曰变易,二曰简易,三曰不易。变易就是宇宙万物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在变化着,万事万物变化的规律可以说是非常复杂的,但对高智商的人类来说又是很简易的,宇宙万事万物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在变化的这一规律又是恒古不变的,谓之不易。《易?象经》也就是易象或象易,即为万物万事变化的由来现象及结果。” 夏流笑道:“我明白了,就好比我喝的这茶水,最终会变成尿被我排出体外。” 童筹道:“二流子,反正你喝的水最后会变成尿,你干脆去喝尿算了。” 夏流不甘示弱,道:“你吃的饭最后会变成屎,干脆你去吃屎得了。” 众人正待要笑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白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约莫二十三四岁,高个,瘦瘦的,黑黑的,五官倒也端正。堂堂男子汉,笑起来却给人一种苦味的感觉。此时,矮矮的房顶正压在他的头上,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来。笔友记得,这位仁兄,就是人们口中的“阿能”者叫辛吾能的,听吴芷说过,辛吾能为人不错,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于是,他招呼他们坐下。 相互介绍过后,辛吾能问道:“阿笙,听说你九三年就来xj了。” 笔笙点点头,道:“九三年也是跟史五来在这个厂干。那个时候好耍哦,二八零型砖机,柴油发电机,一天最多生产三万水坯子。我六个月才拉了四十多万水坯,最后还是出了一个月的窑才挣上钱的。” 白善道:“听说当时的老板不是郎中郎。” 笔笙点点头道:“当时的老板是屠天龙,郎中郎在他手下干活。屠天龙见郎中郎精明能干,便由他全权处理砖厂的事。去年便由团部出面,把这个厂盘给了郎中郎。” “阿能,”笔友道,“你来xj几年了?” 辛吾能道:“三年,去年才来这个砖厂干的。” 童筹道:“你们去年砖机停得早吧,我和二哥十月份过来,砖厂的坯子都快烧完了。” 白善道:“那是为了进糖厂。糖厂九月十五日开工,我们是九月二十日停机的,白天在糖厂干,晚上在砖厂上班,那几天好累哦。” 提起去年的事,辛吾能笑了,声音也大了许多:“想起来真好笑,白天在糖厂上班,晚上还要上架,我们上架的上着上着就倒在架道上睡着了。我记得,史丙宜抱着四匹砖还未上架,便伏在车上睡着了。” 辛吾能笑了,白善也兴趣大增,道:“砖机上等了好就不见上架的人回来,便挨个去找,吴芷睡在车子下面,还打着呼噜。阿能靠着架也睡着了,双手还抱着四匹砖放在架上。”辛吾能道:“哎呀,你们不知道当时好困哦,真的受不了,我记得白善是爬到架顶去睡的。”白善道:“好在只做了五个晚上便停机了。” 笔笙道:“郎中郎去年挣了多少钱?” 白善道:“他去年差点儿亏本,兰言烧了几窑的钢砖,用钢钎都撬不动,现在还堆在河边。”笔笙道:“不是说你们去年还是打了四百多万坯子吗?”白善点点头,道:“我只拉了五十五万坯子。” 童筹道:“比我们去年强,去年我们在伊宁那边,才打了二百多万坯子。哎呀,去年那边出了很多事,我们打了几次架。” 正在这时,门外传进来一个女子嗲嗲的声音:“阿能,你干啥子嘛?”白善开了门,道:“是阿香,进来吧,阿能也在。” 门外进来的女人,正是银富香,她今年二十岁,矮,略胖,衣着入时,足有尺许的秀发结成一个发团盘在脑后,显得十分精干。她并不漂亮的脸蛋,面颊过多的肉往两边凸出,给人不协调的感觉。她那对忽闪闪的大眼睛却无时不刻透露出春意秋波。她扫视着屋里的众人,红艳艳的翘嘴儿轻轻地启动了:“阿能,走吧。” 辛吾能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冲笔笙笑笑,道:“你们聊吧,我们出去转转。” 夏流盯着银富香看不够,笑道:“花前月下,你们好好干吧。”辛吾能与银富香笑笑,他们双双携手出了门。夜空,青绿泛蓝,大地,灰白茫茫,是夜,静得出奇,寒冷刺骨。迎着东升的圆月,望着闪烁的群星,他们俩上坡,沿着绕厂的那条河堤往厂子对面的林子走去。永胜砖厂周围也全是砖厂,没有任何娱乐场所,这对于他们这些情男爱女来说,实在是遗憾。每天晚上,辛吾能与银富香总会披着朦朦夜色,在星月下畅谈人生,并打情骂俏。 他们是湖南人,并且是表兄妹,从小一块儿玩耍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但是他们的父母都反对他们成为夫妻,因为他们是表兄妹关系。其实,辛吾能知道姑父母是嫌自己家穷而不愿意认这门亲上加亲的喜事。银富香也明白舅舅反对他们的亲事,其主要原因就是自己长得矮,舅舅特别地认为,自己有一双鹞子眼,那是克夫的象征,是勾引男人的利器,他们担心老实的儿子会被克死。 家的阻力再大,也阻挡不了两颗年青的心的相印。早在读初中时,他们便山盟海誓此生常相厮守。在那个生命的黄金时代,他们偷吃了爱情的禁果,从此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们俩离开学校后,辛吾能便外出打工,他们曾经分离了一段时日,分离倍增他们的相思之情。于是,辛吾能悄悄地带着情人表妹上广州下江南开始了他们打工夫妻游戏人生的流浪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脱离家庭的阻力,他们才会永远在一起。 九三年春,他们与家人吵架后,便来到xj在此一住便是两年。两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简直太短了,朝夕相处,使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甚至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他们一直有一个计划,在xj干几年,等积攒够了一万块钱,然后再回乡结婚。说是回乡结婚,那只不过是宽慰老人的心而已,也是乡下人家必要的形式。在这荒野的边陲之地,他们早就过上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拿如今时兴话说,他们再试婚。然而至今,他们都还没有存上一个子儿,他们的目标,依然还很遥远,依然是个梦,他们不知道这梦醒时是酸还是甜,他们有些茫然,却仍然执着。 “阿能,”银富香吊着辛吾能的胳膊,露出了满脸的天真,道:“我们就在xj安家好不好?” 辛吾能笑了,他看着月光下表妹那张可爱的笑脸,心里美滋滋地,道:“我们在这里安家,我们的父母怎么办?” “把他们也接来呀!” 辛吾能吻吻表妹的额头,伴她来到了幽静的胡杨树林子里,双双靠在一棵大树上,道:“我们挣够了钱,就去霍尔果斯开店做生意如何?” “霍尔果斯?”银富香将头靠在表哥狭窄而单薄的胸膛上,道,“为什么?” “听说霍尔果斯将建市,各行各业肯定会享受到国家的优惠政策,生意一定好做。等我们有了钱,再回口里也不迟啊!” 此时,一阵微风吹来,林子里哗啦啦直响,这里的春天来的迟,虽然雪已化尽,但夜却好冷。银富香紧紧地依偎在表哥怀里,辛吾能感觉到了表妹身体的细微变化,他太熟悉这种变化了,只是他却没有任向反应…… 小河流水静静地流淌着,明月冷酷的面容也显得激情,她当然是羞耻见到了林子中的一切,于是悄悄扯过一块黑帕掩住了面目。只有调皮的星星眨着眼睛嘻呵乐哈地看着林子中的人事物语。 第五回:搬家 半边儿残阳,半边儿空房,半边儿心还凉。 憔悴、情慌,花销翠灭,廋玉肌香。 一个希望,一个太阳,一间新房; 去半边儿心凉,添一生高唐。 半边儿眼神伤,半边儿脸忧怅, 半边儿心,幽梦茫茫。 朝歌水云间,夜赋来生缘, 半边儿情已慌。 为伊无限伤。 巫山楚云细思量。 是自伤,怎不思量? 四方民工正在云集永胜砖厂。 这日太阳刚西移,砖厂又来了十几个大背包小提袋的布衣男女。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矮小瘦弱的男人,叫唐帮友,他与老板郎中郎,砖机领班史五来,掌窑师兰言及郎中郎的助手杨军,已承包有道砖厂制坯组的李云是结拜兄弟。他排行老五,但很少有人叫他五哥,因为他满脸麻子,人们便叫他唐麻子。当然,只是背后说说而已,当着他的面还是叫他唐老板,或干脆直呼其名。 再看唐帮友这伙子手下,老头儿过半,但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中间有一位女孩儿,十八九岁,生就普通,仅是那一头长秀发给人飘逸的感觉。在她那生有为数不多的小数点儿的面颜上,堆积着略为过剩的脂肪,不笑尤可,一笑起来,便有人觉得恶心。 杨忠祥道:“看那个女的长相,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吴芷道:“妈的一个姑娘家,成天跟男人打打闹闹,没点儿羞耻。” 笔笙道:“我第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好女孩。” 夏流满脸笑容凝固了,他不满的看着他们,道:“你们也不要把人家说得太坏了。” 童筹笑道:“我知道,有人又要收烂货了。” 夏流恨恨地瞪着童筹,道:“龟儿子童筹······” “其实,”笔友合上《红楼梦》,说道,“她性格开朗,活泼,未必就是不淑。中国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已经曲折地把人定型:男人就是要风流,越风流越男人;女人一定要贤淑,越贤淑越女人。这对女人来说,实在是不公平的。” “听听,听听,”夏流笑道,“你们听听书呆子的话,这才客观。” 这时候,唐帮友出现在门口,他看了看屋里的众人,便跨了进来,摸出一盒雪莲牌香烟,给众人一一敬上。杨忠祥与笔友不吸烟,他们异口同声道:“唐老板,请坐。” 唐帮友笑了笑,问:“隔壁房间你们谁在住?” 吴芷吐出一个烟圈儿,道:“我和阿祥,什么事儿?” “是这样,”唐帮友将手插进裤兜里,又抽了出来,显得有点儿难于启齿,“我们大师傅没有住处,你们是不是······” 杨忠祥一听便明白了,忙打断他的话,道:“不搬,谁来了也不搬。她没房子住,叫她自己想法子。” 童筹笑道:“叫她跟你们住在一起嘛。” 夏流不满童筹,道:“龟儿子说话也积点德,人家一个女孩儿家,应该单独住一间。” 吴芷大声道:“她住凭什么该单独住一间?现在男女平等,她一个人住一间,想得到美,我还想一个人住一间哩。” 笔友笑道:“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一个警察抓了一个进女厕所的男人,要问他的罪,这个男人忙指着墙上的一行大字让警察看,警察抬头一看,只见女厕的墙壁上贴的标语是:现代社会,男女一律平等。最后,这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杨忠祥笑了,问:“阿友,你说我们搬不搬?” 笔笙道:“那是你们的事。” 吴芷道:“不搬。” 唐帮友讨个没趣,尴尬地笑笑,出门去了。夏流扬扬手中的半截香烟,道:“吴芷,凭人家唐老板这支雪莲烟,你们也该搬。” 童筹仍掉香烟,道:“吴芷,莫搬。那女人住到我们隔壁不是好事。” 夏流一张小白脸气得变型,他瞪着童筹良久,又扭头看了看任笔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笔友知道夏流的意思,但他对自己这个结义兄弟也不好说什么。童筹对夏流是从认识便不满的,曾听他说,去年在伊宁那边,夏流不仅好赌,而且极爱捻花惹草。童筹说他是收烂货的,却有根据:去年那砖厂有个叫秋儿的女孩,跟厂里众多小伙都耍过朋友同居过,然后又被这些男人纷纷甩掉。这时,夏流又和秋儿好上了,并很快同居。这对于年方十八岁的夏流来说,未免太过荒唐。但人在异乡,谁还来管这些事儿呢?唯一能管他的,就是他的姐夫笔笙。对于他俩同居,笔笙是反对的,他看出来秋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爱上夏流,她仅仅是为了找感情寄托。当然,他更明白夏流是在玩弄秋儿。夏流却把姐夫的话当耳边风,爱听不听,有时火起,竟说:“你是我什么人,要你来管闲事。”从此,他们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约定:各人之事,互不干涉。当时,童筹预感到要打架,为了秋儿而打架。果然,不多久,夏流抛弃了秋儿,秋儿便纠集了一伙男人要向他讨回情感债。也亏得笔笙在砖厂跟弟兄们十分投缘,这件事在他的调解下最后不了了之。其实,童筹对夏流的不满还在于,夏流太懒了。那段日子他们几个人开小伙,夏流从来不煮饭提水拾柴火,只顾吃现成。更令他气愤的是,他们同床,夏流从来不脱袜子,从不整理床铺,天天把自己打扮的油头粉面,却从不打扫一下房间。 夏流对笔友笑道:“每次我要扫地的时候,他们都扫起来了,我总不可能跟他们抢扫帚吧。” 童筹没好气,道:“滚哦,我说你那是懒惯了的。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打麻将,三天三夜,脚都肿了,连路都不能走。夏姐还好哦,给他烧热水为他烫脚。要是我,你个下流坯子就够受了。” 夏流道:“不打麻将干啥?外面雪一尺多厚,屋里又没有生火,被子又薄,除了偶尔去方便,我们连吃饭都在床上,不肿脚才怪哩。” “还有脸说,”笔笙插嘴道,“吃了饭连碗都不洗,等下顿吃饭了,才忙着洗碗。” 吴芷道:“你们去年什么时候上来的?” “正月十六。” 童筹道:“去年,我们的口号是:生活没着落,爱情没保障。笔友哩,你还没有尝过我们去年尝过的苦,每天赶二五八吃两顿,顿顿都是稀糊糊,还没有菜。” 夏流道:“应该是生活没保障,爱情没着落。不过今年比去年好。” 笔友笑道:“当然了,有我在嘛。你们看,我这有颗福痣。”他指指自己左脸腮下的一颗豌豆大小的黑疤,道,“痣上长胡子,就是福痣。” 童筹笑了道:“你们兄妹五个,就你和你姐姐脸上有痣。我敢肯定,你的婆娘的脸上一定会没痣,因为你已经带了一棵痣了。” 笔笙也笑了:“还别说,真是这样,大哥家大嫂脸上有痣,我们家你夏姐脸上有痣,你姐姐家,你姐姐脸上有痣,你脸上有痣,你肯定会娶个脸上没痣的媳妇,你妹妹脸上没痣,未来的妹夫脸上肯定会有颗痣。” 童筹摸了摸自己光光地脸上,不再言语了。笔友笑道:“我不信邪,我肯定会找个脸上有痣的女孩儿作老婆。” 正在此时候,门外进来两人,头一个灰白衣服,黑色裤子,白色的皮鞋,一张黑脸在墨镜的掩饰下显得更黑,他就是永胜砖厂的老板郎中郎。跟在他后面的,正是唐帮友,象个小孩似的,不注意还瞧不见他。见老板来了,笔笙等人忙起身让座。郎中郎摆摆手,道:“阿祥,阿芷,你们两人去守砖机如何?把这房子挪出来让窑上的大师傅住。” 杨忠祥道:“郎老板,我们就住这。”郎中郎给他们敬着烟,道:“阿祥,厂里目前条件就这样,你们就大方一点吧。再说了,我也不会白叫你们去守砖机的。就这样定了,你和吴芷去守砖机,把房子让给窑上的大师傅住。”郎中郎说完抬腿就走了。 “阿祥,”笔友笑道,“你们搬不搬?” 杨忠祥道:“当然搬了。” 吴芷道:“就让给她去住。” 童筹嘲笑道:“吴芷,不搬,就是不搬。” 夏流道:“祝你们到那个世界快乐。” 杨忠祥笑骂道:“你龟儿这回高兴了,如你所愿了。” 笔友道:“我们这间房子太小,是不是换一间哦?” 笔笙道:“换啥子,就住这间。等几天,我和夏流搬到李人国的房间去住。” 他们帮着杨忠祥与吴芷搬家。童筹扛起铺板,笑道:“我说到这,今年要为这个女人打架。” 杨忠祥道:“不可能。” “不可能?今年砖厂全是小伙子,而只有她一人是女的,不争风吃醋才怪哩。” 笔友提着杨忠祥从老家带来的台式录音机,说道:“童筹,别杞人忧天了,什么爱啊情啊仇的,都是过眼云烟,风一吹,还能有什么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两百米之外的机房,笔笙带头将铺板铺好,只听他高声说道:“铺床铺床,金玉满堂,先生儿子,后生姑娘。新郎官,拿红包来。” 杨忠祥立即笑道:“芷妹,快给礼信。” 吴芷忙从衣兜里空摸一把,双手捧给笔笙,道:“说得好,双发财,再来一个。” 夏流道:“我来:罩勾勾,弯又弯,生的儿子难做官。” “屁话。”吴芷叫道,“倒贴礼信给我。” 杨忠祥道:“让我们的书生来一个。” 笔友笑道:“铺床铺床,喜气洋洋。男婚女嫁,花烛洞房。一铺鸳鸯戏水,二铺龙凤呈祥,三铺鱼水合欢,四铺恩爱情长,五铺早生贵子,六铺儿孙满堂,七铺百年好合,八铺地久天长,九铺家庭和美,十铺前程辉煌。” 杨忠祥乐道:“说得好,再来一个。” 吴芷笑道:“有文化就是好,出口成章。”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女人,细看正是窑上的大师傅。看到他们协作铺床,女人笑了起来,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道: “你们这么快就把床铺起了。” 夏流盯着女人,笑道:“新郎新娘快试床。” 没有人理会他,女人却用手摸摸被褥,然后一扭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尖声叫道:“哇,阿芷,你们这床好软和哦!” 童筹道:“再软和也不给你睡。” 女人站起来,翘起嘴唇,道:“我才不稀罕哩,我的床还要软和些。” 夏流道:“真的吗,那我去睡下看看。” 杨忠祥道:“真是下流,别睡下去就爬不起来了。” 笔笙道:“有花堪折直须折。” 杨忠祥笑道:“莫待无花空折枝。” 女人见男人们虽然满脸笑容,却是奇声怪音,她终于品出了话中的味儿,便觉粉面微红,她看看吴芷,扭着屁股便冲出了这个脏浊的世界。 时间,就在人们的浪声淫意中流逝,不知不觉,已是清明节了。虽然风和日丽,却也是尘土飞扬。在阳光下,人们不敢舒服地晒太阳,风小却沙多,稍有不慎,沙子闯入眼中,准叫你哭得泪人儿似的。尤其是铲沙上车,这更得小心,七八个人分布在小四轮车的周围,将泥土中的沙子装上车,拉去铺晒砖的架道。这时,总有铲沙上车用力过猛者,会将沙子甩过车厢落在人身上,或是有微风吹来,细沙一阵乱窜,钻进某人的眼中,就免不了的有一两句脏话回荡在人群中,虽然引不起多大波浪,却也少不了的一阵议论。 沙子被装满了车,小四轮被开走了,人们各自坐在铲子把上,杨忠祥玩捏着沙子,道:“这个社会,好人不长命不长。”他双眼低垂,道,“两年前,我们帮人家修房子,电烧死了我的幺兄弟。好可惜哦,他当时才十七岁,人也长得好,心地善良,干活也老实。比起我那二兄弟来,简直好上天去了。要真有厄运降临我家,要死也死我二兄弟,莫死他呀。老天真是无眼。” 夏流插嘴说道:“阿祥,是因为你二兄弟跟你争家产,所以你希望他死吧!” “去你的下流东西,你独苗苗一个,你家的财产当然全是你的了。” 他不再理会夏流,对笔友等人言及当时的情况:他们两兄弟用钢管搭架,没想到钢管碰上了高压电线。当时,他在前,兄弟在后,但兄弟擒住钢管的手却在他之上,较他先触电,如此分解了万伏电压,使他略为受到保护。当时他心中明白,也想了许多,约几秒钟后,两人双双倒下。当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兄弟爬起来跑了两三米远,便又慢慢地倒了下去。 “唉,”他长叹一声,“今天是清明节,要是我在家的话,我也该为他去扫扫墓。” 笔友问:“这儿清明节也兴扫墓吗?” 童筹道:“哪门不兴,还热闹哩。” 吴芷道:“前几年的清明节,这儿的活人祭死人,鸡鸭鱼肉烟酒糖敬了死人,他们也不带走,就放在墓前。” 仇重抖着手吸了口烟,笑道:“记得九三年的清明节,那些祭祀的人前脚刚走,我们便提着口袋去收捡供品先挑好吃的坐在坟头上吃饱喝足后,再把余下的装走。那次我们五人就在那片坟场里捡了两面粉袋子的鸡鸭鱼肉酒,如果拿到街上去卖,至少值二百多元。” 夏流道:“这些人也真是,祭祀有那形式也就行了,他们还动真格的,真是想不明白。” “他们可想明白了,”吴芷道,“前年捡到的祭品我们吃了几天,去年我们连鸡毛都没捡到一根。” 未而语道:“去年,人们祭了坟后,有些人坐在坟头就把祭品吃了,有的在坟头挖个坑,把祭品埋了,有的提回去了。我们去年跑了五六个坟场,才从土里掏出来两只鸡一瓶酒。这的人都想明白了。” 笔友笑道:“还不想明白?见自己祭祖的供品被我们这些无耻的人吃了,他们当然不安逸了。” 第六回:清明节 淡墨泼青天, 星点点, 随意弄月心已乱。 倦个醉眼微敛, 卧个冰蚕直憨, 是无奈。 心迷意乱, 借梦未见魂还, 徒添悲与欢。 锦被凉、薄纱暖, 兽香未断似曾断, 惹晓甘露花微颤。 还是不还? 泪不干。 这当儿,郎中郎带着一群人来到工地上,他扬扬手中的食品袋儿,笑道:“今天是清明节,我有个朋友,他在九泉之下有点儿冷,烦请大家能去为他添捧土,为我那朋友驱驱寒,怎么样?” 自从长这么大,笔友还没有一次清明祭魂的经历,今听郎中郎如此说,倒觉得新鲜,便率先说道:“郎老板,没说的,带路吧。” 郎中郎一指前面的坟场:“就在那儿。” 于是,大伙跟在郎中郎后面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坟场。口里为死人所垒的坟,都是蝌蚪形的,大大的头拖着长长的尾,墓碑便立在蝌蚪头前。而这的坟,想必都是眼前坟场中这坟墓的形状吧,一座坟便是一座大的圆土包子,似乎这形状取材于他们常吃的馒头的形状。又似乎天气冷,活着的人怕故去的亲人在地下受冻,才故意将坟墓垒的象一座座小山似的以避风霜雨雪。 郎中郎从夏流手中接过铁铲,铲去祭祀台上的落土杂草,将木制墓碑正了正。笔友看见仅半尺宽的墓碑上用楷书写着“好友成书之墓”。右边一行小字是出生地,左边是谇期年月日字样,很简单的碑文。根本不及口里的石制墓碑那般艺术,不仅碑首雕龙刻凤栩栩如生,而且碑文尽述平生业绩,合着绝世挽联流芳千古。 郎中郎丢下铲子,从白善手中接过食品袋,取出祭品摆上,却是一瓶白酒,一小袋的糖果,另无他物。所谓扫墓祭祀用的全猪头香烛纸炮一应得齐,他却只有金边纸儿和一串鞭炮。其他祭品没有不说,连祭祀最不应该缺的传承香都没有。 夏流说道:“郎老板,你也太抠门了吧,就拿这些东西来祭祀好友。连香棍子都没得,你那亡友能领到你寄下去的钱物?” 郎中郎笑道:“人死万事空,我还好百忙之中来看他。” 笔友问:“郎老板,你这好友是怎么死的?” “出车祸,为了救我而死的。” 杨忠祥冷冷地说道:“那他死得太不值了。” 郎中郎看了杨忠祥一眼,便岔开话题:“你们谁来把这瓶酒喝一半?” 曹寿智忙抓起瓶子,边拧盖边笑道:“我来喝。”说着便举瓶昂头朝口中猛倒。仇重、李人国见状也跑了过去,并叫道:“莫喝完了,我还要喝。”夏流看着水灵灵的糖果搓搓手道:“你们喝酒,我吃糖。”话音才落,便狠狠地抓了一把糖果塞进衣兜里,又准备抓第二次。杨忠祥见状,道:“锤子呢,我们吃糖哦。”话音未落,吴芷却先他得手抓了一把糖果,紧接着,史义旭,白善,辛吾能等蜂拥而上,将一袋子糖果抢抓的只余二三个。曹寿智酒足奔了过来,忙连袋子提起,仇重抹着嘴说:“还有我一份。”李人国提着空瓶子,道:“老子才划不来,酒没喝到,糖也没吃成。” 郎中郎看着空酒瓶,黑脸膛浮起笑容,骂道:“老子叫你们别把酒喝完了,你们不听,现在又来抢糖。曹寿智,留点糖,扫了一回墓,连祭品都没有,象啥子嘛?” 曹寿智抓了一把糖果后将袋子甩给仇重,道:“郎老板说了,还要留点。” 仇重看着袋子,还有两个糖孤零零的躲在角落里发抖,他颤抖着手抓住这两个糖,使劲捏捏,又恋恋不舍得放下一个,然后将袋子递给郎中郎,道:“我抢了一回,总要吃一个咹。” 郎中郎哭笑不得,他接过袋子,顺手递给李人国,道:“给你。”李人国接过袋子看了看,对笔友道:“主任,你吃吧。”笔友笑了,道:“我不吃糖,还是你吃吧。”夏流眼疾手快抢过袋子,道:“还客气说,我不客气。”杨忠祥骂道:“龟儿子吃得最多了,休想。”言毕,他又从夏流手中抢走了袋子。 郎中郎将空酒瓶砸碎,让最后几滴酒渗入黄土中,道:“大家伙站远点,我放鞭炮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引线,一股白烟冒出,紧接着“呯——乓——呯”,鞭炮炸开了锅。郎中郎提着鞭炮围着坟墓打转,谁知鞭炮刚过五响,便熄火了。他叫杨忠祥再次点燃引线,再次围着坟墓刚转了半圈,却又熄火了,气得他将余下的鞭炮丢的老远,道:“算了,烧纸。” 纸钱燃烧了起来,粉红淡绿的火苗在众人面前嗤呼呼地低吟高咏,仿佛朦胧中一位老汉的梦呓。此时,天空没有一丝儿风走过,然而纸钱灰却随着时高时低的火苗飞过人群,漫天乱串,飘飘悠悠,好不自在。 笔友望着飘悠的纸灰,道:“原来,亡灵也都得交纳税钱与天地菩萨。”他想起了一首清明祭扫的古诗,便随口吟念道: “南北山头多墓田, 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 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 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杨忠祥很是羡慕,道:“阿友,任何情景中,你总是这么优雅从容,哪来的自信啊?” 任笔友淡淡一笑,道:“哪里是优雅哦,我只是喜欢读书学习而已。先生们经常教导的读书三重境界:其一为''书到用时方恨少'';其二为''书山有路勤为径'';其三为''腹有诗书气自华''。书中不仅有黄金屋,书中更有颜如玉!我们泱泱华夏,诗书传承,作为龙的传人,不识得一些诗词,恐怕不好吧。比如这清明节,就汇聚熔和传承了大中华文华圈中的祭祀文化之精髓。不识得这些文化,就难以理解清明节的真谛。” 仇重问道:“阿友,清明节是怎么来的?” 任笔友道:“清明节不仅是传统的祭祖节日,也是二十四节气之一,这二十四节气,可是华夏先民了不起的发现,对人类的发展可谓是具有导航性功能的。人类的原始信仰是天地信仰,但在经过漫长的生活生产实浅活动中,我们华夏先民在一万多年前就发现信仰天地不及信仰祖先得到的好处多,于是就开始信仰祖先了。也正因为信仰祖先,所以中华文明是人类仅存的唯一的绝无再有的传承文明,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连线就是祭祀文明。所以,清明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盛大的祭祖大节,属于礼敬祖先,慎终追远的传统文化节日。它凝聚着我们的民族精神,抒发人们尊祖敬宗,继志述事的道德情怀。扫墓,即为墓祭,是对祖先的思时之敬。又因为清明节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所谓清明,是指万物皆洁齐、生气旺盛、吐故纳新、气温升高,大地呈现春和景明之象,正是郊外踏青春游的好时节。所以清明节又叫踏青节。华夏先民将祭祖活动与踏青活动天衣无缝的溶合于清明时节,也体现了我们''天人合一''的人神文明,这也是华夏民族独秀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源所在。” 杨忠祥频频点头,道:“我也有清明节的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夏流道:“我也有诗: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郎中郎笑道:“想不到咱们厂子文人墨客真不少啊!清明节么,我也有诗:风吹残杏舞絮轻,唤起愁肠千百萦。疑天亦解伤情恨,哭君泪雨遍清明。” 童筹没有诗词,不甘寂寞,便对亡灵说道:“把这些钱拿去好好过日子吧。”白善也说道:“把这些钱拿去捐个好差使吧。”仿佛是笑谈,但谁又知道那灵魂世界的事儿?也许,我们这血肉世界的礼仪也及第阴间吧!钱开路,钱是权,都认钱。也许,灵魂世界早已不用钱了!看,阳间亲人为其汇兑而去的钱币他们并未取走,日久天长经风吹雨淋,最后都化为天地间的丁点儿尘埃,熔如到泥土中去了。 也许……已经没有了也许。 孙萍在糖厂工作已经五年了,至今仍是一名普通工人。不过,她比其他同事的命运要好,有一个当老板的丈夫。春末夏初,糖厂基本上停止了生产,职工们都拿基本工资过日子。她却不用为生活的柴米油盐操半点儿心,丈夫会有用不完的钱往家里送,她可以花天酒地她可以挥金如土。不过,她却是一个顾家的女人,每日下班回到家里,她总是要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共同享受。 这天下班后,孙萍骑着自行车径直回家。她家就在糖厂西北边稍远的连队,三间矮的土墙房还是父母分给他们的财产,至今未得到一点儿的改变。室外不起眼,可这屋里却是富豪气派,不仅装修的富丽堂皇,而且高档家具家用电器应有尽有。这些,显得与房屋门不当户不对。不过令孙萍欣慰的是,他们已经在开建小别墅了,到时把父母都接到新房来住,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日子。 孙萍不用操心建房的事,工地有父母看守,材料有丈夫去跑,她只是把儿子照顾好就行了。她刚把饭做好,七岁的儿子橙橙便放学回家了,他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便乐得跳了起来:“妈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孙萍解下围裙,笑道:“今天是星期六。” “好香啊!”橙橙伸手去抓炸饺,孙萍忙拍了一下儿子的小手,笑道:“看你个馋猫,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吧。” “等爸爸回来,菜都凉了。”趁妈妈不注意,他闪电式的抓了一个饺子,一转身便放进了口中,由于咽的太急,饺子竟被整个儿吞进肚中。孙萍微笑道:“你呀,真馋。好了,再准你吃一个。吃了这个饺子,就去做功课,等爸爸回来我们一块儿吃晚饭。” 橙橙吃着饺子,道:“明天是星期天,我明天做功课。”他口中这么说,却仍然离开了餐桌。孙萍看着儿子娇小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情形,在多少个晚上出现过,她记不得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每个晚上,她与儿子等丈夫回来吃晚饭,都是在电视停台之后,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仍然会原封不动地放到第二天作剩菜吃。 唉!她长叹一声,不知道今晚丈夫会几时回家,是否会喝得醉醺醺而回,或是根本就不会回来。 做女人苦,做有钱男人的女人更苦!她感觉生活实在太累太无意义了。回想前几年,丈夫还在开小四轮车时,家中很是清贫,但是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她与丈夫和儿子三人早已坐在餐桌边了,有时候他们会为了一片肉而推让再三,会分着吃一个馍馍,会共同喝一碗汤。那个时候,她感觉是多么的幸福啊!可是自从丈夫当上永胜砖厂的老板后,那恩爱幸福的场景又有几回出现过呢?只有一次,她清楚的记得只有一次。 那还是去年的某天下午,孙萍因身体不适提早下班,当她赶回家时,却意外的发现丈夫正与一个女人赤条条地重叠在一起。这个女人,孙萍是认识的,她是丈夫厂里搞机修的甑可林的老婆,人生得矮矮小小,却也有几分姿色,因为她风流成性,人们背后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武则天”。孙萍早听淡玉洁说过自己的丈夫与武则天关系暧昧,她并不相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也就容不得她再相信丈夫了。试想,男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同样,女人也容不得自己的男人给自己梳绿辫子。更何况这事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床上,这令她倍感耻辱。那天下午,孙萍发疯似的将武则天按倒在床上,在她的脸上狠抓乱抓,并将她的胸部给抓得血肉模糊。丈夫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两人你死我活的厮打着,并没有去劝谁帮谁,因为妻子明显的占了上风。在他心中,妻子还是妻子,武则天只是他寻找刺激发泄欲望的工具。最后,武则天在求救无望的情况下带着浑身的伤逃离了孙萍的家。 赶跑了武则天,孙萍仍然怒气难消,她开始毁家,并点燃了床铺,还闹着要与丈夫离婚。作为男人,郎中郎不想在自己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再分散精力来解决家庭的麻烦,于是便讨好妻子,向她下跪认错,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哄着妻子破啼为笑。那一次,是自孙萍结婚以来,丈夫对她最好的一个晚上,他亲自为她端洗脚水并洗脚,并亲自扶她上床休息,并在她耳边山盟海誓说尽了甜言蜜语。 “妈妈,我肚子饿.” 听得儿子的叫声,孙萍长叹一声,丈夫不回来,自己等就是了,何必还让儿子也跟着熬夜挨饿哩!她苦笑着,吩咐儿子自己吃饭去,她还要等爸爸。小橙橙并不懂得母亲的心思,他只一心想着好吃好玩。看着儿子吃饭,孙萍心中苦啊!几年前,丈夫还在跑小四轮车时,他们的日子过得可顺心了,虽然经济拮据,但她真实地感触到了幸福。那个时候,她也希望丈夫能出人头地。如今看来,她错了。男人是有不得钱的,男人一旦有了钱,心就会花,情就会乱。当时她担心男人穷酸,可如今她却担心男人变心。这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的两种自相矛盾的心思。 孙萍感觉好累,她等儿子吃完饭去休息后,自己也没精打采地来到卧室,独自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自怜起来:雪白的肌肤,苗条的身材,满头秀发飘洒自如;迷人的大眼,精巧的玉鼻,殷红的嘴唇,这足已构成美人了;唯其不足的是她的瓜子形脸上有数不清的小数点儿。其实,她知道这些小数点儿不是构成她不幸福的罪恶黑斑。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竟然被捂了个严实,实在是太小了。她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心中除了哀叹,还有无奈,上帝没有给自己挺胸做女人的资本。有时候,她真希望能用自己五年或十年的生命来换取一对儿充满青春活力的大胸。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可是丈夫的身影仍不见回来,孙萍困了,她也知道,丈夫今晚是不会回来的了。于是,她也不及关灯,含着无奈孤苦凄凉的眼泪,抱着枕头卷缩在沙发上晕晕睡去。这,早已成为她独特的睡眠方式了。 第七回:你是谁 凤兮凤兮离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出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劲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妻。 交情通意和谐心,天荒地老长相随。 双翼俱起凌空飞,无感凤凰思余悲。 谁也不知道天明了会怎么样,是天气不错,还是泪流满面?不过有一点人们是明白的,日出日落,昼夜交替,这是恒古不变的。唯一会变的,是金钱,金钱的作用,是变化无穷的,金钱的魅力,更是不可抗拒的。现实中的豪放,梦中的含蓄,都是金钱诱人的身姿的t形台。 乡上传来消息,有一位姓姚的俄罗斯籍华侨要来投资办企业,上级便派笔友与姑娘去接待。笔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与姑娘并不认识,仅仅在梦中见过数面,而姑娘却对他很热情,从她那双含情脉脉的杏仁眼中就可以窥见到她对笔友是情痴爱深了。这天,他们准时与姚老先生见了面,没想到对方是个老色鬼,他趁递笔取纸之机会竟去抚捏姑娘的纤纤细手,那双贪婪的色眼从姑娘俊俏的面部滑落到姑娘半透明的隆起的胸部之上,嘴角竟然滴落下了口水。而姑娘竟然没有发觉一般,仍与老头很投机的商谈着。笔友可看不下去了,他给姑娘递眼色,还用脚去碰姑娘的小腿,姑娘却没有反应。渐渐地,老头儿大胆地去摸姑娘的大腿,女孩仍没有警觉。笔友大怒,蹭地一下跳将起来,使出愤怒的拳头变掌狠狠地抽了老头俩耳光,然后拉着女孩就要走。没想到女孩却挣脱他的手,反而掴了他两记耳光,道:“你是我什么人,我要跟你走?” 笔友惊愕,捂着脸看着女孩,却见女孩左顾右盼,在她眼中,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一般。笔友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便踢翻椅子,甩胳膊出了酒吧。看着笔友负气而去,女孩眨眨水灵灵地大眼,极力控制住快溢出眼眶的水晶豆子,她冲老头笑笑,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又继续与老头儿商谈投资事宜。 笔友走出酒吧,越想越是委屈,自己对她好,她也知道,想不到她竟当众抽打自己的脸面,这对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委屈到极点。他心中不爽快,泪水便伺机涌了出来,因为他心中根本就放心不下女孩。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凭感觉是女孩在给自己擦眼泪,笔友要保持男子汉的尊严,故意扭头一边。女孩吊着他的脖子,望着他,娇嗔道:“你呀,真是小心眼。商场如战场,不吃点儿亏,怎么能够留住这数百万的投资项目呢?” 听了女孩的话,笔友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瞪大蛤蟆眼,道:“你,你和老鬼······” 女孩生气了,她一把推开笔友,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好,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说着便哭哭啼啼地跑开了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女孩的哭声惊醒了正在午休的小伙,回想着梦中的情景,那女孩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眼前:短发,清眉杏眼,巧鼻秀嘴,椭圆的脸上,右腮近嘴角处有一颗大的黑色美痣,她亭亭玉立彰显婀娜多姿,玉树临风透露出她清丽脱俗的气质。没错,这个女孩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为什么天天做这样的梦?是因为这个温馨的日记本吗?难道这就是自己梦中的雪莲花吗? 他翻开日记本,豪笔一展,写道:“你是谁?你是谁?为何在我的梦中似流泪?曾经的笑容多情的泪,滴破我的心我难猜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经常为你梦中陶醉。你恍佛仿佛,仿佛不知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我心我情已破碎,为你梦中流泪,亦醒亦醉。 笔友刚放下笔,厂里管销售的副厂长,郎中郎的结义四弟杨军便推开了房门,道:“笔友,你还不去上班?兄弟们都在,就差你一个人了。” 此时刚下午三时许,阳光明媚,和风拂面,唯美不足的是风中夹有尘沙,稍不留神它们便会钻进你的眼中嘴里,让你难受让你哭笑不得。下午的工作是拆几间破旧的房子,七八个小伙子持铲上得房顶便忙乎开去。xj的民房很有个性,是用木板芦苇席加土盖顶。这儿的土黏性好,建造普通房屋,当地老百姓都是用土替代水泥河沙用,永胜砖厂的职工住房全是如此。 小伙子们一面铲着房顶的泥土,一面说笑鬼吹,整个工作场地都陶醉在说唱逗乐之中。 坎上通往坟场的机耕道上,有两位女孩款款而行,这引起了童筹的注意,他扯开喉咙唱道:“妹妹你哪里走啊,哥哥我陪你游。”夏流将一铲子泥土甩得老远,尖声唱道:“哥哥我坐床头,妹妹你颤悠悠。”杨忠祥骂道:“龟儿子不要脸。”吴芷接着说道:“姐姐妹妹,嘴对着嘴来搂着睡。”瘦小的史义旭说道:“六十年代绕着走,七十年代并肩走,八十年代手拉手。”众人问道:“九十年代呢?”史义旭想了想,道:“九十年代是先搞后奏。” 笔友笑了,道:“男女爱情在升华:六十年代是谁赐我鸳鸯被,七十年代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八十年代是潇洒走一回,九十年代是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爱情大混战了,这就需要多喝几杯忘情水。” 工作在不知不觉中做完了,天色尚早,于是有人提说“炸金花”,人们便三三两两地附和。笔友看着厂子内满目的烟盒纸板或食品袋,偶尔还有空酒瓶,感觉可惜,心里不爽。于是,他找来两个装面粉的空袋子,逐一将这些可回收的废弃物归类入袋。 童筹大声疾呼道:“哥也,你穷心慌了说,要捡垃圾卖。没出息的,别捡了,别在这丢我们的脸。” 淡玉洁腆着个大肚子,对兰言道:“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小伙子捡垃圾。笔友真是怪,也不怕难为情,你看他,被砖头压着的烟盒都要捡,那多脏啊!” 兰言掏出最后一支香烟,顺手将空烟盒抛得老远,道:“他龟儿这副穷酸相,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辛吾能靠在自家门上,看着正自顾捡拾废品的笔友,对银富香道:“阿友好样的,懂得变废为宝,将来一定大有作为。”银富香笑道:“这能值几个钱,别浪费时间。”说着便拉着辛吾能进了屋。 矮矮胖胖的素有五大郎之称的史五来一边给兄弟们派着扑克牌,一边说道:“笔笙,你兄弟在家也捡垃圾吗?” 笔笙笑了,道:“捡垃圾好像不丢人吧。” 砖窑食堂里,正在收拾灶台的大师傅姓陈名燕者,见笔友捡垃圾,也觉得不可思议,更感到好奇,于是便朝小伙子跑了过去,还距几米远,她便笑问道:“友哥,你捡垃圾干什么?” 笔友笑道:“卖钱呀!” “不是吧,这能卖几个钱,你能看的上眼?” 笔友不笑了,道:“这是我们今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与责任保持它的干净整洁。再说了,这些东西还可以回收再利用,我们为什么要把它们乱扔呢?这浪费资源不说,还污染环境。” 陈燕算是明白小伙子捡垃圾的目的了,于是笑盈盈地说道:“那我们一起来捡垃圾。” 郑富成见表妹丢下正经工作不做,跑去和那么个丑鬼捡垃圾,心中很是不安逸,郑军华附在他耳边道:“我看那小子不顺眼,有机会我一定修理他。” 郑富成忙道:“你别乱来,笔友很好。” 正在玩牌的夏流不知怎的就输了钱,他瞅着陈燕与笔友有说有笑地捡着垃圾,心中妒忌,便丢下牌也要凑过去拉家常。他捡了个烟盒道:“笔友,这儿还有。” 笔友拖着胀鼓鼓的袋子来到他身边,道:“不玩牌了,是输了吧。” 夏流将烟盒丢进袋子里,道:“不知怎么搞的,今天光输。”稍停,他笑了,道:“笔友,这东西捡不捡?” 陈燕看时,脸一下子红至耳根。笔友笑道:“难怪你今天输钱,谁叫你眼睛老看那些霉货了。这东西,应该把它埋了。” 原来,夏流看见的是脏污难入眼的卫生巾,这东西不知怎的就跑到光天化日之下来了,所以他要问笔友捡是不捡。当然,他绝对是不会去捡的,他是拾荒之意不在垃圾,而心思全在陈燕身上。陈燕见到那污浊的卫生巾感到面红耳赤,便独自回到厨房干自己的工作去了。夏流望着女孩的背影,道:“笔友,老实交代,你和陈燕是啥子时候搞上的。” 笔友没好笑,道:“走,帮我把这口袋钉到墙上去,当作垃圾桶。以后我们厂的垃圾要分类,要入袋,不准乱丢乱弃。” 夏流笑了,道:“我看你是没有累着,要是九号砖机正式生产后,你还有这闲心捡垃圾,我才真服你。” 话虽这样说,他仍然乐意帮笔友的忙,把口袋钉到墙上。笔友也找来了两块木板,拿来了墨水,没有毛笔,他就用纸巾拧成绳,然后饱蘸墨水,分别在木板上写下“废纸袋”和“废塑料袋”,并分别挂于口袋上方。 郑富成看着那些个龙飞凤舞的大黑字,情不自禁的说道:“阿友,没想到你还写得这样一手好字,真是看不出来啊!” 笔友笑道:“确实看不出来,没想到我人长得这么丑吧。”稍停,他又说道:“就这几个字还对得起观众。” 童筹却叫开了:“笔友,你把垃圾袋钉到我们床头上了。”夏流道:“这有啥子嘛,不是还有这二四墙隔着吗?” 笔友道:“希望大家以后把这些可以回收利用的垃圾分类装入袋中。我们的家园,我们不爱护谁来爱护呢?” 郑军华冷笑道:“你才来几天,就把这当成你的家了?” 笔友说道:“凡是我们活动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不仅要爱我们各自的小家,更要爱我们人类共同的大家-----地球。” 仇重抖着手丢了个烟盒到袋子中,笑道:“阿友,在城里去捡垃圾肯定比在这儿上班挣钱多。” 曹寿智也丢了个食品袋子进垃圾袋中,笑道:“阿友,我也捡了的,以后卖垃圾的钱还有我一份哦。” 不知何时,杨忠祥出现在他们身后,这会儿只听他说道:“滴水不漏,进火葬厂有你一份。” 曹寿智见是杨忠祥皮笑肉不笑的挤进人群,便尴尬的笑笑,没再敢吱声。这会儿,天色已晚,史丙宜出现在食堂门口大声吆喝吃饭了。于是,人们纷纷朝食堂跑去。李人国尖着喉咙喊道:“主任,吃饭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要大忙一天了。” 饭,依然是那种饭,人,还是这几个人。人们总是盼着能早日生产,可是佳期迟迟不肯到来。无奈,他们只得数着星星送月亮落坎坎,好不容易迎来了旭日东升,却忽然间刮起了大风,漫天尘沙飞扬,眼看是不能干活了。 童筹张口大骂老天,笔友忍不住笑了,道:“干不成就休息吧,身体养壮了,正式上班时才有精力挣高工资。” 童筹的娃娃脸阴暗晦气,道:“跟你这个懒虫在一起工作,肯定挣不上大钱。” 夏流道:“童筹,史五来在叫上班了,平架道,二十元钱一根。” 童筹道:“这么大风······”话音未落,史五来果真来叫上班了,原来,风沙小了下来,太阳重新露出了笑脸。他笑了,道:“原来今天还是个好日子。”便高高兴兴地和兄弟们跟在史五来后面朝晒场走去。 由于九号要试机正式生产了,所以全厂职工被集中了起来主攻架道。说起这晒砖的场地,是被推土机推平了的,因此平架道的活儿还是很轻松。每根架道均宽三米,笔笙与史五来牵线,笔友放白灰,其他众人便抢夺最短最好铲沟的架道做之。因为每平一根架道出来,不论是三十米长还是五十米长,都是均一价格二十元钱。所谓先下手为强,童筹挥舞着铁铲抢得了头号跟一号两根架道。这两根架道靠着山崖,直对职工宿舍和砖机食堂,横对窑头,略短,土很软,要铲沟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有抢到这两根架道的人,只怨自己跑慢了,便又忙着去抢占别的好平的架道。 很快,灰线放完了,笔友也想弄根架道平平挣个二十元钱,奈何找了半天没有铁铲,只得作罢。他望望激情四射的太阳,抓抓头皮,很脏了,于是便要洗头。砖机食堂里,史丙宜正和着面,没有热水,他便提着空盆子,到他们宿舍隔壁的窑上食堂讨要热水。陈燕正和面,道:“只有蒸馒头的水,行不行?” 笔友摇摇头,只得作罢,便回到宿舍写日记。他刚启笔,陈燕却拭着手上的水滴出现在门口,对他说道:“友哥,刚才是你要热水吗?外面小锅的水热了。” 为了清洗大脑,也是盛情难辞,笔友高高兴兴地取了一盆热水便忙着洗头。姑娘又道:“不够可以再舀。” 笔友忙着洗头,未及说话。窑上一个男人正蹲着一边儿洗衣服,他见陈燕亲自给笔友舀来洗头水,十分不满,道:“陈燕,我刚才要热水你为什么不给?而他,又不是我们食堂的人,你却亲自送上门去。” 陈燕瞪了男人一眼,道:“龙朴德,我高兴,怎样?” 龙朴德斜眼打量着笔友,没在吱声。陈燕静静地来到笔友的宿舍,拿起他的日记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这是日记本吗?更象是他的自传,摆明了是一本诗集嘛! “我相信,我会在这砖厂遇到我所喜爱的女孩:我从天外来,带着满腔热情,以期雪中雪莲;我从天外来,带着纯真慈善,以期雪中雪莲;我从天外来,带着痴爱迷恋,以期雪中雪莲。梦中的她,一定就是雪莲花神。她右腮近嘴角的那颗美痣,一定和我左腮下的这颗黑痣是前世的凤凰,所以今世一定又要成为鸳鸯。雪莲花,应是我们纯洁高尚美丽的爱情之花:你从雪中飞来,带着红梅的清香,与爱神同乐;你从雪中飞来,带着兰花的幽香,与爱神同乐;你从雪中飞来,带着牡丹的娇妍,与爱神同乐;你从雪中飞来,带着玫瑰的激情,与爱神同乐;你从雪中飞来,带着荷花的真直,与爱神同乐。” 陈燕摸摸自己的脸,并没有那样的美痣存在,她心中隐隐浮起酸意。她默默地合上日记本,静静地出得门来,恨恨地看着还在洗头的笔友,怜怜爱爱的可人相,她恋恋不舍的回到厨房怔怔地发呆…… 第八回:吕希燕 我拎着包离开了故乡 来到了美丽的xj 梦想,天山脚下的农庄 有我那美丽的姑娘 爱情湖畔那梦中的地方 那绿色的牧场可爱的牛羊 还有你美丽的姑娘 我拎着包离开了故乡 来到了美丽的xj天山脚下的农庄 邂逅我那美丽的姑娘 爱情湖畔我们放声歌唱 绿色的牧场可爱的牛羊 也曾为我们疯狂 回头望望我的故乡 离不开的却是美丽的xj美丽的姑娘 我思念故乡我不再流浪 我爱美丽的xj美丽的姑娘 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 永永远远在你身旁 郎中郎找到史五来,很不满地说道:“后天就试机了,你的人员落实了没有?” 面对结义二弟,史五来做大哥的资格永远摆不起来,不仅因为二弟是老板。其实,他本人就是个大佬,从来不生气发火。他想了想,道:“基本上落实了:笔笙四兄弟,吴芷、杨忠祥、白善、辛吾能、史丙宜、史义旭等十人上架,我二哥李人国和胖大嫂供土,我自己去洒水,郭琼英打杂,银富香切坯子,未而语、仇重、曹寿智接砖和推坡。” 郎中郎在史五来面前,从来都是盛气凌人的,但他在别个结义兄弟面前都是张口老子闭口妈的臭嘴,却从来未对史五来出口成脏。虽然他很不满史五来,但也只有忍在心中,如今听史五来如此安排人员,不觉火冒三丈,道: “谁把龙口?曹寿智一人能推坡吗?大师傅又是谁?没有大师傅,工人们吃啥子?” 史五来慢声细语道:“杨忠祥暂时把龙口,两个供土的可以先抽出一个人来推坡,至于大师傅,兰言说他的表妹可以来做饭。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绝对影响不到试机生产的。” 郎中郎冷哼一声道:“九号试不了机我才找你算账。” 砖厂试机前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着,大伙儿都忙得不可开交,安装变压器、电动机、变速器等刚完,之后又要装沙子铺架道。开始时只有一辆小四轮在工作,七八条汉子装车,这就多了言谈笑语的时间了。可是好景不长,稍后又增加了一辆小四轮车来装沙子。这下上车的人可就惨了,第一辆还未装满,第二辆车又来了,小伙子们没有了丁点儿闲时。时值风沙伴着烈日搅得他们火气乱冒。想起家乡的风,滋润,清香适人,令人欲仙欲醉。可这的风,干燥、含沙还有股儿臭味,而且利似刀刮,笔友总以为是置身在世界末日。更令笔友吃不消的是,满以为午饭后可以多休息会儿,没想到饭后不到十分钟,又要出工装沙,这就更令众人怨声载道。人们好不容易熬到晚八时左右,见还没有下班的意思,人们终于忍不住了,于是闹着下班。他们也不管老板的脸色是如何的阴暗,三三两两拖着铲子往回走去。一天才七元的杂工费,谁干?但是为了找生活费,这十几个小时一天的罪,他们得受。 天下人都在为了金钱而忙于奔波,虽然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谁都知道,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家中贫穷,父母苦难重重,于是,吕希燕决定辍学。在五姐弟中,就数吕希燕最懂事了,大姐已经出嫁,二姐吕希婷虽然在团部商贸公司商场上班,但月工资仅有三百元不到,虽然在家中吃住,可她正在自修财会管理课程,因此也没有余钱补贴家用。三姐吕希彤还在乌市读大学,弟弟吕希君在念初中,他们都要靠父母供养。如果自己在坚持念书,父母的负担会更重的。因此,吕希燕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学校及老师和同学,希望如此能减轻父母的负担。 她一直都在寻思出门打工,挣上钱帮父母分担负担。因此,当表哥兰言来叫她到永胜砖厂上班时,她满口应承了下来。虽然砖厂人员复杂,但是兰秀珍相信自己的小女儿,这孩子善良,正直,十九年来,她从未与任何人发生过不愉快。在学校,她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期期得到学校的嘉奖。女儿将来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仅仅因为家里穷,她被逼辍学了。父母心中有愧,却又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拿不出更多的钱供女儿上学。 女孩拿起口琴,凝思良久,慢慢地凑到唇边,断断续续地吹起了那首她最喜欢的歌曲《同桌的你》,琴声悠悠,往事又涌上心头,心爱的学校,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愿我们的情义长久的存在吧!我的打工生涯,我的人生,我的喜怒哀乐······不知不觉地,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和着悠悠琴声滚滚而下,有谁知道,前方的路是坎坷弯曲的小道还是平坦宽广的大路呢? 由于砖机就要正式生产了,唐帮友忙着召集兄弟们开了一个会,就在大师傅陈燕的房间内。他看着这群参差不齐的兵们,道:“砖机后天正式生产,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了。窑里二十万匹红砖还没有出一匹,我希望大家再辛苦点,在水坯晒干之前一定要将窑内清扫一空。” 周広森摸摸他那畸形的光头,蚀声浊气地说道:“唐老板,光叫我们加劲干,你也说说大师傅,叫她把馒头蒸好一点。” 坐在墙角的那个小老头也扬起他那干瘦麻黑的脸,道:“每顿不是馍馍被蒸黄了,就是没有蒸熟,肚子饿了,刀架到脖子上也干不了活。 郑富成道:“我表妹这是第一次蒸馍馍,又不是她有意不蒸熟的。” 唐帮华火冒三丈,道:“既然拿了我们的钱,就要把饭煮好。煮不好饭,就不给钱。” 郑军华忍不住道:“华哥,你干了活,不给你钱行吗?” “饭煮不好,就是不给大师傅费。” “好了,你们别吵了。”唐帮友劝住大哥,道:“关于生活的事,大家放心,我相信陈燕会把饭做好的。” 稍停,他又说道:“关于食堂打牙祭,大家说说,几天吃一次肉?” 郑军华道:“活这么累,三天吃一回肉吧。” 墙角边干瘦黑脸的小老头儿道:“还是十天吃一回肉吧。” 郑富成、唐帮华和周広森齐声道:“活路累,三天一次。” 另两个矮小的老头儿道:“你们出窑的工资高,当然可以天天吃肉了,我们进干坯子,工资低,不能跟你们比。” 唐帮华道:“刘守义、邓世荣,你们是不是想开小伙?” 刘守义道:“这儿肉这么贵,还是吃稀疏点儿好。” 一直未说话的龙朴德说道:“我还没接婆娘哩,还是节约点吧。” 唐帮华笑了,道:“你也不屙泡稀屎照照你那熊样,样子象武大郎,跟史丙宜一样满身垃圾臭,鸡婆娘也不嫁给你龟儿子。” 邓世荣道:“我们就十天吃回肉。” 郑富成道:“我们三天。” “好了,听我说一句。”唐帮友道,“跟他们砖机食堂一样,每个星期天打牙祭如何?” 吃肉的问题终于有了着落,七天打一回牙祭,总算是符合了所有人的意。笔友却意外,七天吃回肉,人还有精神干活吗?童筹擂了他一拳头,道:“你以为这是你去年在天水啊?七天吃回肉,还是为了照顾你哩。去年我们一个月打一回牙祭,还尽是肥大快。” 吴芷笑道:“阿友,你有点胖,该减得肥了。” 白善道:“我一年不吃肉都没有问题。” 史丙宜骂道:“一看你龟儿子走路打晃晃,就晓得你营养不良。” 白善回敬道:“六娃子,自从你煮饭以来,我没有那顿吃饱过。” 夏流点点头,道:“就是,龟儿子一个小伙子家家,穿得就象讨口子一样,浑身恶臭,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把你煮的饭给吃下去了。”史丙宜干笑笑,道:“明天起我就不用煮饭了,兰言的表妹来给你们这些公子哥儿煮饭。” 夏流突然来了精神,忙问:“兰言的表妹漂亮吗,她结婚没有?” 白善忙说道:“人家才从学校出来。我来xj三年了,她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一个女孩。” “真的吗,你们认识?” 童筹阴阳怪气的笑道:“我晓得,有人又想婆娘了。” 提起兰言的表妹,白善便多了一份自豪感,因为他认识姑娘,但他懒得将姑娘的美貌说与这些污浊的男人们分享,他要把她藏在心里,独自享受这美的陶醉。于是,他淡淡地说道:“等明天你们见了她,就知道她有多美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希燕便同表嫂淡玉洁到了砖机食堂。今天是姑娘第一天上班,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多人的饭,兰言怕表妹弄出差错,于是便要妻子指导表妹做一回饭。其实,吕希燕在家经常帮母亲做饭,因此无论是蒸馍还是炒菜,这都难不住她。只是她从没有和这么多的四川人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喜好如何,心中难免有点儿虚。她将土豆切成丝子,在表嫂的指点下开始了炒菜。食堂没有什么好的调味品,无非是油、盐、辣子面而已。 吕希燕刚把菜炒好,便听得外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碗声。淡玉洁笑道:“他们下班了。雪芹,给他们每人分一勺子菜就够了,先少分一点,有剩的又添。这个食堂连你共十四个人,你把菜分成十四份就行了。” 第一个敲着碗进厨房的便是笔友。吕希燕靠着案台执着勺子,她打量着这个家伙,矮矮胖胖,像个水桶,五官齐全却不标致,头发又长又曲还有点儿脏,看样子有二十好远的年纪了吧。不过,姑娘对他的第一感觉便是,眼前这个丑丑的家伙呆头笨脑的。 笔友正哼着歌儿,突然见厨房了多了一个女孩,这才想起今天有新来的大师傅做饭,她必定就是兰言的表妹,他们的大师傅了。天生劣根,见了陌生女孩就紧张口吃的他,以为女孩已经听到了自己的陈腔烂调,骇的脸通红,他忙咽下快跳出嗓门的歌词。他心慌,忙着舀水洗碗,不料脚下打滑,一个踉跄向前冲去,头很自然的撞到了案台上,差点儿就摔倒在地。还算幸运,碗中水并没有洒落一滴。吕希燕看着笔友捂着头走出厨房,心中感觉好笑,这家伙太大意了。一会儿,笔友又进来了,他取了两个馍馍,将碗放在案台上等着女孩给分菜。吕希燕舀了一勺子土豆丝,又颠了一点出去,再颠一点儿出去,然后倒进他的碗中,看这个家伙粗心大意不顺眼,就少给他分点菜。 笔友看着碗中的几根土豆丝,终于嘀咕出声音来了:“这么少啊!” 吕希燕心中冷笑,盆子里多,连盆子端去吧。她嘴上却笑道:“等会有再添吧。你尝尝,看味道合适吗?” 笔友忙说道:“好吃,一定好吃。”他端着碗,十分不甘心地离开了食堂。 淡玉洁笑了:“雪芹,你也太抠门了吧,给他分那么一点儿菜。” 吕希燕道:“你不是说少分多添吗?” “随你吧,我腰都酸了,我回去了。记住,连你只有十四个人吃饭。” 淡玉洁才去,大伙儿便陆陆续续进了厨房。看一个个大男人规规矩矩地排队等候自己给他们分菜,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她就有一种优越感,自己不给谁分菜,谁就没的吃。她心中乐,见一个小白脸很娇气,于是多给他分了点儿菜。 这小白脸就是夏流,他笑嘻嘻地看着女孩,果真是个美人坯子,便说道:“大师傅,你炒的菜真好吃。” 吕希燕惊讶的看了看他,这个人是个马屁精,尝都未尝,怎么知道菜的味道哩?童筹一把将夏流拉开,粗声粗气道:“要拍马屁等会来,我们吃了饭还要上班哩。” 吕希燕瞪了童筹一眼,原来这张娃娃脸有点碍眼,上嘴唇那道疤痕让人看了不舒服,于是就少给他分了点儿菜。童筹刚要说什么,史丙宜将他推开了,道:“大师傅,煮饭其实很简单,看得出来,你一定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原来垃圾堆里跑出来的东西也会说人话,吕希燕皱着鼻子给史丙宜舀了一大勺子菜。曹寿智笑嘻嘻地递上碗,道:“大师傅,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老头儿的一张脸就象晒干的茄子皮一样,看了让人反胃。吕希燕随意给他舀了一勺子土豆丝,曹寿智不满意了,道:“大师傅,你的心要拿平哦,刚才给史丙宜就分那么多菜。” 杨忠祥阴沉着脸,道:“曹寿智,要不要我那份菜。” 曹寿智哑了,灰溜溜地出了厨房。杨忠祥对姑娘笑道:“大师傅,我们让你见笑了。” 吕希燕感觉得出此人不简单,,于是也稍微多给他分了点土豆丝子。吴芷哈哈笑道: “大师傅,以后食堂里有谁调皮捣蛋跟你过不去,只管告诉我来,我替你收拾他。” 哟,原来这帅哥还是一位侠士!吕希燕微微笑了,也给他多分了些菜。吴芷深情地看着姑娘,道:“大师傅,你蒸的馍馍比窑上的大师傅蒸的馍馍好吃多了。” 轮到仇重了,他抖着手递上碗,这个女孩真的可爱极了,看她笑起来嘴角的两个浅的酒窝实在是太迷人了。他哀叹,她这朵鲜花永远也不会插在自己这堆牛粪上的。 看着他手抖的厉害,以至于盛到碗里的土豆丝子都快被颠出来了。女孩奇怪,这人啥毛病?李人国嘿嘿笑道: “大师傅,他臭虫不孝,,被雷抓了的。” “你龟儿老表子才被雷抓。”仇重恨恨地离去。吕希燕笑了,给李人国分了菜,道:“你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吗?” 李人国道:“都是一个县的人。” 未儿语道:“我们都是一个公社的。” 史五来道:“吕希燕,其实我们这些兄弟都很友善,你就安心在这儿工作吧。再说了,兰言和我们是结拜兄弟,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笔笙也等着分菜,他看着女孩,良久,突然说道:“大师傅,你脸上那颗痣正好和我兄弟脸上那颗痣成一对儿哩。” 吕希燕脸红了,史五来笑道:“嘿,你别说,真跟笔友脸上那颗痣象是一对儿。” 笔友是啥东西?这群人中那个是笔友?吕希燕觉得茫然,也好奇。李人国说道:“主任那颗是福痣。” 才打发了这些人走,一个黑脸小子又跑了进来,他正是白善,是故意最后一个进厨房的,他要趁着没人时跟女孩套近乎。吕希燕看看盆中的菜,只够一份了,于是全给了白善。白善笑道:“吕姐,你还记得我吗?” 吕希燕愣住了,眼前这个黑鬼是不是神经病?“怎么,你不记得我了?”白善进一步提醒道,“半个月前,我和你表哥兰言去你家,我们见过面的,还有自行车······”吕希燕杏仁眼连连眨眨,脑中一片空白,她摇摇头,问道:“你是······”白善心中哀叹一声,女孩对自己半点印象都没有,亏得自己还把她牢牢地记在心里,看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于是,他苦笑笑,悻悻地离去。 终于打发走了这些家伙,吕希燕松了口气,原来做大师傅是如此轻松,她觉得自己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就是有点遗憾,没给自己留住菜。她笑着摇摇头,正准备朝厨房隔壁自己的卧室走去,门外却冲进一个人来,差点与她撞个满怀。她刚要发火,对方却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原来,冲进厨房的正是笔友,他端着碗在案台边寻找着什么。 冒失鬼!她在心中骂道,到目前为止,这个家伙是她见过的最粗心的一个。但她却问道:“你在找什么?” 笔友觉得嗓子在发炎,道:“我,筷子不见了。” 女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健忘这么笨。女孩的笑声,令笔友手脚无措,他懒懒地朝门外走去,象是自言自语,道:“算、算了,找不着算了。”吕希燕笑道:“你衣兜里不是筷子是什么?” 笔友一摸衣兜,果然摸到筷子了,他不好意思地朝女孩笑笑,道:“谢谢。” 吕希燕突然发现了什么,忙说道:“你转过脸来,啊,你脸上有一颗大黑痣!你就是笔友吧!” 笔友点点头,他也发现了女孩右脸近嘴角的那颗大美痣,想起曾经的梦中的女孩,原来就是她吗?他脸红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吕希燕的脸儿也红了,象三月的桃花,娇嫩地粉里透着红,这就是他们说的一对儿美痣吗?她看着小伙子傻子一般,轻轻笑道:“菜的味道如何?” “嗯,啊!”笔友如梦初醒,机械似的尝了尝土豆丝儿,不由皱起了眉头,道,“干辣干辣的,还有点儿咸。好难吃哦!” 吕希燕道:“那怎么办?” 笔友笑了,道:“加点儿醋就对了。”于是,他往碗中倒了点儿醋,拌匀,尝尝,道,“这回好吃多了,你也尝尝。”吕希燕尝了,感觉很对胃口,说道:“你会炒菜吗?” 笔友唯唯喏喏良久,才挤出几个字来:“雕虫小技······”他见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想到可能是自己用词不对,于是忙借故逃之夭夭。 吕希燕看着笔友惊慌失措的离去,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有这个家伙在,一定不会寂寞的。老实说,笔友丑是丑了点儿,但他更是宝气得可爱! 第九回:呐喊 冻褪残黄绿满妆, 花红情浓, 燕飞林间巧成双。 枝上杨絮未成棉, 巧手奈何做霓裳。 城里春秋城外扬, 城外痴人, 凤鸣鸾和谁先尝。 尝不尽人间百味, 痴情柔肠渡洪荒。 听说砖机食堂来了一位大师傅,陈燕高兴了,这回有伴了。她收拾完厨房的活计,便来找吕希燕聊天。适逢吕希燕正在和粉,于是两人互通名姓聊了起来。吕希燕也高兴有个聊天的朋友,她们聊的,无非是如何做好食堂的工作,如何不使馍馍味酸色黄。 末了,吕希燕问道:“你们窑上跟砖机上的人是一个地方的吗?” 陈燕摇摇头,道:“我们是县挨县。” “那你了解他们吗?” “他们人都还可以,尤其是友哥,就是头发有点儿自卷的那个人,听说是个作家。” 吕希燕心中一动,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道:“你知道他?”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听说他原来在天水一家厂子里工作,还是一个官。” “那他为什么出来打工?” “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是耍不惯,才跑出来的。” “是说今早晨我看见他的手又白又嫩,差点捏得出水来,我就怀疑他不是干这种活的料。” “你也认识他?” “今早晨才初次打交道。我纳闷,他一个读书人,怎么呆头呆脑的哩?” “他是个书呆子。雪芹,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陈燕嘻嘻笑着,心中有那么丁点儿酸味。吕希燕闻言脸儿羞似三月里的桃花般娇妍,道:“我才不哩!”陈燕笑道:“开玩笑的,你忙吧,我有事先走了。” 回味着陈燕的话,吕希燕心里甜滋滋地,早上笔友那呆头傻脑的样子又出现在她眼前,她压根都没有想到那个家伙跟陈燕所说的会是同一个人------任笔友!老实说,早上的笔友显得呆傻,如今又得知他是个作家,心中就越觉得这个呆子可爱了。 上午仍旧是平架道,笔友与童筹合力平整了一根出来,看看已没有干的了,于是他们提早下班。笔友到厨房打水时才发现,二哥正在切着大肉,他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二哥二十九岁的生日。于是,他们便帮着摘菜洗菜。 原来已是农历三月了。三月的xj已经不再冻人了,那些不知名的小草也开始抛头露面,妆点着大地黄绿相间,他们初来时看到的那种倦黄色已不再抢眼夺目了。 笔友蹲在门口,看着春风得意的胡杨嫩枝和小草幼芽,情不自禁的咏念道: “海上春风无限到,天涯处处有芳草。” 吕希燕忍不住笑了,看这家伙那酸样,就觉反胃。厨房不大,三人在里面各摆一摊儿,显得很拥挤,吕希燕做着午饭,几次想回避,奈何任笔友堵在门口不让,她就很生气,待要对他说“好狗不挡道”时,却听童筹说道: “哥也,你摸蛆啊,摘快点吧!” 笔友慢条斯理的说道:“慢工出细活,忙啥子。” 忙啥子?吕希燕真想踢他一脚,听童筹语气狠狠,她还真希望他教训一下这个懒虫。果然,童筹湿漉漉的手掌“啪”地一下子掴在笔友的脸上,道: “跟你在一起做活路,把人都要气死。” 笔友叫道:“喂,童筹,君子动口不动手。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骂人莫揭短,打人莫打脸。你哪们老是不听哩?” 童筹道:“你又不是君子。” 脸上挨了一耳光,吕希燕以为笔友要发火,没想到他非但不发火,反而还嘻嘻哈哈地和童筹摆聊斋。她糊涂了,搞不清他们俩是啥子关系。但她却恨童筹了,这个家伙欺人太甚,定然不得好死。她更以为笔友庸才柔弱,他在她心目中的那种光辉形象被打了折扣。你不是忍得吗?看我怎么来收拾你。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对任笔友道:“请让一下。” 笔友回头望见姑娘,才知道自己挡了路,他忙站起来给姑娘让道。吕希燕在经过他身边时,装着没看见,狠狠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脚尖上,又故意想起了什么,回头在厨房里张望。 “哎呦,我的脚。”笔友惨叫一声,“你,你踩到我的脚了。” “嗯,哦,对不起啊!”吕希燕心中得意,面上却欠意十足,道,“没事吧?”她又故意踩了一下,方才满意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怎么会没事呢?吕希燕正踩在笔友的伤脚处,伤上加伤,只疼的他额头冷汗直冒。童筹忙扶他坐下,帮他脱下鞋袜,我的个乖乖,笔友左脚背血腥般红肿,只看得童筹心疼,他忙掏出纸巾一边替笔友拭擦伤处,一边回首骂道:“这个大师傅,真是眼睛瞎了。” “算了,她,不是有意的。”稍停,他又道,“只是我无法炒菜了,你去帮二哥吧。” 躲在门后朝外窥视的吕希燕,也觉得自己下脚太重,心中愧对笔友,于是也忙拿着纸巾来到他身边,道:“对不起,我······” 童筹没好气,道:“眼睛是拿来看路的。” “好了,童筹,你去帮忙吧。”他又对女孩笑道,“没得事,我这是老伤了。” 吕希燕咬着嘴唇,看着小伙子痛苦的脸,道:“我给你把伤口清洗一下吧。” “啊不用了!”任笔友忙摆摆手,道,“我脚臭,莫把你的手给污染了,你还要给我们做饭哩。”吕希燕笑了起来,道:“午饭做好了,就等着下班了。” 笔友哦了一声,道:“没事咱们聊聊天吧。” 于是,吕希燕搬块砖头放在小伙子身旁,铺上纸巾,挨着他坐下,道:“听说你是个作家,真的吗?” 闻着姑娘沁人心脾的体香,笔友感觉特爽,这是一种从未闻过的醇香味儿,一种说不出来的蜜味儿,感觉是千年冰封的清雅淡香,透着纯洁冰爽。他忘了伤痛,道:“现在还不是。” 吕希燕似信非信,道:“听说你在天水有一份好工作,怎么不干了呢?” 笔友笑道:“那是一碗关系饭,不好吃。” 女孩说道:“现如今,有关系可是好事,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人在钻天打觅儿找关系吗?人家都在找关系,你却在躲关系,你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哦?再说了,你一个人能改变现实吗?” “所以啊,我要着书立说,让人们晓得依靠关系办事的最终恶果。” 女孩说道:“关系的最终恶果是什么?” “比如说吧,我们食堂有两个人竞争大师傅,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很明显我的厨艺比你好,但郎中郎因为和兰言的关系,最终录用了你当大师傅。我肯定心里不爽,时不时的有意要来捣乱,这就会增加食堂管理的成本。而由于你做饭的技术很差,不但浪费严重,而且做出来的饭很难吃,令吃饭的人也很不爽,他们不但怨恨你,也怨恨郎中郎,久而久之会对他阳奉阴为,让他的管理成本增加,甚至很难管理,最后厂子倒闭。” “喂,你······” 笔友忙道:“我有名字,叫任笔友,你叫我笔友或阿友都行,或者叫我的小名小燕,或者叫我的绰号丑蛤蟆也行,就是不能叫我‘喂’”。 吕希燕乐了,自己一句话引出他的这么多的名号来,当真有趣,笑道:“你妈妈怎么给你取个女孩儿的名字呢?小燕,只听这名字,还以为你是一个标致的美女哩!乍一见到你的真面目,竟然真是一只丑蛤蟆。” 笔友也乐了,笑道:“虽然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 “对了,笔友,”吕希燕忍住笑,道,“古今中外,你最崇拜哪位作家?” “我们没有必要去崇拜外国人,我给你说,鲁迅先生应当值得我们崇拜,毛主席最应该值得我们尊崇,周总理最值我们敬爱。” “哦,看来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嘛。” 任笔友放眼天下,感觉目清心亮,道,“不是我思想觉悟高,而是现在我们每个人随时都在享受着他们带给我们的福利,我们吃水不忘挖井人。” 吕希燕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任笔友接着说道:“鲁迅先生的文章辛辣无比,经常读他可以预防人性的坠落。可以说,没有毛主席为代表的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所以毛主席绝对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脊梁,‘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毛主席的丰功伟绩,那是前无古人的。‘帝国主义就是纸老虎’!谁敢如此傲视天下?舍毛主席有谁?若果没有毛主席周总理等老一辈革命家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指导行为,就没有邓公的改革开放,就没有当今中国的一切,就没有你我今天的见面,我们就不可能在这晒太阳聊天。其中还有一点,周总理对爱情的忠贞,那是前无古人可比的。总理逝世那年,联合国可是给他降半旗了的哦!作为一个大国总理,竟然没有一分钱的遗产留给他的子女。他如此廉洁,为共产党执政开了个好头,立了个榜样。” 周总理果然是这样的!吕希燕就禁不住要在心里喊道:“周总理,您在哪里?”沉默一会儿,她说道,“鲁迅先生代表他生存的那个时代的中国百姓的声音,这无需怀疑,但是现在要读来,感觉生硬拗口,恐怕无人喜欢吧。” 任笔友笑笑,说道,“你去细读鲁迅的文章,其实从根本上揭露了国民的劣根性,讽刺性很强,仿佛就发生在你身边。就连陈老总都写有诗说道:我爱读杂文,鲁迅作者最。打击方向准,是非严分类。甘为儒子牛,敢与千夫对。一生无媚骨,至死不饶罪。又加文辞美,讽刺疯深味。” 吕希燕笑道:“我是不喜欢读鲁迅的!你要学鲁迅呐喊吗?” “改革开放初期,人心难免浮动,这需要我们不忘初心,共同探索前行。” “你要当引路人?” “邓公已经为我们指引了方向,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为人民服务的初心下各尽所能共同追求我们的幸福生活。” “你是党员吗?” 任笔友摇摇头,道:“我还不够资格,不过我正在做最后的百米冲刺。” “既然邓公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目标,那你还呐喊什么?” “现在崇洋媚外的情况很普遍,我们己经传承了五千年的中医,竟然被只有两百年的西医给干爬下了,你说悲哀不悲哀。” 吕希燕说道:“这很正常啊,优胜劣汰嘛!” “西医就一定比中医好吗?你若果是学医的,你就会发现,当今人类的医学,当属中医才是正道,才是人类健康的希望。中医胸怀宇宙,西医目无完人!” “怎么讲?” “中医的核心是道法自然,体现在仁心仁术,讲究的是整体防疫,从根本上解决病变问题。而西医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点到点的对症下药。所以实际生活中给人的印象就是西医比中医效果好。但是你仔细留意观察你身边的那些人就会发现,吃中草药的人以后生病的越来越少,吃西药的人之后吃药的频率越来越多。” 吕希燕想了想,点点头道:“好象是这样的,那这是为什么呢?” “人生病,就跟这环境受到污染一样不长粮食了,中医来治是通过四诊切断污染源,西医来治是重在化验土壤的营养成份是否缺失,然后对症施以相应的化肥。第一年西医丰收,中医欠收,第二年西医有收成,中医欠收,第三年开始中医有收成了,但西医开始欠收了,第四年中医开始丰收了,但西医已经绝收了。为什么呢?中医切断污染源,在自然环境下土力得到恢复,西医因为弄明白了土壤中缺失的养份,所以就一个劲的施以各种化肥,初看效果很好,可时间一久,却从根本上破坏了土壤的营养成份,加之污染源也没有切断,所以到后来就绝收了。农民应该都有这种经历吧,化肥用的越来越多,可粮食却不见丰收,反而还有减产的。这就是为什么说西医让人明明白白的死,中医使人糊里糊涂的活。” “既然中医这样好,可为什么中医却越来越少了呢?” 任笔友叹了口气,道:“中医者利薄,西医却是暴利,在如今一切向钱看的时代,中医当然不堪一击了。这就是我们国人的不自信,崇洋媚外的后遗症。好在我们国家还有邓铁涛等老一辈中医大师在齐声呐喊拯救中医,要不然中医危亦。” “所以你也要呐喊?” “不呐喊不行啊!”任笔友抬头望望天空,虽然是个大好晴天,感觉阳光不怎么暖和,道,“如今虽然是文艺复兴百花齐放,可比鲁迅先生文笔的文章竟如凤毛麟角。那样的文章,实在是可看可不看。” “照你这么说,现在的文人作家都是名利之徒了。真那样的话,我们中国岂不是没有文章可读了?” “谁说没文章可读?你读《德道经》啊,上善若水,道法自然!你读鲁迅啊,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你要是觉得读他显得沉重的话,就读《红楼梦》吧,春罗剪字邀王母,共宴红楼最深处。佳人别后音尘悄,消瘦难拼;明月无端;已过红楼十二间。要是觉得她太过儿女气,那你就读金庸吧,也不要全读,就读他的《射雕英雄传》: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士,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尽心竭力,精忠报国。毛主席文选诗词是必须得读的,为人民服务!人类今娴上太空,但悲不见五洲同。愚公尽扫餮蚊日,公祭无忘告马翁。还有就是中国古代的爱情诗词歌赋也值得一读,金风玉露乍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末了,笔友笑道,“还有一部书你一定得读。” 吕希燕昂头问道:“什么书?” 笔友待要说话,童筹从厨房出来,道:“哥也,快来帮忙上菜了。” 笔友冲姑娘笑笑,便忙着进了厨房。吕希燕余兴未尽,也只得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去。 第十回:生日宴会 看着你的模样, 想得我心慌。 你就象一棵仔姜, 清脆香辣回味悠长。 爱你的滋味实在心慌! 当我需要阳光, 你就是热情的太阳, 晒得我晕头转向, 要跳进涛涛长江。 当夜幕降临身旁, 你是月儿给我披上了霓裳, 妆得我古怪精灵满肚柔肠。 你是我的心慌, 掀起我心海里惊天的波浪, 模糊了你的模样, 徒添了我无尽的柔肠。 回味辛辣泪欲僵! 这时候,大家都陆陆续续地下班回来了。笔笙的生日聚餐就在史五来的房间里进行,前来为他庆贺生日的人有史五来、杨忠祥、吴芷、李人国、史丙宜,当然,夏流、童筹合笔友是不能或缺的。席上酒菜很丰富,人们坐在一起,话今夕往昔,恭祝笔笙生日快乐。 史五来想起了什么,他放下筷子,道:“笔笙,我想还是应该把大师傅请来,她初来上班,我们应该互相认识一下。” 夏流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去叫。”他放下筷子就要起身,童筹一把拉住他,道:“要叫也轮不到你去,阿芷你去叫大师傅。”吴芷满心欢喜,乐颠颠地站起来,他还未迈步,夏流一把拉住他道:“应该书呆子去叫大师傅。”吴芷欲怒不能,脸面上还得跟夏流一样装着若无其事,哈哈笑道:“对,应该阿友去叫大师傅。”笔友满心高兴,其实他早就想着去叫大师傅吕希燕来共进午餐,但又怕兄弟们口舌不饶人,所以他只有按奈不烦地坐着,心中渴望着谁谁谁能命令他去叫大师傅。 笔友满心高兴,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筷子,史丙宜笑道:“我去叫大师傅。”李人国一把按住他道:“应该主任去叫。”童筹道:“笔友不准去。”笔笙笑道:“童筹对大师傅有意见?”童筹道:“大师傅踩笔友那一脚是故意的,她的心太狠了。”笔友忙道:“童筹,你别把人家大师傅想得那么坏。” 史五来呵呵笑了:“阿祥,你去叫大师傅过来坐坐吧。” 杨忠祥拍了拍夏流的脑袋,乐呵呵地去叫大师傅了。夏流瞪了童筹一眼,闷声不响地喝着闷酒。吴芷爽朗地笑道:“童筹是个好同志,来,我敬你一个酒。”童筹接过酒碗喝了一口,道:“有的人色迷心窍,不识好歹。” 很快,吕希燕跟着杨忠祥出现在众人面前。史五来让过座位,道:“今天是我们笔笙的生日,借这个机会,我们大家互相识一下。”接着,他依次向吕希燕介绍道,“这是我二哥李人国,那是史丙宜,这就是笔笙,今天的寿星,那是童筹,夏流,那是吴芷,杨忠祥,躲在柱头后面的是笔友。” 史五来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杨忠祥道:“阿友,人家大师傅都举止自如,你一个大男人家害什么羞。”童筹笑道:“他哪是男人嘛,女人家变的。”吴芷道:“别说那么难听,人家阿友是个斯文人。”夏流道:“你们都该向他学习。”史丙宜道:“给他讨个凶婆娘,准叫他一天三顿打。” 吕希燕听着兄弟们如此取笑笔友,心中乐滋滋地,看来,这个家伙很容易对付。笔友心中可不是滋味,若在平时,他不会在意兄弟们的取笑,可是今天不同,这些家伙当着女孩的面,把自己的光辉形象玷污,叫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女孩?他真想立刻消失于众人面前,但是对面那位姑娘,却像天山雪莲花儿,清香馋人,催人销魂,他又舍不得离开。幸好面前有一碗口粗的木柱子自地抵天,可以遮去他的半边儿羞脸。 史五来又道:“对了,大师傅,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吕希燕捋捋额头短发,面带微笑,略微低首,眼睛却看着柱子后面的笔友,道:“我姓吕名希燕,你们叫我雪芹好了。” 也许,多亏了女孩的故,小伙子们显得很斯文。你看他们,尖着竹筷,温柔地捻着菜慢慢地送进嘴里,细细地嚼着,然后放下筷子,等到酒碗传到自己面前,便端起酒碗小呡一口,才又拾起竹筷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如果酒碗还没有传到自己面前,那他们就等着,当然为了装样子,他们仍得细细地嚼着。口中没食物,嚼什么呀?口水! 笔友可乐坏了,谁都知道他好吃,本来有女孩在场,他也不好胡吃海喝,但他得益于木柱子遮住了他的颜面,再者面对满桌可口佳肴,他虚伪不起来,于是便旁若无人地自顾挑自己喜欢的菜狠吃起来。当然,乐坏了的还有李人国、史丙宜、杨忠祥,史五来等人,因为他们是现实主义者,也清楚女孩根本不可能看上他们,于是也顾不了吃相,酒来就大口喝酒,酒走就大口吃肉。 同这么多男人同桌进餐,女孩自打娘胎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其实她并不饿,若不是为了与大家认识一下,她才不会来这种场合哩。见男人们举杯换盏,口舌四起,桌上竹筷织起的蜘蛛网,人们唾沫形成的雨雾朦胧了整个饭局,姑娘就觉得恶心。她偷偷地看看笔友,只见那个家伙狼吞虎咽一气,这会儿竟然放筷子走人了。于是,她也向人们客气一番,毅然离开了餐桌。 女孩才一离去,吴芷便端起传到自己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夏流更是不甘落后,他把一双竹筷挥舞得风雨不透,盘中佳肴竟是着魔般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口中。更甚者,童筹端起一盘菜放在自己面前,他欲吃独食······ 吕希燕离开饭局,站在烈日下东张西望,她是想看看笔友在干什么。然而,眼前空旷无物,哪里去找笔友?她有点失望,便朝对面的表嫂家走去。淡玉洁与兰言此时正在吃午饭,见到表妹来了,她忙起身拉她入座,要她一同吃饭。吕希燕推辞道:“我吃过了,笔友二哥过生日。” “哦。”兰言喝着酒道,“你没有送礼吧?” “送什么礼?”女孩明白了,又说道,“没有。他们请我去的,说是相互认识一下。” 淡玉洁笑道:“是笔友请你的吧?” “他才没那么好心哩!看见有好吃的什么都忘了,活脱脱一个饭桶。” 兰言点点头:“就是,那龟儿子长不象冬瓜,短不象葫芦,满身肥肉,一看就是闷心食吃多了。” 吕希燕说道:“其实他也不胖,就是个子大而已,所以就显得有点矮。” 兰言还想说什么,淡玉洁踢了他一脚,道:“快点吃,收拾了好早点午休。”稍顿,她对吕希燕说道,“我看笔友不象干粗活的人,他肯定受不了砖厂的苦,我敢肯定他在砖厂呆不久,最多一个月。” 吕希燕突然感觉很失落,她站起来要走,淡玉洁也不留她,只是塞给她一盒饼干要她拿着吃。推辞不过,吕希燕只得拿着,告辞表哥表嫂,她又重新置身烈日之中。这会的太阳,竟然异常的毒辣,阳光所到之处,花草枯焉,鱼虫受煎。看着这毫无生机的砖厂,吕希燕似乎有点绝望,自己的梦破碎了,原憧憬着打工的乐趣也看似镜花水月。她感觉头皮都快被太阳给晒爆裂了,于是加快脚步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临近宿舍,却突然看见笔友从厨房出来,他手里端着玻璃杯,看样子是取水喝了的。吕希燕却突然看到希望一般,笑道:“笔友,你喝凉水就不怕拉肚子吗?” 原来是那美丽的雪莲花儿,笔友觉得干燥的嗓子一下子清爽了起来。他裂嘴笑道:“吃多了,有点口渴。” “我那有开水,要吗?” 笔友的脸儿乐开了花,连忙说道:“要要要要要。” 他跟在女孩身后朝女孩的房间走去。吕希燕自顾进到屋里,道:“水瓶在那儿,你自己倒吧。”良久没有响动,女孩回首,却见笔友止步于门外怔怔地看着她,她心中疑虑,上下左右看看自己,小心翼翼的问道:“笔友,你干什么?”笔友显得很拘谨,道:“吕、吕姐,我、我,你帮我倒吧。” “你叫我姐?”吕希燕以为自己听错了,道:“我有比你老吗?” “不、不是。”他心中慌乱,心中想的却又说不出来,只急得他额头青筋突出,冷汗直冒。索性,他转身离去。吕希燕见状急了,脱口道:“你站住。” 笔友浑身一阵哆嗦,只得乖乖地站住,怯怯地看着女孩。吕希燕突然笑了起来:“笔友,我的样子很凶吗?你怕我吃了你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敢进我的房间?” 笔友嘿嘿一阵傻笑道:“不习惯。” 吕希燕笑着摇摇头,没在多说,几乎是从他手中抢过水杯,很快倒满了开水递给他,说道:“笔友,你喜欢xj吗?” 笔友端着水杯,感觉很烫,于是不停地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道:“喜欢。” 女孩见状,笑道:“笔友,到屋里坐坐吧。” “啊不了,就这挺好。” 还挺好?这家伙有病吧!吕希燕忍住笑,道:“砖厂的活很累,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能干几天哦?” “我在家里梨牛打耙,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砖厂这活,小菜一碟。” “吹吧你,我看你到时候哭鼻子有什么脸来见我。”女孩心里好笑,他哭鼻子关我什么事? 这时候,童筹的呼声响彻天空:“任笔友,你在哪里鬼混去了,还不快来收拾碗筷?”笔友闻声,脸色骤变,他来不急看女孩一眼,便慌慌张张地朝食堂后侧面的史五来的房间跑去。见小伙子笨拙的身影消失在食堂侧头,女孩心中似有所失,无缘无故地她恼恨起童筹来······ 大伙已经酒足饭饱,桌上一片狼藉,兄弟们几人清醒几人醉。就在笔友忙着收拾餐具的的时候,郎中郎来了,他听说今天是笔笙的生日,便说道:“笔笙,你的生日却不请我,太令我失望了。你拿我当老板,我可当你是朋友,是兄弟哦。” 笔笙忙道:“郎老板,其实······好了,今晚为你补起,希望你别介意。” 郎中郎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兄弟们上班吧,今晚早点下班,庆祝笔笙的生日。” 众人都去上班了,笔友一人还在收拾碗筷。吕希燕来到厨房,挽起衣袖,道:“你还是去上班吧,这让给我来洗。” 笔友看着盆中的碗筷,道:“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哩,还是我自己洗吧。” 吕希燕道:“反正我闲着没事,你却还要上班。”笔友心里暖暖地,忙对姑娘说道:“那太谢谢你了。”话音落地,他人就跑出了厨房。吕希燕摸着油碗,却望着笔友的背影骂道:“懒鬼一个,我还以为你要留下来和我一块儿洗碗哩!唉。” 下午果然下班很早,笔笙夏流童筹忙着炒菜摆席,被邀请到的有郎中郎、史五来、杨忠祥,紧接着依次坐着笔笙、李人国、夏流、史丙宜、童筹、吴芷、吕希燕。桌上的菜肴没有中午的丰盛,但是大伙儿却吃得非常开心。唯独吕希燕闷闷不乐,她环视了一下在坐的人们,心中很不爽,她轻声问史五来:“史老板,人还没有到齐吧?”史五来醉眼惺忪,道:“不会的,有好吃的谁还会掉队啊?除非他是傻子。”吕希燕急了,脱口而出:“笔友还没有来吧?”李人国恍然大悟,道:“你说主任啊!他还在小队上守拖拉机。” 原来,下午下班后,兰言叫上未儿语、李人国、笔友三人去小队农户家里购买麦草用以封堵窑门。兰言看起来精廋,却是个粗人,他驾驶小四轮车的技术很差劲,胆子却比谁都大。空车去时,本来是下坡,他却有本事让车上坎,只吓得未儿语要跳车,好在天空星月皓皓,他才不至于跳到水沟里去。但是他毕竟已经是六十又二的人了,这惊吓着实让他魂飞魄散。待麦草装满后,车子又发动不起来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毛病,兰言便留笔友与李人国看守车子,他与未儿语回去叫师傅来修车。李人国却不愿意留下,因为晚上还有好吃的,他不愿错过。笔友便只得一人留守看车。兰言骂李人国耍狡。笔友笑道:“我年纪最小,就留我一人吧。” 天上的星月忽明忽暗,笔友想着二哥今晚的生日聚餐,心就飞回了砖厂,他饿了。突然,他又似乎看到,大师傅吕希燕正端着半碗土豆丝,握着一个冰冷的馍馍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呆呆地出神。“真是的,怎么也不叫吕姐一块儿吃饭呢?” 第十一回:一块一毛钱 素食淡酒描心迹 狂歌浪舞耐闲时 独花一枝闲 欲出重门映月观 观个烦心儿不在烦 糟糠彰显金玉缘 泼墨挥毫染青天 连理双合欢 直羞月老羡飞燕 燕飞燕舞满人间 酒桌上,郎中郎提着啤酒给每个人满上一碗,道:“今晚是我们笔笙二十九岁生日,来,我们大家敬他一杯,祝他今年好运,心想事成。”随着他一声“干”,众人倾酒入口。吕希燕只小呷了一口,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房门,她希望笔友会突然推门进来。正在她心中有所盼的时候,房门猛然间被推开,吕希燕还未及高兴,却发现进来的根本不是笔友,而是那个黑黑的白善。她心中的期望一落千丈,眼睛微闭,心中不由一声长叹。白善原来是要叫大师傅给分菜的,当他发现郎中郎也在坐时,感觉意外和尴尬,于是又忙忙地退了出来。 郎中郎再次端起酒杯,道:“我有个建议,从我开始,每个人唱歌一首,再吃酒一杯。不唱歌的再罚酒一杯,喝两杯酒。大家意见如何?” 史五来、杨忠祥、笔笙首先赞同,无酒不成席,无歌难助兴,背井离乡的儿郎需要美酒与歌声。 群星耀着月光,朦胧的世界升起了无数的希望。笔友望着灯火通明的永胜砖厂,心中不时抱怨兰言不会驾车,一会儿又担心吕姐受到冷落,又想到等自己回去时,好吃的一定被吃完了。越是如此想,他越是坐卧不安,他真恨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同时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传来:“小伙子,还没有吃晚饭吧。走,我请你到我家吃饭去。” 原来是卖麦草给他们的主人家,他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慢慢地来到笔友身边。老人家大概有七十好几岁了吧,之前买麦草,双方说好的六厘钱一斤,到最后算账付钱时,兰言连蒙带坑地给老人少算了一块一毛钱。笔友看不过去,提醒兰言算错了,这可惹怒了兰言,骂道:“你龟儿子算得准,那你给钱得了。”笔友却显得很固执,还一五一十地重新算给众人听:“一堆二百一十五斤,一堆一百九十二斤,一堆一百六十三斤,总共是五百七十斤,六厘钱一斤,该三元四角二分钱,你怎么只给大爷二块三角钱呢?你是按四厘一斤算的吧。”兰言哑口无言,只得极不情愿地又给了老人一块一毛钱,然后气呼呼地要发动车子离去,然而车子却出了毛病。 “大爷,谢谢你的好意。” 老人说道:“小伙子,我该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可亏大了。只是你得罪了你们的领导,他不会为难你吧?” 笔友笑道:“没事的,没事的。” 老人拉着他的手,坚持要他去家里吃饭,道:“小伙子,他们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来。你看,我家就在那儿,不远,几步路就到了。走吧,车放在这没事。” 笔友拍着老人的手,笑道:“大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是担心车有事,而是万一我离开,他们来了找不到人,会很着急的。大爷,你老还是回去吧,天太黑,你可慢点走。” “你这小伙子啊,就是倔。”老人无奈,放了手,又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任笔友。” “我叫郭喜来,我儿子郭建国在大门口开饭店,叫建国饭店。你有空了一定去坐坐。” 这时,前面传来了兰言的呼叫声,原来是甄可林跟着一块来了。郭喜来低声对笔友说道:“笔友,我不想看见你们那领导,我走了。记得,有空的时候一定去大门口建国饭店坐坐。” 郭喜来刚走,兰言跟着甄可林便来到了车前。甄可林如今在砖厂的工作是推土和机修,他看了看柴油机的减压杆,没好气道:“哪有什么毛病,减压都没有扳起来,能发动机器吗?”兰言未吱声。甄可林很快将车子发动了起来。于是,兰言驾车载着笔友和甄可林往回驶去。也许世界太朦胧的缘故,兰言驾车驶出一块耕地,转动方向盘想上路,岂知前面竟是一处一米多高的坎儿,车头似乎一落千丈,同时车厢的惯性冲压过来,似乎要压住车头。想刹车已是不可能,兰言慌忙狠劲地往右边转动方向盘。车厢的惯性大来势凶猛,几乎是与车头呈九十度直角重重地砸落坎下,竟然将车头硬生生地弹起一米多高,然后才重重地摔在路上。突然的变故骇得甄可林和笔友争先恐后地跳车逃命,兰言也及时地刹住了车。少不了的,甄可林冲他猛发一通火气,并亲自驾车上路。随着道路的逐渐平坦,笔友恐慌的心儿才得以安泰。 郎中郎开始唱歌了。他清清嗓音,随即,《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随着他清脆圆润的声音响彻在小小地房间里: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吕希燕静静地听着,在这明快流畅的调式里,她似乎看到了笔友正在抚琴而歌,于是,她也在心里默默地唱道: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银晃晃。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幽静的晚上······一曲未完,人们已经报以热烈的掌声。的确,在座的人都没有想到,郎老板不仅事业干得风生水起,而且他的歌也唱的如此出色: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小伙子们都看着女孩,夏流会唱这首歌,便也跟着郎中郎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唱道: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曲既终,郎中郎微微笑道:“我献丑了。”言毕,他端起酒碗就一饮而尽,道,“杨忠祥是我们永胜砖厂的大歌王,大家欢迎他来一首。” 吕希燕一边鼓掌,一边频频地望着门口,谁唱什么歌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笔友为什么还不回来,她想着笔友会唱一首什么歌。她喜欢听他说话,她想听他唱歌。 童筹突然觉得心中不适,于是忙离开座位推门出去。白天他拼命铺平架道,因为热图凉快,脱了衣服不小心受了凉,下午工作时吐的唾液中还带有血丝,传言他是虚火太盛,须得忌口,于是他才离席而去。吕希燕却以为,童筹是去找笔友了,不由的心中对他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甄可林驾驶着小四轮车在地头飞速前进,两边儿枯树枝丫也匆匆倒退。笔友的心儿早就回到了砖厂,他真恨不能即刻便出现在席座上,与兄弟们一起高谈阔论,即使车儿颠簸得跟筛米糠似的,也没有颠回他的魂魄来。突然,甄可林一个急刹车,竟差点将他们两人从麦草上摔下来。原来,在车该转弯时,甄可林估错了道路,竟将车子开到了绝路上,前方不足三米远处便是十多米高的悬崖,崖下便是有道砖厂。真是险到极点,幸而被他及时发现,才消除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但是三人依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惊魂稍定,甄可林又重新驾车上路了。此时,距离永胜砖厂已经不足二里地了,而且走的又是国道,小四轮儿方才真正的飞了起来。笔友还没有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左转进入了去永胜砖厂的土路,经过厂办公室,瞬间奔至桥头,在砖机食堂后面的坎上停了下来。笔友也不多想,便跳下车,直奔坎下的史五来的房间。 童筹站在门外,看着笔友从车上跳下来风风火火地赶来,便说道:“你干啥子去了哦?快进去,就差你一人了。” 笔友来不及喘气,道:“都有些什么人?”童筹道:“有郎老板,其余的都是上午的那些人。”笔友从门缝往里窥视,果然见到郎中郎正举着酒碗说着什么,却不见他最想见到的女孩,便问道:“大师傅在不在?”童筹笑道:“她又没有送礼,请她干嘛?”笔友急得跺脚,道:“人家一个女孩家,你们······”话未说完,他便推门冲了进去。 杨忠祥很不服气,郎中郎的歌声征服了弟兄们,事业爱情也没法跟他相比,心想自己总要有一方面超过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歌声了。他暗自对自己说,一定要发挥出自己的最佳状态来,一定要胜过郎中郎。就在他寻思着唱一首什么歌儿时,门被撞开,笔友冲了进来,接着是童筹。于是,他忙说道:“阿友,我们没有等你了。” 吴芷给他让了座,李人国忙递上一双筷子。本来,笔友心中有气,却突然瞧见史五来旁边坐的,正是他时刻牵挂的人儿时,不由得眉开眼笑,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哈哈笑道:“原来大家都在啊!” 吕希燕乐了,也感觉饿了,于是欢快地呷口啤酒,捡桌上的好吃的菜往他面前摆放,道:“你来的晚,快吃吧。” 笔友见女孩如此关心自己,感动得都要流眼泪了,心说我没有白牵挂着你。郎中郎放下杯子,看着这个粗野的家伙,只听史五来说道:“中郎,他是我们笔笙的弟弟笔友,他是个好同志,秀才。” 郎中郎笑了,他给他满倒一碗酒,道:“笔友,其实早在汽车上,我就发现你与众不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今晚我借花献佛,我们碰次杯,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笔友接过碗,先看了看女孩,她也正看着他,不由的面红耳赤。笔笙见兄弟似乎为难,忙道:“郎老板,笔友他不喝酒。”史五来道:“专门搞酒的,却不喝酒,我不信。”童筹道:“五粮液他不稀罕喝,他最喜欢喝白开水了。”夏流笑道:“他是化外之人,俗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云烟罢了。”吴芷道:“酒色财气,他独具好色。”杨忠祥也说道:“阿友是修圣之人,唯色是命。”笔友笑道:“色就是空,才上眉头,却下心头。好色不好色,方寸灵台,如明月高悬。不过这碗酒我还是应该喝掉。”说着,他与郎中郎碰了杯,然后举碗一饮而尽。 一碗酒下肚,他只觉得心似火烧,口僵舌直,眼醉目呆。童筹忙扶他躺在床上,道:“今天又做违心事了。”笔友苦笑笑,道:“酒,水也,生命······”童筹忙打断他的话:“又来了,就你知道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女人是生命之根本,男人贪杯,不过是壮其色胆罢了。” 吕希燕心中笑道:“这家伙原来是苗而不秀,是个银样镴枪头。” 郎中郎也笑着摇摇头,又叫杨忠祥接着唱歌。杨忠祥点点头,他揉揉咽喉,试试嗓音,感觉不错,于是唱了起来:常常地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大伙儿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真诚的笑脸,现在的你,现在的我,谁不是笑脸相伴呢?今宵星明月圆时,有情人欢聚一堂,不用说什么山盟海誓,只要心中留有这张笑脸足矣。 接下来该笔笙唱歌了,正如笔友所想,他唱的是《妈妈的吻》: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这是一首百听不厌的好歌,父母的恩,父母的爱,儿女的心,儿女的情,纵然天南海北相隔万里,那也是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女儿有个小小心愿小小心愿,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吻****那思儿的泪珠,按抚她那孤独的心。女儿的吻纯洁的吻,愿妈妈得欢欣······敬爱的老爸老妈,背井离乡的不孝孩儿的思念之情,您们可曾知道?父母在,不远行!孩儿不得已,都是因为穷啊! 夏流为后起之秀,他倾情演唱着《小芳》,眼前的姑娘,漂亮又大方,温柔还端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真情似水流,惹得多少好男儿为她心慌慌。李人国、史丙宜自愿双倍认罚。吴芷不善于唱歌,他也想离席下座,但是有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坐在自己身边,闻着姑娘那冰纯特爽的气息,他早已筋骨酥透,哪里还舍得离去,便主动喝了两碗酒。 第十二回:花痴 平常沉吟久,泪儿溢襟袖。 初时我不和,真情谁扪就。 真情玩正欢,扪就生僝愁。 心酸红楼泪,眼前一小丑。 情含悲,佛眉皱。 雨如雾,离恨皆闲愁。 待收了情网,只手擒困兽。 今以后,休道离我, 梦也见,无时不够。 轮到笔友唱歌了。吕希燕看着他,真的好想听听他的歌声,按说他这么有才华的人,一定对诗词歌赋很有造诣。的确,笔友对诗词情有独钟,他也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让女孩对自己刮目相看。但是他却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嗓音粗浊糙哑,还有点口吃,真是难听极了,与其唱出来丢人现眼落人讥笑,还不如不唱的好。于是,他也认罚,喝了两小碗的啤酒算数。笔友没有唱歌,吕希燕有点失望,不过她也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他是酒吃多了,醉了而力不从心。 最后表演节目的该是吕希燕了,因见笔友没有唱歌,她失望,便也推辞不会。由于她是席座上唯一的女性,人们非要她唱一首歌。无奈,她只得腼腆地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面对笔笙向大家提议道:“我们一起祝笔友的二哥的生日快乐吧。我们合唱一首《祝你生日快乐歌》。” 笔友见女孩站起来,心中窃喜,心想女孩一定会唱一首好歌,谁知她竟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把众人都拉了进去。在感觉失望之时,他恨自己太笨,心想我若果再聪明点儿,先想到这个主意,把你的阴谋破了,看你又如何表演,嘿嘿······只可惜这个主意是人家想到的,况且又得到大家的赞同,他连发表异议的余地都没有。 幽幽雅雅,一声儿脆甜甜醉人魂魄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奏响了生日快乐歌,人们跟着女孩的歌声一齐唱了起来。听这音杂声乱,调律甚不和谐,更有干吼低吟之声不绝于耳者,却很有气势的唱出了大家心中的歌,祝你我所有的人天天快乐! 歌曲唱毕,人们有报以热烈的掌声自勉。吕希燕感觉有点困了,于是告辞众人,回房欲休息。此时,明月星辰将春的夜空点缀得清丽静溢,它们似一盏盏希望的灯火将姑娘的心儿照亮。自从懂得爱情以来,她便设想着自己的另一半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直到今天,她心中那个模糊的他才真正的清晰起来,就是他,就是他,笔友似的男人! 就在她陷入非分之想时,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有个女声说道:“雪芹,他们今天做啥子?” 原来是窑上的大师傅陈燕,吕希燕虚惊一回,月光下,她显得玲珑可爱:“笔友二哥的生日。” 看着端庄秀丽的姑娘,陈燕笑道:“是笔友请你的吧。” “他才没那么好心哩。” “雪芹,笔友可是个好人。” “你怎么知道,难道他对你很好?”话语酸酸地,“你喜欢他?” 陈燕摇摇头,道:“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就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呗。笔友喜欢花,尤其是梅花,还有天山上的雪莲花。有次我偷看了他的日记,他说来xj后,每天都梦到一朵凌霜傲雪的梅花向他飞来,临近却变成了一朵倚天独秀的冰纯特爽的雪莲花。他说,难道是自己最爱的梅花仙子怕自己孤单,特地不远万里来xj陪伴他来了,或是天山上的雪莲仙子怜见他,特地从太虚幻境回春峰遣香洞中来,渡他离恨天,游魂春感司,嗅群芳髓,品千红一窟,饮万艳同杯,着红楼春梦。” 吕希燕笑道:“这家伙果真是个花痴,他在着红楼春梦,陷溺于迷津之中了。” 陈燕情苦心酸,她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比自己优秀,是值得笔友去爱的,于是接着说道:“我记得他是这样描绘雪莲仙子的:她荷袂蹁跹,羽衣飘舞,风流袅娜,鲜艳妩媚,娇若桃花,眉若秋月。她高兴似芙蓉争艳,寒梅吐蕊;她生气时如秋水覆月,桃花微颤。特别是她右脸上的一颗美痣,和他左脸上的那颗福痣巧成一对鸳鸯戏水图。” 女孩摸摸自己右脸上的那颗美痣,不觉脸红了,道:“他真这么写的?”她在心中想到,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哩。 陈燕道:“我敢肯定,笔友是爱你的,只是他胆子小,不敢向你表白。” 吕希燕佯怒道:“胡说,我不理你了。”她暗自高兴,她相信陈燕的话会让她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陈燕看着吕希燕的背影,自言道:“我真的不如她吗?” 在这星月明亮的夜晚,陈燕的心中渐渐地被蒙上了一层灰色,想起自己的心酸往事,不由的热泪盈眶,父亲早死,母亲瘫痪,她跟着哥嫂过日子,一日三餐吃不饱,还尽干脏活累活,她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她十六岁那年,哥嫂竟然为了钱,把她卖到某地,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为妻,三年之中,她以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受到各种非人的折磨,最终差点死在他乡。半年前,她才在一个好心大娘的帮助下逃回川东南的老家。可是哥嫂竟容不下她,做梦都在想把她再次卖掉,于是,她便逃到川西北的表哥郑富成家避难。对于表妹的不幸遭遇,郑富成深为同情,通过半年的时间相处,他发现她心地善良,为人忠贞,于是便深深地爱上了她。为了让表妹开心,他毅然放弃了再次高考的机会,在今年初便带着表妹到xj打工。 对于表哥的爱,陈燕早已知晓,但她无法接受他,因为她有悲惨的过去,因为表哥不是她爱的那类型男人。因为表哥的体格太单调,性格过于内向。但她又不能拒绝表哥,怕他伤心,怕他犯傻。有时候她也恨表哥,恨他对自己太好,竟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儿伤害他的言行。她很苦恼,她太需要有能够作为自己终身依靠的男人来安抚自己空虚恐慌的心灵。 月亮,藏起了半边儿脸,星星也收敛了笑容。夜,静静地,唯有道旁的胡杨儿在弱风的轻拂下,发出了微微地叹息声,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似乎都跟这一声声的叹息结了亲连了姻。 郑富成从有道砖厂回来,心中感觉无奈。为了表妹能有一份较好的工作,他去有道砖厂找过李云,希望能在他的班组里给表妹谋求一个好的职位。他不希望表妹在永胜砖厂做饭,因为这个砖厂聚集了一群流氓二流子,他们对表妹都怀有鬼胎,表妹的心灵创伤很重,他怕表妹再次被伤害。可是有道砖厂的人员已经饱和,不在需用人了,他很失望。 郑军华同郑富成一块儿长大,两人情同手足,他见郑富成望着灯光发呆,便知道他心中有事,道:“成哥,别为陈燕的事操心了。就让她在这做饭吧,不管是我们窑上的还是他们砖机上的人,谁敢说她的俏皮话,我郑军华第一个与他拼命,别乱想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夜深,人未静。史五来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人们正激情昂扬地发着酒拳,整个房间都快被他们闹翻个了,更有残汤剩水,满桌狼藉。郎中郎酒后黑脸透红,他站起来,摇摆不定,道:“今晚,到此为止。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工作。”说完便自顾去了。史五来也挂起免战牌,他醉眼迷惑,喝得面如桃花,白里透着红,道:“吃好啦,喝足了,笔友,快,收拾摊摊吧。” 笔友撇撇嘴,却很爽快的答应了。史五来接着道:“笔笙、杨忠祥,明天就正式生产了,我希望你们密切配合我的工作,把砖机上的工作搞好,给我们川人争光。”笔笙道:“来哥子,你放心,我的兄弟绝对没问题。”杨忠祥也道:“来哥子,只要我与笔笙不调皮捣蛋,我敢肯定你的工作一定会顺利的。喂!你别误会,我是绝对不会捣蛋的。”史五来道:“既然兄弟们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们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直接给我说就行了,我一定给你们解决。” 童筹从史五来的行军床上坐起来,道:“来哥子,我们四个人住那么小一间房,太挤了。” 李人国道:“那你们搬两个人到我的房间里来,我那屋大。” 笔笙也感觉有了醉意,道:“明天搬吧,我和夏流搬过来。” 李人国道:“还是主任搬过来吧。” 夏流道:“书呆子怕吵,还是我们搬过来好些,我们都是赌友,正好可以天天晚上赌钱。” 兄弟们友各自散去,笔友也收拾着碗筷杯盘来到厨房,厨房里没有见到大师傅的芳踪,他略感失望,只得挽起衣袖洗碗抹盘。他故意弄出很大的响声来,他希望着出现中午的好事,女孩能来帮着洗碗,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偷香窃玉,可是直到他洗尽碗筷,女孩也未露面。原来,吕希燕此时正独自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哩!陈燕的话犹如一剂兴奋剂让她服下,她初次见笔友就有几分可乐,再听众人或褒或贬地议论他,她心中就又添几分喜欢,又得知小伙子理想非凡,为人随和,自然又添几分爱慕,现在又得知他暗恋自己,心中就越是高兴。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对他竟然是一见钟情,而他对自己也是爱入梦境。她也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也知道是笔友在使坏,她却有意不去理睬。这家伙很懒,得让他学着干点家务,不能把他给宠坏了,要不然将来的日子······她感觉脸在发烧,却也忍不住张着嘴偷着乐个不停。 失望之余,笔友闷闷不乐地端起盆子要打洗脚水,李人国却来了,他也是来打洗脚水的。笔友便要他先用,李人国不肯,笔友道:“你用吧,我们四个人,这水太少,等会儿我又热。”李人国方才同意。其实,笔友是心怀鬼胎。原来,他发现缸内无水,心想大师傅一个女孩家,在深夜或清晨从深井里往上提水总是一件麻烦事儿,放着自己这国防身体不干这等麻烦的好事儿,心里总觉得违背了自己为人的初衷。只是他怕人看见被笑话儿,所以想拖拖时间待无人往来时就行动。李人国却不赞成他提水,可是他心中的鬼胎却是连神仙都无法改变的,他也不顾李人国的反对,自顾提桶往井边去了。他慌慌张张地来到井边,急急忙忙地放桶下井,晃晃悠悠地摆动绳子,朦朦胧胧中以为有人在看他的笑话,于是诚惶诚恐地提起半桶水便踉踉跄跄地往厨房跑去,一口气把水倒入缸中方才痛痛快快地吐出久憋心中的浊气。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提第二桶水时,李人国出门倒洗脚水看个正巧,于是扯开他那沙哑的喉咙喊道:“主任,你还在提水啊!不提了。”他的声音在砖厂上空回荡,可臊得笔友无地自容,只因为骑虎难下,便又诚惶诚恐地提了半桶水就此了结。 第二天,便是预定的试机生产的黄道吉日。艳阳下,笔友和夏流在清理机口的泥土,其余兄弟伙也都干得热火朝天,大家都在为试机生产作最后的工作。任何人,此时此刻都激动万分,等那神圣的吉时一到,敬神仪式就要开始了。 笔友听人讲过,以往砖机动土,并没有这敬神的仪式,只是川人来了以后,这种破土要敬奉土地神的仪式便诞生了。用川人的话来说,一方水土一方神,人们不远万里来到边疆打工,目的是挣钱,但更重要的还是平平安安,因为家乡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娇美的妻子及咿呀学语的幼儿在等着他们回去团圆哩!他们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因为他们是父母的靠山,妻子的希望,幼儿的幸福啊!他们在,家在;他们在,希望在;他们在,幸福在。所以,他们要祈求神灵保佑他们平安。 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人们不知流了多少汗,祈盼了多少星月,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人们心中高兴,不仅因为试机时老板要置办一顿酒席,最主要的是砖厂早一天生产,人们便早一天安心。 纵观砖机上众人,有手表的都抬起了手腕,没有时间的也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工友的手表,满脸神情凝固,都在盼着倒数计时的来临。烈日下,郎中郎紧紧地盯着腕表的秒针,也不顾尊容形象,他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儿,高声道:“还有四十秒,都准备好了。”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工作人员各就各位,俨然临阵的士兵,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随着郎中郎那洪亮稳健的嗓音将时间喊逝,人们屛气敛神,心中默默地跟着郎老板念着同一个数字,更有李人国,他的声音破口而出,竟将老板的声音给压低了七分,人们只感觉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大地都被震动了似的:“三、二、一。” 鞭炮响了,大红鸡公的鲜血被均匀地洒在了砖机的四周,全场沸腾了······整套机器有序的运转了起来,水灵灵的砖坯子整整齐齐地被抬上了架子车,史义旭第一个开始叉砖上架了。刚好生产了一车坯子,郎中郎便下令停机,叫回去好好地做晚饭······ 第十三回:晚宴 鸳鸯绣球抛空中, 龙争虎斗伤情痛。 决计休, 我心空气难通。 今夜星辰今夜风, 雪脂花膏送床东。 谁说闲, 管教他筋骨松。 制坯组二十个人物中,厨艺好手可谓不少。其中杨忠祥在饭店打过工,笔笙也善于烹饪,吴芷也是个好吃嘴,晚饭便由他们协助大师傅做之。夏流其实不会做饭,他跟吴芷一样,因为大师傅在厨房,所以他也要往小小的厨房里挤去。自第一眼见到姑娘,他们心中便激起了春浪,目前不敢说是真爱,但至少是喜欢的,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在那间不足十平方的厨房里呆了下来。 其实,想进厨房的还大有人在,童筹、白善、史丙宜,他们虽然不会做菜,但都喜欢女孩的清新爽目。尤其是白善,他徘徊在厨房门口,挤不进厨房去,又舍不得走,只得桩一般靠在门框上,不时的看看忙碌中的姑娘,随时警惕着那两个下流无耻的家伙,防着他们占女孩的便宜。 童筹没挤进厨房去,也不乐意,他冲厨房里的男人们叫道:“你们那臭技术能做出好菜来?快出来,别丢人现眼了,还是让笔友来露几手给你们开开眼界吧。” 夏流笑道:“我知道书呆子炒菜是把好手,可他那个懒虫,这会儿肯定是躲进红楼里去了。那里面那么多水做骨肉的美女,他才舍不得出来哩。” 的确,笔友是个做菜的好手,只因前几年在生意场上浪迹时,长期吃住饭店,跟那些厨师们混的熟了,便也学得一些三脚猫似的炒菜功夫,虽然还敌不过那些大厨们,但是对付一般的食客却也绰绰有余。尤其是他做得一手好的豆腐菜,那更是美伦绝妙。因为在所有的食物中,他最喜欢吃豆腐。在他看来,豆腐不仅物美价廉,而且营养丰富,还可以治病,美容健肤,她鲜嫩适口,老少皆宜,做起来省时省力,并且随心所欲花样百出。而且这些豆腐菜的名谱,也更具诗情画意,诸如:飞燕迎雪、百燕腾飞、雪莲闹春······在他心里,他早就把水灵灵玉液欲滴、白皑皑肉如脂膏、俊俏俏人见人爱的豆腐比着了水做骨肉的女孩儿,每天得想着她、看着她、捧着她。 夏流猜的没错,笔友此时正弄了杯白开水放在身边,怀里抱着《红楼梦》在费劲地啃哩。或渴了喝口水,或累了自个儿捶捶背。他或为没有和大师傅共同做这顿饭而遗憾,或为众小伙都往厨房里挤感到好笑。他也知道小伙子们对大师傅都有爱慕之意,他却不紧张,他有信心,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一定是自己。 所以他更高兴。也因为这一餐鸡鸭鱼肉俱全,更有他喜食的水做骨肉的豆腐。也因为厨师多,女孩不至于受苦受累。他承认,自己关心女孩,是因为他喜欢她并且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她的缘故。 终于等到开饭了,人们分三桌就餐。笔友似乎三天没有吃饭了,面对满桌佳肴,他自顾不暇的狼吞虎咽起来。在他的影响下,同桌的仇重、曹寿智、未儿语、史丙宜、白善和童筹也忙着弃酒不顾,跟着他抢食满桌的佳肴来。 人少菜多,任你怎么抢食,胃只有那么大,谅你能装多少份量。 笔友独霸一碗豆腐埋首吃着,不知不觉已是碗空间底,他仍觉得肚也空空。看着桌上的碗碗肉食,唯独缺少豆腐了,他就感叹。恰在此时,夏流又来上菜,是碗鸡肉。笔友忙道:“还有豆腐吗?”夏流道:“我去看看。” 大伙儿都吃饭了,只有五个厨师还在忙着。吕希燕见厨房已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了,便回到自己房间收拾桌椅准备就餐。所谓的桌椅,不过是两块木板拼在一起当桌,几块砖头铺上纸巾就坐。这时,吴芷进屋,自顾坐下,道:“大师傅,快吃饭哦。”吕希燕面对这个长自己几岁的四川小伙子,感觉有点儿不自在,她低声道:“等他们一块儿来了再吃吧。”笔笙,杨忠祥提着酒也进来了,道:“不等了,我们也该吃饭了。”于是大伙儿围坐一起,夏流紧跟着推门进来,问道:“还有没有豆腐,书呆子要吃豆腐。”笔笙边倒酒边说道:“没有了,一桌就一碗。”杨忠祥问:“他们没菜了吗?”夏流道:“不是,笔友爱吃豆腐。”吴芷道:“阿友向我说过,豆腐是他的命。”吕希燕笑道:“既然豆腐是他的命,那就把我们这碗豆腐给他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笔笙道:“别把他宠坏了。”杨忠祥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给他吧。”吴芷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骄傲,给碗豆腐算什么哩。”笔笙点点头,道:“让大师傅见笑了,我那兄弟呆头傻脑,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喜好吃豆腐。”吕希燕道:“谁都喜欢吃的,我怎么会笑哩。你们吃吧,我给他送去。” 夏流见姑娘果真站了起来,他心中就不爽快,心想笔友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丑八怪而已。他满心的不舒服,于是索性端起酒碗,咕嘟一气喝了个精光。吴芷也是嫉妒,他把自己和砖厂里的小伙子们略微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是最英俊帅气的一个,与那个猪头猪脑的丑蛤蟆相比,真是自己在天堂,笔友下地狱。他搞不明白,女孩为什么会对笔友那么好,而对自己不屑一顾。他跟夏流都自我安慰,女孩不是对笔友好,那仅仅是看笔笙的面子。 吕希燕端着豆腐叩开了与自己房间一墙之隔的未儿语等人的房间,只见七个男人坐成一团,各自抢食着自己喜欢的菜肴,唯独背对自己的笔友放下筷子,双手捧着水杯,看着满桌的菜肴发呆。忽见大师傅进来,白善马上站起来,满脸迎笑,道:“大师傅,快请坐。”童筹道:“大师傅,又端什么好吃的来了?”吕希燕笑道:“听说豆腐是笔友的命,我特地给他送一碗来。” 一听有豆腐了,笔友满脸堆笑,忙站起来接过豆腐,先是尝了一块,自顾道:“冷了,还有点儿咸。”吕希燕满以为能得到小伙子的肺腑感言,却不曾想他竟然鸡蛋里挑出了骨头来,心中有气,冷哼一声道:“你不吃倒去喂狗。”童筹火了,道:“大师傅,跟我哥说话文明点。”白善道:“阿友,人家大师傅好心给你豆腐吃,你却说不好吃,你有没有良心哦。”吕希燕听着这话感觉刺耳,她恨恨地瞪了白善一眼,负气离去。 “我是实话实说。”笔友忙道,“不管怎么说,大师傅,我还是······”他扭头看时,哪里还有吕希燕的身影。童筹道:“哥也,大师傅走了我才说你,你读书读到牛屁儿去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真是没良心,看看,大师傅生气了。”笔友道:“那、那我去给她赔礼道歉。”史丙宜忙道:“算了,大师傅恨你得要死,你这会儿去,她不火冒三丈才怪哩。” 吕希燕真的生气了,自己的一片好心被那个家伙给糟蹋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想想他有什么好?长不象冬瓜,短不象葫芦,十足的半残废;呆头呆脑的,一定是猪变的;一张脸就像一块用旧了的毛巾一样,毛哈哈、皱巴巴;蛤蟆嘴,稀斑牙,说话还口吃,一个真正的丑八怪而已。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他心地善良,为人忠厚,有了他,就会有安全;他风趣、乐观,跟他在一起,让人觉得很快乐;这家伙又知识渊博,思想新颖,观念前卫,跟他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超前意识;这家伙好吃,就知道他也很现实,听众人议论他,却也是有所作为,应该是个君子吧! 唉!吕希燕长叹一声,今晚星月满天,要是能有个人陪我散步聊天该多好啊!自然,她想到了笔友,但是这个家伙却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天,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就爱上了那个呆子不成?”吕希燕感觉自己面红耳赤,一颗芳心嘣嘣愈跳愈急,“这才几天啊,我怎么会爱上那个傻瓜呢?” 月宫里露出了嫦娥的笑脸,星星点燃了希望的灯火。小伙子们久等女孩不到,吴芷坐不住了,他站起来道:“我去叫大师傅来吃饭。”他来到隔壁,见没人,又在月光下仔细搜索,却依然没有女孩的影子。他有点儿失望,便独自一人在水井边徘徊。满天星月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父母托人给他介绍的对象数以十记,可是没有一个成功,全是姑娘嫌他爱嫖爱赌、目不识丁和家贫如洗。记得最近的一次相亲,眼看就要成功,突然间姑娘不愿意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姑娘嫌他目不识丁。吴芷伤心极了,这种失恋的痛苦他难以承受,于是痛哭一场后,毅然背井离乡来到了xj。虽说是离开了伤心之地,但受伤的心却难以愈合,二十四岁的大小伙子了,心中寂寞有谁知?他做梦都梦到自己有老婆了。最初见到陈燕,他感觉她对他不一般,于是心中有了希望,却突然发现陈燕原来对笔友有意思,于是徒添伤感。忽而又来了吕希燕,他又感到今年有了希望。女孩文静、聪明,正直善良,不知比陈燕强多少倍。他感谢老天对他的恩赐,他以为是丢了山鸡,捡到了凤凰。从此他的心不在伤痛,他以为自己可以赢得女孩芳心:笔友有点丑,童筹脾气暴躁,还是个大老粗。史丙宜文盲一个,又不爱干净,成天乞丐一般讨人恶心,他家比自己家还穷。白善只识个一二三,身体清廋,又黑不溜湫,还是个小聪明。仇重岁数更大,脏臭不说,还是个摆子手,想必是患有鸡爪疯。唯一可以和自己过招的就只有夏流了,这是个小白脸,有文化,家境又好,是独子,据说将来会接替父亲的班进入国企当工人。不过,吴芷自信夏流不是自己的对手,凭相貌,自己高大英俊,看风度,夏流是个二流子相,走路摇头摆尾,衣服从没有扣整齐过。他相信,即便是瞎子,也会选他而弃夏流的。更何况大师傅慧眼识宝,怎么可能会相中夏流呢?想着,他笑了,自言道:“一个人不要在爱情的路上徘徊的太久太久。” “吴芷,你在笑什么?”原来,夏流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道,“吃饭了,就差你一人了。” 吴芷斜眼看看夏流,道:“大师傅回去了吗?” 夏流心中不舒服,你吴芷算个什么东西,大字不识三个,又是个老嫖客、烂赌鬼,真正一个无耻小人,也配来关心大师傅?他冷笑道:“早就回来了。”他根本不想来叫吴芷吃饭的,是笔笙和杨忠祥要他出来寻吴芷的,当着女孩的面,他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自私和懒惰,于是才极不情愿地来寻吴芷。 五个人忙碌了一下午,此时才坐下来吃饭,这是他们所期望的。酒菜是丰富的,杨忠祥与笔笙不在意少了一碗豆腐,可是吴芷与夏流却各自心中吃醋,笔友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堂堂的大师傅去关心他。因此,他两吃得并不开心。 其实,吕希燕给笔友送豆腐,史丙宜与白善也耿耿于怀,不过史丙宜是羡慕笔友有艳福,而白善却是嫉妒他。明明自己与女孩认识在前,却没有得到她的如此厚爱,你笔友凭一副穷酸秀才的模样就能得到女孩的照顾,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走着瞧。 不知不觉,笔友感觉肚腹胀痛,原来他贪吃豆腐超了负荷,不得已,他放下已经伸到碗中的筷子,道:“各位,你们慢慢吃。” 未儿语道:“阿友,再吃点吧,你看这些菜还没有动哩。”曹寿智道:“阿友,你怎么只吃豆腐不吃肉哩?”仇重道:“阿友,你不是喜欢吃辣子吗,这还有一碗。” 笔友笑道:“你们慢慢吃吧,我已经超负荷了,再吃就翻船了。” 白善见笔友要走,忙道:“阿友,你独霸着豆腐,却又吃不完她,是怎么意思?不行,你要把豆腐吃完。”史丙宜笑道:“对呀,大师傅特地给你端来的豆腐,你不吃完她,就是看不起我们大师傅。”童筹也附和道:“人家大师傅对你可是真心的,亲自把豆腐送给你吃,你还不吃,你怎么让人家下台。” 笔友面露难色,道:“这豆腐太咸,我吃不了。” 白善心中不爽,道:‘既然吃不了,那你还接她干嘛?”曹寿智笑道:“阿友,你不把吕小姐的豆腐吃完,吕小姐是要伤心的哦。”仇重也道:“那么好个女孩给你豆腐吃,你可不要做薄情郎啊!”未儿语道:“阿友,大师傅真心对你,这就是一碗毒药,你也应该把她吃下去。” 满桌的人还在催他吃豆腐,笔友难犯众怒,他无奈的笑笑,道:“不就是几块麻辣鲜香的咸豆腐么,吃了难道要死人?”顿了顿,他又说道,“童筹,我如果被豆腐撑死了,你记得告诉大师傅一声,每年在我的祭日,都给我送一碗咸豆腐来。要是不送,哼哼,我就找你们算账。” 白善皮笑肉不笑,道:“少废话,快点吃哦。” 笔友把心一横,端起那半碗豆腐,飞舞着筷子过劲地往口中赶去。老实说,他并不是有意开罪吕希燕的,他以为自己把这碗豆腐吃完,女孩多少可以消消气。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逼他吃这豆腐,纯粹是白善的嫉妒心作怪,根本就是有意整他,出他的丑。 半碗豆腐装进肚里,他已经被撑得满面通红,跟喝醉酒一般,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向大伙儿摆摆手,指指碗,再指指自己的肚子,傻笑笑,便迈一步,忍三忍地离席而去。 仇重忙说道:“阿友不会有事吧?” 童筹不屑地笑道:“这点豆腐能撑着他?他是装给我们看的,没事。只是今晚的菜确实是太咸,笔友这会肯定找水喝去了。” 第十四回:津津有味 都说男人是条大狼狗, 喜欢肥肉更爱啃骨头。 看见花儿他嗅嗅, 遇见黄鼠狼他猛吼; 花园的门口他把守, 飞来的蜜蜂斗狼狗。 凶牙利齿凶凶地狗憨憨地吼, 鲜鲜地花儿翩翩地舞姿娇羞羞。 嗡嗡的蜜蜂难敌凶凶的狗憨憨地吼嗡嗡地逃走, 鲜鲜地花儿翩翩地舞姿娇羞羞。 可爱的男人憨憨的狗, 花儿任你采摘愿意跟你海角天涯的走。 郎中郎、杨军、汤吉胜、史五来、郎中洋、李人国、甄可林等七人同桌就餐。最高兴的,当然是老板郎中郎了,自己的砖厂终于投产了,这就意味着八方的财富会滚滚不息地涌进自己的荷包。他举起酒杯,向众人道:“今天是砖厂投产的第一天,我郎中郎感谢大家的支持,来,我敬各位一杯。” 大家碰杯一饮而尽,杨军重新给大家斟满酒,郎中郎道:“今后,我们大家还得精诚合作,共同发财。” 杨军接过话茬说道:“郎老板的意思是,汤师傅负责机修,并协助史五来管理砖机生产,甄可林推土,中洋负责收架,我代管窑上和红砖销售,我们,我们······” 郎中郎道:“我们分工负责,谁的工作出了差错,我就拿谁是问。虽然我们都是哥们,但是为了我们永胜砖厂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在工作中我们不会对谁讲情面的。” 汤吉胜是上海人,他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了xj,由于种种原因,他回城后没几年又返回xj,在团部负责农机修理,之后到永胜砖厂负责机器维修,这一干就是十多年。在砖厂,他从共产时期,一直干到郎中郎私产时代,他历经屠天祥老板。对永胜砖厂属性的转变,他可以说是门清,他感触颇深,但他却不想说什么。但是对于工作,他的热情依然不减,于是用他依然有着浓重的家乡音说道:“今年这帮小伙子们都不错,不过要想高产,推土机太陈旧了,是不是更换一台?” 郎中郎一摆手,道:“这事以后再说。” 史五来道:“中郎,你尽管放心,今年七百五十万的泥坯任务,我保证完成。” 甄可林也道:“二哥,你放心,虽然推土机老掉牙,但是我保证它不会耽误工作。” 郎中郎黑脸透红,道:“甄可林,老子相信你。来,干杯。” 笔友吃得过饱,很是不舒服,口干又舌燥,他躺不住,于是爬起来拿着杯子四处寻开水喝。他先去了对面的兰言家,因为淡玉洁在给砖厂领导们做饭,他相信他们是离不了开水的。岂知淡玉洁根本就没有烧开水。笔友无奈,只得回来,有去史义旭家要开水,史义旭一家三口开小伙,也有暖瓶,他相信这次不会落空。然而,由于今晚菜太咸,正在史义旭家在就餐的辛吾能、银富香和胖大嫂银爱珠等均咸的受不了,这不,暖瓶的水早就被喝完了,锅里刚刚掺了冷水正在烧哩。 笔友不甘心,于是扣开了大师傅的房门。厨师们正在高谈阔论地喝酒吃菜,唯独吕希燕捧着一杯水静静地坐在一角,低垂着头,不和众人喧闹,显然,她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其实,她在想刚才是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姑娘认为笔友伤了自己的自尊。此时,她真的很恨他,真的希望有机会报仇雪恨。恰在这时,笔友端着杯子推门走了进来。 杨忠祥道:“阿友,来,喝个酒。” 笔友忙道:“你们喝,不知你们这有开水没有?” 吴芷道:“阿友,是吃多了吧。” 笔友嘿嘿笑了笑,道:“是超负荷了,不过菜也咸,尤其是豆腐,就像掉进了盐罐一样。” 夏流自顾吃菜喝酒,道:“知道咸那就少吃点,开水没有,厨房里有跟锅汤。” “我们这也只有那一点儿开水了。”笔笙指指女孩手中那杯热气腾腾地开水,道,“不过大师傅要喝。” 笔友看着女孩手中的杯子,口中直打咸嗝,想着自己先前言语得罪了女孩,但他却希望奇迹出现······灯光下,见笔友面红脖子粗,吕希燕开心极了,如今我要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她捧紧杯子,慢慢地品茗着杯中的白开水,更像一个品酒大家在一个酒鬼面前品嚼一杯百年陈酿一般,那份美的享受,自可从她弯弯的笑眉中和微闭的秀目中觉察出来。 笔友递上杯子,道:“大师傅,给我分点开水吧。” 吕希燕睁开秀目,见那个讨厌的家伙正诚恳的看着自己外,其余四人也都注视着自己。她想,答应他吧,心中怨气难消,不给吧,他们会以为我小气,不近情理。更何况,今晚的菜确实是太咸了,那家伙也是实话实说。怎么办?怎么办?她灵机一动,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吐了一口唾液在杯中,方才去接笔友递过来的杯子,却故意失手,杯子落地上摔碎了。她忙说对不起,将自己的杯子递给了笔友,道:“端我的杯子喝吧。” 久旱逢甘露!笔友接过女孩递来的杯子,十分贪婪地喝了一口一口又一口,看看杯中水已剩不多了,方才恋恋不舍地递给女孩。吕希燕开心的笑道:“我不渴,你全喝了吧。”笔友如获至宝,仰头就咕嘟一气将剩下的开水喝了个精光。吴芷笑道:“阿友,你也斯文得过火了吧。”夏流本也想讥讽笔友几句,却见吴芷捷足先登,于是转了念头,道:“吴芷,俗话说见餐不餐是老憨,你有时候不也是一样吗?”吴芷恼火万丈,怒道:“龟儿下流之徒······”他突然想起女孩就在身边,于是戛然住嘴,只恨恨地瞪了夏流一眼。 他们的敌对情绪,吕希燕并未察觉,她见任笔友将水喝了个精光,心中乐的直想笑,任笔友啊任笔友,你不是自以为了不起么,怎么这会连我的口水都要吃哩!哼,我就不信你弼马温能逃出我如来佛的手心。笔友确实觉得这水有异样,他不曾想到因为自己得罪了女孩而遭到了女孩的报复,他以为这水中的滋味爽滑,还伴有幽香扑鼻,或是因为女孩曾用过这个杯子的缘故。他说不出这是兰花的幽香还是梅花的寒香,也许,他以为天山上的雪莲花儿就是这种幽香醉魂,寒香醒神。自然,这也是女孩留下的香味儿了。想到此处,他忙对女孩千恩万谢,方才喜滋滋地离去。 任笔友刚离去,掌窑师兰言便又来到了席间。他早已吃过晚饭,只是不放心表妹,怕几个大男人为难她,所以才要来看看。谁知他这一来,就走不了啦!吴芷杨忠祥两人与他算是朋友,夏流与他是赌友,朋友见面自然得喝一杯了。其次,因为大师傅吕希燕是兰言的表妹,为了讨得芳心欢颜,吴芷与夏流也要极力留下他。笔笙也是心里打着小九九,吕希燕于自己那个傻弟弟倒也是一对儿,何不趁早促成他们的姻缘哩?要知道,兰言是姑娘在砖厂里的唯一亲人,跟兰言的关系搞好了,何愁他不在姑娘及其父母面前替兄弟美言几句哩。所以,笔笙也热情要留兰言。 笔笙给兰言斟上一杯酒,兰言喜笑颜开,刚欲伸手接杯子,没想到杨忠祥拦路抢去一口喝尽,道:“龟儿子领导不像领导,不给他喝。”兰言伸手接空,知道杨忠祥有意给自己难堪,满脸笑容刹时凝固,他十分不满,道:“你们去年回去后,为什么不给我写封信?” 杨忠祥抹抹嘴,道:“我倒写了两封信给你,至于吴芷写没写信我就不知道了。” 杨忠祥此言一出,正喝得飘飘然的吴芷认为是高水平的杨忠祥有意在姑娘面前揭他不识字的短处,俗话说“打人莫大脸,骂人莫揭短”,借着酒劲,吴芷被急哭了,他“咚”的一声向杨忠祥跪下并不停的叩头,哀声道:“阿祥也,我求求你莫转我了。” 吴芷此举,满座皆惊。尤其是杨忠祥,见吴芷向自己下跪叩头,于情于理都有讥讽的意味,不由勃然大怒,跳起来抓住吴芷的头发便往墙上碰撞。没想到脚下踩滑,他反而摔倒在面盆中,粘了一身的面泥。吴芷挣脱杨忠祥的手,爬起来就往外跑。杨忠祥动作更快,他弹跳起来拦腰抱住吴芷就往地上摔去。他们在这里打闹,早已惊动四野,最先赶到的是史丙宜,他的嫂嫂就是吴芷的妹妹。他见吴芷挨打,便心急火燎地冲上去扭打杨忠祥。杨忠祥可也真行,他见史丙宜来扳自己的手,于是顺势一把揪住史丙宜的头发便往一旁硬拽过去,右手照样紧紧地箍住吴芷的脖子丝毫不曾放松。 笔笙见史丙宜与吴芷两人脸色极为难看,特别是吴芷翻着白眼,如果再不解救的话,肯定出事。于是他毅然上前,擒住杨忠祥的双手,道:“阿祥,给我个面子,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杨忠祥本想乘着酒性狠狠地收拾一回吴芷和史丙宜,但见是笔笙劝架,便极不情愿地松了手。此时,郎中郎等人也赶到现场,他粗略地向大伙儿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对吴芷喝斥道:“吴芷,等你明早酒醒来就知道了。” 吴芷不服气,他根本没醉,郎中郎的话,指明他在借酒撒疯,无凝是侮辱了他的人格,他开始闹情绪了。宴席不欢而散。笔笙与李人国好不容易将他劝回到笔友等兄弟的房间。此时已经是凌晨四时过了,除了夏流略醉而蒙头大睡外,其余人并无睡意。特别是吴芷这个直心肠的五尺男儿,想起自己的年迈的父母在自己临行时将仅有的六十三元钱塞到自己手中,眼中充满着怜爱、苦涩与无奈,道:“吴芷,路途遥远,你还是带点钱吧。” 他告诉笔笙等人,他不远万里颠簸到xj来,主要是不忍心看到父母为自己的婚事操心的样子,同时,也是郎老板许诺他今年能挣上一千元钱。他说,自己这辈子就是不娶老婆,也要让自己的父母晚年过得幸福。本以为这次到xj来可以一帆风顺地干到年底,没想到初试砖机便发生这种事情,他心灰意冷了,他想回家。那怕是回家守着二亩薄田,辛苦一年的收成全部上交国家集体,但是可以守在父母身边,孝敬父母,那也比在这儿受人气好。 初来就走,行为是否有欠妥当?小伙子们七嘴八舌的劝他。笔笙更言自己结婚多年还没有一间房子,他心中是多么的困苦和压抑。但他并没有心灰意冷过,因为他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说,今年先挣上一千五百元钱,将他去年超生二胎的罚款还清再说。 “其实,我也不想生第二胎,但是国家的独生子女优惠政策及福利从来没有落到我的头上,我一气之下才生了二胎的。老实说,中央的政策是好,可是乡镇以下这些狗官就是爱乱整,搞得民不聊生。”笔笙说,若不是生活所逼,若不是家乡活不出人来,谁愿意别妻离子来过这苦行僧的日子啊!” 李人国颇有同感,道:“我也是因为生二胎,他妈的,罚款三千五,村主任那龟儿子还说罚款不开发票,老子就说了两句,得,罚款涨到四千。莫得法子,只好跑出来打工。唉,苦就苦了我的婆娘,还有我的老汉老母。” 童筹道:“所以,老子不接婆娘,免得那些狗官来找老子的麻烦。” 笔友沉吟良久,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怎么说可以不结婚哩?你怕计生办的人牵你家的耕牛,担你家的粮食,甚至要拆你家的房梁,那你就只生一个不就得了。” 李人国道:“我们农村人还是要带两个娃娃好,将来我们老了,两个娃娃供我们老人,娃娃们负担轻些,我们也好过些。不像城里人,他们养老有国家供。” 第十五回:男人与酒 好男儿天地间, 摘星揽月犹等闲, 痴心笑自然。 天地变, 观天天欲坠, 看地地将陷。 我自横臂天地间, 留得人间万万年。 只要你的生命还存在于这三维空间,日子总是分秒必过的。高兴也好,悲哀也罢,得意也好,失意也罢,时间总在悄无声息的流逝。当昨夜星辰淡漠于天空之际,太阳也露出了他天真的笑脸,他终于又看到了他的月亮妹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足以让他兴奋一天的。 人们的精神跟太阳一般富于激情。永胜砖厂的架道有三十又二条,除首尾各一条架道外还有三十条将分配给十名上架的工人。为了公平起见,大伙决定抓阄分架道。又因为杨忠祥腿脚有关节炎,为了照顾他,大伙一致同意将首批十根架道中离砖机最近的五号架道让与他使用。 关于抓阄,人们心中忐忑不安,抓到手中的纸团迟迟不肯打开来看,他们都害怕抓到了远架或是不好的架道。此时,人们心跳加速,有人打开纸团见是近架好道,便喜笑颜开高呼祖宗显灵。童筹却是一声妈呀,他抓到了十号架道!笔友最后一个抓,其实他并不在意好坏,因为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当他笑嘻嘻地将纸团打开时,却是个意外惊喜,他抓到了一号架道。首批十根架道中,最坏的便是一号架道了,但这个数字却很吉祥,“一”,万物起源,高雅的音乐中又读着“多”,岂不美哉?接下来分第二批和第三批架道,童筹却抓到了九号八号,史义旭笑道:“童筹好运气,抓到了链子青。”吴芷笑了:“是狗链子。”笔友却抓得了四号和十号架道,他心中隐约感到不祥,观看数字的实际意思,却是经过千辛万苦的奋斗,却又回到了原地,这就是等于零。 分完架道,史五来宣布今天休息,明天鼓足了劲头正式上班。于是,小伙子们喜笑颜开的聚在一起,谈古论今。吴芷和杨忠祥好像昨夜并未发生任何事一样,两人说天道地信口开河,当谈论到酒的问题时,吴芷道:“我是一斤酒的量。”杨忠祥道:“酒量我不会低于你。”笔笙道:“我在酒厂那一二年,每次喝酒都不少于两斤。”夏流道:“我的量你们没人知道。”童筹道:“我虽然没有量,但我比有的人连酒都不沾的强,我还敢上场。” 笔友知道童筹在说自己,他笑道:“喝酒宜少不宜多。” 吴芷道:“阿友,人生不喝酒,枉在世上走。” 史义旭甩出一颗石子,道:“笔友,人生不抽烟,枉在世上穿,我看你是白活了二十年了。” 夏流道:“不吸烟可以,但酒必须得喝。” “是啊,喝醉酒的男人最可爱!”笔友笑道,“胡言乱语倒心海,人生常乐哪般苦,举杯消愁愁更愁。喝醉酒的男人最可爱,疯狂跳跃伤肢全,人生常乐哪般苦,举杯消愁愁更愁。喝醉酒的男人最可爱,泪如泉涌诉情惨,人生常乐哪般苦,举杯消愁愁更愁。喝醉酒的男人最可爱,酣睡如梦魂飞天,人生常乐哪般苦,举杯消愁愁更愁。喝醉酒的男人最可爱,上进上出毁五官,人生常乐哪般苦,举杯消愁愁更愁。” 杨忠祥笑道:“阿友,我也有诗:喝酒不平凡,逍遥做神仙。云雾任我踩,天下我游遍。” 夏流道:“咦,诗人不少嘛。看我的:喝酒喝酒,醉倒老朽,不醉的是······” 童筹接口道:“是小狗。” 史义旭尖声道:“左手端美酒,右手捻瘦肉,眉开眼笑······” 笔友接口道:“是醉相。” 笔笙道:“哎呀,听我的:桌上摆的美酒,眼睛瞪得象灯笼,此生常得美酒伴,醉死他乡也无怨。” 史五来道:“英雄喝酒三五斗,懦夫喝酒三五口。” 笔友笑道:“自古小人不喝酒,一旦喝酒大海也得露石头。” 史丙宜笑了:“不得了,今年我们砖厂的诗人太多了。” 白善不甘寂寞,道:“人口手,要喝酒,三五斗,是牦牛,三五口,是斑鸠。” 辛吾能道:“阿友说的没错,酒不是好东西,不要多喝。” 杨忠祥问:“阿友,喝醉酒的男人最可爱,那么什么样的女人最可爱呢?” 笔友笑了:“羞答答的女孩最可爱。” 说也奇怪,自从吕希燕来了以后,笔友就再没有做过有关女孩的梦了,他以为是姑娘让他从梦境中走进了现实。他发现,姑娘确实是羞答答地可爱,以至于萌发了要为她写诗的欲念。 羞答答的女孩最可爱,文静如花人惜爱,但得园丁勤浇灌,美丽芬芳香四海!羞答答的女孩最可爱,如吐幽兰被拥爱,但得花郎细心栽,醇美人间香四海! 羞答答的女孩最可爱,莲荷独出淤泥间,但得花痴静静裁,丽质天生增娇妍!羞答答的女孩最可爱,举手投足赛月仙,大羿射日情未了,醇眠大地心也欢! 他看着还留着墨香的白纸黑字,心中不大满意自己所写的诗,于是放下笔,出门置身阳光中。兄弟们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去,唯有逐渐变得热辣的阳光依然浸泡着砖厂的一切事与人。 老大远,他看见吕希燕正铲着垃圾往外倒,于是忙着跑了过去,笑道:“吕姐,等一下。” 吕希燕也看见了笔友,她乐了,道:“干什么呀?” 笔友道:“这些酒瓶之类的东西,可以回收再利用,我把它捡出来。” “你捡垃圾啊!”女孩脱口说道,“这能值几个钱。” 笔友笑了笑,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园,我们得保护环境。” 吕希燕笑道:“你把xj也当成你的家吗?这么说你喜欢xj了。” 笔友自顾分捡着垃圾,道:“吕姐,看见没有,那墙上有几个垃圾分类袋,以后有可回收利用的垃圾,就烦请你分类放那里面吧。” 吕希燕道:“有那个必要吗?” 笔友正色道:“我们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就有必要节约资源保护环境。” 吕希燕心中不痛快,她不在理会笔友,独自回到房间里,却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她恼恨笔友一副说教的嘴脸。想着可气,她索性将一大张准备糊墙壁的白纸撕个粉碎抛于地上,再拿两个塑料袋子将之分尸解体,和于碎纸中,扫将起来,倾倒与门外,道:“捡垃圾的,这还有一堆垃圾。” 之后,她依在门上看着小伙子认真地分捡着垃圾,心里就说:“没出息,鼠目寸光,时间就是生命,把生命浪费在捡垃圾上,注定你一辈子就是穷命。” 突然,太阳的光辉暗淡了下来,紧接着风声响起,风声之中夹带着飞沙走石。怎么就变天了呢?吕希燕来不及关门,风沙已裹挟着她之前倾倒于门外的碎纸片冲进室内,并借着风力在屋里翩翩起舞。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于瞬间成了恐怖滞脚之地,她开始心烦意乱,冲风中仙风道骨的小伙子吼道:“任笔友,你真是扫把星,谁撞见你谁倒霉。” 之后,她甩手“呯”地一声将门关上,气呼呼地坐在床上,看着满屋的纸屑,自言自语道:“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却见笔友正蹲在地上捡着纸屑,看着他那可爱的憨相,吕希燕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挨他蹲下,与他一起捡着纸屑。笔友却突然间消失了,女孩愣了片刻,自嘲地笑笑,道:“真是自作孽啊!” 风儿一直吹到第二天拂晓方停,早间还落了几滴雨,但砖机却开始了正常生产。轰隆隆的机器声唤醒了沉睡半年的疆土,甄可林驾驶着老掉牙的推土机不紧不慢地将黄土一寸一寸地推近供土箱。李人国与胖大嫂银爱珠两人挥动着钢钎铁锄奋力将土块往供土箱下的输送带上刨去,看着输送带上的泥土满满地不断的被送往搅拌槽中,他俩大把抹汗,乐得跟两岁顽童般嘿嘿笑个不停。醉眼惺忪的肥滚滚的领班大哥史五来往洒水台上一坐,竟似个肉球放凳子上,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有滚下凳子的危险,他擒着水管,不慌不忙地象下雾似的往搅拌槽里洒着水,被均匀滋润了的泥土又被源源不断地送往了制砖机内。杨忠祥暂时把龙口,他启动变速箱的离合把柄,砖机开始工作,只一会儿,便见十二厘米高、二十四厘米宽的光溜溜地长方体的泥条从龙口缓缓地被吐了出来,似一列行驶的火车。看着泥条溜出约一米长了,他便挥起大刀猛力砍下,紧接着刀身往砖机口略微偏斜,泥条被折断,再左手扶住泥条微微一带力往前推送出去,那断开的泥条便顺着由锯片铺成的轨道径直溜向截坯台。虽然已是阳春三月,但xj的早晨依然有冻,河水还很刺骨。银富香戴着胶手套,先扶正溜来的泥条,然后左脚轻轻一踩截坯机的离合板,截坯机的圆盘偏心轴转动起来,它带动着推泥板顶着泥条朝钢丝制成的刀架冲刺而去。只听得咔嚓声响,泥条被十八根钢丝割成了二十匹泥砖,首尾两块是废坯。与此同时,砖坯落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竹制架板上,推泥板又回到原位,银富香便熟练地以毛巾吸水抹净推泥板上的残留的泥浆,等待着下根泥条的到来。 砖坯落在架板上,未儿语习惯性地抓起一把沙子撒在砖坯上,便与发放架板的仇重合力将它拉向身后的滑架上,之后仇重又迅速地安放一张架板在截坯机口下,未儿语熟练地抓把沙子撒在架板上,而后等待着新的砖坯落架。在他们身后,是曹寿智和郭琼英两人抬板带推坡,别看曹寿智尖嘴猴腮,廋得皮包骨头,却是老练而不焦的,跟庞然大物的郭琼英相比,显然是强胜有余。郭琼英晃动着臃肿的身体,将整板的砖坯往架子车上推或拉,显得十分的吃力。 第一个出车的是笔友,他有点儿心虚,第一次赶砖上架,不知能否拉动这数百斤重的架子车?当第六板砖坯被推上车后,他便肩挎拉索,手扶车把,弯腰弓背一声号子吆喝了起来,他的脚陷入了沙土中,车子便也动了起来。虽然速度很慢,但车轮毕竟向前滚动了起来。一号架道是略微上坡的路,铺沙又很厚,很快,他的车子陷入了沙中,不动了。 正排队候车的笔笙见兄弟吃力,忙奔过去助一臂之力将车子推进架道,说道:“我先给你上个样子。”他右手拿着双尖的铁叉子,与车身平行站定,左侧腰挥叉刺进砖坯的截面,左手指扣住第四块砖坯的一个截面,轻轻地将这四匹泥砖端了起来,再扭回腰弓下背,顺着早已放好的架线,将砖坯横着均匀地晒开在架道上,说道:“你初学上架,每次抱两匹砖就行了,一路过去先码四层。晒稀点,这样干的快,收架也就快,相应的每月工资就高,架道也容易腾换出来。记住,晒砖稀密要均匀,这样免得吃亏。” 笔友学着二哥的样子试着上架,果然觉得好玩,只是扭腰、挥叉、弯腰弓背如此简单的动作而已。笔笙道:“你在铺四层底时,这上面要用废坯盖着。否者,太阳一晒,上面这层砖就会裂口,就成废品了,要不得。你眼睛要常看前面的架,是否上端正了,架上弯了,浪费架道,没上正,容易倒架,倒架就白干了。慢慢干,把它做好。” 早听说倒架是白干,笔友开始只求稳当,因此一天下来,竟比别人少拉了五车。他没在意,众人之中,就他是新手,能有这个成绩,众人满意,他也笑了。挥了一整天的手,扭了一整天的腰,弯腰弓背了一整天,同时拉车跑了三十多个来回,他感觉还是累得够呛,自一工作起来,他的汗水就没干过。但他心中快乐,比起去年的寄生虫生活,他觉得如今很充实。因此,他用泥手抹抹脸上的汗珠子,看着水影中自己的那张红润的大花脸,他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洗漱换衣,然后吃饭,累了一天,竟也胃口大开,那热乎乎地软绵绵地雪花花地馒头他竟一口气吃了四个,只惊得他膛目结舌。他知道,自己吃不惯馒头,平常两个就无法咽下了,如今却连吃四个,而且还有半碗菜,这怎么不叫他吃惊哩! 第十六回:开会 当我看到你的可爱, 我就梦想与你拥有明天。 水的温柔是我的情怀, 山的高大是你的依恋。 爱在召唤, 年轻的你我走到一起来! 当我看到你的可爱, 我就梦想与你共眠。 月的清纯是我的笑脸, 星光灿烂是你希望的爱言。 爱在召唤, 年轻的我们走到一起来! 爱在召唤, 对你, 我会付出一生的爱! 爱在召唤, 我们共同拥有明天, 与日月同眠! 晚饭刚过,厂部的高音喇叭里便通知开会,于是大家伙便三三两两地朝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沙发上,床上早已坐满了砖机上的职工,人们止声静息,都看着灯光下、顶天立地的老板郎中郎,候着他的最高指示。 郎中郎拿着名单,道:“我们都见面近一个月了,但我们还不完全认识,下面我点名,点到名的请起立,以便我们相互认识。”于是他开始点名,最先点到名的是杨忠祥、吴芷,再到笔笙四兄弟,被点到名的小伙子们都站起来,响亮地应声答道:“到。”当点名到白善时,却见他躺在床上,也许是故意,只听他应声道:“嗯,做啥子?”郎中郎火气大发,呵斥道:“白善,你给我滚出去。”白善无地自容,尤其是在女孩面前,自觉大丢颜面,但是老板的话就是圣旨,他只得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 郎中郎猛地一脚把门踢关上,道:“我们正事要办,玩笑要开,但在办正事时,我绝对不能容忍谁捣乱。”他又接着点名,从银爱珠、银富香到仇重,人们都规矩了许多,最后一个被点名的是:“吕希燕。” 良久,笔友才听到从身后右侧传来如莺歌般的应到声,声息如幽兰飘香,恰似雪莲送爽。他忙扭头欲看,却被郎中郎叫住:“笔友,你干啥子嘛?”笔友一惊,脱口应道:“我想看看吕希燕。” 他的话音刚落,全场的人便轰然大笑起来,有人阴阳怪气地吹起了口哨来。吕希燕更是被羞的面红耳赤,她低垂着头,坐在布帘后面把弄着衣角,心中却乐呵呵地笑,看你这个呆瓜如何收场。 郎中郎也笑了,道:“你想看吕希燕是吧!那我就当个介绍人,把她介绍给你。吕姑娘是我们团的人,如今给你做饭。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大方,文静,而且心地善良,还勤劳贤惠。笔友,我相信你还没有见过她这么好的姑娘。”一句话,说得笔友心花怒放,也说得吕希燕羞花闭月。 郎中郎以手势制止住还在嬉笑的众人,道:“如今砖机正式生产了,我希望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了安全,产量,质量才有保证。我计划今年在你们砖机上设立千元奖金,奖给工作突出的职工。象未儿语、仇重他们就该拿奖金,去年有次落大雨,是晚上,没人通知他们,他们仍主动冒雨去清理疏通架沟,干了整整半夜。今年,这些人要重奖。另外,我们永胜砖厂虽然是私营小厂,但我希望大家都要遵守厂规,要爱厂如家。这样,我们的厂才会发展壮大,才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将来,我还有更大的发展计划,一旦成功,在坐的各位便是我们企业的功臣,我郎中郎是不会忘记大家的。兄弟们放心,我们的工资每月五号之内发清,绝不拖欠。还有,我们在一起工作,要相互监督,你们有不对的地方,我们要纠正,我们有错的地方,你们要提出来,我们以长补短,共创天下。” 会议在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大家都对郎老板感到满意,都对今年的收入有了信心。其实,有熟悉郎老板的人不在少数,未儿语就是其中之一,他笑道:“在郎老板手下工作,工资是没有问题的,去年我们虽然没有月月结账,但在停机后三天就把所有人的工资给付清了。” 笔友故意走在最后,原来吕希燕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若明若暗的星光下,姑娘显得神秘动人!笔友暗道:她肯定就是我人生的另一半。 吕希燕也发现了欲走还留的笔友,她不由的朝他加快了脚步。这个丑男人,会是自己的白马王子吗?不,是王子变蛤蟆了!她有点儿好笑,丑蛤蟆,是冷血动物吗?不过却是地道的益虫。他更喜欢的是,丑蛤蟆,这是一个多么酷多么响亮的名字啊! “大师傅,你在笑啥子?” 待女孩走近自己,笔友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你捡到宝了吗?” 女孩微微笑道:“难道你丢什么宝贝了?” 小伙子嘿嘿傻笑道:“当然,我丢了一个宝贝,她出生于二人世界,存活于三度空间,游行于四维天地,变幻在五行之中,她叫人六根难静,七音不全,八卦演变,九九磨难,十分伤感。” 女孩笑着摇摇头,道:“不知道你丢的啥子鬼东西。对了,二哥生日那天,你说还有一本书是人生必读的,是本什么书啊?” “对啊,是有一本书,你是一定得读读的。” “别卖关子了,是本什么书啊?” “我!”小伙子笑道,“你把我读懂了,保证你幸福快乐一生一世。” “《我》,这是本什么书啊?”女孩好奇地问道,“他真这么神奇吗?你有吗,能借给我看看吗?” 笔友道:“其实,从你跟我见第一面时起,你就在开始读我了。怎么样,我通俗易懂,琅琅上口吧!” “我见都没见过这本书,怎么会就开始读了哩?”星光下,女孩见小伙子正看着自己狡黠的笑,她才恍然大悟,指着他道,“你就是《我》?好啊,丑蛤蟆,你敢戏耍我!”说着,她便抡起粉拳朝笔友打去。 笔友忙一把擒住她的手,柔声细语道:“大师傅,你真可爱,做我的妹妹吧!” 吕希燕第一次被男子如此紧紧地擒住手腕,不仅羞得面红耳赤,一颗芳心狂跳起来。乍听男人如此说,不由勃然大怒,抬腿就踢了他一脚,恨声骂道:“你个流氓,真是无耻下流。” 笔友被踢痛了,他嗤牙裂嘴地捂着小腿呻吟,女孩借机逃离了魔掌。前面不远处却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大师傅,是你在叫我们吗?流氓在哪里,我们哥俩替你收拾他。” 吕希燕早已消失于朦胧星光之中,笔友苦笑笑,道:“吴芷、夏流,哪里有什么流氓哦,是我不小心捅了马窝蜂,引得那些吊脚蜂到处盲流。哎哟,蛰得我好痛哦。” 夏流笑了,道:“活该,谁叫你色迷迷大眼睛乱看,油渍渍瘪嘴巴胡言乱语,脏兮兮五雷爪子不守清规,蛰死活该。” 吴芷也笑道:“原来是花痴被花刺了,这很正常嘛。俗话说,蚊虫遭扇打,只为嘴伤人。” 笔友笑道:“我们这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黑暗处,白善看见了星光中所发生的一切,自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冷笑道:“丑人多作怪,也不屙汃尿自个儿照一照,就你那德性,还想大师傅给你当妹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吕希燕一口气跑回宿舍,左手握着被小伙子擒住过的右手按在胸前,一脸娇羞,第一次接触异性,竟然是酥软透骨的感觉,如果不是男人说要她做妹妹的话,此刻的她在男人手中恐怕早已化成了一掬泉水。原来,所谓的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其实是因为有了男儿的碰撞,女儿才成其为水做的骨肉。可是一想到男儿的话,女孩就有气,这就是所谓的男儿爱自己?给你做妹妹,我呸,你休想!她突然笑了,明天起,我把馍馍做小点,把这只丑蛤蟆饿瘦些,最好是弱不禁风。嘿嘿,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个丑蛤蟆! 女儿的肌肤如水般润滑!贾宝玉说道没错,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女儿是甘洌醇香的泉水做的骨肉!用接触过女孩肌肤的手捂住鼻子,笔友觉着有阵阵幽香扑鼻而入,感觉清心润肺。一下子,他觉得他屹立于天地间,为人间撑起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嘿嘿,第一次他感觉到了男儿的幸福与伟大! “哥也,啥子事这么高兴?是因为大师傅吗?我看你是在单相思哦。”童筹擂了他一拳头,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上班。”说着,他顺手关掉了灯。 笔友摸黑上床睡觉,他心里却一直乐个不停,早睡觉,早做梦,梦中和女孩再山水相依相偎相缠相绕······ 有事没事偷着乐!太阳也被笔友给感染了,他满怀激情地拥抱着人间,倾尽最大热情狂吻着大地,大地也被他撩起了烈烈火焰。永胜砖厂制坯组正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砖厂生产已经三天,原先空旷的晒场上,已经或高或矮的码起了十条长龙。艳阳下,十条长龙鳞光闪闪栩栩如生,仿佛乘风就要腾空飞起。 上架三天来,笔友才干出了兴趣,其一是今天又增加了一名上架工,他是一名回族青年,叫马英华,汤吉胜介绍来的。其二是砖机时不时地出点小毛病,兄弟们可以工作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的肚子不饿了,因为他早饭吃的足,他不但吃了两个馒头,还吃了一碗半的面条。只可惜面条煮得太少了,当他去盛第二碗时,直径约三尺又三寸的大铁锅里,只有一点儿面汤了,他眼疾手快赶在仇重的前面抢舀了半碗面汤。老实说,如不是大师傅吕希燕煮了这么好吃的面条,倘不知他今日会少拉多少车砖坯。自上架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保质保量完成了自己应该拉的车数。他心中想,应该感谢的,是雪芹。 午饭后,笔友受命去买拖鞋。他并不喜欢跑腿,但他想借此机会可以去借姑娘的自行车,才有借口接近姑娘,于是他欣然领命。吕希燕将厨房里的琐事打点完毕,正要午休哩。笔友满心欢喜却又腼腆起来,正所谓光天化日之下,他心术不正,心虚所以腼腆,道:“吕姐······” 女孩忙打断他的话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还没你岁数大,别叫我姐,叫我雪芹吧。” 笔友尴尬地笑笑,道:“呃······雪,芹,我用一下你的自行车,行吗?” 女孩认定这家伙是头笨猪,呆子一个,因此问道:“你去哪儿?” 笔友以为女孩不答应,借东西被拒绝,他显得很不自在,挠着头皮道:“我,我去大门口。是车子坏了吗?” 吕希燕瞪大眼睛看着他,这家伙真是心多肺烂,她笑道:“车子没刹车,你路上小心点。对了,请你帮我买一联肥皂。”女孩说着,便拿出两元钱要交给他。 笔友忙后退一步,道:“我们那儿有现成的,不用买了,我送一块给你。”吕希燕道:“这样不好吧。” 笔友道:“这后面不是有个肥皂厂吗?是屠天祥开的,现在没生产了。我们安装砖机时,郎老板给我们拿了十几联,我们用不完。”说着,他转身跑出女孩的房间,回自己的宿舍去拿肥皂。 吕希燕看着阳光中笔友急匆匆地背影进了十数米远外的房间,笑了起来,这个呆子,他是在讨好我吗?管他,他给我就要。 一会儿,笔友果然拿来了一联不太规格的肥皂送给了吕希燕。女孩指指车子,道:“小心点,别没头没脑地乱撞。你们下午还要上班,早点回来休息。” 不提笔友骑着自行车去大门口买拖鞋。只说窑上的大师傅陈燕午后闲得没事,有心找个人聊天,可是整个砖厂都萎缩在烈日下,很难发现有活的痕迹。就在她失望之际,却看见住自己隔壁的笔友从吕希燕的房间里推出自行车匆匆而去,而吕希燕正依在门旁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发呆。陈燕忽儿心生醋意,吕希燕只是个小女人,笔友这个呆子怎么会看得起她! 寂寞,嫉妒,陈燕见到吕希燕就不舒服,她就想把她那张俊美秀气的圆脸儿给撕破,看那个呆子还喜不喜欢她?但是,理智使她冷静了下来,她想,先下手为强,我就不信我斗不过你吕希燕。于是,她刻意妆扮了一番,便尾随笔友留下的车迹追寻而去。绕过坝子中的水井,经过吕希燕的门前,想必她已经关门午休了吧。踏着碎砖头铺就的车道缓缓上行,经过废弃的肥皂作坊,过了桥,前面的办公室默默地蹲在烈日里就象一座小的土地庙毫不起眼。陈燕举目遥望前面的国道,却没有发现比友的身影。“真是活见鬼!”她心中懊恼,“他怎么走的这么快?”烈日炎炎,晒得人头皮发麻,陈燕真正失望了,举目无亲,我能到哪里去呢?有道砖厂吗,还不是跟永胜砖厂一个样,死一般的沉静。她决定回厂,再作计议。 第十七回:借书(一) 你知道我的存在, 但你却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恋。 你生活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 怎知晓寒夜里我还牵挂着你? 每天见你的笑脸和美丽, 了却了我一夜的相思。 对你的暗恋我不用表白, 悄悄地思念和对你暗暗地关怀, 是我一生的誓言: 爱你却不向你表白。 陈燕转身往回走,当她过桥,经过肥皂作坊再下坡再经过砖机食堂后面时,却听见吕希燕的房中传出了琴音,她不懂音乐,但是听这琴音,音律清脆,就知道抚琴之人心情特别高兴。她知道,这是吕希燕在纵情欢歌。就因为笔友,她就如此高兴吗?“别高兴得太早了。”她在心中说,“花落谁家还有的看哩!”心中嫉妒难耐,她干脆转身上坡,她要对笔友首先发动进攻。她知道,在永胜砖厂,笔友实际上是最丑的一个人,但是她也发现,笔友忠厚诚实,学识渊博,又有理想,更有爱心。跟着这样的男人,她不担心被抛弃,不怕日子苦。吕希燕跟自己年龄相当,她本不愿意与她对立,但是为了那个书呆子,她也无所谓得罪她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却见远处一辆自行车朝自己奔了过来,那不就是笔友吗?陈燕心中狂喜,瞬间却又犯难了,自己以什么借口跟他搭话呢?就在她搜肠刮肚找借口之时,笔友骑着车子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错失机会,情急之中,她忙叫道: “喂!等一下。” 见是陈燕拦住了车,笔友只得下车,略有不满,道:“什么事?” 陈燕见这小子都不正眼看自己,心中有火,但她却忍气吞声道:“我用用车子,雪芹同意了的。” “哦!”笔友没有多想,就从车上拿起拖鞋,道,“车子没有刹车,骑慢点,小心摔着。” 听着小伙子这话,陈燕心中暖暖地,刚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她妩媚地笑道:“友哥,你买这么多拖鞋啊!”笔友却似乎没有听见,自顾拎着鞋子走了。看着阳光中笔友那矮矮地背影,陈燕才高兴的心情又乌云密布,自己精心妆扮的娇姿丽容,这家伙连看都不看一眼,笔友,你也太薄情寡义了吧!她感觉被太阳笑话了,被行云流水看扁了,这些都是拜笔友这家伙所赐,气不过,她破口大骂道:“丑八怪,你有什么了不起,叫你不得好死。”然后,她怒气冲冲地骑上自行车往有道砖厂而去。 其实,有道砖厂就在永胜砖厂东边约一公里处,这是一家小队砖厂,规模比永胜砖厂小些,虽然今年投产早于永胜砖厂,但是它晒在架道上的砖坯明显地少于永胜砖厂。陈燕到有道砖厂来,是想找李云的妻子谢梅,她与表哥郑富成是同一生产队的。原来,李云是承包永胜砖厂的窑上的工作的,但因郎中郎去四川接民工晚至三月才回来,在这之前,李云为了十几号弟兄作想,于是才投靠急需工人的有道砖厂。 郎中郎对李云的作为非常气愤,还结拜兄弟哩,球!就在他为砖厂缺人手感到困顿时,他的另一个结拜小弟唐帮友又带来一帮民工,郎中郎才转危为安。今年来,由于种种原因,xj的砖厂招工很不理想,因此,谁有人谁就是老大。唐帮友带来的人虽然是老弱病残,但毕竟可以使永胜砖厂恢复正常生产,所以郎中郎仍然十分高兴。 再说笔友将鞋子放回屋后,便又来到吕希燕的房间。姑娘正躺在床上看着肥皂,想起笔友的憨相,不时的开心的笑了起来。突然间屋里多了个人影,倒是吓了她一跳,待看清来人时,她娇言嗔语道:“你是鬼啊!悄咪咪地进来,门也不知道敲一下。” “哦。”笔友想起了什么,边往外走边说道,“我看你没关门······” 吕希燕笑道:“进都进来了,还出去干嘛?你呀,真逗!” 笔友嘿嘿笑笑,道:“陈燕把自行车骑去了,她说是你同意了的。” 吕希燕敛住笑容,以埋怨的口吻说道:“她没有找过我,真是笨。” 笔友方知上了陈燕的骗,面对女孩的指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抓着头发傻楞楞地站在女孩面前。吕希燕本想数落他几句,但当她发现小伙子那副呆相熊样,心软了,暗道:“你这头笨猪,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于是,她淡淡一笑,道:“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下午班才有精神拉车。” 再说陈燕见笔友冷视自己,心中气恼,她骑着车向有道砖厂疾驶而去。她心中只顾骂着笔友不得好死,却忽略了前方进入有道砖厂要转弯下坡,当她发现情况危机时,想到刹车,可是这辆自行车根本就没有刹车,她慌了手脚,只得听天由命任由自行车冲向架道。随着一声闷响,靠近路边的还是水灵灵地砖坯被撞倒了两三米长一道口子,自行车倒在烂砖坯上,人也被甩得老远。 这时,从坎下厕所里出来一个青年男子,他见状惊呼道:“哎呀,我的架。”他忙跑上前去,看着被撞得一塌糊涂的砖坯,心痛极了。陈燕也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疼痛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小伙子看着姑娘因疼痛而变形的脸,道:“你是陈燕!伤着没有?”陈燕再看小伙子,觉得面熟,却并不认识,道:“你是······”小伙子扶起自行车,道:“我叫汪远平,在四哥房间我们见过的。” 陈燕含糊地点点头,她欲去推车子,不料刚一迈步,左脚便传来巨痛,她不禁呻吟出声来。汪远平忙扶住她,关心地问道:“你先坐下,我给你看看伤势。”说着,他扶姑娘坐下,挽起姑娘的裤脚,只见她的膝盖处血肉模糊,只看得小伙子心痛万分,他忙掏出纸巾为姑娘擦拭伤口,道:“很痛吧,以后骑车小心点儿。” 陈燕看着低头为自己清理伤口的小伙子,她的眼睛湿润了,他,心地善良,人也英俊帅气,比起那个丑八怪来,不知要强多少倍哩!这,不就是自己需要的依靠吗?情不自禁地,她抓住了小伙子的手,哽咽道:“汪哥,你真好。” 汪远平任由姑娘抓着自己的手,道:“陈燕,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那天真活泼的性格。真的,我很喜欢你。” 两颗年轻的心,渐渐地相印在一起。陈燕感觉到自己是丢了芝麻捡回西瓜,从各方面讲,汪远平都比笔友强。现在,她感谢笔友对自己的冷漠,如若不然,自己怎么会遇到如此郎君哩!汪远平自然也是满心高兴,他对陈燕确实暗恋许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和碍于郑富成的面子,他才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如今姑娘主动投怀,他岂有不笑纳之理?从此,他和她便乘上了爱情的小舟淌渡爱河了。 郑富成对表妹近些日子早出晚归不尽心工作,早已不满了,但是他没有责怪表妹,表妹的心酸往事令他心痛。他喜欢表妹,他也知道表妹并不喜欢自己,他想,只要表妹高兴,她干什么都行。因此,他没有过问表妹太多的行踪,只是默默地帮助表妹把食堂的事情做好。让表妹有更多的时间去开心。 爱,不是索取,也不是拥有,而是奉献! 不可否认,郑富成的内心是及其痛苦的,他所面对的,将是失恋。倘若对于别人,他还可以将悲情溢于言表,可是面对表妹,他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痛苦并悲伤着的。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望着家乡默默地洒落几滴热泪,唯有如此,他才能感觉心中好受些。 迎着朦胧的夜色,郑富成朝厕所走去,厕所里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是郑富成吗?稀客,快请。”原来,是笔友,郑富成一见他,乐了,道:“阿友,你自己请吧!” 笔友笑道:“你没去看电视吗?”郑富成挨笔友蹲下,道:“没兴趣。”笔友道:“你和你表妹的事怎么样了?”郑富成长叹一声,道:“啥子怎么样,老样子。” 笔友道:“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对了,我教你几招爱情必胜绝技,保证能让你心想事成。” 郑富成望着满天星星,笑了:“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笔友站起来,道:“爱是什么?爱就是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从厕所出来,笔友到厨房洗了手。其实,他们房间有的是水,只是他老大远看见吕希燕的房间还亮着灯光,就知道姑娘还没有睡,他有意在厨房里弄出响声,希望能引起姑娘的关注。不过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吕希燕没有在房间,姑娘去了表嫂淡玉洁的住处。 初来乍到,她人地生疏,寂寞无聊之际,她去找表嫂借书看。然而兰言的书全是赤裸裸的色情期刊,毫无艺术欣赏价值。 “表哥,还有其他书吗?” 兰言道:“没有了。” 吕希燕想起了书呆子笔友,他既然是作家,就一定有好书,说不定还有她梦寐以求的《红楼梦》哩!于是,她向兰言道:“能不能向砖机上的人借本书看看?” 兰言也记起来了,道:“你等会儿,我去向友瓜娃借本书,他的书,你一定看了入迷。” 吕希燕突然害羞起来,她想起了笔友说的让她读一本叫《我》的书的事情,他还说读懂了《我》,能让人受益一生幸福一生。这个家伙,肯定是九世花痴转世,想起他那双色眼,女孩就春心荡漾,明知他是色心并着淫意连着狗肺狼心,但她依然觉得那是别样的情趣。 兰言来到笔友的房间,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正爬在床上写着什么。见是兰言,笔友欠欠身,道:“兰言,你没有去看电视吗?” “有球的看头。”他看着笔友,道,“大作家又在写什么大作了?” 笔友苦笑笑,道:“鬼画桃符,随便写写。” “把你的《红楼梦》借给我看看行吗?” 笔友合上笔,面露难色,道:“我还没有看完。” “你自己的书,什么时候看都行。我只看几天。” “那你还是别看了。我这有本幽默,你可以拿去看。” 兰言无奈,只得接过这本书,认了。他问道:“阿友,你有女朋友没有?” 笔友摇摇头:“听说我们的大师傅是你的表妹,你把她介绍给我吧。” 笔友笑着,兰言也笑了,道:“阿友,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吝啬了,我表妹肯定不会喜欢你的。想想还是不结婚的好,老子以前多自由,进舞厅泡小姐,一个小时换一个,而且都是人间少有的美女,那象我现在这个婆娘,又老又丑。” 笔友坐了起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娶她?” “当时她们师姐妹四人在学裁衣服,都对我好,我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说实话,我当时并不喜欢她,但我母亲说她心好,人也勤快,所以我就和她好上了。好在没有办结婚证,以后有好的,再把她甩了得了。” 笔友一听这话,不由火冒三丈,道:“你龟儿子别不知足了,淡姐对你那么好,你还想怎么样?你这身材,麻杆似的,你这模样,病死鬼一般。我想,当初是淡姐瞎了眼,才会跟你好的。” 兰言被笔友骂的面红耳赤,他沉默了,但不是反省,而是对笔友又增加了厌恶感。这个家伙,总爱破坏别人的好事,真是欠揍! 兰言走后,笔友感觉心中不爽,累了一天,他也困了,于是收拾纸笔准备睡觉。这小小的房间,将是自己今年的斗室了。笔友苦笑着摇摇头,他有些茫然,在这里,自己的笔下能生花吗?他感觉模糊,就像坐在飞驰的火车上,窗外的景物最多只有轮廓映入眼中······ 第十八回:太虚幻境(一) 悠悠春梦大观园, 红楼痴情离恨天。 问世间, 情为何物? 心意两茫茫。 痴情慌, 愈添心神伤。 道不尽痴男傻女爱恨情仇, 诉不尽红尘恩怨几时方休。 爱恨可留, 时光羞羞。 火车在丛山峻岭间极速前进,很快便一头扎进了烈日炙烤的千里戈壁之中,沉闷、疲劳催人昏睡。不知何时,笔友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他勉强睁开眼,却见是几张熟悉而慈祥的面孔微笑着看着自己,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欣喜异常,道:“毛爷爷,怎么是您们啊?”毛爷爷慈祥的笑道:“笔友啊,听说你很苦闷,我们就顺道来看看你。小伙子不错嘛,只要你心中装着祖国装着人民,你就会生活得很开心,很幸福。”老校长摘下他的眼镜,笑道:“不要怕碰壁,只要你坚持你的追求你的信念,总有一天,你会让文坛刮起龙卷风。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周爷爷豪爽地笑道:“只有为人民服务,人的生命才有价值。” 笔友茅塞顿开,他向前辈们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追求,目送前辈们消失在七色阳光中,他只身下车来到了冰天雪地的山顶。他感觉这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来过,只依稀记得自己在这儿疗过伤,并且还幸福地生活了一段日子······就在他苦苦思索这因果之际,忽闻有人叫他,原来是微微雪影里的一个人,他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此人面熟,笔友却不记得,只听那人似歌唱道: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吾游兮,吾与谁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笔友恍然大悟,忙上前施礼道:“原来是曹老先生,失敬失敬。不知曹老先生为何如此装束孤身在此雪山之上?” “我专在此候你。”曹雪芹哈哈笑道,他拉着笔友的手进入一个山洞。其实这山洞就是一个佛堂,佛像手中,却拿着一本《道德经》和一本《石头记》。笔友正纳闷,曹雪芹却笑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笔友正待要说什么,却见佛像左手的《道德经》往外翻转,右手的《石头记》往里旋转,只听得轰隆隆声响,那佛像亮肚开膛,里面却是朱兰白石,绿树清溪,原来是别有洞天。笔友想起来了,这就是太虚幻境,因为他也发现了那副对联: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曹雪芹示意他进去看看,笔友也不托辞,欣然跨上神龛,步入佛心,却闻得一缕幽香,不觉眼饧骨软。行不多远,怎的却又到了雪地上,有一石门堵住去路。笔友不知这是什么去处,怕是迷失了方向,于是他咬破手指在石门上血书道: “天上天下天山雪,飞燕迎雪,雪晴最纯洁······” 他刚要继续写下联时,石门突然开了,但见里面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鲜花馥郁,异草芬芳,真个好所在。笔友忘了下联,正自惊异,又见里面出来一女子,蹁跹袅娜,娇若春花,眉如秋月。那女子见是一陌生男子,不由勃然大怒,道:“哪里来的污物在此鬼画桃符,快快离去,别污染了这清净女儿之境。” 笔友吓得欲退不得,果觉自形污秽不堪。却只听远处有人笑道:“雪芹,别误会,他不是污物,他就是笔友。”任笔友才发现,不知何时,那衣衫褴褛的曹老先生竟龙袍裹身,在一众衣着华丽的女子丛中朝他挥手。 “原来是笔友来了,快请进来。”雪芹笑盈盈地领着笔友至一香闺绣阁之中,期间铺设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惊骇者,早有数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其风流袅娜,竟不在雪芹之下。笔友看的呆了,雪芹说道:“自古来,世之好淫者,不过悦音容,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美女供我片时之性趣。我们知道,你乃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所以,我们集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中的痴情女子林燕、郭燕与我等共同侍奉你,可好否?” 笔友窃喜,口中却道:“不好!” 林燕道:“只怕你心是口非,早就心猿意马了。” 郭燕道:“好色即淫,不管你真心与否,在这里,恐怕由不得你了。” 言毕,众女孩一齐上阵,将笔友抬起来抛入迷津之中。笔友在迷津之中挣扎,却有许多夜叉海鬼将他拖拉住,只吓得他汗如雨下,一面失声喊叫:“雪芹救我。” 童筹忙把他摇醒,道:“哥也,你又做啥子亏心事了,在梦中都要大师傅来救你。” 发现自己仍然穿着衣服睡在床上,笔友才知道自己做了个怪梦,于是笑了笑,道:“天都大亮了,该上班了。” “上你个头,该吃早饭了。”童筹没好气,道,“早班怎么也喊不醒你,我还以为你睡死了哩。” 笔友若有所悟,道:“早上拉了多少车?”童筹乐了,道,“不多,才拉了二十一车。” “我的乖乖呀,二十一车,七八元钱哩!亏了亏了,我又亏了。”笔友忙下床朝厨房跑去,只见坝子里,众人都端着碗蹲在地上吃着饭。众人看见他来了,有人笑道:“阿友,怎么这会才起来啊?” 童筹粗喉咙喊道:“他做梦了,我听见他在梦中喊‘雪芹救我’。” 夏流咬一口馒头,乐呵道:“笔友,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梦到大师傅了?” 吴芷道:“大师傅,是该救得命了,没菜怎么吃得饱饭嘛。” 白善道:“没菜正好少点麻烦。” 童筹也道:“就是,还是节约点好。” 杨忠祥喝口糊糊,吧唧着嘴道:“一切从节约出发,这生活,总比六一二年强。” 笔笙很快解决了早饭,他敲着碗道:“是啊,去年我们只能喝糊糊,根本不敢吃馒头,就更别提说吃菜了。” 笔友跑进厨房,见自己的碗孤零零地卷缩在角落里,灶上只有几个雪白的馒头,锅里连丁点儿糊糊都没有了。他不禁失声叫道:“大师傅,没有菜,怎么连糊糊都没有了啊?” 吕希燕从房间里出来,来到厨房,她瞪着笔友,没好气道:“你没上班,当然就没给你留了。” “我······”他想起了梦中情形,不由的蝉子落地哑了,他正眼也不敢看女孩,默默地拿了两个馒头溜出了厨房。吕希燕那个气啊,我是老虎吗?看你害怕成那样,难不成我会把你给吃了? 却听曹寿智笑道:“阿友,你在梦中和大师傅都干了什么,老实交代,不准撒谎哦。” 史丙宜道:“肯定和大师傅亲嘴嘴了。” 吴芷喝道:“垃圾桶不准乱说,人家大师傅清水女儿身,可是他这种污物所能亲近的。” 夏流也道:“就是,肯定是童筹听错了。” 童筹忙道:“我听得真切,他确实是在叫‘雪芹救我’。” 白善不屑地笑道:“他也配梦到大师傅?” 杨忠祥笑道:“阿友,你心里肯定有鬼,所以才会梦到喊大师傅救你。” 史义旭尖声叫道:“少男少女怀春,这很正常嘛。” 仇重道:“阿友,你梦到什么了,怎么会叫大师傅救命?” 银爱珠哈哈笑道:“笔友,你是不是梦到和大师傅在堰塘里洗澡被淹了?” 笔友嘿嘿地傻笑道:“我是掉进水里了,但我是在喊曹雪芹救我。大师傅那柔弱样儿,她有那······”突然见吕希燕站在门口瞪着自己,笔友忙大大地咬了一口馒头嚼了起来,没敢再言语。 早有史五来看出了端的,他笑了笑,道:“好了,大伙都上班去吧。” 吕希燕目送人们纷纷上班而去,看看哽咽干嚼馒头的笔友,有点儿于心不忍,道:“喂,你这来一下。” 笔友四下看看,知道是女孩在“喂”自己,便站起来转身就离去。吕希燕急了,恼了,喊道:“任笔友,你给我过来。” 女孩的声音如晴天霹雳,惊愣了众人。未儿语笑道:“笔友,快去吧,你看大师傅生气了。” 笔友没有理会,童筹擂了他一拳头,道:“男子汉大豆腐,还怕她一个小女子不成?去,看她能把你给吃了?” “还大豆腐哩!”白善语气苦涩,他讥笑道,“我看是豆浆还差不多。” 夏流也道:“去,看她怎的?别给我们男人丢脸。” 笔友回首看见女孩还站在阳光下盯着自己,那形象那神态就是梦中一般酷极了,他不由心中一动,双脚不停使唤地朝女孩走去。 吕希燕笑了,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笔友愣了愣,遂也跟了进去,只见女孩正坐在床沿上,见他进来,敛住笑,佯怒道:“你不去上班,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笔友闻声恼怒不得,只得恨恨的瞪了姑娘一眼,然后默默地离去。看着笔友恹恹地离去,吕希燕忍不住乐了,乐得她手舞足蹈:“任笔友,你这个呆瓜,我就不信我降不住你,哈哈!” 快乐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吕希燕还没有从喜悦中醒来,便又到了中午下班时间。看着小伙子们劳累半天,吃饭竟然没有菜,姑娘也觉得心酸。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这离集市太远,近几天工作又忙,根本没人有时间去买菜。 “卖菜哟,新鲜的韭菜,便宜卖,一块二毛钱一公斤。”烈日下,一个老头赶着驴车缓缓地来到了砖机食堂门前。老汉的叫卖声惊动了正在史五来房间闲谈的众人,食堂什么菜都没有了,这不送上门来了?于是,大伙儿纷纷起身朝驴车围了过去。 老汉卖的全是韭菜,油绿嫩鲜,胖胖地煞是可爱。杨忠祥却道:“韭菜不好吃得,不买。”史五来道:“多少买点吧。”童筹道:“买啥子,这么贵,不要。”夏流接着道:“就是,韭菜有什么吃头哦!”吴芷摸着韭菜,道:“老大爷,便宜点吧。”老汉抹把脸上的汗水,道:“清水河还卖两块钱一公斤哩!我才卖一块二毛钱一公斤,没有赚你们的钱。” 吕希燕正困惑没菜不好做饭,于是也赶到人群中凑热闹,她本想叫史五来多少买点儿菜,但听得大家如是说,也就没有吱声了。 白善说话了:“吃啥子菜哦,少点麻烦。” 史丙宜道:“现在的韭菜就像草一样。” 未儿语笑道:“俗话说:六月韭,沤垟沟。” 仇重咽着口水道:“这不是没到六月吗?” 李人国嘻嘻笑道:“这韭菜塞牙缝。” 曹寿智说道:“韭菜就是不好吃。” 一直没有说话的笔友忙道:“俗话说,四川人,不议好,一口白米一口草。没菜怎么吃饭呢?老人家,他们都是说笑的,你别往心里去。这么大热的天,你还给我们送菜来,我们都非常感谢你。不过话说回来,这韭菜一块二毛钱一公斤,确实太贵了。你看这么大热的天,这些韭菜如果不尽快卖出去,一定会烂的,到那时别说是卖钱,就是送人也没有谁要了。再说了,我们这么大个食堂买菜,可不是一斤两斤地买。老人家,你想想,是这个理吗?这样吧,老人家,你诚心卖,我们诚心买,我给个价,六毛钱一公斤,车上的菜我们全买,你看怎么样?” 笔友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童筹道:“哥也,你说了算吗?全买,青草一样,不好吃。” 杨忠祥道:“阿友,买了我也不记账。” 白善道:“阿友,你神经病,这车韭菜少说也有三四十公斤,全买下我们要吃七八天,七八天不烂才怪哩。” 夏流道:“笔友,一顿巴顿没菜吃莫啥子关系,去年我们天天喝糊糊还不是过了。” 笔友没有理会众人,独对史五来道:“来哥子,买是不买?” 史五来道:“随便。” 想买就买得到么?吕希燕心中好笑,笔友这家伙真是大白天做梦,如今的韭菜能这么便宜买到么?看他那双贪婪的贼眼,就知道他那身贼肉是怎么长出来的了,就是便宜占多了。不过,她却对笔友很是佩服,就他这番话,简直就是个谈判高手,只可惜却跑来卖苦力,真是大才小用了。 令大伙没想到的是,卖菜的老汉竟然满口答应了笔友的还价,同意将韭菜作六毛钱一公斤全部卖给食堂。其实,老汉也不傻不笨,明知道以这样的价格卖这样的菜是亏了,但他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有些冒火。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眼前这个可爱的矮子说了几句人话,心中一高兴,便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将韭菜全卖了。 看着一大堆馋人的韭菜,却只给了二十元钱,吕希燕吃惊不小,这帮子狼,明吃暗偷,至使老汉在以此价格出售韭菜也少收入近十元钱。特别是那个童筹与吴芷,在趁老汉看秤之际,将车上的韭菜迅速往地上甩。再者杨忠祥提秤,秤过之后会趁老汉不注意时将秤坨往里移动一个节巴。笔友的帐倒是算得很精,只是在付钱时,他又用他那大的烂的舌头说服老汉将零头八毛钱给抹掉,反而还说得老汉喜笑颜开,乐颠颠地赶着驴车走了。 她在心中感叹:“四川人真狡猾。” 第十九回:丁丁和彬彬 晨雾朦胧,是离愁。 看苍穹,又是个雨打秋。 多少人间事,相守? 情似水流,夫复回首,难求。 暮也朦胧,还离愁。 望星空,月圆星成双, 人间孤独已晚秋。 心间多少情,衷肠! 相思夜浓, 孤灯独影卧冰床。 二十元钱买一车的韭菜,本来是够便宜的了,可是谁都知道,大热的天,这绿叶菜放一天都得坏。因此,还是有人埋怨笔友买拐了。 笔友笑笑,他喊来窑上的领班唐帮友,问他们食堂要不要韭菜,可以分一半给他们,就算一元钱一公斤。唐帮友看着可馋的韭菜,想到平时没时间买菜,于是欣然同意,他差人去食堂拿秤。笔友便将韭菜分成两堆,唐帮友随便秤了一堆,二十一公斤。笔友笑道: “算二十公斤,给二十元钱得了。来,再给你一个韭菜。”唐帮友高兴地付了钱,领着兄弟们将韭菜搬走。 有人不高兴了,是白善,他阴阳怪气地说道:“阿友,你好伟大哦,拿我们公家的东西去做人情。” 杨忠祥也不安逸,因为唐帮友一个劲地谢谢笔友,他心中不爽,道:“太不象话了,阿友,下不为例哦。” 吴芷乐了,道:“不是笔友,我们能白吃这些韭菜吗?” 童筹也道:“就是,依我看,这二十元钱就该给我哥,这是他赚的。” 笔友笑笑,道:“其实,这也得大家的帮助,我们才得白吃不要钱。” 吕希燕早就瞪大了眼睛,,多数兄弟更是惊喜不已,笔友这家伙真有本事,竟然不花一分钱就买了这么多的菜,而且人情也做了。有人感叹,这家伙真能行。 人们将韭菜搬回厨房,笔友对史五来道:“下午的加班饭就蒸包子吧,韭菜炒鸡蛋做馅,很好吃。” 吴芷道:“蒸啥包子哦,菜买的便宜,还是该节约一点。” 童筹道:“包子没啥吃头。” 白善道:“吃包子还不如吃馍馍。” 夏流道:“可是没鸡蛋。” 史五来道:“笔友,你要吃包子,你去给大师傅说吧。” 笔友看看吕希燕,焉了。自从梦中被吕希燕等三个女孩抛入迷津之中后,笔友便对吕希燕心生恐惧,不敢和她正面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更不敢说出他为什么惧怕她,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梦中的行为很龌龊,怕被人笑话。 吕希燕见到笔友的目光时,发现他的眼神充满了渴望与期待。她知道,象笔友这种人,每天吃馍馍肯定是不习惯。工作累,生活差,他怎么受得了?她虽然气恼这家伙吝啬不给自己借《红楼梦》看阅,但她却是心疼他的,知道这家伙过惯了舒适的生活,突然之间每顿吃馍馍喝糊糊,一周才吃一回肉,她担心他受不了这么艰苦的生活,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了。所以,自己身为大师傅,他生活的满意就是自己工作合格的表现。潜意识里,能照顾好笔友的生活,让他吃高兴,玩快乐,已经成了她的首要任务。做包子虽然麻烦,姑娘还是决定顺从小伙子的提议,晚饭做包子,并且她已决定,去向表嫂要几颗鸡蛋炒韭菜做馅。 吕希燕如是想,也是如是做的。窑上大师傅陈燕则不是这么回事了,身为大师傅,给工人们煮饭,她却是抱着帮人的思想在工作。饭煮好煮差都一回事,每月工资就那二百元钱,干嘛要操那个心哩?她常想,管他,只要他们有吃的就行,也就不管馍馍是否蒸熟与否,菜炒得咸淡与否,全凭她的心情办事。窑上一伙十来个人,白天累了一天,满以为晚上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当人们拿起馍馍才知道,这顿又只有啃死面疙瘩了,炒的土豆丝黑麻麻的,吃着还碜口。唐帮华特别恼火,尤其是当他看见笔友拿着三个又白又胖的包子津津有味地吃着时,他便怒火猛串,他使劲将菜碗摔在地上,将馍馍丢得老远,骂道: “煮你妈那逼的饭,大师傅,重新做饭。”他一连叫了三声,陈燕的房间没有动静,他猛地一脚将房门踹开,屋里空荡荡的,哪有陈燕的影子。 唐帮友见哥哥发火,他看着饭菜,道:“算了,将就吃一顿吧。” 郑富成默默地捡起唐帮华摔在地上的碗筷,道:“华哥,今晚就将就吃一顿吧。” 唐帮华没有找到陈燕,气就消了一半,如今又得人劝,也就恢复了平静,道:“这象啥子话嘛,顿顿如此,也不学学人家食堂,多做些花样。郑富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给她打燃火了。一天不好好做饭,就知道去浪。” 郑富成心中明白,自从表妹认识了有道砖厂的汪远平后,她的魂儿就飞到他那儿去了。他记得很清楚,每天晚上这个时候,表妹准会失踪,不用说,她是找汪远平去了。他伤心过,毕竟,表妹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真爱,但他又不愿意让表妹发现自己的痛苦,因为他发现表妹跟汪远平在一起很开心,这也是他仅有的一点欣慰。他不愿意让表妹知道自己的痛苦,因为表妹那受伤的心灵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磨的。他记得笔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开心快乐幸福就好。”是啊,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什么痛苦我都承受得了。郑富成心中的痛苦,被他祝福表妹的信念给淹没了。 陈燕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跟汪远平在夜幕下相会了,每次相会,汪远平总是带着他那支心爱的竹笛,在青青的麦苗儿中,为他所爱的人儿或吹一曲《九白九十九朵玫瑰》,或吹一曲《爱到发烫》。每当此时,陈燕总是靠在他的肩上微闭着双眼,恰似酣然如梦。在微弱的星光下,汪远平发现,姑娘娇媚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地大眼中噙这莹莹泪花,每当此时,他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爱,但更多的是怜惜。于是,他会轻轻地吻干姑娘的泪花,轻轻地搂着她,伴她到月落到星稀······ “爸爸,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彬彬与丁丁兄弟俩看着桌子中央的一个破碗中的丁点儿泡酸菜,推开面前的大米饭,异口同声道:“我们都好久好久没有吃肉了,妈妈说她痨得很,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杨忠祥看着妻子焦黄的脸,原本并不漂亮的她显得更丑了。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对孩子道:“乖,爸爸明天就去买肉。” 彬彬嘟哝道:“你都说了好多回买肉了,却一回都没有买回来。” 丁丁道:“哥哥,爸爸这回说道是真的。” 彬彬突然火起,他用筷头指着弟弟地鼻尖道:“都是你小野物害得我们没有肉吃。” 丁丁莫名其妙,道:“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彬彬叫道:“妈妈如果不生你,我们就不会给两千多元的罚款,我们就会有好多的肉吃。” 丁丁小眼睛闪动着泪花,他哽咽道:“爸爸妈妈,哥哥没得肉吃,是不是我的错?” 母亲搂着这个才四岁的超生儿子,摇着头,儿子的话刺痛了她的心。杨忠祥猛地一把掌拍在桌子上,对彬彬吼道:“你狗啃的给老子吃饭。” 彬彬说实话反而被爸爸吼骂,他感觉很委屈,小眼睛眨眨,幼稚的脸上挂上了两串明珠泪儿。他嘀咕道:“有本事生我们,却没本事给我们买肉吃,这算啥子爸爸嘛。” 杨忠祥正欲捻菜的筷子缩了回来,他曝眼瞪着大儿子,突然丢下筷子照准彬彬的小脸就是一巴掌掴了过去,“啪”地一声脆响伴着“哇”地一声彬彬痛哭了起来。他的小脸被打肿了半边,也惊得小手弄翻了饭碗,桌上登时一片狼藉。丁丁躲在母亲的怀里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哭了。妻子哄着弟弟,又安慰哥哥,她含泪的眼睛飘散着斐暗的光芒,对着丈夫道:“孩子又没错,你打孩子干啥子?” 唉!杨忠祥长叹一声,后悔史他从梦中醒来,同床的吴芷仍然袒胸露乳地睡的很香。他披衣下床,给吴芷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天空,月落星稀,已经是黎明了。初夏,xj的早晨还是有些冻,昨夜又降霜了,踩在冻土上,脚下会传来“吱吱”地脆裂声响。杨忠祥作了一番深呼吸,头脑清醒了许多,刚才梦中的情形,正是他的真实家事。仅仅因为郎中郎许诺他们今年能挣上一千元钱,他才和吴芷背井离乡到了万里之外的边疆打工。现在,家乡该插小苗秧了吧!双抢季节快到了吧!虽然明知道此时此地的操心是多余的,但他还是担心妻子一人又是地里又是家里,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根本就忙不过来。虽然自己并不爱她,但毕竟是十年的夫妻了,又有了一对儿子,前两年打工没有挣上钱,回家妻子依然对自己很好,他还是感念妻子的。如今自己能帮妻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多给家里寄点钱回去。可是,工作不到一月,工资不能发,能有什么办法到哪儿去弄钱呢?他心烦意乱,漫无目的在林间游荡着,一双大眼也四处闪烁不定。他不是在寻找什么,而是林子里出奇的静谧令他心恢意冷。 突然,他看见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过来,是一个女人,有点儿像截坯子的湖南女子银富香。没错,这个矮而胖的女子就是银富香,去年他就认识了她,这个女人虽然矮而胖,却也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她穿起这件红色的衣服时,显得特别的性感。杨忠祥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冲动,这该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吧,能让她来解决一下问题,该有多好啊!不过,他还是很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虽然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在乎辛吾能,这是一个可怜的人,自己的妻子多次跟别的男人有过暧昧,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还把她爱得死去活来,真是天下最没出息的男人。 这时,银富香也看见了杨忠祥,她嫣然笑道:“阿祥,你在这做啥子嘛?” 杨忠祥的魂儿都被她给笑飞了,他反问道:“你又来做啥子嘛?” “我睡不着,”银富香道,“出来散散步,” “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了。”杨忠祥笑道,“你突然不见了,就不怕阿能紧张你吗?” “他?”银富香不屑的冷笑道,“他一辈子都跟火烧葱一般,没什么好紧张的。” 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女子眼睛红红的,像是燃烧着火,漂亮的脸蛋红红的,似是激动,似是害羞,反正杨忠祥越看越觉醉人。他轻声道:“阿香,你好漂亮哦!我老婆能赶上你一半就好了。” “你老婆很丑吗?” “不仅丑,而且还老,她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美。” “你不爱她?” “老实说,是讨厌她。” “那,为什么不离婚?”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怎样才算合适的?” 杨忠祥盯着女人高高隆起的胸脯,有点儿心猿意马,道:“比如你这样的。” 银富香的脸儿再次变红了,她无限妩媚地看看这个强壮的男人,转身走了,并留下了无限娇柔的声音道:“回吧,史五来在叫上班了。” “哦。” 杨忠祥心中窃喜,有门了。看着女人离去,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此时,他早已把梦中的情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一门心思地想着女人前凸后翘的身体,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把女人拿下,供自己淫乐。东边天际亮了起来,他感觉心中亮堂了起来,他突然间明白了自己人生奋斗的目标,就是拥有银富香。今年不枉此行,他心中盘算,得好好合计合计,怎样才能如愿以偿? 第二十回:老油条 又是天上月儿圆, 又是人间艳阳天, 我心我情总难全。 爱我的女孩你快过来, 不要对我横眉瞪眼, 故意对我不理不睬。 又是天空多云彩, 又是恋人抒情怀。 我爱的女孩你别走开 我要与你把梦圆, 今生今世永相伴。 又是天上月儿圆, 又是人间艳阳天。 男孩女孩走到一起来, 手挽着手儿迈向明天, 恩爱缠绵! 史五来叫上班的时候,才早晨六点钟,人们一个个从温暖的被窝里懒洋洋地爬起来,揉着朦胧睡眼朝砖机上走去。笔友老半天爬不起来,童筹半路又跑回来,硬是将他拖下床推出屋外。受到冷空气的洗礼,他才清醒了一点,对童筹道:“你先去吧,我肚子饿了,先去吃个馍馍。”童筹没好气,骂了一声“饭桶”,便自个儿上班去了。 笔友伸伸懒腰,洗了脸,漱了口,方才慢条斯理地去厨房取馍馍吃。吕希燕也刚刚起床,她的一头短发还略显蓬松,双眼也迷离。她刚把厨房门打开,笔友便幽灵般钻了进去,揭起笼盖要拿馍馍,吕希燕看着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道:‘馍馍是冷的。” 笔友拿了个冰凉的馍馍,切去一半,放回笼中,挥着手中的半个馍馍道:“没关系,肚子是热的。” 吕希燕笑了:“没菜怎么吃?我那儿有白糖。” 笔友咬了一口馍馍,细细地嚼着,哽咽着艰难地吞下,道:“谢谢,我上班要迟到了。” 吕希燕目送笔友离去,笑盈盈地骂道:“饭桶,饭魔。” 其实,笔友上班已经迟到,兄弟们都拉第二车了,他却一车未走。手中那半个冰凉的馍馍只剩下一小块了,肚子虽然很饿,却就是难以吞下。看着机口上忙碌着的兄弟们,他有心快点出车,可是手中这一小块的馍馍却让他犯难。 童筹该拉第三车了,他刚要推车去机口,见笔友看着手中的馍馍发呆,于是说道:“哥也,吃不了就丢掉,多拉一车坯子要买好多馍馍哦。快点,我让你。” 笔友毫不犹豫地把馍馍丢进口中,忙忙地推着车子抵进机口,道:“糟蹋粮食要遭天谴,下辈子会变鸡,在垃圾里找粮食才有得吃。” 童筹道:“哥也,你真给我们丢脸,老拉最后一车。也积极点,那天拉个第一车看看。” 笔友笑道:“对,明天早晨来。” 吴芷道:“阿友人很对,干活从来不急。” 夏流道:“他是老油条。” 笔友道:“你们知道吗,油条可是中国最有名的和最高贵的食物:天地开,阴阳合,巫山楚云求索。亦分就是和,凡我就是你,两情脉脉。一生二,二合一,一气长空游离。一根油条,一碗甜浆,人间美味!” 正巧杨忠祥替史义旭叉架回来,道:“所以,阿友是个好同志,人见人爱,你们都要向他学习。” 此时,六板砖坯已经上齐,笔友挎上背带,弯腰弓背“嘿哟”一声号子吆喝起,他拉车走了。就在这时,砖机变速箱的离合器坏了,于是停机维修,众人便缩在一起鬼聊起来。 白善道:“阿友运气不好,一车刚刚上满就坏机器。” 童筹道:“他是瘟神,他不来,砖机不坏,他一来,砖机就坏。” 吴芷道:“这不能怪阿友,这是老毛驴的过,他昨晚干了事肯定没有洗手。” 郭琼英笑骂道:“吴芷你要死的。”并捡着土块去砸吴芷。所谓的“老毛驴子”,这是大伙给史义旭取的绰号,因为他又瘦又小,叉起架来却比任何人跑得快。正在跟汤吉胜修离合器的史义旭听见吴芷在议论自己,便扭过头来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凹肚子哪又不安逸了?” 凹肚子,是去年大伙给吴芷起的绰号,因为他满肚子屁话,独缺文化。平时,他最讨厌最恨谁叫他的这个不伦不类的绰号了。今天,史义旭叫出了他快埋没一年的绰号,人们以为他会火冒三丈,没想到他却一笑了之,知道他脾气的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发架板的仇重嘻嘻笑道:“飞毛腿拉几车了?” 白善拾起土块砸向仇重道:“臭虫快走开,别把人臭死了。” 这时,离合器已经修好,童筹刚欲进车,见笔友拖车回来了,辛吾能叫道:“满身铜臭,阿友才拉了一车,让他拉吧。” 其实童筹也有意让自己这个老油条哥哥出车,如今听辛吾能这么说,便顺水推舟将机会让给了笔友。素有垃圾桶之称的史丙宜道:“笔友,快点哦,我们都准备拉第三车了。” 笔友连拉两车,虽然有点累,但他心中高兴,看兄弟们对自己好,自己今后一定要以德报德。吴芷坐在车上,对笔笙道:“阿友人很好,工作不急,不与人争位置,又让得人。”笔笙道:“我这兄弟啥都好,就是人太老实。”夏流道:“他才不老实哩,只是有点书呆子气。” 童筹第三车拉走,接下来辛吾能刚装满一车,截坯机又坏了,于是又停机,仍由汤吉胜维修。一会儿,截坯机修好了,白善忙推车欲上,却见笔友返了回来,于是大声道:“阿友,快点,该你了。” 笔友累得气喘吁吁,道:‘你们拉第几车了?” 白善道:“该拉第三车了。” “我也该拉第三车了,还是你走吧。” 吴芷道:“阿友,别推了,你人好我们才让你的。” 盛情难却,笔友喘着粗气又出车了。记件制是干得多就挣得多,他知道,这是兄弟们诚心对自己好。他很感动,他发现了人性的真善美,他暗自下决心,今后要真心去对待每一个人,帮助每一个人。 终于等到早班下班了,大家伙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去。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早有小伙子开始脱衣服了。笔友边捡着路上废弃了的烟盒酒瓶,边笑道:“我们立个规矩,进食堂必须穿戴整齐,不允许光着身子去食堂。” 童筹将衣服搭在肩上,问:“为什么?” 笔友道:“人家大师傅一个女孩子,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再说了,我们可是代表着一亿二千万的四川人,我们更应该为家乡人民争光,别上德丢脸。” 夏流哈哈笑道:“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吴芷把刚脱下的衣服又穿上,道:“笔友说的有理,我们应该注意形象。” 史丙宜将脱下的衣服系在腰上,道:“笔友,你是不是爱上大师傅了?” 白善冷笑笑,也把脱下的衣服又穿上,道:“人家大师傅可是白天鹅哦。”稍顿,他又说道,“不过,我们的确应该穿戴整齐进出厨房。” 笔友捧着一大捧烟盒,道:“给你们说了多少回,烟盒别乱扔,应该放到垃圾袋里去,你们就是不听。” 曹寿智嘻嘻笑道:“阿友,我又捡了两个酒瓶,你别忘了,以后废品卖了,可要给我分钱哦。” 吴芷喝道:“给你分钱纸要不要?” 在经过窑上食堂时,陈燕正捅着灶塘里的煤火,看样子她有点儿烦躁。看着她高高翘起的屁股,夏流心痒痒地,意远态浓,珠压腰级,冰肌最勿;盼星月堂前,殷勤匍匐,秋千架上,推递逅巡······他干咳两声,道:“陈燕,怎么了?来,我帮你烧火。” 陈燕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夏流抢过火钎捅进了灶塘。陈燕瞪着夏流,她突然笑了起来:“吴芷,你们下班了。” 夏流不安逸地看了看女人,却听吴芷乐道:“陈燕,你看你都成黑脸包公了。” 陈燕仍旧笑道:“吴芷,你怎么取个女人的名字呢?” 吴芷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妈怕我娶不上媳妇,所以才给我取了个女人的名字。” 陈燕道:“你长得这么帅,任何女人见到你,都会喜欢你的。” 夏流突然丢下火钎,叫道:“陈燕,火燃起来了,你该怎么谢谢我?” 陈燕哦了一声,仍对小伙子道:“吴芷,你今年多大了?” 夏流一听不对劲,忙拉着吴芷跑了,并回头道:“男人的岁数得保密。” 砖机食堂已经开饭,各人都端着碗狼吞虎咽起来,劳累了一早晨,出了一身的汗,吃起饭来感觉特别的香。人群中,却没有发现笔友,吕希燕起火了,道:“童筹,笔友来不来吃饭?我可要洗锅了。” 曹寿智道:“阿友正在写诗哩。” 吕希燕没好气,一阵风似的跑到小伙子的宿舍,果然见他正在奋笔疾书,看着他专着入神的憨劲儿,女孩的火气没了,她柔声道:“笔友,你不吃饭吗?” “要吃,等一下就好。”他抬头见是女孩站在背后,骇的他忙合上日记本,道:“吃吃,马上就去吃。” 吕希燕心中嘀咕,这家伙怎么好像是害怕我哩,莫非他在背地里写我什么坏话?她回头看着他压在枕头下面的日记本,心中盘算着某日有机会来看看他到底写了自己的什么坏话。 这时,弟兄们陆续上班去了。笔友还没有跨进厨房,厨房里却跑出一个人来,是曹寿智,他嘴里胀鼓鼓地,显然是含有东西。他见笔友与大师傅要进厨房,慌忙夺路奔逃。 笔友只是笑了笑,便先拿了个馍馍大大地啃了一口,然后去端案台上自己的菜碗。乍一看到菜碗,他便失声叫道:‘我的菜,我的碗怎么是空的?” “怎么可······”吕希燕看到空碗,想了想,恨声道,“肯定是曹寿智偷吃了你的菜,你······活该你没菜吃,谁叫你不按时来吃饭哩?” 笔友恨恨地说道:“这个曹寿智好贪得无厌。”他只有苦笑的份,拿个馍馍艰难的哽咽着。 吕希燕心中冒着酸水,道:“我那还有菜,将就吃一点吧。” 笔友点点头,他跟着女孩进到屋里,桌上果然还有小半碗的韭菜炒土豆丝,笔友如获至宝,抓起筷子就猛吃起来。看着小伙子吃得如此的香如此的痴,吕希燕笑了,道:“笔友,这可是我吃剩下的菜哦。” “你······”笔友突然嘿嘿笑道,“朱元璋还要过饭哩,只要你没有往碗里吐口水。” 吕希燕道:“你猜对了,你吃的就是我的口水。” “没想到你这么缺德。”笔友笑笑,他用馍馍将碗边的油水擀了个干净,然后放进口中细细地嚼起来。吕希燕愣了片刻,道:“笔友,你就这么喜欢吃别人的口水吗?”笔友不怀好意的说道:“我敢肯定,你的口水是纯净的,没被污染的,没被开发的处女泉。”吕希燕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笔友笑道:“我是说,我们这是间接亲嘴。”“你,你变态、无耻、下流。”吕希燕横眉瞪目,一指门口道,“你给我滚出去。” 见女孩发威了,笔友陡生恐惧,他惊悸地站起来,颠颤着声音道:“雪芹,我我······” 吕希燕心中好笑,却仍板着面孔,进一步逼视着小伙子道:“我看你平时像个书生,是个文明人,却没想到你原来是如此的下流无耻。” 笔友被女孩进逼得慌张后退,不曾想脚下被门槛拌住,整个人便仰面摔倒,慌忙中他抓住了女孩的手,才避免了摔倒的尴尬。突然被男人如此紧紧地抓住了手,女孩的心儿痒痒地,这是多么厚实有力的手啊,他应该也能撑起整个世界吧!待小伙子身体平衡后,女孩甩掉他的手,红着脸道:“你快去上班吧,别又迟到了。” 笔友也尴尬地笑笑:“已经迟到了。雪芹,我干脆不去上班了,我们一起摆摆龙门阵吧。” 吕希燕立即沉下脸,道:‘滚去上班,我没时间和你瞎扯蛋。” 笔友没词了,他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房间朝砖机走去,却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姑娘。吕希燕靠在门口,目送小伙子融入阳光中,没于砖坯架道间,突然有一种失落感袭击身心,她感觉心灵空虚,身体疲惫,回首看看简洁的卧室,一种厌世的情绪油然升起,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第二十一回:借书(二) 总想说点什么, 总想写点什么, 却什么没说什么没写。 人生事浮云盖青天, 风吹过, 能得甘露几滴鲜花几朵? 总想看着你乐, 总想拥着你说, 随我, 搏浪天涯海角。 浪涛过, 天空海阔鲜花朵朵。 太阳冉冉地升起,不断地向人间倾吐着他的满腔热情。看着人间逐渐变成了火海,他更是兴奋地狂笑不已,因为他终于战败了那些个拉车狂奔的人儿,令他们躲进了屋子里不敢抛头露面。 兰言正要关门午休,吕希燕便此时给他还书来了。他知道表妹喜欢看书,有好书看,也许是她能够在此工作下去的唯一诱惑力。他希望表妹能够留下来工作,因为自己的妻子就要临产了,多一个亲人在身边照看总归是好事。况且,他也希望表妹能多点儿自我锻炼的机会。于是,他许诺一定给表妹借些好看的书,比如表妹梦寐以求的《红楼梦》,并取笑说还要把任笔友借给她,让她把他看过滚瓜烂熟。 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日长春困下楼台。 照水有情聊整鬓,倚栏无绪更兜鞋,眼边牵系懒归来。 吕希燕被表哥谋出了心思,自然是十分的娇羞万分的妩媚。她那羞花闭月的容貌令兰言也为之心动,他为表妹的美所折服,心想,这么可爱的女孩,可不能让她受到丁点儿的伤害。 兰言自去向任笔友借书,淡玉洁躺在床上,对女孩说道:“雪芹,你为啥子不去向笔友借书?” 吕希燕想了想,道:“他那么自私自利又自以为是,我担心他不会借书给我。” 淡玉洁笑道:“你是担心自己有求于他会被他利用向你索取回报吧。” 吕希燕没有吱声,淡玉洁接着说道:“雪芹,你是不是喜欢笔友了?” 吕希燕脸儿微红,道:“我,我只是想看他的书而已。” “只是而已吗?”淡玉洁道,“笔友确实长得不怎么样,又有口吃的毛病,你不喜欢他是对的。” “其实,笔友一点也不丑。” “谁说他不丑,又矮又胖,还爱出老相。” 吕希燕急了,忙道:“表嫂,笔友又没有得罪你,你干嘛老说他的坏话呢?是,他又矮又胖,可是他健康啊!他爱出老相这说明他成熟稳重,对人生对生活都有稳健的态度!而且,他心胸广阔,豁达乐观,为人诚实,又精明能干,我觉得他很好。” 淡玉洁忍不住笑了起来:“雪芹,还不承认你是爱笔友的。” 吕希燕悟到原来是表嫂故意在套自己的心里话,而自己竟如此轻易地告诉了她,她觉得自己太缺乏心计和表嫂太阴险了,于是似嗔似怒地扬拳要去打表嫂。这当儿,淡玉洁却捂着肚子呻吟起来,须臾,她额头便大汗淋漓。吕希燕慌了,忙问:“表嫂,你怎么了?” 良久,淡玉洁才从腹痛中解脱出来,她抚摸着腹部,道:“小家伙在肚子里替你出气了,可把我疼死了。”她接过姑娘递过来的毛巾拭着汗水,“雪芹,笔友忠厚老实,你跟他好,我们也放心。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这是不是单相思啊?” 吕希燕沉默了,道:“那,这······我该怎么办?” 淡玉洁拍着胸脯道:“放心,有表嫂给你出谋划策,保证笔友会乖乖地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吕希燕面红耳赤似火烤,却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原来,她自是欢喜有人拿那个男人来取笑自己,心中那般渴求这刻竟变得急不可耐。虽然少女天生娇羞的本性毫不犹豫的掩饰住了自己骚动的心,但却无法抚平自己湍急的心潮,一不小心心意暴棚,纵使双双纤手抚胸,却也抚不平的忐忑不安。 柳眉轻挑新春宵,袅娜少女俏。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多情总被无情恼,幽幽挥泪笑。 淡玉洁见表妹羞羞楚楚,自是怜见,道:“雪芹,真羡慕你们年青人。” 吕希燕娇羞未退,妩媚依存,她盈盈如春水之音道:“表嫂,你也很年轻的呀!” 淡玉洁道:“我是说你们真幸运,可以好好的自由自在的谈恋爱。” “你和表哥不也是自由恋爱的吗?” “其实我们跟本就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淡玉洁尴尬的笑笑,道,“不怕你笑话,我和你表哥认识不多久就同居了,然后就结婚了。” “这不是很好吗?你们修成了正果。” 淡玉洁轻轻叹口气,道:“我如果没和你表哥那个什么,我也许不会嫁给你表哥。” “表哥很好啊!” “我想说的是,你们拥有充足的时间自由的淡恋爱,无论你多么爱他,无论他多么爱你,你一定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吕希燕一时懵了,道:“什么底线?” 淡玉洁道:“就是我们女人最为宝贵的处子之身啊!她一旦失去了,就再无可能回来。” “哦。”吕希燕似懂非懂,又显得不以为然,漠不关心道,“是吗?” 淡玉洁道:“男人是非常善变的,他一天没跟你拜堂结婚,就不是你的丈夫。我们女人的第一次,一定要留在新婚之夜献给我们的新婚丈夫。” “为什么?” “男人心,海底针。你跟本捉摸不透。谈恋爱的时候,别看男人对你甜言蜜语千依百顺,那都不是他们的真情实意,其实他们都有龌龊的想法,就是想跟你上床。他一旦得到了你的身体,他的真本性就会暴露无遗,不再把你捧着供着。” “那怎样才能知道男人是不是真情实意,是不是真爱自己呢?” “俗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耍朋友都是耍流氓。至于男人爱你有几分,这就需要你在恋爱的过程中自己去发现了。记住,谈恋爱重在谈,也就是勾通,是两个人心灵之间的信息交流。” 再说兰言顶着烈日找笔友借《红楼梦》给表妹看,其实他心中没底,他知道笔友对自己不满意,甚至还有点儿恨意。自己又何尝不恨他呢?一副说教的嘴脸,还害得自己在农户面前丢人现眼。不过,他也觉得笔友的话很对,仔细想想,妻子也有说不完的好处,无论是在待人处事方面,还是在人品人格方面,她都是个标准的贤妻良媳。尤其作为妻子,她更是即忠贞又温柔,人虽然矮点,,脸上也有麻子,但这不足掩饰她的美。他自言道:“算了,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珍惜还想什么呢?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任笔友不在屋子里,童筹在睡觉,夏流伏在床上写着家信,见兰言进来,他坐了起来,道:“三缺一吗?” 兰言对夏流是存有好感的,他们的感情是在赌桌上建立起来的,对于这个才十九岁、就善嫖惯赌的乌龟王八蛋,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他笑道:“晚上来吧。笔友呢?” “上厕所去了,找他啥子事?” “我想借他的《红楼梦》看看。” 夏流合上笔,靠在墙上,道:“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他不会借给你的。” “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把淡姐甩了吗?他说你是无情无义的家伙。也难怪他发怒,他中红毒可不浅啊。” “你了解他吗?” 夏流笑了笑,又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有点儿莫名其妙地恨他,老实说,是莫名其妙地妒忌他。” 兰言点点头,表示有同感,道:“他有对像没有?” “没有。不过听说他去年在天水工作时,曾经耍了个女朋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吹了。” 兰言松了口气,问:“他家是不是有个厂子?” 夏流摇摇头,道:“那是他二爸的酒厂。” “他不在酒厂干,跑到xj来干什么?” “他说他有他自己的事业。” “啥子事业?” “我也说不好,只听他常说,写文章是为了净化人们的灵魂,办实业旨在净化人们的餐桌。” 兰言笑了,道:“我明白了,他这是两手抓,左手抓精神文明建设,右手抓物质文明建设。” 夏流道:“其实,他更适合去做学问。” “听说他每天晚上都洗冷水澡?” “都几年了。” 这时,笔友回房间来了,见到兰言,他说道:“今中午没有打扑克?” 兰言知道这小子讨厌赌博,于是说道:“怕影响老婆休息。” 笔友笑了:“你早就该为淡姐作想了。” “对了,这本书还给你。”他把书递给笔友,道,“把《红楼梦》借给我看看行吗?” 笔友的笑容凝固了,道:“我还在看。” 夏流道:“他是帮兰夫人借的。” 兰言道:“就是,她想看看有价值的书,听说你这有《红楼梦》,所以就让我来借。” 笔友哦了一声,他从床头的书堆中取出精美绣装的《红楼梦》,双手递给兰言,叮嘱道:“千万别弄坏了。” 兰言如获至宝,他忙点头应是,眼睛却向夏流眨眨,夏流会意地笑了,如果说借书看的人是个男的,他们明白,笔友是不会如此轻易借出的。出得屋来,兰言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笔友有点儿变态,果真比贾宝玉还贾宝玉。也笑表妹,笑表妹竟然会爱上如此个变态狂,同时他也愿表妹能把这个花痴当囊中物取舍自如。 辛吾能骑着破旧的自行车驮着一袋子的挂面从坡上冲下来,由于阳光刺眼,车速又快,他竟然没有发现前方有人经过就冲了下来。当他发现兰言边行边看书边笑时,车子已经到了近前。眼看就要撞上人了,辛吾能临危不惧不慌,他紧紧地把把把住往右略微带动,自行车便挨着笔友的宿舍墙体溜了过去。兰言确实被吓了一跳,他只看了看辛吾能,便又继续赶路。 其实,辛吾能也被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自已没把车把把住而擦着了墙,那么自己的右手肯定废了,他禁不住后怕起来。他推着自行车朝自己的小家走去。他们的小家就挨在窑上食堂的西边不足十米的地方,是单独的一间小小的砖房,虽然只有几平方米的面积,但也足够他与表妹住的了。 当辛吾能汗流浃背的将车子推进屋里时,床上被子里的异动引起了他的反感。辛吾能知道,表妹又在自我解决问题了,他虽然愤怒难挡,却并没有惊动她,只是默默地放下面袋,默默地退出门外...... 顶着炎炎烈日,小伙子们又得上班了。 在砖厂上班,只要不下雨,无论烈日再酷,都得上班。因为在xj,冬季来得早,如果夏秋工作不抓紧,产值是完不成的。况且,小伙子们不远万里来xj打工,也盼着多挣两钱。因此炎炎烈日他们不怕,他们关心的是工作是否正常。 踢踏,踢踏,史丙宜披着泥裹的黑色中山装走来,他唱道:“明天我就要嫁给你啦,明天我就要嫁给你啦,要不是停电那一夜,才发现我寂寞空洞······” 白善正给变成黑色的蓝白相间的衬衣打着疙瘩,道:“六娃子想婆娘都想到上门了,我看他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仇重嘿嘿笑道:“飞毛腿,xj是个好地方,赶快找个xj媳妇儿上门。” 尖嘴猴腮的曹寿智笑道:“李老表,你又在帮大师傅提茶水。” 李人国道:“是大师傅叫提的。” 郭琼英是个大嗓门,道:“我们李老表是个好人。” 未而语嘿嘿笑着,道:“向雷锋同志学习。” 笔友接口道:“都是上班顺路提上,也省得人家大师傅辛苦。” 远处,一个黑影正手舞足蹈。原来是夏流,他正在唱歌,童筹注意听他唱的却是:青春少女是样样红,我爱你到发疯······声音委婉动听,语意诱人乱性。童筹跑上前去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下流东西,成天尽淫想。” 夏流被打痛了,他心中冒火,道:“臭钱罐,你那点不舒服?” 童筹道:“我就是看不惯你。” 夏流道:“球请你看。” 鼟鼟鼟······甄可林发动了推土机,呜----杨忠祥启动了砖机,人们很快各就各位进入了角色。砖机上的工作人员,除了供土的银爱珠与李人国两人在烈日下外,其余人都在新搭的棚子下面,由于上面铺的是胡杨新枝,人在棚子下面倒显得格外凉爽。 砖坯出的很快,弟兄们跑得更快,他们的汗水流的就愈多。童筹落汤鸡一般刚把第三车拉走,与杨忠祥换着活干的史义旭便又尖声吆喝起来:“二流子,快点。”夏流于是飞车推进,一口气还没有缓过,车已经装满,于是他又“嘿起嘛哟呵”叫着号子拉车走了,于是机口又出现空档。仇重叫道:“飞毛腿,莫车了。” 史丙宜却从一旁闪了出来,笑嘻嘻地飞车推进。刚装三板砖坯,白善赶到,见是史丙宜抢了自己的序列,一张黑脸更显阴沉,道:“六娃子,你又超老子的车啊!” 史丙宜笑道:“跑得有这么快哩。” “你娃娃跑得快架倒得快。” 白善终于出车了,第一板砖坯还未切出来,便听得“嗤”的一声响,原来输送带被撕裂了一尺多长的一道口子。洒水的史五来忙叫停机,于是大伙儿休息,自有汤吉胜去修理。 第二十二回:《红楼梦》 是否迷茫, 是否徜徉, 不知道人生岁月如何歌唱? 也为情痴, 也为意伤, 不知道两心相伴何方? 白善出车,一板砖坯未成型,输送带却被撕裂一道尺多长的口子,他好恼火,骂道:“妈那麻痹六娃子这狗肏的不是人。” 笔笙用毛巾抹着汗水,道:“烂得好。” 杨忠祥张嘴哈哈一笑,拍手称快,辛吾能急冲冲地跑到荫凉处,道:“妈的,热死了。” 吴芷却在路上唱了起来:“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上山坡我吃馍馍······” 笔友欢欣地冲天“啊”了一声,率先拿起茶碗,舀了一碗茶水慢慢地品尝着······ 大家伙都往变压器旁边的荫凉处聚集。“今天好热。”笔友道,“这么热的天,我居然还能干活,真是奇迹。” “不喝水才是奇迹。”吴芷道,“来,让我喝口。” 仇重赶上来抢碗,史丙宜道:“臭虫喝尿去。” 史义旭笑道:“脚踏黄河两岸,手拿重要文件。先用机枪扫射,再丢定时炸弹。臭虫,还不去捡炸弹。” 杨忠祥笑道:“老毛驴子,女娃儿也用机枪吗?” 史义旭一时词穷,道:“这个······” 笔笙道:“男人是水枪,女人是喷泉。” 吴芷哈哈笑着:“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上下运动,乐在其中。” 夏流赶到,问:“吴芷,老实交代,你怎么取个女人的名字?” 杨忠祥道:“他父母怕他学坏,所以就给他取了个女孩儿的名字,希望他学好,哪里知道他越来越变得无耻了。” 这时,汤吉胜已经将输送带修好,班头史五来便又招呼弟兄们上班。按原来的次序,白善接着出车,之后是笔友、童筹。待笔友走后,童筹的车子还没有推进,截坯机又莫名其妙地坏了。大伙儿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了下来。 “妈哟,啥子鬼机器,老坏。”童筹发着牢骚,自去喝茶。史义旭笑道,“这样才好,可以聊天,已增进感情。” “聊个屁。” “哪个聊屁哦。”吴芷欢天喜地的坐到他们中间,道,“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有两朋友打赌,甲说乙如果能把旅店老板娘勾引到手,就输给乙五两银子。于是乙去住店。临夜了,他对老板娘说:‘老板娘,把你的仰伴起给我用用。’仰伴起就是葫芦瓢,老板娘很愉快的答应了。稍后,他又向老板娘借用了‘大拃起’的火钳,借用了量粮食的‘升子’。最后,他又把老板娘养的那只鹦鹉借了来。一夜无事。第二天中午,老板娘见客人还没有起床,于是去叩门,门却开了,只见房间里不堪入眼的一幕,而客人却不知去向。老板娘气恨之余便破口大骂:‘可恶的房客啊,你好没良心哦!你要老娘给你仰伴起,老娘就给你仰伴起,你要老娘给你大拃起,老娘就给你大拃起。没想到你这个可恶的房客啊,走的时候不但不给房钱,反而屙了老娘一升子的屎,还把老娘的鹦毛给拔光了。’听到老板娘如此的怒骂声,乙得意的笑了,甲只好认输。” 吴芷话未完,大伙已经笑了起来,并且很快聚集了一大堆人,有男有女,他们都在一个劲儿的笑,早已把烈日的残酷抛到脑后去了。 杨忠祥不甘寂寞,他讲道:“三八妇女节上,男主持人讲道:‘我是县上(喝口茶)派来的,专搞你们妇女的工作。今天,大批的妇女······不怕日,来了;小批的妇女······怕日,没有来。’他见台下妇女们满脸怒色,想到自己的话可能说错了,于是忙解释道:‘日,就是太阳的意思,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大批的,就是大部份的意思,不是说你们的······大批的妇女不怕日,就是大部份的妇女不怕太阳晒,来参加这个会了。” 史丙宜乐呵呵接口道:“抓住上面两点,坚决堵住下面的漏洞。” 郭琼英笑骂道:“阿祥,你烂嘴巴。” 夏流边笑边唱道:“我们都有两杆枪,一杆去打仗,一杆去干姑娘······” 杨忠祥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道:“烂眼,淫徒。” 夏流突然怒道:“龟儿子阿祥,男子头女子腰,别乱摸。” 笔笙喝口茶,唱道:“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xj难回头,xj的生活不好过,叫我怎忍受?想吃大肉盼日子,想喝米酒望家乡,想要女人就更难受啊!” 虽然是一首不伦不类的脱口秀,但是经笔笙这一唱出,倒有几分流行的韵味。郭琼英笑道:“笔笙,怎么不把老婆子带上?” 史义旭马上接口道:“人家象你那么好跑。” 郭琼英骂道:“你烂野物要来,老子就要来。” 童筹笑道:“老毛驴,郭大姐怕你吃喝嫖赌,所以跟出来管着你。” “她?”史义旭裂嘴一笑,小眼珠儿转转,他的面皮就像是烤焦了的猪皮一般,只听他鸭公般唱道,“太阳落坡又落岸,来位小妹妹在河边洗菜菜。要吃菜菜拿把去,要打啵吧晚上来。你家养有一条狗,你家有狗我咋进来?枉兴阿哥跑世外,这点主意也打不来:前面有条老麻街,买两个包子怀里揣;要是狗来你包子打,狗吃包子你进来。左边有颗沉香树,右边有个望月台,进门有盆洗脚水,旁边有双拖板鞋。洗了脚儿你上床来,睡在半夜你爬过来,嘴对嘴来脚绞脚,二人心里多快活,二人心里多快活。” 人们没有声音干扰,都静静地听他唱完了,才笑的笑,闹的闹。笔友上完架返回来正听到史义旭唱歌,待他唱完,笔友笑道:“郭大姐,你这回莫蒸包子了哦,你没听他说要用包子打狗去采花吗?” 郭琼英咬牙切齿道:“他敢?” “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笔友一本正经道,“昨天晚上我就碰到他用肉包子打狗。真的,我没骗你。” 大伙一听,都来了精神。史义旭笑道:“笔友,你别乱说话。”这更增加了人们的好奇心。郭琼英忙寒颤着脸道:“在哪里?” 笔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让人急不可待,人们有瞎猜胡说的,郭琼英急了,道:“笔友,快点说在哪里嘛?”笔友笑了,道:“怎么,你也忘了?就在你们屋里呀!” 众人一听,都憋气不住笑了起来。所谓昨天晚上史义旭用肉包子打狗,是因为他昨天晚上与兰言等人赌钱输了,郭琼英恼怒之下晚饭也没有吃便顶住门睡了,任由史义旭如何叫门,都没有效果。最后史义旭看见屋外墙边的灶上蒸的包子早已熟了,而且锅里快没有水了,于是大声喊道:“郭琼英,包子蒸熟了,锅都烧烂了,还不开门给锅里加水。”果然,郭琼英开了门,一瓢水差点儿泼到史义旭身上,而史义旭却乐颠颠地端着包子进了屋。这件事,住在他们隔壁的李人国、白善知道的最清楚,史义旭的赌友夏流也知道,因此他们三人笑得最带劲。 跟史义旭比起来,郭琼英确实是个悍妇,胖胖地满脸横肉,据说有次她和史义旭打架,她硬是将史义旭抱起来要往茅坑里丢哩!关于昨夜之事,她恼恨丈夫无用,输了快十元钱,因此才让丈夫闭门思过。对于笔友提起此事,她只是笑笑,道:“任笔友,你要死哦。” 童筹马上道:“他死了你眼睛都要哭肿。” 一直没有言语表情的银富香这会儿笑了,道:“童筹,你跟笔友就那么好吗?” 童筹自豪的点点头,道:“那当然。” 史丙宜道:“他们是两口子。” 这会儿,汤吉胜汗流浃背满身油污地来到小伙子们中间,他喝着茶水,道:“好了,小伙子们,你们下班吧,今天是干不成了。” 于是,众人都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又是一路唱着下班了。 距天黑尚早,弟兄们三五成群或玩牌或对弈搏杀,或闲心聊天。笔友突然心中有种冲动,有种渴求,于是他悄悄地来到吕希燕的房间,他想找女孩聊聊天说说话,却见白善也在门外徘徊,原来女孩房间紧闭,人儿不知去向。他只得假道去厕所来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态,心中却寻思:她会到哪儿去呢?他觉得无聊透顶,于是顺着河堤往对面的林子走去。 其实,吕希燕获得《红楼梦》,怕人打扰,所以午后她就抱着书去了河边的林子里,她要在那清幽之处细细品阅这稀世珍文。 她并没有急于阅读正文,她被书中扉页上的留言所吸引住了,只见上面写着: 此书是窥中华女儿之大貌,投古今男子之淫心,杜人间之邪恶,扬人性之真情。大凡女儿,贤淑、多才多艺,且泼辣,更主要一点便是对爱的坚守与忠贞。大凡男儿,忠诚、温柔、刚毅,更主要一点就是对情的专一。大凡为人,心性应真善美!! 吕希燕笑了,看了这段文字,便知晓笔友这个家伙是第二个贾宝玉了。她又看了前言,对曹雪芹的身世有所了解,她为曹雪芹感到骄傲,想到自己的小名也叫“雪芹”,她也感到自豪。同时却又为曹先生生活在那样的年代遭遇那样的磨难落得那样的结局感到悲戚,也为曹先生余着流失而遗憾。 “这大观园,非皇室子孙不得拥有。这书中透露贾门子弟们的龌龊事,应该是非等闲之事。想想:这四经五书不是读书人的必修课吗?反倒越读越淫奢----显然是曹先生感自家败落,无中生有而恨权贵。假如他家不败落,他会此作吗?” “放屁放屁,笔友你这是在污蔑曹先生。你这个小人,要不得好死。” 吕希燕看了笔友的涂鸦,感觉心中不爽,原以为他钟爱《红楼梦》,会对曹先生也非常敬重,没想到这丑鬼竟然怀疑曹先生的人格和修养,真是十足的小人作为。她决定要和这小子打一仗,狠狠地教训教训他这个小人。 想起小人,小人就到!笔友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她身边,能在林子里遇见姑娘,他非常高兴,暗说这是上天有意安排吧!他笑道:“雪芹,你怎么跑到这来看书了?” 吕希燕倒被吓了一跳,见是笔友,她也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意外:“怎么,你没上班?” “机器坏了,下午休息。”他挨姑娘坐下,道,“看什么书呢?” 吕希燕突然横眉瞪眼,嗔声道:“任笔友,你真是个小人,你为什么污蔑曹雪芹先生,说他写《红楼梦》是因为嫉妒权贵?” 笔友这才发现,女孩手中的书正是自己借给兰言的那本《红楼梦》,他有点想不通,道:“我的书怎么在你这儿?” “我表哥借给我的。” “这本书是我借给兰言的,他怎么可以······”笔友似乎想明白了,道,“原来你表哥是借给你看的。这虾子骗我。” 吕希燕寒颤着一张脸,怒道:“你骂谁?” “我······我,我没骂谁。”笔友忙解释道,“我是说,你要看《红楼梦》可以直接向我借嘛,我又不会不借给你,你干嘛拐弯抹角要你表哥来借哩?难道从我手中借出的《红楼梦》就变味了?” “谁稀罕你的破书!”吕希燕突然将书甩给笔友,站了起来,霸气十足地说道:“不准你污蔑曹先生。” 笔友也站了起来,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没有啊!” “你还没有?”女孩冷笑道,她又从笔友手中抢过书,指着前言末端的留言没好气道,“这是谁在鬼画桃符?” 笔友笑了,道:“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你干嘛要生气呢?” “我就是看不惯你的这一家之言,明明是你错了嘛。” “我错哪里了?” “你眼睛瞎了啊!”女孩指着文中一段话念道,“曹雪芹晚年的生活穷困潦倒而又嗜酒狂放,朋友们常把他比作晋朝的阮籍。他甚至穷困到了‘举家食粥’的地步,常常要靠卖画来换酒喝。他的画很为当时的朋友们所推重,敦敏《题芹圃画石》诗说: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磈礧时!可见曹雪芹的胸襟和画风。” 笔友说道:“你要搞清楚,他很为他当时的朋友所推重。俗话说,叫花子也有三个穷朋友,曹先生作为当时文坛名宿,当然有为他说好喝彩的了。曹先生为什么晚年如此凄惨?因为年少时少爷惯了和生活堕落,突遇家道败落而开始愤世嫉俗,把一切责任推给社会,不思悔改自省······” “你给我住嘴。”吕希燕怒道,“就你这德行,不配谈论曹先生。”她把书甩给小伙子,道,“跟你说话,别费了我的口舌。” 吕希燕甩步子撂膀子要离开笔友,却又突然回过身来抢了小伙子手中的书,道:“你这家伙,更不配拥有《红楼梦》。”然后一阵烟似的飘散了去。 笔友愣住了,懵懂了,这丫头吃火药了?唉,这书可是我的哩!你抢了我的书,还跟我凶,我们没完。他想起了兰言,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太没诚信了。” 吕希燕怒气冲冲地回到厂子,饭也懒得做了,便钻进自己的房间上床睡觉,她被笔友这家伙给气惨了,给这种人做饭,别降低了自己的人格。 第二十三回:两栖军人 妹妹你是不是在流泪? 妹妹你是不是很伤悲? 妹妹的伤悲为了谁? 薄情的哥哥难追回? 相恋的日子似流水, 相思的岁月人憔悴。 妹妹妹妹, 你憔悴的模样哥心碎, 薄情的哥哥好后悔, 真心追回。 妹妹你不必再流泪, 妹妹你不必再伤悲, 薄情的哥哥已经回, 真心相随, 与你一生陶醉! 笔友无精打采地回到砖厂,正巧见兰言从厕所出来,于是说道:“掌窑师,你借我的书该还得了吧。” 兰言陪着笑道:“才借了不到两个小时,是神仙也没有这么快看完呀!再等等吧。” 笔友还想说什么,兰言却急匆匆地向窑上跑了去。笔友苦笑笑,只得由了他去。看看天色尚早,整个厂子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于是便迎着烈日恹恹地朝厂外走去。 烈日下,大地变得生息全无,道路两边,是嫩绿的麦田,麦苗儿还没有完全掩盖残黄。偶尔会看见一株碗口粗大的枯树杆子立在田边,心想来这原来也是可以荫凉方圆的大树吧,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这颗树儿枯死了! 笔友被晒得头昏脑胀,看着整个田野竟然没有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他不由的懊恼起来,自己干嘛要来这个鬼地方呢?他搜寻着天下,只有远远的国道沿线有绿荫翠屏,远远的沟渠沿线有翠绿荫屏。他估算了距离,便拖着灌铅似的双脚朝沟渠走去。 这沟渠看似很近,可真要走起来就很远了。笔友被晒得头皮疼痛,他口干舌燥,真恨不能即刻就到沟渠,然后跳进水里痛痛快快地豪饮一番。 终于到了沟渠边,终于有大树可以乘凉了。笔友心情一阵轻松,看着这渠里清澈的水儿静静地流淌着,他倍觉口渴,这水流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想起来了,这沟渠的水径直通往他所在的永胜砖厂背后就到头了,然后下坎注入河里,再经过永胜砖厂前面又朝这个方向流了回来。这是什么意思啊?百折千绕又倒了回来,不会是往俄罗斯流去了吧?他们不会不知道水的珍贵性吧? 笔友正要下渠喝水,无意中却瞧见了上游不远处有人在洗衣服,他暗叫晦气,也庆幸自己还未真喝哩!他朝上游走去,却原来是个青年妇女在洗衣服,而且是裤衩子,笔友想想就有点恶心想呕。女人也看见了他,她仍旧洗着衣服。笔友嗓子干得冒火,他看见不远处有一间小屋,心想可能就是这个女人的家,兴许能讨上口水喝。于是他揉着喉结,道:“大姐,能找口水喝吗?” 女人看了他一眼,说道:“去吧,屋里有人。” 笔友感激的朝女人点点头,便朝小屋走去。原来这是一大片西瓜地,这小屋就是瓜棚。屋子里果真有人,是个小男孩儿。笔友说道:“小弟弟,能给大哥哥一口水喝吗?” 小男孩打量了一番笔友,道:“叔叔,你等一下。”小男孩丢下手中的玩具,从大瓦缸里舀了一瓢凉水递给他,道,“叔叔,给你。” 笔友接过瓢一阵狂饮,感觉好过瘾。末了,他用瓢底照照自己的脸,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个所以来。小男孩有点纳闷,问道:“叔叔,你在看什么呀?” 笔友把瓢递给小男孩,道:“你为什么叫我叔叔而不叫我哥哥呢?” “因为你满脸都是胡子,哥哥是不长胡子的。” 他身后传来了笑声,原来是女人洗衣服回来了,她冲小男孩道:“回来,你怎么不让叔叔······不让哥哥进屋坐哩,外面太阳多晒啊!” 回来忙拉笔友进屋坐下,女人又说道:“回来,你爸爸呢?” 回来答道:“爸爸下地去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回来话音刚落,屋外便又进来一个男人,他正是回来的爸爸,这是个瘦小的男人,令笔友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十分豪爽,他知道笔友是路过讨水喝来着,便笑道:“既然没啥事,就在这歇歇脚吧。” 笔友也走的累了,于是也不客气,坐在男人对面,道:“大哥老家是哪儿的?”男人道:“我老家是四川重庆的,但是我出生在xj,我媳妇儿是大庆的。小兄弟,你是哪儿人?” “我们还是老乡哩。”笔友笑道,“我是绵阳人,这是第一次来xj。” 男人哈哈笑道:“原来我们真是老乡!哈哈,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叫李发财,我媳妇儿叫宋金玉,这是我儿子叫回来。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笔友道:“我叫任笔友。” 李发财乐了,道:“果然是个好名字,什么都可以没有,这个人必须得有。有人就有一切,什么金子银子,车子房子,有人就有一切。” “李大哥,你们是属于兵团还是地方?” 李发财道:“我们属于兵团,我爷爷就是随王震将军从南泥弯过来的,我们这是老传统了。对了,老家这几年可好过?” 笔友摇摇头,道:“人们有门路的都出门打工了,家中留守的是三八九九六一部队,土地大片大片的撂荒。” 宋金玉道:“四川也有兵团?” 笔友苦笑道:“这是人们的戏言,所谓的三八九九六一部队,是指家乡留守的都是妇女老人和儿童,真正的老弱病残。” “为什么会这样?” “拿我家来说吧,我家五口人,种了五亩二分地,全年提留款是六百五十元钱,另外还得交纳公粮一百八十五公斤,免费的。另外,每年都有数百元的集资款。就今年吧,我们那儿建丝厂,人均交二十元,建电厂人均二十元,还有镇上修公路,人均六十元。你知道五亩二分地收多少粮食吗?我们全部按亩产一千斤水稻来计算,一年两季,就是共收粮食一万零四百斤,去年的水稻是三角七一斤,五人一年总收入是三千七百元钱,除去应交的款项,全年余下的不足二千元钱。而这二千元钱还包含农药化肥种子钱,我们少除点,算五百吧,余下一千五百元钱,五个人,人均三百元。吃穿住行,人情世故,生疮害病,全指望着三百元,够吗?” “其实,这土地可真是个聚宝盆。看见没有,我这五十亩的瓜地,这一季下来就可以收入五万多元,你们的地里也可以种这些经济作物呀!” 任笔友叹口气,道:“你们这地广人稀,当然好耕种了。我们家乡人口众多,土地金贵,人均才那么几分地,都是各种各的,小打小闹,很难形成规模的。这种让人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很难留住人的。” “是啊,我们老家弃家外出务工的人也很多。”李发财明显的心情沉重,道,“国家对我们农民索要的太多。” 回来幼稚的问道:“农民不退休吗?我爷爷就退休了,每月还领好多钱哩!” 宋金玉对儿子道:“爷爷是工人,是为国家建设做出过贡献的。” 李发财对妻子不满,道:“你一边凉快去。就工人为国家做出过贡献?年纪轻轻就退休,什么也不干还拿工资。农民就没有为国家做出过贡献吗?农民把自己的儿女送去当兵保家卫国,自己种地还交纳皇粮国税,这难道不是贡献吗?妇人之见。” 笔友对回来道:“回来,农民是没有退休政策的,我们家乡有句俗话说:八十老翁捡茼蒿,一天不死要柴烧。农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自谋生路,同样还要交皇粮国税。” 太阳渐渐西沉,大地不再酷热,还生起了一丝丝凉意,笔友于是要告辞离去。李发财挽留他吃晚饭,道:“笔友,难得我们都是农民,还是老乡,咱哥俩一定得喝上两杯。”他吩咐妻子快弄饭菜,一边陪着笔友说话。 “我在想,我们农民的问题不解决,我们国家是不会安宁的,至少会影响国家的现代化建设。” 笔友笑道:“有时候我会梦到,国家对农民农村农业的问题有了改变,就是农民实行了退休制,而且农民种土地不再交皇粮国税了。” ”你真是做梦。“李发财笑了,道,“自汉朝以来,农民交了两千多年的皇粮国税,怎么可能就突然不收了呢?” “也难说,说不定新一届政府就有这种胆识。” 李发财认为不可能,共产党也确实了不起,他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好还想好。还是安于现状吧,尤其这边疆地区,不安定因素太多,我们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和平年代我们种种地,战时便扛起枪,军人的最大职责就是保家卫国。 “两栖军人。” 笔友点点头,老百姓明白这个道理,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只是老百姓盼望国家在好过了的时候,多为农民减减压,这只是老百姓的一种愿望,一种纯朴的祝福祖国强盛的愿望。他说:“国家强盛了,收复了香港、澳门,和台湾的回家,我相信凡是有华夏族血缘的人,都会自豪的,我们会拍着胸膛向外人说:‘我是中国人!’” 这会儿,宋金玉与回来端着碗拿着筷子来道桌边。李发财忙道:“好了,笔友,我们吃饭吧。” 很简单的几样菜,西红柿炒鸡蛋,一碟花生米,一盘炒土豆丝,还有一大盘蒸饺子。都是普通的菜,笔友却仍然受宠若惊,自己与这家人素不相识,却能得到如此待遇,他想,也许只有生活在这极地的人们才有这种豪情吧。 李发财要与笔友对饮英雄酒,笔友忙道:“李哥,我不会饮酒。” 李发财道:“在外面跑的人不喝酒,说什么我也不相信。来,笔友,只这一杯,就这一杯。这酒虽然不及你们的五粮液,但也是我们伊宁的本土酒,这酒是通人性的。” 主人的盛情难却,笔友值得与他对杯。他们喝着酒,捡些闲话儿聊着,宋金玉却拉着儿子坐在旁边。笔友纳闷,要招呼她们娘儿俩一起吃饭。李发财笑道:“我们吃吧,别管他们,再说,这也是我们这的习俗。” “你们这还有这样的习俗?”笔友笑道,“现在可是男女平等哩!我们家乡就没有这种陋习,大家坐一块吃饭多热闹啊!” 他捻了个饺子递给回来,道:“来,咱们一起吃饺子。” 回来看看父亲,接过饺子咬了一口,突然问道:“叔叔,这饺子是谁发明的呀?” 笔友想了想,道:“这饺子是我们中国人发明的,大概是始于二千年前的汉朝吧。那个时候饺子叫馄饨,到了唐朝叫做牢丸,明朝叫粉角,北方人读角为矫,所以就称为饺饵,变称饺儿。我们的考古学家在xj的一座唐朝墓葬里发现了一碗饺子,形状与今天的饺子完全相同。这说明,早在唐朝,饺子就来到了我们xj。” 小伙子一席话将宋金玉也吸引到了饭桌上,众人愉快地吃着聊着。回来人虽然小,可他的问题却最多,最无忌,大家刚喝一回酒,他便又问道:“叔叔,你说话有点大舌头,为什么?” 李发财瞪着儿子,宋金玉也拍了儿子一下,笔友感觉尴尬,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随即便哈哈大笑道:“这是我小时候爱生病,常吃西药,损坏了声带,令舌头笨拙,所以说话就有点儿大舌头。” “西药是啥子东西啊?” 笔友道:“西药是外国人发明的药,用于治病的。它不同于我们中国的中药,从根本上治好病根。” “那你为什么不吃中药呢?” “中药麻烦,西药方便。” “那西药比中药好哦。” 任笔友笑笑,道:“西医让人明明白白的死,中医让人糊里糊涂的活!你说哪个好呢?” 回来不甚明白,宋金玉道:“如你所说,中药不科学而且麻烦,早就落后了。西药是现代科技下的产物,所以西医更先进更现代化,而且方便,还便宜,肯定是西药好了。” 仼笔友道:“中医药不科学吗?中医落后吗?不是的,中医是后现代医学,中医的理论领先西医数千年,所以西医根本看不懂中医。而且中医是上工治未病,是仁心仁术,仁心是中国儒释道的中心思想。中医讲究的是未病养生,有病调理,重在仁心,以人为本。西医是现代科技的产物,它的理论全部来自于动物实验,是属于一种技术,是技术,就有其局限性。举个现实的例子,糖尿病足,要想治愈,西医就得把这个足割掉,不行就截肢,至到两条腿全截掉。这就不把病人当人了,西医从业人员从不感同身受。而且西医治疗的一切病症,都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并发症。” “糖尿病以中医证型来讲,其初期为阴虚燥热型,随着阴虚燥热的病程加重,导至气虚,出现气阴两虚型,再加重至阴阳两虚,这是从气血经验来辨证,分为这三型。第四型为气滞血瘀,它在整个病程中一直贯穿的,我们中医在治疗时,都采取临床辨证。任何病,中医不但可以治,还可以用中药进行食疗。说白了,中医治疗病体,是重在调理提升病体的免疫力,以免疫力的全面提升而达到抗击病毒的过程,这就是冶本,是仁术。这是西医所望尘莫及的,所不理解的。” 宋金玉道:“兄弟,你是学医的?” 任笔友摇摇头,道:“有接触过中医中药,并没有系统的学过。” 李发财与他碰着酒杯,道:“看你把西医说的无一是处,应该是个中医迷了。” 任笔友笑道:“西医也并非无一是处,西医的检测手段就很好,所谓的中西医结合,就是用西医的技术检测病体确诊,再用中医给中药治疗。” 宋金玉道:“现在的人生病,谁还吃中药啊,都买西药片胶囊什么的,省事。” 李发财道:“就是钱贵,一个感冒都得好几十元钱,有时候还得打吊针,就更贵了。” 任笔友叹息一声,道:“其实感冒根本不用去医,在家多喝水就行。我每次感冒,就是多喝醋水,两三天就好了。老实说,我也很少感冒。” 李发财举着酒杯道:“来,笔友,我们喝酒,别只顾说话。” 他们举杯交盏,交谈更欢,不知不觉天色阴暗了下来。于是,笔友辞别这一家三口,悠悠晃晃地朝回走去。傍晚的田野异常的寂静,很远就看见了永胜砖厂那几盏路灯在蒙蒙夜色中散发出惨淡的光芒。在远处的天空,一轮淡红微黄的月亮费劲地掀开层层乌云,吃力地往上攀登着。几颗星星散落在那广袤的天空中,显得凄凉孤独。忽而一阵软风吹来,吹散了笔友脑间过剩的酒力,他深呼吸一口,眼前明亮了许多,心中又漾起了层层涟漪。这会儿食堂早已吃过饭了吧,雪芹在干什么呢? 第二十四回:一团和气 好想拥有你, 在这孤独夜里, 爱你是我的唯一。 好想拥有你, 在这寒冷夜里, 我需要你对我的热情。 好想拥有你, 在人生旅途里, 你我牵手相伴相依。 笔友刚到砖厂,便发现有点不对劲,只见在食堂里开伙的众多小伙子都围在食堂门前议论纷纷,听听声音,大多是激愤之言,矛头都指向同一个人,大师傅吕希燕。 “雪芹出什么事了?” 他快步来到人群中,未容他开口说话,童筹便埋怨道:“哥也,你死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食堂里没有大师傅,只有十来只空碗放在案台上,锅冷灶冷,显然是大师傅没有做饭,大伙儿没有饭吃,才齐聚厨房准备闹事。 “大师傅呢,她为什么不做饭?” 白善不阴不阳地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得罪了大师傅,大师傅不给我们做饭,把对你的怨气都撒在我们身上。笔友,我们的损失是不是该向你讨还呢?” 杨忠祥道:“这不关阿友的事,身为大师傅,不做饭就是不称职,干脆换掉她算了。” 史丙宜道:“就是,干脆换掉大师傅。” 吴芷道:“大师傅太不称职了,不要她做饭了。” 夏流道:“我看着不能怪大师傅,要怪就怪笔友,谁叫他无缘无故惹大师傅生气呢!“ 笔友干咳两声,道:“我什么时候惹大师傅了?” 仇重道:“太不象话了。” 未儿语笑了笑,道:“谁都有过错,这次就算了吧,大家伙也节约一顿。等大师傅气消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李人国对笔友道:“主任,你干嘛去惹大师傅呢?她可是兰言的表妹啊!” 笔友如坠五里云雾,道:“我什么时候惹大师傅了?我没有得罪她呀,真是莫名其妙!” 吕希燕的房门突然开了,女孩从屋里出来,她寒颤着一张脸,恨恨地瞪着笔友,那架势,分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笔友见女孩这态势,突然感觉心虚,他禁不住地后退两步。史五来是笑非笑,道:“笔友,你说你没有得罪大师傅,你干嘛见到她就吓成这样呢?” 原本笔友就有点儿胆怯,可是听史五来如此说,便打了个酒嗝,借着酒胆朝女孩迎了上去,道:“大师傅,你,你为什么不做饭呢?”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你不配吃我做的饭。” “我不配吃你做的饭?”笔友有点恼火有点意外,他突然又笑道,“好了,别怄气了,你还是去做饭吧,我今晚不吃你做的饭就行了。” “我没心情,要做你去做。”吕希燕朝河边走去,显然,她是去表嫂家了。笔友忙道:“诶,你是大师傅,怎么让我做饭呢?” 吕希燕没有理会他,只顾朝河边走去。笔友无奈的笑笑,他不觉得肚子饿,他走累了,他要回房休息。白善叫了起来:“阿友,你真得罪了大师傅,理所当然该你做饭了。” 夏流也道:“就是,我有个建议:为了以后我们不再饿肚子,以后大师傅要是不高兴不做饭了,我们也不责怪大师傅,我们只找笔友算账,向他要饭吃。” 笔友瞪了他一眼,突然又笑了起来,道:“不就是一顿饭么,这有什么难的,我做还不行吗?你们都呆着去,一个小时后来吃饭。” 白善笑了,史五来也笑了,大伙儿都是笑非笑地散了。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笔友哭笑不得,为了将事态平息,他只好自己亲自下厨了。 吕希燕来到表嫂的房间,淡玉洁正忙着做着面条。见表妹闷闷不乐地进屋,她笑道:“雪芹,在家里你可不是这么任性啊!小心别把笔友给惹火了。” “他?”吕希燕冷冷地说道,“借他三味真火他也不敢发。” 这时候,兰言下班回家,见到表妹,他说道:“雪芹,不关你和笔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工作还是要做的。你出来工作是为了找钱,不应该有理由跟钱过不去。” “我讨厌笔友,不想给他们做饭了。” “不会是真的吧?”淡玉洁往锅里放着菜叶,“那你就当他不存在吧。其实我也不想帮郎老板做饭了,可是闲着也是闲着,多少挣两个也能减轻你表哥的负担。” “哦,对了,笔友向我要书了,”兰言边洗脸边说道,“你可抓紧点时间看哦。” “这个小气鬼。”吕希燕恨得牙痒痒,道,“我偏不还给他,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淡玉洁看看吕希燕,转目向兰言笑笑,兰言只是笑笑。汤吉胜与甄可林说说笑笑地下班来吃晚饭了,吕希燕便告辞出来。夜空星儿闪现,朦朦大地,万分寂静,女孩感觉孤独无聊。大老远,却发现笔友在食堂里悠闲的踱着步子,女孩突然想看看这家伙是如何做面食的,于是便信步朝食堂走去。 笔友在厨房来回踱着步子,其实他是在为炒什么菜而发愁。自从上次买过韭菜,至今也没有买过菜,他寻思这没菜的饭食怎么能够填饱肚子?想想也是难为雪芹了,竟然把个没菜的饭食做得顺心应手,这么多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挑剔出她的毛病。 做什么菜呢?他想自己也算得上一个大厨,应该比女孩更能胜任厨房的工作吧!他在厨房里翻腾着,希望能够发现可以做菜的东西。 吕希燕看着他笨拙的身影在厨房里东张西望,忍不住笑道:“我说大厨师,你在找什么?” 见到姑娘站在门口,笔友如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忙说道:“雪芹,食堂里还有什么菜没有?” 吕希燕摇摇头,道:“没有了。” 笔友叹了口气,道:“没菜,这饭怎么吃?” 女孩儿笑道:“用嘴巴吃。” 小伙子看着女孩儿自然微笑的神态,眼睛一亮,道:“雪芹,今晚要是你做饭,你会炒什么菜?” “不知道。” 小伙子几近哀求道:“好妹妹,别这样子好吗,告诉我吧。” “去你的,谁是你的妹妹。” “好好好,你不是我的妹妹,我拜你为师,你是我的师傅。好师傅,你就指点指点徒儿该怎么做吧。” 吕希燕爽朗的笑道:“我可不敢收你这种人做徒弟,否则我会永世不得翻身。要我告诉你也不难,你须得发誓从此对曹先生善言相待。” “这又关曹先生什么事?”笔友不明白,不乐意,道,“关于曹先生的事,我们可不可以不牵扯到厨房里来?” “民以食为天,任何事都跟厨房有关,怎么说曹先生的事是牵扯到厨房里来的呢?” “好好,我改变对曹先生的态度,但我保留对他及对《红楼梦》的理解权。好雪芹,你就告诉我这菜怎么做吧?” 姑娘笑了,她让小伙子把煤火捅燃,然后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叶海带和一小袋子的早已盐好的韭菜跟两根大葱。笔友见状,惊呼道:“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么一点儿菜,都不够我一人塞牙缝。” 女孩没有理他,只是吩咐他洗锅,并说道:“亏得我有先见之明,把这些韭菜盐了一些,要不然早就没菜了。”笔友往锅里倒了油,稍后放入盐巴在锅里翻炒。吕希燕已经切好了葱片和海带末,一并放入锅里让他翻炒。笔友耸耸鼻子,道:“还真是香哩。”吕希燕已经往锅里掺水了,笔友明白了,道:“你这是烧菜汤啊!我也会。” 姑娘笑了,道:“你呀,跟曹操有什么区别?”小伙子道:“我可比不上曹操,不过和曹先生可能有一比。”女孩冷哼一声:“你呀,却不及曹先生发隙里的一条虱子,你怎能和他比?“笔友忙点头道:“对头,我身上就没有虱子。” “所以你永远也写不出《红楼梦》来。” 笔友笑了起来,道:“雪芹,看来你是同意我的观点的,曹先生因为落魄,所以身上才长虱子,因为虱子让他贫病交加,欲静心而不能,所以他才能写出《红楼梦》来。” 吕希燕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曹先生走的太年轻了,要是他能活到七十八十或者九十岁,我想《红楼梦》就不会残缺了,或许还有《蓝楼梦》、《青楼梦》等大作传世哩!也不知曹先生还有后人没有?” 笔友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叫雪芹了,而且又姓吕。” “姓吕怎么了?” “吕字两个口,同样的心思话红楼,小口的嚼槽,大口的吆喝上楼。” 吕希燕笑了笑,道:“到今天为止,世界上还没有那一部作品超越《红楼梦》。想想真为曹先生的成就感到高兴。” 笔友道:“你呀,井底之蛙,鼠目寸光,现目前就有一部书超越了《红楼梦》。” “什么书?” “嗯?”笔友想了想,道,“这部书叫《飞燕迎雪》,很好看的。” “《飞燕迎雪》?谁写的?” “我······”笔友笑道,“中国六千万农民工的喜怒哀乐,现代化进程中国的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的现状。你想想,《红楼梦》写的是最上层人物的生活琐事,《飞燕迎雪》写的是最下层百姓的一日三餐,你说哪部书更有亲切感?” 吕希燕冷笑道:“凭你也能超越曹先生?书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笔友指指自己的头,道:“还在构思,你若真想现在知道的话,我把我借给你看,保证比你看《红楼梦》还入迷。” 吕希燕轻轻地踢了他一脚,笑道:“去你的又不正经,你又不是东西,我借你干嘛?” 小伙子仍旧乐道:“那你就把我当成你想要的东西借去不就行了。对了,你最想要什么东西?” 姑娘没好气,道:“你少贫嘴,我最想要什么东西要你操啥子心,真是无聊。” 笔友还想说什么,吕希燕便不再理他,自去揭锅盖,原来菜汤已经烧沸腾了。见女孩往锅里放着韭菜,笔友叫道:“全倒下去吧,这么一大锅汤,这么一点点韭菜能够吗?”吕希燕瞪了他一眼,道:“今天吃了还管不管明天啊?你一边凉快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这时,蒸馒头的锅也上了大气,小伙子见女孩在往汤锅里搅着面糊,道:“煮什么。海带韭菜汤啊?不好听,我给取个名,就叫‘阴阳和合汤’吧。我去叫弟兄们吃饭了。” 笔友来到厨房外,天空已经月明星亮,竟然可以看见数十米外的景物,明天,肯定又是酷热的一天。“弟兄们,开船了。”他扯开他的蛤蟆音叫道,“开船了,弟兄们。” 他的声音在夜空回荡,一会儿,各屋里便有人出来,他们从两侧朝厨房走来。夏流跑得最快,看见笔友,他叫道:“怎么这么久才喊吃饭,人都饿晕了。” 夏流冲进厨房,看见吕希燕正在灶台上忙着,便笑道:“大师傅,这是什么汤啊,麻子点点地。” 笔友笑道:“这是‘阴阳和合汤’,怎么样,没有见过吧?品尝品尝,保你终身难忘。” 吕希燕丢下勺子,道:“好了,你们可以吃饭了。”她瞪着笔友,真想抽他两个嘴巴子。笔友发现女孩不高兴了,于是悻悻地笑笑,独自朝外走去。夏流笑嘻嘻地揭开蒸笼盖,所见却使他大感意外,他叫道: “任笔友,你这蒸的啥子东西啊?” 吕希燕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她指点着笔友挖苦道:“哎呀,原来大厨是这样蒸馒头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原来,笔友所蒸的馒头,不是人们通常见到的那些个小样,他蒸的馒头,象山包包一样,一笼屉就是一个硕大的馒头。谁都明白,这是做饭人太懒,把本该做无数个小巧的馒头的面团揉和在一起,蒸出了这个史无前列的大馒头来。 笔友笑笑,他拿过菜刀,道:“忘了告诉大家,这馒头叫和气馒头,吃时得用刀把它切成小块。”说罢,他挥动菜刀很是熟练的把这个大馒头分割成无数小块。 童筹给了他一巴掌,道:“懒虫,真给我们丢脸。” 未儿语笑道:“只要蒸熟了,懒点也没关系。” 夏流突然惊叹道:“哇,太好喝了,这汤的味道真是鲜啊!” 史丙宜忙抢勺子也往碗里舀着菜汤,道:“大师傅,给这个汤取个名字吧。” 笔友回答道:“叫阴阳和合汤。” 吴芷道:“为什么叫阴阳和合汤?” 笔友道:“海带为阴,韭菜为阳;大师傅为阴,我为阳。这是我们两人的杰作,所以叫阴阳和合汤。” 吕希燕横眉嗔目的瞪着他,突然推着他朝厨房外走去,佯怒道:“你不吃饭,别在这凑人多。” 李人国道:“这样蒸馒头省事。” 第二十五回:甄可林 同床异梦同床睡, 谁能与你同醉共飞? 我不问你谁是谁非, 我承受不起心灵的伤悲。 人憔悴, 为你曾经与人的心醉。 人已累, 跟你一起的日子我心碎。 我不问你谁是谁非, 挥不去的影子更添我伤悲。 跟你的日子我很累我心碎, 我想孤独的飞! 笔友由着女孩推着自己朝夜空走去,他感觉女孩的双手柔柔的暖暖的,撑着自己的背部舒服极了。“雪芹,”他笑道,“这里没其他人了,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吧。” 姑娘停了下来,她借着清冷的月光细细地看着笔友,一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笔友被姑娘给看傻了,也被女孩给笑懵了。 “雪、雪芹,你笑啥子?” “我就是笑傻子。”吕希燕笑着指点着他,良久才缓过气来,道,“笔友,你、你就是这样蒸馒头的?” 笔友道:“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好端端地耍小孩子脾气不做饭,还把责任推给我。” 吕希燕偏着头朝笔友欺去,同时嗔声娇语道:“我就把责任推给你,你哪门?你哪门?” 笔友被女孩儿的姿态逼得不停的后退着,不过他却被女孩儿娇媚的神态逗得心猿意马。他只要动一点点心思,只是微微呶呶嘴,就会吃到这灵秀可人香鲜可口的小樱桃儿了。再或者,他双手痒痒,眼前这个尤物,几乎摩擦到自己的身体了,女孩儿的身体正带着一股清爽香醇的气味袭击到了自己的灵魂,他实在是想抱抱她······ 到底他还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只笑道:“雪芹,你好可爱。” “是吗?”吕希燕笑道,“都哪里可爱了?” 小伙子没想到女孩儿竟然如此追根问底,他哪里知道女孩儿这是趁媚撒娇。不过他却说不出火辣的话语,因此语塞,干脆闭口不答。女孩儿见小伙子傻傻地哑口无言,便开心的笑了起来,道: “你呀,很笨,也太老实。现在这个社会,人老实了,可是要吃亏的哦。” 笔友嘿嘿笑笑,突然伸手去拉女孩儿的手,道:“雪芹,你看我们······” 女孩儿挣脱男孩儿的手,低声嗔色道:“你规矩一点,让人看见可说不清了。” “这会儿没······” 笔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原来,离他们不远处,正有人经过,并且还不时朝他们这边张望。笔友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此人竟是甄可林,于是低声对女孩儿道:“原来是他这个可怜人,别理他,我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吧。”说着又去拉女孩儿的手。吕希燕可恼了,冷不防踢了他一脚,恨声道:“丑蛤蟆,你再不老实,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笔友被踢疼了,他非常不满,道:“雪芹,你的心也太狠了,干嘛老使这么大的劲踢我呢?”女孩儿急得跺脚,道:“你小声点行不行,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吗?” 夜幕中,匆匆经过的甄可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对少男少女,可真有意思,正大光明地恋爱,还怕什么?又不是偷情······ 甄可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此时夜深人静,妻子会在干什么呢?想到妻子,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去年,当着自己的面,他那个绰号叫“武则天”的老婆就跟郎中郎有染,当时他装乌龟王八蛋顶着一大顶绿帽儿人模狗样的活着,处处还对郎中郎媚颜堆笑,因为他为了工作为了钱有求于他。如今,妻子在万里之外的家乡,会干什么呢?他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他预感象妻子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静守空房的,说不定就在今夜,自己的头上又多了一顶绿帽儿。 甄可林总是怀着这样惶恐复杂的心情上班下班,他很少露出笑脸,偶尔露出来的笑意,那也是在郎中郎面前强装出来的。他笑起来,那张干瘪的三角脸比哭还难看。 他经过砖机食堂上坡,快过郎中洋夫妻俩的小房时,却被里面异样的响声吸引住了,凭感觉,这是这两口子在行巫山云雨之际弄出的响声。出于一个饥渴男人的强烈欲望,他蹑手蹑脚地靠近木门,从缝中偷窥进去。在惨淡的灯光中,甄可林看见的只是花色的被子下面的一阵骚动,除此以外,他只能或多或少地听到这两口子的悄悄话了。 原来,郎中郎拥有这个砖厂以后,倒也非常照顾弟弟郎中洋一家,厂子里的管理人员本已过剩,他仍然让弟弟来点收干砖坯,让弟媳吴丽负责财务会计工作。 郎中洋特高特瘦,比起他的哥哥郎中郎来,他倒是生活在地狱一般长大的,缺少阳刚之气,显得弱不禁风。与丈夫相比,吴丽却精明能干。她虽然矮点儿,但体形丰润饱满,仍不失一个美人。更难得她贤惠善良,与丈夫结婚四年来从未说过一句红脸话。虽然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不到两岁便夭折了,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感情。相反,女儿的离去,更让他们感觉到亲情的可贵,有缘的不可再生。 “我也不希望你是个大富翁。”吴丽说道,“就这样多好,我们可以长相厮守。” 郎中洋道:“男人没钱最丢人了,眼前甄可林就是个例子。为了几个小钱,对自己老婆与哥哥的事睁只眼闭只眼,而且他还给哥哥卖命,给哥哥装孙子。龟儿子王八蛋,我都为他羞耻,这就是没钱的男人的下场。“ 说话的并没有真正的羞耻,倒是在门外偷听的人突然间有了一种耻辱感。真他妈丢了八代祖宗的脸,郎中郎这个人渣的······郎中洋骂的对,自己就是个王八蛋,天底下恐怕再没有比自己更无耻更没出息的男人了吧?虽然是夜晚,他仍然觉得无地自容,无脸见人,恨不能立刻消失于无形之中。 吴丽叹了口气,道:“反正男人有了钱对我们女人来说就不是好事。你看哥哥原来对嫂子多好,自从他有了两臭钱,嫂子对我说,他半年都没有碰过她了。” 女人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动物,当自己的男人没钱时,她们总爱唠叨男人多么的没出息,并拿别的成功男人作比较,往往把自己的男人数落得体无完肤,而且常常一副泼妇嘴脸,对男人横眉瞪眼指手画脚。而当自己的男人一旦有了出息有了钱,她们又担心会失去男人,担心男人好色的本性会因为有了钱而被发扬光大。 孙萍独守空房以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已经习惯了丈夫的早出晚归或者不归。男人对她说是厂子里的事儿忙脱不开身,她心中明白,男人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夜不归宿难道也是为了厂子里的事情吗?丈夫是好色成性的,但她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夫妻俩目前的感情来说,倒像是初春的湖泊,显得格外的风平浪静,还没有到要起大风浪的时候。再者,她是一个比较想得开的女人,男人能在外面拥有情人,这是男人的本事。不知听那位先哲说过,人类只要有五个优秀的男人,就会使所有的女人生下优秀的后代。这是不是说明男人的一生不只属于一个女人呢?每当此时,她就有点自豪,这说明丈夫是优秀的,说明自己有眼光,关于世上还有绿帽儿的说法,那是男人的事情,对于女人,得过且过就是幸福。 糖厂的工作很闲,职工们懒散惯了,也难怪,糖厂效益不好,有时候工资都发不出来,人们也就没有多大的积极性工作了。每天上下班,就图个混时间,混个老有所依。所谓打钟吃饭,盖章拿钱,也许工资不是很多,但比起那些种地的人家来说,却是丰厚的多了去了。郎中郎早就希望妻子从糖厂辞职回家当个全职太太,孙萍嘴上答应,可她真心不想辞职,她不想过分的依附于男人。其实,她内心的苦谁能理解?丈夫不回家,自己恰似守寡,只有借助工作消磨时光。看着同班的姐妹都有丈夫上下班接送,而自己只能孤零零地独来独往,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渴望丈夫的出现,失望之余,她总是愈感凄凉更加寂寞。 每当此时,她就会想起他,一个关怀过她的男人,想起他,她就会情不自禁地脸红,就会开心地笑起来。是的,那个男人的出现,让她凄苦的心灵得到些许的安慰。鬼使神差地,她竟然又来到了他的小店······ 这是一家小小的百货商店,他不同于别的店的地方就是,顾客与货物零距离接触,你可以在货物中挑选你中意的商品,然后到门口付账。虽然是小店,但商品却应有尽有,不管你是谁,总会在这里买到你所需要的物品。 孙萍看着货架上整齐的码放着五颜六色的商品,心情豁然开朗,这个男人看似没有丈夫英俊帅气,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是真诚的。 “姐,走累了吧,快里屋坐。”男人拉着孙萍的手,兴冲冲地往里屋走去,“最近你还好吧,可担心死我了。” 里屋是一间卧室,男人休息的地方,同大多数男人的卧室脏乱差的情况不同,男人的卧室干净整齐,而且还散发出阵阵幽香。“姐,你喝水。”男人扶着孙萍坐下,打开一听饮料递给她,道,“你走累了吧,来,我给你揉揉腿脚。” 孙萍忙道:“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男人笑道:“放心吧,这会儿没有人来。” 男人坐在矮櫈子上,他脱掉孙萍的鞋子,把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便不紧不慢地给她揉着捏着按摩着。孙萍这是第三次接受男人的捏揉了,男人的手法很笨拙,但是他却捏揉得很认真。看着男人一丝不苟地捏揉着自己的腿脚,孙萍再一次怦然心动,比起丈夫,这个男人更心疼自己,关心自己。此时,她对丈夫的怨恨愈积愈深。曾经,自己是那么的爱着丈夫,尽心尽力地侍奉着丈夫,为丈夫撑起一个舒适的家,让丈夫全身心地投入到事业中去,没有后顾之忧。可是到头来,丈夫事业有成,自己含辛茹苦经营的这个家却不再吸引男人了,男人就像长硬了翅膀的鸟儿一样,就要飞离鸟巢,留下已经青春不再的自己独守空巢。是我不够贤惠,还是我不再漂亮?丈夫不再疼我!孙萍扪心自问,女人都会经历这种遭遇吗?遭遇丈夫的抛弃,从此失去被关心疼爱。 不不不,谁说丈夫不疼爱关怀妻子,妻子就没人疼爱关怀了。眼前这个男人不就很关怀疼爱自己吗?作为妻子的女人不被作为丈夫的男人疼爱关怀,妻子一定会有别的男人来疼爱关怀的!孙萍觉得自己没有被社会抛弃,她有了追求幸福生活的信心。 男人感觉到了孙萍的肢体变化,慢慢地,他的手捏揉到了女人的大腿,他看着女人微闭着双眼,绯红的脸蛋妩媚娇羞,他冲动了,于是站起来俯身去吻女人。他知道她被丈夫冷落,或许还会被丈夫抛弃,他心疼她,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过她的丈夫,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疼爱,而在外面乱搞,真他妈的不是男人。既然你不在乎你的妻子,那就由我来疼爱她、关怀她吧!他决定要好好爱女人,给她幸福,给她快乐,给她安全。 孙萍似乎做了个梦,她与丈夫离婚了,儿子橙橙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令她心如刀绞。“不,不要。”她醒悟过来,忙推开男人,道,“不要,我是有家室的人,我不能对不起丈夫,不能破坏儿子的幸福。“ 男人理解女人的心情,道:“姐,我爱你,但我不会做你不愿做的事情。我知道,橙橙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孙萍脸上的娇羞未退,她低声道:“我······” 男人突然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笑道:“姐,你什么也别说了。如果哥不再疼爱你了,我这就是你的家,我来疼爱你,关心你,一生一世不变心。当然,我不希望哥不再疼爱你。” 第二十六回:田鼠吃田鸡 我带着一颗破碎的心, 孤独地在荒漠上旅行。 曾经有过的恋情, 如今已是我伤痛的回忆。 我带着一颗破碎的心, 孤独地在雪地中旅行。 曾经有过的热情, 如今已是我冰冷的回忆。 哦,我破碎了的心, 有谁能替我抚平? 哦,我破碎了的心, 期待着再一次的恋情。 白善心中多了一份忧虑,他发现,大师傅的房间,时不时的有小伙子出入,而且个个都是靓男帅哥。这些家伙找她干啥?无非是看她天生几分姿色,想套个近乎以博得女孩喜欢吧了。 他想,不能让这些家伙的阴谋得成,如果他们中间的哪个家伙好运气被姑娘喜欢上了,他心里说:“我不是白来xj三年了吗?”他分析了各自的的情况,认为外在的条件都差不多,反倒自己占有优势。首先,自己与女孩的表哥兰言是老朋友,在姑娘面前就多了一个可以为自己说话的人。但也不可以忽视夏流和吴芷,这两个家伙可是兰言的赌友,尤其是夏流,他与兰言可是赌出了感情的。史丙宜不用放在心上,仇重更不值得一提。 至于笔友,这家伙可不简单,别看他爱长胡子爱出老相,耳闻目睹大师傅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哩!他有点儿搞不明白,那么多小伙子,为啥她独对他这么个丑鬼有印象呢?是因为他太丑吗?还有比他丑的如史丙宜怎么就没有他这么好运呢?或是来自他那自身的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磁力让人既爱又恨而想亲近呢? 其实,白善不明白,笔友自身所溢出的那股子磁力,是一种文化修养的深度气质的自然流露。他不明白这个,是因为他不懂得“文化”二字的含义而已,他满以为多识几个字多读几年书就是文化人了。自己只识得一些普通字,所以就不是文化人。其实他错了,但他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他想知道的,就是如何打败这些个或许会成为自己情敌的家伙们。 几滴雨不算多,但路面却湿透了,靠天吃饭的砖厂自然无法工作。白善心烦意乱,他装着这些个隐秘阴谋提着钓鱼竿去钓鱼去了。他是想用钓鱼这种高雅的活动来想想这一烦心沉闷的问题,看放些什么饵才能钓上大鱼。 他常去钓鱼的地方,就是有道砖厂附近的一个废弃了的鱼塘。他钓鱼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掐一节蛐蟮,轻轻地拍烂,再吐上一口唾液,然后挂在鱼钩上,将之抛入水中,只一会儿,便钓起了第一条鱼,虽然不大,但是他高兴,旗开得胜,鱼儿如此上钩,姑娘也会很快上手吗? 没容他下第二钓,他就发现一个熟悉的人朝他走来,是章雄。这个章雄,是白善去年认识的朋友,家住团部水管所。他高且瘦,由于儿时患过大病,被抽过脊髓,如今他的背部还留有缝制伤口时所留下的针线痕迹。偶尔他提起衬衫来,乍一看见那疤痕会令人十分惊怪的。白善知道,这家伙有点神经质,因此也没有搭理他,仍旧自顾钓鱼。 章雄在他身边蹲下来,道:“今天没有工作?”见白善没有反应,又道,“我去厂子找你,他们说你在这儿钓鱼,我就来了。” “有什么事吗?”白善冷冷地回答,他的目光仍然注视着水面。 章雄点燃一支烟抽着,道:“在你们厂子给我找个活儿怎么样?” “为什么?” “我和家里人吵架了。” 白善想起厂子里还缺人手,于是就答应了,道:“那你明天来厂子吧。” 突然之间,白善有了自己的想法,在永胜砖厂,自己可是孤家寡人,要想斗败笔友一伙子人,还真得有自己的一两个朋友哩。既然章雄找上门来了,就把他拉到自己一边,当枪使使吧。可是他哪里知道,章雄是因为去厂子找他玩,看见了两位做饭的大师傅貌若天仙,尤其是砖机食堂的姑娘更是文静水灵的可爱,才突然想到要来砖厂工作,其目的就是为了那可餐的秀色。白善压根没想到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他还为自己的计划得成而暗自欢喜哩。 郎中郎还在床上睡懒觉,唐帮友便把他从梦中给叫了起来。今天,窑里的红砖已经出完,他是来问何时装窑点火的。郎中郎正做美梦哩,他被唐帮友给拖回了现实,心中老大不舒服,骂道: “妈那个逼去,你龟儿子真是丧门星,老子都不急,你急啥子?” 唐帮友来请示工作,没想到会挨一顿臭骂,心里也不痛快,但表面上却仍得装孙子嘿嘿傻笑。这些,他早已成了习惯,他心中一直这么想,骂吧,你龟儿子骂了老子,总得给老子拿钱。老子就愿意听你妈那个麻逼的骂,骂够了你龟儿子总不骂了。所以每当如此,唐帮友都觉得无所谓。 这时,甄可林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房来休息,郎中郎揉着眼,又骂道:“肏你妈的个逼哟,甄可林,给老子舀洗脸水来。” 甄可林去检修机器了的,他的工作服还没有脱下,又只得去给这位土财主舀洗脸水。郎中郎乍一触到冰凉的井水时,便又骂道:“肏你妈那个逼去,没有热水了吗?” 甄可林机械似的摇摇头,麻木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反应,他默默地把鞋子给老板端端正正地摆在脚旁,呆呆地站在一边。郎中郎洗脸的水花溅在了皮鞋上,他又骂道:“肏你奶去,你龟儿子就是不会做得事。看你龟儿子要死不得活的样子,滚,老子眼不见为净。” 甄可林的三角脸抽搐了几下,他没有反应,默默地朝自己的卧室走去。郎中郎没再去理会他,只问唐帮友道:“你说什么时候点火好?” 唐帮友依然很乖的站着,道:“明天弟兄们都没得干的了。” “你肏你妈哟,明天不行,至少还得等一周时间。坯子没干,烧坏了可是老子的损失。不行,再过七天再说。” “那·······” “叫他们选砖,把河边的那几万风化了的砖全部选出来。” 唐帮友领命而去,弟兄们大老远从口里来xj打工,万万不可以闲着的,不给他们找点活儿干,今年挣不上钱,明年要想继续从家乡带人来就难了。有活干,至少可不吃老本,他相信弟兄们一定会很乐意去选砖的。 谁知到了宿舍一看,只有三个老头儿坐在木板床上聊天,一问才知道其余的人都提着盆盆桶桶去了河边。唐帮友火了,为了讨活儿大清早被老板臭肏一回,自己这样做值吗?他寒着一张麻脸,道:“老刘,你们三人去选砖,把好砖选出来。” 他逼着三个老头儿磨磨蹭蹭地去了砖场,然后才朝河边跑去,心想,二哥也真是的,不协助自己把窑上的工作做好,反而跟这些家伙鬼混。 永胜砖厂前面的这条河并不大,它的水源来自厂子背后的水渠,流经厂子东面又向西回流而去,河水时常显得浑浊。每到盛夏,来自外省的农民工总爱在河里洗澡,自从去年淹死一个四川小伙后,人们才不再下河洗澡了。由于河边有许多废弃的鱼塘,时常有鱼儿出池入河来去自由,这些从口里来的民工们总爱成群结队下池去摸鱼捞虾,无非就是想改善生活,顺便消遣时间罢了。 然而,经过数年的洗礼,这些鱼塘已被人们尽数翻了个底朝天,鱼儿大概也断种了吧。就在昨天,也是唐帮华带领一伙子弟兄来这废弃的鱼塘摸鱼,费了好大的劲,他们也没有摸到一条像样的鱼儿,为了不使大伙儿扫兴,他说莫得鱼儿就捉青蛙吧。小伙子们常听说青蛙肉好吃,但一直没有尝过。昨天,他们十几个人还真吃了一桶加一盆子的青蛙肉,都还觉得不过瘾,于是今天趁机会又来捉青蛙。由于是大围捕,不多久,一只只活蹦乱跳的青蛙便被他们毫不犹豫地装进了大铁通里。 唐帮友来到河边时,唐帮华等人也准备上岸了。看着他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唐帮友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不捉了?” 郑军华点燃香烟,狠抽一口,道:“明天中午来,今天比昨天还多。” “我看要不了几天,你们便会把xj的青蛙吃断种。” 龙朴德腿上的泥巴都没有洗干净便开始穿鞋子,道:“大家没事干,来捉点青蛙吃,没什么不对吧?” “没事干?回家没钱,又说我扣你们的工资了。你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耍的。” 郑军华头一偏,道:“难道哪个耍不起说?” 郑富成穿好鞋子,道:“活路要干,耍也要耍。” “那你们回家耍去,莫在这儿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吵什么吵?”唐帮华提起铁通,道,“都回去弄午饭,下午早点上班。” 陈燕道:“莫得油了。” 唐帮友脸色依然难看,但他也不想找谁发难,于是摸出五十元钱交给她,道:“去买五公斤油。” 淡玉洁没事的时候,总爱坐在自家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远处的砖机食堂,看表妹或悠闲或忙碌的身影,偶尔看见笔友跟在女孩后面像个尾巴,就觉得好笑。这家伙真是个活宝,平时看他斯文腼腆,这会儿怎么就如此厚颜无耻呢?是爱在作怪吧! 老大远,她看见窑上一帮子人提着大桶拿着小盆出现在窑上食堂门口,她有点好奇,他们在干什么呢?于是她挺着个大肚子朝他们走去,近了,才看清楚他们七手八脚地在剥青蛙皮,陈燕在他们中间呼上叫下,甚是欢愉。 “哟,你们又抓了这么多青蛙啊!” 唐帮友笑道:“小淡,你们吃吗,拿点去吧,这东西好吃。”淡玉洁还没有说话,却见笔友朝这边过来,一张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点可怖。她心中一惊,这个家伙又怎么了,又和雪芹闹不愉快了?他们这是在玩什么,怎么老让人不省心呢? “友哥,”见到笔友,陈燕笑得煞是可爱,道,“你们也没有上班吗?” 看到他们又吃青蛙,笔友感觉恶心和愤怒,当然,他不全是针对她。陈燕并没有看出笔友的不高兴,依然笑道:“友哥,你吃过青蛙肉没有?” 笔友没好气,道:“田鼠吃田鸡,作孽哦。” 陈燕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包括正在嘻嘻哈哈剥着青蛙皮的众人,他们都瞪着他,却没有一个人发火。笔友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进了卧室拿了盆子又朝他们的食堂走去。淡玉洁本来还想着拿些青蛙肉去做菜,如今听到笔友如此恼怒,便也打消了念头,跟着他慢慢地朝砖机食堂走去。 吕希燕正伏在床上看《红楼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也看不进去。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书啊!可是为什么老是觉得这些文字很平淡,词句素然无味呢?原来这《红楼梦》并不是真的很杰出,而是人为的吹捧而红的吧?她有点失望,却又舍弃不得,她翻过第一回,翻过第二回,却见末尾有一段评语: “因为以为想跟文学打交道的人,都得读《红楼梦》,所以忍得七天不吃不喝而购得《红楼梦》,却有点失望,这里面完全没有大江大河的惊涛骇浪,她就是一洼静若处子的小湖,想驾舟搏浪,还是进《三国》到《梁山》来得爽些。” 吕希燕有同感,她叹了口气,又随手往后翻阅,却见每一回后都有笔友的评语,看看都写些什么: “《红楼梦》是平凡的文字组合,看阅者须以平和的心境,如喝白开水一样细细地品饮。凡是相信水是生命之源的人们,是一定会进入红楼的世界的。” 吕希燕笑了,就她正准备从头再次看阅《红楼梦》时,厨房里却传来了摔门的声音,继而有拨动锅碗瓢盆的响动,就好像鬼子进村打砸抢一般,全然不顾是是非非。她心中恼火,是哪个家伙如此野蛮啊?来这里工作,她唯一不满的就是这些家伙总把厨房弄得像个杂货仓库,使她再怎么努力收拾,厨房总是不见整洁。她才把中午的馒头蒸上,把厨房收拾得顺眼顺心,还没有半个时辰,就又来土匪了。她要看看是谁这么粗野,于是丢下书忙朝厨房走去。 当她发现土匪竟然是笔友时,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愤懑之情瞬间荡然无存,她笑盈盈地问道:”你没出去玩?“ 笔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吕希燕却感到他是在冷哼,一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被轻视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咬着嘴唇,默默地注视着小伙子,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笔友丢下水瓢,端起盆子要走,同时口中说道:“真是缺德。” 吕希燕恼怒了,她冷哼道:“你骂谁?” “你······”抬头见是女孩儿堵在门口,笔友忙解释道,“我没骂你,我······” 吕希燕当然相信他没有也不敢骂自己,但她却仍然怒视着他,道:“你提水没有?” 笔友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感觉自己堂堂男子汉怎么真的就好吃懒做了。他很尴尬,吞吞吐吐道:“我,没提。” 吕希燕看着他那副窘相,突然觉得很开心,这个家伙在女人面前永远都显得这么呆吗?她故意寒颤着脸,逼视着他,道:“看你这么老实一个人,跟石墩子一样结实,提桶水还会累死你不成?” 笔友心虚,在被女孩愤怒威严的目光逼视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木呐呐地说道:“雪芹······” “你少来套近乎,说,你为什么不自己提水去?” “我,我先借······” “借?你这是黄鼠狼借鸡。”吕希燕甜甜地笑了起来,道,“端去用吧,下不为例了哦。” 笔友如获特赦一般,万分感激地看了看女孩儿,然后端着盆子捧宝贝似的离去。肚子里揣着孩子的淡玉洁出现在女孩儿面前,她笑道:“雪芹,你可别太凶了哦。”原来,刚才的事情,被她看到了全过程。 第二十七回:阴谋诡计 听娇语, 想娇颜, 念我痴情一片, 盼新月入怀。 汗颜, 危险, 莫晓妻拧耳, 和美难全。 婚外恋, 洒豪情, 抛开是是非非, 埋头野花堆。 薄情, 无耻, 理不容情断, 镜破难圆! 吕希燕笑道:“谁叫他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淡玉洁道:“肯定他没有想到是你,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他心情不好。陈燕他们不是在吃青蛙肉吗?平白无故地他骂他们是田鼠吃田鸡。”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怒气横秋,感情他对青蛙有感情。哈哈,他不是自称丑蛤蟆么?他就是一只大青蛙呀!女孩儿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也高兴,不是么,看他那傻样,总有足够多的笑点让人忍俊不住。 “雪芹,《红楼梦》看快点儿,笔友已经向你表哥要了两次了。” 吕希燕不满地嚷了起来:“他这么可以这样呢?真是小气鬼。” 于是,姑娘在工作之余,便抓紧时间看阅《红楼梦》,却还是很快被兰言拿走了还给了笔友。兰言说,笔友见面就向他要,要得他都火冒三丈了,但是没办法,书是人家的,就还给他吧。吕希燕那个恨啊气啊,这个小气鬼,不就一本书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她咒他,也会象贾宝玉一样,变成一个癞头和尚,孤苦伶仃不知所踪。 才进入红楼,她便又失去了红楼梦,吕希燕的失落感一天比一天加重,做饭时没精打采,闲时心烦意乱。再加上这段日子食堂不是缺菜,就是少油,本想好好地做些可口的饭菜,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时间,她陷入了极度无聊的窘境之中。 淡玉洁找她聊天,劝解她,所谓好事多磨,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怎么会取得真经呢?对于笔友,她劝她,慢慢来吧,有机会想个法子好好治治他,让他乖乖地对你俯首称臣。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努力干好厨房的工作,别让他们那伙人说你的不是。特别是笔友那个家伙,专爱挑剔别人的不是,在饮食方面,他更是挑剔的出格了。 吕希燕点点头。那以后,她努力工作,总是想尽办法,把馍馍蒸得白白胖胖的,菜尽量炒的可口,并且尽量节约油盐。天气干旱酷热,使得蔬菜紧俏,食堂总是缺菜,有的仅仅是一点儿大葱和海带。于是,她便顿顿给他们烧煮海带汤,加点葱,放点味精,味道竟然极鲜。兄弟们知道这就是笔友所说的“阴阳和合汤”,他们吃口馍馍,喝口汤,戏言道: “一口馍馍一口汤,赛做神仙上天堂。” 众人高兴,她也落得一份清闲。她时常偷窥着笔友发呆,这家伙真是太老实太傻太笨了,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呢?她无奈无奈无奈······ 其实,笔友向兰言索要回来《红楼梦》,是希望女孩儿亲自来向他借阅的。可是这个傻丫头却没有看出自己的良苦用心,都几天了,她还是不向自己来借阅。难道,难道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吗?或是她识破了自己的阴谋,故意跟我玩深沉? 他有几次想把书给这个魔性十足的丫头送去,可天生劣根,他怕有一天被人们挖苦嘲笑,不得已只有把这事装在心里干着急,乃至他整天都失魂落魄的样子干什么都无精打采,惹得兄弟们常常数落他。顾及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他谎称是因为生活不习惯,吃不了这些面团。 人们只道他是在蜜汁里长大的,对这种生活过不惯是可以理解的。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笔友看似忠厚老实,其内心深处的阴谋却无人能识。他想起去年自己在天水工作期间,早餐仅吃一个鸡蛋就够了。于是,他决定如今早餐吃两个鸡蛋,肯定没有问题。当时食堂的规矩是,按就餐的顿数来分摊生活费的。 他说:“早餐我就吃两个鸡蛋,早餐这顿我停伙。” 笔笙道:‘去年你在哪儿,今年你又在哪儿?去年你干的什么工作,今年你又干的什么工作?这是体力活,早餐两个鸡蛋不得够。“ 笔友坚持自己的决定。他心中的鬼胎,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是爱上了吕希燕,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只要姑娘与别的男子说话聊天,他就心慌意乱,就坐卧不宁。只要女孩一天不与自己说话,不与自己微笑,他就失魂落魄,就无精打采。也许是因为砖厂里女孩儿稀缺,他们这些个浊物才会围着她打转儿。但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喜欢和女孩呆一块儿。因此,他想到了买鸡蛋,再让女孩儿每天早晨给自己蒸两个,明着是麻烦她,其目的就是要她时刻想到自己。自己再想点法子讨女孩的欢心,说不定女孩就会爱上自己。原来,因为吕希燕不定时冲他发脾气,对他横眉瞪眼,他心中凝惑,以为女孩根本就不喜欢自己,而且还很讨厌自己。 于是,他不顾兄弟们的反对,中午在班头史五来那儿借了二十元钱,到邹家买了五十多个鸡蛋提到吕希燕的房间。吕希燕正和着面粉,双手被面泥糊了个严实,让人忍俊不住的是她那张桃花脸上,稀里糊涂地粘有面粉,淡白淡白的,就象一张彩照上面有几处曝了光似的。 笔友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惊醒了吕希燕,女孩儿抬头见小伙子提着鸡蛋站在门口,有点诧异,道:“你干什么?” 笔友看着她那张可爱的小花脸,道:“你看你的脸,都全部曝光了。” 她才知道这家伙在笑自己,便没好气,道:“我在家里也是这样和猪食的。” 笔友的笑容凝固了,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你也要吃的。” 女孩儿一怔,随即火了,道:“出去,我这屋里不欢迎你。” 笔友被惊得后退了一步,发现手中的鸡蛋还在,便忙陪着笑脸,道:“雪芹,你好女不跟男斗,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女孩儿本来还在盛怒中,但一见到他那副傻样,不知怎么地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部熄灭了,继而是可乐的情趣占领了她的芳心。她笑意醉人的问道:“什么事?” 笔友指指鸡蛋,道:“每天早餐给我蒸两个鸡蛋,我吃不惯馍馍。” “你吃不惯馍馍?”女孩儿大感意外,她幽幽地说道,“你不喜欢xj?” 小伙子摇摇头,道:“怎么会不喜欢呢?xj很美丽,有爱情花,爱情湖,还有飞燕迎雪图!” “爱情花,爱情湖,飞燕迎雪图?”见怪女孩儿迷茫的看着自己,小伙子笑了,道:“今天晚上给我蒸十个鸡蛋行吗?” “十个?”吕希燕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一顿能吃这么多?” 笔友点点头,转身便要走。吕希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不是叫我给你蒸鸡蛋吗?怎么又提走了呢?” 笔友拍拍脑瓜,傻笑笑。吕希燕接过他递过来的鸡蛋,道:“快去上班吧,莫又迟到了。” 当繁星满天的时候,砖机上才下班吃晚饭。 笔友兜着十个熟鸡蛋匆匆朝宿舍走去,在经过水井时,他发现史义旭的女儿莎莎正捡着碎砖头往水井里丢,于是忙说道:“莎莎,这里危险,快回家去。”莎莎却不理他,自顾往水井里丢着砖头。笔友忙一把拉住她,夺下她手中的砖头,并给了她一个鸡蛋,道:“莎莎,回去找妈妈给你剥鸡蛋吃。莎莎听话,这里危险,要是莎莎不小心掉下去了,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莎莎这才拿着鸡蛋蹦蹦跳跳地回家而去。 笔友摇摇头,冲史义旭的房间叫道:“郭大嫂,看好你的女儿,这么晚了她还在水井边玩。” 童筹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哥也,你摸蛆去了说,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原来,童筹早就买了酒回来等着他的鸡蛋哩。笔友于是三步并着两步赶回宿舍。也许是饿了的缘故,见鸡蛋来了,夏流迅速掀开床上的被子,笔笙也已经在座多时。笔友将鸡蛋还没有放下,夏流便迅疾拿了一个剥起壳来。 童筹也取鸡蛋剥壳,道:“你给大师傅留没有?” 笔友摇摇头,笔笙边倒酒边责怪道:“你怎么全拿回来了呢?大师傅可是个好女孩,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思,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夏流放下酒碗,笑道:“书呆子,虽然大师傅对你有意,如果你不好好把握的话,到嘴边的肉有可能也吃不到哦。” 童筹道:“夏流,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只要你不搞破坏,我看大师傅就跑不出笔友的魔掌。” 夏流笑道:“放心,我已经有目标了。不过就算我退出,可还有吴芷和白善,这两个人可对大师傅有心思哦。” 笔友爽朗地笑道:“你们都多虑了,我和雪芹这是几千年修来的缘分,可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破坏的。” 童筹道:“吹吹吹,到时候有你哭的。” 笔笙也道:“别太自信了,还是应该好好把握机会。” 夏流放下酒碗,道:“快去,给大师傅送两个鸡蛋去。” 其实,笔友本意是要给女孩留下两个鸡蛋的,但当时厨房人太多,他不好意思明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全个儿拿走了。他心中一直是过意不去的,如今又被兄弟们如此说,倒显得委屈,只得说道:“明天吧。” 吕希燕早已看出来笔友的那份心思,但是他碍于人多嘴杂而害羞而怯阵,于是她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盼着他能及时地来叩开自己的房门。当然,她不是想吃鸡蛋,而是期望着能与他守夜长谈,以增进彼此的了解与信任,从而使自己少呕他的气。 结果,她失望了,啥事没干便气呼呼的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儿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原来,是史五来在叫隔壁的曹寿志未儿语和仇重上早班了。也不知现在几点了,她犹豫着是否该起床做早饭。这当儿,一个难听的但却圆滑的歌声传了进来: 天上下雨天上刮风天上没太阳,走了月亮过了星星还是晚上,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天亮?我的心已随妹妹转动,妹妹为什么还不让我钻进你的梦乡? 吕希燕感觉粉面滚烫,他,不就是昨夜梦中跟自己打“啵”的那个家伙吗?她忙着起床,她但心起来晚了,会被那个家伙说三道四,却没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又发生了。 “哎呀,耗子在借我们的口粮哩。” 她忙不顾仪容跑到厨房,可不是,耗子将面粉袋子咬了一个洞,雪白的面粉撒了一地。笔友正系着洞口,见到女孩,他的话多了起来: “雪芹,面粉袋子应该放高一点,用了面粉后,袋口应该系住,要是耗瘟撒泡尿在上面,可怎么吃?” 吕希燕默默地扫着地上的面粉,她有心驳他几句,但想到这是自己错了,也就忍了。笔友又说道:“快点扫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女孩儿这才笑道:“你不是人吗?”“我是小人。”笔友笑笑,道,“我是说被君子看见了不好。”稍停,他又说道:“雪芹,今早晨给蒸四个鸡蛋吧。”他转身欲走,却又回首说道:“蒸馍馍时蒸笼要洗洗,锅里要新鲜的清水,别三天五天的才换一次水。还有,鸡蛋很脏,要洗干净。” 吕希燕先是笑盈盈地听他说着,见他后来婆婆妈妈地没完没了,也就恼火起来,道:“你那么爱干净,你来做。” 见女孩发怒,他就怵了,忙陪着笑道:“我、我只是说说而已。”便慌忙地逃走了。 看着小伙子慌忙离去的背影,吕希燕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亏得他跑得快,要不然女孩就会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跪在自己面前认错。她想起了在之前的梦里,自己竟然跟这个家伙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在激情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说道,雪芹,要是你还是处女该多好啊!她当时就火了,她一脚把他踢下床去,说道,你什么意思啊?我的红包还不是你给开了的。“哎。”女孩儿独自长叹一声,在心里说道,“我怎么这么贱呢?竟然做这样的梦!” 第二十八回:哀讯 曾是梦中的传说, 曾是心中的感觉, 有一位老人的脚步从不曾歇着。 他迎着日出,追着日落, 看大海浪高、看江山妖娆, 不为生死折腰。 丹心常在江湖笑傲, 举鼎拔云任逍遥, 一世青春向天笑。 壮志指云霄, 揽月俯瞰风浪小。 笔友到了砖机上,才发现机口上多了一个小伙子。原来,那人正是章雄,本来他该前几天来上班的,可是他的父母不同意,他软磨硬泡,父母拿他没办法,才勉强同意他来砖厂上班。白善知道这小子是个神经质,便恳求史五来将他安排同曹寿智抬板推坡,李人国不乐意,但却没有办法,只得仍然和胖大嫂银爱珠在烈日下供土去。 章雄自持是本地人,总是欺侮曹寿智。抬板时总是将板使劲往自己身边拉,使得曹寿智不得不伸直了双手去抬板,稍不注意便把手碰得皮破血流。 曹寿智既然号称“滴水不漏”,他可曾吃过亏?他趁抬板时猛力朝章雄推去。架板虽然没有碰到章雄身上,但是砖坯却砸在了他的脚上,不痛也有点儿痒,他大怒,抡起架板就要去砸曹寿智。吴芷指着他的鼻子,横眉瞪眼,道:“你娃娃有本事砸下去,老子叫你断一只手,信不信?” 吴芷发怒时,脸黑得象周仓一般,章雄禁不住大热天大打寒颤,只得乖乖地丢下了架板。 不可能人人都是恶煞。章雄心想,有心找谁的茬,出出心中的怨气。正巧笔友懒洋洋地推车赶来,瞧他三大五粗却懒懒散散地样子,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很虚,于是他决定拿他出气。在抬第一板坯子时,他便猛力推将过来,因为他用力过大,他推的那头便赶先上车,直冲笔友滑去。笔友慌忙伸手去按架板,没按住,使得整板砖坯掉下了架子车。笔友没好气,道:“喂,用那么大的劲干嘛?” 章雄瞪着小眼睛,握着拳头吼道:“老子有这么大的劲,你娃娃怎样?” 笔友直起腰,不紧不慢地说道:“兄弟,别火气太旺了,小心烧掉你的眉毛。” “你妈的逼去,老子看你是想挨打了。” 恰逢童筹上架回来,听到章雄的话,便把车子使劲推出老远,飞步跨上,戳着章雄的胸膛恶狠狠地说道:“肏你妈去,你先看清楚这是谁再耍横。别以为你是本地人,老子就怕你。你狗肏的有种碰我哥一下试试,老子不卸下你的胳膊就算你好运。” 史丙宜也凑了进来,道:“章雄,你想在这儿耍狂,做梦去吧。” 夏流高声叫道:“打,童筹,打死那个狗肏的。” 杨忠祥道:“打死了我去坐牢。” 史义旭丢下砍刀,尖着声音道:“童筹,打死他,大不了我在多加一晚上的班。” 史五来见停了输送带,确认出事了,便忙跑了上来,肥脸一阵狂抖,呵斥道:“干啥子?球事莫得,都工作去。” 众人没有反应。笔笙上架回来,了解了情况,道:“童筹,这一次就饶了他。小子,下不为例。” 章雄这才知道,这伙子四川人抱团得太紧,不是想象中的一盘散沙,自己想要骑到他们头上去,那是做梦。于是,他也就忍气吞声,规规矩矩地工作了。 早晨,吕希燕给笔友蒸了四个鸡蛋,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得守着这四个鸡蛋等着他来拿为止。可恼的是这个家伙又是最后一个进厨房来,她十分不满地说道:“你呀,最饿的是你,吃饭最老油条的也是你。每天早晨我给你蒸鸡蛋,还得给你守着,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笔友笑笑,道:“你总得让我洗了脸,漱了口吧。” 他抓起两个鸡蛋,道:“雪芹,你也吃吧。” “你活儿这么累,还是你吃吧。” 于是两人在厨房里推来辞去,任由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就是不接受。笔友急了,脱口说道:“雪芹,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在弟兄们面前可交不了差。” 吕希燕也大气冒火,怒道:“没见过被人逼着来敬供的。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笔友突然感觉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他委屈,不爽,憋了半天,才红着脸硬着头皮说道:“雪芹,我是真心诚意的,跟兄弟们无关。”说罢,他拿起两个鸡蛋就慌忙离去。 吕希燕乐了,看着那个傻瓜匆忙的背影消失在阳光中,她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看见李人国朝厨房走来,她忙拿起余下的鸡蛋走向自己的房间。 由于天气炎热,刚晒上的砖坯被烈日烤得嗞嗞直响,水灵灵地泥砖转眼间就泛白了。一些上架技术差的人所上的高架,已经严重地朝向阳的一面倾斜,眼看着就要倒塌。 童筹刚抱了两张烂架板要撑斜架,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他上的十三层的砖架豁然决裂,似地震一般瞬间倒塌了近三米长的一道缺口。数以千计的砖坯因倒架而报废,乱七八糟地塞满了架道,幸亏笔友与他及时将缺口两头撑住,才避免了更多的损失。接着,他两合力将报废的砖坯清理出架道。 对于倒架,厂里是有规定的,因自然灾害比如下雨导致的倒架,厂里包赔;如果因上架人自身的问题而导致的倒架,各人自认倒霉。也就是说,童筹这次倒架的损失由他自己买单。 当他们刚将废坯清理完,却又听得轰隆一声闷响,又是谁的架到了?夏流、吴芷、史丙宜心虚,赶忙跑去检查。原来,这次倒架的是史丙宜的十五层高架,倒了足足有五米长一道口子,一根原本直通的砖架如今变得七曲八弯,仿佛风一吹就会全部烟消云散一般。 白善道:“六娃子,你拉得多倒得多。” 仇重道:“史丙宜,上好哦,你的架倒了我们也白干。” 夏流高兴,道:“就这样,你们两人的架轮流倒才好哩。” 童筹骂道:“二流子,你的架明天就要倒完。” 笔友笑道:“看今年谁是倒架专业户。” 史丙宜哭丧着脸道:“笔友,要是你今年的架一次都不得倒,那才要把我们笑掉大牙哩。” “放心,保证让你的心愿实现。” 这时,郎中郎骑着他那辆老掉牙的幸福牌摩托车屁颠屁颠地来到了机口上,他从车上取下一摞白中泛黄的草帽,笑着对众人道:“天气很热,上架的兄弟们很遭罪,所以我给你们一人一顶草帽遮太阳。机口上的工作人员,因为在棚子下面,所以没有份。” 当他得知开始倒架时,不满了,他一再要求最高只能上十三层,以后凡是超过了十三层的架,一律不作数。他说,人矮上高架,怎么码得正?你的架一旦倒了,厂子的损失不说,机口上的人可也跟着白干,你们难道就乐意汗水白流吗? 汤吉胜也说道:“我也说过嘛,现在土里有沙子,砖的质量不好,叫你们上架的嘛,一次不能抱四匹砖的,只能抱两匹,你们就是不听。” 于是,郎中郎又作了补充:上架人员每次只能叉一对砖,绝对不能容忍同时叉四匹砖的现象再存在,若发现了就重罚。烈日下,他那张黝黑的脸儿闪着光亮,他骑上摩托车,道:“你们抓紧时间工作吧。”话音未落,屁股上便窜出一股黑烟,瞬间将他送出老远。 大伙儿坐在架边,借助架的阴影偷着闲。这会儿,吕希燕送茶水来了,她见小伙子们人手一顶草帽儿,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言语中透露出羡慕之情。笔笙道:“大师傅,我把我这顶草帽儿送给你。” 吕希燕十分可爱的笑道:“还是留着你自己戴吧。”说着,她直直地看着笔友,笔友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地脸就红了,忙把草帽儿扣在头上。童筹却扯着怪腔调笑了起来:“呀呀·······” 夏流不满他,道:“龟儿子呀呀啥子?大师傅姓吕,我妈也姓吕,我们可是亲戚。” 吕希燕狠狠地瞪了笔友一眼,怏怏不乐地离去。辛吾能道:“人家这么好一个女孩子,你们就不要说嘛。” “跟陈燕比起来,”杨忠祥道,“真正一个是凤凰,一个是山鸡。” 夏流道:“其实陈燕也是个好女孩。” 童筹又扯起怪腔调笑了起来:“呀呀呀·······” 顺风顺水,砖机上拼命地生产砖坯子,晒场上一条条泥龙平地而起,仿佛只要借助一点儿东风,这些泥龙就会腾空而起。 窑上终于可以点火了。 一帮子兄弟激动万分,这标志着他们的工作将随之进入正轨,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操心今天干啥明天干啥了。 大清早,他们便结对清理窑周围的杂物,开端嘛,干干净净,就图个心情愉悦。 终于等到正晌午点火了。 其实,点火仪式非常简单,跟砖机动土时的敬神仪式大同小异。只是让人感觉到不妙的是,那十万响的大地红鞭炮竟然有气莫力的响着,正出车拉坯子的笔友笑道:“怎么象点丧炮一样?”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早已饿得头晕目眩了。一个青壮年,干如此重的体力活,两个鸡蛋能顶什么用?兄弟们都说早饭两个鸡蛋不够量,他不信,仍一意孤行,到了今天,终于是撑不住了,他才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啊!但是他只有硬着头皮强撑着,他怕说出来被弟兄们耻笑。直至晌午十分,他根本坚持不住了,不得不说饿惨了。可是下班时间没有到,他又不好意思提早回去吃饭,仍得咬牙坚持下去。但是他每拉一车,便会出一身虚汗,一阵晕眩。这时,郎中郎来分发窑上点火的喜糖,他得来十几个,于是每拉一车便吃一个糖,方才勉强能坚持下来。 其实,并非笔友一人叫饿,班至晌午,笔笙也饿了,便独自一人回房吃酒。来到厨房,吕希燕正忙着切土豆丝炒菜。她喜欢笔友,当然对他这个乐天的二哥也很敬重如亲的哥哥一般,因此她忙着给他单独炒了一碗菜。笔笙受宠若惊,忙道:“谢谢!谢谢!对了,大师傅,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一声二哥了?” 吕希燕不解其意,道:“为什么?” 笔笙正经道:“因为我是笔友的二哥呀!” 姑娘恍然大悟,可爱的笑脸上泛起了红晕,娇嗔道:“你取笑我,我不跟你说了。” 回到房里,笔笙对酒当歌,咕嘟咕嘟三下五除二,一瓶伊犁河白酒便点滴不剩的进了他的胃里。这下可好,他感觉到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他醉了,于是倒头便睡。就在他迷糊之际,便见一个女人进来,在床头上寻找什么,并同时问道:“二哥,你们的磁带呢?把燕哥的磁带借给我听听吧。”她拿起磁带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悉悉索索好不烦人。笔笙恼火异常,顺手一巴掌打在她的头上,怒道:“出去。”迷糊之中,他听出是陈燕,他有点儿讨厌这个女孩子,因此便毫不客气地打了她一下。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日落余辉了,原来,他睡了一个下午。如今酒醒了,人也舒服多了,一个人闲着无事,想想该有家里的消息了吧,于是他独自去小队看信。小队距离砖厂也就是一路之隔,跨过国道线,就可以看见邮件待放处的人家了。一般来说,这些人家很是同情这些背井离乡的农民工,见小伙子进了院门,中年男主人便知他是来取信件的,于是忙进屋拿出厚厚一叠信件交给他。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站在院子里挑选自己的信件的。笔笙理解主人的烦恼,因为每年都有许多外来人员偷盗村民的事件发生,人家不让自己进屋看信,只是防范于未然,那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永胜砖厂只有童筹的一封信件,他欣慰不虚此行,于是一路拆信看将起来。谁知不看则已,一看如遭晴天霹雳。原来,信中说,童筹的大舅因病医治无效于二月二十五日去世,其年才六十多岁。笔笙怀着沉痛的心情往回走,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童筹。 就在经过厨房时,他听到了弟弟笔友与大师傅吕希燕欢愉的笑声,心中突然恼怒起来,隔着墙道:“笔友,你不去上班,跑回来干啥子?” 笔友忙敛住笑,道:“我饿了。” 吕希燕忙把他推出屋外,道:“快去上班吧,别惹你哥生气了。” 笔友吃着馒头,道:“二哥,有信吗?”笔笙将信交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信写得很潦草,笔友还是看明白了,他的心也咯噔一下沉重异常,他没有见过童筹的大舅,但却听童筹说过,他的大舅待他很好,虽然是独自一人生活,却把家里整治的很富足。大舅也一直希望能过继童筹为他养老送终,所以他要为这个未来的儿子留一份富足的家产。 笔友哽咽道:“二哥,这事先别告诉他。” “我知道,你去上班吧。” 第二十九回:流逝的亲情 昨儿亲情似水流, 流到天际难回头, 今日乱人心多烦忧。 抽刀断情情更浓, 举剑消愁愁更愁, 明朝亲情如何留? 看似个兄弟姐妹不应该的厮杀, 不如过回到童年欢喜欢颜! 花花世界人情人面, 毕竟兄弟姐妹亲情无间! 可是谁曾想到人世间的无奈, 孰是孰非人间没有青天, 我不言只为保持最后一份情天。 毕竟兄弟姐妹是个缘! 可是谁曾想到亲情不在身边, 孰仇孰怨只为了金钱。 我不言只为了保留最后一根血脉, 毕竟兄弟姐妹是个缘! 众人仍在忙碌着,在一次等车时,笔友来到童筹身边,淡淡地问道:“你有生以来所受到的最大的打击是什么?” 童筹一怔,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九一年,我的父亲去世时。” 稍后,笔友竟然愚蠢的问他道:“心情如何?”童筹看了他一眼,道:“可想而知了。”是啊,可想而知与亲人的生离死别的心情是何等的悲伤。 突然,天上刮起了大风,童筹回家去加衣服。笔友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太多的太大的不幸啊!当笔友第二车回转时,童筹已经来了,他独自一人坐在架道边,满脸的悲戚,就像六月天突然布满了乌云一般,只须微风徐来即刻便大雨倾盆。看到童筹如此,笔友的心也倍受煎熬,他想安慰他,但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 终于挨到天黑了,童筹避开众人独自进入架道。笔友知道他是看到家信了,也怨不得二哥,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早晚都得经历这一悲。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开导他,安慰他。于是,他也跟着去了。来到架道中,笔友追上童筹,道:“兄弟,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童筹突然哭了起来,声音闷浊,显然他是强忍悲痛,他的哭声,仿佛一个个沉闷的雷声撞击在笔友的心坎上,令他禁不住同悲共泣。他拥着他,只是说道:“哭吧,哭出来好受些。这些事,神仙也不能避免。” 童筹哭着,说道:“大舅的死,应该和家里去年修房有关。去年在修房时,大舅曾经摔了一跤,此后便一直叫头痛。” 笔友道:“当时没去检查吗?” “大舅舍不得花钱,他知道我们家修房没有钱。他对我妈妈说,他要把钱留给我,他一直希望我能够过继给他当儿子。” “那你怎么没有去。” 童筹叹了口气,哽咽道:“都是我二舅在使坏。他一直想大舅的家产,所以反对大舅过继我过去,而要求大舅过继他的幺娃。为这事,我二舅还打了我大舅一回,我都怀疑大舅的死是不是跟二舅有关哩。那次我大哥和二哥要去收拾二舅,我妈不让,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伤着谁都不好。为了大舅不在受二舅的欺侮,我妈劝大舅还是过继二舅的儿子为好,我大舅也倔,他干脆一个都不过继。但实际上我二舅把大舅的家产都侵吞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大舅死了,肯定跟我二舅有关。不行,我要回去。” 童筹突然站起来往回走去,笔友愣了一下,忙一把拉住他道:“童筹,你听我说,这封信是半个月前寄出的,现在的大舅早已入土为安了,你这会儿赶回去,面对的也是黄土一堆。更何况,数百元的路费一时从何处筹集?” 一想到钱,童筹就如当是泄气的皮球,很快便焉了。是啊,在哪儿去借这么多钱?钱钱钱,都是没钱的烦恼!还有,自己回去了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自己顶多的就是面对一堆黄土徒添无限的悲伤。也许,死对大舅来说就是解脱。 “你那么在意你的大舅,那你就得好好地活下去,单为你的母亲,你也得幸福快乐的活下去。要知道,人会死,但是灵魂不亡!你大舅会在冥冥之中关注着你们,为你们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兄弟,逝者入土为安,生者更应该乐观的生活下去。” 人间事就是这样矛盾,几人悲哀几人乐。笔友等弟兄陪着童筹悲哀,与他们一墙之隔的陈燕的房间里却灯火通明,窑上众人围坐在酒席交杯把盏甚是欢愉。 所谓的酒席,其实就是房间中间的空地上,铺上纸板为桌,各色佳肴摆放其上,众人围桌席地盘腿而坐。今天窑上点火,老板有意犒赏这些工人们,鸡鸭鱼肉尽可能管够,这一顿让他们吃好喝好,明天开始拼命为老板创造利润。 人们或坐或蹲,有喝酒的,有吃肉的,谁都闲不出嘴来说话。这一顿终于被盼来了,众人饿得慌了,也顾不得斯文,全都选好吃的往自己的口中塞。遇到酒碗传到自己手中,不管口中有多少食物,总是毫不客气地大喝一口,然后左手传酒右手又开始挑大鱼大肉去了。酒碗传到陈燕面前时,已经不堪入口了,碗中还有酒,酒面却漂浮着众多的红色辣子皮儿,仿佛一片片枫叶在水中游荡着。碗的边沿布满了油嘴印儿,一个个栩栩如生,仿佛是画上去的一般,一个青瓷白碗竟似莲花盛开,好一件高雅的艺术佳品。碗底,是零星的食物碎渣,看那奇形怪状天意的布置,竟是一水下八阵图。 陈燕端起酒碗闻闻,感觉刺鼻,象个泔水桶。她把酒倒掉,提起酒瓶说道:“喝转转酒不卫生!我们也学本地人,一人喝一个酒,就从我这开始。” 她先给自己倒了一个酒,在众人面前亮亮相,便一饮而尽。她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喝多少,你们就得喝多少。没有人理会她,其实人们已经默认了她做庄的事实,便一个接一个地都把酒喝了。最后,陈燕端着酒碗来道唐帮华面前,道:“华哥,就你一人没有喝了,来,喝哦。” 唐帮华瞪着双眼,道:“我不喝又哪门?” 众人七嘴八舌地催他喝酒,他一摸嘴,道:“没兴趣。” 郑军华道:“哪门才有兴趣?” “划拳,你敢不敢?” “不敢是娃肏的。” 郑军华挽起袖子,便与唐帮华干开了,什么哥俩好啊!七个巧啊!八马双啊!连划三拳,郑军华三拳都输,无奈,他只得将本该唐帮华喝的酒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唐帮华初战告捷,兴奋异常,以挑衅的口吻说道:“你们也配和我交手?” 大伙儿不服气,便一个接一个地轮番与他交手,却总是输,只乐得陈燕上蹦下跳,提着酒瓶一个劲儿的往碗中倒酒,并不停地呼叫道:“喝哦,喝哦!” 他们在这边闹,可苦了笔笙等兄弟,累了一天,眼看着将要入梦,却又被他们的行酒令所吵醒。尤其是童筹,醒来更是烦躁悲凄,于是便冲隔壁吼道:“闹你妈**去,喝你妈的骚尿,吵得老子觉都睡不好。” 唐帮友挨了骂,心中不舒服,但自觉理亏,夜已深,可不能只顾了今日乐而误了明天的正常上班啊!于是,他放下筷子,道:“别闹了,各人吃饱了就去休息,明天早点儿上班。” 就在月落西山的时候,东边的天际也就露出了太阳圆圆的红红的脸蛋儿,新的一天到来了。万里无云的天空飘来了清馨的晨风,万物倍觉清爽,是人都想迎风高翔。 吕希燕也早早地起来了,她伸着懒腰,做两个深呼吸,然后提着铁桶到井边提水。水井很深,水面距离井口至少有十米吧。铁桶很大,装满水很沉,足有五六十斤重吧。做饭,麻烦的就是提水。郎中郎早就放出话说要安装一台压水泵,一是便于职工用水,二是厂子里有小孩玩耍,须得防止其不慎坠井。话虽这样说,但至今不见动静。在日夜的期待之中,人们也只好放长绳一把一把地往上使劲提水来用了。 吕希燕刚放桶下井,章雄便悠闲着来到井边,笑道:“大师傅,我来帮你提水。” 对于章雄,姑娘极为厌恶,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脸皮皱在一起就像烤焦了的猪皮一样,牵动着嘴唇,使那两颗尖尖的门牙露了出来,恶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不过,讨厌归讨厌,她还是很礼貌地说道:“谢谢,我自己会提。” 章雄去抢绳子,道:“来吧,我帮你。” 姑娘避瘟神一般让到一边。史五来披着衣服经过井边,道:“章雄,搞快点上班,别你一人误了一群人。” 章雄应着,提着半桶水忙忙地朝厨房里去了,一会儿他从屋里出来,对姑娘笑道:“大师傅,一桶水够了吧。“ 吕希燕没有理会他,自去厨房提桶。窑上的柴油机器已经鸣叫了整个晚上,兰言披着一件短的黄色军袄值了一个通宵的班了,他要等到早上八点才能下班休息。 在窑上值夜班那滋味可不好受,xj的白天是烈日炎炎,晚上却是天寒地冻,昼夜温差悬殊。不过兰言已经习惯,随着下班时间的临近,他显得有点兴奋,窑上开始点火烧砖,说明他们挣高工资的时间已经来临。就在他觉得心中暖暖地当口,无意之中却发现章雄在抢表妹手中的桶绳,不由的恼怒,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王八蛋,老子不收拾你就不叫兰言了。”却见笔友懒洋洋地经过窑下,便高声道:“笔友,打起精神来,多留意食堂里的情况。” 笔友伸着懒腰,道:“留心食堂做啥子?只有每顿有饭吃就行了。” 兰言笑骂道:“书呆子一个,快滚去上班。” 砖机已经在轰隆隆地工作了,工人们也就各居其岗,从推土供土到抬板拉车上架的一系列工作,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各人自有忙的,各人也自有乐的。上架的小伙子们在候车的时候或说一两句笑话,发板接砖抬板推坡的四人不时的你碰我一下,我戳你一指头,倒也其乐融融。 整个机口上,就数截坯子的银富香和把龙口的杨忠祥两人显得失魂落魄心烦意乱。不知从何时起,银富香已经被魁梧粗壮的男人所吸引,在她看来,表哥辛吾能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看他廋得皮包骨头,就象一根被风干了的苦瓜似的绵皱皱地软而无力。想象中,杨忠祥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看他满脸横肉,看他三粗五大,看他挥刀斩泥条的神威,便知他是个种,不是恹恹的干苦瓜。不知不觉地,她开始渴慕他了。在他面前,她总是娇艳媚态眉目传情,为的就是有朝一刻能迷惑住男人,使自己的那个成为现实。想到那个,她就禁不住面红耳赤,欲念欲望欲火正在燃烧她的人伦人格。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离开妻子背井离乡远赴这边陲小镇打工挣钱养家糊口,本身就是一种苦难。由于精神的空虚和生理的煎熬,连日来他总是在睡梦中,爱事频繁于床第之间,每每地醒来,方知淫心作怪,就免不了的许多惆怅许多无奈。于是,他便注意上了她,工作时与自己斜对面坐着的相距不足两米远的银富香。 这个女人,秀丽的长发,浓眉杏目,笑嘴笑脸,倒也姿色不俗。她的身材矮小臃肿,但她那突兀挺拔的胸部却足可以令男人醉倒。工作之便,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朝她的那些个迷人的地方看去。 银富香早就发现了男人的小动作,于是含沙射影地说道:“阿祥,快来吧!” 杨忠祥笑了起来,他挥刀斩断泥条,轻轻地推送过去,道:“这么大,这么粗长,你接得住吗?” “没有我接不住的东西。” “那多长时间来这么一下?” “随时等你。” “那月亮挂上树梢的时候吧!” 银富香会意地点点头,抬眼正看见表哥出车了,看着表哥干瘪的脸,她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无奈的委屈感,表哥,要怨就怨你自己无能吧! 辛吾能并没有注意到表妹情绪的变化,他只觉得好笑,曹寿智边抬板边告诉他:“仇重放的屁臭得很。” 辛吾能道:“你把鼻子堵住吧。” “他放的是冲天屁。” 他的屁字音未落地,身后突然“呯”的一声巨响,只见变压器射出了一尺多高的火光,紧接着一团浓烟弥漫开去。变压器坏了,砖机各运动部件立即停止了工作。辛吾能惊呼:“哦嚯,搞个球啊,我这车还差两板哩!” 史义旭道:“你还好,拉了四板,我一匹砖都没有哩。” 今天上午是绝对干不成活儿了,沮丧中大伙儿三五成群地往回走去,自有汤吉胜、史五来和甄可林等人检修变压器。李人国扛起锄头慢悠悠的往回去,史五来叫道:”二哥,你回去做啥子?来帮忙。“话语果断,不容质凝。 李人国心中不爽,这么多小伙子不叫,偏偏叫我一个小老头,你这是啥子意思?但他没有开腔,就毫不犹豫地来到变压器旁,静候他的指令。 汤吉胜检查了变压器起火的地方,不由的顿足道:“哎呀妈的个逼去,这下用不成了。” 史五来的胖脸没有丝毫表情,道:“叫老板换一台。” 李人国插嘴道:“不是要耽误几天了?” 史五来突然吼道:“你还不去叫郎老板下来,在这看啥子热闹?” 李人国一愣,布满皱纹的小脸显露愤怒,你何时又叫我去叫郎老板了?他窝着一肚子的气,不紧不慢地爬坡抄近路去叫郎中郎。史五来见状又吼道:“你跑快点行不行,真是老不中用。” 他的话音刚落,李人国脚下打滑,跌了一跤,双手正好摁在一簇刺上,刺得他钻心的疼痛,双掌已经不同程度地布满了血腥斑点。他越发的恼火,却仍然默默地朝坡上爬去。 甄可林叫道:“二哥,叫他们都来拉吊葫芦。” 李人国怒火乱溅,憋着一口气跑到办公室。郎中郎刚漱完口,正准备擦鞋子。他见李人国累得满头大汗,便以他那略带有川味的普通话笑问道:“李老表,有啥子事嘛?” 李人国抚着胸边咳嗽边道:“变压器烧坏了,叫你去看一下。” “哦,马上去。走,我用摩托带你去。” “我还要去喊人。” 第三十回:护花使者 我真的烦、烦上了天, 看人间百态、男欢女爱错乱。 我真的烦、宁静的心乱, 看你妩媚笑脸、心伤愈觉齿寒。 道是花好月圆、却是和合二仙, 点人间姻缘、凭添几许婚变。 合即是分、怎个分的好? 烦心更添烦、旧爱换新颜。 郎中郎骑上他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屁颠屁颠地已经去了好远。李人国缓口气,这才朝仅一桥之隔的坎下的职工宿舍而去。待过桥时,郎中洋从屋里探出头来,道:“老玩童,今天没有上班?” “变压器坏了。” “对了,你下去叫笔友别走开,我早饭后要收架了。” 坡下,就是食堂背面,史丙宜白善正拿着碗往食堂去。李人国叫道:“叫你们去拉吊葫芦,要把变压器拆下来。” 未儿语问:“都去吗?” “都去。” 大伙儿一听,纷纷放下碗朝砖机上走去,只有章雄捧个碗儿仍去厨房,李人国叫道:“章雄,你也去。” 章雄斜眼瞪了他一眼,道:“老子饿了。” 李人国没有理他,去叫笔笙四兄弟,这四个正在换衣服。他说道:“主任,郎中洋叫你别走开,他待会儿要收架。” 笔友乐了,道:“终于轮到收我的架了。” 笔笙道:“走,帮忙拆变压器。” 李人国道:“你们先去,我去厕所屙尿。” 笔友笑道:“老表,说文明话,大便叫倒垃圾,小便叫放线。” 童筹拍了李人国一巴掌,道:“老婊子,听到没有,不准屙尿了。” 夏流笑道:“拿根毛线把口口扎住。” 这四个往砖机上去了,李人国也笑着去了厕所。 且说章雄拿着碗到了厨房,吕希燕正洗着锅,炒好菜后,她还要给大伙儿烧一锅糊糊汤。 “大师傅,分菜。” 吕希燕忙着舀水下锅,道:“等他们回来了再说。” 看姑娘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那小巧玲珑的身影扰得他眼花缭乱,章雄不由得心猿意马,他伸手就去拉姑娘的手。吕希燕突然感到手儿一阵磨砂般疼痛,本能地一缩手,右手一瓢水便泼了过来。章雄猝不及防,被这瓢水泼了个前胸湿透。虽然已经进入了初夏,但这井水仍然冰寒逼人,他被冻得直哆嗦,便张口骂道:“洋缸子,老子肏你麻逼。”吕希燕气得花容失色,杏目怒视着龌龊的男人,呵斥道:“你滚出去。” “老子不出去,你又哪门?” 女孩丢下水瓢,转身退出厨房,朝自己房间走去。章雄忙追了进去,他恶狠狠地盯着姑娘吼道:“给老子洗衣服。” 吕希燕一声冷笑,没有理他。章雄将湿衣服脱下,光着上身道:“你给老子泼湿了的。” “活该。” “老子给你提水了的,你给老子洗衣服。” 吕希燕弹跳似的站起来,嘴唇动动,却又慢慢地坐下,恨声道:“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滚出去。” 这时,突然从门外冲进一个人来,抓起章雄放在床尾铺板上的衣服就仍出门外,并指着门口爆声吼道:“章雄,你给老子滚出去。” 吕希燕一见来人,欣喜异常,忙站起来,道:“笔友······”因激动,竟然哽咽着低声哭泣起来了。笔友拍拍女孩单薄的肩膀,柔声道:“雪芹,别怕,有我哩。” 他又转向章雄吼道:“你他妈的听得懂人话就给老子滚出去。” 本来章雄见姑娘答应给自己洗衣服了,就得胜似的笑了起来。没想到笔友突然半道杀了出来,而且还把自己的衣服给丢出屋去,冲自己狂叫。本来他就对笔友怀恨在心,因此也不说话,挥拳便朝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笔友的面门砸去。由于笔友距离章雄太近,加之他本来就反应迟钝,因此就来不及躲闪,被章雄一拳头击中腮帮。也幸亏他俩距离近,章雄有力使不出,但是他这一拳,却仍然让笔友刺心刻骨地疼痛。笔友觉得口中咸咸地,他抹抹嘴角,发现有血,不由得勃然大怒,就势一拐子朝章雄的小腹撞击去。章雄一拳得手,正欲再次挥拳袭击笔友,却不曾防备着笔友的拐子撞击而来,腹部被实实在在地撞个正着,虽然不怎么痛,但却被撞得他禁不住后退了几步到了门口。没容他站稳定,笔友又已跨步上前,突然抱起他的双腿往门外走去。章雄本来人就高,冷不防被笔友抱起来,头顶正碰在门梁上,深深地裂骨的疼痛使他忙着去护头部。原来笔友抱住他的双腿也不是很稳健,出得门来,他见章雄迎面后仰,于是就势再助章雄一臂之力,将其奋力推送出去。可怜的章雄就象一条被半脱毛的猪仔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良久才哎哟一声呻吟起来。 笔友吐出一口猩红的唾液,恶狼般地冲章雄嚎叫道:“你给老子听清楚,以后你再来骚扰大师傅,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了。” 也许是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看见过恶鬼,也许是被摔疼了,也许······章雄看着已经失去人型的笔友那狂拧的面孔,心惊了,胆颤了,他忙抓起衣服爬起来,恨眼瞪着笔友,道:“咱们走着瞧。”然后夹着尾巴溜走了。 吕希燕来到小伙子身边,给他拭着嘴角的血迹,痛心地问道:“笔友,你没事吧?” 看着章雄离去,笔友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他笑笑,道:“没事没事。哎哟,你轻点。” “你看你,嘴巴都肿了,还说没事。“女孩心疼的只想哭,她拉他到屋里坐下,道,“你不是去砖机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笔友嘿嘿笑道:“我听未儿语说章雄在厨房里,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挨了他一拳头。哎哟,这个虾子,下手可真狠啊!” “你呀。就是欠揍。”女孩心里甜丝丝地,她知道小伙子是关心自己的,嘴上故意说道,“谁叫你多管闲事了?该打,最好把你打个半身不遂才好哩。” “你,我,这······” “什么你我这的?别动,我给你冷敷一下,消消肿,免得别人说你是打肿脸充胖子。” 女孩拧干浸透冷水的毛巾要给笔友敷肿脸,笔友突然笑道:“雪芹,其实消肿不能冷敷,要热敷,这样效果好。” “热敷?没听说过。可是我这没有热水,怎么热敷啊?” 笔友不怀好意的盯着女孩,道:“我把脸挨着你的怀里,借助你的体温就可以达到热敷的效果。” “你,无耻,下流。”女孩儿满面怒容,她把毛巾丢到盆里,指着门口道,“你出去,我这屋里不容许畜生进来。” 见女孩生气了,笔友忙收起淫心,道:“雪芹,你别生气,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就让我在这疗伤吧!” “你这是伤吗?你这是活该,谁叫你狗拿耗子了?”女孩儿气恼又想笑,道,“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看你连狗都不如。出去,我怕被狗咬。” 笔友似是哀求道:“雪芹姐,别赶我走嘛。” “谁是你姐,不知大小的东西。你不走,行,我走,你就在这呆着吧。”女孩起身朝屋外走去,并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轻轻地把门给锁住,诡异的笑道,“你就在这乖乖地给我待着吧,哪儿也别想去。”然后她自到厨房去做早饭。 见女孩关了门,屋里显得阴凉寂静,于是他起身去开门,才发现门被女孩给反扣住了。他想呼叫大师傅开门,但转念一想,似有不妥,被别人知道自己被女人锁在屋里多丢人啊!也不知道这个女魔头啥时候来开门?干脆,自己就在这香闺里睡一觉吧!于是,他合衣躺在女孩的床上,感觉有点冷,便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闻着这淡淡地幽香,他竟然忘了疼痛,真的就睡着了······ 烧坏了的变压器被拆了下来,并被装在了小四轮车上,郎中郎选派了几个强悍的小伙子同去团部电管所换变压器。末了,他对笔笙道:“笔笙,上车,我们先走一步。” 笔笙道:“我还没有吃早饭哩。” “让他们去吃吧。”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了,史五来看着屁颠屁颠离去的摩托车,心里酸楚楚地,于是对众人说道:“都回去吃早饭,然后去团部。” 郎中郎回首道:“史五来,我们在王团长那儿等你,你们他妈的搞快点来。” 童筹道:“郎老板,保证误不了事。” 夏流叫道:“郎老板,我也搭个车哦。” 杨忠祥觉得被人小看了和被冷落,他皮笑肉不笑,道:“喂,这样不公平哦。” 童筹笑道:“笔友曾经给我讲了个故事:苍蝇找玉皇大帝讨公道,称自己和蜜蜂同为飞虫,为什么蜜蜂好吃好住还受到人们的尊敬与歌颂,而自己只能住粪坑还人见人打。玉皇大帝微笑着说:‘这有一朵兰花,你能酿出蜜来吗?’苍蝇显得信心十足,它飞到花朵上便学着蜜蜂酿起蜜来。一个时辰后,苍蝇被累得大气连喘,它非但没有酿出蜜来,反而将兰花糟蹋得花颜破碎,整个凌霄宝殿被腐臭裹挟,众神莫不捂鼻皱眉。玉皇大帝便叫蜜蜂去酿蜜,蜜蜂应旨酿蜜,在那朵枯败的兰花上辛勤地工作了起来,不一会儿,满堂生香,驱散了苍蝇生产出的腐臭味儿,众神莫不心旷神怡,而那朵兰花也重新娇艳妩媚起来。蜜蜂顶着一盘蜜汁去交旨,玉皇大帝让苍蝇尝尝蜜汁,笑道:‘你心服了吧?’苍蝇无言以对,只得悄悄地飞回粪坑之中。“ 杨忠祥干笑两声,无言以对,吴芷却大笑起来,道:“童筹,说得顶好,顶好,这回有的人该心平气和了吧。” 众人纷纷到食堂端碗吃饭,童筹在人群中搜索几番,对吕希燕道:“大师傅,我哥呢?” 吕希燕自顾忙着洗锅,道:“不知道。” “难道他也跟郎老板去了团部?”童筹象是自言自语,又道,“哥哥们些,吃快点,好早点去团部换变压器,也好早点开工上班挣钱。” 夏流道:“就是,六娃子、白善、老毛驴、无耻,你们吃快点,我们好来叼青。” 史五来道:“不准叼青,都去帮忙抬变压器。快点,老板等急了要骂人的。” 郎中郎骑着摩托车载着笔笙风驰雷鸣般地驶上了旧的国道线,两三分钟来到了大门口,转右手直接奔上了去团部的柏油大道。迎着胡杨树儿灌将过来的清馨微寒的晨风,让人心怡神爽。中间柏油路,两边胡杨树,是啊,xj的道路虽然比不上家乡的混泥土高速路那么耐人奔驰,但是它平坦,宽广,坐在车上远远望去,前方不尽的道路恰似一根玉带自天上飘临下来,让人不禁产生一种飞翔的感觉。车速再快点儿,你就会觉得自己真的是在万里碧空中飞翔,你可以用手摸摸身边的白云,吻吻灵秀的彩虹。你会发觉,自己正是那可以自由飞翔的超人,与飞鸟为伴,与白云为伍,心悦神怡地俯瞰人间的一切美丽。 过糖厂,到了加工厂再右转又迎着两边还未成荫的垂柳直奔团部而去。慢慢地,郎中郎减速道:“待会儿见了王团长,我们先去吃饭。” 一晃眼,团部大楼便屹立在眼前,这是一座四层高的综合楼,广场正面是团部商贸公司商场,但因为凹得太过进去,显得很不起眼而生意冷清。侧面有楼梯直通上楼,三楼和四楼便是团部行政的场所。 笔笙下车就问道:“这商场还是老样子啊!” “糟糕得很。”郎中郎停好车,道,“职工的工资都发不了。” 他话音才落,便突然冲上前去,紧紧地握着一位刚从楼上下来的中年胖子的双手,哈哈笑道:“王团长,巧得很,刚来就遇见你了。”他随即对笔笙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团的王团长。王团长,想必你也认识他吧,他是我们永胜砖厂的笔笙。” 王团长摸摸秃顶的头,笑道:“小伙子,原来是你啊!” 原来,这个王团长就是十三连的原连长。笔笙记得,这个原来的王连长,体型是特别的瘦,没想到一年不见,他竟然当了团长,而且还变得贼胖贼胖的了。 王团长道:“郎老板,有什么事吗?” 郎中郎说道,先去吃饭吧!大清早,饭店并没有营业。王团长说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吗?正好与我同吃。走吧,我叫大师傅多弄几个菜,咱哥三喝上两盅如何?” 于是,他们三人进了食堂,王团长吩咐瘦瘦地大师傅马上整一桌丰盛的酒菜来。大清早整啥子酒席嘛?但是瘦厨子没有言语,他知道那个黑鬼可是王团长的死党,因此也不敢怠慢,忙着选用食堂里上好的菜品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随着王团长的意思,大盘鸡、香油酥鱼、煲肥肠和两个小炒素菜便端上了桌。王团长拿出一坛酒来,道:“孔府宴酒,家乡酒,来,我们不醉不归。” 郎中郎笑道:“还有事哩,我们喝好不喝倒。” 王团长开启封泥,道:“主随客便,笔笙,来尝尝我们的家乡酒。” 笔笙笑道:“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 王团长笑道:“说得好,难得咱哥几个大清早能聚一席,今天不醉不罢休。来,干杯。” 史五来领着大伙儿用拖拉机载着变压器懒洋洋地朝团部驶去。众人坐在车上有说有笑,唯他心情沉重,他感到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已经不怎么得宠于那个当老板的二弟了,这个厂子的大权,迟早会落在笔笙手上。自己没有多久的日子可干了。哎!他在心中叹气,五六年的心血啊,没有功劳有苦劳吧,郎中郎也太没有情义了! 童筹乐呵呵地笑道:“我们这是七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夏流道:“我们这是七剑上天山。” 也难怪,史五来心中明白,笔笙有一帮子兄弟,同车七个人当中,童筹夏流是笔笙的兄弟,汤吉胜白善是老板的人,杨忠祥吴芷则是老板许愿才请来的。而自己,光杆司令一个,难怪会失宠于老板。这年头,谁有人谁就是老大,论资排辈可行不通了。现在是一切向钱看的社会,友情仁义能值多少钱?也许,他长叹一声,自己的好运走到头了。 第三十一回:梦天堂(一)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你和我组成的梦幻生活。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你我心中都有我你的感觉。 爱情是美丽的花朵, 爱情是天上那颗星星永不凋落! 在笔友的葬礼现场,大型的挖掘机正在平整着墓地,人们静静地注视着巨大的起重车吊起盛放笔友遗体的晶透的棺椁缓缓地放入深坑的中央,随同放入的还有数十个彩虹色的大铁箱子。一位须发全白的方丈念颂道:“今天是公元二零四九年,我们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来告别我们的朋友、老师和亲人般的笔友先生······” 人们在哀乐声中围着墓穴缓缓地走过,并将手中的鲜花抛向笔友的棺椁上······空中的笔友看着安详地躺在棺椁中的遗体渐渐地被鲜花掩盖起来,他向他挥挥手,自言自语道:“老伙计,几十年来我们形影不离,今天,你终于完成了你的历史使命,你就安息吧!” “笔友,时间到了,快走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香磬的微风迎面扑来,笔友只得随着风儿飘飘悠悠地升空而去。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所见无物。也不知道上升飞行了多高多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挡住了去路。看那太极图,左白右黑,那两个鱼眼凝视着他,就像两个巨大的口,都想把他给吞噬进去。再看其边,竟有一副堂堂正正的对联迎接着前来之人,看那对联,却是: 我本无我我为万物万物皆为我 道亦有道道行无道无道之行道 笔友正待想个明白,却见左边的那个鱼眼突然放射出七彩光芒照耀住他,没容他有任何反应,七彩光芒便裹挟着他消失于鱼眼之内。等他再度有感觉时,却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座彩虹城市群之上,整座城市群坐落在香草鲜花之中,被彩虹笼罩,祥云在楼间环绕。城市群的上空阳光明媚,空天晶莹剔透,地上······?不,确切地说,这些城市不见根基,如似海市蜃楼!飞虫走兽在云端嘻戏,香草鲜花在云里娇艳,更有衣着鲜亮的人们在空中踏云飞舞,这天地人物竟然是如此的和谐!这时,一朵五彩祥云载着一匹通体红毛的神马飞至他跟前,那匹红马用头蹭蹭他的身体,笔友会意,于是翻身上马,那马儿驮着笔友踏着祥云在楼间奔驰而去。闻着沁人心脾的幽香,迎着七色的彩虹,他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历练成仙了。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座高大雄伟的门楼前,门楼正中间有牌匾,却是楷书正写的苍劲挺拔、笔锋沉着、威武雄壮的天下无二的绝体妙笔的五个霞光闪闪的大字:天堂欢迎你! 左右两边仍有对联一副:天地人,仁和天地,万物归灵,灵善居天堂;儒释道,道行仁义,众生真善,善灵上瑶池。 原来,笔友来到了天堂瑶池,这可是有德之人居住的地方啊!早就听说这天堂瑶池是上人聚集的地方,笔友心想,应该能见着曹先生了吧,还有先辈们。神马驮着他进了天门,里面果然是洞天福地,祥云悠悠,彩虹八达,灵畜侍礼,瑞兽送福,更有那九龙列班,百鸟朝侯;祥云悠悠,香风习习;彩虹八达,花经四通;灵畜侍礼,仙草起舞;瑞兽送福,神树朝贡;更有那九龙列班,四海升平;百鸟朝侯,百花齐放。再看那神居之处,楼在云中,楼在花中,楼在彩虹环绕中,楼的入云不见顶,楼的下海难寻踪,楼的窗明几净,楼的笑脸迎霞光。 笔友仰头突然看见了一群慈祥而熟悉的笑脸,他禁不住喊了起来:“是先生,啊,是先生!”他收缰欲往,神马却突然说话了:“先生,你们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哩,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和你的家人团聚。”笔友惊喜道:“是吗,我可以和我的父母见面了,还有雪芹。” 神马没有说话,只是驮着他在彩虹路上随着彩虹的千转百回前进,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四合院里,笔友觉得这院子好眼熟,他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他们在人间的家。只见白发的母亲坐在椅子上,看着巧嘴的八哥和能言的鹦鹉在逗乐说唱,不时的发出他都很少听到的欢愉的笑声,并不时的接过小白兔为她献上的花饮香茶小呷着。笔友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忙翻身下马,伏下就叩首,声泪俱下的说道:“妈妈······”母亲见到笔友,忙扶起他,很是平静的说道:“燕儿,你这是干嘛,我们一家团聚,应该高兴呀!”笔友忙着点头,问道:“妈妈,爸爸呢?”母亲突然叹了口气道:“你爸爸还有一颗恶毒未清,暂时还不能回家。”“哪他去哪儿了?”“在地狱。”笔友惊叫道:“什么,爸爸怎么会下地狱?我在人间的时候不是给他消过灾了的吗?”这时,神马说话了:“你父亲曾经孽待过小动物,所以他身上集有恶毒,虽然你在人间的善行可以帮你的亲人消灾,但是却并不能免除您父亲的罪过,因此你的父亲会在地狱接受刑罚,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会上来和你们团聚的。”笔友说道:“不是,我父亲那么大的年纪,他经不住折腾的。小马哥,能否通融······”神马摇摇头,道:“这恶毒是你父亲在人间一丁一点积攒起来的,所以他必须在地狱里接受治疗,把恶毒一丁一点的去掉,然后带着干净的灵魂才能来天堂,这是任何灵圣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笔友点点头,又道:“妈妈,你看见雪芹了吗?”母亲摇摇头,道:“雪芹是谁啊?”笔友急道:“雪芹是你的儿媳妇啊!”母亲摇摇头,道:“我只知道群燕是你媳妇,什么时候又有个雪芹媳妇啊?”笔友有点失落,说道:“妈妈,我要去地狱看看父亲,您好好的,我去去就来。”笔友翻身上马,循着来路出了天门,出得太极门,毫不犹豫地又进入到右边通往地狱的鱼眼内。 才进入地狱,眼前迷离,竟然有各种腐臭恶人心肺,更有丑陋恐怖的飞虫爬兽张牙舞爪地迎接着他,向着他狰狞狂叫,笔友竟也惊恐万分,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地闹腾。神马说道:“先生莫怕,因为你的灵魂通透,光量子耀眼,这些妖魔鬼怪近不得你身。” 果然,那些腐丑鬼怪迎上来后又纷纷退避三舍,唯恐被光量子所伤。但是总有那数不清的腐丑恶鬼弥漫在身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神马道:“地狱本无路,只因生前筑。恶贯生恶毒,地狱施手术。手术十八般,万劫不复出。”笔友问道:“小马哥,我的父亲在第几般地狱?”神马答道:“你的父亲不在这十八般地狱之内,因为你父亲虽然有过孽待动物的行为,但是他对家人的爱值得肯定,所以他在毒虫谷接受去毒治疗。” “毒虫谷在哪儿?” “穿过这十八般地狱就到了。” 于是,笔友不再说话,任由神马驮着他经由十八般地狱而过。原来这地狱之刑罚,只有你想不到的,而没有你想到而见不到的,看着这里到处都是恐怖的刑罚场景,笔友毛骨悚然,浑身冷汗淋漓,肢体冰凉。神马道:“先生莫怕,这就是八热地狱的最底层地狱,叫无间地狱,你看见的那个正在被狼牙杵慢慢舂着的人就是松井石根,旁边的那个被蒺藜慢慢碾压的人就是谷寿夫。你看,那个被剥皮还被刀切的家伙就是东条英机。这一层的无间地狱,都是关押的犯有反人类罪的人,他们万劫不复,都会坠入这无间地狱接受煎熬。” 突然,一个光头狰狞着面目朝他扑了过来,笔友被吓得“妈呀”一声跌落马下······ 吕希燕待人们都走了以后,方才端着笔友的菜碗拿着馍馍回到自己的房间要叫笔友吃饭,却见这个家伙正钻进自己的被窝里睡得挺香,她想叫醒他,却见他眉开眼笑,感情他正在做着美梦,于是便在他身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想着他是否梦见了自己······一会儿,却又见笔友额头沁出了星星汗水,满脸惊慌恐惧之神情,知道他又做噩梦了,正待要叫醒他,笔友却突然“妈呀”一声惊叫兀自坐了起来,倒是吓了姑娘一跳,她忙关心地问道:“笔友,你没事吧?” 原来自己做了个梦!又是天堂又是地狱的,想起梦中的情形,他就是满脸的凝惑、迷茫。尤其是他想起母亲的话:“我只知道群燕是你的媳妇,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雪芹媳妇啊?”他看着吕希燕,这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啊,怎么就不能成为自己妻子呢?那个群燕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啊? 见小伙子神焉气泄,女孩只道他是饿的,便说道:“笔友,饿了吧,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这时,李人国出现在门口,只听他说道:“主任,我们去小队看信去。” 笔友忙着站起来,对女孩说道:“我没有胃口,就不吃了。”然后,他也没有容许女孩说话,就和李人国径直去了。吕希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笔友的身影消失在厨房背后,竟禁不住流下了寂寞悲戚的热泪······ 笔友随着李人国去小队上看信,一路上李人国总是长吁短叹,他便问道:“老表,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 “我不想在这儿干了。”李人国阴沉着脸,泛黄的面容显得有点骇人,”我在海关打包,每月挣八九百元,活儿还比这儿轻松。“ 笔友拍着他的肩膀道:“老表,好歹这是你的妹夫,一家人,有啥说的。” “主任哩,你不晓得,他史五来并未把我当哥哥看待。我和胖大嫂两人供土,她又喂鸡又做饭,总是晚出早归,我多做好多活,还和她拿一样多的工资。” “老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妹妹的份上,帮他这一年,毕竟你们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 “哼,你不晓得,他在这儿花天酒地又赌又嫖,我妹妹在家里种四人的土地,还要照顾他的父母,好累啊!他却一点儿也不顾家,去年回家本来有钱,他却说在火车上被偷了,结果是在家里与人豪赌输光了,还要我妹妹卖粮食给他买鞋子,今年如果不是郎老板包车下来,他又要我妹妹卖粮食给他筹路费,真的要走哦。” “老表,”笔友道,“你认为兄弟们如何?” “我晓得你们对我好。” “那就对了,看在兄弟们的份上,留下来吧!史五来再对不起你,到时候你走,我绝不留你。” 李人国点点头道:“好吧,这次我听你的。” 搁置信件的人家大门紧闭,他们只好回来。见路边有两个塑料瓶儿,笔友捡了起来,道:“不知是哪个有钱人,把这些宝贝乱扔。” 李人国笑笑,突然说道:“主任,今天早晨你和章雄打架,是为了大师傅吧。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傅了?”笔友打了个激灵,道:“你别瞎猜,我只是看不惯章雄自持是本地人,就想欺侮人。对了,老表,你应该去给兰言说一声,叫他每天站在窑上多留意留意厨房。还有,他老婆没事的时候,可以叫她多去陪陪大师傅聊聊天。特别是早中晚未上班的时候,章雄这厮肯定会去骚扰大师傅的。” 当变压器被拉回来时已近中午,看来下午能上班了。大伙儿特别高兴,于是不用老板招呼,都纷纷朝砖机走去,他们知道,往台上吊装变压器得人多。 “咦,”李人国首先发现异常,“郎老板,变压器怎么变大了?” 未儿语道:“肯定补了不少钱吧!” “补啥子钱哦。”吴芷道,“以旧换新,一分钱不补。” 童筹点点头,道:“变电所那个龟儿子说用段时间就退回去。” “瓜娃子才给他送回去。”郎中郎笑道,“王团长说了,随便用,坏了又去换。“ 笔友笑道:“原来这变压器是王团长家的。” 史五来道:“大伙抓紧时间,今天下午就可以上班了。” 三角架已经搭起,吊葫芦也已挂好,随着汤吉胜一声令下,小伙子们喊着号子拉着铁链将那铁疙瘩吊了起来。 第三十二回:秀色可餐 梦中的柔情你永远不懂, 心碎的故事还让我承受。 也许今生爱你是个美丽的错误, 其实缘分需要我们真心爱护。 我知道我不该再爱上你, 我知道这会伤害到她还有你。 止不住的相思梦中有你, 孤独今夜常让我哭泣。 爱你美丽的错误不再延续, 缘分多情的聚焦只是回忆。 心碎的故事让我孤独的哭泣, 梦中依然是你可人的身影。 天气不怎么热,甚至还有点儿凉意,那太阳半阴着脸儿偷窥着人间,没了昔日的精气神儿。今天会不会落雨?要知道xj的气候怪怪的,让你捉摸不透它是真情还是假意。 就在人们准备吃午饭的时候,西方天空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笔友惊呼:“不得了,打雷了。” 李人国道:“哪是打雷,这是老毛子在放炮驱散冰雹云。” “老毛子打炮?” 白善道:“就是俄国人。看那云团就知道要落冰雹了,他们放炮是想把云驱散。” 午饭是一大锅手拉面,里面只添了点儿白菜叶儿、葱段和油盐味精,味儿竟然是绝佳的好,这是吕希燕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弄出来的。每顿吃馒头喝糊糊,她都感到烦,想要今天做面条,也是为了小伙子们吃得更好。 吴芷敲着空碗来到厨房,道:“大师傅,你做的面条太好吃了,我吃了三大碗,吃饱了。” 跟在他身后的笔笙笑道:“跟猪一样。” “难道只有猪才这么吃得么?” “就是。” 吕希燕看着滴汤不余的大锅,道:“只有这句话说对了。” 笔友吃尽碗中最后一节面条,惊讶地看了姑娘一眼,道:“我还没有吃饱哩。” “活该。”姑娘摔下一句话,回到自己的房间。 夏流摇头晃脑壳,道:“大师傅,书呆子还没有吃饱,快出来煮饭哦。” 吕希燕没好气,道:“谁叫他吃饭像个老太婆,也不学你们狼吞虎咽,没吃饱活该。” 小伙子们笑了起来,他们洗净碗筷放在厨房里各自散去。笔友没有吃饱,心头空荡荡的,他没有怨谁,只是默默地舀了一碗水往口中灌去。不料身后却传来噗嗤的笑声,原来是吕希燕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看着他正笑个不停。见女孩目光怪怪的,他有点莫名其妙,道:“雪芹,你笑什么?” 姑娘笑道:“这碗水喝下去,我保证你拉三天肚子病五天。” 笔友忙说道:“雪芹,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如此咒我。” 吕希燕:“人家是饭不够,汤来凑,你倒好,喝起冷水来了。” 小伙子笑了:“谁说我喝冷水了,我这是在漱口。” 姑娘正色道:“真的没吃饱?” “有点儿欠火。” “那到我房间里来吧。” “你有好吃的吗?” “你来就知道了。” “嗯,算了,还是你吃吧,我得上班去了。” 女孩儿把脚一跺,急道:“胆小鬼,怕我吃了你吗?” “怕你?”笔友哈哈一笑,“想我堂堂七尺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你个女娃娃不成。” 女孩儿撇撇嘴,笑道:“你说这话也不觉得害臊,我看你顶高不过五尺。” “管他,走,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跟着女孩儿进了房间,吕希燕让他坐下,然后她也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托腮,看着他一言不语。笔友糊涂了,道:“雪芹,吃的呢,在哪儿?” “你想吃什么?” “豆腐。” 女孩儿脸一红,她明白男孩是真的喜欢吃豆腐,只是自己想歪处去罢了。她摇摇头,道:“你先猜猜是什么?” 男子摇摇头,道:“肯定不会是鸡腿。” 女孩微笑着,娇颜无比的妩媚。 “是鱼吗?” 女孩儿是笑非笑地看着小伙子入了神。 “是水果吗?是饼干吗?” 女孩儿摇摇头,用手围着自己的脸蛋儿画了个圈。笔友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馒头。不对,是包子。也不对,啊哈,我知道了,是鸡蛋,我还真忘记了我还有鸡蛋哩。” 女孩儿叹了口气,道:“你还饿吗?” 小伙子道:“当然。” 女孩儿是笑非笑,道:“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还饿,真是个饭桶饭魔。好了,你可以走了。” 小伙子懵了,道:“你还没有给我鸡蛋吃哩,你······啊,原来你拿我寻开心。” 吕希燕又围着自己的脸儿画了个圆圈,没好气道:“这是鸡蛋么?神经病。” 笔友学着女孩儿样,围着脸画了个圈,不解其意,道:“这不是鸡蛋,那是什么东西?” 女孩儿急了,脱口道:“这不是鸡蛋,也不是什么东西,这是秀色。” 笔友脑子一热,接口道:“可餐!” 原来秀色还可以当饭吃!笔友傻笑着。他这一笑不打紧,竟笑丢了太阳,笑醒了月亮,也笑得星星萌萌羞羞······ 终于可以和自己心仪已久的女人巫山云雨了! 终于可以和自己渴慕已久的男人巫云楚雨了! 他们借着夜色,躲过人们的耳目,先后来到河对面的林子里,他们没有说话,一见面就直奔主题。这一刻,什么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用事实说话,她借着东方光亮疲惫的要逃离这个腐臭恶毒的地方······ 东方天际刚刚出现鱼肚白,郑富成等人便被房外的叫骂声惊醒了,仔细听来,却是唐帮友在发神经。 “妈的,天都亮了,还不去上班,照你们这样挣棺材还差不多。上班了。” 东边房里的小伙子们揉着眼,西边房里的老头们打着哈欠,都懒洋洋地穿衣起床。他们刚摸到钢架子板车,都禁不住的哆嗦,冷啊,冻铁冰手啊! 干瘦黑脸的刘老头儿缩着手,道:“唐老板,是不是给我们每人发一副手套哦。” 郑富成也道:“就是,太冷了。” 龙朴德笑道:“唐老板,发不发手套没有关系,进一车干坯给五毛钱吧。” “你做梦。”唐帮友没好气,道,“都去上班。” 皱広森摸摸光头,道:“土行孙,你去出窑,我来拉车。” 龙朴德道:“走,难道哪个出不来窑说。” 郑军华提着砖夹子,道:“球话,怕冷的跟我进窑去。” 众人朝窑上走去,唐帮友又敲响了陈燕的房门,道:“陈燕,起来做饭了。”陈燕迷迷糊糊地应着,唐帮友也不多管,他回到老头们的房间,几床被子一铺,钻进被窝蒙头就睡。其实,他摸透了人们的心思,他们都想挣钱,只要把他们叫起了床,他们就没有不工作的道理。现在,他可以在睡上一两个小时了,作为领班,别的不说,就这是他的权力。 足足晚了半个小时,史五来才恍悠悠地从房间出来,他伸个懒腰,便挨个去叫兄弟们上班。他从来不叫大师傅该何时做饭的,这么多天来,姑娘从未误过一顿饭,他相信她会把工作做到最好。 也就在这个时候,汤吉胜也下来了,甄可林跟在他身后,显得疲惫不堪。论工作量,甄可林算是最辛苦的了,他开推土机,修机器,下班后还得伺候老板。在众人眼中,他也是个老板,不过,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用老婆换来的差事,仍然是如此的辛苦。而且,他总感觉到人们的目光有异,对他近乎是鄙夷的讥讽,加之老板随时随地可以肏他的祖宗十八代,使他更加沉默少言,越发觉得有头难抬。 人们来到机口,辛吾能却见表妹早早地坐在了工作岗位上,他心中不爽,表妹可是一夜未回啊!由于白天工作累,他昨天晚上早早地休息了,他熟睡后醒了一次又一次,表妹总是没在身边,他只道表妹又去厕所了,也就没放心上。这时,杨忠祥慢悠悠地从架道走了出来,吴芷大声叫道:“死鬼,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一夜未归,都干什么去了?”杨忠祥尴尬地笑道:“我肚子不舒服,我上了一晚上的厕所。” 辛吾能默默地走到角落里,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夏流却高声说道:“阿祥,你的精神好得很嘛。” 杨忠祥忍不住看了看银富香,为了掩饰尴尬,他忙着启动了砖机。仇重却发现了宝藏一般,笑嘻嘻地说道:“阿香,你的脸儿红彤彤地,你是喝了陈年老酒吗?“ 银富香用毛巾吸水洒向仇重,笑盈盈地说道:“死臭虫,你才大清早喝酒了的哩。” 郭琼英懒洋洋地、没精打采的说道:“阿香,早晨喝酒可以驱寒,可是我家史义旭不要我喝早酒。” 童筹叫道:“老毛驴,听到没有,郭大嫂想喝早酒,你得让她喝。你看人家阿香,都让阿能给灌醉了。阿香,你可别影响我们挣钱哦。” 人们说说笑笑地忙着工作,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万道霞光刹时遍撒大地,被晨霜冻了一夜的土地开始朝外吐着热气。小伙子们渐渐地热得受不了啦,于是纷纷解衣卸装,只穿着一件衬衫继续工作。 兰言下班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朝办公室跑去。他才下得窑来,李人国正经过他的身边朝厕所跑去。 “老表,下班了?” “哪里,我去到垃圾。” “倒垃圾?” 李人国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主任要我对你说,章雄对大师傅不礼貌,要你多留意厨房的动静。” “我哪有时间。” “龟儿子人家好心告诉你,你却没时间,亏得主任他还那么关心你表妹。” 兰言笑了:“那他自己不多留心一下?” 李人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时肚子又叫了起来,内急异常,于是忙向厕所冲刺而去。兰言笑了,笔友这个家伙,他这不是司马昭之心吗?指定不是什么好鸟。 吕希燕从厨房里出来泼污水,看见兰言傻里糊涂的笑,问道:“表哥,你笑什么?” “我在笑笔友。” “你笑他做什么?” 兰言道:“他要李老表告诉我,章雄对你不礼貌,要我多关心一下你。” 女孩儿心里甜丝丝的,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这是喜欢你哩!” 女孩儿俊面微红,道:“你取笑我。” 兰言正色道:“你也喜欢他,对吗?” “表哥,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哩?” 兰言愣了愣,突然又笑了,道:“不喜欢的好,这不知根不知底的,谁知道他以前在天水干过什么好事。他会放着美美的白领工作不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赶砖上架吗?” 女孩心中略有不快,不过表哥说的也有道理,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跑来卖苦力,这确实让人费解,除非,他就是个瓜娃子! 离开表妹,兰言来到办公室,郎中郎刚起床来,他捶着腰,道:“兰言,早饭做好了吗?” 兰言道:“二哥,小淡都快生了,你们另找大师傅吧。” 郎中郎哦了一声,道:“行啊,不过今天早晨?” 兰言道:“今天早晨可是最后一顿了。” 早晨下班,是兄弟们最高兴的时刻之一,想到告别晨冻,想到今天工作顺利,他们都会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最要紧的是他们可以对上一局,搏杀一回。这不,杨忠祥与笔笙又叫上阵了,他们兵来将挡,飞象跳马,车驰炮轰,双方动用了全部兵力,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笔笙棋差一着,眼看就要被杨忠祥困死。 笔笙准备交棋子了。这时,银富香蹲到杨忠祥身边,娇嗲嗲地说道:“阿祥,你输了。” 杨忠祥眼角余光看着女人,心中心猿意马起来,道:“我乱走一步,也不会输。”于是,他逞强驱马去吃车。笔笙抓住战机,只进一步兵,竟然缠死了杨忠祥的老王。杨忠祥干瞪眼,他输了。 夏流笑了:“阿祥,你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吴芷踢了他一脚,指指辛吾能,只见辛吾能站在银富香身后,干瘪的苦瓜脸阴暗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棋盘。夏流才知道说错话了,于是干笑笑,道:“走哦,吃早饭去。” 第三十三回:滴水不漏 欲托香腮, 低磬唇。 眼波媚, 千分感怀。 佯娇佯醉索如今。 风月情, 教谁禁? 散妆与寝醒时梦, 止羞难当。 千载风流, 难盈梦。 花夕月朝, 是虚过。 芳年嗔语, 君图甚? 此时,厨房也热闹了起来,早晨仍然是土豆丝加馒头和糊糊。吕希燕执掌着勺子,给每个递过来的碗儿柔柔地舀上一勺子菜,仿佛是担心多舀了一根土豆丝给了某某人,而又少给某某人分了一点儿。兄弟们最是钦佩大师傅的,因为他分的菜,根本看不出谁多谁少,而且从没有发生过分漏的现象。因为姑娘明白,大伙儿平摊生活费,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给谁多分菜给谁少分菜。因此,她对食堂里的每个人都不特殊看待,包括她自己。 小伙子们拿着碗进来又端着碗出去,她心中默默地数着,连自己在内,已经分了十三份菜,盆中还有一份,是留给笔友的。每天早晨,笔友总是来得最迟,他,下班后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漱口。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漱着口,从他微闭着的双眼中,从他微红的脸庞上,她发现他闲适舒服的表情,心中就不免有点儿生气,感觉自己成了他的仆人一般,得守护着他的饭菜到他来吃为止,若如不守,他的菜很有可能不翼而飞。 她看着盆中的那几根土豆丝,突然感觉太少了,就这点菜,够他吃完两个大馒头吗?自己也许能,他就难说了。她知道,这个家伙吃菜厉害,好象每次分的菜都不够他吃完一个馒头。每次,总是童筹要分一部分菜给他吃。想到这里,女孩儿心中又有点儿悲哀,如此强体力劳动,他一个柔弱书生能顶的下来,确实不易。如果长期饭菜不够吃,总有一天天会倒下去的。她看着自己碗中的菜,想了想,便往盆中倒了一半。恰在此时,曹寿智那了个碗进来,道:“大师傅,盆中的菜是一个人的吗?” 吕希燕点点头:“这是一个人的菜。” 曹寿智笑嘻嘻地方下碗,捧起盆子便往碗中倒菜。吕希燕忙道:“这是给笔友留的。” 曹寿智道:“我还没吃饭哩。” “我给你分了菜的。”吕希燕显得有点儿激动,道,“只有笔友没有吃饭了。” 曹寿智放下盆子,道:“我也没有吃啊!” 姑娘道:“你把菜端走了,笔友吃什么啊?” 曹寿智道:“那我又吃啥子?” “我给你分了菜的,在笔笙之后。” “我没有分。” “你······”姑娘急了,道,“你这人贪得无厌。” “大师傅,”曹寿智并未生气,道,“你也太照顾笔友了,我也给生活费了的。”言罢,他又用竹筷串了两个馒头摇摇摆摆地走了。 吕希燕看着空空的盆子,只气得恨得恼的双眼冒火,她真没有想到曹寿智是这种人,恼怒之中便脱口骂道:“四川人真不要脸,贪得无厌。” 恰巧笔友进到厨房,听得女孩口出脏言,便不满的说道:“雪芹,我们又有谁得罪你了?” 吕希燕忙道:“啊,不,我不是骂你,我是在说曹寿智。” 笔友笑道:“你是说滴水不漏啊!懒得理他。” 女孩儿盯着他:“你吃饭吗?” 笔友拿起馒头就啃了一口,道:“当然,都啥子时候了哦。” “可······没菜了。” “没菜怎么吃饭?”笔友瞪大了眼睛,“别开玩笑了。你没有听说过吗,四川人,不议好,一口白米一口草。” 女孩儿掀起铝盆,道:“我骗你干嘛,给你留的菜让曹寿智给抢走了。” “你没有给他分吗?” “分了的,可他?” “真是的······” 女孩儿感觉自己没有用,连几根土豆丝都守不住。她有点儿内疚,道:“这是我的菜,你端去吃吧。” 笔友突然笑了,道:“不就几根土豆丝吗,我不吃也没有什么,这菜还是你吃吧。” 见小伙子哽咽馒头时的那副可怜相,想到他竟然辞掉了自己的真心诚意,女孩儿感觉是被他给戏耍了,一股怨气便窜了起来,她没好气道:“你好了不起,几根土豆丝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的气。” 泪水在女孩儿眼中跳跃,她端起碗走到锅边,将土豆丝倒进洗锅水里,道:“每顿饭都来得晚,我仆人一般给你守着菜候着你来吃,我这么辛苦是为什么?” 笔友见女孩儿生气似乎要哭了,自然是后悔,忙道:“雪芹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谁是你姐,不知大小的蠢猪。”女孩儿打断他的话,甩手走了出去。 仇重刚好进门,见状惊讶道:“大师傅,你怎么啦?”他看看呆立一边的笔友,明白了,道,“笔友,又是你惹大师傅生气了。” 笔友道:“我的菜被曹寿智端走了,我只说了一句不满的话。她要把她那份菜给我吃,我推辞了。我想她的工作也很辛苦,想让她自己吃。我以为我没有做错,谁知她竟然多心了。” 仇重笑道:“阿友,你真是书呆子,还不快去给大师傅陪不是。” “我······” “还我什么?快去呀!这事全怪曹寿智,不怪人家大师傅。曹寿智是分了菜的,跟我们一起吃的哩。刚才我又看见他端了一碗土豆丝去了胖大嫂的房间。” 笔友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曹寿智······” 曹寿智果然把第二次抢去的菜端给了他们隔壁的胖大嫂。胖大嫂银爱珠与丈夫顾通从湖南来xj打工已经两年了。在过去的这两年中,他们只给家中寄回一千五百元钱,而家中两个孩子的学杂费每年都在千元以上,入不敷出,无凝使他们有家难回。他们不得不抛下老父幼子,继续流浪打工,他们寄希望在今年。 没想到的是,砖厂的工价很低,这对想挣大钱的顾通来说,无凝是大寒天掉进了冰河里。于是,他托人在连队里找了一家养猪场帮忙养猪,每月工资净得六百元。他很满意这份工作,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有假期,也不能自由行动。以至于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不能同宿。顾通不以为然,都是老夫老妻,没必要学年轻人那样朝夕粘着。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挣钱。也好在砖厂时常出点毛病,隔三差五就有一天半天的假,银爱珠可以借此机会去猪场与顾通小聚片刻。 银爱珠与李人国两人一起供土,她每日总是晚出早归。因为她自己开小伙,还喂了十多只鸡,砖厂人多手杂,她得时常照顾它们。李人国也乐意让着她多照顾她,因为是同事,因为对方还是个女人。”多照顾一下她吧。“他常对自己说。也许跟笔友相处的时间就了,被他助人为乐的性情所感染,他时常如此想,主任说的对,人类社会,是相互扶持的社会。 几天来连续作业,已经累得胖大嫂大病一场似的,虽然有李人国的照顾,毕竟这是烈日下的劳动,她又在生活方面过分地节约,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可是她仍然感到神疲心累。每当此时,她是多么希望有人照顾一下她啊!她盼着丈夫能来,可她明白丈夫根本就来不了,因为猪场里有两头母猪快临产了。每次下班,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虽然肚子叫饿,可她没有精神去做饭,而且唯一可做的饭就是那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面糊糊,她觉得用它做饭显得多余,还不如睡上一觉的来得实在。她正迷糊欲睡之际,曹寿智端着碗拿着馍馍笑嘻嘻地进来了,他对她说道:“胖大嫂,我给你打的饭菜,快趁热吃了吧。” 银爱珠侧身看着他,柔弱细语道:“那你呢?” “我吃吃过了,这是我专门为你打的饭菜。” 银爱珠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了,曹寿智。” 曹寿智嘿嘿笑道:“胖大嫂,别客气,吃吧,吃了好上班。” 这是,门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胖大嫂,上班了。” 曹寿智接口道:“李老表,胖大嫂不舒服。” 李人国进了屋,一边给已经脏成淡黑色的白色衬衫打着结,一边说道:“曹寿智,你不去上班还等什么?” 曹寿智笑道:“知道了,李国舅。” 等曹寿智走后,李人国来到银爱珠的床边,关心备至地问道:“还不舒服吗?那你就休息吧,我替你把班顶下来。” 银爱珠重新躺好,道:“你能行吗?” 李人国道:“能行,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真的谢谢你了。” 李人国调皮的眨眨眼,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银爱珠的双手,道:“别这样说,我们是谁跟谁啊!”银爱珠忙抽回手,她黑黑的脸庞泛起了阵阵红晕,语调有些激动,道:“别,别这样,有人看见不好,你还是快去上班吧。” 烈日不知疲倦地烘烤着大地,昼夜不知天高地厚的交替出现,时间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悄然逝去,神仙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凡人为了生活,不得不拼命的工作。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下班了,晚餐是兄弟们最兴奋的时候,因为一天的工作顺利结束,收入是算得出来看得见的。而且晚饭后还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睡觉,有兴趣者还可以赌上几把牌,让紧张一天的神经松弛下来。 唯独童筹老大不安逸,因为这个时候,笔友总是独霸着房间,他一人在里面淋浴,自己想进房间而进不去。笔笙与夏流倒显得大方,其实他们是忙于赌博。 每当这个时候,童筹便无不抱怨道:“哥也,你这么爱干净,当初就应该待在你们的酒厂里别出来。放着好好的官老爷不当,跑这来受这罪,我看你不是溅就是神经病。” 隔会儿,房门总会裂开一条缝,从里面递出一只红色的胶桶来。童筹见状,便骂骂咧咧地提着桶儿到井边给提水。童筹去井边提水,常会碰见李人国,李人国总会问道:“又在给主任提洗澡水啊。” 童筹总是没好气,道:“他这个家伙,都用三桶水了,每天都洗澡,身上哪来那么多狗屎搓啊!” 偶尔会碰到吕希燕也提水,姑娘便笑道:“你让他自己来提吧。” 童筹也会跟着笑道:“他光溜溜地一丝不挂,他敢来提水吗?遇到他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我算是倒霉了。”然后满满地提桶水忙忙地回去。 吕希燕问李人国道:“老表,笔友用这井水洗澡吗?多凉啊!” 李人国道:“这算不了什么,冬天他也用冷水洗澡。” 这会儿白善接过话题道:“阿友是冷血动物,他不怕冷。” 李人国问道:“飞毛腿,你怎么没去炸金花?” “我才不学六娃子那么猪哩,把血汗钱拿来输。” 赌场就设在李人国的房间里,李人国很是不满,他要睡不能,欲赌不会,只好出门望着天空看着星星发呆。 吕希燕问道:“都那些人在赌?” “夏流、吴芷、笔笙、史丙宜、史五来、史义旭,有时候还有你的表哥兰言。” “笔友赌吗?” 白善道:“阿友是铁鸡公,一毛不拔,任何人都别想赢他的钱。” 杨忠祥从赌场出来,也赶到井边凑热闹:“阿友号称五不先生,不爱钱,不吃饭,不吞云吐雾,不遵纪守法。” 白善道:“阿祥,才四不哩。” 杨忠祥想了想,道:“还有不爱男人。” 众人笑了。这时,突然听得一人大叫:“哎呀,这是哪来的水啊,把我的鞋子都打湿了。” 原来是辛吾能经过笔友房前时,不小心踩到了从屋里流出来的洗澡水,他的布鞋被打湿了不说,还溅了他一裤腿的泥浆。“不用问了,又是阿友在洗澡。”辛吾能突然高声叫道,“阿友,你的私水也太多了吧,快把它收拾起来,别让它乱流,免得污染环境。” 童筹笑了,问道:“阿能,你到哪儿去?” “放废品。” 童筹道:“我真拿他没有办法,好端端地把自己的床头上弄成个废品站,真是霉到顶了。” 郑富成拿了一把塑料袋子也往废品袋中放,他说道:“其实阿友是个好人。” “你才认识他几天哦,是,他是从好人里面挑出来的。” 笔友洗澡完毕,他推开门来到星空下,笑道:“好人里面挑出来的也是好人啊。” 辛吾能笑道:“阿友,你舒服了,我可受罪了。” 笔友连声说对不起,又哈哈笑道:“大千世界兮,污物缠身。无理妨命兮,更难清心。水之生命兮,净我肉身。肉身净兮心欲清。” “哎呀,好酸好酸。”杨忠祥朝他们走来,说道,“阿友,是哪儿的酸醋坛子又打破了吗?” 吕希燕忍不住笑了,她也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走去。她也很不明白,笔友究竟魅力何在,总会吸引不同的人朝他靠拢。李人国从来不甘落后地朝笔友跑去,说道:“主任,你刚才说的啥子?” 童筹笑道:“刚才是醋坛子打破了,酸水流了出来。” 杨忠祥笑道:“阿友。又挂的空档吧!” 笔友说道:“拘束了一整天,也该还他自由了。” 吕希燕不明就里,道:“累了一天,洗个澡舒服了吧。” 众人善意的笑了起来,笔友忙把话题引开,道:“雪芹,你去过天山吗?” 吕希燕道:“没去过。” 童筹插嘴道:“想去吗,让我哥带你去。” 吕希燕笑道:“他才来xj几天,也配给我当向导?” 不知何时,白善也到了旁边,他说道:“就是,天山在何方他都不知道,还想当向导。” 笔友道:“老实说,我已经三次去过天山,在座各位,有谁比我更了解天山的?” 第三十四回:雪莲花 曾经流着泪对你说, 相思相恋痛苦的感觉。 曾经牵着你的手, 在风雨中我们一起走, 却不知为什么你一去不回头。 也许曾经的她才是你的归宿, 也许我真的无法挽留, 挽留你陪我天长地久。 就让我默默地, 默默地注视着你模糊的背影, 祝你一生幸福! 曾经的曾经, 留住我美好的回忆, 一切从头开始。 “你龟儿子吹牛也不找个地方,敢到这里来说大话。”不知道何时,章雄躲在人后,他瞪着笔友,道,“老子才真正去过天山。” “你去过天山?”笔友笑道,“那你说说天山有些什么景点,有些什么宝贝?” “谁不知道天山上有玉女峰,有天池,有雪莲花,还有野骆驼。” “那你知不知道玉女峰为什么叫望夫崖,天池为什么叫爱情湖,雪莲花为什么叫爱情花,野骆驼为什么叫爱情之舟?” 章雄膛目结舌,白善十分惊羡他的博知,道:“那你说说看。” 吕希燕笑了,知道这个家伙又在瞎吹了。银富香难耐寂寞,在人群中寻得了辛吾能,两人手拉手待要离去,却看见杨忠祥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不想走了,道:“阿友,玉女峰为什么叫望夫崖?” “关于天山,可有个美丽的传说。”笔友看着朦胧中的女孩儿,道,“史前的一次灭世的大洪水中,人类只活下来两个人,他们便是盘古氏和生育女神女娲后。洪水后天已荒地也老,世间成混沌状。盘古便用巨斧劈开天地,与女娲后相遇相爱。但是新生天地禁不起他们的新生爱情的碰撞,天竟然被爱情撞了一个洞,盘古还被洞中落下的陨石砸伤。最初他们无意补天,因为天洞中掉下来的五彩陨石在空中闪闪耀眼,将古朴的天空装饰得美丽迷人,他们便称它们为星星,其中变幻最大光亮最强最温暖的就叫做太阳。由于那个时候大地寒冷异常,于是,他们把巨斧熔化,做成一艘飞船,并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月亮船,并驾上月亮船飞天去追赶太阳。可是不久,那个叫做太阳的大火球竟然又招来了九个类似的大火球,这十个火球在天空中游玩,世间便处于大火烧烤之中。看着新生世界中的新生生命又要相继灭去,盘古急了,害怕洞中再掉下来一些另类的恐怖,于是要女娲后补天。在盘古的指点下,女娲将砸伤盘古的那块陨石劈成小块,生火炼成五色气体,逐一用于补天,最后余下一块便留于青埂峰上备用。” 人们静静地听着笔友继续讲道:“由于众太阳的光和热炙烤得大地快燃烧了,而盘古又受了伤,情急之中,女娲将月亮船横在太阳和大地之间,让月亮船始终保护着大地,挡住太阳射向大地的光和热。然后,女娲带着盘古远赴西北疗伤。她先掘池以盛天上来水,那掘池之土也垒抵了天。之后她在池中为盘古疗伤,随着池中的水慢慢地变黑,盘古的伤也好了起来。之后他们又搂着爱情在这黑湖边幸福地生活了好长一段日子。” 不知何时,淡玉洁也傍着吕希燕坐在砖头上,她笑道:“他们就这样一直生活着吗?” “忽然有一日,盘古看见天空的十个太阳正在比试谁的能耐大,他们造的月亮船也被高温给烤变了形,他疗伤的这个黑湖瞬间被烘烤干枯,湖中鱼虾俱焦。于是盘古便让大羿去射掉九个太阳。他也担心所补的天是否坚固,于是不顾女娲的苦苦挽留执意要去查看。” 窑上众人也围了过来,陈燕道:“友哥,那后来呢?” 银富香也问道:“女娲怎么不跟盘古一起去呢?” 银爱珠道:“你没有听笔友说,月亮船被太阳烤变形了吗?” 兰言笑道:“最主要一点是女娲怀孕了,她行动不便。” 人们笑了起来,杨忠祥笑骂道:“你龟儿子怎么知道女娲怀孕了?万一是女娲还在坐月子哩。” 皱広森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为什么女人奶孩子叫做坐月子了,原来就是从女娲娘娘这开始的。” 唐帮友笑道:“你龟儿子晓得锤子,别打岔,让笔友继续讲。” “盘古一去未及返回,女娲相思甚苦,日久便化作一座山峰。” “我知道了。”这回是赌场撤下来的夏流说道,“笔友又在这吹牛了,女娲化成了玉女峰,她的头化成了望夫崖。” “那天山呢,怎么不见天山?” “笨猪老壳。”童筹敲了敲史丙宜的头,道,“掘池的土垒成的长埂就是天山。” 笔友笑道:“女娲的心脏化作了迎风顶雪盛开的雪莲花,美名爱情花。女娲所掘的大池就是天池,也叫爱情湖。她和盘古共同乘骑的骆驼就是爱情之舟。” 银富香问道:“那盘古后来回来了吗?” “回来了,但是他回来晚了。原来他去到青埂峰,发现备用的补天的石头不见了,于是忙下界寻找。” 郑富成问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在人间找到了一部奇书,发现所记皆跟弃石有关,于是按书中所指寻去,却找到了曹雪芹,得知了女儿乃是水做的骨肉,才猛然记起了他的女娲后,于是着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携带回石头,自己化作一只云燕飞向西北方向去。” 吕希燕笑了:“难怪你叫燕子,你不会就是盘古变得吧?” 陈燕也笑了:“友哥,你怎么也取个女儿的名字呢?燕子,任燕,这个名字好听,我以后就叫你燕哥吧。” 夏流道:“陈燕,笔友父母怕他娶不到媳妇,所以给他取个女人的名字,就是图个吉利,好有女人缘。” 吴芷哈哈笑道:“我的父母也给我取了个女人的名字,怎么我就没女人缘呢?” 杨忠祥笑道:“你个老嫖客,老婆多得起溜溜,怎么会没女人缘呢?” 如果换着别人这么说,吴芷肯定会火冒三丈,也许他跟杨忠祥平时互相挖苦惯了,因此也就嘿嘿一笑了事,只是从此少了言语。 吕希燕道:“笔友,难道世人是从曹先生之后才知道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的吗?” 笔友道:“不是,之前的一千多年就有人说:‘天地英灵之气,不忠于世之男子,而忠于妇人。’” 郭琼英道:“那后来呢?” “后来?”笔友想了想,道,“后来就是现在了。” 杨忠祥道:“说到底,我们人类原来是一家人。” 银富香道:“阿祥,你们四川人都是从我们湖南搬去的。” 杨忠祥笑道:“真的,也许几百年前我们也是表兄妹哩。” 夏流骂道:“死鬼,你不要脸。” 吴芷终于可以报仇了:“有些人见色忘义真该遭雷劈死。” 银爱珠突然扯起她那破喉咙大声道:“任燕娃,你们四川人说‘谢谢’方言是哪门说的?” 人们笑了起来,笔笙道:“胖大嫂,劳问你了。” 未儿语笑道:“现在说这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人类在进步嘛。”史五来也赶紧来凑热闹,道,“我们的国家统一了,那些乡村土话早该抛掉了,都说我们的国语普通话,听起来多舒服。” 于是夏流用他浓厚的四川音调说普通话道:“你们都不去睡觉,还在这瞎扯蛋干啥子?”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辛吾能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们四川人说普通话。” 笔友道:“但是有个四川人说普通话,全中国人都爱听。” 曹寿智问道:“谁啊?” 郑富成道:“邓小平邓爷爷。” 仇重道:“哦,就是就是。我们有缘千里来相会,还真得感谢邓爷爷。” 杨忠祥笑道:“臭虫也是来xj寻缘分的吗?” 唐帮友笑道:“龙朴德也是来找缘分的。” 曹寿智笑道:“他俩个龟儿子和史丙宜一样,都想来xj找媳妇,人家姑娘才看不起他们哩!” 史丙宜呵呵笑道:“人家大师傅只看得起阿友。” 月光下,吕希燕的脸儿红了,淡玉洁握着表妹的手,笑道:“笔友,你有女朋友了吗?” 笔友笑道:“还没有,你给我介绍一个吧!” 章雄鄙夷的说道:“他龟儿子那副色狼相,莫玷污了我们xj女儿的清白。” 白善不屑的说道:“阿友只配给大师傅洗脚。” 笔友看看吕希燕,笑道:“女孩的脚美得让人窒息,有古诗为证:洛浦凌波,为谁微步,轻生暗尘。记踏花芳径,乱红不损,步台幽砌,嫩绿无痕。衬玉罗悭,销金样窄,载不起、盈盈一段春。嘻游倦,笑叫人款捻,微褪些跟。在三种情况下,男人会给女性洗脚,当女人是男人的母亲时,或女人是男人的爱人时,和女孩是男人的女儿时。” 夏流怪叫了起来,道:“笔友,我知道你想说,大师傅就是你的爱人。” 吕希燕被羞得害臊不已,幸好有夜幕的遮挡,她才可以镇定自如。但是章雄却不淡定了,他不怀好意的说道:“他龟儿子手糙脚粗的,哪里配给大师傅洗脚哦。我看他只配给大师傅提鞋。” “给女人提鞋,这可是作为男人最为荣耀的职业。”笔友一本正经的说道,“君当知,众生始出女娲氏,女娲初次为娘亲。君当知,救苦救难观世音,无时不刻护众生。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千古一帝秦始皇,唯尊巴妇怀清台。梁帝三惊冼百合,华夏巾帼第一人。木兰从军为家国,万千男儿随征程。二八少年冯婉贞,抗击外辱胜儿郎。谁说女子不如男,古来巾帼半边天。人生在世当感恩,莫使初心忘恩情。陶公甘为爱人履,岂我辈儿男不作为?天生我才必有用,也为爱人奉玉履!” 有人听不懂他唠叨的啥,但也有能明白他意思的人,未儿语就能听的明白,他笑道:“笔友,男人都学你这样,都去给女人提鞋了,恐怕我华夏早就灭族了。” 夏流笑道:“笔友不是见女人的鞋都提的,比如花木兰的鞋,他是一定会提的。” 笔笙道:“花木兰真了不起,代父从军,抗击侵略者,是真英雄。” “要是放现在,”杨忠祥说道,“有谁愿意战场?” 陈燕与吕希燕异口同声的说道:“我愿意。” 禁不住的,众人笑了起来,仇重说道:“要是国家有难,我就去当兵扛枪上战场保家卫国。” 龙朴德说道:“我人矮,可能当不了兵,但是我可以当民夫,给战士们送子弹什么的。” 唐帮友说道:“要是真有侵略者来犯我中华,我就带着我的弟兄们上前线,杀他个片甲不留。” 史五来笑道:“你那一帮子老弱病残,敌人一颗炮弹就把你们全部报销了。” 杨忠祥看看银富香,道:“你们都去上战场,我就在后方给你们照顾家里人。” 吴芷朗哈哈笑道:“你要是在后方,前方的将士,尤其是有妻子的将士将不能安心打仗。” 童筹哟呵怪叫道:“有些人心术不正,应该趁早就地正法,免得他扰乱后方。” 白善道:“笔友最应该上战场,免得后方的女人被他骗了。” 章雄快意道:“就是。” 夏流嘻嘻笑道:“他上战场后更不得了,立了功回来将会成为国民老公,你们这些垃圾男人就更加得不到女人的青睐了。” 史丙宜笑道:“要是他命短被打死了呢?” 笔友乐呵道:“人的灵魂是不死的,我为国捐躯,死的是我的肉身,不死的是我的精神。” 郑富成道:“一个只知道给女人提鞋子的人会有什么好的灵魂?” 吕希燕说道:“一个人灵魂的好坏,跟他从事的工作没有必然的关系吧!” 淡玉洁附和道:“就是。” 未儿语仰望天空,星星已经隐没在朦朦夜空中,似乎快到黎明了。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呵欠,道:“走哦,天都快亮了,该睡觉了。” 史五来也感觉困了,道:“乱弹琴,都睡觉去,明天早点起来上班。” 真的都觉得困了,大家于是纷纷离去。银富香吊着辛吾能的膀子,对走在前面的杨忠祥笑道:“阿祥,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媳妇带上呢?” 杨忠祥叹了口气,道:“我那婆娘太丑,只进得厨房,但却出不了厅堂。” 吴芷笑道:“丑婆娘有猪卖,漂亮婆娘犯八拜。” 银富香道:“阿芷,你有女朋友吗?” 杨忠祥骂道:“他个老嫖客,哪个女的跟他耍朋友哦。” 吴芷嘿嘿笑道:“我总比有些人好,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看着辛吾能与银富香进了屋,他又降低了声音说道,“阿祥,嫂子对你够好的了,你别不知足了。” 第三十五回:打架 冷月高悬, 心如弦, 欲射月中嫦娥, 箭无端。 羲和显, 褪祛寒冻, 月影孤单。 激情满怀, 奔月不见仙, 回还路已断。 杨忠祥看着那亮起了灯光的小屋,似有无限感慨,道:“今年日子咋过哦?” 吴芷道:“阿祥,不是我说你,你的所作所为也太对不起嫂子了,她除了岁数比你大点,有那点比你差了?你常年在外打工,给家里并未挣回多少银子,嫂子却从未抱怨过。她一个女人家,在家里驶牛打耙耕种抢收,你说她累不累?她还要带两个孩子。你也知道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是啥德行,她能把他们教好,这容易吗?更别说她还要替你孝敬你的父母。尤其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来,她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再看看我们周围,那些男人出门打工的女人们,有几个能学嫂子守住了清白?不是偷汉子就是虐待公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杨忠祥默不作声,他仰天长叹,他又何尝不知道妻子的好哩,只是这男人的恶疾,折磨得他焦燥烦恼,他做梦都想着女人的。也许谁都搞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男人女人之分?但似乎谁都明白,就像宇宙中有天地之分一样,天空因为大地生有江河湖海花鸟鱼虫而美丽可爱,大地因为天空容纳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而光彩迷人。是了,力举山河兮的男人是为了女人而活,柔和似水兮的女人是为了男人而生。 兄弟们都上床睡觉了,笔友却没有睡意,他正奋笔疾书,笔墨走过的沙沙声吵得童筹心烦,他抱怨道:“哥也,都啥子时候了,快睡觉吧。” 夏流笑道:“肯定在写大师傅吧。” 童筹道:“哥也,你真的喜欢上大师傅了吗?” 笔友不好意思的笑道:“雪芹很可爱,难道你们不喜欢她吗?” “得了得了,”夏流忙说道,“你任笔友喜欢的人,我们哪敢去喜欢哦。童筹,记住了,大师傅是笔友的,你可不能去横刀夺爱。” “你把自己管好了再去说别人。” 夏流道:“放心吧,我已经有目标了。” 笔笙问道:“是陈燕吗,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童筹说道:“有的人又要开始收烂货了。” 夏流有点恼怒,道:“人家陈燕是个好姑娘。” 童筹没再理他,说道:“我们这么多人住一间房,是不是会影响笔友和大师傅发展关系?” 笔笙道:“我们搬到李老表房间去住,把这间房留给他用。” 童筹道:“要搬你们搬,我可不搬。” 夏流骂道:“龟儿子不仗义,你想当电灯泡说?” 笔友微微一笑,道:“别忘了,雪芹可是一人住一间房的。” 夏流骂道:“色鬼。” 童筹道:“淫徒。” 笔笙笑笑:“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呵呵!花儿娇,花儿艳,花飞花舞花满天。花影漫漫,却是霞光满天。飞花弄月错把太阳烦。热情似火,寂寞难耐。天上人间许我宏愿,一生爱你,不羡嫦娥不羡仙。 太阳像个刚刚燃起的大火球,慢慢地烘烤着受冻的大地,渐渐地大地开始着火了,微弱的火焰在微弱的风儿的吹拂下开始沸腾起来,它们争先恐后地往上窜着,那架势是要焚毁这地上的一切物事。受不了的热,小伙子们便纷纷脱掉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光着膀子叫着号子继续埋头苦干。 闷热的天气,无凝给郁闷心情的人苦中添苦。杨忠祥挥动着大刀,不时的砍着鲜润光滑的泥条,或轻或重地向截皮台推去,也不管泥条是否到位,甚至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朝银富香扫视一下,他的整个人儿都沉没于机械似的作业中。 银富香也心情郁闷,从杨忠祥冷漠的表情中,从他近似痴呆的目光中,她绝得这个男人正在经受某种折磨,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理会自己了。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是有那种企图的。他知道他家中有老婆孩子,她却不在意,为了爱,她可以什么都不顾,不管同事们有何流言蜚语,她甚至不去考虑表哥的感受。在她的意识里,她和表哥能在什么都不是的情况下,她给他做了两年的老婆,从情感上讲,她是对得起他的。因此,对表哥,自己无论做了什么,她都自以为问心无愧。 杨忠祥却矛盾极了,曾经,吴芷的一席话讲得他惭愧不已。是啊,家妻是丑了一点,岁数大了点,可是凭她对自己的忠心,对父母的孝敬,对孩子的慈爱,也足以令身为丈夫的他心悻万分了。 记得前几天,他收到一封家信,妻子在信中说,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吃上肉了,最近卖了二十几个鸡蛋,买回一斤肉,还没有炒熟,两个孩子便在灶台边争得打了起来。老大顺手拿起了菜刀,老二便抡起了扁担,如果不是她及时的制止,后果将不堪设想。最后,她把肉给父母留了一点儿,余下的全给了两个孩子分着吃了,自己仍用还没有盐熟的酸菜下饭了事。她在信中最后说,这就是你教的孩子,不过两个孩子平安无事,我也就安心了。只是你在外面干活很苦很累,挣点钱不容易,该吃就吃,只要想到家里的苦,别乱花钱就行了。 杨忠祥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误教了两个孩子,是自己愧对妻子。好几天来,他心神不宁,觉着眼前什么都不顺,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有种预感,不久便会有事情发生,或许会因为自己······ 银富香淤积着满腔怨气,她恨杨忠祥不理会自己,但又找不到对谁发泄的理由,于是对着泥条发狠。她不管泥条是否到位,就踩动离合器,仇重与未儿语每次都只能接住半节泥条的砖坯子,另半节泥条便成了废品,被推落在未儿语的脚边,时间稍长便堆放不下了。不得已,未儿语要求停下来清理废泥坯。仇重也没好气,对银富香道: “阿香,你哪门搞的,也不好生点干。” 银富香没有理会他,仍然我行我素。仇重见说无效,也不再管了,不管架板上是否有好砖坯,就往身后拉去。章雄与曹寿智也不多言多语,见有架板传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车上推去。童筹气恼不得,他足足等了十分钟才装满一车,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砖出的慢,众兄弟伙也慢慢地到齐了。轮到史丙宜出车时,他却尿急忙着要去小解,便点名要史义旭出车。史义旭正上近架,见又可以多拉一车,当然满心欢喜,白善见等候的时间还早,便忙着去清理倒架。一会儿史丙宜赶了回来,他也满装一车拉走了。笔友出车装砖,此时夏流与史义旭一齐赶到。按列子该史义旭出车,夏流不让,众人也说史义旭,你拉了三车,人家才拉一车,这一车该夏流拉。史义旭尖嗓音道: “我的列子到了哩。” 夏流道:“你的列子到了又怎么样,你不是已经拉了一车了吗?” 一个要按原来的列子拉砖,一个不让,两人便在滑板架旁争吵了起来。吴芷对史义旭素有不满,如今见他如此强横,便跨步上前,把史义旭的车子拖得老远,吼道:“老毛驴,你要不要脸,不该你拉你抢啥子列子。夏流拉。” 史义旭恼怒,舍弃夏流直奔吴芷道:“你妈逼去管啥子闲事。”吴芷控制不住的怒火,他闪电般的便一拳头抡了过去,狠狠地正砸在史义旭的鼻梁上。史义旭忍不住的痛吐出一口血腥唾沫,便尖叫着扑向吴芷。两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见他两个干了起来,众人便坐下来静观虎斗,没有谁去劝架。老毛驴之称的史义旭当然不是凹肚子吴芷的对手,很快,史义旭便满脸挂彩,吴芷的脸也肿了起来。很明显,吴芷占了上风,这时的史义旭只有了招架之功,而没有了还手之机会。 史丙宜叉架回来,见到打架的两个人,实出他的意外,这两个人,都是他最要好的两个人,吴芷是他的嫂嫂的亲哥哥,史义旭是他的长辈,他怎么能让他俩打架呢?他见吴芷占了上风,便不得细想,张臂将吴芷抱了个结实,使其施展不开拳脚。史义旭见难得的机会,便挥拳对吴芷一阵狠打猛砸。围观的兄弟们见状,都骂道:“六娃子,你龟儿子会不会劝架。”史五来赶到,喝令他们停止。奈何两人已经打红了眼,如何能听人劝。 笔友赶着空车回来,见有人打架,显得兴奋。他忙丢下车子,要去拉史义旭,童筹一把将他拉住,道:“让他们打。” 吴芷挨了数记重拳,疼痛难忍,恼怒中他抓住史丙宜的头发就横拽过去,史丙宜被轻易的摔倒在地。史义旭见状顺手抓起一根钢管朝吴芷横扫过去,吴芷慌忙避让,情急中闯进配电室去找东西。史五来见状要出大事,忙乱中推开了史义旭,然后顺手将吴芷关在了配电室内,自己守在门口呵斥两人停手。 笔友知道今天上午又干不成活儿了,于是便自个儿离开。他心中难受,前几天,李人国与曹寿智因抬板不和而斗嘴,差点儿打架,被他劝住,当时吴芷说该让他们打起来,还怪他多管闲事。唉,他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出门求财不求祸,何必呢,都是老乡,为什么不忍一忍呢?” 天气酷热,心情不爽,笔友感觉很累,他正想进房间休息,却被陈燕叫住:“燕哥,你们没有上班吗?帮我个忙吧!” 笔友懒洋洋地说道:“什么事?” “我这会儿两手不空,你能帮我去拉点煤炭吗?” “好吧。” 小伙子答应着,拿上铲子推着煤车就朝窑旁边的煤堆走去。那煤炭在烈日下黑透光亮,似乎是有金子混于其中。笔友看着这些个会发光的黑家伙,不由的心情舒畅了起来,他选着光亮度强的体积大的重量轻巧的块煤往车上装着,不一会儿便装满了一斗车,然后他拉着车摇头晃脑地往回走。 他在这拉着煤炭,却被一边的吕希燕看个正着。不知怎么的,女孩就心烦了,她丢下手中的活儿,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没良心的东西,家懒外头勤的家伙,还想吃我给你做的饭,你喝西北风去吧。” 笔友将煤炭拉回窑上食堂,并往灶膛里添了些煤炭,然后到厨房里取水洗手。陈燕也早已洗净了手,她忙给他舀水,笑道:“燕哥,谢谢你啦!” “不用谢。”笔友笑道,“听说你在有道砖厂耍了个男朋友,他对你好吗?” 陈燕敛住笑容,道:“一般。燕哥,你和雪芹怎么样了?” 笔友笑道:“没啥子,没啥子。” 陈燕似笑非笑,道:“你们不是在耍朋友吗,怎么会没啥子呢?别不好意思了,说说吧,你和雪芹都到什么程度了?” 笔友看着陈燕脸上因笑堆积起来的脂肪,心中有点不顺,道:“你忙吧,我还有事哩。” 陈燕语调酸楚,道:“是去找雪芹吧.” 笔友没有再理会她,自己果真朝砖机食堂走去,陈燕恼恨的跺跺脚,负气跑进了厨房。 砖机食堂的门大开着,馒头已经上了蒸笼,案台上,还残留着不少的面粉,看样子是雪芹待要收拾时有事耽搁了。他也没有多想,便自己动手收拾起来。末了,他感觉蒸馍的锅里没有热气,忙去看灶内,只有星星煤火,于是又忙着添煤,待火烧旺后,又到厨房里守候片刻,仍不见姑娘人影。他犯凝了,便去姑娘房间探视,果然见女孩躺在床上,似是熟睡一般。 其实吕希燕根本没有睡着,她心情不爽,只想静静地躺着,但她怎么也静不下来,眼前总是浮现着笔友给陈燕选煤炭拉煤炭的情景。她恨这个家伙是狼心狗肺,是忘恩负义之徒,他在自己锅里舀饭吃,却从没有给自己拉过煤烧过火,还亏得自己那样巴心巴肝的待见他,自己真是瞎了眼,鬼迷了心窍。 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第三十六回:赠书 花落遍地红, 露蕊凄凉, 羞叫同。 扫花葬花也葬侬。 此情化泪和土芳, 乘风入君梦, 不教往事成空。 咫尺千里, 情不同, 笑成空。 似曾有心却无情, 和泪别离中。 葬花也葬侬, 同化和土芳, 侯春风, 年年同。 笔友来到床边,轻声叫着女孩道:“雪芹,雪芹,你怎么了?” 是笔友!姑娘显现几分惊喜却仍然保持着她对他的冷漠,对这种男人,冷落他也许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见姑娘没有理会自己,笔友再度关切的问道:“雪芹,你怎么了,是病了吗?病了就去看病抓药啊!”说着他伸手去摸女孩的额头。 吕希燕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没好气道:“你才有病哩。” 笔友愣了片刻,道:“那你是怎么了?” “你滚出去,别在这里假仁假义充好人。我就是死了,与你何干?” 笔友忙道:“好好的,说什么死了活了的。” 吕希燕道:“偏说死!我这会子就死了!你怕死,你长命百岁,如何?” 笔友想起了什么,道:“你等等我。” 他风一样的跑出屋去。吕希燕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他干啥子去,于是忙的坐了起来,怔怔地望着门口发呆。没多大功夫,笔友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女孩第一眼就看出是那本千古奇书《红楼梦》,遂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笔友把书递到她面前,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的对话,就是《红楼梦》中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台词。” 吕希燕不信,笔友便将书翻到第二十回,指着其中一段话让女孩看。吕希燕顺着他的指点,读道: “宝玉忙跟了过去,问道:‘好好地又生气了?就是我说错了,你到底也还······林黛玉道:‘偏说死,我这会子就死!你怕死,你长命百岁如何?’” 姑娘笑了起来,道:“他们两个真好玩。” “其实,他们两个更悲,相爱而不能结合,那种碎心的痛恐怕不是当事人是不会理解的。” 吕希燕叹了口气,似有许多酸楚心事,她待要翻阅该书,却也想起了什么,忙把书抛给笔友,道:“拿起滚,我不稀罕。” 笔友陪着笑脸,他当然知道姑娘生气的缘由,道:“雪芹,不是我小气,是你的做法不对,你要看《红楼梦》,就给我明说,我一定借给你看,你用不着拐弯抹角地让你表哥来借。”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谁稀罕你的破书?等发了工资,我去买一本新的。” 笔友道:“雪芹,不用等到发工资了,这本《红楼梦》我借给你看行吗?” 吕希燕冷冷的表情,没有说话。笔友又道:“要不,只要你看得起我,我把这本书送给你。怎么样,是送给你的,你就别生气了。” 女孩乐了,她突然从小伙子手中抢过书,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这书你送我了,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他口中说半句,心中又想到,才怪,我怎么老做亏本生意呢?但又无奈,只得言不由衷,道,“这书归你了,我不反悔,这回你该去做饭了吧。” 吕希燕冲他扮个鬼脸,忙把书藏在枕头下,推着他出了房门,道:“你可不许来偷回去哦。” 笔友哭笑不得,道:“我是那种人吗?” “难说,谁不知道你是小人一个。” 笔友果真很是后悔,他恨自己一时感情用事,把这本好好的书送了出去。他为自己的行为懊恼又好笑,自己这是在巴结姑娘吗?以后自己要用该书时,不又要去求她了?她会不会借给自己呢? “笔友,你在想什么?” “我······雪芹,有时候我要用《红楼梦》,我可还得向你借哦。” 吕希燕笑盈盈地说道:“到时候再说吧。”稍顿,她又说道,“如果你对我好哩,说不定我一时高兴,就会把《红楼梦》又送给你。” 笔友乐了,道:“真的吗?那怎么样才算对你好呢?” “这个嘛······”姑娘想了想,道,“来吧,帮我做饭。” 小伙子按照姑娘的吩咐,生火洗锅,配合着姑娘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由于没有上班,小伙子们无所是事,便都聚集在厨房门前的空地上,盯着厨房,各人都盼着早点开伙,或许下午能够把上午的损失补起来。尤其是童筹,拿着碗筷不停的敲着,道:“大师傅哩,哥也,你们在里面摸蛆吗干啥子哦,都晌午了怎么还不开伙哦?” 夏流笑道:“你身上除了铜臭味还是铜臭味,知道吗,爱情的粥要文火细熬才好吃。” 吴芷特别妒忌厨房里的男人,但他却跟没事一样故作轻松的笑道:“爱情的馍馍要趁热吃。” 白善心中酸楚,道:“阿友也能煮出好饭来?他只配给大师傅烧火。” 杨忠祥乐呵呵骂道:“飞毛腿,你龟儿子晓得烧火是啥子意思吗?别在这儿满嘴脏话野话,我们都是文明人,要说文明话做文明事。” “他龟儿子满脸是毛,”章雄恨声道,“分明是山里跑出来的野物。” 童筹闻言猛地跳了起来,他大跨步到章雄面前,戳着他的胸口恶狠狠地道,“狗操的信不信,老子今天要收拾你哩。” 章雄也是血气方刚一男人,再者素日来对这帮四川人的积怨也深,如今被童筹戳着胸口骂着,不觉大怒,也不答话,握拳就朝童筹砸去。白善离他近,看得真切,情急之中他把童筹推开,横身拦在章雄面前,道:“你干啥子?” 童筹勃然大怒,他把碗筷丢给夏流,便朝章雄扑去。白善忙将他俩分开,道:“童筹,算了,都是一个厂的同事,没必要伤了和气。” 史义旭尖叫道:“打,童筹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大不了我再加一晚上的班。” 史五来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他阴沉着肥脸,呵斥道:“莫求得名堂,一天要打几回架?都给我吃饭去,下午早点上班。” 童筹恨恨地咬牙,渐渐地也没了怒气,章雄也开始怯阵,早就没了火气,白善算是松了口气。这时史丙宜笑道:“龟儿子童筹真不是男人,是老子不煸他一顿才怪哩。” 史五来喝道:“六娃子,你又在那嘴臭啥子?你多把心思放在架上,少倒两回架就不错了。” 笔友从厨房出来,笑盈盈地招呼众人吃饭了。夏流阴阳怪气道:“你都在里面干啥子去了?”童筹轻轻擂了他一拳头,没有吱声。杨忠祥取馍在手,叫道:“搞啥子哦,蒸了一上午的死面疙瘩。大师傅,你是怎么做饭的?” 吴芷咬了一口馍馍,笑道:“还好蒸熟了,可以将就吃。” 史丙宜笑道:“看来爱情的馍馍火候不到。” 白善慢条斯理的说道:“该找阿友算账。” 章雄咬了一口馍馍又狠狠地吐了出来,道:“吃个球啊吃,这顿饭老子不给生活费。” “你妈那个巴子去,这粮食是你随便糟蹋的吗?”杨忠祥满脸横肉恶狠狠地瞪着章雄,道,“有种你再哼一声试试。” 章雄怯生生地退到一边,杨忠祥似乎也很恼火馒头的事情,道:“大师傅,以后做饭,未到开饭的时候,不相关的人不许到厨房里来。” 笔友尴尬的笑笑,吕希燕却跟没听到似的,她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在经过小伙子面前时,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给他抛下个媚眼,然后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去了。笔友会意,他知道姑娘有话对自己说,他心里乐,待得众人都端着碗离去后,便幽灵一般钻进了女孩的房间。吕希燕正坐在床沿上看着《红楼梦》,见他进来,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笔友,你不去吃饭,到我这来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笔友笑道,“又拉我的衣角,又给我抛媚眼,你不勾引我我能来吗?” “去你的谁勾引你了。”吕希燕给了他一拳头,道,“你们都怕杨忠祥吗?” “怕他?”笔友摇摇头,道,“不过馍馍没有蒸好,是你的不对,干嘛要强词夺理哩。我不说话,可是为你好哩。” “得了,别在这儿花言巧语坑蒙拐骗了,本姑娘不吃你这一套。” 笔友叹了口气,道:“我好心倒成了狗肺。雪芹,我为你好,你应该看得出来感觉得到的,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但也不能玷污了我的一颗诚心啊!” “是,是我不对行了吧。你做了好事是要回报的,那我应该怎样回报你呢?” “你真要回报我吗?”笔友来了精神,乐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就是让我亲一下你行吗?” 吕希燕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什么?” 见女孩这架势是要发威了,笔友忙陪着笑,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姑娘突然笑了,道:“不就是亲一下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同意,你亲吧。” 笔友一个激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女孩,正妩媚的看着自己,那白里透着红的脸蛋儿嫩得爽口,那鲜妍的小嘴儿就是那含苞待放的花儿,有蜜的香甜,那那那······这一整个尤物,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他前往······ 今天是个好日子,九九女儿红开坛啰!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一次爱个够!太阳地球月亮我和你,选择纤夫的爱,知心爱人,爱你一万年!天大地大,莫出意外······ “啪”,清脆悦耳的响声,惊醒了寂静的世界,笔友的脸儿热乎乎的疼痛,他努起的嘴唇收了回来。他惊愕不满有点恼火地看着仍然笑盈盈的女孩,道:“雪芹,你打我干嘛?” 吕希燕没事一样,道:“我有打你吗?没有啊,我只是在打苍蝇哩!” “苍蝇吗?哦,该打该打。”笔友偷鸡不着蚀把米,心有怒气,皮笑肉不笑道,“苍蝇就是讨厌,老爱黏大粪。” 吕希燕闻言花容失色,怒道:“你,你给我滚出去,我这不欢迎你。” 笔友傻眼了,忙道:“雪芹,我的好姐姐,是我说错话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别赶我走。” 吕希燕没好气,道:“既然不想被赶出去,那你就在这乖乖地给我待着,可不准有什么花花心肠。” “是是是。”笔友嘴上应着,心中却想,我也太傻了,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她的话呢?真是该打。 吕希燕自顾看着书,也不去理会笔友,而笔友也不敢多动和说话,他怕被姑娘赶出去。即使是这样呆呆地站着憨憨地看着女孩儿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儿,他也觉得是种享受。 不过他心里可没有少思量。“颠不刺的见了万千,似这般可喜娘的宠儿罕曾见。”见她宜嗔宜喜春风面,笔友心猿意马,真有张生初见莺莺时的那份憾情:饿眼望将穿,馋口涎空咽,空着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当怒嗔她秋波转。休道是小生,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近庭轩,谁与争妍?日午当庭无容颜。春光在眼前,怎奈玉人不见,好一处武陵源怎就成了梵王殿? 若不是史五来吆喝着上班,吕希燕就不可能发现笔友还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他那痴呆憨相,她忍不住笑了,道:“你傻呀,也不找地方坐坐。” 笔友嘿嘿笑道:“是你叫我不准乱动的嘛。”他刚要坐到女孩身边去,姑娘说道:“你快去上班吧,以后时间还长着哩。” 笔友无奈地叹口气,恨恨的瞪了女孩一眼,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小屋,在烈日下一步三回头地朝砖机上走去。吕希燕冲他拌了个鬼脸,然后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笔友苦笑笑,这个鬼丫头,真是个小妖精。想着她的娇,念着她的好,他魂魄飘摇起来。冷不丁一个女声叫道:“小心,水井。” 第三十七回:老实人 和风吹拂人间, 绿叶常与鲜花相伴。 心与心相溶的交点, 漾起爱情湖里奇趣的涟漪。 当阳光撒满原野山川, 月桂迷人的身姿浮现眼前, 可人心欢自在无言。 与郎同游共舞湖里湖畔, 醉人无语自羞释怀。 愿此情此景长留人间。 阳光潇洒道行万千, 执子之手同过天山不羡仙。 在人间, 只走阳光大道万千, 只做月光丽人无憾。 笔友慌忙止步,好悬,差一步就掉井里去了。他感激的朝女人点点头,才发现这个女人有点面熟。 女人是刚到厂子的,她背上背着个大背包,怀里还抱着个婴儿。见到笔友,女人显得惊喜,忙道:“你是笔友吧,你哥笔笙呢?” 笔友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正是贾琼英,是笔笙好友赖子清的妻子。关于她的故事,笔友多少知道一些。去年笔笙在伊宁那边承包砖厂,领着他们夫妇同去的。去年砖厂效益差,发不了工资,民工们闹罢工,就是赖子清带的头。砖厂老板要修理赖子清,是笔笙保了他。早在家乡,赖子清就是一个混混,好吃懒做惯了。如今没钱用,他便打起了妻子贾琼英的主意。他向厂方保证来年能从家乡带人来厂子干活,要厂方给他一万块钱做路费,他愿把怀孕快要生产的妻子留下做人质,并说如果他骗了厂里,便由妻子负责还债,妻子任由厂方处置。 当时,厂长的妹夫的大哥是个光棍,厂长也明白赖子清的意思,于是便与他签了字据,让赖子清拿钱走人,留下贾琼英待产后嫁给那个老光棍。赖子清得了厂方的八千元钱后,一去便杳无音信,贾琼英日夜盼着整天以泪洗面,若不是为了腹中待产的孩子,她恐怕早已自行了断了自己的生命。她讨厌那个老光棍,满身臭味满嘴酒味烟味。但是她更没有自由,老光棍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就连她上厕所也跟着,根本容不得她有一秒钟的闲静。 今年前些时候,笔笙到伊宁想去找工人,顺便看望了贾琼英。从笔笙口中,贾琼英才知道丈夫在家乡又娶了一个老婆,他把她卖在了xj。而此时厂方又向她逼婚,她哭天无路,在产下一个女婴后不到五天就和那个令人恶心的男人结婚了。笔笙正好赶上他们的喜期,于是他便作为新娘唯一的娘家人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在贾琼英的一再哀求下,笔笙把自己的工作地址告诉了她。如今,她终于逃出了牢笼,并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她高兴得掉下了眼泪。 笔笙按排贾琼英休息,便忙着去找老板郎中郎了。 夏流似唱非唱的笑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从今后,可有好戏看啰。” 童筹道:“去年贾琼英做饭,带个小孩子,好脏哦,娃儿拉屎了,她给娃儿擦了屁股,手都不洗便又去和面粉。” 夏流道:“童筹,你去年还不是吃了。” “看着她,我就恶心,她还想做饭,我第一个反对。” 夏流道:“人家做不做饭关你屁事,况且她做的饭你不一定吃得到。我们的食堂有任笔友的马子做饭,她只有在窑上食堂做饭。” “那人家陈燕又干啥?” 笔友道:“听说小淡不做饭了,上面小食堂还差一个大师傅。” 童筹道:“操这些心干啥子哦。走,换衣服上班了。” 史五来吆喝着上班的声音再次传来,兄弟们各都换上工作服还未待出门,却又停电了,大家伙骂骂咧咧地,有的高兴,有的丧气,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对于笔友来说,停电似乎是好事,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反正他喜欢停电。也不知为什么,他好想和吕希燕在一起说话聊天。虽然才从姑娘房间出来,但他意犹未尽,那怕是被姑娘罚站,他也觉得是种幸福。于是,他又厚着脸皮去了姑娘房间。 此时刻,吕希燕正在墙上写着什么,偶然回头,她发现笔友正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倒被吓了一跳,娇声嗔语道:“你鬼啊,差点把我吓死!” “我要是鬼就对了哦,每时每刻都附魂在你身上,跟你形影不离。”任笔友看着女孩在墙上的白纸上写的诗词,随口郎诵了起来: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任笔友笑笑,要过女孩手中的书法硬笔,敲敲自个的脑门,便接在女孩的墨宝下面写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吕希燕感觉脸儿在发烫,她忙招呼小伙子坐在床沿上,自己搬了两块砖头铺上洁白的纸巾坐在他对面,仰起脸笑道:“停电了,正合你意吧。” 仼笔友四下看看,道:“你这屋真干净。” 姑娘答非所问,道:“我正想找你指点哩。” 笔友问非所答,道:“真香。” 沉默一会儿,女孩道:“唉,这个社会上好人太少了。” “不。”笔友一口咬定,道,“还是好人多。” “何以见得?” “比如这屋里的两个人,就都是好人。” 吕希燕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道:“这屋里,好人只有一半。” 任笔友一愣,以为女孩在说自己,便涨红了脸,道:“雪芹,我,我······“ 女孩儿敛住笑,突然说道:“笔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笔友莫名其妙,问:“你怎么这么说?” 吕希燕道:“我这样把你给教坏了,人不能太老实,老实了会吃亏的。” “我·····”他在心中自问,我很老实吗? “我只是以为,”笔友说道,“大凡为人,若果因为自己的不老实,而导致他人在名誉和财物上有所损失的话,那就是缺德行为。” 吕希燕笑道:“你呀,真是傻得可爱。要是哪个女子嫁给你,非被气得她肝肠寸断。” “没那么严重吧。”笔友也笑了,道,“只是我人长得丑了点,至今还没有被哪个傻女孩喜欢上哩。” 吕希燕端详着小伙子,道:“其实你一点儿也不丑,就是有点胖。” 笔友说道:“我其实不胖,就是身材魁梧而已,有点爱打肿脸充胖子。” “还真是这样,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吕希燕无端的叹了口气,道,“你呀,生在福中不知福,活该你不招人待见。” 笔友笑道:“雪芹,那你就可怜我,把我收了吧。” “你想得美。”女孩似笑非嗔,道,“我这样一朵鲜花岂能插在你这堆牛粪上。” “我臭,你美,我们在一起就是臭美。” 稍停,笔友又说道:“雪芹,你真好看,我要是能娶你做老婆,那真是死也值了。”吕希燕忙站起来去捂他的嘴,道:“笔友,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任笔友突然感觉触电一般,姑娘的手是那样的柔滑,姑娘的声音是别样的娇情。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女孩的手,搂着女孩的腰,女孩很是清香,他心旷神怡得如坠花心之中。他这才明白老祖宗为何要如此造这个“好”字! 冷不防被男人抱住,女孩儿大惊失色,但很快,她被一股激烈醇厚的气流所托起,慢慢地漂浮了起来,就像那纯洁的白云在浩瀚的天空中自由的漂浮着。恍然间,有雷电划过脑际,有微风弱雨临下,她也感觉自己变成了弱雨随风临下,似是浸没于泥土中,很快被柔软醇厚的泥土吸食消化。然后,一株锦秀艳丽的花儿破土而出,在风雨中摇曳多姿地媚笑着。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万般风情绕眉稍,如饮佳酿惹人醉。仼笔友真醉了,似一只醉酒的蝴蝶,懒懒地扇动着翅膀,不辨东西南北的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出繁花簇拥的世界。吕希燕一掌推开他,忍不住笑道:“笔友,你这是干嘛呢?” 任笔友从混沌中醒悟,红着脸说道:“我看见女孩就迷糊,尤其是抱着女孩的时候就犯困,就做恶梦。” 果然见男孩子似急的满头大汗,真做恶梦了!那自己在他梦里是个什么角色呢?她忍不住问道:“笔友,你是梦到我了吗?” 任笔友点点头,道:“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掉进酒缸里的蝴蝶,醉了,在花丛中为你舞蹈,你却变成一条菜花蛇,吐出长长的红红的信子要来吃我,好吓人哦。” “你?”吕希燕笑容凝固了,怎么就这一会儿,自己就变成了凶残的菜花蛇了呢?见男人心有余悸的样子,女孩悲从中来,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笔友慌了手脚,他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陪着小心,道:“雪芹,别,别哭,是我错了,我不该梦到你变成了蛇,你打我骂我吧,只求你别哭了。” 女孩根本没有力气打人,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竟是个冷血动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得了委屈,受了欺侮,因此哭声更急。男孩子更慌,情急中他去捂女孩儿的嘴,似是哀求道:“雪芹,好姐姐,好妹妹,求你别哭了行不行?别人听见了不好。” 吕希燕抹着泪,哽咽道:“你欺侮人家,还不许人家哭,你还想杀人灭口吗?我偏哭,我偏哭你又怎么样?”说着她果真提高了嗓音欲哭起来. 任笔友被吓坏了,他忙跳上床,拉过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 吕希燕见状,愣了一下,情感忍不住来了个急转弯,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道:“笔友,你,你这是干啥?” “我不躲起来,要是别人看见是我把你惹哭了的,准保我没有好果子吃。”小伙子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了,于是跳下床,陪着姑娘傻笑道,“雪芹,我们出去走走吧。” 吕希燕继续笑道:“不去,让人看见了,可说不清楚。” “怕啥子嘛,我们正大光明在一起,谁会嚼舌头?走吧,来xj这么久,我还没有正真出去走走哩。天天窝在这破砖厂里,吃这破馍馍,都烦死了。” 姑娘敛住笑,道:“你不喜欢xj不喜欢吃馍馍吗?” “xj有啥好?除了风就是沙,除了糊糊就是馍馍。哪里比得过我们四川哦,蓝蓝的天,青青的山,绿绿的水,好吃的数都数不完。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四川特有的泡菜,那真是天下美食中的美食,谁能媲美?”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你们四川那么好,那你跑到我们xj来干啥子?” “找媳妇呀!”笔友脱口而出,道,“我梦见我在xj娶了个媳妇,就你这样的,可乐死我了,所以我就来了。” “去你的谁是你媳妇,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笔友擒住女孩的手,哀求道:“雪芹,你就带我出去转转吧。” 姑娘挣脱他的手,道:“这儿除了风就是沙,有什么好转的,回你们四川去转吧。” 笔友叹了口气,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焉了。他拉开门,来到阳光中,再回首看看笑盈盈地女孩,然后没精打彩地走了。 “笔友等等我。” 笔友停了下来,懒洋洋地回转身,道:“干啥子?” 姑娘锁好门,道:“出去转转呀。” “真的吗?”笔友突然发现自己飘了起来,乐得跟小孩似的屁颠颠地笑道,“我就说嘛,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美的你吧。”女孩儿捶了小伙子一拳头,道,“你真的做梦在xj娶了个媳妇吗?” “当然,就你这样的。” “真的吗?”女孩儿稚嫩的脸蛋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了阵阵红晕,她低首轻声道,“我妈妈给我算了个命,说我会嫁好远好远的。” “不是吧。”笔友惊叹道,“这你也相信,那你不会嫁到非洲去吧!” “你才要嫁到非洲去哩。”女孩生气了,甩开膀子大步朝前走去。 笔友忙追了上去,笑道:“雪芹,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四川离你们xj就是好远好远的。” 女孩儿笑了,却嗔声道:“我才不信算命子的话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xj的。” 笔友说道:“其实我的父亲也给我算了一个命,算命子说我这辈子怕老婆,会始终如一地跟着老婆的脚步走,无论天涯海角。” 吕希燕看着小伙子,笑道:“你呀,纯属妻管严,没出息。” 小伙子傻傻地笑道:“我的人生我做主,我乐意。” 正激情澎湃的太阳听到笔友的话,也感觉无脸见人,于是忙忙的扯过一块乌云把自己遮住,世间便突然阴冷了起来。花草树木冷得直哆嗦,对着面前走过的这对少男少女,不停的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它们显然是在迁怒于他们,这对讨厌的情人,怎么能够现身这空旷之地?他和她不就是成双成对么,不就是比翼双飞么,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想自己当年,家族是多么的繁荣,自己是多么的合欢啊!也就是近几年,自己才变得孤单,才跟着太阳形影相依,才跟着自己的影子寻点儿乐趣。如今这讨厌的人类一出现,便剥夺了自己仅存的一点儿欢乐,让自己极度孤独,它们当然要迁怒于他和她了······ 第三十八回:洗脚 天上落雨地面湿, 和块黄泥捏个我和你, 头挨头, 脸贴脸, 环抱手连环。 捏的我两个悲欢同歌, 捏的我两个同床歇卧。 将泥人儿拍碎了, 着千丝万缕雨水重和过, 再捏一个你我。 捏的双双合一身, 俩心结同心, 你心即我心。 你在我在, 你我同在, 悲欢同歌同歇卧。 吕希燕感觉有点儿冷,她抱着膀子,道:“笔友,变天了,我们回去吧。” 笔友显得异常兴奋,道:“要下一场绵绵细雨才好哩!和自己心爱的人儿在微风弱雨中漫步谈心,那种感觉你有过吗?哎呀,那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 吕希燕摇摇头,道:“我没有过,那你有过吗?” 笔友笑非笑,道:“我也是今天才体会这种感觉的。” 女孩乐了,她却佯怒娇嗔道:“去你的,谁爱你了。” 小伙子真笑了,道:“雪芹,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男孩偷偷地瞟了一眼女孩,发现女孩笑眉娉婷,自然是心花怒放,他轻轻地抓住女孩儿的手。女孩儿轻轻地欲甩膀子却没有真意挣脱,任由他捏抚着自己的手指随着他随心所欲地朝田野深处行进。 真的变天了,太阳没了火气,没了踪影,前一会儿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却变得阴沉晦暗起来。笔友仰起头,果然接着了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雨点儿,感觉是多么的柔弱细腻。 “啊!”他动情的惊叹道,“来吧,让香风细雨来滋润我这颗干涸的心灵吧!” 吕希燕笑道:“为何不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了呢?” “那是海鸥的怒吼。”小伙子拽着女孩儿的手,道,“我们的二人世界,不需要惊天动地的狂风暴雨的洗礼,有着香风细雨足矣。” “这凉风冷雨会叫人感冒的。”吕希燕皱着眉头,道,“这雨越下越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天时,这地利,还有你我的好合,回去干嘛呢?”笔友擒住女孩儿的手不曾放松,道,“你看这香风细雨中,那两只缓缓起舞的是燕子吧!看她们编风织雨多自在啊!你难道就没有一丝飞起来的感觉吗?” 吕希燕果真飞了起来,在香风里,她翩翩起舞,在细雨中,她飞花留痕。她时而引风高翔,时而迎雨低旋。引风高翔时她豪情齐天,因为笔友与她比翼齐飞,在香风里流畅的飞翔是他们心与心的贯通。迎雨低旋时她傲骨铮铮,因为笔友与她同心协力,在细雨中搏击起浪花朵朵,是他们情与情的溶合。 他们不知疲倦地在风雨中嬉戏,调闹。这天有多高?这风有多广?这雨有多长?他们相携迎风雨而上。风流雨泻中,迷雾蒙蒙,身到何处?心到何处?情到何处?身后已是一片迷茫,眼前仍不见彩霞飞虹。原来这天无限高,原来这风无限广,原来这雨无限长。 停电又落雨,人们感到烦闷不安,尤其是童筹更象是丢了魂儿似的。看兄弟们聚在一起赌钱,他受不了的吵闹,便独自出门,在细雨中张望,久久地原地不肯挪步。 这时,银富香从坡上跑了下来,冲他笑道:“童筹,你就不怕凉着吗?” 童筹淡淡地笑笑,道:“这才有情调哩。” “神经病。” 银富香笑着朝自己的小屋跑去。童筹忍不住咳了一声,象是自语,道:“我神经吗?重色轻友那个才是神经病哩,这么大的雨,把人家大师傅拉出去散步。任笔友,别浪漫得过火了,今晚要是没得饭吃,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笔友确实很得意,这沐浴着香风,让这细雨滋润般洗礼,更得美女牵手在这迷一样的世界,他简直乐得屁颠颠的响。 “雪芹,要是这风这雨一直这样子该多好啊!” “好你个头。”吕希燕甩脱他的手,抹着额头面部的雨珠儿,道,“这么大的雨谁受的了,我回去了。” “别别,”笔友忙道,“再陪我走会儿吧,在xj,这样的绵绵细雨的机会可不多。” “要走你走吧,我可走不动了。” “那好办,我背你。” 小伙子来了牛劲,不由分说硬是把女孩背了起来,晃悠悠地迎着风雨继续前行。 女孩在男孩背上挣扎着,并去揪他的脸儿,显得没好气,道,“你神经病啊,快放我下来,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小伙子被揪痛了,但他却没有生气,道:“放心吧,没有人会看见的,就是被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们正大光明的爱,有错吗?” 姑娘被小伙子背得更紧了,她被这个男人身体上散发出的令人陶醉的气息托了起来。这是她迷恋的气息,这是她渴望的气息,她感觉得到,这浓厚醇香的令人意乱情迷的气息,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鬼使神差地,她喃喃地说道:“笔友,你会娶我吗?” “会会,肯定会。”笔友忙道,“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娶的。” 吕希燕把脸贴在小伙子的脖子上,像是梦语,道:“笔友,我这辈子也是非你不嫁的。” 笔友背着女孩在风雨中慢慢行进,他很兴奋。女孩的呼吸触及他的颈脖,他感觉异样的酥痒,就像电流一样迅速传遍他的每一根神经,令他激情振奋。尤其是在听到女孩儿醉声梦语,他开始心猿意马,托着女孩儿美腿的双手情不自禁的玩起了小动作。他这才意识到女孩胸中的两团火原来是别样的温暖。虽然置身雨中,全身已浸透雨水,但他的头脑却开始发热,寻思着突然出现一间大屋,然后他背着女孩,进了大屋,······ 突然,姑娘猛的咳了一声,炸雷般的咳嗽声惊醒了美梦中的小伙子,他忙关切的问道:“雪芹,你冷吗?” 吕希燕确实感觉很冷,她看着灰蒙蒙的天,风虽然停了,但雨却似乎下得更密集了,看样子天公作美,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 “笔友,我很冷。还是放我下来,我们回去吧。” “这鬼天气,怎么老是下雨呢?”笔友开始抱怨天公雨下不停。他担心女孩感冒,于是放下女孩,要脱自己的衬衣给女孩披上。吕希燕笑了起来,道:“你的衣服也湿透了,穿上能管用吗?再说你又穿什么,难道光着身子回去?” 笔友看着女孩,见她在雨中的笑竟然是娇情无限,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什么花来着,更显得妩媚恣情。她的衣服也被雨水浸湿透了,黏在她的肌肤上,凸显出女孩优美流畅的身姿曲线。 “雪芹,你真性感。” 笔友脱口而出,吕希燕却恼羞成怒,她知道这个家伙又起坏心眼了,于是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骂道:“你流氓。”然后转身朝来路回去。笔友摸着冰冷的疼痛的脸,苦笑笑,追了上去,道:“雪芹,别生气嘛,我又没有坏心眼。” 女孩没好气,道:“你们男人啊,满肚子男盗女娼还说没有坏心眼,鬼才相信。” 笔友陪着笑去拉女孩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于是忙把她捂在自己的胸前,道:“其实女娲在造人的时候啊,原本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后来她看见这些人不思进取,于是才把人分成男性和女性。只是她在造女人时过于细致,而在造男人时随意了些,所以现在的男人都显得粗俗。” “呸。”吕希燕柔柔地擂了他一拳,笑道,“你好色就好色吧,别把责任推到女娲娘娘身上。”笔友道:“男人皆好色。孔子都说过:吾从未见过好德如好色者也。” 姑娘不在吱声,看着身后成双成对的脚印,她的娇颜泛起了甜甜的笑,依靠着小伙子结实的肩臂,她觉得安全无恙。抚摸着女孩被雨水浸湿的秀发,笔友深情的说道: “雪芹,你看这雨丝千万缕,它就像我们的情丝万千缕,绵绵无绝期啊!” 吕希燕娇羞难耐,道:“你臭美,谁跟你绵绵无绝期啊!” 笔友笑道:“这天有风雨雷电阴晴夜七相,人有喜怒哀乐悲欢苦七情。这人生啊,就是一盆火锅,只要你有火热的激情,就能享受到美味的回报。” 女孩道:“色分黄红橙绿青蓝紫七种,人有奸狡凶狠忠厚痴七类。你啊,把这七类人都占完了,让人讨厌让人爱。这味有酸甜苦麻辣咸鲜七觉。笔友,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发现你酸中有苦,甜中带咸,麻中更辣,却没有发现你的鲜味。” 笔友笑道:“其实,品完了酸甜苦麻辣之后,鲜味也就自然有了。” 女孩笑笑:“只是你的鲜味鱼腥很重,羊骚味更浓。” “对了,雪芹,你见过雪莲花吗?” “没有,你见过吗?” 笔友摇摇头,道:“有机会我们去天山上看看如何?” “行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晚了可有你罪受的了。” “你今晚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 “能有啥,还不是馒头。” 笔友叹了一口气,道:“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们煮一顿拉条子吧。” 他们不紧不慢地回到厂子,雨也渐渐的停了,太阳重新从西边露出了笑脸,大地重新明亮温暖起来。有几只小鸟落在房顶鸣叫,窑上柴油机的轰鸣声有节律的回荡在空气中,使沉静了半天的厂子重新活跃了起来。 “哥也,那么大的雨你跑哪儿去了?” 童筹刚一出门,便看见笔友与吕希燕结伴而归,心中有醋意,他不满笔友因为重色而忘了自己这个孤独的人。夏流从屋里探出头来叫道:“龟儿子还看不出来吗,笔友和他的马子在风雨中浪漫风流去了。童筹,快来炸金花,今天没有工作,也找点生活费,免得吃老本。” 笔友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随着女孩进到她的房间。吕希燕取来毛巾擦着秀发上的雨水,道:“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笔友只得出了房间,在阳光中,他不停地用手抹着头上的水珠,并不时的朝门口张望。朦胧中,他想象着女孩儿换衣服的情景,他有种冲动,他企望有朝一日自己能给女孩儿换换衣服······ 这时,门开了,姑娘拿着盆子从屋里出来:“怎么,你还不去换衣服,小心着凉。” 见女孩儿穿了一件黑白花格的连衣裙,光着脚丫子朝厨房走去。笔友看的呆了,这是多么清丽的女孩儿啊!吕希燕端着半盆子的水又回到房间,笔友情不自禁的又跟了进去,道: “雪芹,你穿着裙子真可爱,像个学生娃娃。” 吕希燕坐在床沿上准备洗脚,道:“你快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吧。” 笔友却在女孩儿面前蹲了下来,道:“来,尊敬的皇后娘娘,让朕亲自给你洗洗脚。” 吕希燕忙抬起脚,道:“笔友,别这样,外人看见了可要笑你。” “由他们笑去吧。”笔友扶着女孩儿的脚便激动起来,因为这是一双金贵玉柔的脚,因为这双脚承载着一颗清纯靓丽的心,承载着他一生的幸福,他要细心认真的洗净这双脚上的尘土,让她轻松愉快地行走在自己的心坎上。 “俗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足是人之底,一夜一次洗。洗脚上床真一快,稚孙渐长解烧汤。这洗脚啊,可是最适合咱老百姓的养生法。常用热水泡泡脚,再自己捏揉一番,就可解周身疾苦,达到养生健康的目的。” 他轻柔的洗着女孩儿的双脚,双眼兴奋的目光沿着女孩儿美白的小腿往上移动着。裙子盖在女孩儿的膝盖上。 吕希燕完全不知道男人的不良动机,她完全被男人的行为给蒙蔽了心眼,一个肯为自己洗脚的男人,应该是爱自己的吧!她陶醉于被爱的幸福之中,道:“笔友,你愿意为我洗一辈子脚吗?” “愿意,愿意。”笔友忙应声答道,“只要你乐意,我愿意为你洗一辈子的脚。” 一辈子,也就是今生今世。啊,一辈子,来日方长嘛!他突然为自己下流无耻的动机羞耻,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亵渎女孩的玉体呢?自己怎么可以如此下流无耻的意淫这神秘的美景呢? 他为自己的行为自责时,女孩儿笑了起来:“笔友,你别抠人家的脚心嘛,怪痒痒的。好了,我们去做饭吧。” 第三十九回:停电 大漠黄沙随风起, 青无影, 绿蓝橙紫深藏匿。 谁哭泣? 月下孤影柳河堤。 堤内河水绿。 堤外孤影, 堤内水流急。 大漠黄沙随风起。 早间又停电了,正当史五来纠集一伙子弟兄在自己的房间里干赌时,李人国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史五来,汤师傅说推土机要保养,叫你喊郎中郎买点机油。” 正摸着白板的史五来眨眨他的小眼睛,麻木不仁的吼道:“我不是早叫你给郎中郎说过的吗?幺鸡!” 讨个没趣,李人国笑嘻嘻地小脸儿陡然阴沉了下来,他默默地离开房间,漫无目的地在场子里游荡,时不时的自言自语道:“老子要走。” “李老表,你要去哪儿?” 原来,笔友刚从厕所出来,便碰到李人国发牢骚,便说道,“谁欺侮你了?” 看见笔友,李人国便觉得遇上了知音,道:“史五来有啥子了不起,你看不惯我,我走就是了。我在霍尔果斯货场当搬运工,每月近一千元的工资,可比在这儿受气强多了。” 笔友道:“老表,啥子原因让你这么恨史五来?”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无缘无故地吼我。” 史五来与李人国的恩怨情仇,人们都是心知肚明的。李人国的妹妹嫁给史五来,据说从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在外人的眼里,她有一个当老板的丈夫,有足够的钱任她随便花。可是外人哪里知道,史五来在外打工都近十年了,却并没有给家里拿回多少钱,乃至于他家还是老父亲给修建的三间破瓦房。李人国特别的不满史五来,妹妹在他家耕种责任田,还要负担照顾一家老小,史五来不分担家庭的责任不说,反而有时还伸手向妹妹要钱。史五来没有挣上钱吗?当然不是,他把挣来的大把的钞票不是用于赌博喝酒,就是用作嫖资。她对丈夫在外面又赌又嫖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她总是忍着,因为她希望浪子回头,因为孩子得有一个完整的家,因为公公婆婆身体不好,经受不住家的任何变故。 “老表子,你妹妹都能忍受史五来,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你也忍忍吧。” 李人国能忍受史五来的吃喝嫖赌,和他的无情无义,因为他生性乐观,童心未泯,就跟三岁小孩子一般。当面大伙都叫他老玩童,背地里却都以为他是神经病。 “老表,留下来吧,好歹也只有这不足二百天的时间了。管他如何对你,你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对了。权当为了你那可怜的妹妹,还是留下来吧。” 最终李人国的气消了,笔友放心了。然而世间往往多烦事,他俩还没有完全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童筹从坡上跑了下来,吆喝道:“完了,完了,又要停电三天。妈那个麻痹去哦,今年也是生活没保障,爱情无着落。” 是啊,人说天算地算,如今还是电厂说了算,三天时间,每人少说也有一百元的损失。这三天无事干,还得吃老本,就算每天两元钱的生活费,三天也是六元钱的亏空啊!其实,这伙民工弟兄并非都斤斤计较,只是眼前的事实逼得他们不得不这样算,因为他们背井离乡卖的是苦力,多干就多得,不干就没得。 “我们国家养那么多贪官,也不杀几个,追回点钱来多修几家电厂。”童筹抱怨最多,“二流子,走,我们去抢银行。” 因为听说要停三天电,屋里的人都坐不住了,夏流最先出得屋来,道:“你龟儿子身上除了铜臭还是铜臭,你去抢银行,那些大盖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给抓住。” 吴芷笑哈哈道:“就是,饿死也不去抢国家的。我看最好去抢那些贪官,他们的钱来路不明,抢了他们也不会报案,等于白抢。” 笔友忙道:“贪官为什么有钱?因为他们有权,有权当然就可以随意支配那些大盖帽了,只怕你抢了贪官的比抢了国家的还难过。” 史丙宜道:“那我们就饿死算了。” 未儿语沉声道:“你们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比起解放前,现在可好多了。” 白善道:“老爷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和解放前比?照你这么说,周总理那一代人全都白干了。” 史五来道:“你们放心,政府不会让我们饿死的。” 童筹没好气,道:“你是老板,当然不会被饿死了。” “我在霍尔果斯干,每月都有近千元的收入,那象在这个鬼地方哦,一个月才两三百元钱。”李人国牢骚又起,“不是主任你劝我,我早就走了。” 史五来不安逸这个舅子,道:“那你还不走?” 此间,杨忠祥叫道:“童筹,大师傅叫你去帮忙拉面皮。” “兄弟,快去吧,今中午又有面皮吃了。”笔友乐了,道,“多煮点,让我一顿吃个够。” “饭桶。”童筹骂道,还是乐呵呵地去到厨房。 吕希燕早已和好了面团,而且擀成了皮子,正一刀一刀地切成条哩。大铁锅里,满满的一锅水已经沸腾了,正等着下面皮哩。 “大师傅,今中午又煮面皮啊!”童筹洗了手,开始将面条拉长拉薄成面皮往锅里放,“其实,吃馍馍撇托些。” 吕希燕道:“笔友说过多少次了,他吃不惯馍馍。” “哟呵,大师傅,你真关心我们那个书呆子啊!” 姑娘脸红了道:“让你们吃饱吃好,这是我的责任。” “大师傅,老实说,我那哥哥是个好人,为人诚实又仗义,还有学问,我若是个女的,我就嫁给他。” “我看你跟他那么好,你们是同学吗?” “我们是患难之交的结拜兄弟。” “他那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呢?” “谁说他没女朋友?去年他在天水工作,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哦。” 姑娘放慢了手中的活计,像是自语,道:“那他有女朋友了?” “嗨,别提了,他根本看不上人家。” “为什么,是她们不漂亮?” “不是,听说那些女孩子很漂亮,可他一个也看不起。”童筹突然小声道,“大师傅,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一个有夫之妇,不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喜欢上了那个呆子,而且他也有点喜欢那个女的。” 吕希燕大惊,切面条的刀差点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道:“啊,他怎么能这样呢,那那春萍姐怎么办啊?” “为这事,那个女警察可没少吃醋,没少揍他。” “他怎么没在那儿继续工作下去?” 童筹突然笑了,道:“他怕犯错误,所以就逃了。” “那他也太不负责任了。”吕希燕想了想,道,“这砖厂肯定不比他在天水挣钱多,我看他真是脑壳有问题。” 童筹摇摇头道:“其实他来xj是别有用心的。” “什么用心?” “就是为了你。”童筹脱口而出,他见大师傅有点尴尬,忙道,“他想看看天山,他想看看北国雪飘冰封下的纯情景色。” 吕希燕用勺子搅动着锅中的面皮,问道:“他家都有些什么人?” “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还有父母。”童筹如实说道,“哥姐都成家了,父母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操心得头发都白了。” “有那么严重吗?” “你还不知道吗,他人有点丑,眼光却老高,不嫌他的女孩子他却看不上人家,他喜欢的姑娘人家却又不喜欢他,所以一直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他对对象都有些什么标准?” “不清楚,他说看着顺眼就行。” “怎么个顺眼就行?” “不知道,不过他特别喜欢黄蓉。” 吕希燕似懂非懂,道:“他怎么就不放低标准呢?” “他说一生的幸福,宁可打光棍,也不凑合着过日子。” “听说他家有酒厂,真的吗?” “那是他叔叔的,不过他叔叔很器重他,可他倒好,成天不务正业,被一个养猪的骗子洗脑了,要独立创业,把他叔叔气得没奈何。” “他真的没有女朋友?” “现在好像有了。”童筹看着姑娘沉默片刻,道,“他说你性格像黄蓉,跟林黛玉神似,他很喜欢你。” “我······”吕希燕娇羞难耐,狂跳的心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起来,她知道笔友对自己有好感,但她不敢确定他爱自己有几分。如今从童筹口中得知他的心意,仅此一个“很”字,就足够她放心的了,至少她不用担心他会爱上别的姑娘,比如陈燕。只要自己在主动些,还怕什么别的姑娘呢?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却又突然叹了口气,道:“做饭太没意思了,我真不想干了。” “你不想干了?”童筹忙道,“你想离开吗,那我们的那个书呆子怎么办?” 吕希燕扑哧一笑,道:“他怎么办跟我有关吗?” 时至傍晚,终于是来电了,因为厂部的高音喇叭传来了郎中郎的喊话:“永胜砖厂的职工们,请立即到办公室来开会,请马上上来。” 正在炸金花的小伙子们极不情愿的丢下牌,输家输急红了眼,这一散伙,何时才能捞回本来呢?赢家也是恋恋不舍,是啊,风水刚好轮回来,就要散场,多可惜啊!夏流边往衣兜里装着赢来的钱,同时骂道:“开个球的会,又让老子少收入几十元钱。” 史丙宜哭丧着脸,道:“老子输了八十多元,二流子,开会后,我们又来。” 史义旭尖声道:“可能要发工资了,走吧,迟早要把它赢回来。” 永胜砖厂总共不过四十号人,郎中郎看着在座的各位小伙子们那期待的眼神,心中高兴,想想自己两年前还是个供人使唤的卒子,如今却成了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看,人生的变化多大啊!想到自己艰辛的过去,他暗自对自己说,一定要对民工们好一点,说不定在这群人中就有某个兄弟在今后的某日也会成为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哩。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道:“大家这段日子辛苦了,我们按质按量完成了计划任务,我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是二十号吧,下个月就发工资,希望兄弟们继续发挥我们川军不怕苦的精神,再接再厉,保值超量完成我们的计划任务。” 汤吉胜操着他的浓浓地上海口音道:“小伙子们努力干吧,郎老板不会亏待你们的。啊,我们今年争取生产八百万的红砖,最低也得七百五十万红砖。” “小杨,”郎中郎对这个结拜的三弟有点不满,“你作为副厂长,也来讲两句吧。” 杨军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嗯了好一会儿,最后两手一摆,道:“大家好好干吧,没什么了。” 郎中郎呵斥道:“小杨,下次开会,你事先写份演讲稿,作为一个副厂长,讲的话跟你的身材一样,没一点分量怎么行呢?史五来,你来说两句。” 史五来嗯了一声,道:“我说嘛,就是刚才郎老板讲的那些。” “妈那个巴子。”也不知道郎中郎骂谁,他提高了嗓音,道,“最后一个事情,小淡要生小孩了,她无法再为我们做饭了。我决定,陈燕到我们干部食堂做饭,窑上食堂由贾琼英做饭,砖机食堂仍由吕希燕负责。三位大师傅,你们可得好好做饭哦,兄弟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厂子效益好了,大家都有好处。从这个月开始,我们就要评先进,评上先进的有奖金哦,希望大家好好干。会就开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 人们纷纷起身往外走去。郎中郎留下陈燕,贾琼英和唐帮友,道:“陈燕,你明天早上就来这做饭吧。” “郎老板,那我在哪儿吃饭呢?” “跟我们一起吃饭。对了,你把房间让给贾琼英住。” “那我住哪儿?” “河边挨着兰言的房间还有一间空房,你住那去吧。” “二哥,”唐帮友低声道,“我领点生活费。” “才给你们拿了几天,没有。”郎中郎稍顿,道,“唐帮友,贾琼英带个小孩,提水很不方便,你给兄弟们说一下,有空时间就帮着提提水。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对了,贾琼英,你有什么难处,就给笔笙说吧,他会帮你的。” 笔笙何止是帮自己,贾琼英心里明白,他简直就是在救自己,救她跳出了火坑,救她恢复了自由身,她从心里感激他。自己的丈夫没人性,不但出卖了自己,而且更对不起笔笙,笔笙却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们,仅凭这一点,她就喜欢他,更甚是爱上了他。更何况他比自己的丈夫更帅气,以前有他的妻子在一起,有自己的丈夫跟着,她只能把对笔笙的爱藏在心里,暗恋着他。如今,笔笙的妻子远在四川,自己肯定能如愿以偿,她相信,男人不是圣人,他生理上是需要女人的。 第四十回:野鸳鸯 你来到我身边, 不自然的一张脸, 啥事让你愁啥事你不愿意看? 我的感觉不太对, 你对我有违背, 心儿颤抖心儿碎。 默默的你默默地睡, 好动的我太伤悲。 感觉不太对, 心儿已经碎, 无言尽诉是与非。 我累我悲我负罪, 梦想的生活缺完美。 感觉不太对真是非, 唯一的选择各自飞, 一生的悲, 孤身少是非。 男人会想女人,女人同样会想男人。 星光下,潺潺流水边,往往是男人女人幽会的好场所。永胜砖厂的爱情林子爱情河湾,往往会聚集一对一对的野鸳鸯。这一点,辛吾能是清楚的,也许今夜,就有那拼凑起来的临时夫妻在那萋萋之草上巍巍之树下相约甚欢。厂里增加了女人,而且还是个单身女人,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女人们越多,男人们的色心就会越分散,就会减少猥亵表妹的目光,自己也能松弛一下随时绷紧的神经。他独自坐在床上,等着表妹的回来,他想自己应该对表妹表白些什么,自己和表妹之间,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之间确实存在差距,是情感的,或是生理上的,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补救,不然······ 时间已经走向深夜,他有些不耐烦了,表妹说上一趟厕所,如今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却还不见她的人影,她干什么去了呢?他不安起来,感情上有些受不了。他走出房门,望望星空,吐出一口浊气,毅然朝河对岸的林子走去。 河水在星光下闪着磷光,树林里更是寂静神秘还有一点恐怖。辛吾能如幽灵般在林中穿梭,寻找着他惧怕看到的场景目标。哪儿有草动,哪儿有嘘响,他都会激情亢奋地去瞧瞧看看,他要作地毯式收索,不放过任何死角。结果是草木皆兵,有时他会自嘲的笑笑,然而他捉奸逮双的决心仍不见减轻,他肯定,表妹与杨忠祥在一起······ 谁知道这林子里会有几对野鸳鸯?在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明确公开之前,他们也只能在这略带原始野味的林中暗地里交往。汪远平是高兴的,自己虽然和陈燕相识还不到一个月,但他却深深地感受到了爱的快乐。有爱为基础,其它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即使他们的行为超出了常规,那也是问心无愧的。陈燕把自己调动工作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心中总有那么一点儿不爽,他担心会有事情发生,但是自己又没有法子没有能力帮她找到更好的工作。因此,他只有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对于郎中郎,要提高警惕,因为这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家有娇妻,却总爱在外面拈花惹草。 对于郎中郎的好色,陈燕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为了能挣钱糊口,在人生地不熟的xj,她还有何种选择呢?她只有小心行事了。对她而言,能和汪远平这样英俊风流的男人好,这也是她渴求的事儿。不过老实说,她并不满足于汪远平,出来打工的人,能有几个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为了钱,她的哥哥嫂嫂不念兄妹手足之情,也狠得下心将不懂事的自己卖给一个可以做自己爷爷的男人为妻。敢问这人间,还有真情吗?她至今都怕,怕过没钱的日子。跟汪远平在一起,她有一种负罪的感觉,因为说不定某一天,自己就会负了这个男人,正如自己跟表哥一样,完全是因为她那受伤的心灵的需要,而不是真的爱他。因此,她用一种赎罪的心和汪远平约会,对他是有求必应,希望籍此来减轻自己将来或许会有对他伤害的负罪感。 每次约会,他们无疑都是快乐的,他们会暂时忘掉人生的诸多烦恼。如此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此时会有人朝他们摸索而来。等他们发现有情况时,辛吾能已经来到了他们身侧,只唬得汪远平拉起陈燕慌忙跑进林子深处去了。 辛吾能以为是自己欲抓的目标,却想不到坏了别人的好事,他只好自认倒霉,连声说对不起,然后酸溜溜地走了。 他们三人在这边一搅合,早已惊动了不远处的另一对野鸳鸯。银富香刚要张声,杨忠祥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别让他们发现。”是啊,那对少男少女偷偷约会尚且有说道的理由,他们又有何理由可以辩解呢?一个有夫,一个有妇,他们俩却在这野外的密林中约会,这可是人神鬼共愤的事情啊! “等他走了,我们就抄近路回去,你一定要赶在阿能前面回家,以免被他看出破绽。” 辛吾能碰上这档子糗事,也怨不得别人,也许,他自己安慰自己,表妹根本就没有那些事,自己多心了。很可能她是去了胖大嫂那儿,真笨,他拍着自己的脑瓜,“我怎么不先去胖大嫂那儿看看呢?”他想,说不定此时,表妹已经在家里等自己了哩。 辛吾能悻悻而回,又到厕所蹲了一会儿,然后急冲冲地赶回房间,果然看见表妹已经熟睡在床了,看着她露出的雪白的大腿,心中就万分的激动。他为自己的多心而内疚,不管谣言的真与假,毕竟今晚纯属自己多心,他苦笑着,顺手关掉了电灯。 天怎么就亮了呢?史丙宜无精打采的爬起来,拿起盆子拖拖踏踏地往厨房去打洗脸水。昨天晚上的牌战,斗至今天凌晨四点钟,结果是史丙宜输了半个月的工资,史义旭有十多元的收入,白善输了几十元,夏流赢得最多,从炸金花到三处一再到炸金花,他大获全胜,独进账二百多元。史丙宜垂头丧气,想到半月的工资没了,这几天又停电没活干,还得吃老本,他就是后悔。水里丢了水里捞。他这么想,砖机上三天两头停工,看人家窑上何时停过工?他寻思着是否到窑上去干几天,把在牌桌上的损失给找回来。 食堂早已用过早饭,他们四人的饭菜还在案台上。史丙宜没有胃口,他刚舀了一瓢水在盆里,吕希燕便叫住了他: “史丙宜,你们今天休息吧。” 史丙宜点点头,姑娘又道:“请你帮个忙行吗?” 史丙宜精神一震,受宠若惊,道:“行,什么事?”不止在他一人心目中,能为如此美丽的姑娘服务,那真是他们所谓的三生有幸。 “我有事回家一趟,请你帮忙做今中午的午饭,行吗?” 史丙宜满口应承,道:“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笔友写会儿日记,或看会儿书,总是觉得心中恍惚,有点烦躁不安。他呆不住了,索性丢下书来到室外,太阳也刚从地坪线上升起来,那个通红的大火球此时倒显得十分温柔,倘若能把他抱在怀里,笔友心想,那一定是非常温馨的事儿。 xj是个好地方,两个馍馍一碗汤的生活已经持续了有五天了吧,笔友苦笑笑,心想,是不是该吃肉了呢?计划每周吃一次肉,可是前几周都有缺的。在饮食方面,他从不苛刻自己,但是同食堂吃饭的未儿语等人的将就思想,也殃及了他也得跟着将就。 正因为是想到了吃,不知不觉地,他来到了厨房。厨房里静无一人,只听得隔壁女孩房间有推动自行车的响声。他正欲探个究竟,却见吕希燕正锁门,身后的自行车上挂着一个大背包,显然是要出远门。 “雪芹,你去哪儿?” 姑娘对他嫣然一笑,道:“想家,回去有点事儿。” “那······”他挠挠后脑勺,道,“什么时候回来?” “难说,也许下午才回来。” “这么久啊!”笔友脱口说道,“别回去吧。” 姑娘一怔,道:“为什么?” “嗯,哦。”他不好意思的笑了,道,“我是说我们的午饭。” “放心吧,我的大作家。”姑娘也笑了,道,“饿不着你的,午饭我请史丙宜做了。” 唉!笔友心中叹口气,脚下却不曾停歇,他情不自禁地跟在姑娘身后,默默地看着姑娘的背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吕希燕推着自行车缓缓地走着,想起笔友适才所说的话,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个有点丑很傻很诚实很可爱的男人,相信自己跟他会有好的结果。姑娘脸红了,但她心中甜蜜的幻想却愈发的炙热,我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的女人,我们是一家人。 姑娘兴奋的心性发癫,她推着车子一阵小跑,然后一纵身跃了上去。笔友看得呆了,还没来得及再招呼一声,女孩儿早已如离弦的箭支般去得远了。 唉!想到将有半天的时间不能与姑娘见面,他心中就倍感失落。说句心里话,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心爱她,也许是多见一个晶莹剔透的水做骨肉的女孩儿总比多见一个浊物要沁香的多吧!自己对姑娘是百见不厌,也许是因为砖厂里女孩儿稀有的缘故吧!一个女孩儿就是一朵鲜花,试问人间,谁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想到中午是史丙宜做饭,他就得反胃。瞧他那技术,一根面条煮一碗,而且他一副乞丐模样,谁还能吃得下去?他摸摸口袋,才两毛钱,什么都买不了的两毛钱,今中午怎么办呢? 他没精打采地往回走,李人国突然出现在坡上叫道:“主任,夏流叫你到大门口去。” 笔友无神的目光看着正舒展胸怀的太阳,回道:“不去。” 李人国已经跑到他身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夏流请客,去吃大盘鸡,有二哥,童筹。” 一听到吃,笔友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拍拍李人国的肩,道:“走,吃大盘鸡去。哈哈,今中午又有鸡腿啃了。” 李人国道:“龟儿子六娃子才笨,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拿来输,他真是条猪。” 笔友笑道:“那我们就吃猪去。” 因为赢了钱,夏流便邀约兄弟们上馆子。此时刻也才上午十点多钟,在口里也就是早晨八点多钟的样子,哪有饭店营业?他们顺着国道从大门口的西头走到东头,又从东头走到西头,终于发现一家叫做“建国饭店”的开门了,看餐厅明亮整洁,想必这家馆子应该是这大门口最好的一家饭店吧! 他们三人想都没想就进了饭店,选靠窗边的餐桌坐下,夏流便叫道:“老板,倒茶。” 良久,才从内堂出来一个女孩儿,十七八岁的样子,清新爽目,秀丽腼腆,她来到他们面前,未语先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中午才营业。” 夏流看着女孩儿禁不住心中哀叹,我的妈呀,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啊!这女子可有羞花闭月之姿,更有沉鱼落雁之貌啊!夏流可谓是阅女无数,却从没有见过如此之美女,以至于女孩说什么话,他都没有听见,只见女孩笑得是满堂生辉,话音伴着幽兰蜜香,在空中回荡,各人虽有衣物隔着,却仍有舐筋蚀骨的感觉。 笔笙干咳俩声,把失态的夏流唤醒回来,道:“给我们切一斤猪头肉,烧一个大盘鸡,来一瓶伊犁河。” 女孩说道:“哥,不好意思,我爸妈买菜去了,还没有回来,这菜没法弄。” 童筹也被女孩的美貌所迷倒,不过他比夏流矜持的多,道:“那先给我们倒五杯茶吧。” 女孩看着他们三人,想了想,便回身朝内堂走去。见女孩走了,童筹踢了夏流一脚,低声道:“二流子,你也太丢人了吧,没见过女人吗?” 夏流咽着口水,笑道:“比大师傅怎么样?我敢肯定,笔友见到他,一定会七窍流血而亡。” 笔笙似笑非笑,道:“你别把什么事都扯到笔友头上去。” “就是,你那德行又不是谁不知道。”童筹道,“你趁早死了这打猫的心肠,人家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打工仔。” “那大师傅怎么就看上笔友了?” 这时,女孩拿着杯子提着暖瓶又来到他们身边,给他们摆上杯子,然后往杯子里倒着开水。夏流看着女孩道:“小姐,给我们倒五杯水。” 女孩看看他们三人,又四下瞧瞧,满脸的凝狐,道:“你们不就是三个人吗,要五杯水干嘛?” “我们还有两个人马上就到。” 笔笙的话刚落,隔着窗子便看见李人国跟着兄弟远远地走了过来,于是他将手伸出窗子向他们招呼道:“老表,在这里。” 第四十一回:丑蛤蟆 你心似我心, 两心系一情。 情深到海枯, 百世结同襟。 同襟共飞舞, 同情独守志。 志在同心肠。 天长路也长, 却枯我心肠。 枯不尽同心肠。 笔友跟着李人国进了饭店,他们也围着餐桌坐下,李人国道:“服务员,倒水。” 笔友笑了,道:“老表,话要说全。倒水,倒什么水啊?是开水还是凉水啊,再不就是洗碗水洗脚水。” 夏流笑道:“笔友,我看你就是喜欢喝大师傅的洗脚水。” 姑娘噗嗤一笑,忙着回内堂去拿茶杯。童筹道:“夏流,你别说笔友,我看你就是喝洗脚水喝多了,张嘴就臭气熏天。”夏流乐呵呵道:“只要是美女的,喝喝又咋地?”笔友笑道:“夏流这是爱物及乌。”笔笙道:“碗里都没有吃到,又想锅里的了,当心到头来一无所有。” 童筹道:“就是,夏流,你不是喜欢陈燕吗?怎么,又想移情别恋了?” “想想不可以吗?”夏流咽着口水喝着茶,道,“我是说笔友,大师傅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童筹道:“你不是想说你是花瓶吧?”李人国道:“花瓶好装鲜花。”笔笙笑道:“再好的鲜花插到花瓶里,两三天也都焉了。”笔友道:“夏流,牛粪可以为鲜花提供她所需要的养分,会使鲜花在牛粪上更加美丽健康的盛开。” 这时,女孩拿来了茶杯,笔友提起暖水瓶往杯子里倒着水,道:“夏流,点菜了吗?”女孩忙道:“叔叔,我爸妈不在,没人炒菜。” 女孩的一句话羞煞了笔友,夏流笑道:“笔友,你也太早熟了吧,都熟透了。”李人国对女孩道:“服务员,我们主任不比你大,应该叫哥哥。”笔笙笑道:“心操的多就这样,爱出老相。”童筹笑道:“小姐,我哥就是个厨师,让他炒,你少收我们点钱就行了。”女孩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道:“叔,哥,这样也行。” 笔友尴尬的笑笑,道:“我会的只是雕虫小技,可不敢在这儿班门弄斧。” 女孩道:“没事的······”这时候,吧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女孩冲笔友笑笑,便忙着去接电话了。夏流嘻嘻笑道:“笔友,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怎么见到美女就脸红?” “去你的,你心里才有鬼。” 童筹道:“笔友,你就去下厨吧,二流子也好少付点钱。” 笔笙道:“我们喝会儿茶,等厨师回来也行。” 李人国道:“我还没有吃过主任炒的菜哩。” 童筹道:“哥也,你就去露俩手,让李国舅开开眼界。” 夏流遥望着吧台边接听电话的女孩,对笔友道:“就是,还有美女给你做帮手,多美的事啊!可惜我没你那技术,否则那轮得到你去哦。” “喝茶吧你。”笔友提起暖水瓶,给他的杯子里把水倒满,道,“喝早茶能清肠,这具有美容的效果,可是很好的养身之道。” 女孩再次来到他们身边,笑道:“哥,要不你们先喝会儿茶,我爸爸一会就回来。” 夏流挖苦道:“笔友,你都喝了几年的早茶了,怎么没见你变帅呢?” 笔友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吗,我以前绰号叫弼马温,现在叫丑蛤蟆,这就是喝早茶的功效。”众人笑了起来,夏流道:“弼马温好歹也是美猴王,你这个丑蛤蟆又是个什么东西?”笔友笑道:“丑蛤蟆只是比青蛙王子丑了一点点而已。”女孩笑道:“丑蛤蟆,这个名字好酷。”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女孩于是忙着去接电话。童筹看着女孩婀娜多姿的身影,用脚碰了碰笔友,道:“哥,看来这个美女对你有好感哦!” 夏流笑道:“笔友,加把劲,又一朵鲜花好插在牛粪上。” 女孩回到吧台里面,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那五个人谈笑风生,俊俏的脸蛋上始终挂着甜甜地微笑,她知道这些个家伙在谈论自己,尤其是那个小白脸和那个娃娃脸,色迷迷的眼光透着邪淫。倒是那个丑蛤蟆,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也许,因为自己误叫他为“叔叔”,他生气了,才对自己不屑一顾,哼,小肚鸡肠! 女孩接完电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拿来杯子,泡上一杯茉莉花茶,慢慢地一边品饮,一边看着客人们把茶言欢······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小伙子们言谈正欢,仿佛忘记了他们此来的目的是吃饭而就是喝喝茶。女孩看看腕表,不由得邹起了眉头,她接的第二个电话是表姐牛爱阁从霍尔果斯的家里打来的,今天学校放假,要她去她们家里玩。想着很快就要和表姐见面了,女孩很兴奋,但是她却一时走不了,她抱怨爸妈还不回来,却又恼恨眼前这几个家伙,大清早的要吃什么大盘鸡,如果不是这几个家伙来,她可以关门就走,可如今想走也走不了。以至于李人国叫她再提一壶茶水来,她装着没有听见,只看着门外出神。 夏流感觉受了冷落,于是提高声音叫道:“小姐,倒茶。” 女孩终于高兴的笑了起来,并起身走出吧台。夏流乐了,道:“老表子,看到没有,人长得帅,就是有吸引力。” 童筹道:“二流子,看把你高兴得那个糗样,你看人家是冲你来的吗?臭美。” 果然,女孩乐颠颠地跑出店门去了,一会儿后,从门外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提着大包小袋的,很显然,他们就是女孩的父母,这“建国饭店”的老板,而女孩却没了踪影。男子把菜交给女人提回内堂去了,他来到笔笙他们面前,给他们敬着香烟,笑道:“让几位久等了,你们点的菜一会儿就好,我先免费送你们一盘花生米下着酒如何?”见他们没有异议,男子于是说道:“你们稍等,花生米马上就到。”说着,他自回内堂厨房去了,一会儿女人从内堂出来,她果真给他们送来了一盘红亮亮的花生米,又到吧台取来酒和酒杯,然后回了内堂去。 夏流拧开酒瓶盖,给每人斟酒,笔友忙道:“我不喝酒。”夏流没有为难他,只是说道:“笔友,你还是应该把酒学喝会,二天在老丈人家里去才免得吃亏。”童筹道:“就是,搞过酒的人不会喝酒,谁信啊?”李人国道:“主任,少喝点吧。”笔笙说道:“不喝酒有不喝酒的好处,至少不会喝醉了难受。” 他们也都不再劝酒,各人能喝的把杯举箸,欢天喜地的吃喝起来。不大工夫,猪头肉被端了上来,再后来大盘鸡也到了。他们五人能喝的喝着,能吃的吃着,同时海阔天空地聊着,不知不觉地餐桌上放倒了三瓶伊犁河,盘子从三个增加到了六个。餐厅里开始热闹了起来,就餐的人多了起来,原来正晌午到了。 笔笙打着酒嗝,道:“夏流,结账。” 笔友抚着肚子,笑道:“这顿饭吃得久,我都快翻船了。” 童筹笑骂道:“还好意思说,不喝酒光吃菜,好吃的都进了你的肚子。” 李人国道:“主任也没有吃多少,就是吃了一条鱼而已。” 夏流掏钱付账,他有点过量,道:“下次来吃,我们立个规矩,不喝酒就不准吃菜。” 笔友说道:“下次再说吧,今天我们该走了。” 店里略有凉意,但是天空下大地上却炙热难耐。他们一行五人出得店来,竟然都有点步幅蹒跚,微风裹挟着滚烫的热浪迎面扑来,竟然差点把他们给掀翻。夏流觉得头重脚轻,他心里明白,自己喝醉了,于是说道:“走哦,到那荫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众人都有醉意,于是都跟着夏流穿过新的国道,来到旧国道边的胡杨树荫下,各人就地坐下,靠在粗大的树干上闭目养神。笔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你们就在这儿睡啊?来去的车辆多吵啊!还是回去睡吧,也舒服些。”笔笙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又力不从心的闭上,道:“你回去吧,我们等一会儿回去。”然后自顾养神。 笔友实在无法忍受这些汽车的轰鸣声,于是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人理会他,他无奈的笑笑,便恹恹地跨进火海里,朝着永胜砖厂走去。天上的太阳疯狂的向人间吐着火焰,似有不烧光地球上的一切绝不罢休的意图。大地上,果真就燃起了熊熊烈焰,看那呼啸而上的火焰,竟然真的就烧燃了花草树木,点燃了屋舍庙宇,蒸干了沟渠河堰。偶尔的车辆从身边疾驰而过,随车刮起的热浪伴着地上冉冉升起的熊熊的火焰竟然把笔友给抬了起来,在空中笨拙的翻滚。 “这是要烧烤的图谋啊!”笔友抹把脸上渗出的油脂,甩在柏油路面,竟然听见了吱吱的声音和看见了冉冉升起的灰白的烟雾。快点走吧,再晚一点,他在心里说,我就要被炼成油渣子了。经过有道砖厂,却见穿国道的阴渠有浑浊的水流出,笔友突然想到,这沟渠下面通向永胜砖厂前面的小河,那这上面通向哪儿呢?看见了水,他竟然不觉得怎么热了,雪芹也回家去了,回厂子也没意思,他想,何不逆水而上,看看这沟渠通往什么地方呢? 于是,他趁路上没车,疾步跨过新旧国道,沿着淌着浑浊水流的沟渠逆水而行。沟渠两边也是砖厂,左边那家砖厂规模很小,窑也破败不堪,笔友知道,那就是工友们口中的烂窑。右边这家砖厂,规模很大,听说叫税务局砖厂,顾名思义,这砖厂肯定是税务局开办的。笔友想起自己的二叔就和工商税务局的人合伙办的酒厂,那真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白花花的银子如这沟渠的流水一般哗哗地流入,他们一个个乐得不知天高地厚,达到了无法无天的境地。所以,他退了出来。 笔友叹口气,沿着沟渠慢慢地往高处走去,经过了税务局砖厂,沟渠两边终于有了树荫,土地上终于种上了高粱,绿茵茵的大地,终于有了生命的希望。高粱苗子玉树临风,青绿碧蓝,象美玉一样,株株晶莹剔透,虽然被烈日残酷的炙烤,却没有见到萎靡不振的。原来,它们正在大口大口地喝着生命之源的清澈明亮的水汁。那沟渠里顺流而下的浑浊的水,就是从这个缺口中逃逸的。 笔友没有多想,就脱掉凉鞋,挽起裤腿,捞起袖子,下到沟渠里,用手挖着泥巴去堵那个决口。好在决口不大,不多大一会儿,他就把口子给堵上了。看着进入地里的水汁欢欢喜喜,看着高粱苗子开怀畅饮,笔友笑了,情不自禁的跟着欢笑的水流哼起了歌儿又一路上行而去。 青绿碧蓝,美玉的世界!风和日丽,生机勃勃的自然!风习习,衣袂飘飘,自有仙风道骨伴逍遥。蜜甜甜,沁人心脾,原是百花仙子降凡尘! 笔友眼前豁然开朗,一面泛着磷光的明镜跃入眼中。哈哈,没想到的就到了世外桃源。这水,青绿碧蓝,原是天堂美玉落凡间。这花,橙紫红黄,自是瑶池花仙在人寰。那人,情丝挽纶,霞披虹裳,人面桃花明镜中。石人也心动。枉我是男儿,自诩是花工,群花丛中她自羞。 笔友没有想到正晌午的还有人在这野外欣赏这湖光水色,而且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看她那婷婷身影,就知道她有倾国倾城貌;看她那婀娜身姿,就知道她妩媚动人,风情万种,是可以绝杀天下男人的妖娆女子。 当然,这天下男人也包括笔友。原本只是想看看这水,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湖边遇见如此尤物,他有点激动,原来这是天意,原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原来清甜清醇的水里总有磬新的女孩儿。笔友有种冲动,他头昏脑涨,他迷迷糊糊的朝女孩走去,走去,走······去······ 是谁在哭泣?是谁在伤悲?是谁······不好,女孩落水了!原来是女孩在哭泣,原来是女孩在伤悲!笔友被女孩悲伤的哭泣声惊醒,他正看见女孩纵身落入水里,情急之中伸手去抓女孩的衣服······ 第四十二回:阿古丽 今夜你会不会来, 梦中与我相见? 曾经多少个孤独的夜晚, 我在梦中独自徘徊。 今夜你会不会来, 实现我梦中的诺言? 想你真的好孤单, 拥有你是我长久的期待。 今夜你会不会来, 与我欢乐秉烛长谈? 烛光中你我身影粘连, 人生从此不再孤单。 今夜你会不会来, 我的心只为你敞开? 他人别想进来, 今生今世你是我的最爱。 盼你来真的盼你来, 梦中也曾与你相见; 醒来我却泪洗面。 想你可爱却更伤感, 何时与你团团圆圆? 是天上, 还是人间? 见女孩是要跳水寻短见的状况,笔友未及多想便飞身扑上,伸手抓住了女孩的衣裙,女孩却仍然落入了水中,并慢慢的没入湖里。原来,笔友抓住的是女孩的裙带,细细的很长很长。怎么会这样?他愣了片刻,发现自己的手中的裙带越来越沉,而且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传来,他才发现,原来女孩带着自己正慢慢的朝水下沉去,自己的左脚已经没入水里。此时虽然已经是夏天,可是这湖水仍然寒冷刺骨,能冻伤人的肌肤。 笔友心生恐惧,看样子这湖水还不浅,他不会游泳,真要进入水里,恐怕自己也得丧命。他一手抓住裙带,一手抓住堤边的一株细小的杨树苗,双手使劲,慢慢的往回拽着裙带。很快,女孩就像一片枫叶浮出水面,并折腾着向岸边靠近。笔友将裙带咬在嘴中,然后腾出手去擒女孩的乱抓的手,连拉带拽的把女孩拖上了岸。 不知道女孩是被冷的还是激动的浑身发抖,面对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不停的厮打嘶叫:“谁叫你救我的,你滚开,让我去死,死了你们就开心了。”笔友没敢还手,只是死死地咬着裙带,不声不响地忍受着疯狂女孩的疯狂厮打。其实,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激动中的女孩,他没胆量去抱她,也不敢弃她而去,他怕她仍然想死,自己稍不留神,女孩又会重入湖里。因此他只得闭着眼睛,稳若磐石般屹立在女孩面前,承受着女孩的疯狂厮打。 激动中的女孩闹腾的累了,她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男人,突然一下子抱住他,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久久的不愿松口。笔友没想到女孩会来这么一出,他被女孩咬的疼的失声惊叫起来,他想挣脱女孩的束缚,怎奈女孩抱得太紧,也咬得太狠,他竟然一时间没有了主意。也许女孩受了男人的欺负,所以她恨男人,所以她用了毕生的劲要咬裂男人的肩胛骨,咬残他的这条胳膊,因为这条胳膊把她从虚无的境界又拽回了痛苦的现实。 笔友咬着牙默默地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心中一个劲的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劫难早点过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笔友一个劲的念道,果然就减轻了心里的疼痛感,乃至于自己又重新获得了自由。他睁开眼睛,果然发现女孩已经放开了自己,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他这才仔细的端详着女孩,原来女孩是个维吾尔族姑娘,虽然女孩白里透红的脸上还有泪痕,这却更加令她楚楚动人。无疑,女孩是美丽漂亮的,在她楚楚可怜的神韵中,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蕙心兰质。这会儿,她真是冰肌玉骨,梨花带雨!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敝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笔友惊叹,如此之尤物,怎么就要寻短见呢?看穿着,像是新娘子的打扮,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姑娘,”笔友想了想,问道,“你就不怕冷吗,要下水游泳?” 女孩回过神来,苦涩的笑笑,道:“大叔,你是出家人是和尚吗?” “我?”笔友瞠目结舌,半响才笑道,“姑娘,你看我像大叔吗?再者,我是出家人,但不是和尚。” 沉默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看样子你是个新娘,为什么要寻短见呢?” 女孩见问,突然一下子又抱着笔友伤心的哭泣起来,笔友慌乱起来,想推开她觉得不妥,想抱着她又不敢,只得木桩一般钉在原地,语无伦次的说道:“你,姑娘,有什么,别这样,哭吧,乖,唉!” 女孩果真嘤嘤的畅声哭了起来,如果说最初女孩的哭声还有所顾忌的话,那是因为她心里还有阴影,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似否可以信任,老半天了才听见他弱弱地说了这么一句人话,她半掩的心扉一下子敞开来,遂把心中所以的悲痛一股脑儿的倾倒了出来。女孩的哭声惊飞了附近树上的几只鸟儿,她的悲情也感染了湖面上远处的几只鸭子,它们也嘎嘎的附和着女孩的哭声。女孩的哭声也令笔友的头皮发麻,他胸前湿漉漉的凉渗渗的一大片,后背却被无情的太阳炙烤得生痛,前胸后背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令他几乎窒息。 终于,女孩的哭声小了下来。她放开笔友,捋捋还在滴水的长长的秀发,泪眼汪汪地看着笔友好半天不言不语。 “姑娘,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寻死寻活的?” 姑娘悠悠的长叹一声,道:“我妈妈要把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笔友哦了一声,道:“即便这样,你也用不着自杀呀!” 女孩流着泪哽咽道:“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都相爱好几年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老人家不喜欢你的男朋友的呢?” “就因为我男朋友穷,我妈妈才看不上他。” 笔友又哦了一声,道:“贫穷夫妻百事哀,相信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姑娘,相信我,老人的话再错也有三分理。任何事,你换位思考一下,就会不至于钻牛角尖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笔友,良久才说道:“大叔,你哪来回哪去吧。” 笔友又哦了一声,转身便走,刚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回过头说道:“你想通了,不会再那个那个跳水了吧?” 女孩没好气,道:“我想跳就跳,关你什么事?” 笔友似乎听出了女孩心中的结还没有解开,于是他又来到女孩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姑娘,看你冰雪聪明,怎么就想不通呢?现在这个社会,穷不等于清高,富不等于不仁。你男朋友为什么穷?是他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不所是事而不名一文;或是他好高骛远,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而不值一文。” 女孩听笔友夸夸其谈,竟然把自己的男朋友说成一个二流子像,不由恶从胆边生,冲他吼道:“你滚,我的事不要你管。” 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末了却得到她的一声吼,笔友尴尬的笑笑,转身就走。他刚走两步,身后便又传来女孩的叫声:“大叔,我男朋友很优秀的,他是个教师,他的穷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工资资助了六个贫困人家的孩子上学。” 笔友再次哦了一声,他再次来到女孩面前,笑道:“那他真是好人,值得你去爱。你应该把小伙子的情况向你的妈妈说清楚,我想老人家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可我妈妈很顽固,她说我要是不依了她,她就要上吊自杀。大叔,我该怎么办?” “姑娘,别大叔大叔的叫我,我最多比你大一两岁。”笔友挠挠头,道:“这好办,你来个先斩后奏,等你们生米做成熟饭,你妈妈也就没辙了。” 女孩笑了,道:“这样行吗?” 笔友笑道:“当然不行了。天下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你真心诚意地跟你的父母好好的交交心,我看你父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女孩点点头,突然说道:“大哥,你能帮我去劝劝我的妈妈吗?” 笔友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行呢?再者,我又不会你们的语言,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的。” “大哥,我妈妈会说普通话,你就帮帮我吧。” “不行,我不行。”笔友说着就要走,女孩情急之下忙一把抓住他,似是哀求,道:“大哥,你救人救到底,就请你在我妈妈面前为我们求求情吧。”笔友也急了,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陌生女孩如此抓住不放,而且原因竟是如此的啼笑皆非,要自己去当说客,去促成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都是光棍一个,这怎么说嘛?他们两个,一个抓住不放,一个急于逃脱,谁都不让着谁,拉锯战一时间僵持起来。 这时,女孩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叫声:“阿古丽,阿古丽,别怕,我来了。” 女孩回头看了看,对笔友说道:“大哥,他就是我的男朋友阿里木。” 笔友哦了一声,道:“你叫阿古丽?你男朋友叫你别怕,他以为我在欺负你吧。你快松手吧,我可不想被他误会我是流氓,挨一顿冤枉打。” 阿古丽笑道:“阿里木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有我在,谅他也不敢打人。” “阿古丽,你还是松······” 他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阿里木已经跑到他们身边,对着他就是一拳头砸了过来,同时骂道:“你这个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耍流氓,我叫你耍流氓,我打死你个臭流氓。”说着,阿里木拳脚并用,对着笔友就是一顿好打。笔友被阿里木袭击了个冷不防,一时间被打得晕头转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阿古丽见阿里木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笔友大打出手,刚才的话犹在耳际,感觉他打的不是笔友,而是打在自己的脸上,她又气又恨,一把抓住阿里木便推送出去,同时叫道:“阿里木,你发什么疯啊?” 阿里木被阿古丽推了个趔趄,差一点就摔进湖里去了,他大惑不解的看着女孩说道:“阿古丽,你干什么,那个流氓······”阿古丽冲阿里木吼道:“你才是流氓,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阿古丽,我······“ 阿古丽恨恨地瞪了阿里木一眼,然后去扶被打翻在地上的笔友,并歉意的对他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阿里木怎么变得这么冲动了,希望你不要怪他。” 良久,笔友才缓过神来,他苦笑笑,自己这是流年不利啊!先挨了阿古丽的一顿好打,如今又莫名其妙地挨了阿里木的一顿打,先前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如今更是被打残了,可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兄弟们啊?阿古丽帮着笔友拭着脸上的血迹,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她的心都碎了,今天的阿里木怎么像个暴徒啊?以前那个知书识理,成熟稳重的阿里木哪儿去了?难道一直以来,他的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 “阿古丽,”阿里木来到女孩身边,想阻止她为笔友擦拭血迹,道,“阿古丽,他耍流氓······” 阿古丽甩开他的手,怒道:“你才是流氓哩,你滚,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阿古丽,我······”当阿里木看见女孩冷漠的表情瞪着自己时,他的心凉了,想起女孩的母亲也曾用这种眼光看过自己,他的心彻底的凉了,看来,女孩最终答应了她的母亲,同意嫁给这个比自己有钱的又丑又老的男人了。阿里木的心碎了,怎么看他们都是那么的恩爱,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也不辨东南西北踉踉跄跄地跑着离开了他们。 阿古丽看着阿里木离去,突然地就失声痛哭起来,她的热泪滴落在笔友的脸上,滚烫滚烫的。笔友忍着伤痛,艰难的坐起来,道:“阿古丽,快去把他追回来吧,阿里木是个好小伙子,你可不能放弃他啊!” 阿古丽惊异的看着笔友,哽咽着说道:“哥,阿里木这样对你,你还说他好啊?” 笔友苦笑道:“我是说他对你好,是你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打我,是他以为我在欺负你,他是要保护你。” 女孩破涕为笑,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美丽,尤其是这个像大叔的哥哥,竟然也是无比的帅气。“哥哥,你能为我和阿里木在我妈妈面前去说说情吗?” 笔友看看天空中开始西斜的太阳,点点头,道:“既然你都叫我哥哥了,那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了。妹妹,你放心,我一定说服你的妈妈答应你和阿里木的婚事。” 第四十三回:央都玛村 是春风, 吹散乌云现月宫。 桂花树下捣药翁, 撒下相思痴情种。 多情男女多情痛, 不学仙子孤独伤。 昔日好事成双, 求虚名毁千古成汤。 索如今孤心寡情乞谁赏? 容颜空, 朝夕对天神伤。 冷冷冷, 广寒宫中无阳光! 阿古丽扶着笔友艰难的回自己的家而去。她的家就在湖边不远处的村子里,阿古丽告诉笔友,她们村庄叫做“央都玛村”,有几十户村民,家家户户都以务农为主,现在国家的民族政策好,不但不要他们缴纳汉人们都要缴纳的各种税费,而且还为村民提供各种致富的门路,有各种补贴,尤其是小孩子上学的各种费用全免。所以,在当地,他们村算是最富裕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村庄的近前。这是一座典型的维吾尔族人聚居的村庄,整座村庄被高达茂密的胡杨树所掩盖,实际上他们走的这条马道只是村子的后路,他们出行一般都走村子的前道,一条由政府出资修建的柏油公路,径直到天山脚下,听说以后还要修一条直到霍尔果斯的柏油路。每户村民的住房都自成一个独立的院落,但是却排列整齐,柏油路从村子中央穿过,分支出许多岔道,连接着每家每户。阿古丽家是村子里少有的几座二层小楼中的一座,墙体多是粉红颜色,房屋呈方形,有较深的前廊,它的门楣、房檐板、柱头、柱身、柱座等有几何纹路的木制雕花,显得特别;院子里栽有许多的笔友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也有葡萄和果树,非常的雅静、清新。在葡萄架下,有一张木制像是床的大榻,上面铺着红色的具有民族特色的毯子,中央有一木制的小方桌,上面放着茶壶茶杯等饮具,整张大榻被粉红色的幔帘罩着,偶尔有清新的香风吹来,幔帘便随风飘摆,那一团迷离的色彩合着青蓝碧绿的花草树木,仿佛让人置身瑶池仙境一般,果真是让人美不胜收。 女孩扶着笔友来到大榻边,她要扶他坐下,笔友笑道:“阿古丽,你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吧,小心凉着。”果真,女孩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于是待笔友坐下,并为他倒过茶水,方才进屋上楼去换衣服。笔友放眼这座庭院,清爽、幽静、富丽,看来阿古丽家里一定是很富裕的了。在他的印象里,就是老家修楼房的也没有几家,更别说还有如此豪华的室外装饰。可以想象,这楼里的装饰一定是奢华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妇女从楼房后面走了过来,笔友看见她时,妇人也看见了他,只见她脸色惊异,竟有几丝恐惧,语调有点结巴:“你,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阿古丽从二楼探出头来,显得很兴奋,道:“妈妈,他是我的朋友。” 妇人抬头望望女儿,又扭头看看笔友,一颗恐惧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但同时却又十分的不满,道:“不三不四的,什么朋友,阿古丽,你给我下来。” “妈妈,我换了衣服就来,麻烦你招待一下我的朋友。” 妇人来到大榻边,盯着笔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笔友忙着站起来道:“阿姨您好。”妇人没有理他,笔友一时间尴尬地呆在榻边,他的一颗心狂跳不已,他不敢看她,只是手足无措的呆立着,这妇人不是善茬,他有点后悔来阿古丽家了。妇人坐了下来,道:“你是阿古丽的男朋友?”笔友嗯了一声,又忙着摇摇头道:“啊,不是。”妇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呷一口,又说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哪儿工作?”笔友陪着小心道:“我是四川的,您叫我笔友吧,今年二十刚过,在永胜砖厂卖苦力拉车。” “哦,原来是个农民工。”妇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冷冷地说道,“你是怎么和阿古丽认识的?你在追求她吗?我告诉你,我们阿古丽已经有未婚夫了,过段时间就结婚了。你看你,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有钱,又没有正当的职业,你说你配得上我们的阿古丽吗?我们阿古丽可是这天山脚下的花魁,你再看你,我都不忍心说了。” 任凭笔友曾经是如何的风流倜傥,自认为是学富五车,如今面对妇人这如丈母娘故意刁难姑爷的老套路,他甚至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别说是如何还手拆招了。 妇人看着笔友的满头大汗顺着他的那张花脸滴落在胸前,浸没于衬衣上,好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更见他的衣服上竟然还有红的黑的黄的污迹,尤其是他那双穿着凉鞋的脚,一只脚干净秀气,而另一只脚却污迹麻黑,就像那阎王殿的黑白无常兄弟俩,森森地透着阴气。妇人很生气,扭头冲楼上喊道:“阿古丽,阿古丽······” 阿古丽换好衣服,从楼上一阵小跑来到大榻边,微微喘着气道:“妈妈,什么事?” “什么事?”妇人没好气,道,“阿古丽,你是存心气我是吧!我不同意你跟阿里木的婚事,你就带这么个人回来,你脑子进水了吗?你看看他,你看看他,邋里邋遢,别说没有艾尼克英俊,也没有阿里木帅气,你眼睛瞎了吗?” “妈妈,不许你这样说我哥哥,你看不惯你可以不看,我就喜欢他,怎么了?”阿古丽说着,拉起笔友就走。妇人气急,顺手把茶杯摔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哀声嚎哭道:“天啦,我做错什么了吗,要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如此气我?哈里克啊哈里克,你快回来吧,回来管管你的阿古丽。” 阿古丽没有理会母亲,仍然拉着笔友要走。笔友回头看着妇人那似是熟悉的动态,心里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阿古丽,你忘了我来到目的了吗?”笔友拍拍女孩的肩膀,道,“你们母女的这个结,就让我来给你们解开吧。”他转身回到大榻边,为妇人倒满一杯茶水,双手递给她,说道:“阿姨,您喝茶。” 其实,母亲逼迫儿女就范的手法不外乎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天下父母皆同此心。母亲也没有真的哭泣,阿古丽清楚母亲的招式,她本想一走了之,可是笔友不走,她担心母亲欺负他,因为她发现笔友老实,因此也就跟在笔友身后回到母亲身边。见自己的哭闹凑效了,母亲心里偷着乐,但她面上仍然冷冰冰的,对着笔友敬上的茶水如视无物,只对女孩道:“阿古丽,妈妈求你了,别让妈妈伤心了好吗?” “妈妈,你看你还像个长辈吗?哥哥敬你的茶水,你倒是接着呀!” “阿古丽,你也知道妈妈是长辈,你有像个做晚辈的样子吗,这样跟妈妈说话。”笔友责备着女孩,末了,他对母亲说道,“阿姨,您请喝茶。” 再怎么看不惯这小子,但是人家再三敬茶,礼数十分周到,态度十分诚恳,母亲心里想,正如这小子所说的,自己是个长辈,就得有个长辈的样子。于是,她接过笔友敬上的茶水,浅浅的呷了一口。茶的清香沁人心脾,再看看还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伙子,也不算讨人厌嘛!于是,她示意他坐下,并瞪了女儿一眼,道:“你这个白眼狼,还是笔友孝敬老人。” 阿古丽冲母亲拌个鬼脸,然后挨着笔友坐下。母亲哀叹一声,道:“阿古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你可以自由的飞了。妈妈不反对你和笔友好,只求你别再带些毁人五官的人回来。” 阿古丽看了看笔友,对母亲娇嗔道:“妈妈,你说什么呢,谁毁你五官了?” 笔友道:“阿姨,您误会我了。” 母亲有感意外,道:“怎么,你不喜欢我们阿古丽?” “啊不不不不不。”笔友急忙说道,“阿古丽天生丽质,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动人,就是铁石人见了她也会怦然心动,两眼放光而欣喜若狂,更何况我只是个凡夫俗子。” 阿古丽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赞美自己,她早就满脸通红,小鸟依人般的靠在笔友身边,低垂着头,煞是娇憨可人。母亲却也是心理一惊,这小子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风流骗子吧?看他一副忠厚老实相,却满嘴的花言巧语,虽然他说的是实话。笔友似乎看透了母亲的担心,他笑道:“阿姨,您不是问我和阿古丽怎么认识的吗,你不同意她和阿里木交往,她伤心欲绝要跳湖自杀,幸亏被我救起,要不然您现在可有的后悔了。” 母亲惊讶于笔友的讲述,上午阿里木来家里,被她轰了出去,女儿与自己大闹了一架,还说如不能和阿里木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的好。她以为女儿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要是女儿真有个什么意外,自己该怎么活啊?想想她都后怕,她一把搂过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她又要去干出什么傻事一般,道:“傻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也是要了妈妈的命吗?妈妈求你了,以后千万别干这种傻事了。快,快跟我一道谢谢笔友,谢谢他救了你,也救了我们这个家。” 笔友忙摆手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笔友突然笑了起来,“更何况阿古丽月貌花容,风华绝代,任何人都不愿意看着她香消玉损的。” 阿古丽抬起头看着笔友,感觉这个男人不一般,跟阿里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渐渐的竟然就爱上了他。母亲听着男子夸赞女儿的满嘴的溢美之词,早就心花怒放,她对笔友也就更加刮目相看了。 笔友继续说道:“阿姨,您的女儿这么可爱,您怎么舍得她伤心难过呢?要知道,儿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只有儿女幸福快乐了,父母也才能幸福快乐。您说是吧?” 母亲点点头,道:“女儿啊,你的终身大事你做主了,今后我不在逼迫你喜欢谁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阿古丽抱着母亲的颈脖,在母亲怀里撒着娇道:“妈妈你真好,我永远爱你。”说着就亲亲母亲的脸庞,母亲也幸福的笑了。她这一笑,太阳也焉了,原来落日余晖被楼房挡住,葡萄架下就显得有点冷了,笔友单衣又被浸湿,加上莫名其妙的又挨了阿古丽和阿里木的拳头,凉意加上疼痛,他禁不住浑身一阵哆嗦。阿古丽看得真切,忙离开母亲怀里,来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哥哥,你不舒服吗?” 笔友站起来,想打喷嚏,他忍住了,道:“我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阿古丽,阿里木对我们有误会,你得尽快去向他解释清楚,以免夜长梦多。”他说着,往院外走着,又对母亲说道,“阿姨,我就不再唠叨了,我回厂子去了。” 母亲站起来,道:“笔友,还早着哩,你吃了晚饭再回去吧。阿古丽,你陪着笔友聊天吧,我这就去做饭,很快的。” “阿姨,谢谢您了。我真得回去了,晚了,弟兄们会着急的。” 母亲无奈,只得看着女儿。阿古丽看看渐渐便得灰朦朦的天空,道:“哥哥,我送你回去。” 笔友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到。” 母亲说道:“笔友,就让阿古丽骑马送你吧,这儿到你们砖厂少说也有十公里的路程,等你走路回去,天都黑了。” “好吧,那就有劳妹妹了。” 一会儿,阿古丽从后院牵来一匹黑毛大马,这马黝黑发亮,体格高大,头部小巧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果真是俊美秀丽无比。笔友站在马儿身边,竟然显得很不起眼。他从没有接触过马匹,因此显得有点兴奋,道:“阿古丽,你会骑马,真是看不出来。” 阿古丽笑道:“这就是我的职业。哥哥,你学骑马吗?我教你。” 母亲送他们到院外,道:“阿古丽,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 他们告别母亲,阿古丽左脚踏上马镫,没见她还有什么动作,便轻盈地跃上了马背,,轻柔地坐在了马鞍上。之后,她左脚脱镫,对着笔友道:“哥哥,把你的右脚踩在马镫上。” “干什么?” “上马呀!” “两个人骑一匹马,这怎么骑啊?” “你坐到我前面。” “坐到你前面,这么点位置,怎么坐?不行不行。”其实,所谓坐到女孩前面,就是坐到女孩的怀里去。笔友心里激动,那该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啊?但是,他又胆怯,更多的还是害羞,感觉有耻于理,道,“阿古丽,你还是回去吧,这点路我走回去就行了。”女孩捕捉到了笔友的表情变化,她笑了,道:“我一个姑娘家都不觉得害羞,你个大男人还害怕什么?”笔友尴尬的笑道:“不是,我是担心马儿驮不动我们两个人。”女孩道:“我这马儿叫黑金刚,再加一个你,它也是负重若轻,上来吧,别磨叽了。” 笔友仍然不肯上马,道:“阿古丽,你回吧,我走路回去。” 女孩显然生气了,冲他嚷道:“笔友,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呢?”但她还是让步了,道,“这样把,你坐我后面。” 笔友喃喃的说道:“都一样啊!” 阿古丽哭笑不得,只得下马,她擒住缰绳,道:“哥哥,这回你可以上马了吧。” “那你呢?” 女孩狡黠的笑笑,道:“我给你牵马,怎么,不乐意啊?” 笔友嘿嘿笑道:“乐意乐意,你教我骑马吗?” 他学着女孩的样子,左脚跨在马镫上,双手抓住马鞍,手脚同时用力,果然很轻松的上了马背,稳稳当当的坐在鞍子上。阿古丽示意他退出马镫,笔友有点疑惑,但还是乖乖的照办。第一次骑马,他感觉很新奇,待要向姑娘要马缰绳时,女孩却纵身跃上了马背,轻盈的落在他身后,坐好,道:“哥哥,你把马鞍抓牢了。” 阿古丽双手从后面环抱着笔友,在他的胸前交叉着抓住马缰绳,双脚轻轻地点点马镫,马儿便迈开蹄子小跑起来······ 第四十四回:凤求凰 女儿似菊是兰悠悠如仙。 含羞可爱, 浅笑恰如芙蓉开。 女儿似梅是雪莲风雪中娇艳, 花容初开, 笑颜倾人间。 薄薄青云闪, 微微春风暖, 赏心观花颜。 喜个水仙弄潮, 恰似凌波仙子施巧。 看婷婷玉秀娇艳, 展牡丹气质。 通体雍容姿, 富贵逼人来。 行缓缓, 巧手儿也曾摆。 女儿是清泉晶莹剔透, 心如镜情似玉, 似黛似玉多自怜。 只闻笑颜娇语, 忽见楚楚泪滴, 触动内心深处事, 情天霹雳! 楚楚羞羞, 怎忘忧? 着人怜, 着人爱, 着人无可奈! 阿古丽与任笔友同乘一骑朝永胜砖厂一路小跑而去。 对于男人来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桃花运吧,宝马美女,人生何求?然而任笔友却有种被胁迫的感觉,他不敢享受阿古丽的鲜花美味,原来,他想起了吕希燕。应该承认,阿古丽比吕希燕美丽漂亮何止一倍,她们的性格有相似之处,但是阿古丽更热辣的性格令他生畏,反倒吕希燕更可爱些。 爱情这东西就是莫名其妙,就是不可理喻,就是如此毁人三观。阿古丽自认为对笔友有了爱意,便敞开心扉去爱他,偶尔她也觉得好笑,笔友有什么好?真的说不上来。诚如妈妈所说,笔友一没英俊的外表,二没足够多的金钱,三没好的工作,说到底他就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但就是这个男人,却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也许,她对他的爱,或多或少有感激报恩的成分在里面。移情别恋就在这一瞬间,阿里木要是有笔友这般好该多好啊!早一刻还为了阿里木寻死寻活的,现在怎么就弃他别恋了呢?也许,能同时得到母亲和自己的认可的男子,应该是最优秀的男子吧!如此优秀的男子,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一路无话,很快,他们来到了国道边,阿古丽正要策马经过国道,笔友坚持要下马,道:“阿古丽,行了,前面就是我们砖厂了,就在这儿下马吧。” 阿古丽无奈,只得下了马,道:“你的伤不碍事吧?” 笔友笑道:“没事,就是被你咬过的肩膀还有点疼。” “我看看。” “别。”笔友忙捂住左肩,道,“天快黑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伯母担心,路上小心点。” “哥,”阿古丽看着笔友欲言又止,半响才说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算是有吧。”他不知道吕希燕算不算,也许是吧。阿古丽哦了一声,沉默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哥,过马路你小心一点。”说着,她跃身上马,调转马头,朝来路疾驰而去,瞬间便消失在泥黄色的砖坯之中。 笔友目送女孩离去后,方才穿过国道,朝砖厂疾步走去。临近砖厂,发觉有灯光亮着,原来不知道何时来电了,他加快了脚步朝砖厂跑去,也许兄弟们都上班了,自己又拖了后腿。他先跑回宿舍,果然,兄弟们的工作服都不在,他们真的都上班去了。他刚要换工作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折身朝厨房走去。 原来,他是想吕希燕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心里空闹闹的。其实,吕希燕早就回来了,此时,她正忙着做着晚饭,见到笔友,姑娘笑了:“你没去上班啊!”稍顿,她又说道,“我给你带了本书来,晚饭后到我房间来拿吧。” 笔友狂喜,感情,女孩回家就是专门给我拿书的吧,哈哈,没想到我丑蛤蟆竟然有如此福气。“雪芹,你家离这儿远吗?” 姑娘抿嘴笑道:“不远,就十多里地。” 随后,女孩又说,她家有四姐妹,大姐已经出嫁,二姐也参加工作,三姐在乌市读大学,她最小,还有个弟弟在读初中二年级。家中二老种了三十多亩地,很辛苦。她有个梦想,说:“我很崇拜那些女企业家,她们有本事有魄力,我想我这一生,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才算完。” 笔友笑道:“谈恋爱不影响干事业吧!雪芹,啥时候带我去你们家见见你的父母吧。” “干什么?” “嘿嘿,丑女婿迟早是要见岳父岳母的。” “去你的谁说要嫁给你,又没正经了。”姑娘羞红了脸,道,“你快去上班吧,他们也才去了一会儿。” “我不去上班,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你也要吃饭呀,你不上班挣钱,难道你喝西北风去?听话,快去上班,将来日子还长着哩。” 无奈,笔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厨房,离开姑娘去上班。吕希燕再次叮嘱道:“记得晚间到我房间来。”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就那么短短的四个小时,笔友仿佛是度过了四天四夜,不,应该说是四年一般长。瞧他,头上的毛发似乎都白了一半,眼角又多了几道皱纹,一下子,他又老了许多。童筹笑道:“哥哥哟,看你心不在马的样子,我就为你害臊。你也留点神,别把砖坯子叉到头上去了。” “我知道笔友心不在马的原因,”夏流嘻嘻哈哈的唱道,“青春少年是样样红,你是主人翁,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也许,今晚上,自己就能喝上那尘封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了。哈哈,过了今晚,自己就是真正的男人了。雪芹、笔友,好合,凤凰鸳鸯笙歌。今夜双宿飞,惊九天嫦娥;花好月圆空阁,浓情孤心寂寞。他无比性奋,惊落南飞燕的火辣的画面,禁不住的念道: “我闭起双眼,想起你的容颜。华容婀娜,忘我祖先。蕙质兰心,是我爱你的源泉。对你日间的感怀,与你梦中缠绵。因为你清丽香艳,因为你人性真善,因为我痴心相伴。面南背北的恋爱,飞燕迎雪的崇拜,你我心与心的融点。拥有明天,我们爱的誓言。” “我们爱的誓言!”笔友摇摇头,“我到底爱谁?到底谁爱我?” “我爱你。” 笔友一惊,忙睁眼寻声看去,却见杨忠祥乐呵呵地拦住自己,并咏声道,“拥有明天,我们爱的誓言。阿友,我爱你。” 笔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可不敢爱你,你还是去爱······” “爱谁?” “你去爱阿芷吧。” 言罢,他拔腿就逃,杨忠祥便风一样的追了去。笔友跑的急,忘了方向,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后面追的杨忠祥乐了,他展开他那浓厚的歌喉唱道: “好运到,好运到,阿友要把那妹妹抱。抱着妹妹那柳叶腰,阿友的心里猴在跳,阿友你别急躁。” 原来,笔友正撞在吕希燕的怀里,差一点两人就大口吃小口像那么回事了。小伙子连声说对不起,杨忠祥的歌声传来,只唬得他无地自容,忙忙的跑进厨房。吕希燕却并没有生气,她笑盈盈都说道:“那你们下班啦!记得晚饭后到我房间来哦。” 随着杨忠祥之后,小伙子们纷纷进了厨房,各人端起属于自己的碗,挑起两个馒头就蹲在厨房外面的空地上狼吞虎咽起来。每顿饭,小伙子们总爱说唱捧哏,尤数那个夏流,每次总是他的话儿逗人骂:“吃了xj的馍馍,讨个xj的老婆。擀面,蒸馍,乖乖儿,我们爱不完。” 史丙宜噗嗤喷出一口饭,骂道:“夏流下流,满嘴粪流。” 史义旭正在煮面条,他回首沙哑着嗓音唱道:“小伙小伙你最爱什么?大美女哦!小妹妹你最爱的是什么?当然是帅哥。” 众人被惹得哈哈大笑,郭琼英从屋里跑出来就去揪史义旭的嘴巴,史义旭笑着跑开了。杨忠祥道:“咦,看不出来,老毛驴还会唱京剧,听我的。”他清清嗓子,唱腔一摆,唱道: “郭大姐你最爱的是什么?是不是史义旭的尖脑壳?” 郭琼英捡根树枝就去追打杨忠祥,杨忠祥奔跑中忙把饭碗抛给吴芷。吴芷一晃头没有接住,偏巧落在了白善的脚背上,白善疼痛难忍,一脚便将碗踢飞。那碗便似个飞碟在空中盘旋,被仇重接住,他也似唱非念道:“空中飞来一个宝,伸手接住它变成槽。谁的?管他,放下。”他便以脚替手将碗儿放在了墙角边。 “奇迹,奇迹。”吴芷拍手笑道,“我们这的诗人太多了,我也有一首诗,听好了:童筹是个铜臭罐,阿祥是个负心汉;夏流是个废品站。” 童筹反讥道:“吴芷无耻是把嫖客钻,嘴里没牙心肠最坏,说话当放屁,放屁臭三天。” 笔友笑道:“天黑看不见,大伙把碗端,为啥?” 章雄吧唧着嘴,斜视着笔友道:“看你龟儿子满脸的毛,就像是猪八戒。” 笔友呵呵笑道:“你龟儿子脸皮厚得寸草不生。” 史五来摸摸下巴,道:“幸亏我是长胡子的。” 史丙宜道:“脸皮厚常吃肉,脸皮薄吃不着。” 杨忠祥笑道:“你六娃子每顿吃肉,也还是那么瘦。” 笔笙道:“阿祥,你是吃饭长肉不长心。” “啥子意思?” 吴芷道:“是猪儿。” 杨忠祥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得独来独往了。” 童筹道:“阿祥,生气了吗?还男子汉大丈夫哩。” 杨忠祥道:“哪里在生气哦,但是人总不能和畜生在一起吧。” 笔友道:“现在社会,本来就是人畜不分的。” 吴芷一边洗碗,一边问道:“阿友,那我们这里谁是人谁又是畜生?” 笔友笑道:“这个你只有去问阿祥了。” 大伙儿似乎明白,也都笑笑,就各自散去。入夜,月明星稀,众人围堆牌战或下棋,或摆龙门阵。唯独吕希燕孤独的一人站在门外,不时望望水井对面那间矮小的房间,或看看天空,心中骂道:“任笔友,你这个丑鬼,都啥时候了,你还不来。” 其实,笔友也很想准时应约,只是他怕弟兄们看出来笑话他,他以为此事得偷偷摸摸。因为不时的有人进出厨房,他才犹豫不决进退两难。这时,他听见吕希燕在对童筹说道:“你去叫笔友到我这来一下。” 笔友心说,我的姑奶奶,你说这么大声干嘛,你是要全厂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他正欲上床睡觉,童筹老大远就喊道:“任笔友,大师傅叫你去她那儿,她找你有事。” 笔友只得出门来,他瞪了童筹一眼,怨他太大声,童筹嘻嘻一笑:“快去吧,你的艳福不浅哦。” 夏流的声音从李人国的房间里飘出来:“女想男,隔衬衫。笔友,好生把握机会哦!” 笔友感觉夜空中有太多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他有点激动,害怕再有谁冒出什么浪言浪语来,于是便避开光亮,绕着道悄无声息的钻进女孩的房间。吕希燕看他做贼似心虚模样,忍不住的笑了,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哩。” 笔友柔柔地把门关上,平抚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傻傻的笑笑,道:“我给忘了。” 姑娘的房间,四壁全用白纸糊住,颜色虽然单调,但是给人一种洁净的感觉。特别是那张小床,在柔和的灯光下,让人不觉的迷糊起来。女孩指指小床,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就搬两块砖头叠上,再铺上一张白纸,然后坐在他对面,并从床头上取过《红楼梦》随手翻开,道: “笔友,我发觉你像第二个贾宝玉,如果照你这样说,这个社会就成女权社会了。” 笔友点点头道:“不是,我是说男人应该处处都照顾女人,让着女人。” 姑娘道:“要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你这样的,那就好了。” “是吗?”笔友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要是世人都是我这样儿,可能每个女孩儿都要遭殃了。 “你的理想是当个作家。”女孩翻着书,道,“这是你写的:想如今之世人,闲时何其多,尚且众人都把闲时用来作诗赋画,则如今之世界可谓妙如天堂,美似极乐了。因为人们闲时思淫,我们的社会才如此污浊。” 笔友点点头,道:“写些优美的文章出来让人们欣赏,确实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吕希燕又翻翻书,道:“我发现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完美的人才怪哩!曹先生不愧是大家,他的笔下就没有完美的人。你看你这儿写的一段话:既然把林妹妹写得如此真情,偏偏又这般多性。再说了,把宝妹妹的性儿往林妹妹身上一放,林妹妹岂不是十全十美了吗?真让人爱恨无休啊!” 笔友说道:“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 姑娘摇摇头,想起了什么,道:“你说你还有梦想,是什么?” 小伙子道:“光是人的精神素质达到境界还不行,还得让物质享受更上一层楼,那才是我所求。” 女孩笑了,道:“难怪你这么好吃哦。你们这伙人中,就数你好吃了。” 笔友笑笑,道:“人生所需多,饮食居其首。五鼎与三牲,祀神兼款友。烹调千万端,饥时方适口。舌喉寸余地,一咽复何有。” 女孩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笔友笑道:“所以我在写小说呢啊!对了,雪芹,你的理想呢?” 第四十五回:我本无我 为何你又流着泪? 为何你心中还有悲? 难道是我把你累? 难道是爱又添悲? 我心中你最美, 你的爱令我醉。 今生有缘我们才相会, 我会爱你一生随。 可爱的女孩擦干泪, 可爱的女孩莫再悲, 爱你爱得我好累, 爱你爱得我伤悲。 我心中你最美, 你的爱令我醉, 我会爱你一生随。 吕希燕沉默一会儿,道:“我喜欢服装,我想我这一生会在服装界立足。” “是吗?”笔友笑道,“吃穿住行,人之所需,嘿嘿,我让你吃饱,你让我穿好。雪芹,看来冥冥中我们早就是一对儿了。” 吕希燕笑了,却嗔声道:“去你的又不正经了,谁跟你是一对儿。” 笔友叹口气道:“唉,看来我只有去书中寻找我的她了。” “笔友,你喜欢看什么书?” 其实,任笔友什么书都看,他嘴上却说:“爱情诗词。” 姑娘以为他最喜欢古文了,便递给他一本古诗词。也难怪,她从他的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古式诗词。但是稍后,姑娘却又给他换了本书,她说:“你应该先看看心理学。”也许是为了讨好女孩,笔友同意了。“这书你可看好了,”女孩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我三姐的书,从没有借给外人的。” 恰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章雄拿着盆子进到屋里。他看见笔友坐在床上,心中就是嫉妒,他大声说道:“大师傅,把厨房门打开,老子要打洗脚水。” 吕希燕略有怒气,道:“厨房里莫得洗脚水。” 章雄随即来拉扯姑娘,女孩气得浑身哆嗦。笔友最见不惯的就是男人欺负女人,而且该女孩还是自己的心爱,因此他狂怒吼道:“章雄,你给我滚出去,这儿不欢迎你。” 章雄想起前些日子与笔友的交锋,心中有点胆怯,但更憋着满心的恨意,于是便外强中干的冲笔友吼道:“你叫个球,这又不是你的房间。” 任笔友气得脸色铁青,他出其不意地擒住章雄的手便往后拧,同时冷沉的喝道:“章雄,你是人就听人话,马上滚出去。” 章雄疼得龇牙咧嘴,吕希燕到底心慈面善,她忙阻止小伙子道:“笔友,别这样,放了他吧。” 笔友看着女孩上善若水楚楚怜人的样子,他心中狂动,遂弃下章雄,对他吼道:“还不出去。” 章雄甩甩被扭得生疼的胳膊,他看看女孩,想说什么,但瞧见笔友恶魔一般横在自己面前,只得忍气吞声悻悻地走了。 见恶人离去,吕希燕突然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可把笔友给笑懵了,姑娘道:“笔友,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哦。” 笔友也笑道:“谁叫他坏了我们的好事呢?” “呸,谁跟你好事了。”女孩娇面灿烂,道,“你都什么时候这么凶?” 笔友道:“在我的爱人受到别人欺负的时候。” “去你的谁是你的爱人。”女孩脸红了,她忙岔开话题,道,“你是作家,可有什么作品发表?” 笔友摇摇头:“不值得一提。” “那,现在可有新作?” “有啊!”笔友原来早有准备,他从怀里取出一叠文稿递给女孩,道,“还得请你多提意见。” 吕希燕接过稿件看了看首页,便小心的放在枕边,笑道:“《尴尬浪漫曲》,听名儿,是一部言情戏吧?” 笔友点点头,姑娘说道:“琼瑶的爱情戏应该是最好的吧?问天何时老?问情何时绝?我心深深处,中有千千结。千结万结解不开,风风雨雨满院来。此愁此恨何时了?我心我情谁能晓?自从当日入重门,风也无言月无痕。唯有心事重重结,谁是系铃解铃人?” 笔友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琼瑶的爱情故事是好看,但是她写的全是豪门,总是把爱情寄托在丰厚的金钱主义的基础上,给人的印象就是好象平头百姓人家的子女不配拥有爱情。看她的故事,会误导读者产生不良的思想,让读者幻想自己也能遇上王公贵族豪门世家里的公子公主们,也来一场攀龙附凤的浪漫爱情之旅。尤其会使一些懵懂的女孩子们,从此产生了错误的爱情恋爱婚姻观。” “人们追求美好浪漫的爱情有错吗?你看存世的经典爱情故事,哪一出不是与豪门有关?天仙配,牛郎织女,白蛇传,梁祝,还有那个凤求凰什么的,不都是豪门吗?攀权附贵的爱情思想古来有之,怎么能说是琼瑶误导的呢?” 任笔友笑道:“孟姜女与万喜良就是平头百姓的爱情故事,虽然结局很悲催,但却体现了劳动人民的真情实爱,与金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说贫穷夫妻百事哀!要是万喜良有钱,就可以捐点钱代替他的劳役,那他们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任笔友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制度的问题。再说了,修长城那是国防需要,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果钱能买来国家平安,我大宋王朝就不会灭亡了。而白素贞是来报恩的,她也不是豪门。” “但她是异能,在凡人眼中她就是豪门。” “白素贞体现的是上善若水,种善因得善果的纯朴的普众思想,与豪门无关。” “你们这些男人,满嘴仁义道德,却满肚子男盗女娼。你敢说你没有想过某天偶遇豪门公主来一场浪漫的凤求凰之旅吗?” 任笔友笑了,道:“你别说,还真有幻想过,也曾经梦见过还真当了几回驸马爷呢。” “美的你吧!你们男人啊,就是意淫的魔鬼。”女孩笑了,她岔开话题,道:“笔友,我想问你,这个‘我’不想倒好,一想起来,确实令人捉摸不透。‘我’是怎么产生的呢?” “我?”笔友被问了个大张口,‘我’是怎么产生的呢?他放开思想,心智便融入了茫茫宇宙,灵光闪烁之处,却难得“我”的概念。随着时光推移,宇宙变得灿烂醒目起来,眼睛所见之处之物,心生天地之念。笔友似乎明白了,原来天地一体,因眼亮心明而生欲我。 “笔友,你怎么不说话?” 小伙子如从梦中醒来,道:“我明白了,宇宙生天地,天地生万物,万物遂生欲我。简单的说,我本无我,我是因物而生。” 姑娘似懂非懂,小伙子说道:“物就是欲望。人之初,性本善。婴儿无欲无望,所以他便无我之欲。”稍停,他又说道,“性相近,习相远,随着时光的推进,不同的我便产生了。” 姑娘笑道:“那此时你的我是什么想法呢?” 笔友笑道:“此时的你的我在想,如此夜深人静之时,你的我和我的你独居陋室,是不是该睡觉了。” “去你的什么你的我我的你该睡觉了。”女孩感觉这绕口令有点好笑,她伸手去拧小伙子的嘴巴,笑盈盈地说道,“你给我滚,我这儿不欢迎你。” 笔友一把抓住女孩的手,愣愣地就往口中送去。姑娘被男人的突然之举惊呆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妄为的?瞬间的惊讶之后,女孩又有了奇异的感受,男人吻着自己的手,仿佛是在吸吮着自己的血液,初始还觉得心明眼亮,片刻便迷糊了起来。那是一种被吸吮干了血液的感觉, 笔友也在渴望,他更有点迫不及待,但是他更像是无头的苍蝇, “不。”她尖叫着,并用力推开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男人,转过身扑在被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被女孩突然推开,笔友僵硬的身体差点被震碎为数段,他浑身哆嗦,良久,他才缓过气来,听着女孩的哭声,他胆惊胆颤,忙低声细语道:“雪芹,你怎么啦?” 女孩哭得很小声,哽咽道:“你不是东西,你占人家便宜。” 笔友知道自己给女孩带来了伤害,无不内疚的说道:“对不起,雪芹,我,我只想亲亲你。” 吕希燕突然翻身坐起,一双泪汪汪的杏仁眼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耍流氓,你要负责。” “啊?”笔友有点意外,忙道,“雪芹,我什么都没做,我负什么责啊?” “你?”女孩突然气痛难忍,狠狠地抽了小伙子俩耳光,泣声道,“你个臭流氓,你都吻了人家,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笔友恍然大悟过来,忙道:“雪芹,你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我,我不是人,你,你再打我把。”说着,他拉起女孩的手就要抽自己的脸。姑娘使劲挣脱他的手,小声怒斥道:“滚,谁稀罕打你。” 笔友默默地站起来,他很内疚很深情的看着女孩,极不情愿的朝门口退去。“喂,你做什么?”女孩擦着眼泪,道,“你干什么去?” 笔友木讷的说道:“你不是叫我走吗?” “你这个猪。”女孩哭笑不得,“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猪脑壳哦?” 夜空,星星眨着眼睛,他们仿佛是在嘲笑笔友不解风情,真的就是个笨猪脑壳,还自诩为爱情专家,唉!真是懒得看见他。星星们觉得无趣,便悄无声息的藏匿了起来。天空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风儿见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害怕,便没头没脑地在空旷的天下乱串,希望能寻着一丝儿的光亮。被厚重的乌云遮盖着的月牙儿也被风儿吹得冷得直哆嗦,于是她把乌云紧紧地裹着没命的向太阳跑去,希望太阳哥哥能不啬热情暖暖她寒冷的身心。本来太阳哥哥卯足了劲的在追月亮妹妹,突然间月亮妹妹失去了踪影,他心急,便不顾疲劳的拼命的往前追赶。他趟过大海,扒开乌云,用他的金睛火眼在天空中大地上仔细的搜寻着月亮妹妹的踪影。然而,天依然是那方天,地依然是那块地,却没了月亮妹妹的踪影。他失望,他心灰,他丢魂落魄地在空中游荡,他失去了昔日的喜庆激情,他觉得心烦,尤其看见污浊的大地上到处都是脓疮冻胞,便恶心的闭上了眼睛。 是的,天还是那方天。 陈燕在小食堂做饭已经得应手。几顿饭下来,她已经摸清楚了老板们的口味,而且只有四五个人的饭,做起来就更轻松了。这里所谓的小食堂,确实比砖窑上的食堂的生活好许多。在这儿,肉菜不断天,大米不断顿,哪里像那两家大食堂,不是这顿没菜,就是下顿没油,唯一充足的就是那面疙瘩。 一大早,陈燕便将菜炒好,稀饭也快熬熟了。此时,屋里很静,她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许是无所事事,她唱起了《心雨》这首荡气回肠的恋歌,想到自己的悲惨过去,想到自己那可怜的表哥,想到那可恨的笔友,她的眼中多了晶莹剔透的热泪。泪眼中,出现了笔友看吕希燕的那种迷恋痴醉的眼神,也出现了他看自己的那种冷漠的目光,她就恨,恨这个男人不得好死。但是偶尔想起自己和汪远平在一起的情景,她也会高兴片刻。 这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陈燕,你过来一下。” 陈燕忙来到办公室,却见郎中郎穿着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她忙侧过脸去,问道:“二哥,啥子事?” 郎中郎一动不动,道:“过来吧,怕我吃了你不成。” 陈燕挪步来到床边,刚欲张嘴说话,郎中郎突然把她一把拉进怀里,很快翻身压住她。女子大惊,道:“二哥,你,你干啥子?”郎中郎也不答话,粗手大脚地便去扯女子的腰带。陈燕忙着挣扎:“二哥,不要。”女子惊魂不定,双手死死的抓住裤子,近乎哀求道,“不要,二哥。” 郎中郎舔着嘴唇道:“陈燕,怕什么嘛,我是老板,你依了我,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陈燕拼命的挣扎,她蹬破了床单,却仍然不能甩掉死死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郎中郎强行掰开她的双手,女子双手被男人死死地擒住,嘴也被堵了个实在,她确实没有反抗的机会了,面对如此大的块头,她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她明白将会发生什么事,心中悲恨交加,趁男人略微喘气的机会,她突然猛睁双眼,狠狠地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左胸,便是又撕又拽。男人惨叫一声,弹簧似的从女子身上跳了起来,捂着血淋淋的胸膛闪到一边。趁着这个机会,陈燕慌忙逃走。 第四十六回:飞象过河 大风东来落尘埃, 沙障眼。 云雾翻天, 只身事外难见, 几多清闲。 叶落处, 却是根深蒂固。 去残枝败柳, 树大树挺直。 昂首处, 径直通青天。 推土机又坏了。 甄可林与汤吉胜投入到紧张而又乏味的修理之中。兄弟们骂骂咧咧地,一个个似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的。是啊,一大早爬起来刚拉两车砖坯,又得下班,受冷挨饿不说,这推土机一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童筹使劲将架子车朝前一推,叫开了:“啥麻痹推土机哦,来哥子,叫老板买一台新的来,别再影响我们挣钱了。” 史五来胖脸堆笑,道:“童筹,少不了你的活干。想挣钱,走,帮忙修推土机。” 夏流耍弄着叉子,道:“钱嘛,纸嘛。挣那么多干啥子?老毛驴,走,叼青去。” 史义旭尖声道:“走,叼青去。还有谁,笔笙,去不去?” 杨忠祥道:“阿笙,来,我们杀他个九九八十一回合。” 史丙宜粗嗓门大声道:“夏流,走,叼青。” 夏流道:“吴芷,走,赢了我开关。” 白善推着车气喘吁吁地跑来,道:“我也来。” 大伙儿各摆战场,笔友方才从架道中钻出来,当他得知推土机坏了,他乐了,道:“该吃肉了哦。” 童筹骂道:“你猪变的就知道吃。” “吃饭是为了活着。” 史五来道:“笔友,活着不一定是为了吃饭哦。” 笔友肚子一阵疼痛,忙道:“当然,还有倒垃圾。”话音未落,他已经捂着肚子爬上了坎。童筹骂道:“懒牛懒马屎尿多。”李人国嘻嘻笑道:“童筹,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笔友爬上坡,跨过马道,钻进林子,来到水渠边迅速蹲下,也就那么两三分钟的紧急出恭,他感觉舒服极了。就在他收拾停当刚走的当儿,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人在呆呆地看着自己,大骇之下发现那人却是陈燕,尴尬之中,他冲她笑笑,便扭头离去。 突然,他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好奇与诧异令他不得不停下来,走到女人面前,却见她双眼通红而脸色苍白,衣服也凌乱不堪。便问道:“陈燕,你怎么了?” 这一问不打紧,女人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笔友被吓得魂飞魄散,这可是骇人怪遇哩!此处虽然是林子深处,且有流水哗哗的响,但女人的哭声尖锐惊耳,一路之隔的坡下便是兄弟们的战场,难免不被他们听到。且这水渠对面就是老板的办公室,这哭声传过去,老板能听不到吗?还有这路上偶尔有车来人往,他们是定能听见林中这凄凉的哭声的。要是他们发现了这情景,自己可就有口莫辩了啊!要是被吕希燕知道了他们这样子,那可就是祸事了······ “陈燕,别,别哭了。”笔友的话语小得连自己都难以听见,他想把女人推开,但又觉得这样子做似乎不近人情,只得由着她在自己的怀里愈加伤心的哭泣着,却不知道该把手放在何处,自己该怎么办。 陈燕突然抬起头来,泪眼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依恋。她挥动着拳头捶打这他的胸膛,哽咽道:“笔友,我恨你。” “你恨我?”笔友莫名其妙,道,“陈燕,我又没有惹你,你恨我干啥子?” 陈燕留着泪,幽怨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我?”笔友一时语塞,她没有想到女子如此直白,从内心来说,他是不喜欢陈燕的,甚至很反感她。但此时他却说不出来,沉默一会儿,他说:“陈燕,有必要说这个吗?” “有必要。你喜欢吕希燕为啥子就不喜欢我?”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小伙子,声悲语凄,道,“我真的就不如吕希燕吗?” 小伙子忙避开她的目光,道:“陈燕,别这样。你知道吗,夏流很喜欢你的。” “我不管,你只说你喜不喜欢我?” “陈燕,夏流很喜欢你的。我相信,你要是跟了夏流好,你会幸福一辈子的。” 女人突然哭声又起,笔友知道她心中有苦水,便也不劝她,由着她随意的伤心的哭泣着。其实他也知道,陈燕是个苦命的人,但是他能给她的只能是安慰。良久,女人的哭声小了下来,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陈燕,把你的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陈燕的哭声小了,但是她的眼泪却仍然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她看着眼前这个自认为可以信任的男人,哽咽着把郎中郎欲用强自己的事情简略的述说了一遍。笔友哪里闻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更是恶从胆边生,早早地攥紧了拳头,要带女人去找那个畜生讨公道。 陈燕一把拖住他,道:“他毕竟是老板,你搞不过他的,还是算了吧。” 笔友不依,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是老板就该乱来?” 陈燕急了,哭泣道:“燕哥,这事一闹大,我还有脸做人吗?还是算了吧。” 笔友叹了口气,道:“那,你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以后防着他些。我得去上班了。” “燕哥,我······” 笔友摇摇头,其实仔细想想,把这件事情闹将开去,结果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可是在这里,那看似公正的法制还是走不出权钱关系的怪圈。况且,他苦笑笑,我又是陈燕什么人呢?人家都不计较了,我干嘛还如此气冲斗牛呢? 史五来满身油污的从机肚子下面钻了出来,对众人道:“坏了,这回真要放长假了。” 童筹首先叫开了:“来哥子,别吓我,这才上了几天班哦。先前说要停几天电,都把人吓个半死,这回又说真要放长假,真的要收人命哦。” 笔笙拿起一枚棋子,问道:“哪坏了?” “大轴坏了,得换新的。” 杨忠祥道:“那还不快去买?” 汤吉胜也钻了出来,道:“只有伊利才有,来去都得三天时间。” “球这么点远,还要三天时间。”夏流洗着纸牌,道,“十天都没关系,今天的生活费我算是赢到了。” 甄可林托着瘦小的身躯最后一个从机肚子下面钻出来,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也好,可以休息几天。” 杨忠祥道声“将军”,嘿嘿笑着又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活该你死无葬身之地。”笔笙一看,果然十面埋伏万分危急。突然,他灵机一动,也乎尔嗨哟地唱道:“你总是心太黑,心太黑,一个机会都不给我留。”杨忠祥怪腔怪调的唱道:“斩草要除根,我害怕夜太长,夜太长,不让你喘气,我先下手为强。” 笔笙笑着说唱道:“看你的毒心肠,去你的鬼心慌。你想把我困,嘿嘿,没门。” 杨忠祥以京剧唱腔道:“笔笙,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笔笙也怪腔一改黄梅戏,唱道:“阿祥阿祥你莫狂,你上马来我出王,你开炮来我飞象-----飞象过河,将你的军。哈哈,你死了。” 杨忠祥一怔,确实没想到笔笙会出此怪招,不过此时,他们的战争已经从陆地打到了太空,普通的战略战术都失去了意义。只见杨忠祥怪声唱道:“你飞象来我退兵。罢战了,不干了。” 笔友从坡坎上俯冲下来,当得知干不成活儿时,也乐了,此前的不顺一扫而光。他见兄弟们都在唱,喉咙也痒痒的,于是干吼道:“开饭啰,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酸辣面。” 夏流道:“走哦,吃饭后再干。”他高兴,唱道,“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这一点钱,全是赢的。赢钱的男人,我实在可怜,三十三块,不够酒钱。待会儿再来,赢他百万,喝酒泡妞,哈哈,任我挑选。” 史丙宜输了,实在不甘心,道:“二流子,饭后不来牛操他妈。” 众人陆续往回走,看天空阴晴不定,地面凉意瑟瑟。徐徐晨风吹来,笔友禁不住打个寒颤,想起陈燕的事,他的心情就很沉重,想起水做骨肉的女儿的可怜,想到奸恶淫徒的可恨,他不知道这是受害人的无知还是自己的无能。 早饭并未做好,众人就各行其是,童筹拉着笔友去了大门口。吕希燕见时间尚早,也就不紧不慢的做着饭。就在她还沉浸在被笔友洗礼时的醉意中时,陈燕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看着她的腥红泪眼楚楚怜人,吕希燕吃了一惊,道:“怎么了,大清早哭得眼睛都肿了。” 良久,陈燕才抬起眼皮,咬着嘴唇道:“吕姐,把你的男朋友让给我吧。” 吕希燕莫名其妙,道:“我的男朋友?” “就是笔友呀!” “他?”姑娘心头一震,道,“你要他干嘛?” 陈燕低声道:“我喜欢他。” 吕希燕突然觉得反胃,没好气道:“你怎么这样不知羞耻呢?” “吕姐,今天早晨,他还和我那个······” “你出去。”吕希燕头昏眼花,感觉天旋地转,刚才那美好的回忆即刻变成了她耻辱的烙印。古来常说“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看来是真的了。女孩丢下厨房的活儿,独自躲进卧室里悲伤的哭了起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朦胧中,笔友那憨实可爱的模样儿突然变成了恶魔朝自己扑来。她想象得到,他是如何扑向陈燕的,并撕开她的衣服以怎样的姿态干了那无耻的龌龊事。自己这颗玉洁冰晶的心就这样被他给欺骗了,自己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当敲门声响起时,姑娘发现自己正抱着《红楼梦》入了梦乡。她抛开书,照照镜子,红肿的双眼还泪汪汪的,头发蓬松,衣衫不整,倒是自己被那个男人那个了的。不可否认,她确实梦见了自己和笔友一起鸳鸯戏水。她咬着嘴唇恨自己下贱,更恨笔友多情却无情。 “大师傅,开饭了。”曹寿智叫道,“都十点钟了。” 姑娘想起原来早饭还没有吃,于是忙着简单梳理后赶到厨房给众人分发饭菜。小伙子们来了又走,末了也不见笔友的出现。以往笔友最后一个进厨房吃饭,她习以为常,可如今越是不见他的到来,她就肯定他与陈燕真的有那事发生。于是心中愈是悲痛和愤怒,因为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他怕见到自己。 这时,仇重又进厨房舀糊糊,见只有一丁点儿了,便问:“大师傅,没人要了吧?” 看着笔友孤零零的那半碗儿菜,姑娘气恼,你躲我吗?那就别吃了。于是她索性将笔友的菜也让仇重倒走了。仇重乐颠颠的刚走,笔友便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厨房,他掀开蒸笼拿了两个馍馍就啃,并对姑娘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当他发现碗里什么都没有时,有点不满,道,“雪芹,我的那份呢?”当他看见女孩悲愤的表情和泪汪汪红肿肿的大眼时,明白了,忙笑道:“没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没有菜,喝水也行。”原来,他以为又有人抢了他的那份菜吃,女孩为此而生气哩。 看着小伙子吃口馍馍,喝一口凉水,仍然笑容满面吃得津津有味,姑娘好气愤,他在向自己炫耀什么吗?这个畜牲!她心里恨啊,冷冷地喝斥道:“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笔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女孩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啊?但他没敢多问,便跟着女孩来到她的房间。他还没有站定,吕希燕便突然回身给了他一记耳光。笔友莫名其妙的挨了打,心中那个气啊,鼓吹得他快炸了一般,道:“雪芹,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女孩逼视着他,恨声道,“你说,你今早晨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那一巴掌虽然不是很重,但还是令他疼到心里去了,他见女孩那副恶相,心中有几丝恐惧,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得罪她了,于是陪着小心道:“我什么也没干呀!”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陈燕全都告诉我了,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搞了半天,原来她是为这事生气啊!笔友松了口气,道:“你说这事啊,不提也罢,人家陈燕都不计较,你还操啥子心哦。” “你无耻,你下流。”女孩气得狂言乱语,“我操什么心,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玩具么?想要就来,不要就丢。” 笔友糊涂了,道:“你这是说什么呀?人家陈燕不计较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只不过一个卖臭苦力的,我能搞得过他?” “啪”的一声脆响,笔友脸上又挨了女孩重重的一记耳光,只听她说道:“你搞不过她,你把我放在哪里了?你这个畜牲,滚。” 莫名其妙地挨了两个耳光,还被女孩臭骂一顿,笔友大为恼火,他扬掌想回敬她,却见女孩儿悲痛欲绝泪人儿一个,到底心中不忍,但想到她这无理之闹,胸中怒气难消,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神经病啊!”然后甩门离去。 水做骨肉的女孩儿头脑一阵晕眩,她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床上······ 第四十七回:最大的炸弹 曾经梦中有个愿, 暮暮朝朝与你相伴。 曾经阳光中许过愿, 我们分分秒秒都恩爱。 曾经月光下的誓言, 你我相爱到永远。 如今一切随风已改变, 在梦中你不在是从前的你的可爱; 阳光里我已经憔悴并哭泣的容颜, 月光朦胧你我彼此难相见似无缘。 一切来的太快, 似否是不够爱? 相见难、难相见, 心儿哭泣常着思念。 是等待、等待着随缘, 缘在天边是雪山。 飞燕迎雪似夜晚。 空思念, 一切都无缘。 陈燕仍旧回到小食堂里工作。早晨的事儿,她说忘就忘了,倒是林中一幕,她回想起就感觉到幸福。在笔友怀里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最强烈的企望。是啊,在这群打工的人们中间,只有他给人实实在在的安全感。也许,这就是她命运的最终归宿。她满脑子幻想着,脸上露出了稀罕的笑容。 郎中郎整个人变得烦躁起来,他见陈燕哭着跑出去,却笑着进来,心中纳闷,试探着与她搭腔,得到的总是硬梆梆的冷冰冰的话语,不免彻底失望。想到身边的羔羊就是得不到手,他心痒痒浑身都冲动的难受,想想去年,那个绰号“武则天”的女人弄得他心花怒放,而如今却要遭受着百蚁之痒。他无神的叹了口气,要是那个骚货在这儿该有多好啊!操他娘的甄可林,就是他不让那个小骚货来,操。 这时,甄可林拖着疲倦的身体进了办公室,他见郎中郎歪坐在沙发上,便轻声说道:“二哥,推土机坏了。” 看到瘟神似的男人,郎中郎就是气:“妈那麻痹去,坏了你不修,你跑回来干啥子?” “大轴坏了。”甄可林皮包骨头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道:“我洗一件衣服。” “洗个球啊!”郎中郎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道,“上好把婆娘带来洗衣服,你就是不听老子的话。这下好了,工作时间洗衣服,你,你滚你妈的蛋去。” 甄可林没有吱声,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郎中郎,便端起盆子朝河边走去。 淡玉洁挺着个大肚子缓缓地散着步,不工作安心养胎的日子就是舒服。抚摸着大肚子,感觉孩子在肚子里调皮的动,她就幸福的笑了,这该是个儿子吧!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所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后”,从本意上讲是包括了女孩儿的,但是家乡人不这样认为,他们认为这个“后”就是单指儿子。自己第一胎能生个儿子该多好啊!这样就不用超生第二胎而东躲xz的还要为孩子上户缴纳数千元的罚款了,尤为重要的是,兰言的父母是一对典型的老封建,她明白,他们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如果自己这头胎再生个女儿,那她与兰言的这段婚姻将可能是个悲剧,所以她做梦都希望自己腹中胎儿是个儿子。 阳光终于还是透过厚厚的云层拥抱住了大地,晨冻慢慢褪祛,人间开始变得温暖起来。淡玉洁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眉头舒展,无意之间便看见窑上新来的大师傅在阳光中逗着女儿玩耍,也许是母性使然,她便信步朝她走去。才二十多岁的贾琼英看上去有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也难怪,生活确实给了她太多的心酸。自从自己嫁给赖子清,她就没有吃过好的,穿过好的,成天还得挨他的打骂,更得给他还些莫名其妙的欠账。但那时,她没有觉得生活的不幸,她仍为自己能嫁给一个英俊风流的男人而高兴。可是何曾想到,这个男人毫无人性,竟将妻女一齐卖掉以求得金钱上的贪欲。看着怀里的这个小丫头,她突然感觉到了生活的艰辛。她明白,单身女人无牵挂才最好,问男人,谁愿意娶个有麻烦的女人呢?而且还是二锅头。她想过把孩子送掉,但是孩子还在吃奶,她真是不忍心啊! 从伊犁逃到这儿也有几天时间了,若不是笔笙帮忙,她们孤儿寡母真不知道这日怎么过。还在很早以前,她就被英俊潇洒的笔笙给迷住,但是碍于丈夫,她不敢越轨半步。想如今丈夫抛弃了她,她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她以为这是老天的安排,要成全她和他的姻缘。虽然她知道他也有妻小,但是她们远在家乡,碍不了他们的好合。她有信心也有把握和这个男人好合起来,因为她坚信,是男人,就有所求。 贾琼英独自胡思乱想,竟然没有发现淡玉洁已经来到身边,她刚刚会心的要笑,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孕妇,正迷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臊的满脸通红,她以为自己心中那肮脏的思想被孕妇看透。淡玉洁却伸手摸摸小女孩,笑道:“贾姐,这孩子好可爱哦!她叫什么名字?”贾琼英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心慌,道:“她叫秀红。小淡,你也快生了吧?” 淡玉洁抚摸着肚子,道:“还有五个月。对了,贾姐,秀红的爸爸呢?” 贾琼英冷冷地说道:“死了。” 淡玉洁知道自己问错话了,因为她从兰言的口中知道些女人的情况,于是歉意的笑道:“这回笔笙可帮了你的大忙,你可得好好谢谢他哦。” 贾琼英笑了,道:“那是自然。今天他们没有上班,也不知道他们几兄弟跑哪儿去了。” “还用说吗?笔友肯定在雪芹那儿,笔笙夏流他们肯定在老表房间赌钱。”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笔友从吕希燕的房间出来,绕过厨房,往坎上而去。贾琼英笑了,道:“笔友和雪芹在谈恋爱吗?”淡玉洁笑道:“好像是吧,不敢肯定。” 两个女人在阳光中唠嗑,夏流纠集一帮弟兄在房间里赌钱,笔笙好像不舒服,在床上捂被蒙头呼呼大睡,任凭他们大呼小叫也没有吵醒他。 夏流一边分派着纸牌,一边低声笑道:“来来来,一毛起注,多下不限。” 郭琼英披头散发,圆脸发紫,似哭非笑的骂道:“二流子,别高兴得太早了。” 白善黑着脸道:“我都输了十几元钱了。”史丙宜笑道:“老子输了三十几元,这把把它赢回来。”吴芷看着牌儿,不以为然,道:“这算啥子输赢哦。” 史义旭那尖嘴猴腮的面上堆满了只有他笑时才有的纹道,他说:“好牌,上五角。”郭琼英弃了牌,笑骂道:“你龟儿野物给那么多干啥子?” “嘿嘿,好牌哩。” 李人国紧紧握住纸牌,道:“黑叼五角。” 夏流看了牌的,是明注,得给一元钱。他看看史义旭,瞧瞧李人国,想了想,把牌一丢,道:“不跟了。” 吴芷押上了一元钱,白善也跟了一元。史丙宜爆吼一声:“涨水,两元。” 史义旭再次看牌,jok花链子。他看看还在拼搏的几个人,笑道:“跟两元。” 李人国挠挠头,想看牌,夏流忙道:“老表,就黑叼一元。” “对。”李人国又下一元的注,道,“再黑叼一元。” 吴芷看看手中的牌,盯着史丙宜骂道:“龟儿六娃子涨锤子的水啊,不跟了。”白善也放弃。 史义旭毫不犹豫地又跟了两元。李人国有点心虚,他要看牌,我的妈呀!他暗自惊喜,自己手中的牌,竟然是三个a的炸弹。按捺不住的兴奋,他大手一挥:“我给五元。”史丙宜没有想到李人国如此胆大,自己想把他给吓飞,却没有想到对方没被吓飞,反而还加大了赌注,自己是一对j,肯定没戏。他苦笑道:“不跟了。” 史义旭看看眼前这堆票子,心里揣摸着对手的牌,一定不小,飞了吧,自己手中的牌的确也不小,又有点舍不得。开牌吧,还得给五元,万一对方牌大,岂不输得更多。他正犹豫着,李人国说道:“快点哦,跟还是不跟?” 夏流去抢李人国的牌看,未果,便说道:“老毛驴,是老子就开牌。” 郭琼英伸长脖子想看李人国的牌,李人国死死地把牌按在胸膛,道:“跟不跟哦?” 史义旭看看妻子,见她正盯着钱堆,他想了想,放下五元钱,道:“看牌。” “三张a,最大的炸弹。”李人国亮出了底牌,便双手去抓钱。史义旭心中凉了一半,但也只有苦笑的份,众人都羡慕李人国好运气拿了这么好的牌。 郭琼英一看丈夫输了,笑脸唰的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眼疾手快从李人国的手中抢过五元钱,道:“我们不看牌了。” 夏流吼开了:“哪有的好事哦,把钱给人家。” 李人国一手往兜里装着钱,一手去抢郭琼英手中的钱,大声道:“郭琼英,拿来。” 郭琼英红着脸笑道:“我们不看牌了。” 吴芷眼睛一愣,喝道:“你输得起莫得哦?” 白善道:“就是。” 史丙宜洗着牌道:“把钱退给人家老表。” 史义旭苦笑笑,道:“郭琼英,给人家。” 郭琼英恋恋不舍的把钱甩给李人国,她指着史义旭骂道:“你龟儿野物光输不赢,不准打了。” “我捞本。” “捞个球。” 史义旭嘻嘻笑道:“不要脸,说你自己有的。” 大伙笑了起来,夏流说道:“老毛驴,你龟儿子真莫用,自己的命根子让一个娘们成天叼在嘴上成何体统。” 郭琼英被说得面红耳赤,她挥拳去打夏流,夏流早已奔逃了出去,高声道:“老毛驴,好好管管你的婆娘。”没想到他往后退,却碰到一个人身上,原来是陈燕经过井边往河边她的宿舍走去。夏流乐了,也与女子并肩朝河边走去,道:“陈燕,在小食堂做饭安逸吧。” 陈燕看见夏流,想起笔友的话,心里高兴,道:“你不去打牌了?” 夏流笑道:“你来了,我就没心思玩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陈燕摇摇头,道:“你说燕哥和吕希燕能成吗?” “那还用说嘛,他们那么相爱,肯定能成。”夏流道,“陈燕,你来xj几年了?” 陈燕道:“第一年来,你呢?” “第二年,不过也是最后一年了,明年我要去接我爸爸的班,在国企工作,轻轻松松挣三四千元钱一个月。” “是吗?那恭喜你了,端上了铁饭碗。” “唉。”夏流叹了口气,道,“还是笔友好哦,今年抱得美人归。” 陈燕笑道:“你那么好的条件,人又帅气,还愁没女朋友吗?” “陈燕,你说我和笔友谁更好?” “听你这么说,那还是你好。” “真的吗?”夏流有点小激动,他抓住她的手说道,“那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姑娘看了夏流一眼,道:“但是你确实没有燕哥忠厚老实,安全可靠。” 见姑娘并没有反感自己牵她的手,夏流心里高兴,道:“你不给我机会,怎么就知道我没他可靠呢?陈燕,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考虑考虑在说吧。” 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自己的屋墙边,淡玉洁笑道:“看来陈燕又和夏流好上了。” 贾琼英道:“但愿他们这回是真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很了解夏流,他是个花花公子。” 淡玉洁“哦”了一声,感觉有点晒,于是说道:“你忙吧,我去找雪芹。” “等等我,我也去。” 于是,贾琼英将睡熟的女儿放进屋里,然后与淡玉洁一同去找吕希燕。吕希燕的房门虚掩着,淡玉洁敲敲门,没有响动,便推开房门。屋里,吕希燕正伏在床上小声但憋屈的哭泣着,这倒把淡玉洁吓了一跳,掰过女孩的肩膀,见女孩一张俊秀的小脸被胀得通红,眼睛泪汪汪地煞是惹人心疼。 “雪芹,你怎么了?” 见是表姐,吕希燕再也忍不住的悲伤一下子抱着表姐嚎啕大哭起来。女孩的哭声撕心裂肺,竟然惊动屋顶不停的掉些尘土下来,也惊得屋檐处的几只燕子扑腾着翅膀唧唧的飞走了。见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贾琼英也被吓了一跳,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刻骨铭心的伤害,谁会如此歇斯底里的哭啊? “雪芹,怎么啦?” 吕希燕悲恸欲绝,断断续续的说道:“笔友他,笔友他和,和陈燕······”女孩说不下去了,心里滴的血呛着了她的嗓子,令她不停的急促的咳着。淡玉洁忙着拍着女孩的背部,柔声道:“笔友和陈燕怎么了?” 良久,吕希燕才缓过气来,她断断续续的哭泣着,道:“他和陈燕好上了。” “笔友和陈燕好上了?”贾琼英与淡玉洁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女孩抬起头,红肿的泪眼看着表姐,道:“真的,是陈燕和笔友亲口告诉我的,他们,他们······呜呜。”女孩忍不住又伤心的哭了起来。淡玉洁一边拍着女孩的背部,一边说道:“不,不不可能,谁都知道笔友喜欢你的,他怎么会和陈燕好呢?” “就是,而且陈燕和夏流好上了。” 吕希燕迷茫的看着表姐,见表姐点了点头,她心中似乎燃起了希望之火,却仍然迷惑,道:“那,那他们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 淡玉洁道:“他们说什么?” “他们,他们说他们都那个了的,陈燕还叫我把我的男朋友让给她。” 淡玉洁倒吸一口凉气,真有这回事?笔友,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她拍着女孩道:“雪芹,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掉泪。我告诉你表哥,叫他为你去出口气。” “表姐······” 贾琼英忙道:“小淡,兴许这里面有误会,你可别冲动好心干了坏事,我看笔友不是花心肠的人。要不,我们把陈燕找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看见陈燕。” “那叫笔友来说清楚。” 淡玉洁道:“这会儿到那去找笔友?” “他总要回来吃午饭吧。” 第四十八回:抗日英雄 感觉很是无聊, 满目的污渍与荒凉。 突然想起偶遇的那次大雪, 铺天盖地, 掩盖了秃顶的山头, 抚平了荒芜的平川, 污渍不再, 荒凉不再; 有的是那纯洁的铺盖, 盖住了世间的凄惨。 再让我偶遇一场大雪, 再让我拥有一次洁白的感觉, 看人世间, 纯真的笑脸。 莫名其妙地挨了吕希燕两记耳光和一顿臭骂,笔友瞬间憔悴了许多,他不声不响地离开砖厂,在阳光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想到郎中郎的无法无天,想到陈燕的无耻无羞,想到吕希燕的无理取闹,他就觉得心中憋屈,这老天也真是看得起他,凡事都照顾自己,而且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尤其是面对吕希燕的无理霸气,他就觉得自己掉进了无底深渊,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唉,雪芹啊,你是我今生渡不过的劫!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他仰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却又苦笑了起来。天苍苍,地荒凉,痴情人多彷徨。佳人是霸王。自古男儿多自强,唯我好窝囊。愿天借我五百年,炼就一身胆,娶我好姑娘。 俩国道不弃不离东西延伸而去,前面是朝向清水镇。道路两边的土地被砖机啃得满目疮痍,偶有的一小片绿叶嵌在其中,在太阳下显得孤苦伶仃恹恹欲睡。偶有的几株胡杨枯树在阳光下顾影自叹,似乎在向世人哭诉他们的悲惨遭遇。昔日多木成林的景象撑起了这北疆的小江南,风中似乎飘来了昔日的花果香,土壤里似乎还残留着去年的稻根谷茎。而如今,残黄也破败,取土后的深坑或有在阳光下闪着磷光的水面,那是雨水零星汇集而成的,不大,却也在她的周围长满了不知名的杂草,还有黄的白的红的小花。偶尔磷光波动,水里似乎有生命在游动。 看着国道上车辆来去疾如闪电,他们根本无暇顾及路两边的大地的申诉,反而还抛下一连串的呛人的难闻的气味和刺耳的嘲笑声。也只有我这个闲人在这儿自作多情,杞人忧天吧!笔友极目四望,远处的大地上,残黄不再,有的是金黄碧绿,有的是青黛翠兰。脚下这是一条天路,在残黄中恰如一根黛紫色的带子延伸至天边,在阳光中显得迷离,在微风中漂浮不定。 笔友驻足冥想,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咣当声响,他忙揉揉眼,回身看时,却见通往村庄的岔路上,一个老太太在忙着搀扶着一个跌倒在地上的老头,他们旁边,一辆架子车斜翻在路边,路上撒了一堆灰乎乎的的像焦碳的东西。很显然,老两口拉煤车上坡,力气不支退了回来,老头把持不住导致了翻车。也不知道老头有受伤没有,老太太连拉几次都没有把老头拉起来。 笔友没及多想,快步朝他们小跑而去,临近问道:“大爷,你没事吧?” 老头摇摇头,老太太忙说道:“小伙子,帮个忙吧,帮我们把煤车拉上去。” 笔友扶起老头,道:“来,大爷,你们在边上坐坐,我来拉车。”老太太扶着老头站在路边,笔友把架子车拉回道上,拾起铁铲就铲起地上的煤块往车上抛去。看小伙子干活有点别扭,老太太说道:“小伙子,你没干过这些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笔友笑道:“没事,你歇着吧,干着就熟练了。” 老头道:“小伙子,你在哪儿上班?” 笔友不停的铲着煤炭,道:“在永胜砖厂上架,就是郎中郎的砖厂。” 老头哦了一声,不在言语,只是不停的揉着膝盖。老太太也捡着大块的煤炭往车上放,并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 “四川的。”笔友看看车中的未燃尽的煤块,道,“大娘,你们拉这煤干石干什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这是我们在砖厂捡的煤渣,没有燃完,还可以烧。” 不大一会儿,笔友便将撒落的煤渣全部铲上了车。他挎上背带,扶着车把手,弯腰弓背迈步蹬腿,很轻松的就拉动了架子车,两个老人见状,也忙着去推车。很快,三人齐力将煤车赶上了土坡,来到了较为平坦的泥路上。笔友继续拉着车往前走去,老太太说道:“小伙子,行了,这回路平了,还是我来啦吧。” 笔友笑道:“大娘,我反正没事,就给你们送到家里吧。”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笔友吧。” “你真是个好人。” 笔友尴尬的笑笑,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这般大的岁数,快六十了吧!儿女们一个个离家寻找生计,家里就留下老父老母,家里的农活,春耕夏种秋收,驶牛打耙全靠他们,那是何等的辛苦啊!现在,家乡进入双抢季节了吧,天气酷热,田里地理,抢收抢种,就那么短短的三十来天的时间,工作量是多么的繁重啊!他清楚的记得,近几年,家乡人在这个大战红五月的双抢季节,每年都有中老年人意外死亡。其实意外之中也不意外,几乎都是劳累致死,只不过有的人是喝农药自己想死。就其深层原因,是因为农活太累,而收获却抵不过国家的公粮税收,省吃俭用也抵不过乡镇的集资派款,忍着虚劳病痛还要筹集大春的农资化肥,而且还提心吊胆老天爷是否风调雨顺。于是,他们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便选择了死。这样的列子太多了。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村庄,这应该是全汉人居住的村庄吧。虽然每户也都自成院落,但却凌乱的散落在胡杨林中,村子里全是黄泥土路,村民也都是红砖大房,却没有一户是楼房,还有为数不少的泥坯矮小的房子,没有院落,有几家房前栓着骡子,几只鸡在房前屋后的垃圾堆里寻着食物。跟那央都玛村相比,那个是世外桃源,这个就是贫民窟。 老太太的家就是这破败不堪的泥坯小房,墙面都开始有泥土剥落,有三五只鸡在树荫下寻食,房前屋后却很干净。笔友放好架子车,老太太忙招呼他进屋里坐,并呼叫道:“刚子,快端点水出来,叔叔洗手。” 随着老太太话音落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屋后出来,道:“爷爷奶奶,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看了笔友一眼,便跑进屋里,很快便端了一盆子水出来,盆里水中放着一根很旧的已经有点破损的毛巾。老太太埋怨孙子道:“刚子,快去换根新毛巾。”笔友忙说道:“没关系,干净就好,干净就好。”老头说道:“笔友,家里就这条件,你别见怪。” 笔友洗着手,抹着脸,道:“都一样,都一样。”稍停,他又对小男孩道,“刚子,今天没读书啊?”刚子见问,还天真的笑脸突然忧郁起来,他默默地看着爷爷奶奶,没有说话。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家里穷,交不起学会,没办法。” “刚子的父母呢?” 刚子突然扑进爷爷的怀里凄惨的哭了起来。爷爷一边抚慰着孙子,一边长吁短叹地说道:“刚子他妈妈是我们从云南买来的新娘,她在生下刚子不满一年的时候就走了,刚子他爸爸便去云南寻找,可这一去竟然七年没音信。唉,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人世没有,可怜的孩子。” 老太太抹着眼泪,哽咽道:“我们没用,对不起孩子,没有能力让孩子上学。” 爷爷忙自责的说道:“是我没用,要不是我有残疾,肯定能挣上钱让孙子读书的,都是我没用。”他说着,就去揪打自己的右臂,老太太忙着抓住他的左手,道:“老伴啊,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英雄,你们家为了打鬼子付出了太多,你们都是英雄。” 笔友抓住爷爷右手,原来老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齐着手掌被截断,“爷爷,你能给我讲讲这两根指头的故事吗?”笔友无比心疼,昔日的抗日英雄,没想到晚景如此凄凉。 老人笑了,道:“没什么可讲的,就长话短说吧。”老人看着自己右手掌,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那次战争,他一脸凝重的讲述了起来:原来,老人是盛世才手下的兵,他的家就在当时的迪化城里。国共第二次合作全面抗击日本侵略者,他们当时的任务就是修筑伊犁到霍尔果斯的道路,以打通苏联到中国的国际援助通道。也就是现在的这条国道。当时的条件非常艰辛,筑路全靠人们人力完成,老人的手就是在开道引爆炸药的时候受伤致残的。当时全面抗战,他的哥哥变卖了所有家产捐助军资,并且也参军上了前线,从此便缈无音讯。抗战胜利后,老人由于不想看到中国人打中国人,于是当了逃兵,在这儿以难民的身份隐居了下来,直到现在。 想起过去的岁月,老太太也笑了,道:“他不愧是大城市来的,还当过兵,有知识有胆量,在我们这一带,他可是名人,在农闲时间,他便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唉,只可惜现在他老了,眼睛也花了,耳朵也背了,要不然他亲自教孙子识字,一点也不比上学差。” 笔友心情沉重,道:“爷爷,你是抗日英雄,你是共和国的功臣。你的情况,政府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去找政府呢?” 老人叹了口气,道:“找过,可是我是盛世才的兵,又没有只字片言能证明我的过去,没人相信。” 老太太说道:“其实这样很好了,就是对不起孙子。” 笔友沉默了,他不相信老人会骗人,他相信老人所说全是真的,老人就是抗日英雄!老人虽然贫穷,但是从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的凛然正气却能让任何宵小之辈为之胆怯。任何时代,英雄都是人们敬仰的对象!但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人们似乎已经不再提及英雄,或许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法造就英雄。 那这些老英雄就显得特别的弥足珍贵!虽然他没有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没有可歌可泣的传奇人生。但是他有中华儿女固有的铮铮铁骨,更有炎黄子孙的凛然正气。羞与鼠辈共神州,拼将少年头,纵死不令万事休。 我该为英雄做点什么? “既然这样,爷爷,刚子读书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负责来筹集他的学费。”他想到了阿古丽的男朋友阿里木就是人民教师,而且很有爱心。他想,有阿古丽和阿里木帮忙,刚子读书的事情就解决了。因此他说道:“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刚子一定会读到书的,你们等着我的消息吧。” 笔友说着,起身告辞。爷爷奶奶不依了,非要留下他吃了午饭再走。盛情推脱不掉,笔友只得留下来,在老太太去煮午饭的当口,他也一边和刚子将拉回来的煤渣搬运到屋里,一边和爷爷聊着家常······ 再说吕希燕得到贾琼英和淡玉洁的劝,心情平静下来,想着等着笔友午饭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便着手煮着午饭,她要做笔友喜欢吃的面条。 看起来表妹没事了,淡玉洁方才和贾琼英离开砖机食堂,各自回去。淡玉洁腆着个大肚子回到自己的家,提出一袋垃圾准备把它丢进河里去,却看见夏流规规矩矩的站在陈燕的房门前,而陈燕的房门却紧闭着,似乎陈燕没在屋里。她笑了,道:“夏流,你在这儿干嘛?” 夏流尴尬的笑道:“没干嘛,就是等陈燕。” 淡玉洁道:“是陈燕不让你进屋还是陈燕根本就没在屋里?” 这是,他们房间后边的坎上的小屋里出来一个人,是砖机上叉架的回族青年马英华,他笑道:“夏流,你都吃了几回闭门羹了,还这么痴心啊?” 夏流道:“马儿你小孩子家家不懂,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果然,夏流的话刚落,陈燕便把门打开了,她从屋里出来,又关上门,看了夏流一眼,抿嘴笑道:“你怎么还在这啊?” 夏流忙道:“你不是叫我呆在门外吗?没有你的命令,我怎么敢离开呢!” 马英华嗤的一声冷笑,回屋去了。淡玉洁笑道:“陈燕,你就这样对夏流啊?“她本想问她和笔友是怎么回事,但是话道嘴边又咽回去了。 陈燕笑了笑,回头对夏流道:“你就待在这把,我上去做饭了。” 夏流哦了一声,果真原地呆着不动。淡玉洁也忍不住笑,道:“夏流,你也太听话了吧。” 夏流醒悟,忙拔腿去追姑娘,同时高声唱道:“妹妹等等我,哥哥有话对你说······” 第四十九回:仙女下凡 处子之美何断然? 昨日还读人间真善, 处处花好月圆。 悔今日行, 洞察人间, 情开已乱。 历数千年, 年年此景见不怪。 也有一二年, 柔水之美浩然, 却是过眼云烟。 也怀处子之心, 问谁是处蓝? 远在天边, 触目亦枉然。 色胆包天, 人间兵荒马乱。 战乱似无恙, 却羞半身动荡。 勤堵荒, 刀剑场上累累伤。 疲, 一字成汤。 夏流追着陈燕唱着歌,淡玉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回到屋里,丈夫在窑上值夜班后这会儿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的做着午饭,她不忍心打扰他,想让他多休息会儿。然而兰言却醒了,他见妻子在用力的揉着面团,便忙着起身道:“小淡,你休息吧,这力气活让我来。” 淡玉洁道:“和点面粉,这那是力气活了。你上夜班,多休息会儿吧。” 兰言扶着妻子坐在椅子上,洗了手,接着揉着面团,道:“这和面得使多大劲啊,这就是力气活。笔友曾经说过,妻子怀孕期间,丈夫给妻子做可口的饭菜,这不仅可以增加夫妻间的感情,对腹中的胎儿也进行了胎教。他说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有爱心,有孝心。” 淡玉洁笑道:“这个笔友,一个小伙子家,还知道这些。兰言,你说笔友和雪芹能成吗?” “肯定能成。”兰言往面板上撒着面粉,道,“你看厂里,有谁配得上雪芹?只有笔友。” “那除了雪芹,谁能配得上笔友?” “你是说陈燕吗?不可能,陈燕根本就配不上他。” “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要是万一笔友和陈燕好上了?” “除非笔友的脑袋被驴踢了。” “万一他就是被驴踢了,就和雪芹分手了呢?” “他敢!”兰言把擀面棒在面板上敲得咚咚响,道,“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他二哥和你是朋友。” 兰言想了想,笑道:“你多心了,笔友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会舍弃表妹?除非他有比表妹更好的女朋友。” 淡玉洁不再言语,是啊,谁也不会把笔友和陈燕想到一块儿去的。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也是雪芹多心了,笔友根本就没有和陈燕好上。 真的就是自己多心了。吕希燕前因后果想想,笔友没有理由不爱自己去爱陈燕的。陈燕也许是一时激动说错话了,而自己实实在在就误会了笔友,自己因为生气失去了理智没有给笔友解释的机会,才落成现在这种结果。真是自己多心了,是自己错了。笔友没有吃成早饭,这会儿肯定饿坏了吧!她旺火烧煮着午饭,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她就想着早点把饭煮好,让弟兄们早点开饭,她也好早点见着笔友,和他早释前嫌重归于好。 终于,饭做好了。 吕希燕左手拿盆,右手挚勺在厨房外面咚咚的敲了起来。听见敲盆子的声音,各房间都有人出来,竟然连郭琼英饲养的几只小鸡也寻声而去。郭琼英也正做饭,她回首笑道:“大师傅,别敲了,你看鸡娃都跑来了。” 吴芷哈哈笑道:“老毛驴,你家的鸡娃竟然听得懂我们吃饭的信号,真是奇迹。” 白善道:“xj喂鸡都是敲盆子。” 夏流叫道:“大师傅,以后吃饭不要敲盆子了,你看吃顿饭搞得我们人畜不分了。” 童筹嚷开了,道:“都是笔友那个乌鸦嘴说的我们人畜不分,看见了吧,今天来鸡,还不知道明天来啥东西呢?” 仇重笑道:“大师傅,怎么没有把笔友招来呢?” 原来,兄弟们还不知道他们吵架了。吕希燕笑盈盈的说道:“你们吃饭吧。” 人们各自端着碗在灶台边排队盛饭,李人国道:“大师傅,辛苦你了,又给我们煮面条吃。” 史丙宜道:“我们这是巴着笔友享福。” 人们端着碗蹲在阳光下边吃边聊,吕希燕看着一个个小伙子狼吞虎咽的吃相,就想起了笔友来。那家伙的吃相太过斯文,吃饭就跟品饭一样,每次都来得晚,饭又吃得慢,怎么抢得赢这帮家伙呢?看看还有小半锅的面条,她知道一会儿就会滴水不余。于是,她趁着弟兄们都在外面,便舀了一水瓢面条藏在案台下,她要给笔友留着,她担心他吃不饱,会饿坏的。 就在这时,杨忠祥叫道:“笔笙,快看,那有一朵鲜花飞了过来。” 其实,弟兄们都看见了,那是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载着一个衣着鲜美的女子朝他们驰骋过来,马奔跑很快,看上去女子就像是在飞一样,煞是美艳动人。原来,骑马而来的女子正是阿古丽,昨天和笔友分开后,晚上竟然失眠了。她其实是一时冲动要跳水自杀,要不是笔友鬼使神差地救了自己,自己这会儿恐怕真的就解脱了,想想她就后怕。这个男人的实际岁数比他的表象要年轻的多,身材虽然魁梧、精悍,但是他胖胖的脸上,双眼却透着儒雅之气。跟一般的打工仔不同,他的肌肤白皙细腻,谈吐优雅,怎么也不会想象他是卖苦力的人。因为他赞美自己,孝敬长辈,所以阿古丽就爱上了他。当她得知他有女朋友时,心中很失落,所以就失眠。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在梦中梦见了笔友与阿里木为了自己在决斗,阿里木把笔友打得遍体磷伤,她情急中醒了过来,却见母亲站在床边,惊异的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起来,原来天已过半响午。母亲看透了女儿的心思,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可别一时头脑发热啊!你可以为了阿里木去死,而你跟笔友相识还不到一天,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阿古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移情别恋了,也许,是从阿里木打笔友的那一刻开始的吧。从那一刻起,她突然发现阿里木缺少修养,没有笔友儒雅······于是,她终于决定到砖厂去找笔友。 很快,阿古丽便来到了人们面前,她跃身下马,美丽的大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她要找的人。 我的个乖乖!夏流许是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他竟然含着面条在嘴里忘记了咀嚼,只近乎痴呆的望着阿古丽。童筹见女孩衣袂飘飘,那婀娜多姿的形态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简直是妙不可言,他也忘记了自己还在吃饭,张着的嘴也忘了合拢。吴芷更甚,见女孩长发及腰,青丝如瀑,他就忍不住的手痒,好想摸摸,筷子掉了也不曾发现。白善内心喊声“妈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章雄贼眼嘀咕噜噜乱转,逮着女孩周身盯着不放。仇重嘿嘿笑着忍不住流下了口水,史丙宜却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吞着口水。史五来肥眼眯着,无端的叹了口气,曹寿智嘻嘻笑着,指着仇重碰了碰未儿语,未儿语自顾吃着饭,没有理会他。史义旭隔的老远呀呀呀的怪叫起来,郭琼英便揪着他的耳朵进了屋去。笔笙便唱道:“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慢慢的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杨忠祥也跟着唱道,“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我在暗自思量该不该将她轻轻的摘······“ 吕希燕也被女孩的美给噎住了,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瑶池仙娥下凡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也幸好笔友没在,要不然他那个色鬼在如此丽人面前,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丑呢?阿古丽见人群中没有笔友,心里有些纳闷,有些凝惑,她没有理会男人们的丑态,径直到吕希燕跟前,微微笑着问道: “姐姐,请问这是永胜砖厂吗?” 吕希燕点点头道:“你找谁啊?” “我找笔友。” “你找笔友?” 吕希燕立即警觉起来,众人也都禁不住“啊”了一声,静止的时空瞬间复活,人们头上笼罩着惊异、迷惑、羡慕、嫉妒的气氛。 “你找笔友干什么?” “我,他是我哥哥,我找他有事。” 杨忠祥笑问道:“笔笙,你什么时候有个维族弟妹的?” 笔笙也一头雾水,夏流“啊呀”一声,唱道:“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是否每一位你身边的女子,最后都成为你的妹妹······”吴芷说道:“没有想到笔友这么会交际啊?”白善看着吕希燕说道:“没有想到笔友是这么烂的一个人。”童筹骂道:“色鬼。”曹寿智嘻嘻笑道:“大师傅,笔友怕你孤单,所以又找来一个妹妹陪你。”“陪你个头啊!”说话的是李人国,“大师傅,你应该相信主任。”章雄道:“他就是个烂眼。” 吕希燕听不下去了,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宿舍,使劲将门碰拢,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砰”的一声震荡在人们的心坎上,众人再也没有心思吃饭了,他们看着阿古丽,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未儿语笑着问道: “姑娘,你找笔友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他。” 众人哗然,这女子也太直白了吧,当真是维吾尔族姑娘,率直,敢爱敢当。“他不在。”说话的是童筹,“不知道他死到哪儿去了。” 阿古丽瞪了童筹一眼,便翻身上马,又看看众人,即策马离去。看着马蹄踏起的尘埃,见女孩如来时般飘然离去,众人纷纷议论开了。笔笙见吕希燕负气离去,便想到好事不妙,害怕弟兄们的议论更令吕希燕激愤,于是对众人说道:“行了,吃饱了饭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吧,别在这儿嚼舌头了。” 众人都看看吕希燕的紧闭的房门,都静了下来,默默地各自吃饭洗碗,然后纷纷离去。 笔笙心中隐约不安,想着兄弟的事情,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窑上食堂。贾琼英从卧室探出头来,招呼他进屋里坐坐。原来窑上还没有下班,贾琼英已经把午饭做好了,此时她正在诓孩子睡觉。看着女人侧身躺在床上,一身臃肿,唯独她那挺起的胸部透出无限魅力。 “你忙吧。”见状,笔笙欲走。 贾琼英起身叫住他:“秀红睡了,没事,你进来吧。” 笔笙点点头,进了屋。贾琼英反扣上门,指着床道:“坐吧。” 进门床头靠墙的一边,秀红睡得很香,墙上,挂着一件件色彩缤纷小巧玲珑的女人的贴身衣件。笔笙将目光移开道:“你知道笔友有一个维吾尔族的女朋友吗?” 贾琼英摇摇头,示意他小声点,道:“坐下说吧。” 看着她太多肉的脸,笔笙感觉不舒服,感觉脚下发麻,便坐在了床沿上,道“你知道笔友的事情吗?” 贾琼英点点头道:“你还不知道吧,笔友跟雪芹两人正在怄气哩。” “怎么回事?” 贾琼英便将此前了解到的有关吕希燕怄气的原因简单的告诉了笔笙,道:“我不知道笔友有维族女朋友的事情,但现在雪芹肯定是气上加气。” 笔笙点点头道:“笔友跟大师傅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谁也说不清楚。你说是在谈恋爱吧,大师傅随时呵斥笔友,整他,挖苦他,你说他们没谈恋爱吧,今天雪芹见到维族女孩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呢?” 贾琼英笑道:“我相信他们是在谈恋爱。你没有看出来吗,笔友高兴,雪芹就一定是笑脸。雪芹只要不开心,笔友就一定愁眉苦脸。” “唉。”笔笙叹口气,道,“这回又多一个维族女孩,他们这关系可把人弄糊涂了。” “其实我相信笔友是爱雪芹的,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笔笙站起来欲告辞,贾琼英忙一把拉住他,幽怨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道:“坐下来再聊会儿吧,你帮我那么多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这也是略尽朋友的责任而已,谈不上帮忙,更不用说谢什么。”笔笙看着她,道,“多穿件衣服吧,小心凉着。” 贾琼英突然扑进他的怀里,细声的哽咽道:“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笔笙,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道:“别这样,想你一个女人家,带个吃奶的小孩,真难为你了。” 贾琼英紧紧地抱着他,多少带有几分娇羞的语气道:“笔笙,答应我,别走,我不能没有你。” 男人一阵激动,偶尔,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家中的妻子正领着女儿背着儿子在田间地头农忙着。他略为痛苦的摇摇头,这就是生活吗?男人的肩膀并非都比女人的肩膀坚强,他感觉真的很累,是应该找一个温柔港湾休息一下。 人世间的事情,似乎总是这样不守规律的发展着,只要愿意,任何男人和任何女人似乎都可以媾合。 郎中郎再见陈燕时失去了昔日的威风,他知道自己做贼心虚,这件事情使他重新认识了陈燕,这个女子并非他想象的那样,要想得到她,还得从长计议。他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他相信,只要她留下来继续工作,总会有得手的一天。 但是目前的需要总是要解决的。他不愿意回家,家中的妻子固然还是漂亮,但是感觉总是无滋无味,这也许是因为太容易得到吧。偶尔的一次野花采集,让他终生记住了一句话:家花没有野花香。 第五十回:霸王餐(一) 告诉你我很不错, 不太高大的身材却有健康的体魄。 告诉你我很不错, 不英俊的脸容却神态超脱。 告诉你我很不错, 不是万贯家财却勤劳勇敢。 告诉你我很不错, 不是学富五车却虚心好学。 告诉你我很不错, 痴痴的追求痴痴的求索。 告诉你我很不错, 总有一天我会拥有天下为我的颂歌。 告诉你我很不错, 是希望你能嫁给我。 告诉你我很不错, 我用真心爱你不会有错。 郎中郎认为:家花没有野花香! 但这野花却并不好采。厂子里的这些花朵之中,他苦笑了,这些女人能叫花吗?分明是野草。胖大嫂像老母猪,郭琼英有点滋味,但她的丈夫史义旭在身边;银富香虽然矮小,因为年轻,似乎多几分性感,可是辛吾能与之同居,想来是没有什么指望的了。那个新来的贾琼英,虽然丑得让人恶心,但这个女人似乎不能属于自己的,她更应该给笔笙留着。余下的陈燕不用说了,得慢火细煨才有一点儿希望。最后就是吕希燕,她倒是出水芙蓉般的靓丽,他想过,但是不可能,一来她是兰言的表妹,二来笔友跟姑娘有点像那么回事,仅凭这些,他也不能作任何想法。 郎中郎想着就骚动,不想也难受,灯光下看陈燕那曲线明显的身影令他想入非非。人多眼杂,他不愿久看,于是便默默地出了门来。 昏暗的天空中,依稀可见几颗不太明亮的星星在疲劳的眨着眼睛,砖厂一片宁静。他独自在厂子里走着,这就是自己的事业吗?他有点心慰,但却更加心烦。区区十多万资产能干什么呢?要是能拥有一家如糖厂的企业,那该是多好啊!有这种可能吗?他充满了信心,他的思绪开始明朗了起来,他决定要走出这种靠天吃饭的小本经营的局面。 他想着要壮大自己的事业,心中高兴起来,借着微弱的星光,他漫步在砖场上,来至窑下,在惨淡的灯光中,兰言披着大衣正忙着往火眼里添着煤,一台柴油机带着排风机的轰鸣声有气莫力地嘶叫着。他突然觉得这点声音太单调了,太乏味了。这就是自己的事业?他感叹自己如此大本事的人,怎么就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打发了呢? 刚高兴的劲儿突然可怜自卑起来,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妹都看不起自己,自己哪有骄傲的资本?突然,郎中郎又多了另一方面的欲望,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陈燕弄到手,让那个小骚货自愿成为自己的玩物。 他烦躁起来,不知不觉地却来到了河边。静静的小河,静静的土丘,只有对面的树林里偶尔会传来沙沙之响动,这世界,真的沉静了。 突然,土丘背后传来了声音,象是人捂着嘴打喷嚏的声音,很小声但很急促,郎中郎一惊,他听得出是个女人的声音。怪了,他想,这么晚了,谁还来这里干啥子呢?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很低沉。郎中郎突然想到,莫不是吕希燕与笔友两个吧?他们两个正偷偷地谈恋爱哩!他心中乐了,这是多般配的一对啊,郎才女貌!他甚至开始为他们祝福。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听到女人那柔极软极的声音传进耳内:“阿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男人的声音:“忙什么呢,阿香,我们再来一次吧。”接着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郎中郎明白了,原来是杨忠祥与银富香在偷欢。他感觉恶心,遇上这档子事,他自认倒霉。他抬腿欲走,却按耐不住的骚动,便猫着腰轻轻地朝侧面挪去,他想看个究竟。 借着微弱的星光,朦胧中,眼前一团黑影在蠕动,看得出来他们正在巫山云雨。稍一思忖,他心中有了主意,决定守下去伺机出击。 夜深深地有了寒意,蹲在一边的郎中郎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膀子,他在心里骂道:“两个畜牲,难道要在这儿过夜不成?”他思考着自己是否该回去还是继续观望下去时,那团黑影便有了动静,杨忠祥轻轻地打了个喷嚏,继而两人坐了起来各自整理着衣服。男人的声音放得很低,道:“阿香,我送你回去吧。” 银富香拍着身上的泥土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杨忠祥显得依依不舍,他搂着她,亲了个嘴儿,道:“那你也快点回去吧,晚了阿能会起凝心的。” 银富香舔舔嘴唇,道:“他又不是我男人,我跟谁在一起,他管得着吗?” 杨忠祥心中颤动,一种难咽的滋味涌上喉头,沉默片刻,他说道:“那我回去了,这儿很凉,你也早点回去吧。” 待杨忠祥走后,银富香复蹲下,自言自语道:“死阿祥,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郎中郎听着女人尿尿的声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便悄悄的接近女人,不顾一切的扑向女人······ 狗都比男人强! 突然想起这句话,吕希燕感觉心酸。不知道这是谁说的,事实上确实如此,狗的忠心,是不容置凝的。而人呢,特别是男人,他的心是雾是云是风,一直以来,她以为笔友忠厚可靠,是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何曾想到,他竟然跟陈燕来了这么一腿,还有一个维族妹妹······ 想起陈燕,她就恨,她恨她横刀夺爱,她更恨笔友薄情寡义,她也恨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透他是个龌龊小人,是个花心鬼,你招惹了陈燕也就算了,如今却又招来一个维族妹妹,她迷茫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其实,她应该想到,在生意场上混过的男人,真的是靠不住的,有谁知道他的话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但也值得庆幸,笔友并未占得她的半点便宜。想来她就有一点儿后怕,当时要是他再进一步要求,自己便什么都给他了,爱情、贞操、幸福,女孩儿所有的一切便都给他了。但是自己一哭,他却傻了,害怕了,说真的,当时自己还真的很恨他不是男人哩!因为当时她也兴奋,也企盼,因为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将会变了模样,对自己的将来有点恐惧,所以才哭了的。幸好自己的眼泪流得及时,才震慑住了那个傻男人,自己也才由此守住了幸福的底线。 感情上受骗,重创在心灵,脑海中全是笔友那憨实的傻样,眼泪中看到的却全是他与陈燕那不堪入目的苟且事,或是他与维族妹妹恩爱缠绵的镜头。她心酸心痛,看什么都不顺眼,仿佛,全世界的一切都跟她有仇一般,她横眉瞪眼满脸怒容地对待眼前的一切事和人。 吕希燕变得很凶和不近人情了。小伙子们当然知道缘由,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也都只有盼着笔友回来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想到自己花钱请来的大师傅因为笔友的原因而变得刁蛮不讲理,小伙子们心里就不痛快,没有人去责怪吕希燕,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把心中的怨恨撒在笔友身上,想着等他回来要好好的修理他一回。其实,这其中更多的是嫉妒心在作怪。 原来,笔友在刚子家里吃过午饭后,就去央都玛村找阿古丽,想让她联系一下阿里木问问有关刚子读书的事情。可是刚到大门口,就被一个老大爷给拉住了,这个老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早前去买麦草的那户人家。老人指着身后的一家饭店说道,这建国饭店就是他的儿子郭建国开的,非要拉笔友进店坐坐。笔友无奈,只得随老人进到店里。此时店里有两桌客人在吃饭,老人的儿媳妇梁英在吧台里算着账,郭建国正端着一盘菜朝其中一桌客人走去。老人说道:“建国,这小伙子就是笔友,我给你们说过的。” 梁英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忙给笔友倒着茶水。郭建国也来到他们面前,招呼笔友坐下,笑道:“笔友,我父亲时不时的唠叨着你,说你为了我们少拿了一元多钱跟你们领导差点闹翻,现在社会上难得有你这么正直的人了。今天总算见到面了,不管怎么样,今中午一定在这儿吃了饭再走。”笔友忙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而且自己还有要事要办,所以就不久留了。老人不依,说好说歹,笔友无奈,只得答应留下来喝喝茶水。 而就在这时,其中一桌客人叫了起来,原来他们在一盘红烧豆腐的菜里发现了一根五六公分长的毛发,于是要郭建国过去看看。菜里出来杂质,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郭建国忙着去到客人面前,只见一客人用筷子指点着盘子道:“老板,你这是怎么搞的,豆腐里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东西呢?”郭建国陪着小心,给客人们敬烟点火,道:“对不起,我把这道菜给你们换掉。”其中一人道:“我们高高兴兴来你们店里吃饭,却吃出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说把这道菜换掉,能换来我们的好心情吗?”“要不这道菜不算你们的钱?”另一个人道:“就这一道菜不算钱?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付不起你这饭钱吗?”“那,那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作为老板,你应该知道这种事如何解决才能让顾客满意吧。” 郭建国额头浸出了汗珠,梁英也忙走了过去,道:“各位客人,要不这样把,这顿饭钱给你们打八折。” 发现菜里有毛发的那个汉子冷笑笑,道:“你问问我的兄弟们同意吗?” 其余四人也都冷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光头说道:“这只是我们发现的问题,不知道别的菜里还有多么恶心的东西被我们吃进肚子里了。我看还是给工商防疫部门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来解决好了。”郭建国忙说道:“别别别,各位老板,这样吧,这顿饭就算我请客,怎么样?”那汉子笑了,道:“这还差不多。” 这边正与笔友聊天的老人听说那些人吃饭不给钱,一下子就火了,他两步来到他们面前,道:“年轻人,老汉我活了七十多岁,从来没有听说吃了饭可以不给饭钱的。” 老人如此一说,可不得了啦!那个光头一拍桌子,道:“怎么的,你们菜里有头发,还有理了不是?”郭建国忙把父亲往一边拉开,对着他们陪着笑脸道:“各位老板,家父糊涂,你们别往心里去,这顿饭,我请。”老人不满儿子,他嘀咕道:“这就是吃霸王餐嘛。” 那汉子听了,突然站了起来,他端起那盘豆腐,来到隔壁的餐桌,道:“哥们,看一下,这是不是头发?”众人看了。也都点点头,其中有人说了:“老板,都说你这饭店卫生,却怎么这么恶心啊?今天发现了的是头发,还有那些没发现的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啊?”汉子很得意,竟然又把盘子端到笔友面前,让他看看菜里所谓的恶心的东西。笔友看了汉子一眼,当他看见豆腐上的那根毛发,不由得眼睛一亮,道:“大哥,你确定这根毛发是这店里的吗?” “你这是什么话,这根头发不是这店里的那是哪儿的?” 笔友站了起来,他把郭建国夫妇还有众位客人一齐叫了过来,道:“大家看看,郭老板他们的头发是什么样的?”人们看见,郭建国的发型为小平头,头发长不足两公分,梁英的头发乌黑油亮,足有三十多公分长,老人的头发花白,但是也不足两公分长。笔友笑道:“大家再看看这豆腐上的头发,足足有六公分长吧。大家看它是什么颜色的?”有人说到:“黄色的。”笔友便又对汉子说道:“大哥,你看······”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只是看着汉子的头微微的笑着。 汉子被笔友看得很是心虚,他急忙对着郭建国说道:“老板,买单。”梁英一口答道:“一百四十八元钱。”汉子掏出一百五十元钱交给梁英,说声“不用找了”,便与其他人匆匆离去。 还在吃饭的那桌客人中有人说道:“原来是吃霸王餐的。” 郭建国感激的看着笔友,道:“笔友,谢谢你了,不但挽回了我们的损失,也挽回了我们建国饭店的名声。” 老人更是乐呵呵地笑道:“怎么样,我说过笔友很了不起吧,不但有侠义心肠,而且还很聪明。” 这下,郭建国更得留下他来,哪怕他真的是吃过了午饭,也得再吃一点。笔友无奈,也只得答应。其实,他吃过午饭不假,但是他并没有吃饱,刚子家里的午饭是饺子,他把自己的那份分给了刚子一半,他心疼刚子一家竟然连温饱都还没有解决。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刚子去读书。等到客人散去,他们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笔友想着刚子的事情,便执意离去,经过税务局砖厂,沿水渠上行去阿古丽家找阿古丽。阿古丽的母亲有点意外,说,阿古丽去砖厂找他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哩,她还以为阿古丽与他在一起哩。 于是,笔友便又往回走。由于中午连吃两顿,在郭建国的店里还喝了点酒,他感觉肚子有点胀,头有点懵,他便走走歇歇,希望能在路上遇见阿古丽,然而他却失望了。当他回到砖厂时,天都黑了。食堂里黑灯瞎火,看来兄弟们都吃了晚饭,都休息了。 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宿舍,宿舍灯亮着,童筹已熟睡多时。他也没有多想,倒床捂头便睡······ 第五十一回:救云燕 天上浮云曾揽月, 地上流水也载舟。 欲留, 还是走? 借梦还魂花自羞。 昨日梦犹在, 今日柔情似东流。 柔肠, 伤别后, 情到深处人自瘦。 白善暗恋着吕希燕,他对姑娘的喜怒哀乐历历在目,阿古丽的出现,令他大喜过望,他明白他的机会来了。趁着清静,他来到厨房,见姑娘正和着面,便假装要喝水的样子,问道:“大师傅,勺子在哪儿?” 吕希燕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没好气道:“不知道。” 白善先是一愣,心中乐了,便笑道:“大师傅,谁惹你生气了?” 吕希燕道:“不关你的事。” 白善咦了一声,道:“干嘛这么凶嘛,我又没得罪你。” 女孩突然火了,双手抱起粉团使劲地摔在盆中,吼道:“滚出去。” 白善真的吓住了,原先还笑嘻嘻的黑脸膛变成了猪肝色,他勉强笑着,咿呀良久不知道干什么好。吕希燕扫了他一眼,嘟哝道:“恶心。”便又继续和着面。这时,房后坡上传来了“卖鸡娃”的吆喝声,白善自言自语道:“走哦,买鸡娃去。”他看着姑娘,悻悻地去了。 这一切,恰被刚从厕所出来的贾琼英看个清楚,想着笔笙的好,她也想给笔友说说好话。她不紧不慢地来到厨房,招呼着姑娘道:“雪芹,和这么多粉啊!” 吕希燕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矮矮胖胖的像个葫芦,满脸横肉上叠着微笑,显得很和气,便说道:“他们有那么肯吃哩.“ 贾琼英笑了,道:“他们得罪你了吧,看你把他们恨得。笔友······” 吕希燕陡然来气,道:“莫提那个牲口。” 贾琼英瞠目结舌,道:“笔友他······” 吕希燕一掀盆子,手儿在围裙上两搓,转身便出了厨房,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贾琼英愣是不服气,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发哪门子邪火?唉,看来这事难办啊!还是等她气消了再说吧。她吐吐舌头,十分不愿的离去。 其实,吕希燕真的不想这样子,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方面她希望这个时候有人来与自己谈谈有关笔友的事情,另一方面却强烈排斥着跟笔友有关的人和事。她矛盾,她更痛苦,自己的初恋啊,就这样交给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给践踏了,她才真正的理解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句话的含义。 看着床头上那本古典名着《红楼梦》,读读他在上面的一段段留言:男人的忠心忠厚忠诚,应该完全在女孩面前体现出来,好男人最基本的一点便是对自己的女人忠心不二,忠厚关爱,忠诚信任······能写这些话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下流无耻的小人。也许,正如笔友所写的另一段话:曹先生写《红楼梦》贾家的兴衰过程,或许他本身原是富家公子,因家的变故而嫉妒起富人一族来。但骨质里,他却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再度兴旺发达起来,再度温柔女儿乡里。 这似乎也有道理,古往今来,说教的,传法的都希望别人能照着自己的说法去行人事,而他们中又有几人是言行一致的呢?稍懂历史的人都知道,随便伸手一抓,就能满把的拽出许多的伪君子来。 吕希燕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传教说法的是骗子,着书立说的是骗子,笔友当然也是一个实至名归的大骗子了。 这当儿,厨房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有玻璃杯被摔碎了,接着是有人找东西的声响。正气头上的吕希燕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甩开门冲到厨房就吼道:“又是那个瘟神······” 她愣住了,笔友正蹲着身子捡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灶台上放着牙刷牙膏。原来,笔友刚起床,便到厨房来取水洗漱,没想到睹物思人失手将杯子掉地上摔碎了,弄得水洒了自己一身。他见姑娘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从没有过的怕字感觉来了,他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笔友憔悴的面儿,就跟大病未愈似的真叫人心疼,吕希燕犹豫着,最后还是冷若冰霜的看了他一眼,调头就要离去。笔友浑身一阵哆嗦,忙站起来,说道:“雪芹,等一下。” 吕希燕停下来,原本她就是希望能听他的解释,便冷漠的看着他,道:“有屁就放。” 笔友丢下手中的玻璃碎片,直愣愣地看着女孩,道:“雪芹,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让你这么恨我。” 姑娘冷哼一声,道:“我哪敢恨你哦,我本来就这个样子,见什么东西就什么态度。” “你······”笔友欲怒不敢,只得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郎中郎要强暴陈燕,她逃出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是想替她讨回个公道,可是她不同意,说我搞不过他。她都不计较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吕希燕惊讶万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半响才说道:“你,你说什么,郎老板强暴陈燕,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笔友把昨天早上遇见陈燕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只听得姑娘怒容满面,惊恨无常,她骂道:“可恶的家伙,可怜的陈燕,你也还是不要脸,什么都给她看见了。你······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呢?陈燕告诉我,她和你已经那个了,要我把你让给她哩。” 笔友似懂非懂,道:“当时你见到我又打又骂的,我纵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过来。” 姑娘窃喜佯怒道:“怕来你和陈燕真有那么回事,你不知道怎么骗我罢了。” 见女孩还不相信自己,笔友急得原地打转,看样子他是想对天发誓,更想说一大堆受了委屈的话要向女孩申诉自己的清白,最终却急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爱多恨浓地瞪了女孩一眼,抓起牙膏牙刷就走。 姑娘急了,忙一把抓住他,道:“你干什么去,把事情说清楚,别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休想。” 小伙子急得快哭了,道:“雪芹,我真的没有和陈燕那个。” 女孩偏着头做着鬼脸问道:“和陈燕哪个?”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呀!雪芹,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就算你是清白的吧。”吕希燕仍然不依不饶,道,“那你那个维族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维族妹妹啊?” “就是骑一匹黑毛大马的那个维族女孩,她说你是她哥哥。” 笔友一拍脑瓜,笑了,道:“你是说阿古丽······” 突然,一团黑影从房上掉了下来,砸在笔友的头上,又弹落在地面。女孩先是一惊,却发现原来是一只小燕子躺在地面呻吟,显然是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不约而同地,两人一起蹲下,一齐去捧这只小燕子,双双手指碰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相撞,不知怎么的,吕希燕的脸儿倏地红了个透。她轻轻的将鸟儿放在小伙子手中,道:“快看看伤哪儿了吧。” 笔友其实已经看见小燕子伤着了左腿,有绿豆大的一块皮肤不见了,露出了腥红的腿骨,让人感觉刺心的痛。“不知道怎么受的伤,”笔友低声说道,“得给它包扎一下。” 吕希燕忙提醒说自己的房间有创可贴可用,小伙子感激的看看女孩,跟她来到屋里。女孩很快找出了创可贴,并示意小伙子将鸟儿放在床上并给它包扎伤口。 鸟儿在床上哀声嘶叫着,不停的拍翅跌跟斗,只心痛得女孩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哽咽着抱怨道:“笔友,你别使那么大的劲呀,斯文点,好痛的!” 笔友歉意的点点头,可是,那么细的腿儿,那么大的创可贴,还真的不好包扎伤口哩。他让女孩帮忙抚住鸟儿别乱折腾,然后瞪大眼睛颤抖着手总算是包扎好了鸟儿的腿伤。吕希燕看着安静下来的鸟儿,再看小伙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点儿小事,看把你熊的那样,真没出息。”并伸手去拭擦他额头上的零星的汗珠子。笔友受宠若惊,本能的偏偏头,女孩不高兴了,道:“躲什么躲,我又吃不了你。” 笔友忙道:“不是不是,小燕子给我照顾吧,免得它弄脏了你的房间。” 吕希燕笑了,道:“你笨手笨脚的怎么照顾它?还是让它留在我这儿吧,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得把心放在这儿,有时间就得过来看看。” 笔友乐了,道:“行,跟你在一块儿,我放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吕希燕想起了什么,道:“笔友,你说的阿古丽是怎么回事?” 笔友还没有回答,门口便荫了一大片,阿古丽骑着马儿出现在他们面前。再次看见阿古丽,吕希燕也心中哀叹,这姑娘好生水灵啊!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她回头看看笔友,却见他也望着阿古丽发呆,她就心中有气,便毫不客气地揪了他一下,怒道:“看你那德性,口水把脚背都打肿了。” 笔友尴尬的笑笑,原来不只是他失态,阿古丽如仙侠一般来到砖厂,早已惊动了厂里其他人员,,他们纷纷聚拢来,看着阿古丽品头评足。阿古丽下了马,她对着笔友嫣然笑道:“哥,我妈妈说你找过我,什么事啊?” 笔友道:“你妈妈说你来找我了,有事吗?” 阿古丽不好意思起来,她看着吕希燕说道:“哥,这位姐姐就是你的女朋友吧,也不介绍给我认识?” 笔友哦了一声,道:“雪芹,她就是阿古丽。阿古丽,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你该叫她雪芹姐。” 吕希燕心花怒放却面若冰霜,道:“谁是你的女朋友了,少在这自作多情。” 笔友只道吕希燕害羞,也没有多想,道:“阿古丽,你去找过阿里木了吗?” 阿古丽看看吕希燕,又瞧瞧笔友,笑了,道:“哥,你说你有女朋友,原来是骗我的啊!” 笔友忙道:“我骗你干嘛,雪芹真是我女朋友。” 吕希燕不再吱声,夏流却蹦出一句话来,道:“书呆子,你什么时候和大师傅耍朋友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李人国叫道:“主任,你这维族妹妹就像仙女一样漂亮。” 阿古丽看看众人,对笔友说道:“哥,我们去找阿里木吧。” 对呀,自己就是要找阿里木的。笔友答应着,他对吕希燕道:“雪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阿古丽就是一般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阿古丽已经跃身上马,道:“哥,快走吧。”笔友脸红了,他结巴着道:“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你知道阿里木在哪儿教书吗?上马吧。”阿古丽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抓住笔友的手腕顺势往上一带,百十斤重的笔友竟然被她轻易的提上了马背,然后她双脚轻点马肚,那黑毛大马便迈踢狂奔而去。 众人惊呆了,这是在演武侠剧哩!笔友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斤重吧,阿古丽竟然如此轻松地就把他提上了马背,这阿古丽是什么人?真是女侠! 吴芷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笔友这回是羊如狼口了哦,哈哈,他的维族妹妹会吃了他,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的。” 章雄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师傅,你怎么不去吧那丑鬼抢回来呢?” 童筹突然一脚踢向章雄,怒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章雄被踢中屁股,虽然不疼但这也是奇耻大辱,他嚎叫一声便扑向童筹。说时迟,那时快,白善张臂把他抱住,道:“章雄,算了,为这种人打架不值得。” 吕希燕脸上挂不住的悲伤,她独自回到屋里,把门反扣住,重重地坐在床上,禁不住的两行热泪滚滚而下。都怨自己吧,为什么就不敢承认自己爱着笔友呢?这回可好,自己的爱人被情敌抢了去,自己可怎么办啊?去抢回来吗?怎么抢啊?很显然,阿古丽不仅是人很美丽,而且身手不凡,从她的衣着看,还应该是富家小姐。而自己呢?明显的没有阿古丽的本事,也不及阿古丽的美丽,更不是富家小姐,自己有什么资本去抢回笔友来?要是让男人选择的话,是瞎子也会选中阿古丽的,更何况是笔友这种男人······ 第五十二回:达坂城的姑娘 南飞燕,展翅飞, 千里万里梦难追。 遇到你,我心醉, 我心我情为你累。 爱上你,我心碎, 茫茫不知错与对。 在梦里、把你追, 醒来却被寒风吹。 我眼泪、为你飞, 我心我情为你悲。 你远飞、我的罪, 血泪诉说是与非。 阿古丽带着笔友驾马狂奔,瞬间便把永胜砖厂甩在了身后。笔友匍匐在马背上,被马鞍的抓手顶的那个难受劲儿,实在是莫名言状。由于马儿颠簸的厉害,他害怕掉下马去,只得紧紧的抓住马镫,抱住女孩的小腿。更糟糕的是,他的胃子翻江倒海的难受,感觉就要呕吐出来。于是他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努力平复激动的胃子。 马儿驮着他们两人奔过大门口,再沿国道东行不一会儿,阿古丽便勒住马儿,对笔友说道:“哥,下马了。”连喊两声,笔友方才如梦初醒,他抬起头,看看眼前的情况,终于长出一口气,慌手慌脚的跳下马,跑到路边蹲下,揉着胸口半天才说道:“这就是学校啊?” 阿古丽摇摇头,来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哥,你怎么啦?” 笔友站起来,道:“我晕马。” 阿古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听过晕车晕船的,从没听过晕马的。” 笔友略有不满,道:“你爬在马背上这么跑跑试试。” 阿古丽正色道:“谁叫你骗我了,这只是对你小小的惩罚。记住了,以后要是再骗我,我有的是手段治你。” 笔友站起来,仰起头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着阿古丽,道:“我怎么骗你了?” 阿古丽道:“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为什么对我说你有女朋友了?” “雪芹就是我的女······” 阿古丽打断他的话,说道:“雪芹姐当面就否认了,还有你的那些弟兄伙也证明雪芹姐不是你的女朋友。诶,哥,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撒谎,因为我是维族人,就配不上你?我跟你在一起,是委屈你了怎么的?” 笔友哭笑不得,道:“首先,雪芹是我的女朋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她不承认是因为她害羞。其次,我们维汉一家亲,都是中国人。驼铃古道丝绸路,胡马犹闻汉唐风。从汉朝以来,我们都是同属一国的不同民族而已,是兄弟姐妹。不是有一首歌曲唱的: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既然是一家的兄弟姐妹,那就没有什么配不配的问题,有的应该是相亲相爱的手足情。” 阿古丽笑了,道:“哥,你都说了我们要相亲相爱,那我爱你也没有错吧!” “没有,我受宠若惊。”笔友望着阿古丽说道,“关键原因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稍顿,他又说道:“阿古丽,我想问你,当初你可以为了阿里木而寻短见,可见你对阿里木是何等的爱了。为什么你就突然间变了呢?” “因为他平时的儒雅都是装给我看的。” “我不相信。” 阿古丽拉着缰绳,道:“哥,上马。” “干什么?” “你难道不想见阿里木吗?” 笔友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阿里木,但是他看见阿古丽那霸气十足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往后小退了一步,道:“我晕马,我们走路去吧。” “你知道这到学校还有多远吗?不下十公里路,走着去,天都黑了。快点,别磨叽了,上马。” 语气不容置凝,笔友搓搓手,只得踏镫上马,可是由于紧张,也是马儿太高,他竟然三番五次的也没有爬上马背,急得他满头大汗,却也惹得阿古丽宜喜宜嗔,说道:“哥,你真是辱没了男人这个词,看我的。”姑娘说着,扶鞍跨镫,轻盈如云儿般跃上了马背。笔友自然是看得呆了,也羡慕的要死。阿古丽说道:“哥,把手给我。”笔友忙道:“把缰绳给我吧,我给你牵马,我们这样走着去,还可以聊聊天。” 阿古丽眉欢眼笑,道:“哥,你真给我牵马啊!”女孩很爽快的把缰绳交给笔友,她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个比马儿只高丁点儿的男子,感觉心里美滋滋的甜,在她的记忆里,笔友是第一个给自己牵马的男子。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见的一张老照片,媳妇儿坐在马背上,丈夫牵着马儿走在前面回娘家的场景,就感觉好温馨好幸福。 笔友却也想起了一个场景,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哥,你笑啥?”笔友回头望望女孩,道:“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女孩笑道:“还别说,你还真像那个猪八戒。”“我读书的时候,有个绰号叫弼马瘟,齐天大圣美猴王哩。” “你有孙悟空那么机灵吗?我觉得你更像猪八戒。哥,《西游记》中,你最喜欢谁?” “齐天大圣。” “我最喜欢猪八戒,如果《西游记》中没有了猪八戒,整部戏就太死气了。哥,我发现你越来越像猪八戒。” 笔友笑道:“你什么意思啊?说我丑你可以明说的,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阿古丽道:“我不是说你丑,我是说你可爱。你看啊,八戒牵马的动作神态跟你现在的动作神态一模一样,还有······” 笔友问道:“还有什么?” 女孩笑道:“还有都是一副挨打相。” 笔友默不作声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果真就是一副挨打相。自己一起的兄弟伙总爱开自己的玩笑,还有人随时惦记着要吃自己的肉;先前吕希燕有事莫事总要赏自己耳光吃,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挨了阿古丽和阿里木的拳头,现在又被阿古丽折磨,看来自己真是贱相。 “哥,你怎么啦,生气了吗?” 笔友哈哈笑道:“没有,只要你们高兴,剥我的皮,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都没说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 “其实你知道吗,你就是太显儒雅随和,又呆头呆脑的,所以老被人家欺负。” 笔友辩解道:“什么呆头呆脑的,我这是大智若愚,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阿古丽笑道:“还大智若愚哩,我看你就是傻。” “好了,不要议论我了。”笔友回首望望女孩,道,“你们维吾尔族是个歌舞民族,唱一首你们的民歌吧。” “我们有好多的好听的民歌,你要听哪一首?” “随便吧。” 阿古丽想了想,道:“那我就给你唱一首《达阪城的姑娘》。”女孩甜甜的笑着,唱道: “达阪城的石路硬又平啦,西瓜大又甜呀!哪里来的姑娘辫子长呀、两个眼睛真漂亮!你要想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你嫁给我,带着百万钱财,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达阪城的石路硬又平啦,西瓜大又甜呀!哪里来的姑娘辫子长啊、两个眼睛真漂亮!你要想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你嫁给我,带着百万钱财,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达阪城的石路硬又平啦、西瓜大又甜呀!哪里来的姑娘辫子长呀、两个眼睛真漂亮!你要想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你嫁给我,带着百万钱财,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带着百万钱财,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赶着那马车来······” 听着女孩婉转悠扬朗如珠玉的歌声,笔友也跟着节拍在心里默默的唱着,这首歌他也耳熟能详,听的多了,他也就产生了好奇,待女孩唱完,他就忍不住要问道:“阿古丽,你们维吾尔族姑娘结婚,真的要连妹妹一起嫁过去啊?” 阿古丽笑了,道:“你想什么呢,谁要连妹妹一起嫁啊?” “不是,这歌词不是说‘带着百万钱财,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吗?民歌民歌,民间俗成之歌嘛。” “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贪色之徒。”阿古丽轻轻捶了笔友一拳头,道,“这是误传,原本歌词是‘带着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媒人、赶着那马车来’。记清楚了,是媒人,不是妹妹。之所以把‘媒人’唱成‘妹妹’,应该是‘妹妹’比‘媒人’好听好看。” 笔友笑了,道:“我就说嘛,你们维族姑娘自己带着钱财嫁给男家不说,怎么还要送一个呢?可见,你们女人得不到你们男人的尊重。” “那你们汉族男人呢,尊重女人吗?” “肯定的,必须的,绝对的。”笔友咏道,“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阿古丽道:“什么为履床前的,什么意思?” 笔友道:“这是晋朝文人陶渊明写的《闲情赋》中的句子,他的意思是说:我渴望和你亲近,而且亲近得形影不离,甚至愿意被你践踏在脚下,只为能‘附素足以周旋’。你想想,连陶渊明这样的士大夫都如此尊敬女人,他竞想摇身一变,化为‘啊呀呀、我的爱人呀’的鞋子,你说,女人在我们的心中的地位该是多么的高啊!” 阿古丽笑道:“哥,那你呢,也愿意给你的爱人当鞋子穿吗?” “那是必须的。”笔友说道,“爱人是什么?爱人是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阿古丽怔怔的看着笔友,若有所思,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相识还不到三天,她好像就把他了解透彻了。他其貌不扬,身材三大五粗,怎么看都像个粗人,但只要你一接触到他的面目,你就会发现,原来他的双眼透着清澈的光亮,心中竟然没有一丝的尘埃。虽然他的音调闷浊,但是谈吐不俗,字字珠玑,他的周身都散发出儒雅的气息,并无限的扩散开去,跟他一起呆久了,你会发现你也开始变得儒雅起来了,并且很乐意跟他待在一起,根本就不想分开。这样的男人,谁个女孩儿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会没有女朋友吗?女孩儿心情忐忑,一会儿喜形于色,一会儿茫然若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笔友却没有发现女孩儿的状况,他牵着马儿自顾朝前方走去。这会儿,他想起了吕希燕,她就是自己生命的另一半。他相信此缘是前生注定,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缘来缘往三生定;此情是盖天盖地,上羞天老,下羞地荒,天地羞羞情真情浓盖天地。 一路无话,当他们来到学校时,适逢学校放午学。看着孩子们灿烂的笑脸,笔友就为刚子难过,他在心里不止一次的发誓,一定要让刚子上学。这就是他来找阿里木的目的。他也明白,阿里木负担了六个孩子的学费,已经显得力不从心了,他不会再给阿里木增加负担,他只要阿里木答应刚子入学就行了,其他的,他有自己的办法。 这时,阿里木骑着自行车也出来校门,老大远的,他就看见了马背上的阿古丽,于是便朝他的女神飞驰过来。他人没到,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阿古丽,我亲爱的阿古丽,你怎么来了?” 阿古丽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激动不已的阿里木,没有言语。阿里木来到近前,抓住女孩儿的手,深情的吻了一下,道:“阿古丽,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呢?” 阿古丽挣脱他的手,心中似乎有无限的怨气,道:“你干什么?” 阿里木这才发现,原来马屁股后面还有一个男人,他认得这个男人,就是前天对阿古丽耍流氓的那个男人。他不安不满的责问阿古丽道:“他怎么跟你在一起,还骑一匹马来?” 阿古丽冷冷地说道:“这你管得着吗?” 笔友忙道:“阿里木,你别误会,我是走着路来的。” 阿里木半信半凝,他望着女孩儿,试探着问道:“阿古丽,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笔友说道,“我有个弟弟,今年八岁了,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读成书,我想让他到你们学校上学,不知道阿里木老师同不同意?” 阿古丽意外的看着笔友,道:“哥,你还有个弟弟?” 阿里木也觉得意外,道:“你出门还带个小孩,为什么?” “别误会,他不是我亲弟弟,他是你们乡的人,由于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没有能力上学。这不,我们为他筹了学费,希望他也有书读。” 阿里木重新审视一番笔友,道:“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笔友握住阿里木的手,道:“阿里木老师,我代表刚子的爷爷奶奶谢谢你了。那我这就回去安排,让他早日来上学。” 阿里木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到我家去吃吧,我家就在乡上。” 笔友道:“谢谢,我还得回砖厂去,你们去吧。”笔友说着,转身就走。阿里木便对女孩儿道:“阿古丽,那你到我们家去吧,我妈妈很想念你。”阿古丽撇撇嘴,道:“阿里木,谢谢你妈妈的牵挂,我想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不会给你带来伤害。” “为、为什么?”阿里木明显地感觉到天地在旋转,他忍着心中的伤痛,道,“是因为他吗?” 阿古丽道:“不是他,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想我们还是分手的好。” “不,不,你没有错,肯定是我哪儿做错了。”阿里木一把抱住女孩儿的腿,急切的说道,“阿古丽你告诉我我哪儿做错了,我改,我一定改。求你不要和我分手,行吗?” 阿古丽掰开他的手,道:“阿里木,你不要伤心,我不值得你爱,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姑娘爱你的。”说着,她调转马头,便朝笔友追驰而去。 阿里木看着女孩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声嘶力竭地叫道:“阿古丽,我爱你,我不会放弃的。” 第五十三回:惩戒 曾似梦中相见, 曾在梦中相怜。 曾在花前相伴, 曾在月下许愿。 试问雪莲花儿为谁开? 试问可人儿心中何愿? 也送笔墨纸砚, 也送笑脸痴呆。 也收片纸微言, 也收秋目娇妍。 相处形影相连, 相处两心相见。 恰在花间折颜, 恰在花心失憨。 错过富贵容颜, 错过美好姻缘。 阿古丽纵马追上笔友,很不满的说道:“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笔友扭头看着阿古丽,说道:“你应该和阿里木去他家里的。”阿古丽跳下马,和笔友并肩走着,她盯着他道:“哥,你就那么希望我和阿里木在一起吗?”笔友道:“你们郎才女貌,绝配!还有,你和阿里木都相恋了几年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 “以前不是不认识你吗?” “你这是什么话?”笔友瞅了女孩一眼,道,“我们才认识几天,就抵得过你们几年的感情吗?” “爱的感觉好像跟两个人相识的时间的长短没有关系吧,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不行吗?” “是,是没有关系,也可以一见钟情,但是问题是你和阿里木相爱在前,你这样子说不爱就不爱,你让人们怎么看你?” “怎么看?” “人们会说你是一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人。” 阿古丽站着不走了,她面部的表情凝固了,她盯着笔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什么?” 笔友却没有发现女孩的情绪变化,于是继续说道:“阿古丽,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昨天爱他今天爱我明天你爱谁?谁又敢真心爱你?”偶然间回首,却见女孩愣愣地杵在身后看着自己,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令他脊背发麻,他犹豫着回到女孩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阿古丽,我不是说你花心······” 阿古丽突然跃身上马,斩钉切铁的说道:“上马。” 笔友心头一震,他知道女孩真的发怒了,竟然不敢有半点的主意,只得乖乖地跨镫上马,第一次,他自觉的坐在了女孩的后面。待笔友坐好,阿古丽说道:“抱住我。”没待笔友回话,她便策马疾驰起来,只唬得笔友慌忙抱住女孩的芊芊细腰,同时惊恐的说道:“阿古丽,慢点。” 女孩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她反而快马扬鞭。那马儿不愧是东归的英雄,随着主人的号令,它四蹄扬尘,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方奔驰而去。道路两边的胡杨树如影子般在身边消失着,耳边呼呼风响如雷贯耳,双眼竟也被狂热的气浪灼得生痛,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要被马儿甩掉一般,果真那样,肯定是非死即伤。他害怕到极点,紧紧地抱住女孩,将头埋在女孩的肩背后,颤声说道:“阿、古丽,慢点,慢······” 马儿急速狂奔,阿古丽没有听到笔友的喊话,但是她却感受到男子狂跳的脏腑撞击着自己的身体时的拳拳之心,令自己柔生眷眷之情。此时,她对笔友是又怜又恨,她知道他晕马,担心他受不了,想放缓速度,可是又想到这家伙竟然说自己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她就生气,就想着治治他的说教式的心肠,于是便任由马儿极速狂奔。 晕马固然难受,可是恐惧更让人慌张。笔友不敢看身边流逝的景色,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住女孩,以求得身体在马背上的稳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止。“下马。”阿古丽被笔友死死的抱住,也很难受,她提缰立马,见笔友没有反应,于是再次喝道:“下马。” 笔友方才如梦惊醒,他早就盼着这一刻,见马儿停了,以为到家了,于是慌忙跳下马背,待要说什么,可是眼前的环境却让他懵住了。看着笔友苍白的脸上露着迷茫的神情,阿古丽就觉得开心,哼,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她调转马头,回首对笔友说道:“你就呆在这儿反省吧。”然后策马而去。 待笔友回过神来时,女孩已经去的远了,他忙着呼叫,可是哪里叫得回女孩来。原来,此时的他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他站在三四米宽的马道上,周围全是绿绿的高粱地,沟渠边是成林的胡杨树,在太阳灼眼的光线下,很难看到尽头。而此值正午时分,马道上很难看到人影,周围目光所到之处,竟然没有一处人家。笔友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颓废地坐在地下。他还是昨天中午吃过饭的,如今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早就饿得他前胸贴后背了。现在阿古丽把自己丢在这么个地方,他还真就迷失了方向。不过他也没有怨恨阿古丽,这是因为自己开罪她在前,而她惩罚自己在后。果然得罪女人的后果很严重,他自嘲的笑笑,以后还是对她敬而远之的好。 再说阿古丽丢下笔友,骑着马儿向家的方向狂奔而去,不多大一会儿就到家了。她的母亲刚好做好午饭,于是她也不招呼一声,端起碗就稀里糊涂起来。母亲诧异道:“阿古丽,你怎么啦?吃素面,也不知道拌点菜。” 阿古丽丢下碗,抓起一个烤包子就咬了一口,嚷道:“妈妈,怎么又是肉馅的啊?”母亲道:“你这丫头,平时没肉就不吃饭,今天是怎么啦,学尼姑吃素啊?”阿古丽没有理会母亲,她起身欲走,母亲叫住她:“你给我坐下,我有事问你。” 阿古丽极不情愿的重新坐下,道:“什么事?” 母亲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看你的样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没有。” “我还不了解你,快说,你和笔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想起笔友的说教,女孩就有气,道:“别提他,这个家伙老欺负我。” 母亲显得紧张起来,忙道:“什么,他欺负你?你这个死丫头,就这么认了?不行,带我去找他,要他对你负责。”母亲说着起身要走,阿古丽一把拉住母亲,道:“妈妈,你说什么呀?他对我负什么责啊?”母亲道:“你和他没有那个什么什么吗?死丫头,吓死我了。” 阿古丽不满的看了母亲一眼,道:“你以为你女儿是仙女下凡吗,人见人爱?笔友根本就不喜欢我,他老是撮合我跟阿里木好。”母亲笑了,道:“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阿古丽,你还是考虑考虑艾尼克吧,他爸爸和你爸爸是生意上的伙伴,也算是和我们门当户对,你嫁过去不会受苦的。” 阿古丽道:“妈妈,你再提艾尼克,我就真的去死给你看。” 母亲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你想怎么的,就你这臭脾气,还指望那个笔友喜欢你?你醒醒吧。” 阿古丽突然想起笔友还被自己甩在野外,肯定也还没有吃饭,于是忙拿来一个食品袋,将桌子上的一盘烤包子尽数装起,想想又去冰箱里拿来两听饮料装上。母亲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身影,问道:“你干什么?”阿古丽道:“笔友还没有吃饭,我给他送去。” “你怎么知道他还没有吃饭?” “他老在我耳边婆婆妈妈的,我一气之下就把他送到肖塔尔村去了。” 母亲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死丫头作孽哦,那儿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他又不认识路,你这不是要害死他吗?”阿古丽细心一想,确实如此,心中也后悔起来,也不多说,提起食品袋就走。看着女儿骑马匆匆离去,母亲真有点哭笑不得。 阿古丽快马狂奔,也就半个小时就到了她抛下笔友的地方。然而,马道上空无一人,沟渠边,田野里都没有见到笔友。女孩不死心,又策马在方圆数里范围内找寻个遍,却任然没有笔友的踪影。这下女孩真急了,才多大会儿啊,他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笔友会去哪儿呢?莫非他回砖厂去了?女孩想到,笔友也不是傻子,砖厂的大方向他应该知道吧,还有自己离去的方向也向他说明了他大概所处的位置。在这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笔友完全有可能已经回到砖厂了。于是,阿古丽又策马往回疾驰而去,她要到永胜砖厂去看看,确定笔友回到砖厂,她才放心。 原来,笔友见阿古丽把自己丢在了野外独自离去,他也只有苦笑的份,得罪女人的下场果然很严重。烈日炎炎,肚腹唧唧,再加上在马背上被折腾了半天,他早就神形疲惫,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他明白,他不能躺下,得趁现在时间尚早,得走出这迷一样的田野,即使错了,但总会遇见人家的,也肯定比呆在这儿挨饿挨冻好。于是,他只小憩了一会儿,便又启程朝着女孩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绿茵茵的田野总让人充满希望,平时忙于工作,几乎没有心情到野外踏青。如今既然落到此地,何不静下心来好好地欣赏欣赏这迟来的春意呢?总有那么一阵阵的风儿弱弱的拂来,看风摆胡杨蝶恋花,感金乌遍洒碧绿裳,观水戏岩石和土芳,叹天地人生恍如梦! 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原来一处三岔路口横在眼前,一辆小四轮拖拉机载着满满一车架板斗车之类的建筑用材停在凹处,驾驶员模样的中年男人围着车头转来转去,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笔友看看路的尽头,却都隐没在绿色海洋中。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车子坏了确实是一件恼火事。 “师傅,怎么啦?” 驾驶员见到有人来,真是喜出望外,他忙着给笔友敬着香烟,道:“车子拉重了,上不了这坡。” “这好办,你把东西卸一点下来。” “是这样,车头有点轻,爬坡的时候车头要往上翘。” 笔友明白了,道:“这好办,车头加重不就行了吗?我们家乡的小四轮车在重车上坡的时候,车头都会站一个人压住车头。” “兄弟,你是哪儿的人?” “四川。” “哦,原来是娘家人。”驾驶员接着说道,“我媳妇儿是你们四川的,我叫宋本雄,你呢?” “我叫任笔友。”笔友看看天,道,“这样吧,你来开车,我给你压住车头。” “这样能行吗?” “能行。” 于是,宋本雄重新摇燃了柴油车,笔友便抓住柴油机的进出气筒,双脚踩在柴油机的机架上,示意宋本雄可以开动车子了。宋本雄小心翼翼地挂档松离合,见车子规规矩矩地朝坡上爬去,车头果然没有再次翘起来,于是便加大油门,一鼓作气将车子驶上了坡去。然后他停下车,对笔友说道:“笔友,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哩,谢谢你了。对了,你这是往那儿去啊?” 笔友一边擦着手掌上的油污,一边苦笑道:“我回永胜砖厂。” 宋本雄惊讶道:“你到永胜砖厂,三四十里路哩,你这样子走到天黑也到不了的。” “是吗?”笔友故作镇静,“只要方向对了,没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呢?” 笔友笑道:“不怕你笑话,我是和朋友骑马来到这儿的,可能因为我得罪了她,所以就被她放了鸽子。” “你这是啥子朋友哦?缺德!” “不怨她,是我得罪她在前,我这是罪有应得。” “这样把,你随我把这车材料送到肖塔尔村,然后到我们喀拉绰克村,之后我再送你回永胜砖厂,怎么样?” 可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笔友欣然同意,于是便同宋本雄同车而去。一路上,宋本雄告诉笔友,他是个建筑包工头,专门为乡村居民修建房屋,他前天才在肖塔尔村谈成一处工程,赶着今天把建筑工具拉过去,同时为主人家计划一下材料,要赶在麦收前把房屋建好。 不多大会儿,他们便在一个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他们合力把材料卸下车,然后在主人的盛情邀请下吃过午饭,宋本雄为主人计划好建房所用的砖石水泥等材料,也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于是,他们便又启程返回。笔友一直在想着刚子读书的事情,他突然有一个想法,但必须要宋本雄参与,他试了几次,却感觉说不出口。就这样,一直憋着,到了宋本雄的家里,宋本雄换了一辆摩托车载着笔友朝永胜砖厂驶去。快临近砖厂时,笔友终于憋不住了,硬着头皮说道: “宋大哥,你能不能介绍一些人来我们砖厂买砖?” 宋本雄道:“你是负责销售的?” “不是。” “那为什么?” “是这样,我们砖厂的工人资助了一个孩子读书,我想厂里的砖销得好的话,我们的生产就可以开足马力,工人就可以多挣钱,就可以为孩子多捐献点钱。” “哦,是这样。”宋本雄减速说道,“我试试吧,但是不一定有效。” 笔友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在这里谢谢你了。” 第五十四:同仇敌忾 星闪闪心凄凉, 爱一个如意郎, 恨一个薄情郎。 风瑟瑟冻着娇娘, 脱一件衣裳, 挡一点寒霜。 天为铺、地为床, 眠一回心慌, 梦一回心伤。 星儿稀、月儿斜, 泪一半粉妆, 倦一半粉妆。 荡悠悠梦绕高唐, 爱一个薄情郎, 恨一个如意郎, 意断肝肠! 阿古丽来到永胜砖厂的时候,人们已经吃过午饭,各自回房午休去了,因此她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放马自去吃草,自己径直来到吕希燕的房间。原来吕希燕实在是没有睡意,想着阿古丽挟持着笔友离去的那一瞬间,她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承认是笔友的女朋友呢?她看着笔友的手稿《尴尬浪漫曲》,心中就升起无限的醋意,往昔,笔友有他的春萍姐与他浪漫,如今有他的维族妹妹陪他浪漫,不知道以后还有谁一起浪漫,唯独自己难能与他浪漫。他的过去,是属于春萍姐的,他的现在被阿古丽霸占着,他的将来会是谁有幸和他在一起呢?而自己,大概是注定无缘与他。 她失神的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稿,以至于阿古丽来到面前都没有发现。 阿古丽看着痴呆呆的吕希燕,却没有想很多,便说道:“雪芹姐,笔友回来了吗?” 吕希燕无神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维族美女,就觉得自惭形秽,她摇摇头,道:“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你们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古丽不敢正眼看吕希燕,低声道:“他老撮合我跟阿里木好,我一生气,就把他丢在野外独自回家了,等我再回去找他时,他就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他回来了哩。” 吕希燕听到前半句话,心情陡然清爽起来,待听到后半句话时,她再也矜持不住了,突的站起来,不满怨恨并着无限担心的对阿古丽道:“你,你怎么这样子呢?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你这可是要了他的命啊!” 阿古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吕希燕面前,俯看着她因怨恨因担心而变了形的脸面,怯生生的说道:“雪芹姐,那我该怎么办?” “还愣着干嘛,快去找呀!真是的。走,我们一起去。” 她们还没有出门,门外却走进一个人来,阿古丽禁不住欢呼起来:“哥,你回来啦!”由于激动,她忍不住一下子抱住笔友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笔友被阿古丽突然袭击的手足无措,他想抱却又不敢抱着女孩,只得高高地举起双手,说道:“阿、阿古丽,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见笔友平安回来,吕希燕也很高兴,可是当她见阿古丽抱着笔友哭泣,笔友在她怀里像个小孩子一般挣扎,她也花容失色,忙说道:“阿古丽,阿古丽你干什吗,快松手,笔友都快被你勒死了。” 阿古丽松了手,她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轻声哽咽道:“哥,你回来就好!你还没有吃饭吧,看我给你带的吃的,你快吃吧。” 阿古丽从背包里拿出饮料和烤包子塞进笔友手里,一个劲的催他快吃。笔友笑道:“我吃过饭了。”阿古丽还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娇嗔的说道:“哥,你死哪儿去了,害得人家好担心你。” 笔友回头对吕希燕笑道:“雪芹,你不知道她有好坏,竟然把我抛在荒郊野外,还好我命大,要不然就真的玩完了。”吕希燕没好气,道:“你死了最好。”阿古丽吃吃的笑着,道:“就是。” 笔友看看手中的烤包子,黄亮亮的好看,肯定也是美味,他也不客气,先拿一个尝尝,果然香酥非常,更有烤肉的香味在小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他眉开眼笑,忙着递给吕希燕一个,吕希燕没有理他,他便往女孩的口中塞去,道:“雪芹,你尝尝,真的很好吃哩。”吕希燕呦不过他,只得接过包子慢慢的品尝着。接着,笔友又给阿古丽一个,道:“阿古丽,我借花献佛,你也吃一个吧。” 阿古丽笑盈盈地接过包子轻轻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嚼着,竟然感觉比先前吃的时候更加美味。她对吕希燕笑道:“雪芹姐,你不知道我哥有多烦,就像个老太婆喳喳喳个不停。” 笔友道:“我那还不是为你好,阿里木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 阿古丽道:“你再提他,信不信我再让你好受些。” 笔友笑道:“阿古丽,你确实太野蛮了,为了丁点小事,竟然把我丢在荒郊野地,也幸好那儿没有狼,要不然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活该,谁叫你骗我的。” “我骗你,我骗你什么,我真的没有骗你,雪芹真的是我的女朋友。”笔友忙拉着吕希燕的手,道,“雪芹,你给她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证明我没有骗她。”吕希燕瞪了他一眼,甩脱了他的手,把头扭向一边。阿古丽乐了,道:“明明你就是骗我,你还想组团雪芹姐来骗我,看我不好生治你?” “阿古丽,你应该温柔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要是再如此蛮横下去,小心嫁不出去。” “要你管。”阿古丽横眉瞪眼,道,“我就嫁给你。” “我可不敢娶你。”笔友笑道,“你野蛮,霸道,蛮横不讲理,谁娶你谁倒霉。” “你······”阿古丽一时语塞,她没有想到,自己在他眼里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也许,他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出来,比如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暮四朝三、朝秦暮楚等等。自己难道真是这样的女人吗?没错,自己以前是爱着阿里木的,但是近来她发现他以前的儒雅都是装的,假的,是骗她的,她发现了他的虚伪,难道自己还得爱他么?自己爱笔友就是喜新厌旧吗?他没结婚没女朋友,他心地善良,为人忠厚诚实,而且谈吐儒雅,还救过自己的命,这么优秀的男子,难道自己就不可以爱他么?想着,念着,看着,女孩禁不住的流下了莫名憋屈的眼泪。 吕希燕听笔友数落阿古丽的不是,看见阿古丽悲伤着默默的流着眼泪,她突然怜悯起这个女孩来,她冲笔友吼道:“任笔友,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阿古丽就配不上你吗?”她拉着女孩做在床沿上,又对笔友喝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 笔友没想到自己竟然惹哭了阿古丽,他更没想到吕希燕会为了阿古丽冲自己发怒,他看看泪水潸然的阿古丽楚楚可怜,后悔自己说的话太粗糙了,他看着直眉怒目的吕希燕正气凛然,心中就莫名的恐惧起来。也许,正如阿古丽所说的,自己就是一副挨打相,他呆呆地站在女孩们面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吕希燕没有理会他,只是一个劲的宽慰阿古丽,说笔友就是这么个人,嘴贱,不识时务,就是欠揍;不过他心里通透,上善若水,故意气人。阿古丽看着吕希燕,突然觉得她好漂亮,很慈祥,听她这么说,也就慢慢地止住了眼泪,她见笔友垂手低头木杵似的立在跟前,突然心中就多了几分可乐,却又有几分怜悯。 “雪芹姐,让我哥也坐吧。” 吕希燕瞪了笔友一眼,道:“看在阿古丽的面子上,你坐吧。”她指了指墙边的砖头,道,“离我们远点。”总算化险为夷,笔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正要坐下,却突然听到鸟儿的哀叫声,吕希燕忙着起身捧起放在床尾的鸟儿,对笔友说道:“小燕子是饿了,你去厨房拿点馒头碎屑来。”笔友忙着去了厨房,阿古丽好奇的问道:“雪芹姐,这燕子是怎么了?”吕希燕一边哄着鸟儿,一边说道:“这是今天早晨我和笔友救的鸟儿,它的腿受伤了,飞不了,好可怜哦。”阿古丽也去抚摸鸟儿的羽毛,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阿古丽笑道:“雪芹姐,鸟儿认得你了哩。” 这时,笔友拿着馒头碎屑来到她们跟前,分了一点在吕希燕的手心,那鸟儿果真啄食了起来。吕希燕看着鸟儿吃的欢,说道:“笔友,你说小燕子会记得我们救过它吗?” 笔友道:“一定记得。你没有听过《白蛇传》的故事吗?许仙在一千多年前救过的小白蛇,竟然会在一千多年后化作美女到人间寻着许仙报恩。” 吕希燕叹道:“可恨有个法海老和尚阻挠,要不然白娘子和许官人该多幸福啊!” 笔友道:“要不是法海出现,怎么能够表现白娘子对爱情的执着呢?” 阿古丽看看他们两人,心里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笔友说雪芹是他的女朋友,应该是真的吧! 吕希燕凝视着鸟儿,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这只鸟儿是雌性还是雄性?” 笔友一怔,道:“研究这个干嘛?” 女孩儿笑了,道:“要是它是雌性,她肯定也会化作美女来寻你报恩的。” 笔友笑道:“小燕子肯定和我是仇人。” “为什么?” “因为它是雄性,会变成男人跟我抢媳妇的。雪芹,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哦。” 吕希燕面红耳赤娇羞难止,扬掌便给了笔友一下。笔友被打疼了,他很是不满,道:“雪芹,你真是居心不良,老偷袭我。” 吕希燕笑道:“谁居心不良了?”笔友摸着火辣辣地脸儿,道:“你故意设套让我钻,然后才有借口好打我。”阿古丽见笔友被打,心里也不痛快,道:“雪芹姐,你也知道我哥心思通透,上善若水,干嘛还打他呢?” 吕希燕心中有气,“我哥我哥”的这是什么话?兴他是你哥,难道不兴是我哥,我打我哥关你什么事?她更恼笔友看似道貌岸然,却处处多情,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于是又挥拳去打笔友。这回笔友防着哩,他一把擒住女孩的手,笑道:“雪芹,以前你无理取闹莫名其妙的打我,我受了;如今又如此专横跋扈越发的变得不可理喻,我怎么受得了?” 吕希燕闻言浑身一震,接着就如当寒冬腊月掉进了冰窟,冻得她直哆嗦。原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先前的阿古丽也只是蛮不讲理,自己竟然是不可理喻······还亏得自己那么爱他,他竟然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女孩内心悲戚,也憋屈,忍不住的怆然泪下。 见女孩流泪,笔友慌了,忙结结巴巴的说道:“雪芹,你,我不是,我······” 阿古丽想起笔友数落自己的不是,对吕希燕遭到他的数落如同身受,自然也是芳心大怒,想着雪芹姐的好,她就愈是恼怒笔友不懂得怜香惜玉,她冲他吼道:“哥,你还是男人吗,这样说我姐?”想着怒气难消,她一把把他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将门狠劲的关上。 笔友被阿古丽推了个趔趄,差一点摔倒。他茫然,今天这是怎么啦?这两个女子从仇家变成了同盟,枪口一致对准了自己。我这是怎么啦,真是嘴贱,欠揍吗?他看看女孩的房门,苦笑着摇摇头。 “阿哥钻进了阿妹的小被窝,阿哥顺着阿妹的大腿往下摸······”歌声从身后传来,原来是夏流从河边走来,巧的看见笔友被女孩推出门来,于是笑着唱了起来,“阿妹问阿哥在摸什么,阿哥说给小鸟找个窝······”他的歌声引来了吆喝声: “收废品啰,收废品。” 笔友寻声望去,只见从坡上驶下来一辆驴车,一个半大老头扬着驴鞭驾着驴儿高声吆喝道:“收废品啰,收废品。”笔友忙招呼老人说有废品卖。一会儿,老人赶着驴车来到他面前,他的车上有一些碎铁破纸板酒瓶什么的废品。笔友带着老人来到他们的宿舍旁边,指着几袋子的废品说道:“大爷,就这些,类都是分好了的,你只管点数称称。” 老人于是开始点酒瓶,夏流唱着歌儿来到跟前,笑道:“笔友,老实交代,你的维族妹妹为什么把你从你的吕妹妹屋里赶了出来?” 笔友笑笑,道:“你去找陈燕了的吗,怎么样了?” “水到渠成。” 这时,陆续有人聚拢过来,他们看着老人清点着酒瓶,称着纸板,未儿语笑道:“笔友,这废品得抵你一天的工资了。”仇重递来一个啤酒瓶给笔友,道:“阿友,卖了废品请客哦。”李人国道:“这能卖几个钱啊?”辛吾能道:“阿友,买瓜子请客。” 就在这时候,曹寿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道:“阿友,我也捡废品了的,还有我的份哦。” 第五十五回:希望之光 青蓝碧绿黄花, 求学人在天涯。 阳光下, 花满园, 爱释怀, 丹心绘蓝天。 千红万紫竟相艳! 曹寿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道:“笔友,我也捡废品了的,还有我的份哦。” 杨忠祥阴沉着脸说道:“棺材有你的份。” 童筹大声道:“哥也,你把心思多放在大师傅身上,别惹她生气嘛。她一生气,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吴芷哈哈笑道:“就是,阿友,这几天你惹恼了你的吕妹妹,我们都没有吃好饭,正好今天卖了废品,你请我们吃顿好的吧。”白善阴阳怪气的说道:“阿友,你最好离大师傅远点,你惹大师傅生气,大师傅拿我们出气,我们是不是该找你出气哦。”史义旭笑嘻嘻地说道:“笔友,你干脆嫁给大师傅算了,一家人好办事。” 这时,老人将废品的钱算了出来,一共是一十一元三角,老人道:“小伙子,给十一元行吗?”笔友笑道:“行,就十一元。”他一边帮老人把废品装上车,一边说道:“大爷,以后你常来我们砖厂,肯定不会让你白跑。”老人笑着点着头,他把钱如数点给笔友,然后驾着驴车走了。“兄弟们,”笔友晃着手中的钞票,道,“看到没有,废品也能变钱。所以说,以后大家有废品都别乱丢,都放在这里来,我们要变废为宝嘛。” 曹寿智笑道:“阿友,快分钱吧。我也捡废品了的,就给我一块钱行了。” 杨忠祥道:“滴水不漏,我们都不要,全部给你行不行?” 夏流说道:“这么点钱,我们十多个人,一人能分几毛钱?我看还是买成雪莲烟,一个人发几支得了。” 童筹道:“我们不抽烟的怎么办?我看还是买成瓜子。” 吴芷道:“买酒喝。” 仇重笑道:“要不给食堂买盐巴算了。” 辛吾能道:“还是买瓜子好。” 史义旭道:“还是买茶叶,大家都可以喝。” 白善也说道:“就是,买茶叶好,都可以喝。” 这时,笔笙抱着秀红从贾琼英的房间出来,他看见人们围着笔友有说有笑,便也走了过来,杨忠祥笑道:“笔笙,你什么时候当起奶爸了?”李人国去逗秀红玩乐,道:“笔笙,今天卖了十一元钱的废品,你说用这钱买什么好?”笔笙看看笔友,说道:“我看抵生活费算了。”杨忠祥笑了起来:“英雄所见略同,阿友,这个钱就抵生活费。” 笔友看看众人,道:“我们可不可以用这个钱办点有意义的事情呢?” 有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啥子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去资助一个失学儿童。” 众人一听,都炸开了锅,十有六七都是反对,首先是白善说道:“阿友又想拿我们大伙的钱去做人情。”童筹也嚷道:“我们饭都吃不起了,还做啥子好事哦。”杨忠祥道:“我们没有饭吃,我们的儿女读不起书,谁又来资助我们了?”吴芷道:“阿友,你做好事也不能损失我们的利嘛。”曹寿智人瘦话却精神十足,道:“不行,我要一块钱。”郭琼英从屋里出来,她拉着女儿沙沙挤进了人群,道:“笔友,我们沙沙也该读书了,你就资助我们沙沙吧。”史义旭笑道:“就是嘛,我们还离得那么近。” 一直没有说话的未儿语忍不住说道:“这个钱怎么用应该笔友说了算,要不是他带头捡废品,你们谁不是把这些东西乱扔的。”辛吾能也说道:“就是嘛,这个钱应该是笔友的,他有权利怎么用这个钱。” 夏流笑道:“笔友,老实交代,你要这些钱真的是资助失学儿童?” 笔友道:“大家听我说,昨天,我认识了一个抗日老兵,他因为穷,导致他的亲的孙子不能读书。”杨忠祥道:“他应该去找政府啊!”笔友说道:“因为他是盛世才的兵,而且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抗日英雄,所以没人理他。”白善道:“他是骗人的吧。”笔友道:“人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骗你干什么。我相信他就是我们的英雄,所以我答应帮助他的孙子能读书。” 笔笙说道:“你这十一块钱也不够啊。” 笔友笑道:“这个钱,我会以我们永胜砖厂职工的名义捐给他们。另外,我想大家是不是再捐一点,五角一块都无所谓,只要有这个心意就行。” 人们再次闹腾了起来,都说笔友得寸进尺,该分给他们的钱不分,还想从他们的口袋里往外掏钱,真是想的美。未儿语又说道:“笔友,我捐两块钱。”老人说着,掏出两元钱递给笔友,道,“你们抽烟的每天少抽三支烟,一周时间就省下来了,而且对身体还有好处。”笔笙说道:“笔友,我也捐五块钱吧。”夏流笑道:“反正这钱是我赢的,我也捐五块钱。” 笔友忙着回宿舍拿来纸笔,记下人们的捐款。接着,李人国捐了一块,史义旭说:“那我也捐五角钱。”郭琼英一把抢过钱,骂道:“你龟儿子烂野物有钱说,你女儿穿得像个讨口子,你去给她买一件衣服来讪。”史义旭觉得郭琼英当众扫了自己的颜面,不由勃然大怒,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钱,骂道:“你个瓜婆娘,给老子滚。”郭琼英满脸横肉全都立了起来,她指着史义旭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花苞谷杂玉米,天打五雷收的,你有钱,你有钱就不会给老子妈妈做生日打白条了。”史义旭闻言恼羞成怒,抬腿就朝郭琼英踢去。未儿语一把拖住他,道:“史义旭,郭琼英不要捐,你就不捐吧。” 他们两口子在这一闹,竟然又惹来数人,小伙子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原来,听见吵闹声,阿古丽和吕希燕两人也都出得屋来,径直朝人群走来。看着这天仙一般美丽的女孩,小伙子们几分激动几分愁,激动的是他们可以如此近距离欣赏美女,愁的是美女已经名花有主,因为她们都是奔笔友来的,很显然,这个主不是他们,而是他们中间的这个矮矬滚圆久经风霜的家伙。他们记恨笔友,各自都和笔友做着比较,都觉得自己比笔友英俊潇洒,他们想不明白鲜花为什么老是要插在牛粪上。 姑娘们没有理会失态的众人,她们来到笔友面前,阿古丽笑道:“哥,你在写什么?” 吕希燕却没有笑,她看着笔友手中的钱钞,冷冷地说道:“你干什么,非法集资啊?” 见到女孩来者不善,笔友忙着陪笑道:“我们永胜砖厂资助了一名失学儿童,这是大伙儿给孩子筹的学费。”笔友把本子恭恭敬敬的递给吕希燕,低声道,“雪芹,我,我没有非法集资。” 见笔友看见吕希燕如当是老鼠见到猫一般的害怕,夏流乐了,道:“大师傅,你好好管教管教这个呆子,自己都没有钱用,还去管闲事。” “就是,”白善跟着说道,“谁嫁给他,准得受穷挨饿。” 阿古丽看看众人,对笔友说道:“哥,我也捐十元钱。” 众人一听,禁不住都哇了一声,这果然是个有钱的主,他们看见阿古丽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皮夹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崭新的十元纸币递给笔友,看那鼓鼓的钱包,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元的钱吧!笔友眉开眼笑的接过钱,在太阳下照照。阿古丽不满意,道:“哥,你看什么,难道我会给你假钱?”笔友笑道:“别误会,我有一年的时间都没有看到如此新色的票子了,高兴,高兴!” 吕希燕看着笔友那献媚的笑脸,就恨不得去撕烂他的嘴,道:“我也捐十五元。” “哇,”众人又是一声惊叹,没想到爱发无名火的大师傅原来也如此的有爱心,看来之前都误会了她,她才是爱心天使啊!不知道何时,贾琼英来到笔笙身旁,她看着耀眼夺目的两个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笔笙道:“你都没有发现吗,雪芹在和阿古丽斗气哩!”仔细想想,果然有这意思,笔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原来笔友也发现了情况,他接过吕希燕递过来的十五元钱,故意哈哈笑道:“雪芹,我们这有规定,职工的最高捐款不得超过十元,所以,你也捐十元钱吧。不过,我会把你的爱心如实的告诉老英雄一家人的。”说着,他退回了五元钱给女孩。 人群中有人嘘唏,吕希燕阴沉着脸,道:“笔友,你什么意思?” 笔友嘿嘿笑着,道:“接受个人捐款超过十五元的就犯了非法集资罪,雪芹,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犯浑的。”吕希燕似乎明白了笔友在说什么,她终于笑了起来。笔友继续笑道:“弟兄们,你们看看,我们的阿古丽妹妹也捐钱了,我的雪芹姐姐也捐钱了,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可不能拖后腿啊!” 其实,众兄弟见美女们都捐了钱,也都心思花了,无论怎样,也不能在女孩面前表现得没有爱心吧!如今又听得笔友如此一说,便也都纷纷表态要捐款,一时间笔友乐得眉开眼笑,他让吕希燕收钱,自己也忙着记下弟兄们的大名。 淡玉洁挺着个大肚子也赶来凑热闹,老远她就看见人群中一朵绚丽多姿的花儿在七色阳光下耀眼夺目,这就是笔友的维族妹妹阿古丽吧!女孩真的很漂亮,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她心中有几丝嫉妒,又有几丝担忧,雪芹在她面前,竟然没有丁点优势可言。当她知道人们在给失学儿童捐助学费时,便也不多想,也捐出了三元钱。 陈燕知道自己在笔友身上是白费功夫,但是她很乐意时常看见他,他高兴她也高兴,只是她多少有点不服气,吕希燕也并不漂亮,他为什么就只喜欢她呢?她嫉妒吕希燕,但同时她也明白,自己永远也无法和吕希燕相比,因为自己已经是过来人了,而吕希燕却还是一坛未开过封的九九女儿红。有歌词不是唱道:“九九女儿红,埋藏了十八个冬,九九女儿红,永远藏在我心中······是啊,女儿一但失去了女儿红,她还有什么珍贵可言呢?陈燕恨自己的哥嫂,竟然为了钱,便把亲亲的妹妹推入万劫不复的火坑,自己就这样失去了女孩儿依托女儿红所应该享有的幸福快乐时光。因为对男人而言,漏了气的酒,远没有原封的酒喝着有劲。可是曾几何时,她却又同情起吕希燕来了,因为她和笔友的维族妹妹阿古丽相比,真的是村姑和仙女,根本就没的比。男人好色,笔友尤胜!当看到阿古丽那骄人的身姿,她就知道吕希燕没戏了,自己也就更没戏了。她嫉妒得她要死,她就不想看见她。但是因为笔友的缘故,陈燕还是捐了两元钱。 不过,陈燕却也明白此时刻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这男众女寡的环境中,自己仍然是被男人追逐的对象,毕竟这儿是蜜蜂多而花朵少,那就看看他们中间的谁有资本吧!突然,她想起了汪远平,几番相处,她也确实爱上了他。当然,她却不满足于他,跟他在一起,她总是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一种源自她内心深处的创伤的痛楚,犹如在黑夜里,她坠入无底的深渊。 夏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陈燕,或许正如陈燕所认为的那样,这儿的女子确实太少的缘故吧。相信别的弟兄伙也跟自己一样,都想过大师傅吕希燕,不过谁都明白,大师傅只相中了笔友,他们根本就没戏。所以,他趁早转移目标,寻思着能和陈燕好上。其实,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子,成天不务正业,老想那些风月之事是有点不太正常。还记得童筹骂他是“收烂货的”,因为他同不少的女子有过亲密的接触,但是没有一个是原配,所以他默认了童筹骂他的“废品收购站”。不过他却无所谓,以烂对烂,玩玩而已,谁个时候又认真了的呢? 见陈燕也不曾躲避自己,夏流的胆子放大了些,言语风流了些,并不时附带些小动作。在陈燕眼中,夏流也是个人才,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她知道他在追求自己,于是便装着爱理不理他,忽冷忽热的应付着他。两人独处一块时,夏流风流且下流,陈燕却从未脸红过,她只是淡淡地对他说道:“阿古丽的出现,燕哥和雪芹姐能成一对吗?” 夏流攀着她的肩,道:“根据他们的家族史,肯定能成。” 陈燕扒拉下夏流的手,道:“就你说的他们几弟兄的姻缘,我认为燕哥和雪芹姐成不了一对儿,因为他自己已经带了一颗黑痣了,所以他的媳妇儿的脸上肯定会没有痣。” 夏流又去搂女孩的腰身,道:“也许吧,你不同样有一颗黑痣长在嘴角吗?那笔友肯定会和阿古丽好上。哈哈,阿古丽一定会吃了那个呆子,而且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陈燕沉默一会儿,道:“吴芷怎么样?” “行,还可以。”夏流不高兴,道,“你怎么不问问别人,比如我的情况。” “你不是都全说了吗,还问你什么?”陈燕想了想,道,“你说你是独子,父亲是国企的工人,你将来要去顶你父亲的班。今年你二十岁,还没有女朋友,你的家庭条件很好,谁跟你谁的福气。是这些吗?” “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真的没有燕哥可靠。” “又是笔友。”夏流哭笑不得,道,“我对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表明我很爱你,你可以完全放心的跟我好。” “其实吴芷也不错。” “又是那个无耻。”夏流恼火,道,“那你就嫁给那个老嫖客去吧。” 陈燕笑了,道:“其实你的脾气很好,跟燕哥一样的脾气。” 夏流转怒为喜,道:“本来嘛。” 第五十六回:飞花流毒 曾经拥有你春天的甜蜜, 曾经拥有你夏天的激情, 曾经拥有你秋天的丰盈, 曾经拥有你冬天的纯净。 曾经拥有你已是过去, 曾经拥有你变成了回忆。 曾经拥有你如今我却独自哭泣, 曾经拥有你明天你是否归依我心里? 天色刚亮,笔笙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忙拉开门,只见杨忠祥喘着粗气道:“阿笙,吴芷出事了。” 笔笙忙问道:“什么事?” 杨忠祥道:“快去看看吧,他屙不出尿了。” 他这一叫,也惊醒了其他人,大家纷纷起床随他去看过究竟。还老大远,人们便看见吴芷面向砖机尿尿。夏流叫了起来:“阿祥,吴芷不是正在屙尿吗?” 近了,大家才发现吴芷浑身在发抖,略显痛苦的脸上渗出了星星汗珠,看样子问题有点严重。笔笙问道:“吴芷,怎么回事?”吴芷苦笑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玩意儿无缘无故就不通了。”史五来笑道:“吴芷,昨天晚上你闯了谁的红灯,老实交代。” 李人国叫道:“阿祥,你也老实交代,为什么要让吴芷闯红灯?” 夏流说道:“这是生活不检点,中了飞花流毒。” 吴芷道:“今年我还没有碰过女人哩!” 童筹道:“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以前在屙尿时,偶尔会有轻微的刺痛感。” 白善道:“还说啥子,有病就去医。” “没有钱。” “大家伙凑凑,看有多少钱。” 于是众人都倾其所有,无非就是你五元,我十元,结果七人才凑了不足一百元。童筹抱怨道:“要不是笔友昨天搞个非法集资,我们今天也可以多凑点钱。”白善皮笑肉不笑,道:“让他去乱搞,搞出毛病来,就没得钱给他凑了哦。” 史五来将钱交给吴芷,道:“阿祥,你先陪吴芷去医院,我随后就送钱来。” 大家心里明白,这种病不能耽误,治这病钱肯定不会少花。夏流尖声道:“阿祥,你也要好好检查一下哦。” 童筹一拳擂到他的背上,道:“二流子,你倒要注意哦,少收些烂货。” 夏流一个大跨步道:“我这是金枪,百毒不侵。” 不提杨忠祥吴芷二人去医院治病,话说史丙宜近几天参与赌博,分文未赢,反而输得白丁一个,还债台高筑,他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没活干,挣不上钱,还贴老本进去,他感觉有些吃不消了,于是便将目光盯在了窑上。窑上的工作虽然比砖机上累点,但是工资高,正巧的是这几天窑上走了个人,使本来就人员吃紧的窑口就更显得人才奇缺了。史丙宜逮着个机会向郎老板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郎中郎高兴,但还是要他去和史五来去商量。 史五来老大不乐意,砖机上本来就缺人手,史丙宜再一走,这一天能出多少砖坯?但是他也耐不住史丙宜的死磨烂缠,最后只得有条件的由他去了,就是砖机忙的时候他必须得回来,否则以前的工资一分不给。 即便这样,史五来还是急了,他忘了吴芷还在医院等他送钱去治病,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到何处去找人来顶这些岗位的缺口。 正值他闷闷不乐时,却发现一个大男人提着大包来到砖厂找人找活,史五来喜不自禁,心想老天还是待咱不薄。简短的交谈后,原来,来人是马英华的哥哥马英奇,也是汤吉胜叫来的。他们兄弟两从甘肃来xj打工已经两年多了,至今未曾回过家。他们想会去,可是从家信中得知家乡这些年旱的厉害,所有庄稼都被风收沙埋了,那里的人们能逃的都逃了,家里劝他们别回去,在外面能干多少年就干多少年,最好能在外面成家立业,千万别回家乡去了。 史五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亲自将马英奇带到河边马英华的住处,安排马英奇在砖场上清理架道里的废坯子,并简单的交代几句,然后乐悠悠地走了。 不说马家兄弟见面是如何的激动。史五来才要想起还有什么事情搁在心里,却见汤吉胜坐着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回到了厂子,见到史五来,他就有说不完的话。原来,他在伊宁跑了几天,鞋都磨烂了两双,才找到这么一根大轴。 “小伙子们,快动手帮忙吧,给推土机换上大轴,明天就可以生产了。” 童筹辛吾能立即响应,甄可林史五来汤吉胜也都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等他们把大轴拆下来一比较时,大家惊呼,完了,不一般长,换不上去。 童筹立即叫开了:“妈哟,白忙半天,我们还要喝几天的西北风哦?” 史五来也哭丧着脸,道:“汤师傅,还得去换哩。” 这时,郎中郎骑着摩托车奔了过来,见大伙儿呆在原地看着大轴出神,待问明情况,他笑了,道:“汤师傅,得麻烦你再去一趟伊宁,把这根轴也带上,比着买。这样吧,叫上笔笙一起去。”停了一会儿,他突然转首对甄可林吼道:“你还愣着干啥,快修车呀,你以为闲着就能挣钱吗?白痴。” 甄可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默默地钻进车肚子下面,东看看西敲敲。史五来的胖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他还未说话,郎中郎便向他说道:“史五来,这几天有雨,你让兄弟们清清架沟,别让雨水毁了砖坯。” 史五来突然想起了吴芷还在医院等着他送钱去,便忙对要走的郎中郎说道:“给我点钱吧,吴芷还在医院里。” 郎中郎没好气,道:“没有钱。” 一边儿童筹说话了:“郎老板,吴芷的病可不轻哦,你得给来哥子拿点钱去救命。” 郎中郎笑道:“真有那么严重吗?”他从怀里摸出一叠大票子,抽出两张给了史五来,道:“两百元够了吧,记得上来签字。” 还没等史五来起身去清水河医院,吴芷与杨忠祥两人却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回来,史五来松了口气,他胖乎乎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吴芷,没事了吧。” 杨忠祥没好气,道:“死不了。” 原来,吴芷在医院检查后,医生说病情轻微,只需吃几剂药就行了。吴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谁知一算账,竟然要一百二十多元钱,他们身上只有九十多元钱。他们想到史五来很快就会送钱来,于是与医院说明情况,便拿了药吃过一剂,并留下来等着史五来的到来。谁知道左右盼不来史五来,吴芷急了,杨忠祥火了,堂堂两个大男人竟然为了十几元钱走不了路,想想就丢人。不得已,他们只得向院方说明了情况,没想到医院倒也大方,减免了他们的不足部分,只是临走时,医生随口说了一句话:“没钱早点说吧,也省得傻呆这么久。看多老实的两个小伙子,却也撒如此大的谎来,真是的。”杨忠祥感觉自己受了邪气,吴芷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这都是史五来的错。因此,他们见到史五来就是气又是恨。 “来哥子,”吴芷阴沉着脸,道,“你不来送钱就早点说,害得我们把人都丢到家了。” “我刚刚得空,正要给你送钱去哩。” “得了。”杨忠祥寒气逼人,道,“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童筹道:“吴芷,什么病?” 吴芷道:“没什么,小病。” 辛吾能道:“当然是小病了,要不能这么快回来?” 杨忠祥突然又笑了,道:“活该他受罪,谁叫他喜欢采花哩!得了,这回得长期吃素了。” 童筹摇头晃脑都往回走,他很不高兴,连日来闲着无事,没有收入不说,还得吃老本,而且还染上了赌瘾、烟瘾。他以前也赌,也抽烟,但那只是即兴而已,如今似乎不赌两局,不抽两口,人就会显得没有精神,跟丢了魂似的。他一脚将门踢开,倒把屋里人惊了一大跳,原来,笔友正在奋笔疾书,他不满的看来童筹一眼,道:“温柔点,这道门不结实。” 童筹点燃一支香烟,道:“我还以为你去学校没有回来哩。”笔友的神态告诉他,刚子读书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刚子读书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现在他先在学前班读书,等到九月份就可以正式读一年级了。” “你不去找你的阿古丽妹妹和你的雪芹妹妹,一个人躲在这干什么?” 笔友搁下笔,道:“我在写歌儿。” “写啥子歌哦,又没人唱,还是多留点心思在你的妹妹们身上吧。” “唉!”笔友突然叹了口气,他说道,“我都快被她们给玩疯了。” 童筹拿起他的手稿,念了起来:“我在唱,我在跳,我把烦恼都抛掉。花的季节已来到,爱情对我微微笑。梦中情人你可好,我们牵手齐欢笑。我们唱,我们跳,我们把烦恼都抛掉,花的季节百花笑,我们真情比天高,相爱到老。”他笑了起来,“哥也,你现在都两个妹妹了,你还想什么梦中情人啊?你还想百花朝你笑,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唉,我想唱,我想跳,我却把烦恼抛不掉。” “你又有什么烦恼?” 童筹长叹一声,道:“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妈妈和我们三兄弟相依为命,如不是我大哥,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我妈妈见我的两个哥哥都成了家,便急我来了。其实,我的事,我大哥是有安排的,只是我母亲操心的不得了。我哩,想结婚,可是没有钱。大哥把房子给我们修好了,我结婚可不再好意思用他的钱了。唉,如今这砖厂这个样子,真让人心寒。” “我以为啥子事哩。”笔友站起来,道,“在家由母,出门由路,既来之,则安之。这种情况会好起来的,不会长久的。” “鬼晓得什么时候会好起来。”童筹躺在床上,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真想去抢银行,抢一笔钱留给我母亲,就是死也值得。” 笔友正色道:“喂,你又犯铜臭病了啥?做父母的养育儿女图个啥?父母们图的是儿女成才,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地幸福的过日子。父母们一生的心血都在儿女身上,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女们能幸福快乐。钱固然是个好东西,但钱不是万能的,它买不到亲情团圆。” 童筹接口道:“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你别打岔。你说你去抢银行,给母亲一笔钱就去死,真是没出息。就算你很幸运很成功,但是你母亲在得知这钱的来历后,她能用得安心吗,在邻里亲朋面前还有颜面吗?是,钱很重要,能买吃买穿买用买住的,可是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那就是良心,那就是尊严。你这样做,让老人怎么度过余生呢?孤独、凄凉,和终日以泪洗面。” “行了行了行了。”童筹不耐烦,道“别说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有何必如此宏篇大论呢。” 笔友笑了,道:“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走,我们出去转转。” “走。”童筹起身去取衣服的当儿,吕希燕出现在门口,笔友忙迎了出去。 吕希燕道:“我们的小燕子没有吃的了。” “给她喂馒头吧。” “她不吃,她是吃虫虫的。” “难道要给她吃肉不成?小家伙嘴还真馋。” “你去看看呀!” “我们正要出去哩。” “你······” 童筹忙道:“哥也,你去吧,我想睡一觉。” “我······” 吕希燕急得跺脚,道:“走呀!” 笔友显得无奈,但还是很高兴的和女孩走了。童筹撇撇嘴,道:“好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笔友来到姑娘的房间,只见床头一张白纸上,那只受伤的小燕子正伏在上面不停的嘶叫,她的面前,有些碎的馒头沫儿。吕希燕说道:“她肯定饿了,她不吃馒头,又不喝水,急死人了。” 小燕子疲劳的嘶叫着,笔友端详了半天,道:“她受伤了,就失去了自由。这样吧,我们把她放回大自然。” “不行。”姑娘忙道,“她伤未愈,会死的。” 笔友伸出双手去捧小燕子,那小家伙却自个儿扑腾着进了他的手掌,并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冲他一个劲儿的鸣叫。笔友乐了,道:“怎么样,她听得懂我说的话了。你听,她在对我说,我要自由,我要回去。虽然你们救了我的命,但却让我失去了自由,这样子还不然不救我哩。” 吕希燕笑了,她捧过小燕子,柔声道:“小燕子,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放你回去行吗?” 小燕子扑腾着嘶叫着,笔友道:“她在抗议,就是死,也要回大自然去。雪芹,你就别在残酷了,多点慈悲心吧。” 姑娘猛瞪大眼,道:“你说什么?” 笔友忙陪着笑道:“对不起,我开玩笑。” 吕希燕佯装生气,她背过脸去,道:“有了阿古丽后,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了,那你去找她吧。” 笔友倒显得急了,道:“雪芹,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可以对天发誓,老天爷在上,我任笔友如果对吕希燕是假仁假义,就让······”他突然不说了,原来,小燕子在他的掌中激情的扑腾着,声嘶力竭地鸣叫着,那意思倒像是有意阻止他说出下面的不吉利的话来。“小燕子,你饿了吗?我们马上就去给你捉虫虫。” 吕希燕不依了,道:“笔友,你怎么只发一半的誓言呢?” “我的姑奶奶,你看小燕子好可怜哦!我们先抛开一切新仇旧怨,同心协力侍候好小燕子后,我随你怎么处理。” 吕希燕冷哼一声,却面带微笑对小燕子说道:“小家伙,你好有本事哦,才多长时间啊,你就偷走了我们大作家的心。” 小燕子鸣叫两声,展翅欲飞的样子。笔友笑道:“她不过是只飞鸟而已,我关心她只因为她的生命也来之不易,她也在为我们的世界奉献着青春,所以我们也应该保护她,尊重她。”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河对面的林子里。在这不大的林子里,多数是白杨树,少有的槐树,还有些柳树,出人意料的还有几株白桦树。树木最大的也不过就是海碗粗细,小的却还是幼苗。林地上杂草纵横,嫩嫩绿绿,显得格外柔和。看树干抽出的枝条,生长的嫩芽上,一片片娇弱的绿叶抗击着风沙、烈日,显得是多么的憔悴,但却是坚毅的,毫不动摇的。 笔友让姑娘看护小燕子,自个儿去寻那卷着的叶儿。女孩捧着小鸟,跟在他后面,不时的说道:“找到没有嘛,你的小燕子都快饿晕了。” 笔友东瞅瞅,西看看,道:“你们这儿树木太少,哪像我们那儿哦,啥子树都有,鸟儿也多得很。” 吕希燕乐了,道:“你们那儿害虫也多吧,四川容不下了,就跑到我们xj来了。” 笔友嘿嘿笑道:“说的啥子话哦,我们四川山清水秀,花的海洋,鸟的天堂,哪有害虫哦。春夏秋冬花惊颜,碧云连天,几滴甘露润心田。江河湖堰空悬,莹莹水世界,香氛摇曳,枝头百灵赛歌来!xj这个鬼地方,风沙漫天,到处光秃秃的,害虫都不适合生存哩。” “啥子你们我们的,还不是我们的大中国。喂,你说将来的中国会是个什么样?” 笔友道:“将来的中国将是一座地质灾害博物馆。” 姑娘瞪大了眼睛,道:“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想,你们这儿为啥子风沙大,气候极端,地震频繁?这的植被破坏的太严重了。总有一天,北国风光不再,天山风情不存。” “你也别说得那么悲观,我们不是有三北防护林么。总有一天,北国风光更风光,天山风情更有情。” “啊哈,有虫!”小伙子发现了宝藏一般高兴,女孩忙凑近前去,却是一片半卷着的杨树叶中有一条小小的青虫。她见小伙子高兴,不乐意道:“你真是变态,见到害虫还如此高兴。” 第五十七回:飞燕啄虫 欲看行云归何处? 忘了旧时梦, 情困沼泽路。 群燕飞舞迎雪图, 谁系梧桐树? 泪眼无泪不得语。 都说两个好般配。 谁给忘情水一杯? 盈盈泪, 心揉碎, 悠悠梦里难追回。 笔友欲摘叶儿捉虫,道:“这你就不明白了,有虫就有鸟儿,就证明这的生态环境还可以。” 女孩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说这世界上是先有植物呢还是先有动物?” “这个问题有深度。”笔友像个学究般晃晃头脑,道,“你没有听说这样一个故事吗:有个王子因少年时代毁了一颗树,老国王就狠狠滴教训了他一回。后来王子继承王统,想起少年时所受的重罚,他就认为是树的过,于是下令将全国的树木全部砍掉。这个国家由于没有了树木,慢慢地气候变得异常,自然灾害频发,洪涝旱灾加剧,水土流失严重,良田慢慢变成了沙漠戈壁,最后这个国家也被沙石淹没了。” 女孩点点头道:“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不是故事,是历史,好像就是楼兰古国吧,离我们这儿不远。” 小伙子欲摘叶儿之际,女孩手中的小燕子突然鸣叫着飞了起来,轻盈地落在那枝条上,抬头冲两人鸣叫几声。两人真是愣住了,小家伙要干嘛?这时,小燕子的尖尖小嘴已经伸进了那片卷着的叶儿中,随着一阵晃悠,她将嘴儿抽了出来,嘴尖上已经多了一条浅绿色的小肉虫儿,而那叶片儿竟然没有一丝的损伤。小燕子在枝丫上晃悠着,在阳光中缓缓地展开了她美丽的身姿,并借着暖暖地微风翩翩起舞。小燕子衔着虫儿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一会儿便飞走了。 女孩捶胸顿足,怎么她就飞走了呢?真是畜牲!小伙子却说道,让她飞吧,天空才是她的世界。女孩说,我总觉得她不该如此一走了之。小伙子说,我只觉得奇怪,看样子她是不让我捉虫子。 吕希燕笑了,道:“你又不是鸟儿,当然不能让你捉虫了。” “对呀,我是人耶。我不捉虫,那我采花吧。”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小伙子趁姑娘不备,拉起她的手就亲了一下。姑娘芳心一震,佯怒道:“你怎么这样没出息呢?”笔友忙赔笑道:“雪芹,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吕希燕无奈之余只得幽叹一声。 两人沉默着,漫无目标的在林间转悠。笔友对这个世界特别新奇,他摇头摆尾地在女孩面前晃悠,对这树这花这草总是悉心抚慰。女孩看着他,想笑、想怒,更想揍他一顿,这是个啥子东西哦,好像本姑娘根本不存在似的。 笔友突然静了下来,他托着右腮沉思着,显然,他有了严肃正经的问题。女孩面色缓和了些,她轻声问道:“我说大诗人,你在想什么,如此一本正经。” “我在想······” “想什么嘛,快说。” “我在想你······” “想我什么?”女孩窃喜,这才对嘛,我心里想着你,你也应该想着我嘛。 “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女孩儿嫣然笑道:“你说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生气哦。” 笔友道:“雪芹,你看阿古丽像不像香妃?” 吕希燕的神色凝固了,还以为他在想自己哩,却原来想起了他的维族妹妹,这家伙什么意思嘛,和自己在一起,却想着别的女人。要不是她跟阿古丽也曾结成同盟对付过他,要不是她也觉得阿古丽楚楚羞羞可人怜,只怕她此时早已把笔友大卸八块了。却听笔友继续说道:“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成,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愿化蝴蝶。且吧春借。其实,维族女孩看起来都是一个摸样,都是那么漂亮。” 吕希燕没好气,道:“愿化蝴蝶,且把春借!你为什么不跟你的阿古丽妹妹去呢?” 笔友笑道:“我去干嘛,我有你就足够了。再说了,阿里木可喜欢她了。唉,看着他们两人都那么痛苦,我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喜结良缘才是。雪芹,你有什么办法吗?” 吕希燕心中高兴,嘴上却说道:“有。” 笔友兴奋起来,忙道:“什么办法,快说。” 看着他那猴急的样儿,吕希燕就想咬他两口,道:“阿古丽的痛是因为你,我看还是你娶了她最好,也省得你天天想化蝴蝶。” 笔友不满意的看了看吕希燕,道:“雪芹,你别说那么酸的话好不好?我今天送刚子去学校,见到阿里木突然憔悴了好多,真想不到他竟然爱阿古丽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这很容易出事的。你知道吗,今天他竟然说要和我决斗。我的天,我哪是他的对手啊!” 吕希燕突然笑道:“那好啊,你就和他决斗吧!你一定要赢,知道吗?你赢了,阿古丽妹妹就不会痛苦了。” 笔友盯着女孩,好像不认识她一般,道:“你还在这儿幸灾乐祸,整个这件事都怪你。” 吕希燕敛住笑,道:“都是你花心惹的祸,还懒我。” “要是你那天不回去,我就不会一个人出去溜达,就不会遇见阿古丽。你说,这是不是你的责任。” “你,你这是强盗逻辑。”女孩铁青着脸,道,“我要是不回去,你能救得了阿古丽吗?你一天到晚都标榜自己是儒释道.仁的化身,却原来是如此的冷血、虚伪。” 笔友道:“雪芹,我们不吵架好吗?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在旁人眼里再怎么冷血虚伪,但是我对你绝对是赤诚的。”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谁信你?” 笔友有点急了,道:“好,我和你无话可说,我这就去和阿里木决斗,那怕是咬他两口,也要把他赢了,我和阿古丽说去。” 见小伙子负气要走,吕希燕也急了,道:“你心虚了,被我说中了你爱上了阿古丽,所以想跑。告诉你,没门。”她朝他跑去,刚迈步,便故意跌倒,禁不住呻吟起来。见心爱的恼人的女孩摔倒,笔友到底心疼,他忙来到女孩身边,爱怜关切的说道:“雪芹,我看看摔着哪儿没有。” 吕希燕捂着脚踝,痛苦的呻吟着,有气莫力的说道:“你走,我不要你管。” 笔友托着女孩的脚,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异常,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道:“雪芹,莫不是伤着骨头了吧,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他坐在地上,将女孩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轻柔的按着她的脚踝。吕希燕看着笔友一脸凝重的神情,就觉得好笑,小样,我还治不了你?随着笔友的按摩手法时轻时重,她不时的呻吟着,只唬得笔友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 吕希燕挣扎着要站起来,笔友忙着扶住她,道:“雪芹,你这脚受伤了,怎么走啊?” “要你管?”女孩扮着苦相,一瘸一拐的自顾走着,心里却乐开了花,等你背我的时候,我再好好收拾你。她不露声色的走着,呻吟着,盼着笔友来背自己回去。 看着女孩痛苦的行进着,笔友忙捡拾起一根朽木棍递给女孩,道:“雪芹,杵根棍吧。” 万万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不开窍的男人,吕希燕企图落空,心中的那个气啊!她一把抢过木棍丢得老远,气呼呼的说道:“你去死吧。”也不必再装,她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迈开步子便风风火火的离去。笔友却一时间看得傻了眼······ 李人国显得十分的无聊,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帮子家伙不是赌钱,就是不知所踪。倒是胖大嫂银爱珠一人在屋里喂着小鸡,她见李人国在烈日下瞎转悠,便笑了气来:“李老表,看你像无头苍蝇,到屋里来坐会吧。” 正求之不得哩!李人国乐滋滋地正要进屋,却见吕希燕急冲冲地走了过来,便笑问道:“大师傅,看见主任了吗?”吕希燕头也不抬一下,道:“死了。” 李人国喳喳舌头,银爱珠笑道:“看见没,笔友肯定又得罪了大师傅,你们又得有气受了哦。” 李人国坐在她的床沿上,道:“也不知道主任怎么回事,老爱惹大师傅生气。”稍停,他又无话找话说道:“胖大嫂,你这鸡娃都长这么大了。” “那在长哦,前几天才买的。” “我也该买几只来喂喂。” “就是嘛,兰言家买有,史义旭也买了几只,白善也买了的。在这儿喂鸡,不费粮食又不劳神。” “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你们家老顾来?” “别提那死鬼了,他的心都放在那些母猪身上了,哪还想得到我哦。” “胖大嫂,别生气了。”见女人额头凸出了青筋,李人国情不自禁的去抚摸她的背,道,“老顾也是忙吧。你放心,有什么事,我李人国会帮你的。” 银爱珠感激的点点头,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小男人,心中有几分激动,道:“李老表,最近我的身体不太舒服,让你受累了。”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把身体补一补。” “补啥子哦,都快揭不开锅了。” 李人国笑笑,不再言语了,他一年多时间没有回家了,做梦都想着妻子儿女。时常挥之不去的还有那男欢女爱的情节,他不可能因此便跑回家去,也不可能叫妻子上来,他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说起这男人女人,真是天生的贱,他怎么就离不开她呢? 银爱珠默默地看着李人国,这是一个跟自己男人一般粗细长短的男人,这个男人给了自己许多的照顾,她从心里感激他。她在生病时,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在身边照顾自己啊!但是,彼男人似乎把自己忘了,倒是此男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恨自己的男人,却又明白这是生活所逼的结果。她需要男人,但是她不能做对不起男人的事,她避开了李人国开始越轨的手,她看得出此男人显得好失望,她在心里说,你要是彼男人该多好啊!然而不是,这不是那个和自己同锅吃饭的男人。 李人国显得有些无地自容,他站起来,苦笑笑,道:“胖大嫂,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去啦,你自己去吧。” 无奈,李人国摇摇头,无精打采的泡在烈日中,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但是要去走走,因为出去走走比待在这儿强。他很苦闷,踏上这坎坷的砖道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不知不觉竟然穿过了国道线,通往村里的道路被胡杨树撑开的绿叶覆盖着,真正一条绿荫大道。只是不足的有,在树下,或拴着马匹,或圈着羊群,这马屎羊粪被光合作用弄的臭气熏天。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不把这粪便用去还田,在家乡,这些东西可是上好的肥料。 刚行至村里,一个中年男子叫住了他,李人国仔细看时,却是本村的周景旺,是个种菜能手,附近人们多有吃他种的菜。李人国笑道:“今天没去卖菜吗?” 周景旺摇摇头,招呼李人国一块儿坐下,道:“你们放假了?” “不是,推土机坏了。” “你们四川现在热吗?” “跟你们这差不多,你们这快麦收了吧。” “还有段时间。” “种菜比种粮强吧?” “强多了,就是挺累人的,要是种大棚就好多了。” “那就种大棚呀。” “大棚投资大。我是想上规模投资大棚,可惜没有钱,银行也贷不到款。哎呀,就这样吧,能吃饱饭就行。” “去找关系呀!我们老家有人找关系一贷就是二十万元,你猜人家把钱干啥用?进赌场赌钱,结果输了大半。他又去贷款,结果又贷了十多万元修了一座小洋楼。” “那他怎么还贷款啊?” “还个屁,提着脑袋操社会的,信用社巴结他还来不及哩。” 周景旺不相信,李人国道:“他承认欠信用社的钱,就是不还,信用社要是催得急了,他就火了,说你银行再催命似的,他就举家迁走,让你银行无处找人,所以银行怕得罪他。” “那你们四川好贷款哦?” “好贷个屁,我前年在信用社贷七百元钱买肥料,硬是把腿跑断了才贷到,还是先把利息扣了的。所以我一气之下把土地甩了出来打工了。” “哪你家现在没有种土地?” “在种,不种不行啊!本来想把土地交给邻居去种,但是根本没人接手。你知道吗,我们四川的土地管你种不种,都得给那个提留款,都得交公粮,还有集资款,他妈的多得起溜溜。那烂地方种着不发算。” “老表,这话你说错了。”周景旺道,“你看我种了几亩地,年收入过万哩。看见不,我那房子就是种菜的钱建的。土地能藏金,就看你会不会淘了。” 这时,景旺媳妇回来,见男人与客人聊天,略显不满,道:“怎么不请老表屋里喝茶呢?” 周景旺尴尬的笑笑,李人国忙说不用了,景旺媳妇还是捧了茶水出来,道:“这么大热的天,喝点茶水可以消暑。” 周景旺道:“你们四川人很好,肯吃苦,又节约。” 李人国道:“你们人也很好,好客又大方。” “往上追塑三代,我们都是口里人,因此口里来的人就是我们的亲人。” 第五十八回:砌床(一) 你是夏天的太阳, 炙热的激情令我心慌。 你是冬天的寒风, 痴痴的叫喊震碎我心房。 我不愿你是炎炎地太阳, 我不愿你是凛冽的寒风; 记忆里你是我心中的希望, 生活中你是我梦中的理想。 希望的甘泉理想的乐园, 我要在乐园中耕耘未来, 一生不变拥有你的情怀。 烈日当空,地面上升起了熊熊地火焰,人们都龟缩在房中不敢轻易外出,他们知道,这样的阳光会灼伤人的。 夏流却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竟然领带加西服的呆站在门外,对着紧闭的房门不停的敲着,显得非常的有礼貌。屋里,却一直没有动静。这时,坎上的门开了,高大的马英华从屋里出来,道:“夏流,你又来了。” 夏流冲他笑笑,没有回答。马英华笑着摇摇头,进屋对马英奇说道:“哥,夏流又来了。” 马英奇自顾做着饭道:“夏流就是不要脸。” 马英华道:“陈燕……” “他们才多大啊,就疯了似的谈情说爱,也不多用点心思挣钱。” “不愁吃穿住,找什么钱嘛,哪里像我们哦。” “也许是命吧。我们家乡连喝水都成困难,哪个女孩子愿意嫁过来?英华,听哥的话,别分心,先多挣点钱吧。” 马英华再看看坎下的夏流,道:“他们家乡那么好,怎么还跑到这儿来呢?” “四川除了山清水秀,也没什么好的,倒是xj是个好地方。只要你够本事,你就可以在这儿创业搏天下,这可是东归英雄的故乡啊!” “我们那儿要是山清水秀就好了。” “快吃饭吧,等会儿我们去找些树苗来栽上。” 马英华答应着再看看烈日下的夏流,然后关上了门。夏流呆呆地站在烈日下,酷热、心急,他周身汗如雨下,脚底已经湿了一大片。但是他没有走的意思,他相信屋里有人,他自信自己能够把门叫开,他相信姑娘已经被自己的诚心所感动,他相信姑娘已经爱上了他。 果然,门开了,陈燕笑容满面地出现在门口,看看夏流落汤鸡一般,她很是过意不去,道:“夏流,进屋来吧。” 夏流甩甩头,胜利的微笑了起来,道:“陈燕,我还以为你没有在家里哩。” 陈燕笑着,忙着给他打水洗脸倒水泡茶。夏流嗅着毛巾的香味,喝着适口的香茶,觉得真个透心凉。再看这小小的闺房,家徒四壁却五彩缤纷,或是丝袜的宣传画逗人冲动,或是女人的内衣透着磁力。夏流心说,想必我是第一个进入的男人吧,禁不住的愉悦,他笑了起来。 陈燕也乐了,小伙子很是顺眼,比起任笔友来,那胜过不知多少倍。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不知不觉地室内的光线暗淡了下来。陈燕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儿快跳出了胸膛,脸热烘烘地,自己的整个躯体尽情的燃烧了起来,飘飘忽忽,晃晃悠悠,这似曾有过的感觉倍儿爽! 突然,一束阳光射进小屋,快羽化成仙的陈燕忽地又变成了凡间女子,七情六欲又重新浮上心头...... 夏流似乎很累,他独卧一边,神情有点恍惚,也无法集中精力。 怎么了?想别的女人了? 才不是哩。 那想些什么,连这么美妙的事情都可以不要。 我······我脑子里全是你以前的故事。 你······ 这是一个不堪回首的错误。这是一个永远的遗憾。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耻辱。还是这是一次错误的结合? “陈燕,”短暂的沉默,夏流坐了起来,他从背后抱着女人,字句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管你以前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我都爱你。” 有了依靠,陈燕瘫在他怀里,语低气浊,道:“夏流,我好怕。” 别怕,有我哩!尽管夏流心中不舒服,可他还是装着很绅士的样子,违心的说一些女孩听起来感觉很温暖的话儿让她享受,促使女孩打消了心中的恐惧。 汪远平有点不安起来,这段时间厂里忙,他没有时间到永胜砖厂找陈燕谈情说爱。快有十天了吧,陈燕也不曾来找过自己,他心中不安起来,预感到她可能有事情发生。一天接一天的永胜砖厂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传来,只是闻听一个叫任笔友的人和他们的大师傅相好,但是他却又爱上了一个维族女孩,因而两人有了矛盾,并殃及了砖机其他的人,不过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任笔友是何许人也?从白善口中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大众情人,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好色之徒,不止吕希燕喜欢他,他的维族妹妹喜欢他,就连陈燕也似曾有意于他。 不管怎么说,自己得到永胜砖厂去一趟,去找陈燕谈谈,汪远平对自己说。 一路行来,永胜砖厂在烈日下萎靡不振,办公室门窗紧闭,无声无息仿佛是一座被人们遗忘了的土地庙,房前屋后感觉有些荒凉。水渠边的两间小砖房的房门紧锁,显然是人去房空。坎下就是砖机食堂和工人们的宿舍,远处的窑边,有几个人懒洋洋地拉着干坯进窑,窑顶上,值白班的掌窑师头上扣顶草帽,拿把小铁铲不时的往火洞里添着煤。窑边的土包上小山似的堆满了黑黝黝的煤炭,在阳光下不时的闪着磷光,似乎是有金子一般诱使人想去看过究竟。在煤炭背后的小屋旁边,有两个人好像在栽树,他们打着窝,浇着水,还扶起小树苗······ 汪远平沿着水渠往西而去,前方的砖机依然没有工作,看来他们的推土机还没有修好。他又沿着水渠往回走,却见郑富成正在坎下装着砖坯,于是便主动和他打着招呼。这就是表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郑富成心中有一种怪怪地滋味,对汪远平,他似仇似恨又是无奈。表妹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两人其实没有什么差异,都瘦瘦地小白脸,只是郑富成少言寡语,汪远平喜言好乐而已。 “汪远平,今天是啥子母猪疯把你吹来了?” 汪远平笑笑,道:“你知道陈燕在哪儿吗?” “连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汪远平听出了他的语气的僵冷,便改变话题,道:“听说任笔友因为喜欢一个维族女孩而和他们的大师傅闹掰了,有这么回事吗?” “你听谁说的,白善吗?”郑富成心中一动,道,“也许原因没这么简单吧,前几天陈燕也老爱跟着笔友转。” 他发现汪远平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便又说道:“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汪远平心中隐隐作痛,道:“不会吧。” “好像笔友在撮合她跟夏流好。” 操!汪远平骂了一句,径直朝前走去。他想不通,一个什么都给了自己的女人,怎么会再去喜欢别的男人呢?他更想不通,任笔友那么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怎么会有几个女孩儿同时喜欢他呢?按理说吕希燕喜欢笔友,这个可以理解,确实,在他们这一群人中,笔友不是英俊帅气的那一类男人,但是他却绝对是属于智慧型的男人,博古通今、儒雅风趣。要说这个圈子以外的女孩喜欢他,而且还是一个维族女孩,这就不可思议了。笔友真的那么好吗?不知不觉,他正经过砖机食堂,却听见有人说话:“你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笔友陪着笑,道:“雪芹,你又怎么啦,一天到晚冲我发无名火,烧得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发无名火,你意思是说我就是爱无理取闹蛮不讲理了?”吕希燕那个气啊,道,“笔友,我知道自从你认识了阿古丽后,就看不起我了。好,从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互不相干,你去找你的阿古丽妹妹得了,我再也不会冲你发无名火了。” “雪芹,你这是说什么话哩。”笔友急道,“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阿古丽清清白白,我只喜欢你。” 吕希燕扭头一边,没有搭理他,笔友急得原地打转,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雪芹,你还是对我发火吧,你打我骂我,我绝对不反抗。”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贱人。” 笔友去拉女孩的右手打自己的脸,道:“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打我。”“谁稀罕打你了,别脏了我的手。”女孩想挣脱笔友的手,奈何笔友擒得紧,她挣脱不了,竟然真的动怒了,便扬起左手真要打笔友的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女孩没有想到笔友竟然不知道躲闪,自己的一巴掌真的重重地扣在了他的脸上,看着他脸颊上的鲜嫩的指印,女孩也愣住了。 原来,笔友的脸皮足够厚的,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女孩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道:“雪芹,你要是还没有解恨,就再打吧。” 吕希燕去掰他的手,没好气道:“你神经病啊,你贱啊!快松手。” 笔友趁机一下子抱住女孩,道:“雪芹,我爱你。” “爱你个头啊!”吕希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她不再去掰笔友的手,而是去撕笔友的嘴唇。笔友不但脸皮老厚,就连他的嘴唇也是厚实而且炙热的,女孩到底柔弱无力,她的撕扯不过是给他挠痒痒。天生的贱男舔舐着女孩的手指,竟然感觉无限嫩滑,犹如凝脂。女孩突然心荡神怡起来,她的霸骨傲气泄露无遗,觉得浑身酥软,便一下子瘫倒在笔友的怀里。见女孩眼眉娇嗔妩媚,笔友久渴难耐,铮铮地去亲女孩的额头、眼眉、耳垂。一个不留心,女孩从他的怀里滑落在床上,看她粉面桃花含苞待放,小伙子心性大旺,便不顾一切地扑向姑娘。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床塌了,他们两人掉落在地面。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惊得两人魂飞魄散,待看清楚境况时,他们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姑娘的床铺是由砖块垒起,铺上几张木板拼就而成,如此豆腐渣工程,怎么经得起笔友的纵身一跃的千钧之力的叠压呢? 看着土头灰脸的小伙子,吕希燕忍不住笑道:“笔友,你心术不正,天地都不容你。” “你还好意思笑,这要传出去,我看你有脸见人不。”笔友跟着笑着,不过他却是苦笑,道,“雪芹,你怎么不把床给弄结实点呢,这多危险啊!” 吕希燕捡拾着散落地面的被褥等物件,道:“你本事大,你来弄。” 于是,笔友把垮塌的砖捡起来重新垒起来,然后拼上木板,与姑娘合力铺上被褥,一张催人欲眠的床铺又展现在他们面前。笔友坐上床去晃了晃身体,感觉很满意,便又去搂抱姑娘,吕希燕一掌挡开他的手,道:“干什么?” 笔友眼睛喷着欲火,道:“来完成我们刚才未尽的事业啊!” 吕希燕递给他一叠稿子,道:“看看吧,你自己写的,你忘啦?” “什么啊?” “你在这《尴尬浪漫曲》里说,男女恋爱的时候,一定要保留住各自的底线,也就是说,恋爱的男女要拒绝婚前性行为。怎么,你心是口非啊?” “不是,我是······我,”笔友心中暗暗叫苦,我这猪脑子,怎么会把这垃圾给她看呢?他把手稿丢在一边,望着女孩道,“雪芹,我是真心的,我······“ 看着男孩渴望的眼神,女孩的脸儿烧得发烫,道:“笔友,我也是真心的。但是正如你所写的那样:我们的第一次,应该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们有责任为我们的新婚保留这个‘新’意。” “可是,可是,我······” 吕希燕突然板起脸孔,说道:“你是不是真想要?” 一见女孩生气了,笔友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不敢了。” 吕希燕笑了,她亲了他一下,道:“乖,我认识的笔友嘛!” 想要找的人没有找着,不想碰上的事情却碰上了,汪远平尴尬的笑笑。但他心中可乐,这个笔友真是个呆子,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抓住,真是没用得很那! 第五十九回:吃酒 山势秃, 水面枯, 纵使春风难裁出。 人未老, 情已荒, 曾经海盟山誓, 如今已陌路。 问世间, 情为何物? 只教生死相许。 叹人生荒度。 终于等到汤吉胜回来了,他与笔笙同乘一驾马车带着两根一新一旧的大轴回来了。史五来乐了,童筹等人也乐了,买回了大轴,今儿就能将推土机修好,明天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郎中郎少有的笑脸对甄可林道:“你辛苦一点,今天趁早把推土机修好,明天好上班了。都他妈的停了七八天了,少打一百多万坯子啊!” 汤吉胜也顾不得一路辛苦,两把扒下衣服,招呼众人投入到紧张的维修工作中。郎中郎很是高兴,便叫上笔笙搭乘他的摩托车,他要犒赏一下他的这个好弟兄。他很看好笔笙,无论其为人处世,还是办事能力,都在史五来之上。想起史五来,他就是一肚子火,做啥子事都是慢条斯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两只眼睛永远是醉眯眯的,没有一点精神,想靠这样的人打天下,那真是做梦。 史五来见笔笙随老板去了,心中老大不舒服,但却无奈,老板器重他,而他本人确实能干,今年要不是他带领几兄弟在这帮忙,他们这个砖厂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工呢?不过他还是相信笔笙的,笔笙不同于杨忠祥的当面君子背面小人的德行,笔笙有侠义心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们相识近十年来,他还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自己完全可以放心,笔笙本人不会在郎中郎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他更不会抢自己的位置。 再说笔笙随郎中郎来到了清水河最豪华的酒店,要了包间点了酒菜,两人便对饮起来。“笔笙,来,干杯。”郎中郎举起杯子,道,“今年砖厂要是没有你这帮兄弟,还真不知道今年是什么样子哩。” 笔笙微笑着说道:“郎老板,这个厂来哥子是出了大力的。” “提起史五来我就生气。”郎中郎猛喝一气啤酒,道,“他那人办不了什么好事。对了,今年砖厂里的事,你可得多管一管哦。” “我能管什么?”笔笙笑道,“也没什么可管的。” “不提工作了,咱兄弟俩喝酒吧。”郎中郎摆摆手,似乎想起了什么,道,“笔笙,笔友是不是和吕希燕在谈恋爱?” “好像是吧。” “我看肯定是。”郎中郎点点头,道,“好小伙子,将来肯定会出人头地。将来我想办一家皮革公司,想把笔友留下来。” 笔笙道:“我那兄弟花心得很,我是说他喜好游山玩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想要把他长留某地,除非这个地方有他的最爱。” “来,吃菜。”郎中郎招呼着笔笙,道,“吕希燕是个好女孩,笔友要是能娶到她,那肯定是他的福气。” “也许吧,不过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目前为止我也说不清楚。” “没什么不清楚的。你放心,这事儿我帮定了,笔友一定会成为我们xj的上门女婿的。”郎中郎哈哈笑着,他斟满了酒,不断催笔笙干杯,笔笙推辞不过,只得与他碰杯干杯。虽然是空腹狂饮,笔笙却依然清醒,郎中郎已有几分醉意,他双手挥舞,道:“笔笙,来,喝、喝,咱们吃饱喝足了,我带你找乐子去。” 笔笙忙说道:“郎老板,咱们吃饭喝酒就行,其它的就不要了。” 郎中郎笑道:“笔笙,没事的,那儿很安全,没事的。” “郎老板,我真的不要。” “笔笙,我可是拿你当兄弟哦。其实,男人为了事业忙于拼搏,出来吃吃花酒又有何不可呢?况且,一辈子守一个女人,你就不觉得亏么?” “郎老板,要是女人也这么想,天下岂不大乱?” “别多想,你只要知道,女人和金钱都是男人不可或缺的东西就对了。” 笔笙摇摇头,想起妻子,他不由得愧疚万分,自己都出门近两个月了,却还没有给家里寄回一分钱。相比之下,还是妻子对这个家的贡献大些,家中的儿女,年事高迈的父母,还有那贫瘠的土地,都需要妻子操心啊!说不定此时,妻子正背着超生的儿子,领着才四岁的女儿顶着烈日在田间插着秧苗哩!而自己呢,却在这里花天酒地,自己······还算是人吗? 他淡淡地说道:“妻子好,家就好,男人就无后顾之忧。” 郎中郎醉眼迷离,他看着笔笙,似才认识,笑道:“笔笙,来,为你能为弟妹守身如玉干杯。其实,我也知道,家对男人的重要性是无以替代的。你以为我真的不顾家吗?错,我郎中郎立誓要把家打造成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最有情感的地方,我要让家中的妻子儿女还有父母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突然,他无奈长叹一声,道:“难啊!难阿!厂子现在难啊!小杨跑销售,没什么成绩,好不容易卖出去几匹砖,却又迟迟收不回货款。厂子还欠着一大笔煤款,人家都催了好几次了,说再不付款就不给供煤了。还有工人的吃喝,工人的工资等等一大堆闹心的事如梗在喉。我只是想在外面借酒精麻醉一下自己,找找乐子放松一下,发泻完了就回家去,我不想家人为我操心。” 原来老板顶的压力是如此巨大啊!任笔笙开始理解郎中郎,却还有一点不明白,道:“既然厂子资金困难,那就应该开源节流,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刀刃上。” 郎中郎摆摆手,道:“笔笙,生意场上你不懂,再困难,老板的派头不能丢。” “哦?”任笔笙似懂非懂,酒菜既已上桌,吃不吃都一样的消费,干嘛还要憋屈自己呢?他为郎中郎斟满酒,道,“郎老板,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干了这杯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郎中郎与任笔笙碰杯,笑道:“借你吉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干杯。” 史五来、汤吉胜和甄可林才从推土机旁边离开,他们简单洗漱一下,便吆喝着要吃饭,谁知叫了半天,也不见陈燕的踪影。甄可林揭开锅盖一看,就几个馒头,一碟素菜,其余什么也没有。史五来气呼呼地骂道:“妈个巴子,这是什么饭菜,汤师傅,走,我们喝酒去。” 汤吉胜道:“算了吧,将就吃一点,明天还得上早班哩。” “上个逑。”史五来没好气,道,“甄可林,走去喝酒,我请客。” 甄可林没有吱声,他看汤吉胜的反应。汤吉胜也知道,累了半天,真的想喝酒了。于是他点点头,随同史五来甄可林一道出了门,朝国道对面的小食店走去。此时星光灿烂,夜空显得格外宁静。店老人熟,他们随意要了几个酒菜便天南海北地嗨了起来······ 贾琼英高兴极了,看着笔笙随着老板去了,她就想总有一天他也会当上老板的,因为他真的很能干。他们的生活很差,干那么重的体力活,营养能跟得上吗?她开始心疼笔笙了,于是偷偷地从食堂里取来半袋子面粉,到了大门口的商店换了挂面,并买了鸡蛋,她要为他改善生活。天黑了,可就是不见笔笙回来,贾琼英不免有点儿失落,他去哪儿了呢?今夜他会来吗?看着自己为他煮的那碗煎蛋挂面慢慢地由热气腾腾到瓷碗冰凉,她的一颗心却随之火热了起来,等吧,他总会回来的,他相信他回来一定要到自己的房间来。 夜确实很深了,那灿烂星空却格外清晰。贾琼英独自倚在门旁目不转睛地望着东边,那是砖机食堂及工人宿舍的所在地,也是她所要等待的人所回来的必经之路。偶尔有个把人来去,但绝不是她所期待的人儿。她开始埋怨他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她不想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她只想他能早点回来就好。 这时,前方宿舍中有门被拉开了,一个人抱着被褥出来,朝河边的方向走去,是夏流。贾琼英看得真切,他这是干什么去?这时,又一个人从屋里出来,是陈燕,她怀里抱着个枕头什么的东西,她之后出现一个人倚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原来是李人国。是了,夏流是搬去和陈燕同住的,看来他们的故事已经开始了。贾琼英笑了,笔笙四兄弟在这儿,如今就只剩下童筹了,确切的说还有笔友,这是两个草包。尤其是笔友,跟吕希燕多好的机会啊,到如今却还在萌芽状态,真是没出息。无论是从吕希燕的表现,还是从兰言夫妇的言语中,都听得出他们对笔友有那么一层意思。可那个家伙傻乎乎地愣是不知道少女情怀,只晓得成天做着白日梦写啊吹啊什么的,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着生气,都为他着急。 作为一个男人,任笔友何尝不想夜夜都拥着心爱的人儿同枕共眠哩!可是几次的居心不良都被女孩拒绝,他就胆怯了,担心自己一旦那样做了,就有可能永远地失去姑娘。其实,他心里矛盾着,正如他在《尴尬浪漫曲》中所写的那样,恋爱中的男女,不应该过早的揭开彼此神秘的面纱,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应该是从新婚洞房花烛夜开始的,无论从哪方面讲,新婚花烛之夜都应该有她独特的美。恋爱中的男女,应该是有底线的,因为恋爱不等于结婚,婚前婚后是大不相同的。因为结婚,不仅是恋爱硕果的丰收,也是对恋人最大责任的开始!俗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耍朋友都是耍流氓,被耍流氓总是会受到伤害的,尤其是对女孩的伤害很大。为了杜绝这种伤害的发生,尤其作为女孩,只要没有洞房花烛夜,就一定要对有所企图的男朋友果断的说“不”,不要担心男朋友会有什么心结。一个真心真诚爱你的男人,会设身处地为你着想,是不会伤害你的,一个愿对你负责任的男人,是会坚定不移地迎接你进入婚姻的殿堂的。 作为男朋友,笔友其实很是赞赏姑娘的坚持,虽然他后悔自己把《尴尬浪漫曲》给了女孩看阅,让女孩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是口非,对自己的非分要求断然拒绝,但是他却更加的爱着女孩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能够拒绝自己的非分要求的女孩,同样也能够拒绝别的男人的同样的要求,这样的女孩绝对会是男人爱不释手的。 吕希燕的心情也确实矛盾,她爱任笔友这是不容置凝的,她几次拒绝了他的超前要求,起初她真的担心会伤了他的心,并让他由此心多肺烂,现在看来,那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自己拒绝了他,真是最明智的做法。她不要自己的将来受到伤害,也不能把伤害带给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丈夫。她渴望笔友能成为自己的丈夫,也乐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但绝不是现在,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最坦诚最真情地去爱他。因为,看他写的《尴尬浪漫曲》这部小说,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就像自己受到了伤害一般。她怔怔地看着任笔友,良久才说道: “大作家,这书中的男女主人公是不是你和那谁?” 任笔友忙道:“不是,全是虚构的。” 吕希燕不信,道:“我怎么越看贾不贾越像你呢?而且你也确实在天水工作过。” “就算是我吧。”任笔友笑道,“任何着书立说的人都希望别人能接受自己的观点,因此书中人物就难免是作者本人的精神化身。这跟传教一样,你要宣传一种思想,就必须从自身做起。” 对他的回答,吕希燕似乎还算满意,道:“那赵春萍也确有其人了。” 笔友点点头,道:“都过去了。” “才没有过去哩,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的春萍姐?”吕希燕突然笑了起来,道,“我真的感觉你们两人好宝气哦。” 笔友嘿嘿地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别挖苦我嘛。” “你怎么这样想呢?”女孩仍旧笑道,“你真傻啊!赵春萍的感受我懂我理解,像你这种人,全世界恐怕就你一个吧。” “早知道你看我的笑话,我宁可把它拿去烧了也不给你看。” 女孩更乐了,道:“老实说,我在吃醋,我感觉你对她比对我还好还要听话。喂,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你还提这事。” “看了你这部小说,我真的更近一步了解了你,我想作为警官的赵春萍,也一定被你的人格魅力所倾倒,作为直率的她,肯定也被你气得吐过血。就这点来说,你又不是好男人。” 第六十回:反击 义薄云天? 情何以堪? 溃口吞黄连, 苦湛湛。 月缺花残又一年, 心似黄连黄柏和苦参。 何期酒后忧患, 多恶疮痨怨。 悔当时不丈夫, 贪图清甜, 确是丢人现眼。 男人虚痨病态, 谁当你是人? 驴头马面。 是男儿变丈夫, 为玉碎不瓦全。 赞赞赞赞赞··· 笔友嘿嘿笑道:“好男人是要经过女人调教的。” “你就是一副挨打相。”吕希燕轻轻地擂了他一拳头,笑道,“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接受你的思想的,男女的新婚之夜才是他们欢爱的初次,新婚花烛夜的完美会使他们受益终身的。” 糟糕!笔友面上笑着,心中却想,我这回自己把自己的脚给砸瘸了,我自己宣传的拒绝婚前性行为,如今我还有理由对你有非分之想吗? “喂,你在想什么?” “其实,我还是挺想的。” “你下流、无耻、伪君子!”姑娘笑骂道,“我就说了,传教的、着书立说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是心是口非的小人。” “我只是想想嘛,又没有那么做。” 吕希燕翻着稿件,道:“我以为这是本不错的书,你怎么不拿去发表?” “编辑说有部分内容低俗和色情违规,要我把这些字句去掉,我没有同意。” “那几段文字?” 笔友接过稿件,翻到第三十一回,指着其中的一段话让女孩看。吕希燕看其写道:“······贾不假开始抱怨上帝造人为什么还要给人衣服穿……他激动的笑道:‘春萍姐,我来了''。” 吕希燕如梦初醒,却正看见任笔友诡异的看着自己邪恶的笑着,心里突然明白这家伙的险恶用心,原来他真正的用意是想和自己行夫妻之礼。她惊恐,忙一脚把男人踹下床去,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道:“你,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笔友心里有那鬼,但是他并没有那个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女孩的反应这样激烈,没有提防的他被女孩踹了个仰面朝天,屁股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一股寒流嗖嗖地直窜脑门。他十分不满的说道:“雪芹,你干什么?” 吕希燕抓紧了被子,她的一双大眼直直地盯着笔友那双迷茫的眼睛,她再一次正视着这个憨头憨脑的家伙,柔声说道:“笔友,为了我们的新婚洞房能有个完美的回忆,你别心是口非,好吗?” “你想什么呢?”笔友笑了,他爬起来,来到女孩面前,伸手去拉女孩的被子,道,“那不就是小说里面的情节吗,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哦!吕希燕的脸儿红了,但是她还是防着眼前这个色狼,道:“你离我远点。笔友,你和你的春萍姐有那个什么吗?” 笔友将手稿交给女孩,道:“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吕希燕一手抓紧被子,一手接过稿件看着,看着······突然,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掀掉被子,指着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任笔友啊任笔友,你真是窝囊啊!怎么样,我的这一脚比你的春萍姐的那一脚温柔多了吧?” 任笔友被女孩给臊得满脸通红,仿佛自己的糗事被女孩给看了个透。他恨恨地看着女孩,但是却没有胆量说狠话,于是只得弱弱的说道:“雪芹,我就是嘴贱。” 吕希燕笑得肚子都疼,她拭着眼泪,仍然嗤嗤的笑着,道:“你那张蛤蟆嘴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教你啊,以后在这种情况之下,你闭上你的臭嘴,埋头干你的活,没人以为你是哑巴。” 男人眼睛放光,他似乎发现了宝藏一般,乐颠颠的笑道:“好,以后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做。” 姑娘才发现自己高兴得过了,她含娇露羞的笑着,道:“现在你该回去睡觉了。” 笔友几近哀求道:“让我再待会儿吧。” “待什么待,快回去睡觉。”姑娘将不愿意离去的男人给轰出门外,然后顶上门,跳上床捂着被子闷哈哈地乐了起来····· 笔友看着从门缝中射出的光线,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心说,你这个小妖精,我不被你折磨死算我命大。他长叹一声,无精打采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一幕,恰巧被贾琼英看在眼里,待笔友临近,她笑道:“怎么搞的,被雪芹给赶了出来。” 笔友故作轻松的笑道:“也该休息了。” “你二哥回来了吗?” “不知道,大概还没有吧。” 贾琼英叹了口气,道:“你饿了吧,我刚才煮了碗面条给你留着,快吃吧。” 笔友惊诧的看着贾琼英,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心中纳闷,为什么给我煮面条?哦,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我经常帮她带小孩,她是感激我吧!也就乐了,道:“别说,我还真饿了。” “那快吃吧。” 随着贾琼英进屋,桌子上果然有一碗面条,最上面还有两个金黄蛋饼。笔友吞着口水,捧着碗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挟起一个蛋饼就美美地咬了一口。 见笔友狼吞虎咽,贾琼英想笑,却独自说道:“这本来是给你二哥煮的,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什么?”笔友刚准备下咽的那半个蛋饼卡在了喉咙,只噎得他半晌才缓过气来,道,“原来是给二哥煮的啊,那还是留给他吃吧!”说着放下碗就跑。 “你这是干什么,他吃你吃有什么关系吗?”贾琼英急了,“况且你已经吃了。” 笔友手足无措,道:“不知者不怪,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当然就不能再吃了。” “可你已经吃了半个蛋饼。” “那我在把余下的那半个蛋饼也吃了。” 笔友说着,果真又把余下的那半个蛋饼放进嘴里,便急忙逃离了女人的房间。 看着还余一个蛋饼却丝毫未动的那碗面条,贾琼英无奈的笑了,这个草包,怎么就这么个心眼呢,真是不可理喻。看来今夜笔笙是不会回来的了,贾琼英失望的关上门,准备休息。 就这会儿,门外有了响动,一会儿便传来了敲门声,贾琼英触电似的从床上跳起来便去开门。随着房门裂开一条缝,一股熏人的酒气迎面扑来,贾琼英忙捂着鼻子埋怨道:“喝这么多酒干嘛,小心喝坏身体。” “没事的。”那人嘟咙着一下子抱住女人就往床上摁去,“你,我来陪你。” 贾琼英突然明白这人是谁了,笔笙不会借酒发疯,抱着她也不会这般黏糊这般沉重。她双手揪住他的耳朵狠狠滴拉扯,怒道:“来哥子,你找错人了。” 史五来任由女人撕扯着他的耳朵,语浊不清,道:“没,没错,我找的就是你,你贾琼英。” 贾琼英急了,狠劲的在他脸上抓了一把,吼道:“你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史五来的酒醒了一半,他才感觉脸上被刀割肉般疼痛。他爬起来,看女人那凸兀的身体,这个大男人近似哀求道:“贾琼英,你就允我一次吧,就一次,要不我给钱也行。” 贾琼英气得脸色铁青,她顺手抓起床脚的拖鞋就朝史五来砸去。史五来见女人动了真怒,吓得一溜烟儿跑了出去。星空下,看着惨淡的孤影不及自己的脚掌长,史五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真正的夜深人静了,是该休息得了。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床便呼呼睡去······ 郎中郎却没有一点儿睡意,太阳刚出地平线,他便起了床。昨儿玩得高兴,那些女人真让他销魂,以至于今儿还仿佛置身在那温柔乡中。其实更令他高兴的是今儿厂子可以恢复生产了,他早起就是想看看小伙子们卯足了劲头拉钞票的样儿。 职工宿舍静静的,显然他们都上班去了,只有两家食堂的烟囱里正往蔚蓝的天空中排放着浓浓地黑烟。郎中郎来到砖机食堂,吕希燕正往蒸笼里放着做好的面团。见老板进来,姑娘忙笑着道:“郎老板,这么早啊!” 郎中郎笑道:“不早了,他们都上班好久了吧。”稍停,他又说道,“做饭这活儿累吗?尤其是给笔友他们做饭。” “还应付得过来。” “你干得确实不错。”郎中郎点着头,道,“能把笔友的嘴堵住,可见你的能力不弱。” “其实,笔友也没什么挑剔的。” “听说你和他在谈恋爱?” 吕希燕的脸儿倏地红透了,她掩饰不住她的娇羞妩媚,道:“没,没有的事。” 郎中郎笑道:“这可是好事,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其实笔友很好,可以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你可要好好地把他抓住了,不要让他再离开xj,免得你将来后悔。好了,你忙吧,我去砖机上看看。” 郎中郎哼着曲儿悠闲的朝砖机上走去,待临近了,他感觉不对劲,砖机上人声嘈杂,就是不听机器鸣叫。他心中一紧,问道:“怎么回事?” 童筹一蹦老高,嚷道:“郎老板,今天还上不上班哦?我们都等了他们一个多小时了。” 推土机老太龙钟地蹲在一边,砖机各处也都锈迹斑斑,却不见汤吉胜、甄可林和史五来的人影。郎中郎不由得火冒三丈,他对小伙子们说道:“那么先休息。”便怒气匆匆地往回赶。他恼火万分,史五来甄可林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都啥子时候了还不显忙。他一口气跑到史五来的房间,一脚将门踹开,喝道:“史五来,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床上突然坐起来两个人。史五来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道:“昨天很累,晚上多喝了点,醉了。” 另一人却是甄可林,他见郎中郎恶狼般冲了进来,早就吓得面如土色,便慌忙的穿衣下床,他清楚接下来会是什么场景。 果然,郎中郎见甄可林瘦弱的没精打采的熊样,便破口大骂道:“甄可林,你个乌龟王八蛋,成天就知道喝酒,一点儿正事不干,还想要高工资,做梦吧你。” 甄可林默默地穿着鞋,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郎中郎又骂道:“甄可林,你也给老子精神一点,别他妈的瘟神一样,让老子也跟着倒霉。” 甄可林欲拿手套,郎中郎仍旧骂道:“你以为你有好能好武,也不想想老子是给谁的面子让你留下来开推土机的?你也该知足了,别他妈的一天还吊儿郎当的。” 史五来知道他话中所指的是谁的面子,再看甄可林,此时竟然显得格外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史五来心中骂道:“龟儿子没出息。” 甄可林丢下手套,重新坐在床上,不紧不慢的说道:“郎中郎,你另请高明吧,我不干了。” 史五来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郎中郎也是大出意外,他怪物似的盯着甄可林,稍作沉默,语气略见好转,道:“真的不干了?” 甄可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道:“不干了。” 郎中郎突然大声吼道:“不干了就给老子滚。” “工资结给我,马上就走。” “想要钱,莫得。”郎中郎丢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史五来长叹一声,道:“真不干了?” “不干了。” “也是,这碗饭并不见得就好吃。” 郎中郎怒气冲冲地跑回办公室,恰遇汤吉胜起床洗脸,他想了想,说道:“汤师傅,早饭后你去开推土机吧。” 汤吉胜已经从他那猪肝色的脸上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便说什么,刚欲走,郎中郎又叫住了他。汤吉胜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 郎中郎示意他坐下,道:”汤师傅,你去劝劝甄可林,他不想干了。今天早上没有上班,我只说了他几句,他就闹情绪说不干了。“ 汤吉胜明白,郎中郎口中的“说了他几句”并不简单。从良心上讲,他确实同情甄可林,认为他是个没有骨气没有自尊没有人格的男人,还有那么一点吃软饭的味道。私下里,甄可林也向他倒过苦水,早有不干了的意思。这回他既然挑明说出了口,恐怕是谁也劝说不了的。 唉!郎中郎叹息道:“他们这些人素质真是低,没有一点儿纪律性,一点儿修养也没有。” 汤吉胜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凭什么说这帮小伙子素质低,没修养没纪律性?你有几个挂拉不起的臭钱,就了不起,就有素质有修养了?真是说这话也不觉得脸红。 汤吉胜走后,郎中郎便觉得心中堵得慌,他烦回到厂里面对这些人这些事。昨儿那醉生梦死的日子真爽啊!在女人堆里,他才感觉得到舒心爽目。把砖厂的生产大权承包下去,自己成天扎堆温柔乡里该多好啊! 这时,厨房传来了陈燕煮饭的动静。郎中郎又想入非非,便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趁女人不注意,一下子从背后抱住她。陈燕正舀着水,突发的情况惊得她本能的顺手一瓢水泼了下来,正巧泼在男人的后背上。虽然已经是夏天,但早晨的井水仍然寒气逼人。郎中郎被淋了个背心湿透,只冷得他直哆嗦。陈燕趁机挣脱他的双手,破口骂道:“郎中郎,你真是个畜牲。”她狠狠地将水瓢摔在郎中郎脚下,道,“老子不给你这个畜牲做饭了。”她抬腿冲出大门,直朝河边自己的小屋跑去。 第六十一回:凉拌土豆丝 可爱的女孩嫁给我, 我会让你一生都快乐。 美丽的女孩嫁给我, 你情我愿生百合。 我爱的女孩嫁给我, 我的真心痴情最快乐。 爱我的女孩嫁给我, 你我执手天地不老的传说。 噢、女孩可爱的女孩, 我心中圣洁的雪莲, 别让我们再隔岸相观; 快快捧出我的心你的心, 我们心相印手相牵, 告别曾经的思念, 快乐相伴。 一大早起床却干不成活儿,小伙子们都觉得恼火,尤其是童筹,更是牢骚满腹,有时候他就像个泼妇,骂道:“干他妈的逼去,还不如散伙算了。” 笔友却乐道:“兄弟哩,这么多人都得了,你有啥子不得了的。走,回去睡觉。” 童筹道:“哥哩,你当然得了哦,爱情有着落。我们呢,是生活无保障,爱情也无着落。” 章雄以鄙夷的眼光盯着笔友,道:“看你龟儿那德行,也配谈情说爱?” 童筹突然火起,恶狠狠地道:“章雄,信不信老子今天要煸你一顿。” 旁边刚围成的赌摊上,史义旭尖声叫道:“童筹,给我狠狠地煸。” 笔友笑道:“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章雄,你就像这个针一样,只认衣冠不认人。” 未儿语笑了起来,道:“笔友,你也太损了吧。” 众多人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知道是骂人的话。如果不是童筹先对着章雄发怒镇住了章雄,此时的章雄恐怕已经和笔友干起架来了。白善懒洋洋地说道:“阿友,你那德行也不好,尤其是脸皮,真正达到了厚颜无耻。” 杨忠祥与笔笙也摆开了战场,他看着银富香,似笑非笑,道:“女人的脸皮那是最厚的了。” 银富香笑骂道:“死阿祥,男人的脸皮才厚哩。” 郭琼英一边帮史义旭参谋,一边笑道:“阿祥,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吴芷方才下注,道:“说我们阿友不好,我首先反对。” 辛吾能道声“妈哟,黑叼五毛。”接着又说道,“阿友就是好。” 夏流笑道:“他好烂,见一个爱一个。” 史丙宜说声“黑叼一块”,转首向笔友叫道,“阿友,这几天你的维族妹妹怎么没来啊?” 仇重抠着工作服上的泥巴,笑道:“阿友,你的维族妹妹比你的吕妹妹漂亮多了,你喜欢哪一个啊?” 李人国叫道:“六娃子,你涨锤子的水啊!老子不跟了,等你龟儿子去。”稍顿,又说道,“当然还是吕妹妹好。” 曹寿智嘻嘻笑道:“阿友,你那家伙太小,还不够你的维族妹妹塞牙缝哩!” 银爱珠突然大嗓门叫了起来:“笔友,人家夏流和陈燕都过上小日子了,你呢,怎么不见动静啊?” 童筹擂了笔友一下,道:“听到没有,哥也,把你的本事使出来吧,我早就想改口叫大师傅为嫂子了。” “好事不在急上嘛,快了,快了。”笔友忙岔开话题,“我们回去吧。” 他们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刚到屋前,便见陈燕从坎上疾冲下来。笔友惊诧连连,童筹却不以为然,他和衣便往床上躺去。笔友边换衣服边说道:“你看工作服好脏,别把床弄脏了。” 童筹伸个懒腰,道:“你假啥子哦,早饭后还有上班,穿那么干净干啥。” “我穿上这工作服就不自在。”笔友换上休闲服,便拿牙膏牙刷,道,“能少穿一会儿就少穿一会儿,穿干净点舒服。” 此时,灶里火正旺,吕希燕在忙着切土豆丝。这哪里是切土豆丝啊,分明是在砍土豆条!也难怪,土豆太小,切丝费劲,这就难怪姑娘每次切菜都显得心烦。见小伙子进来,她终于笑了,道:“今天干不成了吧。” “早饭后干。”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上班了呢。”看着笔友穿的衣服,女孩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老穿这么大套的衣服,一点都不合身。” 笔友抖动着衣裤,道:“这叫道法自然。难不成非要学你们女人穿衣服,绷得周身凹凸不平才舒服吗?” 吕希燕边切着土豆边笑道:“去你的,谁绷得周身凹凸不平了。不过穿衣服也要讲究合体嘛,别的男人都穿得整整齐齐的,你看你,穿的衣服像个口袋。” 笔友突然附在女孩耳边道:“你也知道我的宝贝老不守规矩总想抛头露面的,穿得太过整齐了,万一那家伙从窗户里跑了出来,那多丢人啊!” 姑娘骂道:“你不要脸。”然而心中却回想着昨儿的那一幕,偶尔嗤嗤地笑着。 笔友正经道:“其实,人要老老实实的做,衣服要自自然然的穿。你别看我这衣服像个布口袋,但它不令我拘束。尤其是有点儿微风拂面,那给人的感觉才美哩,玉树临风,我会感觉到我完完全全地融入到自然界中去了,会令人有一种得道成仙的感觉。” 吕希燕放下手中的活儿,听他说完,道:“真那么舒服吗?我还真想试一试哩。” “真的吗?来,穿我这衣服。”他有附在女孩耳边说道,“你早就该抛弃你那些个贴身的小物件了,就光溜溜地穿衣服多好啊!干什么事也方便。” 吕希燕使劲揪了他一下,要不是有一条小裤,如今他还会站在这儿吗?她含着娇羞,却不生气,只笑盈盈地说道:“这么说你是没穿小裤了。” 笔友心猿意马,道:“想知道吗,你来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姑娘给了他一粉拳,嗔怒道:“正经点,我还要切菜。”言罢忙低头切起土豆丝子来,谁知芳心儿着慌,才一刀下去,手指头竟被削去了豆粒大一块皮肤,只疼得她失声尖叫,连骂笔友是扫把星是倒霉鬼。 笔友乐了,只说女孩自己心中有鬼,还强词夺理。他拿起菜刀说道:“雪芹,你这哪是在切土豆丝哦,分明是在划柴禾。” 女孩气呼呼地站到一边,瞪着他道:“你本事,你来切。” 嘿嘿!笔友笑道:“不是吹牛,我心情高兴的时候,切的土豆丝子细如毛发,而且这样的土豆丝子我一个小时能切十多斤哩。” 吕希燕冷笑道:“你真这么能干,也不会到这儿来了。” “还不是想着你我才来的xj。” “少贫嘴。” “不信吗,打赌。” “赌什么?” 想想,笔友凑到女孩耳边,低声道:“赌你洗澡的时候,我给你搓背。” 吕希燕没好气,道:“搓你个头啊,滚开,别耽误我切菜。” 笔友忙道:“好好好,就赌你亲我两下。” “不要脸的,烦死人了。”姑娘脸儿百里透着红煞是好看,“要是你输了呢?” “任你处置。”小伙子又补充道,“最好是让我亲你两下。” 笑骂声中,他们开始了赌局。笔友持刀在砖头上来回干镗了十来下,对着刀刃吹吹气,便取来土豆切将起来。只一会儿,笔友便将切好的土豆丝子呈现在女孩面前,乐呵呵地看着她,道:“你输了吧。” 吕希燕看时,土豆丝果然细如发丝,她重新审视着笔友,道:“这么久了,才知道你有这手艺。” 笔友顺手将土豆丝抛在墙上,真的一根也没有掉下来。他噜起嘴儿,道:“该亲我了吧。” 姑娘柔柔地给了他一巴掌,道:“去你的没正经,你不是说一小时能切十多斤这样的土豆丝吗?你还没切哩。” “好,那我切给你看。” 笔友果真又埋头切起土豆丝来。吕希燕忙着照顾灶里锅里,或是歪着头看着笔友娴熟地切着土豆丝子。他还真是少有的专心,双眼直直地盯着菜刀,那薄如纸张的土豆片很是乖巧的叠压在一起,一会儿便又变成了细细的丝儿。看着土豆丝儿越堆越多,小伙子也汗流浃背,女孩乐呵呵地将他的衣服卷了起来,露出他光光的脊背。女孩儿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汗珠儿自那凝脂般的皮肤中浸出来,珍珠般滑落在地被摔碎,她的心儿也跟着震动着,这就是自己渴望得到的背膀吗?是啊,如此结实宽大光滑的背膀曾是她梦中渴求的,如今,自己终于得到了! “哎呀!”笔友伸了个懒腰,道,“累死人了。” 吕希燕看着小山似的一大堆土豆丝,忙道:“够了,不切了。这怎么吃啊?” “够了吗?那你认输吧!” “算你赢了,行了吧。”看小伙子那认真的牛劲,女孩只好依他。笔友笑嘻嘻地刚噜起嘴,女孩又说道,“还没完哩,这土豆丝怎么弄啊?” “吃啊!凉拌土豆丝,怎么样,你没吃过吧。” 吕希燕确实没有吃过凉拌土豆丝。笔友介绍说,将土豆丝淘净淀粉,放开水里面汆汆变成晶莹剔透时捞起来,凉过凉水,沥干水分就可以拌了。食堂的调味品不全,那就用现成的吧,剁葱姜蒜泥,不要味精酱油,撒点精盐,加几粒沙子糖,没有泡山椒,就制辣油吧,倒点醋,拌匀了,就可以开饭了。 “第一次拌这么多,味道肯定不行。”笔友将筷子递给女孩,道,“尝尝。” 女孩拈了几根土豆丝放进嘴里,哟,还真是好吃哩:脆而不生,油而不腻,香辣酸爽,就是有一点,塞牙缝。 笔友乐了,他又一次噜起嘴,道:“这回该愿赌服输了吧。” 吕希燕扒开他的脸,红着脸道:“有人来了,记账吧。” “得,那写张欠条。”笔友一本正经,道,“现在你耍赖,过后你肯定不认账。” 女孩儿哭笑不得,遇到这样的厚脸皮的男人,真是烦死人。她说:“不就是亲你两下吗,我现在就满足你。” “好啊!”小伙子赶忙再一次噜起嘴,“来吧,我等着哩。” 女孩拿起饭勺在自己的嘴唇上挨了两下,后又在笔友的嘴上碰了两下,乐道:“够不够?” 笔友瞪大了眼睛,道:“你这,我······” 女孩笑道:“我什么我,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两下?” 笔友忙道:“我真服了你了,跟你这无赖打赌,赢了也得输。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认输,那样我可以实实在在地亲你两下,多爽啊!” 女孩娇媚嗔目,低声道:“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你什么什么都给我了啊,我怎么不知道?”笔友挠着头,死皮赖脸道,“让我亲亲你吧。” “你敢。”女孩用勺子敲着他的头,道,“你怎么会这技术?” 笔友当然不敢去亲女孩儿了,他说道:“我长期在一家酒店吃饭,日子久了,跟厨师混熟了,就学了些雕虫小技。” “这还是雕虫小技啊?都够得上大厨的级别了。” “你莫说,去年我走的时候,那酒店的老板还真的想让我留下来帮她哩。知道吗,月薪一千八百元。” “那你怎么不干?” 笔友嘿嘿一阵傻笑,道:“我想看看天山是啥样子。” “看到了吧?” 笔友摇摇头,道:“不过认识你,这是我意外的惊喜。” 史义旭运气不好,赌牌连连失手,只气得郭琼英捶胸顿足大骂史义旭野物,没用。史义旭输红了眼,也骂郭琼英是瓜婆娘,是丧门神。郭琼英一掌推开史义旭,她骂道,你烂野物看老子的手气,便玩上了劲。其实,史义旭也没有输多少,也就十多元钱而已。不过对他们来讲,这十多元钱也不是小数,够他们一家三口几天的生活费了。 然而老天并不怜见他们,郭琼英也是连连赌输,她拿的牌再大,也总是被夏流给吃掉,或是被吴芷给吓飞。一旁参谋的史义旭见自己的钱瞬间成了别人的财产,他就恼火万分,骂着郭琼英道:“瓜婆娘,逑不得行,硬充能,自己屙泡尿去淹死算了。” 郭琼英输得眼红,被骂得心烦,她把牌一丢,顺手就抽了史义旭两个耳光。众人惊呼起来。史义旭在众目之下被老婆抽打,感觉莫大的耻辱,他也不说话,憋足了劲狠狠地回敬了妻子两拳头。郭琼英被打翻在地,她只觉得胸部闷疼,或许还有委屈难受,如此一个青年人“哇”的一声如小孩一般大哭起来。和着哭声,从她口中蹦出来只有四川人才能听得懂的肮脏的无耻的叫骂声。史义旭铁青着脸,吼道:“给老子滚回去。” 郭琼英边哭边骂道:“贼娃子,野物生的野物养的,你要断子绝孙啊。” 夏流忍不住笑了,吴芷瞪了他一眼,杨忠祥与笔笙也收拾了残局,被这两口子一搅合,谁也没了心思娱乐。郭琼英继续大骂特骂史义旭的祖宗十八代,史义旭气得语无伦次:“你妈那麻痹去还不给老子闭嘴说。”他说着竟然冲了上去,揪住女人的头发就往地下摔。女人也不示弱,竟然伸手抓住男人的裆部。两人谁也顾不得让谁,就地疯狂的厮打起来。 辛吾能见状,忙着去劝史义旭,银富香也去劝郭琼英,但是他们两人根本近不了身。杨忠祥不由得火起,就其后背狠狠地给了史义旭两巴掌,骂道:“你龟儿子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趁史义旭发愣之时,银富香忙将郭琼英拖走了,一场家庭战争总算平息了下来。然而这怨仇怎么化解呢?这可不像一般的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就会和好的。 第六十二回:厂纪厂规 闲无事, 淫而不得志, 有心人在哭泣。 扮风流, 多情遭无意。 无事人无闲事, 盗泉黄沙地, 折野花看鸳鸯齐翼。 耻不耻? 生当行尸走肉, 死入地狱。 郭琼英啼啼哭哭回到屋里,收拾着东西要走。史五来得知情况后,狠狠的教训了女人一顿。也难怪,他早间受了郎中郎的气没处发泄,昨儿晚上被女人抓破了脸被拒之门外,心中极为不痛快,正好就拿眼前这个女人出出气。 “逑名堂莫得,男人打牌你一个婆娘家参合啥子?你以为你真的很能干很了不起,该你一手遮天。你真那么能干你还嫁男人干啥子,有本事学人家贾琼英一个人过日子去。就你那德行,也只有史义旭作践要你,是别的男人早把你丢进粪坑里了。” 郭琼英没有理会史五来,她怒气冲冲地关上门,并用铁铲把门顶住,然后钻进被窝搂着女儿蒙头睡觉。这会儿史义旭跑了来,他要去撞门,史五来吼道:“莫逑名堂,你输了钱还有理说?两口子打架很光彩吗?该干啥干啥去。” 杨忠祥一把把他提开,道:“你龟儿子还是男人不是?让她冷静下来,门自然会开的。” 史义旭叫道:“老子肚子饿了,老子要吃饭。” “你龟儿子还晓得吃饭,生活费都让你输了,你吃逑。” 此时,笔友从厨房里出来,叫道:“弟兄们,吃饭了。” 大伙儿陆陆续续往厨房里去,笔笙拿着个碗儿边走边敲着道:“史义旭,在我们食堂里将就吃一顿得了。” 夏流第一个从厨房里出来,叫道:“喂喂喂,今儿改善生活了,凉拌土豆丝,好吃得很哦。”他端着碗便旋风般朝河边小屋跑去。 再说大伙儿吃着这凉拌土豆丝,纷纷竖起大拇指夸奖大师傅好厨艺。尤其是白善,更是毫不脸红的说道:“哇塞,大师傅,没想到你还有这技术,教教我行吗?” 章雄倒显得平静,道:“看不出来大师傅还真能干。” 吴芷开玩笑道:“大师傅,以后的土豆丝别切得太细了,要不然头发掉里面很难分得清楚。” 吕希燕看着笔友笑笑,道:“这全身笔友的功劳,菜是他切的。” 笔笙微微笑着对杨忠祥道:“一看就知道这是兄弟的刀工。”童筹却不以为然,道:“这算啥子哦,真功夫他还没有显露出来哩。” 白善满脸不屑,道:“刀工再好,也还得大师傅的调味技术好才好吃。” 史五来说道:“笔笙,你这不是第一次吃凉拌土豆丝吧?” 童筹道:“不如以前的好吃,不过基本风味没变,香辣酸爽。” 章雄突然丢下碗,用筷头去撬牙缝,怒道:“以后不准切这么细的土豆丝了,光塞牙缝。” 众人笑了,白善浑身不爽,道:“大师傅,以后做饭,不相干的人不要他进厨房,免得败了吃饭人的胃口。” 仇重说道:“飞毛腿,你别不服气,你行,你也可以帮大师傅做饭。” “是啊,”童筹饭碗见底,道,“要不是我哥来露这一手,你这一辈子恐怕也吃不到这么细的土豆丝呢?” 再说夏流来到陈燕的小屋,着实吓了一跳,屋里被抢劫一般乱七八糟的,女人也趴在铺上伤心的哭着。他忙丢下碗,抚着女人的背关切的问道:“陈燕,你怎么了?” 见是自己钟情的男人回来了,陈燕再也控制不住悲愤的情绪,一下子扑进男人的怀里痛声大哭起来。无依无靠的女人怎么不伤心啊,两次遭遇色狼老板的性骚扰,她却无力反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就像一粒尘沙,任凭风吹雨打。她想过逃避,可除了这儿,她还有地方去吗? 见女人一个劲的哭泣,夏流也急了,道:“陈燕,你说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泪眼腥红的女人慢慢地不再哭了,她看着男人,突然说道:“夏流,我们离开这儿吧。” 夏流愣了一下,道:“为什么?” “我不想做饭了,我怕见到老板。”女人将郎中郎如何想强占自己的事儿告诉了男人,当然,她只是述说了今天早晨的这一次,往日的那一次她绝不能提及,因为那一次事实上她已经被郎中郎强占了去。 “我们能到哪儿去呢?” 夏流一边操娘捣老子的骂着郎中郎,一边劝慰着女人。除了这永胜砖厂,他们别的一个不识,能到哪儿去呢?夏流左思右想,还是留下为好,毕竟这儿有一帮兄弟,谅他郎中郎也不敢有近一步的动作。他对女人说,饭肯定是不做了,留下吧,只要我有吃的,就饿不着你。干脆这样,你就待着,什么也别干,就给我煮一日三餐。 陈燕不同意,说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坐吃闲饭呢?还是找点事情干吧。夏流不同意,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的就是你的,我要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陈燕鼻子一酸,晶莹剔透的热泪如似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依偎在男人怀里,再次低声哭泣起来。夏流情不自禁地去吻女人的面颊,并缓缓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熟练的脱去女人的衣服······ 刚出来的太阳又突然躲了起来,大地刮起了风,虽然不大不见飞沙走石,却实实在在的变天了。更糟糕的是又停电了,完了,童筹气呼呼的,今天又干不成了。笔友说道,那最好不过,好耍。他这一句话,少不了的又惹来不少骂语,吕希燕笑道:“活该,谁叫你好吃懒做了。” 笔友笑笑,伸出双手看看,道:“我这不是淘金的手。” 童筹脱口而出:“你那是摧花辣手。” 吕希燕突然感觉不自在,忙低头跑回自己的房间。杨忠祥打了童筹一下,道:“你龟儿子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看把人家大师傅气跑了不是。” 童筹也是后悔莫及,不知道对笔友说些什么话,便冲吕希燕的房间大声说道:“大师傅,别生气了,是我说错了,我哥那不是摧花辣手,他那双手是摸笔杆子的。” 吕希燕却从屋里出来,她笑盈盈的说道:“他的手摧什么关我什么事,真是的。” 这会儿,郎中郎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见大伙儿都在,便说道:“弟兄们静一静,我们趁这个机会开个会。”他扫视着众人,问道:“夏流呢,还有陈燕?白善,去,把夏流叫来。” 待白善去后,郎中郎又冲窑上刚下班的人们说道:“郑军华,你们也都过来开会。” 陆陆续续,大家伙或端着碗或拿着馍齐聚砖机食堂门前,虽然三十来号人却也蹲了一大片地,一个个烂衣破鞋灰头土脸的样子,真好像一群乞丐。 郎中郎看着眼前这帮子弟兄,有顺眼的,有刺目的,但是总的感觉不如意的多。郎中郎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连一向最温顺的甄可林也跟自己唱反调,也不知道这群人中,还有多少人跟着自己对着干的。 “有件事情向大伙儿说一下。”郎中郎捏捏喉结,道,“甄可林家里有事要回四川,现在厂子正缺人手,我真是左右为难啊!甄可林,你真的要回家吗?” 甄可林满脸倦容,他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家。” 郎中郎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儿,道:“好吧,你回吧。大家也知道,按厂里的规矩,中途离厂是不发工资的。不过我们毕竟兄弟一场,他在我这儿上了两月的班,我会分文不少的付给他工资的。我只希望留下来的兄弟们,辛苦一点,把砖的产量提起来,这样对我们都有利。” 白善不知道夏流在何处,便到河边小屋叫陈燕。他敲敲门,里面有动静,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之间,一推门,门开了,屋里一目了然。他的目光所到之处,夏流与陈燕正赤身裸体的叠在一起。白善自知冒失却心里不是滋味,他愣是看了他们良久,才慌忙说道:“夏流,老板叫开会了,快点,你们都去。”他顾不上掩好门就匆匆离去。 夏流感觉一阵阵的钻心的疼痛,他没头没脑的骂着。陈燕也显得惊恐无度,道:“我们的事情,传出去了,怎么办?” “怕啥子?不怕。”夏流根痛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他搂着女人,道,“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两口子了。” “这,我们还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人们会说闲话的。” “谁会管这些事哦,我们这叫试婚,现在流行得很。” “我,怕······” “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哩。”夏流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吻吻女人,道,“你就安心做我的老婆吧,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郎中郎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我们大家应该同心协力,把砖厂搞好,尤其是在管理方面,我们得学正规企业。大家要记住,我这是企业,不是茶馆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后凡是中途不干的,不管是谁,我一律不发工资。” 这时,白善苦着脸,应该说是哭丧着脸回到了会场。郎中郎问:“夏流呢?” 白善心中堵得慌,道:“他和陈燕在睡觉。”全场哗然。首先是郎中郎,脸黑得更加可怕,看得出双眼已经喷射出了火花,他看看笔笙,笔笙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很平静的坐在那儿慢慢地吃着饭。郑军华却指点着郑富成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带这么个烂货出来。郑富成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唐帮华首先叫了起来,这个烂婆娘,真是给我们丢脸。吴芷却站起来想往别处去。 郎中郎心中有股火在烧,他吼道:“吴芷,哪里去?” 吴芷猛的一惊,忙道:“上厕所。” 恰在此时,夏流一摇三摆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活生生一副二流子像。童筹悄悄对笔友道:“他龟儿子就是一个收烂货的。” 笔友看着吕希燕,说道:“也许他们两人真的相爱了。” 吕希燕却似乎明白笔友的意思,她瞪了他一眼,道:“两个人睡在一起,就表示相爱么?神经病。” “你,我······” 郎中郎吼道:“夏流,你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当老板的?叫开会了,还得差人请你才来。” 夏流嘻嘻欲笑,却见会场气氛不对,于是忙收敛住笑容,道:“又开的啥子会嘛?” 郎中郎盛怒佯笑,道:“大家听清楚了,以后上班不准迟到,不准提前下班,违者罚款。” 稍停,他又说:“我们必须把厂规厂纪建立起来,我们得在管理上下功夫,大家的素质太低,必须得提高。” 兄弟们有了反应,笔友却突然笑了起来,郎中郎喝道:“笔友,这是在开会,严肃点。” 笔友高声道:“郎老板,这个月我们生产了近一百五十万的坯子,够高的了。倒是你们销售的人,没有努力,太低了。” 他的话,把大伙儿逗乐了,郎中郎笑了笑,道:“我是说大家的素质······这个,当然,够高的了。”他明白了笔友的意思,忙换了话题,道,“大家商量一下,厂里的规矩怎么订?史五来,你说说看。” “这个,”他放下碗,想了想,道,“早上六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 童筹道:“上班迟到的罚款十元钱。” 笔友立即反对,道:“多了,有两元就够了。” “哥也,你反正是老挨罚款的。” 汤吉胜道:“打架罚款一百元。” 杨忠祥道:“不准赌博,否则一人罚二十元。” 郎中郎又道:“严禁醉酒,醉酒耽误工作的,罚款一百元。” 大伙纷纷发言,讨论,独只有笔友一声不响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吕希燕微微的笑着,姑娘也笑着看着他。小伙子突然有了想亲她小嘴儿的想法,他添着嘴唇,心想哪怕是即触即分,那也解馋。 郎中郎示意大家静下来,道:“我重复一下大家商量的结果:上班迟到下班早退罚款两元,打架者一人各罚款一百元,赌博各罚款二十元,喝酒误工罚款一百元,旷工罚款五十元。当然,厂子今年还设置了一千元的奖金,将奖给工作优秀的人。可是这个制度谁来执行呢?” 未儿语道:“我看就让笔友来执行吧。” 见大伙儿没有异议,郎中郎道:“那就这样定了,笔友,这个制度就由你来执行吧。” 笔友满口应承,道:“罚款是给现金还是记账。” 众人七嘴八舌的有议论开了,有的说给现金,有的说记账,很快就形成了两派意见,各自说道都有理,郎中郎也不知道采纳谁的意见,便问笔友该怎么办。 笔友笑道:“我看还是记账上,到月底再结总账,然后再由老板垫付罚款给我如何?发工资的时候,你就扣除你给谁谁垫付的罚款就行了。“ 白善不乐意,道:“把罚款给你,要是你挪用了怎么办?” 笔友说道:“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问题:这个罚款怎么用?” 大伙又热议起来,有说奖给成绩优秀的人,有的说买成劳保分给大家,有的说随便怎么用都行。笔友坐不住了,道:“我说罚款用来打牙祭吃肉最合适了。”立即有人反对,未儿语道:“罚款应该用来抵生活费。”童筹附和,吕希燕也频频点头,道:“用来买菜最合适。” 笔友瞪了她一眼,道:“你怕切肉,到时候我来帮忙。” 吕希燕也瞪着他道:“你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真是个饭桶。” 笔友笑道:“因为要好好的活着。” 夏流叫道:“罚款用来买酒割肉打牙祭。” 吴芷叫道:“不行,买烟抽。” 郎中郎乐道:“大家别争了,有不抽烟的,有不喝酒的,我看照笔友说的办吧,罚款用来改善大家的生活,我相信鸡鸭鱼肉大家都喜欢吧。” 笔友又说道:“郎老板,我再补充一点,罚款也不一定非要等到月底才结账,我看啥时候筹够了一百元钱,你就啥时候垫付现金给我,怎么样?” 郎中郎点点头,童筹说道:“那两个回回不吃大肉怎么办?” “这好办。”笔友乐不可支,道,“给他们两清蒸起。” 笔笙笑道:“那不公平,还得给他们红烧起。”杨忠祥道:“干煸才好。” 会场上气氛异常活跃起来,郎中郎的心情也十分的愉快,他的恼火早已随风而去,道:“现在砖坯不够烧,大家是不是辛苦些,每天再多干几个小时如何?” 见没人反对,他便就此决定下来,稍后对辛吾能道:“阿能,你就不要上架了,跟汤师傅学开推土机吧,工资方面不会亏待你的。” 他又对吕希燕道:“大师傅可得把饭做好哦,让小伙子们吃好吃饱,才有精神工作嘛。” 夏流抓抓头皮,道:“郎老板,借点钱用用。” “过几天就发工资了。” “我现在急用。” “你们的借支,找史五来,我没管。” 第六十三回:生命之源 生命是利斧, 披荆斩刺开创众生之路。 生命是清泉, 娇弱可爱把枯竭缓解。 生命是绿色, 生机怏然让自然更留恋。 生命是阳光, 总把阴暗角落照亮。 生命在于奉献, 让我们的人生变得可爱。 生命就是奉献, 让我们的社会更加温暖 夏流终于在史五来那儿借得了一百元钱,却因为来电了得上班,他只好让陈燕去清水河镇购买厨具粮油之类。郎中郎是看在眼里恨在心中,却无奈,凭他又该吃哪门子醋呢。他也知道根部的想法缺失道德,可就是由不得他不想,走着瞧吧,总有机会治你们的。 其实,真正吃醋的应该是吴芷了,自从与陈燕第一次见面以来,他便以为女人对自己有意,是以总在人面前故作风流潇洒,想以此来博得凡是女人的倾心,可哪儿想到好女孩被笔友抢了去,如今这个女人又被夏流揽入了怀抱,他真是不甘心。不过他很理智,夏流跟自己可是孪生兄弟,无耻下流嘛!而且说实话,大师傅吕希燕根本就不可能喜欢自己这号人,也只有笔友能入她的情网。他自嘲的笑笑,今年不想这档子事了,还是安心挣钱吧。 白善可无法静心,凭哪点让那帮家伙把美事尽情占去?自己倾心喜欢的大师傅却爱着那只臭蛤蟆,刚好有个选择的机会,却又被那个下流的家伙占了先去。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来xj三年,却他妈的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成,钱也没有挣上。这真的跟自己的名字有关吗,白善,不就是白干吗?看笔友那个家伙才来几天,竟然轻松的就拥有了爱,而且还成群结对的。就因为他的名字好吗?他不甘心,可想不出对付笔友的办法,便把不满转向了夏流。他知道,陈燕和汪远平好过,夏流这样做,就是没有把汪远平放在眼里。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口气,汪远平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且不管众人对夏流与陈燕的同居持何等看法,该上班还要上班。笔友磨磨蹭蹭就是不肯离去,吕希燕有点急了:“喂,我说大作家,你可是执法者哦,难道你要知法犯法?” 笔友笑道:“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我听着哩。”女孩见他一本正经一脸严肃,也吃不准他要说什么话,道:“最好说点好听的。” “就是关于夏流与陈燕两人的事,我······” 女孩打断他的话,道:“别说了,提起他们我就恶心。” 小伙子忙道:“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层意思,你动不动就骂我神经病,我真快成神经病了。” 女孩子哑然失笑,道:“你呀,原来是为了一句话耿耿于怀,好了,是我错了,你不是神经病,你是精神病得了吧。” “你······” “我怎么啦?”女孩一昂头,不屑一顾的样子,道,“你难道把我吃了不成。” 看女孩盛气凌人,笔友恼火得很,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上班去了。” 女孩儿突然生气了,道:“你说走就走,没那么容易。” 笔友愣住了,半响才道:“雪芹,你,我?”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好男不跟女斗?” 小伙子一时语塞,是啊,什么是好男不跟女斗,怎么向眼前这个女魔头解释呢?弄不好又惹怒了她。笔友陪着小心说道:“雪芹,你大人大量······” 女孩儿冷哼一声,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很老吗?那你去找你的维族妹妹吧。”她恨恨地瞪了小伙子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愤然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又说错话了?笔友愣是不服气,这个魔女怎么如此多心哩。他想辩解,却来不及了,因为女孩已经进屋去了。他想了想,便也跟了进去,见女孩气呼呼地坐在床沿上,他不敢坐,只得垂手静静地站在女孩面前。 吕希燕心中好笑,却故意寒颤着脸也不看他。笔友耐不住沉默,小心的说道:“雪芹,你知道我嘴笨,所以我哪里说错了,就请你宽宏大量原谅我行吗?” “你堂堂大才子,哪里有错哦。”吕希燕冷冷地说道,“是我错了,应该是我请求你原谅才对。” “不不不,是我错,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吧。” 吕希燕脸色乍变,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胖吗,我有那么胖吗?我知道,自从你认识了阿古丽后,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笔友急得语无伦次,道:“我真的没有,哦,天!我要怎么说啊?雪芹,你,你,你就好女不跟男斗,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吕希燕霍地站了起来,欺近笔友,怒视着他,道:“好女不跟男斗,你啥意思?在你眼里,原来我一直就是个坏女孩么,今天你要给我说清楚。” 笔友崩溃了,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怯生生的看着女孩想解释什么,却见女孩恶魔般的瞪着自己,心中已是慌乱,便情不自禁的后退着,结巴半天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吕希燕逼视着笔友,心里早已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于是忙说道:“都啥时候了,你还不去上班,难道你很有钱吗?” “雪芹,我······” “我什么我,上班去。” 这时候,郎中洋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原来他在寻笔友,要收点小伙子的砖坯。笔友应着,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吕希燕便强行推他出门,道:“你真是个呆瓜,滚去上班吧,别在这儿惹本姑娘不高兴了。” 郎中洋叫的急,笔友也担心再添女孩的怒气,于是便恹恹地离去。看着笔友魁梧的身影在阳光中变得飘渺起来,吕希燕再也忍不住可乐的情绪仰面倒在床上,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她一直在逗笔友玩,她喜欢笔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静立在自己面前,这个家伙有的时候真的傻得可爱,笨得可乐,更是蠢得出奇! 笔友压根都没有想到吕希燕会如此折磨自己,他还真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错了哩。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话好像于她无损吧。宰相肚里能撑船,没什么不对呀!不对,这该得多大的肚子啊?笔友好像明白了女孩发怒的原因。还有好女不跟男斗,这句话于女孩确实有问题,难怪女孩会生那么大的气。但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句话又错哪儿了呢?他专心的想着,却不期碰在了一个人身上。原来是郎中洋正瞪着他,道:“笔友,你别拖三拉四的好不好,看你跟丢了魂似的,是在想你的吕妹妹吧。” 笔友不好意思的笑笑,便与郎中洋去点他的第十四号架的砖坯。一路数过来,郎中洋数的是四百一十一对,笔友却数了四百三十二对,于是两人争论上了。 郎中洋道:“我随便数了一层,又不是故意的。” 笔友道:“你看每层差二十一对,共十三层,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咱累死累活就挣这点工资,你也不能在坑我们了吧。” “得了,谁叫你把架码的稀密不匀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记不住的。就这样,交不交由你。” 能不交吗?笔友只有哑巴吃黄连,他笑道:“行行行,你收了吧,这次我可亏惨了。” 郎中洋笑道:“你赌场失意,但你情场得意呀,又是吕妹妹,又是维族妹妹的,笔友,做人不能太花心。” 笔友也真是倒霉,架收亏了不说,他刚摸着车准备拉水坯,却又停电了,众人也都骂骂咧咧的各自散去。这会儿停电,不知道何时能来,就以往的经验,恐怕得半天时间才能恢复供电。 郭琼英仍然闭门思“过”,史义旭又砸了两次门,仍无功而退,便干骂几句,然后随着史五来等人去为甄可林送行。夏流忙着去清水河镇追寻陈燕,那是跑得比谁都快。赌局是摆不成了,大伙跟丢了魂似的,要么看着扑克牌出神,或是靠着门望着天空发呆。 马英华弟兄两个扛着铁铲往树林中行去,他们是去找树苗的。马英奇见自个儿的房前屋后光秃秃地,心中陡生荒凉的感觉,前儿栽了几株树苗,显然不够,于是便叫上弟弟一起去寻树苗来栽上。其实,在林子中,野生的树苗很多,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去寻找,目光所到之处,一镐便是一颗,当然,多数是胡杨树苗。也就那么十多分钟,他们已经相中了七八颗树苗。马英奇笑了,道:“华子,回吧。”他高兴,天气可真是好啊!他发觉满载而归的心情竟然是如此之爽时,以往的烦恼尽都抛在了脑后。“今天天气真好。”他说,看什么都顺眼,这世界大又希望啊! 回到宿舍,马英奇吩咐马英华刨树窝,他自个儿栽树。对面几十米远处,笔友出门泼洗脸水,他发现马家兄弟忙碌的身影,不觉好奇,这两个回回在干啥,是在栽树吗?上午的阳光晒着真舒服,好奇心使他丢下盆子便朝他们走去,他想看个究竟,或许还能长见识哩。 马英华首先看见了他,笑道:“笔友,没出去玩吗?” 笔友微笑道:“到你们这来,欢迎吗?” 马英奇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看看他也笑了,道:“闲着就过来坐坐吧。” 笔友蹲下身子,看看树苗,很普通,但却不认识,便问道:“你这栽的什么树?” “胡杨树。” 小伙子恍然大悟,这就是胡杨树啊!那道路两边的参天大胡杨挺拔、秀欣、平滑,躯杆上显现着青绿,那树干自上而下的累累伤痕,不难想象它是如何地在风雨中顽强的拼搏后,而最终成为了人间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这就是胡杨树呵!笔友仿佛看到了这幼小嫩弱的树苗被狂风暴雨无情的摧残着,但是它们却顽强不作丝毫怯弱地抵抗着,慢慢地也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一些可爱的小鸟也飞了过来,围着它们歌唱跳舞。在树林中那矮的屋里,走出来两个人,正是马英奇兄弟俩,他们昂首望着胡杨树,看着欢乐的小鸟们,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纯真的笑容。 眼前,西面是一座废弃了的吊式砖窑,旁边是煤场,一台粉煤机正满负荷的工作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扬起的阵阵乌黑的煤灰随风四处飘散。南边是坎,坎下是河,东边地势也低,且有兰言与陈燕两家的住房。北边是荒地,荒地尽头便是窑上食堂及工人们的宿舍,荒地中除了一条车道稍微平坦外,其余皆凹凸不平,乱砖头中杂草横生,却难有出人头地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种下的树能活吗? 笔友脱口问道:“马大哥,能栽活吗?” 马英奇看了他一眼,有点儿不高兴,但是他仍然很有礼貌的说道:“肯定能活。” 马英华岔开话题道:“xj的砖厂太多了,看把大地都啃得不像样子了。” 是啊,这儿的砖厂确实太多了,仅这附近就有十多家砖厂,小的占地十多亩,大的占地上百亩,一般的也占四五十亩地。也许在数年前,这些砖厂的土地上都是草木皆丰,说不定还有奇兽怪鸟的出没。当地政府为了发展经济,于是大兴砖厂。于是,砖机吃掉了肥沃的土壤,使这些原来生命力很强的土地变成了今天的这幅摸样,贫瘠得连颗小草都养育不起。 确实如此,当地人说,还是十几年前,这儿盛产水稻,还有数不清的鱼塘,是小有名气的鱼米之乡。自从有了砖厂后,制砖机把原来平坦且肥沃的土地啃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坑后,这里的土地便储存不住水,在烈日的作用下慢慢地变成了风沙盐碱地,如今只能种旱地作物。 马英奇叹口气道:“这片土地上再不搞点绿化,不久的将来这儿便会成为生命的禁区。” 很快,马家兄弟栽完了树,马英华端来一盆水来浇灌。笔友见水很脏,笑道:“这水太脏了,用干净水吧。” 马英奇道:“这是我们洗脸洗脚的水,虽然很脏,但是用来灌树还是完全可以的。” 笔友惊诧地看着兄弟俩,道:“你们两人就用这么一点儿水洗脸还洗脚,太抠了吧,这儿又不缺水,况且水又不用钱买。” 马英华说道:“跟我们家乡人比起来,我们这算是奢侈了。你没有到我们的家乡去,去过的人都知道,我们那儿的水真的比金子还贵。” “是吗?” “你知道我们家乡是怎么用水的吗?”马英华感觉嗓子有点干涩,道,“一般都是用清水洗菜,用洗菜的水洗脸,再用洗脸的水洗脚,最后把这洗脚的水沉淀清了再拿去喂牲口。因为缺水,我们每做一顿饭,就是蒸的馒头,全家人都要吃好几天哩。至于洗澡,想都不敢想,男人们大不了就是三五两月才洗一次,说是洗澡,那哪是洗哦,就是把毛巾用水浸湿了在身上干搓。就你,皇帝老子都不敢学你那么天天洗澡。” 马英奇满脸不痛快,道:“你们南方人不知道我们西北有多缺水,你以为这有天山就不缺水了吗。那你就错了。说实话,中国本来不缺水,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把水用缺了的。” 马英华看了笔友一眼,忙对马英奇说道:“哥,你怎么这样说呢?” 笔友嘿嘿笑道:“没关系,马哥,你说说为什么?” 马英奇倒不客气,道:“我每天看你洗脸三盆水,洗脚几盆水,漱口也要好几盅水,你还无数桶的提洗澡水。老实说,这儿就你用水最多了,见你如此用水我就生气,但我跟你一样也是外来人,人家主人家都没有说什么,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谁是主人家?” “确切的说是所有的xj人,这儿的水资源他们人人有份,你如此做法,真跟强盗一般,你抢了他们的共同资源。” “马哥,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好好地我怎么就成了强盗呢?” “事实如此嘛,你不爱听,我还懒得说了哩。” 笔友忙陪着笑脸道:“开玩笑了,怎么就往心里去了呢,马哥,你接着说。” 马英华不乐意了,道:“笔友,你脸皮可真是厚哦,这些有盐莫味的话还聊什么?” “你看你看,我都没生气,你倒不乐意了。脸皮再厚只要不伤大雅也无所谓了。这个水的问题,怎么会是有盐莫味的话题呢?”笔友笑道,“一点一滴贵似珠,生息天地人之初。足时无谓乏时忆,万物无他暗自枯。水可是生命之源啊!” 马英奇乐了,道:“笔友,我们人类太需要有环保意识了,要不然后果很悲惨。” “话是不错,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悲观。”笔友说道,“你如果成天忧患于天下,怎么能活得快乐,又怎么能活出你的人生意义来呢?” “那我问你,什么是活出人生意义来?” “这个,就是尽自己所能,为他人谋利造福。” “你这种如此浪费水的人居然也有如此觉悟,真是难得。”马英奇笑了起来,道,“要是你再节约点用水,那就真的造福人类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但你能做到吗?还有,你要用你的影响力去改变你身边的人的用水观念,并增强他们的环保节水意识。” “我也有影响力?”笔友笑出了声,道,“我还需要别人影响哩。” 第六十四回:传销 当我抓起你的双手, 从此不再分开。 当我看着你的双眼, 爱情的玫瑰已经盛开。 人生的旅途, 我们需要相互陪伴。 面对你的温柔你的可爱, 我开心的笑这是我一生的期待。 傍着你结实的肩膀博大的胸怀, 我偷偷地乐这是我美梦的实现。 对着天地我们海盟山誓, 生生世世的我只属于生生世世的你。 今后的生活我们一起感受, 浪漫的情怀只能你对我的拥有。 生活的艰辛需要我们彼此的付出, 爱的誓言需要我们坚守各自的承诺。 当着天、当着地, 当着日月与星星, 万物俱变不变的是你我相爱的心, 永恒的爱你! 马英奇摆摆手,道:“其实任何人都有影响力的,你不能影响大众,但一两个人总可以影响吧。一个懂得节约用水的人就影响两个人,使得这两个人也懂得节约用水,并且这两个人也这么做了,你的人生就算成功了。然后,这两个被你影响的人又去影响别人,你想想看,如此成金字塔形式的影响下去,全中国的人不都懂得了节约用水么,并且也都这么做了,我们人类就有救了。” 小伙子笑道:“你这叫传销,传销你的节水环保意识。行,这样的传销我干。你放心,你已经成功的发展了我这个下线。我向你保证,从今后,我不会再浪费一滴水,不会乱折一根树枝,同时,我行到哪儿,我就把树栽到哪儿。我还会影响我身边的人也都自觉的节约用水,并多栽树多种花。” 马英华笑了,道:“笔友,你有必要向我哥保证什么吗?” 笔友笑道:“这是我对我自己的承诺。” 甄可林走了。是史五来汤吉胜和史义旭将他送出厂子,看着他蹬车而去后,各人陡觉得惆怅失落。甄可林人不怎么样,但却是玩推土机的高手,他这一走,还不定谁来开推土机哩。虽然说由辛吾能来接替,毕竟他对推土机一无所知,即便有师傅指导教习,如想要独立操作,那也得一两月后啊! 其实,史五来还有另一种失落,甄可林回家,他这是与家人团圆去了,这一失一得,倒还值得。自己呢,只身一人流浪在外,过着苦行僧的日子,心里那是什么滋味啊?被女人抓烂了脸,还得对外说谎是被什么什么划拉了的。白天有兄弟们在一起摆龙门阵,可晚上夜深人静时,又有谁来解这寂寞之苦呢? “唉!”史五来长叹一声,道,“他算是解脱了。如今我们送他,他日我回家,谁又来送我呢?” 甄可林一走,郎中郎心情也不好受,老实说,他是舍不得甄可林走的,毕竟他干推土机是个行家,而且从来都是虐来顺受,不像史五来,你说他两句,他还敢还嘴。辛吾能能否把推土机玩好,那还是个未知数哩。郎中郎感觉心中烦闷,这天意不顺人心呐!产品的销路还没有打开,却又停电又走人的,什么时候才得一个好天气呢? “走吧,龟儿子们都走吧,老子的厂子照样运转。”他心中骂道,他抱怨这些人太小气,没修养没肚量。他感叹,这是一帮乌合之众,注定了一辈子卖苦力的命。突然,他想起了笔笙兄弟俩,这两个人还算顺眼,笔笙可有作为,至于笔友这个家伙,横竖自个儿干,真不是块好料,由他吧!他认为自己应该去找辛吾能谈谈,谈谈工作的事情。 他信步朝辛吾能的房间走去,老远便看见笔友与马家兄弟指手画脚聊得火热,他心中乐了,这家伙,跟谁都一团和气,难怪众人都对他有好感。 辛吾能的房间门敞开着,似乎可以肯定他们在家。郎中郎突然有种负罪的感觉,那晚河边的事,想想都觉得丢人,虽然只有自己和银富香知道,并且银富香已经默认了,但是他总担心在银富香面前低她一等。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干出这等偷鸡之事,确实辱没了自己的老板身份。 不管怎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要面对的总要面对,他不自在的进了屋,却只有银富香独自一人坐在床沿上哼着小曲。郎中郎进门,他们的目光便第一时间碰触在了一起,女人忙将头扭向一边,道:“郎老板,有啥子事吗?” “你们阿能呢?”郎中郎心里却想,你这个小骚货真是太性感了。 “阿能上厕所去了。” 银富香站起来,来到门边站定,看着外面的广场,道:“郎老板,这段时间怎么老停电啊?” 郎中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女人的大腿,这会儿见她背对着自己····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激情,一下子从背后抱住女人并兴奋的说道:“阿香,想死我了。” 女人很镇定,道:“郎老板,轻点,你弄痛我了。” “阿香,我不会亏待你的。” “阿能快回来了。” 俏冤家,扯奴在窗儿边。 一口咬住奴香腮。 双手就解香罗带。 哥哥等一等。 只怕有人来。 再一会儿无人也, 裤带儿随你解。 郎中郎自然等不得,道:“就这样,很快的。”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时间过得太快了吧,辛吾能怎么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了呢?看着他甩胳膊甩腿地一步步迈向小屋,银富香急了,道:“郎老板,快点,阿能回来了。” 郎中郎也急啊······终于,他长长的呼出了憋在胸中的浊气,在辛吾能进屋之前两人匆忙的分开了。 “是郎老板啊!”又干又瘦的辛吾能进到屋里,看见郎中郎坐在凳子上,笑道,“怎么舍得到我们这陋室里来?” 郎中郎极不自然的笑笑,道:“如果你这是陋室的话,那老天就该惩罚我啰。”看看女人静如雕像,他又说道,“我是来找你的,甄可林走了,缺人开推土机,你是最佳人选。怎么样,干吗?” “可我不会呀。”辛吾能挨着银富香坐下,银富香本能地往旁边挪挪屁股,她也极不自然的笑道:“就是嘛,阿能不会呀!”说毕忙低下头去。 “那没问题。”郎中郎看着辛吾能,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女人。他嘴上仍笑道:“史五来和汤师傅会教你的,你放心的干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辛吾能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郎老板,我借二百元钱吧。” “不是叫找史五来吗?”郎中郎见女人仍然低垂着头,显然有难言之隐,于是说道,“行,那你跟我去办公室拿吧。” 想不到老板答应得如此爽快,辛吾能乐呵呵地跟着郎中郎出了门······ 笔友与马家兄弟聊得很是开心,不知不觉已经晌午,马家兄弟便留他吃午饭,他忙着推辞,奈何马英奇强留,他只得顺从地坐下。午饭也就是馒头和炒土豆丝,马英华笑道:“笔友,别客气,出门就这条件。” 笔友还真感觉饿了,他便拿起一个馒头猛咬一口,那馒头的一半便没了,然后拈点土豆丝放进嘴里,一样嘛,这味儿跟食堂里的菜是一个味儿,看来没有区别。吃掉一个馒头,笔友站起来,真要走了,这回马家兄弟不留了。马英华笑道:“是去找你的吕妹妹吧。” 笔友笑笑,辞别马家兄弟,摇头晃脑地往回走去,屋里空无一人,童筹不知道去了何处。他往床上一躺,顺手拿起心理学翻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去你的。”他把书扔得老远,自言自语道,“雪芹也真是,什么书不好看,偏要给我看什么心理学。不看不看,我才不看哩。” 他起身去厨房。此时,吕希燕正忙着炒菜,老样子,炒的土豆条。笔友笑道:“怎么,还是水煮薯条啊?” “去你的。”姑娘挥着油渍的勺子,道,“有空也不来帮忙,跑哪儿疯去了?” “跟那两个回族同胞摆龙门阵去了,还真有收获哩。” “什么收获?”姑娘翻动土豆,道,“莫不是又学会了几句回语吧。” “不是。老马告诉我,我有个毛病,就是用水太浪费了,不懂得节约。老实说,我确实用水太费了,要是中国人都像我这样用水,中国恐怕早就没水用了。” 吕希燕笑道:“我看你应该节约的不是水,而是口水。” “你什么意思?” “你的话太多了,节约点口水养牙齿。” “说正经的,我们国家是应该提倡节约用水,要不然用不了多久,大家真没有水用了。” “你这是操哪门子心哦?得,你一边节约你的水去,我要烧汤了。” 姑娘将菜铲进盆里,舀了一瓢水要洗锅,笔友惊叫道:“你太浪费了吧,洗锅也用那么多水,三分之一就够了。” 姑娘瞪了他一眼,道:“那干脆不洗了。” “那也要不得,节水归节水,最起码的卫生还是要的。” “那你来洗。” 笔友答应一声,果真只滴了一点水在锅里,用刷子刷了几下,水黑了,把它扫出锅去,再滴点水,再刷,水又变黑了,又扫出锅去又滴水洗第三次,还是黑的,扫出去又滴水,一瓢水却没了,他又舀一瓢水,如是又洗了三次,总算看似干净了。 吕希燕笑了,道:“我说大作家,你不是说节约用水吗,怎么洗口锅也得用两大瓢水呢?” “你还说,这口锅肯定从来都没有洗干净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脏还是说我懒?”女孩生气了,“这锅从来没有洗干净过又怎么样,用它煮出来的饭你们还不是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小伙子自顾说道:“起码的卫生还是要的。” 姑娘更气恼,道:“任笔友,别人都没有说啥子,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是说······” 女孩突然一指门口,吼道:“出去,我烦你得很。” 笔友闻言心头一震,这话怎么这么刺耳呢?看着女孩动了怒,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女孩自顾往锅里添足了水,又出去给灶里添了煤,回来见男孩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神了,丢魂了。” 笔友裂嘴干笑笑,道:“雪芹,我······” “你呀,”吕希燕戳着笔友的心窝,道,“什么都好,就是挑剔得上了瘾。” “我挑剔?不是吧。从来没有人说我挑剔,你是第一个。” “那你是看我不顺眼了,总爱找我工作上的毛病。” “雪芹,我只是为了你能工作得更好。” 女孩仍一本正经,道:“才怪哩。” “真的。”小伙子急了,道,“雪芹,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 “明白我是真心对你的。” 女孩何尝不知道男孩的心思呢,只是她故意逗着他玩儿。不过有时候她还真是气恼这个家伙,往往明摆着的事情,他愣是不知道变通。有多少次她恼他,恼他说的话行的事不如自己的意。不过耳边这句话很中听,她乐在心里,喜上眉梢。 “心理学看得如何了?” 笔友看着女孩的笑脸,心想,说实话你肯定不高兴。于是他决定说谎:“看了一百多页,这本书可真耐看。” “那,那你发现什么没有?” 见女孩脸上浮起了红晕,他没作多想,道:“那能发现什么,还不是心里想的话会写在脸上。” 姑娘脸儿更红了,道:“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了?”姑娘似乎有点失望,道,“这书是我三姐的,有好多人想借,她都没有同意。听说是我要借给你看的,她还乐了,说有机会还想见见你哩。” “你三姐?” “嗯,她在乌市念大学,前几天刚回来了一次。” “你三姐漂亮吗?” “当然漂亮了,恐怕整个hc县都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了。” 笔友禁不住惊叹道:“真的吗,那我的艳福可真不浅哩。” 吕希燕擂了他一拳头,嗔声道:“你想什么呢你,她可是我亲亲的三姐。” 笔友抓住女孩的手,道:“雪芹,我会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缘分的” 吕希燕叫了起来:“干什么,把人家手都捏疼了。”女孩脸上重新浮起了红晕,端端地含羞可爱。突然,厨房明亮了许多,原来是电灯亮了。姑娘乐道:“你们又可以上班了。” 笔友却哀声长叹道:“不来电才好哩。” 姑娘揪揪他的嘴,道:“你这个懒虫,不上班你喝西北风去啊!” 第六十五回:为人民服务 当年忠贞为国酬, 何曾怕断头? 如今天下红遍, 江山靠谁守? 业未就,身躯倦,鬓已秋。 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与东流?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 天气很热,不用干什么,人都会汗流浃背浑身难受,就别提小伙子们还得顶着烈日上班,那其中的滋味就不言而喻了。 辛吾能跟着汤吉胜坐在推土机里,学着捣腾着这头铁牛,显得非常的手忙脚乱,这个大家伙欺生就是不听使唤,难以令人称心如意。驾驶台本来就小,又是铁壳,被太阳暴晒,里面就跟蒸锅似的,汤吉胜被蒸得满头大汗,辛吾能也被蒸透了似的,身上身下湿了个透。他们唯一的感觉就是难受难受还是难受! 其他人也热得难受。李人国与银爱珠在烈日下供土,没荫凉处可躲,就全凭各自头上那顶草帽遮挡住强烈的阳光,而且仅仅只能护住头脸,其余身体部分全部暴露在烈日下,他们还得抡起铁铲锄头不停的往漏斗里供着土,这个中滋味,岂是一个“苦”字所能囊括的。 供土箱下搅拌机边,史五来很悠闲的往搅拌机里洒着水。整个制坯组,他这是最轻松的工作了,冷眼看起来,他哪是在上班哦,分明是在那个洞里避暑。 把持龙口的杨忠祥可不见得轻松,他得右眼盯着龙口处,待好好的泥条有一米长了,便挥起大刀使劲将其砍断,并用左手顺势往左边的截皮台送去。他的左眼随时关注着银富香,见她这几天特别高兴,他纳闷,这女人有啥喜事吗,怎么也不跟我说说呢?他还不知道银富香跟郎中郎已经媾合了。虽然从去年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淑女,但他自信,在这儿,她只相中了自己。 “阿香,这几天好高兴啊!” 截皮台上的银富香满面春风,她明白,自己在世俗的人们眼中是个烂女人,可是她却高兴,能同时拥有三个男人供自己享乐,这样的女人,世上恐怕也不多吧!她以为自己也算是有本事的女人了。现在社会,男女平等,凭什么只认可男人朝三暮四是本事,而女人风流倜傥就是无耻呢?其实,她也很同情表哥辛吾能,他是如假包换的人如其名,性无能! “人生苦短,青春年华更短。”她踩动离合,泥条瞬间便被切成了二十匹砖坯,然后抹尽台上的泥浆,对杨忠祥笑道,“我们没有什么理由不开心不快乐!是吗,阿祥?” 杨忠祥叹息一声,道:“我可真无法开心,一想到家我就心寒。” “那就不想嘛。” 仇重发放着竹架板,笑道:“阿香,你不想家吗?” 银富香道:“只要开心,想家干嘛。” 未儿语清瘦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严肃,他撒着沙子,像是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在家里都呆不住了。” “外面的花花世界,挣钱也容易。”夏流拖车疾奔而去,“有钱想干啥就干啥。” 笔友进车,道:“俗话说衣服是人的脸,金钱是人的胆。” 杨忠祥道:“所以我们要努力挣钱。” 未儿语道:“我们年轻那会儿,总是想着如何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 任笔友道:“我们就是要抓住现在的太平盛世进行经济建设。老汉家,你们那时候都要背《毛主席语录》吧!” 未儿语笑了起来,道:“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曹寿智笑咪咪的说道:“那个时代,饭不吃觉不睡,但红宝书必须得背。我记得在吃饭的时候,我们也会站起来向毛主席作请示。” 未儿语笑道:“有这么回事,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仇重道:“阿友,你读过红宝书没有?” 任笔友点点头,道:“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曹寿智问道:“阿友,你说毛主席哪句话说得最好?” 任笔友想了想,道:“应该是''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吧!” 杨忠祥笑道:“我们这也是在为人民服务。” 银富香嗲嗲声气笑道:“阿祥,你这是在为人民币服务。” 杨忠祥笑道:“我们凭本事挣工资,也是在为人民服务。” 笔友拖车走了,史义旭跟上,道:“也亏得中国改革开放了,要不然中国不知道有多穷。人穷受苦,国穷就得受气挨打。” 笔笙突然高歌唱道:“东风吹,战鼓擂,中国共产党怕过谁?” 杨忠祥笑了,也唱道:“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 吴芷骂道:“纯属土匪。” 他兴致高扬,便南腔北调的说道:“天王盖地虎。” 史义旭尖叫一声说道:“小鸡炖蘑菇”。 杨忠祥哈哈一笑,道:“宝塔镇河妖。” 任笔笙淡淡的笑道:“蘑菇放辣椒。” 童筹“哟呵呵”怪叫数声,道:“莫哈莫哈,正响午时说话,谁都难回家”。 白善干笑笑,便也说唱道:“大哥命我下山岗,仁兄何必摆战场,粮草归库干戈静,马放南山青草坪。” 曹寿智笑岔了气不愿抬板,章雄便故意弄翻了一整板的砖坯。未儿语嘿嘿笑说“正经点”。仇重却望着银富香似笑非笑的说道:“阿香,你们湖南话跟我们四川话差不多吧?” 银富香笑着,道:“一群二流子。” 马英华由于听不懂说的啥话,见众人笑,便也跟着傻笑起来。这时,夏流飞也似的跑来,叫道:“有啥子好事,等我来了再笑嘛。” 然后他怪声怪气地唱道:“妹妹你坐床头,哥哥我在床边走……” “龟儿子下流无耻。”杨忠祥骂道,“看你跑那么快,别把腰闪了,否则晚上可用不上劲了。” 史义旭拖车离去,童筹刚欲进车,夏流忙道:“铜臭,让我一车码头子。” 童筹骂骂咧咧地让开了,道:“二流子,你超几车了?” “你们拉了五车我才来,本份都没有拉够,哪里在超车哦。” 吴芷心中不痛快,道:“下流人,这回拖家带口的了,可得拼命干哦。” 白善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道:“二流子,你可得悠着点哦。” 砖机正常工作,砖坯出得奇快,一会儿,夏流拖车走了,童筹复进车道:“来来来,多来几板。” 很快车上有了四板,吴芷笑道:“童筹还要两板就完了。” 童筹马上笑着回敬道:“你一板都不板了。” 吴芷一时语塞,笔笙笑道:“啥子板不板的,说点吉利话。” 童筹随即拖车离去,白善出车,马英华出车,吴芷刚欲出车,夏流又飞也似的跑了过来,老远他就喊道:“无耻人,让我拉车码头子。” 吴芷不情愿,但又要做得大方,也只好让夏流拖去一车。仇重笑道:“夏流,陈姑娘给你弄的啥东西吃了,你这么有劲?” 杨忠祥插嘴道:“下流人,看来你家陈燕很会照顾人,她把营养都给了你。”夏流道:“咱的内功深厚,浑身经络已经打通,当然精力特别旺盛了。” “还是小心点,”笔笙道,“别走火入魔,那可是要命的。” 夏流扭头看了姐夫一眼,拖车自顾离去。接下来是吴芷、笔笙。这会儿才见笔友慢慢地从架道中出来,他还没有进车,夏流又飞奔而至,依顺序该他出车。于是,笔友拉车靠边,说道:“夏流,今儿个你也太努力了吧。” 夏流笑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努力工作不行啊!” 陆陆续续大伙儿都到齐了,白善满脸不高兴,道:“下流人,你又超了两车。” 仇重道:“飞毛腿,你也超两车试试。” “我可没那劲。” 杨忠祥突然说道:“白善,你来把龙口,我帮你拉两车。” 于是两人调换工作,很快轮到白善出车了,杨忠祥推车而动,并道:“曹寿智,抬好点,抬快点。” 曹寿智笑道:“再快也要一板一板的来。” 史义旭尖嗓细声道:“再一板一板就没气了。” 杨忠祥拖车飞也似的走了,眨眼便没入了架道中。小伙子们依序而进,虽然是烈日炎炎,虽然是大汗淋漓,虽然是气喘如牛,但小伙子们谁都不愿意落位掉车。他们都明白,拉一车才有一车的工钱,虽然这一车才四毛五分钱,但是由少集多的道理谁都懂。有人粗略的算了一下,他们的月工资一般在六百元左右,所以他们平均每天得拉着这样的重车奔跑不少于五十趟。由于并非每天都顺利,因此为了达到预期的收入,在砖机正常工作时,他们谁都不愿意掉车落位。 这不,此时的砖坯明显地出得慢了下来,输送带上的泥土少了很多。原来,李人国与银爱珠在烈日下供土,早已热得受不了,也渴得受不了,更是累得受不了。他们两人或你阴一铲子我阳一铲的有气莫力的供着土,就渴望着能突然出点什么故障,停机好休息。 “胖大嫂,”李人国实在没法坚持下去了,他甩着满脸的汗水,道,“你坚持一会儿,我去喝口茶。” “快点啊,我也口渴得厉害。” 李人国丢下铁铲就跑。这时,杨忠祥拖着空车飞也似的回来了,童筹显得惊讶,道:“阿祥,你上得也太快了吧,马儿一车还没有一板哩。” 吴芷道:“他是在挣棺材。” 杨忠祥道:“我是帮白善挣的。” 众人笑了,笔笙乐道:“想不到阿祥还有如此好的孝心。” 杨忠祥一时无言以对,时缝李人国老大远叫道:“热死了,渴死了,有茶水莫?” 没错,热死了,渴死了。众人这才感觉又热又累又渴,于是纷纷找荫凉处坐下。吴芷却巡视着四周,没见着茶桶,便怒容满面地向着东边远处的厨房骂道:“这个大师傅死了吗,还是和野男人在幽会,现在还不送茶水来?”并做着极其下流的动作。 笔友就坐在架道边,正好听到吴芷满嘴脏话和看见他下流无耻的动作,不由的大怒,他双眼直直地瞪着吴芷爆声吼道:“吴芷,你龟儿子真是畜牲变的,你不说人话也别学畜牲叫啊。” “阿友,”吴芷很不高兴,道,“那么个婆娘,你还护着她。” “吴芷,是人就说点人话。你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送茶水来吗?兴许是有急事耽误了,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她洋缸子是找野男人去了。” “吴芷,你这个畜牲变的。”笔友气得再次大声怒吼道,“你最好把你的臭嘴给我放干净一点。” 他这一吼,恰如晴天霹雳,只震得众人双耳嗡嗡作响,也惊得变压器“砰”地一声爆炸开来,一个足球般大小的火球如昙花一现般夺人眼目。笔笙、童筹、夏流忙的跑了过来齐声问道:“什么事?” 一看是打架的事态,吴芷虽然不服,但也觉得理亏,道:“这么热的天,大师傅不送茶水来,我就说了两句,阿友就不高兴了。” “算了,吴芷。”笔笙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童筹也道:“看我哥的份上,算了。阿芷,走,我们下河去洗澡。” 史义旭尖声叫道:“笔友,你哪来那么大的火气,变压器都被你吓短路了。” “就是嘛,害得我们又少挣几块钱。”白善是逮着机会就要跟笔友过不去的,他说道,“我们的损失该叫笔友给陪起。” 银爱珠的大嗓门从土堆上传过来:“停电好,再不停电,老娘都要被热死了。” 夏流笑嘻嘻地说道:“笔友,再吼一声,把天吼塌下来才好哩。走哦,回去吃饭睡觉,明天好早点起来上班。” 史五来从地下钻了出来,对李人国道:“二哥,你去给郎老板说一声,叫他找电工来修变压器。” 马英华问道:“老板,今天不上班了?” 仇重道:“肯定是下班了嘛。” 第六十六回:三女共夫 皑如山上雪, 姣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 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 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 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 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 鱼尾何徙徙。 男儿重义气, 何用钱刀为! 如今,下班后的夏流哪儿也不去,他只想呆在自己和陈燕的那间温馨的小屋。其实,陈燕早就做好了饭,烧好了热水等着他的归来。看着小屋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砖砌的桌子上摆放好的饭菜,夏流真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他简单的洗漱后,便拉着陈燕坐在自己身边,乐呵呵地说道:“这么好的菜,要是有酒就妙了。” “那我去买一瓶。” 夏流搂住女人,道:“不用了,比起他们,这日子可是好上天了,吃饭吧,吃了早点休息。” 陈燕给夏流拿个馒头,道:“我能干点什么事情呢?” 夏流大口的吃着饭菜,不时的给陈燕也喂上一口菜,道:“先呆几天再说吧,只要有我,那就饿不着你。” “可我······” “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就安安心心做我的妻子吧。” “你,你会娶我吗?” “我不但要娶你,”夏流油渍的嘴亲亲女人,道,“还要你给我生儿子哩。” 陈燕觉得无比幸福,她仿佛看见一个夫贤子孝的幸福的小家庭在向自己招手。她轻轻地擂了他一下,道:“你坏死了。” 夏流丢下碗筷,抱着女人就滚向床去,并微微笑道:“来吧,我们来做儿子。” 天色尚早,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童筹感觉无聊极了,烦极了,看看身边的哥们,笔笙钻进贾琼英的房间再也不见出来,夏流自然归了他的爱窝。最可恨的就是笔友了,他真是个小人,极度的重色轻友,自从吕希燕来了以后,童筹便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渐渐地疏远了,变得有点生疏了。也不知道吕希燕是用什么方法使那个家伙着魔似的黏着她,早就把自己这个把兄弟忘到爪哇国去了。别的兄弟自不必说他们各都有事,唯独自己,一颗孤独的心在漫无目的地徘徊着,这人生,怎么就这般难过啊? 他独自一人顺着国道朝大门口行去,许多时候,笔友总是对自己说,一个人觉得苦闷无聊的时候,就出去散散步,这样会调和你低落的情绪。路依然是那条路,树依然是那排树,微微风拂面,心中突然多了一种爽的感觉,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 “我是有病吗?自我生什么气哩,还是唱歌吧。” 于是,他清清嗓子,唱道:“是谁在哭泣,是谁在叹息,在这深深夜里,还有什么不如意?不要再哭泣,是否山盟海誓,已经离你而去。爱情这东西,没什么了不起,没有爱的日子里,好好地爱你自己。” 再回味一下歌词,童筹笑了,我愁什么呢?我还年轻呀,除了爱情,我能干的事情还很多哩!于是,他转身朝回走,该开饭了吧,他感觉肚子好饿,好好地照顾自己吧,别闷坏了身体。看绿的树叶儿,青的小草,他又信口胡唱道:“树儿发芽了,大地绿了,心情高兴了,希望有了。妹妹你让我来抱,抱着你的小蛮腰,我心我情只会对你好······” 他突然住口了,一双大眼睛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给吸引住了。好漂亮的美人儿啊,就像一个身着红衫的仙女正迎面而来!看她那柳腰,那秀腿,还有那满头青丝,真是仙女到了极点,爽啊!临近了,那女孩突然朝他抿嘴儿一笑,便斜从里上了国道。 童筹心花怒放,她对我笑,这么美丽的一个仙女对我笑,啊,她是对我有意思!他痴痴地望着仙女渐逝的背影,心想我能抱抱这美女该有多好啊!再亲亲她的那艳滴滴的小嘴儿,再摸摸仙女那活蹦乱跳的······哇,妹妹,妹妹,妹妹你等等我,哥哥有话对你说,仙女妹妹你已经钻进了我的心窝窝。 童筹其实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他苦笑着摇摇头,迈动着不太听话的双脚往回走去,却又见迎面赶来一个人,差点倒了他的胃口。原来,这会儿走来的是一个老头,其实也不老,也就五十岁左右吧,皆因此人不修边幅,浑身油渍,满脸倦容,真是少见的邋遢人物,比臭虫还臭虫。童筹觉得浑身起着鸡皮疙瘩,于是绕过来人急冲而去。当他赶到厨房时,众人都蹲在地上各自吃着饭,独不见笔友与吕希燕,他心中明白,这两个人又黏合到一块儿去了。他心中有点不爽,但看到案台上自己的那碗炒土豆丝时,却又乐了,他拿起一个馒头,猛的咬了一口,方才吆喝道: “妈呀,饿死了。” 杨忠祥张口骂道:“龟儿子短命娃娃跑哪儿去了,吃饭都不晓得回来。” 童筹嘿嘿一笑,道:“我看见一个美女,跟仙女一样漂亮,看着都爽劲。” 吴芷朝气勃勃,道:“有好漂亮?” 童筹故弄玄虚好一会儿,才道:“仙女,仙女,真是只有用仙女来形容她的美她的姿态她的气质。” 史五来哼哼半天,道:“童筹想老婆了。” 杨忠祥笑道:“他短命娃娃不孝,这辈子不给他讨婆娘。” 吴芷哈哈笑道:“要婆娘干啥哦。” 笔笙唱道:“一个人自由自在,鲜花野草任我狂摘。当我心中悲哀,我就醉酒爱爱。一个人自由自在,有老婆便失去浪漫,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回到从前,一个人的日子一定很甜。” 杨忠祥叹了口气,道:“是啊,一个人自由自在,心中没有负担。” 史五来道:“听到没有,童筹,有了婆娘的男人有太多的无奈。” 童筹大声道:“那是你们有婆娘的人说的话,因为你们对自己的婆娘不满意。” 史义旭端个大菜盘也赶来凑热闹,他尖声道:“童筹,不要结婆娘,男人一旦有了婆娘,便会变成熊样。” 吴芷突然说道:“有婆娘起码让人有家的归属感。” 白善道:“有婆娘至少不会让人孤单。” 童筹道:“有婆娘生活就有了希望,人生就有了目标。” 一直不声不响的未儿语这会儿说道:“成家立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也是国家繁荣富强的保证,怎么可以说不成家呢?” 杨忠祥一指仇重道:“你看臭虫一个人多自由自在。” 曹寿智嘻嘻笑道:“他想婆娘都快想疯了。” 仇重怒道:“你龟儿子不想婆娘,哪门老往胖大嫂屋里钻。” 李人国不安逸了,道:“人家胖大嫂才看不上他那个瘦鬼哩。” 曹寿智不乐意了,反讥道:“那你胖,胖得风吹就要倒,胖大嫂看得起你。” 银爱珠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你们在说我啥子嘛?” 童筹快语惊人:“他们在为你争风吃醋。” 此语一出,银爱珠感觉面红耳赤,她不好意思骂童筹道:“你个死鬼胡说啥子。”便跑回屋里。李人国忙表白道:“我才没闲工夫跟他争风吃醋哩。”曹寿智也不示弱,道:“人家胖大嫂打个呼噜都会把他吓死。”李人国有点激动,杨忠祥忙道:“滴水不漏就是爱喝胖大嫂的洗脚水。” 曹寿智皮笑肉不笑,他看着杨忠祥半天作声不得,在他心中,唯独对这个男人有几分畏惧。大伙儿也都嘿嘿笑笑,各自低头吃饭。良久,童筹才冒出一句话来:“不管怎么说,有婆娘就是好。” 史义旭尖声道:“童筹,还是没有婆娘好,有了婆娘就绑住了手脚,失去了自由。” 郭琼英探出头来看了史义旭一眼,然后“砰”地一声狠劲地将门关上。也许是突发的声音,史义旭被惊吓得盘子差点从手中滑落,他赶忙闭上嘴不再言语了。童筹一口菜还没来得及嚼一下,便被惊落咽喉,半响他才喘出气来说道:“老毛驴,赶快回去给婆娘认个错。”吴芷也许是真的没有蹲稳,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被惊吓得后仰跌坐在了地上,幸好他把菜碗高高地托起,才没有落得菜撒一地的后果。他却笑道:“老毛驴今晚上可得跪床沿了哦。”仇重的手本来就患颠颤,这一声关门巨响竟然把他串在筷子上的馒头给震落了。杨忠祥脸色乍变,道:“捡起来吃了。”史五来没事发生一般,半眯着醉眼啃一口馒头,长长的“啊呀”一声。笔笙笑道:“老毛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虽然有婆娘不好,但不要当着婆娘的面说。要惹得婆娘不高兴,后果会很严重!” 童筹大嗓门反对道:“你们这些人啊,生在福中不知福。” 史义旭声音小了许多,道:“童筹,等你有了婆娘,就知道其中滋味了。” 白善抹抹嘴,道:“这有什么好争论的,叫作家出来说说不就得了。” 对头!童筹一拍后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于是,他冲吕希燕的房间大声吆喝道:“哥也,你还在那个洞里头搞啥子哦,快出来。” 门开了,吕希燕笑盈盈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说道:“笔友不再吗?刚才他还在哩!” “怪了,那他跑哪儿去了?” “我来啰!” 人们回头一看,却见笔友从厕所方向飞奔过来,眨眼工夫便来到人群中,他喘着气道:“哎呀,好臭,臭死了。” 童筹骂道:“你真是个怪物,人家吃饭,你要屙屎。” 笔友取出塞住鼻孔的纸团,道:“别说得那么粗俗,这叫倒垃圾。” 吕希燕忍不住笑了,她深情的看了小伙子一眼,便退回屋里,并扣上了门栓,刚欲再看阅《红楼梦》,却听童筹说道:“哥也,你说说有老婆好还是没老婆好。”她便一下子来了精神,忙猫着腰从门缝朝外看,她知道笔友又要发表高论了。 笔友看着众人,见他们都静静地吃着饭,对他将要发表的言论正洗耳恭听,他想了想,便慢条斯理的说道:“有老婆好······” 童筹第一个欢呼,吕希燕也露出了甜甜地笑,却又听笔友说道:“有老婆好还是没老婆好,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大伙乐了,童筹却有气了,吕希燕也很失望。却又见笔友搓搓手,说道:“不过我有机会知道答案的。” “去你的吧。”童筹不爽,道,“你要敢说有老婆不好,大师傅不把你的嘴巴撕烂才怪哩。” 屋里的吕希燕咬着牙挥挥拳头,自言自语道:“不信你就试试。” 笔友嘿嘿笑笑,倒像是在向屋里人示威,他说道:“其实,男人应该同时拥有三个老婆。” 他此言一出,全场骇然,吴芷含口菜忘了吃,童筹也把馍馍放在嘴边没了动静。白善索性坐在地上望着笔友渴望听他的下文。杨忠祥却低头不语。笔笙忙看着大师傅的房门。史义旭没了先前的恐惧感,他乐呵呵地看着笔友。史五来却一个劲的傻笑着。唯有未儿语一脸严肃。曹寿智低声对仇重说道:“你可得加把劲,你还没有半个婆娘哦。”仇重恨恨地说道:“你这么瘦,半个婆娘都应付不过来,还想三个婆娘,不把你的小命收拾了才怪哩。” 吕希燕瞪着笔友,一张俊俏的脸因愤怒而变了型,她眼中喷着火,欲把门外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烧个毛发不留,以泻心中的怒恨。 笔友自顾说道:“因为男人在家顶天立地,在社会上要出人头地,在情感上要瞒天欺地,所以男人应该同时拥有三个女人。这第一个女人,当然就是妻子了,她帮助男人操持家务,抚育子女,照顾父母,属于贤妻良母型,由于男人的希望是子女,所以要求妻子绝对的忠心男人。男人拥有了妻子,便有了后路无后顾之忧,这第一个女人操持的温馨的家,给男人以安全感。” “这第二个女人,应该是男人在事业上的忠实伴侣,她会分享男人事业上成功的快乐与失败的烦恼,解男人劳累绝男人孤寡之念头,并为男人出谋划策。这第二个女人,同时也应该担当起男人的导师,男人事业成功了,要引导男人继续扬帆远征;男人事业失败了,要宽慰鼓励男人让男人学会跌倒了就爬起来继续前进,成功之花就在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功。” “这第三个女人应该是情人。男人总是很累很忙,男人应该隔三差五的抛开事业家庭的负担,在情人怀里过过世外桃源的生活,放松一下自己绷紧的神经。因为情人总是温馨的浪漫的,双方此时不为名利所累,所以精神会完完全全的松懈下来,完完全全的放松自己,让自己完完全全的回归自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情人可以像男人的母亲那样,任男人在自己面前撒撒娇,甚至是发发酒疯,大哭哭,大笑笑,然后依偎在情人的怀里像婴儿般进入梦乡。” 笔友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异口同声的讨伐起来:“你这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过人们却很自然的分成两个方队,以童筹为首的未曾有家室的男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也不想什么事业伴侣和浪漫情人,我只要有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婆娘就心满意足了。” 以杨忠祥为首的已婚男人却认为拥有情人最好,其他可以不要。杨忠祥道:“我那婆娘大我几岁,又爱唠叨,总爱斤斤计较,我更是烦得很。” 史五来看着李人国,嘿嘿一个劲的笑着,史义旭却说道:“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就把我那婆娘换成一个情人放在身边。” 未儿语乐呵呵地说道:“第一次听这奇谈怪论,还怪有道理的。” 第六十七回:母仪天下 泪难尽, 痴心谁人怜? 来的是非人, 是非人未来。 千万恨, 恨极在天涯。 冷风冷月孤灯影。 星河牛郎共织女, 鹊鸟未报喜。 欲乘鸾凤天上去, 却骑虬龙人间来。 谁赏我九天羽衣裳? 君陪我海角弄潮头。 笔友这席怪有道理的话可把屋里的女孩给气疯了,她突然拉开门,顺手将一杯水泼向笔友,极快的骂了一句“畜牲”,便又迅疾关上门,扑在床上咬住被子憋足劲地往心里流着泪。一直以来,她都以认识了笔友这样的男人而高兴,以能和他相爱而感到幸福,因为他儒雅智慧,更是儒释道·仁的使者。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原以为他的心灵是多么的真善美,他对爱是多么的忠诚,却原来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完全心是口非的小人。纵然他有了阿古丽妹妹,她也还是相信他对自己的忠诚,原来这一切全是他的伪装,其实他的骨质里是花心的,三个,他竟然想要娶三个妻子。在他心里,除了自己和阿古丽,还有谁,春萍姐吗?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吕希燕觉得自己被男人给骗了,一份天真无邪真挚的感情就这样被这个畜牲不如的家伙给骗了,她悲她恨她感觉这个世界太无耻,那欲禁难止的行行悲愤的热泪随着她的心碎纷纷滴落在软软地柔柔的被褥上。 女孩突然的攻击令笔友防不胜防,一杯水全数被泼在他的脸上,黏黏地还有一点儿甜味。他添着嘴唇,尴尬的笑着,不好意思的自我解嘲道:“这就叫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是耶。” 突然的变天,令在场的人惊讶万分,大家纷纷站起来,不声不响地各自散去。李人国忙给笔友拿来毛巾擦脸,史五来似笑非笑地说道:“笔友,做人还是不要太花心。” 白善见吕希燕愤怒了,心中便暗自高兴,他就是希望女孩能够仇恨笔友。看笔友的笑话,他感觉莫大的宽慰,忍不住他说道:“笔友,你这是活该。” 笔笙仿佛预料到会有如此后果,倒显得不惊不怪,看着傻愣愣的兄弟,只淡淡的说道:“笔友,该怎么善后,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童筹张嘴刚说道:“大师傅,你也太不给我哥面子了吧。”便被杨忠祥给拉走了。倒是曹寿智笑嘻嘻地说道:“笔友,快去给你的吕妹妹陪个不是吧。” 大伙儿各自散去,只留笔友呆在原地哭笑不得,这个女子真是太霸道了,自己就信口胡扯了几句男人们的心里话,就怎么得罪她了呢?真是难以理解。但是吕希燕生气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怎么办?自己真的要去给她赔礼道歉吗?看着女孩的房门紧闭着,笔友心里说道,我有什么错,没有必要给她去道歉吧。于是,他决定回宿舍睡觉去。 白善依在自己的房门边,乐呵呵地看着笔友没事儿一般从眼前经过,心中暗喜,这可是个机会啊!于是等笔友进了屋里,他便径直朝吕希燕的房间走去。他们的房间,中间只隔了一条道路一间厨房而已,他肯定她这会儿正把笔友恨之入骨,自己如能适时地再去糗事一番那个丑男人,姑娘不想恶心笔友都难。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也许就不会再白干下去了。他兴高采烈地敲响了姑娘的房门,没见动静,正待要推门,门却开了,吕希燕双眼噙着泪,惊异地看着白善道:“怎么是你?” 白善显得心情沉重,道:“别气坏了身体,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吕希燕抹抹眼泪,勉强笑道:“你有事吗?” 白善笑道:“上次我买的那几只鸡娃,昨儿死了两只,我担心再由我养下去,恐怕得全死掉。我想把剩下的鸡娃送给你养,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如真不想养了,就卖给我吧,我把它们交给我表嫂去养。” “我们之间还说钱干什么,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吧。那些鸡娃很可爱,每次我喂它们,它们都要爬到我的脚背上戏耍,好玩得很。” 姑娘言及谢意,又道:“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白善不愿意走啊,看女孩红肿的双眼泪汪汪地楚楚动人多怜人同情啊!他说:“笔友不是个东西,你别拿他的过错来自己生气,气坏了身体还得自己遭罪。” “别提他了好不好?”女孩有点儿反感,似听非听地翻弄着《尴尬浪漫曲》的手稿。白善不识意趣,道:“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好多男人有了老婆还要养情人,这些家伙真是连畜牲都不如。我始终认为,男人只应该有一个妻子,而且要绝对的忠心妻子。” 吕希燕火了,她毫不客气地指着门说道:“你出去。” 白善先是惊愕,然后尴尬地笑笑,道:“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他千万分不愿意不甘心的出门离去。见白善离去,吕希燕气得一脚将门踢关上,恨声道:“男人真不是东西。”说着便把手稿狠狠地掷在地上。那红里框着黑的稿纸散了一地,有那么几页竟撕裂了好几厘米长的口子。灯光下,吕希燕痛苦的眨眨眼,便慢慢地蹲下来,将手稿一页页地码好,并自言自语道:“春萍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摔你的。”女孩长叹一声,自己究竟在发什么火呢,是笔友的那番宏论吗?明知道那个家伙的话掺水的成分特别多,自己竟然还是为了那些话而气得失去了理智。唉,春萍姐啊,我理解你的心情,要是笔友现在来了,我非帮你好好教训他不可,我非把他的嘴巴给撕烂,让他反省反省娶了三个老婆会是什么后果。 该气的气了,该怒的怒了,要流的泪也流干了,姑娘照照镜子,还真楚楚怜人可悲的紧哩。于是她拿盆去厨房取水,门口有个黑影却骇得她噔噔噔倒退三步,她没好气道:“你鬼样,气不出屁不放想吓死人啊?” 那人正是笔友,原来他回到宿舍,童筹着实将他臭骂了一顿。一个婆娘都还没有弄到手,就想娶三个婆娘,真是花心花上了天,小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一朵也不会为你开放。现在好了,得罪了你的雪莲花妹妹,看你怎么收场。童筹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把他推到门外,该怎么办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该怎么办,给那个爱发无名火的女娃娃赔礼认错吗?别的人智商低没有关系,怎么你也如此低的智商呢?笔友觉得自己没有错,这全是人们低智商惹的祸。纵观人类社会,女人的好坏是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尺。天地鸿蒙,由于有了女娲的补天,生生万物方才繁衍不息;人之初始,母氏耕耘天地,共产社会无阶级划分;尧舜后世,启心不良坏人纲,全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纣王无道,全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个好妲己,所以成汤灰飞湮灭;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因为身边没有一个好女人,所以他不懂得仁慈,最后落得个几个世纪才得来的帝国在短短十几年间便崩塌;希特勒身边因为没有一个好女人,所以他成了杀人狂魔,把灾难带给了欧洲;裕仁天皇身边没有好女人,所以他带给了中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无尽的苦难!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女娲补天造人起,男女之人便相互支撑着促进这个社会向着文明的方向发展。从男人的欲望开始膨胀到盖过天地时,女人便失去了女娲赋予她们抚育文明社会的作用,阴阳失调,文明开始堕落,物欲横流,灾难不断。如果女人是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崇尚仁慈,那么男人就是丈夫,子女就是栋梁。如果女人是文明导师,先天下之忧而忧,那么男人就会立道成佛。如果女人是红颜知己,如一潭柔美清透的泉水,滋润着男人疲惫的身心,那么男人会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心无邪念。 男人娶三个老婆,那不成“爪”了吗?畜牲哩!原来,笔友的意思是,女人在男人的生活中,应该同时扮演三种角色,妻子,伙伴,和情人。吕希燕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由得喜上眉梢,一边洗着脸,一边说道:“假如可能的话,你真会娶三个老婆吗?” 笔友见女孩和缓了语气,也就放松了警惕,笑道:“那还用说,三个不嫌少,总是多多益善的好。” 原来这畜牲真是花心啊!吕希燕将洗脸帕甩在盆里,指着门外怒声道:“出去,我这屋里不许畜牲来。” 笔友面上的笑容凝固了,见女孩铁青着脸瞪着自己,他搓搓手,出去吧,不甘心,也感觉太失面子;不出去吧,你看她这幅尊容,她眼中喷出的怒火足够把自己给烧成灰烬。走不是,留不得,笔友一时间杵立在屋当中,耷拉着脑袋,仅仅敢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盛怒中的姑娘。吕希燕瞪着眼前这个家伙,心中可乐,这家伙没一点心机,太容易着道了,好玩!看着他那憨样熊像,她佯怒,没好气道:“你哑巴了,你死了吗?你给我出去。” 当然不能就这样滚出去。笔友虽然害怕姑娘发怒,但却不甘心这样离去,今天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他决定,横竖赖着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他抬起头看了女孩一眼,然后一扭屁股坐在女孩的床沿上。 吕希燕见状,真的火了?她去拉笔友,并气呼呼地说道:“你起来,你给我出去。” 笔友任由女孩使着大劲拉他,压低声音轰他出去,他就是纹丝不动且不言不语的如生根般的坐在床沿上不作理会。女孩见男人石像一般没了心肺,便猛的推了他一掌,恨声道:“你不走,你不走我走。” 她甩门出屋就走,一股冷风吹来,她的情绪一下子爽朗了起来,我这是去哪儿呀?这就是我的屋啊!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是被这个家伙给气昏头了,怎么倒让那个家伙把我给挤兑了出来呢? 她搂搂秀发,捂住胸作了个深呼吸,然后回到屋里,也不看小伙子一眼,便重重地坐在床沿上。笔友见女孩才去又回来,心中突然乐了起来,但他却装着迷糊般呓语道:“你,你又来干什么?” 女孩这个气啊,这个家伙竟然无羞无耻到如此的地步,真是天下头号厚脸皮无赖。她侧头瞪着小伙子恨恨地说道:“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来干什么了?” 笔友哦了一声,似乎才想起原来自己来者是客,于是挠挠头道:“雪芹,我来干什么了?” 吕希燕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小伙子嘿嘿一笑,道:“雪芹,我可以在这儿呆会儿吗?” 姑娘怒道:“出去,我要休息了。” 笔友突然起身以手撑在床沿上,将头凑近女孩,微笑着轻轻说道:“雪芹,我爱你。” 吕希燕感觉脸庞滚烫,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虎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怀里如当揣了一只小兔儿活蹦着要跳出来。笔友看着女孩儿盛怒中的俊面还有几分羞涩,心中痒痒的,道:“雪芹,青春苦短,别浪费了这花样年华。” 女孩儿的瞳孔迸射出了凶光,笔友仿佛没有发现一般,仍旧含笑梦呓道:“美人微笑转星眸。月华羞,捧金瓯。歌扇萦风,吹散一春愁。雪芹,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来,我们一起来笑一笑,笑笑,笑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笑笑吧!对了,回眸一笑百媚生,金刚石人骨髓酥!” 女孩真就笑了起来,她差点误会了男人的意思,但她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怀好意的,于是又敛住笑容,但语气却和缓了许多,道:“你这个流氓,滚一边去。” 趁女孩不设防,笔友闪电般地吻了女孩的俊面,然后就抱着头滚向床头。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被男子的举动给迷 惑了,她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笔友抱着头盯着女孩道:“你不是叫我滚一边去吗?” 吕希燕笑了,嗔声娇语道:“你就这点胆量啊,真是没出息!” 笔友也笑了,他重新站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女孩。看着男子嘴角那诡异的笑,女孩突然害怕起来,她禁不住往后挪挪身子,颤声道:“你,你干什么?” 笔友伸手去解自己的衬衣纽扣,晃晃头道:“我想和你······” 女孩愈显惊恐,道:“你,你别乱来。” 哈哈!笔友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他伸手将门拉开,道:“我的女王陛下,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吕希燕恍然大悟,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即她又感觉到自己被愚弄了一般,失望之余芳心大怒,冲上去就一个劲的捶着小伙子,并笑骂道:“你不是东西,你不是男人。” 笔友并不躲闪,反而扭扭腰,耸耸肩,笑道:“啊,真舒服!往左点儿,对了,再捶重一点。啊,真舒服!” 吕希燕停手了,她佯怒,感觉却是高兴,当然也有几丝不爽,想来春萍姐的几次暗示,他怎么就不开窍呢?他既然都知道春萍姐的意思,他怎么没有反应呢,不是他真有缺陷吧?不像啊!看着笔友小孩一般灿烂的笑脸,吕希燕悠悠地长叹一声,道:“你闹够了没有,我要休息了。” 笔友近乎乞求道:“雪芹,我们出去走走吧。” 吕希燕盯着小伙子看了良久,心中一动,乐了,道:“好吧,就出去走走。”仿佛是无意识的,她随手拿了一卷纸巾装进衣兜里。 第六十八回:飞燕迎雪 空空夜, 是星空, 月圆点亮夜时空。 夜空空, 空空屋中无隙空。 是谁空? 灯暖星空星星通。 繁星闪烁,清月娇媚,xj的夜晚总是给人空旷的感觉。清清月光中,笔友与吕希燕并肩行走在碎砖头铺成的道路上,小伙子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姑娘心中的千言万语积淀已久,但却不愿先行说出来,她期盼男孩能引个话头,她便要向他诉说她对他的爱深恨切意更浓的感知。 夜渐渐地变得深沉了,脚下的道路开始变得开阔平坦起来,这会儿的世界是宁静的,只是偶尔一辆汽车经过,划破夜的宁静很快便又消失在朦胧月色之中。终于,笔友耐不了的寂寞,说道: “雪芹,你对《尴尬浪漫曲》有什么具体的意见吗?” 吕希燕笑了,道:“里面的女主人公,也就是你的春萍姐,太漂亮了,有点古典化,不太适合现今男士的心里。还有,现代人谈恋爱,不可能出口就是诗啊词的。” 笔友点点头,忍不住念了一句:“愿作幽泉比目鱼,同歌共舞万里游。” 吕希燕接口道:“化作琼台连理枝,生死枯荣共春秋。” 笔友又笑道:“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吕希燕想了想,吟道:“野旷微闻乌鸦乐,草寒时见牛马风。” 刚念完这句,姑娘便嗤嗤的笑将起来,小伙子也跟着笑了。天上的星星也随着他们的笑声频频地眨着眼睛,月亮也仿佛是困惑了,没有十足的精气神来俯瞰人间的情韵,只有风儿有点性急,总是催着他们往深夜走去。 女孩好不容易忍住笑,道:“这就是那个贾不假,不,应该是你的杰作吧,真是酸死人了。” 笔友也止住笑,道:“我怎么不觉得酸呢?” 女孩道:“因为你本来就十足的酸气。” “几千年的传统,怎一个酸气了得?人类数千年文明史,中华文化一支独秀,全得益于这股酸气贯穿长空。因为我们华夏民族深知,亲近什么不如亲近文化,不温故,怎知新?只是如今之世道,人心浮躁,物欲横流,把我们的传统都丢完了。” “怎么说?” “如今之世界是个大染缸,里面糟粕太多,我们中华民族要复兴,就必须要富贵起来。什么是富贵?富当然是有钱了,是经济方面的,富是物质的;贵是文化的,是气质,是人格魅力,贵是精神方面的。你有钱,别人会吹捧你,巴结你;我有魅力有气质,别人就会尊重我,敬仰我。富是过程,但贵才是目的。所谓强盛,富贵二者缺一不足于强盛。我们的改革开放不仅仅是要让我们富裕起来,而且还要继承传统宏扬传统使我们大贵起来。” 吕希燕笑道:“传统也有糟粕,难道也要继承宏扬?” “我所说的传统,就是去除了糟粕后的传统。” “那什么是糟粕?” “比如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打卦算命。” 吕希燕似懂非懂,道:“那男女授受不亲呢?” “不是,这是人之根本。” “什么意思?” “男女有别,是吧?它的本意是如不是恋人夫妻关系,男女之间不能太过亲密了,非夫妻关系的男女之间不能发生情爱。”吕希燕如有所思,道:“老实交代,你和春萍姐有没有那个?” 笔友愣了一下,道:“哪个?” 姑娘感觉脸庞火辣辣的,这个问题是不是该问,是不是问得适时。她心中嫉妒那个叫赵春萍的女孩,也怨恨笔友,他们两人那么好,可能不那个吗?问吧,觉得这个问题难于启齿,不问,又不甘心。万一他们那个了,自己能接受吗?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要继承的传统哩。 “你和春萍姐有没有······”女孩声音极小,旁人几乎听不到她的话,“有没有跳过舞?” 终于是说不出来那种话,“那个”意思如今变成了跳舞。笔友这回算是明白了女孩的意思,说道:“跳过,还是她教我的哩。不过我们没有别的什么事,更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 姑娘的心情平静下来了,虽然她明显地看到他的眼睛闪烁不定,但她还是相信他的话,于是笑着说道:“春萍姐几次把你灌醉,你真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因为我是做酒的,她不相信我不会喝酒,所以才灌醉的我。” “你这个蠢猪。”女孩在心里骂着,春萍姐那么爱你,在那种迷醉的情况之下,她会让你全身而退?是我也不会!所有看客都心知肚明,就你还装疯卖傻怎么的?也许他真的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他也不会到xj来了。这样岂不最好? 姑娘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道:“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你······”笔友显然生气了,道,“你还有完没完?” 女孩撒着娇,道:“告诉我嘛,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对女孩来说,笔友一定还在想念着春萍姐,要不然他就不会写《尴尬浪漫曲》了,只是现实很无奈,他们分手了。为什么会分手?她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分手,看他们那么相爱,一定有误会发生,她不希望历史重演。 笔友叹口气,道:“就因为我说了一句话:去我们四川吧,那儿有我的事业。如果你认为我适合你,我们就结婚,如果不适合结为夫妻,我们就兄妹相称。她听了这句话,三天不跟我见面,一见面就提出了跟我分手。” 吕希燕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感觉心好痛,这是什么话?别说是春萍姐了,就是我听了也会跟你分手的。与其说她是为赵春萍悲伤,还不如说她是为自己在流泪,同为女人,都爱着他,她们的感受应该是一样的,心旷神怡却又心烦意乱,秋心一字捻作灰,是何滋味?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女孩凄凄楚楚,弱弱地说道:“你什么意思嘛,两人都那么相爱了,又没人反对,还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呢?要说有不适合的,就是你是个花心鬼,常喜新厌旧。现在,你有了阿古丽,又开始嫌弃我了吧。” 笔友急忙说道:“雪芹,我真的没有喜新厌旧,我是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都会爱你的。” 女孩冷哼一声,道:“这句话你肯定也给春萍姐说过不下一百回吧,结果呢,结果怎么样?你们男人呐,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笔友显得沮丧,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混账话,他就懊恼万分,道:“我的意思是我很爱她,但她却百分百的自由,我是要告诉她,即使到了四川,她也不会受到丁点儿的约束。” “好了,你这个蠢货不要再说了。”女孩心中醋意大发,道,“你也给我这样的自由吗?”吕希燕突然高兴起来,也亏得这个蠢货说了这句蠢话,才有他们的今天,“笔友,愿意我们一块儿把你的这部大作修改好吗?” “你真的愿意吗?”笔友终于有了兴奋的理由,道,“我有个建议,你写春萍姐,我就写贾不假,如何?” 吕希燕站定紧盯着笔友,见他在月光中眉开眼笑,不觉陡然来气,忍不住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怒道:“仼笔友,原来你真的还想着春萍姐在,那你把我置于何地?” 女孩这一巴掌打得并不重,但是笔友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愤怒,他在心中嘀咕,我真笨,明知道她爱使诈,我怎么老中她的圈套呢?“雪芹,你没事吧?”他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高兴,我回去就把手稿烧了。” 吕希燕本以为小伙子挨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耳光会发火,却没有想到他挨了打还给自己陪着笑,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鄙夷的情绪,道:“任笔友,我见过贱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你这么贱的人,你还配是一个男人吗?” 笔友看着女孩不屑的目光,微微笑道:“雪芹,那你说怎么才配做一个男人?” 吕希燕一时语塞,笔友说道:“正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才要有更多的担当。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在我面前撒泼发娇,你能在谁面前撒泼发娇呢?我是你的男人,如果连我都不能接受你的小性子,那谁还能接受你的小性子呢?男人,就是要疼自己的女人,宠自己的女人,惯自己的女人。男人就是要把自己的女人当成女王尊敬,当成母亲孝敬,当成女儿呵护。连孔子都说:‘弗爱不亲,弗敬不正。’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老子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都说明女人是值得我们用生命去爱护的,哪怕她们刁蛮、泼辣、任性、霸道,因为贾宝玉都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水是什么?水是生命之源,她柔弱、娇美、清爽、通透。” 吕希燕听着小伙子的话,开始后悔自己的无理取闹了,原来笔友不仅是爱着自己,而且还很尊重自己,包容自己。想想一直以来自己对笔友的所作所为,除了轻吟薄怒、花拳绣腿,就是刁蛮任性和蛮不讲理。想来也只有笔友能如此包容自己,宠着自己,自己的父母也未必会容忍自己如此胡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那自己还如水般清爽通透吗,还是已经被污染了? “笔友,对不起。” 笔友看女孩儿楚楚羞羞,笑道:“雪芹,你别这样说,这是你的本性,我喜欢还来不及哩,哪里有时间生气哦。” 吕希燕轻盈地笑道:“你呀,就是欠揍。”稍停,她又说道,“笔友,我愿意和你共同来写《尴尬浪漫曲》,只是我没有你那么高的水平。” 小伙子闻听此言,很谨慎的高兴起来,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肆无忌惮的狂乐。其实他真正的意思是,他们志同道合,应该是天地和合的一对儿,他的爱跟书中贾不假爱赵春萍那般痴迷,他也希望女孩对自己的爱也跟书中赵春萍爱贾不假那般真切。女孩那般聪慧,她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又一辆大卡车划破夜空从身边疾驰而过,那呛人的尾气被微风吹散无孔不入钻进人的心肺,吕希燕感觉恶心。看着天空那群星簇拥着圆月,女孩不觉心中有一丝凉意。书中,当贾不假高兴时,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抓住赵春萍的手想吻想亲想······可是你看笔友,这个家伙高兴得在路上蹦蹦跳跳,自顾说些是人都难听懂的话,仿佛根本就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爱着他的女孩的存在。 “喂,我说大作家,你是不是得意得太过了。” 笔友方才停下来,呵呵笑道:“雪芹,你能跟我合作这本书,我真的很高兴。你说有一天这书出版了,作者一栏我们怎么写呢?” “当然是你的大名了。” “《尴尬浪漫曲》的作者:任笔友、吕希燕。”小伙子唠叨着,道,“不行,太罗嗦了,又没有诗情画意,不够浪漫。既然是我们两人合作的,这样吧,我们两合取一个名字,就叫‘飞燕迎雪’如何?” “飞燕迎雪?”女孩没好气,道,“谁是飞燕谁又是雪啊?” “当然我是飞燕你是飘雪了。”笔友兴致高雅,自顾道,“寒风中,鹅毛大雪正铺天盖地的随风飞舞着,一只云燕在凛冽的寒风中迎着风雪展翅飞翔着,那远处,一株梅花含苞待放。啊,好一副‘飞燕迎雪图’!” 吕希燕感觉冷,她哭笑不得,道:“你什么意思嘛,把我比喻成没有生命的雪花,随风四处飘散,一点也不稳重。” “错了,雪花也有生命。不过那远处应该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天山雪莲才对。”笔友哈哈笑着,道,“你不是飘雪,你就是那朵雪莲花。我就是那只云燕,要冲破飘雪的阻挡,飞到你的身边去。” 吕希燕觉得这话还受用,笑道:“笔友,你在雪中飞翔,不怕冻死吗?‘ “有你在身边,虽寒犹暖。”笔友想说的话太多,这会儿他又忘了先前女孩的无理取闹,他一心可乐,感觉浑身筋骨舒畅,于是横向展出右手。姑娘见状,禁不住的脸儿发烧,她想,要是他来搂抱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呢?不让男人得逞吧,心中又确实渴望被如此男人拥抱。那就随他意吧!万一他得寸进尺又怎么办呢?就在女孩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小伙子缓缓伸出的右手突然转向前方,在空中写了一个字,道:“雪芹,你看这个‘人’字,它是由男人的一撇和女人的一捺所组成,这个男人啊,要是没有女人的支撑,很容易摔倒的。” 原来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与自己亲热,吕希燕一颗悬着的心平静了,但很快她又恼火起来,她恼火的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一下自己,独自以他为中心在那儿鬼话连篇。她也恼火自己竟然淫心频频,还幻想着这个男人能给自己情欲的安抚,可是人家却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她越想越气,朦胧中她瞪着笔友,恨他真不是男人,也恨自己太过下贱。不知不觉中,她放缓了脚步,她有点累了。 第六十九回:坐针毡 挥毫弹指间, 泼墨染青天; 天上人间, 清风翻过九重天。 看我青春自由笑, 要向日月搏明朝, 天上人间, 任逍遥。 笔友一双大眼睛在月光中东张西望,就是没有回头来看看女孩,一张嘴就说些废话:“你看女人和男人组成了一个‘好’字。确实,中国汉字无论是从造型上,还是字义中,都是世界上其他文字无法超越的。一个汉字就是一副图画,一件艺术品,而且汉字跟我们中国人一样最具灵性。” 吕希燕幽幽地说道:“是啊,我们的汉字,字正腔圆,发音掷地有声,这让人产生无限思想。它可以单独成句有其本质上的意思,它也可以随意组合更有它特指的含义。它跟我们中国人一样,适应性很强。” 笔友连夸女孩说得好,又道:“说起我们中国人,唉,喜忧参半啊!” “什么意思?” “喜的是我们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励新图治,不畏强权,热爱和平,与人为善。忧的是我们中国人一个人是条龙,三个人便是一条虫。中国人最喜欢窝里斗了,翻看古今历史,常常看见有中国人打中国人的事件发生。” “我说大作家,”吕希燕的语气显得很冷,“世界上所以的民族都是优秀的。现在,已经到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时代了。” 笔友笑道:“也是,现在国家富强,社会和谐,人民安居乐业,又一个盛世来临了。” “不过我们的外部生存环境还很恶劣。”女孩道,“所以我们还要励新图治,希望在我们这一代就能实现真正的共和盛世。还有,我们国家还没有完全统一,所以我们这代人肩上的担子还是很重的。”笔友道:“香港澳门已经回归。”吕希燕道:“我认为不容易,不过真心希望两岸能和平统一。” 笔友笑道:“什么估计,这是肯定的。雪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过对这些事情却是一知半解。事实求是的说,我们应该保持谨慎的乐观。” “是,你是实事求是,而且是全知的,那你知道我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笔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雪芹,这会儿你在想,是不是来只云燕屙一坨粑粑砸死这个丑鬼。” 吕希燕噗嗤笑了起来,道:“你就是嘴臭。”突然,她又火了,厉声道,“笔友,你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歹毒的人吗?我,不走了,回去了。”说着,她果真转身回走。 笔友微微叹了口气,觉得女孩不懂幽默,但是他不敢多言,只是快步拦在女孩面前,神情紧张又委屈可怜的样子,道:“雪芹,你想多了,我是在暗喻你是高贵的百鸟之王的凤凰。你想啊,能调动鸟雀的舍弃凤凰还有谁?百鸟朝凤嘛!还有,有一坨鸟屎砸死一个人的聊斋吗?这就是天方夜谭嘛!” 好像是这个理儿。原来这个家伙在夸赞我哩!女孩喜欢听小伙子赞美自己,她觉得自己又纵容了心魔的肆意妄为,错怪了笔友,心中倒过意不去。这会儿见他可怜样儿煞是憨实,不觉心中又乐了,遂起了坏心眼儿,佯怒道:“好好的说我是鸟儿,你就是没安好心。让开,我要回去了。”说着,女孩一步步地朝小伙子逼近。 笔友吓了一跳,女孩什么时候变成母老虎了?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口中不停的说道:“雪芹,你,你干什么?” 见他如此,女孩心中越是乐越是气,你这个猪头,你就拦住我不行吗?原来她心中盘算着如果男人拦住不让她过,她就一头撞到他的怀里去,到那时······她觉得脸在发烧,你看这个家伙,退的比我走的还快,她恼怒,一狠心,闭上双眼突然加快脚步朝笔友冲去。笔友见女孩一头蛮牛般撞了过来,心中害怕,退的也就更快了,谁知道脚下被一块砖头拌了一下,反应不快的他被拌了个仰面朝天。吕希燕其实并没有真的闭眼,她眯着眼正看小伙子的行为哩,何曾想到他会摔倒,于是忙睁开眼蹲到他的身边,道:“笔友,你没事吧?” 久久地,笔友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道:“我的妈呀,疼死我了。” 吕希燕心中不怒不恼了,反而有点后悔,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笔友故作无谓的笑笑,道:“雪芹,别回去,陪我坐会儿吧。” 于是,他们原地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星空中月光下,大道的下面是一条小河,水不大,水面却宽,稍微风吹过,河面便有磷光闪烁,偶尔一声蛙鸣,数声虫叫,却早已把他们带入了田园深处。 吕希燕忍住笑,问:“笔友,你笑什么?” 笔友仍旧笑道:“你又笑什么?” “我笑你好傻。” “我笑你好凶。” “你,”女孩想起了什么,又笑道,“你总有一天会领教我的真凶。” “原来你现在还不是凶相毕露。” 见女孩笑的可爱,笔友心猿意马,他情不自禁地朝女孩身边挪挪屁股,却故意指着天上说道:“雪芹,你是喜欢星星还是月亮?” 狼来了!女孩心中窃喜,看我如何整你。她双眼四处巡视,期望能找一个带菱角的砖头就机会安放在色狼的屁股下面,让他尝尝坐针毡的滋味。女孩嘴上却甜甜地笑道:“我喜欢星星。” “为什么?”见女孩没有发现自己的不良图谋,于是他又偷偷地挪动着屁股,女孩的清怡的体香令他心旷神怡。 姑娘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笔友,心中冷笑,她意外地发现一节带刺的枯枝,于是伸手取来,然后悄悄地放在距离自己仅半尺的地方,嘴中依旧笑道:“星星虽然渺小,但是半明半暗的它们就像一颗颗宝石镶嵌在蓝蓝的天空,把天空点缀得朦胧美丽,让人向往。对了,你喜欢什么?” “想不到英雄美女所见略同。”笔友爽朗的笑着,又偷偷地挪动着屁股,道,“其实月亮也令人喜欢,虽然她不会发光,但月宫里有嫦娥,好色男人都喜欢的。” 女孩冷哼一声,道:“嫦娥抛夫弃家,你们男人竟然还那么喜欢她,真是色迷心窍。我们女人要是都学她,那你们男人都去哭吧。” 女孩很生气,她恨这个男人竟然喜欢嫦娥那样的女人,那天下还要不要贤妻良母型的淑女了?于是她将枯枝上那两颗长长的刺给竖了起来,她要让这个男人切身体会一下好色的下场。 笔友一心想与女孩挨着坐,也就没有提防什么不测。这会儿见女孩突然低头不语,他高兴,心想她正等着我吧!于是再次提起屁股朝女孩靠近。然而他的重心刚落在屁股上,便感觉到了刺的疼痛。他心中尖叫一声,面部却因为忍着屁股的刺痛而被憋得变了形。他做贼心虚,没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憋着一口气,久久地不能说话。 这一切恰被吕希燕看见,她心中微痛,更生悔意,于是忙起身去扶他,并柔声道:“笔友,你没事吧?” 小伙子并不知道自己中了女孩的暗算,他爬起来,摘下还挂在自己屁股上的枯刺枝丢进河里,苦笑道:“心术不正,这就叫现实报应。”他揉揉屁股,感觉刺尖已经断在肉里了,很是疼痛。 “笔友,刺断在肉里了吧,来,我给你看看。” 笔友忙捂住屁股,道:“莫得事,莫得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于是,他们又迎着星月顺着胡杨夹道而回。笔友起初行走还顾着屁股的疼痛,不敢自然行路,女孩笑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点痛都受不了啦?” 笔友哈哈一笑,忘了痛,道:“你知道非洲有食人族吗?那才叫残忍哩!他们把活人洗刷干净,困在树杆上,由族中年长者用一把尺多长的刀咔嚓一下······” 吕希燕一惊,道:“杀了?” 小伙子摇摇头,道:“不是。”他附在女孩耳边低声道,“把被捆的那人的小弟弟割了下来。” 吕希燕不明就里,道:“真残忍,连小孩都不放过。” 笔友抓住女孩的手指指自己的下面,道:“什么小孩,就这东西被割了下来。” 女孩恍然大悟,随即就是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没好气道:“你真不是东西,下流无耻。” 这一巴掌打得其实也不重,小伙子却不敢笑,只说道:“你这个人太阴险,装不懂来问我,就是想找借口打我。” 女孩被他的神态给逗乐了,道:“得了,随你怎么说,我也不打你了。后来怎么样了?” “那族长把那东西给生吃了。” “吃了?”女孩想吐,低声道,“吃得下吗?” 笔友见女孩捂住嘴想呕吐,心中遂起坏意,道:“随后,那人的肚子被划开,族长摘下男人的心脏独自享用去了。接下来,族里人依长幼次序纷纷到男人的肚子里摘东西吃:咔嚓,肝被人切了下来;咔嚓,腰子被摘走;咔嚓,肺被取走;再划拉一下,有人把肠子拉了出来就往口中喂······” 见小伙子还往下说,吕希燕捂住嘴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说了,她真要吐了。看着女孩胸潮起伏,他忙搂住她的腰,要去为她抚胸。女孩一肘拐掉他,怒道:“离我远点。” 笔友讨个没趣,也就老实多了。良久,吕希燕终于恢复了平静,她真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嘛,约人家出来尽说些恐怖的事情。” 笔友嘀咕道:“你要听哩。” “真有食人族吗?” 笔友笑道:“那有的事情哦,白种人为了奴役那些土着人,故意把土着人妖魔化了的。” 女孩道:“真可恶。” “可恶?还有残忍的哩。”笔友道:“日本鬼子对中国人那才叫残忍歹毒。你知道吗,日本鬼子对付中国人的办法,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七三一在东北肢解活人,用我们活生生的同胞做着各种歹毒的试验,那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有鬼子攻占南京后,南京就成了人间炼狱。那是一群怎样的鬼子啊?他们以**我们的姐妹为乐,小到三岁大到六十岁的女性都不放过。那是一群怎样的鬼子啊?他们以残杀我们的同胞为乐,活埋、活烧、活残,他们想怎样杀想杀谁就杀谁。那是怎样的一群鬼子啊?真的是畜牲不如,畜牲都比他们文明得多。” 吕希燕听着笔友激愤的语调,早已泪流满面,她咬牙切齿,道:“我们应该以牙还牙,让鬼子也尝尝活烧活残的滋味。” “雪芹,”笔友正色道,“有人类以来,我们中国之所以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连贯性的国家,就是因为仁道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立国之本,我们中国之所以数千年来雄冠天下,皆因为仁道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立身之本。我们中国人是人,我们不是要以牙还牙报复鬼子,只是我们应该牢记鬼子的罪孽,哪怕是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之后都应该记得鬼子的罪孽。我们必须明白,之所以鬼子的罪孽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是因为我们的落后,是因为我们的内讧。不但我们要明白,我们的子孙后代更要明白,勤劳就会富裕,团结就会强盛。另外,我们还要以仁德之心,以佛的慈悲去度化人类,以道法自然去引导人类,以儒家尚武来制止人类自相残杀。总有一天,儒释道深入人心,人间处处皆天堂。” 吕希燕凄惨的笑笑,道:“但愿吧。唉,这世界太多污点,要是来场大雪该多好啊!” “你也喜欢雪吗?”笔友突然有了精神,道,“雪真是个好东西,她让人感觉纯洁纯真。要是突然来场大雪,哇,银山盐湖,真爽啊!可惜我们四川不下雪。” “那你就留在我们xj吧,我们xj的雪景可好看哩。” “我倒是想留下来,可是谁又肯收留我呢?”稍停,小伙子哈哈笑道,“雪芹,你就把我收留下来吧。” 夜色中见女孩笑得分外妩媚动人:“我想收留你还不成哩,还得经过我妈妈和姐姐们的同意。” 笔友故意叹口气,道:“看来,我将无家可归了哦。” 女孩嗤嗤地笑了起来,看笔友双手乱摆,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却又没的抓,她便心生一计,于是又故意放慢了脚步,并有意似无意的朝道边走去。笔友并没有发现异常,他自顾指天说地,大吹特吹什么平行宇宙中,你的一半我的一半在那里已经是夫妻了,而且还有了一群可爱的孩子。天堂人间地狱确确有之,人在人间的行为,会被光子记录下来:灵魂就是量光子,一言一行一光子。好事善事慈悲事,事事亮光子,天堂任你行;恶事歹事龌龊事,事事暗光子,地狱把你请。 他胡侃得星月乏光,胡杨微颤,蛙虫哀号。女孩也觉得新奇特,便听得入迷,却没有发现自己真的走到了道边。笔友偶尔回首看见,忙道:“雪芹,走过来点吧,你快走到沟里去了。” 女孩“哦”了一声,往道中间挪挪步子,又按原先的步法朝前走去,她心中却嘀咕,这个家伙真是个猪头,也不晓得拉我一下。 笔友没有闲工夫想别的问题,他又吹他的儒释道·仁的因果,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道说,上善若水,道法自然。儒说,仁义礼智信,入世,治世。其中心思想都是一个“仁”字,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仁。将来的人类,将来的宇宙,唯有这个“仁”救得!他调侃得天花乱坠,落英缤纷。突然间,他住口了,原来姑娘又走到道边去了,于是他又提醒道:“雪芹,走中间点吧,你又走到沟边去了。” 这次,吕希燕却装着没有听到一般,仍然自顾前行。笔友再次提醒,女孩停住了,她看着笔友,这家伙自顾说教,哪儿把自己放心上了?于是她生气,索性不走了,抱着膀子站在那儿听风吹胡杨声。笔友满嘴仁义道德漫步前行,好一会儿没见动静,回头看时却见女孩落后了足足有十米之遥。他大步退回来,显得极为关切,道:“雪芹,你怎么啦?” “我怎么啦?我在听你的仁义礼智信。”女孩没好气,道,“你走吧,又回来干什么呢?” 笔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冷落了姑娘,于是陪着笑道:“雪芹,对不起,我太高兴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女孩真是好气,这家伙平常在有人的地方都敢“调戏”自己,今儿晚上就我们两人了,怎么就这么规矩了呢?她迈步仍然朝沟边走去。笔友惊诧地提醒她,哦,他明白了,于是说道:“雪芹,原来你是近视眼啊!” 吕希燕听得,肺都气炸了,她恨声恨气的抛下一句话:“你才近视哩。”然后迈开大步朝前疾行而去。她在心中想,跟这么个猪头约会非把人气死不可,下回,休想再约我出来了。 笔友愣了一下,她又发的哪门子火?看女孩稳健的步法,哪儿有一点儿近视的迹象?他摸摸后脑勺,嘿嘿傻笑了起来······ 第七十回:挑刺 想起你熟睡的笑脸, 难过的今夜孤单。 想亲你巧嘴儿的香腮, 今夜梦中缠绵。 想拥抱你柔柔的身段, 难熬今夜孤枕难眠。 想你柔情似水常把我淹, 烈日干枯孤独难耐。 风雨里浓浓地寒意, 我心我情的哭泣。 相思里朦朦的我和你, 爱的誓言柔柔的鸳鸯被。 送你这床鸳鸯被, 要你拥有我的思绪, 一生爱你, 不放弃。 笔友随着吕希燕回到砖厂回到宿舍,已是月落星稀时。见这个男人成了甩不掉的尾巴,女孩儿气得懒得理他,自顾去厨房舀水洗脚。笔友见自己成了女孩的眼中钉,就想着法子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见女孩脱掉鞋子要洗脚,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来,托着女孩的脚丫子要给她柔柔的搓脚。女孩俯视着笔友,瞪着这个猪头似的男人,想起他的那点出息,就觉得他不配给自己洗脚,于是双脚在他的手中挣扎着欲甩掉他的猪手。 笔友知道女孩儿有气,于是不容她挣扎,死死地把她的脚按在水中,抬起头对她说道:“雪芹,我是真心诚意要给你洗脚的,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女孩还能说什么呢?她淡淡地骂道:“瞧你这点出息哦。” 笔友嘿嘿笑道:“只有伟大的男人才会给女人洗脚。雪芹,我愿意给你洗一辈子的脚。” 看着小伙子很认真很仔细地抚摸着自己的脚丫子,女孩竟感觉真的好舒服。这是男人第二次给自己洗脚吧,男人的诚心没有变。一个愿意给自己洗脚的男人,应该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吧,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得!但是,这个男人却很花心。 女孩微微闭上双眼,轻声叹了口气,道:“笔友,你认为男人真的应该娶三个老婆吗?” 笔友愣了一下,手中的活儿自然停了下来,女孩忙叫他别停,继续按摩。笔友乐了,道:“我说了你不发火?” “说吧。” 笔友一边取过毛巾擦净女孩脚上的水珠,然后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按摩着,一边说道:“其实,男人风流是能干,女人风流是浪荡,这种社会现象恐怕很难消除。” “那你呢?” “我?”笔友嘿嘿笑着,道,“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吕希燕猛的睁开双眼,双脚狠狠地蹬向男人的面门。笔友猝不及防,被女孩蹬个正着,仰面摔倒在地。他的屁股刚着地,便失声惊叫起来。原来,他的屁股蛋中还有一颗刺尖留在里面,这回正好实实在在地坐在了刺尖上,旧伤新痛由不得他矜持。 吕希燕才想起男孩曾经遭受过自己的暗算,旧伤未愈这回又添新痛,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于是芳心过意不去,鞋子也未及穿好,便忙去扶笔友。笔友双手捂住屁股,又惊又怨又怜又爱的看着女孩,良久才吐出一句话:“雪芹,你真是太毒了。” 女孩连声说对不起,她非要看看小伙子屁股蛋上的伤势。笔友忙摇着头,咬着牙忍着痛连说没事没事。女孩生气了,道:“我都无所谓,你一个大男人还害啥子羞嘛。听话,爬到床上去。” 笔友不再吭声,他乖乖地爬在床上。女孩吩咐他把裤子脱掉,小伙子死活不肯动手,女孩似乎没有耐性,于是亲自动手,笔友忙道:“雪芹,这样不好吧。” “不把刺挑出来才不好。” 女孩小心翼翼地褪下男人的裤子,在他那仅露出的小半边臀丫上,一个小红点吸引住了女孩的目光,这就是被刺中的部位吧,都出血了,一定非常疼吧!她为自己曾经的歹毒用心而深深地自责。 笔友被女孩拔掉裤子,表面上显得尴尬,但却从心里兴奋。他趴在女孩这柔软洁净的床上,便真的不想再起来了。女孩的床,散发着清爽怡人的香气,他敢肯定,这床也浸透了女孩的体香,如今自己与之肌肤相亲,或许也能沾点女孩的体香吧!要是真能和女孩同床共被,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屁股蛋传来针挑的疼痛,是女孩下手了。女孩的手触及自己的屁股,那感觉细腻且麻酥酥的,似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传至他的脑神经,令他昏昏欲睡。 女孩也不再害羞,左手轻按在他的臀丫上,用绣花针轻轻的拨弄着那颗激情的小刺。她不再为自己曾经的不阳光的行为而内疚,她甚至后悔当时没有让更多的刺留在他的臀丫上,好让她没完没了的为他挑刺。 也许是刺太细小,也许是灯光不甚明了,女孩感觉有点儿看不清楚,于是便将目光缩短了距离。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挑着刺,一边说道:“笔友,你可别放屁啊!” 笔友伏在枕头上,笑道:“放心吧,天要打雷,人要放屁,这是自然现象。”他的话音刚落,屁股蛋便传来刺心的疼痛,他的神经紧绷,伴随着他的呻吟,一个圆溜溜地突击屁便窜了出来。 女孩刚把刺给挑了出来,便遭他的闷屁突击,于是顺手给了他一巴掌,笑道:“叫你新娘子放屁忍着点,你到底还是放屁了。好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笔友尴尬的笑着,趴着没动,道:“雪芹,我感觉还有刺在里面,你再挑一会儿吧。” “挑你个猪头啊!快起来,否则我可不客气了。”说罢,女孩晃晃手中的针,便要去刺小伙子的屁股蛋。 笔友见状忙系好裤子,迅疾爬了起来,道:“雪芹,下次我的屁股被刺了,还是你帮我挑吧。” “挑你个头,你该回去睡觉了。” “让我陪你吧。” “你走不走?我可真要不客气了。” 笔友赖着不肯走,嬉皮笑脸道:“雪芹,哪天你的屁股被刺了,可要留着我来帮你挑哦。” 女孩突然给了他一耳光,盛怒之中骂道:“你这个色狼色鬼,滚。” 这一巴掌打的可上劲了,笔友捂着火辣辣的脸,满眼惊骇,他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他捉摸不透女孩是啥心思。因此小会沉默后,他便笑道:“该打、该打,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雪芹,再给我一巴掌吧。” 女孩气呼呼的瞪着他,骂道:“你变态狂,你贱骨头,你厚颜无耻。” “嘿嘿,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样贱,你越泼辣我越爱你,你打我,我感觉是种享受。” “是吗?”女孩突然就乐了,她顺手抄起擀面棒就朝他的头上击打而去。笔友见状吓得惊叫一声,忙抱头蹲了下来。女孩笑道:“怎么,害怕了,你不是喜欢挨打么?” 见擀面棒并没有落下来,小伙子松了口气,道:“雪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他的话音未落,头上便真的挨了一棒子,他惊讶得张大了嘴,指指女孩,眼珠子迅速转了两转,便“咕咚”一声栽倒在女孩脚下。 见小伙子如此不经一击,女孩笑了,道:“喂,你就这么点能耐啊!”见没动静,她慌了,自言自语道,笔友,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我并没有用劲啊,你怎么就晕了呢,这可怎么办啊?她使劲地摇着他的胳膊,口中一个劲的说道:“老天啊,你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我不是故意的。” 见摇不醒男人,女孩也累了,她坐在地上,摸着他的脸,心中是又气又恨又无奈。就身边这个男人,令自己喜怒无常,不见他时想他,见到他时又恨他恼他。看着昏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女孩的脸一阵阵的发烧,自己真的需要他吗?她觉得自己头脑发热,一忽而轻飘飘的,像是云雾里又像是风雨中······ 原来是山在水中,水在山中,山林翠峨,水泉碧绿,周天通透,百花千紫万红,好一个去处!笔友高居亭中,众姑娘围而席地坐之,只听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多情男儿痴情汉,把酒问青天,群花丛中,谁把我怜?男儿泪,不轻弹,未得花环空遗憾。飞燕迎雪迟,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空游月亮船。三五道闪电,七八响惊雷,一人痴醉,群燕纷飞。”姑娘们跟着齐声吟道:“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群芳髓同,只与一人共。休道飞燕迎雪迟,莫提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共游月亮船。三五道闪电明,七八声惊雷动,群花待放,一人痴醉。”这时,突然从外冲进一匹黑毛大马来,马上一女孩挺一杆长枪呼哧一下把笔友挑了起来,枪尖穿透笔友的前胸后背,鲜血如天女散花洒满亭子。原来是阿古丽,只听她叫道:“我哥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他。”姑娘们被吓呆了,却见笔友被挑在枪尖上冲她们微微笑着。突然,又一个女孩冲了进来,她拔出手枪只一枪就把笔友的脑瓜给打开花了,她平静的说道:“你们都别抢,他应该是我的。”看着笔友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的打死,吕希燕早已痛不欲生,她爬到笔友身边,抱着血肉模糊的他,猛力的摇着,声嘶力竭的喊道:“笔友笔友,你可不能死啊!” “放心吧,我死不了。” 昏睡中的笔友突然笑了起来,女孩惊喜异常,她刚想要说点什么,笔友却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结实。女孩感觉窒息,瞬间醒了过来,原来她做了个梦,不过笔友真的死死的抱住了她。想着梦中的情形,女孩无力挣扎,只是默默地起身,连带着笔友坐在床沿上,默默的一声不响的看着怀里这个憨憨的男人,禁不住的长叹一声。 “雪芹,你怎么了?” 吕希燕平静的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阿古丽用一杆长枪把你挑了,接着春萍姐用手枪把你的脑瓜给打开花了。” “是吗?”笔友来了兴趣,一咕噜坐了起来,道,“你呢,你怎么没来美女救英雄?” 吕希燕没好气,道:“我还想问你哩,你在梦中说的那几句诗词是什么意思?” 笔友咦了一声,笑道:“不是吧,你在梦中都听见我作诗了,我作的什么诗?” 吕希燕想了想,道:“我只记得有这么几句:飞燕迎雪迟,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空游月亮船。我问你,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啊?” 笔友念着那四句诗,不知怎么的脸就红了,原来,他仿佛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自己被曹雪芹引到太虚幻境,被吕希燕和另外两个女孩丢入迷津中,吓得自己失声惊呼“雪芹救命”。那两个女孩是谁,他一时想不起来。飞燕迎雪迟,这肯定有指雪芹,林中燕来晚是指那个叫林燕的女孩吗?那城廓金丝雀一定是那个叫郭燕的女孩子吗?但空游月亮船是什么意思呢?他又茫然。但是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却没有逃过吕希燕的眼睛,他为什么脸红?当时跟自己坐在一起的那两个女孩子是谁?他们认识吗,是什么关系?那林中燕来晚是说那两个女孩中有一个叫林燕的女孩子吗?城廓金丝雀肯定就是另外一个女孩子了,她是谁,和笔友是什么关系呢?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吕希燕突然看不明白这个男人了。 笔友见女孩默不作声,想着她也许在想梦中的情形,于是轻轻的又抱着女孩,弱弱的说道:“雪芹,你真可爱。” 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是曹寿智等人在办公室看完电视剧回来休息了。吕希燕也感觉困了,道:“你该回去休息了。” 笔友撒着娇,道:“我不。”并更加贴心的抱着女孩,说道,“我不要离开你。” 吕希燕忙去捂他的嘴,并指指隔壁,低声道:“求求你,小声点。” 笔友脸上绽开了放肆的笑容,他紧紧的拥着女孩,并抱着女孩倒在床上,说道:“雪芹,我爱你。” “少废话。”女孩被迫压在男人身上,她瞪着眼道,“放开我。” “雪芹,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我都会爱你的。” 女孩沉默了,任由男人抱着自己,放任自己伏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的哪一句话值得人相信呢?“你不是还要娶三个老婆吗?我······” 笔友乐了,道:“是啊,第一个老婆是你,第二个老婆是吕希燕,第三个老婆就娶雪芹。” “你个流氓,呸,谁说要嫁给你啦,不要脸。”女孩去揪他的嘴巴,笑了,“笔友,别用这么大的劲吧,人家都快窒息死了。” 笔友轻轻地搂着女孩的小蛮腰,嗅着她的体香,微微闭上双眼,眉毛舒展开去,道:“雪芹,我今晚就在这睡吧!” 女孩一听立即警惕起来,道:“不行不行,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我都会爱你不改变的。”笔友又紧紧地抱着女孩,不容她动弹,似是乞求,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女孩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许了。笔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秀发,说道:“雪芹,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的。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对自己说,我找到了我的所爱。虽然在我认识的女孩中,你不是最美的一个,但你却是最可爱的一个。” 第七十一回:偷窥 其实你知道, 我对你付出了多少。 其实你明白, 我爱你有多纯洁。 其实你太狠, 痴情的我总是痴痴的等。 其实你不爱, 不爱我却从不向我表白。 直到有一天你对我说再见, 痴情的我独自孤单。 其实我太傻, 今天还把你痴痴的爱。 孤独的期待, 你的心似否依然, 拒绝我的爱? 女孩就这样静静的伏在男孩的身上,任由他在自己耳边甜言蜜语着。笔友与女孩几乎是肌肤相亲了,他感觉到女孩心跳加快,女孩那清香宜人的体香开始变得摄魂迷性了。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有了凉意,有水珠儿滴落在自己的脸上。怎么啦?直觉使他意识到这是女孩的眼泪。“雪芹,你怎么啦?” 他托起女孩的头,我的个乖乖,女孩满眼泪珠子断线似的直往下掉。她咬着嘴唇,满脸憋得通红,显然她是强忍心中的激动。笔友忙翻身坐起道:“雪芹,你,我······” 女孩突然嘤嘤的哭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胸部。小伙子明白了,他为女孩拭着眼泪,道:“雪芹,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是爱你的,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我并没有什么别的非分之想。” 女孩哭得更伤心了,但她并没有放声大哭,而是憋足劲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她似乎也害怕自己的哭声惊醒别人的美梦。 笔友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女孩哭得伤心,他愈心痛,想为女孩抚胸抚背,但却更怕引爆女孩积蓄已久的激动情绪,于是只得呆呆的说道:“雪芹,你不愿意我留在这儿,我走就行了,只求你别这样折磨你自己。” 说着,他起身,真欲离去。晶莹剔透的泪水不断线的从女孩的眼角涌出,很快浸湿了洁白如雪的枕头。笔友看着眼前这个泪人儿,楚楚羞羞,着人怜,着人爱,着人无可奈。自己能这样走吗?不能,绝对不能。他俯下身去给女孩拭泪,女孩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心窝上,仍旧是一个劲的哽咽着。他想挣脱手,女孩却抓得更紧,原来,女孩并不希望自己离去。于是,他重新躺在女孩身边,吻吻她眼角的泪水,道:“雪芹,你放心吧,我留下来陪你。” 渐渐地,女孩的哭声小了下来······ 白善在女孩面前讨个没趣,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他静静地回到屋里,灯也不灭,就和衣躺在床上,可是心中有事有气,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又爬起来,不由自主的又来到了女孩的房前,却见女孩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他看见屋里的女孩正给那个丑鬼捶着肩背。他的一颗心都快跳出了胸膛,他痛心疾首,他丢魂落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竟然和一个垃圾男人打情骂俏,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也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痛苦的闭上双眼,轻轻地长长的哀叹着,傻姑娘、瓜女人、笨婆娘,你就这么想男人吗?你找我呀,我一定会满足你的,你真是贱、真是烂。要是你以后被这个丑男人抛弃了,送给我都不要。唉,我的女王啊,你怎么就不知道自尊自重自爱自怜呢? 再看繁星当空,似也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他顾影自叹,孤心自怜,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河边的小屋,这是陈燕和夏流的小家。屋里还亮着灯光,出于无聊,出于妒忌,出于某种企望,他猫着腰从门缝朝屋里偷窥。啊!他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神经高度兴奋,屋里,光光的床上,夏流与陈燕正相拥在一起…… 眼前这通透、真实的一幕,仿佛就是自己置身其中,他的黑脸灰了,他的嘴唇红了,他的眼睛绿了·····突然,屋里灯光熄了,眼前那诱人的一幕消失了,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响动。他使劲眨眨眼,恨恨地恋恋不舍地一步一回头地离去。慢慢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近乎是跑了起来。他憋足气狂奔至有道砖厂,敲响了汪远平的房间门。 汪远平刚刚就寝,还没有合眼,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他不得不起床开灯开门,口中还骂骂咧咧。见是白善气急恨急的模样,他大感意外,把他让进屋里,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白善也不落座,见了汪远平就说:“陈燕跟夏流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汪远平闻言惊愕得张大了嘴巴,道:“你,你别乱说。” “谁乱说了,陈燕和夏流真的睡一个被窝了。” 另一张床上的李虎翻身坐起,问道:“白善,你说什么,陈燕,就是汪远平的女朋友吗?” 白善点点头,道:“就是她。” “不可能吧。”李虎似笑非笑,道,“汪远平不是说陈燕对他很好吗,这怎么可能呢?”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厂里都知道他们是两口子了。” 汪远平默默地坐到床上,枕着被子微微地闭上双眼,他胸潮起伏不定,面上青筋暴突,耳边不曾再听见白善说什么,眼前只出现了他与陈燕星月下亲昵放浪的景致。难怪这段时间找不到她,原来她是另有新欢了。汪远平心痛,悲愤,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流经全身,他怒火中烧,他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他突然抓起床头上的一瓶酒咕嘟狂饮一气,然后抓起一件衣服搭在肩头就奔屋外而去。 白善一把拉住他,激动的说道:“你干什么去?” 汪远平眨眨眼,声音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我去找她。” “你冷静点好不好?”白善堵在门口,道,“这个时候你去了看见你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反而更让你恼火,难道你想把事情闹大?” “是啊,你冷静点,这种女人还留恋她干什么。”赵龙也劝道,“五步之内皆芳草,一个更比一个好,何必为这种女人发火哩。” “我要找她问个清楚。” “算了吧。”白善拉汪远平坐在床上,道,“其实这全是夏流使的坏,是他夺了你的陈燕。” “夏流?”汪远平剑一般的目光盯着白善,道,“就是那个小白脸?” 白善点点头,道:“要说发生这种事,跟任笔友还有关,是他为夏流出的主意,夏流才把陈燕追到床上去的。” “你说话别那么刺激好不好?”汪远平瞪了白善一眼,又问,“就是那个爱写书的丑八怪?看来他是欠揍了。” “不过笔笙是他的哥哥,他还有个拜把子的兄弟童筹。你要出这口气,得合计个好的方案。” “对。”李虎也凑过头来,道,“要干就干得麻利些。” 汪远平点点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任笔友,走着瞧。”随后,四颗脑袋凑在了一起······ 笔笙实在是睡不着,不知怎么地,他心中恍惚,为了兄弟那番奇谈怪论,也为女孩泼了兄弟一脸的水。作为一个好面子的人,吕希燕的这杯水无凝是洗掉了兄弟的自尊,他们之间将会怎么发展? 他担心兄弟,于是起身朝兄弟的房间走去,李人国问明原因后也跟了去。兄弟的房间还亮着灯光,他们推门进去,却只见童筹一人躺在床上把弄着兄弟的那台小的录音机。见他们推门进来,童筹说道:“我还以为是笔友回来了哩。” “他去哪儿了?” “给大师傅赔礼认错去了。” “赔礼认错?”笔笙倒也乐了,道,“他真会去认错?” 童筹坐了起来,道:“他才没那个心哩,是我把他推出去的。” 李人国道:“那他们会和好吗?” 笔笙道:“他爱钻牛角尖,他才不会认错哩。他去多久了?” 童筹将录放机的声音关小了许多,道:“久了哦,足足有三四个小时了吧。” 笔笙若有所思,脸上却绽开了笑容,该休息了。李人国突然童心大发,说要听歌。笔笙笑笑,自个儿出了门,四下观望一下,便敲响了贾琼英的房门。屋里灯亮了,贾琼英披着衣服将门拉开一条缝,笔笙侧身进到屋里。 “还没有睡啊!”贾琼英对着笔笙微笑道,“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坐坐?” 笔笙笑笑,看床上秀红睡得正香,小家伙很俊秀,他忍不住去摸她的小脸蛋,脑海中却又出现了妻子正拉着女儿背着不满周岁的儿子往田间去劳作的景像。天气很热,妻子会把儿子放在摇篮里,让女儿坐在旁边,用竹扇给弟弟扇着蚊虫。笔笙心中酸酸的,这就是生活?!为了有个儿子,他们违纪超生二胎,为了两千多元的罚款,他不得不背井离乡来打工,将家的一切抛给瘦弱的妻子。对儿女的思念,对妻子的内疚,他是纵有千言万语也是诉说不完的。 贾琼英从背后抱着笔笙,轻轻地说道:“笔笙,我想把秀红送人。” “送人?”笔笙扬起眉毛,道,“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绝不会回去的了。我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多不方便,还不如把她送人的好。” “送给谁?” “我也不知道,本地若有人要就好了。李老表在这儿认识的人多,找他去打听打听,有谁要孩子。” 笔笙轻轻叹息一声,送人吧,也只能这么做了。能怪谁呢?畜牲不如的男人,你抛弃了女人,这回女人就要抛弃你的女儿了。见男人没有说话,女人哀怨道:“我的命真苦啊!” 笔笙抓住她的手,说道:“听说你的父母反对你们结婚,是你自己搬到他家去的。” “那时候不懂事,就图他英俊潇洒,哪里知道他原来是个没心没肝的败家子,是个畜牲,我一生的幸福算是断送在他的手中了。” “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幸福就是能与自己的亲人在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现在,家里正农忙吧,我的妻子还带着孩子在田间割麦插秧呢。唉,我真没用。” “好了好了,”贾琼英心中酸酸的,顺手关掉灯,道,“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稀疏的星星在冷清的夜空疲倦的眨着眼睛,偶尔会有一颗流星划过寂静的夜空,才让人感觉到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另类不甘寂寞的人群。 郎中郎为了自己的事业,几乎把家都忘了,他的整个身心全注入在了厂子里,拉关系跑营销应付工商税务,几乎成了他工作的全部。虽然有杨军帮忙,但这个兄弟连在工人面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就别提他能有什么别的公关成绩了。东奔西跑一天下来,业绩不大,人却累垮了,面对空房,他突然感觉好孤单好寂寞。 “要是能有人陪着说说话该多好啊!” 他不愿意妻子搬来与自己同住,因为家里离不开妻子。他也不愿意妻子看到自己为事业打拼的神形俱疲,而担心自己心痛自己。他也不愿意回家去,回家的日子太单调太无聊也没有新鲜感。他现在需要精神上的安慰与生理上的发泄,他需要女人,但却不是妻子。每当面对妻子,他是耍不了威,摆不起阔的。因为妻子与自己从最初的家徒四壁开始生活,对自己的过去了如指掌。虽然如今有钱了,但是妻子还是过去的妻子,不懂浪漫,难有激情。他需要的是一个只知道他现在有钱的女人,因为他可以在她面前显阔摆威,从骨质里发泄工作上的烦闷不安。 所以,他想到了陈燕,但是那个小妮子却被夏流给抢了去。想起来他就恼火,夏流算什么东西,小小的打工仔而已,要不是看在笔笙的面子上,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更恨那个陈燕有眼无珠,不靠金山却钻煤堆。想着这两个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睡到一起去了,他寻思着总得好好整治一下夏流这个小流氓已泄心中的恨。 恨归恨,恨过之后,他更是孤独难耐,很自然的,他想起了银富香,这个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够刺激,他们虽然有过两次的经历,但那都是走马观花式的,仓促慌张的,他还没有细细品味过哩。越想越兴奋,他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恨现在不能用她发泄,在如此的大床上。 于是,他爬起来,大步流星般的朝职工宿舍走去。职工们或有亮着灯光的,但却死一般的沉静,此时刻,每一间宿舍里又在演绎着怎样的故事呢? 银富香与辛吾能的房间还亮着灯光,还有音乐歌声传出,他心中窃喜,他们还没有睡觉,这就是说,他还有机会见到银富香。他毫不犹豫地敲开了门,但屋里的景象却让他感到意外,辛吾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银富香坐在床头上,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大男人---杨忠祥,两人正有说有笑的交谈着。郎中郎看着银富香心里就高兴,盯着杨忠祥却从骨质里冒火,他毫不客气的对杨忠祥说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叫你们守砖机,你却东西乱跑,看来你是不想干了。” 正与女人谈得投机哩,突然半路钻出一个怪物来,杨忠祥气啊,尤其是这个家伙还当着女人的面教训自己,他心中就恼火,你以为你是老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随即他不阴不阳的笑道:“郎老板也睡不着啊,到这儿解闷来了。” 银富香心里乐,她心里最明白男人们来的目的,都是来发泄的吧!她忙着给郎中郎让座,又给他倒茶水。杨忠祥真恨得要命,他是什么东西,还给他倒茶水,我来时怎么也不给我倒上一杯茶水呢?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对郎中郎说道:“郎老板,你近来好像气色不佳哦。” 郎中郎好恼想发着,银富香却乐道:“郎老板,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嘛?” 郎中郎瞟了杨忠祥一眼,道:“阿香,你们家阿能呢?” “他上厕所去了。” 又上厕所去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恼杨忠祥这斯赖在这儿不走,要不然······杨忠祥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么巧啊,你也是来找阿能的。” “阿祥,没事你去休息吧。”郎中郎突然不气不恼了,道,“明天还要上班哩。” “是啊,领导带头,工人加油。”杨忠祥却没有走的意思,“这么晚了,老板你还为工作的事情来找阿能,我们作为工人有什么理由偷懒哩。” “你······” 门开了,辛吾能愣住了,自己才出去有十分钟吗,怎么屋里就多了两个男人呢?他又黑又瘦的脸上泛起一丝悲哀凄凉的冷笑,他看着表妹,冷冷地说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杨忠祥站起来,道:“阿能,你每天还是多用点心在推土机上吧,别老是一上班,推土机就出毛病,这样会误了郎老板的收入的。” 郎中郎也站起来,目光贪婪地盯着银富香的胸部,对辛吾能道:“阿祥说道没错,不过我没有收入没有关系,到时候你们的日子就难过了。好了,你们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哩。阿祥,我们走。”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刚出了门,辛吾能便使劲地一脚将门踹关上,然后气呼呼的灭灯睡觉。屋外的两个男人惊诧地回头看看,郎中郎说话了:“阿祥,睡觉去吧,以后别乱跑了。” 杨忠祥也不哑着,道:“郎老板,你也休息吧,祝你今晚做个美梦。” 第七十二回:钻床底 曾经的梦中有个你, 你是那样的温柔甜蜜。 昨夜的梦中又见到你, 依然的你我却在逃避。 梦中的游戏你追我不歇息, 梦中情形群花实在美丽, 怎么能够我只爱你? 自以为花儿对我有意, 我爱柔情似水的你, 偶尔也摘刺手的玫瑰。 一生属于你却也曾狂想, 爱尽天下可人靓女。 花心的我花心是你, 群花爱我佛如随意。 今生来世, 你是我的唯一。 风儿笑了起来,人世间的这些事儿它见的多了,见怪不怪了。月儿和星星却耻于见到人间的这些龌龊事,早早地藏了起来。这却吵醒了懒洋洋的太阳,看他没精打采快要掉进海里一般,就让人着急。偶尔会有几只燕子在低空飞舞戏耍,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却又令人心怡神悦。 童筹藏在土丘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青青湖中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吕希燕,她在湖里开心的戏着水,根本就不曾想到有一双色迷迷地眼睛正贪婪的盯着自己。童筹一动不动地爬在土丘后面,看着姑娘摄人心神的体态和听着勾人魂魄的笑声,他激动不已,于是不顾一切的朝姑娘冲了过去······ “童筹,笔友,上班了。” 是史五来在呼叫,童筹一惊,睁眼看时,自己还躺在床上。原来自己是做梦了,做了一个美梦。美梦吗?他翻身坐起,想着梦中的事儿,他就恼怒,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会想到大师傅呢?他可是好友的女人啊!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自己怎么能干出那牲口不如的事情呢?他突然赏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自骂道:“我不是人,我真不是个东西。” 屋里就自己一个人,笔友昨晚并没有回来,看来那家伙和吕希燕也黏到一块儿去了。他又突然嫉妒笔友了,现在她又不是那家伙的老婆,为什么我想那事就是牲口了呢?况且还是在梦中,除了我连天地都不知道。他揉着自己的脸,自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我私下里想想总可以吧,又犯不着谁,精神上也能得到安慰。” 他披衣下床,想那些虚无的东西干啥呢?还是挣钱要紧。他拿起铁叉就朝砖机走去。刚行几步,他说道,不行,得叫叫笔友,他可是执法者,不能让他知法犯法。于是,他又调头迎着太阳奔去。 此时,吕希燕也被上班的人们给吵醒了,她极不情愿地睁开仍然很困乏的双眼。当她看到还在熟睡的笔友时,女孩不由得大吃一惊,自己正睡在男人的怀里,而男人依然紧紧地抱着自己。 “要是······”想着她就面红耳赤,激情迸发但也心惊胆颤。她轻轻地推醒笔友,笔友还在做梦哩。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好可爱哦!”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吕希燕使劲拧着他的嘴巴。笔友被痛醒了,见到女孩,他乐道:“雪芹,在你身边真舒服,真安全,象睡在妈妈的怀里似的!” 女孩似娇如嗔佯怒佯恼指指他的腿,小伙子这才发现自己犯了规矩,慌的忙的放下腿来,结巴道:“雪芹,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女孩当然知道男人不是有意的,而是本性使然。她眨眨大眼,似兴奋似无奈似后悔,道:“你,你要对我负责。” 笔友“啊”一声惊叫着坐了起来,不由得涨红了脸,极度尴尬地说道:“雪芹,我,我什么也没有做啊!我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你和我,我和你,我和你·····” 女孩俊面羞得桃花飞舞,越发的迷人可爱,她盯着男人道:“反正你要对我负责。” “我负责,我负责。” 此时,有人敲门了,只惊得他们屏息凝神静观其动。敲门声不停的传来,并有人大声说话道:“大师傅,我哥在吗,叫他起来上班了。” 是童筹,不好了,自己昨夜没有回去睡觉,他今儿找上门来了。笔友慌乱起来,要是给这小子逮个正着,那可惨了。听到这样的话,吕希燕的俊面一下子红透至耳根,孤男寡女同宿一室,要是传出去将会引来多少的风言风语啊!虽然他们没有干什么,但是人言可畏,不得不防啊!女孩盯着笔友,半响做声不得。 敲门声继续传来,童筹的粗嗓音越发的震耳欲聋:“大师傅,叫仼笔友起来上班了。” 吕希燕通红的脸儿一下子变得铁青,她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就没好气道:“大清早的你鬼叫个啥?” 童筹见女孩睡眼惺忪地瞪着自己,想起昨夜的梦,他不由得脸红了,倍觉内疚,对不起把兄弟,于是轻声说道:“大,大师傅,叫笔友起来上班了。” 吕希燕气得咬牙切齿,但她心虚,情绪也就平静了些,道:“你神经病,任笔友怎么会在我这里。” “他昨晚不是跟你在一起吗?”童筹自然不相信,“你快叫他起来上班了,别迟到了遭罚款。” “我说过我没见到他。” “我不信他不在你屋里,让我看看。” 童筹将脖子伸长欲看屋里情景,吕希燕忙堵在门口,下意识的朝屋里扭头看看。童筹看在眼中,心中乐了,任笔友肯定在屋里。于是,他心生一计,道:“我还以为他在你这儿哩,一夜未回,他跑哪儿去了呢?唉,算了,我上班去了。” 他说着便转身离去,吕希燕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她顺手关上门,就往厨房去了。突然间,童筹却猛回转身将门推开跨了进去,并嘿嘿笑道:“哥也,睡着舒服吗?起来上班了。” 吕希燕见状大惊,但已经阻挡不及了,只急得她豆大的泪珠儿奔涌而出,完了,自己的清白自己的名誉完了。但就在这时,童筹却垂头丧气的出来了,对着吕希燕尴尬的笑笑,道:“大师傅,对不起,我哥真的不在你这儿。”说罢,又向姑娘陪着不是,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 童筹没有看见笔友,怎么可能?女孩满腹狐疑,这可能吗?她惊凝的回到房间,果然,床上除了凌乱的被子,任笔友真的不见了。就这火柴盒般大的房子,又是四壁秃秃,那么大个人能藏到何处去?女孩的目光盯向床下,难道他钻到床下面去了?她蹲下来偏着头往床下看去,没错,笔友正倦缩在床底下,还瑟瑟发抖呢!想想刚才的情形,女孩破涕笑道:“出来吧,童筹走了。” 笔友方才吃力的从床底下慢慢地钻了出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抚着胸道:“我的个乖乖,吓死我了。” “你害怕什么?”女孩忘记了适才的恐惧与担心,挖苦笔友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大清早钻女人的床底下,传出去肯定笑掉人们的大牙。”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笔友不满女孩的挖苦,道,“我这就去向他们说昨晚上我们在一起。” 吕希燕眼睛猛瞪,道:“你敢,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躲床底下的事情也抖出来,我们看谁更丢人。” “有首词说得好,”仼笔友突然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吟道:“凤归巢,凰归巢,凤凰归巢乐逍遥。爱一个地动山摇,恨一个欲火焚烧。本是鸳鸯同颈绕,本是凤凰并头笑,惊羡阎罗催命到。催命到,凤凰鸳鸯分飞逃?难逃五更天。凤鸟唧唧灭,鸳哥颈断绝,为的是爱人长生得。我为爱人钻床底,哪点值不得?” 吕希燕笑了,道:“你没出息就是没出息,还拿凤凰鸳鸯来说事就,分明是狡辩。” 笔友正色道:“雪芹,你应该明白,我钻床底可全都是为了你。” 是啊,男人不惜大清早钻床底,却全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女孩脸红了,她玩弄着衣角道:“笔友,你真好。” 小伙子看着女孩,这是多么可爱的一张俊脸啊!那双丹凤眼里,时时发出让人怜悯的神光。他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姑娘,使两人面贴面的黏在了一起,道:“雪芹,你真可爱。” 女孩面上绽开了迷人的微笑,她双手拧住小伙子的嘴角,故意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敢欺负我,我兄弟非把你杀了不可。” 笔友嘿嘿笑着,女孩正色道:“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去上班吧。” “我想······” “你想死。”女孩推开他,道,“你怎么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呢?” 任笔友无奈,便亲亲女孩的小嘴儿,道:“宝贝,给你提个建议,有时间把这床升高一点,床底下的空间太小了,我都直不起腰。” 吕希燕忍不住笑道:“你还想有第二次钻床底啊?真是没出息。” 任笔友摸摸头,嘿嘿笑道:“无事防有事吧。”他深情的看着女孩,咕噜吞着口水,极度不舍地去上班。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女孩幸福的笑了,这真是一个君子,昨晚要是换了别的男人,自己肯定······女孩脸红似火烧,要是笔友用强,她相信自己一定会配合他。老实说,她内心深处是渴望得到笔友那样的男人能给她的那份爱的,虽然同时她也担心自己的新婚之夜将失去新的鲜的感觉。 她正胡思乱想着,偶见表嫂淡玉洁挺着个大肚子朝她走来,自己的肚子将来也会装着笔友的孩子如此悠闲的散步吧!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儿,觉得自己很坏,见表嫂临近,于是急忙回房整理着床铺。床铺还没有理顺,淡玉洁已经来到了屋里,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希燕,似乎想发现此时的表妹跟之前的表妹有什么不同之处。女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红着脸说道:“表嫂,有事吗?” 淡玉洁随口问道:“童筹大清早的到你房间找笔友,为什么?” 女孩不敢正眼看表嫂,她显得有些慌乱,道:“我,我该去做饭了。” “雪芹,”淡玉洁叫住她,“刚才的事我也看见了,你才从学校出来,社会上人心叵测,尤其是他这种人,无根无实,小心上当受骗啊!” “我知道。” “那你还和他······” “表嫂,”女孩心不慌了,她的声音也提高了些许,道,“昨晚我们是在一起,但我们都是清白的。表嫂,你别把笔友想得太俗了,他很规矩也很老实。” 淡玉洁笑了,道:“他爱你你爱他,你们在一起干什么都行。雪芹,你别误会我的本意。” 淡玉洁如此说,女孩更急了,道:“表嫂,我们真的没有干什么。他跟呆子一样,笨得让人直想踹他两脚。” 淡玉洁突然凑在女孩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莫非他不行吧。” “才不是哩。”女孩脱口而出,方才发现此言露骨,脸儿再一次像是被烧红了的火炭似的滚烫起来,她急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淡玉洁淡淡一笑,道:“承认了吧,其实这有什么呢,男女谈恋爱,两人真心相爱,发生这种事很正常。” 看表嫂还要喋喋不休的说下去,吕希燕哭笑不得,自己越解释离事实越远,还不如把真像告诉她,让她去笑话吧。于是,女孩把心一横,便把笔友留宿自己房间的前因后果大小细节向表嫂述说了清楚。淡玉洁听完笑了,乐了,她凑在女孩耳边道:“你那男人真是蠢笨迂腐啊!雪芹,看来你得好好教教你的男人了。” 吕希燕被羞得无地自容,慌忙抛下表嫂奔厨房去了······ 笔友刚到砖机上,杨忠祥便叫了起来:“阿友迟到了,怎么办?” 笔友无所谓的笑笑,杨忠祥又说道:“按章办事,别你自己就不执行了哦。” 曹寿智也堆起满脸麻布似的皮肤道:“罚款两元。” 笔笙只是看看兄弟,笑笑没有说什么。先前童筹告诉他笔友失踪了,他正纳闷哩,见兄弟这会儿出现,心中自然也明白了几分,于是自顾拖车走了。 吴芷把架子车让到一边,道:“阿友,你来晚了,你先出车吧。” 笔友也不客气,推车就进。马英华乐呵呵地说道:“笔友,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呢?” “来晚了吗?”笔友乐了,他看见夏流正慢悠悠地朝这边上班来了,道,“还有比我晚的哩。” 史义旭尖嗓子叫道:“二流子,怎么跑不动了,虚了吧?” 夏流仍然慢慢地走来,似乎显得很疲惫。杨忠祥说道:“有些人离死不远了哈。” 吴芷哈哈笑道:“夏流,悠着点,小命要紧。” 夏流也哈哈笑道:“我这身体,钢筋铁骨。” 这时,童筹推着空车返回,看见笔友便叫道:“哥也,你昨晚跑哪里去了,一夜不归。” 笔友为躲童筹大清早就钻女人的床底,这可是触霉角的事呢。他尴尬地笑道:“我在朋友那儿下棋,晚了便没有回来。” “胡说,大师傅说没有看见你。” “我在小队上。”见童筹拉出了吕希燕,小伙子怕再说漏了马脚,忙道,“李发财你认识吗?哪天给你介绍介绍。” 仇重笑道:“笔友撒谎,昨晚他肯定在他的维族妹妹家里。” 未而语笑道:“看来笔友是乐不思蜀了。” 史丙宜邋遢着跑来,喘着粗气道:“阿友,你说要娶三个婆娘,大师傅一个,你的维族妹妹一个,还差一个哦,有人选了吗?” 夏流高声道:“笔友,加把劲,今年就娶三个婆娘回去。” 童筹叫道:“二流子,你来晚了,认罚吧。” “还有阿友。”杨忠祥提高了声音,道,“白善也来晚了。” 大伙儿这才看见,白善正甩手晃脑的赶来上班。曹寿智乐道:“今天又有六元钱罚款,又好吃肉了。” 第七十三回:春风吹暖玉门关 有多少梦想可以实现? 有多少朋友可以心相连? 阴天雨天晴天雾天何处有我的艳阳天? 我无法改变生命的起点, 但我能把握生命的方向盘。 我拼搏向前, 坚定信念实现我一生的夙愿, 美化心灵洁净这一片蓝天。 有多少梦想可以实现? 有多少爱人能一生相伴? 阴天雨天晴天雾天何处有我的艳阳天? 我无法改变生命的起点, 但我能把握生命的方向盘。 我拼搏向前, 坚定信念实现我一生的夙愿, 美化心灵洁净这一片蓝天。 郎中郎伸着懒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感觉舒服极了。他沿着砖厂上面的渠岸慢慢的散着步,看着厂子里工人们干劲十足,一条条泥龙平地而起,仿佛要凌空腾飞一般。他开心的笑了,这就是自己的事业?!他也明白,仅靠这个砖厂是发不了大财的。投资别的事业吧,干什么呢?旁边是一家废弃的肥皂厂,由于规模小污染大利润低而破产了。 投资什么产业前景广阔呢? 他想到了皮革行业,他的一个朋友就是做皮革生意大发了的,现在正在寻求合作要办一家皮革制品厂。郎中郎心中有了目标,眼前浮现了规模宏大的皮革制品公司。他乐了,心想自己一定要超过刘青山,一想起这个富豪,郎中郎打心里佩服羡慕这个人。 这时,他看见有三个人正绕着渠岸慢慢地走着,并不时的指指正忙碌着的砖机,似乎是在议论着某人。待稍微近了,才发现他们原来是三弟李云的兄弟伙汪远平等人,于是他主动跟他们打招呼。汪远平等人只是朝他笑笑,便急匆匆地离去。郎中郎纳闷,这些家伙大清早不上班,跑这来溜达什么呢?他并未多想,只是做着他的白日梦朝办公室回去。 偌大的办公室寂静无声,在以前,这个时候的办公室该有香味诱人嘴馋了吧。此时,开饭的时间已经到了,可厨房里仍然是冷锅冷灶,瓦缸里连一口凉水都没有。郎中郎感到饥饿,便很自然地想起了陈燕在时的境况,那有人端茶送水被人侍候的日子真是好啊! 他心中感慨,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不行,他暗想,我得找回昔日的舒适安逸的日子。他出了办公室,来到弟弟郎中洋的房间,弟弟两口子正吃着早饭。郎中郎说道:“中洋,你昨天介绍的林世龙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郎中洋给哥哥盛了一碗面条,道:“随时都可以来。” 郎中郎也不客气,捧着碗就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面汤,道:“那你今天就去叫他来上班吧,汤师傅修车很累,不应该再让他开推土机了。对了,昨天那女孩是他闺女吧,是叫林燕吗?我们缺一个大师傅,顺便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做饭。” 郎中洋点点头,道:“我吃完饭就去叫他们。林世龙一直是开推土机的,林燕也才从学校出来,正找事做哩。” 汤吉胜确实很累,砖机坏了修砖机,上班时还得带着辛吾能教他开推土机推土,一两天没问题,可是时间一长就受不了啦!毕竟他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而且常年长时间在恶劣环境下工作,使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更老。更糟糕的是如今的小食堂无人做饭,他劳累一天还混不上一口热汤喝,就更使他情绪低落,愈显疲惫,说话有气莫力,行路晃晃悠悠,似乎快要病倒一般。 史五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别的法子,最多也就是与汤吉胜调换工作,他去带徒弟开推土机推土,让汤吉胜洒水,最后能做的就是叫上汤吉胜在他们食堂吃饭了。虽然生活很差,但毕竟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上热饭热菜,这对汤吉胜来说,多少算是安慰吧。 汤吉胜在食堂里吃一两顿饭也还罢了,可是时间一久,食堂就有人不乐意了。谁?曹寿智与仇重,他们找杨忠祥说,汤师傅的生活费谁付,并找史五来说,也给汤师傅算上一份生活费吧。 大家都出门挣钱,没道理谁养着谁,谁白吃谁。史五来明白这点,凭汤师傅的功劳和他们两人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让汤师傅摊生活费的。他安慰曹寿智与仇重,汤师傅的生活费不会让弟兄们承担,他自己给双份。 夏流的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每次下班回来,陈燕总是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着他,他是吃在嘴里香想着心里乐,自己就是出了一点儿钱,就能享受如此好的待遇,真是天上人间没法比啊!其实,这钱也并非夏流一人的,陈燕会用自己的钱给男人买些烟酒之类的。自己都是夏流的人了,就有义务有责任把男人照顾好。她看着男人吃饭狼咽虎吞,心中总还有那么一点儿酸意,道:“夏流,慢点吃,别咽住了。” 夏流咬口馒头,吃口菜,再喝口汤,道:“今天早上上班迟到被罚款两元,我得把这损失找回来。” 陈燕道:“给我也找个活吧,两个人工作,收入总要多些。” 夏流放下筷子,搂着女人的腰,咽下最后一口饭菜,打着嗝说道:“乖老婆,你就闲着吧,我养着你。”他笑着把女人往床上按,陈燕忙挣扎着说道:“不要嘛,刚刚才吃了饭,再说,我来身上了。” “真的。”夏流异常兴奋,道,“我还没有闯过红灯哩,今天正好试试。” 太阳开始变得热辣起来,他激情万分的拥抱着大地,古往今来谁能敌过他的痴心激情?前一刻还傲骨雄姿的胡杨树在顷刻间便萎靡不振恹恹欲熄。同样在烈日下工作的小伙子们开始脱掉身上的工作服,尽可能多的露出肌肤图个凉快。 见兄弟们纷纷袒胸露乳,笔友反而将自己那件天蓝色的中山装工作服紧紧地裹在身上。吴芷见状笑了,道:“阿友,你不热吗?” 童筹叫道:“他是冷血动物,当然不热了。” 这时,郎中郎骑着摩托车来砖机视察,说是视察,倒不如说他是专门来看望银富香的,因为他目不斜视的径直来到女人身边,似笑非笑的说道:“阿香,累吗?” 银富香笑起来两腮凸起老高,虽然难看,却更性感,她说:“不累才怪哩!” 郎中郎道:“累就呆着吧。” 杨忠祥满脸晦暗,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阿香呆着,谁养她啊?阿能是养不起她的。” 郎中郎干咳两声,正欲说话,曹寿智却放下手中的活,道:“郎老板,该给我们抬板的发双手套哦。” 对面的章雄却吼道:“你抬不抬,人家白善都等这么久了。” 曹寿智不高兴了,道:“你假锤子,平时上班要死了一样,今天郎老板来了,就是想挣表现,拍马屁。” 郎中郎乐了,大伙儿都笑了,笔友却说道:“不过他今天的积极性还是应该表扬。” 章雄却火了,将整整一板砖坯扣在地上,抡起架板就要砸向曹寿智,并说道:“你信不信老子给你两架板。” 没容曹寿智有任何反应,郎中郎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闪电般的抽了章雄两大耳光,骂道:“你妈的个逼去,这砖是你这样糟蹋的吗?你脾气不小,还敢打人哩。” 这两记耳光的确有分量,章雄的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空白,接着感觉口中多了咸咸的味儿,他丢下架板,捂着刀割般疼痛的脸,“卟”地一声吐出一口唾液,腥红腥红的,其间竟然还有一颗门牙。看着章雄丢下的架板又砸坏了另一张架板上的砖坯,郎中郎更是大怒,抬腿便将章雄踢翻在地,骂道:“操你奶奶个熊去,你给老子滚。” 大伙儿笑道:“打得好,再打。” “算了,郎老板。”笔友去拉跌倒在地的章雄,道,“快回去吧,还干什么。” 章雄甩脱笔友的手,艰难的站起来,死灰的目光看了众人一眼,便闷声不响的朝崖坎上蹒跚行去。 郎中郎拍拍手,道:“没事了,大伙儿继续工作吧。” 曹寿智道:“郎老板,谁抬板啊?” 郎中郎想了想,叫住打杂的郭琼英道:“你来抬板。” 郭琼英丢下铲子,笑嘻嘻地干上了抬板的活儿。杨忠祥不紧不慢的说道:“郎大老板,谁又打杂啊?” 适逢夏流拖着空车回来,他弄清楚了先前发生的事情,于是蹦蹦跳跳地来到郎中郎面前,道:“郎老板,让陈燕来打杂吧。” “陈燕?”郎中郎脸色难看极了,道,“你那么有本事,还养不活她?”说罢,他跨上摩托车风似的走了。夏流尴尬的僵立着,众目睽睽之下,这狗草的太不给面子了。他突然将铁叉甩得老远,骂道:“干你妈**去,不干了。”说罢扭头便走。 童筹乐坏了,道:“少一个人上架,我们又可以多拉几车了。” 杨忠祥突然丢下手中的大刀,并拉下电闸,从一米深的泥坑中爬起来,显得怒气冲天,道:“干个俅,不干了。” 搅拌机边洒水的史五来也忙着关停搅拌机跑了上来,寒颤着脸问道:“怎么了?” 杨忠祥道:“才七个人上架,我们挣俅的钱。” 史五来忙叫离去的夏流,夏流仍是充耳不闻地自顾离去。史五来发光的胖脸由红转白再转绿,他拿那双肥眯了的眼睛看着笔笙,笔笙却故意将头扭向一边。史五来明白,笔笙是不想控制这个场面了,不由的,他眼中闪动着泪花,一屁股坐在盛装沙子的瓦缸上,任由时间从自己孤苦的心灵上溜走。 童筹叫了起来,道:“胖头,你也不管管,想上班就来,不想上班就走,难道没有他们我们就不挣钱了。” 杨忠祥铁青着脸,说:“童筹,你那么想钱去抢银行算了。” 童筹叫道:“我是想钱,因为我穷,不像有些人钱多得用不完。” 笔友笑嘻嘻地说道:“童筹,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我才没心思听哩。” 其他兄弟忙说道:“讲,最好有美女。” 笔友笑着说道:一个年轻人总是叹息自己太穷没有钱,成天愁眉苦脸没有好心情。这天,来了一个白胡子老人,他见小伙子苦闷,便问明了原因,笑道:“小伙子,把你的手指头剁掉,给你一千元干吗?” 小伙子答道:“不干。” 老人又说:“把你的手臂砍掉,给你十万元干吗?” 小伙子答道:“不干。” 老人又说:“给你一百万元,让你马上变成八十岁的老头,愿意吗?” 小伙子答道:“不愿意。” 老人再问:“给你一千万元,让你马上死掉,愿意吗?” 小伙子忙摇头道:“不愿意不愿意。” 老人笑了,道:“小伙子,你有超过一千万元的资本,你很富有嘛,怎么说你很穷呢?” 砖机上一盘散沙,兄弟伙各干各的。童筹骂骂咧咧地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满肚子牢骚不知道向谁倾倒,只闷得他在架道中毫无目的地闲逛着。笔笙和史义旭已经交上了手,他们在小小的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早就忘了身边尚还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着。杨忠祥其实也没有走远,他就躺在床上睡大觉。 史五来感觉孤独无援,默默地坐会儿,便闷声不响的走了。大伙儿见头头走了,也都纷纷丢下手中余下的活计,找个阴凉处坐下,或聊天或瞎吹。马英奇兄弟两也赶来凑热闹。吴芷问道:“老马,小马,你们甘肃主要生产什么?” 马英奇似笑非笑,语气十分沉缓,道:“我们那儿主要生产沙漠。” 众人没有笑,仇重道:“甘肃历来都是穷省,也是战略要地。” 笔友道:“甘肃还是个旅游胜地,不仅有黄河第一桥,有莫高窟,有丝绸之路,有麦积山,还有华夏始祖羲皇庙。更有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悠悠杨柳青,春风吹暖玉门关。太多了,念一天都念不完。” 未儿语笑道:“笔友,好像是‘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吧。” 笔友笑道:“那是洪荒时代的情况,现在是共产时代,春风早就吹暖了玉门关内外。” 马英华道:“笔友,去栽树吗?” “往哪儿栽啊?” 马英奇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当然要去了。” 说着,他们三人起身往回走,马英奇道:“我们去拿盆子和铲子。” 李人国也跟了去,他们四人有说有笑地往东边缓缓行来。这时候,贾琼英从房间出来,冲李人国喊道:“李老表,这儿来一下。” 第七十四回:流星林 打树窝, 栽树苗, 手把土儿细细教。 教着树参天, 树下双合欢。 树根土, 土根树, 谁让谁消瘦? 被个人儿调戏, 我也心儿有。 午时相逢又依旧, 双双眉峰皱。 李人国对笔友说道:“你们等等我,我去去就来。”他迅速朝食堂跑去。贾琼英手上还粘着面粉,她未等李人国说话,便道:“老表,砖机上出事了吗?” 李人国点点头,将砖机上的情况略微说了说,又嘻嘻笑道:“正好,和主任他们去栽树。” “在哪儿栽树啊?”贾琼英笑了,道,“吃胀了撑的,在这儿栽树。对了,老表,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贾琼英眼睛忽闪忽闪的,道:“我想,我想让你帮忙给秀红找个好人家,我一个女人家带个小孩真的很不方便。” 吕希燕来串门,正巧听见她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道:“贾姐,你要把秀红送人?”姑娘看着满床折腾的女孩,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道,“秀红这么可爱,你真舍得么?” 贾琼英叹了口气,道:“舍不得又怎么办呢,我总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吧?” 吕希燕不再言语,只是抱起秀红逗她玩乐,这娃娃多可爱啊!做娘的就真的狠得下心丢弃孩子么?这个女人······ 李人国道:“那我就出去问问吧,不过可不干打保票。” 说罢,他忙忙地追赶笔友去了。随着李人国的背影,吕希燕看见笔友等人都拿着盆子扛着铲子往东边河岸去,便问道:“他们干什么去?” “栽树。” “栽树?”吕希燕笑了,道,“他们是无聊吧。” “谁知道。”贾琼英笑道,“不过有笔友在,无聊的事情肯定少不了。雪芹,你说是吗?” 吕希燕脸红了,她将秀红放在地上,她要教秀红学步哩。也许,用不了多久,秀红就会被她的亲亲的妈妈遗弃,在她今后漫长的人生岁月里,她需要自己走过那未知的旅程。秀红咯咯的笑了,小孩是多么的开心啊!可是她哪里又知道,她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吕希燕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起来。 马英奇马英华兄弟俩领着笔友和李人国朝东河堤走去。路上,李人国将贾琼英欲将秀红送人的打算告诉了笔友,笔友听后默不作声,一双眼睛只是不停的东张西望,仿佛在搜寻着什么。沿着河堤,他们又绕上了渠岸,经砖机食堂后面过了郎中洋的小家,踏过小桥,再顺着渠堤往回走了十数米远后停了下来。马英奇道:“笔友,你看,这是不是因该栽上树。” 这是一大片荒废了的土地,杂草丛生,坎坷不平,足足有五六亩大。这块地的北面是国道,往南是有沟渠相隔的落差数米的永胜砖厂,挨着砖厂的是隔着小河的一大片杂树林子,往东是被砖机吃了一个巨坑的废弃的土地和不远处的有道砖厂,往西是涓涓细流的沟渠和沟渠两边成排的胡杨林,就脚下这一块地显得荒凉。 “我们进出砖厂都要经过这里,怎么我就没有注意到它的荒凉呢?”笔友自责,道,“我们应该把这儿全都栽上树,将来的人们才有大树可以乘凉。” “所以,我们就在这儿栽树吧。” 李人国道:“那得栽多少树啊?” “放心吧,一天栽些,用不了多久就栽完了。” “我有个好主意,”笔友突然叫了起来,他非常兴奋的说道,“我们给这块土地取个名字,让所有的打工人员都自愿来捐栽树木,各人还可以给自己栽的树取个名字。你们说怎么样?” 马英奇笑了起来,道:好办法!笔友,真有你的。” 李人国四周看看,道:“这么个地方能叫个什么名字啊?” 马英奇道:“就叫防沙林吧。” 笔友摇摇头,道:“我们这个林子啊,是以我们打工者为主植造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梦都有追求。所以,这个名字要显示出我们这个特殊群体的特殊性。” 李人国叫道:“那就叫打工林吧。” 马英华笑了,道:“我看就叫‘流星林’吧!” “流星林?”笔友想了想,道,“一个生命就是一颗流星,就是一个心愿,一个希望,一道景观。好,就叫流星林。” “什么流星林流沙林的,现在还是荒草坪啊!”马英奇指指周围,道,“这么大片土地,我们怎么着手栽树啊?” 马英华见自己取的名字被采纳,着实高兴,道:“栽树容易管理难,这么大块空地,我们是得好好规划规划。” 笔友点点头,道:“在这片土地的中心,我们立个牌子,标出流星林的名字,然后围绕着这个中心,向四周无限延伸开去。总有一天,我们栽的这些树,会成为参天大树。” 李人国道:“都栽什么树啊?” 笔友道:“凡能吐故纳新,什么树都栽。” 马英奇笑问道:“什么是吐故纳新?” “就是,”笔友也笑了,道,“就是能去除污渍,增添丽景。” 他们四人在这片土地上比划起来,终于选中了中心点,马英华乐得跟小孩似的,他将铁铲递给笔友,道:“这破土动工第一铲还是你来吧。” 笔友笑道:“名字是你取的,应该你来奠基。” 马英奇说道:“但是有你的参与,我相信总有一天这儿会风景如画的,什么绝迹了的动物都会回来开运动会,百鸟更会朝凤。我们高兴,因为你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这个······” 马英华说道:“别推辞了,动手吧,我们相信你的影响力会无限扩大的。” 李人国也道:“主任,别谦虚了,干吧,我们都看着你哩。” 笔友看看众人,心情很是激动,他二话不说,接过大铁铲就洒脱的干了起来。功夫不大,一个脸盆大小的土坑儿便出现在人们面前。笔友微微喘着气,抹着额头的汗珠儿,开心的笑道:“这样行吗?” 马英奇满意的点点头,便分派李人国去渠沟里取水,他们三人却朝对面林间去寻找树苗儿。马英奇问道:“我们这第一棵树栽什么品种呢?” 他们在林子里慢慢地寻找着可以移栽的树苗。笔友笑道:“我看就栽胡杨树吧,大漠胡杨,顶天立地英姿飒爽,阻隔风沙可是最佳选择了。” “再看吧。” 虽时值初夏,这林子早就绿荫盖天,地上野草鲜花比比皆是,树梢云雀此飞彼伏,清脆悦耳的鸣声不断歇,让人不由的萌生一种回归自然之美感。笔友一双大眼四处细看,终于在一株青年的胡杨树的旁边发现了一棵高约一米的纤细的白树苗,他即刻叫过马家兄弟。马英奇觉得奇怪,道:“这林子里没有柏树,怎么会有柏树苗呢?” 笔友笑道:“你没有看见上面这些小精灵吗,肯定是它们从远方带过来的。” 一定是这样的了。这些鸟儿春来秋往,它们或许没有想到要带什么东西到新家去,只是无意识中粘带了这么一粒儿籽实,经风儿吹落于此,籽实便在这还略显原始的土地上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这棵俊秀挺直的树苗儿。 “刨起来吧。”马英奇拿铁铲,道,“把它移栽到我们的流星林去,它正直长青,白毒不浸,这可是个好的开端。” 马英华也蹲了下来,说道:“慢点,小心点,别伤着根了。” 马英奇用铁铲在小树苗周围一铲接一铲地深深地插进土里,道:“我们连这土一块儿移栽回去,如此才会很好的存活下来。” 笔友笑着说道:“这就是故土难离,难离故土啊!” 也就是一刻钟的光阴,这棵正直长青的柏树苗儿连着足球大小的一团土被刨了起来。马英华捧着看了又看,满意的笑了,道:“很好,没有伤着根。笔友,我们以这棵树为中心,来,你捧着,我们再去找找看。” 笔友将这棵树苗儿捧在掌心,一个劲儿的傻乐着。他明白,这全是马家兄弟给予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流星林造下去。不一会儿,马家兄弟又寻着了两颗适宜移栽的胡杨树苗一并刨了起来。于是,各人抱树苗儿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回到流星林。 此时,李人国早已将树窝儿浸透了水,还预备了一盆水放在旁边。他也知道栽树是要灌定根水的,没水,任何生命都将消失。见他们各人捧着一棵鲜嫩的树苗儿,李人国不乐意了,道:“怎么没有我的呢?” 马英华等人小心翼翼地放下树苗儿,道:“不是没有寻着吗,寻着了还不给你带回来?” 李人国不再言语,马英奇自去找位置打树窝。马英华协助笔友栽那棵柏树苗。笔友将树苗端端正正的放在了窝子的中心点上,马英华小心翼翼地扶着树苗。笔友亲昵的闻闻树苗儿的清香,觉着树苗儿端正了,于是双手捧起打树窝刨起来的鲜润土儿细细地缓缓地均匀地撒在树窝里。见他的那份精心那种赤诚和那充满希望的微笑的脸上也露着几分严肃的表情,李人国道:“主任,你也太斯文了吧。” 笔友没有说话,继续往树窝里撒着捏碎了的泥土。马英华笑道:“别以为栽树很简单,我们这不仅仅是在栽树,我们是在播种希望,播种生命,不细心怎么行呢?” 树窝里的空间被很细很柔的泥土慢慢地填实在了,与大地齐平了,笔友也停手了。他拍拍手上泥土,笑了,道:“栽树还真是一种享受哩。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东坡种花欧公柳,苏堤春晓离别愁。百果掺杂千枝艳,杨柳竹柏竟风流。莫道今日春风过,来年春风绿枝头。” 马英奇回首笑道:“笔友,白居易养树得到了养民的哲理:将欲茂枝叶,必先救根株。云何救根株?劝农均赋租。云何茂枝叶?省事宽刑书。” 笔友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从栽树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公德心的兴衰。我们的祖国之所以有如此瑰丽迷人的锦绣山河,就因为我们的先辈人人都栽树养树爱树,我们务必要把这种栽树养树爱树的传统继承传承下去。” 马英奇道:“我们中国是最讲究传承的国家,最大众的如我们的姓氏,从上古到今天到将来,我们的传承会一直持续下去。” 马英华道:“传承,也就是我们中华民族优胜于其他民族的法宝。” 李人国看看他们,对他们的话一知半解,跟本就插不上话,于是端起盆就往树窝里倒水,马英华忙道:“别倒,太猛了,树苗儿可受不了。” 笔友道:“还是我来吧。” 他接过水盆放下,双掌一并捧起水就往那栽好的树苗儿周围的泥土上浇去。这那是浇水啊,分明是在飞雨降雾,一点一点的落入土中立即便没了踪影。李人国也学着他的样子,往树窝里浇水,笑了,道:“这真好玩。” 马英华也捧起水往树窝里浇灌,道:“栽树容易管理难啊,这树栽了,只是长征才走了第一步,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哩。” 接下来,他们又把另两棵胡杨树苗也仔细地栽好。看着这广阔的土地上,才有这么微小的三棵树屹立其上,马英奇感叹万千,道:“什么时候这儿才能成为一片树林啊?” “放心吧,离这一天不远了。”笔友怜爱地看着烈日下这三棵孤独弱小的树苗,道,“你给你栽的这棵树取个名儿吧。” 马英华首先道:“我这棵就叫大漠胡杨吧。” 马英奇想了想,道:“我这棵就叫做希望之星吧。” “主任,”李人国道,“你这棵柏树又叫什么呢?” 笔友抓着后脑勺道:“叫什么呢?就叫飞燕迎雪吧!” 这时,远方传来了“李老表”的呼叫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一个背着简单行李的小伙子朝他们走来。李人国略作辨认,立即大声叫了起来:“王维成,你龟儿子哪门又来了哦?” 第七十五回:王维成 真的好后悔, 我的幸福被你摔个碎。 真想离开你, 一个人孤独的飞。 可是婚姻的结晶哟, 怎么忍心伤她幼嫩的心? 真的好恨你, 无奈的伤心哟, 我从此多憔悴。 真想离开你, 一个人独自的飞, 离开你不再流伤心的泪。 真的好后悔, 你让我伤悲让我心碎, 让我的生活失去光辉, 你变成我一生的拖累。 据李人国介绍,这个王维成,也是口里人,去年在这个砖厂干过,年底回家去结婚,说是以后再也不来xj了,没想到才隔几个月,他又来了。 笔友道:“你看他那行囊,恐怕是来旅游的吧。” 这会儿王维成已经到了他们面前,看着刚栽的三棵小树苗,他好奇的问道:“老表,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人国道:“我们这是在造林。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主任叫笔友,是老乡。这两位是马英奇和马英华兄弟俩,甘肃的,是回族人。” 王维成向他们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王维这,是这家厂子的老工人了,但和你们却是新朋友,以后大家相互帮助。” 笔友看着王维成,也就是二十来岁,眉清目秀,很是英俊,也笑道:“王兄是从老家来的吗?” 王维成点点头,笔友笑意盎然,道:“君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稍顿,问道:“家乡情况如何?” 王维成笑道:“心心视春草,畏向阶前生。糟透了,小麦油菜干死完了,水稻也不知何时能插,农民吃饭都成问题。” “那农业税还交吗?” “肯定交。” “天干是自然灾害,那有救济吗?” “有,凡交了农业税的农户,每人救济两斤半的土豆。” 笔友不作声了,却听李人国问道:“你不是结婚后就不出来了吗,怎么又来了呢?” 王维成长叹一声,太多的悲哀无奈,道:“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吧。史五来在吗?” 于是,李人国领着王维成去寻史五来,笔友等人继续在流星林间忙着不提。再说郎中郎赶走章雄后,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就有一路人来寻他来了。郎中郎一见这群人,忙个不停的递烟点火又是泡茶,态度热情谦卑,自非寻常可比。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原来,来者不是别个,正是国土资源局,环保局和税务局的各位领导,还有团部和连队的领导。很显然,他们是为了工作而来的。 见了这些个主子,郎中郎心中略有不快,但他却笑得很坦率,他自己知道,自从自己接手这砖厂以来,还从未纳过一分钱的税哩,也未经过国土林业办的同意就擅自扩大取土范围。而且按照规定,在废弃的土地上,所在单位是要栽树种草搞绿化的。这些,他从未当成一回事。今天,会是三堂会审吗? 王团长是个直爽人,他开门见山的说道:“郎老板,这个砖厂转你手后,怎么税务局的同志老来找我呢,莫非你偷税漏税了吧?” 郎中郎干笑两声,道:“王团长说笑了,我这不是手头紧吗?” 税务局的领导笑道:“郎老板,对你我们还不知道吗,那么几个小钱是难不住你的。唉,我们这差可难当啊!” 国土林业办的官员倒显得幽默,道:“郎老板有打虎之才,有打虎之胆,想必也有吃虎之意吧。” 郎中郎哈哈笑道:“肖科长说笑了,这还不是承蒙你的便道吗?” 环保处的人也笑了,道:“郎老板,你这厂子周围大片撂荒的土地要是能栽上树,使之成林,也才能留住老虎供你打供你吃啊!” 连队领导笑着指指远方,道:“你们看,郎老板不正在造林吗?”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朝窗外看去,可看见有几个人在下抡铲刨土栽树,郎中郎懵了,笔友这家伙在干什么?环保处的领导又笑道:“郎老板果然有远见,肖科长,我看今年应该给郎老板评个先进,政策上更应该照顾他,让我们年轻有为的郎老板造出个森林来,不仅能养虎供他打,还能招来凤凰供他欣赏。” 肖科长点着头道:“郎老板,如此一来你可是我们这的模范哦,到时候郎老板你吃肉,可也别忘了哥几个哦。” 郎中郎笑道:“承蒙领导关照,我那有能力养虎养凤哦,即便真有,肯定会首先用来侍候在座的各位好兄弟哩!” 王团长乐了,道:“说什么来着,我们是谁跟谁啊?” “这样吧,”郎中郎站了起来,道,“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就上县城吧,我们上次去个的那个地方,怎么样?” 众人也跟着站起来,有人说道:“别那么特意,随便点。” 郎中郎笑道:“随便点。” 他们出得门来,各自往车里钻。郎中郎看看这辆车,又瞧瞧那辆车,虽然不是名贵的轿车,但能够拥有它,却能够显示出身份与地位来。税务局的领导回头笑道:“郎老板,上车吧,等着你哩。回头我这辆吉普给你,虽然才八成新,但总比你这摩托强吧。” 郎中郎猫着腰钻进车内,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领导说道:“人民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再说了,我们是谁跟谁啊!” 车子启动了,慢慢地朝国道上驶去,车去了,留下了一阵呛人的废气······ 远远地看见汽车去后,笔友突然说道:“马兄,你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好?” 马英华脱口而出,道:“当然是钱最好了。” 马英奇反问道:“你认为呢?” 笔友摇摇头,道:“不知道。” 马英奇道:“走吧,我们回去制标牌。” 再说李人国领着王维成来到史五来的房间,史五来正仰面躺在床上,一双肥咪了的眼睛盯着房顶出神。他心中乱极了,孤独,无援,哀愁,辛苦向谁述说?跟老板说不上几句话就得吵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问题,老板总是看自己不满意。跟弟兄们也谈不到一块儿去,自己对他们并不苛刻呀,怎么他们跟自己就形同陌路呢?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烦,他苦,他感到孤独,更感到自己可怜。想想兄弟们一个个多快活啊,自己却掉进了苦海何时才个是头啊? 他想着心事,连李人国进屋也不曾发现,李人国连叫了他几声,他才醒悟过来,当他发现王维成时,不由得乐了,脸上的愁苦一扫而光,道:“王维成,你来得正好,我们砖机上还缺人手,算上你一份怎么样?” 王维成递颗香烟给史五来,道:“行,我正愁没事干哩,不过我不知道我能干几天。” 史五来给王维成递上燃起的火机,道:“没关系,干一天算一天。”他顿觉心里舒坦了许多,站起来伸个懒腰,道,“今天休息,明天上班。走,我们钓鱼去。” 说罢,他拿起门后角的钓鱼竿,出门去叫隔壁的白善一块儿去钓鱼。白善也正躺在床上自寻烦恼,一听说王维成来了,还要去钓鱼,很是兴奋,便也拿起钓鱼竿随着史五来朝远处的废弃的鱼塘而去。 吕希燕领着秀红在阳光下逗乐,老远看见史五来等人拿着钓竿朝东南角而去,便对厨房中还忙着的贾琼英说道:“贾姐,去看他们钓鱼吗?” 贾琼英站在门口用围裙拭着手上的水珠,道:“走,等他们钓到鱼给我们秀红要两条熬汤喝。” 于是,她们抱着秀红,尾随着史五来等人而去。此时,太阳正费劲的欲攀高空,微微一阵风儿吹过凉凉爽爽,令人倍感舒服。吕希燕握着秀红的小手,道:“贾姐,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小子?” 贾琼英点点头,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都两年没有见着他了。” “那你今年回家去看看他吧。” “回家?那还是我的家吗?” 贾琼英语调极低,也还是少女时候,就是因为看见赖子清长得帅,能说会道,而且他总有用不完的钱,她就喜欢沙能够上他了,并不顾父母的反对私奔到赖子清家。开头的日子总算还过得称心如意,赖子清总有本事弄来钱供她挥霍,她也从不想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她总是暗自高兴自己嫁了一个好男人。然而好景不长,待得他们的儿子出生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丈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生活也愈见没有了油水,而且不时的有人上门来讨债。这时丈夫很少能在家里待上三两天的,他随时都防着那些个讨债的人。她这才明白,以前丈夫供自己挥霍的钱全是借的。每当有债主上门讨债,丈夫总是把她推出去应付,自己却躲到屋角里大气都不敢出。 她欲哭无泪,好歹也得把这个家支撑起来啊!为了孩子,再苦再累她也得承受,她要丈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跟自己一块儿齐心协力发家致富。然而丈夫却游手好闲惯了,他小钱不想挣,大钱又挣不来,贾琼英心都快碎了。恰逢去年赖子清的好友笔笙找他们到xj打工,没想到笔笙好心帮他们,赖子清却跟笔笙斗心计,害得笔笙去年包砖厂亏了本,他最终也没有捞到好处。更让人绝望的是,赖子清竟然将自己作货物卖给了别的男人,而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再次有了他的骨肉。买自己的那个男人五十岁了,还是个瘸子,是个酒鬼。当时,贾琼英身孕已有五月,恨已经不是她感情的全部,她想要啥这个男人对自己好,自己就跟他一辈子算了。没想到这个男人的脾气坏透了,成天的打骂她,她一颗还未伤愈的心再次受到了更惨痛的伤害,她下决心要离开这个男人。今年初笔笙去看她,她才有了今天的日子。 吕希燕搂着秀红,泪水在她眼角打转,她为女人的遭遇痛心,她默默地为她们祈祷,多可怜的女人啊,多可怜的秀红啊! “雪芹,”贾琼英苦笑道,“我真羡慕你啊!” 吕希燕低声道:“羡慕我什么?” “你找了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姑娘脸儿绯红,道:“笔友他······” “唉,”贾琼英长叹一声,道,“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嫁给笔笙。” 吕希燕看看这个不幸的女人,道:“可是二哥有家室了呀!” “其实也不怕你晓得,”贾琼英突然笑了起来,似乎还很得意,道,“我和笔笙已经住一块儿了。” “你们······” “我们的事,你别对笔友说就行了。” 吕希燕隐隐感觉胸口作痛,她禁不住又看了看这个不幸的女人····· 马英奇找来一张铺板,笔友取来笔墨,递给他说道:“马兄,还是你来写吧。” 马英奇笑道:“我写钢笔字还行,写毛笔字是外行,这牌匾还是你来写吧。” 马英华道:“是啊,这可是招牌,我们的字写得太丑,还是你写吧!” 笔友不再说什么,他只是将毛笔浸泡在墨汁里,默默地注视着铺板。他在酝酿写什么字体,这些字体如何摆放,因为这是个形象问题,不可马虎就事。良久,他眉毛一扬,便往铺板上挥毫泼墨,一气斗书了“流星林”三个宋体字。 马家兄弟看时,三个字线条流畅,环肥燕瘦,布局和谐,不由的都竖起了大拇指,道:“笔友,没有想到你的毛笔字写得这么好!” 笔友笑道:“我的钢笔字写得烂。”随后,他又提笔在铺板上写了一行小字:流动的心,永恒的追求! 马英华找来几块小木板,用钉子在木板的一头的中间钉上个小洞,道:“这就是我们栽的树的身份证,哥哥,钢笔我用用。” 马英奇将钢笔递给弟弟,马英华左手接过笔在木板上写道:大漠胡杨。又道:“有一天大漠胡杨长成了参天大树,我就心慰了。” 接下来,马英奇也在木板上写道:希望之星。笔友仍然用毛笔在木板上写下了“飞燕迎雪”,也一并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稍后,马英华找来了三段红色的毛线,给他们各自系在木板上,道:“行了,我们去挂牌吧。” 马英华扛着铺板,马英奇拿着铁铲,笔友拎着三张木片,晃晃悠悠地朝“流星林”走去。马英华说道:“这回我们要多个心眼,随时防止有人搞破坏。” 笔友情不自禁的念道:“风雨送春归,飞燕迎春到。枯地百丈,难见花枝俏。栽下柳下惠,感恩春来俏。待到木林森森,人在丛中笑。” 第七十六回:梦中飞鸿 贪欢须尽欢, 茫茫云雾谁隔断? 云鬓乱, 恨眉攒, 可人儿咫尺心已远。 谁托香腮和泪还? 话说李人国随史五来等人去钓鱼,在经过树林时,他不走了,他要留下来寻棵树苗到流星林栽上哩。史五来也不理他,自顾领着王维成白善前去。稍后,吕希燕与贾琼英经过林边,看见了李人国猫着腰在林间草丛中寻着什么,觉得好奇,也走了过来,道:“老表,你在找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全神贯注寻找树苗的李人国吓了一大跳,见是大师傅,方才笑道:“找树苗栽。” 吕希燕乐了,道:“往哪儿栽啊?” 李人国仍低首寻着可以移栽的树苗,道:“栽到流星林去。” 吕希燕更是莫名其妙,李人国方才停下来,向她们说明了流星林的起源,最后说道:“马英奇栽了棵希望之星,马英华栽了棵大漠胡杨,主任也载了棵柏树,叫做,叫做飞燕迎雪,我也得栽上一棵。” 贾琼英笑了起来,道:“笔友这家伙真有鬼把戏。”她看着吕希燕,说,“你不寻棵树苗也移栽过去吗?” 吕希燕心中高兴,秀气的脸儿笑起来透出醇醇醉意,道:“当然要栽了,你不栽一棵吗?” 贾琼英点点头,道:“还能少得了我?不过我是给我们秀红栽的。” 她们便也在林间草丛中搜寻起树苗来。吕希燕又说了:“小心点,别把这些绿地给践踏了。” 于是大家小心翼翼地仔细地搜寻着可以移栽的小树苗。终于,李人国首先发现了一棵长势良好的藏在一棵大树根边的胡杨树苗。贾琼英与吕希燕全都围了过来,道:“这树苗正好移栽,老表,快把它刨起吧。” 没有工具,怎么刨呀?李人国看着她们,她们也摇摇头。回去拿吧,他又怕这树苗儿不翼而飞。看看双手,他心一横,得,有这双手还愁啥子?于是,他挽起袖子,蹲下来,拔去苗边的杂草,用十指慢慢地抠着树苗根部的泥土。这泥土虽然显得板结踏实,但却很润湿,因此手抠起来并不怎么费劲,因此只一会儿功夫,树苗周边便被抠出了一道深沟。没想到如此轻易的有了成效,李人国信心大增,便更加用劲的抠着泥土。突然,他惊叫一声,指头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他忙缩回手,只见那粘满泥土的左手小指头正往外不停地冒着鲜红的血液。吕希燕见状也惊叫起来,仿佛是她自己受伤似的,她忙递给李人国一张纸巾,道:“快把泥土擦掉,把伤口包住吧。” 李人国接过纸巾,将指头的泥土拭擦干净,但见那小指上一条小小的划口露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正缓慢的浸溢出来。李人国苦笑道:“真倒霉。” 贾琼英将秀红放在地上,蹲下身来,道:“老表,你歇着吧,我来刨土。” 李人国忙道:“不行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吧,这点小伤莫得事。”说罢,他也真忘了手痛,又小心仔细的抠着树苗儿周围的泥土。贾琼英笑了,这个老表,干嘛这么紧张,难道我还抢你的树苗儿不成?秀红靠着母亲慢慢地学着走路,小嘴儿不时的发出细微但悦耳的笑声,一双水灵灵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李人国。看着他欲拔树苗儿,秀红的小脚儿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很明显,她也要来凑热闹。 吕希燕向秀红拍拍手,秀红便嘿嘿的乐了起来。她松开抓住母亲的小手儿,慢慢地伸向吕希燕。吕希燕明白,小家伙是要自己抱她了,于是,她也张开双臂迎接着秀红。秀红乐了,三步并着两步扑向姑娘的怀抱。突然,她脚下被小草绊住,吕希燕和贾琼英还没有任何反应,秀红便摔倒在地。吕希燕忙扶起她,痛心的问道:“乖乖,痛吗?” 秀红满脸粘满了泥土,吕希燕看着心疼,忙给她拭着面孔上的泥土。小孩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并伸出舌头添着嘴唇上的泥土。 “贾姐,秀红饿了吧?” 贾琼英抬头看看天,可不,烈日当头高了。此时,李人国也将树苗儿连根带泥的拔了起来,他长长地呼出憋在胸中的浊气,道:“行了行了。” 他捧着树苗,满脸得意之情,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秀红的一只小手儿已经紧紧地抓住树苗儿不放,一双纯而又洁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小脸儿的笑容没了,满脸严肃的神态,煞是逗人可乐。 “贾琼英,你看你的宝贝女儿,她这是想干什么?” 贾琼英见到女儿如此神态,忍不住笑道:“老表,她要你的这棵树苗。” 吕希燕乐道:“是吗,秀红?” 李人国摇摇头道:“秀红,乖乖,喔···松手吧,别把树苗捏坏了。” 秀红在姑娘怀里挣扎了一下,又伸出右手去抓那棵树苗,显然,她对这棵树苗是志在必得。贾琼英笑了起来,吕希燕也开心的笑着,只有李人国笑不起来,自己跟一个小娃娃抢东西,传出去可也太丢面子了吧。他尴尬的笑着,道:“好秀红,秀红乖,这树苗就归你了。这回你该放手了吧,别把树苗儿抓坏了。” 也怪!秀红听他如此一说,还真撒手了哩!她的小脸儿又重新挂满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她是真的想要这棵树苗啊!李人国想了想,也乐了,道:“秀红,这棵树苗就归你了。走,我们去把它栽在流星林里。” 于是,李人国捧着树苗领头往回走,道:“贾琼英,给这树儿取个名字吧。” 贾琼英想了想,道:“就叫秀红吧。” “哎呀,太俗了。”李人国对吕希燕道,“大师傅给取一个吧。” 吕希燕亲亲秀红娇嫩的脸蛋,道:“那就叫‘梦中飞鸿’吧!” “梦中飞鸿!”李人国笑了起来,道,“哎呀,大师傅,这名字取得真好,竟然和主任的‘飞燕迎雪’一样好听。” 贾琼英也乐了,说道:“梦中飞鸿,好听好听。”她长叹一声,多么可爱的女孩儿啊!自己的心头肉,怎么割舍得下呢?她眼角有点泪花,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了。 须臾,他们来到了流星林,笔友等人正在那里忙碌着。吕希燕看看那屹立在“林”中的牌匾,对正铲土的笔友道:“这是你写的吗?” 见到女孩,笔友兴奋了,道:“是马兄他们的注意。” 吕希燕笑了,逐一看那树儿的身份证,她在“飞燕迎雪”旁边蹲了下来,抚摸着那柏树纤细的躯杆说道:“大作家大诗人,你还是真的有心啊!” 马英奇接口道:“这是南边飞来的燕子要到天山上去迎接雪莲仙女了。” 贾琼英笑道:“笔友,我们秀红也栽上了一棵树,雪芹给取的名字,叫做‘梦中飞鸿’。” 笔友听后耳朵都竖了起来,他笑而非笑的看着吕希燕,凑过嘴去说道:“雪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名字呢?” 吕希燕瞪了他一眼,道:“就许你卖弄,不许人家聪明。” 李人国放下树苗,道:“大师傅,你该和主任两个合栽一棵树。” “为什么?” 李人国嘻嘻笑道:“爱情的见证呀!” 马英华乐道:“对呀,小树苗一天天长大,你们的爱情也一天天的成熟。” 吕希燕脸红了,道:“谁跟他谈恋爱了,你们别瞎说。” 笔友也一本正经的说道:“本来嘛,我们都没有朝那方面想过,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吕希燕有些意外的看着小伙子,脸上的娇嗔羞煞很快消失了,她站起来,一双大眼看向遥远的天山······旁边,贾琼英正铲着树窝,她要亲手为女儿栽上这棵树,这棵“梦中飞鸿”将来一定会带给女儿无尽的好运······ 夏流气呼呼的跑回宿舍,陈燕正张罗着收拾着屋里屋外。她见他脸色不好,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夏流搂着陈燕的腰身,骂道:“郎中郎龟儿子不同意你上班。” 陈燕摸着男人的脸,知道为了自己的工作,那人受委屈了,于是低声说道:“那你······” “不干了。”夏流火气未消,道鬼,“我们离开这地方。” 陈燕忙安慰道:“先别冲动嘛,你的兄弟们都在这,去哪儿都不如这里好啊!这样吧,你让二哥去说说。” “他?”夏流吐出一个字,没了下文。他脱掉工作服,突然抱起陈燕双双倒在床上,笑道,“干嘛生这闷气哩,我们先睡一觉再说。”说着并伸手去解女人的衣扣。 陈燕没有阻止,只是说道:“还没有干净哩!你一天几次,身体受得了吗?” 夏流哈哈一笑,道:“我这是国防身体,整天不下火线也不成问题。” 先不说夏流纵欲贪欢,单就这杨忠祥倒在床上捂头睡觉,可是想着郎中郎与银富香两人的那股眼神儿,隐约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觉得心烦,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索性爬起来要出门散散与心。门外,吴芷与笔笙和史义旭正在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他们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仍旧集中精力在那小小的棋盘上。 杨忠祥感觉受到了漠视,冷哼一声,便朝坡上渠岸林间攀去。那儿有树有草,有水有鸟,应该是这儿的好景地。曾几何时,他如此一人孤独的走过?此时刻,他脑海中全是银富香那性感的裸像,时不时的郎中郎出现在画面中。凭感觉,他们两人不简单。难怪银富香这几天对自己冷了起来,感情这是郎中郎半道劫道造成的结果。 郎中郎什么东西?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就是有两臭钱吗?钱!?钱!我为什么没有钱呢?一想到钱,他就泄气了,正因为自己没有钱,所以才娶了一个比自己大六岁的丑女人做老婆。正因为自己没有钱,所以两儿子为了吃肉才打架。正因为自己没有钱,才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卖苦力挣血汗钱也难。正因为自己没有钱,那个女人才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没有钱带来的不便不善和痛苦实在太多了。杨忠祥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钱,钱,我要钱。然而,钱是喊不来的,他昂头长一叹声,也许,自己命中注定是穷光蛋。这能怨谁呢?在家的时候,因为打架,他被判入狱半年,监狱的生活令他终身难忘,所以他发誓今生再也不二进宫了。因此,他时常告诫自己,不能再干违法的事情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回家吧,离开这伤心之地。杨忠祥漫无目的地在渠岸上走着,一双大眼无神,一颗心尽在胡思乱想,让他龟儿子逞能去吧,他的婆娘也会让别的男人睡了,是我吗?让那个无耻的女人烂下去吧,再白送给我老子都不要了。为了孩子,为了家,还是干到年底吧。年底再回家去,以后尿尿鸡鸡都不朝着这方了。 不知不觉,他经过郎中洋的宿舍,看见几个人在前面的空地上抡锹铲土。他们在干什么?好奇心使他加快步子朝他们走去。临近了才发现,原来他们一帮人在打树窝栽树苗。看着那高大的木板上的醒目的大黑字,杨忠祥忘记了心中的烦恼,笑道:“笔友,这是你的杰作吧锕” 笔友也笑道:“大伙的意思,什么样,你也栽上一棵吧。” “好玩,有意思,当然得栽了。”杨忠祥逐一看着小树儿的身份证,笑道,“我也栽一棵树,就叫‘伤心加尔苏’吧。” 吕希燕说道:“阿祥,怎么取这么伤感的名字呢?” 笔友也问道:“阿祥,真有那么刻骨铭心吗?你这可是畸形之恋哦。” 杨忠祥微微一笑,道:“阿友,去走走吧。” “行啊,我正愁无人可聊哩。”笔友对马英奇道,“你们也回去吧,我去走走。” 吕希燕突然心中有气,恨声道:“任笔友,你可别狗眼看人低。” 杨忠祥一怔,笔友却乐道:“雪芹,我给你出一副对联,你能对么?”见女孩轻蔑的笑了笑,笔友调皮的眨眨眼,道,“听好了,我的上联是:任笔友人必友仁德有了人人友。” 吕希燕喃喃的念道:“任笔友人必友仁德有了人人友。” 笔友笑了笑,道:“雪芹,你慢慢想吧,我出去转转就回来。” 女孩见他说走竟真的走了,气得她一跺脚,转身离去。杨忠祥见女孩负气走了,尴尬的笑道:“算了,以后再去吧,你快去给大师傅陪个不是的好。” “走吧,”笔友悠悠一笑,道,“她就这脾气,一会儿就好。” 第七十七回:钓鱼 一见郎如意, 两心相悦, 三月桃花竟春色。 四五六月天气热, 情难熬, 心诀绝, 七夕相会相思灭。 八月中秋团圆夜, 九九重阳音断绝。 十冬腊月迎飞雪, 茫茫天山燕飞绝。 情难舍, 春夏秋冬无景色。 他们走向国道,然后顺着国道望西朝霍尔果斯方向散漫行去。虽然这是边陲之地,然而国道上车来车往不断,大到数十吨的载重卡车,小到毛驴拉车,都来去匆匆,好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迎着胡杨树送来的微微风儿,杨忠祥用手往后梳梳头发,道:“阿友,大师傅是个好女孩,你能娶她做妻子,那真是你的福气。” 笔友笑笑,道:“阿祥,你家老大几岁了?” 杨忠祥道:“八岁了,老二也五岁了。”随后他叹口气,“我感觉好累啊!” “其实,一个人活在世上,本来可以一生都幸福的,只因思想作怪,贪念足,所以才感觉不幸。” 杨忠祥干咳两声,道:“我没你那么高尚。阿友,我和银富香的事情你知道吧。” 笔友点点头,道:“你不觉得你对不起你的妻子吗?” “我妻子比我大六岁,我从未爱过她。” “那为什么要娶她?还和她生了孩子,而且生两个?” “唉,因为她心好,我坐牢,她常来看我,还等我出来,我是感激她才和她结婚的。说句老实话,当时的情况,能娶到老婆就不错了。” “你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喜新厌旧。” “啥喜新厌旧哦,我从未爱过她。你也明白,自己最爱的女人,往往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别的女人。” 笔友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是的,对于恋爱结婚,两人相互爱恋,这是最好的结合。倘若你爱一个人,而这人不爱你,那么即使你可能得到她,但最好也别娶她。对任何人来说,宁可和一个爱自己的人结婚,也别选择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 杨忠祥点点头,道:“真是这样,你看我老婆对我多好,可我还做对不起她的事。你说我若果选择银富香的话,会是个什么结果?” 笔友摇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杨忠祥道:“她叫我去她的家乡,我想叫她去我们家乡,我想选择她,可是结局不知道是什么。” 笔友看看这个魁梧的男人,道:“你去她家也呆不长,她去你家也不会善终。你如果选择她,明摆着的结果是你将一无所有。” “是啊,我也有这种担心,别看我们现在这么好,”杨忠祥苦笑笑,我们现在好吗?“如果我真的放弃了家而选择了她,到时万一她后悔不干了,那我可真是一无所有了。” “所以,”笔友不失时机的说道,“就此罢手,紧紧抓住现在所有,日子过的是现实,不是未来不是梦想。” “可我······” “这也不能怪你,你们夫妻如果不是长期分开,也许不会发生这些事,这是男人的需要嘛。不过,男人的需要不能以破坏夫妻感情为代价,否则,这种需要还是不要为好。” 杨忠祥突然笑了起来,道:“阿友,你有需要吗?” 笔友也笑道:“我是精神上的需要。” “你和大师傅有没有那个?” “我倒是很想娶大师傅为妻的。” “努力吧,我们都支持你。” 笔友看着一辆辆疾驶而过的汽车,突然感觉自己太清闲了,闲得成了无用之人。大好的时间就这样浪费掉吗?不由的他有点心慌起来。这时,迎面走来两个中年汉子,他们边走边聊,很是兴奋。临近了,他才仿佛听见其中一个汉子说道:“霍尔果斯建市,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哦。” 国道对面就是霍尔果斯粮站,顺着粮站朝西去便是近在咫尺的与俄罗斯接壤的霍尔果斯口岸。迎着火辣辣的阳光,他们横穿过国道,他们要到粮站里面去揽揽风景。 这粮站的大门随时都是敞开着的,里面花草树木将所有库房掩映其中,不知者不知这是粮库,或者这粮库里根本就没有粮。 杨忠祥轻轻拨弄着垂在眼前的柳枝,道:“这儿就数这景色最好了。” 笔友想起了行人的话,道:“霍尔果斯建市,这的老百姓可有福了。” “既然这是个好地方,那你就留下来创业吧。” 笔友突然长叹一声,道:“老实说,假如突然之间让我回去,我真会举棋不定的。” “你和大师傅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透你们是不是一对儿。不过我可以肯定,大师傅是喜欢你的,你对大师傅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吧。” “哪里话,我喜欢和她逗着玩,她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 杨忠祥笑道:“你是不是变态哦,要不然就是在虐待大师傅。” “别说得那么严重,其实她表面生气,她心里是高兴的。” 杨忠祥想起了什么,道:“大师傅没有你的维族妹妹漂亮,你是移情别恋你的维族妹妹了吧。” “绝对不是,你不要乱想。再说了,阿古丽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怎么可能去当第三者呢?” 杨忠祥摇摇头,道:“你今年犯桃花,我看阿古丽是喜欢上你了。她们都是好女孩,你可要妥善处理好你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哦,不要让她们伤心。伤了女孩的心,这辈子可有你受的。” 笔友不自然的笑道:“快响午了,我们回去吧。” 光阴在不经意间流逝,大地似乎在这一瞬间燃起了火焰,清清爽爽的人间瞬间变得水深火热起来。是太阳要在这一刻燃烧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吗?生命置身在这烈焰漫漫的大地上,已经很难看得到生命的希望。 “鬼天气,这么热。”史五来抹着胖脸上的汗珠子,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等着这最后的一杆希望能有所收获,“这么早就这么热,到伏天可怎么过?” 白善蹲在一边守着另一根钓竿,道:“人胖了就是怕热。” 王维成焉茄子似的蹲在史五来旁边,看着空空的盆,道:“天热得鱼儿也懒得动了。”略停,他又说道,“你看这周围废弃的土地,没法子种庄稼,总可以栽树吧。他们真大方,舍得废弃这么多的土地。要是在家乡,这么大片的土地早就利用起来了。” 白善道:“这儿人少,忙不过来。” 史五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口里种土地没有搞头,到这来包土地种,一定能挣上大钱,这儿的三农政策好。” 这时,白善的钓线上的浮子动了动,他没有理会它,道:“那你怎么不在这儿落户?” “落户?”史五来肥眯了的眼睛闪闪发光,道,“真是,我很想在这儿落户,但就是我的老汉不同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的钓线上的浮子急速的朝水下沉去,显然是有鱼儿上钩了。史五来眉开眼笑,终于开张了。他抓住鱼竿猛然朝身后扬起,随着钓钩被拽离水面,他们看见果然有鱼儿上钩了。不,不是鱼,而是一条六七公分长的小泥鳅,它被拖离水面,在空中惊恐的挣扎着。 史五来泄气了,什么不好钓,却钓了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令人空欢喜一场。他擒住泥鳅,狠劲用力扒拉,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哀鸣,那条小泥鳅被他活生生的从钓钩上拔了下来,并顺手将它扔在了身后的杂草丛上,说道:“白善,走,不钓鱼了。”说罢他晃晃鱼竿,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他生拔钓钩上的泥鳅用力过猛,那钓钩借力反弹出去甚远,紧接着又回弹过来,在他眼前飞舞,恰在这时他晃动钓竿,那鱼钩便猛地往上弹去,正巧钩住了他的左耳。想那钓钩是何等的尖锐,这一但钩住他的耳朵,并接着惯性的力道,在他的耳朵上划拉出了一道口子。史五来惊声哀叫,丢了钓鱼竿忙去捂耳。王维成凑近细瞧,没大事,只是被钓钩挂了一道微弱的口子,不过却出血了,星星点点,似有似无。 史五来呻吟道,疼啊!今天真是倒霉,鱼儿没有钓到,却钓住了自己的耳朵。王维成笑了,他捡起钓钩,上面也粘着血迹,道:“来哥子,也不知道这是泥鳅的血呢,还是你的血?” 白善发现自己的钓钩也钩住了东西,他不慌不忙地摆动着鱼竿,将钓钩往岸边拉近。稍停,带有浮标的鱼线又往水里沉去。钓上了,他们异口同声的叫道。白善憋住气猛地往后扬起钓竿,钓钩被提出水面,上面果然有一条大鱼儿在跳跃挣扎。他们笑了,终于钓上鱼了。他们正乐哩,却突然见那条鱼儿脱离了钓钩朝水中落去,噗通一生,鱼儿没了,水面上溅起尺许高的浪花,同时泛起一圈淹过一圈的水环。那空的钓钩在三人眼前晃来晃去,不知道是乐颠了还是气疯了,良久都难得静止下来。 白善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到手的鱼儿怎么就没了呢?王维成却一个劲的乐,白善满脸乌云密布,他骂道:“都是你龟儿子扫把星,害得我们没有钓上鱼,还白晒了这么久的太阳。” 史五来笑道:“还别说,王维成,你就是扫把星,遇见你,我鱼儿没有钓到,却把自己的耳朵钩破了。” 王维成没有生气,他嘿嘿笑道:“谁叫你们不务正业,心术不正来着。” 三人收拾东西朝回走,边走边聊,史五来几次问王维成道,你不是回去结婚吗,怎么一个人又跑到这来了?王维成总是叹气,然后沉默不语。史五来见状,也不便再问,但他心中明白,这两口子间一定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发生。在经过一处洼地时,白善突然发现一株长势旺盛的禾苗静静地植立于淤泥中,很像是秧苗。于是,他停下脚步,欲要把它刨走。到这三年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秧苗哩!在白善的记忆里,秧苗的形态已经模糊不清了。王维成看了看,肯定了这就是一株秧苗,都分第五片叶了。不过他觉得奇怪,这儿怎么会有秧苗呢?要知道,这儿方圆数百里是不产水稻的。史五来帮着白善拿着鱼竿,道:“十几年前这儿是产水稻的,后来由于缺水才改种旱地的。” 白善已经将秧苗连根带泥的拔了起来,道:“回去找个罐头瓶栽上,可以当盆景欣赏,还能看见它开花结果哩!” 史五来笑了,王维成乐了,他们不再说话,一路急行而回。此时正值晌午,阳光特别的毒辣,整个砖厂除了窑上那台从未停过的柴油机在力竭声嘶的吼叫外,没了其他动静。史五来叹了口气,一踏进砖厂,他便感觉心情格外沉重。 白善捧着秧苗,到自己宿舍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敞口瓶,然后便逐户去寻,还翻了垃圾袋,没有。最后,还是在吕希燕的帮助下,在食堂的角落里寻得一个很脏的敞口玻璃瓶。在女孩的记忆里,她并没有过秧苗的形状。没想到那晶莹剔透的大米就是由这油青翠绿的禾苗生产出来的,想来真是奇妙啊! 看着白善将瓶子清洗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禾苗连根带泥的放入瓶里,添上水,就算大功告成。吕希燕看着这油青翠绿的禾苗,感觉非常新奇,她爱不释手的捧着它,凝视着它,那神情多是眷恋。白善似乎明白了女孩的心思,笑道:“大师傅,你喜欢吗?那就送给你吧。” “真的吗?”吕希燕欣喜若狂,感激的看着白善,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好英俊好潇洒,比起那个丑鬼来不知道要顺眼多少倍。她甜甜地一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她捧起瓶子便跑进自己的宿舍。 白善笑了,原来,这个女子喜欢这些玩意。从女孩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原来大师傅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的,假如不是任笔友那个家伙半路杀出来,自己和女孩如今应该是多么亲近的关系啊!想到笔友,他突然想起了前儿夜里窥见女孩房中的那一幕,不由得心中隐隐作痛,大师傅啊傻丫头,你为什么就那么贱呢,和那个丑鬼······他想不下去了,他心中灌铅似的堵得慌,多么纯净的女孩啊,竟然让笔友那个丑鬼给玷污了!为什么那个男人就不是我呢?他怨恨的看着女孩的房门,捂着那颗快似碎裂的心无精打采的走了。 吕希燕捧着秧苗在屋里转悠着,她把它当成了宝贝,把这宝贝放哪儿呢?放墙角门后吧,那儿太荫僻,简直是浪费了这秧苗儿的油青翠绿。屋太小,又没有一件桌椅,就那砖头码的台子,也只能放个碗筷牙刷什么的。最后她决定将这散发着清香的秧苗儿就放在床头延伸出去的铺板上,在这儿,既不碍事,又可以躺着欣赏它。女孩乐了,其实白善这小伙子也很不错嘛,看他对秧苗都如此之好,也肯定他是个真君子,比起那个狼心狗肺的冷血动物来,真有天壤之别啊! 想起笔友,她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没心没肝的家伙,这个狂妄自大的野物,这个丑八怪,这个伪君子真小人,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还给我出对联让我对,呸,不对不对不对我才懒得对哩! 她心里这么想,口中却不知不觉念出了那句上联:“任笔友人必友仁德有了人人友。”这里面都是他的名字,真他丑鬼的刁钻古怪,岔肠子烂心肺,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我怎么能对的上你呢?“任笔友人必友仁德有了人人友。”笔友,你现在再干啥子嘛?她口中念叨着这句上联,心中想着如何对出下联,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七十八回:对联 梦中的我梦见梦中的你, 梦中的你是梦中的我的归依, 我的归依是你梦中的心境。 梦中的心境梦中的我你, 有你我梦中的真情。 梦中的真情真情的梦中, 有我你真情的放纵!!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吕希燕被外面的嘈杂声给惊醒了,她揉揉眼看看时间,都下午三时过了,我的妈呀,锅里还蒸着馒头哩!她急忙爬起来朝厨房跑去,刚到屋外,她却傻眼了,凡在食堂开伙的小伙子们,他们都站在烈日下,他们面前放着两个被烧坏了的竹蒸笼,里面有黄的白的黑的各色馒头,姑娘心中惊呼,锅里水被烧干了,蒸笼被烧坏了,并祸害了馒头。 大伙看看蒸笼,又看看吕希燕,没有一个说话,但从他们的眼神表情可以看得出,他们都在怨恨大师傅。吕希燕呆立门边,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童筹首先发难了,道:“大师傅不尽职责,应该罚款。” 吴芷道:“罚什么款,让大师傅买两格蒸笼算了。” 曹寿智笑着说道:“那烧焦了的馒头呢?” 吕希燕四下搜寻着,目光怨恨的落在了笔友的面目上。笔友痴痴的看着她,浅浅的微笑着,什么蒸笼焦馒头他根本就没放心上。 史五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师傅,你怎么了,出这么大的错?要不是童筹发现,恐怕这房子早已着火了。” 这时,贾琼英拿着个馒头边吃边走了过来,老大远就说道:“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也不知羞耻。” 童筹一指地下,道:“你看这东西,都燃火了。” “人家心情不高兴嘛。”贾琼英快嘴快舌,道,“这都怪笔友,是他惹雪芹生气才造成这一后果的。” “我……”笔友莫名其妙,张大了嘴不知所云。 大家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笔友和这事有什么关系?贾琼英瞪了笔友一眼,来到吕希燕身边,对众人道:“笔友无事生非给雪芹出了一个对子,叫雪芹慢慢想。”她把发生在流星林里的事情向大伙儿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最后道,“至于那是什么对子,我记不得了。” 杨忠祥一拍脑门,道:“不错,是阿友惹的祸,当时大师傅是负气回来做饭的。” “所以,这不能怨雪芹,要怪,只能怪笔友。” 笔友终于叫了起来:“贾琼英,你这是强盗逻辑。” 贾琼英又瞪了笔友一眼,道:“应该找笔友算你们的损失。” 一旁的白善乐了,道:“就是嘛,他不惹大师傅生气,大师傅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祸事呢?根据我们以前立的规定,笔友要是惹大师傅生气而导至我们没饭吃,我们只找笔友的麻烦,与大师傅无关。” 王维成笑道:“有这规矩?” 吴芷笑道:“有!我们以前好多次没吃成饭,都是笔友惹气大师傅造成的,今天又是。我看我们得说话算数,找笔友算损失。” 童筹轻轻擂了笔友一拳头,道:“哥也,谁不好惹,你要去惹大师傅,活该!” 白善不阴不阳的说道:“阿友,叫你离大师傅远点,你就是不听,确实是活该。” 仇重笑道:“阿友,你干脆嫁给大师傅算了,这样成了一家人,你才会有好日子过。” 他的话说得众人欢喜一人羞,只羞得吕希燕面红耳赤但去十分的受用。史五来笑了,道:“今天这事就算了,蒸笼在老板那儿去换,馒头将就能吃,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一场祸事总算是不了了之,众人各拿起几个馒头纷纷离去。焦馒头吃着又脆又香,正好可以不用吃菜,甚至连糊糊都可以不喝,各人心中想,没有上班,没有收入,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笔友拿着个半焦黄的馒头久久不肯离去,这样的生活确实太简单了,甚至还不如乞丐的生活,长此以往,人如何受得了?吕希燕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便独自回房去了。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吕希燕独自坐在床沿上,端着个碗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饭。笔友看着眼睛都绿了,他不停的吞着口水,肚子里也不时的发出咕咕噜噜的叫声。原来,女孩端了一碗肉圆子汤,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舀着汤汁慢慢地吸吮着,像个美食家在品鉴美食一般,那神态,着实让人羡慕又嫉妒。 小伙子跟进屋来,女孩是在意料之中,她也不看他,只是轻盈的笑着,自言自语道:“啊,真香啊!” 笔友巴叽着嘴,干吞着口水,嗯嗯半天才说道:“雪芹,以后你别这么任性了好不好?咱们做事情要公私分明。” 吕希燕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就这样,你哪门?” 笔友陪着笑,道:“什么我哪门你哪门的,我是想你把工作做好,免得兄弟们报怨。” “兄弟们报怨关我什么事?我高兴了就做,不高兴了就不做,你管得着吗?” “可是,你要不高兴不做好工作,我就要遭罪。你也看得出来,兄弟们中想看我笑话的人太多了。” 吕希燕啍了一声:“谁叫你是小人了,活该。” “我已经长大了。”笔友从女孩的语气中听出了女孩可乐的成份,于是笑笑,便也挨着女孩坐了下来,道,“雪芹,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是不忍心看我遭罪的,对吧!” 吕希燕斜目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将碗儿塞在他手中,道:“不要脸,谁跟你夫妻了?” 笔友捧着早已冰凉的碗儿,看着碗中一个个可爱的肉圆子和几片红艳艳的西红柿,忍不住的闭着眼睛俯下头闻了闻,惊叹道:“雪芹,此乃人间美味,万不可浪费了。”他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圆子便递到女孩嘴边,道,“雪芹,我借花献佛,一圆佳人美如仙。乖,张嘴。” 吕希燕轻盈的笑着,很是乖巧的张嘴接住了小伙子喂来的圆子,细细地嚼着。笔友又舀起第二个圆子候在女孩嘴边,道:“二圆爱人心愿成。”吕希燕将勺子推到小伙子嘴边,道:“你也吃吧。”笔友说道:“我的皇后,这是笔友孝敬你的,你吃了它,保证你从今后心享事成!” “那好,”吕希燕笑道,“本宫命令你吃了它。” “尊命,我的女王。” 笔友笑了,他等的就是女孩的这句话,肚腹的饥饿,美食的诱惑,令他失去了人的尊严。说他是风卷残云不为过,当然狼吞虎咽更形象,吕希燕一个圆子都还没有完全下咽,笔友己经让碗底见光了。他抹抹嘴,意犹未尽,道:“真好吃。” 吕希燕接过碗放在床尾,道:“笔友,你给我出的那付对子下联是什么?” 笔友抓起她的手吻了吻,道:“你听啊,上联是:任笔友人必友仁德有了人人有!里面全是我的名字,因为我是男人,那么下联也肯定是个人名,而且是个女人,对子嘛,那这两人肯定也是一对儿。” 吕希燕不解的看着笔友,道:“和你是一对儿,什么一对儿?” 笔友笑着摇摇头,道:“我再提示你一点,上联说的是人的思想品德好,那下联也应该与文明礼貌的意思相关。” 吕希燕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笔友笑道:“你呀,骑着驴找驴,真是笨,上联是‘任笔友人必友仁德有了人人友”,那下联当然就是‘吕希燕礼稀厌礼仪稀疏人人厌’了”。 吕希燕重复着念了一遍对联,果然对得巧妙工整,正想夸他两句时,突然想起下联中那熟悉的字符就是自己的名字时,好一个“礼仪稀疏人人厌”,还说自己“骑着驴找驴,原来这个家伙是在拐着弯儿骂自己哩。不想则已,一想便芳心大怒,伸手就拧住小伙子的耳朵,道:“任笔友,我礼仪稀疏又怎么样,难道你这就是仁德有了?” 被女孩轻轻的拧住耳朵,小伙子笑着去捧女孩的脸蛋,道:“轻点轻点,雪芹,耳朵被拧脱了。” 吕希燕打掉他捧着自已脸儿的手,娇羞难耐,嗔怒道:“任笔友,你给我老实点。” 笔友哈哈笑道:“一直以来你不是叫我不要太老实吗?” “你……”女孩急了,她跺着脚道,“我又不是教你在我面前不要老实。” “哦,原来还是老实的好。” 笔友垂下手,满脸痴迷双眼呆呆的看着女孩,嘴角挂着丝丝的憨笑。吕希燕被他给逗乐了,她柔柔地拧了他那肉嘟嘟的腮帮子一把,似怜是爱的说道:“你呀,真气人。” 笔友乐了,于是便赖在女孩房间不肯走,要和女孩满嘴胡搅蛮缠。对这家伙,吕希燕也是实打实的可乐,瞧他一忽儿显得风流倜傥聪慧健谈的洒脱气质,一会儿又变得老实可爱,愚笨有嘉的呆傻痴憨,她的小心儿是既兴奋又无奈,明知这家伙忽阴忽阳爱装糊涂,但自已就是没办法治他。也罢,由着他去吧! “哇,”笔友终于发现了床头上的那瓶秧苗,不由得惊叫起来,他一步跨近前捧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道,“雪芹,真不错啊,你真会享受!” 吕希燕微微一笑,道:“这是白善送给我的,怎么样,好看吧!” “白善送的?”笔友回头看看姑娘,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道,“你喜欢他?” “是啊!”吕希燕笑得非常迷人,道,“你看它的长势多精神啊!那晶莹剔透的大米就是它的果实,多神奇啊!”笔友冷笑道:“这有什么神奇的,太普通了。” 吕希燕瞟了小伙子一眼,笑得更欢了,道:“你难道不知道普通之物常有神奇之处吗?” 笔友看着女孩更加迷人的笑,心中很是不爽,就越是瞧那株秧苗不顺眼,于是端起它放在了屋子的一角,道:“这么臭的污泥,也不觉得恶心吗?” 吕希燕瞪了他一眼,捧起瓶子又重新放回在床头上,道:“我喜欢。” 小伙子又拿起瓶子,这次干脆把它放在门外,他堵在门口道:“这么高雅的屋子怎么可以放如此污浊的东西呢?就把它放在门外吧!” 吕希燕心中高兴,但却佯怒气极,道:“你这人真是吃得稀管得宽。”她从小伙子的腋下钻出门去,将那瓶秧苗重新捧回屋里放在床头上,冲他说道:“你若看不惯,可以走啊!” “你……”笔友一颗心儿难受到了极点,他悠怨积恨的看看姑娘,转身就要离去。 女孩见小伙子要走,急的脱口说道:“你这个草包,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刚迈出第一步的笔友回过头来,满脸的委屈,恼火,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是草包,我小心眼?要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会怎么想?” “我什么也不想。” “我可做不到。”小伙子很激动,道,“我们两人之间,不应该有第三者出现。” “第三者,谁是第三者?你是说白善还是阿古丽?” “我跟你保证过的,我对阿古丽没有非分之想。”显然,笔友被女孩激怒了,但却又千般无奈,万般委屈,他看着女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表白。 看着笔友胸潮起伏,额头青筋凸暴,女孩伸手一边给他抚胸,一边满脸笑容说道:“你呀,心多肺烂,我从未把白善当什么,如果有,那也是因为你,我才把他当成同事的。” 笔友心情平复了些许,但心中仍旧酸酸的不爽,道:“那你还把那秧苗子放床头上,离你那么近,睡觉都想亲近。” 女孩把头一偏,道:“我喜欢。” “喜欢也不能这样啊!”笔友心中酸意滚滚,道,“就把它放屋外吧。” “就不。” “秧苗生长需要阳光,它要进行光和作用它要雨露的滋润才能开花结穗。” “不,就放屋里。” “那把它放屋角吧。” “不行,就放床头上。” “哎呀,我说雪芹,你这样真要把人急死。”笔友急的原地打转,他恨女孩怎么就不懂得自己的痴心呢?但他又不能强行逼迫女孩做什么,无奈之余,仍不甘心的说道:“雪芹,这样子,我们各人退一步,把这秧苗儿放那砖台子上,把你的碗筷什么的放这床头上,怎么样?” 看看火候己到,吕希燕笑了,道:“不怎么样?” 笔友愣了一下,道:“那怎么样?” “你呀,小肚鸡肠!”吕希燕戳了他一指头,道,“随了你,我把秧苗放屋外行了吧!”说着,女孩果真捧起瓶子放在屋外墙边。 笔友见女孩竟然依了自已,高兴之余禁不住从身后抱着女孩道:“雪芹,我就知道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我爱……”他的“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马鸣声,一个亮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七十九回:佳人难入梦 昨日黄花昨日风, 昨夜星月照床东。 佳人在何方? 缈缈睡梦中。 今日黄花不再同, 采蜜蜂, 怒狂风, 吹散黄花烟雨中。 佳人难入梦, 好事成空。 原来,出现在门口的丽人正是阿古丽。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梦见笔友与吕希燕结婚了,以至于她上班时老是走神出错,生活中也常丢三拉四,以至于一帮姐妹缠住她刨根问底。耐不住的纠结,她和盘托出了心中的牵挂。一帮子姐妹七嘴八舌给她出主意,帮她想办法,于是她便回到了家乡,来到砖厂找笔友。 没想到刚到砖厂第一眼就看到了如此尴尬的场面,她本能的退出屋外,心中却堵的慌。吕希燕本来很受用小伙子的拥抱,忽见有人闯入,害羞之余情急之下忙挣脱小伙子的拥抱,理理衣衫,不好意思的笑道:“是阿古丽来了,快屋里坐。” 阿古丽不自然的笑着,随吕希燕进到屋里,她恨恨地瞪了笔友一眼,然后闷声不响地坐在床沿上。 笔友却没有觉得尴尬,他也没注意到阿古丽不爽的表情,倒是阿古丽的美让他由衷的感慨。今日的阿古丽,仍然是民族盛妆,周身上下溢出沁人心脾的怀春少女的气息,是男人都会呯然心动,萌萌的蠢意冉冉升起。女孩天生妩媚的深蓝色的大眼睛虽然清透,但笔友还是觉察到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丝哀愁。他心中咯噔一下,如此可爱的女孩可不应该有烦恼忧愁啊!哦天,人世间的苦难就让生为男儿的我来承受吧,女孩儿就应该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无不关心的说道:“阿古丽,什么事情不开心呢?说出来,也许我能替你排忧解难。” 听着笔友的话,阿古丽忧怨的叹息一声,吕希燕却心生醋意,听听这家伙说的话,柔柔的竟能拧出蜜来。这个男人也忒大胆忒好色了吧,竟然当着自己女人的面过份肉麻的关心别的女人,这不是把自己不当回事吗?这样的男人,该打。她想到做到,抬脚就踢了他一下,恨恨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阿古丽能如此憔悴吗?你滚出去,我们这不欢迎你。” 笔友被踢疼了,他呲牙咧嘴的吆喝着,却没有生气,道:“雪芹,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在外人面前也给我留点尊严吧!” 阿古丽突然小声的哭泣起来,原来自己心中一直牵挂的人,竟然视自已如外人。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大家闺秀,爸爸妈妈心目中的公主,众人眼中的女王,还从未被人瞧不起过。而如今令自己茶饭不思让自己思慕着自己丢魂落魄的男人却视自己是外人,这怎么不叫她心碎心悲且无地自容?她站起来,含着泪幽怨的看看笔友,然后扭头就走。 吕希燕到底理解阿古丽的心情,她拉住她道:“阿古丽,不值得跟这种人生气。你要解恨,就狠狠的踹他两脚。” “雪芹姐,我……” “不要担心他报复,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还手。” “你、你们说什么?”笔友如坠茫茫迷雾,道,“阿古丽,是阿里木欺负你了吗?有什么事可以心平气和的谈嘛,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我觉得阿里木作为人民教师,他知书达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惹你生气的。” 阿古丽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奇丑无比,不由的芳心大怒,果然就依了吕希燕的建议,狠狠的踢了他两脚,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他知书达理,那我就蛮不讲理了?” 笔友再次被踢疼了,他揉着腿,恨恨的瞪着阿古丽,半响,道:“你无缘无故踢我,这就是你讲的理?” 吕希燕忙打断他的话,道:“闭上你的鸟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没想到阿古丽真的会狠心去踢笔友,她心疼男人被打,却又不便怨恨女孩,只得冲笔友吼道,“你个蠢货还不滚出去,还想再挨两脚吗?” 笔友莫名其妙但却恼怒不得,只得淡淡的说道:“你们俩个一见面,就莫名其妙的踢我几脚,我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吕希燕突然笑了起来,无奈的苦笑了起来,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笨呢?要不是你,你的阿古丽妹妹能如此憔悴吗?要不是你,我能如此喜怒无常吗?要不是你,我们能团结起来吗?你就是天生一副挨打相,看你看阿古丽这副色咪咪的龌龊相,真是该打。想到这,她竟然怒火突的窜了上来,扬掌就去打这个好色的男人。 阿古丽见状,忙一把抓住吕希燕的手,道:“雪芹姐,你就别再打我哥了。”稍停,她又对笔友说道,“哥,你快向我姐赔个礼吧!” 笔友愈是糊涂起来,道:“我哪错了,赔什么礼?” 吕希燕道:“你故意惹哭了阿古丽,还说没错,我看你就是个伪君子。” “姐,我没事,我哥惹你生气了,他该向你认错。” “好了,你们闹够了没有?”笔友突然爆喝一声,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就觉得眼前这两个女子太蛮横,心说我老虎不发威,你们都当我是病猫了。两个女孩果真被他的爆喝镇懵了,她们惊愕的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笔友瞪着女孩们,感觉她们如似惊弓之鸟,心中就乐了起来,于是佯怒道:“你们讲点理好不好,你们平白无故赏赐我玉足跪,我无功受禄照单全收,我都有寃难申,你们还要我给你们赔礼道欠,天理何在?”说到后来,他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不打紧,可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笑醒了。原来她们没想到男人也会雷庭之怒,原来男人发怒会天地色变,更会地动山摇,她们惧于他的淫威,都谨言慎行。却更没想到他就是一只病猫纸老虎,就只有三秒钟淫威,这样的男人,不就是案板上的面团吗,想怎么揉就怎么揉。吕希燕与阿古丽对视一眼,果然如孪生姐妹心有灵犀一点通,双双粉拳暴风骤雨般砸向笔友。 笔友倒也聪明,他慌忙护住头脸纵身扑到床上,任由姑娘们的绵绵秀拳鸿毛般的落在自己的背上,感觉是痒痒的筋骨舒服极了。原来炎热的夏天,任笔友只穿了一件丝滑的蓝色衬衫,他这一纵一扑,衬衫被掀起盖过头顶,露出了他宽广厚重的白晰光滑的后背。 这是多么熟悉的后背啊!他似绵延高山不仅能供养百花万树茁壮成长,更能滋养百鸟凤蝶载歌载舞!他能挡狂风曝雨阻冰霜雪雹,这就是我的靠山,我怎么舍得打你呢?吕希燕高高扬起的拳头落下时已经变成了柔柔的抚摸,就象妈妈抚摸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似的,那感觉就是甜蜜幸福! 确实,这是高山一般的脊背,如天山绵延起伏巍峨挺拔俊秀灵动,你能连天接地渡万物万灵于天堂人间。如此厚重结实的脊背,不正象自已的那匹黑毛大马吗,总是任劳任怨的驮着自己自由狂放的奔向理想的境地。是的,你们都己经溶入到我的生命之中了,甚至比我的生命更显金贵,我怎么舍得打你呢?阿古丽的手轻轻地拂过男人的脊背,纵然只是蜻蜓点水式的碰触,却仍然在她心灵深处激起了层层波浪,一种奇妙酷美的感触随着圆的浪涌绵绵不断的扩散至周身,她感觉自已升华了,慢慢地随着香风迎着金色阳光向无限通透的空中飞去。 吕希燕看着如痴如醉的阿古丽煞是妩媚动人,就不由的心生醋意,女孩的美,真就应了那古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为何偏偏落凡尘?也许,她就是奔笔友来的吧! 笔友、笔友又是笔友!这个丑八怪咋就如此多情呢,难道真是丑人多作怪?还是小人阴到坏?吕希燕想着抚着,抚着想着到恼恨处,便恨恨的捏了一把丑小人光光的脊背,咬牙切齿道:“我叫你花心叫你坏。” 笔友惊叫一声,忙翻身坐起,急道:“追来了,你们快跑。”待看到吕希燕横眉瞪目盯着自己,阿古丽茫然若失的疑视着自己时,才想起原来自己做梦了,不由的哑然失笑,道: “雪芹,我刚才梦见我们三个人原来是动物,我是蜻蛙王子,你是九尾灵狐,阿古丽是白天鹅,不知怎的有个人在追捕我们,白天鹅的翅膀折了,九尾灵狐便驮着她往深山里窜,蜻蛙王子被那个人提遛起后腿拼命的追赶九尾灵狐,眼看要追上了,蜻蛙王子便大声叫喊,那人便使劲的在他的背上捏了一把,我就醒了。哎哟,我的背现在还疼得很哩!” 阿古丽笑了起来,甜心的笑了起来,原来他的梦中有自己,而且还是白天鹅。她深情的看着笔友,痴痴的妄想着,你就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蛤蟆,我就是那只好想被蛤蟆吃的天鹅! 吕希燕可笑不起来,当她看到阿古丽娇羞的笑脸时,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她一巴掌拍了过去,恨声道:“丑蛤蟆,你什么意思嘛,做梦都说我是九尾狐狸精?” 笔友被打疼了,但他却嘻皮笑脸:“雪芹,九尾灵狐可是狐中之王呀!她娇柔聪明,灵性敏感,温柔绵人,可是可爱的很哩!” “可是,”吕希燕冷哼道,“在你心目中,阿古丽就是白天鹅!你也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阿古丽忙道:“雪芹姐,你不要这么说嘛!” “那要怎么说,说你们是天生一对,是郎才女貌?阿古丽,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你是白天鹅没错,他,他就是个好色之徒,是真小人伪君子。” 笔友笑了笑,道:“雪芹,你真是笨得可爱啊!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吃就吃得到吗?阿古丽是白天鹅,她终归是要飞上天的。” 阿古丽冰雪聪明,突然之间就明白了笔友的意思,忙道:“哥,我不是什么白天鹅,我还是我,一个凡俗小女孩。” 吕希燕也似乎明白了笔友讲梦的真意,心下自是欢喜,只是想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说成是九尾灵狐,道:“是啊,我是人,怎么在你眼中我就成了狐狸精了呢?” 这智商?笔友无奈的笑笑,脱口说道:“狐狸精狐狸精,男人不都是被狐狸精迷死的吗?” “你还敢骂我狐狸精。”吕希燕生气了,一把揪住他的嘴就使劲的拧,只疼得笔友哭丧着脸“啊啊啊”不停的叫唤。 阿古丽实在看不下去了,道:“雪芹姐,你就别欺负我哥了。你还不明白我哥的意思吗,他的心早己被你迷死了!”说完,他幽怨的看了笔友一眼,然后扭头甩门离去。 吕希燕愣了一下,终于心明眼净起来,忙推了笔友一下,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她。” “追谁?”笔友揉揉嘴角,道,“雪芹,你的心也太……”吕希燕打断他的话,道:“你不担心阿古丽再做出什么蠢事来吗?快去追她吧,好好开导开导她。” 笔友“哦”了一声,却坐着没动。吕希燕急了,把他拉起来推出门外,道:“阿古丽要是有什么事,我可饶不了你。”说完“呯”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 笔友看着紧闭的房门,微微摇摇头。烈日下,却见阿古丽牵着马怔怔的看着自己,她的衣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金光,这该是仙女下凡吧!骄阳万般横,千里多怨恨。百世花与木,十株九枯痕。四海八荒中,天地多游魂。谁灭七窍玲珑心,众生众相困?六神魂无主,诸事多不顺。耳眉眼鼻口,五官不相生。夏冬春秋四时梦,谁与我美景良辰?前后今世三生缘,夙愿如何成?阴阳太极生两仪,合和二仙一红唇。盈盈一水间,佳人天上来。裙带香风为我狂,二仙合和羡鸳鸯。羞羞美丽娇阿娘,缘定三生与我床。春宵良辰时时梦,冬夏秋春四季同。凉幽幽五官齐媚,意爽爽六神归位。七巧玲珑心普世,四海八荒无戾气。九天瑶池歌舞平,春风得意十重天。我自多情百花笑,千红一窟竞妖娆。休道帝王将相无我缘,万艳同杯醉人间。 笔友忘了头顶骄横的烈日,他身心感受到的是春风得意,气爽神怡,眼睛看到的全是阿古丽婀娜的身姿与妩媚的笑脸。看着男人痴醉入迷的盯着自己,阿古丽突然害羞起来,男人的目光犹如万千只手般落在自己身上,瞬间便将自己的衣饰拔得精光。然后,她说道:“哥,你怎么也出来了?外面很热,你还是回去吧!” “心静自然凉。”笔友嘿嘿笑道,“你嫂子怕你又干傻事,叫我来看看你。” 第八十回:挑战书 风哭雨笑黄花飞, 遍地黄花泪。 谁伤悲? 谁心碎? 粉蝶儿翩翩蜂儿醉。 花开有期折有期。 花离枝头, 果实坠累累。 阿古丽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道:“哥,你和雪芹姐还没有成亲哩,别这么肉麻好不好?”说着,她牵着马扭头就走。 笔友快步跟上,笑道:“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阿古丽冷哼一声,道:“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我的未来不是梦!”笔友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只笑得阿古丽莫名其妙,道:“你傻笑啥呢?”笔友指指他们前面不断晃动变化着的黑影说道:“你不觉得他们很滑稽吗?” “这不是我们的影子吗,有什么可笑的?” 笔友笑着,说道:“你看,中间是你,婀娜英姿亭亭玉立曲线之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再看你牵着的马儿,高大神威,轮廓分明象头牛。你们这影像是不是有点象银河边的牵牛星?”稍顿他又说道,“你再看我的影像,象什么?圆不拢怂冒个头,象不象一只蹲着昂首望天的蛤蟆?” 阿古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却警觉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这时,沟渠边小屋的房门开了,郎中洋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古丽,对小伙子说道:“笔友,我们厂明天还要来一个女孩,要不要介绍给你?” 笔友呵呵笑道:“真的吗,她叫什么名字,漂不漂亮?” 郎中洋笑骂道:“笔友,你脸皮真是厚哩,做人别太贪心了,你的吕妹妹好骗,你的维族妹妹可不好欺负。别成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粮库,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锅里碗里的,别说得那么难听。”笔友笑道,“是你们老板食堂的大师傅吧!别说我了,你们那食堂就是一狼窝,我担心那女孩会被你们吃了骨头都不会剩。” 阿古丽逮着他的胳膊狠狠的揪了一把,冷冷的说道:“要你操啥子心,你又想演英雄救美了。” 郎中洋笑了起来,一边朝坡下走去,一边说道:“姑娘,对任笔友可不能心太软,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笔友揉揉胳膊,非常不满的说道:“阿古丽,你别这么野蛮好不好?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 “什么样子?” “有性格但温柔,有学问且矜持,明事理更贤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记住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阿古丽笑了起来,道,“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那么封建。” “你笑,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吗?” “谁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孟子说的,食不连器,坐不连席。” 笔友笑了,道:“没想到你还知道孟子,佩服佩服。” “是阿里木告诉我的。” “人民教师就是人民教师,了不起。那他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了吗?” “他就说这是古时的封建礼教,是传统文化里的糟粕。” 笔友笑着摇摇头,道:“其实几千年来人们完全曲解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本意,首先要明白男女真的有别。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是说男女在社交中不有亲昵的行为,这是合乎道德原则的。现在所传承的男女授受不亲的行为准则,是指非恋人夫妻关系的男女,是不能有过于亲昵的行为的。” 阿古丽沉默了,她看看比自己整整矮了一头的男人,心中五味陈杂,甜中透着苦,麻中有着辣,唯独酸意浓烈。她举目远眺,睛空已变成了阴阳脸,自己头顶这半边天荫气浓烈,凉风习习竟然有阵阵寒意。远外却是阳光明媚,可以看见天山千秋雪耀眼醒目,林海木青翠黛绿。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却听笔友说道: “阿古丽,这是我们的流星林,有空你也来栽棵树吧,能和阿里木共同栽一棵树最好了。” 阿古丽随着笔友的指引望去,却是荒草坪一处,吸人眼球的却是那高高耸立的木板,“流星林”三个乌黑锃亮的斗大墨书的字向往来行人透着笑脸,诱惑着众生往复。 原来这真是好大一片林,红的枫叶,白的海棠,黄的秋菊,青的胡杨错宗交织,伴着蓝的天,傍着绿的地,趟着涓涓细流,用她博大的胸怀拥抱着朝凤的百鸟,哺唷着嘻戏的群兽。人们信步闲庭,自由的吸吮着群花的芳香,听群鸟的鸣唱赏蝶飞燕舞,观百兽的聚会品虎跃龙腾。人群中,笔友牵着一众女孩的手,在林间花海里纵情狂欢。阿古丽睁大眼睛在女孩中搜寻着,却没有一个女孩是她认得的。她疑惑的看着笔友,刚要说什么,却见一个小孩递给他一个信封,并说道: “哥哥,这是阿里木老师给你的信。” 阿里木? 阿古丽心头一震,才发现“流星林”三个大字孤怜怜的立在烈日中,原来自已放飞了思想,憧憬着诱人的明天,却不想被现实惊醒了。只见笔友从刚子手中接过信,横竖看看,道: “刚子,阿里木老师为什么要写信给我?” 刚子稚嫩的脸上透着疲惫,他摇摇头,道:“不知道,老师只叫我把信送给你。” 笔友看腕表,道:“下午你不上学吗?” “老师准我晚点到校。” 笔友“哦”了一声,便拆开来信,却傻眼了,原来,阿里木的来信是用维文写的,笔友看见的是满纸的小肉虫虫扭腰伸足,却不识得一个字儿。他把信递给阿古丽,道:“阿里木搞什么名堂,明知道我不认识维文,还用维文给我写信。” 阿古丽接过信看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笔友忙问道:“阿古丽,阿里木说什么?” “你自己看吧。” “我不识得维文。” “背面有汉语。” 果然,信纸的背面写有汉字,笔友看时,却见上面写道:任笔友,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本不应该为难你,但是因为你,我的阿古丽竟然要和我断绝我们三年的恋情。三年,不是三天三月,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我们曾经有多少山盟海誓你知道吗?我的阿古丽己经溶入到我生命的血液之中,此一生都不可或缺。就是因为你,我的阿古丽不再爱我了!因为你,我突然觉得我很失败,因此,我要求和你决斗!时间,地点,决斗方式方法由你定,但必须是在这个学期之内,超时我会到你们厂子寻你决斗。为了我的阿古丽,我必须要和你一战。你若果是个男人,你若果值得阿古丽的爱,你就必须和我决斗!如果我输了,我会祝福你和阿古丽,但是我赢了,你就必须离开阿古丽,从此不再骚扰我的阿古丽!落款是阿里木于今晨。 笔友看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古丽看着这个豪爽朗笑的男人,心中百味陈杂,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他?阿里木说的没错,他们相恋逾千个日日夜夜,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呢?如果当时救自己的是阿里木该多好啊,但却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是因为他救过自己而喜欢他的吗?不是的,至少他比阿里木儒雅,有雅量,更善良,尊敬长辈,关爱小孩。就是不见这家伙关心过自己?她心中有气,道:“你笑什么?” 笔友笑着扬扬手中的信纸,道:“阿里木真孩子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决斗?我可没那闲功夫陪他瞎胡闹。” 阿古丽眼睑微动,道:“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是……啊不是。”笔友忙向女孩陪着笑脸,道,“我都认你为妹妹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你明明说的是讨厌我。” 哦天!笔友拍着脑瓜,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抠字眼了?我那是说忙了,说错了。你很可爱,真的,要不是我和雪芹相爱在先,我肯定会拼命追求你的,我才不在乎什么阿里木阿里郎哩!” 阿古丽眉毛挑动了一下,道:“那你是喜欢我了。” 笔友笑了笑,道:“所以我希望你幸福。你很清楚阿里木是非常非常爱你的,而且你也爱着他,你们郎才女貌,是修了千世万年才得来的缘分,你可不要轻言放弃哦!” 说白了,人家还是不喜欢自己,阿古丽倍感失落与无奈。她心中骂着任笔友真是头蠢驴,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比较,自己都好过了吕希燕,可是这头蠢驴却避优择良退而求其次,难道真是应了古语“情人眼里出西施”?突然间,她很是羡慕吕希燕,羡慕她能够拥有如此忠贞痴情的爱。就于这一瞬间,她更加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那透着憨笑的脸面的可爱,理解他对爱情的忠诚与执着,肯定了自己爱上他是没有错的。突然之间,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眼前的一切竟然是万般美好,就连那光秃秃的流星林也是迷人的风景。她笑道:“哥,你真的不和阿里木决斗吗?” 笔友点点头,道:“我可有自知之明,论武,明摆着的我不是他的对手,论文,他是文化工作者,我一个卖苦力的可不敢在他面前充先生。” 刚子突然说道:“哥哥,老师说你不是普通的农民工。” 阿古丽道:“刚子,如果要你选的话,阿里木老师和哥哥两人你选谁?” 刚子不加思索的说道:“我选哥哥。” “为什么?” “我爷爷说,哥哥是大好人。我奶奶也说,哥哥就像爷爷年轻的时候不但英俊潇洒,而且行侠仗义,是个了不起的人。” 笔友笑道:“刚子,你看我哪儿英俊潇洒了?你奶奶真逗。” 说话间,他们右拐上了国道,阿古丽纵身跃上马背,伸手向刚子道:“刚子,来,我送你上学去。”说着,她抓住刚子的手,轻轻的将他提上马背,让他坐在自己前面。然后回首对笔友道:“哥,这么大热的天,你回去吧。” 笔友望着马背上的姑娘,见她眉宇间眼明心净,好一副欢乐无忧的模样,心中萌萌的蠢动,嘴上却笑道:“那你骑马慢点,刚子可受不得颠簸。”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真烦人。”阿古丽抛下一个媚人的笑,然后策马背阳而去。 看着骏马美人渐渐行远,笔友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阿古丽漂亮,可爱,真的是理想的恋人!奈何自己已经龙归大海凤归巢,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追爱她了,那就便宜了他阿里木吧!想起阿里木,他就笑了起来,说真的,他并没有把阿里木放在眼里,凭自己这块头都把他压下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决斗哦。若是在古时候男人可以娶三个老婆,嘿嘿,十个阿古丽我也娶了。他心里邪恶的笑着,却没有想到脚下踩在一块砖头上,一滑,便重重的摔了个饿狗扑屎。“好臭。”笔友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发现,距他的鼻尖仅尺许之遥,有一堆褐色如塔的东西直直的瞪着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味。倒霉!他忘了双手的伤痛,忙爬起来急急离去。却见旁边周家门前,一只黑色大鸡昂首冲他咯咯叫不停,显然是在嘲笑他心术不正终遭现世报应。他朝黑鸡扬扬手,做抛物姿势吓唬那畜牲,却没想到又惹来身后两声狗叫,原来是办公室后草丛中窜出一条灰色野狗望着他张牙舞爪,同时好象在警告他,有我在,你休想耍流氓!笔友心中发怵,愣愣的没了怨气,警惕着大灰狗陪着小心回来路行去,并自嘲的笑了起来。 有乾坤斗移星转,有爱神掌握人间姻缘。上下天地间,阴阳日月悬,一对一万万年。为善的头顶青天,作恶的赴十殿罗阎。情痴的日月高悬,意乱的风月无边。始终如一的拥爱天堂人间,始乱终弃的入畜道轮转。我只花心一瞬间,冥冥之中惩处现,恶心,鸡犬欢颜。戒戒戒。从此后,情比石坚,为人者是为仁言。 再说阿古丽带着刚子纵马离去,到了大门口便戛然而止,她们来到一家饭店。原来女孩还没有吃午饭,她本来是想约笔友共进年餐的,没想到见到他就惹她心碎,竟把这事给忘了。看着刚子那稚嫩的脸上露出惊怯的神情,阿古丽和蔼的笑道:“刚子,你肯定也饿了吧,想吃什么,尽管说,姐姐请你。” 确实,这是刚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进饭馆,他只知道饭馆里有好吃的,但却叫不出啥菜名来,在他的记忆中,最好吃的就数爷爷奶奶做的饺子了。因此,他怯生生的说道:“饺子。” 阿古丽微微笑着,对前来招呼她们的女孩说道:“一份羊肉煎饺,一份卤牛肉,有乳鸽吗,来个烤乳鸽,你们这还有烤鸭啊,也来一只吧。” 第八十一回:上善若水 有女初成长, 人盈盈, 情深深, 妩媚多清爽。 百花园中, 有我自芬芳。 有女初成长, 心满满, 意茫茫, 笛声悠悠诉衷肠。 万里晴天, 谁是我好儿郎? 阿古丽带刚子吃饭的馆子,正是建国饭店,招呼她们的女孩正是郭建国的爱女郭燕。话说郭燕见阿古丽点了太多的菜,便忍不住说道:“姐姐,点这么多菜,你们两人吃得了吗?” 刚子也说道:“是啊,姐姐,太多了。” 阿古丽道:“吃不完的打包。对了,再给我们煮碗三鲜汤,来两碗米饭。” 郭燕自去后厨送菜单,阿古丽慢慢的饮着茶水,道:“刚子,阿里木老师好吗?” 刚子并不知道面前的大姐姐和老师的关系,道:“老师好凶,昨天他还打同学了的。” “他为什么打学生?” “那个同学太调皮了,他说了句‘阿里木老师被女朋友甩了’,正巧被老师听见,就打了同学两个耳光。” 阿古丽垂下眼睑,道:“那你知道他的女朋友为什么甩他吗?” “同学说他女朋友喜新厌旧,是个坏女人,所以老师就打他,不准他说他女朋友的坏话。” 阿古丽哦了一声,扬起眉毛微微笑道:“刚子,你说姐姐在阿里木老师和笔友哥哥两人中间,选谁最好?” 这时,郭燕端着一盘牛肉来到他们身边,她对女孩笑道:“姐姐,你们先慢用,其它的菜一会儿就好。” 阿古丽忙着给刚子挟着牛肉,道:“快吃吧!” 刚子看着碗中香卤鲜美的牛肉,舔了舔嘴唇,却说道:“姐姐,你这么漂亮,当然选笔友哥哥最好了。” 刚欲离去的郭燕止步看着她们,阿古丽不经意的问道:“为什么?” “笔友哥哥很亲切。” 阿古丽笑道:“可是他很丑啊,没有阿里木老师帅气。” 刚子说道:“我爷爷说,笔友哥哥上善若水。姐姐,上善若水是什么意思啊?” 阿古丽挠挠头,道:“上善若水应该是很好的意思吧。” 刚子似懂非懂,道:“笔友哥哥很好。” 郭燕微微笑道:“小朋友,最善良的人就象水一样,水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上善若水!” 阿古丽朝郭燕微微颔首,对刚子说道:“你可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个笔友哥哥一样的好人。” 听她们口中不停的说出“笔友哥哥”,郭燕几次想问询此笔友是否是彼笔友,却终究没好意思启唇。这时,后厨传来爸爸的喊话声,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刚子悄悄对阿古丽说道:“姐姐,那个姐姐好好看哦,跟你一样好看。” 阿古丽笑了,给他又挟了几片牛肉,道:“快吃吧,待会还要上学哩!” 刚子挟起一片牛肉小小的咬了一口,沉默片刻,弱弱的说道:“姐姐,我可以把肉带回去吗?” “为什么?” “我给爷爷奶奶带回去,他们好久都没吃过肉了。”说完,他垂下眼眉,手中把持着竹筷翻弄着碗里的肉片。 阿古丽分明看到了刚子那充满渴求的苦涩的眼神,女孩心生悲戚,她强装笑颜,道:“刚子,你先吃吧,吃不完的我们给爷爷奶奶打包。” 刚子舔着嘴唇,声音有些沙哑,道:“姐姐,我不饿。” 阿古丽突然明白了刚子的心思,也忘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回首招呼巴台里的郭燕道:“妹妹,汤和米饭就不要了,菜全部打包吧,对了,再切一斤牛肉和一斤卤大肉吧,也打包。” 郭燕似乎有点意外,也有点失望,道:“你们不在这吃饭吗?” 阿古丽点点头,道:“难得孩子这么孝敬,我们把菜带回去吃。” 郭燕哦了一声,自去后厨备菜。阿古丽笑着对刚子道:“你正长身体,要多吃点,读书可要用功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刚子点点头,也给阿古丽挑了一片牛肉,道:“姐姐也吃点,这样会变得更漂亮,笔友哥哥会更喜欢你的。” 阿古丽心里乐开了花,笑道:“好,我们一起吃,愿各成所愿。” 郭燕在后厨帮着父亲郭建国弄着菜,心中却犯着嘀咕,她们口中的笔友哥哥是那个丑蛤蟆笔友吗?他怎么会认识维族女孩呢?丑蛤蟆,好酷的名字!“我只是从弼马温变成了丑蛤蟆而己!”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这句话,郭燕忍不住笑了起来。 “郭燕,你笑什么?” 不知怎的,郭燕竟然脸红了,她忙着将菜打包,略娇羞道:“没什么。”郭建国看了看女儿,也没多想,仍旧忙着切着卤大肉。也不多久,他们将打包的菜拾掇好,郭燕便提着来到餐厅。 此时,阿古丽与刚子已经将一盘牛肉吃完,她看了看食品袋里的肉菜,相询着付了钱,便与刚子提着出门骑马而去。郭燕追着来到门外,望着她们的背影大声道:“你们慢走,有空再来。”然而阿古丽已经去的远了。这时,一辆小巧绚丽的自行车从远处驶过来,在郭燕面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中年妇女,道:“燕子,你望什么呢?” 郭燕见到妇女,刹时面若桃花的笑道:“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好想你。” “傻y头,我这不是才去了半天吗,有什么好想的。”妇女正是郭燕的母亲梁英,她支好单车,也顾不得擦额头的汗珠,忙着捧着郭燕的脸儿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道,“宝贝,看我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女儿。 郭燕见到盒子惊喜异常,她亲了一下母亲,便忙不失跌的打开纸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竹笛,只见竹笛上雕金龙刻银凤绣宋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笛子尾部吊着红色丝坠,随着主人的移动飘飘荡荡,柔雅醒目。 女孩情不自禁的将竹笛放在唇间,徐徐地吹出歌凑出曲来。悠悠扬扬,清新柔和的笛音苑如青青草原浅浅河滩静静水流漫过。偶然间骏马奔驰,雄鹰欢歌,无垠天地风起云涌,伴随着哀愁长叹……梁英分明窥透了女儿心思,十八年来女儿何曾如此多愁善感? “燕子,你吹的什么曲子?” “喜相逢!” “那你叹什么气?” 郭燕突然笑道:“妈妈,没什么事。” 梁英看着女儿可爱娇羞的笑脸,也笑了,但她心中却微微震颤…… 再说阿古丽带着刚子骑着马一路狂奔,只须臾便到了刚子的家。刚子的爷爷奶奶此时尚在午休,他们见到刚子回来,很是诧异,奶奶说道: “刚子,你不在学校读书,怎么回来了?” 爷爷也说道:“怎么了,连老师也来家访了?刚子,你,你在学校惹事了吗?” 刚子忙着说道不是,他把熟食递给爷爷,道:“爷爷奶奶,我在学校好好的,你们放心吧。这是阿古丽姐姐,是笔友哥哥的女朋友,姐姐是专门来看望你们的。” 爷爷奶奶听得孙子如是说,忙招呼女孩进屋。奶奶拉着阿古丽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笑意满满地说道: “好,好,很好,果然和笔友是天生一对。姑娘,笔友英俊帅气,善良诚实,儒雅大方,志向高远,你和他结婚,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幸福美满。” 阿古丽被奶奶一席话说得玉面绯红,心中更是幸福满满,她媚态万千的说道:“奶奶,你取笑人家。” 爷爷笑道:“姑娘,谢谢你和笔友对我们好。刚子他奶奶说的没错,笔友上善若水,你美若天仙,你们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古丽分明醉了,她感觉自已在不断的变得飘柔起来,身外是温暖如棉絮的白云,随手就可以掬起一把,随意捏揉,竟然捏出了个人儿来,仔细看时,竟然是笔友。他正仆伏在自己的掌心,支着下巴笑微微的看着自己,说道:“亲爱的,我们还是生个女孩吧,女儿象你一样漂亮,那该多好啊!” “男孩好,男孩象笔友一样儒雅风趣,上善若水。” “姐姐,你在说什么?” 阿古丽如梦初醒,她见爷爷奶奶及刚子都诧异的看着自已,不由的羞红了脸儿,原来自己又做白日梦了。她尴尬的笑笑,道:“爷爷奶奶,刚子还要上学,我们这就走了。” 告辞爷爷奶奶,阿古丽带着刚子骑马朝学校行去。一路无话,她们很快就到了学校,学校很静,想必同学们还在睡午觉。 “刚子,”阿古丽在一株遮天蔽日的胡杨树下停下来,将刚子放下地,说道,“你回学校去吧,顺便把阿里木老师叫出来,就说有人找他。” 刚子愉快的回学校去了,阿古丽看着这绿荫围绕的学校,曾经跟阿里木花前月下的情景象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曾经的卿卿我我,曾经的山盟海誓就如发生在昨日。原以为凭着他们的相爱和坚持,他们一定能够冲破层层阻力最终能够走到一起来,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变心了,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自己竟然移情别恋,而且所恋之人既非名流也不是男神,而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工,而且对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是自已的审美观出现了问题?或是自己根本就是孩子们眼中的坏女人,天生骨质里的喜新厌旧? 这时,阿里木出现在视野里,他依然是那么健壮,依然是那么帅气。他面带惊喜,阿古丽终于肯来找自己了!他甚至很激动,几乎是跑步来到女孩面前,动情的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语气有点哽咽的说道: “阿古丽,我最爱的阿古丽,你终于肯见我了。” 这手依然是那么强势有力,依然是那么炙热厚重,女孩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小小鸟被这手紧紧的束缚住,想飞,却难以展翅,欲挣扎,却不能释重。她突然间明白了隐藏在心中的结,原来母亲的现在,就是自己的将来。父亲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更通晓文明的汉文化,给了母亲更多的权力与自由,但是在她看来,母亲依然被束缚于传统婚姻家庭的礼仪中,这对从小就接触汉文明的她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事实。她选择喜欢阿里木,也全是汉文明牵的红线,她佩服那些敢与丈夫辨论的汉族女子,她曾相信阿里木能让她达成所愿。可是就这一瞬间,她感觉到阿里木不会给自己自由的空间。 “阿里木,你把我的手捏疼了,快松手。” “不,我不松手。”阿里木的手抓的更紧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孩,眼中是渴求,是企望,更是霸气,道,“我爱你,你不能和任笔友好。” 阿古丽忍着痛费劲的扳开阿里木的手,没好气道:“我和谁好用不着你操心!” 阿里木很激动:“我爱你。” “你这是爱吗?你这是霸占。” 阿里木一时无语,看着女孩坚毅冷峻的目光,缓缓地垂下了手。阿古丽揉着手,看着阿里木近乎绝望的眼神,到底是相恋了三年的人,她知他了解他也是上善若水,她不忍看他神朽形污的样子,于是平和了心中的怒气,道: “阿里木,你是个上善若水的好人,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适合你的女孩的。” 阿里木凄凉的笑笑,心中仍然怀有一丝希望,他沙哑着嗓子说道:“阿古丽,我只爱你,我愿为你改变一切,你能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吗?” “你能不找笔友决斗吗?” 阿里木突然提高了声音,很果断的说道:“不行,他必须和我决斗。” “你,为什么?” “为了你!” “你这不是欺负笔友吗,我不同意你们决斗。” 阿里木很激动的说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参和进来。若果任笔友连和我决斗的勇气都没有,那他有什么资格爱你?只有勇敢的男人才配得上你,我决不能让一个懦弱的男人误了你的幸福。”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阿古丽气得花容失色,道,“不和你决斗就是懦弱吗,其实笔友比你勇敢何止百倍?” “勇不勇敢只有决斗后才知道。” “笔友不会和你决斗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不和你一般见识。” “不!”阿里木突然咆哮起来,“阿古丽,你不能这样看我,我这全都是为了你好。即使你不再爱我,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俗话说马的花斑在表皮,人的花招在肚里,现在社会,鱼龙混杂,谁又知道他任笔友是真小人还是假君子。” “你这是自己不会跳舞,反而还怨场地窄。”阿古丽纵身上马,道,“枉为你是人民教师,还自诩男子汉,却原来不过是俗人一个。” “好,我是俗人,他任笔友是圣人,我这个俗人就要好好会会他这个圣人。” 阿古丽冷漠的看了看阿里木,便扬鞭催马离去,只留下满天尘埃迷糊了阿里木的视线…… 第八十二回:作孽 有雪莲斗志高。 有寒梅骨气傲。 有莲花迎风笑。 有牡丹独妖娆。 有少年初成长, 欲与天公试比高。 江山如此多娇, 我少年依剑笑。 披惊雷, 傲骄阳, 长风当歌, 长空任逍遥! 阿古丽纵马一路狂奔,不大一会儿便又到了永胜砖厂。此时的砖厂在烈日的笼罩下依然恹恹毫无生气,想必人们都躲在屋里睡大觉吧!阿古丽经直来到吕希燕的宿舍,屋里就她一人,正埋首聚精会神的看阅一叠手稿,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忍俊不住的痴笑。若不是马鸣声踏破午后的宁静,吕希燕就不会发现阿古丽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吕希燕忙欠欠身子,道:“阿古丽,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招呼一声。来,快坐下。” 阿古丽心里酸酸的,她笑了笑,道:“看你这么入神,是在看我哥写给你的情书吧。” “哪有啊!”吕希燕脸红了,道,“这是他写的小说《尴尬浪漫曲》,很精彩,也很逗乐。” “我哥还写小说?!”阿古丽意外中带着惊喜,道,“我看看。” 吕希燕将手稿递给阿古丽,道:“笔友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阿古丽看着手稿,随口答道:“我送刚子去学校找阿里木,他早就回来了。” “刚子怎么了?” “没什么,他给我哥送阿里木的挑战书来的。” “挑战书,什么挑战书?”吕希燕担心起来,“他们要打架吗,为什么?” 阿古丽放下手稿,她不敢正眼看吕希燕,道:“都是我不好,我说服不了阿里木,他非要和我哥决斗。” “决斗?”吕希燕看着阿古丽欠疚的神情,心中似乎明白了他们要决斗的原因,不由的哑然失笑,道,“阿古丽,你说他们俩决斗,谁会赢?” 阿古丽不满的看着吕希燕,道:“雪芹姐,人家都快愁死了,你还有心思笑。” 吕希燕忍住笑,道:“他们是为你决斗吧!放心吧,笔友不会同意和阿里木决斗的。” 阿古丽满脸的担忧,道:“可是阿里木坚持要和我哥决斗。” “就让他们决斗吧。”吕希燕心中笑意盈盈,但却不敢表露出来,道,“要是有男人为我而决斗,我会很高兴的。” 阿古丽叹了口气,道:“我哥明显不是阿里木的对手,万一被伤到了多不好啊!” 吕希燕拍拍女孩的肩膀,道:“谁说决斗就要受伤啊,他们都是知识分子,难道不会文斗么?” 真的哩,他们要决斗,完全可以采用文斗的形式呀!阿古丽心情豁然开朗,阿里木在挑战书上不是说决斗的方式方法由我哥决定吗?既然避免不了决斗,那就选择文斗吧!她笑了,说道:“雪芹姐,走。” “干什么?” “找我哥说他们决斗的事情啊!” “他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少参和。”吕希燕拉阿古丽坐下,看着她,良久才说道,“妹子,他们两个决斗,你是希望谁赢?” 阿古丽脱口说道:“当然希望我哥赢了。” “要是笔友输了呢?” 阿古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命吧!不过呢,我哥有你,我也很高兴。” 见女孩情绪偶尔沮丧,吕希燕宽慰她道:“其实笔友也很喜欢你,他说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很可爱,而且心地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 阿古丽笑了,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找我哥吧,看他如何对待决斗的事。” 于是,两姑娘出得门来,顶着烈日结伴朝笔友的宿舍走去。虽然是烈日残曝,大地砖石俱焚,然而她俩的出现,依然在永胜砖厂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她俩沿途说说笑笑的经过,犹如一阵阵清新芬芳的香风直扑人面,令闻者沁人心脾,男人们意乱心迷,遐想翩翩,女人则羡慕有加,嫉妒要命。 然而笔友却没有在宿舍里,童筹也不知踪影,无奈,她俩只得回去,这又谗得若干男人惊呼怪叫。她们没作理会,仍回吕希燕的宿舍,俩女孩闲来无事,便共同抚着笔友的手稿会心的进入了《尴尬浪漫曲》的世界。或遇华丽词汇她俩便异口同声诵读出来,或到精彩情节她们便相视惊叹,偶尔激情来袭,两女孩心有灵犀互通,羞于心,媚于颜,如痴如醉如梦幻! 原来,爱竟是如此美,情竟是如此烈……水性柔善花自香,风折花枝雾茫茫。风轻扬,茫茫雾里透芬芳。花颜潮,水颜笑,风狂乐逍遥! 其实笔友真没把决斗的事情放在心上。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两个男人决斗决定一个女孩的归宿问题,这岂不是在侮辱阿古丽吗?他欣赏阿古丽,也尊重她,因此把她看作妹妹,压根就没有想到男女之事儿上去。至于阿古丽,她爱上了自已,他认为她是一时糊涂,待她清醒后,她仍旧会回到阿里木身边的。他之所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仅仅因为他们相恋了三年之久,更因为他们郎才女貌,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和习俗传统。他始终认为,“门当户对”是幸福婚姻的基础,他看好他们的婚姻。 他无所是事,想着去找吕希燕,却见她房门关着,估计女孩或许在午休,不忍心打挠,便信步朝小河对面的杂树林子走去。在强烈阳光的烘焙下,林子也显得沉闷寂静。偶有弱风搅动枝叶,枝叶便微微颔首,随心所欲的拔动万丝光线,在树的间隙间编织着绿色的画图。炙白的光线便带着阳光的七彩问候在绿的草地上衍生出可爱的生命。看,那是柔弱可爱的小燕子在静静的睡眠,旁边一支巨鸟静静的守候在它身边,警惕的看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数只猛兽,狼或狮子…… 笔友静静的看着那只巨鸟,却见它缓缓的伸出翅膀轻轻的拍抚着那只甜美睡梦中的小燕子,随后慢慢的飞了起来,突然加速扑向猛兽。猛兽受惊,刹时魂飞魄散,留下的却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儿,是雪莲花,象格桑花?寒梅或兰花,想什么象什么。巨鸟没于花蕾中,激起阵阵香馨的涟漪,令闻者心醉。原来娇媚慎羞的花蕾缓缓的怒放开来,从花蕊中冉冉升起一对儿蝴蝶,它们自然优雅的舞动着翅膀,结伴飞向林间深处,没于七色光线中…… 笔友看的呆了,忘记了光荫的流逝,全心臆想巨鸟搏击猛兽时的威武英姿。原来大自然的神韵之笔,尚要有懂得它的思维的人的发现,方才能够体现出它的魅力……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史五来逐一叫醒小伙子们上班。这段时间以来,不是停电,就是事故,制坯组根本就没有生产出多少砖坯,史五来心急啊!八百万砖坯的任务能完成吗?看这帮兄弟个个熊背虎腰,却就是不服管,时不时的给自己添乱子,他找不到理由找不到原因,也就只能一个人在心中生闷气了。 见兄弟们纷纷朝砖机上走去,这史五来突然感觉很饿,他这才想起,昨天中午吃了一个焦糊的馒头,昨晚上只喝了点薄酒直到现在哩,是该吃点东西了。此时离早饭时间还早,于是他直奔小卖部将还在睡梦中的店主叫醒,买了两袋方便面回到办公室,慢条斯理的泡着吃了,方才紧一步慢一步地朝砖机上走去。 别看现在己是初夏,中午很是酷热,但是早晚依然很冷。砖机还没有开工,小伙子们都偎缩着手脚或蹲或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他们是在等待洒水的史五来。 史王来吃了两袋方便面,感觉浑身舒服,心情很是高兴,便发话叫童筹合闸开机工作。夏流满脸不高兴,道:“来哥哥,你迟到了,认罚吧。” 白善也说道:“我们迟到了都被罚款,你也该一样。” 史五来不高兴,道:“我每天第一个起来叫你们上班,怎么能罚我呢?” 笔友说道:“就因为你一人耽误了我们这么多人,罚你两元钱算是轻的了。” 童筹也说道:“来头,迟到了就是该罚。” “罚个屁。”史五来突然来气了,道,“我迟到了这么一会儿,你们又没干活,不算。” 吴芷说道:“如果你不迟到,我们已经拉三车了。” “我该迟到,要罚我的款,没门。” 夏流突然跳起来骂道:“干你妈的逼,不干了。” 童筹不知怎么也上了火,道:“不干了。”他跑进配电室将电闸拉下,独自风风火火的离去。杨忠祥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突然把大刀一丢,叫道:“散伙,不干了。” 于是,小伙子们阴一个阳一个地离去。史五来看着寂寞孤独的砖机,他的心冰凉冰凉的,看来,今年自己得落魄归乡啊!禁不住的,他的眼角浸出了星星泪珠,天啊,这帮人怎么这么难管呢? 王维成看着史五来,半响才说道:“来哥子,你这样下去不行。” 史五来捧着脸,道:“我该怎么办?” “老实说,这都怪你自已。我虽不知道你们厂的规章制度,但从刚才的事情来看,都是你的不是。回去吧,今天权当放假,等兄弟们火气消了,他们会上班的,我相信没有人和钱过意不去的。” 史五来点点头,仔细想想,竞也是这么回事,于是心情便平和了许多,和王维成并肩往回走来。在经过窖上时,窖里突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喊“打”声,史五来心头一惊,莫非工人们在打架?那可不得了!他不曾多想,便从一窖门钻了进去,却见窖内空地上有人围了个大圈,各人手中或举着红砖或挥着砖夹子,显然,他们是在聚众格斗。史五来老大远便喝叱道:“?吃多了,都给我住手。” 人群中钻出了小个子唐帮友,他笑嘻嘻的说道:“大哥,你来得正好,也算你们一份。” “算我们一份?”史五来莫名其妙,正想训叱他两句,却听得大伙儿又一声高呼“打啊”!他这才发现,他们不是在聚众群欧,而是在围攻击杀一头未成年的骡子。那骡子,己经是伤痕累累,它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哀号着,一双大眼惊恐的在人群中寻觅着,寻觅着生机……很快,它的七窍有血液浸出,脊背、肚腹及腿脚都不断的有殷红的血液如涌般流出,不断线的滴落在淡白的窖灰上,窖灰上便立即被砸出无数个的深坑,犹如被火焚烧后的世界再遭遇狂风曝雨的洗劫,双目满眼尽是恐荒。显然,骡子己身负重伤,而且很快便会被人们活活打死。 见到这惨状,史五来禁不住浑身微颤,他赶忙闭上双眼,不去看眼前这骇人的一幕。突然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哀鸣声,紧接着有高楼轰然倒塌一般大地也颤抖起来。史五来急忙睁眼看时,原来是那头骡儿倒在了地上,溅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迷糊了众人的视线,窒息了围众的呼吸。骡儿艰难的抬起头,张张血浸的大嘴,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连四蹄都没来得及蹬一下,便没了动静。在它的尸体身边,码窖的光头邹广森提着还滴着血的砖夹子嘿嘿大笑不止。史五来明白,是光头的这最后一击才毙了这头骡儿的命。众人很是高兴,也视光头为英雄,都夸赞他能干了得。 邹广森也很兴奋,他抹抹额头的汗珠子及脸上的骡儿的血迹,一张长满横肉的黑脸立即变得污浊恐怖。他说道:“这堆肉可以供我们饱餐一顿了。” “有百十斤重吧,我们一顿吃不完。” 唐帮友说道:“还有砖机上的兄弟,我们要有福同享。” 郑军华嘀咕道:“可让那些家伙捡了个便宜。” 于是,众人动手将骡子装上板车,拉着推着它朝食堂凯旋而来。大概是想到了骡子肉的香味,他们中有人高兴的唱起了《纤夫的爱》,才刚唱响第一句,众人便也跟着唱了起来,在那南腔北调的歌声中串夹着嘻嘻哈哈的浪声怪叫,听着让人倒胃要吐。 王维成快步跨出,将这送丧般的车队远远的抛在身后,在路过窖上食堂时,李人国从末端的一间小屋伸出头来,看着他叫道:“王维成,进来坐会儿。” 王维成冲李人国笑笑,进了门,这是一间很小的屋,一张宽大的床铺几乎占去了小屋的大半。床头上,砖块砌成的台子上,放满了书本,还有一台巴掌大的录放机。在那墙上,挂着一幅草墨画。说那是一幅画,那是抬举了任笔友,说白了就是一张卫生纸上若隐若现的有些墨的痕迹,象是几个什么字,蒙蒙羞羞你缠着我我绕着你;又象是龙飞凤舞悠悠欲上九天;更象是一只大鸟在风雨中衔泥筑巢……总之,什么都象,却又什么都不象的一幅草墨画惹人眼馋外,整间房子就那堆书很特别了。 第八十三回:林燕 来了到了, 鱼沉雁落不少。 看了想了, 羞花闭月和合好。 听了笑了乐了盼了, 天降情缘美呆了。 美呆了, 人去了。 人去了, 梦醒了? 看了听了想了盼了笑了, 美梦成真了! 笔友与童筹正将换下的工作服往墙上挂着,见是王维成进来,于是忙招呼他坐下。笔友问道:“这一路火车挤吗?” “我是一路站过来的。”王维成给众人敬着香烟,然后自吸一根,道,“种土地没搞头,出来打工的人太多了。” 笔友皱着眉头,童筹却哈哈一笑,也点燃香烟,猛吸一口,然后冲笔友眨眨眼,那意思是说,既然王维成可以在这吸烟,那我也不客气了。李人国把弄着香烟,闻闻,道:“王维成,主任这屋禁止吸烟。” 王维成一愣,继而笑了,逐把刚刚点燃的香烟掐熄丢到门外。童筹叹息一声,舍不得香烟,便独自出门,依在门边吞云吐雾。 笔友却没当回事,道:“王维成,你就舍得让娇妻独守空房吗?” 李人国闻着香烟,耐不住的诱惑与童筹对接上火,一本正经的吸了起来,他原本就不会吸烟,这第一口烟雾吞下肚去,只呛得他捂住胸部憋红了脸不停的咳嗽。良久,他才说道:“是啊,你回去结婚,怎么又跑出来了呢?” 王维成长叹一声,道:“结啥子婚哦,想起来就窝心。” 三人对望一眼,似乎感觉到了眼前这个英俊小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悲催恋情。“人间事嘛,总是多样性的。”笔友轻声说道,“有些事情,换个立场去看,或许你就会有另外的想法。” 李人国也说道:“王维成,主任是个好人,你若果信得过他,就把你的烦心事告诉他,他准能帮你解决烦恼。” 王维成看看李人国,又看看任笔友,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犹豫,可是心中的事情心中的话又是不吐不快。这时,童筹又说道:“是啊,你的烦恼能够说出来多个人分担,你的心里会好很多。”于是,王维成把心一横,向笔友等人和盘托出了他心中的隐痛。 原来事情出在新婚之夜。新婚!洞房花烛夜!王维成忙着布置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释爱,新嘛,应该是鲜的,第一的意思!然而,他的妻子却对他说道,别忙活了,自己不会落红的。王维成听着,话音虽刺耳,但是语气却很坦然,他愣愣的看着妻子,道:“你,你说什么?” 女人抱着他,无不内疚的说道:“对不起,我早就应该告你的,我……我不是女儿身了。” 看着女人不象是在开玩笑,王维成显得惊异,继而变得愤怒,他冲她吼道:“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女人被吓了一跳,她低声道:“这种事,你不问我,我怎么好意思说!” “你,你……”王维成甩开女人,道,“这种事我怎么好问你。” “那,那我们都谈了两年多的恋爱了,你,你都不碰我……” “我是想让新婚之夜成为我们幸福生活的起点,也想让新婚之夜成为我们这一生中最美好最温馨的回忆!我怎么会在婚前和你有这样的行为呢?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这叫我如何面对将来的生活?” “维成,”女人再次抱着男人,深深的悔恨,道,“那是我们认识之前的事情了,我很爱你,我是一直忠于你的。” “别说了。”王维成痛苦的抱着头,象是喃喃自语,“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女人开始流泪了,她很想把事情解释清楚,道:“还在读书的时候,因为不懂事,觉得好玩,就和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有了第一次。进入社会后,有男人追求自己,自己被男人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轻易的又付与男人……”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王维成心碎万分,道,“我也曾热恋过两次,但是我还是坚持把我的第一次留在了今天的新婚之夜准备献给你,我的新娘。可是你却,你太令我失望了。” 女人突然跪在男人脚边,满脸泪痕一个劲的哽咽道:“维成,对不起,对不起,今后我会忠心于你的。” 王维成摇着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天啊,我该怎么办?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分手?”女人惊吓得跳了起来,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双惊疑的大眼睛满是泪水,是后悔的泪,是悲伤的泪,是凄怨幽恨的泪,“不,不,维成,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分手。” 女人多了委屈,道:“谈恋爱的时候你不碰我,到如今知道我不是女儿身,你就不要我了,你,你好狠……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啊?” “我说过,我要让我们的新婚之夜成为我们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对我?跟你在一起,我无法控制我不去想你之前的种种,我承受不起这种折磨,我们还是离婚吧。” 女人似乎绝望了,她摇着头,凄苦的说道:“难道,难道那张膜比一个人的命还重要么?” 王维成摇着头,痛苦的闭上双眼,没有说话。女人彻底的绝望了,她突然恢复了平静,道:“维成,谢谢你这两年来给我的最真诚的爱,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希望将来你能够找到一个完美的女孩做妻子。” 夜,漫长的夜,可怕的静。从怨恨情绪中平静下来的王维成突然意识到了异常的存在,他下意识的感到悲剧正在发生。果然,新娘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的身边有一瓶药,口中正往外吐着白沫。不好,新娘服药自杀,王维成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新娘子死了?” 大伙心都提到了嗓门,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王维成那张痛苦的脸。王维成眼含泪花,这让大伙心凉透了。王维成沙哑着嗓子,道:“幸亏发现及时,悲剧才没有发生。” 虚惊一场,三人松了口气。李人国赶紧问道:“后来呢?” “经过这件事,我不敢再提说离婚了,于是就到这来了。” 笔友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王维成眼中尽是忧郁疾恨的光茫,道,“为了图个新婚大喜,我什么东西都买的新的,就连婚房也是新修的。没想到结果空欢喜一场,新娘不新。” 这时,窖上食堂传来嘈杂嘻笑声,原来唐帮友等众人拉着死骡儿到了,他们七手八脚的搬来案板,将死骡儿抬上案板,邹广森脱掉衣服,手持尖刀就往骡儿身上扎去。童筹叫道:“这些家伙在哪儿弄这么大一家伙?走,看看去。”李人国也吆喝着围了过去。 王维成道:“窖上的人将一头骡儿活活打死了。” 笔友面部抽搐了一下,沉默良久,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过日子了。我控制不住总会想起她的过去,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其实是男人造成的,不怪女人。”笔友想了想,道,“婚前性行为,是女人满足了一个男人的欲望,却伤害到另一个男人的心,而这另一个男人,通常会是女人后来的丈夫。这都是男人的过。” 王维成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道:“我宁愿一无所有,也不愿做这样的男人。” “难道……” 笔友刚想说什么,外面便传来了汽笛声,李人国出现在门口,道:“郎老板买汽车了。”原来,是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屋前,郎中郎从驾驶室出来,他掩饰不住的笑容但却又有禁止不住的愤怒之情交替出现在他那张黑脸上,他对围在一起看剥骡皮的史五来喝叱道:“砖机为什么停了?” 史五来略微抬了抬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郎中郎愤怒的“你”字尚未出口,更被窖上的一幕儿给气的脸色铁青,他怒声喝叱道:“唐帮友,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唐帮友忙站了起来,嗯嗯了半天,方才将打死骡儿一事说了个大概。郎中郎未及听完,便气得浑身发抖,好啊好你个唐帮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聚众干出这等伤害天理的事来,这事儿传出去了还了得?他越想越是气,越气就越感觉眼前这帮家伙不象个东西。 “去,叫所有的人都来开会。” 他见邹广森仍在不停的剥着骡儿皮,大伙儿都静静的蹲在一旁围观,视他这个老板如当透明的一般,便不由的寻思起来,难道我错了吗?史五来与唐帮友毕竞是领导,郎中郎发觉自已让他们在众人面前挨训做得太过,心中便有些歉意,于是努力克制住自已恼怒的情绪,在脸上挂上了不太真诚的笑容,道: “史五来,唐帮友,把兄弟们都招呼过来,我们趁此开个会吧。” 史五来这才站起来,吩咐李人国招呼弟兄们过来开会。见兄弟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郎中郎笑了笑,道:“邹广森,这骡子怕有百多斤吧!” 邹广森粗声应道:“可不,怕是一百斤好远哩。” “那够我们全厂的工人吃一顿了。” 是啊,永胜砖厂共有四十多号工人,这区区百十斤的连骨肉,充其量只能勉强填饱大伙的肚子,可别指望有剩余的。这时,厂内工人们纷纷聚拢,他们都围着邹广森看着他熟练地剥着骡儿皮,都嘻嘻哈哈地说笑着,那意思是今儿个可开浑了,一定得吃个够。 看着这帮子兄弟,郎中郎感觉好笑,窖上的工人尽是一些老弱病残,偶尔有一两个小青年,却也是些扶不起的阿斗。再看制坯组,兄弟们一个个威武神勇,跟窖上的半大老头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童筹嘴快声响,道:“郎老板,开啥子会哦,快说吧,昨天没干成活,难道今天又不干了?” 郎中郎笑道:“这两天我不在,砖机上出了些不愉快的事,我是负有责任的。所以,我向大伙检讨,夏流,你也别生气了,就让陈燕到砖机上工作吧。” 稍停,他又说道:“窖上的人也太不象话了,唐帮友你是怎么当领导的,竟然聚众行凶,活生生的将一头天真幼稚的骡儿打死,你们不觉得残忍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两边食堂合伙将它炖着吃了,要不留痕迹,以免骡子的主人找着来闹事。今天就放假一天吧,希望你们吃好喝好,从明天起好好上班。” 夏流乐了,高兴得话音变了调子,道:“郎老板,你要请我们喝酒吗?” 郎中郎看看陈燕,道:“一人一瓶啤酒够吗?” 杨忠祥没有笑,只是不阴不阳的说道:“当然不够。” 吴芷说道:“总比没有好。” 童筹说道:“郎老板,别小家子气嘛,送了酒,再送点菜吧。” 郎中郎哈哈一笑,刚要说什么,却见郎中洋领着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个人走了过来,老大远就说道:“哥,林师傅他们来了。” 郎中郎细看这二人,老的男的一身土布蓝色中山服,脚穿一双旧的沾满泥土的黄帮胶鞋。这人更是瘦骨嶙峋,满脸胡茬,一双小眼睛毫无精神的眨巴着,象是醉了烟酒,邋遢极了。倒是那个少女,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耀人眼目,她身材匀称,体态丰盈,尤其那满头青丝如风飘逸,一张细嫩的脸儿恰似三月盛开的桃花,白里透着红,这就是个绝色美女。此时,此女正斜目巡视着场上的每一个人,然后微微含着笑看着郎中郎。 郎中郎暗暗称奇此女色貌才气俱佳。再看在场的女人,陈燕己是残花败柳,且厚的嘴唇让人反感。银富香虽然性感有加,但是皮肤黝黑,好显粗糙,虽有体态却没身相,唯一优点就是双峰挺拔。其余的女人中,如贾琼英,王琼英,银爱珠等,那些个仅仅是个女人而己。倒是吕希燕独显清秀高雅,但却明显的没有此女子美貌。 郎中郎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清香甜脆地答道:“我叫林燕,他是我爸爸,叫林世龙。” 林燕这一笑不打紧,可把众男人笑酥了筋骨,男人好色的本性如烈日下的干柴烈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烈火中,百人千面狂狞猥琐,犹如地狱之门被打开,饥死痨亡色奸等十八般鬼魂争相涌出,他们怀着一颗猥亵的心亡命的扑向人世红尘。 也难怪,林燕的美脱俗入神,别说是这在井底之数人,纵然是美女之域的天山南北的芸芸众生,也鲜有人见识。吕希燕惊羡女孩的清新冷雅,原以为阿古丽的美只应天上有,却有幸识得林燕的美不仅可以憾天地泣鬼神,而且秒杀众生。看男人女人情何以堪? 却瞧见笔友低首沉思,心中诧异,如此美人他何以视而不见?于是碰碰他的胳膊,道:“笔友,你在想什么?” 笔友如梦惊醒,见是吕希燕疑惑的看着自已,不由的脸红了,原来他色心依重,一双犀利的双眼早已看透了林燕,此女绝对是天上也罕见的尤物。不知谁个男子有福能得此女为妻,那将是艳羡同类的大事件,不过他却明白,那个令天下男人都艳羡的男人绝对不会是自己。虽然如此,他却依然在记忆中寻找能够比拟林燕的华丽诗词。如今见爱人相问,竟忍不住的念了出来: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云雨巫山枉断肠。冰肌藏玉骨,红艳露酥胸。体似燕藏柳,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声如茑啭林,双歌罢,虚檐转月,余韵尚悠扬。人间,何处有?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司空见惯,是寻常,非寻常,广寒宫中无骄阳。 第八十四回:我本一狂人 你是谁? 梦中自称是燕妹。 飞燕迎雪是伤痕, 群燕诱我心儿累。 你是谁? 见面见你泪伤悲, 为我痴情为我醉, 却不与我双双飞。 你是谁? 林燕妹妹梦中随, 难舍难弃我的罪。 心中燕儿何处飞? 你是谁? 郭燕妹妹多情配。 情遗天山心儿累, 今岁再添我伤悲。 燕妹妹, 我心我情己沉睡, 别再为我痴情为我醉, 为我徒流悲情泪。 你自飞我自飞, 你我双飞不同归。 吕希燕听他满嘴香肠扬阳,知道这家伙又是色心作怪淫心不改,心中恼怒,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道:“你想怎样?” 笔友被踢痛了,他忍不住惊声痛呼起来,道:“雪芹,大庭广众之下,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吕希燕怒道:“我不矜持又如何,总比你满脑子淫词艳曲的好。”说罢又去揪他的耳朵。笔友忙的避开,满脸委屈无辜的看着吕希燕,道:“雪芹,什么淫词艳曲,这是文艺。” 郎中洋笑道:“吕希燕,你可得把笔友拴紧了,如今正值群花争艳的时节,可别让他采花上瘾,坏了我们这的风水。” 吕希燕脸红了,她恨恨地瞪了笔友一眼,便垂首不再言语。笔友尴尬的笑道:“二老板,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可是好人哩。” 吴芷笑道:“阿友是好人,地球上就没有坏人了。”白善幽怨的盯着吕希燕,恨声十足的说道:“阿友好色成性,早就烂透了。”曹寿智嘻嘻笑道:“阿友,你的阿古丽妹妹昨天等你到天黑才走。老实交待,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对呀,笔友昨天下午干什么去了?那个维族女孩可是等他到天黑才走的哩!他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阿古丽总是来黏着他呢?而吕希燕却也毫不在意。 “那还用说,任笔友肯定去采花了,只是采到了带倒勾刺的玫瑰花,脱不了身。”夏流就连说话时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林燕,这可惹恼了一直关注林燕的童筹,他见夏流恶狼贪婪的眼光盯着自己的女神就没挪开过,便毫不客气的骂道:“夏流,你就是个烂得朽了根的人,专门收烂货。” 夏流闻言,却笑了起来,依旧痴痴的逮着林燕盯个没完,对童筹说道:“我总比你好,你烂货都没的收。” 见夏流不曾被激怒,童筹更是怒形于色,他正寻思给其一拳头以便把他引开,却见杨忠祥突然给了夏流一巴掌,骂道:“你哪里好了?你就是个烂得不能再烂了的烂人。” 夏流被打疼了,他终于挪开了盯住林燕的目光,回敬了杨忠祥一巴掌,并怒不可竭的说道:“你也不是啥子好鸟。” 杨忠祥尴尬的笑了笑,童筹乐了,终于赶走了讨厌的苍蝇。这时,却看见史五来那肥眯了的双眼也瞪得老大的盯着林燕,似笑非笑的对笔友说道:“又飞来一只燕子,任笔友,你有艳福了。” 笔友却笑着对童筹道:“怎么样,是天山一枝花吧!” 童筹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那天他遇见的女孩就是眼前的林燕,那神态,那笑颜,竟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他看着林燕,心想,乖乖,我们是有缘吧!任笔友有吕希燕,夏流有陈燕,就连二哥也有了贾琼英,想我童筹也是堂堂一男子汉,也该有女朋友了吧!他环视众兄弟,见都贪婪的盯着林燕不放,心中很是生气,看你们这帮子色鬼,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郎中郎笑了,心中说不知谁有福气和林燕花前月下,但肯定有好戏看。他伸出手要和林世龙握手,林世龙慢条斯理的和他握了握手。随即,他又欲与林燕握手,林燕却摇摇头退到一边。郎中郎尴尬的笑笑,道:“兄弟们,欢迎林燕林世龙加入我们永胜砖厂。” 众人怪叫干吆喝的鼓起了掌,夏流却唱道:“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史义旭跟着叫道:“我喜欢一起床就带给大家微笑的脸庞……”仇重笑道:“老毛驴不是睡在床上的吧!” 林世龙自顾醉眼腥忪的吸着香烟,林燕却被众人的神情激怒了,她知道这些垃圾都是在亵渎自己,不过她并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冷漠鄙夷的瞅瞅众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扫描着那个挨了女人打的男人,然后侧身遥望霞光溋彩的东方。郎中郎摆摆手,示意大伙安静。他说道:“中洋,你去安排林师傅他们的住宿,大伙散会吧。笔友,给你一百元钱去买酒菜,大家伙在一块儿吃个高兴,吃个和气。记住,一人只准买一瓶啤酒,其余的就买菜吧,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稍停,他又说道:“笔笙,汤师傅,史五来,唐帮友,走,上车。” 他给了笔友一张百元大票,然后率先钻进了驾驶室,待笔笙一众人等上车后,便抛下一串黑烟扬起一阵黄沙飞驰而去。笔友舞弄着手中的钱,乐得合不拢嘴,道:“谁跟我去买酒啊?” 杨忠祥阴沉着脸,道:“龟儿子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给喂饱了。” 夏流道:“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我去。” 童筹也报名要去,随后是吴芷,郑富成和郑军华,还有龙朴德,李人国也张嘴要去。杨忠祥喝道:“去哪么多干嘛,老表留下来帮大师傅的忙。” 吕希燕满脸的不情愿,她跺着脚说道:“我不会做。” 大伙儿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笔友,笔友忙摆着手,道:“别看我,我不吃骡子肉的。” “你不吃骡子肉?” 众人有点意外,素以好吃着称的任笔友会有肉不吃,这倒似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听说哩! 吕希燕可不高兴了:“你不吃肉,骗谁啊?谁不知道你是大厨师啊?你就是想偷懒。” 笔友正色道:“真的,今儿我不能吃这肉。” “为什么?”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定,任尔东南西北风。”笔友心中隐隐作痛,道,“也让这骡儿的再天之灵能看到这人世间还有善人吧。” 童筹冷哼一声:“哥也,你装啥子正人君子哦。” “就是,阿友就是小人一个。”逮着机会,白善总要发泄对笔友的厌恶,道,“这世上,人乃万恶之首,你要真善良,就不该为人。” 邹广森崩出一句话来:“不吃拉倒,我们可以多吃点。” 杨忠祥冷哼道:“阿友,你身为厨师,杀的生还少了吗?” 郑富成笑道:“阿友最该下地狱。”随后众人竟都纷纷将矛头对准笔友随意攻击,笔友哈哈一笑,道:“我本一狂人,妄想月长明。众人笑我痴,我恼众人迷。我化清风扫尘埃,甘为雨露释浊泉。人生自信二百年,定使九州换新颜。” 未而语呵呵笑道:“笔友成了众矢之的,大师傅,你怎么也不帮帮他?” 吕希燕微微一笑,道:“谁叫他自视清高,活该。” 但是笔友不留下来帮忙,这是谁也莫奈何的事实。吕希燕一想到这头骡儿是被人们活活打死的,想当时那惨状,骡儿那惊恐的眼神,骡儿那凄惨的哀鸣,是人谁还忍心再去吃它的肉呢?也许,笔友正是基于这一点,才不愿吃这骡儿肉的吧!于是,吕希燕也忙着表态,她也不吃这骡儿肉了,所以她也不用帮忙。笔友乐了,杨忠祥却不高兴了,但他也没法子,于是强行将李人国仇重等人留了下来,帮着邹广森剥骡皮剁骡骨…… “哎呀,我肚子饿了。” 是啊,一大早晨了,大伙儿还没吃早饭哩!如今听笔友叫饿,人们也都感觉饿了。吕希燕说道:“馒头蒸熟了,就是还没炒菜。” 杨忠祥喝道:“今天早晨不准开饭,早饭中午一顿吃。” 笔友吐吐舌头,不吃就不吃吧,于是他说道:“走,兄弟们,买酒菜去。” 吕希燕见小伙子不停的舔着嘴唇,知道这家伙真的饿了,于是轻声对他说道:“想吃就到我房里来吧。”说罢率先走了。 有吃的,是什么好东西如此神密兮兮的?看着女孩的背影,笔友敲敲脑门,想不出来女孩会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留给自己,但倒也好奇起来,于是将钱交给夏流,道:“你们去买吧,我不去了。”说完便跟了女孩去。 童筹骂了句“色鬼”,便与众人有说有笑的去往村上的小卖部。笔友兴冲冲的来到姑娘的房间,眼到之处,那砖砌的台面上,放着一盘红绿相间的香喷喷的炒菜。哇,是青椒肉片!小伙子禁不住吞起了口水,道:“雪芹,这是你专门为我炒的吗?” 女孩笑道:“别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会专门为你炒菜?这是我表嫂送给我的。” 笔友“哦”了一声,坐在一边,看着那盘秀色可餐的佳肴,道:“雪芹,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口福。” 看着小伙子那副馋相,女孩乐道:“放心吧,有好东西我怎么会忘了你呢?”说着,她递给小伙子一双竹筷,又去厨房取了两个馒头回来,递给他一个。 笔友忙道:“喂,你不知道今早晨不准开伙吗,你怎么……” “吃吧,没有谁会知道的。” “不行,没有不漏风的墙,万一被别人知道我偷吃,我这张老脸可往哪放?” “你偷吃的还少吗?”女孩笑了笑,不再要求他吃馒头,道,“那你尝尝这菜,评评我表嫂的厨艺如何。” “雪芹,我很想吃,但是这菜我不能吃。”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表嫂送给你的,我怎么能吃呢?” 姑娘笑了,只道小伙子在开玩笑,道:“现在这菜归我,我请你吃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这是你表嫂对你的心意,你却把你表嫂的心意又拿来送人,你这不是瞧不起你表嫂吗?” “你这是什么话?”女孩不高兴了,道,“叫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我表嫂对我好,所以送菜给我吃,我对你好,难道不可以送菜给你吃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这……” 女孩真的生气了,从笔友手中抢过筷子,端起盘子站了起来,道:“不吃拉倒,我拿去喂狗。” 笔友没想到这也惹女孩生气,便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赔着笑道:“这哪儿有狗啊?还是我吃吧。” 说着便要过盘子放在台案上,又从女孩手中抢过竹筷,再要个馒头,便独自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吕希燕见小伙子吃的香甜,不由的笑了起来。笔友嚼着满口的食物,道:“亲爱的,你笑什么?” “送给你请你吃你不吃,如今却来抢着吃,你这德行要不得。” 小伙子笑道:“这么好的菜喂狗岂不可惜,再说狗又不吃辣椒,岂不糟蹋了食物?要知道,糟蹋了粮食是要遭雷劈的,我吃是在帮你消灾。” “去你的。”女孩忍住笑,正经说道,“老实说,你这人太老实了,现在这个社会,老实人是要吃亏的。你呀,不这么老实就好了。” “不老实,那就是奸狡了哦。”笔友咽下一口食物,道,“我妈妈常对我说,奸光奸光,越奸越光,忠诚忠诚终有一成。知道吗,老实老实终有饭吃。” “我说不过你,等你哪天吃了老实的亏,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我的话是有道理的。”吕希燕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笔友,今天那女孩是叫林燕吧?” “是啊,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吗?”吕希燕看着笔友,情绪突然很低落,似有无限忧郁,道,“我记得那首词:飞燕迎雪迟,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空游月亮船。笔友,如今梦中人物都齐了,我,林燕和阿古丽三人,空游月亮船是啥子意思啊?” “亲爱的,你想些什么呢?”不过笔友心中却也微微诧异,他曾经的那个梦又浮现在脑海中,内中三女孩,雪芹是飞燕迎雪迟,林中燕来晚指林燕无误,城廓金丝雀一定是郭燕了。郭燕!莫非是她?想起郭喜来,想起郭建国,想起建国饭店及饭店里的那个女孩,她是叫郭燕吗?三个天仙般的女孩儿跟我这丑蛤蟆都有关系吗?我们会陷入迷津吗?空游月亮船是在暗示什么呢?他站起来,看着吕希燕,心中百味陈杂,道,“亲爱的,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吕希燕点点头,她见男人表情复杂,心中疑惑,道:“笔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燕怎么出现在你的梦中,要知道你们素未谋面哦!竟然还有一只金丝雀,真是不解。” “这有什么难解的,面对你这个花痴色魔,我,林燕和阿古丽肯定会陷入迷津之中。”吕希燕突然哀叹一声,“笔友,我好害怕。” 笔友拉住女孩的手,道:“傻y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今生今世非你不嫁。” 女孩忙挣脱他的手,低声道:“别这样,被他们看见了不好。” 笔友突然嘿嘿笑道:“群花丛中一只蜂,张牙舞爪采蜜忙。鞠躬尽瘁终无憾,要为人间留芬芳。” 吕希燕闻言花容失色,疾挥玉臂握粉拳去打男人,男人却一溜烟跑出丈外…… 第八十五回:情敌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入时, 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棉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俏。 多情却被无情恼。 太阳努力的往人间吐着火焰,他意欲在倾刻之间烧糊人间的一切。其实,他是渴得厉害,到人间取水解渴来了。它施展魔法,将水变为气体飞升上天以供他解渴。凡间肉眼看不见江河湖海的水在慢慢变少,但是,那鲜嫩的青苗,翠绿的枝y却明显的枯萎了。它们体内的血液被太阳无情且贪婪的吸吮着,没有谁能知晓它们能支持多久,但是谁都明白,这孤怜怜的青翠嫩绿根本就不是太阳的对手,失去了伙伴的它们,只有任由毒辣的太阳肆意狂虐。 白善心中一直烦闷不爽,今儿开完会他便独自回房睡觉了。大热的天,也不用关门,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门外,却并无睡意。一会儿见自已暗恋的女孩经过,倍觉精神大振,正欲跟去,却见那个讨厌的家伙蹦蹦跳跳的跟在女孩身后,又不由的恨得咬牙切齿,逐佯装上厕所欲去看个究竟。然而女孩的房门却半掩着,他想起了前儿夜里看见的那一幕,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颗脆弱的心被彻底撕碎,他怎么也不能想象如此清秀怡人的女孩也会走到这一步,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丑男人同宿一室。他恨啊!恨老天作弄人,恨女孩太轻浮,恨那丑鬼不是人。但是,无论他多么的恨谁,这己经是铁打的事实。如今这个社会怎么了,连这么清秀的姑娘都干出了那污浊的勾当,我们这个曾经伟大的民族,竟然会坠落到如此地步,恐怕,恐怕如今的纯情女孩已经绝迹了吧! 他一步一回头的朝厕所走去,一会儿见那门开了,是女孩去到厨房很快又回了进去。他想看看屋里是怎样的情景,奈何距离渐远,女孩进屋后又关上了门。他只能揪心闷声长叹,吕希燕啊吕希燕,你怎么变得如此下贱了呢?竟然和那么个烂男人苟合,为什么就不是我呢?哦,不,你一定是被任笔友这个臭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站在厕所里,也没有要方便的意思。白善就这么呆呆的矗立在厕所里,那腐恶的臭气他置苦妄闻,一双三角眼睛就盯着远处的那扇关掩着的小门,心中不停的祷告,开门吧开门吧! 头顶烈日曝晒,脚下厕所重味蒸熏,白善居中却毫无感触,他只一门心思远处那门快快打开,让阳光把那小屋照个通透。他甚至在想,在那阴暗的小屋里,那两个狗男女正在轮番干着那龌龊之事。他撕心裂肺的呻吟,不,吕希燕,你不能如此对我。他骂任笔友是狗男贱男烂男也难解心中的恨,却又实在不忍心用任何烂词去骂女孩,但不骂心中又万分的不痛快,淤积污浊恶腐之气在身,他终于感觉自已快要爆裂开了。 这会儿,小门终于开了,见是任笔友突然一趟子跑了出来,吕希燕在后面追着,两人跑跑停停,然后女孩追上男人,擂了他一粉拳,继而两人并肩朝河边走去。看他们那轻浮扬柳的手势,听他们随意的浪笑,想他们骨质里的贱,白善是妒忌得要死,一双喷着怒火的眸子跟着他们的背影到了河边,再随着河堤朝前走去直到没了踪影,他才没精打彩的从厕所里出来。微微吹来一阵风,他才感觉到自己那颗充满妒忌仇恨的心开始作呕了。 “吕希燕,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任笔友无义了。” 他仇恨的双目始终曝射出骇人的光茫,看着静静的河边,他毅然扭头朝东而去,他决定到有道砖厂请汪远平等人替自己出出这口恶气,狠狠地收拾一下任笔友。他装着这颗仇恨的心大步流星的朝有道砖厂奔去,绕过那漫长的大弯坡,趟过这悬空一线的渠水桥,前方的办公室,那个叫林燕的女孩进进出出屋子,看得出来,她是在打扫厨房的卫生。右边原本空旷的荒地上,竖起了一块木板特别醒目,马家兄弟正在木板周围忙活着。他好奇,便也走了过去,看见那几个大字,怒火大旺,便抬腿踢向木板。一旁正铲着土的马英华见状便横铲一挡,叱声道:“白善,你干什么?” 白善来不及收脚,正好踢在那斜面挡过来的铁铲上,只痛得他抱着脚哎哟喂痛叫起来。他心中喷火,恨任笔友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爱,本想一脚将这木牌踢断以泄心头之恨,没想到巧巧地踢中了半路杀出的铁铲上。原来大热的天,他穿着凉拖鞋,整个脚指头全都裸露在外,这下子碰在铁铲上,没皮开肉绽没鲜血飞洒己经是万幸了。 马英奇冷冷地盯着白善道:“你发什么神经,这招你惹你了吗?” 浇水的马英华也拎着盆凑了过来,道:“白善,你跟谁有仇找谁去,别到这来撒野。” 见这两个回回面带不善,白善忍住疼痛,不声不响一拐一瘸地朝有道砖厂走去。马英奇看着白善的背影,道:“他跟谁有仇也碍不得这木板呀。” 马英华笑道:“哥,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木板上有任笔友的名字,他俩可是情敌哩。” “原来是这样。”马英奇冷笑了起来,道,“他也不屙耙稀屎照照自已是什么东西,他能跟笔友相比么?他配得上吕希燕吗?真是白日做梦。” 白善挨了一铲子,疼痛之余把全部仇恨都记在了任笔友的头上,他连跛带拐的奔到有道砖厂。汪远平等人正在上班,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中,这帮小伙子们也干得热火朝天。白善在砖机上一出现,汪远平便跟了过来,他一边用毛巾抹着满脸的汗珠子,一边招呼着白善,道: “怎么,今天没有上班?” 白善简要的将放假的原因说了一遍,道:“怎么样,有机会整人了,干吗?” 汪远平双目怒射凶光,急切的说道:“夏流在哪?” “不是夏流,是任笔友,他正和吕希燕在河边散步。” “任笔友,整他?”汪远平有点意外,“算了吧,他又没坏我好事。” “别忘了,没有任笔友给夏流出主意,陈燕怎么会离开你呢?” “操!”汪远平俊朗的面孔突然堆起横肉,他生来直爽,最恨的也是这类狗头军师,“走,去教训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去了不好。”白善摆摆手,道,“你叫上李虎他们,在前面截住他们,狠狠地揍任笔友一顿,但是别伤到吕希燕,回来我请客。” 汪远平警惕起来,道:“你这是\b……” “去吧,帮兄弟出出这口气,也是给你自已出气。去吧,回来我请客。” 汪远平想了想,点点头,他招呼上李虎赵龙两人,向班头李云告了一声假,也没等他答应与否,便回宿舍换了衣服,风风火火地上路了。等李云追过来时,他们己经没了踪影,却只见白善在一拐一瘸地走着,逐问道:“他们人呢?” 白善那张黑瘦干皱的脸皮上绽放出了痛快的笑容,道:“他们去村里取信了。” 话说夏流童筹等人抬着酒,提着花生等物品说说笑笑地回到厂里。老板给的一百元钱已经用的分文不余了,老板的钱,就是用着不心痛。 此时,邹广森等人已经将骡儿剥光了皮,且开了膛,清理了内脏,砍成了几大块,丢开水里氽了氽血水,然后几个有力气的男人挥舞着砍刀将之剁成了小块,再次放入锅中加水猛火炖了起来。 见买有花生回来,邹广森便抓了一大把吃了起来。杨忠祥笑骂道:“龟儿子这会儿吃饱了,待会儿骡子肉装哪?” 他吩咐童筹将东西锁到屋里去。骡肉刚下锅,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吃上,但是谁都没有舍得离去,于是大伙三个一团,五个一堆地蹲在阳光中,或聊天,或赌牌或交战于楚河汉界之间。 夏流是无赌不在的,在他的游说下,七八个人围了个大圈开始了炸金花。吴芷是必须参加的,他是宁可把钱拿来赌输给别人,也不愿意把钱用在正途的。史义旭总想赢别人的钱,顺道也把曾经输掉的钱给赢回来。史丙宜更是嗜赌如命,只要有赌,哪回也不能少了他。俗话说近墨者黑,见有赌局,李人国早就手痒痒了。童筹心中有事,老想着林燕那美妙的音容笑貌,他没心思赌,就独自一人蹲在一边独自想着美事嘿嘿傻乐着。龙朴德黏着正与杨忠祥对局的唐帮华借了些钱也加入了赌局。余下的人或围观,或靠在墙角打盹,真有一种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很是无拘无束。 几个老头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了。未而语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六十多岁的人了,却还要出门来打工,就其背井离乡的原因,讲起来真是辛酸万千啊!就是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能够成家,自已才拾起一把老骨头爬山涉水来这打工。曹寿智年青许多,但生活的艰辛也使他显得异常的苍老。他总是感叹自己的命不好,家里缺衣少食,因受不了妻子的白眼,便跑出来闯塞外。窖上的几个老头儿也都是苦命的人,他们是一个生产队的,本来想在家种土地与家人在一起平静的过日子,可是去年天旱欠收,今年是生计无着落,才不得已拖着不是很健康的身体颠簸着到了关外做牛做马拼命挣血汗钱。可是食堂里常吃大米常吃肉,生活费用太高,竟然每天高达三元一角五分钱,如今算下来也没有挣到钱,不由得对今年的收入感到失望。 几个老头儿聊着各自辛酸的处景,感叹万千之余又都有一种同是天崖沦落人的愁怅,失意与凄凉的感觉。 倒是那个赌局热闹非凡,那个说“不跟了”,这个说“黑叼一元”,声音此起彼伏。赌,是这儿唯一的生机。 童筹有点烦,他想去办公室,因为林燕在那儿上班,但是自已一人又怯场,要有人陪着去该多好啊!他自然想到了笔友,可是这个家伙真不够朋友,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全然不顾兄弟的孤独与寂寞。要是笔友帮忙,他相信这事肯定能成。可是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呢? 任笔友拉着吕希燕的手沿着河边顺着水流慢慢地往前走着。这条小河弯弯曲曲,时深时浅,时宽时窄,河的对岸是宽广的胡杨林带,他们涉足这边,却是光秃秃的黄土包,一个接一个的圆形士丘。吕希燕告诉他,这些圆形的土丘都是坟墓。 “为什么不栽些树呢?”笔友指着大片的空地,道,“有了树,这儿肯定更热闹。你看他们长住在此,被风吹雨淋日晒的,多可怜啊!” “他们都是过去式了,有什么可怜的。”吕希燕笑道,“你呀,别咸老头子淡操心了。” “我是说这些土地可怜。” “你可怜土地?”吕希燕大惑不解,道,“这土地有什么可怜的?” “你看那对岸的土地,可以盛栽林木供鸟兽栖息,并且阻挡风沙抗击雨雪抵抗日晒,地里还可以种五谷颐养众生。我们砖厂的泥土可以制成砖块建高楼大厦,唯这的土地,成了废物。” “你错了。”吕希燕听着这家伙的夸夸之谈,笑道,“这的土地可是人生的最后归宿哦!” “俗话说人死入土为安。”笔友指着一个个坟堆,道,“何为入土为安?当然是地下了,有必要还在这地面上起个包包吗?这可有碍自然哦。” “这是标志,不起这个包包,时间一久,死者的后人怎么知晓他安葬在了什么地方了。中国可是礼仪之邦,孝行天下,后人感念先辈之恩德,起这个包包,也是起个念想啊!你还自诩传统文化的继承者,我看你就是个伪道者。” “我的意思是可以在这周围栽上树,这样才会形成好的风水,不但可以早点超度亡人进入轮道,也可以荫护后人气运走旺。” 吕希燕笑道:“迷信。” “这可不是迷信,是风水学。”笔友正色道,“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谓之风水。风水的核心思想是人与大自然的和谐。” “要是风水真能助人发财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就是那些风水先生了。” 笔友笑了笑,改换了话题,道:“雪芹,你要是到我们四川去了,肯定不想回来。” 女孩道:“我的妈妈是四川重庆的,我想我会去四川看看的。” “去看看干嘛,到那儿去生活,住一辈子不行吗?” “我去四川住一辈子,和谁啊?” “当然是和我了,难道还有别人吗?” “去你的,谁要和你过一辈子啊!” 女孩甩掉小伙子的手,轻轻地拧巴他的脸,笔友却趁机搂住了她的腰,看着女孩鲜艳欲滴的嘴唇实在离得太近,他咽着口水道:“雪芹,你真可爱。” 女孩脸红了,一双迷离的大眼睛不敢正视男人,道:“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漂亮的女孩,比如阿古丽和林燕,你会去喜欢她么?” “肯定会的。”笔友不加思索道,“漂亮的女孩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吕希燕突然变得幽怨起来,一双手从小伙子的脸上滑落到他的胸前,道:“你会爱上林燕吗?” 笔友嘿嘿笑道:“你认为呢?” 吕希燕垂下手,眼睑低垂,语调低沉,道:“不知是谁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狗都比男人强!你认为是这样吗?” 笔友道:“确实是这样,狗都比男人强!话虽这样说,但是女人睡觉时总还是喜欢搂着一个她认为不如狗忠心的男人睡觉。” 吕希燕再次面红耳赤,她欲推开男人,似嗔似怒道:“放开我。” 笔友搂着女孩,笑咪咪地看着怀中无力挣扎的爱人,道:“雪芹,在我认识的女孩当中,你不是最美的,但你却是最纯洁的,纯洁是美,纯真是美,所以你又是最美的。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娘子千岁,二愿愚夫常健,三愿如同堂前燕,岁岁长相见。” 稍停,他又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看见你就会想起天山顶上的雪莲花,她纯情,纯真,圣洁,面对风霜雨雪的肆虐不卑不吭。你就是那迎风搏雪有着顽强生命力的雪莲花,你让人爱不释手,忍不住就要张口。” 他说着,把女孩搂得更紧了,他低下头,妄想着去亲吻女孩。女孩被男子的一席花言巧语吹捧得飘浮了起来,眼前尽是那天山顶上纯真圣洁的雪莲花儿。突然,她的眼前暗了下来,接着有股浓厚炙热的气流冲击到自己的脸上。她明白了是男人要有所行动了,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原来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中总是藏着阴谋!女孩不情愿,推开他的脸,说道:“不要,让人看见不好。” 笔友笑着摇摇头,松开双手,道:“梦里常笑醒,醒来难入梦。在花开花落的季节里,笑是醉,哭也是醉。啊,雪芹,在这干柴烈火的日子里,让我们共同入梦吧!” 吕希燕一巴掌打在他的臂膀上,红着脸骂道:“无耻你。” “嘿嘿!”笔友憨憨地笑着,“什么无耻嘛,这很正常,难道你不想吗?” “去你的个大流氓。”女孩抬腿踢向男人,道,“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笔友不躲不闪,让女孩发泄着善意的恨,正经说道:“听笑话吗?我给你讲个笑话。”见女孩点点头,于是他拉着女孩到一座很大的圆土包边坐了下来,四周看看,低声道:“亲爱的,你要听那一类笑话?” “笑话还分类吗?” “简单来说,笑话分两类,君子笑话和小人笑话。” “哦,何为君子笑话,何又为小人笑话?” “君子笑话就是健康笑话,小人笑话就是色情笑话。” “那还是讲个君子笑话吧。” “可我是个小人,只会讲小人笑话哩!” 第八十六回:人生当归熟地 红花莲心寄想思, 蝉衣青黛凑神曲。 灵仙将离重楼去, 槟榔独活白头须。 六月雪, 双蝴蝶, 半天雷惊汉宫阙(秋)。 吕希燕歪过头斜视着小伙子,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不由的脸儿再次泛起了红晕,她不知道这个家伙会说出怎样的小人笑话来,于是赶紧低下了头。 临近响午的世界逐渐变得宁静了,最初晒着感觉舒服的阳光逐渐地令人头昏脑胀起来。他们靠着坟堆,静静地坐着,阳光从头顶斜射过来,正巧照着他们的脚尖。偶尔有几只鸟儿飞向对面的树林,并作出微弱的鸣叫声。太阳正施展魔法,要将生命全部催眠。 “怎么还不讲?” 吕希燕抬起头看着小伙子,她满脸的期待满眼的失望。笔友翻着二白眼,乐道:“我讲的可是小人笑话哦。” 女孩的头枕在男孩的腿上,微微地闭上双眼,没有吱声。笔友抚摸着女孩的短发,看着她单薄的身腰,讲起了他所谓的小人笑话: 有一对中医学院的恋人结婚了。新婚之夜,新郎猴急急要行夫妻之礼,新娘说道:“慢,先对对联,对上就行夫妻之礼,对不上免谈。”新郎道:“出上联吧。”新娘出上联道:“人生(参)存远志。”新郎张口答道:“厚朴生百合。”新娘又出上联道:“人生(参)当归熟地。”新郎想了想答道:“槟榔夜合燕窝。”新娘道:“不对。”新郎说:“怎么不对,你不再去流浪,我就会夜夜笙歌。”新娘有了醉意,道:“算对,再对:马鞭草女贞子千日红。”新郎挠挠头,想了半天,蹦出一句话:“鸟不宿蛇床子人中白。”新娘一听,一脚把新郎蹬下床去,怒道:“槟榔没有(药)九龙根,莲心何(合)欢?”新郎也气不打一处来,道:“鸡头乌头马兰头,贯众莲房。” 女孩仍然安祥的闭目养神,没有反应。小伙子却叹了口气,道:“亲爱的,看来你的笑点很高深啊!” 吕希燕睁开眼,仰望着男孩,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小人笑话?” “不是。”笔友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的脸蛋,说道,“想听吗?我真给你讲一个,保证你听了过瘾。” 吕希燕站了起来,伸展着胳膊,道:“谁有心思听那玩意儿啊!我说大作家,你认为当今社会,人的思想道德是好了呢还是坏了?” “当然是更好了。不过偶尔会有弱肉强食伤风败俗的现象出现。” 小伙子话音刚落,前面高梁地里远远地跑出三个人来。这三人正是汪远平、李虎和赵龙,他们绕过永胜砖厂,赶在笔友与吕希燕的前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三人,笔友只识得汪远平,但也不熟悉,因为是老乡,他也不多想,依旧和女孩闲扯。 吕希燕却警觉起来,明摆着他仨是冲他俩来的嘛,因为她也识得汪远平,他和陈燕的事,她是有所耳闻的。现在陈燕跟了夏流,他们算是结下了仇。什么仇?情仇呗!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别忘了,笔友跟夏流可是兄弟哩!恨物及乌,汪远平当然也视笔友为仇人了。更何况看他仨匆匆奔来那汹汹气势,显然就是围堵他俩而来的。 于是,她扯扯小伙子的衣角,低声道:“他们是冲你来的,来者不善,我们快回去吧。” 笔友看着渐渐临近的仨人,道:“我们无怨无仇,他们冲我来干什么?哦,他们是来给我道喜的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正经。”吕希燕急了,道,“你别忘了,你的兄弟夏流可是抢了他的女朋友。看他们那阵势,分明是来打架的。” “也许是来劫……”笔友的“色”字尚未出口,便惊惧起来,女孩说对了,这三个家伙正是冲自己来的,而且正是为了陈燕与夏流。他紧张害怕,结巴道:“我,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跑啊!” 女孩拉着笔友就要逃避,笔友却瞬间又镇定了下来,道:“晚了。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雪芹,我们先下嘴为强。” 笔友放下女孩的手,朝来人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道:“嗨,哥几个,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啊?” “啪!” 跑在最前面的李虎重重地抽了他一巴掌。 笔友没想到李虎会突然出手攻击自己,他还没愣过神来,就听李虎骂道:“你个王八蛋有种,敢抢我大哥的女人。” 吕希燕见笔友挨打,她心痛啊!忙挡在笔友面前,冲李虎吼道:“你干嘛打人?” 赵龙一把推开吕希燕,道:“不关你的事。”然后挥动拳头朝笔友面部砸去。笔友笨重的身躯躲闪不及,正被这一拳砸中腮帮子,他的头脑瞬间空白过后,腮帮的巨痛使他呻吟了起来。他咬着牙晃晃头,吐出一口唾液,红的,不由得惊叫起来:“我的乖乖,这么一下子就见红了。喂,兄弟,我们有仇吗?” 李虎指着笔友的鼻子道:“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 看着笔友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儿在阳光中好惨绝,吕希燕痛心地为他抹着嘴角的血迹,冲汪远平等人叫道:“你们凭什么打人?” 一直未说的汪远平这时吊儿啷当地围着他俩转了一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任笔友,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丑鬼一个,凭什么就有那么多美女黏着你呢?喂,你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骗了这些女孩子的吗?” “没,没……”笔友一手摸着腮帮子,一手把女孩往身后拉。汪远平冷哼道:“你就是一人渣,骗了维族女孩又来骗吕姑娘,今天不弄死你,不知以后还有多少无知少女遭遇你的摧残。” 吕希燕意识到危险陡增,她立身挡在笔友面前,显得有些紧张,恐惧,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李虎与赵龙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笔友起先还很惊恐,但是疼过之后,他却平静了许多。他听着汪远平的话,见女孩又护在自已身前,便苦笑笑,道:“雪芹,自古来都是英雄救美,怎么今天到了我这儿,却成了美女救英雄了呢?” 李虎推了他一下,道:“你也配称英雄?说你是狗熊还侮辱了狗熊哩!” 吕希燕瞪了笔友一眼,都什么火候了还这么没心没肺的。笔友脸上堆着微笑,他将女孩推开,道:“雪芹,快中午了,你该回去做饭了,要不他们就找来了。” 吕希燕当然不忍心丢下笔友,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明白笔友叫她走的意图,他是想让女孩回去报信搬救兵来着。吕希燕没明白过来,此时她只想到要与男人共进退,所以无论笔友怎么暗示她,她就是不走。 汪远平可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道:“一个都别想走。” 笔友叹息一声,道:“汪远平,就算我得罪了你,所有的惩罚冲我任笔友一人来,可不关她的事。” 汪远平道:“我也佩服你是条汉子,但是不修理你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样吧,你划个道道,咱们三人随便你选一个单挑。” 笔友道:“可以不选吗?” 李虎捏着拳头,道:“可以,就是我们三人同时上。” “那我还是选一个吧。”笔友眯着眼睛看看汪远平,又睁大眼睛看看李虎,最后端视着赵龙。良久,他笑着对吕希燕说道:“雪芹,你看他们仨哪一个人可以和我一拼高下?” 吕希燕可笑不出来,她低声说道:“都不可以,我们快跑吧。”女孩知道男人不会打架,也没有资本和任何人打架。 “别。”笔友满不在乎,他忘记自己之前挨过的揍,道,“这样吧,汪远平,你们三人先比划比划,最没用的那个来和我单挑。你们开始吧,我先出场。” “任笔友,别他妈的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的。”李虎朝他逼近,并推了他一掌,汪远平与赵龙也磨拳擦掌紧随其后。显然,他们都被笔友的话给激怒了。 吕希燕可吓坏了,她又怜又恨地看着男人,道:“你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笔友也被这阵势吓得禁不住倒退了两步,他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道:“各位好汉,在你们动手之前可否容我先说句话?” 汪远平拉住了动了肝火的李虎,道:“让他有屁就放。” 笔友紧紧地握着女孩的手,略为思考一会,道:“听我讲个笑话吧,逗不笑你们,我任凭你们修理,且绝不还手。” 李虎刚想说什么,赵龙却抢先一步,道:“给你个机会,讲吧。” 汪远平莫名其妙地盯着任笔友,这家伙有种,这种情况下居然如此镇静,真是非一般之人。吕希燕也偏着头看看笔友,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任笔友脸上恢复了自信的笑容,他看着汪远平等人木头一般矗立在阳光中,便对着女孩调皮的眨眨眼,然后沙哑着声音比划着讲: 大道南北东西走,十字街前人咬狗,捡起狗来砍砖头,倒叫砖头咬了手。有个老头才十九,喝着藕来就着酒,从小没见过这宗事,三轮儿拉着火车走。 汪远平一脸茫然,李虎冷哼着,赵龙却噗嗤一笑。吕希燕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她随着小伙子沙哑老成的声音品味着他的诗意,心里可乐,但却十分警惕地注视着不怀好意的那三个人。 笔友依旧讲着他的笑话:“这个叫做颠倒诗,是刘宝瑞老爷子写的。我这个笑话,就是他老爷子的段子。 “话说干什么呀,你外行干不了。尤其是这开药铺,要是外行,这更干不了。 “有位姓满的满大爷,叫满不懂,满不懂满大爷,家里有钱,别的什么都不懂,但他懂得钱越多越好。满大爷满不懂懂得钱是好东西,别的不懂。他就想着发财,想着钱多,想着做买卖能赚钱。想主意,开个什么买卖好呢?满大爷满不懂嘛,你们给想想开什么买卖?找人搭伙吧!找来找去,有人给介绍了一位,谁呀?一位姓贾的先生,叫贾行家。这贾先生贾行家和这满大爷满不懂一拍即合,行啦,这二位天天商量干什么买卖好,满大街转悠。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天他们来到一条街上,发现路北有一间两个门面的药铺儿门口贴着条儿:家具出兑,此铺出倒。满大爷满不懂一瞧,找贾先生贾行家说:贾先生,你对这买卖一一药铺有研究吗?贾行家一听,说:哎,大哥,你怎么啦,药铺?行家呀,老本行了。是呀?那咱进去看看。好嘛,两人进了店铺。 “‘哎,掌柜的,你这药铺要出倒吗?掌柜的说:啊,可不是吗。二位,请坐,你们做这小买卖吗?啊,我们问问,这个,你倒多少钱?这个,两千块。贾先生贾行家说:这个,就两间铺面两千块,太贵了。掌柜的说:不贵,你看还有这些个家具,还有些存货。光存货就够你们卖上两个月哩,不用上货。我这后院还有三间住房,两间堆房。 “满大爷一听,高兴得当场就掏出钱来,为什么?满大爷想啊,我那两间破房也没什么,家里也没什么人口,归了包也就堆三人,两大人一孩子。这后院有三间房,倒过这买卖来,我们也搬这来住了。贾先生家里也没什么人,一干这买卖,挺好。不就两千块钱吗?成交。 “很快他们谈妥,末了,掌柜的说:二位,有一事相求,我有一外甥,刚从乡下来我这学徒没几天,我这买卖一倒出去,他也就没了去处。二位可否留下当个小徒弟儿使唤? “满大爷满不懂一听小徒弟儿,那我得看看,老实不老实?哎,老实,你看这不就这孩子吗?叫什么名字?“叫窝囊废。”“啊,窝囊废!冲这名字就得把他留下。”好嘛,满不懂、假行家和窝囊废三人就凑一块儿了。 吕希燕竟也轻轻地笑出了声,赵龙却是爽朗的打着哈哈,李虎仍旧冷漠的盯着任笔友,汪远平不经意的笑了笑,他仰望头顶烈日,七彩阳光眩得他眼花缭乱,迷茫中却又听得任笔友绘声绘色的讲道: “一天,两天,三天,满不懂满大爷携家小和贾先生假行家搬了过来。他们和着窝囊废清扫除尘,油刷门面,择个吉日,准备开张。这天哩,半夜四点就开门放鞭炮一一噼噼啪啪……街坊邻居都吵醒了,也不知啥事,这就算开张了。 “三人爬在柜台,六只眼睛盯着大门,干啥?等买卖呀!半夜四点,人家没急病谁会来买药啊?等来等去,太阳都出来了。满大爷满不懂问:贾先生,怎么还没人来买啊?咱这买卖,行吗?嘿,你这着急那哪行啊?咱们开门儿开早啦!哎,你看,这不来了吗? “正说话哩,进来一位,这位手里拿着一副对子,说道:辛苦辛苦!掌柜的,新张之喜啊新张之喜?给您道喜来了,把这个贴上。原来是送对子的。 “满大爷一瞧,哎?不认识。哎哟,谢谢!谢谢!您是在东边儿?在西边儿?您的宝号什么字号啊?他以为这个是隔壁买卖家哩!这个说了:哎,我不开买卖,我是个皮匠,缝破鞋。我呢,姓陈。人管我叫陈师傅。我呢,在这药店门口摆摊儿四五年了,今天听说换了东家,换了掌柜,我来给道道喜,顺便给您说一声,还得麻烦您,还得在您这摆摊。我呢,也不白摆摊,早来晚走我得把门口给打扫干净了。您看怎么样? “满大爷满不懂一听,那没什么,你还照摆。还告诉你,有个阴天下雨儿,刮风,就到屋里坐,渴了,喝水。打我今儿说,没关系,你天天在这儿,我们还得求你照应哩!嗯,是,是,好好,您们这一共几位啊?我们这就贾先生贾行家,徒弟儿窝囊废,我满不懂,后院我老婆,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孩。那么,满掌柜的,您辛苦着,我外面去了。 “哎,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药铺也没有不开张的。这会进来一位,买药的:掌柜的,给我来一毛钱的银朱。银朱——就是印戳子里头印色,我们小时候,老师给判仿用的银朱,红色。 “满大爷是满不懂啊,赶紧叫贾先生贾行家:贾先生,您给拿药——银朱。贾行家一听,贾行家嘛,找银朱?拉抽屉就找药,拉一个没有,拉一个又一个,怎么没有啊?不是没有,有他也不认识啊!找了半天,没有。 “掌柜的,没有。” 满不懂一听,他这存货少:“没有,就告诉人家吧!”贾行家说:“别介。您那不得罪主顾吗?明天一嚷嚷,谁还上咱们这抓药啊!没有?那么办,我有主意,窝囊废。”贾行家把小徒弟儿叫来,从抽屉里拿两块钱,“去。到首饰楼,银楼,两块钱,打俩银珠。听见没?要……六钱一个就可以,要两个。快去,越快越好,快去。”窝囊废也不知怎么回事,拿了钱就奔首饰楼,打银珠去了。 “一会儿,窝囊废回来了。六钱一个,两块钱打俩银珠,交给贾先生。贾先生接过一看,“哎,给您,银珠。” 这是干什么?药铺怎么跑首饰楼去提货?银朱银珠银……众人痴痴地看着任笔友,看他怎么给顾客解释。 第八十七回:假行家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己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笔友象个独角戏表演者,扮演着剧中各人物,变换着声音,模仿其神态动作,象个疯子一般自我沉迷于剧情中: 买药的这位接过打开一看,这么大两个银珠子,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拿走。“掌柜的,我买银朱。”贾行家说:“是啊,这就是,是银珠。哎,咱这货真价实,不卖假货,一定是银珠。不信你拿回家去切开,要是是锡的,是铅的,我们受罚。哎,我们这买卖新开张,不卖假货。”还死乞白癞往外推人家。 汪远平呵呵笑着,天下有这等买卖吗?两毛钱买一两多银子。赵龙哈哈笑着,这假行家,可把老板亏着了。李虎本来不想笑,他实在是太想揍任笔友一顿了,奈何见众人都在笑,又怕被兄弟伙嘲笑自己不懂幽默没有笑点,便也装着可乐皮笑肉不笑起来。吕希燕嗤嗤地笑着,终于见到这三人都笑了起来,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发现男人由于尽情的表演,额头早己汗水盈盈,于是她掏出纸巾怜爱有加地为男人拭着汗水。笔友微笑着看着女孩,继续讲道: 买银朱这位见两毛钱弄一两多银子,这么大两珠子,哎,走就走吧。这位乐颠颠地走了。 满大爷满不懂别的不懂,但他懂得赔钱了。“贾先生,咱这买卖照这样干行吗?”“您看,咱们这是老行家,跟您说,买卖您得拉主顾,这回赔钱?下回就赚他的。您不信咱就卖他个十斤八斤人参,您看赚钱不?这可不是吗?先赔后赚。您放心吧。”“哎,好,好!放心,先赔后赚。” 正说着哩,又来一位,手里拿着一毛钱说道:“掌柜的,来一毛钱的白芨。”白芨,就是我们小时候拿那个洗纺绸呀,衣服什么的。也有拿那个研那个红朱砂写字用的,那个也叫白芨。 “掌柜的,您给我来一毛钱白芨。” 满大爷满不懂他不懂呀!贾先生贾行家拉抽屉找白芨,找了半天没找着。“掌柜的,没有啊。”“没有,那快告诉人家吧。”“您怎么老爱得罪主顾啊,明儿人家还来不来?”“啊,那你又出什么主意啊?”“出什么主意?买卖,先赔后赚,还出什么主意?窝囊废,拿两块钱,上菜市场买只白鸡来!可钱买,一个子儿别剩。快去!”“是。”窝囊废去买鸡去了。 一会儿功夫买来一个,三斤六两的大白鸡,拿回来了,交给贾行家了。贾行家一看那个……上头有两根黑翎。“您等会,后头我给您配药去。”人家说买白芨还配什么药啊?哪知道他到后头,把鸡身上的两根黑领“嘚儿嘚儿”的拔下来,打后院拿了出来,“给您,白鸡。” 这位一瞧:“啊?掌柜的,我要白芨。”“是啊,你看这不是白鸡嘛,一根黑翎都没有。”怎么没有啊?他刚才抻下去了。“咱这是货真价实,你明白吗?下次还让你照顾哩。没错,没错,三斤多呀。你拿走,家吃去吧。”这位可乐对,一毛钱买三斤多重一大白鸡,这药材也别买啦!家里炖鸡吃去了,这位提着大白鸡乐颠颠地走了。 笔友一边比划着一边说着,眼睛却始终注视着李虎等人,没错,他们开始有了乐呵气了!尤其是赵龙,哈哈哈哈笑声透彻,一会停一会续,似乎乐颠了一般。真有那么可笑吗?李虎其实是被笔友的表演所逗乐,但也被赵龙的笑给感染的,他憋着一肚子笑气,硬撑着不笑,他实在是妒忌眼前这个小丑,凭什么那么些女孩喜欢他?他想揍他,让他丑上加丑,因此他忍着不笑,实在憋不住了,方才嘿嘿嘿嘿泄露点笑气。汪远平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羡慕嫉妒买白芨的那位好运气,竟然一毛钱买三斤六两大一肥鸡,他想自己能有这好运该多好啊!吕希燕会心的笑着,她笑贾行家自以为是,也笑满不懂白痴,更多的却为男人的单人秀所吸引。看男人维妙维俏的滑稽表演,你不想笑都不可能。 满大爷满不懂可急了!“贾先生,咱这买卖照这么干?干的好吗?”“没错您那,先赔后赚。”“哎呀好,先赔后赚。”正说着,又进来一位买药:“掌柜的,来两毛钱附子。”这个附子,又名乌头,我们家乡叫鹅儿花,属温里药,中药中“回阳救逆第一品”。 满大爷满不懂不懂啊!贾行家这回连抽屉都没开,跟这满不懂满大爷商量:“大哥,哎,咱哥俩干这个买卖呀,咱是这个……当然了,我算帮着您干这买卖,按理说您拿的钱,我应当出个人力儿,为什么呢?人家来买父子。人家买父子呢,可是我家也有儿子。我有儿子,不过他在南京呢,这玩儿太远呢!人家来抓药,人就等着用啊!” 赵龙等众人都是满脸迷茫,这抓药跟儿子有啥关系啊?且听笔友往下说: 人家来买父子,对,人家买父子。您呢,儿子就在后院,近便。人呢抓药等着急用,那么这个呢,没办法,只好得失紧着你父子卖啦!“啊?紧着我父子给卖?”“哎,对了。人家买两毛钱父子。对吧,你到后院把小孩领出来,你父子俩跟人家走吧!” 啊?!附子?父子!同音不同字不同义啊!真是个假行家啊!首先是吕希燕忍俊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紧接着赵龙打着惊天哈哈响彻耳际,汪远平不再呵呵,而是随着赵龙的哈哈声也哈哈起来,他们的笑声如惊雷震撼着林地,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被惊飞,其中一只惊慌中竟然撞上了同伴,哀号着直坠河中,扑通没于水中,它挣扎数下没了踪影,只有被激起的水浪一圈圈向四面八方无限的扩散开去,最后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之外。笔友心中哀叹一声,阿弥托佛,罪过罪过!李虎终于是憋不住了,他终于放开心扉跟着兄弟们爽朗的大笑起来:“快讲,后来怎样?” “快讲。” “别停,快讲。” “笔友,后来呢?” 笔友微微笑着,道: 满不懂懵了:“啊?我们跟人家走,卖啦?”“那没办法,咱这是买卖生意呀,对不对?您跟人家走,配完药人还给您送回来呢!”“嗨,你这生意买卖怎么搞啊?”“别嚷嚷!您一嚷,让人听着多笑话?您去领孩子去吧。”他把满不懂死乞白赖往后边推。 众人看笔友夸张的动作,滑稽的音调,笑声都一直未停过,现场的气氛,早就轻松活泼了起来,就连顶头盛气凌人的骄阳也收起了他的霸气,只用温柔的目光慈祥的关注着人间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这满大爷满不懂又是急,又是气,心里难过呀,怎么跟老婆说呀?到里边一看,他老婆正在炕头做针线活,六岁小儿子在地上玩。满大爷一看这孩子,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拉过孩子,说话颤颤巍巍的:“儿啊,我对不住你!谁让咱干这份买卖呢?人家来买药,现在把你给卖了。走,跟人家走吧。”往外就领。 大奶奶一听,哪有不急的!“啊?怎么了你?你怎么?干买卖你怎么把孩子卖啦?”“我也不知道他是药材呀!”“胡说八道,这不是!那能卖吗?”“你别闹啦,他能卖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情吧,连我一块儿走!人家买的是父子,我们,爷儿俩全卖了。”说着话,领着孩子哭着往外走。 大奶奶一听,哪有不急的!“啊?怎么了你?你怎么?干买卖你怎么把孩子卖啦?你个缺德老鬼。”“哪?没办法。人家贾先生说咱爷儿俩是药材,人家买父子,就得跟人走。”大奶奶也追了出来,“跟贾先生说说,这买卖咱不干了,关门,不干了,行不行。” 贾先生听见了:“哎,大嫂,那可不行。人家来买了,咱已经收了人家钱了,对不对?咱这买卖,货真价实。那,不行,你爷儿俩跟人家去。”“你,买父子?领走。”那位能领走吗?他不知道什么事啊! “掌柜的,我买附子啊!”“啊?是啊!这就是父子啊!亲爷儿俩。咱这货真价实。你领回去,然后再打听,如果要是抱的,你给送回来。”这都什么事啊! 那位也不敢领走,正磨烦着呢,这又进来一位,这位是天津人。买什么呢?砂仁儿,砂仁儿豆蔻,搁嘴里含着去呃味儿。因为他是天津人,这个“砂”字被读作“仨”。进门儿都说:“掌柜的,来两毛钱砂仁儿。”他们那儿正闹着哩,贾行家一听:“嘚,甭争啦,人家来买仨人儿。大嫂,你也甭闹啦,咱们一块儿全卖啦!” “您来的真算巧。你要是买四人儿,我们这就没有了。现在我,内掌柜的,跟我们这徒弟窝囊废刚好仨人儿。哎,这回好啦,这买卖咱甭干了。全卖啦,走吧,都跟着走吧!” 众人再一次暴笑起来,接连的笑令他们有点气紧的感觉,不过汪远平却听着不过瘾,道:“就完了吗?”李虎也彻底抛弃了对笔友的成见,哈哈笑着说道:“就这么一点啊,还有吗?”赵龙也显然是没有听够,他打着哈哈道:“笔友,还有吗?” 吕希燕乐得面似雪莲花开,那份高雅那份圣洁那份娇羞那份新鲜艳丽直把那任笔友馋得直往肚里吞着口水。他忍不住附在女孩耳边轻声说道:“雪芹,你真可爱,我好想亲亲你抱抱你哦。” 吕希燕娇羞难耐,别看那三个家伙都乐了,但是这潜在的危险还是存在的。女孩暗暗地揪了揪男人的腰肋,嗔怒道:“你真是天字号的大色魔,你忘了你的处境了?居然还有闲心想这种事,我,我真是服了你。” 笔友看看依然哈哈呵呵嘿嘿笑着的那仨人,于是面含微笑的继续讲道: 大奶奶这个气啊!“你胡说八道,这叫什么事啊?”大人嚷,孩子也哭。 这么一吵一闹啊,外面那位陈师傅,皮匠进来了。不知什么事,问:“哎,掌柜的,您们这怎么啦?” 满大爷满不懂一瞧:“哎,陈师傅我跟你说,你看我这两千块钱的买卖多倒霉啊!人家早晨来一位买两毛钱银朱,我们这位贾先生花两块钱在首饰楼给人家打两大银珠子,愣是给了人家,还说先赔后赚。又一位买一毛钱的白芨,我们贾先生又两块钱去菜市场给人家买了一只三斤六两重的白鸡,说先赔后赚。这倒没关系,赔两钱没关系,别把人给赔进去啊!你看见没,这位来买附子,把咱爷俩给卖了,这位买砂仁儿,连徒弟窝囊废带贾先生,连我老婆,全卖啦!你说我们这买卖还怎么搞嘛?” 皮匠一听啊,磨头就往外跑!满大爷直叫:“哎,陈师傅,你跑什么呀?” 空气突然凝固了,所有的人,哭的不哭了,闹的不闹了,哈哈的不乐了。人们都憋着一口气,想咽,咽不下去,想呼,呼不出来。都眼巴巴地看着任笔友,迷糊,疑惑,渴求,乞望……是啊!陈师傅跑什么呀?太阳也凝神苦思,白云也皱眉难伸,风神也驻足冥想;只有树木时不时地发出折技断裂的声响,清脆悦耳,只有鸟儿叽叽喳喳在抗议,只有小河平静的水面,偶尔窜出一条鱼儿来,兴奋的展示着它的曲线美;然后前空翻三周半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然后水面泛起层层波浪,然后前赴后继地向四野八荒无极限地扩展开去…… 一秒、两秒、三秒: 皮匠陈师傅磨头往外跑,满大爷满不懂大叫道:“陈师傅,你跑什么呀?” 皮匠说:“我还不跑啊?回头来个买陈皮的,把我也给卖啦!” 陈皮——匠? “哈哈哈哈……”陈皮果然是理气佳品。众人气滞不出,各都憋得满脸通红,象一个个胀气的卡通气球,眼看着飘飘悠悠冉冉升空,忽然而至的香馨辛苦气味如一根根钢针毫不犹豫地闪电般的刺中各人的气门,“哈哈”笑气一泻千里,逢者惊心动魄,挡者魂飞魄散。首先是吕希燕,也顾不得少女的矜持,一下子扑在男人的怀里哈哈地笑着,并伸手去拧男人的嘴吧,轻轻的,柔柔地,却分明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的艺术珍品。这一刻,她彻底忘记了曾经的危险和或许还存在的危险,整个神经全是乐的兴奋的滋味。笔友轻轻地拍抚着女孩的肩背,依旧是满脸自信的微笑。他看着面前乐成一团的三人,在女孩耳边轻柔的说道:“亲爱的,我的笑话可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 赵龙捂着肚子乐得直不起腰,他暴声如雷的打着哈哈,早就忘记了自已姓甚名谁了。李虎轻一声重一声的嘿嘿笑着,他对笔友己是另眼相看,这家伙很特别,在挨了揍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讲出笑话来,就凭这一点,他至少不应该成为自己的敌人。于是,他打消了要修理任笔友的念头,倒是为自己先前的鲁莽而后悔而愧疚,他乐呵呵地来到任笔友面前,抓住笔友的肩膀,道:“阿友,对不起。”汪远平自身对任笔友开没有仇恨,只为讲哥们义气替朋友出头,才想要修理他的。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这回事,他倒认识了任笔友这个人应该是朋友而非敌人。他也恨自己太冲动,着了白善的道险被拉下水,但他却同时感激白善提供了这个机会来结让任笔友,凭良心说,吕希燕选择任笔友是正确的,理性的。人家如此恩爱,为什么要恶意拆散人家呢?不可否认,自已也爱着陈燕,陈燕也爱过自己,如今她却又投入夏流的怀抱,这只能说明陈燕人轻性浮,这样的女人,早点放弃就少点苦痛。 乐着想着笑着想着,他心胸豁然开朗,对人对事的怨恨瞬间化为乌有。见李虎向任笔友道歉,便也近到笔友身前,把手搭在他的另一肩上,道:“阿友,刚才多有得罪……” “住手!”突然,一个娇嫡嫡的怒叱声由远及近如雷贯耳震耳欲聋,众人遁声望去,只见一簇黑云载着一朵鲜红艳花嗖嗖来到跟前,人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得噼噼啪啪看着红影滚动,随着数声凄凌惨叫,汪远平李虎两人如泥人一般被摔翻在玉米地边…… 第八十八回:何处合成愁 盈盈水自流, 陌陌花含羞。 烟锁池塘柳, 悲欢离合愁。 一种想思, 四时溋游, 浪打鸳鸯心上秋。 阿古丽本来该回城上班去的,但她一直担心笔友与阿里木决斗的事,揪心的整夜都没睡好。午夜后好不容易睡着,却又梦见阿里木与笔友在荒无人烟的寒风凛冽的白雪皑皑的天山顶上决斗,笔友被阿里木揍的是遍体鳞伤,七窍中五窍流血,自己却被缚住手脚帮不上忙,唯有干着急的份。忽儿见笔友昂起血色恐怖的脸冲她嘿嘿傻笑,忽又见阿里木飞起一脚将他踢向无尽深渊。阿古丽悲戚万分,忍不住哀天嚎地的哭叫起来,这一哭一嚎,眼前陡然云开雾散,霞光流彩,却见母亲正坐在床边疑惑地看着自己,并说道:“又梦见笔友被阿里木揍了?” 阿古丽惨淡的笑笑,才发现自己心焚的泪水浸湿了枕巾,看看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床头的小马闹钟都溜达到十点有余了。她一咕噜爬起来,略带报怨的娇嗔道:“妈妈,您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母亲拜合蒂笑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惊破了你的美梦我可担当不起。” “妈,我这可是恶梦哩!” 看着女儿在忙碌穿着衣服,拜合蒂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说道:“丫头,你跟妈妈年青时一样的漂亮。” 阿古丽却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漂亮有什么用,任哥却不喜欢我。” “丫头,笔友倒底有什么好,竟然如此让你痴迷?” 阿古丽梳理着长长的秀发,莫名的愣了片刻,道:“他为人诚实,是个可靠的男人。他对爱人忠贞,是个可以放心去爱的男人。他乐善好施,是个充满正能量的男人。他莫心莫肺,是个平易近人的男人。他心存高远,是个有所作为的男人。他耳根子软,却又是个不失原则的男人。” 拜合蒂给女儿辫着辫子,随口说道:“我们维汉风俗天差地别,信仰更是不同,我可不看好你们。” “维汉风俗是各异,但是我们都遵孔孟之道,都信仰天下大同的共产社会主义,我们会有和谐美满的未来的。” “怎么还是阿里木那一套说辞啊?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阿里木真的死心了?” 阿古丽沉默了,三年的恋情,怎么可能说绝情就绝情的?倘若没有任哥的出现,自己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只是自己却是一厢情愿,因为有吕希燕的存在,任哥根本就不可能爱上自己。回想起来,其实阿里木也很优秀,他不但英俊,有学问有理想,虽然他爱冲动,但却更有爱心,他也是姑娘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拜合蒂看着镜中女儿俊俏可人的模样儿楚楚羞羞,怜爱无比,道:“其实,天下父母都希望儿女幸福快乐,艾尼克……” 阿古丽嗔怒道:“妈妈,你再提这人,我可就不理你了。” 拜合蒂愣了一下,继而尴尬地笑道:“你这丫头真是鬼迷心窍,好了,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说罢,她又怜又爱又恨地揪了姑娘一把,转身离去。 阿古丽洗漱完毕,化了淡妆,然后哼着欢快的小曲下楼,去到马厩牵出大黑马就要离去。拜合蒂怨气十足,道:“你还没吃饭哩,又要去哪?” 阿古丽头也没回,道:“我去永胜砖厂找我哥。”然后策马加鞭经直离去。拜合蒂追出门外,看着已远去的女儿的背影,气的张口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长眼的东西,整天我哥的叫得亲热,任笔友到底比艾尼克哪里好?真是天鹅爱湖水,苍蝇爱秃子!” 这时,一位维族老奶奶经过,她对拜合蒂笑道:“阿古丽妈妈,可爱的阿古丽又惹你生气了?” 拜合蒂忙笑颜道:“阿依娜奶奶,我们阿古丽跟我开玩笑哩!” 话说阿古丽纵马狂奔,也就半小时不到便到得永胜砖厂,见人们都围坐一团晒太阳聊天,便也策马进前,在人群中搜索她想见的男人。 阿古丽的到来,自然在人群中引起了巨烈的震动,众人为女孩的美所倾倒,却又因女孩只为任笔友而来而窝心不爽,因而他们的话总是酸酸的带有诅咒的意味。 首先是角落里的白善,更是满心的嫉恨全脑子的诅咒,他望着金阳罩顶高高在上的美丽女孩说道:“那个烂人跟我们的大师傅出去风流去了,都这么久没回来,怕不是遇狼给吃了吧。” 郑军华充满渴望的眼神望着仙女般的女孩随口说道:“真的哩,那渣男肥头大耳细皮嫩肉,可是恶狼的上佳美味。” “黑叼一块。”史丙宜财大气粗“啪”的一声掷一元纸币在牌上,回首望女孩笑道,“你的笔友哥哥升天了。” “下流的东西,看你龟儿子口水都把钱打湿了。”吴芷冲意淫入迷中的夏流叫道,“六娃子黑叼一块,你要不要,说话。” 夏流随手丢下手中的牌,道:“不要。”陈燕却惊叫起来:“夏流,你是炸弹哩!怎么飞了?” 夏流愰然大悟,可不是,他丢下了一颗炸弹,还是j炸哩!他回过神来,去抓丢下的牌,道:“我看错了,要,要,我要跟。” “你还要个球。”七八只手不约而同的按住纸牌,道:“夏流,你还要脸不要脸。” 夏流苦笑笑,望着阿古丽道:“神仙姐姐,你赔我的好牌。” 银富香咯咯笑道:“夏流,见过脸皮厚的人,却很少遇到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夏流看了一眼银富香,扭头说杨忠祥道:“阿祥是属于脸皮厚的人吧。” 杨忠祥一声“将军”,抬头对阿古丽说道:“女侠,你替天行道,把那个夏流东西给五马分尸,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吴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一对a赢了钱,他一边拢络钱币,一边说道:“夏流是个好同志,他不好色哪有我赢钱的份?女侠,你最该除掉的是你的阿友哥,他在世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你这般的鲜花遭他摧残。” 阿古丽骑在马背上,看着众人龌龊相,满脸的不屑,正要拔转马头离去,却听一个干瘦的老头说道:“姑娘,笔友他们朝河边去了。” 阿古丽冲老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策马朝河边奔去。从厨房出来的贾琼英说道:“老汉家,你怎么能告诉她笔友去了哪儿呢?万一被她撞上笔友跟雪芹在那个什么,你这不是害了他们吗?” 未而语愣了一下,道:“就是哩,我怎么没想到呢?” 阿古丽策马来到河边,静静的河水在树荫下平缓地向西流去,却没有她想要见到的男人。她疑惑地四下张望着,对岸杂树林子在烈日曝虐下龟缩着头,没有丝毫的呼吸声。左边小河的源头,从永胜砖厂背后的沟渠里如有瀑布般的水流轻盈而下,溶入河中荡起层层波浪,渐次扩散开去。波浪的一端有与从有道砖厂侧面的废弃渔塘中溢流出来的水流汇合溶融,分不清理不顺是河水逆势而上盈了渔塘丰了坑洼穿桥过洞漫游田园润浸千禾重归库堰,还是库堰之水灌千禾之溉乘流沙之舟淌洞府之道渡桥隧之便满了坑洼饱了渔塘幽会于斯!马尾所向,是一块广大的废种的良田,去岁留下的玉米茬头整齐地立于尘土中,早己腐朽不堪。其上污垢云集处,永胜砖厂尽收眼低。这时,马儿打了个喷涕,接着它翘起尾巴洒了几壶马尿,冲土上起个大坑。阿古丽皱皱眉头,提缰策马顺水流沿河边缓慢行去。几间小屋杂乱地萎缩在岸边,河边凌乱的堆积着恶心的垃圾。阿古丽捂着嘴纵马掠过,眼前却是红砖码场,一堆堆一排排整齐地矗立在阳光中,威武雄壮,竟然没有闲暇空余之地。女孩突然想起了刚子,为了刚子能够读书,我哥也操了不少的心,刚子能否继续读书,可就得看这砖厂的效益了。她看着满场的红砖,不由的叹息一声,这砖厂的红砖卖不出去,他们怎么能挣上钱?又怎么有钱去支持刚子读书? 马儿在自由的前行,红砖尽处是裸露的黄土,大片的槽沟似的向远处延伸而去,这是永胜砖厂制砖取土的区域,整整比环绕砖厂的沟渠矮了五六米之巨。阿古丽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恐惧,看河水似有倒灌之势,这永胜砖厂将成泽国,亦或不复存在。 突然,几只鸟儿自对岸林稍飞起,在空中惊慌乱窜,其中一只竟然撞上了同伴,似断线的风筝直坠河中,“扑通”一声没于水中……前方似乎有竭声斯底的狂嚎声,这是什么情况?阿古丽提缰策马绕上坎去,转过坟群,果然看见有两男子对着她熟悉的背影拳脚相加,不由的情急大怒,嚗喝一声“住手”便纵马加鞭疾冲过去。 任笔友闻得娇喝怒叱,刚回首欲望究竟,却见眼前红影闪动,噼噼啪啪声中哀号连连,汪远平与李虎如衣服一般被摔翻在地。 “哥,你没事吧?” 阿古丽秒揍两男子,急忙来到笔友面前,仔仔细细地查验着他的伤势。笔友被惊呆了,什么情况这是?吕希燕却惊喜道:“阿古丽,你怎么来了?” 当阿古丽看见笔友脸上的淤伤,心痛之余恼羞成怒,转身对着还在蒙逼中的李虎汪远平又连踢数脚,并喝叱道:“你们这些狼崽子,竟敢欺负我阿古丽的人,真是活腻了。” 闻得汪远平的呻吟声,任笔友总算回过了神来,他忙拦住盛怒中的女孩,道:“阿古丽,你误会了,他们没有欺负我。” “没有欺负你,那你脸上的伤是我姐给弄的吗?” “真的不关他们的事,不信你问你嫂子。” 吕希燕瞪了任笔友一眼,没有吱声。阿古丽看看吕希燕,又瞧瞧任笔友,回首对还蒙逼呻吟的两个匪男吼道:“滚。” 被吓蒙惧怯的赵龙方才如梦惊醒,慌忙掺扶着汪远平李虎落荒而逃。 “阿古丽,你怎么来了?” “哥,疼吗?”阿古丽答非所问,她拿纸巾去拭擦笔友脸上的淤伤,才一碰及,笔友便呻吟一声,道:“疼,轻点。” 吕希燕看着他们,冷冷地说道:“活该。” 阿古丽愣了一下,忙把纸巾丢在笔友手中,她尴尬的笑道:“姐姐,他们为什么打我哥?” “你还是问你的哥哥吧。” 笔友忙笑道:“不为什么,可能是他们有什么误会吧。对了,你刚才很轻松的就打发了汪远平他们。”笔友迈着八卦步比划着太极拳,道,“你用的什么拳术,那么厉害?” 阿古丽嘿嘿乐道:“我用的是降龙十八掌。” 任笔友突然板起脸说道:“徒儿,为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降龙十八掌不要轻易出手,你怎么就是不听为师的话呢?” 阿古丽一脸懵懂,吕希燕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我说老叫化子,堂堂丐帮帮主竟然被几个小混混骑在头上拉屎,末了还要徒弟来救你,你丢人不丢人哦?” “老叫化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吕希燕恼怒,伸手去撕他的嘴。笔友一把擒住女孩的手,嘻皮笑脸的说道:“老婆子,当作小辈的面,你也给老叫化子留点面子吧。” 阿古丽看着两人不是搂就是抱的,早就娇容失色,怒道:“够啦,你们当我是空气吗?” 吕希燕忙挣脱男人的手,对女孩陪着笑道:“阿古丽,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任笔友也收敛起那副馋流相,小心翼翼地说道:“阿古丽,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开开玩笑。我怎么有资格当你老师呢,是吧?开玩笑的。” 阿古丽羡慕地看看吕希燕,然后恨恨地瞪着任笔友,气恼的说道:“哥,你到底有没有心肺?算了,我也懒得操心你的事了,你就等着挨揍,等死吧你。”说着,她牵马就欲离去。 吕希燕听出姑娘话中有话,忙抓住马缰绳,问道:“阿古丽,怎么回事,是阿里木来找笔友决斗了吗?” 任笔友轻松一笑,道:“我才没那闲功夫陪他瞎胡闹哩!” 阿古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吕希燕忙冲男人吼道:“闭上你的鸟嘴。”然后她冲女孩莞尔一笑,道:“他本就没心没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阿里木真来找笔友决斗了吗?你也知道,笔友就是个窝囊废,他怎么会是阿里木的对手呢?你也不愿意看见你哥被阿里木狠煸的,是吧!” 阿古丽看了任笔友一眼,想起梦中的情景,果真是于心不忍,她对吕希燕道:“姐,我了解阿里木,他跟我哥的这场决斗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 任笔友说道:“谁说的免不了,我向他认输不就免了?” 阿古丽才缓和的情绪又嗔怒起来,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倔犟地就要上马离去。吕希燕怎能让她离去?她冲笔友吼道:“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是哑巴。”她又忙着向女孩陪笑道:“好妹妹,你别听他胡说。今早晨他还对我说过,为了你,他无论如何也要赢了阿里木。他怎么可能认怂呢?只是,只是他担心……” 阿古丽冷哼一声,没有得到他的保证,她才不相信她的话哩! “不信,你去问笔友。”说罢,她怒目瞪着男人,暗示着他说话小心点。 任笔友看着吕希燕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就惊惧起来,他真没想到女孩霸道起来竟是如此的恐怖。再看阿古丽,气呼呼的模样儿楚楚怜怜,他不由的心中一动,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我怎么能够伤害如此通透水灵的人儿呢?不,绝不!不过…… “阿古丽,你嫂子说的没错,你如此漂亮如此可爱,真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为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赢了阿里木。只是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项目和我决斗。我知道你最了解他,一定知道他的强项,所以我在想,你一定可以帮得上我的忙。”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了,阿古丽芳心一阵激动,适才的不爽恼怒早已被满满的幸福感所代替。她的笑容如花儿一般娇妍,声音似百灵鸟儿一般动听: “哥,阿里木最擅长骑射和摔跤,你们决斗,肯定有这两项比赛。我想教你骑射和摔跤。” “是吗?”任笔友喜滋滋地说道,“我做梦都想骑马哩,这下好了,终于如愿以尝了。好妹妹,来,你现在就教我骑马吧。” “等下。”吕希燕突然叫道,“笔友,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任笔友与阿古丽异口同声道:“什么规矩?” 吕希燕满心不爽快,道:“笔友,你既然是向阿古丽学艺,那当然得行拜师礼了,可不能乱了辈分乱了规矩。” 笔友哦了一声,道:“我无所谓,问题是阿古丽敢收我这个徒弟吗?她能收我这个徒弟吗?” 阿古丽却拍手乐道:“好啊好啊,我就收你为徒。” 第八十九回:拜师 非驴非马一骡魂, 声色犬马乱俗尘。 马驴骡儿好草本, 骡吃人肉是奇闻。 原来天山有仙草, 骡吃仙草化成人。 感悟尘世众生苦, 割肉饲虎渡人伦。 “好啥子好,我不乐意。” 吕希燕哀怨不爽的目光盯着男人,满脸愠色,道:“任笔友,你是不是男人,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我哪有答应啊?” “你少废话。”其实吕希燕心中更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男人拜阿古丽为师,但是想到男人的懦弱,想到阿里木的强悍,她却又不得不违心的说道,“阿古丽,你好生坐在马上,开始接受任笔友的拜师大礼。” 阿古丽乐呵呵地跨上马背,危襟正坐,等着任笔友的三拜九叩之礼。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吕希燕会来这么一出戏,女孩儿的心思她明白,什么不能乱了辈分乱了规矩,分明就是女孩儿在防着自己与任哥会那什么什么的。姐,你真的多心了!只要有你在,我是绝对不会和任哥那个什么什么的。不过她心中却更多的想到,杨过和小龙女可也是师徒关系哩,黄蓉千防万防可也还是没能阻止他俩最终在一起。我能和我的友儿最终在一起么? 吕希燕怀着复杂的心情催促任笔友快向阿古丽拜行认师大礼。任笔友确实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吕希燕的良苦用心,她以为拜个礼认个师确定了长晚辈关系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么?那她也未免太单纯了!小龙女与杨过可是师徒关系哩,黄飞鸿与十三姨可也是晚辈与长辈哩,他们最后可都结成了夫妻。更何况现代社会,自从提倡性自由以来,什么毁五观污视听的风月之事没有发生?现代社会,谁还讲究那“男女授受不亲”的歪理邪说? 见吕希燕催的急,任笔友苦笑着摇摇头。再看阿古丽痴痴的傻乐着,竟然是千分娇妍万分妩媚,如此可人儿,谁个男人不心动?能和如此美人儿发生点故事,那也不枉自已此生为男人了。任笔友用右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扫苗着吕希燕,不用比较,她真的没有阿古丽漂亮性感。他叹了口气,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扇。好无奈,却又十分期待,倘若可以结二娶三,彼此美女尽纳入怀。 想到这,任笔友笑了起来,他双手作揖冲阿古丽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然后毕恭毕敬地对着女孩深深地一鞠躬。 阿古丽乐呵呵地刚要说话,吕希燕却忙摆手道:“这也叫拜师啊?不行,不行,得双膝跪地,要三叩九拜,这样才显示出你对长辈的尊敬。” 阿古丽笑道:“对,对,电视里演的师父收徒弟都是行跪拜之礼。友儿,快跪下,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 任笔友不干了,道:“雪芹,你看你出的好主意,我堂堂男子汉,竟然就成了这小丫头的友儿,以后你叫我这老脸往那放。再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上拜天下拜地中间拜父母,你让我拜一个小丫头,你这不是故意整我吗?” 见烈日下的男人好委屈好激动,阿古丽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毕竟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只因吕希燕的隐忧才让男人如此难堪。她正想着是否要向吕希燕为男人求求情时,却见吕希燕板着脸说道:“任笔友,我知道你做梦都想品千红一窟窿,尝万艳同杯中。你爱拜不拜,我回去了。”说毕,她竟真的转身离去。 任笔友忙着拉住女孩急切的说道:“雪芹,你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好不好?你也别生气了,我听你的话,就拜阿古丽为师了,只求你别生气了。”说罢,他果真朝阿古丽双膝跪地,双手作揖对阿古丽说道,“师父在上,请再受徒儿一拜。”说着,连着朝她叩了九个头。 阿古丽愣住了,男人真给自己下跪叩头了!她忙翻身下马,扶起男人道:“哥,姐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呢?” 见自已的男人给别的女人下跪叩头,而且还是自己给逼的,吕希燕心里也不好受,我这是怎么了?被太阳晒昏头了吧,还是太过杞人忧天,是自已太不自信还是这个男人本身就不值得相信? 任笔友心里窝着火,自已这一跪,不知道将来会演变成怎样的传说,自己光辉的形象从此被抹煞。他本想数落数落吕希燕,以泻心中的怨气,可是当他看见吕希燕楚楚怜怜郁郁忧忧的模样儿时,到底心痛不忍,这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孩,是自已认可的爱人,那么自已就应该包容她,呵护她。于是,他抓住女孩的双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微笑着说道: “亲爱的女王陛下,愚臣给您引荐一个人,她就是愚臣的师父,号称天山童佬的阿古丽。” 稍顿,任笔友又对阿古丽作揖说道:“师父,这就是徒儿的女王陛下,号称雪莲仙子的吕希燕。嘿嘿,也是徒儿的糟糠之妻。” 见男人一本正经的介绍,而且搬出了糟糠之妻!吕希燕感觉十分受用,终于是高兴得笑了起来,却假装嗔怒道:“不要脸,谁是你的糟糠之妻啊!” 阿古丽可不高兴了,她噘着嘴说道:“任哥,你太偏心,把我姐当成女王,而且还是雪莲仙子,却当我是个老太婆,我有那么难看吗?” 任笔友刚要说什么,却被吕希燕一掌推开,并对阿古丽说道:“阿古丽,男人的话千万别当真,尤其是这丑蛤蟆,他就是个心是口非的小人。你现在不是他师父了吗?可有的是机会教训他哩!” 对呀,我是他师父哩!阿古丽乐了,你既然视我为老太婆,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假咳嗽两声,冲任笔友阴阴地笑道:“友儿,你过来,为师开始教你练功了。” 任笔友嘿嘿笑道:“师父,你老人家教我什么功夫,是骑射吗?” “不是,是摔跤。” 阿古丽说着,突然出手抓住任笔友的腰身,迈步扭身,左勾右绊,很轻松地就把这个粗壮魁梧的男人给摔翻在地…… 因为没有吃早饭的缘故,人们都饥饿难耐。也难怪,都下午三点钟了,那一大锅的骡子肉更是没有炖熟。也不知怎么搞的,灶堂内的火就是燃不旺,大伙儿一个劲的催促,贾琼英更是急了,一会儿用铁钎捅捅灶堂,一会儿用铁铲添加煤块,或又撒点食盐,但是煤火总也是不阴不阳地燃着。忙活了大半天,骡肉仍然是半生不熟的,贾琼英却跟从煤窖里钻出来一般,满脸满身的煤灰,她窝着一肚子气,大伙儿却有了笑料。 牌摊上,夏流的进帐不少,无论是输是赢的都赌上了兴趣,也都忘了饥饿。倒是无所事是的童筹有些受不了啦,他抬头看看西斜的日头,叫道:“开饭哦!我们先吃花生和喝酒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随即有老头儿唱合,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杨忠祥。杨忠祥与辛吾能正在小小的棋盘上撕杀。他连胜了辛吾能数局,心情高兴,也就随同大家的意向,同意开饭。 于是众人一齐动手,就在墙角的阴影处分作几伙子开始了吃喝。由于是围地当桌,他们或盘腿而坐,或膝地而坐,或半蹲或半跪,各种姿势都有,但他们眼手口的动作却是惊人的相似。他们小口的呷着酒,麻利地剥着花生塞进口中不停地咀嚼着。因为啤酒人均只有一瓶,花生虽多但却只有吃进自己肚子里才算是自己的。因此,每个人都拼着劲吃花生,这啤酒,还要留点吃骡儿肉时喝哩! 贾琼英自然也在其中,她已不再理会锅里的骡儿肉了。也难怪,原本两人的活计,让她一人来干,她心中就不安逸。她倒不怨吕希燕置身事外,只是恼火这么多人只盼着吃肉,却没有一个人肯帮忙。口中有了吃食,众人也暂时忘了骡儿肉。几十号人拉圈子边吃边聊,场景热闹非凡。 这是第一次,砖机与窖上众人同坐一块儿吃酒。起初,各人还都显拘谨,渐渐的都混熟了,于是各自把堆上的花生往自己面前拢络。这一刻谁都没有废话了,人们只顾吃着,吃着,还是吃着。渐渐的,花生少了,有人开始捡地上的花生仁了,邹广森叫道: “大师傅,肉该熟了吧。” 贾琼英此时也乐意进厨房了,大铁锅静卧在灶上,虽然不见了烟气,但却是浓香扑鼻。她用勺子搅搅锅中的骡肉,自言自语道,炖了这么久,肯定是熟了吧,于是回头招呼众人拿碗钵分装骡肉。杨忠祥早有主意,用大盆盛装,一伙儿一盆,虽不至分得匀,但就图个和气热乐。 也就这三十多号人,分作四伙儿围坐,四个盆却还没有盛装满满的哩。小伙儿老头子大媳妇们早就磨拳擦掌了,只待得骡儿肉一端上来,都以最快的速度先抢一块大的肉多的疾速嘶咬嚼咽起来。小伙子们丢了平素洒脱风度,老头儿们收起了尊者风范,大媳妇儿们没了矜持没了淑慧,各都抓着大块的肉骨头猛嘶狂嚼,狠吞虎咽起来。 盆中热气香气四溢,人们吃得痛快淋漓,全场没有话语声。满耳充斥着丝丝嘶扯声,啾啾吸吮声,当当牙骨的碰撞声,咕嘟吞咽声,此起彼伏,或高或低,有轻有重,舒缓湍急,仿佛一群龃齿类动物在聚餐似的好不热闹。 突然,仇重大叫一声:“妈呀,这肉没有炖熟。” 他举着那快被他啃掉大半的肉骨头说道:“你们看,这里面还在冒血水。” 曹寿智偏过头看看仇重手中的肉骨头,淡红的液体浸透了黏在骨头上的骡肉。他乐了,道:“你心口子比背口子厚,谁叫你专挑大的。”说着,他美美地咬了一口肉,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起初还有肉香味儿,但渐渐的口中的肉由醇香适口变得绵劲生涩起来,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他感觉不对劲,细看手中的这块肉,在那撕裂的截面上,正有淡红色的液体浸出,并且很快污染了肉与骨。他叫了起来: “喂,这肉真的没有熟。” 这时,又有几人发现了类似的情况,纷纷叫着将肉回锅再炖。邹广森一手提酒瓶,一手捏着肉骨头,小喝一口酒,猛咬几口肉,嗡声嗡气道:“没熟就别吃,留着我吃。” 杨忠祥也双手不空,他吃的有滋有味,道:“炖熟了的,回啥子锅哦。” 吃吧,这肉明明没熟,吃了受得了吗?不吃吧,别人吃得欢吃得香吃得快,盆中的肉正一点点的少了下去,再不吃的话,就没有了。曹寿智看看仇重,仇重又看看李人国,李人国嘿嘿笑道:“吃吧,再不吃就没有了。”他拍着自己单薄的胸脯,道:“国防身体,不怕。” 吃吧?吃吧!他们不再犹豫,又都爽快地吃了起来。这会儿,又有几人发现骡儿肉确实还是生的,但他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有多想便又狼吞虎咽起来。骡儿肉确实没有熟,几乎每个参与者都发现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当回事,都忙着将盆中的公共食物抓在手中,经过口通过食道把它装进自已的肚腹之中,很少有人说话。只是偶尔有人叫道:“好咸。”“真咸。”而后就只听得到人们咕噜的喝酒,叭叽叭叽地咀嚼和丢弃骨头的落地之声。 童筹渐渐的吃饱了,他看看全场上下,大伙都忙着往自己的口中塞看肉,便叫道:“阿祥,不给笔友和大师傅留点吗?” “留啥子哦。”白善艰难的吞下满口的肉,道,“他说了不吃,留着喂狗吗?” 杨忠祥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举起酒瓶对邹广森道:“来,我们碰杯。你可得多吃点,今天我们能吃上肉,数你功劳最大。” 邹广森嗡声嗡气道:“一人才一瓶酒,不够。” 吴芷选一大块肉给他:“那你就多吃肉,论功行赏,你是一等功臣。” 唐帮华也选了一块大肉往口中送去,道:“我们窖上的人都有功劳,就你们砖机上的人白吃白喝。” 夏流抹了一把油浸浸的嘴巴,乐道:“那你们啃大的骨头,我们吃小的肉。” 隔壁场合,郭琼英抓起一大块腿骨肉边吃边要给女儿沙沙喂食,沙沙却不领情,只是在地面刨了个坑,然后忙着捡起被人们扔掉的骨头整整齐齐地放入坑中,然后用沙土掩埋着。郭琼英忙着抢食骡肉,便任由女儿玩耍。 贾琼英却也吃得慢,她还得照顾秀红哩!秀红一双小手儿飞舞着去抢妈妈手中的肉骨头,看了看,便轻轻地放在地上。贾琼英心痛好好的一块肉给遭踏了,她不再要女儿拿肉骨头了,只选小小的肉疙瘩撕得细细地给女儿喂食。秀红似乎不饿,每当母亲将肉喂进她的口中,她便很快给吐了出来。贾琼英没得法子,便给了她一根肋骨让她玩去。 时间过得很快,大伙儿吃得更快,须臾,各盆中只剩下些汤汁。众人摸摸肚子,虽然吃饱了,但是余兴未尽。曹寿智最后一个丢下手中的骨头,看着盆中的汤汁,他叭叽着嘴唇,道:“我尝尝这汤好不好喝。”他端起盆子仰脖子就喝,才一口,便忙丢下盆子,叫道:“咸死人了,我要喝水。” 听说喝水,众人才发现满嘴是盐,于是纷纷找水来喝。由于没有上班,两边食堂都没有烧茶水,他们只得从缸里取凉水喝。然而缸中的水不够凉爽,史丙宜干脆取来铁桶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往人群中一放,道:“喝这个吧,凉快。” 邹广森骂骂咧咧地从桶里舀了一瓢水便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未而语笑道:“不怕拉肚子吗?” 看着人们都贪婪地喝着凉水,未而语坐不住了,骡肉实在太咸,这嘴巴都咸苦了,再不喝水,怕是要成咸干猪嘴了。老人接过史义旭递来的一瓢凉水,疑视良久,终于忍不住的咸苦,便憋住一口气狂饮了起来。哇,真爽快,老人感觉一阵透心凉,他开心的笑了。 吃饱了,喝足了,各人有事自去办理,也有那无聊的,便又三五相约玩牌赌钱。夏流赢了钱,心里高兴,便拉着陈燕要去午休。史丙宜饭前输惨了,不肯让夏流离去,夏流无奈,只得又邀约数人继续赌钱。 童筹却因为林燕而心烦意乱起来…… 第九十回:摔跤 娇阳重重喘, 香汗行行来, 亏得淡装。 惹人臆猜。 故意回眸远眺。 解得襟下扣, 羊玉疑脂满沟。 粉裳环抱颤悠悠。 相拥, 一向娇痴不知羞! 林燕今天算正式上班了。父亲林世龙一生烂酒,也没有挣得多大家当。母亲种着几亩薄田,供一家吃喝,还得供她与弟弟上学。多少年来,家里总是入不敷出。对着醉酒的丈夫,母亲随时怨气冲天,林燕时常会成为母亲发泄的对像。其实林燕明白,母亲是重男轻女思想作祟。去年,母亲以经济拮据为由,强行阻止品学兼优的林燕上高中读书。她跟母亲闹过,跟父亲吵过,每次父亲都是默默地倦缩在一边不吱声。最终她依了母亲,缀学在家务农。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过完一生,她渴望有美好的未来。少女的美梦被残酷的现实碾碎,但她却从未恢心,总在寻找机会要出门去闯世界。老实说,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已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做饭,在一家小小的砖厂里待候一群土财主。她心中别扭,感觉面子上不好看。 将厨房收拾干净,林燕做了午饭,侍候着父亲及郎中洋夫妇用完餐,收拾洗涮完毕,弹弹她心爱的琵琶,担心影响父亲休息,无聊之余便要出去走走。 刚过午时的太阳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地表上仅有的一点儿绿色植物也枯萎了,看样子很快就会燃起火焰来。林燕虽然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但她还是恐惧如此酷日曝晒。她用手罩住双眼朝远方望去,一切都是如此的静,生命在这一刻停止了生机。 偶尔,前方那片空旷的土地上,两个人影正在忙碌着,女孩好奇,便走了过去。原来,他们正在取水浇树,并用草料铺盖在树窝上。他们正是马家兄弟,他们没去喝酒吃肉,只是全心思地放在这些刚栽的小树苗上。 林燕真的好奇,怎么这片空地就叫“流星林”呢?看那些树苗,棵棵都挂着木牌,上面还有一个个好听的词汇。女孩笑了,道:“这都是你们栽的?” 马英华见是个漂亮的女孩,认识,就是那个新来的大师傅林燕,便笑道:“你是本地的吗?” 林燕点点头,问:“你们在哪上班啊?” 马英奇指指砖厂,道:“就这郎老板的永胜砖厂。” 女孩指着木板问道:“这流星林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马英华乐了,道,“这是我们打工者的精神乐园。有兴趣吗?也为我们这个流星林栽棵树吧,你还可以给它取个名哩!” “这些树都是厂里的工人栽的吗?这个叫梦中飞鸿的很好听,秀红是谁啊?” 马英奇道:“秀红是窖上大师傅的女儿,还不到一岁哩。” 接着,他便逐一向林燕介绍道:“这大漠胡杨是我弟弟马英华栽的,这个希望之星是我栽的,这株飞燕迎雪是任笔友栽的。” “任笔友是谁啊?” 阿古丽出奇不意将任笔友摔翻在地,这惊吓了男人,也心痛死了吕希燕。见男人哎哟喂不停的呻吟,吕希燕无不责备埋怨女孩道: “阿古丽,你这么摔法,笔友怎么受得了?万一他有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阿古丽笑了笑,道:“姐,我自有分寸。你别看我哥叫唤得起,他这是装给你看的。” 笔友呻吟着,吆喝着,道:“阿古丽,说话可要实事求是啊!你摔疼了我,难道还不允许我吆喝两声吗?” 阿古丽笑道:“哥,真的把你摔疼了吗?既然这样,你就体验体验我真摔的感觉。”说着,她就出手去抓笔友的胳膊。 笔友见状忙不失跌地爬起来,跑到吕希燕身后叫道:“老婆救我。” 这家伙果然装可怜,还如此没皮没臊胡呼乱叫,枉了自己还心疼他,原来就是欠摔。吕希燕没好气,一把抓住他前拉后拽推给阿古丽道: “妹妹,你该怎么摔就怎么摔,别悠着。” 笔友忙道:“雪芹,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啊?你竟然怂恿起外人来整我。” 竟然还当我是外人!阿古丽恼了,阴阴地笑道:“哥,你认命吧。”说着搭手擒臂抓肘,侧身一个大滚背,又将百十斤重的男人摔翻在地。任笔友还未来得及吆喝起来,又被阿古丽提起一个大滚背摔了出去。这次比第二次摔得更重,男人只感觉耳边呼呼生风,啪的一声闷响,他如似一件衣服一般被女孩伸伸展展地摔在地上。也亏得地面有柔柔地一层草皮,即使是这样,他也被摔得浑身骨格似散了架一般,疼得他惊呼惨叫,老半天都无法爬起来。 吕希燕看着男人粘满泥草尘埃的因疼痛而扭曲变型的脸在烈日下淌下一溜溜的水流,竟也禁不住的心痛,道:“妹妹,你还真摔啊?” “姐,阿里木可不会学我这般手下留情的,要想学会摔跤,不摔烂几层皮能成?”阿古丽面不改色气不喘,她看着痛苦中的男人,道,“哥,你起来,抓住我的腰带,我们接着训练。” 笔友心中深深地创伤未愈,身上又添累累伤痕,他窝火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就俩女魔头。他躺在地上,不去理会女孩,不停的呻吟着,不停的吆喝道:“苍天啊大地啊,天理何在啊?” “哥,你给我起来。” 阿古丽不耐烦了,把男人提溜起来,站好,马蹲,抓腰,道:“我们的摔跤要求,双方的手都不能离开对方的腰带去抓别的其它部位。可使用的技巧有扛背、勾腿、绊脚、拉拽、推叠、抱腰等动作将对方掀翻在地为胜,一般是三局两胜。” 见男人抓住女孩的腰带,而且两人竟然都快贴一起了,吕希燕心中不舒服,道:“任笔友,注意你们的辈分,别乱了规矩。” 阿古丽浅浅一笑,道:“徒儿,注意了。”其实没等男人注意,她便使出勾腿推叠技法,将任笔友掀了个仰面朝天,背部实实在在地摔在了草皮上。 任笔友不再呼天唤地,他知道自己此劫难逃,与其那般惊恐哀嚎的丢人现眼,还不如咬紧牙憋着疼视死如归般显现男人顶天立地般的英雄本色,让这些个女魔头也得对自己肃然起敬。就这当儿,阿古丽又提溜起他来,变着花样狠着劲地连摔了他七八回。任笔友被摔晕乎了,吕希燕每见男人被摔一回,心头便似刀割般疼痛。 谁说她不心疼他了?她只是忌恨他太过好色,见了漂亮女孩就浮想翩翩。是不是天下男人都这德性,恨不能尽天下漂亮女人同欢?但是这个男人又似乎是个另类,给人有眼无珠的错觉。阿古丽与自己,明显的不在同一层级上,无论从家世相貌还是学识工作,阿古丽都明显优于自已,以至于自已在她面前时常会有自卑感。然而就因为任笔友爱着自己,自己竟然感觉幸福满满,对于阿古丽的先天优越不屑一顾。 “阿古丽,妹妹,你还是别摔了。” 阿古丽似乎摔上瘾了,她继续轻一回合重一回合地教着笔友摔跤,道:“雪芹姐,你可是明白严师出高徒的道理的。平时训练不抓狠,上了战场可是要流血的。” 男儿流血不流泪!经过女孩的无数次的狠摔,笔友终于懂得了摔跌的技法,趁着女孩跨步侧身又欲给自己一个仰绊的机会,他突然重心下沉,交手环臂?住女孩的腰,使尽浑身气力将女孩给抱了起来。女孩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抱起自己,她愣了片刻,却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袭来,使她瞬间失去了斗志,周身酥软。 见男人突然抱起女孩,吕希燕也异常惊愕,这个男人果真色胆包天,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去搂抱别的女人。要是自己不在场时,他又会有怎样的行为?见女孩虽然很是温顺地伏在男人的怀里,男人却如当喝醉了酒一般,腿脚哆嗦乱晃,随时都有轰然倒塌的可能,她心中就堵的慌。如果男人倒塌,不是他压她就是她压他,这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因此,她冲他娇声喝叱道: “任笔友,放手。” 其实,男人被女孩摔得筋松骨散,早已气若游丝。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抱起女孩,为的是他骨质里仅存的那点少得可怜的骨气,也要赢她一回合,根本就没有吕希燕以为的那般肮脏想思。奈何他虽然抱起了女孩,却没有了力气将女孩摔出去。因为女孩确实太沉了,如有千钧之力,压得他重心不稳,腿脚蹒跚的厉害,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就这当口,突然晴天霹雳一声吼: “任笔友,放手!” 他一哆嗦,双手自然松开。 阿古丽伏在男人的肩头,温顺得象只小羔羊,满脸的安祥幸福!原来男人的怀抱如大海般广阔深邃,他能容纳任何思想随时安歇。原来男人的肩臂如大山般巍峨坚毅,他能护佑一切生命的安泰。尤其是男人的呼呼气息,炙热中透着醇醇醉意,烘托着迷恋的生命不断的升华、升华,再升华!阿古丽在这股醇厚浓醉气息的陪伴下飞越大海,飞越高山,飞向迷幻迷彩的天堂。 哦,前面就是天堂! 苍穹晶蓝通透,琼楼玉宇隐现于瑞气祥光之中,光鲜亮丽的人们伴着奇珍异兽载歌载舞,果然为世之极乐。 阿古丽异常兴奋,望天堂奔去,却突然间被一道巨大的屏障拦住去路,原来是黑白双色的太极门楼,门框边有对联曰:道亦有道道行无道无道之行道;我本无我我为众生众生皆为我。她端详片刻,正不知进入哪扇门内之时,突然从脚下升起一束晶蓝色的光柱将她罩住,她发现自己被晶蓝色的光线渗透,周身通透空明,竟似无物。突然,白色鱼眼睁开,一道七彩光柱罩住她,吸引着她进入。 这时,黑色鱼眼突然睁开,一股黑色腥味的烟雾中出现了面色饥狂的任笔友,他冲她招手喊道:“阿古丽,我在这儿。”阿古丽欣喜若狂,毅然扑向男人,撒着娇欢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任笔友拥抱着女孩,凄惨的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突然头顶一声娇喝:“任笔友,放手。” 随着这声喝,恰如雷鸣闪电般惊天地泣鬼神,更是万般光幕驱散黑雾,直接覆压着自己的灵魂朝无底深渊坠落。阿古丽恐惧,但她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便重重地砸在了一堆绵软的物体上,并且深深地陷入。 到底还是发生了自己忌讳发生的事情。吕希燕心痛男人的同时,对女孩更是不满,先前这种情况下,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竟然被她给赶着了,道:“阿古丽,快起来。你这样会把笔友压坏的。”她更多的却以为这是男人的报应,是活该! 哦,原来男人正垫在自己身下!“哥,你,你没事吧?” 任笔友长长的呻吟一声,道:“本来没事,不过被你这一压,我差点就下地狱去了。” 阿古丽慌忙爬起来,顾不得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忙着去扶男人,羞羞并着幸福的笑脸小声说道:“哥,你真好。” 原来,笔友在哆嗦松手的瞬间,本能地将女孩往自己身上拉,好使女孩附着在自己身体上安全着陆。当然,他这细微的动作非本事者会毫无知觉。因此阿古丽从骨质里觉得男人好! “好啥?他这是心术不正的报应。”吕希燕也去扶男人,有怨气,又有点莫可奈何,道,“笔友,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松了。” 任笔友抓住吕希燕的手艰难的站了起来,他屈着腰,弓着背,撑着大腿长长地哎呀一声,笑道:“地狱之门只为我开。” 阿古丽痴痴地看着男人,会心的微微笑着…… 郎中郎得了一部汽车,虽然是半新不旧,但他还是很高兴,于是载着一伙子弟兄们直奔县城兜风,临了选了一家大酒店,要了包间,点了好酒好菜,齐齐地开怀痛饮起来。 酒过半巡,众人都有了醉意。郎中郎看着众兄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道:“唐帮友,你他妈的把你那帮子弟兄伙看好,别再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唐帮友喝着酒吃着肉,半响才从油浸浸的口中说出一向话:“这有啥子嘛,不就一头骡子吗?” “小心报应。”郎中郎重重地将筷子丢在桌上,怒道:“我这厂子可是合法合规的正经企业,明白吗?别给我找麻烦。” “来,喝酒。”史五来满脸通红,一双胖眼半醉半醒,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还有你,史五来,成天就知道喝酒,球啥事不管。”郎中郎自个儿斟上酒,看也不看史五来,道,“还说让你来管理整个厂子,我能放心吗?你自已看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史五来嘀咕道:“这又不是我的错。” 笔笙悠闲自在的自斟自饮,可恼了郎中郎,道:“笔笙,你怎么不说话呢?太令我失望了。” 笔笙笑笑,说道:“你让我说什么,我说能管用吗?” 史五来有了精神,道:“这几天的事都是你的兄弟闹起来的,你说话都不管用,那谁的话管用?我看你是有意看我的笑话。” “来哥子,你别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笔笙不乐意了道,“就拿罚款的事来说吧,你既然迟到了,为什么不认罚呢?这规定可是在会上表诀通过的,谁都没有特权。” “史五来,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是哑巴。”郎中郎心中苦涩,堵的慌,道,“也亏的这段时间红砖销路不好,你们制坯组生不生产都无所谓。来,笔笙,我们喝酒。” 第九十一回: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一直没有说话的汤吉胜给史五来满斟一杯酒,道:“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来,我们干一杯。” 唐帮友也举起杯子,要与他二人碰在一起。一张圆桌,无形之中被划分了两大块,郎中郎与笔笙举杯交盏,谈笑风声。史五来与汤吉胜和唐帮友却是小口饮酒,窃窃私语。唐帮友说话时总会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郎中郎的表情,他在意老板是否在意自已的言行,他更想知道老板是否会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何止是唐帮友有如此小动作,就连史五来和汤吉胜也同样关心老板的言语神情的变化。其实,郎中郎跟本就没有在意他仨人,他此时与笔笙聊得正欢。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话题也都接尽了枯竭,酒桌上出现了一阵子少有的沉默。郎中郎把弄着酒杯,瞧瞧这个,看看那个,道:“过几天发工资,砖机上的奖金都分派给谁,大伙儿商量商量吧。当然,为了避嫌,在坐各位都退出吧。” 史五来放下筷子,道:“未而语,仇重当领。” 笔笙道:“马家兄弟当领。” 唐帮友看看笔笙,道:“笔友也该领取吧。” 史五来反对道:“笔友的架上得最密实了,给他提醒过许多次他都不当一回事。” 笔笙笑道:“其实,大师傅应该得奖。” 汤吉胜插嘴道:“也算上杨忠祥一份吧。” 众人没有说话,都看着郎中郎。郎中郎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吃点儿菜,抹抹嘴,道:“我看这样吧,大师傅做饭功不可没,当评一等奖。仇重与未而语去年不顾夜里雨大,主动抢救砖坯,是难得的好员工,当评一等奖。说实话,杨忠祥没资格评奖,但是现在厂子缺人手,他又是一个伪君子,不评上奖或是等级评低了恐怕他会祸害厂子,给他评个二等奖吧。还有笔友,是个人才,但他目无领导,我行我素,真不是好员工。但是笔笙,你们四兄弟若果无人评上奖,实在让人感觉尴尬。所以,笔友也评个二等奖吧。还有李人国工作踏实,也得给个二等奖。其余人都来个鼓励奖吧,你们如何看?” 笔笙首先反对道:“就别给笔友评奖了。” “为什么?” “把他同杨忠祥同评二等奖,他不恼火才怪呢?这就是辱没他。” 汤吉胜道:“没那么严重吧,谁不爱钱呀?” 笔笙还想说什么,郎中郎朝他摆摆手,笑道:“就这样决定吧,他自命清高,是该煞煞他的傲气了。” 又是一阵沉默,史五来又说道:“大家都评上奖,不就等于没评吗?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啊!”唐帮友也说道,“还不如就评一等奖,将奖金提高,让大伙也有个追赶的目标。” 郎中郎叹了口气,道:“是这理没错,没评上奖的人能接受这个事实吗?尤其是杨忠祥!” 就杨忠祥被评上二等奖,史五来与笔笙是不敢苟同的。尤其是把他与笔友相提并论,笔笙心里老大不乐意,要不都别评了,单给杨忠祥来个特别奖岂不更好。 郎中郎不自然的笑了,他是最恨杨忠祥的,之所以给他评上二等奖,他自认为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顾全大局,就昧着良心干这一回吧,谅也无所大害。他盯着众人道:“史五来,明年你就管理整个砖厂吧,可别给我丢脸啊!笔笙,砖机上就靠你了,你可得给我撑起啊!” 稍停,他又说道:“现如今的砖机上管理很混乱,再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唉,小杨出去跑订单也四处碰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笔笙,你可得替我多操点心啊!” 史五来睁眼看了看郎中郎一眼,胖脸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笔笙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独自饮酒。汤吉胜想起了什么,道:“听说笔友搞过销售卖过酒,何不让他试试?” 郎中郎摆摆手,道:“他呀,哄骗情窦初开的无知少女还行,搞销售我看他没这心思。” 史五来道:“就是,他如果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将来肯定大有作为。笔笙,还记得上次买韭菜吗?经过他一倒腾,我们食堂白捡了几十斤韭菜吃。” 笔笙笑道:“其实,他就擅长管理。” 唐帮友心中有所妒忌,道:“郎老板说得对,笔友只知道泡妞,而且目无领导,我行我素,我敢说,就他这德性,将来会一事无成。” 郎中郎无奈的笑道:“在座各位,你们要是也能帮厂里卖出红砖,我也给你们百分之十的提成,如何?” 众人都沉默了,不是他们不想钱,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销路。郎中郎叹了口气,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吧。唉,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当太阳柔情默默拥抱人间之时,却被人间乱象所激怒,他近似疯狂的向人间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却终究是累了,于是疲惫地躺在月亮妹妹的怀里安祥的睡去。看着太阳哥哥因怒而扭曲的脸庞,月亮妹妹不时皱皱眉头,人间有什么闹心的事惹哥哥不开心呢? 夏流、史义旭、吴芷等众人已经玩了一天的牌,彼此各有输赢,谁都没有下线的意思。灯光下,床铺上,他们围个大圈子继续炸金花。看着夏流大把地往自己兜里装着钞票,史丙宜苦笑道:“夏流的手气真好,我都输了七八十元了。” 正待摸牌的他突然间闹起了肚子来,忙的他起身就往外跑,道:“不准看我的牌,我去上趟厕所。” 吴芷刚要笑,便也发现肚子一阵叽咕乱叫,知道大事不妙,便也夺门而出。史义旭笑骂道:“吃那么多干嘛?”李人国却也捂着肚子夺门狂奔,夏流笑道:“老表子也吃多了。” 史义旭嘻嘻笑道:“我们接着玩。” 夏流洗着牌,郭琼英忙摆手道:“你们先打着,我也去上个厕所。”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房门。厕所离住处尚有近百米之远,郭琼英却发现有六七人朝那儿奔去。她这才想起,中午的骡儿肉果真没熟,加之又喝了凉水,难怪有这么多人拉肚子。 她刚进厕所蹲下,外面又有人冲了进来,是贾琼英,她人还没有完全蹲下,便响起了数声闷炮,接着是她长长地舒爽的呼吸声。 “骡肉未熟,”郭琼英皱着鼻子,道,“又喝了凉水,不拉肚子才怪哩!” 紧接着隔壁男厕又传出泥石流倾泻的声音,同时有人叫道:“完了没有,我忍不住了。”是夏流的声音。原来,他也是肚子闹事,便一阵风似的跑到厕所,没想到厕所已是人满为患,只急得他捂着肚子直跺脚。 “急啥子,才蹲下哩!”是吴芷的声音,“隔壁女厕所去,那边有位子。” 夏流捂着肚子急得团团转,却又看见跑来一人,是史义旭,他搂着肚子尖声叫道:“完了,完了,肉没吃好,倒把肚子吃坏了。”当他得知没有蹲位时,便纵身跳下了厕所后面的洼地里,也不论三七二十一退下裤子就爽快淋漓起来。夏流受到启发,也跟着跳了下去,并朝河边跑有十数步之远,实在憋不住了,便就地解决问题。随着肚中的浊气蚀物泻出,他才感觉到周身无比舒爽。借着微弱的月光与稀少的星火四下张望,看见又有几人跳了下来,接着便传出此起彼伏的闷浊之声,敢情他们也是吃了骡肉的。 近河边,一个蹲着的黑影挪了挪身子,象个女的,夏流瞪大眼睛看时,才辩认出那人是陈燕,于是便鸭子般摇摆着移了过去。陈燕有点儿慌张,待要逃走,才发现是夏流,松了口气,道:“是你啊,吓我一跳。” 夏流使劲啍着,道:“你没事吧?” “吃了生肉,喝了凉水,不拉肚子才怪哩!” 厕所里的人舒舒服服地蹲着,眼见耳闻,笑道:“我敢打赌,所有的人都在拉肚子。” 李人国啍啍道:“三十多号人,就这么几个人上厕所,肯定有身体好的没事儿。”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吴芷笑道:“怎么样,又来了吧。”稍后他高声叫道,“别来了,没位子了,上别处去吧。” 不断有人朝这方向跑来,全都是来上厕所的。也好在是夜晚,月亮也不太明亮,厕所里蹲不下,大伙纷纷跳下地头,就地解决问题。若大的一片荒地上,突然间冒出了一台台的造粪机,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那场面虽是不雅,但却很壮观。 “完了,这一拉肚子,明天又干不成活了。”是童筹的声音,“早知道还不如不吃哩!” “你们砖机上的人莫良心,吃了便宜,拉了便宜,还要说便宜。”是郑军华的声音,他使动嗯呀半响后,又说道,“下次有这种好事,不叫你们砖机上的了。” 王维成笑道:“那这种好事就叫你们窖上的人独享吧。”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巨大的闷浊炮在人们耳边响起。 曹寿智乐道:“这个炮放得响。” 史义旭尖嗓子道:“好爽啊,再来一个。” 郑富成扭头四下看看,我的个乖乖,夜色中,错落有致地一堆堆的黑影象牛粪一样庸懒地瘫在地里,便也笑了起来,道:“天苍苍,野茫茫,月暗星稀屙屎忙。” 唐帮华也不甘寂寞,使使劲,终于痛痛快快地爽了一回,道:“吃的是肉,拉的是屎,还不若就吃屎,也省得这么晚了还拉肚子。” 史丙宜接口道:“那你就去吃屎吧。” 唐帮华突然火了,骂道:“你个瓜娃子二球,你才吃屎哩。” 几个老头根本没力气说话,干活累,没想到这拉肚子的活更累,他们都快拉撒散架了,他们真想就这样瘫痪在地。这些个人,都以自己为重心各自使着劲,也许谁都想笑,但是谁都笑不起来。这种场景,这种现象,恐怕是自有人类以来才出的这么一回吧!嘿,真是好运气,这史无前例的独一回事儿,让他们几个给赶上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白善慢吞吞地说道:“中午我们用骡子肉会餐,没想到我们晚上还来场拉屎比赛,老天爷待我们真的不薄啊!” “这正应了一句俗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杨忠祥终于可以起身了,“窖上的人不造孽,我们怎么会受到诛连呢?” 邹广森以为自己是功臣,也就吃得多些,因此这骡儿肉在他肚子里闹腾的也厉害些,令他半秒钟也不能闲着,一个劲地不绝于耳的连珠炮声响彻夜空。但就这微秒的松懈空隙,却听见了杨忠祥说的话,便有气,道:“你们砖机上的人真没良心,早知是这样,把肉拿去喂狗也不给你们吃。” 杨忠祥刚要说话,突然间他的肚子又闹了起来。不好,骡儿还有戾气,微微秒秒的淤积,都快要炸锅了,于是他又急忙蹲下。 “完了。”未而语对几个老头轻声道,“今晚别想睡好觉了。” 这会儿,史丙宜叫了起来,道:“老辈子,有纸吗?给我点。” 史义旭摸摸衣兜,哎呀一声叫了起来:“糟了,来得急,忘了。” 童筹笑了:“哈哈,用手指头吧。我可带纸了的,刚好够我用。” 唐帮华拆了个烟盒用,完毕,起身,腿脚却麻木了,揉了半天,才能勉强站起。这应该是老天对他们发出的警告吧!他说道:“以后还是慈悲为怀吧,要记住,我们都是出家人。” 郑军华也用了手纸,以为可以解脱了,道:“下次得把骡儿肉炖熟了再吃。”他的吃音刚落下,肚子便又闹腾起来,一种憋不住的感觉容不得他有丝毫待慢,慌忙解带重新蹲下,紧接着是山洪爆发泥石流通天泻流。感觉得到污物溅上了屁股上,郑军华叫道:“我的妈呀,没纸了怎么办啊?” 唐帮华骂道:“龟儿子忤孽不孝,你妈生你养你错了吗?你屙屎要叫你妈来,从没见你龟儿子吃肉喝酒的时候叫你妈出来。” 他的一席话,惹得众参赛选手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噫,”杨忠祥边笑边说道,“臭虫吃了那么多,怎么不见他来参赛呢?看来童子娃儿的身体就是好啊!” 曹寿智鄙拟的笑道:“他不拉肚子才怪哩!” 曹寿智没有说错,仇重也拉肚子了,他没法跑到厕所去,因为事情来得突然,他行动迟缓,再一上的早有人把蹲位给占完了。因此他急中生智,左绕道胖大嫂银爱珠的住处后面的崖边解决问题。夜色朦朦胧胧,他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自己撒野,倒是害怕被胖大嫂给发现,因此他尽量忍着悠着将闷浊音响轻轻放出。然而此时肚里戾气正重,他的意念稍为松懈,便乍闻污浊爆破声划破长空,腐臭浊流满地。仇重终于张大嘴,长长地呼出一口久憋胸中的戾气,感觉舒爽极了! 紧接着他却担心了,因为他听到了开门声,并随着一个灰影的出现,也不看地形环境急忙蹲下放起炮杖来。没错,是胖大嫂银爱珠,仇重的心中一阵狂欢,凭借夜色的掩护,他若无其事的说道:“胖大嫂,你也拉肚子啊?” 正高度集中精力倒污的胖大嫂被这突发的声音差点被惊吓个就地十八滚,她忙挪动身体改变蹲姿方位,才发现那墙角边崖坎下还蹲着一个人来。听声音是仇重,敢情臭虫也吃多了,拉起了肚子。短暂的惊吓与尴尬过后,胖大嫂也平静了下来,毕竟有夜色作掩护,自己的丑态囧相可以不被人发觉,便笑道:“仇重,你也吃多了吧。” 仇重道:“肉没吃好,肚子却拉坏了。” “谁叫你吃那么多了。” 仇重改变话题,道:“胖大嫂,你一个人在这不想家吗?” “我家老顾也在团部养猪哩。” “你不想他吗?” “想又能怎么样?”胖大嫂又笑了起来,“想他那瘦鬼干嘛?” 仇重嘿嘿笑道:“你嫌他瘦!我怎么样,够份量吧?” 银爱珠顺手抓把泥土就朝仇重抛去,骂道:“去你个死臭虫。” 仇重没法躲闪,只得任由泥土掉落在自己的头上身上或钻进自己的衣领内,道:“胖大嫂,老实说,我们真是有缘,连拉肚子屙屎都会碰在一起,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有意的安排?” 胖大嫂还要抓泥土击之,仇重忙摆手笑道:“别别别,开玩笑的话,我喜欢你难道有错吗?” 胖大嫂似乎动了真气,你这臭虫还想吃天鹅肉,真是异想天开。她冷笑一声,也懒得去理他。仇重见胖大嫂嗤嗤而只笑,以为她不好意思,于是胆子略大,往近凑凑,道:“胖大嫂,跟我去四川好吗?” 银爱味勃然大怒,便顺手抓起一块破砖头砸向仇重,怒道:“放你妈的臭屁。”便忙提起裤子匆匆离去。 仇重躲避不及,那砖头正击中他的左肩膀。砖头不大,但他感觉肩膀痛疼,才知道这老女人是动了真怒的。于是尴尬的笑笑,自我解嘲道:“真小气,连玩笑都开不起。”再用手揉揉疼处,湿湿黏黏的,闻闻,腐臭,原来砖头上有污物,仇重不觉恶心想吐,咬牙切齿骂道:“这个臭婆娘,送给老子还不要哩!” 月亮恼了,星星也怒了,美丽的人间怎么会有这等污浊之事发生呢?是天理不容,是社会混沌,是人性丑恶!作为与人类风雨同舟长相依伴的星月,实在无颜面对那些鲜花绿草,只得含恨蒙羞隐去,期望着来日的太阳的光辉来驱散这些不该有的阴蚀腐浊之气。 第九十二回:看手相 生养福德风水旺, 返朴归真八字合。 阴阳五行花和木, 自然道法本无我。 众生众仁无蹉跎, 一股清气到极乐。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晴空万里无云,太阳正懒洋洋的爬上地坪线,朝人间播撒着缕缕热情。 林世龙早早地起了床,今天第一天上班,他也觉着新鲜,也是想开个好头,当然就想着不能迟到了。看着汤吉胜仍旧睡得很沉,他没有吵他,他们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每个人都吐着酒气,如今,恐怕都还在梦里酒乡吧。 林世龙轻手轻脚的出了办公室,在清晨的寒意中伸伸懒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便朝砖厂行去。过了桥,下了坡,史五来的房门仍然紧闭着,看来还在睡觉。他敲敲门,没动静,稍微一推门,门开了,却见史五来侧身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哩。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近前推醒史五来道:“该上班了吧。” 史五来使劲地眨眨眼,嘟囔道:“该上班了,是该上班了。”他翻身下床,出了门就扯开喉咙大声叫道,“上班了,都起床上班了。” 他朝厕所走去,对林世龙道:“你帮着叫一下兄弟们起床了。” 林世龙挨户敲门,逐户叫弟兄们起床上班。再说史五来蒙蒙憧憧来到厕所,眼睛所见着实吓了一跳,也恶心万分。厕所里满地都是污物,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他彻底清醒了,自言自语的骂道:“是哪个缺德鬼这么缺德啊?”便也无心方便,返身沿着砖窖往砖机上行去。 窖上静静的,工人们还没有上工?这可有点儿反常了,在以往,他们可早就上班了。难道是因为唐帮友醉酒,众兄弟也借此机会要睡个懒觉吗? 砖机上也是静悄悄地,只有林世龙在推土机旁边东摸摸西看看,另外就是马英奇一人正不紧不慢地清理着架道上的废砖坯。史五来冲林世龙喊道:“林师傅,你叫过杨忠祥他们了吗?” 林世龙头也未回,道:“都叫过了,没有一个人理我。” 史五来绕道配电房后想要方便,目光所及之处,更觉恶心想呕。原来,在他立足之地,几滩腐臭丑恶的粪便映入眼中,史五来未及方便完毕,便逃离了那恐怖肮脏之地。他似乎明白了,肯定是杨忠祥或吴芷闹肚子,而且还很严重。情况很严重!他去推门,没用劲,门却开了,只见杨忠祥与吴芷各穿着裤衩子斜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阿祥,起床上班了。” 史五来进门叫着,并推醒两人。杨忠祥睁开疲惫腥红的双眼,见是史五来,便缓慢而吃力的翻个身,面对门口道:“我今天干不了。” 吴芷更是柔弱不堪,但他还是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气若游丝的说道:“昨天吃了没有熟的骡子肉,大伙儿都拉肚子,一夜都没睡好觉,我看今天是干不成了。”说罢,又重重地倒在床上,无力的合上双眼迷糊地睡去。 史五来感觉事情很严重,便急步往回走,才到辛吾能住处,却见银富香开门出来,没容他开口,她便气息奄奄地说道:“来哥子,我们今天莫法上班了。” 史五来看着这个女人,头发蓬乱,睡眼迷离,满脸倦怠,捏着一卷手纸朝厕所急行而去。史五来也没多语,又去看别的兄弟。窖上食堂寂静无声,男宿舍里众兄弟横七竖八地瘫软在地铺上,微弱的鼾声证明他们还活着。隔壁却听见小孩的哭声,一会儿贾琼英的房门开了,笔笙抱着秀红走了出来。史五来突然羡慕嫉妒起这个男人来,得老板赏识,每天工作劳累之余更有女人给侍候着,不管是生活还是生理上,总是让这个男人拥有家的感觉。再想想自己,事业受阻,生活受苦,生理上更是惨不忍睹。 自己就这本事,他也无可奈何,逐向笔笙笑道:“笔笙,你的生活迷漫着家的味道嘛。” 笔笙笑笑,道:“来哥子,今天恐怕还得放假吧!砖机上,窖上所有的人都拉肚子,有的人都拉虚脱了,尤其是邹广森,今天一早就被送到医院去了。” 史五来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报应啊,谁叫他们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呢?活该!” 东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任笔友精精神神地走了出来,道:“这就是现实报应,咱们人啊,不应该有对包括草木在内的生命的虐待行为,否则报应迟迟早早会降临的。” 史五来深感意外,道:“笔友,你怎么没拉肚子?” “我又没吃肉没助纣为虐,当然不会拉肚子了。” 史五来笑了起来:“你没吃肉,这倒是新闻,谁不知道你是个好吃先生啊!” “俗话说得好,君子爱吃肉,当取之有道。他们将一头骡儿活活打死,这本身就触动了因果,他们再而剥其皮,食其肉,这抱应就立马出现了。”笔友打了个什,道,“阿弥托佛,罪过罪过。” 笔笙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孩,道:“希望他们能以此为戒,记住这次教训。” 看着二哥抱着秀红那种亲切的劲儿,笔友突然想起了远在家乡的侄儿侄女,当此时农忙季节,大人们都顾着下田收种庄稼,他们也只能自顾着玩吧?! 秀红在笔笙的怀里笑了起来,小家伙是笑得开心,更多应该是感觉到这怀抱的舒服,所以她很开心。她用她那稚嫩的手指去钻笔笙的鼻孔,笔笙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这也是纯真开心的笑。他们一大一小两种开心的笑声,在清晨空旷静谧的大地上回响着,犹如一首美妙的歌曲震动人心,竟也会引来衔着花草的燕子翩翩起舞,使这凸秃的地方也变得鲜花似锦绿地成荫。 笔友享着小曲来到厨房,吕希燕正提桶要去井里打水。他忙抢过铁桶,微笑道:“雪芹,你做饭吧,提水这体力活还是让男人来干吧。” “去你的什么男人女人的。”吕希燕道,“看你精神好得很,就该让阿古丽再狠狠地摔摔你。” 笔友哈哈乐道:“雪芹,不是吹牛的话,再摔,还不定谁摔谁哩!” 吕希燕推他出门,道:“快去提水,我还等着和粉呢。” 笔友提着铁桶来到井边,左手捏着绳头便把桶倒扣着丢下井去,再左右摆动几下绳子,看到桶里装满了水,便在井边扎定马步,左一下右一下地收挽着绳子将桶快速提起来,然后单手提着桶放开步子朝厨房跑去。一路上水或溅一点出来或浪一点在脚上,他并不在意,只是快步挺进迅速将水倒进缸里,又接着提第二第三桶……也不过十来分钟,他竟提了六桶水,将缸里装得满满的,桶里还余有小半桶水哩! 看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男孩,女孩心疼的说道:“累坏了吧,来,我给你擦擦汗。” 小伙子嘻皮笑脸道:“雪芹,你是不是该奖赏我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亲亲呢?” “去你的又没正经了。”女孩不给他擦汗了,而是拿起瓢去缸里舀水要往盆里倒入和面。笔友忙说道:“才倒进缸里的水,有渣质,很脏,你也等它沉淀会儿再用吧。这样才卫生。” 吕希燕脸色突变,道:“你啥意思?我就是不讲卫生,我做的饭你爱吃不吃。” 笔友忙赔着笑脸,柔柔地抢过女孩手中的水瓢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兄弟们都爬不起来了,所以今天早晨就用不着做饭了。” 吕希燕瞪了小伙一眼,眉梢露出微微的笑,道:“难道你不吃早饭吗?” “嘿嘿,有你在,我一点也不觉得饿。” “去你的又要胡说八道了。”女孩提刀准备切菜,道,“滚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雪芹,你也太没良心了。”笔友不满,道,“你真应该谢谢我的。” “谢你什么?” “要不是我说不吃骡儿肉,你肯定也和他们一个下场。” “这么说你有先见之明了哦。” “嘿嘿,”笔友笑道,“雪芹,知道吗,我会看相。” 吕希燕扑嗤一笑,道:“我相信,你不但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还会无中生有点石成金。” 笔友轻轻夺下女孩手中的菜刀丢在一边,道:“让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不看。” “看看吧,免费的,看得不准,你打我。” 笔友托起女孩的右手,见她并没有反抗,反而还把手掌给伸直了,显然是同意了,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他托着女孩的右手,府下头用鼻头缓缓地从女孩的手指柔柔地滑过,经掌心到掌腕足足经历了一个世纪般长久。吕希燕感觉掌心痒痒的无比的舒服,不由的芳心大动,娇羞含媚道:“笔友,你干什么?” 笔友抬起头,满脸陶醉满眼笑意,道:“雪芹,你的手真香,皮肤好细嫩哦。” “你又有什么坏心肠了!” “那哪能呢?”笔友打个哈哈,掩饰了心中邪恶的主题。他专注地看着女孩的手掌,突然惊喜的叫道,“啊呀呀,了不得,不得了。” “怎,怎么了?” 任笔友摇头晃脑的吟念道:“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挚仲氏吕,自彼殷疆。五行和合,龙出西南。大仁出川,大任事天。走弦上山,遇任飞天。离弃小人,凤坠深渊。六九乾坤,情何以堪?” 吕希燕满脸迷茫,道:“你在神念叨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任笔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手心,道:“是这样的,你的手相显示你是国母的命,当然,前提是你得嫁给国王。而恰恰你有这样的机会,五行和合,龙出西南,大仁出川,大任事天。你小心翼翼攀上人生的颠峰,遇见一个姓任的人,终于土鸡飞天变凤凰了。但是你要切记,万不可抛弃你以为是小人的任,否则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到时候天地倒悬,伤心的可不是你一个人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要离开你了?”吕希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五行和合,龙出西南。大仁出川,大任事天。任笔友,你要篡党夺位,自立为王吗?” 任笔友正色道:“我是那种人吗?你别乱给我扣高帽。” “那我又怎么会是国母?” 笔友在女孩手心画了一个佛家万字符号,道:“一花一世界,一人一乾坤。在我的世界里,你就是我的女王!” 姑娘突然飘浮了起来,道:“笔友,你真的相信看相算命吗?” “嗯,相信。生养福德风水旺,返朴归真八字和。阴阳五行花和木,自然道法本无我。众生众仁无蹉跎,一股清气到极乐。” 任笔友停顿了一下,道:“雪芹,你的手相显示,你会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你会拥有别人艳羡的爱情婚姻和家庭。你将来很富有,你会生育一大群儿女。” 见男人越说越没正经,吕希燕憧憬着男人给描绘的未来蓝图,却又掩饰不住心中的娇羞。她甩掉男人的双手,嗔怒道:“你有事没事?没事的话去帮我整理下床铺。” “哟,你真勤快呀,起床连被子都不叠啊!” “不理拉倒,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理,我理。”任笔友突然打个哈欠,道,“昨晚一夜没有睡好。雪芹,我在你的被窝里睡会行吗?” 吕希燕断然回绝道:“不行。” “就睡一会儿。”笔友满脸困意,“童筹昨晚上不停的上厕所,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不好。” 笔友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那我晚上来行吗?” “你,流氓。”姑娘动了肝火,怒视着男人,“你再没正经,信不信我给你两菜刀。” 笔友似乎被吓住了,他缩着脖子,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女孩,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的呆着。吕希燕没有理会他,只顾切着土豆丝,她恼火这家伙心念太杂,活活的一淫魔。终于土豆丝切够数了,她正要舀水漂洗,却见男人还呆在身边,傻不拉鸡的样儿,竟也惹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肘了他一拐子,道:“怎么啦,丢魂了?困了就去睡呀,真笨!” 笔友如得特赦令一般,满脸堆笑,对着女孩点点头哈哈腰,便忙不失跌地跑进女孩的房间,轻轻关上门。整个房间依然是那么干净整洁,无处不弥漫着薄荷般的清香,令人神清意爽。唯独床上被褥散乱,感觉床上人刚刚离去似的。男人忙将双手伸进被窝,暖暖的,果真没错,被窝里还保存着女孩的体温余热。男人心花怒放,色迷迷的双眼眯成一条线,终于可睡在女孩的被窝里了。他立刻钻进被窝,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即刻,一股幽香令他心驰神往…… 第九十四回:郭燕 原来你是燕妹妹, 美目常噙含羞泪, 盈盈款款人陶醉, 是男儿肯定追。 原来你是燕妹妹, 飞燕迎雪情已累, 终身伴侣群燕妹, 燕飞燕舞与我追。 原来你是燕妹妹, 苍天有情苍天泪, 此情多时多遗恨, 是伤痕如何追? 任笔友离开吕希燕,在阳光中寻得了无精打采的童筹。这会儿,砖机与窖上的工人们己经聚积了大半,他们都有气莫力大病初愈一般歪七竖八地或坐于地或靠之墙。任笔友笑了起来,道: “怎么样,骡肉难忘吧?” 郑富成道:“你没有吃,当然该你看笑话了。” 唐帮华有声无气道:“你幸灾乐祸啥子哦,轮到你还不是一样拉肚子。” 笔友道:“这就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是也。这样吧,给你们指引一条光明之路,上面的荒地,我们计划在上面种上树,也算是我们对xj热土的一点敬意。对了,有兄弟伙说对了,她就是流星林,我建议你们每人都去栽上一棵树,以向神明表达你们的忏悔之意。” 众人议论纷纷,笔友却把童筹叫走了,他们慢慢地朝砖厂走去。此时,阳光渐渐的炙热起来,天空没有一片云彩,也没有一丝丝的风儿。看围绕砖场的胡杨林带气宇轩昂如当一道绿色屏障,将砖场稳稳地揽在怀里,就象怀抱一个熟睡的婴儿一般,生怕惊醒她,而不敢有丝毫的声响发出。 笔友看着心事重重的童筹,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吗?” “我……”童筹欲言又止,这话怎么启齿呢?他倒不是怕笔友笑话他,他相信笔友也不会笑话他,只是他自己觉得,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就是任笔友也未必有法子相助。 笔友笑道:“兄弟,你恋爱了吧,是林燕!” 童筹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你给我们讲过你第一次遇见林燕的情景,她冲你婉尔一笑,你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如今她来了,你不意乱情迷才怪呢?” 童筹尴尬的笑笑,道:“不怕你笑话,我真的喜欢上了新来的大师傅林燕。” “我就说嘛,漂亮女孩谁不喜欢啊?”任笔友乐道,“往日今时此缘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如今归来兮,桃花缘定送春风。不要怕,大胆去追。” “我,可是,我能成功吗?” “你有了这个想法,事情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当你开始把想法付诸行动时,又成功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你的恒心能力及方式方法的综合绩效了。” 童筹叹了口气,道:“说得轻巧,难啊!” “这有什么难的,这个追求女孩子谈恋爱,有个十二字秘诀。” “什么秘诀?快说!” “这十二字秘诀就是:厚颜无耻,花言巧语,坑蒙拐骗!你把这十二字运用熟了,也就天下无敌了。” “厚颜无耻,花言巧语,坑蒙拐骗?”童筹嗤之以鼻,道,“这是什么话,你这不是支瞎子跳崖吗?” “你别想多了。”任笔友解释道,“厚颜无耻,是要你脸皮厚,不要怕失败,在某种情况下就是不要脸。在面对男人的追求时,多数女人会端起架子,对你不屑一顾,你要是没有不要脸死打烂缠的精神头,你这辈子就准备光棍到死吧。” “那花言巧语坑蒙拐骗呢?” “花言巧语就是骝须拍马,不要吝啬你对女孩的赞美之词,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被赞美的。至于坑蒙拐骗,当然也是善意的。在有些情况下,你得设计一些小小的骗局,让她落入你的圈套,当她发现了你这善意的骗局时,她不但不会怪责你,反而更愿意被你骗。但你要切记,是阳光下的坑蒙拐骗,不是龌龊阴暗的坑蒙拐骗!” 童筹笑了,道:“你也是这样把大师傅和阿古丽耍到手的?” “什么话哦,我还用得着耍手腕吗?”任笔友指指自己的头,摆摆自己的身板儿,道,“你瞧我这身段这副皮囊,可流溢着满满地男子汉性格哩!” “什么是男子汉性格?” “首先要有文化,不说要通古博今,但至少也得懂老子明孔子,熟李白晓杜甫吧!其次你得有宽广豁达的胸怀,符合实际的理想,坚毅勇敢的气质,有胆有识的才能,不怕失败的进取精神。当然,重中之重是应当具备正直诚实的品格。” “又要坑蒙拐骗,又要正直诚实,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矛盾不矛盾。道法自然人伦常理大是大非面前一定要正直诚实,坑蒙拐骗只是娱乐你的她而已。”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立即行动起来,进攻!” 等了许久,果然没有人来吃饭,就连那个饭桶也没了踪影,吕希燕失望之余,便把前天所剩的几个馒头装好交给淡玉洁拿回去喂食小鸡,自己也就胡乱吃了点饭食,便独自出去溜达。 原来,那帮家伙都跑这来了。女孩经过流星林,看见众人正在林中刨着窝坑,显然,他们也是来栽树的。马家兄弟不停地在林中指手划足,忙的是不亦乐呼。女孩也想栽上一棵树,但此时却没有这份力气,先存在心里吧,她恹恹地期前走去。 这时,林燕提着个塑料瓶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她一见到吕希燕使甜甜地笑了起来,道:“姐姐,你是在砖机上做饭的大师傅吧!你叫什么名字?” 吕希燕自我介绍后,道:“看样子你才从学校出来吧?” 林燕点点头,道:“我第一次出来打工。怎么样,那帮家伙听话吗?” 吕希燕点头道:“他们都很友好。” 她们慢慢朝大门口走去,林燕回首看看远处的那群人,道:“姐姐,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栽树。”吕希燕将流星林的来龙去脉简要的向林燕讲了讲,道,“你也去栽一棵吧。” “跟他们那群叫化子吗?”林燕不屑道,“别脏了我的眼睛。” 吕希燕惊谔,仿佛看外星人似的打量着林燕。是的,该女子衣着鲜艳,容貌出众,神态高雅但更高傲,大有藐视一切之感。吕希燕在心里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漂亮吗,神气啥子哦!”她突然想到,要是让笔友知道了林燕是如此的看不起他们那帮农民工,还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治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女人呢?也许,他会给她写一首有趣的打油诗吧!自然,她想起了男人给自己作的那副对联,不由笑了起来。 林燕见姑娘先是惊诧、沉默,又突然笑了起来,倒被搞糊涂了,道:“姐姐,你笑什么?” “其实,你也别小瞧了他们,他们中间,文的,武的都有,而且出众。” 林燕道:“那个任笔友倒是出众,你跟他很熟悉吧,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吕希燕扬扬眉毛,心中却突然多了股酸意,道:“其实也用不着我介绍,他肯定会主动来找你的。” “为什么?” “你见过有花不采的蜜蜂吗?” 林燕分明嗅到了刺鼻的酸味,她惊奇的看着吕希燕,道:“姐姐,你和那个任笔友在耍朋友吧!” 吕希燕答非所问,道:“他那么丑,谁稀罕!” 林燕笑了,吕希燕这语意,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一路无话,她们来到大门口的一家小卖部,林燕买了酱油,付钱时,老板随口问道: “你们在哪儿上班?” 吕希燕随口答道:“我们在郎中郎的砖厂干活。” 林燕瞪了吕希燕一眼,忙说道:“我在糖厂上班。” 吕希燕疑惑地看着林燕,林燕却提着酱油出了店门。吕希燕明白,林燕是不耻自己在砖厂给人做饭,所以撒了。于是便追上她,说道:“林燕,咱们凭劳动挣钱,怕什么?” 林燕不满了,道:“给那帮乞丐做饭,你不怕难为情,我还觉得没面子哩。” 吕希燕不再说话,长得如此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这么爱慕虚荣呢?她想起了笔友对《红楼梦》中某一段的感评:也不知曹先生何想,既然把林妹妹写的如此真情,偏偏这般多性。要是把钗姐儿的性子往林妹妹身上一放,岂不十全十美?真叫人爱恨不止。看来,这个叫林燕的女孩将会让笔友这个花痴真正又爱又恨了。她突然感觉心情轻松起来,你长得漂亮又怎么样,那个花痴是不会喜欢你的。 花痴?!她不知道这个词汇是何时进驻自己脑海的,也许男人都是花痴,只不过这个男人更特别而已。《红楼梦》中,太多的女儿水做的骨肉,她竟然发现任笔友就是现实中的贾宝玉,太喜欢水做骨肉的女孩儿,而讨厌参了醋的水做的女人。那个家伙,不是常在口中念叼一首诗:赏尽人间鲜花盛开,品全世间女儿容颜。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隐隐约约地,她又多了一丝不安的恐惧感,看身边的林燕,多么的光彩艳丽啊!还有那个维族妹妹阿古丽,也是万里挑一的佳丽美人,还有一个春萍姐……她们都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而自己,不过是西施邻家妹,昭君塞上婢,貂蝉拜月归,贵妃醉花飞。自己根本就没有姿本与她们去争高下,不过,好在自己与任笔友已经恋爱了,而且笔友并非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于是乎,她又自信起来。 在经过一家餐厅时,餐厅里一位女孩叫住了林燕。林燕竟惊喜异常,原来,招呼她的女孩正是她高中时的好友郭燕,高考后都一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相遇,两人自有一番亲热。随后,林燕将吕希燕介绍给郭燕后,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郭燕嘻嘻笑道:“这建国饭店是我爸爸开的,高考落榜,我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暂时来帮帮忙。你们在那工作,怎么样?” 林燕此时倒也坦然,老同学面前就没有撒谎的必要了吧。她说:“我在郎中郎的砖厂里给管理人员做饭。” 吕希燕说道:“我在给砖机上的工人做饭。” 郭燕惊叫道:“哎呀,做饭很累的。” 她看看吕希燕,又看看林燕,口中念叼:“吕希燕,林燕,郭燕,哈哈,没想到咱们都是燕子,看来我们是有缘啊!” 吕希燕也笑了,她觉得郭燕平易近人比林燕可亲多了,就如兰花一般,简约清新,淡雅高贵,秀外慧中,看似纤柔,却又显得不卑不亢,坚强不屈。不过,她突然间就想起了她曾经做的那个梦,梦中笔友作的那首诗:飞燕迎雪迟,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空游月亮船。看看身边的两个女孩,她突然全明白了,原来城廓金丝雀指的是郭燕!她努力冥想那梦中的情景,那场景断断续续地浮现在眼前。终于,她又想起了她们咏念的那首诗:“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群芳髓同,只与一人共。休道飞燕迎雪迟,莫提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共游月亮船。三五道闪电明,七八声惊雷动,群燕待飞,一人痴醉!”毫无疑问,吕希燕、林燕、郭燕她们仨人只与笔友共醉,群燕待飞,一人痴醉嘛! 郭燕把她们领进餐厅,给她们倒上茶水,笑道,“喝早茶不仅可以美容,还很养生哩!” 林燕笑道:“郭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 “哪里讲究了,我是听一个客人说的,所以就试试。”稍顿,她对把茶沉思的吕希燕道,“雪芹姐,你在想什么呢?” 吕希燕方才回过神来,她凄苦的笑笑,道:“我想起了我们砖厂还有的几只燕子。” “真的吗,都是女孩子吧?” “一个叫陈燕,是个女子。还有个叫燕子的,却是个男的。” 郭燕来了兴趣,林燕也笑了,问道:“有男的叫燕子的?他是谁啊?” 吕希燕淡淡地说道:“他就是任笔友,他的小名叫燕娃子,他的兄弟们有时候就叫他任燕娃。” “哦,原来任笔友又叫任燕娃,有意思。” 郭燕也笑意盎然,道:“真有意思,天崖海角的燕子都飞到我们加尔苏来了。要有机会,得认识认识一下他们。” 林燕呷口茶,笑道:“郭燕,你想认识任燕娃,何不让我们雪芹姐姐给你引介呢?” 郭燕还真的童心未泯,道:“雪芹姐,你就给我们讲讲任燕娃吧。” 吕希燕看看郭燕,又看看林燕,心中五味杂陈,她们可都是自己的情敌,自己梦中的情景,看来距离现实越来越近了。如今梦中众人都已聚齐,唯有那个要了笔友性命的春萍姐还神龙见首不见尾。梦中看似很荒唐,却以乎更令她们迷茫。林燕、郭燕与自己三人属于井底之蛙,对笔友有意思是在情理之中。阿古丽当属时尚女性也开过天眼肯定识得不少时尚男子,却为何也要喜欢这个不知根底迂腐丑陋的男人呢?尤其是春萍姐,可是大地方的人哩,而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难道她就没有遇到过比笔友更优秀的男人?显然不是。她们可都是新女性,很独立的女性,而且都强大到可以去保护他人的地步了,却偏偏都喜欢上了这么个传统儒弱的男人,确实让人费解。不过从笔友身上却似乎可以得到一点答案,那就是他至少不会欺骗她们伤害她们,不会让她们产生不安全的感觉。 “雪芹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久一句话也不说。”林燕笑道,“我们知道你喜欢任燕娃,你是怕我们会抢了你的男朋友吗?放心吧,我和郭燕不会那么无聊的。” 郭燕也笑道:“是啊雪芹姐,任哥是你的始终是你的,我们就是想抢也抢不走啊!” 吕希燕叹息一声,她尴尬的笑道:“你们都想多了,不过说起来你们也与他脱不了干系的。”停了一会,她到底还是把到嗓子眼的话给哽咽了回去…… 第九十五回:奖励 青蓝碧绿赛歌谣, 红紫黄橙花自笑。 溪水悠悠乐, 黄蜂起舞蹈。 三两声狗叫, 一群飞鸟乐逍遥。 人在田园静悄悄, 赏蝶恋花把阳光拥抱。 微微笑, 信步暮晚炊烟飘。 都快响午的时候,郎中郎才懒洋洋地起床,习惯性的他要到砖机上去转转。刚置身阳光中,就发现工人们在不远处忙碌着什么,便很惊怪,此时可还没下班呀!他不紧不慢地朝人群走去,近了才看明白,原来他们都在栽树,有打窝的,有浇水的,有扶着树苗填土的。当然,凡是栽好的树苗,其树杆上都挂着一块小木片,上面写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和他所熟悉的一个个人名。郎中郎黑着脸细细地看那些小木片上的名字,虽字亦缭草,但却朗朗上口,诸如“戍边卫士”、“梦中飞鸿”、“大漠胡杨”、“东方红”、“梦圆九天”…… 对于老板的到来,众小伙子们没有理会,仍各自忙着手中的活。郎中郎看着晴空万里的天下,略有不爽,道:“为什么不上班?” 正在打树窝的郑军华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子,昨夜拉肚子,这会儿又用力打树窝,而且两顿没吃饭,使他显得精疲力尽,有气莫力道:“没有出窖的。” 郎中郎问道:“邹广森呢?” 人群中没有邹广森,史丙宜软绵绵的站起来,近段时间真是倒霉。原来嫌砖机上隔三差五出事故导致工资低,跑到窖上去进干坯,收入倒是略有增加,就是跟那些个半大老头没话可说,好显无聊。昨天又输了近百元钱,吃了一顿酒肉却拉了一夜的肚子,看来是无福享用。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郎老板,我还是回砖机上班吧。” “史丙宜,你东窜西跳,看你是在给我添乱。” 郎中郎很生气,道:“邹广森呢?唐帮友呢?” 正在给小树苗挂铭牌的唐帮华慢条斯理的说道:“昨天中午骡子肉没熟,大伙儿吃了都拉了一夜的肚子,根本没力气干活。邹广森拉脱水了,一大早就被送到医院去了。” “活该!”郎中郎怒气冲冲地骂道,“莫力气上班,就有力气搞这些玩意儿,狼斯狗!” 马英奇放下盆子,道:“郎老板,我们上班是为了钱为了自己,而我们栽树是为了绿化家园,怎么能说是玩意儿呢?” 马英华也说道:“多栽一棵树,就少一点黄,就多一点绿,这儿的天空就多一点蓝,难道这也有错。” 郎中郎看看这人又瞧瞧那人,再看着那些弱不经风的小树苗和未栽上树的窝子,尴尬的笑道:“这样栽能活吗?”! 马英奇干瘪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道:“只要我们精心管理,它们会一棵不落地存活下来。” 夏流将一片小木板系在刚栽上的树苗上,道:“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数年后,当人们看着这片树林里飞禽走兽戏耍,他们会想起这片树林是一群小人物造就的吗?所以我给它办个身份证,让后来人吃水不忘挖井人。” 郎中郎笑道:“这么说这是你的主意啰?” 郑富成道:“是任笔友叫我们来栽树的。” 李人国也说道:“郎老板,你没看见那木板上的名字吗?这林子叫‘流星林’,是马英奇给取的名字,不过是主任的建议。” 郎中郎黝黑的脸在阳光中烁烁发光,道:“笔友呢,怎么不见他人呢?难道他也拉肚子进医院了?” 李人国道:“他才不会拉肚子哩!” “为什么?” 史丙宜道:“他和大师傅都没有吃骡子肉,整个厂子就只有他们没有拉肚子。” 郎中郎深感意外,也觉得新奇,谁不知道任笔友是好吃出了名的,有好东西他会不吃,这真是西方日出东方日落啊!见老板不太相信,未而语精瘦的脸上泛起了慈祥的笑容,道:“真的,在食堂吃饭的人只有笔友和大师傅两人没有吃。他说,虐待了动物,是要遭报应的。” 郎中郎觉得欣慰,自己的这帮乌合之众中,竟然还有此等人物的存在,这人的素质,在这厂子里是独一无二的了。要是所有的员工都具有如此高的觉悟,那还愁管理不好吗?我永胜砖厂应该树立起这个榜样来,让大伙向他学习。想到这里,郎中郎笑道: “既然大家都自愿为我们xj栽树,我当然也不能例外。来,铁铲给我,我也打个树窝,栽上一棵树。” 唐帮华将铁铲递给郎中郎。郎中郎接过铁铲,东瞧瞧西看看要找个地方打树窝。马英奇给他指了个地点,道:“郎老板,我们这流星林虽然是大家各自栽树,但得服从统一规划,你就在这儿打窝子吧。” 郎中郎乐了,很顺从的在马英奇指定的地点打起了树窝,一铲接一铲,很认真很用力的样子。众人都看着他,他们没有想到连老板也会加入他们的流星林,加入他们的造林行动,心中更是充满希望,干得更加起劲。 “郎老板,”仇重说道,“你栽什么树啊?” 郎中郎甩甩酸痛的手,道:“就栽胡杨树吧!这是我们xj最普通的树,它生长快,无病虫害,而且躯杆挺直,不卑不亢,直指云稍。这也是我们xj人的品格。” 未而语点点头,道:“其实,胡杨树跟我们四川的柏树是一样的,都有着玩强的生命力,他们抗击风暴阻挡霜雪从不弯腰,既便是断了头折了腰,只要他的根还扎在他所热爱的这方热土上,他仍会继续顽强地抗击霜雪风暴。” 郎中郎打量着这个干瘦精悍的老头,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今天才发现他其实并不老,倒象个壮年,有着百倍的精神。他发现原来自己的这家砖厂是很有希望的,前途是光明的,道: “未师傅,听说你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争,还是个共产党员!” 未而语自豪的笑道:“能参加保家卫国的战斗,能成为毛主席合格的兵,这是我终身的荣光。只可惜我没有上过战场直接去打击侵略者。” 郑富成道:“未师傅,这些足够你自豪的了,比我们所有人都幸运,没什么可惜的了。” 未而语笑道:“其实你们比我们更幸运,处在如今这大好的和平时代,可以随心所欲地干自已喜欢干的事情。” 唐帮华道:“老汉家,你打过仗,现在每个月多少工资?” 未而语道:“我们是自愿军,再说现在国家还困难,毛主席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郎中郎点点头,对这老头产生了无限敬意,道:“未师傅,你栽的那棵树取名了吗?” 未而语摇头道:“还没有呢。” “这样吧,我给你的那棵树取个名如何?”郎中郎略一思衬,道,“就叫龙之魂可好!” 众人窃窃私语一番,未而语点点头,道:“好好好,就叫龙之魂,谢谢郎老板。” 曹寿智笑眯了眼,道:“郎老板,给我也取个名字吧。” 夏流起哄道:“叫滴水不漏吧。” 郎中郎笑道:“我们就是要珍惜每一滴水,滴水不漏就是要让每一滴水都得到利用。曹寿智,你栽的树就叫滴滴水不漏吧。” 这时,马英华道:“郎老板,你栽的树叫什么名字呢?” 郎中郎道:“就叫‘大漠之星’吧。对了,笔友呢?” 李人国道:“跟童筹耍去了,郎老板,有什么好事找他吗?” 郎中郎点点头,道:“兄弟们,凭良心说,任笔友如何?” 大伙儿都笑了,这个男人对谁都一团和气,是个好好先生,绝对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白善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心中怪不是滋味,要是可能的话,他真想一拳把那个丑鬼砸扁。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可是他好吃懒做,自以为是。” 大伙儿盯着白善看,他们心中明白,他恨笔友,全都缘于吕希燕。其实也并没有人反驳他,因为白善说的是实话,笔友不但好吃懒做,而且还一副说教的嘴脸遭人厌。 仇重道:“笔友爱挑毛病,别看他笑嘻嘻地说话,话中却常带刺,对谁都不留情面。” “当然了,”夏流笑道,“他还是个重色轻友的小人。” 未而语说道:“他以自我为中心,孤傲清冷。” 龚朴德大声道:“笔友对谁都很尊重。” 郎中郎笑着摆摆手,示意大伙儿安静,道:“人嘛,没有完人,一个人的优点延伸开去就成了缺点,没有缺点的人就不是可爱的人。其实,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的就是笔友这种大智若愚不拘小节的人。今天,就冲他不吃骡子肉和动员大家来栽树这两件事,我们就应该奖励他。” 郑富成笑道:“他还非法集资去资助失学儿童上学。” “哦,还有这回事?” 大伙儿七嘴八舌将笔友向他们集资去资助刚子上学的事详尽的兜了出来。郎中郎是越听越高兴,道:“李人国,去,你去叫大伙儿来这流星林里开会,我准备奖励笔友一百元钱。老实说,我们这群人中,只有他是金子,其余的都是煤碳。可贵的是,他这一粒金子并没有被我们这堆煤碳掩盖住,反而是他这粒金子的光茫照亮了我们这堆黑不溜秋的煤碳。” 白善嗤之以鼻,道:“煤碳不但可以发光,而且还会发热哦。” 郑军华道:“就是,金子虽然会发光,但却总是冷硬如冰,而且还会挑起人们的贪欲。” 太阳炙热异常,偶尔一点风儿吹过,人们倍感凉爽。李人国逐一叫来众人,但凡吃过骡肉的,在阳光中拖拖拉拉无精打彩地挪动着脚步,少数几个没吃骡肉的人精神抖擞大步流星般地奔赴流星林,不一会儿,整个砖厂的员工都到齐了。他们在阳光中,在流星林边或坐或蹲或站,静静的等待着老板的讲话。 郎中郎看着这群没精打彩的兄弟们,心中便有不爽,倒是歪坐在铁铲上的任笔友,令他多少有点欣慰又有点儿好笑,这家伙果真是个花痴色魔。你看他,对旁人不屑一顾,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光顾自己这个老板一下,一双蛤蟆眼直勾勾地盯着吕希燕,那眼神中裹挟一股邪火,似乎要燃烬女孩身上的可燃之物。而且更猥琐的是,他眼中的邪火时不时地还会央及女孩旁边的女孩,真正的厚颜无耻色胆包天。 郎中郎吞着口水,道:“今天开会的内容,相信大伙已经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昨天窖上的土匪打死了一头骡子,没想到大家吃了都拉肚子,而且邹广森都拉进医院去了。这是不是报应呢?我想是的。三四十号人中,却只有笔友没有拉肚子,为什么呢?因为他没有与你们同流合污助纣为虐!大家都知道他好吃,为什么有肉他又不吃呢?因为他知道这肉不能吃也不应该吃,吃了就是为虎傅翼。我为我们厂里有他这般高觉悟的员工而高兴,我提议我们大家伙都要向他学习。出于对他人格的肯定,我决定奖励他一百元钱。” 众人都看着任笔友,稍有议论。郎中郎也来到他面前,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票递给他,说道:“笔友,来,接着,这仅仅是对你优秀人品的一点点表示,没有别的意思。” 任笔友站起来,接过钞票,瞧瞧,乐得面如桃花开,道:“这一百元钱归我了?” “归你了。” 任笔友眨眨浓眉眯眯眼,依旧笑嘻嘻地说道:“还有马家兄弟,两位漂亮的大师傅都没有吃骡子肉,他们是不是也有奖励?” 没想任笔友会这么说,郎中郎微笑的脸容瞬间凝固了。这家伙真不识抬举,给你这一百元钱,我己经是大出血了,你还得让我捣多少钱出来啊?我这钱可是我一分一厘赚回来的辛苦钱,哪能随便拿出来给人呢?如今红砖卖不出去,我都在开源节流为你们的工资发愁,你这家伙不是有意为难我吗?他这么想,却没法说出口,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任笔友,一时间只得尴尬的杵在原地。太阳火辣辣地烤得人的头脑要炸,双目晕眩,众人也都这么瘫着,谁也没有言语。 吕希燕盯着任笔友看,这家伙真是脑子缺根弦啊!奖励你一百元钱你就拿着吧,还那么多废话。你为我们讨奖,你能得到好处吗?即使老板也给了我们奖金,我们最多在言语上感谢你一句,你是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好处的。倒是这样一来,你可就得罪老板了,老板对你恨之入骨,今后还想他能重用你吗?真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任笔友睁大眼睛嘀咕噜一阵乱转,他仍旧笑道:“马家兄弟护林辛苦,这个钱,应该马家兄弟得。” 人群中涌起了一阵风浪,众人微波起澜。童筹低声骂道:“任燕娃你真是头猪。”杨忠祥浑身不自在,对吴芷道:“他假个毛。”吴芷笑道:“要是我就拿去做赌本。”夏流对陈燕道:“任笔友就是瓜,不拿白不拿。”陈燕道:“燕哥是个好人。”未而语皮皱皱的脸上挂着笑容,道:“难得。”李人国道:“主任是好人。”唐帮华说:“他是嫌少。”史五来的胖脸在阳光中油光发亮,他没有说话。笔笙逗着秀红,仿佛置身世外。王维成对笔友竖起了大拇指。白善看着秀色可餐的女孩们,对史丙宜道:“他这是假清高。”史丙宜道:“他做给大师傅看的。”仇重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郑富成笑道:“臭虫用词不对,应该是君子不食嗟来之食。”郑军华道:“他脑壳进粪水了。”龚朴德笑道:“是我就把钱存起来,将来娶婆娘用。”辛吾能说道:“阿友就是活雷锋。”银富香看看杨忠祥,看看郎中郎,这俩人都狼性十足,再看任笔友,虽也长得魁梧,却显柔儒无力,更无狼的野性,多的是傻不拉机,逐对胖大嫂道:“笔友真是个瓜娃子。” 银爱珠大嗓门道:“任笔友,你这个瓜娃子,有钱都不要,真是瓜得要命,哪个倒霉的女娃子会嫁给你哦!” 她这一嚷,把大伙儿给逗乐了,汤吉胜笑道:“好小伙子,真是煤堆里的一粒金子!难能可贵的是,你身在煤堆中,非但没被煤碳淹灭,你的光亮反而照亮了整个煤堆。好好好,我们的社会太需要你这样的人了,我们大伙都应该向你学习。” 林燕如牡丹娇艳的脸儿令人想入非非,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美兮兮的望着高大帅气的男人,碰碰吕希燕,道:“你嫁给他,准备受穷吧。” 马英奇站了起来,道:“我不会要这钱的。我们栽树管理流星林,是我们对大地母亲的应尽责任与义务。” 马英华说道:“我们不能只向大地索取,我们更应该奉献,把我们的家园建设得山青水秀,让风沙远离我们,让我们的家乡变得美丽迷人,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背井离乡。” 任笔友点点头,道:“马兄,这钱是要你用在这流星林的,不是给你用的,你别不是怕累怕麻烦不想管理这流星林吧?” 郎中郎如释重负,原来这小子爱开玩笑,真君子也!他动情的说道:“马英奇,马英华,我们虽然把树栽了,可还得你们来统一管理。这钱,你得买点什么树肥之类的,把这树好好地养护大,可一棵都不能死哦!” 汤吉胜道:“小马,你的责任重大啊!我建个议,我们动员我们认识的人都来栽树,一起把这流星林造大造好造绿。” 汤吉胜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众人纷纷表示要栽好树养好树,让大家的流星林在不久的将来变大变好变绿! 郎中郎看着马英奇从笔友手中接过钱折好装进衣兜里,突然就莫名其妙地长叹息一声。曹寿智笑嘻嘻地说道:“郎老板,我们也该发工资了吧!” 郎中郎用指头叩着头,尴尬的笑道:“兄弟们也知道厂子里的销售一直很不理想,唉,看着堆积如山的砖块卖不出去,我都快急疯了。兄弟们,你们要是有谁能帮着卖出砖去,我给他提成。” 曹寿智问道:“郎老板,提多少成啊?” 郎中郎望望炙热的天空,感觉胸闷气紧,良久才说道:“百分之五的提成如何?在坐的兄弟们中只要有能卖出砖去的,不管是谁,我都按销售额的百分之五给他提成。”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从国道上驶来一遛串的拖拉机…… 第九十六回:透视眼 北国风光, 千里花红, 万里幽香。 天山上下, 曲径通幽, 恰似黎明清秀。 自在花儿轻入梦, 却添无限愁, 愁个人儿, 心上知了不识秋。 众人正自疑惑之时,领头的拖拉机已经来到了流星林旁边停下,司机从车上下来,经直来到人群中,在人群中搜索片刻,最后来到任笔友面前,试探性的问道: “兄弟,你是叫任笔友吗?” 任笔友茫然的点点头,道:“我是任笔友,请问你是……” “我是宋本雄啊!怎么,不记得我了?拖拉机上坡,你帮我压住车头,想起来了吗?” “哦,原来是宋大哥。”任笔友想起来了,道,“你找我什么事?” 宋本雄笑了起来,道:“你说你们资助了一个学生读书,希望我能来买你们的砖,好为孩子筹得更多的学费。怎么,不欢迎?” 任笔友恍然大悟,道:“哪里话,正求之不得哩!”他忙将郎中郎引荐给宋本雄道:“宋大哥,这位帅气的男人就是我们永胜砖厂的法人代表,我们的郎大老板。” 郎中郎立即握手示好笑脸相迎道:“宋老板,欢迎欢迎。” 宋本雄与郎中郎握着手,道:“郎老板,你们厂子有任兄弟这样的员工真是幸运啊!” 郎中郎不停的点着头道:“可不是吗,我们这才开完会,对他进行了奖励哩!”他眉开眼笑,邀请宋本雄等人去办公室详谈不提,流星林里可炸开锅了。 首先惊叫起来的是辛吾能:“阿友,你帮郎老板卖了砖,这回可发财了。” 未而语笑道:“八个车,得装两万块砖吧!” 唐帮华掐指算着,道:“两万块砖,七分钱一块,一共一千四百元钱,百分之五的提成,哇,任笔友这一次就能挣七十元钱。” 王维成道:“阿友,你可要请客哦。” 童筹道:“郎老板能兑现承诺吗?” 仇重乐呵呵,满腔的惊羡,道:“郎老板说到做到。” “任笔友,请我们吃大盘鸡去哦。”夏流看着任笔友,瞅着林燕情深意浓的说道,“你今年行桃花运,弄了个流星林,招来了天南海北的燕子,小日子过得好滋润,久不久还是慰劳慰劳咱哥们哦。” 杨忠祥拍了他一巴掌,满满的醋意道:“阿友今年是紫薇星高照,和合二仙相邀,该他行好运。” “就是。”吴芷吞着口水,笑道,“从今后,我也要慈悲为怀,学阿友学习雷锋好榜样!” 未而语突然高声唱道:“学习雷锋好榜样,毛主席的教导记心上,全心全意为人民,共产主义品德多高尚……” 白善嘟咙道:“高尚个?,也不知道他骗了多少个无知少女。” 原来这时刻,一匹大黑马朝他们奔驰过来,马背上一抹白影在炙热通透的天空下若隐若现,如似玄幻一般。没错,来的是阿古丽,她今天一身素净的装束,在大黑马的衬托下,在七色迷离的阳光中尽显娇婀妩媚。 人群中有人尖声怪叫起来,众多男人望着这如仙美女,俱都如梗在喉,吞吐不爽。任笔友也是惊鸿若飞,阿古丽天生丽质,非一般凡花俗草可比,每次见她总会新意冉冉,然而此次尤盛。白玉承托黑金刚,素衣净服飞天行;疑似玄女多娇情,缥缈盈盈一河清。当真是天下之佳人,莫如阿古丽,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别的不说,就连女孩下马的动作竟也是万般柔顺轻盈,衣袂飘飘拂动缕缕清凉的香风徐徐漫过流星林,即刻树展颜,草含笑,人群中又起一阵骚动。 阿古丽经直来到任笔友面前,香唇未启先就一个媚笑,道:“哥,你们在这干啥?” 闻声如触电,早已酥麻一片。众生醉,何惧他骄阳残。尤其男儿,心怀鬼胎,娇嫡嫡小阿娘,冰释满怀。 任笔友话语哆嗦:“耍,赎罪。” 阿古丽看看众人,道:“哥,走吧。” “去哪?” “你忘了,昨天我们说好的,今天教你骑马呀!” 任笔友一拍脑瓜,乐道:“真是,我怎么就忘了呢?” 他看着女孩笑着,骑马可比摔跤好玩多了。他乐颠颠地来到吕希燕面前,竟忍不住看了看火艳艳一样的林燕,他心中由衷的感叹,xj真是个好地方,尤其这天山脚下,女娃娃都象那雪莲花一般,云岭冰峰素色寒,雪莲典雅峭崖欢;娉婷仙韵无尘染,惠质冰肌献玉兰。这一方女娃娃的美,在蓝天白云雪山高原沙漠戈壁森林草原毡房果园的映衬下,在骏马流电牛羊勿践驼铃声声的互动中,不管是娇柔的高傲的妩媚的还是淡雅的冷酷的浓艳的,竟都是唯美的朴素的自然之美。阿古丽婀娜飞天的美,林燕高傲清冷的美,吕希燕娇柔淡雅的美,在此刻便都溶融于通透的蓝天下绿地上,就象一朵蓄势待放的雪莲花儿。这会儿你静听她从心灵深处传来的朴慧灵音,准让你淡视空虚无为的尘浮俗语,令你笑视匍匐功名欲望的贪恋。 “雪芹,骑马好玩,我们一块儿去吧。” 这个男人跟自己说着话,眼睛竟然贼溜溜地逮着别人看,可想这家伙色胆能够包天了。吕希燕原本为男人不与人众同流合污而得到奖励感到高兴,为男人能够卖出红砖而有提成感到自豪,为自己跟了这样的男人而幸福满满。阿古丽的出现令她不爽,因为昨天男人被摔的那个惨相还历历在目,她心疼男人,担心男人今天骑马要是被摔那可是要出事故的。她本想劝说男人不要去,没待开口,男人却屁颠颠跑到自己面前说骑马好玩。好玩就好玩吧,他竟然色迷迷地盯着林燕看不够!吕希燕一下子就来火了,抬手就一巴掌朝他脸上扇了过去,怨悲恨痛哀凄苦地抛下一句“你去死吧”,便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趔趔趄趄地朝砖机食堂跑去。 晴天霹雳一声响,惊飞邪念,懵了遐想。日月错愕,和合二仙哪里忙,可怜一对俏鸳鸯。 辛吾能叫道:“哎呀,阿友,你和大师傅怎么回事嘛,让人不省心。” 银富香道:“因为笔友有一颗花心。” 银爱珠哈哈笑道:“任笔友,你也太好色了吧,也就是大师傅才这么温柔对你哦,要是我,早就把你那对眼珠子给抠了出来。” 仇重呵呵笑道:“难怪你们家老杜宁愿睡猪窝也不跟你在一起哦。” 他的话惹笑了众人,却惹怒了胖大嫂,她捡块土巴就砸向臭虫。仇重笑着躲开了,道:“胖大嫂,其实你们家老杜对你还是很好的,要不怎么他上班服务的对象也要选择跟你有共同特征的呢?” 银爱珠面色舒缓,银富香却不安逸,道:“臭虫说什么话哩?”郑富成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唐帮华道:“没想到臭虫骂人的技术如此精湛。”曹寿智干瘪的脸上挂着一丝浅笑,道:“他龟儿子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史丙宜笑嘻嘻道:“臭虫拿母猪和胖大嫂比还真合适。”众人哄然大笑起来。银爱珠终于明白了仇重话的意思,不由的勃然大怒,她的身体似个突然充足气的皮球被猛拍而弹跳了起来,朝仇重滚滚而去,并破口骂道:“臭虫,老娘今天不撕破你的嘴就不是人。”仇重见状吓得妈呀一声惊叫撒丫子就逃。 他二人一追一逃朝沟渠边林中奔去,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流星林里,李人国道:“主任,你快去追大师傅吧。” 童筹十分不满的叫道:“哥也,你对大师傅也太不忠了吧。”夏流乐呵呵道:“任笔友,再努把力,今年好抱得她三五个美人归。”杨忠祥啪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你个人渣。”夏流被拍疼了,回敬杨忠祥一拳,怒道:“你不仅是人渣,更是个负心汉。”吴芷笑道:“你们大哥莫说二哥,都一路货色。”银富香有点不自然地笑起来,对一脸无辜的任笔友说道:“笔友,你们男人就这副德性,还吃着碗里却老想着锅里。” 任笔友当然知道女孩为什么生气,不就是自己多看了林燕两眼,她用得着生这么大气发这么大火吗?真是小肚鸡肠!再看林燕,却横眉瞪眼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心虚胆怯,尴尬的笑两声,便顺着李人国的话追随吕希燕而去。 阿古丽茫然地看着众人,见这些男人都阴阳怪气地邪淫的笑着,不由得周身泛起鸡皮疙瘩,忙忙地牵了马儿追随任笔友而去。 林燕本想着法儿要修理修理这个丑陋的色胆包天的男人,却亏得他跑得快。见男人企鹅一般摇摆着奔跑前进,林燕又感觉好笑,就这么个矮挫虚胖的男人,怎么就值得吕希燕如此上心着迷呢?还有这个维族女孩,林燕也是醉了,此尤物果真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回见。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鬼使神差地也跟了阿古丽去。 眼前美景消失迨尽,太阳再次残酷施曝人间,树欲枯草欲焚,有腿脚会呼吸的也纷纷逃遁隐逸。 童筹心中憋得慌,任笔友这个伪君子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当着自己的面亵渎自己的梦中情人,真是人渣人渣人渣渣。自己的梦中情人就在眼前,但女孩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童筹极度失落。他想学着任笔友色迷迷的样子去与女孩搭讪,却发觉嘴里灌满了铅,张合极度的吃力,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她慢慢地消失于崖坎下。 吕希燕满腔愤怒地回到宿舍,还未坐定,任笔友便接踵而至。见男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女孩就心疼,但想到男人那色迷迷龌龊的嘴脸时,又不由得恶从胆边生,逐恨意十足道: “滚出去,我这洁净之地容不下污浊的东西。” 看着女孩柳眉倒竖,杏目暴圆,粉颜带煞,小嘴儿齿叩阴阳,好一副怨女幽思图,真是万千娇怜百度媚嗔十分可爱。他心中狂动,情不自禁地抓起女孩的双手,说道:“雪芹,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吕希燕欲挣脱被男人紧握的双手未果,有点小激动,道:“你变态。” 任笔友嘿嘿笑道:“雪芹,你胸前这对小兔兔真可爱。她是不是太闷热了,快放出来凉快凉快吧。”说罢,他邪恶的笑着要去解女孩的衣扣。 吕希燕赶忙护住自己的衣襟,怒道:“你流氓。” 室外阳光下,阿古丽刚要推门进去,便被赶到的林燕嘘声制止住,她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木门。阿古丽会意,便与她一齐凑近门边,聚精会神偷听屋内的声响。 任笔友一把搂着女孩的纤纤细腰,似笑非笑,道:“雪芹,你知道吗,其实我有特异功能,我的双眼能透视一切覆盖物看到事物的本质。别说你只穿这么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就算你身裹金钢铠甲,在我眼中,你仍然是赤条条的。” 吕希燕被怒火烧红面颊,她在他怀中挣扎着,并咬牙切齿的沉声骂道:“任笔友,你这个色鬼色魔淫徒淫棍,你眼睛能透视是吧,那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抠出来。”说罢,女孩果真抬起双手去抠男人那充满色情的大眼珠子。男人说得没错,自己在他眼中,无论包裹的有多严实,终究还是赤条条的裸,根本就没啥隐私可言。当然,她也并非真的要抠掉男人那对另类的眼珠子,只是借机怜爱的柔柔地抚摸而已。 其时,女孩已经迷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芳香清幽的味道,细细品来,却似有似无的苦味、辣味,昙花一现的骚臭味中,伴有缕缕如兰幽香,和着阵阵稻花的醇香,竟然催人欲仙欲醉!这是熟悉却又陌生的气味,这是日月溶合了天地精灵之魂的气味,是生生不息的大道之气味! 第九十七回:砌床(二) 破领深耕儒子牛, 饥寒劳损卧草头。 恭出化石作花肥, 群花争艳赛春秋。 听着男人那无耻的言语,室外的女孩互相对视一眼,刹时便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她们都被男人直视过,也就是说,男人已经偷窥了自己清白如玉的身体,亵渎了自己圣洁高雅的灵魂。对这种色字当头淫意盈心的渣男绝对不能放任,一定要挖出他的眼珠子来才可解恨。然而...却没啥动静。突然,屋里传来轰然闷响,仿佛天崩了,压塌了大山,大山塌了,压裂了大地,大地陷了,有人坠入了无底深渊。因为她们听到了有人急促的惊叫声,如疾箭掠过耳际,瞬间没了声响。 怎么会这样? 阿古丽没及多想,便推门冲了...进去?屋里一片凌乱,砖块散落一地...床上?应该是乱砖砾中,任笔友与吕希燕灰头土脸的躺在被褥上,满脸的惊骇。 林燕见状忍不住坏笑了起来,道:“雪芹姐,看来是你这床坏了你们的好事哦!” 吕希燕面红耳赤,她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骨碌爬起来,慌里慌张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埃。阿古丽忙着去拉任笔友,男人笨重的身体方才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哎呀”一声叫了起来:“雪芹,你这床怎么又塌了嘛?上次...” 他突然闭上了嘴,原来他发现吕希燕正怒目瞪着自己,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满脸坏笑的林燕和一个满脸茫然的阿古丽。他闭嘴了,不过自身的囧相令他尴尬起来,他慌忙欲夺门逃走。林燕却似有预见,早己立身门口挡住去路,瞅瞅他变异的身体坏笑道:“任笔友,你把雪芹姐的床弄塌了就想跑?告诉你没门。” 见是出路已断,任笔友情急中折身而回靠着砖桌半蹲了下来。见男人脸上怪怪的表情,阿古丽忙关切的问道:“哥,你怎么了?” 林燕阴阳怪气的说道:“阿古丽,你哥那是骨质增生病,没大碍,一会就好。” 阿古丽更加茫然,道:“骨质增生?哥,疼吗?在哪里,我给你揉一下。” 男人面红耳赤,羞愧难耐,只得佝偻着身体掩饰囧态。吕希燕见男人极度不自然,她当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自然也羞态淹面,媚情盈眶。她看看脚下这堆乱砖头,心中就怨叹:“这就是我亲亲的床啊!” 再多怨恨也是无用,她开始动手捡拾被褥,准备重新垒床。阿古丽见状,便也帮忙搭手,林燕自然也不落后,不过时刻坏笑着的她却冲任笔友道:“任笔友,你把床弄坏了,就不管了吗?你以后还想不想用这床了?还想用就来帮忙。” 阿古丽说道:“我哥不舒服,就让他歇着吧。” 吕希燕默默地收拾着被褥衣物,她不满林燕,话中竟暗藏如此深意。不过她却更是恼恨男人,竟然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就一座大山瞬时一股脑儿地压塌下来。想想这活砖垒的木板床能经得住他那山崩一般的压踏吗?这个笨猪脑壳,竟然一而再的把床压塌,都不知道学乖一点,真是莫心莫肺。 林燕一边搬动着铺板,一边不依不饶的说道:“任笔友,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在帮你收拾烂摊子,你还好意思坐在一边闲着,也枉为你是男人哦!” 任笔友平息着心中的邪火,他瞪着这个火一样漂亮的女子,慢吞吞地拾掇着乱砖头。林燕也不甘示弱,她挑动着眉毛不怒自威,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这种男人,好吃懒做,自以为是的家伙,也只有雪芹姐才这样惯着你哦。” 吕希燕道:“林燕,笔友不舒服,就让他歇着吧。” 见男人被女子数落得哑口无言,到底阿古丽还是心疼哥哥,她对林燕道:“林姐,你就别数落我哥了吧,他又不是有意把床弄坏的。” 林燕看着这个美丽的维族少女,心中自是羡慕,上帝造物,怎么就如此眷恋着她呢?难怪人们常说,xj美,xj女孩更美,而xj女孩之美,则集中体现在维族女孩身上。是的,维吾尔,本就是联合的意思,数千年来,她们纵横捭阖于西域几十个民族之间,用开放包容的心态征服了无数的英雄豪杰,最终进化成今天这种集众美之优的天使般的迷人身形。“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眉,你的眉毛弯又长,好象树上的弯月亮...”,是的,阿古丽的美,除了身材修长火辣,则更体现在她那深邃明亮的眼眸和远山含黛的眉毛上。对这样的美女,林燕当然嫉妒,但她却更加羡慕,也更加不忍心看到美被污染被猥亵,便说道: “阿古丽,你如此美若天仙,怎么会有如此污浊的哥哥呢?你可要想好了,千万别学我们雪芹姐,好端端的一朵鲜花竟然要往牛粪上插。” 任笔友笑了起来,很尴尬地笑了起来,太多的人说过这同一句话。原来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他被林燕一而再地挖苦溪落,陡然心生自悲,一直以来自己以为的自信,却是自恋?自己真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人!他看了看三位女孩,尤其是林燕一眼,道:“林燕,你可一定得找个好花瓶插上。”便埋首重新垒砌床铺。 阿古丽搬着砖递给任笔友,道:“哥,你别听林姐胡说,我们从没有想过什么鲜花牛粪的话。” 吕希燕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林燕道:“雪芹姐,你笑什么?” 吕希燕道:“我记得笔友曾经说过:鲜花插在牛粪上,吸收了牛粪提供的养料,可以长久地鲜艳妩媚下去,要是插在花瓶里,只须三两天便会枯萎死去。”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看来鲜花插牛粪是有道理...“好啊,任笔友,你敢咒我?”林燕突然明白了什么,逮着男人的胳膊就狠狠地揪了他一把,“没想到你这个家伙人丑心也恶,我们无怨无仇你竟然咒我早死。” 任笔友被揪疼了,他瞪着林燕,没好气道:“你真是无理取闹。” 被任笔友盯的心慌意乱,林燕忙闪身到吕希燕身后,道:“你这双蛤蟆眼,不准看我。” 哦,原来男人的目光会透视一切!吕希燕笑笑,道:“林燕,没那么夸张吧,就象老鼠见到猫似的。” 林燕藏在吕希燕身后,横眉瞪目对任笔友道:“丑蛤蟆,我警告你,你那对蛤蟆眼可放老实点。快去砌床,记住了老老实实地把床砌结实点,勉得日后你又把床弄塌了,要是伤着了雪芹姐我可饶不了你。” 任笔友不由自主地认真地砌着砖垒着墙,林燕的话丑理端,这个床怎么就这么容易塌呢?应该说事不过三,这次,一定把这床给弄结实了。 看着男人极度认真地码着砖块,吕希燕心中萌生了一种久违的欲望,油然而生一种美美地幸福感。阿古丽看着一丝不苟码砖的男人,又看看憧憬中的吕希燕和监工般的林燕,心中突然就多了一丝丝隐忧一丝丝无奈,感觉男人将有一种羊入狼群的厄运即将发生。 这时,伏在吕希燕肩头的林燕说道:“丑蛤蟆,郎老板给你发奖金你为什么不要呢?” 吕希燕也说道:“是啊,你为什么不要呢,是嫌少吗?” 阿古丽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道:“什么奖金?” 任笔友却似乎没有听到姑娘们的问话,只是埋头砌着砖块。很快,两堵厚实平整的砖墩拔地而起,男人又手脚麻利地铺排上铺板,并用力晃动检验铺板是否实落,果然俱都纹丝不动,方才微笑着道: “雪芹,可以铺被褥了。” 于是,吕希燕先于铺板上铺上一层白纸,然后逐一将毯子被褥铺上。刹时,一张温柔诱人的单人床展现在众人眼前。笔友又去到厨房取来一瓢水柔柔地浇在地上,吕希燕取过扫帚细心地打扫着屋里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只须臾,一间素净的闺房重新展现在她们周围。 林燕变得跟孩童一般,率先坐在床沿上弹跳雀跃,并拉吕希燕坐下,乐哈哈道:“这回这床结实了。雪芹姐,这回再也不用担心这只丑蛤蟆把你这床给弄塌了。” 吕希燕红着脸羞涩的说道:“林燕,你说什么哩?” 林燕却无所谓,又拉阿古丽坐下,道:“怎么样,这回不会塌了吧!” 阿古丽哪里知道这床会不会塌,她正要招呼男人也坐下,林燕却突然轻轻地推了他一掌,乐呵道:“一边呆着去,你一来这床准又得蹋。” 任笔友笑了,他想窃香偷玉,因此不便得罪林燕,便乖乖地靠着墙边坐在砖凳上,笑微微地看着并排坐在床沿上的三个女子,心中就激动不已。要说这么大热的天,女孩们都穿的单薄,在他眼中,还真就是通透的。吕希燕的白色碎花衬衣虽然朴素,却非常的接地气,跟那歌儿唱的:村里有位姑娘叫小芳,长得漂亮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晴,辫子粗又长...原来还是有差别,雪芹是短直发,虽不及后两位美女的长发飘逸流畅,但却更显干净利落果断绝决。大红的林燕就象一团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她那明亮又闪烁的大眼晴,在熊熊的火光中犹如两颗璀璨的明珠迸发出多彩的光茫,令人迷醉令人晕旋。今天的阿古丽更是不同凡响,一身白色劲装,本就令她英姿飒飒,侠骨傲然,如今更被火一般的林燕映衬着,在这狭窄荫凉的世界里就更显得璀璨夺目了。这仨美女一字排开,斜丛里抬头望去,由低向高自然升华,竟然又是万般的和谐,千分的养眼,令人百度的激情,十足的冲动,满心的欲念! “丑蛤蟆,问你话哩,”林燕偏着头看着任笔友,道,“郎老板给奖金,你为什么不要?” 任笔友道:“不为什么。” “你这是假清高。” “雪芹,”任笔友看着吕希燕问道,“你认为我该不该拿这个钱?” 吕希燕微微笑笑,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现在这个社会,老实人是会吃亏的。” 林燕道:“他老实吗,这个床怎么会跨塌呢?他老实,猪都会爬树了!” 任笔友瞪着林燕,道:“你难道没爬过树吗?” 阿古丽忍不住笑了起来,林燕发现男人在拐着弯骂自己,怒了,起身冲过去要揪他的嘴巴。任笔友忙伸手挡着,并叫道:“雪芹,救我。” 林燕道:“你妈妈来了也救不了你。”见男人护得严实,姑娘便狠狠地揪了一把他的胳膊,方才略有解恨,道,“丑蛤蟆,这只是对你小小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贱。” 任笔友被揪痛了,他揉着胳膊,道:“林燕,你一个姑娘家,别太凶了,小心将来找不到婆家。” “要你管。” 这会儿,远处传来了拖拉机的轰鸣声,紧接着屋后传来了糟杂急促的脚步声。任笔友站起来,朝屋外走去,并对女孩们说道:“他们的买卖谈妥了。雪芹,你该去煮午饭了。林燕,你也该回你的地盘了。” 吕希燕也站了起来,道:“午饭是现成的。”林燕道:“你把我和雪芹姐支开,就留你和阿古丽孤男寡女在一起,你安的什么心?” 任笔友道:“林燕,没想到你人这么漂亮,思想却如此龌龊不堪。阿古丽是我师傅,我得跟师傅去学骑马了。” 林燕哦了一声,阴阴地笑道:“我还以为是学骑人哩。今天中午我不用做饭,正好可以看看你们如何骑马。” 吕希燕也说道:“我也要去。” 阿古丽笑容满面,道:“好啊,我们一起,多热闹啊!” 他们一行人牵着马儿沿着碎砖道绕道砖厂后面的马道上去,却迎来了一溜窜的拖拉机,为首的宋本雄停车招呼着他,道:“任兄弟,你这是去哪儿啊?” 任笔友笑着,答非所问,道:“你们谈妥了!” 宋本雄点点头,道:“你们郎老板很爽快,今后我的砖就全在你们厂买了,这下可有的你们忙的了。” “那感情好啊,谢谢你了宋老板。” “见外了见外了,叫我宋大哥就行。其实我应该谢谢你,不但让我买到了称心如意的红砖,还可以帮助失学的娃娃,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哩。听说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还想和你好生喝几杯哩!” 仼笔友看看女孩们,道:“今后机会多的是。” 宋本雄哈哈笑了起来,道:“是是,今后机会多的是。兄弟,那你们去忙吧,可别乐不思蜀哦。” 宋本雄领着车队朝砖场驶去。任笔友等四人五灵途经郎中洋的小屋,适逢他夫妻二人手拿账簿也奔砖场去。见到他们,郎中洋眼睛睁得老大,道:“林燕,你中午不做饭吗?” 林燕道:“郎老板说了,今中午不用做饭,他请你们下馆子。” “笔友,”郎中洋很不待见任笔友,道,“我终于见识了鲜花是如何插在牛粪上的了。” 任笔友笑道:“怎么插上的?” “因为老牛吃嫩草。” 任笔友哦了一声,道:“不因为牛吃的是草,挤出的却是奶吗?” 郎中洋没好脸色,与妻子怏怏不乐地离去。林燕问道:“任笔友,我发现这厂里的男人都讨厌你,为什么?” 呵呵,男人不都这样吗,心里阴暗!见不得他人芳草园中群花随,万艳同杯共陶醉。“也许,我不小心在什么地方冒犯了他吧。”任笔友突然爽朗地笑了起来,从阿古丽手中要过缰绳,道,“要想学会骑马,先得学会牵马,是吗,师傅?” 第九十八回:骑马 娇阳烈似火, 临界三百六十度。 已经万物枯。 难识归途。 却有山泉哭。 哭却不见泪, 泪干痕迹无。 待得日暮西山时, 月照千里归时路。 任笔友牵着大黑马,顶着烈日在女孩们的簇拥下沿马道向西行去。左边坎下的永胜砖场,此时倒显得一片忙碌,窖上的人们三三两两分布在数辆小四轮车上,各自有序地往车上装着红砖。一窖相隔的砖坯晒场,一条条规整列队的巍巍泥龙在炙热的阳光中蓄势待飞。再看制坯机组,却寂静无声地倦缩在金黄的土山中间,懒懒地躺着,仿佛是饿得奄奄一息的巨兽可怜巴巴地望着往来行人,乞望着人们再次让它生龙活虎起来。土山后面,是一道成弧线凹陷下去的巨大的金黄色的坑,它原本是与马道持平的,上面也有百树千草,也曾虫鸣鸟叫。自打这吃土怪兽来了以后,这的千草百树被毁,虫鸟挪窝,地表肥沃的泥土被吃光迨尽,现在正准备吃这深层的泥土。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便会形成一个天坑,也许会有水汇聚成池成塘成堰成湖,但短期内终究难以草丰木盛,难留飞鸟走兽。因为这周围这样的坑太多了,久远的有十好几年了,如今仍然一幅秃败凄凉形象,除了杂草蚊虫挠乱视听,已没有别的迹象很久很久了。 任笔友牵着马儿往右边的沟渠旁靠近,道:“过不了多久,这条马道便会溜下坎去,这条沟渠看来也是厄运难逃了。” 林燕道:“这都拜你们外地人所赐,你们不但破坏了我们这的风水,还抢走了我们xj人民的财富。” “呃,林燕,你别以小人之心渡我君子之腹。”任笔友瞅了女孩一眼,道,“我们是怀着开发大西北的崇高理想来帮你们搞活经济的,没有我们,你们现在还居住在低矮的泥坯房里哩!” “总之,你们最无耻了。” 任笔友笑道:“我佛慈悲!林燕,我观你是一位恒今绝古的美玉,你怎么老看我象砣屎呢?难道你心中除了屎就没别的什么了?” 林燕怒道:“你心中才满是屎。” “好了,你们俩个别屎磕了。”吕希燕似是而非的笑道,“笔友,你干嘛呢,老惹林燕生气?” “她明摆着跟我过不去嘛。”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怕人家说吗?” 林燕惊谔地看看吕希燕,之后不再言语,任笔友一时间也哑口无言。阿古丽好奇地看着他们,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些自己似懂非懂的话,觉得气氛有点紧张,于是说道: “哥,我教你骑马吧!” 阿古丽抱着马首,吻吻马儿的大鼻子,柔声细语道:“黑金刚,笔友是我哥哥,待会他骑你,你可要好好的,可不能发脾气哦。” 高头大马的黑金刚甩甩尾巴,马首在主人怀里磨娑着,眼中流露出温情。它伸出舌头舔舔女孩的鼻尖,从鼻腔发出柔而雅的一声鸣音,显然,它听懂了女孩的话,也乐意接受女孩的要求。 阿古丽对任笔友道:“哥,骑一匹马之前,首先你得与马儿勾通,与马儿建立互信,培养出感情来,这样马儿才会配合你。” 吕希燕笑道:“这不就是谈恋爱吗?” 林燕道:“看来任笔友不仅是个多情种,还是个重口味的人哩!” 任笔友没有理会她们,便也学着阿古丽的样子去搂马首,去吻马儿的大鼻子。也许是黑金刚听从了主人阿古丽的话,对眼前这个变异的家伙的亲蜜行为没有排斥,它甩甩尾巴,前蹄刨刨土,俯首接受着非主人的亲昵。任笔友抚摸着马儿长长的脸庞,刚要吻马儿的大鼻子,马儿突然晃头扇耳,冲变异人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将过来。猝不及防的任笔友被惊吓得慌忙闪身躲开,很不幸,他的脸上仍然被喷上了难闻的马儿的唾沫星子,更糟糕的是惊慌中他的脚被土块绊了一下,然后毫无悬念地重重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马儿昂首晃头一声长鸣,任笔友就地十八滚哎哟呻吟起来。吕希燕心疼得要死,忙着去扶男人,为男人抹拭脸上的黏液。阿古丽生气了,冲马儿怒斥道:“黑金刚,我都跟你说了,笔友是我哥,也是你的哥,你怎么还对他不尊敬呢?你再这样,小心我罚你。” 马儿昂首长鸣一声,然后垂下头,舔舔阿古丽的手背,将头埋在女孩的怀里,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发出低微的嗤嗤声。 林燕却哈哈大笑起来,道:“阿古丽,你难道就不知道同性相互排斥的道理吗?你的黑金刚是匹公马,你的丑蛤蟆哥哥也是一公的,他们围绕着你怎么会和谐共处呢?” 吕希燕不乐意了,道:“林燕,怎么拿笔友和蓄牲相比呢,好歹他也是我们砖厂的骄傲,一个正直的文化人。” 阿古丽又不爽了,道:“雪芹姐,我这黑金刚可通人性了,不能骂他是蓄牲。” 林燕更是乐了,道:“雪芹姐,你别被他丑陋憨厚的外表给骗了,要知道丑人多作怪,更何况他还以文人自居。而现在所谓的文化人,尽是满脑子的男盗女娼,阿谀奉承之辈,要不然就是颠倒黑白崇洋媚外的汉奸卖国贼。” 林燕道:“可惜多么朴素纯洁的乡村被你这种人给污染了。” 阿古丽说道:“阿里木就是他的学生,很好。” “农村海阔天空,广大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大有作为。”任笔友道,“那个时候村村有小学,乡乡有初中,镇上都有高中。现在撤乡并镇,全都快并没了,直接导至失学儿童猛增,广大知识青年无作为。” 林燕突然“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任笔友的肩膀上,道:“我看你就是一流氓,一个有文化的流氓。” 任笔友被打痛了,怒了,他扬掌朝林燕扇去,林燕吓得抱头妈呀一声惊叫。任笔友却半空停掌,道:“好男不跟女斗,我骑马去了。” 说毕,他竟然提缰扶鞍跨镫上了马背,然后策马信步遛达而去。吕希燕看的呆了,阿古丽也略显惊异,象是自言自语,道:“我哥竟然会骑马。” 望着信步遛走的男人,林燕也愣了片刻,忽又笑了,道:“我说什么来着,任笔友就是一骗子,一个有文化的骗子。” 吕希燕白了林燕一眼,转身在一株白杨树下坐下,也象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他会骑马。” 姑娘们也都坐于树荫下。林燕道:“雪芹姐,你还不明白任笔友是啥用意吗?他装着不会骑马,要阿古丽教他,摆明了就是看阿古丽漂亮,想和阿古丽套近乎,想吃阿古丽的豆腐。” “什么套近乎想吃豆腐?我哥不是这样的人。”阿古丽很不满意林燕,对吕希燕道,“雪芹姐,你最了解我哥了,他是最爱你的。” “了解有什么用,男人都是色鬼,见了漂亮女人都想咬两口。”林燕看看阿古丽,突然又说道,“阿古丽,说真话,你真的喜欢任笔友吗?” 吕希燕面部表情轻微的变化着,她注视着阿古丽,也很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阿古丽被吕希燕盯着有些尴尬,俊面泛起无限红晕,与阳光中树萌下的清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道:“其实我知道,我哥爱的是雪芹姐,他根本就不爱我。” “哪你还和他走这么近,你让雪芹姐会如何想?” “林燕,你别扯我。笔友爱谁谁也管不着,我也不会去想。” “心是口非了不是?”林燕正色道,“雪芹姐,说真的,任笔友虽然长得寒惨一点,不过还是有可爱之处,你可要好好珍惜与他的感情,爱就是爱,不要让他觉得你满不在乎他。就他那傻样,对你产生了误会可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发现了新大陆?! 俗话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敏感,吕希燕从林燕微微变化的语气中发现了她神情的兴奋,她也发现了笔友的可爱之处?吕希燕想起了曾经的梦中之诗:“飞燕迎雪迟,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空游月亮船。”莫非她们有共同的故事发生,但最终却了如空空?让她们终归空空的人应该是春萍姐吧,因为春萍姐是最终要他命的人啊!不对,应该是阿古丽吧,因为她也是要了他小命的人呀!想到这里,吕希燕忍不住细细地审视着阿古丽。 阿古丽自然也发现了林燕话中的秘密,正怔怔地看着她。林燕笑了起来,道:“阿古丽,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谁最适合你。” 阿古丽沉默良久,道:“阿里木要跟我哥为我决斗,我其实只想我哥能和他决斗一场,并且能赢了他,煞煞他的蛮气。” 林燕道:“以此证明你的眼光不错,让阿里木服你?” 吕希燕几分警惕几分担忧,道:“要是笔友赢了阿里木,阿里木又较真了可怎么办?” 阿古丽幽叹一声,突然爽朗的笑道:“雪芹姐,你放心吧,因为你,我哥永远是我哥,我想最终还是会选择阿里木的。” 这时,任笔友骑着马出现在女孩们面前,看他头戴青青的草环,闭着双目,神闲气定的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儿自由溜达。女孩们怔怔地望着阳光中草冠下的男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臆想中。这个被太阳哂得黑不溜秋的男人,巍巍如大山般雄浑厚重博大精深。更象是一座大山雕琢而成的一尊巨佛,头罩日月,体着自然,手握乾坤,脚踏阴阳,普度人间真善。确是明明白白一个人,有点丑,但丑得自然,丑得自信,丑得让人想揍他一顿,然后累了,依偎着他丑陋的胸膛美美地睡去,进入美美地梦乡,和丑陋的他和和美美地嘻戏游玩。 黑金刚驼着任笔友径直来到阿古丽面前,垂下头用鼻子碰碰女孩的膝盖,轻而柔的鸣叫一声,好象在对女孩说:“主啊,我佛来了。” 任笔友睁开双眼,仿佛如梦中醒来,道:“噫,我怎么又回来了?原来真是老马识途。” 阿古丽笑道:“我的黑金刚和我心灵相通,没有我的指令,谁都别想骑走他。” 吕希燕望着马背上的男人,道:“笔友,你会骑马,为什么还要阿古丽教呢?” 任笔友翻身下马,来到吕希燕身边,将草冠戴在女孩的头上,左右看看,恭恭敬敬地说道:“我的女王,其实骑马很简单的,走,我带你骑马兜风去。” 林燕冷眼瞪着男人,骂道:“土匪,色鬼。” 任笔友笑道:“林燕,怎么再美好的事物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呢?要知道女孩儿是山泉水做的骨肉,这大热的天谁不想在如此清潵柔润的泉水中泡泡澡啊?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让你的世界变得只有灰色了啊?” 林燕道:“我的世界很阳光,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你和雪芹姐秀恩爱也找个僻静的地方,你当我们是空气啊!流氓。” 阿古丽竟然也附合道:“就是。” 明显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酸味,吕希燕忙说道:“阿古丽,林燕,笔友天生就这德性,他不是故意的。” 任笔友笑道:“我对我娘子好,天经地仪,这也惹着你们了?唉!还是孔夫子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林燕脸色微变,抓起一块土饼砸向男人,道:“任笔友,这就是你标榜的女孩是水做的骨肉啊,这会又难养了?我看你才是小人,一个道德败坏到极点的封建渣男。” 吕希燕也擂了他一拳头,嗔怒道:“你说什么呢,你妈妈难道不是女人?林燕说的没错,你就是一封建渣男。” “就是。”阿古丽也忍不住抓住他狠狠地揪了一把,道,“他还说什么现代人也要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任笔友被土块打中被女孩擂疼了揪痛了,心中不爽,不过看到漂亮女孩们可爱的怒容,却又一下子乐了,道:“莫看你们两个头发长,却是见识短,还有雪芹你,头发短见识更短。她们两个与我为敌情有可原,因为她俩不是我屋里人。嘿嘿,你应该明白嫁鸡随鸡,你应该帮我才对嘛,真是吃里扒外。” 吕希燕彻底怒了,真没见过这么贱的男人,见人家漂亮就甘愿挨打,就因为自己没她们漂亮,他就加倍数落自己。这样的男人不是渣男是什么?她越想越气,见男人那副色迷迷猥琐的样子,就揪住他的嘴恨恨地说道:“我见识就是短,我就吃里扒外了怎么样?” 任笔友被揪得脸儿变了型,他大声叫道:“老老老老老老老婆,当着这外人,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嘛,要打也等到没人的地方再打,就是打死我也不还手。” 果真是渣男! 林燕就看不惯这样的男人,她恨得牙痒痒,便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阵揪,并咬牙切齿道:“我叫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看是你这种难养的小人。阿古丽,快来教训教训这个渣男。” 阿古丽“哦”了一声,便也捉住任笔友的另一胳膊,面若桃花般的笑道:“哥,你也真迂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男女授受不亲。” 吕希燕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心说我打我男人关你们什么事。见阿古丽抓住男人的胳膊却满心欢愉的笑,她心里就酸酸的不爽,这种小心计能瞒得了自己?她就是想和自己的男人好,才来趁机揩油的。更见林燕是卖力的揪着男人,揪的入骨三分,她就恨林燕,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吗,这么恨我男人。也是我男人不跟你一般见识,让着你......突然她想到男人说过“打是亲骂是爱”,难怪他不反抗,原来他阴暗的心里有着龌龊的思想。一想到这,吕希燕芳心大怒,这个男人真的欠揍!她陡然运力揪着男人的嘴角,恨恨地说道:“任笔友,你真无耻。” 可怜的任笔友就如羔羊般遭受着一群老虎的围攻,眼看着被撕扯得体无完肤,更是巨痛刺心,再不反抗就性命休亦。他深深的憋着一口气,然后骤然如洪荒之力爆发出来,如龙之引吭并着神龙摆尾施展开来。可怜的阿古丽被甩出两步之外跌落地上,凶悍的林燕也被逼退撒手,唯有吕希燕原地未动,不过却也骇得面如土灰,半天难以平静。 任笔友揉揉胳膊揉揉嘴角,满脸愠怒,道:“你们简直是无理取闹野蛮霸道,我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他扶起阿古丽,威严并着关切道:“你没事吧!你这么好个女孩,怎么能跟她们瞎搅和呢?” 阿古丽笑笑,没有吱声。任笔友瞪着林燕,满眼的愤恨。林燕突然就害怕了,慌恐中小退一步,语无伦次道:“任笔友,你...别,你干嘛?” 任笔友板着脸道:“你说你这么漂亮个女孩,却心如蛇蝎,再不改邪归正的话,小心将来嫁不出去。”说到后来,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禁固的空气瞬间便活跃起来了。原来这家伙是纸糊的老虎!林燕也跟着笑了,道:“谁叫你乱说话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没有我们女子,你们男人都哭去吧。” 任笔友叹息一声,道:“我说你们女娃儿就是在用耳朵想问题,你们也多用用脑子吧!孔老夫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的正确意思是:跟无德的女人很难相处,你亲近她的话,她就会无理,疏远她的话,她就会怨恨。” 他这一解释,还是惹怒了林燕,“好啊你这只丑蛤蟆,说了半天你还是在骂我们啊!”林燕招呼阿古丽道,“他这个贱男就是欠揍,阿古丽,给我狠狠地打。”说着就要去揪小伙子。 任笔友见状拔腿就跑,林燕便也追了去。阿古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却瞧见吕希燕满脸愠怒的望着前面一逃一追的两人,便又强忍住笑,道:“雪芹姐,你没事吧?” 吕希燕显得无奈地长叹一声,道:“中午了,我们也回去吧。” 第九十九回:男追女 天上下着雨, 地上我追你。 风停雨住有晴时, 我追你不歇息。 人生就是一出戏, 戏里戏外和着泥。 捏个泥人儿是情痴, 追个人儿风高月头低, 海角天漄不放弃。 当空,炙白色的太阳倾尽满腔热情紧紧地拥抱着大地,看大地升腾起的袅袅火焰瞬间就把万物焚毁。杜甫有诗云:天地一大窖,阳炭烹六月。万物此陶镕,人何怨炎热。君看百谷秋,亦自暑中结。田水沸如汤,背汗湿如泼。农夫方夏耘,安坐吾敢食。 林燕紧紧地追着这个讨厌的男人,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可怜的任笔友因为人胖腿短体圆,本就不善于奔跑,更别说在这火窖般的环境里被穷追恶打,只一会儿便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他感觉双腿似有千钧之重,再也无力气挪动脚步了。干脆,他不跑了,转过身弓着腰,一手抚着胸,一手指着追上来的女孩呼嗤嗤有气莫力的说道: “林,燕,你,你...” 其实,林燕也累得不行了,她见男人停了下来,便也情不自禁地停下了紧追的脚步。虽然她不及男人狼狈,但却也香汗浸润着秀发在她那张憋得通红的脸蛋上凌乱的晃动着,甚至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喘着粗气,一手撑在膝盖一手拾块土巴朝男人丢去,断断续续地说道:“跑,跑啊,你这,只丑蛤蟆,看我逮到你、不把你的嘴巴撕烂,我就、不是林燕。” 任笔友喘着粗气巨烈的咳嗽着,良久,才说道:“林燕,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晓得矜持一......” 突然没了下文,林燕这才注意到男人那双蛤蟆眼正贪婪地盯住自己,他的嘴角挂满了混浊的似汗水似哈拉子的液体,并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脚背上,好一副猥琐的流氓相。想到男人的目光不仅会转弯而且还有透视功能可看穿一切丝织物件,竟被羞得粉颜通红,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男人剥了个精光,就芳心震怒,骂道:“任笔友,你就是地地道道的流氓色狼淫虫王八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我就跟你姓。”说罢便不顾一切地扑向任笔友。 任笔友见状骇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双脚贯铅精疲力尽,拔腿就没命的奔逃。他们这一追一逃,太阳都被逗得哈哈狂笑起来,他以为是那经典的男女追,却看见男人成了棒锥,那女子更象是阿非。 他们如影随形猛相追,不离不弃紧相随,可惹来了人们好奇的目光,有艳羡,有惊疑,更有嫉妒。能被这样的美女追,想必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吧? 任笔友没命的奔逃,其实早已失去了方向,慌不择路的他竟然就跑进了渠边的柏杨林中,然后两转三绕就失去了踪影。林燕却在林边停了下来,她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犹豫着似否要追进林子去。虽然她也曾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心怵这林间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就在这时,却见前方不远处汤吉胜冲她喊道:“林燕,都中午了,怎么还不做饭?” 林燕应着,捡块土巴抛向男人消失的地方,恨恨地骂道:“丑蛤蟆算你走运,今天就饶了你。”然后怏怏不乐地离去。 终于脱离了魔掌,任笔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方要起身离去,却突然发现近旁一条泥巴色的小蛇昂着头望着自己,不由的吓得浑身凸起鸡皮疙瘩,他赶忙屏住呼吸,半蹲着朝后挪着脚步。哪曾想身后就是水渠,他一脚踏空,整个人便朝后仰去,慌乱中他一把抓住一株手腕粗细的柏杨树枝,终于免于坠落水渠。但他弄出的响声却也惊动了小蛇,小家伙头一晃尾一摆,吱溜一声便窜入水中没了踪影。 任笔友心中发毛,赶忙冲出林子,却由于用力过猛在马道上刹不住车,竟然从坡上连溜带滚冲到了晒场上,愣愣地撞上了自己的砖坯方才停下。 任笔友这个狼狈啊!白衬衫上粘满枯草叶黄泥土不说,头脸更是汗水和着尘土掩住了他的七窍。不过还算万幸,身上并没有受伤,砖坯子也未受损。他自嘲的苦笑笑,拍打着身上的尘埃,无精打彩地朝宿舍走去。却瞧见马英奇推着板车从架道中出来看着自己笑,逐说道:“老马,这么大太阳还工作啊?” 马英奇取下头上的草帽摇了几下,答非所问道:“笔友,看林燕舍命追你的样子,你是不是偷了她啥宝贝?” 任笔友尴尬地笑笑,道:“说什么呢,哪有的事!” 马英奇顺着架道指指崖上的马道,说道:“你看,你的吕妹妹和阿古丽妹妹聊得多开心。” 果然,吕希燕与阿古丽并肩走在远处的马道上,从她们悠闲的步态中可以推断出她俩交谈甚欢。任笔友笑了,道:“你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 马英奇也笑了,道:“没啥事吧!去到我屋里坐会吧。” 阿古丽与吕希燕回到食堂,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而是很自然地充当起了吕希燕的辅厨。其实厨房里馒头是现成的,有前天的,还有昨天的,是陈馒头,还有今天早上蒸的馒头,算得上是新鲜的了。菜是早上炒的土豆丝,没动,回锅热热就能吃。面糊糊汤还热着哩,应该是刚刚可口。 于是,吕希燕一手执盆一手拿勺来到厨房外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声音不是很大,但却显得很有韵律也悦耳。阿古丽笑道:“雪芹姐,你这是干什么?” 吕希燕微微笑道:“打钟吃饭,听到敲盆声,他们就知道开饭了。” 阿古丽笑道:“我还以为你养有鸡仔呢?哦,你看,真的有鸡仔来了。” 闻声而来的何止是鸡仔,还有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率先进屋的正是杨忠祥,大伙儿两顿没吃饭了,早就饿得饥肠咕噜响。闻着白面馒头醇厚清新的香气,和着土豆丝油盐葱香的诱惑,众人食性大旺,也顾不得美女照面,几个手长的抓起那新鲜的馒头就往口中塞。 吕希燕一边给众人分着菜,一边说道:“大家先吃陈馍吧,要不然就得倒了。” 夏流嘴中咬着一个鲜馍,又抓两个鲜馍在手。杨忠祥见状愣是给掰掉一个,道:“二流子,你又来我们食堂蹭饭吃就不说了,但不能挑肥捡瘦吧。” 夏流无奈,只得用竹筷串了两个陈馍端着菜碗去了。仇重一只眼看着大师傅手中的菜勺子,一只眼望着吕希燕身后笑盈盈的阿古丽,一边伸手去拿馒头一边说道:“大师傅,你的笔友哥哥呢?”杨忠祥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大家都要向臭虫学习啊,先吃陈馍。” 原来仇重顾着看女孩,没想过会抓了两个陈馒头在手上,被杨忠祥当作模范表扬了。他忙丢下一个陈馒头,再抓个新鲜的馒头,道:“抓错了,抓错了。” 杨忠祥眼睛一瞪,喝道:“臭虫,你抓过的那个馒头谁吃?” 仇重愣了一下,他知道杨忠祥的意思,不就是嫌自己脏臭吗?可他惹不起眼前这只狼狗,于是便又抓起才丢下的那个陈馍,嘟咙道:“我吃三个不行吗?”便端起菜碗灰溜溜的走了。 杨忠祥用竹筷串起一个陈馍一个新鲜的馒头,对身后众人说道:“大家的食堂,大家维护,一人一个陈馒头一个鲜馒头。”然后他端着菜碗来到屋外蹲在阳光中一边吃着一边监督着众人。 高大帅的吴芷看看蒸笼里的陈馍盛势凌人的俯视着为数不多的新鲜馍馍,就抓起两个陈馍,对女孩笑道:“大师傅,我们四川人还是很好客的,新鲜馒头就该留着给阿友的妹妹们吃。弟兄伙,先吃陈馍哈。” 史丙宜嘻嘻笑道:“大师傅,记着给阿友的维族妹妹也分一份菜哦。” 未而语道:“珍惜粮食就不会有饿肚子的日子了。”说着也拿了两个陈馍走了。 白善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专注于分菜的女孩,犹豫着,极不情愿地取了两个陈馍恋恋不舍地离去。曹寿智干茄子一般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他看着菜盆子对女孩说道:“大师傅,你的阿友哥哥真的好了不起哦。还有这么多菜,多给我分点吧。” 李人国一把把他拉开,道:“你又想去巴结胖大嫂了。” 曹寿智道:“国舅爷,难道你没去巴结过胖大嫂?”说着,他取了一新一旧两个馒头闷闷地出了屋去。 随后的任笔笙笑道:“李老表,你和曹寿智看来是水火不相融哦。” 李人国端着碗取着馒头,有点不屑,道:“哪个跟他龟儿子一般见识哦,我们都要向主任学习。” 史五来看着艳丽动人盈盈而笑的阿古丽,再看看端庄淑雅的吕希燕,乐呵呵道:“笔笙,今年有笔友在,那可是风花雪夜一大片哦。” 笔笙拿个陈馍咬了一口,道:“大师傅,我那兄弟有点腐,爱钻牛角尖,是一根筋,风花雪夜的事干不来。” 童筹将菜碗递给吕希燕,粗嗓门重鼻音道:“笔友是出了名的重色轻友好色成性,大师傅,你可要把他看管严了,要不然他出去拈花惹草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吕希燕忍不住叹了一声,手儿微微一抖,勺子里的菜被颠出少许,然后扣在童筹的碗里,道:“他爱干什么是他的自由,与我何干?” 阿古丽关注着进出厨房的众人,却没有发现期待的人儿出现,不由的皱紧眉头,道:“雪芹姐,我哥怎么没来吃饭呢?” 史五来笑道:“小食堂新来的大师傅也不知为什么在追着你哥打哩!” 童筹脸色难看,他看看任笔笙,咬咬嘴唇,然后默默地走了。任笔笙故意干咳两声,道:“大师傅,你们就别管他了,饿了他自己会回来的。” 看看在食堂吃饭的基本上全部按吩咐取有陈的馒头,杨忠祥笑了,道:“大师傅,阿友来吃饭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要拿个陈馍吃哦。”说罢,便端着碗进了史五来的房间,房内的石桌边,早已围满了小伙子们,他们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兴致勃勃地闲聊着。 吕希燕将自己的菜碗递给阿古丽道:“阿古丽,你快吃饭吧。” 阿古丽将菜碗放在案台上,道:“等我哥回来一块儿吃吧。” 提起任笔友,吕希燕便烦燥不爽,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回来,亦或是被林燕追着了打残了。唉,她幽幽地叹息一声,道:“他会回来吗?” 阿古丽从女孩的叹息声中看到了她的无奈失落徘徊甚至是凄苦哀怨悲恨,自然心中也不好受,道:“雪芹姐,我哥会回来的。” 果然,数十米开外的煤堆边出现了一个人疾步朝这方奔来,正是她们渴慕己久的男人。显然,他是赶来吃饭的。 阿古丽笑了,待见到男人衣衫破裂,脸花染色,手有伤痕腿有瘀青,突然就心疼起来,忙掏出纸巾要给他拭擦,并说道:“哥,你这是怎么了?” 吕希燕见到男人回来本想高兴,但见到阿古丽那亲热的举动,就心酸不爽,没好气道:“你还回来干啥,怎么不就死在外面,也图个清静。” 任笔友嘿嘿笑道:“为了逃脱林燕的魔掌,我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不过幸好马兄弟搭救,我这会才能站在你的面前。” 阿古丽道:“哥,你身上的伤全是林燕打的?她也太心狠了吧!” 吕希燕满脸的厌恶之情,道:“不是林燕心狠,而是他太没用了。” 任笔友取个鲜馍咬了一口,嚼嚼咽下,笑道:“我有神光护体,一般人近不得我身。我这是摔了一跤,从马道上滚到下面的砖场。嘿嘿,那感觉就象坐过山车一样,真爽。有诗为证: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神仙下凡来。雪芹,有机会我带你去体验体验这种感觉。” 吕希燕没好气,道:“吃饭吧,这么大馒头都堵不住你的嘴。”接着便柔柔地踢了他一脚。 任笔友失声哎哟喂惊叫起来,道:“雪芹,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 阿古丽不明就理,道:“哥,你没事吧?雪芹姐,你别老打我哥呀!” 任笔友笑道:“阿古丽,别怪你嫂子,我们这是打是亲,骂是爱。就是你嫂子比林燕有那么一点点心狠。” 吕希燕心中不爽,又踢了男人一脚,怒道:“那你不去找林燕,跑我这来干什么?”便愤愤地离去,到门边又回首说道,“杨忠祥说过,一人吃个陈馍。” 阿古丽见吕希燕负气离去,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道:“哥,我看你就是欠揍。”说着也轻轻地擂了他一拳头,便紧跟着吕希燕去了。 任笔友茫然的苦笑笑,转首看见案台上的菜碗,便用竹筷串起几个馒头,端起菜碗紧跟了过去。屋里,女孩们坐在床沿上,阿古丽正劝说着吕希燕。 见男人手端菜碗嘴叼馒头小心翼翼地跟进屋来,吕希燕突然感觉很释怀,但却佯装恼怒地瞪着男人,不言不语。 任笔友示意阿古丽接个菜碗,再递给她两个馒头,然后将自己的菜碗放到吕希燕手中,再给她两个馒头,道:“雪芹,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胃啊!乖,把饭吃了哈。” 他对维族女孩又说道:“阿古丽,你也吃吧,尝尝我们雪芹大师傅的手艺,肯定没的说。” 看着任笔友咽着光光的馒头,阿古丽道:“哥,你活累,还是你吃吧!” “别客气,你就吃吧。”他扬扬手中的馒头,笑道,“新馒头下旧馒头,也是别有番滋味的。” 吕希燕看着男人嚼着陈馒头艰难下咽,摇摇头,道:“你呀,别那么老实好不好?” “那还不容易吗?”任笔友将手中的陈馒头放在姑娘手中,转身出门就去厨房要拿新鲜的馒头。正巧杨忠祥进了厨房,他见任笔友啃着个鲜馒头,手中又拿起个鲜馒头,便脸色一沉,极度不满的大声说道:“说好的一人一个鲜馍一个陈馍,这个大师傅真不负责任。” 任笔友尴尬地笑笑,道:“这不关大师傅的事,是我的错,我马上换。”说着换个陈馍灰溜溜地出了厨房钻进了姑娘的房间。 姑娘们当然都听到了杨忠祥的话,吕希燕看着一脸尴尬着笑的男人,也忍不住笑道:“你呀,活该。” 任笔友一脸无辜,咬口陈馍,嚼着,道:“还笑话我,这都是拜你所赐。” “这又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劝我不要太老实吗?你看,我刚一不老实,就被人逮个正着,害得我颜面扫地,英名尽失,差点儿晚节不保。” 阿古丽乐了,笑着,道:“哥,你们都那么害怕杨忠祥吗?” 任笔友扬扬手中的陈馒头,道:“这东西再不被人吃掉,就只能被鸡吃掉了。浪费粮食可是要遭天谴的哦!” 第一百回:百善孝为先 人家见生男女好, 怎知男女催人老。 思尔为雏寡言苦, 髙飞背母独孤笑。 惨惨柴门风寒夜, 此时有子不如无。 林燕所在的小食堂,平时就只有汤吉胜林世龙和郎中郎几人吃饭。人少的饭,应该是好做的了,可是汤吉胜就是不满意林燕。原来,汤吉胜不善吃辣椒,但是林世龙却是每餐都要吃点辣味喝点酒才感觉舒服。林燕是个孝敬的女孩,她总是随着父亲的意做饭炒菜,至于汤吉胜,那就只有对不起了。为此,汤吉胜几乎是每顿饭都提意见,偶尔郎中郎也提建议,却是收效甚微,林燕依然我行我素,只顾父亲吃的髙兴,你两位爱吃不吃。 其实,林燕对厨房的活计也是一知半解,和粉蒸馍,烹饪做菜也就平日里见母亲怎么弄就怎么弄。饭菜好孬不说,就这辣味儿,汤吉胜真正受不了啦,他指着那盘土豆丝,道:“放几个干辣椒就得了,怎么还放了红酱呢?” 林世龙眯着眼,喝着酒,吧唧着嘴说道:“汤师傅,多吃辣子少得病,你学着吃点吧。” 林燕微微笑道:“汤师傅,我爸爸吃了辣子才有精神捣鼓那推土机,你也希望砖厂工作顺利吧。我们应该以一线工人为主,你作为管理人员,就包容一下吧。” “可我也得吃好饭了才有精神管理呀!”汤吉胜拔弄着一身淡红色的土豆丝,道,“林燕,菜真不是你这样炒的。要不,你让笔友教教你炒菜怎么样?他炒的菜味道好。” 他摇摇头,这几顿吃辣子,都吃得他咽喉疼痛,嗓子冒火了哦。他是盼着郎中郎能每顿都与他们一块儿吃,这样桌上总会多几道菜,也有不辣的。然而他知道,郎中郎根本不可能每顿都与他们一起进餐,他有忙不完的应酬,还有一家人哩! 是啊,郎中郎有忙不完的应酬,今天请税务局的人吃饭,明天请国土办的人玩牌。中午才和连队团部的领导聚了餐,晚上还得宴请建筑商喝酒k歌。 当然,他还得抽出时间回到家里陪陪老婆孩子...... 盼丈夫回来吃饭,是孙萍一段时间以来暗藏在心中的企盼。随着丈夫事业的逐步成长成熟,她独守空房的夜晚也就愈多愈长,她知道丈夫为了这个家从未放弃拼搏。最初几年,丈夫靠一辆破旧小四轮拖拉机给别人送砖而起早贪黑不知辛劳地奔波着,那个时候,无论自己等到多晩,丈夫总会不让自己失望而归,看着丈夫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为他热了不知几遍的饭菜,她总会幸福的微笑起来。 如今,看丈夫狼吞虎咽吃饭的情景再也没有了,孙萍再也不曾开心的笑过。儿子一天天地长大,家也渐渐地富足起来,可她和丈夫的心却拉开了距离,似乎变得陌生起来了。多少个黄昏多少夜晚,她对着满桌的丈夫曾经爱吃的饭菜流泪,看着熟睡的儿子发呆,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奈。又有多少个黎明清晨,她总是从冰冷的被窝中被恶梦惊醒,眼角的泪已成冰,家中已经没有了阳光,曾经温暖的家己被阴暗漕湿所侵袭,有点发霉,有点苦涩。 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为了丈夫的事业,,自已牺牲了花样年华。如今终于是得到了自己曾经想要拥有的富足,可却感觉没有了家的温暖丈夫的爱。当初见丈夫起早贪黑的累,孙萍是多么地心痛啊!她多么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拥有用不完的钱啊!那样,丈夫就不用那么累了。如今有了钱,她却更加感到不安与心痛。 “唉!”她长叹一声,也许男人都是这样吧,有了钱都会改变初心。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当丈夫碌碌无为时,是多么地期望丈夫能有所作为能一举成名天下知。而当丈夫真正成就了非凡功业,女人却又担心害怕男人的成功,因为男人一旦出人头地,他就不再会只属于某一个女人了。 女人的哀愁女人的无奈,孙萍凄苦的笑笑,看丈夫和儿子玩着积木异常高兴,耳边响起了田震的歌《执着》: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在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温柔。每次面对你的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笑容的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 一桌丰盛的佳肴终于摆在了眼前,他们一家三口人围坐在桌边。爸爸是贵人是稀客,儿子橙橙特别兴奋,一会儿给爸爸挑鸡腿,一会儿给爸爸挟排骨,在他天真的心眼中,爸爸是英雄,长年在外征战打天下,很难得回家一次。因此,他非常珍惜和爸爸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在以前,一家人能吃上如此丰盛的晚餐,那肯定是节日或别的特殊的日子,她和他会同心协力下厨做菜,然后一家人很开心的吃着聊着,最后一同收拾残局你洗碗来我刷盘,心中的那种感觉,是多么地满足多么的幸福啊!然而如今,这样丰盛的晚餐已是家常便饭,可他们却无甚话说,她隐约感觉到,丈夫的心已经被一张厚重的黑色的纸给包裹住了,让人看不到他的真心色彩。 “中郎,”孙萍象是自语,道,“今晚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郎中郎很温和的说道,“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家里让你操心了。” “是工作忙吧。”孙萍心中一阵疼痛,忽又多了一种企盼,道,“不如把砖厂卖了,你也不用那么累,可以每天和我们在一起。” “妇人之见。”郎中郎摸着儿子的头,不满的瞟了妻子一眼,道,“是男人就应该有所作为,我的事业才刚起步,这点累算什么。”他隐约查觉到妻子的神态不自然,是自已的话让妻子伤心了!他挟起一片鱼肉放在妻子的碗里,低声道:“孙萍,只要你和儿子好好的,再苦再累我也不怕。我郎中郎一定要让你和儿子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孙萍淡淡地笑了,还很穷的时候,丈夫也曾如此说过,并且很体贴很多情的抱着自己。那个时候,她感觉很安全很幸福。现在,家里有钱了,可是潜意识里她却没有了安全感,每顿山珍海味吃香喝辣的,可就是没有好的胃口,穿着绫罗绸缎,却就是心意拔凉拔凉的。她明白,这全是钱带来的结果,她记起了一句话:“我们现在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孙萍淡淡的说道,“事业成功了,你会有荣誉感。家哩,却是可以让你安安心心睡觉的地方。” “对了,孙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厂子卖出了五十万红砖,”郎中郎突然显得非常髙兴,他为妻子湛了半杯红酒,更意外地也给儿子倒了一点,道,“我们来庆祝一下。” 橙橙高兴地举起杯子,道:“妈妈,我们祝爸爸卖好多的钱。” 孙萍也禁不住的兴奋,与儿子碰了杯,然后碰着丈夫的酒杯,很深情的看着他,道:“中郎,那你可得好好奖励奖励小杨了,其实搞销售很辛苦的。” 郎中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小杨才没那个本事呢。其实是我们厂的一个工人卖出去的,就是笔笙的弟弟笔友,这小伙子不错。” “哦,那你更应该好好奖励奖励他了。俗话说上下齐心,其利断金!若果可能的话,这样的人才可以重用。” “奖励是肯定有的,其实我一直在考虑把笔友纳入我们管理层,只是这家伙有点桀骜不驯,且自视清高,从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其实想想,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相貌平庸还有点儿丑,还害口吃病。” 孙萍笑了,道:“自古来有才气的人都这样。” 郎中郎岔开话题,道,“我们厂子新开垦了一片林地,叫流星林,我们全家人明天也去栽颗树吧!” “爸爸,什么是流星林啊?” “流星林是我们厂子的工人给取的名字,流星就是天空上的流浪者,它们会被空气燃烧,在天空形成一道道明亮的线条,眨眼之间便会消失。谁要是看到流星并对着流星许愿,那么他的愿望就会很快实现。” “爸爸,那我也要去栽树,我要许愿。” 孙萍若有所思,道:“正好我今天得到一株松树苗,我们明天就把它栽到流星林去吧。” 上着班干着活,不但时间过得快,而且人也觉得充实。一旦休假,累惯了的人们便会感觉空虚、无聊,人们不是睡觉,便是三三两两地东游西荡,或是聚众赌博。 童筹心中掂念着林燕,幻想着好事成双,因此对史丙宜的邀约不理不采,他只想找任笔友给出出主意。然而,大清早的任笔友仿佛就失踪了一般,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连大师傅吕希燕都没了人影。童筹心中明白,这家伙一定和吕希燕躲到什么地方风流去了。 “这家伙重色轻友,真不够意思。” 他怨恨任笔友竟然忘了自己的事,心里不痛快。但一想到林燕那迷人的笑,他就憨憨地笑了起来,就情不自禁地要往办公室去。匆匆忙忙上坡,风风火火过桥,老大远就看见邹广森无精打彩地迎面走来,临近了,才发现这个大个子双眼浮肿,满脸倦容,他知道这家伙这次遭了大罪,便随口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吧?” 邹广森嗡嗡声骂道:“他妈的,害死老子了。” 童筹笑了,道:“为了赎罪,你也来这流星林栽棵树吧。” 邹广森道:“栽个逑,老子回去睡觉去了。” 看着邹广森缓慢离去的背影,童筹又笑了,如此粗壮莽实的汉子竟也被折磨成如此虚弱,看来真有报应啊!他看着流星林里的弱小的树苗儿在阳光下焉焉一息,就突然怜悯起栽树人来,这么大热的天,这些树能活吗?栽树人的心愿能实现吗?小树苗的根部周围都用杂草覆盖着,草虽然干枯了,但其下面的泥土却很湿润。怪不得笔友说那钱该交给马家兄弟,为了这树,那马家兄弟也真是尽心了。 童筹转身欲朝办公室走去,不曾想眼前却突然一亮,阳光中,一个耀眼的红影朝他走来,是林燕?没错,正是他一见钟情的那个女孩林燕!童筹的心一阵狂跳,女孩来找我了,看来她是对我有意思了,我......我该怎么办? 就在他激动不安的时候,林燕已经来到了身边。女孩还未曾说话,她银铃般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她这一笑,竟差点让童筹酥倒,这是第一次,二十年来第一次,一个美丽漂亮的陌生女孩对他如此甜甜地笑,而且还是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也许,真的是自己的桃花运来了,兄弟四个,他们三人都有对象,我当然也不能例外。虽然来得迟了些,但却比他们都好!童筹高兴,便对女孩回报一个傻笑。 “任笔友跟你是一块的吧!”女孩说话的声音才是真正的燕语鹦歌,听着好舒服,“你叫什么名字?” 见鬼,第一句话就提仼笔友。童筹瞬间的不爽之后还是很痛快的应道:“我叫童筹。” 林燕显得很髙兴,道:“哦,你就是那只丑蛤蟆的拜把子兄弟童筹,幸会幸会。” 拜托,你别提那只丑蛤蟆好不好?他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多少有点安慰,原来你还记得我就是任笔友的把兄弟。于是随口问道:“你看见笔友没有?” 林燕摇摇头,道:“你也是来栽树的吗?” 童筹灵机一动,点头承应着,指着林中独一挺拔的柏树苗儿说道:“这就是任笔友栽的树,飞燕迎雪,看他这名字就知道这家伙是个虐待狂,飞燕迎雪,你说大冬天大雪天里,还有燕子吗?燕子还飞得起来吗?即使有,不被雪花砸死也会被冻死的。还飞燕迎雪,我看是暴雪虐飞燕,最终是一地鸡毛。” 他悄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高兴女孩提起任笔友,怎么自己也提起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来了呢?他拧把自己的大腿,用了劲,生生地疼痛,他提醒自己不再提起那个讨厌的男人。于是接着说道:“我当然也得栽树了,就是还没想好名字。要不,您帮我取个名儿?” 林燕乐了,道:“好说好说,你准备栽什么树呢,您有什么理想呢?” 童筹摇摇头,道:“笔友常说,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没有任笔友那么伟大,我只是要挣很多钱,娶个好媳妇和我好好地孝敬我的母亲。” 林燕陷入了沉思,“孝”可是个大到齐天的话题啊!几千年来中国人用真情实意谱写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孝”之歌,可以说一个“孝”字贯穿了整个中华民族的成长史。“孝”也是一个极细微的话题,它甚至可以从你说话时语气的轻重语速的快慢亦或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中表现出来。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其实对父母长辈的孝,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完善供给,更重要的还有精神层面的慰藉。古人讲“父母在,不远游”,不正是告诉我们应该多陪伴年迈的父母长辈吗?记住,是陪伴...... “林燕,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想到自己的父母,女孩心中酸酸的,父母都五十好几岁的人了,却依然得为生活辛劳奔波。“其实,不管你贫穷还是富有,对父母的孝,你有实际行动,尽心就行了。我看你栽的树就叫忠孝树,怎么样?” “好啊!”童筹高兴,其实不管名儿好孬,因为是女孩给取的名字,他都喜欢。孝是一个恒古不变的话题,古往今来,没有哪个人不喜欢孝道的人。看任笔友,他相信孝道的人都有好运气。 “林燕,你栽树吗?” “当然要栽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雪燕迎春。” 童筹笑了,怎么跟任笔友的有点儿雷同?那个家伙也是还未结婚就把孩子的名字给取好了。“雪燕迎春”,怎么不让人想起“飞燕迎雪”来?看来,林燕是对那只丑蛤蟆有感觉了!童筹心中预感不妙,只得强颜欢笑,道:“可是到哪儿去找树苗呢?” 第一0一回:送花 心心复心心,结爱勿在深。 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 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 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 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是啊,到哪儿去找树苗呢?附近基本上没有适合移栽的树苗了。林燕想了想,道:“童筹,我们去小队上找吧!” “行啊!”童筹满心欢喜,这是她约我哩!如此推论下去,我们之间应该有戏。得了,任笔友,你一边闲着去吧,看来用不着你给我帮忙了。俗话说“男想女隔大山,女想男隔衬衫”,等着瞧吧,我会让你们都羡慕我的。他扛起置放于林中的一把铁铲,啍着欢快的小曲欢天喜地的与姑娘去小队寻找树苗了。 他们才刚离去,一辆吉普车便在流星林边停了下来,郎中郎与妻子孙萍和儿子橙橙下了车。橙橙怀里抱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有一米多高的松树苗,活蹦乱跳地奔进流星林,很快便找到爸爸昨天都已经打好的树窝。郎中郎去办公室取了盆来,在河沟里装满水端了过来,他先浇点水让窝里的泥土浸润着,然后孙萍捧些细土均匀地撒上。橙橙将树苗根部的草帘绳解开,然后将树苗端端正正地置于窝子中央,叫父母双手扶正树苗,自己要慢慢地往里填土。 孙萍双手扶着树苗,看儿子认真仔细地捏着碎土缓慢地往树窝内填充着,面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丈夫心思捉摸不定,儿子就是她的希望。再看丈夫,他却正凝视着自己,看他满脸久违的笑容,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迸射出炙热的光茫,她突然感觉面红耳赤,多年前曾经拥有的羞涩感涌上心头,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们的儿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郎中郎说着,他仍旧痴痴地看着妻子,双手缓慢地往下滑动,触及到妻子的手,然后紧紧地捧住她的手,字字玑珠地说道: “老婆,我会始终爱你的。” 孙萍感觉脸烫的厉害,曾经羞羞激动的感觉托起她原本以为平静的心,原来自己还是渴望被男人疼爱的!她抬起自己那对充满爱恨迷离的丹凤眼默默地看着丈夫,一颗近似干涸的心于此一瞬间被爱语滋润,自从丈夫事业有成以来,他从未对自己说过如此深情令人陶醉的话语,哪怕是自己曾经为了照顾病中的父母近一个月都不曾睡个好觉的时期。这些,都是栽这棵树带来的转变吧!她怜爱地看着这棵小树苗,这是她栽下的希望,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快快乐乐地生活。这也是丈夫栽下的承诺,那就是一辈子疼爱自己和儿子。这更是儿子栽下的希望,希望爸妈恩爱,希望家庭更加温暖。 “妈妈,”橙橙见父母的双手握在了一起,便也伸出粘满碎土的小手将爸爸妈妈握在一起的手捧住,道,“爸爸,给我们这棵树取个名字吧!” 郎中郎握住妻子略显粗糙的手,感受着儿子娇嫩的肌肤,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冉冉升起,他笑道:“还是让妈妈给取个名字吧!” 孙萍看到了松树苗正渐渐地长大强壮起来,替他们全家人遮住了炙热的阳光,阻挡住了强劲的风沙。孙萍倍感安全,她幸福的笑道:“那就叫做‘合家欢’吧!” 任笔友约吕希燕外出散步,阳光中两人形影相融,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敢手拉着手旁若无人地在大道上把心谈欢,确实惊飞了道边树梢上的鸟儿。 “笔友,你的阿古丽妹妹走了,你不想她吗?” 吕希燕随口问道:“她会和阿里木走到一起吗?” “当然会了。”任笔友握住女孩的手吻吻,道,“这之前其实都是她在和她的妈妈和阿里木赌气,其实谁都知道她爱的是阿里木。” 吕希燕笑了,道:“你也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阿古丽是个好女孩,她喜欢你也是真的。你还会和阿里木决斗吗?” “必须要的!”任笔友捏捏还微微疼痛胳膊,道,“不决斗,我这跤不是白挨摔了?” “活该,谁叫你如此多情了。”吕希燕笑道,“你确定能赢得了阿里木?” “比赛中赢不是唯一选项吧!” “没出息。” 任笔友嘿嘿笑道:“天生我才必有用,何必斗气上心头?人生得意莫尽欢,留有余地渡来年。” 吕希燕甩脱男人的手,道:“又来了,乱改圣人的诗词,你都不觉得寒酸么?” “是有点寒酸,不过今朝醉酒,明朝肯定遭罪。” “听说你家有个酒厂,你为什么还跑出来打工?” 小伙子摇摇头,道:“童筹夏流说的吧!你还真信了?那是我们二爸的厂子,与我们无关,我只是在他厂子里打过工而己,因没有能力不能胜任,所以就被流放了。其实呢,我们家还是很穷的,二哥因为生了二胎,没钱交八百元罚款,才别妻离子孤身来疆打工挣钱交罚款的。” 吕希燕笑道:“你这个人就是太老实了,别人总是吹嘘自家多能多武,你呢,总给自己脸上抹黑。” “我这是自信好不好!”任笔友又抓住姑娘的手,道,“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不是梦。” 女孩的手被捏疼了,她再次摔掉他的手,嗔声道:“谁跟你的未来不是梦,你找谁去。” 小伙子一脸正经,道:“我就认定你了,一生一世对你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阳光中,女孩的脸蛋跟熟透了的樱桃般水灵晶透,她害羞地微笑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深情地痴痴地看着这个结实的男人,一种只有跟他在一起才有的安全感由然而生。她相信,这个傻傻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归宿,朦胧中,她看到自己为他生了一个跟他一般可爱的儿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是很多儿女,一群儿女围着他俩嘻戏游玩...... 任笔友被女孩那双脉脉含情的大眼给迷醉了,这是源自于自然而然的深情的凝视,他从她那迷离幻彩的瞳孔中看到了他们一大家子会桃花之芳园,叙天伦之乐事!意乱情迷中,他刚欲去搂抱女孩,吕希燕却突然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任笔友乐道:“那我去给你放哨。” 姑娘瞪了他一眼,笑骂一句“你下流无聊”,便朝路边的厕所奔去。任笔友自嘲地笑笑,才感觉口干舌燥,心想女孩肯定也渴了,于是朝路边的商店走去。这是乡野小店,在髙高的砖砌的柜台后面,木制的柜架上堆满了百货,乡间村民的日用品应有尽有。任笔友拿出仅有的五元钱,买了两听健力宝,拿着找回的一元钱刚要离去,却看见柜台的一角置有火红的玫瑰花出售,他突然心血来潮,跟女孩都恋爱有家了,却还未曾送什么与她,今天就先送她一枝花吧。于是一元钱一枝的玫瑰花也不嫌贵,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一枝鲜艳欲滴的塑料玫瑰花,乐颠颠地到路边去等着姑娘。 站在路边,看着人来车往,任笔友突然后悔起来,好端端的我买花干什么呢?我要给女孩送花,我怎么说呢?他于此间有点不安起来,按说给自己爱的女孩送枝花也很正常,问题是这却是一枝塑料做的花,假的,可别让女孩讥讽自己虚情假意!他想还是不送了,把花儿去退掉。却又一想,买都买了,怎么好意思去退呢?可是又舍不得丢掉,此时才感到手中的这枝假玫瑰花重有千钧。想着女孩快要回来了,他急得焦渴难耐,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滚滚而下,砸在脚尖上,感觉揪心的疼。看着道边纹丝不动的胡杨树在阳光下奄奄一息,任笔友埋怨这老天也不来点儿风吹吹凉快凉快......突然,他想到了主意,于是向胡杨树奔去。他把玫瑰花藏在一株伸手可及的胡杨树枝上,然后又回到原地候着女孩的到来。 一会儿,吕希燕笑容可掬地回到他身边。于是两人一边品饮着劲爽怡人的健力宝,一边亲亲戚戚地交谈着。说他们是交谈,确切的说是任笔友独自表演单口评书,满嘴胡说八道。吕希燕却听得津津有味,她被小伙子的言语带入了精透无我的境界,原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醉后不知天在水,微雨燕双飞。 “噫!”任笔友突然惊呼了起来,“这胡杨树上怎么有枝玫瑰花呢?” 吕希燕梦回迷离,果然看见一枝美艳的玫瑰花儿寄宿于茂密的胡杨枝叶中,若不是有心人还真难发现花儿的存在。而就在这时,任笔友已经将花儿取在了手中,他四下张望,大概想寻找花的主人,最后看着女孩说道: “竟然有人给胡杨树送花,嘿嘿,真新鲜。” 女孩笑道:“也许是人家放在这的,待会便会来取,你还是放回去吧。” 任笔友摇摇头,很肯定的说道:“不会吧!与其让她这么闲置着,还不如我拿着,自古有道鲜花美人,雪芹,我借花献佛,送给你吧。” 姑娘看着小伙子微微阴笑的脸容,瞬间明白了,这原来是他的鬼把戏,真是太低能了。便灵机一动,也要耍他一耍。想到这里,她笑着接过花儿,道:“俗话说红花配绿叶,说不定人家就是把这玫瑰花儿送给这棵胡杨树的。再说了,我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么美丽的花儿?还是归还给树儿吧!”说着,她将花儿放回枝丫上。 任笔友又取花在手,迟疑着又递给女孩,道:“瓜娃子才会干这无聊的事,你就放心的收下吧。” 吕希燕又将花放在枝丫上,满脸严肃,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真有哪个大傻瓜大猪头买了这花送给了这树哩!这正应了俗语,红花虽好,但须绿叶扶持。所以,还是还给树儿,这样才和谐嘛。你说是也不是?” 仼笔友显得急了,再次取花在手,十分肯定地说道:“雪芹,相信我,这花肯定不是送给这树的,说不定买花的人知道你要经过这里,所以将花放在这里等着你哩!” 吕希燕心中好气好笑,道:“那买花的人呢?” 任笔友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个底朝天,他不敢正眼看女孩,低声道:“也,也许走了吧。” 吕希燕不说话了,只拿着玫瑰花儿盯着任笔友那羞极的窘态,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用花儿轻柔地拂着他的颜面,道:“笔友,你每次都这样送花给女孩子吗?” 任笔友脱口说道:“不,就这一次。” “哈哈!”女孩纵情乐道,“承认了吧,这花是你买的。一个大男人敢做敢当,还怕什么羞呢!” 任笔友嘿嘿傻笑笑,陡然觉得心情格外轻松,他看着女孩,道:“我这是第一次给女孩儿送花。” “鬼才相信你的话。”姑娘心中甜似蜜,阳光中一张笑脸更是妩媚动人。长这么大以来,她这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玫瑰花,而且是自己钟爱的男生送的,虽然是一枝塑料的玫瑰花,但在她心中,这就是看得见摸得着感觉得到的爱情。她情深深意迷迷地望着小伙儿,一种天下第一幸福人的感觉涌上心头。 “笔友,这花真美。” “鲜花美人,爱情唯美!”任笔友举起手中的饮料要与天碰杯,吟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吕希燕看着高大腐的男人,忍不住笑道:“任笔友,你这么喜欢卖弄风骚,你爽了,你有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什么感受?” “浑身起鸡皮疙瘩,想吐。” 任笔友仔细地看着女孩,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吐吧,吐了干净。” 吕希燕敛住笑容,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吐就吐吧,难不成你还要吞回肚子里去?所以吐了干净啊!” 吕希燕笑骂道:“只有你才那么恶心。”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们的文化恶心,倒是你,一听到传统就恶心,我在想你是不是洋奴一枚。” “你才是洋奴。”吕希燕给了男人一粉拳,道,“我们民族近代之所以饱受外族欺凌,就是因为你这类的自以为是的夫子太多了,整天之乎者也不务正事不说,还到处指责别人看不惯这个看不起那个,以为除你以外都是蛮夷,实不知你自己才是真正的蛮夷。” 任笔友瞪大眼睛审视着吕希燕,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惊讶,道:“雪芹,我就是因为髙兴而背诵了一首古词,有必要如此损我吗?还蛮夷,我是放火烧了圆明园,还是参加了南京大屠杀?” “你呀,既不是强盗,也不是鬼子,但却是一栋大厦里的一根圬木,不清除整栋大厦将可能倾覆。” “我怎么又成朽木了?” “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一切应以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你老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干嘛呢?” “等等!”任笔友打断女孩的话,正色道:“你说圆明园被烧,南京被屠城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雪芹,我们才吃了几天安稳饭哦!不要忘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它可是关系到我们的饭碗我们的健康,这是跟我们性命悠关的大事,我们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要是忘记了,强盗还会来烧我们的圆明圆,鬼子还会来屠杀我们的兄弟姐妹。你难道想当亡国奴?” “你才想当亡国奴。”吕希燕踢了他一脚,道,“现在是和平年代,我们不要老抓住过去不放,我们应该面向未来。” “正因为我们要面向未来,所以我们更不能忘记历史。雨果都说过,将受到历史制裁的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一个叫英吉利。一个外国人都不曾忘记的历史,作为受害者的我们,难道不应该牢记吗?二战时德军占领了巴黎,侵略者将整个巴黎都烧了,却唯独没烧巴黎圣母院。雪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侵略者也知道,这些艺术结晶是全人类的遗产,毁了就无法再生。这也是圆明园到今天都还无法重建的原因。” “主要是重修圆明园需要巨额资金,我们国家如今还很穷,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肯定会重修。” “其实最主要原因是,雨果的预言还未实现。” 吕希燕愣了一下,道:“雨果不是大文豪吗,什么时候成预言家了?” “雨果说,把欧州所有大教堂的财宝都加起来,也抵不过东方这座富丽堂皇的博物馆。我希望有一天,解放了的干干净净的法兰西会把这份战利品归还给被掠夺的中国,那才是真正的物主。据统计,圆明园共有一百五十万件宝物,想想,宝物未回,修座空园子何用?” 吕希燕叹了囗气,为曾经的灾难默哀吧!“如果,如果当年德军把巴黎圣母院也一把火烧了,会怎么样?” “很难想象。如果巴黎圣母院真被烧了,法国人民乃至整个欧州人民心中的伤痛至今也不会愈合。” “如果,如果有一天巴黎圣母院被毁于大火,你会怎么样?” “我会难过,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有一点我敢肯定,今后人为破坏艺术文物的行为会越来越少。要知道苍天饶过谁?当年火烧圆明园的凶手后来被雷火给烧死了。” “应该是巧合吧!” “也是报应。”任笔友话音刚落,脚下踩在一块碎砖头上,一滑,就一个趔趄。吕希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膀子,避免了他被摔个饿狗扑屎。女孩笑道:“仼必友,这就是现世报应。” “怎么我又遭现世报应了?”任笔友不满地看着吕希燕,道,“我不偷不抢不拐不骗,刚才只是意外,是巧合。” “才怪!”吕希燕瞅着他,道,“你心术不正,故意激怒林燕,让她来恼你,来追着你打,好实现你的阴谋鬼计。” 任笔友笑了起来,道:“雪芹,你真是我肚子里的小肥虫,竟然猜到了我的绝密思想,佩服佩服。” 第一0二回:音乐自在心中 有雪莲斗志髙, 有寒梅骨气傲, 有清莲迎风笑, 有牡丹独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有少年初成长, 欲与天公试比高。 八荒六合心跳, 我少年依剑笑。 披惊雷, 傲骄阳, 狂风当歌, 长空任逍遥! 童筹与林燕去小队上寻找可以移栽的树苗,整个村庄被淹没在胡杨树林中,一户挨着一户,看似散乱却又错落有致。这里农户多数养羊,越是往村里去,羊骚粪臭味越是浓烈。林燕捏着鼻子四下张望,却难发现树苗。 童筹道:“到村后去找吧,村里都是院子,不会有树苗。” 于是他们朝村后走去,林燕这会儿也不怕粪臭刺鼻了,道:“听说任笔友家里有个厂子,他为什么还出来打工?” 见林燕又提起任笔友,童筹心中很不爽,道:“那是他二爸家的酒厂,他在厂里管事,大概是他跟他二爸吵架了吧,所以就出来了。” 林燕无缘无故地叹了口气,道:“感觉他是个好人,却原来如此不孝。” 童筹跟林燕往村外走着,姑娘离他近在咫尺,他却不敢正眼看姑娘,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扫苗着女孩的侧影,道:“其实他是个孝子,只是他想干自己的事业。” “他想干什么事业?” “看他那么好吃,肯定是和吃的有关了。” 林燕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泛起彩虹,她笑道:“民以食为天嘛!听说他是个厨师?” 还是任笔友的话题,童筹一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感觉应该好好说说那个男人了,道:“他不是厨师,不过做菜的技术就是好,他随时都在教大师傅做菜。唉,那个家伙自从跟大师傅耍朋友后,就很难见到他人影了,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嘛。听说他在写小说,有没有发表过什么作品?” “没有。”还提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童筹不胜其烦,他想静默一会儿,该改变一下话题了,别老围绕着任笔友说东道西的。那样的话,自己在姑娘心中没有留下印象,倒让她记住了任笔友。他想起任笔友教他的“撩妹三十六计”,是时候使用第一计“引恨芳心”了吧!但怎么让女孩生气呢?女孩生气的后果会怎样呢?会弄巧成拙吗?他心中没底,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只是沉默着跟着女孩朝村外走去。村子不大,他们没多大功夫便来到了村后的马道上,道两边有果树,李杏梨枣等,一簇一簇的青果挂满枝丫,不由的让人感到酸涩的味儿来。 “童筹,你看,那儿有棵树苗。” 林燕在众果树中终于寻得了一棵米把来髙的挺精神的桃树苗子,便兴奋地跑过去,象端详意中人一般喜形于色,道:“这棵树正妤移栽,快把它刨出来吧。” 童筹来到桃苗边,四下看看,道:“这是人家栽的,还是找别的去吧。” 林燕道:“这是野生的,谁先下手谁得。快刨吧,呆会来人了就刨不成了。” 童筹只得免强挥动着铲子来刨这棵桃苗,不过中心异常紧张,害怕被人逮个正着。林燕见他懒洋洋地样子,倒显得有点急,道:“这株桃苗在这大树下难见天日,我们把它栽到流星林去,对他来说,正应了投桃报李那句俗话。童筹,快点刨吧。” 童筹心中嘀咕,还投桃抱李,你就是想出风头,博人眼球罢了。不过他不愿看女孩焦急,于是心一横,将铁铲抡起了风声,也不过几分钟时间,那棵桃苗便连根带泥地被刨起来。林燕爱昵地捧将起来,饱含娇羞地疑望着,眼前幻起了迷彩。 虽然不是什么力气活,无奈天气炎热,童筹还是感觉累。他冷眼渴慕地看着抱桃投李的女孩,刚想说什么,身后便传来喝叱之声: “你们干什么?” 两人都惊了一跳,回头看时,一个中年胡子男人怒容满面地站在他们背后。看着那棵刚被刨出土的树苗在烈日中病息焉焉,胡子男人气得铁青的脸色,在树萌下变得玄乌枯黑,因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都走了调: “栽活一棵树容易吗?你们还把它刨出来,又不能卖钱,也不能当柴烧!你们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童筹见胡子男人满脸怒容,似乎要打人的样子,就被吓得手脚哆嗦起来,心中埋怨林燕的不得了,并惊恐地盯着她,这事还得她来解决。 其实林燕心中也害怕,她见胡子男人凶神恶煞要吃人一般,就为了这么棵树苗,看来他也是爱树之人。于是计上心来,道:“大叔,我们是想找棵树苗去栽的。他叫童筹,四川来的,日子久了有点想家,所以就想栽棵树来寄托思家之情。我们刨这棵树,就是想把它栽到我们厂子里去的。” 胡子男人怒气未消,道:“你们是哪个厂子的?” 童筹感觉咽喉有点涩,道:“我们是郎中郎那个厂子的。” 胡子男人更显有气,道:“往砖厂栽树,能栽活吗?我看你们是饭吃撑着了。” 林燕瞪了童筹一眼,对胡子男人陪着笑说道:“大叔,你也知道那砖厂的渠边有一大片空地,他们把它规划成了林地,还取名叫流星林,所有的工人都去栽树,还取有名字哩。现在已经栽了好几十棵了,厂里还安排了专人护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这流星林就是这的一道风景。” 胡子男人的脸色变得温和起来,他歉意地对林燕和童筹笑笑,道:“这风沙的苦头我们可没少吃,所以我们最恨有人伐树毁林了。你们既然是栽树造林,这是好事啊!缺树苗不是,我那有块苗莆,你们要的树苗我供应。” 童筹道:“可是我们没钱。” 胡子男人摆摆手,道:“我的树苗从不卖钱的,都是免费给人栽种的。就是有一点要求,要栽就得栽活。走,我也去看看你们的流星林。” 林燕冲童筹扬扬眉毛,笑了。童筹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也不失时机地回报女孩一个微笑。林燕却没看见他的笑脸,她已经在前面带路朝流星林去了。胡子男人捧着桃树苗,紧跟在后面。童筹心里叹息一回,浪费表情,便也扛着铁铲跟了上去。 不提童筹与林燕和胡子男人回流星林去栽树。却说任笔友跟吕希燕有说有笑地沿着国道线望西缓缓而行。由于大道车流频频,略湿嘈杂且气浊,他们不由自主地择一林间小道左向南牵手行去。时值太阳曝表,阳光自林间树稍射下,如霓虹灯光似的随着风吹枝叶动而变幻着身形。抬眼望去,林间阴晴明暗交错,仿佛置身于黑白图阵中,偶有燕雀鸣叫飞过,但终归阴沉晦暗的多。 吕希燕吊着任笔友的胳膊,道:“我一个人还真不敢走这林子里来哩!” 任笔友笑道:“你一个人来干啥子呢?当然得有我陪着了。” “你们那有树林吗?” “有!”任笔友愉悦地拍拍女孩的肩臂,道,“等你到了四川,你就会发现,我们家乡那真是青山绿水如人间仙境,李白有诗云: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 吕希燕笑盈盈地说道:“你们四川的路很难走吧,我记得李白的《蜀道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笔友,剑门关在哪儿?” “剑门蜀道是古时候入川的唯一通道。相传在战国秦惠文王时期,惠文王欲吞并蜀国,苦于没有入川之路,便谎称要给蜀王送五金牛五美女。蜀王信以为真,便派五丁力士开山劈道,去秦国迎美女运金牛,却没想到迎来了十万秦军被直接灭了国。” 吕希燕笑道:“这就是贪财好色的下场。对了,你更贪吃,你们都好吃吧?” 任笔友嘿嘿笑笑,道:“民以食为天嘛。你只知道剑门天下险,可你一定不知道剑门豆腐天下软吧。” 吕希燕噗嗤一笑,道:“豆腐不都一样软吗?” 任笔友吞吞口水,道:“剑门豆腐的软体现在雪白细嫩,软而不粘不破,手感细腻柔顺,爽口滋润无渣,味道清香无杂味,乃是中国美食一绝。” “你会做豆腐菜吗?” “不是吹,信手拈来都是你闻所未闻的豆腐大菜。” 吕希燕冷哼一声,任笔友说道:“水煮豆腐见过吗?麻婆豆腐你肯定吃过,火爆豆腐你绝对没有听说过。哪天有空了,我亲自为你烹饪一款豆腐菜,叫飞燕迎雪,保证你吃了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飞燕迎雪?这名字好耳熟......你就编吧,前会飞燕迎雪是幅画,这会又成了豆腐菜了。你呀,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正经话。” 仼笔友嘿嘿笑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飞燕迎雪可以是幅画,也可以是菜名,这没有毛病啊!就好比你叫吕希燕,在你父母眼中你是个好闺女,但在我眼中,你却是个好妻子,在我们孩子眼中,你还是个好妈妈。” 吕希燕俊面娇羞异常,满眼妩媚迷离地给了他一拳头,道:“讨厌,又没正经了。” 任笔友却突然搂住她的小蛮腰,道:“雪芹,什么时候我们去游天山。” 吕希燕被虚惊一场,她还以为这家伙要干什么哩!逐面红转阴,媚态嗔怒,道:“你别信口开河了,这离天山百十里好远,又没车没时间,怎么去?天山上怪物又多,说不定还会搭上性命呢。” “那么胆小干嘛,有我保护你哩。”小伙子将女孩渐渐地搂紧,道,“我曾经露宿过麦积山,一人攀登过九龙雪山,山顶常年下雪,看云山雾海,迷离人间,真是神仙般的感觉。这次有你陪我临幸天山,肯定是一次一生难忘的旅行。” 吕希燕被任笔友紧紧地搂着,两人几乎肌肤相亲了。姑娘羞红了脸,这家伙越来越胆大了,光天化日下也敢搂搂抱抱,被人看见多不好啊!但不可否认,被他如此搂着,却实又多了一种兴奋的感觉。她假意在小伙子怀抱里挣扎着,怒目嗔语道:“你干什么,想箍死我啊?” 男子嘻皮笑脸地亲了女孩一下,道:“我们跳舞吧。” 吕希燕意外伴着失落,没好气道:“你神经病啊,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很容易学的。” “你不热我还热呢!再说了,没音乐跳啥子舞?” 任笔友笑道:“这音乐自在我们心中!你先放松嘛,回归自然那种。你心里只想着那百花丛中,那些个彩蝶迎着妖娆妩媚的花儿翩翩起舞,看她们时而高飞,时而低旋,时而相衔比翼齐飞,时而放任各自陶醉。对了,跟着我来,左脚,右脚,左脚,一、二、三......” 他说着,便带动女孩儿自由的跳了起来。此时,林间的太阳光辉恰似霓虹灯似的,随着他们无限变幻的身姿动了起来,或明或喑如迷幻一般催人陶醉。 音乐自在心中!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音乐自在心中!随着心律震动的节拍,他们盈盈而动悠悠而舞,时而互执子之手如蝶飞凤舞赛飞仙渡月,时而相拥而六合如鸳鸯戏水胜并蒂莲花初开!音乐自在心中!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巴蕉雨。 突然,林子中的光线暗了下来,五光十色的光柱消失得无影无踪,林间一种神密得可怕的静谧。任笔友竖起双耳,瞪大血红的双眼巡视着四周。蓦然间,他脊背一阵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原来,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一条暗花青色、半寸粗细的长虫正盘曲着身子,口中纤纤红信子直直地朝前伸出。蛇的对面是一只老态龙钟的黄毛大老鼠,它正惊恐地盯着面前的这条大蛇,浑身瑟瑟发抖。任笔友明白,这条蛇要吃那条老鼠,而那只老鼠许是被蛇给吓懵了,所以忘了逃跑。 蛇是益虫!但任笔友却害怕讨厌这些长家伙。他脊背发麻,一颗激情的心瞬间变得毛绒绒的蒙了心窍,他紧紧地搂着姑娘,在她耳边低声且颤抖着说道:“雪芹,蛇,蛇!” 迷醉中的吕希燕正忘情于男子的热情拥抱之中,她兴奋、羞涩、幸福与恐惧交集在一起。她流连于八荒六合之中,纵有千惧万恐,却依然抵不过浓浓的渴慕。然而,男人发抖的身躯震荡着她的意识:“雪芹,蛇、蛇!” 蛇!? 吕希燕潜意识惊了一跳,原来她也十分惧怕这种长虫,那肉肉凉凉长长的身体是可以缠住任何东西的,要是生命被它缠住,可就只有入阴暗潮湿的地狱了。 “蛇!在哪?” 任笔友示意她小声点,然后用手指给她看。在距他们约数米之地,果真有一条大蛇,吕希燕亦觉得脊背发麻,心中充满恐惧。这时,只见那条大蛇浑身一抖,尾巴闪电般地横扫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亮的脆响,紧接着又听得那只老鼠凄惨的哀叫两声。原来,这是大蛇向老鼠发动了进攻,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任笔友也没有看清楚什么情况,那只老鼠已被蛇尾击翻在地。紧接着,大蛇倏地窜将过去,用身体紧紧地缠住老鼠,一扬蛇头,张开血盆大口便朝已成俘虏的老鼠狠劲地咬去。 这是第一次看见蛇鼠相斗,任笔友虽然害怕,但仍感好奇,竟然想继续欣赏下去。吕希燕可不依了,她抓着男人的手不停地往后退着,显得小心翼翼,害怕弄出了响声惊动了正在美餐的大蛇。须臾,蛇在他们面前消失了。吕希燕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拽着男人便朝来路一阵狂奔。蛇实在太恐怖了,她害怕见到那东西。任笔友跟在女孩身后,随着与蛇的距离拉远,他也感觉不再有恐惧了,于是笑道:“雪芹,别跑了,安全了。” 吕希燕方才收住脚步停了下来,她抚着胸,喘着气道:“妈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看着姑娘激动不已的胸怀和她白里透着红晕的妩媚的脸儿,任笔友无奈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第一0三回:相由心生(一) 八千里路云和月, 六千万儿女浪中华。 闯天崖, 只为家, 添米进茶。 一个圆月撕碎它。 家不家, 无语, 唯相思牵挂。 烈日炎炎,是人都无精打彩地屈居荫影处。已经数天没有开工了,晒砖场的砖坯子正急速减少,不难预见,若果在近三五天内不恢复砖坯生产,窖里将会有几天断粮。 郎中郎召集制坯组全体人员在机囗上开会,他黑不溜秋的脸上反射着阳光兴奋的情绪,他挥动着手中串着一颗钥匙的红丝绳道:“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昨天我们卖出了五十万红砖,知道这是谁的功劳吗?” 其实,不用猜,众人都知道,这不是专门跑销售的小杨的功劳,也不是老板自己的成绩,而是身边这只丑蛤蟆的本事。郎中郎很是兴奋,道:“没错,这全是笔友的功劳。我实现我的承诺,按百分五的提成奖励笔友。”他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沓百元大票,从中数出十数张,在手中掂掂,径直来到任笔友面前,双手递给他,并说道: “笔友,这是你凭本事挣的一千八百元,收下吧。”任笔友抬头望望太阳,阳光刺目,再看看面前这沓泛彩的钞票,笑道:“郎老板,这钱是给我的?”郎中郎点点头,道:“按照协定,这是给你的提成。”任笔友“哦”了一声,逐眉开眼笑地接过钱。 哇,一千八百元!都快抵半年的工资了!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对任笔友都羡慕嫉妒的要死。首先是郭琼英叫了起来: “任笔友,你钱来的这么轻松,一下子就挣够了娶婆娘的钱。” 夏流呵呵笑道:“任笔友,请客哦,大盘鸡,炒烤肉,手抓肉,一样都不能少哦。”白善慵懒地靠在砖坯上,不屑的说道:“阿友这是走狗屎运了。”史丙宜笑容可掬,道:“对,阿友请客,最好请我们吃烤全羊。”曹寿智嘻嘻笑道:“阿友有钱了,是不是该把我们捐的钱退给我们哦?”李人国瞅了他一眼,道:“你把吐出去的口水吃回来,主任就把钱退给你,你也没捐钱啊!”曹寿智仍旧笑脸相迎,道:“老俵子,我也捡废品了的。”银爱珠嗓门老大,道:“你们两个人瘦得跟干江豆似的,成天哪来那么多精神干架?”童筹张嘴嘣出一句话道:“胖大嫂,还不是你给他们的勇气啊!”银爱珠拾块砖头抛向童筹,笑骂道:“死童筹,你真该好好学学任笔友,莫成天一张臭嘴到处叫唤,活该你打光棍。”仇重啧啧称赞:“阿友好样的,这下我们有干不完的活了。”未儿语微微笑道:“不愧是有文化的人,该他挣松活钱。唉,我那个短命娃娃能赶上笔友一半好,我睡着都会笑醒。”杨忠祥冷哼一声:“那德性!”吴芷哈哈两声笑:“男人有钱就变坏!阿友有了钱,不知谁家的女孩又要遭秧了。”史义旭尖嗓子干吼道:“郎老板,我们啥时候发工资哦,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王维成对史五来说道:“看郎老板那胀鼓鼓的皮包,肯定今天要发工资了。”史五来象个肉球似的蹲着,虽然在荫暗处,但他还是被给生煎出油了,他抹把额头的汗水,道:“还有几天发工资。” 果然,郎中郎指着晒场上残缺的泥龙对众人说道:“兄弟伙看见没有,干坯子快烧没了,大家伙撸起袖子加油干,把这几天的损失夺回来,等砖坯晒不下了,我们就发之前几个月的工资,怎么样?”辛吾能的苦瓜脸露出了丝丝笑意:“郎老板,那可以借点钱么?”郎中郎道:“可以。”银富香一双勾魂眼在阳光中如夹缝中的绿宝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茫,她看看疲软无神的杨忠祥,再看看意气风发的郎中郎,呡嘴笑道:“郎老板,那我们就抓紧生产吧。” 一脸醉相的林世龙打个哈欠的出现在人们近前,道:“刚才谁中奖了,该请我喝酒哦!我都来几天了,还没动过推土机呢。”童筹高声叫道:“林师傅,开始推土,人民币在向我们招手了。”林世龙环视众人一遍,目光落在辛吾能身上,他冲他一挥手,道:“徒弟,走,开推土机去。”然后便摇摇晃晃地朝远外的推土机走去。任笔笙笑着,说道:“兄弟们,为了早点领工资,都雄起。”有几人随声附合,汤吉胜道:“兄弟们,我们都要向笔友学习,以极积乐观的心态去拥抱生活,善待人生。你的心态好,你的世界才会好!兄弟们干起来,郎老板说到做到,他不会亏待大家的。” 众人工作的激情被点燃了,郎中郎黑脸泛光,笑得山花烂漫,道:“笔友是我们厂的功臣,因此我再决定给他配部车。”众人惊羡,郎中郎接着将手中的串红绳的钥匙递给小伙子,指指旁边那辆半老不新的红色摩托车对他说道:“笔友,从今后这辆摩托车就是你的坐驾了。” 任笔友接过钥匙,看看那辆骏逸的铁马,笑得花枝招展,道:“这车归我使用了。” “归你使用了。” 任笔友嘿嘿笑道:“可是我不会骑啊!” 任笔笙忙说道:“很容易学的,比自行车容易学会。” 仼笔友哦了一声,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车我收下了,谢谢郎老板。” 郎中郎道:“笔友,这可是给你配的工作用车哦,希望你能抓住机会卖更多的红砖,为厂子创造更多的财富。” 稍顿,他又提高了声音道:“兄弟们,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有谁能帮厂子卖出红砖去,我同样的奖励他。今天就说到这里,希望大家抓紧生产。史五来,工作吧。”说罢,他冲众人摆摆手,然后悠然的离去。 待老板走后,众人一下子围住了摩托车,啧啧艳羡不已。“任笔友,这下你有钱又有车了,”夏流骑在摩托车上,道,“你可以随时带你马子去兜风了!”童筹道:“哥也,骑摩托车危险。”史丙宜道:“安逸,就是烧油要钱。”白善远远地站着,大声叫道:“阿祥,快启机哦,待会太阳又大得很。” 杨忠祥似乎有气,就看不惯那群势利小人,他应合着白善的意思,使劲地合上电闸,随着“呜”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砖机被启动了,输送带象久违的情人似的扑向了砖机的怀抱。而砖机却象一只极度饥饿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欲吞天地。此时银富香也启动了截皮机,咣当,咣当......她是兴奋的,看着那黑洞洞深不见底的龙口,想着那水润灵秀有凌有角的巨大的泥龙即将窜溜出来,她便激动不已,更是情不自禁地啍起了小曲。 杨忠祥靠坐于坑洞之中,几十根山羊胡子如犬齿一般交错在一起,眼前这肥美的猎物令他饥馋难耐,他盯着她,嘴角开裂,道:“阿香,休息了这么久,如今总算复工了。” 随着砖机的启动,史五来髙声叫道:“弟兄伙,各就各位,上班了。” 林世龙光着膀子早早地钻进了推土机驾驶室内,他一边熟练地操作着推土机,一边为身边的小伙子讲解着推土机的操作程序及注意事项。辛吾能不停的点点头,也偶尔提出自己的疑惑。这小小的驾驶室被太阳狂虐着,犹如一个烤箱闷烤着两个大男人,汗水油水和着脚臭体臭,直薰得辛吾能晕头转向。更难受的是林世龙不时打着酒嗝吐着酒气,偶尔还有腐臭食物的味道窜出来,直恶心得他想吐。“糟老头子,”他在心中骂道,“总有一天你要死在酒缸里。”不过他却极度认真的学着,盼着望着早点能将这个醉鬼赶出驾驶室。但林世龙毕竟是师傅,他还得忍着他,尊敬他,并随着他开着推土机去到距供土箱五六十米外的地方去推土回来。 天空下,大地上,供土箱边却是另外的景象。毕竟这空气中除了泥土的气息就是花儿的芳香,虽是置身在这烈日中,李人国却不觉得热,反而感觉很舒坦,原来久了没劳作,各关节似乎生锈了,如今这一活动,灵了,倍感筋骨舒畅,心情也倍爽。然而胖大嫂银爱珠却因热的难受显得精疲力尽,呼嗤呼嗤呼吸如拉风箱,她雍肿的身段上,胸脯如大浪波涛翻腾着,似有倾覆一切的可能。李人国看的双眼直晃光,不过他却更加心痛起眼前的这个女人来。主任不是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吗?水做的怎么能放在烈曰下曝晒呢,一会儿就会晒没的。唉!他心中酸味十足,老顾这个畜牲,怎么舍得这么好的女人受如此大罪呢?算了,你不心疼她,那我就来照顾她吧。于是,他对胖大嫂说道: “爱珠,这没多少土,我一个人就行,你去休息会吧。” 突然感觉一股凉风轻抚着自己槐梧的身体,更象一股甘泉注入自己逐渐干枯的心田,真爽!银爱珠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原来他说话的声音竟是如此好听,好听得她都舍不得离开。唉!她心中暗自叹息,自己的男人都好久没有如此称呼自己了,以至于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爱珠!果真,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的丈夫有爱心多了,内心深处,自是对李人国更生好感。偶尔她会想,自家丈夫真没法跟李人国相比,在她的记忆里,自家丈夫好象从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冷暖病痛。她有点儿羡慕李人国的妻子了,同为女人,咋她就能找到如此好的丈夫呢?是自己不如她吗?不是,看自已的丈夫被自己照顾的红光满面,而李人国却显然是被克吃了似的,又黑又瘦,穿的也象乞丐,莫非她常虐待他?她开始恨他的妻子了,这么好的男人,你怎么就不心疼呢?你不心疼他是吧,那我来心疼他关心他吧。 “两个人都供不上的土,你一个人能行吗?再说了你身子单薄,累垮了就是我作孽了哦,也落得个你老婆恨我的理由,我才不傻呢。”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已是不惑之年,家中有儿有女,且夫妻间并无不合,是不能有异思胡想的。丈夫去团部养猪也是为了这个家,才忙于奔波而减少了对自己的关怀牵挂的,其它并无不好,等这阵子忙过了,他还是会如当初那般爱自己的,自己不能决不能坚决不能有负丈夫。“老表,你家带了几个娃娃?” “两个,老大是女儿,超生这个是儿子。” “那嫂子也是够辛苦的,不仅要一个人耕种劳作操持家务,还要养儿育女侍奉你的父母,你可要对嫂子好点哦。” 李人国沉默了,妻子真的很辛苦,田间地头,屋里屋外老人小孩都得她一人操持啊!妻子相比自己外出打工,可谓是一人撑起了这个家啊!之前的几年,自己真的没挣上钱,更别说给家里拿回了多少钱,而家却依旧温馨,两个人的担子落在妻子一人肩上,可想而知妻子为这个家付出了怎样艰辛啊?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既为人妻也为人母的女人,心中愧意怏然,逐持紧铲把,埋头供起土来。 史五来躲洞穴里往搅拌机内洒着水,悠然自得,不担心风吹日晒,这显然是最佳岗位。俗话说劳思逸淫,工作的轻松,反而令他心情更加不爽。男人除了金钱,总还有所需吧!妻子是个好妻子,在家任劳任怨的担当着既是母亲又是父亲的天职抚儿育女,承载着既是儿媳又是儿子的传统美德供奉父母长辈,尽职于既是女人又是男人的社会责任建设着美好的家园,让自己这个远征的真正的男人免于后顾之忧。他知道,由妻子撑起的那个家永远都把最显赫最中心的位置给自已永远的留着,无论自己混得咋样,甚至前几年自己负债回归,妻子都没有半点怨言,并髙兴的用她自己耕田种地的微薄收入为自己添衣置鞋,为自己再次出门张罗筹备钱物。这么好的妻子,自己怎么忍心去伤害她呢?可是,远在四川的妻子,怎么能够理解自己此时空虚寂寞的内心呢?看看身边的人都出双入对,他就更觉得内心虚无。纵观身边的女人,谁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猎物,还有在老板面前失宠,和弟兄间的不和,他苦闷,愁怅,逐整日里醉酒泄闷,也没心思把工作干好,却尽想床第之事如何解决。嘿嘿!他不经意的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去年那个卖菜的女人。去年,史五来常为食堂买菜,一来二去熟识了些贩菜的人,其中便有一妇,他时常用言语挑逗,三五两合便勾搭上了。此妇于是经常将卖剩下的或卖不掉的劣质菜卖与食堂,并要得高价,由于史五来有所需有所求,便任之依之。只可惜好景不长,食堂生活费用分摊奇高,工人摆工,不得已他才禁与妇人来往。无利可图,妇人当然拒他于门外。为求妇欢心,他可是憋着劲往妇人身上砸钱哦,就这样一年的收入全给了妇人,甚至自己回家的车费都得向老板借。回到家随便撒个谎骗过纯朴的妻子,妻子依然当他是个宝,是家的主心骨,尽心尽力地服待他。他不是没有感动过,他甚至暗下决心从此不做有负妻子的事。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决心易下,坚持执行却难,现实的需求令他暂时忘记了对妻子的承诺对妻子的愧疚,他渴求能与妇人重温旧梦。 把持砖机龙口的杨忠祥的心情也是复杂不爽的,居人檐下,受人管制,且劳苦酬少,曾想过要去拉车上架,先是郎中郎不许,后史五来也不答应,奈何勉强为之。今更见银富香对自己不曾有昔日之浓情蜜意,便疑她又添新的外遇,心中愤然,却又不得发泄,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忠贞自己的义务和责任,自己更不得用社会公德传统美德去规范她的行为,因为他们正在亵渎人性践踏美德。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有过的山盟海誓。虽然自己有老婆,并且老婆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完美的家,让自己可以自由自在放心大胆的走天崖。但老婆不仅比自己大数多岁,而且实实在在是个糟糠,长年只知道田间地头劳作,在家以孩子父母为中心,从不照照镜子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再看人家银富香,浓妆艳服,妖娆妩媚性感,看着就令人想入非非,此生能得此女人,还有什么不可舍弃的呢? 第一0四回:相由心生(二) 世事万相,我心我相。 可见之物,是为实物。 可感之事,实为是事。 物事有相,实为心相。 俗人之心,处处皆狱。 惟有感世,善为我相。 我相无我,万物为我。 银富香偶尔也会看看杨忠祥,并给他一个迷人的媚笑,她喜欢杨忠祥那粗野的狂爆,更爱有权有势的郎大老板。对于表哥辛吾能,她只是感激他曾经对自己的照顾,却并不想跟他过此一生。其实她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表哥不可能跟自己结婚成家的。在同龄女子中,别的可能已经成婚成家,她却对家的概念很模糊,也许是跟着表哥过早地投身到物欲世界中的缘故吧,耳闻目染全是花红酒绿的生活,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一日三餐,心性高傲的她很是不甘心,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生活得好一点? 自己要想过上舒适的好日子,最快的捷径当然是能傍上一个有钱的大老板了,恰巧郎中郎有这种需求,而自己也有这姿本,于是他们就一拍即合。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色相跟郎老板做交易,使老板为自己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并能获得高的薪水,当然,还得赚些小费,仅此而已。她有自知之明,论姿色,自己比不过老板娘孙萍,况且人家已经是夫妻,并有了孩子,因此她没有夺位的念想,只要给钱就行。对于杨忠祥,她想得多些,他曾信誓旦旦地要回去离婚而娶自己,或者一同私奔。她相信他是爱自己的,至少目前是爱自己的。虽然他也看似有家有妻子和两个儿子,不过他却烦弃妻子,基于这一点,她自信自己一定能战胜他的老妻。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人隔的太远,或到湖南,或居四川,总会有一个人离家乡太远而心不得踏实。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把郎老板抓牢靠了。 作为一个大男人而娶不到老婆成家立业,该是多么的悲哀啊!想到自己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却还是光棍一根,仇重更显萎靡不振,他时常怨天恨地。看别的男人都出双入对,自己却还没见过女人,他恨老天爷不公平待人,怨父母无用,没能力给自己娶老婆。想着自己过着苦行僧似的光棍生活,他心中便忿忿不平,因为自己的父母没用没有营造一个富裕的家庭,而导至没有女人喜欢自己,可能会注定自己打一辈子光棍。他恨父母,以至于他的工作服脏了破了,曹寿智叫他洗洗缝缝,他却说:“我要把这工作服拿回家,让我老母看看我在外面挣钱是多么的不容易,别老伸手向我要钱。” 为人父母的未儿语明白了解仇重的这种心态,他为他的父母感到悲哀,感到心寒。想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幺娃子的婚事,也令他有泪往肚子里流。自己拼着老命出来打工挣钱,还不是为了筹积幺儿媳妇家要的一千元钱的彩礼,可却还是得不到儿子的一个“好”字。昔日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穿梭的他都不曾流过的泪水,却为了儿子的婚事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有多少次伤透了心。儿子不孝敬老子,他自认命苦,有多少次他想过要撒手不管儿子的事情,可是心里却一点儿也割舍不下对逆子的爱。唉......他叹了口气,儿子是自己生自己养的,儿子不学好自己该是占有很大的责任吧。既然儿子不孝敬老子,那末,就老子来孝敬儿子吧!于是,他背井离乡拼命挣钱省吃俭用,就图个早点给儿子成家立业。 仿佛人们都为男女之事困惑,其实在人世间,本来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不过活人要活到曹寿智这份上,却也是不容易的,家中虽有妻儿老小,可他却一点儿不牵挂,自己吃饱穿暖,仿佛全家都没事一般,家对他来说,是件很模糊的事情。自己挣钱自己用,也不知是他把家遗忘了呢,还是家把他抛弃了?他从不谈论他的家,甚至都没有想过。时常他见到史义旭的女儿沙沙玩泥沙招人淘气,他总会对郭琼英说:“看你孩子,也不管管,不管教又何必生她呢。” 史义旭总是嘿嘿地笑笑,郭琼英便会忙着拍拍女儿身上的沙土,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怎么会不心疼呢?别的这般大的孩子,哪个不是被妈妈搂在怀里,哪个不是被爸爸捧在手心里?然而贫穷逼人来!而且独生子女政策也让她不能释怀,就因为自己生的是女孩,为什么就不受人待见?经过合计,于是决定背井离乡出门打工,不仅可以增加收入,眼不见乡间里头那些烦人烦心事,更主要的是还可以安心的生二胎。由于舍不得孩子,于是就带在身边,虽然忙于上班不曾好好地照顾孩子,但每当劳累时看到孩子那般调皮贪玩的劲头,他们也会感到幸福,这是一种用钱买不到的幸福! 幸福对每个人来说,其实质是不一样的,有人认为物质丰足就是幸福,有人认定亲情融融就是幸福,一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有着他对人生经历的特殊理解。陈燕现在就是幸福的,这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她认定自己跟了夏流,这辈子就有了依靠。夏流将来会接替他父亲的班进入国企工作,这可是打不破的铁饭碗啊!她认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看看现在的日子,想想逝去的岁月,真有天堂跟地狱之别啊!因此,她特别的开心,工作也特别的用心。 夏流也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往后的日子怎么过,那是往后的事,还很遥远,过去的日子也早忘了。他把持住现在的幸福生活,有肉吃肉有酒喝酒,更让人兴奋的是陈燕也有工作也挣钱了,两个人的日常开支两个人分担,也减轻了自己的压力。因此,工作起来也就没了先前那般卖力,成天一副吊儿郎当得过且过的嘴脸惹得众人无情的讥讽。 尤其是吴芷对他是鄙夷不屑还有点堵心的羡慕嫉妒恨。他不就是家里有钱日子才过得如此惬意吗?就是因为这该死的钱,他也还是光棍一根。原本凭借自己这副英俊潇洒的皮囊,是该身边美女如云的,然而就因为穷,如今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岁数却还得一人孤独的过。谁说的“只要小伙长得标,姑娘不怕天天跟你喝洘洘”?鬼话!唉!他叹了口气,父母亲为了自己的婚事,操碎了心,父母原本计划着用妹妹给自己交换回一门亲事,妹妹竖决不同意,自己也不忍心用妹妹的幸福换来自己的幸福,也一再抵制,父母只得作罢另托媒人给说亲。也就是因为穷,所说亲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黄,看着父母天天唉声叹气,他才一狠心,为了郎老板承诺的一千元钱的年纯收入,毅然辞别年迈的父母来到边疆打工。想起父母,他就内疚,过去自己不学好,跟一些狐朋狗友鬼混,赌博嫖娼偷鸡摸狗,可谓是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要是自己学好,也不至于现在还是光棍一根。为了自己,也为了父母,他拼命的工作,就图个多挣钱。纵观身边众兄弟,他实在太羡慕任笔友了,学识渊博,心地善良,虽然相貌一般,却人缘超好,自己要是及得上他的一半好人缘,如今应该也过上了夏流那般舒爽的日子了吧!唉!任笔友今年的运气特别好,不光有众多美丽可爱的女孩向他射来丘比特的爱神之箭,更有财神眷顾于他,让他轻轻松松就挣够了也许自己一年才能挣得的钱,恰如兄弟们所说:“阿友今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啊!” 这句话,童筹却记在了心上,自己也应该是爱情金钱双丰收吧!林燕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他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追上女孩,他想过要任笔友帮忙,他却担心万一弄巧成拙,那林燕要是喜欢上那家伙就太亏了,因此他不打算请他帮忙,他有信心把女孩搞定。因为纵观身边众男子,有实力的几个人中,王维成任笔友已经名花有主,夏流也成家过上了小日子,吴芷虽然超级俊秀帅气,但他善赌好嫖,相信正常女孩都会厌恶他的。至于仇重史丙宜白善之流,怎么想他们都入不了女孩的法眼。那么这个圈子中,就只有自己最有希望和女孩好了。首先自己与任笔友是结拜把兄弟,俗话说近朱者赤,自己肯定也染上了他的好的气习,这会给自己带来好运的。其次自己一张娃娃脸,还算英俊,而且又无不良嗜好,自己又能吃苦耐劳,这也得为自己加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与林燕已经开始了,她与自己合力栽的那棵树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善更是视任笔友为死敌,别说看见,就是想起或听到任笔友的名字,他就心里堵的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弄不懂为什么那些女孩总是围着那丑鬼打转转,自己却终是孤怜怜无人疼爱?但有一点他却明白,在这永胜砖厂,自己永远都处于弱势,所以他把这种恨深埋在心里,让自己独自承受这恨的折磨。这使得本来就内向的他更加郁郁寡欢,一张本来就黑的脸更加阴晦无光彩。加之天有不测风云,他才上的架又倒了几米之距,因清理倒架又担误了出车,更增加了经济上的损失,机口上杨忠祥等人的指责,这又给他阴沉的心情雪上加霜。他这一口怨气难散,饭也吃不下,成天哀声叹气,无精打彩,着人可怜可叹。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原本十人上架,却只有五六人轮着出车,其余的连人带车不知去向。原来,一天最热的时候也是倒架的高峰期,那些没来候着出车的人,都在自己的架道上忙着用架板支撑着自己辛苦拉来的却被阳光榨干水份的倾斜欲倒的砖坯,或正清理己倒的砖坯,偶尔有一辆板车返回,却也是空车,显然架板全用去支架了。 随到随出车,这还在拉车的五六人忙坏了,乐坏了,也累坏了。尤其是任笔友,竟然是越干越起劲,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跑起来足下生风,满车去空车回,如当鬼魅一般忽来忽去,众人甚是惊诧,疑惑他这上架的速度怎就如此之快,而且丝毫没有要倒踏的迹象。偶有空隙,人们也都是忙着寻木棒去支架了,他却躲在荫凉处悠闲地品着大桶的茶水。王维成疲惫地靠在架坯上,抹把汗水,道:“看不出来阿友还真行,竟然只有你的架没有倒了。”史丙宜勺一瓢茶水咕噜咕噜灌下肚去,笑道:“要是任笔友今年上的架不倒,那才是要笑死人哦。” 任笔友笑笑没吱声,原来他的架坯码得矮且密,所以才不会倒。因为坯子码的太密,郎中羊都找他两次了,要求他把坯子码稀些,这样砖坯就干的快干的均匀干的透彻。可他却依旧我行我素,要么密架,要么稀密不匀。无奈,郎中洋每次点收他的架时,总是找他码的最稀的那层计数,至使每架收下来总会少那么三五两百匹坯子数。再者密架干得慢干得不均匀,若非无干坯进窖,郎中洋一般不收他的架。以至于同一天拉的水坯子,别人的都变成了钱钱装进了各自的包包,他拉的坯子却还庸懒的蛰伏在架道上,眼巴巴地看着同胞兄弟纷纷进入八封炉内修炼,然后脱胎换骨改头换面精神抖擞地出关,坐上来接他们的专车奔向大山南北,投入到热火朝天的改天换地的大运动中去。他却似闲人一个哑巴吃黄,有苦说不出。 郎中郎看着库存的山丘一般的红砖一堆堆的消失,包里的钞票一沓沓地冒出来,心中特别高兴。看着红砖售罄,干坯告急,兄弟伙抗晒劳作辛苦万千,于是特地给每人分发一顶草帽,并备足霍香正气水,兄弟们就是他的财神,他们可不能中暑倒下断了自己的财路啊! 有着草帽戴在头上遮住烈日,喝了抗暑神水,心神气宁,任笔笙拉着一车水坯子缓慢的进入架道,耳根子立即清静了下来。他停好车,用毛巾抹抹脸上脖子上的汗水,便忙着钗砖上架,一架板的水坯还未叉完,偶尔扭头朝身后看去,却见贾琼英端着个搪瓷盅快步走了过来,临近,关切的说道:“累坏了吧,歇会儿,快把这汤喝了。” 任笔笙正口喝呢,当即丢下叉子,笑道:“你这真是雪中送碳啊!”他接过瓷盅,开盖待喝时却停住了,盅里红糖荷包蛋,他看着贾琼英,心中涩涩的味道特别浓重。这个时候,家中的妻子应该还在水田里栽秧吧,还有两个孩子呢?想到年幼的孩子,他心酸就要滴出泪花来,农忙双抢季节,大人们往往是忙得弄不上饭吃,孩子们也只好跟着饱一顿饥一餐的。唉,但愿家中一切都好吧! 贾琼英推推他,道:“别胡思乱想了,快吃吧,我来哂砖。” 不知自己是走桃花运呢还是正交恶运,这贾琼英与自己的妻子本是同院姐妹,自己不应该染指这个曾是自己好朋友的妻子的女人,但现在却与之同眠共枕了。自己家中的妻子,正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操持着家务以绝自己的后顾之忧。如今自己这样做,对得起贤惠的妻子吗?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终会回家的,到时眼前的这个女人又该如何办? 他淡淡地喝了一口汤,道:“琼英,我的情况你知道......” 贾琼英回眸一笑,道:“你帮我做了这么多,我回报你这一点点都不行吗?” 第一0五回:意淫(一) 梦中见, 伊人儿泪不断。 年少时, 枉过了青春年。 回拔风车时光转, 从头来。 再度牵得伊人手, 峰回路转。 俩心儿相见, 温柔乡里缠绵! 烈日西斜,阳光不再炙热,一阵微风吹过,便见满天杨絮飞舞,恰似雪花般飘飘悠悠无处不落,或往人眼中钻,或被气流卷进鼻孔,要不就干脆直袭入人口。凡是行为在风中的人,谁都逃脱不了被胡杨飞絮侵扰的厄运。 小伙子们干的是体力活,能量消耗的快,才下午五点过,便有人饿得受不了啦!尤其是任笔友,感觉肚中空空,头重脚轻浑身乏力,拉着车子一寸一寸地往前挪着,虽有轻风拂面,却是饿汗淋漓,就连喘气的力量也弱得可怜。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弃车自回厨房取馍吃。 时正值吕希燕做着加餐饭,乃是小龙包子。任笔友嘴馋,老想吃那用猪油略为炒过的白菜素馅,吕希燕用带粉的纤纤巧手拍了他一巴掌,道:“没有炒熟,吃了拉肚子。” 任笔友摸着挨揍的脸儿,很萎屈,道:“我快饿死了,怎么办?” “吃馒头吧。” “那馒头又冷又硬又没菜,怎么吃啊?” “我房间有砂子糖,和着糖吃吧。” 任笔友便去女孩房间拿来白砂糖,取个馒头在手,却又不知怎么弄。这时刻,林燕进到厨房,见他二人如影随形,便笑了,道:“哟,丑蛤蟆,这上班时间在干啥呢?” 吕希燕脸红了,道:“林燕,帮他弄弄馒头吧。” 待林燕发现男人脸上的四道白色粉印时,又哈哈笑道:“丑蛤蟆,你又心术不正色胆包天了吧,想必是想吃雪芹姐的豆腐未果癞在这又想吃小龙包吧。” 吕希燕垂着头自顾做着包子,任笔友嘿嘿笑笑,擦擦脸上的面粉,将馒头与糖递与姑娘。林燕一看就明白,于是用菜刀将馒头拉了三道口子,在每道切口上撒上砂子糖,合力往拢捏捏,道:“还大厨呢,这都不会,丢人。” 吕希燕突然抬头说道:“他没吃过,当然不会啦。” “哟,就这也心疼啊?”林燕笑起来,俯在吕希燕耳边一阵嘀咕,只恼得吕希燕哭笑不得,一张娇嫩粉颜羞得通红,不过她心里却十分受用,回眸深情地看看男人,却见他正撕着馒头的皮,逐正色道:“你撕皮干嘛?这么不珍惜粮食,活该你饿,饿死活该。” 任笔友继续撕着馒头皮,笑着道:“她这皮囊里面的才是精华!要知道病从口入,我可得慬慎点儿。” 林燕笑骂道:“这样遭踏粮食,来世你一定变鸡,在地上啄捡粮食吃。” 任笔友咬口馒头,砂子糖却撒落一地,他嚼嚼,哽咽着,喝口凉水,道:“我要是变鸡,你肯定就是乌鸦。” 林燕没好气,道:“你才是乌鸦。” 任笔友嘿嘿一笑:“我是白乌鸦,你是黑乌鸦。” 林燕又气又笑,道:“我是白乌鸦,你才是黑乌鸦。” 一直没作声的吕希燕突然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对林燕道:“你中他计了,他哪里是什么乌鸦,他活脱脱一癞蛤蟆,丑蛤蟆一只。不过你这白乌鸦之名可就坐实了,赖不掉了哦。” 林燕愰然大悟,恼气得很,便去撕男人的嘴。仼笔友却忘了躲闪,原来,他见林燕嗔怒,模样儿竟然异常娇羞。她那疑神憾鬼的菩提子似一道佛咒封住了男人的七窍,桃花般的颜面如魔镜一般照出了男人龌龊的嘴脸,气吐幽兰、唇如凝露竟也勾起了男人如饥似渴的贪婪的心态,尤其女孩那千丝万缕的秀发很轻易地便撩起了男人的七情六欲,令男人整个的飘了起来: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 任笔友从疼痛中醒悟,林燕毫不客气地撕上了他的嘴角。纵使他唇厚皮实,但女孩的揪功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两指下去,一成功力未到,他便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吕希燕心疼男人的可怜可恼样,忙着劝架去搬林燕的纤弱玉指,似是哀乞,道:“林燕,放手吧,教训他一下就够了。” 林燕本来没用力,见男人表演过甚,且还有人相救,心中就有忿恨之气,于是就要发力让男人真正体会一下疼痛的滋味。任笔友似乎预查到情况变糟,于是借着吕希燕的劝架忙挣脱女孩的玉指闪身躲开,道:“林燕,君子动囗不动手哈。” 这时门外进来两人,却是杨忠祥与夏流,他们也是来取馍吃的,见屋中这阵仗,只冲任笔友诡异的笑笑,双双取了馍又匆匆离去。 林燕没撕烂男人的嘴,便逮着机会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恨恨地说道:“跟你这种无耻小人,还讲什么君子之道。” 任笔友被拧疼了,他呲牙咧嘴的脸上却挂着讳莫如深的笑意,道:“没有我们小人的无耻,怎么会有你们君子的高尚?” 吕希燕瞅瞅男人,又瞧瞧女孩,心中怪不是滋味,两人竟然在自己面前肆无忌禅的打情骂俏?特别是这个丑男人,你心中到底把我放在怎样的位置上?想着就气,道:“丑蛤蟆,你还不去上班,懒在这儿想干嘛?” 任笔友咽下最后一口馍,说道:“缸里没水了,我先去提几桶。” 吕希燕一把抓住桶梁,道:“不敢劳你大驾,我自己会提。” “什么大驾小驾的,还是我去提吧。” 吕希燕仍是不让,任笔友还要坚持,林燕说道:“丑蛤蟆,你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啊?人家不稀罕你,你也识趣点,滚蛋吧。” 任笔友怜爱地看看吕希燕,又瞪了林燕一眼,只得悻悻而去。见任笔友已走,林燕对吕希燕说道:“雪芹姐,你怎么啦,干嘛不让他帮你提水呢?” 吕希燕没好气,道:“要提让他给你提去,我才不稀罕呢。” 林燕愕然,继而明白了吕希燕的心思,她拍拍她的肩,道:“雪芹姐,我们是好姐妹,笔友是你的人,我怎么会起歪心思呢?你不是也看见,我们三句话不到就会斗起来吗?我只觉得他可乐,跟他斗斗气很好玩,你可别乱想啊!” 吕希燕叹口气,道:“我不是恨你,我是恼他,看到漂亮的女孩脚都发软。” 林燕笑了,道:“男人不好色还算是男人吗?尤其象任笔友这种男人,他若不好色就不正常了,重点是他只是好色,不象别的男人那般龌龊低俗。”稍顿,她情不自禁地呤咏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丑蛤蟆应该是这有匪君子吧!” 这回轮到吕希燕惊愕了,她虽然不全明白林燕所呤之诗词的意思,不过她却从她的神态情表中发现了她深藏心底的秘密,那就是林燕也对那男人有想法。不过,她却没有说破,只是幽幽怨怨真真切切长长缓缓地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明明就是那一帘幽梦中,美丽的初见,甜的蜜的甘美的香醇的幸福中泛起的苦的涩的酸的麻的咸的诸味陈杂,是忧郁是愁怅,是伤感是凄苦,是惝恍迷离是无可奈何。 “雪芹姐,你真傻真痴。”林燕如同亲身感受,道,“凭你的条件,要找个比他优秀十倍的男人也并非难事,干嘛单为他而魂不守舍寝食难安呢?” 吕希燕强颜笑道:“等有一天你也爱上他了,你就会理解我此时的忧虑与恐惧的。”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林燕忙着辨解道,“阿古丽比你我都优秀吧,他都不为所动,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心中只有你,根本就容纳不下别人了。所以你放心,他是不会对我有意思的,而且他也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你别嘴硬。” 时值锅内水开,吕希燕将放满包子的笼屉端放于锅中,盖好笼盖,一边收拾着案台,一边说道:“听笔友说,童筹想和你处朋友,你看怎么样?” 林燕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不是。他想和你做我跟笔友这种关系的朋友。” “哦,这......他啊,大字不识几个,娃娃似的,又是火爆脾气,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砖机上,机器轰鸣声中,普众人困马乏,稀稀拉拉地拉车赶砖人失去了年青人固有的蓬勃之气,人人都似进入暮年的老头一般,弓腰驼背步伐跚珊,机械似的往来于架道与砖机之间,他们头脑一片浑沌,累的饿的,还有热的,却谁也没有歇的意思,都不愿意落下车数。 突然,架道中冲出一匹黑马,飞快的弃车一边,跨步如飞的朝坡上冲爬而上。原来是夏流,他吃了半个馒头,有了精神,正想着多拉几车时,却突然内急要出恭,便将余下的半个馒头装进衣兜里,不管不顾地朝坡上林带冲刺而去。 陈燕以为发生了甚事待要跟去,杨忠祥却骂道:“龟儿子吃进去就拉,真是丢人现眼。” 大伙儿瞅了瞅已经爬上坡去的夏流,都面无表情地拉着车恹恹地复进复出着。一会儿,任笔友复来上班,杨忠祥又笑道:“阿友,别吃着小龙包子又贪恋着豆腐啊。” 任笔友笑了笑,没有吱声。童筹便骂道:“哥也,你都成饭桶了。” 一忽儿夏流下得坡来,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吆喝道:“任笔友,小龙包好吃还是嫩豆腐爽口啊?” 吴芷斜刺里冒出头来,道:“谁不知道阿友是既爱吃包子又爱吃豆腐啊!” 白善油黑的一张脸带着哭相,道:“你那么好吃,总有一天吃死你。” 任笔友打个哈哈,道:“白皮彩心如雏菊,爱的美味勤调理。千年宋汉立社稷,天上人间多宴席。知道吗,小龙包子早在赵宋王朝就有了,流传至今,可有千多年的历史了哦。” 史义旭沙哑着声音道:“看来任笔友是精于吃道,是个天上人间难得的吃货哦。” 这时,夏流叫了起来:“哎,包子来了,还有豆腐。” 大伙看时,却是吕希燕与林燕两人合力抬个大盆朝砖机上走来。杨忠祥骂道:“龟儿子下流东西,吃包子就吃包子,话不能乱说啊,那可全是我们阿友的专利!” 众人方才明白原来他们在调侃任笔友,于是纷纷呵呵而笑。唯有白善哭丧着脸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任笔友夺了他的至爱,他真恨自己不能生吞活剥了他。童筹也不安逸夏流吴芷等人,你们调侃任笔友和大师傅,别扯上人家林燕呀!林燕美若天仙,冰清玉洁,岂是任笔友那浊物所能染指的? 即刻,姑娘们抬着包子来到众人跟前。杨忠祥立即拉下电闸,跃出沙坑,吆喝道:“吃加班餐了。”大伙儿也都围了过去,争先恐后地抓起热气腾腾小巧别致的小龙包狼吞虎咽起来。夏流第一个囫囵吞下肚去,接着咬开第二个包子,哈哈笑道:“好运气,我这个包子里有两颗油渣子。”说着,美美地嘬起包馅,向众人炫耀一番,方才细细地嚼着,简直斯文扫地。 史丙宜一口半个小龙包嚼嚼,看看,三五两下咽下,再咬开一个,看看,叹口气,便默默地吃着。吴芷抛个小龙包在口中,狠狠地嚼着,急速地咽下肚去,叫道:“好好吃哦,再来一个。”说着又抛一个包子入了口中。仇重却很斯纹,用食指配合拇指从小龙包上揪一小块轻轻地放进嘴里若有若无的咀嚼着,仿佛他并不饿,或是因为秀色可馋?童筹也很斯文,虽然也很饿,但有女神在面前,他不得不装得斯文一点。观这群人的吃相中,只有白善象个美食家在品鉴美食一般优雅得体。不能让他抢了风头去。童筹忍着腹饥,品味着小龙包的美味,不时地吞咽着口水,不时地向他心中的女神偷偷地投去渴望的眼神。其实他哪里知道,虽然这小龙包子美味可馋,白善却没有食欲。原来白善在赌气,他怨恨这好好的姑娘,就如这美味的包馅,怎么就不自珍自爱,却自甘堕落地交给任笔友这头猪去拱呢?唉,他心疼他情恐他六神崩溃,辛苦拉的砖坯也一倒到头,可自己的不如意何时才能到头啊? 杨忠祥选了个略大且饱满的包子递给银富香,道:“阿香,别客气,吃吧。”银富香冲他甜甜一笑,道:“阿祥,这种包子你一气能吃几个?”杨忠祥轻轻咬掉一方包子,在几十根山羊胡子的欢乐嘻戏中温文尔雅的嚼道:“三四个足矣。” 曹寿智不停地往口中塞着包子,又拿起个包子要递给银爱珠。银爱珠摆摆手道:“这是你们食堂加班饭,我怎么能吃呢?你吃吧,我喝点茶水就行了。”原来,这加班饭只有在食堂吃饭的人才能吃,没开小灶的份。 任笔笙招呼远远望着他们出神的沙沙到跟前,递给她两个小龙包子,道:“乖乖,一定饿了吧,来,拿着!” 沙沙晦暗的眼神笑了起来,她接过任笔笙递到面前的包子,高高地举着朝坐在木桩下的郭琼英跑去,并兴奋地叫道:“妈妈,包子。” 第一0六回:加餐 百菜叶, 油渣膏, 杖擀面皮生来俏。 水深火热独闷骚, 成就个受气包。 受气包喂人饱, 人饱精神俏, 移山填海仰天笑。 终筑成, 人间瑶池乐逍遥。 沙沙跑得急,一脚踩在一废砖坯上,一溜一滑,被匍匐摔倒在地。郭琼英见状忙着起身去扶女儿,沙沙却高高地举着包子,灿烂的笑道:“妈妈,包子没脏,你和爸爸吃包子。” 郭琼英眼晴湿润了,她凄苦的笑道:“沙沙乖,沙沙吃哈,爸爸妈妈不饿。” “对,爸爸妈妈不饿。”史义旭抹把额头的汗水,吞着口水笑道,“沙沙正长身体,还是沙沙吃。” 沙沙看着微微甜笑的父母,微微脏兮的微微泛红的小脸儿象微微绽放的花儿一般,清幽的芬芳融合着泥土纯朴的气息令灿烂的的阳光也黯然失色。她着着手中白嫩嫩胖嘟嘟的小龙包子,缓慢地往自己口中喂去,刚到唇边,却无意中瞟见任笔友将一个小龙包子整个塞入口中,胀得满脸肿大,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原状,紧接着又塞进嘴里一整个的包子。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包子递到父母嘴边,稚气横生,道:“爸爸妈妈说谎话,友叔叔都那么肯吃,一定饿了,爸妈也饿了,你们吃。” 史义旭夫妇俩感觉嗓子梗哽,久久难以说话。其他众人却被沙沙的话给逗乐了,王维成笑道:“阿友,你也斯文点吧,人家沙沙都看不下去了。” 童筹看看林燕,想起之前众人调侃任笔友的话,心中便不舒服,也想引起女孩的注意,便高声骂道:“哥也,看你那吃相,跟猪八戒吃人参果有啥区别?真是饭桶,有辱斯文。” 果然,林燕回首看看童筹,然后注视着任笔友,果见那家伙一口一个包子吞下肚去,再喝口茶水,然后又囫囵吞包,眨眼便吃了五个小龙包子下肚。她碰碰吕希燕,笑道:“丑蛤蟆真吃得,真是饭桶。” 吕希燕淡淡一笑,道:“这包子我都要吃四五个,更别说他一个大男人了。” 白善把弄着手中的包子,嘀咕道:“仼笔友就是头猪。” 吴芷又抛个小龙包在口中,嚼嚼咽下,道:“俗话说女子吃饭要数,男子吃饭要武嘛。这么好吃的包子怎么可能不贪吃呢?” 夏流也吃的风声水起,道:“就是,见餐不餐是老憨嘛!” 史丙宜的脸笑起来也象是在拧绳似的,道:“夏流,你又在我们食堂噌吃的哈”。 任笔友却没有理会众人,自顾吃着,并双手不空地拿着包子来到沙沙面前,道:“沙沙,这么好吃的包子不仅友叔叔肯吃,你看,所有的叔叔阿姨都肯吃,那沙沙也要吃才好哦。”他分给史义旭两口子两个包子,对沙沙说道,“来,跟叔叔比赛,我们看谁先把这两个包子吃完。” 沙沙见父母也有了包子,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银铃般格外悦耳,她咬口软软糯糯香蚀骨髄的小龙包,津津有味的嚼着,道:“友叔叔,学我这么吃。” 任笔友笑了,也弱弱地咬口包子,学着小女孩津津有味的嚼着,惊叹道:“哎呀,这会才品尝到这包子的美味,真是好吃啊!” 史五来看看班组成员,一半人吃的是红光满面,一半人却萎靡不振地各处就坐,眼巴巴地望着嗨吃胡哽的人不时的吞着口水。他想了想,大声说道:“林师傅,陈燕,你们都来将就吃点吧。” 林世龙其实也没客气,更顾不了满头大汗双手脏污,从盆中抓起两个小龙包就啃,同时说道:“要是有二两伊梨河喝着就好了。” 夏流怪笑道:“林师傅,你这么爱喝酒,干脆和我们书呆子认个亲,保证你有喝不完的酒。” 吴芷笑道:“就是呢,阿友就是专门搞酒的,什么剑南春五粮液保管你喝够。” 林世龙翻着二白眼扫视着众人,嘟咙道:“谁是书呆子,谁是阿友?” 辛吾能咬口包子,道:“林师傅,你看我们这群人中,谁最斯文谁就是阿友了。” 吕希燕笑盈盈的看着林世龙用手肘碰碰林燕,道:“你猜你爸爸能找到笔友吗?” 林燕面无表情的盯着瘦弱邋遢满身油污的父亲,两道青光白眼逐一扫瞄着众人,有冷漠有不屑更有期待。林世龙迷离的眼神停留在白善身上,似乎是在思考在判断,白善却不自在起来,有气莫力的说道:“看我干啥?我又不是做假酒的。” 林世龙瞪了他一眼,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狼斯狗,看你又黑又瘦,恹不死的枯茄子,怎么会和粮中精华的酒有关系呢?” 白善被老头骂的是面如死灰,本就无神的眼光更加溃散无力。他望望光鲜靓丽的两个女子,愤恨世道不公,感叹自己命苦,而自恼不能隐身于背后的砖缝中去从此不见这群狗男女。 这时,却突然听得陈燕惊喜的声音响起:“夏流,我这包子馅里有油渣子。”说着,她将掰开的包子递给夏流一半,道:“这个馅里有油渣,你吃吧。” 夏流接过包子看看,哈哈笑道:“还是双胞胎呢,安逸安逸。”说着喂进嘴里精品细咽起来。史丙宜羡慕的要死,道:“二流子好运气,我一个油渣子都没吃到。”曹寿智干瘪的面皮皱在一起,道:“我吃到了一个油渣子。”李人囯掰开包子在馅里找油渣子,很是失望,道:“运气不好,油渣子啥样子都没见到。” 童筹突然高声吆喝道:“大师傅,下次蒸包子,记得每个包子里都放颗油渣子哦。”原来他也没见到油渣的影子,却独见夏流都吃了五六颗了,更见这些家伙还调侃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心中就火冒三丈,没他法,便要将火引向大师傅,也想让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难堪。 吕希燕倒也没在意,笑道:“就那么一点儿油渣子,怎么也分不匀啊!” 史丙宜道:“那就把油渣磨成粉,就分得匀了。” 汤吉胜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油渣可是个好东西,但注意不要炼糊了,糊了就吃不得了。” 一直没吃东西没说话的未儿语突然嚷了起来,道:“你们饿了,加餐无可厚非,但多劳多得,是不是多吃就得多付生活费呢?再者,这会凉爽,正是工作的好时候,干嘛要停下工作来吃饭呢?难道我们不可以边吃边工作吗?中午冒着酷热上班都不曾歇着,这会凉快却呆着是不是不合情理啊?” 他这一通说辞,几人点头几人不满,更有几人不予理采。吴芷拍拍肚子,道:“再来一个。” 夏流涚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的慌。” 杨忠祥大口的嚼着,道:“老汉家,虽然人活着不一定是为了吃饭,但我们吃饭却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王维成也是细嚼慢咽的津津有味,道:“老汉家,再不吃就没有了。这包子耙和,不梗牙齿。” 众人各自顾着装填自己的大胃包。包子虽多却小,而人众且贪,未儿语刚才回心转意,一大盆子小龙包竟被孽众抢食了个精光。未儿语那个气啊,他铁青着脸还要说几句,史吾来忙制止住他,道:“老哥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说得也对,谁吃谁摊钱。” 于是,他召集众人商量这加餐费用的分摊办法。众人都来了兴趣,各抒己见各表高论,经过反复磋商,最后大伙一致同意如下意见:每人每顿按两个饽饽一份菜为基本用餐标准,有多吃的,大师傅负责记数,月底结生活帐就从工资内扣除。有食量小的,吃不完基本餐标准,余下的饽不归本人,也不留转下顿,更不得丢掉,而归食堂,当然,基本生活费照付。而食堂外人员所摊餐费,记帐,找老板报销。 仼笔友微微一笶,道:“雪芹,如此一来,你可得受累了。” 童筹食量大,真如此执行起来,显然于他不利,也是为了引来林燕的观注,于是他半开玩笑高声道:“大师傅,把饽饽做大点,就学书呆子那晚蒸的和气馒头,一个馒头都吃不完。” 有人笑了。曹寿智道:“要做到一样大小,要是大的大小的小,吃小的就吃亏了。” 任笔笙道:“这办法能执行几天哦。” 林燕轻轻踢了一脚任笔友,道:“丑蛤蟆,你怎么不发表意见?” “任笔友,你怎么不说话,包子吃撑了吗?”史吾来也才想起今天没听见任笔友发表意见,“平常不就是你话多吗?” “我以为最重要的是把工作干好。”任笔友揉着肚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五指有长短,人的饭量有大小,每餐定量不可取。腹有诗书气自华,胃有玉食闯天崖。无论你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如果饿你个力不从心,你就是个废物。民以食为天嘛!关于加班餐,有什么理由能说通在食堂吃饭的人要自掏腰包而开小灶的人找老板报销?我认为加餐费该老板全额报销,因为我们制坯组是个整体,损荣与共嘛!我们努力工作,作为最大利益获得者的郎老板给我们送点福利,我想郎老板也很乐意吧!” 得,大伙儿争议了许久才形成的规矩被他几句话给说得毫无用处。除了几个自以为食量小的人略有异议外,多数人都赞成他的观点,尤其是让老板支付加班餐费,那更是所有人都举双手赞同,就连汤吉胜也说道: “是啊,为了厂子,弟兄们不分昼夜的连轴转,都非常的辛苦,郎老板也看在眼里,由郎老板支付这加班餐费也合情合理,我想他会同意的。” 史五来看看众人群情兴奋的样子,笑道:“任笔友,你干嘛不早点提出你的建议呢,害得我们白费劲还争得面红赤。” 曹寿智笑道:“史老板,你要记得去向郎老板争取这福利哦。” 史五来道:“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汤吉胜笑道:“好了,为了不辜负笔友为我们争取的这份福利,弟兄们,干起来吧!” 肚子不饿了,心情高兴了,精神也足了,制坯组很麻利地又投入到生产中去了。由于干砖坯出现了空缺,厂部决定加班加点把产量提起来。 这不,早晨天刚微明,还不到凌晨四时,砖机就己经转动了好一会儿了,中午最多在最炎热的十四时到十五时有一个小时的吃饭带休息的时间,直到晚上二十三点过后才能下班,平均每天得工作十八个小时以上。众人却没有怨言,多劳多得的分配制度,他们非常满意,因此再苦再累他们都不怕,他们唯一害怕的是背井离乡出来打工挣钱,到年底回家却让父母妻儿的盼望落空。 如此长时间的体力劳动,任笔友竟也奇迹般的坚持下来了,并且看着工友们或有疲意倦意时,便会扯起他那难听的声音学那蛤蟆呱呱乱叫一番。有细心的人听了,觉得可乐,便也争相说唱起来,用以提神逗乐。却听那歌词说的是: 雄鸡唱三唱,我们起了床,耐着赛,忍着饿,拼命的干工作。时间秒秒过,岁月成蹉跎,一曰三餐匆匆过,没有时间上厕所。太阳落坡坡,工作还很多,月亮过了河,下班还没着。星星眨眨眼,对着我们说,可怜的人啦,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歇歇脚? 雄鸡唱一唱,我们才歇脚。头也晕来肚也饿,啃着冷馒头面对那冷被窝,心中的苦向谁诉说?不洗脸来不洗脚,衣服也就懒得脱,倒在床上就睡着。星星流着泪,看着我们说,苦难的人啦,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活? 雄鸡唱二唱,我们入梦乡。梦里家乡多美丽,青山绿水饶诗景。晨迎彩云花语间,暮辞夕阳合家欢。星星微微笑,看着我们说:可爱的人啊,勤劳的工作,一定会换来幸福的生活! 第一0七回:洗衣服(一) 寒悠悠晨空朦胧, 难舍温馨难舍梦。 苦煞煞赶砖上架人, 愁又愁背井离乡者。 夜茫茫大路在何方, 幸福日距我几多长? 一旦上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众人都在怨说工作时间太长了,从黎明前到午夜后,他们总是被套在车上不间断的往来奔波,鞋破了,衣破了,腰酸腿疼背驼了,更要紧的是人瘦了脸黑了,却没有谁怜惜他们。 是铁打的人也被累垮了! 厂方却仍然以产量不足催促人们加班加点的干...... 这按劳分配的制度,总能激发人们无穷的激情!童筹总是最兴奋的那一个,他不时髙声说道:“我无文化无一技之长,命中注定要受苦受累。现在有干的就拼命干吧,到时候没干的了,想拼命干都干不了。” “一支竹篙耶,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一棵小树耶,弱不禁风雨,百里森林哟,并肩耐岁寒,耐岁寒。一加十、十加百、百加千千万,你加我、我加你、大家心相连。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号子嘛一喊浪靠边。百舸争流千帆竟,波涛在后岸在前......” 任笔友的歌声实在令人不敢恭候,但是这却是除了机械的轰鸣声之外唯一能听到的人声,虽然不怎么美妙,但滑稽感甚强,听者也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多少能驱赶走心中的倦意。是的,任笔友比众兄弟更具精神些。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众人都在睡觉,他却在房屋的阴影下洗着衣服,却也见陈燕端了个盆经直朝自己走未。原来,她也是洗衣服来着。 见任笔友笨拙的搓着衣服,陈燕笑了,道:“燕哥,我给你洗,你去休息吧。” “谢谢!” 陈燕去抢他手中的衣服,任笔友往后挪挪盆,道:“你也不轻松,还是你洗你的吧。” 陈燕把弄着自已盆中的衣服,其实一点也不脏,这只是她的借口而已。她看着仍低头搓着衣服的男人,突然低声问道:“燕哥,你说夏流是真心爱我的吗?” 任笔友愣了一下,他诧异的看着陈燕,道:“你应该最清楚啊!” 陈燕苦笑笑,她又去抢他的衣服,任笔友不给,她不乐意了,道:“燕哥,你是讨厌我,嫌我洗不干净吗?” “不是不是。”任笔友忙说道,“其实你比我们都累,你也该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一个人出门在外,你更应该照顾好自己。” 陈燕眼晴湿润了,她紧紧地抓住小伙子手中待洗的衣服,看着他,没有说话。忽然见女子眼中噙着的泪花,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放松了紧紧抓住的衣服。陈燕将衣服轻轻地放进盆里,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凄苦的笑道:“燕哥,你快去休息吧。”她自己便端着盆朝厨房走去,任笔友苦笑笑,自是回房休息不提。 陈燕来到厨房里,便蹲在当地细细地搓洗起衣服来。其实,这也不过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衫,一条黑色长裤并一条红色小裤而己,这是任笔友休闲时穿的衣服,并不脏,再者被洗衣粉水浸泡过,洗起来很容易,手感更柔润。她在厨房里洗衣服,自然就吵醒了隔壁正在午休的吕希燕,出于对食堂的责仼,她来到了厨房,见是陈燕在洗衣服,倦意的粉颜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是耗子又来捣乱呢,原来是你在洗衣服啊。” 陈燕也笑了,道:“一会就洗完了。” 吕希燕依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陈燕所洗的衣服,觉得眼熟,便睁大眼睛看个细致。没错,这种颜色,这种布料的衬衣,这砖厂只应任笔友有一件。她太熟悉这件衬衣了,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的丝滑柔和体贴与潇洒! “这不是笔友的衣服吗?” 吕希燕感到意外,同时也产生一种莫名的恼怒,道:“陈燕,你怎么能给笔友洗衣服呢?” 陈燕觉查到了吕希燕的情绪激动,忙说道:“他是夏流的哥,当然也是我的哥了。我见他上班累还洗衣服,所以就顺便帮他洗了。” 吕希燕根本就没听陈燕说的什么话,她不恨陈燕,她恼恨的是任笔友那个家伙竟然让陈燕帮忙洗衣服,竟然连内裤都让人家洗,真是说不尽的下流,道不尽的无耻。更重要的是,自己如此清闲,却不让自己帮他洗,这根本就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看待嘛!想到自己在男人心目中或许还不是自己人,她就又恨又气,便一脚踢开半掩的门,径直朝对面表嫂家走去。陈燕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吕希燕,惊的吐吐舌头,暗说是我惹雪芹姐生气了吧?想着,看着手中的衣服不仅神游远去...... 很快又上班了,人们气息恹恹地朝砖机走去,各就各位又开始了沉闷的工作。才午睡起来,天气仍然炙热,人们机械似的重复着各自的工作,谁都没有说话,也都懒得说话,仅有的一点精神都留着工作。 时间在无聊与疲惫之中流逝,小伙们甩开汗水的同时逐渐显得口干舌燥起来,再就是肚子饿了。他们盼茶水盼加餐饭,却是频频地抬头渴望,频频地垂头丧气。终于,有人发牢骚了。 首先是夏流,他刚拉车回来,便冲任笔友叫道:“书呆子,你回去看看怎么还不送茶水来。” 杨忠祥也说道:“往天这个时候小龙包子都吃到嘴里了,今天怎么还不送来呢?阿友,是不是你又得罪大师傅了?” 吴芷笑道:“阿友,你做事说话可得小心谨慎哦,惹大师傅生气,你可就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童筹拖着满载的车,道:“回去看看吧。” 任笔友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笑了,道:“你们帮我拉车?” 夏流道:“快去吧,我帮你拉。搞快点,你别一回去就不来了哈。” 王维成也说了:“你回去拿饽饽来,我们帮你上架。” 任笔友乐得屁颠颠地往食堂小跑而去,白善看着他墩实宽广的背影逐渐变得渺小起来,他在心里恨恨地说道:“这次便宜你了。” 且说任笔友小跑到食堂,却只见一桶茶水孤独地呆在一边,等待着谁能把它提走,再有一大盆子发酵好的面团静静地伏在案台上,还有冷锅冷灶,哪里象是要做饭的样子。任笔友一下子急了,忙忙的将灶火捅燃,洗锅加水,先烧开水吧。然后他来到女孩的房间,门是半掩着的,他推门朝里看看,没人?也许方便去了吧!他遥望远处那没顶的旱厕,良久不见有人出来,于是便朝河边兰言的小屋跑去。淡玉洁快生小孩了,吕希燕时常要去帮她做点事情,比如洗衣服什么的。也许此时吕希燕正在给表嫂洗衣服,所以忘记做饭了。 小屋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淡玉洁轻微的笑声传出来。任笔友敲了敲门,里面有女声“请进”传来。任笔友缓慢的推开门,只见淡玉洁腆着大肚子斜躺在床上,吕希燕坐在床沿上,两人手拉着手正愉快的说着话哩。见是仼笔友进来,淡玉洁微微往起坐坐,笑道: “笔友,没上班吗?” 吕希燕却寒颤着一张脸不去理会小伙子。仼笔友爽朗地笑道:“累了,饿了,休息一会儿。” 淡玉洁捅捅吕希燕,道:“够了哈,该去做加餐饭了。” 吕希燕仍不理会男人,嘟咙道:“我又不饿。” 淡玉洁心中好笑,这丫头真是个醋坛子。她刚要说什么,任笔友却陪着笑说道:“雪芹,我们大伙都指望着你吃饭哩。” 吕希燕没好气嘣出一句话来:“陈燕也能做饭,你找她去吧。” 任笔友愕然,怎么又扯出了陈燕?他凝惑的看着吕希燕,待要问个明白,姑娘却突然起身朝屋外走去。他也忙着要跟去时,淡玉洁叫住了他,道:“今儿午后陈燕给你洗衣服了的吧。” 任笔友点点头,淡玉洁浅浅地笑道:“以后有洗的交给雪芹吧,免得她又胡乱吃醋。” 任笔友愰然大悟,忙着向淡玉洁保证今后一定不惹女孩生气,然后出门去追姑娘。而吕希燕正隐身于她的闺房内,任笔友也没多想,便赶紧追了上去。门仍然是虚掩着的,他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推门进去。只见女孩正坐在床沿上,无聊地翻看着一叠稿纸,小伙子知道那是他的手稿《尴尬浪漫曲》,逐说道: “雪芹,《尴尬浪漫曲》的毛病不少吧。怎么样,把你的读后感告诉我行吗?” 吕希燕头也没抬,嘣出两个字:“骗子。” 任笔友笑道:“书中没有一个骗子呀!” 吕希燕剑眉一挑,盯着他说道:“我说你是个大骗子。” “我怎么会是骗子呢?”任笔友在女孩脚边蹲下来,握着她的手,望着她诚恳的说道,“就算我是骗子,我骗天骗地也不会骗你呀!雪芹,难道你真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我是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会爱你不变心的。” 吕希燕冷眼斜视着男人,故意不去理他。任笔友揉捏着女孩的手臂,似是乞求,哀怜道:“雪芹,我们去做饭吧,再晚了我可就有的受了。亲爱的,你就忍得下心看见你的亲爱的被外人整吗?” 吕希燕微力的挣脱他的手,娇嗔的说了句“活该”,便笑了起来。她站了起来,用指头轻轻地戳了男人的额头一下,便朝厨房走去。她心里高兴,她喜欢看见这个男人在自己生气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手脚无措的样子和他那温顺胆怯的表情。平时总是自己围着他转,只有自己在生气的时候,他才会来哄自己开心。 任笔友忙跟着女孩来到厨房,道:“雪芹,水烧好了,我们还是蒸包子吗?” “你不怕加餐饭送晚了兄弟们修理你吗?” “那怎么办?” “蒸花卷吧,那个来得快点。”女孩挽起袖子,一边揉着面团一边吩咐男人说道,“你去洗一棵葱,把它切细点,和点辣子面,加点盐,把猪油化开掺进去拌匀,我等会儿好用。” 任笔友应承着,在女孩的指导下很快的和好了调味汁。见女孩揉着面团很是享受似的,他便也凑近前去要揉面团。女孩踢了他一脚,道: “别在这添乱,一边凉快去。” 任笔友仍旧嘻皮笑脸去抓面团揉,似是哀求道:“雪芹,就让我揉揉吧。”吕希燕手持擀面杖把案台敲得咚咚响,嗔目切齿道:“你就是一条色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啥心肠。乖乖地一边呆着去,否则别怪我下狠手。” 被女孩看透心思,又见女孩凶神恶煞的骇人,任笔友果真不敢造次。他收拾起淫邪的色心,乖乖地呆在女孩旁边,静静地看着女孩将面团分成几份,分别揉搓成长条,然后用擀面杖将面条擀开成面皮,均匀地抹上调味汁,再卷起来,用手压压,便一刀一刀的切成小块。 “好了,”女孩瞪了男人一眼,怒眉中泛起丝丝娇嗔,道,“剩下的活是你的了。”说完,她握拳在男人鼻尖下晃晃,然后扬长而去。 任笔友只得双手并用忙着将做好的花卷摆入蒸笼内,将笼屉放置于锅上,盖上笼盖,然后追随女孩而去。 其实女孩并未远去,而是在自己的闺房无聊的翻阅着《红楼梦》。见男人推门进屋,她就冲他冷冷地说道:“你不去上班,跑我这来干啥?” 任笔友嘿嘿笑笑,道:“雪芹,《红楼梦》看完了吗?” 吕希燕突然叹了囗气,道:“都说《红楼梦》是经典,我却越来越看不进去了。” 任笔友挨着女孩坐在床沿上,说道:“其实读《红楼梦》急不得,你得细嚼慢咽,当喝茶一般,得品。” “也许是我文化太低,修养不够,所以入不了红楼的世界。”稍顿,她对着书吟唱道,“都道是金玉良缘,却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任笔友既然熟读《红楼梦》,当然知晓女孩所唱为《终身误》,自己何曾冷落过她令她难堪了?她何故如此枉凝眉、恨无常? “雪芹,你别这样子嘛。”任笔友捂着女孩的手,说道,”虽有百花千红万艳,我只把飞燕迎雪恋。不敢忘,月下誓言;风雨中,相扶相欢。让人间,只羡鸳鸯不羡仙。纵然是海枯石烂,到底此心不变。” 吕希燕微微笑了起来,男人就象一尊冰鉴,他的话犹如缕缕冰爽之气浸入女孩烦燥郁闷的心房,令她瞬间清凉起来。 “笔友,《红楼梦》中的女儿们为啥都是悲惨的结局呢?” “这都是男权社会的必然结局。”任笔友从女孩手中拿过书来翻看着,道,“当然,如果是女权社会,那男人的结局也肯定是悲惨的。” 吕希燕道:“所以我们的祖先一直在追求阴阳平衡。” 任笔友将书放下,抓住女孩的纤巧之手嘿嘿笑道:“终于,我们现在阴阳平衡了!我们要不负这最好的时代,不负这最好的青春年华,尽情的爱恋吧!”说着,他托起女孩的手就深深地吻上了。 女孩突然惊呼起来,道:“干什么,你的胡子把我的手都刺痛了。” 小伙子忙松了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果然感触到密密麻麻的胡刺儿很是扎手,便歉意的笑道:“雪芹,对不起啊,这几天工作累,没顾得上修面。” 吕希燕小心翼翼地去摸男人的脸,怜爱有加的说道:“再累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嘛,脸面是最要紧的,可别辱没了你文明的形象。” “只要骨子里充满了文明的因子,形象差点也无所渭的。” “笔友,你要是把胡子留起来,会是啥子样子?” “我读书的时候,同学们给我取了个外号,你知道叫什么吗?” “不是叫丑蛤蟆吗?” “丑蛤蟆是我自己取的,同学们都叫我弼马温。” “弼马温?”吕希燕突然笑了起来,道,“为什么叫弼马温而不叫齐天大圣呢?” 任笔友笑道:“你知道孙悟空的形象吧,毛脸雷公。我要是三天不修面,就那形象。” 吕希燕笑着盯着男人的脸全方位的看着,想像着他这张毛脸的形成过程,道:“纵然你满脸长满毛发,也不像弼马温呀!还过倒和那国宝大熊猫很像。” 任笔友道:“那你是承认我可爱了哦!” 吕希燕擂了他一下,刚要说什么,屋外便传来吆喝声:“丑蛤蟆,你就只晓得贪吃天鹅肉,我们的加班饭煮了没了?” 原来是夏流与吴芷跑进了厨房。任笔友与吕希燕忙着来到厨房,却见笼屉蒸气大冒,显然,花卷已经蒸熟了。任笔友说道:“你们来得正好,花卷熟了,麻烦你们两位给兄弟们送去。” 一边说着,他与吕希燕合力将花卷捡入大盆内。夏流迫不及待地捻个花卷就吃,道:“任笔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帮你拉车上架,你就给我们做这玩意啊!” 吴芷也取个花卷咬了一口,道:“有吃的就不错了,走吧,别在这误了阿友的好事。” 任笔友笑道:“果真是好同志,我就不留你们了,快走吧。”却见吕希燕正横眉竖眼的瞪着自己,又忙着说道,“我来提茶水。” 第一o八回:西风烈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雪。 人饿了,就会饥不择食;人饿了,无论吃什么都香都可口。 花卷自然没有有油渣膏的小笼包子好吃,而且味咸和淡盐并存,干辣与辛涩同在。不过那若有若无的葱油味却刺激着人们的味蕾,爽滑滋糯的猪油浸蚀着人们的唇腔,对于饥饿中的人们来说,这就是只应宫庭才有的佳肴。 众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史五来拿着个花卷,掐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说道:“我记得我第一次吃花卷还是在八一、二年刚包产到户那年,那时也还穷,我们母亲便炒的油盐抹在花卷里,现在都还记得那味道,真香。” 任笔笙也细嚼慢咽着,道:“我们那时候也穷,吃面条没有调料,我们母亲便把种剩下的油菜籽种子炒熟舂成糊状,加上老盐水调匀拌面吃,现在都还感觉口涩口苦呢。” 仇重道:“你们吃过大麦面馍馍没有?我妈把大麦磨成粉,加盐调和做成饼子放在灶里烧熟,每次吃起来都会糊个大黑嘴圈。但说真的,那烧烤发黄的部份吃起来真是很香。” 曹寿智道:“那时侯都苦,我记得我们还刨过红苕母子吃。想吃干饭了,就背个背兜却田里搓先老的谷子,晒干在对呙里舂米,虽然有很多谷蒂蒂,米也糙,但拌点猪油真的很好吃。” 胖大嫂银爱珠大口的吃着可香的花卷,她暗自加劲,要多吃点,吃饱,这样晚饭就可以节约一顿了。她见众人都在忆往昔,往昔自然也就象放电影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以前的日子苦得很哦。不怕你们笑话,我随我妈妈还讨个口呢。”她大口的嚼着,说,“包产到户后前几年还吃了几顿饱饭,可越往后税收越高,种土地根本就入不敷出,还是出来打工强。” 郭琼英给女儿擦着满手的沙尘污迹,道:“要路走对了才强。沙沙她爸前年出门打工一年,连路费都舍了,要不是我在家收了点粮食,我们早就饿死了。” 史义旭沙哑着嗓子笑道:“我那是遇到个黑包工头,在建筑工地干了一年,到结帐的时侯那虾子卷款跑了,我们几十个人一分钱都没拿到,还是借路费回的家。” 李人国也有同感,道:“我也遭了一年,好在家里种有土地,要不然我们也要去讨口了。” 马英奇独自坐在一边看着众人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花卷,一边兴趣盎然地聊着过往的苦日子,也忍不住接话说道:“你们四川再孬嘛也是山青水秀的天俯之国嘛,至少喝水不愁吧!我们家乡别说吃,有时候连水都没有喝的。”稍顿,他又无不忧虑的说道:“在以前年青人都还在家乡时,人们可以远距离去挑水解决生活用水。现在年青人都出来打工了,家里就只剩老弱病残了,也不知他们能否喝得上干净的水没有。” “放心吧,有党在,老百姓会有好日子过的。”未而语清瘦的面庞在阳光下荫影中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众人,看着盆中那一个个洁白如玉的如花般含苞待放的花卷,说道:“现在再苦,也比以前好多了!那几年抗美援朝战争,那才叫个苦啊,跟抗日战争一样苦。知道吗,我们那时候天天吃炒面,有时候炒面都没得吃。” “哦哟,老革命,你们天天吃炒面还孬了说?”白善咕噜咕噜灌一气茶水,抹着嘴说道,“就我们现在都还不能天天吃炒面呢。” “就是,炒面多好啊!”夏流停止了咀嚼,他想起了曾经吃过的炒面,那真个香啊!“还有肉丝,有火腿肠,还有花花绿绿的蔬菜,又好吃又好看又有营养,那就是人间美味嘛。” 童筹揉揉肚子,感觉吃饱了,道:“我们来xj的路上,就吃的羊肉炒面,真好吃。” 杨忠祥道:“就是被店家给宰了,十五块钱一盘,太他妈贵了。” 王维成笑道:“我还没吃过炒面呢,听你们说的那么好吃,哪天我也去尝尝。” 任笔友悠闲的品着茶味,道:“王维成,当年自愿军吃的炒面可不是你们现在所理解的那种炒面哦。” 未而语眉头舒展开来,他笑了起来,道:“我们当年吃的所谓的炒面啊,就是炒熟了的面粉。” 哦!众人晃然大悟,但又觉得稀奇,吴芷就忍不住问道:“老汉家,那面粉怎么炒啊?” 夏流也问道:“是啊,面粉怎么炒啊?” 陈燕把花卷里有盐有味的部份分给夏流吃,自己只吃那素而无味的面疙瘩。她看着夏流吃的是津津有味,内心深处便有莫大的欣慰,只要我对他好,他也会对我好吧,一定会的!她幸福的笑着,道:“自愿军吃的炒面就是把小麦炒熟了再磨成粉。” 众人大悟,原来都是农村出来的,各都见过自家长辈有因牙齿不好的,便将如蚕豆黄豆碗豆花生仁之类的粒状类炒熟再磨成粉状调汁充饥的,就如任笔友的母亲炒熟菜籽舂成糊状做调料食用一般。未而语道:“我们吃的炒面还不全是小麦粉,它是按百分之七十的小麦,百分之三十的玉米或是大豆或者是高粱,再加半斤盐配制成的。” 史丙宜道:“老辈子,好不好吃?” “好吃啥子?现在的猪都比我们那会吃得好。战士们都是一把炒面就着一把雪来吃的,更多时候是没有炒面只有雪。” “为什么不煮饭吃呢?”辛吾能靠在砖坯上,接过银富香递过来的花卷咬了一口,道,“吃花卷也不错啊!” “那可是在朝鲜,而且还是冬春季节,朝鲜零下三四十度,就是你费九牛二虎之力把饭煮好,一会儿便又冻成冰了。更危险的是你煮饭得冒烟吧,那些美国鬼子有制空权,见哪冒烟就往哪扔炸弹,你火还没点燃,就被飞机给炸死了。因为不能生火,我们好多的战士都被冻伤冻死了。” 童筹粗声道:“那还打屌的仗啊!” “不打这一仗,我们现在还能如此悠闲地坐在这吃花卷吗?”汤吉胜晃晃手中的白面花卷,操持着已经淡化了的上海口音说道,“没有抗美援朝战争,我们中国就会不得安宁。毛主席说的对,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也可以说是我们国家的立国之战。” 吴芷道:“冻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吗?” “就是。”杨忠祥说道,“把战争用掉的钱拿来买粮食,三年困难时期也不会饿死人了。” 汤吉胜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胡说八道,美帝都跑到你家门口来挑事了,你还不还击还等什么?是等东三省丢了,华北丢了,华中丢了再反抗吗?” 任笔友道:“阿祥,你知道当年美国人是怎么说的吗?收拾了朝鲜,就陈兵鸭绿江,逼中国签城下之盟。” “啥子城下之盟?” “就是敌人兵临城下,逼你跟他签定丧权辱国的条约,要你当他的奴隶。《南京条约》,《辛丑条约》,《二十一条》等都是极度丧权辱国的条约。知道吗,从一六八九年的大清康熙皇帝二十九年到新中国成立前的一九四年九这短短的二百六十年间,我们国家与列强共签定了一千一百八十二份不平等的条约,平均每年有多于四份的不平等条约落在我们中国人头上。我大中华地大物博,结果被慈禧那老妖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送给强盗了。” 任笔笙点着头,道:“也只有抗美援朝战争才真正打出了中国的声威!” 仇重问道:“谁打赢了?” 杨忠祥道:“打平了。” 汤吉胜说道:“是我们打赢了。” “对,是我们中国胜利了。”任笔友来了精神,道,“敌人是十七个国家,我们就和朝鲜两个国家;敌人是武装到牙齿的海陆空现代化部队,我们却是小米加步枪的疲惫之师;我们交战的地点在三八线以北约有二百三十多公里远的我国的鸭绿江边,停战的地点在三八线以南五公里的板门店,也就是说我们战略纵深推进了二百多公里,我们达到了我们的战略目的;这更象是美国与我们签了城下之盟哈!战争中途美军换帅,战后杜鲁门下台,而战后我们的彭总晋升为国防部长,授元帅军衔,毛主席更受人民拥戴;整个战争期间,我方与朝鲜因战争减员接近一百万人员,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因战争减员近二百五十万人,是我们的两倍多;战后我国国际声威大涨,而国际上反美浪潮此起彼伏,因为毛主席说美帝是纸老虎。仅这几点,朝鲜战争就能断定是中国胜了。” 未而语满脸洋益着自豪的微笑,道:“你们知道板门店的来历吗?其实,那地方原本只是个小山村而己,当时为了便于彭总找寻,我们便在会场旁边用木板临时搭了一个酒馆兼小杂货铺,在木板上用汉语写上‘板门店’挂上作标识。没想到这停战协议一签下来,这板门店就扬名世界了。” 汤吉胜笑道:“在世界地图上很容易就找到板门店的。” 人们大悟,继而笑了起来。夏流吴芷杨忠祥等六七人禁不住异口同声的说道:“老革命,了不起,你们随便起的名字都能上世界地图,真了不起。” 未而语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他望望晴空万里的天,看着听着众人真诚豪爽的笑,自然地想起了那个激情四射的年代,心中一阵激动,曾经唱过的歌又响彻云霄: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进。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有能唱的便也跟着老革命唱起了合声,不会唱的也情不自禁地拍起了节拍,帮着壮大声势。一时间山川震动百鸟朝凤,天惊日落群星拜月...... 人们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工作闲余时间或说一两句笑话,或放声高歌一曲,那种洒脱那种愉悦自是平素少有的。但毕竟工作了一整天,闲情之后笑声之余,人们还是感受更多的困顿疲惫。不过却没有谁提说下班,于是砖机仍然往生不息地工作着。 夜,愈显得静,机器的轰鸣声就格外地悦耳。明月渐渐西坠,星星逐渐消隐,夜也有了疲意。 杨忠祥禁不住打了个哈欠,侧目看看银富香,见她一边揉着眼,一边懒洋洋地切着砖坯。仇重与未而语一言不发地机械似的发着架板撒着沙子接着水砖坯,然后合力将装满水砖坯的架板一拉向身后,继而重复着先前的动作。郭琼英可能是困到了极限,她垂着手搭拉着头,一头乱发遮住了她的脸,乍一看去还怪吓人的。每当有架板近来,她条件反射一般竟能准确无误地抬起架板往车上抛去。曹寿智倒显得精神,他笑咪咪地抬着板往车上抬去。然而由于郭琼英处于半睡半醒半飘缈的状态,因此两人配合得并不协调,往往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一板子砖坯掉在地上。由此一来,打杂工的陈燕就惨忙了,她得不停的把那些废品或铲起来或徒手抱起来丢进制砖机的进料斗内。长时间的转轴转动,她也累得快垮了,但她仍咬呀坚持着,因为地面的废品从入夜来都没有清完过,要是稍有松懈,那废品准得漫过滑板架,从而影响流水线作业。 赶车的阴一个阳一个地返回机口上,他们谁都没有精气神说话,因为很难得有两个赶车的人同时出现在机口上。赶车人显然也己经困了累了,再继续工作下去,肯定会累倒众人。此时,却只有童筹一人健步如飞,别人拉一车都显得力不从心疲惫不堪,他可以拉三车却精神抖擞愈战愈勇。 看着滑架上存满了砖坯,却只有童筹一人来回奔跑,杨忠祥嚷道:“上架的人都死了吗?曹筹智,去看看。” 曹寿智欣然领命朝架道上走去,从第一号架道开始逐一巡查。空中静静地卧在架道中,任笔友却无影无踪。第二号架道亦见板车孤独地停在架道中,任笔笙也不知去向。第三号架道上,史义旭正合衣仰面躺在车上嚊然入睡。曹寿智叫醒他,他迷迷糊糊地说道:“天亮了吗?”便翻身下车。曹寿智没有理他,又朝第四号架道中走去,却只见吴芷右手持钗左手扶砖伏在泥龙上已经睡着了,车上还有一半的水坯子没有赶上架。显然,他是在钗架途中耐不了的困惑疲惫而原姿原样伏在架坯上睡去的。曹寿智叫醒他时,他第一句话就问:“下班了吗?” 当曹寿智来到第五号架道时,马英华盘腿坐在地上靠着砖坯打起了雷鸣般的嚊声。工作强度大工作时间长,神仙也给拖垮了,何况他们只是凡夫俗子。第六号架道中,整车的砖坯未动,夏流挨着泥龙躺在地上显然入梦多时了。他被曹寿智惊醒,没头没脑地嘣出一句话来:“陈燕,该起床做饭了。”曹寿智乐了,道:“梦见你的陈姑娘了吧。” 第七号架道上,新鲜的砖坯散落一地,板车也昂首挺胸仰望天空,左右却不见白善。曹寿智刚欲离去,头顶却传来响动,他抬头看时,却见白善高高地睡在两条泥龙的脊背上。他刚要翻个身,便蹬掉了脚边的砖坯,响动惊醒了他,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很冷,于是便翻身跳了下来,也不看曹寿智一眼,象是在自言自语,道:“回去睡觉去了。” 曹寿智摇摇头,来到第入号架道,史丙宜也伏在车上睡着了。看情景,他抱着四匹砖坯子还未及上架,睡神便虏获了他。第九号架道中,童筹忙得不亦乐乎。曹寿智冲他竖起大拇指,这家伙真能干。第十号架道中,却见任笔友与王维成蹲在一块正聊得起劲。曹寿智干瘪沙哑着嗓音道:“快上班去,杨忠祥都发火了。” 第一0九回:婚变(一)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画悲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霄半, 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任笔友并没有理会曹寿智,他仍旧和王维成聊着。曹寿智讨个没趣,便悻悻而去。王维成递一支香烟给任笔友,任笔友摆摆手,道:“我不吸烟。” 王维成便自个儿点燃香烟猛吸几口,这东西真是提神,虽然明知吸烟有害健康,却还是有太多人吸食它。烟雾中隐约可见王维成那张疲惫且苦闷的脸,任笔友闻着烟味打了个喷嚏,便本能地朝一边挪了挪屁股,道:“烟这东西,还是少吸一点的好。” 王维成苦笑笑,无奈地叹口气,逐将烟火掐灭,道:“我也知道我不应该怪她,可是我一旦想起她曾经和别的男人有过的那一幕,我就控制不住我愤怒的情绪。万一有人问起......唉,叫人怎么回答?我会自卑,感到屈辱,我会不甘心。” 任笔友沉默了,他想,自己也许一点也不理解王维成此时的心情,自卑中裹协着屈辱,还弥漫着愤恨。这是男人的自尊吗,或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唉,现代社会,纯情女孩难找啊!”王维成恨不彻底,爱难深邃,满腔牢骚也难以发泄,不知如何发泄,道,“做男人真是可悲啊!” 任笔友试着说道:“为什么婚前的男人有过那种行为,作为男人的妻子不会去计较;而婚前的女人有过那种行为,作为女人的丈夫却不能接受呢?” 王维成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一想起那件事,他就心烦意乱,就憋屈。任笔友又说道: “你自己不张扬出来,谁会知道呢?” “可这种憋屈埋在心里折磨得人难受,我想解脱。”王维成语调低沉,道,“一想到那个人还在这个世上,也许有一天会不幸相遇,我不敢想象我能否矜持得住。” “你这种思想会害人害己的!人嘛,是社会性群居动物,人与人交往总会发生点故事的,尤其是男人与女人的交往。” “这些我都懂。我承认,我其实很爱她,但一想到她之前的故事,我就变得迷茫了,心中如灌了铅似的沉闷不爽,想爱却爱不深邃,想恨也恨不彻底,你知道这种煎熬有多难受吗?笔友,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想起了三国时曹操与刘备决战汉中失利退守斜谷的故事,进有马超拒守,退又恐被耻笑,便连叫‘鸡肋鸡肋’。你此时不正与曹操是同一处景吗?” 王维成突然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轻松的笑道:“笔友,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任笔友也站起来,苦笑道:“我怎么成杨修了?” 王维成并肩与任笔友朝回走去,道:“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但曹操最后还是班师回朝了。” “婚姻非儿戏!既然你们已经携手步入了那庄严神圣的殿堂,这就说明你们有爱的基础。只要有爱,其它好象应该不重要吧?” 王维成心情格外轻松,甚至有点愉悦,答非所问道:“你和大师傅有过那什么吗?” 任笔友知道他指的什么,有点羞涩,道:“其实我非常传统,反对婚前那个什么的。” “这不就对了吗,原来我们是同一类人。”王维成禁不住抓住任笔友的手,有点激动,道,“这改革开放把经济搞活了,却也把人性搞乱了。唉,现代社会还有纯洁的爱情吗?” 任笔友笑道:“你所谓的纯洁是什么,是那张膜吗?那你真是迂腐。” “但你必须得承认,只要那张膜还在的女孩,她们肯定都是纯洁的。就如贾宝玉所说的,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 “可是他同时还说了,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所以男人都浊臭逼人。”任笔友使劲握了握王维成的手,道,“女孩们为什么会失去泉水般的清爽呢,这不都是跟污泥做骨肉的男人有关吗?我们在要求女孩清爽的同时,是不是我们也应该保持自身的干净呢?” 王维成停住了脚步,他看着仼笔友,沉思良久,才说道:“那,是我错了。” “你不应该冷落你的新娘,记住,她是你的新娘。” 月亮的光茫突然暗淡了下来,星星若隐若现,原来是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线光辉,似乎太阳就要窜出来了。任笔友回首望望,砖机上灯火己灭,人们已经下班了。他与王维成分了手,回到宿舍,却见童筹已经睡着了。于是他便拿上衣服,提上水桶,退出屋外轻轻地关了门,便朝食堂去取水洗脸抹澡。 厨房灯已灭,门上锁,吕希燕的房间却透出灯光。如此深夜,女孩也一定睡了吧。任笔友犹豫着,门便开了,吕希燕探出头来,看见是他,笑道:“你终于回来了,快进屋吧。” 任笔友站在门外,道:“我用用水桶打水。” 女孩一把把他拉进屋里,道:“我早为你准备好了。” 果然,屋的角落处,那株秧苗旁边,满满的一大铁桶水,旁边还有个大胶盆呢。吕希燕道:“我知道你每天用的井水洗澡,所以他们下班我才从井里提的,试试,还够凉吧。” 任笔友微笑着道声“谢谢”,便提桶要走,吕希燕忙道:“先吃饭吧,别把身体饿坏了。” 任笔友这才发现,那砖桌上摆着两个鸡蛋,一小碗米饭,一碟青椒炒肉。他眼晴放光,他确实饿了,但这么丰盛的晚餐,他却不忍心吃,只是看着姑娘说道:“雪芹,这些......” 吕希燕拉他坐下,先给他剥个鸡蛋,递到他嘴边,道:“你呀,以前活轻松的时候都晓得补充营养,如今活累了却连饭都不吃了,哪有你这样过日子的。” 任笔友嘿嘿傻笑笑,推让不过,接过鸡蛋咬了一口,道:“这饭菜呢?” “我表嫂送来的,你快吃吧。” 吕希燕逼着任笔友把鸡蛋吃完,又强着他吃饭。任笔友本来就饿,面对这饭菜的诱惑早就馋了,于是也不客气,端起碗便大口地吃起来。再看看女孩,正伏在床上,双手支着下颚瞪大眼晴看着自己,粉颜上挂着微微笑容。他放慢了进食的速度,道:“我是不是成饭桶了?” “何止是饭桶,简直是饭魔。” 男人笑笑,用竹筷挟起一片肉喂到女孩嘴边,道:“雪芹,你也吃点吧。” “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他坚持让女孩吃了肉片,并给她喂了一口米饭,方才又狼吞虎咽起来。隔会抬眼看看姑娘,姑娘便冲他做鬼脸,如此三五数次,饭穷菜空,他竟然意犹未尽,道:“要是再有一碗白牛滚水喝喝,就美了。”吕希燕问道:“什么白牛滚水?”“就是青菜豆腐汤呀!你不知道吗,吃肉菜,一定得配上这素汤,那才是最合理膳食呢。”“你想得美,我这会哪去给你弄那白牛滚水去?”吕希燕递给他一杯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就将就点吧。”任笔友嘿嘿笑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便又提桶要走。 吕希燕忙跳下床阻拦道:“就在这洗吧。” 任笔友以为自己听错了,道:“在这洗?” 吕希燕点点头,道:“你别乱想啊!我是看你干活很累,所以帮你搓搓背,这样洗得快点,你也好早点去休息。” 仼笔友迟迟不肯脱衣服,吕希燕似乎不耐烦了,便动手去解他的衣扣。女孩的手触及他的肌肤,他只感觉一阵酥氧冰爽,禁不住脸儿倏地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有点激动,有点口吃,道:“雪,雪芹,那,那你回避一下,我自个洗就行了。” “我回避?”吕希燕笑道,“你别搞错了,这可是我的屋子哦。” “你,你不回避,我怎么洗澡呢?” “就这样洗啊!” “穿着裤子啊?” 吕希燕面色微红,低声道:“你别告诉我你没穿内裤啊!”随后,她又酸酸地语气挖苦道,“哦,你的内裤让陈燕给洗了。” “那哪能呢?”任笔友被臊得满脸绯红,他虽然激动,却不敢正眼看女孩一眼。他慢腾腾地脱下长裤,穿条红裤衩蹲在盆中。 吕希燕用水瓢舀水从他的头顶淋下,流向他的前胸后背。随后,她递给他洗发液,道:“你自己洗头,我给你搓背。” 于是,任笔友自个洗头,吕希燕在他背上抹上硫磺皂,用手掌在他的背上不紧不慢地柔和地搓和着。看着男人这光滑广阔的虎背熊腰,女孩的脸儿在轻微的发烧,心跳也略有加快。这巍巍如山岳的脊背,一定能阻挡一切的狂风暴雨,让在他呵护下的生命能够自由安祥的成长!这巍巍如山岳的脊背,一定能撑起那九天时空,让日月星辰可以在天上自由的遛达。 在任笔友面前,吕希燕已经没羞没臊无所顾忌了,她也感觉到这不可思议——也许是爱让自已失去了理智!为掩饰自己仅存的一点羞耻感,她开玩笑道:“笔友,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子有点儿象是妈妈给乖乖儿洗澡?” 任笔友笑了一声,道:“你快去睡觉吧,我自己洗就行了。” 自己也真是困了。吕希燕打着哈欠,道:“那我睡觉了,你自己洗吧。” 她来到床边,放下罩子罩好床,然后钻进床去,合衣躺下道:“你洗了澡后,把这凉席铺在地上,就在这睡吧。” 任笔友用毛巾搓着己经洗净的头发,笑着道:“雪芹,你就再大方一点,让我也睡床上去吧。” 吕希燕闻言笑了起来,便啐了他一口,道:“你不怕死,就上床来睡吧!”说着拉过被单盖在身上。 任笔友往身上淋着水,看着罩子内若隐若现的那尤物,道:“雪芹,你让我睡这儿,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你?”女孩又嗤一声笑,“算了吧,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不跟你说了,我睡觉了。” 任笔友嘿嘿笑笑,继续洗着澡,女孩既然入睡了,他就尽量不弄出响声。很快,他抹澡完毕,穿上衣服,感觉轻松多了。夜静的出奇,他可以听见女孩微弱的鼻息声。他蹑手蹑足地来到床边,罩子内,姑娘美妙流畅的曲线令他窒息,而女孩秀丽娇气的脸上显露出的安祥笑意却令他惭愧起来。这般可爱的女孩如此信任自己,我怎么能在她不设防的时候有如此低俗龌龊的想法呢?他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却用力过猛,痛得他差点失声惊叫起来。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将头轻轻地伸进罩内去,轻轻地吻了吻女孩额头,然后轻轻地退出屋去,轻轻地关门,并伸手进门拿根木棒斜靠在门上。 吕希燕却并没有真的熟睡,是男人炙热的吻撩走了她的睡意。她慵懒地翻过她那柔弱的娇躯,睁大双眼,看着那只壮实的大手慢慢地缩了回去,门被轻轻地关上。随着那木棒正恰到好处地顶住了门,她幽幽地哀叹一声。 回到宿舍,任笔友并无睡意,想起王维成的事情,他就略显伤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却因红包无,新婚初除除。玉门关不住,美景早暴露。郎生狼相胡,娘怨娘生哭。恩爱有时日,不敌一扉无。风流子潇洒,风流女龌龊?州官宜放火,百姓守黑屋?一桩好姻缘,阴阴和谐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误。 他看着熟睡中的童筹沉稳安祥有节奏地打着惊天鼾声,微微轻叹一声,便铺开纸笔,写下一个题目《婚变》,想想,便神速地写了起来: 新婚之夜,新郎兴奋地为自己的第一次准备着。 新郎的第一次就在这新婚之夜,他掩饰不住的兴奋。新婚的娇妻却说,别忙活了,因为自己没有了红包。新郎愣住了,甚至心都开始碎了,美好的梦碎了,美好的回忆没了,留下的将是永恒的心碎。 新娘见新郎独自抽着闷烟,她明白,期待已久的幸福似乎瞬间没了。新娘抱住新郎,悔恨自责不已,说自己太傻,在认识新郎之前,自己已经谈过两次恋爱。在学校读书时,因为自己是学霸是班花,总有男生花言巧语哄自己开心。自己经不起诱惑,便与之做了夏娃亚当曾经做过的事。辍学后进入社会,又有男人追求自己,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爱着男人,便又被男人所骗...... 新娘说着,伤心的哭了...... 新郎看了新娘一眼,觉得她可怜又可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良久才说,就婚前性行为,对女人而言,是满足了一个男人的欲望,却伤害了另一个男人的心,而这另一个男人,却往往成为了这个女人的丈夫。什么是丈夫?就是与你新婚双喜洞房花烛夜的那个男人,会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那个男人!你怎么忍心伤害会跟你白头皆老的人呢? 新娘哭着说,对不起...... 我的心堵得慌。新郎摇着头,仿佛在自语,没有红包,没有新意,没有激情,没有幸福,没有希望。沉默良久,他又说,我们还是离婚吧! 谈恋爱时,你为什么不要?新娘哭着,语调幽怨,如今结了婚,知道我没了红包,就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呢? 新娘摇着头,我爱你,你就是我最后的归宿。我后悔我以前的无知与浅溥,我谢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给我的真爱。新娘重新穿好婚纱,最后深情地吻了吻痛苦中的男人,然后服下一整瓶的安眠药片,静静地躺在了新婚大喜的新床上...... 新郎感觉太静了,他看见新娘微笑的脸上挂着的晶莹通透的泪珠反射着灯光的光茫,如梦幻般美丽极了......新郎的心彻底的碎了。也许,另一个世界不会有这许多心碎的事情吧!他躺在新娘身边,用刀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染红了新娘那洁白的婚纱,灯光下,那灿烂耀目的点点金光,不正是新郎渴望已久的幸福吗? 任笔友一气呵成这篇短文,才感到心中一陈轻松。再也抵挡不住的疲惫困倦,他呵嗨连天地和衣倒在床上便鼾然入睡。 第一一0回:日记(一) 曾经为了爱不顾一切地挚着 曾经为了爱奋不顾身的拼搏 曾经为了你舍弃了原来的自我 谁知到头来却满怀伤心伴失落 自古说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获 为什么我对你付出了那么多 你却依然让我忍受孤单遭受冷落 也许你从来未曾把我爱过 也许我一开始就一厢情愿的幻觉 回回头看看我们曾经的承诺 一个是风雨中哭诉的传说 一个是霜雪里受冻的枝柏 噢,离开你寻回原来的自我 过去的就让她成为风雨中的传说 我依然是我 霜雪里受冻的枝柏 任笔友才刚入睡,屋外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敲门声响起,史五来在门外叫道:“童筹,任笔友,上班了。” 童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推推任笔友,任笔友翻个身又沉沉地睡去。童筹没再理他,披着衣服懵里懵懂地出门上班而去。 夜空微明,隐约可见的星星在天际摇摇欲坠。此时不过凌晨四时吧,静静的蒙蒙夜空下,隐约可见制坯组的民工们都搭拉着脑袋如鬼魅般朝目的地走去。 民工苦,民工累,民工的生活泛滋味。无文无技无关系,脏乱苦臭危相随。工作一身汗,财富却无缘。 手头肩背腿,沾满土与尘。面目耳鼻嘴,四时五官遭天雷。心肝肾脾肺,酸甜苦辣咸成堆。终筑成,广厦千万间。总换得,他人安居共乐业。 说无怨,自欺人。咱的要求并不高,却只盼,应得之血汗,不再打水漂。为人者,上有父母待敬孝,下有子女初成长。患难与共,还有糟糠共煎熬。 我等庶民,不伟大,安分守己也伟大。只盼那,仁义礼智信,满天下,满天下! 出门在外,实实在在。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他们是天不怜见的一群人,只有工作,才有收入。不工作,就只有喝西北风。于是,再苦再累再困,他们都能忍受。现在有干的,拼着年青力壮,尽可能多的工作挣钱。因为他们也有害怕,害怕不知什么时候身体会垮掉而无法工作,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会失业。 他们是天不怜见的一个群体。 杨忠祥看着叉架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车,如此数来数去,发现不对数,便叫道:“任笔友和王维成怎么还不来上班呢?童筹,去叫一下他们。” 制坯组机口上工作的人不愿意少数人上架,叉架的人少,机口砖坯因无法及时拉走而滞留囤积,从而影响砖机的总产量,影响他们的收入。 童筹不愿意了,他们上架是计件制,少几人上架,他正好可以多拉几车。虽然总产量会减少,但他却可以多拉多挣钱。看着滑架上积留的砖坯,仇重也牢骚道:“童筹,快去叫阿友来上班。” 童筹却装着没听到的样子,叫道:“曹寿智,多来几板,重起来,重起来。” 郭琼英笑道:“童筹,郎老板说了的不准重,那样会把下面的压烂。” 曹寿智道:“快抬哦,架子上都堆不下了。” 童筹道:“多来两板,我这车装十二板没问题。” 郭琼英与曹寿智如他所愿又给上了六板砖坯重上。童筹眉开眼笑,这一车顶两车,可省不少时间呢。 仇重道:“童筹,这车拉了就去叫阿友和王维成来上班哦。” 史五来却冒出头来,道:“王维成不干了,他今天回家。”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回家。杨忠祥看看银富香,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便高声说道:“难道任笔友也要回家不成?” 童筹将车子停在路边,道:“他做梦回家还差不多。”于是风一样奔回宿舍,将熟睡中的任笔友拉了起来,道:“哥也,再不去上班就要罚款了。” 任笔友梦呓般道:“我好困哦。”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歪,又倒在床上睡去。童筹没好气,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骂道:“你这个色鬼,只顾消魂快活,这回连床都爬不起来了吧,活该遭罚款。”他无奈地摇摇头,又风一样跑向砖机。 天,突然黑了一阵子,方才慢慢的明亮起来。首先是东方天际的地坪线上,黛青色的天幔下,慢慢地被撕开了一道灰白的口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口子越撕越阔,口子的颜色也渐渐地变成醒目的鱼肚白。此时,可以清楚地辨识出天际周围的云象峦山和丘谷平原,也许在那被撕开的天幔里,更隐藏着一个全新的世界。 果然,有谁点着火把远远地靠近了地坪线,给天幔遮盖住的平原丘谷和云象峦山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淡红色的披风。随着火把越近,披风的颜色愈深,到橙红的醒眼,到深红的夺目。突然间,那黛青色的天幔被引燃了,只瞬间便被燃尽。果然,燃尽的天幔下一个全新的五彩缤纷的世界赫然出现在人们面前。 原来,那是太阳晨睡苏醒,便又开始了永恒无止却是新的一天的工作。当阳光透过云彩的缝隙直射下来,一缕缕如梦幻般覆盖所有,照亮所有。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河谷上淡淡的水雾,幻着迷彩般轻轻地洒在树稍、屋顶,甚至是新出的砖坯上,便盈溢出一条条长长的光影,象跳动的音符,要唤醒沉睡了一夜的大地一般。 随着太阳升起升高,晨雾飘隐而去,远处山峦清秀,原野通透,近处炊烟袅袅,羊声哞哞。朝阳中好一幅迷人的景象。 吕希燕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忙着,却见沙沙独自一人在水井边玩耍,并不时往井里丢着沙石。吕希燕忙说道:“沙沙,别在井边玩,危险。” 小女孩时常听父母说某地危险,不能玩,她亦知道水井不是玩的地方。如今听见姐姐的叫喊,便远远地别了水井,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搬些破砖头砌着玩。吕希燕看着沙沙脏得不能再脏的衣服,叹气摇头,这般大的孩子,应该是在幼儿园里学老师跳舞唱歌吧!沙沙呢,竟孤独无人陪玩。姑娘一边往灶膛里添着煤,一边看着小女孩,为她伤感。其实,在中国,沙沙这般命运的孩子是无以数计的。但沙沙也是幸运的,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想想秀红,从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且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母亲终有一天要把自己送与他人。难道她是命中注定这般命苦吗? 砌了一会儿破砖头,沙沙便没了兴趣,这实在不好玩,又没个伴,小小的她竟然也感觉到了无聊与孤独。她四下看看,没见着一个人影,却见一扇门半掩着,便默默地走了过去。她认得,这是友叔叔的房间。 小屋里的大床上,只见友叔叔侧身背对自己睡得很沉。她瞧见了书本,封面黄中嵌蓝,有鲜花,有萍果,觉得很好看,于是便抱起来就走。 显然,她潜意识里也知道拿友叔叔的东西是不对的,她害怕别人发现,便将书本紧紧地抱在怀里朝自己屋里跑去。没想到却让又出来给灶堂添煤的吕希燕姐姐发现,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吕希燕发现沙沙扭扭捏捏的有点邪门,又见她怀里抱着书本,便叫住她道:“沙沙,谁的书本,姐姐看看。” 沙沙见藏不住了,只得弱弱地将书本递给吕希燕,怯怯地说道:“是友叔叔的。” 果然是任笔友的日记本和手稿,吕希燕正色道:“沙沙,你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只有坏孩子才会这样做,知道吗?” 这时,林燕从坡上冲了下来,在吕希燕身边刹住脚,道:“雪芹姐,你真有闲心,跟小孩子玩一起。” 吕希燕微微一笑,看着书稿道:“要不是我发现及时,笔友的书稿就被沙沙毁了。” 林燕这才注意刻沙沙正垂头站在旁边,显然是正受着吕希燕的训斥呢。她突然怜悯起这个小女孩来,便从衣兜里摸出三个糖果放女孩手中,道:“沙沙,以后可不要再乱拿别人的东西了哦。来,姐姐给你糖果吃,去玩吧。” 沙沙捏着糖果,独自一人孤怜怜地一边玩去了。吕希燕叹了口气,史义旭两口子这样只顾挣钱,可是误了孩子啊!林燕却乐道:“雪芹姐,看看丑蛤蟆写的什么吧。” “这样不好吧。” “你呀,真傻。这日记上面,肯定写有你,为什么不看看他私下里对你是啥态度呢?” 吕希燕动心了,就在原地与林燕展开了日记本,她要在上面寻得有关自己的形象。当然,更重要的是想窥探男人心灵深处鸡汤的滋味。她们翻开前几页,却见上面用俊拨流畅的字体写道: 今天上午去土特产品公司糖业烟酒科收货款,结果两大美女领导都不在,卢科长出差bj未回,阎科长请了三天病假。只得悻悻而回。下午在老板的再三催促下去财务科领工资,马姐姐很是热情的接待了我,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她对我说:“小任,谢谢你对樊文的劝导,我们没事了。”难怪,樊文近几天也是喜笑颜开,原来他们这对小情吕误会解除,合好如初了,真替他们感到高兴......我之所以怕去领工资,是因为财务科那几大美女的口舌很毒,老爱取笑我,久了就产生了对她们的恐惧,就怕见她们,甚至时常借故躲着她们。 林燕笑道:“原来丑蛤蟆是怕女人啊!” 她们想逐一看完,但实在的厚厚一本太多了,时间也不充许她们细细的看完。虽然越看越感兴趣,但她们还是翻几页看一段或十来页看一段,只看得两人时而会心的笑时而无奈叹息。 早上遇继东,他笑问:“你的女警姐姐昨天怎么那么大的火气,是你花心吧?”我哭笑不得,他以为我爱上了销售科的她,或又和他们前厂长的侄女、秦风饭店的女老板有意思,怎么的就传到了春萍姐耳朵里,就有了昨天的拳打负心郎的火爆场面。哎哟,我的手脚肩背腿还疼哩!也难怪,曹秦凤时常来送餐,那门卫范大爷可门清,误以为的事情就传到了赵副厂长耳朵里,当然也就传到了刚直不阿疾恶如仇的春萍姐耳朵里,于是我就成了枮板上的鱼。唉,蒙冤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好在我很快就被沉冤召雪了,真得感谢曹秦凤出面向春萍姐化解了误会。没想到因为我,她们竟成了好朋友,合起伙来灌我酒,可恼我这个窝囊废,竟被两个女娃娃给灌醉了,现在我的头还晕乎乎的。 吕希燕想起巜尴尬浪漫曲》中男子被女孩灌醉酒的情景,心中郁结赫然释怀,如此看来,他们真没什么。 林燕道:“这家伙搞酒的,真的不会喝酒耶。” 她们又往后翻看,却见写道: 下午,老板抱回数条香烟,说是给厂里职工拜年。按他吩咐,按级别职务各有侧重:夏科长红塔山一条现金五百元,王科长红塔山一条现金五百元,办公室杨主任太鬼没有,调酒师石工红梅一条现金二百元......原来,各位厂长经理是个鼓鼓的大红包。第一次送给王科长,王科长不要,这次又去。这些所谓的红包,可是我亲笔书写的贺词哦,什么万事享通,鸿运发达,平步青云更上一层楼之类的,千篇一律,这祝福却没一个真心的。 林燕看到这里,道:“看后面的吧,看有关你的日记。” 于是,吕希燕将日记本交给林燕,任她翻看,自己便独自看阅起手稿来。她憋着一口气将《婚变》看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脊背一阵阵的发寒,那张膜对男人就真那么重要么? 此时,林燕却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吕希燕忙凑近前看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那日记中写道: 中午打牙祭,没想到我的碗里有一大块瘦肉,可害苦我了。若大的一块肉,绵绵的劲道,咬不动,嚼不烂,丢了可惜,囫囵吞下咽喉又太小,我真是左右为难啊!最后只得把肉全放进嘴里,品尝了一会肉味儿,才恋恋不舍地将之吐掉。唉,可恼的大师傅刀法真臭! 吕希燕笑道:“菜刀一点也不锋利,肉又买得太多。他们每次打牙祭,可苦了我了。” 林燕又翻几页,念道:“想想真可笑,兰言借《红楼梦》,跑了两次,还说了不少好话,我才勉强同意借与。而吕姐姐仅一句话,我就忙不失跌地给她送去。这,就是相对论吧!” 吕希燕笑得更加燕妩媚动人,林燕心中却不舒服,道:“这家伙不是色鬼就是花痴。”逐又翻后看阅,念道: 在我认识的女孩中,雪芹不是最漂亮的,但她却绝对是最贤惠的。她有被称为花魁的梅花的不屈气节,也有花中之王的牡丹的华丽,拥有花中君子的兰花的幽香,也有秋风送爽的桂花的豪爽;她比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更纯洁,她的纯洁,更象是一潭清澈透底的泉水,与她在一起,更有清风扑面的爽滑的感觉。她,就是天山顶上那圣洁的雪莲花!可有诗为证哦:云岭冰峰素色寒,雪莲典雅峭崖欢。娉婷仙韵无尘埃,蕙质冰肌献玉兰。 吕希燕心花怒放!林燕有心妒忌,便又往后翻阅,却是有关自己的日记: 童筹喜欢上了林燕,叫我帮忙,我应承之。其实,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看林燕如此一个大美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呢?真是不可想象,林世龙那样一个糟老头子,竟然会有林燕这样超凡脱俗倾国倾城的女儿!那真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哎呀,我都心痒痒了,只可惜我已经有了雪芹,要不然,啍啍...... 吕希燕心花怒放的情绪随着林燕的出现而逐渐不爽起来,她满脸的冷笑不屑也使得林燕不敢有丝毫得意之情。其实,林燕此前对女孩也是充满着羡慕嫉妒恨,及至见到男人夸耀自己,又同情理解女孩的心情。这男人啊,可真不是个好东西!然而及至最后,吕希燕面上终于挂上了媚人的微笑,林燕却又坠入羡慕嫉妒恨的汪洋之中。她瞅了眼得意忘形的女孩一眼,冷冷地说道:“他以为他是谁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燕心中有气,故意拿日记本不稳,坠落地面,却从本里溜出一张金色卡片来。两人同时弯腰捡起,却是一张名片:竹北酒业西北联营公司副总经理任笔友,有电话传真及银行帐户等,名片背面是公司经营的各档次的酒类。林燕禁不住双眼放光,惊呼道:“了不得,原来这丑蛤蟆还是个副总。不过,不过他怎么会跑到这来受苦呢?” 吕希燕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层背景,而且对自己也只字不提,真不知他还有多少事隐瞒着自己。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男人始终爱着自己,这就足够了。不过,当她看到林燕那放光的双眼,心中便有股说不出的隐忧。 想想,逐说道:“我去炒菜了。林燕,你做饭了吗?” 林燕道:“早做好了。” 她跟着吕希燕来到厨房,要了那份手稿细细阅读起来。末了,不由得惊叫了起来:“雪芹姐,你的红包还在吧?” 第一一一回:夫妻肺片 放弃你是我的不得已 苦苦的等待不见你的回信 只好说有缘相聚在来生里 放弃你是我一生的错 相思的痛苦让我一人承受 睡梦惊醒常是满眼泪珠 我不该放弃我对你的承诺 相聚的日子总是匆匆而过 回首才知道这全是我的错 当你放开我的手慢慢走过 当我看着你的背影变得模糊 我便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承诺 我的错让我受过 你是否孤独也过得寂寞 想起我们相爱的日子齐唱欢乐的恋歌 我真的好想再唱我们欢乐的恋歌 亲爱的原谅我让我再继对你的承诺 为你筑起永恒的爱窝 林燕看了任笔友的手稿《婚变》,惊叫道:“雪芹姐,你的红包还在吗?” 吕希燕起先不知其意,待看见林燕指着手稿不停的问自己,不由满脸绯红,呆在灶台后沉思不语。林燕见状,取笑道:“怎么,给笔友破啦?” 吕希燕没好气,道:“你才让他给破了呢。” 语毕,不由得为自己的话而懊恼而尴尬,就连林燕也被臊得面如朱红。不过林燕却似乎没有少女必备的那种娇羞而只露媚态,反而说道:“要真是那样的话,雪芹姐,你可不能恨我哟。” 吕希燕笑骂了一句:“不要脸。” 林燕也回敬一句道:“我们都不要脸。” 却听得房后有人经过,唬得她们赶紧闭嘴。透过墙上的砖孔看去,原来是王维成提个包朝任笔友的房里走去。时隔不久,便又见他出了门,随后任笔友也打着哈欠跟了出来。两人并肩而行,都没有说话,很快经过厨房,上坡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吕希燕道:“原来这家伙没去上班,他跟王维成去干什么?” 林燕也于一瞬间愰然大悟,道:“对了,王维成今天回家。” 王维成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所以认为自已应该回去。因此昨夜下班后,他就找到郎老板说明情况,要求回家。郎中郎知道是留不住的,也就答应了,不过工资却一分不给。王维成不在乎这么一点儿钱,只要能让他走,他就满足了。临走了,他要任笔友送送他。任笔友知道他要回去了,显得高兴,他认为他的事是逃避不了的,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必须面对。 经过“流星林”,流星林那些小树苗正沐浴着温暧的晨曦,借着弱弱的晨风朝他们微微颔首。经过办公室,厂部广播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播放的歌曲,他们细心听来,却是邰正宵演唱的歌曲《找一个字代替》: 我想做一个梦给你,填满你心中所有空虚,让流过泪后的苦涩转成甜蜜。我想摘两颗星给你,放在你眺望我的眼里,于是黑夜里,你可以整夜看我如何想你...... 他们听着音乐,黙默向前走着,各自跟着节凑在心中跟唱着,王维成甚至跟唱出了声音来: 我想留一张纸给你,告诉你我一生的际遇,让受过伤后的刺痛随风而去...... 邰正宵的歌声越来越小,王维成的歌声却越来越大。任笔友笑了,他安祥地听他深情的唱着: 我想沏一壶酒给你,藏在你思念我的心里,日后再相聚,你听我醉后言语说的都是你。翻遍日记,将千言万语找一个字代替,却发现爱是最深的痕迹。想你就乱乱乱头绪,不想又伤伤伤自己,情深就不必问,是合不合逻辑。想你就乱乱乱头绪,不想又伤伤伤自己,刻一个爱给你,在今生今世里...... 也许,任笔友明显感觉到王维成心中的悔心中的恨。也许,在这清晨的霞光中,他想起了他们美好的过往,在这偶尔呼啸而过的车流中,他明白了时光一旦流逝就再难回首。也许...... 翻遍日记,将千言万语找个字代替,却发现爱是最深的痕迹。想你就乱乱乱头绪,不想又伤伤伤自己,情深就不必问,是合不合逻辑。想你就乱乱乱头绪,不想又伤伤伤自已,刻一个爱给你,在今生今世里...... 王维成视线模糊,他不该让她失落,他怎么舍得让她失落? 他们来到大门口,跨过新的国道线,王维成将任笔友拉进了一家饭店,却是郭建国的建国饭店。 郭燕正独自在巴台里喝着早茶听着音乐,见有人进店,忙迎出去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们还没营业。”当她看见任笔友时,感觉意外,叫道:“丑蛤蟆!啊不,叔!”女孩为自己的失态笑了起来,道,“哥,怎么是你啊?快请座。” 王维成也很意外,他看看面前这个端庄秀丽的女孩,疑惑的看着任笔友,似笑非笑,道:“阿友,行啊你!” 郭燕去巴台拿茶杯端茶水,任笔友落了坐,道:“来吃过几顿饭而已。” “哦,吃过几顿饭而已吗?”王维成笑得很邪乎,“这丫头比大师傅漂亮。” 郭燕端来了茶杯开水,笑道:“哥,喝早茶真的很好呢。我给你们新冲的茉莉花茶,尝尝如何。” “喝早茶?”王维成看看女孩,又瞧瞧任笔友,一脸茫然,道,“你们都喝早茶?”又对女孩说道:“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喝什么早茶的。” 郭燕欠意的说道:“对不起,我爸妈买菜去了,没人炒菜。” 王维成笑道:“妹子,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你的这位笔友哥哥哪,他可是一位真正的大厨师哦。” 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仼笔友说道:“你们是在郎中郎的厂子里上班吧?” 见男人们点头应承,郭燕又道:“哥,那你就是那个小名叫任燕娃的任笔友了哦。” 王维成睁大眼晴,道:“仼燕娃?笔友,你小名叫任燕娃?” 任笔友点点头,看着女孩兴奋的表情,道:“对啊,他们也叫我任燕娃,你怎么知道的?” 郭燕笑道:“我叫郭燕,和你们的大师傅吕希燕、林燕是朋友。哥,我以后就叫你燕哥吧!” 王维成哈哈笑道:“阿友,为了祝贺你又多了一个燕妹妹,该你下厨露两手,也当为我送行吧。” 仼笔友不能推辞,郭燕显得很是兴奋,她把他们领进厨房,打开冰箱,道:“燕哥,就这些东西,你看够吗?” 王维成看了一会儿,道:“阿友,整个两浑一素如何?” 仼笔友道:“有一个菜也够了吧。” “你呀,怎么死心眼呢,难道要你的燕妹儿看着我们吃饭吗?”王维成拍着他的肩背道,“一人点一个菜,你就给我整个回锅肉吧。郭燕妹子,你点个什么菜?” 郭燕忙摆手道:“你们自己想吃什么就炒什么吧,不要管我。” 王维成道:“放心,今天是我请客,阿友是我的好兄弟,所以你就别客气,一定要点一个你喜欢的菜让你的燕哥给你做出来。” 郭燕看着任笔友,突然有种胆怯的感觉,弱弱的问道:“燕哥,可以吗?” 任笔友看着郭燕楚楚可人却羞羞怜怜的模样,便心生几丝怜悯,道:“郭燕,你喜欢吃什么菜?” 见任笔友答应了,郭燕高兴得差点蹦起来,道:“燕哥,听说川菜中有道名菜叫‘夫妻肺片’很好吃,就炒份夫妻肺片行吗?” 仼笔友看了看冰箱内的存货,笑道:“可以,不过夫妻肺片是凉菜哦。” “凉菜就凉菜吧!燕哥,你要炒个什么菜呢?” 任笔友说道:“你们都点了两个浑菜了,我就来个‘白牛滚水’素汤菜吧。” 郭燕好奇的问道:“白牛滚水是什么菜啊?” 王维成笑道:“就是清水煮豆腐。在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出去了,你们忙吧。” 任笔友看了看厨房,道:“郭燕,你也出去吧,这我一个人就行。” 郭燕道:“燕哥,我给你打下手吧。” 王维成回头说道:“阿友,你初来报到,摸不着锅灶,就让郭燕妹儿给你当向导吧。你可要快点哦,我还要赶车呢。” 任笔友从冰箱里拿出卤熟的牛肉、毛肚,看了看,对女孩说道:“郭燕,帮我烧点开水。”他看着刀架上的一排菜刀,问道,“郭燕,哪把刀是切熟肉的?”郭燕懵了,道:“我爸爸就一把菜刀生熟浑腥都切,没有分啊!”任笔友哦了一声,便从刀架上选了一把菜刀,掂量掂量,用水冲冲,然后来到灶边,打开燃气灶,将菜刀置于火上烧。郭燕说道:“燕哥,你这是干嘛?” “给菜刀消毒。”他不停地翻转着火上的菜刀,道,“凉菜都是直接食用的,所以加工凉菜的器皿一定要作好消毒灭菌工作,这样才不至于发生食物中毒。” 郭燕似乎明白了什么,烧好水后便又忙着用消毒液清洗枮板、盘碟。任笔友将发烫的菜刀冲冲凉水,拭擦干净置于冼净的枮板上。然后往烧水的锅里倒入酱油,加入五香粉搅匀,待水开时,放入牛肉毛肚,待开水翻滚起来,熄火,把牛肉毛肚捞出漓干水份,便开始切起片来。 男人左手扣压在牛肉上,右手执刀抵近牛肉,轻轻往前推压下去,一薄而匀的褐红色牛肉片便倒翻在枮板上。然后回刀升刃,自然流畅地又切第二片、三片......看他专着的神情,娴熟的刀法无声无息地往复来去,一片片牛肉错落有致地叠压在一起,纹丝不乱,就象是人工特意摆码而成。 “燕哥,我还以为这夫妻肺片要有猪肺呢,原来是用牛肉做啊!” 任笔友用刀整个铲起切好的牛肉置于大圆盘的中心,又开始斜刀片切毛肚,说道:“正宗的夫妻肺片是用牛肉牛杂拼做的,你这只有牛肉毛肚,这一份的成本可贵了不少钱哦。” 郭燕嫣然一笑,道:“自己吃,没关系。燕哥,这菜为什么叫夫妻肺片呢?” 他一边片着毛肚,一边说道:“这夫妻肺片,是在清末,成都的厨子们用废弃不用的牛杂碎,经过清洗卤制后制成的凉菜,由于价格低,很得穷人们的喜爱。但它真正成名是在民国时期,由一对恩爱夫妻制作的凉伴牛杂碎不仅味道极佳,而且他们的买卖童叟无欺,价钱还很便宜,很受人们喜爱,因为是废弃料制作,人们便叫作‘夫妻废片’。这两夫妻嫌废片不吉利,又因为凉拌杂碎中有肺片,于是便改叫‘夫妻肺片’了。” 郭燕道:“这对夫妻的行为果然沁人肺腑,他们应该非常恩爱吧!” 任笔友点点头,道:“只有真心相爱的夫妻才能做出那种绝佳味道的夫妻肺片!其实,我们的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每道菜的背后都有一个美丽感人的故事。” “真的吗?”郭燕兴趣盎然,道,“那回锅肉有典故吗?” 任笔友吩咐郭燕将毛肚叠加摆在牛肉上面,自己便忙着勾兑味汁,道:“回锅肉又叫金不换!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知道吧?” 郭燕呤念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任笔友忍不住端视女孩良久,才将调味汁浇在摆码好的毛肚牛肉上,然后又开始切熟的猪五花肉,并吩咐女孩点火烧水并清洗一株小白菜,道:“那司马相如把卓文君骗到手后不久,就去京城做官了,于是就想抛弃卓文君。卓文君便给丈夫写了一封信。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封信吗?竟让才俊的司马相如羞愧万分,从此杜绝花柳之心。” 郭燕清洗好白菜,道:“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封信?” 任笔友笑道:“只言片语表达不清楚,不过这回锅肉可是立了大功的。王维成等急了,你先把这夫妻肺片端出去吧,我这马上炒回锅肉了。” 郭燕应承着,将凉菜端了出去。王维成正一人无聊的饮着茶水,见终于上菜了,不由的眉开眼笑,搓搓手,嗅嗅菜,惊叹道:“真香啊,可惜了阿友的好手艺。” 郭燕又去拿来碗筷,还提来两瓶啤酒。王维成道:“郭燕妹儿,酒就不喝了。” 郭燕笑道:“我请你们。” 王维成乐了,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郭燕自回厨房去,厨房里弥漫着葱油香辣味,任笔友正在油爆五花肉。接着他加入青椒,左手执锅耳右手握手勺不停的颠簸翻炒。这颠锅的样子她太熟悉了,爸爸炒菜时也如此颠锅。但是总感觉燕哥更显得帅气些,不仅颠锅自然流畅,花式颠勺竟也是如龙飞凤舞似妙笔生花。她正自看得入迷,任笔友却已装菜入盘,道:“郭燕,端菜。”言罢,便将锅勺置于水槽中,放水洗锅勺。郭燕端起还吱吱响的香鲜诱人的青椒回锅肉,禁不住吞着口水,道:“燕哥,放那儿等会我来洗吧。” 任笔友道:“工完场清,这是所有行业的统一要求。尤其是厨师,清洁卫生那更是重中之重,洗锅是一个厨师的基本作业之一,可半点都不能马虎。” 郭燕自去上菜,任笔友把洗净的锅挂在墙上,便又忙着打豆腐条,用开水浸烫一会,方才放入开水锅中炖。随后加入莱叶,放点盐,滴几滴香油,便起锅盛入汤碗,撒点葱花,一道白绿相间、清汤莹透的白牛滚水便出现在王维成面前。 王维成忙给任笔友满斟酒一杯,道:“阿友,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任笔友摆摆手,道:“我不喝酒。” “你别骗我!”王维成又斟满自己面前的酒杯,道:“郭燕妹儿,你也过来坐坐吧。” 原来郭燕见菜上齐了,便静静地回到巴台里饮着早茶听着歌曲。这时候,录音机里所唱正是经典民歌《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 “郭燕妹儿,你也来一起吃点吧。”王维成再次对女孩说道,“你要我们阿友给你拌的夫妻肺片可是好吃得很哦。” 郭燕忙着给他们又斟上茶,笑道:“能看到燕哥亲自做菜,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快吃吧,呆会王哥你还要赶车呢。” 王维成不再客气,自与任笔友把盏交杯,道:“阿友,谢谢你为我指点谜津,让我不再错下去。来,我敬你一杯。” 仼笔友与王维成碰杯,笑道:“我借花献佛,祝你们相儒以沫,白首到老。” 两人推杯执箸,酒来菜往,吃的甚欢,言谈甚欢。王维成笑着,道:“我的这一页翻过去了。”他看着巴台里顾盼流转聘婷秀雅的女孩,道,“郭燕妹儿对你有好感,如今你可是有四个妹儿了哦,你可要自尊自爱,千万别祸害了人家哦。” 任笔友浅浅一笑,道:“你以为我真受女孩们欢迎吗?那是因为我太好说话了,在她们眼里就是个受气包,她们谁都可以无理由的取笑我欺负我。” 王维成笑道:“谁叫你迂腐呢,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耙耳朵的一生总是幸福的一生,但是也不要太耙了,别学陈季常,失了男人威风。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齐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地心茫然。” 任笔友笑道:“你这话引用的不对,再说季常之惧那是怕老婆,我断雁孤鸿一只,何惧之有?” “呵呵,不失原则的惧内,却是一种美德!你看王明阳戚继光不都是耙耳朵吗,他们却都被世人所颂扬!” 很快,他们酒足饭饱,王维成招呼郭燕结帐。郭燕来到他们面前,笑容可鞠的说道:“王哥,这顿饭算我请你们的,不用收钱。” “那哪里好意思呢,我们两个大男人岂不成了白吃嘴了?” “这菜是燕哥炒的,你们也没有白吃啊!再说我还从燕哥那学到了不少知识哩。” 王维成对任笔友说道:“阿友,你说呢?” 任笔友想了想,道:“郭燕,那就只收成本吧。” 郭燕点点头,默算一会儿,道:“那就收一拾伍元钱吧。” 王维成冲任笔友挤眉笑了,这实在是太便宜了,道:“阿友,这可是拜你的佛面哦。”他支付了饭钱,与仼笔友并肩走出饭店,刚要说什么,却有大巴车在面前停下,于是忙着登车,又回首冲任笔友弄眼笑道,“阿友,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一一二回:文君之美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子不我思, 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兮。 雍雍在宫, 肃肃庙宇兮。 不显亦临, 无射亦保兮。 我心匪鉴, 不可以菇兮。 威仪棣棣, 不可选也兮。 百尔君子, 不知德行。 不忮不求, 何用不藏兮。 王维成走了,他理清了矛盾,从烦恼中解脱了。女儿本来是水做的骨肉,所以使人清爽!但是让女儿失去泉水般清爽的,却是污泥做骨肉的男人的罪行。王维成为自己无知的行为差点酿成大错而悔恨不已,他感谢任笔友的提醒,使他迷途知返,便要急于回家向妻子负荆请罪。 看着渐渐远去的汽车,任笔友的心情一度轻松快乐起来。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不知何时郭燕来到他身边,说道,“王哥这么急着赶回去,家里有事吗?” 任笔友点点头,道:“他上个月才结了婚,蜜月还没过就来xj了。昨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妻子,今天就急忙赶回家去要向妻子负荆请罪。” “他为什么要冷落新娘呢?” “因为他的新娘不是......”他看了看郭燕,改口道,“王维成认为他的新娘不新,便负气离家出走。” “新娘不新?”郭燕似懂非懂,待要问个清楚,却见男人又遥望天山方向,似乎也有了思乡之绪,便道,“燕哥,你也想家了?” 任笔友点点头,道:“父母年岁大了,可作为儿子的我却不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想来就令人心酸。” 郭燕被男人的愁绪感染,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其实,父母对远行的儿女更是牵挂的。” 任笔友不想自己的愁绪误了女孩的美丽心情,便笑道:“昔日堂前儿不孝,今朝别离思如潮。他日春风得意时,跪行堂前把恩报。” 郭燕也笑了,道:“燕哥,你真行,出口就诗意春风。” “让你见笑了。不过,诗是劳动的颂歌,人性的赞歌。我喜欢诗,高兴了作诗,忧愁了吟诗。诗,让我激情燃烧,诗,让我笑看红尘。” “我也喜欢诗,喜欢诗和远方。” 任笔友摇摇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燕哥,又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任笔友道:“现在的人,总是为了私欲,谈什么诗与远方。父母在,家在;家在,诗就在。诗在,要远方作甚?” “燕哥,你别误会,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想去远方。”郭燕感到委屈,道,“你不喜欢诗与远方,那你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来到我们xj呢?” 任笔友一时语塞,他愣愣地看着郭燕,这女娃娃好一张伶牙利齿的嘴,我这拙腮笨嘴怎是她的对手呢?于是,他哈哈笑着来掩饰自己的窘态,道:“郭燕,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啊,你这就走啊?”郭燕忙说道,“燕哥,再呆会吧,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呢!” “你想知道什么?” “燕哥,这吵得很,到店里坐吧。” “这太阳晒着很舒服。” 郭燕仰面望望刺眼的阳光,恨恨地瞪了男人一眼,却也只得无奈的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回锅肉为什么叫金不换呢?”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简单说吧,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在一起卖酒时,生活艰辛,亏得文君心灵手巧,时常烹得一手好菜,与相如共享,尤其是文君做的一道回锅肉更是令相如痴痴入迷。卓王孙知道女儿一家常吃猪肉,觉得丢了他的脸,便给女儿家送去千金万银,唯一条件就是要女儿家不要再吃猪肉了。可司马相如相当痴爱卓文君做的回锅肉,他宁可不要岳父送来的钱财也非得吃猪肉,就这样回锅肉就有了金不换的头衔。后来司马相如去京城做官,向汉武帝推荐了回锅肉,却怎么也做不出妻子的味道来,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男人的通病,有钱就花心,司马相如也不例外。后来他想弃妻纳妾,便给妻子写了一封只有十三个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文君何等聪明,信中独少‘亿’,不就是暗指丈夫对自己已经‘无意’了吗?于是她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给丈夫回了一封信:一别之后,两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道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重九蹬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从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水,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共烹彘肉金不换。司马相如看了妻子的来信,回忆起之前两人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想起妻子烹就的回锅内,那更是人间绝味,便不由得心生愧疚,怀揣悔意,当即便打消了弃妻纳妾之意,并亲自回川用四乘车轿接妻子上京共渡余生。” 郭燕听得入迷,为卓文君的才气所折服,也为司马相如的悔过自新而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白首到老,这是上帝开眼,更应该是文君努力争取得来的结局吧。但她仍有不明之处,问道:“文君相如顿顿吃肉,卓王孙为什么......”却发现任笔友竟自去了有数米之远,不由得很是生气,这家伙啥子人嘛,招呼都不打就离去,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心中怨气却不敢外泄,她忙追上他,忍着不满道:“燕哥,你怎么就走了呢?” 看着艳丽宜人的女孩却皱眉蹙额,多幽怨,善羞楚,盛娇嗔,好一幅怜人怜己美人沐怜图!任笔友也不仅由衷的感叹,这女孩当真是美人胚子: 天赋仙姿,玉骨冰肌。向炎威,独呈芳菲。轻盈雅炎,初出香闺。是水宫仙,月宫子,汉宫妃。清夸苫卜,韵胜酴靡。笑江梅,雪里开迟。香风轻渡,翠叶柔枝。与王郎摘,美人戴,总相宜。 都说文君之美,美在文君夜奔,美在当垆卖酒,更美在不离不弃,忠贞如始。似乎眼前这女孩俱都备之! 真的,每个女人都是一缕花魂!她们淑静清雅,美丽端庄,她们就是盛开在大地上的一朵朵鲜花。她们都是水做骨肉的女儿!世界没有她们,将只遗三成的美、四成的善、五成的真! 真的,女性比男性更伟大!造人的是女性!补天的是女性!填海的是女性!所以,没有女性,当没有英雄! “燕哥,你想什么呢?” 任笔友笑道:“郭燕,你快回去吧,小心这么凶残的阳光把你烤糊了。”虽然不舍,他还是迈步向西走去,他不忍心女孩被骄阳蒸发。 虽然不舍,郭燕却也不愿耽误男人的前程,于是只得充满期待的说道:“燕哥,和雪芹姐时常来耍哦。” 任笔友回首冲女孩笑笑,脚下仍然生风朝砖厂疾步而去。 他这回首一笑,虽如昙花一现,却令郭燕臆想绵绵。恰同学少年,芳华正茂,风月无边,却是风可追,梦能圆。似然有弱水三千,却只取这一瓢饮;那管他繁华三千,却只愿为你一人尝尽离合悲欢。 任笔友紧赶慢赶回到砖机上,却觉得情况不对劲。机口上没有了昔日那生龙活虎的景象,各人自顾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合作,没有交流,只是默默地机械似的工作着。 任笔友悄悄向童筹打听,才知道早饭后,郎中郎把银富香接走了,结果就这样了。任笔友这才发现,杨忠祥的脸色难看极了,他似乎是有意将泥条推出滑道,或是根本就不去推泥条,而是将泥条斩的或长或短,且任由泥条推着泥条前进。 这可苦了来顶替银富香岗位的郭琼英,看着无章可循的泥条堵在截皮台上,她是欲哭无泪,憋着一腔怨气又不敢发作,只得费力的扶正泥条切将起来。往往是前面的还未切下,后面的却又猛冲过来,撞击着正被切的泥条,被切出的砖坯便成了凹凸不规则的废坯。她怒而不敢言,便一时兴起,泥条怎么来就怎么切,那管他成品与废品。 仇重与未而语便也睁只眼闭只眼,管他几匹砖好与废,接住就往后送去。曹寿智与顶替郭琼英岗位的陈燕可惨了,他们一个劲的捡着废坯丢掉。那废坯堆便疯涨起来,一会儿便小山似的矗立在人们眼前,且还有不断成长之势。 驱车上架的却显得悠闲,一车东拼西凑,没有十数分钟是不足数的。任笔友悄悄对童筹道:“估计今天要出事。” 这时,夏流拖着空车晃晃悠悠地回来了,看那模样,似乎大病一般,脸容憔悴得神形俱失,仿佛稍有不慎就会瘫烂于地。别人都觉得不太热的时候,他却大汗淋漓,气喘无力。吴芷笑道:“二流子,晚上少加点班,否则你就会死在那个窟窿里。” 夏流惨淡地笑道:“我这是国防身体,打麻将三天三夜不睡,找小姐三个四个不累。”他话音刚落,脚下被破砖头一绊,便一个饿狗扑屎摔倒在地。童筹骂道:“都这副模样了,还色迷心窍,真是离死不远了。” 陈燕低垂着头,她心里明白,夏流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是因为他太贪了。一日三餐,他何曾少过一次 几人孤独几人愁,仿佛谁都感到今天要出事,因此谁都不愿多说话,工作顺其自然。时间过得很快,从上午到下午到晚上,一切出乎意料,俱都相安无事他不觉松了囗气。但一想到晚上还得加班,大伙的情绪仍显得低沉。 经过近半月的加班加点,晒场上密密麻麻的泥龙,好严整的队容,仿佛只要东风一吹,它们便会凌空而起,奔赴九州苍穹建功立业。由于砖坯子干的不快,窖上这几天也放缓了烧制的速度,因此晒场上的泥龙就愈显得多了。 空架道告急! 于是有人提议该放假了,史五来以没有得到郎老板的指令为由,不同意放假。虽然如此,砖机的产量却明显下降过半。原来,是供制砖的泥土供不上了。 李人国费劲的铲了半铲子土丢进供土箱内,对着朦胧中的推土机吆喝道:“辛吾能,林师傅,没有土了,你们推快点。” 李人国的声音湮灭在内燃机的轰鸣声中,消失在群星闪烁的夜幕中。辛吾能操持着推土机,一会缓慢倒档,一会高速进档,一会突然左退,一会猛的摆尾,把个推土机弄得跟喝醉酒似的在原地晃晃悠悠,却没见推得半点泥土。不远处躺在高高土丘上睡觉的林世龙被推土机忽高忽低的轰鸣声吵得心烦意乱,便几步跑到推土机近前,冲辛吾能吼道: “你心里不痛快也别拿推土机出气呀,弄坏了还不得我们来修。” 辛吾能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也只能对着这铁疙瘩撒气了。他叫林世龙吵得心烦,便倒档猛踩油门,那推土机便呜一声哭了起来,哇一口吐出一股浓浓黑烟,哽咽半声,没气了。 “看看,拉缸了吧。”林世龙垂胸顿足,对他这个徒弟既恨又怜,道,“这下好了,今晚还得加班修好它。” 他话音刚落,天空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惊了人们混沌的脑海,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闪了人们迷离的双眼。不好,要下雨了!于是火速停工都往回跑,刚回到房间,豆大的雨点便倾盆而下。只一会儿,雨停了,空中却又撒下了冰雹,豌豆大小,瞬间地面便白了一层。几分钟后,冰雹停了,天空又重新挂上了半月与莹光星星。任笔友好奇,这等奇景,他可是头一回遇见呢。众人都挤在厨房吃着宵夜,谈论着这奇怪的气象变化,讨论着今夜又有多少架坯要倒掉。 除任笔友的架未倒外,其余叉架之人或多或少都有倒过架的,其中尤数史丙宜的架倒得最多,差不多快有一根通架倒掉。只气得杨忠祥咬牙切齿的骂他,因为机口上的人都跟着他白干。史丙宜笑笑,没有吱声。白善的架也倒的不少,但他却没有史丙宜的好心态,因为倒架,他心疼啊,疼的饭都吃不下,早早地躲进宿舍蒙头大睡。 吕希燕依然准备了一大桶井水供任笔友洗澡,待得众人都离去后,他才幽灵般钻进女孩的房间,盛情难辞,他不忍心女孩的善意落空。再说以那清净之水洗自己这清洁之身,他也是不怕众人闲言碎语的。说是洗澡,其实就是用毛巾汲上水逐一往身上挤拧拭擦,然后抹上香皂揉搓而已。 吕希燕伏在床上,不时地看着灯光下赤身裸背的男人细细地揉搓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隐约感到脸儿发烧,通体血液沸腾。她有几次冲动想去为男人搓背,就象昨夜那般,象妈妈给儿子搓澡一般。不过她却没力气爬下这床,只得痴痴地望着那泰山一般雄壮的男人。这就是自己的男人,虎背熊腰上,虽是柔嫩细滑的肥肉,但却照样能替自己遮风挡雨;这就是自己的男人,憨头莽脑的榆木疙瘩下,阔胸宽心的港湾里,完全容得下自己这艘孤木小帆船的任性航行;这就是自己的丈夫,屹立于水盆中的两条墩实的大腿就象大船上的桅杆似的,撑起巨大的帆将船驶向生活的海洋深处。不难想象,这巨桅大帆,将能经受得住任何的狂风暴雨的侵袭,终将护住大船平安地驶向理想的彼岸。 夜,实在是很深了,吕希燕却没有一点睡意。她在期待,她在渴望,她明白,自己被欲望的火焰烧烤得烦燥不安起来。作为一个女孩子,纵然是用现在的观点来评论自己,自己也表现得太前卫,甚至是轻佻放浪。但是阿古丽的出现令她忐忑不安,林燕的口无遮掩令她震憾,郭燕的好奇令她危机感加重,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都不是她们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自己仅有的一点儿优势,就是比她们稍早一点认识了男人,令男人有了先入为主的传统观念。 男人传统吗?不是,又是。曾经的他,应该是很想和自己那什么吧,现在却难见他冲动。是因为以前自己是这的唯一吗?还是因为现在多了阿古丽林燕郭燕,他有了选择呢?所以,她失落、忧郁,不自信甚至恐惧。她以为,要想俘获男人,就得采用超前的于段方可。奈何男人迂腐,还胆小怕事,她也还要保留一点少女的娇羞,于是挖空心思才想到为男人准备洗澡水。她有意仰面躺在床上,弄乱自己的衣服,虚眼瞄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佯装入睡。 第一一三回:家信 毛主席作《送瘟神》之一 绿水青山枉自多, 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 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 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 一样悲欢逐逝波。 《送瘟神》之二 春风杨柳万千条, 六亿神州尽舜尧。 红雨随心翻着浪, 青山着意化为桥。 天连五岭银锄落, 地动三河铁臂摇。 借问瘟君欲何往, 纸船明烛照天烧。 任笔友洗澡毕,他穿上衣服,将换下的工作服略微洗了洗,算是完事。他回首看看绣床,朦胧中,女孩庸懒的躺在床上,衣服凌乱着,袒胸露臂,似已熟睡多时。 他微微笑笑,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隔着白色纱罩,床上的女孩衣不遮体的映入他的眼中。 隐约兰胸,菽发初匀,玉脂暗香。似罗罗翠叶,新垂桐子;盈盈紫药,乍擘莲房。窦小含泉,花翻露蒂,两两巫峰最断肠。添愁怅,有纤挂一抹,即是红墙。 偷将碧玉形相,怪瓜字初分蓄意藏。把朱栏倚处,横分半截,琼箫吹彻,界往中央。量取刀圭,调成药裹,宁断娇儿不断郎。风流句,让屯田柳七,曾赋酥娘。 任笔友纵然是有百种相思千种恨,却也是经不住眼前这娇娥羞风流、狐女露媚浓的极至诱惑。陡然间,他只觉得气血直冲脑门,周身汗毛坚挺,都快撑破他才穿正扣好的衣服。他大脑一片晕乎,双眼冒着莹莹绿光,不停地吞咽着津津口水,心中就一点念想,就是要与女孩合二为一,熔为一体,长长久久,永永远远,生生世世! 任笔友不听使唤的手缓缓地接近红墙,试探性的弱弱地碰触着,柔柔的,软软的,暖暖的,却又有无限磁力似的强力的吸住了他的手,使他欲罢不能。 这时,吕希燕于睡梦中翻了半边身子,正巧亭亭如一的仰面对着男人,她的脸容饱含羞羞红晕,更富娇娇妩媚,还洋溢着盈盈笑意。 看女孩安祥深睡,笑靥如花,她一定有一个锦宫蜜梦吧!任笔友淫心颤抖,色眼渐清,我这是在干什么?女孩如此信任自己,我怎么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呢?他慌忙缩回不守清规之手,恨恨地咬了一口,却痛得他痉挛心颤,汗却不敢出。他苦笑笑,逐单膝半跪在床边,凝视着女孩,柔声细语地对女孩忏悔道: “雪芹,我对不起你,你骂我打我吧。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要我们步王维成的后尘,使我们的新婚不新,新郎不新,新娘不新。尤其是对你们女孩子,新婚的这个新意,那是何其重要!先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在提醒我们,不是夫妻关系的男女,不得有亲蜜的行为发生。雪芹,让我们共同努力,保证我们新婚时,不仅新郎新,而且新娘新,让我们的新婚新意满满!雪芹,我爱你!” 说毕,他伸长脖子,俯首努嘴吻吻女孩的额头。看着女孩冰齿咉轻唇,蕊红新放;声宛转,疑随鼾香悠扬。任笔友便觉意犹未尽,于是便又去亲女孩翕合的绛唇。也许是女孩的唇香太过醉人,也许是女孩的朱唇太过滋溜,他担心自己太过兴奋而惊醒了女孩,从此丢了自己谦谦君子的美名。因此,他只敢轻柔得蜻蜓点水式的亲了女孩的朱唇,然后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感觉男人己经出屋,房门缓缓地被关上,吕希燕忙睁开双眼朝门口看去,只见那根木棍正恰到好处地顶住了房门。女孩长长地呼出一口幽兰之气,她看着被男人的魔掌蹂躏过的胸衣,舔舔被男人临幸过的嘴唇,脸上泛起的羞羞红晕愈发浓烈,她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烈烈火焰之上,身子似冰雪一般瞬间被熔化,被蒸发,只有眼角噙住的泪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迷离的光茫...... 郎中郎带着银富香去霍城上伊犁云天雾海地玩乐着,不知今昔是何年。男人是心花怒放的,厂子效益好了,自己兜里有钱了,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曾经暗藏在心底的夙愿终于实现了,那就是身边美女如云,枕边美女妖娆风骚。当然,银富香不美,但真的风骚万端,男人纵然是风月老手,竟也被玩的酣畅淋漓要舍生望死。 银富香尽己所知所能换着法式侍寝着男人,不仅自己得到满足,而且更有丰厚的收获。当然,她没有忘记杨忠祥,更没有忘记辛吾能,但他们给她的却显天差地别。杨忠祥粗狂野蛮,那种天翻地覆的感受最多只能维持一小会儿,之后又得回到残酷的现实,为生计而辛苦上班,杨忠祥无力满足自己的物欲需求。其实她是不怕幸苦不怕累的,要不她也不会跟着表哥浪迹天涯的。如果表哥能保持初始的雄风,她根本不会理采杨忠祥的。如果杨忠祥也能满足自己的物欲,她也不会挖空心思去讨郎中郎欢心的。如今,郎中郎可以完完全全地满足自己的所需所求,她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 她清楚自己被一些人所不齿,就象公共厕所,特脏。她却不屑于这些人的认知,即使自己是公共厕所,那也是高级的那种,而不是烂大街的那种。更何况现今之社会,甚至今后之社会,人们是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硬道理。因此,她要顺应潮流,一切向钱看,让那仁义礼智信诸多封建余毒去死吧! 有个这样风骚的女人陪着自己,郎中郎自是乐不思蜀,待他发现身上快没钱时,才想到应该回厂子去了。这几天玩得疯了,时间过得实在太快,银富香听说要回厂子了,恰是从黄梁美梦中惊醒一般,虽意犹未尽心极不爽,但也只得跟着男人往回而去。 待到她回到厂子时,正值黄昏时刻,此时大伙儿都下班了吧。她刚下坡经过食堂,迎面便冲过来一人,却正是杨忠祥。 这几天对杨忠祥来说,仿佛是被贬流沙河的沙吾净每日都遭飞剑刺心之罪罚,苦闷烦燥,饥食无味,困乏难寐。是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情人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他能不愤恨吗?整个砖厂他看谁都不顺眼,于是上班经常开小差。他没心思工作,但又不愿请假,因此总是借故叫李人国顶替一会儿,有时候这一会儿往往是个多时辰甚至半天。几人怕他,几人与他算是朋友,还有几人认为与自己利益无损,所以人们都由着他,无人异议。 其实,杨忠祥上班开小差,无非就是想看看银富香回来没有。几次期盼都落空,他心中越发的烦燥不安,随着黄昏的来临,脑海中总是出现银富香跪添郎中郎的无耻情景,他就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在心中诅咒那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突然间看见银富香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还是那么矮,那么黑,但却比之前更丰满更妩媚动人。杨忠祥呆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不由分说擒住女人的胳膊闪电般地冲进了旁边白善的卧房。白善是独居陋室,他没什么贵重物品,他的房门常是无锁虚掩着的。 银富香还没说上一句话,便被杨忠祥按倒在床上,男人就象一头发情的公牛在女人的嘴上身上没命的磨蹭着。银富香没有反抗,她轻车熟路的迎合着男人,她要的就是这种骚臊的野味。 就在他们拔开云雾要见红日的关口,门突然被推开,白善跑了进来,床上的两人被惊了个魂飞魄散,白善也被眼前景象震懵了。但很快,他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道:“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便急忙退出屋去,心中恨恨的骂道:“狗男女好不要脸,竟跑到老子的床上来偷情,真他妈倒霉。”他怒气冲冲地朝厕所疾步走去。杨忠祥与银富香可不敢再恋战下去,两人匆匆了事,然后分头离去。 辛吾能对银富香几近麻木,他对自己曾经有过的梦想感到幼稚可笑。如果说之前还对表妹存有爱意的话,恐怕也是建立在他们的初恋上,毕竟初恋是甜蜜美丽温馨的,初恋使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人生第一次,而且初恋也使他们走向成熟,因此初恋是刻骨铭心的。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前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银富香随郎中郎而去,他终于开始正视之前的风言风语了。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只因自己被初恋的彩带蒙蔽了心扉,不相信自己被绿,原来自己一直顶着绿帽儿却不自知。他心痛如绞,他爱恨难消,与自己青梅竹马愿与自己私奔的表妹,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呢?愈想到初恋的温馨甜美紧张刺激,他就越发的悲怨哀叹。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就把自己的新初献给了这样的女人?自己今后将以何面目去面对愿与自己步入神圣婚姻殿堂的女子? 孤枕偏生蝴蝶梦,吟鞋怕上凤凰楼。此景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罢了,罢了!一切就当虚梦一场吧!收拾好心情,重新开始吧! 当银富香拎着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正吃着饭。对表妹的归来,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话:“吃晚饭了吗?”问过之后他才觉得多余,这个时候她岂有不吃饭的?银富香嫣然一笑,平时少有的妩媚之情尽显露出来,道:“我正饿得慌哩。” 辛吾能“哦”了一声,机械似的盛了一小碗面条递给她。银富香只是浅浅地吸了两口汤汁,便放下碗,从包里拿出一套白色的纯棉丅裇,道:“表哥,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衣服,试试。” 辛吾能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有吱声,他心里明白,这是她用别的男人的钱给自己买的东西,而且根本就不是衣服,而是一根逐渐被染绿的头巾围脖。他愈发受到奇耻大辱,他转身想出屋去,银富香突然一下子抱住他,声音有点颤抖,几近哽咽,道:“表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只想趁着年青多捞点钱,我求求你别不理我好吗?” 辛吾能心中的爱虽逝,情未灭,他没有去挣脱表妹的拥抱,良久,说道:“阿香,你是我表妹,终究是我表妹。在这里我们举目无亲,我不会不理你的。” 银富香破啼而笑,她拉着辛吾能坐到床边,帮他脱下衣服,给他换上那纯白的丅裇,围着他看看,笑得也有几分纯洁,道:“这样子才显得男人气质嘛。”说着顺手息灭掉了灯光。 夜,总是在人们的睡梦中匆匆而过,晨曦总是在人们的美梦正酣时到来,应该说当每次太阳升起的时候,新的希望也就来临了。清晨的微风伴着泥土的芬芳气息迎面拂过,总是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这样的心情却不能长久,就在早饭后小憩时,李人国与童筹去小队上取信回来,他们可是满载而归的,几乎是人均一封信。宁静沉闷的午间瞬时便热闹了起来,众人各自看着家信,或是哀声叹息,或是眼目呆滞,半响难有欢声笑语。多日不曾得到家书,如今却得到如此信息,怎么能让人高兴得起来呢? “阿友,”吴芷见任笔友望着天空怔怔发呆,问道,“你又没结婆娘没立家,能有什么天大的事不愉快呢?” “我二爸的酒厂出事了,差一点就倒闭了。” 原来,任笔友的家信是厂子寄来的,因为联营公司造假五粮液和剑南春,被工商行政执法部门查封,虽然最后得以平安了结,但厂子却受到极大损害。信中略显悲观意境,更甚是几家经销商携酒跑路,厂子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虽然前几天托关系在银行贷得了一笔钱,但年底前就必须得归还,现在只寄希望年前能收回部分货款。信中要求他能提前回公司,帮着公司共渡难关。 白善突然关心起任笔友来了,道:“阿友,那你快回去吧!” 童筹也说道:“是啊,那你快回去吧。” 没想到仼笔友因这封信竟博得了众多少男小伙们的关心,都要求他赶快回去振救公司。 任笔友笑道:“要收货款的这户商家,和我们签的是代销合同,付款的最后时期是元旦节前夕,因此提前是要不回货款的。我算了算时间,收回代销商的货款还贷款在时间上刚好吻合,因此还贷款的事不愁。现在愁的是厂子的战略路线模糊不清,这才是最要命的。” 吴芷道:“那你就更应该回去。” 众人附和“就是”。夏流说道:“万一你那代销商也跑路了咋办?”众少男小伙们又附和“就是”。 “不会的,我信得过他。”任笔友笑着,道,“不过我会先给他们写封信回去,看他能否提前付款,这样就最好了。” 众人都在关心任笔友的去留,把自己凉在一边,杨忠祥心中难受,终于忍不住怨气道:“妈那个巴子去,当官的太污了,我们家四口人的提留款要六百二十多元,还有集资修路款人均六十,六月三十号之前就得交清,要不然迟交一天就得交百分之五的滞纳金。” 吴芷也愤恨不平,道:“交个屁,老子不给。” 史义旭说道:“那帮人问你父母要,才不管你给不给呢。” 杨忠祥吐出一口浊气,道:“要是老子在屋里,他休想收老子一分钱。” 任笔笙道:“别忘了,你已经来xj了。家里的三八六一九九部队根本不是那帮人的对手,打不过,骂不赢,还不只有任他们宰割。老子昨年生二胎交了两千元的罚款,今年又突然说还得再交八百元的罚款。妈哟,要是每年都收,我就只有举家外逃了。” 李人国骂道:“那些狗日的真他妈黑,简直就是吸血鬼。” 未而语也有同感,好不容易给幺儿子攒的结婚的钱,如今把提留款集资款一除,又没余下多少了。他的家信中说,幺儿子订婚报期,还差一千五百元钱,要他赶快寄回家去,不然这门亲事又得告吹。他清瘦的脸庞流露着无奈的表情,道:“不得不说现在对我们农民来讲是近几十年来最黑暗的年代,毛主席时代虽然穷,但却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史义旭的父母也向他们催要提留款,说再不寄回去,种他家土地的那家人就不种他家的土地了,要给他荒起。他也是没好气,苦笑道:“旧社会是佃户租地主的田地种,给地主交租金,如今新社会就是好,我这个二皮脸地主还倒贴租金给佃户,求他种地。”仇重的老母亲托人给他写了封信,说自己身体不好,都两个月没有打回牙祭了,她希望儿子能给自己寄点钱回家,一来缴提留款,二来买点药治病。仇重满脸愁云,道:“现在不光是生养我的老妈是我的累赘,连这曾经是希望的土地也都成了我的负担了。妈的,送人都没谁要的累赘,如何才是个头啊?”曹寿智的家信没有向他要钱,只是说银行贷款到期了,若再无力还贷,银行就会用他家的耕牛顶债。夏流的父亲所工作的水泵厂进行改制重组,若果想要保留职位,就必须向厂里交纳两千元的保证金......童筹的家信没有说什么具体事件,只是劝他多挣钱多存钱,将来自己娶媳妇好用。 “哎!”史丙宜无端的叹了口气,他没有收到家信,仿佛被亲人遗忘了。但他明显没有众人的苦恼,浅浅一笑,道:“钱钱钱,命相连!走哦,找郎老板借钱去。” 李人国的家信是唯一没有提钱的,信中劝他生活开好点,要保重身体。他笑道:“走哦,吃大盘鸡去。” 史五来看着兄弟们虽然个个愤恨不平,但却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家信,不由的嫉妒羡慕恨起来。他知道,家信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它捎来了家的平安与亲人的健康的信息。人生一世,还有什么比亲人的平安和健康更重要的念想呢?他也被家给遗忘了?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孤独与寂寞,妻子一直未与他来信,他不知道家中的情况如何,家人是否安康。也没有兄弟们与他说话,兄弟们似乎也忘了他的存在,被遗忘了的人只有形影相吊顾影自怜,他自觉呆下去无趣,便默默地朝办公室走去。 见史五来消失在屋后坡上,李人国忍不住牢骚怨恨道:“还想着我妹妹给他写信,他心中有这个家吗?找的钱不往家里寄不说,每年的车费还要我妹妹给。我妹妹一个女人在家带两个孩子,种六人的土地,还照顾孝敬他父母,她有那闲心给他写信吗?” 未而语一提起史五来,也显得生气,道:“每年他没少找钱哦,可却很少往家里拿钱。” 童筹道:“他存私房钱了。” “存私房钱还好呢。”史义旭道,“他的钱喝酒了,赌了嫖了。” 夏流尖桑子说道:“不嫖不赌,对不起父母。” 大伙一心想着钱,也就没有心思上班了,便都三三两两地朝办公室走去,去找郎老板要工资救急。 这时,厂部的高音广播突然传来了郎老板的声音:“通知,通知,各位职工,听到广播请速来办公室领四月份的工资。” 第一一四回:学车 少年自有少年狂, 藐昆仑、笑吕梁, 磨剑数年, 今日显锋芒。 烈火再炼双百日, 化莫邪, 利刃断金钢。 雏鹰羽丰初翱翔, 披惊雷、傲骄阳, 狂风当歌, 不畏冰雪冷霜。 也上九天揽日月, 倾东海, 洗乾坤苍茫。 其实,今天能发工资,史五来功不可磨。他见小伙子们手持家书愁眉不展,尤其是众人对他的漠视让他深深自责。本来作为一个领导,应该是这个团队的灵魂人物,但众人却没有一人将他放在眼里,他知道众兄弟对自己有无尽的怨言。确实,自己作为一个头头,除了忠实执行老板的命令外,几乎没有为兄弟们做过一件有益的事情。因此,他默默地来到办公室,将兄弟们的情况向老板添油加醋的说了之后,便极力促和发工资。 这几天,郎中郎很高兴,前两天带着银富香去极乐世界玩乐的爽劲还没有褪祛,心中又盘算着某天再带上她,并约上自己的那几个铁哥们,也就是工商税务国土环保等部门的老大,去那传说中的警幻宫中过过爽爽的瘾。他听史五来说完兄弟们的苦,也不考虑,就答应了。 于是,史五来便忙开了,他拿出早已算好的工资表,逐一与郎中洋复算核对着。 这时,众人三三两两地齐聚办公室,都围着史五来与郎中洋,都想早点知道自己四月份能领多少工资。郎中郎看着这几十个弟兄伙,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他们每一个人,可都是自己的财神啊!把他们侍候好了,他们一高兴,或许会给自己创造更多的财富呢。于是他笑道:“兄弟们,今天发工资,就放假吧。你们先在这看会电视,我这就去银行提钱。” 说罢,他对仼笔笙招呼道:“笔笙,跟我去清水河去。” 郎中郎与任笔笙去了清水河镇取钱,众人也都有说有笑地呆在办公室里看电视聊天或玩牌赌钱。杨忠祥心中不爽,看郎中郎那龟儿子的德性哦,不栽死才怪呢。他嫉妒羡慕着任笔笙被老板器重,他恨郎中郎有眼无珠不曾重用自己。他一人闷闷不乐,便独自出屋去散散心。银富香看在眼里,趁着表哥辛吾能与他人玩牌,便也静静地跟了出去。辛吾能还是看见了表妹刚刚消失的背影,他又黑又瘦的脸上挂着笑意,无奈的苦笑或是凄凉的皮笑肉不笑。虽说自己不再爱她了,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初恋,看她就这样烂下去,自己却救不了她,他除了深深的自责外,独有无奈的苦笑了。 往昔不曾寂寞的童筹这会儿变得文静多了,原来,林燕也在人群中。他知道自己五音不全,言谈举扯无品位,如果再不注意场合乱讲话,肯定会在女孩心中留下阴影。因此,他决定以静制动,一双充满焦渴的大眼向女孩投射出无尽的渴慕之情,总幻想着女孩也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然而林燕并没有感觉到童筹的存在,她在人群中搜索一遍,显然是没有发现想要的目标,便转身朝屋外走去。童筹见女孩离去,不免心中着急,无缘无故的便又恨起了任笔友来,要是他在这儿的话,一定会给自己出主意此刻该怎么办吧。可恨的是这家伙重色轻友,这会儿一定在他的吕妹妹那儿乱谈琴吧。 其实,仼笔友这会儿正在他们宿舍里翻东找西寻他的日记本和稿纸本。他原本是要给二叔及那家代销商写信的,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稿纸本,甚至才发现自己的日记本也不见了,他就有点慌了,特别是那日记本上记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是不幸落入别人手中,尤其是被那些个女娃娃看见,那可就惨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日记本和稿纸本已经落入吕希燕手中,还在屋里憋着憨劲翻腾着。终于是泄气了,屋里肯定是没有了,他也折腾累了,于是坐在床沿上冥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文笔了得,被哪路神仙看中了,就悄悄地借去欣赏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被还回来,还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想到这里,他又突然无比兴奋起来,于是乐呵呵地也要上办公室去领工资。可是屋外墙边的那辆幸福牌摩托车又引起了他的兴趣,这奖品都领回来半月有余了吧,自己还没有享用过呢。他来了兴致,掀掉盖在车上的塑料布,翻身上车,他想,带着爱人骑着这铁马去兜风肯定很惬意吧。嘿嘿: 美人环抱望明月, 沉鱼落雁羞花色。 骏马凌空如流电, 惊鸿万里千秋雪! 奈何他根本就不会骑车,不知如何倒腾这铁疙瘩。就在他一筹莫展怏怏不乐之际,却见林燕的父亲林世龙从窖上食堂后面晃晃悠悠的来到近前,道:“笔友,你还不会骑摩托车吗?来,我教你。” 任笔友乐了,忙把车子让给老头,道:“林师傅,你来骑。” 林世龙也不客气,他扶着车把,抬腿骑了上去,瞬时发动车子,挂挡松离合加油门,车子立马朝前奔驰而去。任笔友看着在空场上穿花的摩托车,他很是羡慕林世龙娴熟的车技,心想自己真笨,怎么就不会骑这摩托车呢? 很快,林世龙又骑车回到他身边,息了火,道:“笔友,骑摩托车很容易的。这左把是离合,右把带油门,左脚是挡位,右脚是刹车。它的操作程序是这样的,发动车子前,先把挡位踩到空挡,然后点燃发动机,等发动机正常运转后,就可以挂挡行车了。这里你要注意,挂挡的时候一定要把离合捏住,不然的话摩托车会站立起来的。”他让任笔友注意看自己的操作过程,“退到空挡,捏住离合,点火,挂挡,松离合走,捏离合右脚刹车停,息火。” 老头一番流水线操作后,将车支好,对小伙子说道:“笔友,你来试试。” 原来这么简单!仼笔友信心满满,骑上车依着林世龙的教程果然很顺利的驱动了摩托车。他骑着摩托车扭扭捏捏地在空场上转着圈,转着圈,转着圈,然后就昂首挺胸兜起风来,果然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那真是昨日还羡飞天神,今朝就得风火轮。雷厉风行车轮疾,往来天地在一瞬。 原来骑摩托车真的很容易,但也得敬老头细致入微的教程。任笔友骑车来到林世龙面前,笑着说道:“林师傅,谢谢你啊!” 林世龙呵呵乐道:“你真要谢我吗?那就请我喝酒吧,最好是你们的五粮液剑南春。” “没问题,有机会一定请你。” “我们来这砖厂工作就是有缘份,就看你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看我有没有这福份。” 任笔友没留神感觉意外“嗯”了一声,似乎懂了又“哦”了一声,却仍然如坠云雾中。什么缘份福份的,这老头说话怎么这么难解呢? 林世龙瞪了他一眼,酒劲上来了,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道:“去去去,要想骑好车,还得多练习。” 任笔友挠挠头,懵懵糟糟地看了看林世龙,稀里糊途地点点头,便驱动摩托车沿路朝外骑行而去。看着车子喷出的淡蓝色的尾气消散在空气中,林世龙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真是一头蠢驴。” 他继续朝办公室走去,上坡过桥,却看见女儿迎面走来,看见那头蠢驴骑着车上了国道线,消失在办公室屋后。 “爸爸,”林燕看着七分邋遢三分醉相的父亲,眼中流露出三分嫌弃七分无奈的神情,道,“你少喝点酒吧,别老惹妈妈生气。” “你妈妈?她偏心。”林世龙摆摆手,又突然笑道,“我教笔友骑摩托车,他很聪明。不,他没明白我的意思,蠢,真是蠢。不过,燕燕,你们有戏。” “爸,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啊?”林燕对父亲的话莫名其妙,“成天喝得醉醺醺的,谁受得了啊!” 林世龙冲女儿挥挥手,继续朝办公室走去,似乎很兴奋,道:“我哪有喝醉?笔友还答应请我喝酒呢,喝五粮液,喝剑南春。你看,这里还种树了,又造流星林的,这小子,有出息,有缘份,有戏。” 看着父亲单薄的背影渐渐地远去,林燕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在她欲转身过桥之时,却见一个人儿骑着自行车奔自己而来,那人儿并高声呼叫道:“林燕,等等我。” 原来是郭燕!她骑着自行车冲到林燕身边,嘎吱一声刹住车,道:“林燕,这么久也不去找我玩,真不够意思。” 看着郭燕满脸通红,娇喘吁吁,胸脯似有小兔兔碰撞似的绵绵起伏,煞是迷人,逐笑道:“你怎么会来这鬼地方呢?” 郭燕打着哈哈,道:“这鬼地方有我牵挂的人儿,我怎么会不来呢?” 看着郭燕在阳光的映照下灿烂的笑容如花蕾初开,妩媚无限,林燕的心中陡然泛起一丝丝的羡慕之情。郭燕不仅家境优越,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而且她更是天生丽质,端庄大方,确实是个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寻觅的可人儿。虽说同花争艳,林燕有时候也开玩笑,倘若自己是男儿身,此生肯定是非郭燕不娶的。 郭燕被林燕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娇嗔道:“林燕,看你色迷迷的模样,又在打我的主意了吧。” 林燕笑了,惊叹道:“郭燕,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美。我记得你特别喜欢茉莉花的对吧!环佩青衣,盈盈素靥,临风无限清幽。出尘标格,和月最温柔。堪爱芳怀淡雅,纵离别,未肯衔愁。浸沉水,多情化作,杯底暗香流。” 郭燕接着念道:“凝眸,犹记得,菱花镜里,绿鬓梢头。胜冰雪聪明,知己谁求?馥郁诗心长系,听古韵,一曲相酬。歌声远,余香绕枕,吹梦下扬州。” 林燕道:“郭燕,我感觉柳三变是穿越到现在见到你后才写出了这茉莉花赞的千古绝唱的。” 郭燕笑道:“你要这么说,我相信柳七确实曾经穿越到过现在,也是因为和你有一段情缘,所以他才写出了《雨霖铃》这首百世流芳的曲子来:寒蝉凄切,对长亭晩,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疑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蔼沉沉楚天阔。” 林燕与郭燕同声念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念毕,她们相视一笑,郭燕道:“林燕,你干嘛就喜欢这首词呢?多凄婉啊!” 林燕道:“离别也是一种美嘛!好了,我们去找雪芹姐耍吧。”于是,她们说说笑笑地上桥过河往坡下而去。 她们这一去,可急坏了不远处正犹犹豫豫而来的童筹。原来,林燕出了办公室,童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怨恨任笔友重色轻友忘了自己这个寂寞的人。他的心也随着女孩去到了室外,他思忖着有什么借口去找女孩搭讪。待到林世龙晕晕乎乎进到办公室,满嘴胡言乱语什么“种树流星林”什么的“有戏”,他突然想起自己和女孩栽的那颗叫做“忠孝树”的树儿来,对,就找她说忠孝树的事儿。他为自己的聪明高兴,于是起身就往室外走去,没曾想步子迈得大了点急了点,被一只脚给拌了一下,差点摔翻在地。他来不及发火仍忙着出屋,却被一人拉住不让走。 童筹好不恼火要发作,待看清拉他之人时,乃息怒笑道:“林叔,你有事吗?” 林世龙拉住童筹坐下道:“问你个事,笔友会喝酒吗?” 童筹一时懵了,道:“他是搞酒的,你说他会不会喝酒?” 林世龙若有所思,又问:“那他烂酒吗?” 夏流洗着扑克牌,扭头说道:“林师傅,你想找书呆子赌酒吗?那你找错人了,书呆子跟本就不会喝酒。要不,我们来赌。” 林世龙翻着二白眼,道:“你个光屁股娃娃,没资格和我喝酒。” 史丙宜笑道:“那我呢,我可是三斤酒的量哦。” “你?也不行。” 郑军华道:“林师傅,我们来赌酒。” 龚朴德道:“我能唱一斤半。” 林世龙摇着头。郑富成笑道:“人家林师傅是要煮酒招女婿,除了阿友,你们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是吗?”夏流黑叼一元,对林世龙媚笑道,“林叔叔,我也很不错哟。” 陈燕轻轻擂了他一拳头,笑骂道:“不要脸。” 吴芷赢钱了,他哈哈笑道:“林叔叔,今晚的酒钱有了,我陪你喝。” 林世龙没好气,冲他们挥着拳头道:“一个个的再胡思乱想,小心我揍扁你们。” 童筹也厌恶地看看众人,然后默默地出了办公室,在耀眼的阳光中,他看见了自己渴慕思念的人儿在林边,在水一方与人指点山水,本来很兴奋的他却莫名的胆怯起来,臆想中的两人世界没了,他还不敢面对三人世界,确实又难舍弃,只得犹犹豫豫地往流星林走去。没走几步,却见女孩回首看了看,便上了桥,随即下了坡消失在视线里。 童筹瞪大眼晴望着美人消失的地方出神,原来女孩根本就没在意过自己,要不她看见了自己怎么还会离去呢?无限失落瞬间笼罩住他,压得他沉闷难过心烦意燥,他无神的哀声叹息,还是回办公室等工资吧!他刚转身,却差点撞上一辆自行车,没等他开口,小伙子便问道:“哥,请问这是永胜砖厂吗?” 童筹却被另一辆自行车上的女孩所吸引,这女孩苗条秀丽,戴付金边眼镜,一看就知道是个文化人。不过他觉得女孩有点面熟,似曾在哪儿见过。 这时,那女孩未语先笑道:“哥,请问吕希燕是在这上班吗?” 吕希燕?我们的大师傅!童筹大悟,原来女孩的笑跟大师傅竟是如此的神似,同样的令人陶醉。想必她就是大师傅的姐姐吧!想到这里,他指指南面,道:“她是我们的大师傅,你们过桥下坡就是。” 童筹猜的没错,这男孩是吕希燕的弟弟吕希君,女孩是吕希燕的三姐吕希彤,她在乌市电大上学。前段时间她回过家,得知妹妹在和一个叫任笔友的小伙子谈恋爱,听妹妹夸的小伙子入痴入迷,她担心恋爱中的妹妹吃亏,因此早就想认识认识这个不一般的男孩,替妹妹把把脉。因此趁学姐们毕业考试她们放假之际,便急忙赶回来了解他们的近况。这不,昨晚上到家,今晨便让弟弟陪着来了。 吕希燕做梦都没有想到三姐会突然回来看望自己,那种久别重缝的喜悦竟令她潸然泪下!她依偎在吕希彤的怀里,小孩似的轻轻的不知呓语些什么话来。 林燕郭燕见状,起身要走,吕希彤忙说道:“我这妹妹就这样,高兴也哭,伤心也哭,你们别介意。”她又拍拍妹妹单薄的肩背,道:“傻丫头,好了,你是不是要惹得我们都哭你才开心啊!” 吕希燕方才破啼为笑,道:“三姐,你真好。” 吕希彤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能上大学,全靠我妹妹的成全。我们家穷,那时雪芹和建军都念初中,雪芹成绩很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重点高中,这时我也考上了大学。你们想,我们父母就种三十来亩土地,才新修了房,根本就没有力量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学。我天天哭闹着要上大学,雪芹知道父母的难处,便悄悄退了学,帮父母下地干活,挣钱供我们上学。她说她不想读书,其实我们都知道她这是牺牲了自己的前途,成全了我的大学梦。雪芹,跟你比起来,我太自私了,是我对不起你。” 吕希燕想起少年往事,长长的睫毛往下垂了垂,很快又恢复原状,低声道:“三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 吕希彤也爽快,道:“那好,我们就说你和笔友吧。” 第一一五回:红包 关关雎鸠,在河之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吕希彤也爽快,道:“那好,就说说你和任笔友吧。” 一句话把吕希燕的脸儿臊的绯红,大伙儿也笑了起来。吕希君见四姐不好意思,便说道:“男仕回避,三姐,你们聊吧,我去给四姐提水。”说罢就转身出门去了。 吕希彤道:“雪芹,别害羞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 一直笑盈盈的淡玉洁道:“他们俩呀,一对活宝。尤其是雪芹,脾气大得很,稍有不如意,就不工作了。” 吕希彤道:“雪芹,这样可不好。” 林燕笑道:“三姐,你不知道,这个厂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任笔友如果得罪了雪芹姐,雪芹姐可以闹情绪不工作,厂里只找仼笔友的麻烦,与雪芹姐无关。” “如此一来,燕哥不就惨了?”郭燕似笑非笑,道,“这对燕哥太不公平了。” 屋子突然沉静下来了,郭燕发现众人都诧异的看着自己,她明白其中原因,便打个哈哈,道:“其实不光是燕哥,我还知道刚子,阿古丽和阿里木的事。” 除吕希彤外,其余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燕道:“燕哥和他的兄弟伙去我爸的饭店吃过几次饭,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就在前两天,他送王维成回家,也在我们家饭店吃的饭,还是燕哥亲自下的厨呢。” 众人又禁不住啊了一声,她们感到意外,去饭店吃饭,有客人自己下厨的吗?郭燕笑道:“是这样,他们来的太早,我爸妈去买菜了,王维成急着回家,燕哥才不得己下的厨。雪芹姐,你知道吗,燕哥不仅满腹诗书气,他炒菜也是一把好手呢。” 吕希燕自是几分高兴几分不爽,听郭燕叫自己男人“燕哥”叫得多亲切啊,这怎能不让她倍觉醋不及心酸呢?不止是她,林燕也是柠檬加醋多心酸,她才晃然大悟,原来郭燕说的这有她牵挂的人儿是指那只丑蛤蟆啊!她的心机藏的可真深啊!当下,也不客气,道:“郭燕,你别左一个燕哥右一个燕哥的叫了,你看我们雪芹姐听得都掉醋缸里了。” 吕希燕表面笑着,掩饰着自己的浓浓醋意,道:“林燕,是你自己掉醋缸里了吧。” 林燕笑道:“我才不会为一只丑蛤蟆吃醋呢!郭燕,你知道王维成为什么急着回家吗?” “听燕哥说王维成是回去给妻子赔罪的,因为他结婚时发现新娘不新,才离家出走的。” “新娘不新?”众人一时不解,都盯着郭燕欲求答案。郭燕一时脸红起来,低声道:“好象是说王维成的新娘不是以女儿之身嫁给他的。” 众女似乎很意外,都“啊”的失禁出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都十多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封建迂腐的男人呢?林燕却想起了什么,忙道:“我明白了,那丑蛤蟆写的《婚变》就是说王维成的。” “婚变?”吕希彤如坠迷津,道,“什么婚变?” “哦,是笔友写的一篇短文。”吕希燕拿出压在枕下的手稿,递给吕希彤,道,“三姐,你看看吧。” 吕希彤接过手稿,看看林燕,然后逐字逐句细细地阅读起来。众人没再说话,都看着吕希彤聚精会神的阅读着任笔友的短文巜婚变》。郭燕也才仔细的打量着阅读中的美人儿,见她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心中就猜测那《婚变》是怎样的一篇文章,竟然也惹得她们这唯一的女翰林花容失色。这倒正合了李白之诗云: 美人卷珠帘, 深坐颦娥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吕希彤憋着一口气读完了《婚变》,沉思良久,她才极其不屑的说道:“他写这东西,永远也不会发表。” 郭燕要过手稿,也憋着一口气看完后,一双闪烁不定的美目看着大家,见众人都气闲神定,显然都是拜读过任笔友的大作的,自然是各有想法。她笑道:“我认为燕哥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好:婚前性行为,对女生而言,是满足了一个男人的欲望,却又伤害了另一个男人的心,而这另一个男人,却往往会成为这个女人的丈夫。” 淡玉洁道:“你们别看男人喜欢粘花惹草,但他们没有一个人乐见自己娶回来的新娘是被开过封漏过气的女儿红的。” 她的话引来大家一阵萌懂的笑,吕希彤道:“这个世界上,造物主过多的偏袒了男生,一个男生有没有过性行为,只要他本人不说,女生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女生则会显露无遗。就这一点上,我们女生确实处于弱势。” 林燕不以为然,道:“那又有什么,只要是和自己心爱的人也就不为过。” 吕希彤看看林燕,觉得这女孩太过妩媚,她是男人眼中的尤物,也一定是女人眼中的祸水。不过她却赞同她的话,道:“是啊,现在都快进入新世纪了,竟然还有为一张膜而耿耿于怀的人,他太不合潮流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并伴着“嘚嘚”的蹄声在屋外戛然而止。吕希燕笑了起来,道:“是阿古丽来了。” 是的,是阿古丽来了!她刚进屋,就被屋里众多美女差点亮瞎了眼,她笑起来引得满屋喝彩,道: “雪芹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多漂亮姐姐聚在一起?” 小屋盛满鲜花,虽然芬芳迷人,却显得有点拥挤。林燕乐道:“是啊,阿古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她看着郭燕坏坏的笑着,道,“其实管他什么日子呢,这儿有你牵挂的人儿最重要。” 郭燕的一点小心思被林燕给抖落了精光,她含羞带嗔地拧了林燕一下,忙站起来,道:“是阿古丽姐姐吧,你还记得我吗?” 阿古丽横竖看看女孩,一脸茫然。郭燕笑道:“最善良的人就象水一样,水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争,上善若水。” 阿古丽晃然大悟,打着哈哈道:“你就是那......” 郭燕兴奋的抓住女孩的手,道:“对,我叫郭燕。” 阿古丽笑着对众人道:“刚子都说郭燕姐姐好好看哦,小朋友的话不打诳语,郭燕,你真的很漂亮。” 郭燕花靥含笑,朱唇滴露,她拉着阿古丽转身面向吕希彤,道:“阿古丽姐姐,这是雪芹姐的三姐吕希彤姐姐,她不仅是我们这的花魁,而且还是翰林大学士呢。” “三姐,你好。”阿古丽拥抱一下吕希彤,又挨挨她那粉嫩雅气的脸儿,笑道:“三姐,很高兴认识你。” 吕希彤被阿古丽的热情劲头所熏醉,她微微一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尔后,她笑意深邃的看着妹妹。 吕希燕自然明白三姐的意思,她拉阿古丽坐下,道:“三姐,阿古丽是笔友的妹妹。” “笔友的妹妹?”吕希彤有点不解,又有点儿明白,她看看阿古丽,再看看郭燕林燕,似笑非笑,道,“你们都是笔友的妹妹吧。” 林燕忙摆手道:“我可不是丑蛤蟆的妹妹哈,我们是仇人。” 吕希燕笑道:“林燕,你和笔友哪是什么仇人啊,你们分明是怨家嘛。”言语中明显地透露出浓浓酸意。 阿古丽咯咯笑道:“林燕就欺负我哥老实。” 林燕笑道:“得了,阿古丽,你敢说你没有整那只丑蛤蟆吗?我们这群人中,恐怕你是整得最凶的一个吧。” 吕希燕点点头,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几分责备,却又有几分无奈,道:“笔友差点就被阿古丽丢在野外喂狼了。” “啊!”郭燕失声惊叫,道,“你们都整燕哥啊,那他不是很惨?” 见郭燕心疼的样子,吕希燕想着男人在美女面前的那副色相,心中就没好气,道:“他就是副挨打相,活该。” 淡玉洁斜躺在床上,抚摸着腹部,对吕希彤道:“你不知道,笔友在这就是个受气包,对她们几个女孩子是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 吕希彤皱着眉头,道:“那他还是男人吗?” 林燕道:“三姐,丑蛤蟆肯定不是男人。” “你怎么知道?” 林燕指着吕希燕笑道:“雪芹姐的红包送给他,他都不敢要。” 淡玉洁大概是最理解吕希燕的遭遇的,也真是,任笔友不象男人,简直就是一头猪,世界上最愚蠢的一头猪。他和雪芹,多好的机会啊,可他却......难道他真不是男人? 吕希燕想起和任笔友在一起的尴尬镜头,不由的羞得面红耳赤。她当然知道男人是真正的男人,因为他总是保护着自己,只是他真的太老实太蠢了,曾蠢到自己都怀疑他不是男人。今儿见林燕挖苦取笑自己,平时的几分怨气便趁机抖落出来,道:“你就想着笔友要开你的红包吧。” 她这一句话恰如一记闷棍敲在林燕的脑门上,林燕被整懵了,晕了眩了。她愣愣地看着吕希燕,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吕希燕才发现自己又口误说了浑话,于是便歉意的对林燕笑笑,道:“林燕,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林燕终于还是笑了起来,她多次领教过吕希燕这心直口快的本事,也就见怪不怪了,道:“雪芹姐,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把你的红包早点送给丑蛤蟆吧,免得他再去开别人的红包。” 阿古丽却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们,道:“今天是什么曰子啊,你们都给我哥送红包?是他生日吗?我哥去哪里了?我也要给我哥送个红包。” 阿古丽话音刚落,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林燕笑得最惬意,吕希燕却笑得最尴尬,最无奈。淡玉洁有孕即将临盆,她只敢嗤嗤的笑着。吕希彤抿嘴浅浅地笑着,不知者不怪嘛。倒是郭燕没有笑,她忙拉过懵慒慒的阿古丽,将巜婚变》手稿交给她,道:“姐姐,这是燕哥写的,你看看吧。” 阿古丽迷惑的看看众人,然后谨慎的拿起手稿,慢慢地看阅着,看阅着,看阅......腾的一下子,她被羞得面红耳赤,低垂着头谁都不敢看。哪怕再爱,毕竟少女的娇羞还在,毕竟是在各位蛇蝎美女们面前,必要的矜持还是要的。 林燕哈哈乐着,道:“阿古丽,别不好意思了,其实在男女爱情方面,几千年来我们女生总是处于从属的被动地位。现在好不容易盼到太阳从西方升起,也该是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淡玉洁道:“我是过来人,我认为吧,我们的红包最好还是在我们新婚之时让我们的新郎来开最好。” 吕希彤道:“表嫂,你的红包不也是在你结婚之前就被表哥给开了吗?” “所以啊,我们连婚礼都没举行,更别提新婚了,简直就是苟合婚。”淡玉洁也不难为情,道,“男人轻易能得到的,他都不会去珍惜。他要是付出了代价才得到的东西,他才会把她当成宝。” 吕希燕道:“表嫂,表哥还是对你很好啊!” 淡玉洁笑了,有点勉强,有点无奈,多点后悔,象是回忆,道:“只是最近他才有点儿改变,在以前啊,算了,不说了,那都是满满的伤心。” 吕希彤见表嫂满脸的忧伤抑郁,很是关心的问道:“表嫂,你没事吧?” 淡玉洁凄苦的笑笑,道:“没事,只是见到你们一个个阳光少女,想想我自己,有点伤感,太多遗憾而已,没事。”稍停,她又说道,“我觉得笔友的观点是正确的,婚前性行为,是女生满足了一个男生的欲望,却伤了另一个男生的心,而这另一个男生往往会成为这个女生的丈夫。就我而言,纵然这两个男生就是同一个人,但依然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前后判若两人。也许,这跟我们的第一次太草率有关吧!如果我们的第一次能举行一个即庄严肃穆又喜庆活泼的仪式,我想我现在会更幸福的。” 吕希彤似乎理解表嫂的忧思寡欢,她握住淡玉洁的手,看着她,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林燕道:“现在不是提倡新事新办吗?” “再新办也得依老祖宗的规矩来,那怕简单一点,必要的仪式还是要的。” “什么仪式?” 淡玉洁往起坐了坐,道:“我打个比方:林燕,当你和你男朋友要那个什么的时候,你们可以不举行婚礼,但你们两人一定要沐浴更衣,焚香祷告,然后要你的男人为你重新铺床。” 林燕笑道:“铺床?是铺白色的床单吧!可是,如果......”毕竟她还是个姑娘,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羞于启齿。 吕希彤说道:“就是嘛,有些女孩由于种种原因,她们的第一次可能不会落红,总不能说她们就不纯洁了吧。” “就是。”姑娘们点着头,都疑惑的看着淡玉洁,女生不落红,洁白的床单就不会印上火辣辣的玫瑰色,那可怎么办啊? 淡玉洁笑道:“你们一个个想什么呢?都想着提前破处吗?” 林燕道:“你不是说要男生为我们铺白色床单吗?” “我有那么说吗?”淡玉洁无奈笑道,“我是说当一个男生想要和你那个什么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有个仪式,你们要沐浴更衣,焚香祷告,然后一定要男生为你重新铺床。记住,是重新为你铺床,不是为你们。” “啊?”吕希燕忍不住说道,“是要分开睡啊?” 她话音未落,便引得众女孩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吕希燕尴尬万分,羞涩异常,忙辨解道:“我是说为什么要男生重新为女生铺床,哪是你们想的那样嘛!” 林燕起哄道:“雪芹姐,你想我们想的哪样嘛?” 吕希彤怜爱的看着妹妹,道:“是啊,表嫂,为什么要男生为我们铺床呢?” “一个男生如果愿意为女生铺床,这很能说明这个男生是真的爱这个女生。这个床铺是干什么用的?是休息睡觉用的,男生希望女生能很舒服的休息睡觉进入甜美的梦乡,而不充许因为床铺的不整洁引起女生的任何不适。所以他会很认真的给女孩铺床。一个真正关心你爱你的男人,是不会急于和你那什么的,因为他知道来日方长,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第一次不能过于草率,也希望能永远地记住这最美丽美妙的时刻。” “哪......”吕希燕想了想,咬咬嘴唇,说道,“笔友给我洗过脚,算不算啊?” “那只丑蛤蟆给你洗过脚,真的吗?”林燕睁大眼睛,有惊讶,有意外,也有质凝,更多的却是羡慕嫉妒。不止是她,阿古丽也是不敢相信的,男人给女人洗脚?这可是逆天的事情,她们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想都不会想的事情,怎么会幸运的就发生在吕希燕身上了呢? “雪芹姐,我哥真的给你洗过脚?那你真是好命!” 郭燕却乐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爸爸就经常给我妈妈冼脚。” 吕希彤羡慕的看着妹妹,看她幸福甜蜜的笑脸无限妩媚,道:“雪芹,你真幸福。” 淡玉洁叹口气道:“你表哥从来没有给我洗过脚,就我现在这样子,还要给他端洗脚水呢。” 众女一齐沉默...... 第一一六回:姚定疆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扬柳, 春风不渡玉门关。 话说任笔友第一次骑摩托车,很是兴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骑上车就去兜风,一路行去很是拉风。 驾六龙,乘风而行。 行四海,路下之八邦。 历蹬高山临溪谷,乘风而行。 行四海外,东到泰山。 仙人玉女,下来翱游 ...... 看着道边队列整肃的胡杨树儿逆风欢迎自己,仼笔友笑了,原来自己是南辕北辙,何时能东到泰山与仙人玉女翱游?哦,地球是圆的,一直飞驰下去,九合诸候,一匡天下,终能到东海,入蓬莱,上天门,道自来。 风景在路上! 中间柏油路,两边胡杨树。那新旧两条国道象一对平行线自东方而来,向西方无限延伸,远远望去,就象两根迎风飘起的缎带,总会在时空中的某一点不期而合。唯所不同的是,新的国道平坦宽广,五彩缤纷的各式大小车辆飞驰在上面,就象是绣在上面的骏马随着道路的延伸而奔驰向那深邃广袤的戈壁。旧的国道却显得破落多了,在本来就窄的路面上,凹陷着无数的坑凸,就象是在缎带上凿挖的无数的洞,却也更象是一张张张开的嘴巴,在向从它上面经过的人们诉说着什么。 老道路边的胡杨树多苍伤,显雄劲。新道路边的胡杨树多新秀,意气更风华。他们虽形态各异,却也神通意合,他们都挺拔俊秀,气宇轩昂,就象一个个威武雄壮的列兵傲立大道两侧,保护着国道线不被沙暴侵袭。 任笔友骑在摩托车上,看着阳光从背后映照的影子不离不弃的始终陪伴左右,禁不住向整肃的胡杨树微笑点头示意,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位骑着战马在检阅千军的将军。他豪气冲天,情不自禁的放声高歌起来: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美丽的小鸟一去无踪影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别的那呀呦,别的那呀呦 我的青春小鸟...... 老新国道有个连接点,斜对面就是掩映在绿荫丛中的国家粮库。任笔友去过一次,里面亭台楼阁,溪流小桥,分明是处公园嘛。一条马道垂直于新国道,依着粮库的围墙向前方延伸而去。右边有个村庄,骡马羊圈依路而围,牲畜粪便随处可见,腐臭氨味顶撞着人的极限味觉,非是肺功能强者怕是要被薰翻的。 他记得这条马道是直通宋本雄所住的村庄的,也应该会通往阿古丽所住的村庄的。他一时心血来潮,便加大油门驾车欲往,还真别说,十多天没见到阿古丽,还真的挺想念她的。当然,女孩的美是最主要的,她的侠女风范也是重要原因,尤其是阿古丽那霸道泼辣的性格更令他刻骨铭心的记挂着。原来,十多天的加班加点,令他神情紧张,一旦松懈下来,他就觉得皮风骚痒,应该松松筋骨了。于是自然就想起了阿古丽,想起被阿古丽虐待的日子,他竟然愉悦的笑了起来,竟然感觉被虐是种幸福。 啊我的天,我是有病还是变态?竟然如此喜欢被虐!难不成我真是一副挨打相,天生的欠揍? 上苑桃花朝日明, 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 檐下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蝶舞, 树上长短听啼茑。 林下何须远借问, 出众风流旧有名。 任笔友禁不住笑了起来,能被这般女子虐待,那也是一种幸福吧!就在他沉浸在意淫的幸福之中时,突然发现有人冲了过来,情急之中一个急刹车,摩托车便猛的左晃右摆的翘起屁股,毫不客气的把他给甩了出去,然后嘎吱吱原地打个转,咣当撞在一棵健壮的胡杨树上,挣扎两下,方才消停下来。 原来慌乱中仼笔友捏住了车子的前刹车,摩托车便一个倒立金钢把他给摔了出去。好在车速不快好在是泥地好在他皮糙肉厚,这一摔竟也没伤着他分毫。他爬起来一边抖着身上的尘土,一边不满的对那人报怨道: “兄弟,你干啥子嘛,慌慌张张的埋头奔跑,也看看路况嘛。” 原来冲出来的人是一个毛头小子,生得白白净净,虽英俊帅气却更多的稚气任性。他看了任笔友一眼,满脸厌恶的冷哼一声,便扭头朝国道方向走去。任笔友笑着摇摇头,一边去扶摩托车,一边自言自语道: “现在的年青人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这时,又从村子里跑出来一位老大娘,准确的说是踉踉跄跄或是磕磕绊绊地追出来一位老大娘,她气喘吁吁地冲少年急切的呼叫道: “小峰,你快回来,你爷爷晕过去了。” 叫小峰的那少年却并未理会奶奶的呼叫声,头也不回的朝国道线疾步走去。老大娘见状急跑两步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却仍挣扎着想爬起来去追少年,并焦急且凄怜的呼叫道: “小峰,别走,快救你爷爷去。” 见少年不为所动,任笔友不禁悖然大怒,他抛掉刚扶起的摩托车,急忙去扶起老大娘,说道:“大娘,大爷怎么啦?” 老大娘还要去追少年,道:“小峰跟他爷爷吵嘴,他爷爷被气晕过去了。” “大娘,别追了,救大爷要紧。” “对,救他爷爷要紧。”老大娘一把抓住任笔友的手,急切的说道,“小伙子,你行行好,救救他爷爷吧。” 说着,紧紧地抓住任笔友急急地往回走去。任笔友也不多嘴,只顺着老大娘紧一步慢一步地跟去。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便进了一座四合院,经直上了堂屋。堂屋的沙发上,一位老者人事不醒的歪坐在沙发上,一条黑色小狗不停的啍哼的添着老人的手心。见着老大娘回来,那条小黑狗冲她急切的吠叫两声,然后又不停地嘤嘤叫着舔着老人的脸颊。 老大娘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头子跟小峰吵架,一口气没缓过来就晕了过去。小伙子,这可怎么办啊?只有大门口才有医生。” 任笔友忙着将老人平放在沙发上,一边掐着老人的人中,一边问道:“大爷以前有这种状况吗?” 老大娘道:“老头子从没出过这种情况。” 任笔友点点头,一边微微用力掐着老人的人中穴,一边说道:“大娘,放心吧,大爷这是火急攻心,气晕的,一会就会醒。对了,你把风扇对着大爷扇会儿吧,兴许这样能醒得快些。” 老大娘依言把风扇对着他们扇着,然后又去倒了杯茶水放在茶几上,道:“小伙子,你是医生吧?” 任笔友道:“不是,不过读书时学过一些中医基本理论和急救知识。大爷这属于气火攻心,就是体内气血运行不协调导至的,关键原因还是心态不正,遇事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不过没啥大事,掐住大爷的人中,他一会就会醒来。” 老大娘便也坐在一旁,看着任笔友掐着老伴的人中,等候着老伴的醒来,说道:“小峰是我们的孙子,这次是放假回来玩的。老头子见不惯他天天玩游戏,两人就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就这个样子了。” 老大娘说到这里,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老伴,象是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醒呢,不会有事吧?” 任笔友也觉得奇怪,这掐人中怎么不管事呢?他侧耳听听老人的心跳,还是很有规律的在跳动着,他想了想,说道: “大娘,有针吗?给我拿一颗来。” “有。”老大娘不解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回里屋拿了一盒缝衣针出来,并递给他一颗。任笔友接过针,捻捻,便要去刺老人的人中,却又犹豫起来。老大娘见状,道:“小伙子,你干嘛?” “掐人中对大爷无效,我想给他扎针,不过我从未给人扎过针。” “那,那怎么办?还是去叫医生吧,可大门口离这也有七八里远啊!” “大娘别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扎大爷的手指头放点血吧。”任笔友捏住老头的右手食指,捻着缝衣针就去刺老头的指头。轻轻地一下,竟然没有刺进去,任笔友自嘲的笑笑,十指连心,他感觉得到针刺破指头时的那种痛,所以他没敢用力去刺。老大娘在一旁说道:“怎么,针不尖吗?要不再换一颗。” 任笔友尴尬地笑道:“不用,马上就好。” 他咬紧牙关,生硬地捏着针颤微微的朝老头的手指扎去。说真的,在平时他还真不敢去扎人放血,不过此时他却更加介意被老大娘笑话,所以他才咬着牙闭着眼狠着心去扎老头的手指头。终于感觉到了食指传来的刺心的疼痛,应该是扎破了吧!他长长地呼出憋在胸腔的一口浊气,无比轻松的笑了起来。 老大娘却突然说道:“小伙子,你怎么扎你自己的手指啊?” 仼笔友一惊,才发现自己的中指头正努力朝外吐着点点腥红的鲜血,一会儿汇聚成珠,在指尖摇摇欲坠。仼笔友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玄,他忙一把捏住被刺的中指,使劲晃晃头,无地自容的尴笑起来。 老大娘取来一块毛巾,一边给他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慈祥怜爱的说道:“小伙子,你晕血吧。” “不是,应该是太紧张了吧。”任笔友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大娘,还是你来给大爷扎指头放血吧。” 老大娘也不说话,拿起针就扎向老头的食指头,只一针下去,没想到老头突然哎哟一声惊叫竟然弹跳着坐了起来。十指连心,他忙握住被刺的手指,看着渗出的点点鲜血,道:“老婆子,你扎我手指干什么?” “你个老大不小的东西总算醒来了。”见老伴醒来,老大娘显得既高兴又没好气,道,“你说你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跟孙子赌什么气呢?” “我就看不惯他......”突然瞅见面色惨淡的任笔友怔怔地看着自己,便惊凝的问道,“老婆子,他是谁?” “对呀,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大娘慈眉善目的笑着,道,“要不是他相救,你到现在还不知死活呢。” 任笔友忙摆手道:“大娘,我叫任笔友。大爷,其实是大娘救醒你的。” 老大娘道:“小伙子还谦虚着呢,再怎么着也是你热心相救,出主意掐人中扎手指放血的。” 老头明白了,道:“是啊笔友,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我姓姚,叫姚定疆,她是我老伴庄淑芬。” 仼笔友对二老说道:“既然大爷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姚定疆道:“笔友,你我也算有缘,就在我这吃了午饭再回吧。”说着,老头向老伴吩咐道,“去,弄两小菜,我和笔友喝一个。” 任笔友忙道:“大爷,你应该少喝酒。酒能加速血液循环,加重心脏负担,同时也可能造成脑部缺血缺氧而导至饮酒的人昏厥。” “你是学医的?” “不是,只是略知酒的性格。” 姚定疆哈哈笑了,道:“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恨不移峰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髙谈雄辨惊四筵。” 仼笔友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老者,其实也不见老,顶多六十多岁,却生的精瘦,面皮红润,显然是保养有道。他这才发现,自己所处之堂屋,可谓之豪门气象,乃自己之前未所莅临之境,只可谓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原来这姚家乃是一富贵人家也! 姚定疆又哈哈笑道:“酒乃粮食精,越喝越年青。” 任笔友微微笑着,道:“宾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舍其坐迁,屡舞仙仙。其未醉止,威仪仰仰。曰既醉止,威仪怭怭。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宾既醉止,载号载呶。乱我笾豆,屡舞僛僛。是曰既醉,不知其邮。侧弁之俄,屡舞傞傞。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德。饮酒孔嘉,维其令仪。” 姚定疆乐了,他拉着任笔友坐下,道:“有缘有缘,既是诗友,岂能不饮酒助兴焉?”稍顿,他又说道,“笔友,你在哪儿高就?” 任笔友道:“我就一农民工,在郎中郎的永胜砖厂搬砖。” 姚定疆频频摇头,又点点头,他递给小伙子茶水,道:“中国农民伟大,几千年来,我们农民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创造了举世无双的农耕文明。来,以茶代酒,为我们农民干杯。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任笔友与老人碰了杯,小呷一口茶水,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姚定疆沉思一会儿,道:“是啊,我们农民太辛苦了,也最伟大最无私,为了支援国家的工业化建设,总是自己吃进枯草去,奉献出奶汁来。”稍停,他又笑道,“不过我相信,政府不会忘记我们农民所作出的贡献的,等国家富强了,党会改善我们农民的生活的。” 任笔友看着姚定疆,猜测着老人应该是端铁饭碗的退休人员,点点头,道:“大爷,我真的该回去了。”他站起来朝屋外走去,并说道,“酒虽然是个好东西,不过为了你的健康,还是少饮的好。” 姚定疆也跟着站起来,陪着他往外走去,他冲厢房喊道:“老太婆,笔友要走了。” 庄淑芬从厢房出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道:“笔友,还是吃了饭再走吧,一会儿菜就好了。” 庄淑芬慈祥的笑着,诚心的挽留着小伙子,她打心眼里感谢任笔友热心救助自家老头。任笔友朝老人笑笑,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母亲慈祥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由于母亲长年累月在田间地头劳作,比庄大娘年岁小却比庄大娘更显老。他心中泛起阵阵酸意,这就是农民与工人之间的差距吧! “大娘,大爷,你们回吧。天气燥热,你们遇事别激动,要心平气和。岁数大了,就怕……”他突然不说话了,站在一株胡杨树前疑神四望。 姚定疆发觉异常,问道:“笔友,怎么了?” “我的摩托车不见了。” 庄淑芬也才发现,那辆倒地的摩托车不见了,不由的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摩托车刚才就倒在这里的呀,怎么就不见了呢,是被贼偷了吧?” 他们围着路边四下搜寻一番,最终不见摩托车的影子,确定被偷无误,仼笔友苦笑着,也只得罢了。姚定疆过意不去,道:“笔友,摩托车多少钱,我赔你。” “丢就丢了吧,反正就是一堆废铁,值不了几个钱。”任笔友无所畏的笑道,“况且这不关你们的事,只怨我太粗心大意了。不过好在这离砖厂不远,我走路回去,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说着,朝两位老人摆摆手,然后故作潇洒的朝来路而回。姚定疆看着小伙子坚实的背影逐渐变得单薄起来,对老伴说道:“笔友是个好小伙子,可不能让他蒙受损失,我一定把摩托车给他找回来。” 第一一七回:白牛滚水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鲜血,染红了女人那洁白的婚纱。灯光下那灿烂耀目的点点金光,不正是男人那渴望已久的幸福吗?” 良久的沉默,郭燕耐不住的寂寞,她情不自禁的将巜婚变》的最末一句话念了出来。众人听了,感觉悲哀中透着鲜美,如果男人不是那样的男人,女人不是那样的女人,这“新婚大喜”之“洞房花烛夜”该是多么美丽啊! 淡玉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巜红楼梦》中贾宝玉说得好:你们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纯洁得就是一潭清爽透彻的泉水,总是给人清新的感觉。我们结了婚的女人就是往这潭泉水中加入了油盐酱醋,不再清爽了。” 林燕笑道:“泉水只是清爽,还是水啊!加入油盐酱醋的水可是变成汤了哦,美味可口的汤,男人都爱喝。” 郭燕道:“林燕,那你赶快把自己变成汤吧。” 林燕爱怜的捏了郭燕一把,道:“已婚女人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郭燕笑道:“我们女孩子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林燕笑盈盈地说道:“我们己婚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话音刚落,就惹来众女一阵哄笑,吕希彤道:“林燕,你结婚了吗?”阿古丽也道:“林燕,你都结婚了,怎么还跟我哥一起疯呢?”郭燕笑得最开心,道:“她呀,做梦都想着结婚。”吕希燕也忍不住笑了,不过心中却有点酸味儿,有个梗,有点不吐不快,道:“就是,她肯定做梦都和那个人在结婚。”淡玉洁笑的急,被呛了,禁不住咳嗽起来,引起腹内胎儿异动,令她感到疼痛,吕希彤忙抚她的胸口,吕希燕忙拍拍她的背心。淡玉洁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道:“林燕,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看着众人嘲讽戏耍人的那一张张因太过张扬的笑而变型的脸,林燕慌了,惧了,更急了,道:“你们干什么嘛?人家是着了郭燕的道,话说急了说错了,你们就这样笑话人家,有你们这样的姐妹吗?” 郭燕笑道:“林燕,我们是在恭喜你终于找到了你梦中的青蛙王子,为你高兴呢。” 吕希彤也说道:“其实,我们都会从女孩变成女人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阿古丽不明白“夭夭灼灼之子于归”啥意思,不过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过程,她还是了解的,眼前淡玉洁不就是个榜样吗?因此说道:“其实,我们女人的伟大之处就在于能孕育新的生命。淡姐,有我们乌弥女神的保护,你和你的宝宝一定会更加健康平安的。” 吕希燕轻柔的抚摸着表嫂的孕肚,道:“女娲娘娘也会保佑我们的。” 吕希彤笑道:“其实,乌弥女神与女娲娘娘就是同一个神仙,是我们共同的保护神。” 淡玉洁也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幸福满满地说道:“我们女人从恋爱结婚,然后孕育新生命,每一件事都是新奇的令人自豪的。想到一个可爱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作为孕育的母体,非是亲为者是不能体会到这种幸福的。” 这时,贾琼英抱着女儿秀红出现在门口,见到屋里美女如云人满为患,她轻轻惊呼一声,道:“雪芹,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多漂亮女孩子聚在一起?” 吕希燕站起来,让着贾琼英坐下,然后从她怀里抱过秀红玩乐起来,道:“贾姐,这是我三姐吕希彤,那是郭燕。” 林燕笑道:“贾姐,今天是丑蛤蟆的生日,她们都是来给他送红包的。” “笔友今天的生日?不会吧!他二哥说他的生日是十月初六日。”贾琼英挠挠头,感到疑惑。 郭燕感觉面部如火烧一般难耐,道:“贾姐,别听林燕胡说,是她做梦都想给燕哥送红包的。” 阿古丽也是羞羞如醉,道:“就是,林燕也肯定对我哥有想法。” 吕希燕瞅了林燕一眼,脸色略微晦暗,道:“乖乖,这儿空气不好,姐姐带你出去玩好吧?” 见妹妹郁郁寡欢的抱着小女孩出得门去,吕希彤淡淡的说道:“任笔友很优秀吗?” 淡玉洁笑道:“在这永胜砖厂里,算是很优秀的吧。” 贾琼英毕竟是过来人,她从众女的言语情表中也窥得了个大概,众女都是奔任笔友来没错,淡玉洁说的对,在这个小集体中,任笔友算是最优秀的了。于是也笑道:“任笔友气宇轩昂,博学多才,彬彬有礼,而且还义薄云天侠肝义胆。” 阿古丽道:“就是很迂腐。” 郭燕道:“从他劝王维成回家就看得出来他很开明。”女孩说着,将巜婚变》手稿递给贾琼英,“贾姐,你看看他写的小说。” 贾琼英接过手稿,在众女的注视下很快就阅读完了巜婚变》,她反复看看手稿,微笑着扫视众女一眼,道:“你们都看过了,有啥想法没有?” 林燕道:“这样的男人注定会打一辈子光棍的。” 阿古丽道:“那个新娘太傻了,干嘛老被男人骗呢?” 郭燕道:“我觉得我们女孩子都该记住燕哥说的那问话:婚前性行为就女生而言,是满足了一个男人的欲望,却伤害了另一个男人的心,而这另一个男人,往往是这个女生的丈夫。” 贾琼英看看郭燕,瞧瞧林燕,瞅瞅阿古丽,想想吕希燕,对淡玉洁笑道:“说真的,我真羡慕雪芹,能遇上任笔友这种呆瓜。” 淡玉洁笑道:“你也不错啊!” 贾琼英叹了口气,对众女说道:“我是没啥指望了。不过你们这些黄花大闺女,可要好好珍惜你们的处子之身哦。你们必须要清醒的认识到,我们女孩儿真的是一潭清爽通透的泉水,是可以慈养生命的根本。因此我们一定要特别特别特别珍惜我们的清纯,不能随意的让男人给污染了,想要被污染,也得在新婚之夜让自己的新郎给污染。” 她的话又引得众女会心的笑了起来。林燕道:“要是两个人相爱,都定了婚期,可以提前被污染吗?” 淡玉洁道:“既然婚期都定了,最好还是在洞房花烛夜被污染吧,这样就有个完美的新婚。” 吕希彤道:“你这是封建思想作祟,我们女人好不容易获得了与男人平等的地位,你这样要求更是重新置我们女人于不利的境地。” 林燕道:“就是,男女热恋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被污染?而且是相互污染。” 郭燕一双美目羞涩的看着贾琼英,道:“贾姐,那个那个相互污染,我们女孩子吃亏了吗?” 吕希彤笑道:“不吃亏,还享受呢。” 林燕哈哈笑道:“有收入,还占便宜了呢。” 阿古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只要是自己喜爱的男人,被污染了,即使是吃亏也很乐意。” 贾琼英看着众女兴趣盎然竟然没有丝毫的羞羞感,不自然的摇摇头,道:“肯定是我们女人吃亏了,因为男人终生好色,谁都幻想着污染天下女子,却都要求自己的老婆是清纯通透未被污染的女孩。而一旦自己的老婆是被污染过的,男人心中就会有终生难消的梗,一旦夫妻两人有矛盾了,那些鳖孙就会拿这挑事。因此,最终没有结成夫妻的恋人而有性行为的,都是女人吃亏的。” 林燕道:“女娲娘娘造人也太不公平了,要是让男人也都有一张我们这样的膜,那我们也可以要求他们在新婚之夜落红了。” 阿古丽笑道:“就是,要是没有落红,就打到他落红。” 郭燕道:“可是女孩子怎么打得过男人呢?” 阿古丽扬扬拳头,道:“所以为了打赢不忠的男人,我们女生都该学点功夫。” 林燕笑了,道:“那只丑蛤蟆就是被你打怕了的。” 郭燕“啊”了一声,幽幽怨恨的看着阿古丽,她怎么狠得下心呢?吕希彤说道:“这样的男人不是爱我们,而是爱那张膜。遇到这样的男人,我们把他休了就行了,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淡玉洁道:“你们还是好好珍惜自己的清纯吧,清纯一旦被那些渣男污染了,那可是终身的梗。” 郭燕道:“怎么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渣男啊?” 淡玉洁道:“以爱为由,总想拉你上床的男人。” 贾琼英道:“就象你吃甘蔗一样,刚入口非常的绵甜爽口,嚼到后来就只剩渣渣了。不过等你发现口中只剩渣渣的时候,你己经被渣男污染了。所以,你们女孩子一定要当心那些对你甜言蜜语投你所好的男人,这些男人百分之百都是居心不良的。” 吕希彤道:“所谓物以类聚,看他结交的朋友,看他是否尊老爱幼,对弱者是否有同情心。” 贾琼英道:“脾气不好的,打女人的,爱吹牛的,好吃懒做的,自私自利的,爱贪小便宜的,不思进取的统统都是渣渣男。” 林燕道:“有多个姐姐妹妹的算不算?” 郭燕道:“玩爱昧的呢?” 阿古丽道:“封建迂腐的是不是?” “你们在说任笔友吗?”淡玉吉笑着,道:“这就是典型的渣男呀!” 贾琼英道:“任笔友是不是渣男,雪芹最有发言权了。” 于是林燕叫回在室外墙角荫影处逗秀红玩的吕希燕,说道:“雪芹姐,你认为那只丑蛤蟆是渣男吗?” 吕希燕幽恨的瞄瞄林燕,哀怨的瞅瞅阿古丽,忧虑的打量着郭燕,然后看着吕希彤,无比忧郁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吕希彤不知道任笔友是怎样的一个人,竟引来众女倾心。她理解妹妹的心情,在这群虎狼之女中,妹妹确实没有丁点优势可比。妹妹担心的,不就是怕男人移情别恋吗?她在心中微叹一声,说道: “恋新忘旧的也是渣男,到处留情的更是渣男,对这样的男人,我们一定要趁早休了他。” 阿古丽忙说道:“我哥不是渣男,他是最爱雪芹姐的,而且是从一而终的那种爱,我就喜欢他那傻样。” 林燕道:“就是,每次看到他就手痒痒的想揍他一顿,不过给雪芹姐面子,让他得瑟。” 郭燕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却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众人有点懵了,吕希燕把秀红送到贾琼英的怀里,搂搂额头飘散下来的秀发,道:“郭燕,你呢?” 郭燕笑道:“雪芹姐,其实燕哥最爱的是你。记得他送走王维成那天,在我家饭店里亲自下厨做菜,王维成让我们一人点个菜让燕哥炒。王维成要了回锅肉,我点了个夫妻肺片,你们猜燕哥自己要的什么菜?” 原来还有这故事!众女感到不可思议,羡慕郭燕有口福,也更好奇任笔友点的什么菜。于是纷纷猜测,林燕吞着口水道:“他那么好吃,肯定是胡辣羊蹄了。” 阿古丽笑道:“是手抓肉吗?” 贾琼英道:“仼笔友是四川人,他肯定是要川菜了,他是不是要的毛血旺?” 淡玉洁道:“是歌乐山辣子鸡?” 吕希彤道:“大盘鸡吗?” 郭燕都摇摇头,道:“雪芹姐,你一定知道吧。” 飞燕迎雪迟,林中燕来晚。城廓金丝雀,空渡月亮船。吕希燕想起了曾经的梦,曾经梦中所呤唱的诗,心中就一阵茫然,曾经梦中的人物,似都齐聚,唯差那神秘的“春萍姐”了。她看看林燕,看看郭燕,看看阿古丽,见她们都热切的看着自己,就免不了心中一声叹息,她们梦中注定会洒泪对春闲吧!不知怎地,她对她们竟然有了怜悯之心,因为她是深知男人的心意的,男人有肉吃,一定要有青菜豆腐汤润喉的。她想了想,浅浅的笑道:“我不知道他做的什么菜,也许是红烧肉吧。” 郭燕轻叹一声,不免有点失望,道:“雪芹姐,燕哥做了一道名叫白牛滚水的青菜豆腐汤。” 众人略显意外,对一个吃货来说,有机会暴食怎么会如此清心寡欲呢?对一个激情满怀天下第一好色之徒的男人来说,有机会在绝美清纯的女孩面前展露才华赢得芳心,却怎么可能深藏不露呢? 吕希燕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道:“就这么简单?” 郭燕道:“这不简单,燕哥说其实每道菜都有它们的故事和寓意。王维成的回锅肉又叫金不换,这表明王维成因为冷落了妻子而后悔了,他知错就改,他要学司马相如从此后与妻子终爱至老。” 吕希彤道:“这和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有何相干?” “燕哥说这回锅肉是文君相如在当垆卖酒涤器市中时文君发明的,因味道绝佳而成相如最爱。后来司马相如去京城做官,在花花世界日久乱情想要弃妻纳妾,文君知晓后便回信一封,末尾一句说: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共烹彘肉金不换。相如看信后,想起与文君之前的患难与共,想起文君的烹饪绝活回锅肉,便内疚便想念,于是便绝了弃妻纳妾的念想,与文君终爱一生。” 众人“哦”了一声,显然听出了兴趣,林燕道:“郭燕,你为什么要夫妻肺片?” 郭燕脸儿倏地一下子红透了,就象一枚晶莹通透的极品红碧玉胎,灿若朝霞,极尽摄人心魂,也令小小的闺房刹时充满迷幻玄彩,仿佛令人置身警幻仙宫,令人醉生梦死般迷糊。 阿古丽见郭燕羞态迷人,竟心生羡慕,道:“郭燕,你也喜欢我哥吗?” 郭燕不敢看吕希燕,她一双美目闪烁不定的说道:“我觉得夫妻肺片这名字好听,所以才让燕哥做的。” 淡玉洁道:“这夫妻肺片又有什么故事?” 郭燕轻声说道:“据说四川人以前都不吃牛的内脏等杂碎的,人们在杀牛后将其内脏丢掉,因而有穷苦人家把这些被丢掉的牛杂碎捡回来清洗干净,用香料卤熟,然后用麻辣油等调味,竟然是非常的好吃,于是便如法炮制上街去卖。由于原材主料不要钱,所以卖的很便宜,许多穷人都会买来吃。这其中有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做的夫妻肺片,由于选料精细,制作用心,所以他们拌的牛杂碎特别好吃。由于这对夫妻公平买卖,童叟无欺,用料是废弃的牛杂碎,因此人们叫他们卖的凉拌牛杂碎为夫妻废片。他们嫌废片不好听,因杂碎内有牛肺片,所以便改叫为夫妻肺片。” 吕希彤说道:“原来夫妻肺片还有夫妻恩爱,坦荡为人这层意思啊!” 贾琼英笑道:“那任笔友为什么要白牛滚水呢?” 阿古丽也问道:“是啊,什么叫白牛滚水呢?” 郭燕摇摇头,道:“燕哥没有说。”稍停,她突然抬高了声音说道,“雪芹姐,我想无论如何,燕哥最爱的人还是你。” 林燕道:“你这么肯定?” 郭燕笑道:“那道白牛滚水就是证明。” 哦!众女来了兴趣,吕希燕也好奇起来,一道白牛滚水的豆腐青菜汤会是最爱的证明?她们都看着郭燕,期待着她的下文。 郭燕也没有了娇羞,说道:“我想燕哥是因为我点了夫妻肺片,他才做的白牛滚水这道汤菜的。因为夫妻肺片是表示了一对夫妻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的和谐关系,我点夫妻肺片,燕哥肯定多心了,但又不好明说,便做了一道白牛滚水,暗示他心性纯净,心无旁骛,始终如一的爱着他心中的雪芹姐。因为那碗豆腐青菜汤,豆腐方方正正洁白无瑕,青菜翠嫩碧绿爽口清脆,汤清不浊通透如一,这些不正是表明他为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对爱忠贞不二始终如一吗?” 林燕笑起来,带有起哄的意味,道:“郭燕,老实交代,到底是你心有所想还是那只丑蛤蟆心多肺烂?” 吕希燕笑靥如花,道:“林燕,别丑蛤蟆丑蛤蟆的叫他嘛。” 林燕打着哈哈道:“雪芹姐,我不叫他丑蛤蟆,难道学郭燕叫他燕哥,你乐意吗?” 吕希燕刚要再说什么,屋外却突然跑进一个人来,是吕希君,他喘着粗气说道:“四姐,不好了。” 第一一八回:醉酒 浪悠悠水调歌头, 颤悠悠心似铅球。 醉悠悠风疏雨骤, 梦悠悠绿肥红瘦。 原来,吕希君帮四姐吕希燕给食堂提水,由于水井水位太深,自己作为一个男孩子提起来都很是费力气,可以想见弱弱的四姐一天工作有多辛苦。他对四姐起了怜悯之心,就想着难得来一次,得把食堂里能装水的容器都全部给装满水。在提了一桶水后,奈何实在是太累了,于是便稍事休息。他也是第一次来砖厂,一切感到新鲜好奇,便游走于砖厂各处。因见一堵矮墙上挂有两大口袋,旁边有标签,虽然是垃圾数字,却也是上天入地龙飞凤舞的玄幻笔法,心中好奇,这厂里竟然还有如此好书法的存在,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他端详着木板上的字,只一味的惊叹,因为在隅中,那笔走龙蛇的字形在舒适的万千里赤波中仿佛活了一般,大有飞升之迹象。 吕希君也是好书之人,心想待我提满水,定要向四姐寻个明白,这写书之人为何方神圣,一定要结识方好。于是他便又回到井边,吃力地从井中提起一桶水来,缓慢跄踉地往食堂挪去。 就在这时,却发现从坡上跑下一个人来,在经过自己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惊异疑惑的打量着自己,半响说道:“你谁啊?在给砖机食堂提水吗?你认识雪芹吗?” 吕希君愣了一下,继而回过神来,听他叫四姐的名字时特别的温柔,与先两个问题的语气相比,明显的儒雅多了。莫非……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微卷的头发如乌云遮月般形散神聚,自信的眼神中透着丝丝警惕,憨憨的表情里浮现茫然的神色。吕希君见这人魁梧墩实却斯文扫地,已有几分确定了他的身份,便灵机一动,笑道: “你说雪芹啊,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怎么会不认识呢?” 果然,任笔友闻言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只感觉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惨白,朦胧中,吕希燕正和这男子双双对对地挤眉弄眼的嘲笑自己呢。吕希君见任笔友一下子呆若木鸡般僵立着,脸色青一阵紫一刻的抽蓄着,额头青筋凸显,竟也渗出了汗珠子,就知道他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不由得后悔了,慌忙中伴着口吃说道: “我和雪芹,不,我是吕希燕的……” 任笔友凄凄惨惨戚戚地笑笑,他也没听吕希君说什么来着,只是木然地朝来路走去,不停的拍拍脑袋,时不时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呢,这怎么可能呢?雪芹那么清纯的一个女孩,怎么会骗我呢?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吕希君见任笔友迷迷糊糊地上了坡消失不见了,他似乎感觉出大事了,于是水也忘了提,便跑进四姐的房间,一口气讲了适才发生的事情,然后垂着头站在门边,等着挨姐姐的训诉。吕希燕当然怪兄弟多事了,但她没有说话,只是忧虑的看着弟弟。她了解任笔友,诚如郭燕所说,他就是心多肺烂,总爱捕风捉影,然后浮想联翩。如今他得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想他当时的情形,怕是要生出地动山摇的蠢事来吧。 吕希彤怪弟弟了,开这种玩笑可是要分清对像啊!象任笔友这等憨厚老实的直男,怎么会接受被欺骗呢?一个认定“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枯朽的封建渣男,又怎么能够接受一个脚踏两只船的女朋友呢?这个玩笑,不仅毁了雪芹在他心目中的清纯形象,更可能毁了这对痴男怨女的美好姻缘。 吕希君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忙问该怎么办?吕希彤说道:“不过好在小君与雪芹是亲的姐弟,这个误会容易解释清楚,即使再多心多疑的人也不会心存阴影。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任笔友受到打击,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 林燕笑道:“电视上不是常有失恋的男人都会喝闷酒吗?” 吕希燕摇摇头,道:“他不喝酒,天大的事他都会冷静对待的。只是他那副丢魂落魄的样子会被他的兄弟们笑话,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郭燕道:“我认为燕哥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有感而发,会写两首诗啊词的来发泄发泄。” 阿古丽点点头,道:“我也相信我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许会一个人躲一边去大哭一场,然后忘掉这一切。” 淡玉洁说道:“失恋的男人是最脆弱的,雪芹,小心他被别人抢了去。” 吕希燕微微一笑,道:“那么容易被抢,他就不叫任笔友了。” 贾琼英道:“雪芹,不能太相信男人了,俗话说的好,宁可相信世有鬼,且莫相信男人的嘴。现在好多女孩子就是相信了男人的话,结果吃了大亏。” 吕希燕看看众女,依然笑道:“笔友与众不同,我相信他。” 任笔友从未想过吕希燕竟然已有了男朋友,而且还是青梅竹马。这么说,她一直都是在骗自己,而她的清纯也是假装出来的,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是吕希君在跟自己开玩笑。看看想想,谁个女孩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英俊潇洒啊?跟吕希君相比,自己确实差得太远了,那个小白脸确实是少女们梦幻中的白马王子。他苦笑笑,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梦中爱人,却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而且还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一一第三者。 昨夜西风昨夜雨,如梦相思难清洗。同是梦中人,惊闻梦中人哭泣。梦语?梦语!梦醒人迷离。 经过流星林,马英奇兄弟俩还在那儿护理着树苗。任笔友有点迷惑,雪芹既然有了男朋友,为什么她却对自己不设防呢,难道说是她不喜欢那个小白脸?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难道说雪芹是个坏女孩?任任笔友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女孩坏在哪里,反倒记忆里却全是女孩清纯通透的美目盼兮,脑海中尽显女孩清新秀雅的笑靥。想到女孩对自己的开放程度,他又认为女孩是爱自己的,可是那小白脸的话却又在耳边响起。一时之间,他阴不足,阳不了,哭不成,笑不起,一张本来就不怎么俊朗的大脸都快变成调色板了,什么颜色都有。 “笔友,你怎么啦?”童筹拍了他一巴掌,道,“看你脸色不对头,是病了吗?” 原来兄弟们领了工资,都准备去清水河镇,只等他一人呢。任笔友强装笑颜,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任笔笙不放心,自己这个兄弟牛一样壮的身体,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这么难看的脸色呢?道:“哪里不舒服吗,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没事,你们去吧。” 任笔友知道自己笑得勉强,索性不笑了,他递给任笔笙一叠钞票,道:“我不想跑,你帮我把这钱给大爷婶婶寄回去就行了。” 任笔笙接过钱看了看,道:“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多留点吧。” 仼笔友道:“这是郎老板给的提成,工资我全留下了,够了。” 众兄弟坐着老板的吉普车走了,任笔友独自来到办公室。此时,史五来和郎中洋正在给窖上的职工们发放工资。杨忠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一个人独自坐在沙发上,一张阴沉冷酷的脸令人不寒而栗。 “阿祥,怎么不去赶集?”任笔友挨他坐下,道,“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杨忠祥苦笑笑,突然说道:“阿友,走,唱酒去。” “不,我不喝酒。”任笔友摆手道,“药能治假病,酒不解真愁。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帮你理顺。” 任笔友很快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他很乐意给人们排忧解难。虽然杨忠祥不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但既然认识了,又碰巧知道他有烦心事,那么自己仍然愿意帮帮他。 正所谓如烟往事俱忘去,心底无私天地宽! 杨忠祥站起来,硬拉着任笔友就走,并说道:“走吧,只喝啤酒,我们边喝边聊。” 任笔友推辞不掉,只得跟了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与砖厂办公室一路之隔的小食店。杨忠祥要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碟猪头肉,并着两瓶啤酒,便与任笔友面对面的坐下来,道:“阿友,今天我请客,你也别拘礼,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他一回。” 说罢,便举起瓶子一气猛灌。任笔友看着手中这瓶啤酒,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夜晚,春萍姐与曹秦凤轮番灌自己的酒,春萍姐似乎哭了,自己也似乎哭了,委屈的哭了。后来,自己是怎么去的春萍姐的家,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半点印象,唯一记得第二天早上,春萍姐亲自下厨做了早餐,非常咸而且是煎糊了的鸡蛋,非常的难吃。想起过往云烟,仼笔友苦笑笑,吕希燕说的对,自己怎么可能忘了春萍姐呢?原本是想好好把她珍藏在心底,奈何自己已害相思,忍不住要把她写出来,还忍不住要给雪芹看。不知道雪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是我现在的心情吗?怨雪芹脚踏两只船,我这又何尝不是用情不专呢?原来一直以来,自诩为情痴的自己却一直存在着朝秦暮楚的思想。我自己都是个下流胚子,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雪芹对我忠贞不二呢? 任笔友心情矛盾,他不忍心伤害雪芹,却也无法放下对春萍姐的思想,更不能容忍雪芹脚踏两只船的现象延续。哦,天?我该怎么办? 见杨忠祥饮酒的豪爽劲头,他突然渴望一醉,于是毅然举起整瓶啤酒,仰脖狂饮起来。吕希君的话犹在耳边回荡,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原来早有归宿,这是对自己还在心中留有春萍姐的位置的一种报复吗?从那后,我只是想想她,你却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来折磨我,雪芹,你好狠心啊! 自是酒入愁肠,终化作相思泪! 杨忠祥一把夺下任笔友还余半瓶的啤酒,见他眼角挂着泪珠,凄绝的脸色给人不祥之兆。于是关切的问道:“阿友,你怎么了?” 任笔友强颜笑道:“真应了你那句话,伤心加尔苏!我没事,你呢?” 杨忠祥叹口气,又捧着酒瓶猛灌一气啤酒。任笔友只觉得头晕沉沉的,他抓住啤酒瓶,却突然发现杨忠祥变成了两个脑袋。 原来,杨忠祥与银富香一前一后悄悄的来到沟渠边的树林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相互凝视着。银富香一双炙热火辣的大眼睛迸射出贪婪渴求的神光,杨忠祥看着这个风骚无限的女人,男人的原始欲求凸显,他恶狼般的扑向女人,象逮着一只羔羊一般,百般嘶咬。 银富香靠在树杆上任由男人肆意妄为,比起自己主动侍寝男人,这个男人的主动让她有当女王的感觉。她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肩背,嘤嘤之声道:“阿祥,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多好啊!” 杨忠祥突然抬起头来,一双腥红的大眼睛喷着烈烈火焰,语气急促,有点变调:“阿香,你和他断了吧。” 银富香一愣,道:“你说什么?” 杨忠祥拦腰抱着女人,亲亲她鲜润的嘴唇,道:“阿香,我爱你,你和郎中郎断了吧。” “阿祥,”银富香望着男人,淡淡的笑着,道,“我也爱你!我跟郎中郎完全是为了钱,等我在他身上捞一笔钱后,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不!”杨忠祥果断地说道,“阿香,你现在就和姓郎的断了。” 银富香突然推开男人,寒着脸说道:“你什么语气跟我说话?跟谁好与不好是我的权力,你无权要求我怎么做。” 杨忠祥被推了个趔趄,他看着眼前这个妖娆淫媚的女人生气了,便有点心虚,于是柔声细语道:“我看着你和郎中郎好,我难受。” “阿祥,”银富香软软的语气说道,“你离婚吧,然后我们结婚,到我们湖南去。” “离婚?” 杨忠祥愣了一下,他许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妻子一人在老家带两个孩子,领种土地,还照顾父母,给自己解决了后顾之忧,为自己留好退路,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因此这次发工资,他向郎中郎提说要借点钱,想凑够一千元钱给家里邮寄回去。捂着良心说实话,他还是心痛老婆的,自己没在家,那就必须得有钱回家,这样总能分担点妻子的压力的,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见男人久久不语,银富香笑笑,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道:“阿祥,你先好好想想吧,我要你明媒正娶我,而不是学现在这样偷偷摸摸难见天日的生活。” 之后他们默默地回到厂子,这时己经开始发工资了。于是他领了工资,又借了几百元凑够一千元钱,交与吴芷让给帮忙寄回家去。本来他是想亲自去的,可是他心烦,怕出错,因此才叫吴芷帮忙。当看到银富香与辛吾能骑着自行车双双离去时,他又倍感失落。正在烦闷无聊时,见到任笔友到来,于是便拉着来喝酒了。 杨忠祥叹了口气,道:“阿友,你说我该怎么办?” 仼笔友没有食欲,他把弄着竹筷,道:“以前不是也跟你谈过这个问题吗,阿香不会是个好妻子。” “她比我老婆年青漂亮时尚性感,要我选择的话,我宁愿不要家,也要选她。” 任笔友苦笑笑,又灌一气啤酒,道:“你的老婆不仅为你延续了香火,还替你尽孝侍奉父母,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让你可以无牵无挂的出来闯荡。阿香能给你这些吗?怒我直言,如你所愿当你和她有幸结为了夫妻,不幸的你很快便会发现你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她很快会找到比你更如她意的男人,从而给你戴顶永不褪色的帽儿。这样的日子,你乐意?” 杨忠祥沉默了,自己的老婆实在是太丑太老太不懂浪漫太没情趣了,他实在割舍不下对银富香的欲望,他矛盾至极,只有不停的喝着闷酒。 任笔友也喝着闷酒,他实在厌恶了杨忠祥这种人,没心没肺没一点人性的东西,妻子在家不仅要侍奉老人照顾孩子,还要守住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地,那该是多么的贤惠啊!可他不仅不懂得感恩,反而从骨质里嫌弃给了他一个完美人格的妻子。任笔友相信做妻子的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家里,所以才变得象黄脸婆。他更相信做妻子的一丝不苟的经营的那个家,是为了随时迎接在外闯荡的丈夫的回归。倘若做妻子的只求自己漂亮时尚性感,恐怕男人或将无家可归吧!他不忍心看到一个贤惠妻子的贤惠最终换回的是一个破碎的家,所以他才忍着恶心想要唤醒男人的良心。 “阿祥,将心比心,想想你过往的日子,别一时冲动毁了所有人的未来。” 任笔友憋着一口气将余下的半瓶啤酒狂饮而尽,他站起来,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头好沉重。他明白自己真的醉了,心快碎了,便也不言不语,迈着八卦离去。 杨忠祥本来不饿,一瓶酒下肚,便感觉撑的,见任笔友晃晃悠悠的离去,知他过量了,于是忙结了帐,追上搀扶着任笔友,一同离店而去。 第一一九回:月落乌啼霜满天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众女正在讨论任笔友被哄会弄出什么惊天事故来时,却听得广播中传来通知,原来是通知两家食堂的大师傅去办公室领工资的。于是,贾琼英抱着秀红与吕希燕一前一后往办公室去领工资。 林燕道:“雪芹姐,你和丑蛤蟆都谈婚论嫁了,是不是该请客了哦?” 阿古丽道:“就是呢,都成我嫂子了,该给我们发喜糖了。” 郭燕笑了,道:“雪芹姐,一定要红双喜哦。” 吕希燕回眸娇羞的笑道:“等着吧,会有的。” 她们绕过厨房刚上得坡准备过桥时,却见迎面走来的龚朴德与郑军华等人,他们很自然地退到桥边,都看着吕希燕,等候着她们过了桥,方才又并肩结队而行。只听得龚朴德说道: “任笔友真是个瓜娃子,郎中洋多给他数了五十元钱,他还退回去。要是我的话,就悄悄的装着不知道,不拿白不拿。” 郑军华道:“可惜我们没这么好的运气。” 郑富成笑道:“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阿友的原因,而你龚朴德却只有打光棍的命。这就是差距!” 吕希燕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了。贾琼英道:“任笔友就是太老实了。” 她们来到办公室,便又听得人们在议论任笔友,仍然是郎中洋在发工资时,一时粗心大意多给了他五十元钱,任笔友悉点之后半开着玩笑将钱退了回去。 吕希燕心中甜蜜蜜的,在众人的取笑声中领了工资,带着娇羞妩媚之容匆匆而回。她想这是个大新闻,应该让姐妹们都早知晓。 就在她刚步出办公室门口置身在骄阳之中时,却看见杨忠祥搀扶着任笔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她微微一惊,道:“阿祥,笔友怎么了?” 杨忠祥也是酒嗝不断,道:“他喝醉了。” “喝醉了?”吕希燕略微放心,道,“他不是不喝酒吗,怎么会喝醉呢?” 杨忠祥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发现他今天神情不对,堂堂大男人还哭了呢。” 任笔友见杨忠祥兜出了自己的老底,不由羞得面红耳赤,他推开杨忠祥,吐着酒气道:“别乱说了,我那是眼晴掉进了沙子,哪里有哭了?” 见仼笔友说话间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己,女孩就从他这丝丝缕缕幽怨质询和怀疑的目光中窥出了小伙子醉酒流泪的真像。她嫣然一笑,道:“笔友,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不喝酒的,怎么就喝醉了?” 任笔友脸红不能答,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杨忠祥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大师傅,我有点事,麻烦你扶着阿友一下,别让他掉河沟里去了。” 吕希燕会意地点点头,便去扶小伙子。任笔友甩甩手,不理姑娘。吕希燕心中好笑,平时十分睿智的男人,今天怎么就如此愚笨呢?她仍去扶男人,这回仼笔友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由女孩伴着,随着女孩往回走去。 不一会儿,吕希燕引着男人回到宿舍。任笔友似醉非醉,忽然看见吕希君,便说什么也不肯进屋。吕希君出得屋来,正经说道:“任哥,跟你开个玩笑,你竟然当真了。其实,我叫吕希君,吕希燕是我亲亲的四姐。” 任笔友听着吕希君的解释,猛地瞪大眼睛细细地端视着男孩,突然禁不住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吕希燕被笑懵了,道:“笔友,你笑什么?” “我就疑惑你的男朋友怎么会是个小朋友呢?你看我这猪脑子,真是笨。”任笔友笑着,他知道了真相,真心高兴起来,忘了还有人在场,竟情不自禁的蜻蜓点水似的亲吻了女孩的香唇一下,道:“雪芹,你真好。” 吕希燕还没反映过来,屋里林燕便惊呼起哄道:“呀呀呀呀,丑蛤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耍流氓哈。” 任笔友这才发才现,原来屋里还有一群娇娃玉娘,不由的尴尬万千,一张丑颜被烧得通红,只恨此刻未在江河湖边,否则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给自己闷糊的大脑降降温。 “哥,你怎么那么没用呢,都没亲上我雪芹姐的嘴。”阿古丽言语中透着几丝青涩,勉强笑道,“重新亲一个。” 郭燕也起哄道:“燕哥,亲一个。” 任笔友满脸通红,他怯生生地看着吕希燕,一时手脚无措。吕希燕却很自然的笑着,她拉着任笔友进到屋里,对着吕希彤道:“三姐,这就是笔友。”稍顿,她对男人说道,“笔友,这是我三姐吕希彤,专门来看我们的。” 乍一看见吕希彤,任笔友的酒竟然醒了一半,他的表情秒愣,我的天啊,这是人吗?分明是神仙姐姐啊!吕希彤的美,正如那诗文中写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若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果然是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啊! 见男人色迷迷的看着姐姐,吕希燕那个气啊,见过色迷心窍的,没见过如此色迷心窍的。她没好气狠狠地揪了男人一把,怒道:“仼笔友,你干什么?” 任笔友被揪痛了,酒也彻底的醒了,他胀红双脸,唯唯诺诺的说道:“雪芹,我,我……” “我什么我,她可是我三姐,滚一边去。” “是,是。三姐,我……” 吕希彤见男人乖乖地退到墙边站定,垂手低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明显就是个窝囊废嘛。她笑了起来,道:“雪芹,别大凶了,你看把笔友吓得。” 阿古丽也是第一次见男人这副熊样,心中自是怜悯,道:“雪芹姐,我哥这么老实的人,你就别凶他了。” 林燕笑道:“丑蛤蟆老实吗?你们别被他憨厚的表象骗了。” 郭燕忙扯了一下林燕的衣角,道:“女人见到三姐的美貌都禁不住要吃醋,更何况燕哥一个大男人呢,这很正常嘛。” 淡玉洁笑了起来,却又引起了腹中胎儿的回应,她忙止住笑,说道:“笔友,坐吧。” 任笔友看看仍在盛怒中的女孩,仍旧垂首立于墙边。吕希彤站起来,推妹妹坐下,又对男人说道:“笔友,你也过来坐下吧。”见男人没动静,吕希彤对吕希燕说道,“雪芹,别使小性子了。” 吕希燕看了看三姐,对男人没好气的说道:“你聋啦,三姐叫你过来坐没听到吗?” 任笔友哦了一声,缓慢的挪动步子来到床边,看着吕希燕与阿古丽之间那两尺宽的缝隙,却迟疑着不肯落座。阿古丽自然怜见她的这个呆瓜老哥,便站起来,推男人挨吕希燕坐下,道:“哥,才几天不见,你咋变成这样子哦?” 林燕乐道:“阿古丽,你哥哪在变哦,他这是做贼心虚。” 任笔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林燕,目光中充满着恨意。林燕可不甘示弱,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恨我了,你敢打我吗?”说着,还不停的冲男人做着鬼脸,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竟也惹得众女很是不爽。 任笔友却突然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他这一声笑,不仅笑懵了众女,也笑醒了屋里阴郁沉闷的气氛。 阿古丽道:“哥,你笑什么?” “乌云盖晨曦,西风强折枝。忽闻花语间,乌鸦枝上啼。” 林燕想起了自己白乌鸦的雅号,待要怒怼男人,吕希燕却忙着说道:“林燕,都是开玩笑,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燕倒也坦然,道:“我白乌鸦总比他丑蛤蟆好多了,至少我有个慈乌反哺的典故,还有诗夸赞:羽色深深众何嫌?真言诤语反巫谗!相依福祸随君往,无妄灾殃任客冤。鸦噪树低无绝唱,乌啼月落有余篇。俗清风雅本难定,大智若愚乃巨贤。不象他丑蛤蟆,整天都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 任笔友道:“我丑蛤蟆可还是一味紧俏中药呢,能治人生诸多疾苦。而且我还代表月亮,在夜晚送与人们光明,让有情的男女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使人间处处盛开甜蜜蜜的爱情之花。我还是有诗为证: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萌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那个虫儿敢作声?” 吕希燕笑了起来,道:“三姐,他们俩个就是这样,一见面就掐架。” 吕希彤却皱了皱眉头,这样长久下去恐怕对妹妹不利吧!于是说道:“笔友,青蛙和蛤蟆好象是两种动物吧。” 郭燕也说道:“就是,燕哥,你那首诗是毛主席写的巜咏蛙》,来一首写蛤蟆的诗。” 阿古丽看着男人似在沉思,脱口说道:“癞蛤蟆跟牛比大小,结果撑破肚皮了。” 她话音未落,众女都笑了起来,林燕乐道:“就是呢,癞蛤蟆总是眼高手低,不切实际,成天都在那意淫。青蛙还捕捉害虫呢,你丑蛤蟆怎能跟青蛙王子比呢,也不害臊。” 任笔友看看林燕,笑道:“青蛙也好,蛤蟆也罢,人生在世,总要有理想嘛。你看青蛙终因坐井观天不思进取而最终成了人们的盘中餐,正因为蛤蟆有要吃天鹅肉的高远理想,最终修成正果,还抱得美人归呢。” 吕希彤笑道:“你是说月宫的嫦娥和蟾蜍吗?” 郭燕道:“真是这样的,现代人把青蛙都快吃断种了,就是没人敢吃癞蛤蟆。” 阿古丽道:“癞疙宝有毒,谁吃谁倒霉的。” 林燕笑道:“雪芹姐就是中癞疙宝的毒太深了,已入骨髓,没救了。” 吕希燕有点不乐意,道:“林燕,你们乌鸦蛤蟆掐架,可别把我扯进来哦。” 淡玉洁也搭话进来,笑着道:“其实乌鸦和蛤蟆的恩怨自古就有,你们看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风渔火对愁眠。蛤蟆走了,乌鸦就哭了,乌鸦一哭,天就冷了,天一冷,万物就凋零了。不知道是蛤蟆辜负了乌鸦,还是乌鸦烦恼了蛤蟆,就只有天知道了。” 淡玉洁的解释引爆了众人的笑点,首先是郭燕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童心未泯,心无杂念,道:“据说蛤蟆原来也是青蛙王子,是住在井里的,一只白乌鸦为了救青蛙王子出井,便叼来石子要填平水井。谁知井填满了,却从井里跳出一只周身皮肤凹凸不平的东西来,乌鸦吓了一跳,质问是怎么回事。青蛙王子说是被乌鸦丢下的石子砸的,结果就成了这副癞糟糟的模样。” 阿古丽酸酸的笑道:“怪不得我哥和林燕见面就掐架呢,原来乌鸦和癞蛤蟆是世仇啊!” 淡玉洁笑问道:“乌鸦为什么要救青蛙啊?” 郭燕道:“青蛙是王子啊!谁的梦中没有个青蛙王子啊?” 吕希燕看看林燕,见她正恨恨地瞪着仼笔友,心中虽好笑却更多的忧郁,道:“后来呢?” 吕希彤接过话头笑道:“乌鸦见青蛙王子变成了癞蛤蟆,便心生厌恶,飞走了。青蛙王子被砸得满身是包,变成了癞蛤蟆,他心有不甘,便追着乌鸦讨说法。你想啊,乌鸦就象天鹅般在天上飞翔,癞蛤蟆怎么追得上呢?但癞蛤蟆却不愿放弃,幻想着总有追着的时候,到时候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典故。” 阿古丽看看吕希燕,又看看林燕,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对郭燕说道:“原来癞蛤蟆一直想吃的是乌鸦肉啊!” 任笔友无所谓的笑道:“乌鸦肉也好,天鹅肉也罢,正是由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恒心感动了嫦娥,便被嫦娥带回了月宫。这就又产生了另一句俗语:今日你对我爱理不理,他日我让你高攀不起。所以又才有了月落乌啼霜满天的自然现象。” 林燕撇撇嘴,不屑的说道:“也不拉泡稀屎自个儿照照,你以为你是猪八戒啊,人家嫦娥才懒得理你呢。” 听说猪八戒,阿古丽就想起了仼笔友给自己牵马的情景,竟开心的笑了起来,道:“你们别说,我哥呆头呆脑的还真象猪八戒。” 郭燕笑道:“猪八戒特别可爱,是个开心果。” 吕希彤微微笑道:“也特别好色贪财,典型的癞蛤蟆,成天只想吃天鹅肉。” 吕希燕看着任笔友,终究是忍俊不住,也笑了起来:“还特别贪吃贪睡。” 淡玉洁道:“还特别好吃懒做。” 林燕乐道:“还特别自私,又爱说谎,老爱挑拔离间。” 任笔友看着一个个面若桃花却心似蛇蝎的女子,道:“好象你们很了解猪八戒以的,那你们说说,取经路上,猪八戒可以被替代吗?” 阿古丽忙着说道:“我看西游记,主要是冲猪八戒来的。” 吕希彤也点点头,道:“虽然猪八戒有那么多缺点,但他却最真实,最接地气,我认为西游记的成功,是与猪八戒这个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密不可分的。” 淡玉洁道:“我只要一看到猪八戒,就想笑,西游记没有猪八戒,就不好看得了。” 吕希燕道:“真是,猪八戒是西游记里唯一的笑点,要是没有猪八戒的笑料,估记唐僧他们在取经路上早就闷死了。” 郭燕笑道:“其实,猪八戒就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小人物。他贪吃却不挑食,显然只是为了生存。他贪财却不巧取豪夺,那是他心系家室,是顾家的表现。他好色却不淫,这是男人的通病,连如来都说他色情未泯。” 林燕笑道:“猪八戒虽然很丑,却很自信,只要是美女,他都信心满满地要去撩人家,这点跟丑蛤蟆相反。他很懂礼貌,嘴巴很甜,总是女菩萨姐姐的挂在嘴上,很少见他口出脏话,这点丑蛤蟆无法跟猪八戒比。” 任笔友笑道:“这么说猪八戒还是不可替代的了。西游记里唐僧与三徒弟和白龙马,其是就是一个人的神心意情性,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喻为静心,发愿,明意,持戒,苦行五种修行,缺一不可。” 姑娘们觉得新鲜,纷纷好奇的看着任笔友,各都洗耳恭听。淡玉洁更是说道:“不会是你又胡编乱造吧?” 任笔友道:“西游记开篇就有首诗说明了这五个主角是一个整体,诗云: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意思是说想知人生的真谛,就一定要看阅西游记。它表面是打妖怪鬼魔的故事,实际是引导人们如何战胜自己心魔的过程。” “孙悟空是人的心,唐僧是人的躯体,猪八戒是人的情欲,沙和尚是人的本性,白龙马是人的意志力。人是以心为主,所以西游记重点写了孙悟空。” 郭燕问道:“燕哥,为什么说孙悟空是人的心呢?” 住笔友道:“书中写得明白,孙悟空拜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为师,这里有个字谜,谜面就是''斜月三星洞'',你们知道谜底是什么字吗?” 众女摇摇头,任笔友道:“斜月三星的谜底是个''心''字。所以孙悟空是心的弟子,当然就是心了。” 众女想想,觉得有理,郭燕问道:“那唐僧呢,为什么说唐僧是人的躯体呢?还有猪八戒他们。” 第一二0回:解读《西游记》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 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 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任笔友道:“唐僧来自东土,唐太宗为他送行曰:''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在唐僧心中,自是以大唐为中心,中央戊己土,所以唐僧五行本为土。但东方五行属木,故唐僧五行又为木。唐僧本为金蝉子,蝉由土生,土生金,故名金蝉子,故唐僧五行重金。而蝉以木为依,木生火,所以唐僧五行旺火。唐僧少时名为江流儿,江流为水,所以唐僧五行益水。土木金火水五行,唐僧占全。” “孙悟空由灵石而生,石为土,而土生金,所以猴哥五行为金。金的特点是百炼成钢,所以猴哥在老君的八卦炉中被炼成了火眼金睛。白龙马由龙而化,龙源于水,而水生木,所以白龙马五行为木。而据传统的四灵图中的青龙案所示东方甲乙木,也证明白龙马五行为木。” “猪八戒原为天蓬元帅,管理天河水军,而猪八戒被称作木母,五行水生木,所以呆子五行为水。又因水圆面润,正合呆子胖嘟嘟的形象。” “沙和尚占据的流沙河,河里流沙,说明没水,沙呈土相,是为土,五行中火是生土的。且沙字为少水之意,水火不相容,少水则火旺,所以沙和尚五行属火。” “你们看啊,木火土金水五行,唐僧占全了,而且他本五行为土,土为万物之母,所以他能统御五行。看五行相生序: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我们知道了孙悟空五行为金,是人者唐僧的心,因为土生金,生者万变,所以心善变,为了控制心,唐僧才给孙悟空戴了幅钢圈儿。” “白龙马五行为木,木者,根扎大地,枝朝天齐,谓之上天入地。白龙马根在大海,于地下,工作施雨在空中,于天上,很是契合木的形象。在人的形体中,什么能上天入地?当然是意念了,所以白龙马是唐僧的意念,所以土也生木。意念由心生,当然也由心灭,所以金克木,孙悟空最先收伏白龙马,达到了心意合一。” “猪八戒五行为水,水土为泥,所以八戒为和稀泥者。有句俗话说的,扶不上墙的稀泥,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水份太重。是什么让唐僧有点象扶不上墙的稀泥呢?当然是贪图享乐的欲望了。所以猪八戒就是唐僧自生欲望的体现,好在有水来土掩之法,唐僧终归依靠心的意志力克服了凡俗的欲望。” 吕希彤忙道:“笔友,等一下,按你的说法,水是生木的,那么猪八戒的凡俗的欲望应该催生白龙马的杂乱意念才对,怎么反而被意志力克服了呢?水木也不相克啊!” 任笔友点点头,道:“五行相生中,任何一行都有''生我''和''我生''的双重关系,即生我者为母,我生者为子。孙悟空为金,猪八戒为水,即金生水,也就是说孙悟空即为猪八戒之长辈,事实上孙悟空为大师兄,也是比猪八戒高了一个等级的,因此孙悟空处处压着猪八戒,猪八戒也有反抗,只是徒劳罢了。” “西游记中是按人的本性来写沙和尚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人之初,性本善。你看整个西天路上,沙和尚不与心争,不与欲望争,只是本分的引着意志力的白龙马循着西天而去。” 郭燕问道:“但是沙和尚五行为火,火克金,为啥沙和尚没给孙悟空添乱呢?” “首先我们要明白什么是火?火,为佛教四大之一,谓火大,是物质的暖性,调熟为用者,与人性之初善吻合。火到之处,无寒冷,少阴暗,故有心灯之说。悟净者,自性清净,他就是孙悟空与猪八戒之间的调和剂。再者说了,孙悟空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要不然观音菩萨也不会弄个什么紧箍圈儿套在他头上了。” 原来是这样子,众女点点头。阿古丽更是惊奇惊喜的看着任笔友,她不知道一部《西游记》竟暗合了这么多的知识,她不可想象男人的脑海里还装有多少这样的奇知怪识。她似乎明白了众女喜欢他的深层次的原因,跟他在一起,总会有意无意地接触到中国传承上千年的文化知识。好奇心驱动,她问道:“哥,那,那个孙悟空为什么就是唐僧的心呢?” 任笔友说道:“我们说孙悟空是人心,那是因为最初的孙悟空骚动不安份,常于天堂地狱善恶之间自由穿梭不定。我们先看他在斜月三星洞跟菩提老祖所学的那些本领,最出名的莫过于七十二变与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 “《楞严经》上说:心有七十二相。世人之心善变,瞬间七十二变,善变的心谓多心,是随意。孙悟空随意多心,所以后来才有他化作唐僧模样,吐出五颜六色的一堆心来,这也暗示他从此后去除了杂心,以纯圣之心跟随唐僧去灵山取经。” “再看他的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恰好是两界山到灵山的距离,说明灵山再远,也不过是心念之间。这说明:善恶就在一念之间,一念可以成佛,一念也可以成魔。所以这十万八千里的取经路,其实就是一个人修心去除心魔的历程。还有这个两界山,原为压制孙悟空的五行山,唐王为什么要由五行山改为两界山呢?因为唐王征西,定国,逐改五行山为两界山,拿刘伯钦的话说:''这山东边为我大唐所管,西半边属鞑靼地界。那厢虎狼,不服我降。''这说明这山乃善生与恶死之界,所以唐王改为两界山。我们知道孙悟空大闹地狱后,已不存在五行中,五行山根本就压不住他。事实也是如此,若不是观音的那道六字真言佛符封锁住了诸生死之门,恐怕如来佛也被那猴子打得无处可藏了吧。后唐僧来到这五行山要过两界山,就是说唐僧是带着善与生而入恶与死之地,救下了孙悟空,说明善恶生死乃在一念之间。此时孙悟空拜了唐僧为师,说明他初步选择了善与生,而抛弃了恶与死。我们再看孙悟空使用的兵器为天河定底神珍铁的金箍棒,乃是大禹治水用以测量江河湖海深浅的定子,太上老君所炼,实际上这暗示金箍棒是测人心的。” 吕希燕道:“原来金箍棒是把尺子啊!” 任笔友点头微微一笑,道:“为什么金箍棒只有孙悟空能用呢?因为孙悟空是人的心啊!人的心有七十二相,且随意善变,心念之间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一念之间可善生可恶死。我们再看金箍棒的特性,大能通三十三天,小如绣花针藏于耳内,可随心意万千变化。悟空心恶时金箍棒就是夺取生命的催命符,悟空心善时金箍棒就是一颗绣花针,能绣出锦绣世界,所以说金箍棒实际是一把测量人心善恶的标尺。所以最后取经团队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去除了心魔,各都修成正果,金箍棒便自然消失了。” 林燕笑道:“丑蛤蟆,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之前的西游记白看了。喂,你那有《西游记》没有,借我看看。” 吕希燕淡淡地说道:“林燕,他虽没有巜西游记》,但他却有一本叫《我》的书,你应该借去好好看看。” 郭燕不明就理,道:“有叫《我》的书吗?这是本什么书,好看吗?燕哥,能借给我看看吗?” 当然,这本叫巜我》的书,原本只专属吕希燕所有,如今见女孩却把《我》公诸于众女,显然是女孩心中有气,故意为之。任笔友心中发慌,可不敢再惹女孩生气,于是说道: “雪芹,你看这么多姐妹来看你,我们是不是该去买点瓜子糖果之类的招待她们呢?” 淡玉洁笑道:“笔友,郭燕她们早就嚷着要吃你们的喜糖呢!” 任笔友笑道:“这喜糖可不能白吃,你们得祝福我跟雪芹的爱百年好合,千年永恒,万古长青才行哦!” 吕希彤喜形于色,微微一笑,道:“那我就祝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淡玉洁也说道:“那我祝你们在天化作比翼鸟,在地永为连理枝。” 郭燕乐呵呵道:“祝你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 阿古丽也不加思索的说道:“哥,雪芹姐,愿你们的新家永远幸福快乐!” 林燕笑笑,便也说道:“雪芹姐,你是招丑蛤蟆上门呢,还是远嫁四川?” 吕希燕满心欢喜,却满脸羞涩,她瞅了一眼男人,道:“谁稀罕他上门了?” 林燕打个哈哈,道:“那丑蛤蟆只有滚回四川当你的井底之蛙了哈。” 任笔友笑笑,刚要说话,吕希君满头大汗地从屋外进来,喘着粗气道:“哎呀,累死我了。四姐,你每天做饭,要提多少桶水啊?” 吕希燕道:“大概一顿要用三桶水吧。” 吕希君叫道:“四姐,每天要提那么多桶水,多累啊!” “其实一点也不累,”吕希燕忙递给弟弟一根毛巾,看看任笔友,道,“很多时候都是他们帮我提的水。” 吕希君抹着脸上的汗珠儿,笑道:“四姐,他们都是谁啊?我任哥会不会多心啊?” 任笔友尴尬不已,吕希燕正要说什么,林燕却抢先说道:“你任哥本就心多肺烂。” 任笔友道:“人都有心,所以才会多心。佛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同样一个''我'',你可以识为虫,我可以识为龙,这就是佛心看虫也是龙,虫心看龙也成虫。” 众女当然听出了男人话中之意,都呡嘴嗤嗤而笑。林燕也是笑意盎然,显然她并没有生气,道:“丑蛤蟆,你也配是龙吗,我看你充其量就是条虫。” 吕希彤笑道:“笔友,我们中国人自称为龙的传人,可谁也没见过龙,那龙到底是什么呢?” 任笔友环视一遍众女,想了想,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龙还很难断定,也许龙是上古之物,早已不在人间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龙的形体,应该是创造的形体,龙的精神,应该是团结和创造的精神。” “之前我看过一篇文章说:龙没有真形,神肖万变,跨越一切,飞活数千万年。龙就是创造:一个威力无比的生命创造,一个神圣想象的创造,一个超自然的灵物创造,一个崇高的人文精神的创造。” “文章说龙不是天生的,龙身九似: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头顶博山,口生须髯,颔含明珠,项有逆鳞。天上飞的,地上奔的,海里生的,水里游的,草中行的,沙上走的,力大无比的,俊美无双的,张翅的,带爪的,出鳞的,长角的,浑然一体,无不齐备。” “所谓一朝沟陇出,看取拂云飞;大翼如云生我身,乘风振奋出六合。龙神出鬼没,飞行自如,他的生命''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方之心''。这就是团结精神。” “龙不啻是创造之形,能曲能伸,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能飞能舞,能升天能潜渊。” “龙的种类很多,变化无穷: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卧地曰蟠龙,好水为晴龙,识火为火龙,善吼为鸣龙。龙生一切:飞龙生凤凰,凤凰生鸾鸟,鸾鸟生庶鸟;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麒麟生庶兽;蛟龙生鲲鲠,鲲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光龙生玄鼋,玄鼋生灵龟,灵龟生庶龟。鳞凤龟兽,无不出于龙。龙还有九子:驮碑负重的,专好登高的,喜欢鸣叫的,性好烟火的,善弄文字的,通达音乐的,识法镇物的,能当骑坐的,无一不具。” 众女听任笔友侃侃而谈,都听得神了。龙没有真形,她们对龙只是一种模糊的认识,那就是能升天能潜水,能兴风能施雨。这还是第一次得知,龙的生命是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方。作为龙的传人,龙的子孙,而不知龙的真谛,岂不让人啼笑皆非? 郭燕笑道:“燕哥,听你谈龙如此熟识于心,没准你就是龙的化身吧。” 阿古丽笑道:“我哥就是小龙马。” 吕希君惊叹道:“任哥,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 任笔友道:“这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的结果。” 吕希彤笑道:“中国在十五世纪以前的发明创造,是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欧美的,是西方人望尘莫及的。这就是龙的创造精神吧!” 任笔友点点头,道:“龙骨是团结,龙风是创造,正因为有了龙骨龙风,中国才有先于世界的四大发明,才有人类最早的文明创造:锄犁耙,泡菜坛子,米酒,真漆,十进位制,和最早的航天风筝。” 吕希彤道:“近代,中国人似乎抛弃了龙骨龙风,没有了团结精神,没有了创造精神。中国人打中国人,更甚者有汉奸帮助洋人来打中国人,真是可悲可叹。中国龙的团结创造精神也丢失得一干二净,什么都崇洋媚外,所以近代中国老受帝国列强的欺凌。” 郭燕道:“说白了,崇洋媚外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任笔友点点头,道:“崇洋媚外使得我们丢失了太多老祖宗留传下来的优秀文化,就好比中医。短短几十年,五千年的中医精华,竟被二百年的西医给干爬下,想来就令人心寒。” 吕希彤道:“只可叹我们这条创世的中国龙,正逐渐的形枯肢烂,若再不诊治用药,在不久的将来,龙将不成其龙,才逝去的苦难必将卷土重来。” 久未说话的淡玉洁说道:“常说落后就要挨打,同样,不团结也一样挨打。” 吕希燕道:“好在中国人挨打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吕希彤道:“但伤痛还在,那场亡国灭种的灾难所遗留下来的伤痛是刻骨铭心的,却是让我们不能忘记,不敢忘记。雪芹,你还记得三连的贺爷爷吗?” 吕希燕点点头,道:“在抗战时期被鬼子抓去日本作劳工的贺爷爷吗?” 吕希彤点点头,对任笔友说道:“贺爷爷是一九四四年七月被鬼子抓去日本当劳工的,仅仅一年时间,走时多建壮的身体,回来时却缺胳膊少腿,带着终身残疾。” 林燕笑道:“幸好我们没有遇到那样倒霉的年代。” 任笔友瞅了她一眼,道:“看你还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知道你数典忘祖不忠不孝,要是你生活在那个年代,肯定是个铁杆汉奸。” 林燕瞪着男人,道:“事情都过去好几十年了,难道我们还要为那事而耿耿于怀吗?就你忠孝双全,但也没见你为国家为人民做过什么值得令人钦佩的事啊!” “我没为国家添乱,没给人民添堵,也是为国家作贡献啊!” 林燕撇撇嘴,跟这家伙斗嘴呕气,倒还感觉爽快,道:“就你这模样,简直就是污染了我们的锦绣山河。其实你是什么人,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花言巧语的一个大骗子,你只能骗单纯善良的雪芹姐。在我们面前,快收起你那一套吧。” 任笔友尴尬了,他看看似笑非笑的吕希燕,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林燕的斥责挖苦。郭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雪芹姐,你还不帮忙?” 吕希彤忙笑着说道:“好了,你们别斗嘴呕气了。笔友,你想不想见见贺爷爷?” 第一二一回:摇太阳 新妆竟与画图争, 知是昭阳第几名? 瘦影自临春照水, 卿须怜我我怜卿。 任笔友点点头,道:“他离这远吗?” 林燕道:“丑蛤蟆,郎老板不是给你配了辆摩托车吗,再远也不怕啊!” 任笔友这才想起摩托车已经丢了,他看看众女,道:“摩托车被别人借去了。” 吕希燕问道:“谁借去了?” 任笔友摇摇头,道:“不知道是谁,借去骑也不给我打个招呼。” 众女哑然失笑,愿来他是把车子丢了。林燕却惊呼起来,道:“怎么可能呢,丑蛤蟆?你早间不是骑车出去兜风了的吗,怎么就丢了呢?啊哈,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把摩托车卖了?” 是啊,被骑着的车子怎么会丢了呢?淡玉洁也是满腹狐凝,道:“笔友,那摩托车是郎老板给你配的工作用车,你只有使用权,你怎么会把车卖了呢?” 众女惊奇,老板给工人配工作用车,什么情况这是?吕希燕笑道:“笔友前段时间给厂子卖了一批红砖,郎老板就给笔友配了一辆摩托车,是想他能卖更多的砖出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郭燕笑道:“燕哥,你真把摩托车给卖了吗?” 阿古丽道:“哥,你怎么能卖不属于你的东西呢,你是不是缺钱啊?告诉我需要多少,我给你。” 众女都知道阿古丽有钱,都羡慕她,有钱果然说话都底气足足的。有句诗说什么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何惧十八殿阎罗!不过吕希燕却心中不爽,道:“他真要是缺钱的话,郎中洋多发给他的工资他也不会退回去了。” 众女又是齐声惊呼,仼笔友笑道:“就是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林燕撇撇嘴,道:“你都敢私卖公家的东西了,还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呢,我看是盗匪的盗吧。” “是啊,你为什么要卖车呢?” 众女都看着他,都期待他能给个合理的解释。任笔友看着众女,真是哭笑不得,道:“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都懒得理你们了。” 吕希彤见场面尴尬,忙打圆场道:“也许,笔友真是把车丢了。笔友,还去看望贺爷爷吗?” “要去,当然要去,我都好久没去看望贺爷爷了。”这时,吕希君给厨房提完了水,刚到门口,见三姐正出门来,便接口说道,“任哥,你是个作家,贺爷爷的故事你应该了解。走吧,我带你。” 任笔友点点头,也出得屋来,一副说走就走的样子。吕希燕看看任笔友,再看着吕希彤说道:“三姐,我也要去。” 吕希彤道:“你还要做午饭呢。” 吕希燕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淡玉洁笑道:“去吧,中午饭我帮你做了。”吕希燕大喜,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淡玉洁的额头,道:“表嫂,你真好!” 众人笑了起来,林燕突然说道:“我也去。” 吕希燕看着她,微笑的颜面渐渐地严肃了起来,道:“你不做饭了?” 林燕道:“我叫我爸爸做。”她又对郭燕道,“你也去吧。”郭燕看看吕希燕,又瞧瞧任笔友,终于点了点头。阿古丽终于是忍不住了,道:“哥,我也要去。” 吕希彤看着众美女,似笑非笑地对仼笔友说道:“笔友,那我们走吧。” 于是一行七人就要登上行程。郭燕自是与林燕同骑一车,吕希彤吕希燕同车乘骑,任笔友要骑车带吕希君,阿古丽道:“哥,你那么胖,还带个人,你骑得动车吗?还是来骑马吧。” 林燕笑道:“阿古丽,正因为你哥肥得象头猪,所以才应该多出出汗减减肥,要不然将来雪芹姐怎能承受得起。” 吕希燕被羞的粉颜通红,她啐了林燕一口,偷偷地瞅瞅任笔友,果然见他似一堵墙横于人群中,那是绝对的赫赫巍巍如昆仑罩日月,巍巍荡荡如巨佛渡众生。不知怎的,她又起渴望,一种迷离梦幻般的象云象雾的在阳光透晰下的思绪汹涌而来。若不是被众目睽睽,她很想撞入男人的怀里撒撒娇卖卖骚。 郭燕却笑了起来,道:“其实燕哥哪里是胖了,他那是魁梧健壮,因为有点矮而显得胖嘟嘟的。” 吕希彤也笑道:“就是,就他这才一米六十的个儿,要是没有几斤肉,岂不显得轻浮,风吹就得飘。” 他们仍照原计划结伴而行。阿古丽本来身材高挑俊美,且衣着华丽,又骑匹高头俊朗的大马,因此在人群中尤显耀眼醒目。淡玉洁看着她们渐渐消失在弯道尽头,却没心没肺的长叹一声,这些花季少女满满地阳光自由,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行众人绕道食堂后面,过了流水小桥,纷纷甩腿上车,经过流星林。才到办公室旁边,林燕忙招呼众人小等片刻,她要去向父亲说明情况。巧的是林世龙晃悠悠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赶在众人面前。看着众多美女,林世龙突然的酒去了一半,哪来的这些个女娃娃啊?一个个比自己闺女还靓丽!再看看人群末尾的任笔友,那笨拙的身段歪斜在自行车上,跟一个骑马的女娃娃谈得是飞花乱坠,他就想冲上去抽他两巴掌。 “爸,”林燕来到他面前,道,“中午你帮忙做下饭吧。” “做饭?”林世龙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哪里会做饭啊?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林燕道:“我们去看望一位老爷爷。” 林世龙瞪着眼道:“老爷爷有什么好看的。”他眼睛瞅向了任笔友,略微放低了声音道,“没事多去找他聊聊天才是正事。” 林燕明白父亲所指,稍微有点娇羞,低声细语道:“就是他要去看望老爷爷的。” “嗯,好啊,这小子有孝心,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妈妈应该也没意见。”林世龙突然眉开眼笑,道,“去吧,去吧,午饭包在我身上,丫头,你可要好好表现自己哦。哦对了,笔友怎么不骑摩托车呢?瞧他那熊样,还能骑自行车带人?” 在阳光的照耀下,林燕脸红似火,她忍不住回首看了看男人,道:“他把摩托车丢了。” “啥,丢了?”林世龙脱口而出,忽见女儿妩媚羞涩局促不安,于是心底叹口气,强颜笑道,“没事,去吧,早去早回。”他仰望一眼烈日,遥瞪一眼正嘿嘿傻笑的任笔友,便怏怏不乐地折身回办公室而去。 看着父亲消瘦的背影,林燕心中五味杂陈。原来父亲一直是关心爱护自己的,因为他不可能保护自己一辈子,所以他渴望着能给自己找一个好男人。原来父亲一直是酒醉心里明,他自己在家中被母亲欺凌,他本来可以反抗的,但是为了家的完整,他选择了沉默,并时常醉酒来麻醉自己。父亲的心中也是很苦的,家对他来说就是一盘咸鱼,之所以他不愿抛弃,应该是他骨质里还存在着的对妻子对儿女的爱吧,期望有朝一日咸鱼能够翻身。所以,再苦再累再艰难,父亲的脊梁总是挺直的,他是依然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顶梁柱。他常年奔波在外,收入几乎是尽数交给了母亲,可母亲依然不满足……父亲真的不象个男人!她突然想到,父亲看中的他,会不会跟父亲一样,也是个窝囊废? “林燕,发什么呆呢。”郭燕推着自行车来到她身旁,道,“你还去不去呀?他们都走了。” 果然见众人缓缓地从身边经过,林燕回过神来,道:“当然要去啦。丑蛤蟆这家伙真自私,走了也不招呼一声。” 郭燕笑道:“快上车吧,再迟会儿就追不上他了。” 林燕忙坐上自行车,一手抓车座,一手揽住郭燕的小蛮腰,道:“快快,追上那丑蛤蟆看我怎么收拾他。” 郭燕道:“林燕,老实交待,你是不是也对燕哥有意思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林燕捏了郭燕一把,笑道,“我对你倒是有那个意思。” 郭燕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别闹,翻车了惹人笑话。” 郭燕努力蹬着自行车,在入国道处追上了任笔友等一众人等,也正巧遇上童筹夏流等人抬着大箱小包的东西迎面走来。 见美女如云,夏流失声尖叫起来,陈燕忙去揪他的嘴巴。童筹见林燕竟然与任笔友挨的很近,似乎还有说有笑,心中自是不爽,道: “哥也,你又去哪儿疯去嘛?” 任笔友道:“我们去团部。你们都买的什么东西啊,录音机吗?” 吴芷高声叫道:“臭钱罐买的双卡绿音机。” 好家伙,发了工资就去买这些东西!年底怎么往回带啊?仼笔友摇摇头,骑车欲走,姑娘们都等着呢。 童筹看着林燕,对仼笔友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任笔友想了想,道,“今天是农历五月初四日,是六一儿童节。怎么啦?” “你真不记得了?”童筹怏怏不乐,看着光鲜靓丽的林燕,心中更是堵得慌,道,“你……重色轻友,真不够意思。” 任笔友一头雾水,道:“你今天怎么了?”突然,他一拍自己的脑门,十分欠意的对童筹说道,“今天是我们相识三周年纪念日。对不起,我因为忙,一时忘了。” 夏流笑道:“忙着泡妞吧。” 任笔友看看姑娘们,抬头望望当空的日头,皱了一下眉头,道:“童筹,我确实有事要去一下团部,你看……” 童筹想必被骄阳晒得心烦意乱,他冲任笔友摆摆手,道:“去吧,下午可早点回来炒菜哦。” 任笔友爽快的答应着,骑上车带着吕建君伴着众美女有说有笑地奔团部而去。 永胜砖厂离团部也就十余里路程,宽广平坦的柏油路上,道路两边参天的胡杨树相佐成荫。天空似火骄阳吐出的七彩烈焰羞滞于坚挺深翠的胡杨树林,开始变得温柔娇情起来,它们蜿蜒曲折地顺着绿隙轻柔地在淡墨色的路面上赋诗作画,玄幻迷离。以至于任笔友等人才一转道进入,便觉心旷神怡,惊疑她们进入了通天幽经。 “摇来摇去摇碎点点的金黄, 伸手牵来一片梦的霞光……” 突然,玄幻迷彩的幽经上空飘来了欢快如莺歌燕语般的歌声,众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行进的步伐,纷纷循声寻去。却原来是林燕见任笔友在自己身后奋力骑车,肥脸憋的通红,煞是可爱,便一时兴起,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歌儿来: “南方的小巷, 推开多情的门窗, 年青和我们歌唱。 摇来摇去摇着温柔的阳光, 轻轻托起一件梦的衣裳……” 果然是青春轻快动感,姑娘们也都纷纷和唱起来: “古老的都市, 每天都改变模样, 年青和我们奔放。 我们一起来摇啊摇太阳, 不要错过那好时光。 心儿随着晨风在蓝天上飞翔, 太阳下是故乡。 我们一起来摇啊摇太阳, 不要错过那好时光, 心儿随着晨风在蓝天上飞翔, 太阳下是故乡……” 随着青春的节拍,任笔友也跟着女孩们骑着自行车漫扭起来,只唬得吕希君大呼小叫,慌忙之中忙跳下车。他实在害怕再坐任笔友的车了,他要骑车。阿古丽忙策马近到跟前,笑道:“哥,看你骑个车象蜗牛一样爬行,很累吧。” 任笔友深深呼吸几口,坐上吕希君的车后座上,对阿古丽道:“比我赶砖上架轻松多了。” 吕希君果然是少年英雄,他骑上车带着任笔友如脱缰的野马嗤溜一声窜出花丛,经直朝幽经深处行去。着着任笔友似个肉球萎缩于车坐上,显然是疾行的车子吓懵了他,憋着一口气胀红了脸颊不敢丝毫大意。众女见状,纷纷乐了,于是也都无意识的加快了行程,也更放开了歌唱的莺语燕声: “我们一起来摇啊摇太阳, 不要错过那好时光。 心儿随着晨风在蓝天上飞翔, 太阳下是故乡……” 很快,他们来到一丁字路口,往左边乃是宽广的煤渣路,往右却是一尘不染的水泥路面。吕希君告诉任笔友道,这就是加工厂,左边的煤渣路通往自家所在的连队,往右便是团部驻地,他们一行人自是往右而去。 任笔友望着煤渣路通往东边不知多深,路边也有村落,时不时还有人赶着羊群横穿道路。他心想,不知雪芹家可在路边? 紧紧追随而来的阿古丽一手遮挡着强烈的阳光,道:“哥,你在看什么呢?” 紧随其后的郭燕娇喘吁吁,道:“雪芹姐的家就在那边。” 赶上来的吕希彤已经累的快不行了,终于可以趁着转弯让车速慢下来,她大口喘着气,道:“笔友,我们家就在那村头,很近的。有机会去我们家玩,我们父母很好客的。” 林燕那极富磁性的笑声再度响起,道:“彤姐,我记得你们连队有座水库,正好可以养蛤蟆哈。” 一直没说话的吕希燕笑着对林燕说道:“蛤蟆有什么好养的,要养就养白乌鸦。” 林燕尴尬的笑道:“白乌鸦可是稀有之物,可不是谁都能养的。” 郭燕哈哈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算是白乌鸦,可她还是乌鸦啊!” 林燕抓了一把女孩的杨柳小蛮腰,似笑非笑道:“彼此彼此。” 阿古丽好奇的俯视着嘻嘻哈哈的众女,再看看被阳光晒得油光水面的任笔友搭拉着脑袋,不但没了欣赏风景的好奇心,反而还微闭着双目,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浅浅的笑了,便也顺着她们的话题说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人家却不屑一顾。” 众人闻声都感惊讶,这词话说得好,也改得妙!吕希彤接口盈盈而语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自知。” 林燕极富情感的吟诵道:“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思谁不知?” 郭燕觉得好玩,也随口念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想思,两处闲愁。此情何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吕希燕看着任笔友似乎睡着了,突然就觉得很失落失望,也忍不住呤念道:“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独自求索。错,错,错!” 很快,她们一行来到团部商场前的广场上停下。吕希君对任笔友说道: “贺爷爷住在二姐夫家里,二姐吕希玲就在这商贸公司商场上班。” 任笔友揉揉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随着众人进了商场。若大的商场货柜陈旧,货品参差不齐,主打黑白灰三色调,整个商场似被一股阴虚的气流所包容,没有一点儿生气。而商场仅有的三名女售货员,或看书或织毛衣,或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吕希君一众人等嘻嘻嚷嚷地进了商场,她们竟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吕希玲负责的糖酒茶柜台,稍微显得新鲜耀眼。她正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阅着,还不时的作着笔计。她偶尔抬头,竟然面前多了一群俏若花蕾的少女,细看之下不由得惊喜欢呼起来。顿时,若大的商场霞光溢彩,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鸟语花香。另两个售货员也不甘寂寞,便也聚集过来分享欢乐。 吕希玲拉着吕希彤的双手舍不得松开,她高兴的说道:“彤彤,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想死我了。” 第一二二回:气节 雪漫残阳,冰着寒山,铁骨傲风。 笑倭奴痴妄,徒施伎俩。 丈夫矢志,为复国兴。 南满烟云,松江烽火,铁骑狂飚正纵横。 须来日,看高梁大豆,遍野黄红。 白山昂首苍穹,望林莽,葱葱是古松。 问英灵安在,后生可记: 当年壮烈,那日从容? 再度回眸,诗篇血就,当教中华瞩目中。 还休忘,有余魅拜鬼,海上云浓。(杨靖宇巜沁园春》) 吕希彤生来就是一张甜蜜的笑脸,加之她是骑着自行车带着吕希燕顶着烈日而来,一张白皙的美颜完全被抹抹红晕覆盖,此时因见着二姐吕希玲的兴奋,更犹如三月的桃花,芬菲烂漫、娇俏红艳,纵然是石人也被迷死。看着她的笑眉醉眼朱唇玉齿,任笔友激动不已,果然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吕希玲看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任笔友身上,她低声对吕希彤说道:“怎么,还不给二姐介绍介绍你的男朋友?” 吕希彤忙说道:“二姐,他是雪芹的男朋友任笔友。” 吕希燕也娇媚嗔语道:“二姐,他是笔友,我有给你提过的。” 任笔友忙乐呵着跟吕希玲打着招呼道:“二姐,真高兴见到你。” 所谓美人,看起来瘦瘦的,摸起来肉肉的,瘦不露骨,肥而不腻,圆润协调,风韵万千!所谓美人,前有向阳台,后有百花园,远看成岭,临近如峰,站如风拂柳,卧如山戏水,上中下傲视如渊,前中后逶迤盘旋。 这就是美人,女人见了想拥有,男人见了想占有! 任笔友色心未泯,他想去握手,想拥抱,想…… 吕希玲看着这个宽衣大袖的男人,心说这就是小妹的男朋友啊?她心中不高兴,心说,雪芹,你也太没品位没眼光了。我们吕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绝不是收垃圾的啊!不过她嘴上却说道: “仼笔友是吗?早就听小妹雪芹提起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你本尊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郭燕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她听出了吕希玲的话中话,其核心意思不就是燕哥与想象中有太大出入了,太令人意外了吗?其实,所有人都听出了吕希玲的不善言辞。不过确实如此,众女之中,虽然吕希燕不及阿古丽婀娜多姿雍容华贵,不比林燕天生丽质袅袅亭亭,没有郭燕闭月羞花百媚千娇,更不及三姐吕希彤的华彩耀世仪态万方和二姐吕希玲的艳若桃李风姿绰约,但她毕竟也是个美人胚子,玉软花柔而秀外惠中,若论与任笔友匹配,确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嫌。 任笔友微微笑了,道:“我的尊容让二姐见笑了,但俗话说粗柳簸箕细柳斗,都是居家好帮手,所谓存在即为合理哈。” 林燕似笑非笑,道:“丑蛤蟆,存在即为合理这句话本身就不合理哈。比如你花言巧语厚言无耻坑蒙拐骗了雪芹姐,你的这个骗的行为存在吧,可是他合理吗?简直是有伤天理。” 众女都乐了,吕希燕娇羞羞的看着任笔友,前后想想,却怎么都觉得是自己设了套骗了男人。阿古丽却“啊”的意外惊呼,道:“我哥会骗雪芹姐吗?”郭燕笑盈盈地说道:“我看雪芹姐是心甘情愿被燕哥骗的吧,换你你也一样。” 林燕笑眉扫了扫郭燕,辨不准她是敌是友,道:“这说明丑蛤蟆的骗术高超,竟模仿司马相如《凤求凰》骗卓文君的手法行骗,竟然还成功了。” 任笔友正正音容,道:“林燕,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吧,有些事看破不说破!雪芹这般如天山雪莲般纯洁的女孩子,怎么能让她知道我骗了她呢,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见男人不苟言笑的神态,林燕得意洋洋的刚要再训斥挖苦男人一翻,却突闻吕希彤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愣了一下,细一品味男人的话,便也发现了男人的阴险用心,自是芳心大怒。吕希彤忙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死杠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呢。”她转首向吕希玲说道:“二姐,我们想去看看贺爷爷,他在家里吧。” 吕希君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道:“二姐,任哥想了解贺爷爷的情况,我也好久没有去看望贺爷爷了。” 吕希玲看看任笔友,若有所思,道:“我们真不想他老人家再提起那段悲惨往事。” 吕希燕摇着吕希玲的胳膊,撒着娇道:“二姐,就让我们去吧。” 吕希玲怜爱的抚摸着吕希燕的短发,笑道:“傻丫头,我有说过不让你们去吗?我只是提醒你们别再问爷爷的过去,我们好想爷爷能把过去那段悲惨的经历忘记,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又看了看任笔友,对吕希燕说道:“我还没下班,朱军也出差去了,他爸妈在家,你们自己去吧。” 于是,吕希燕等人辞别吕希玲,仍旧按原来的形式前行而去。吕希君告诉任笔友,朱军是二姐的未婚夫,贺爷爷是朱军的干爷爷。很快,他们七人进到了一个村庄里面,吕希彤在一座四合院外停了下来。 高大的院墙,朱红的木门紧闭着。她叩响了门环,院里传出妇人的应答声,随着门开处,任笔友看见妇人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干练精神。显然,她就是朱母了。 朱母见是吕希彤等人,顿时眉开眼笑,布满额头的皱纹也很自然地构筑成了一道道的深沟。她将众人迎进院子,并特意从阿古丽手中接过缰绳要将马儿牵去马廐。那黑金刚却晃晃脑袋往阿古丽身上磨叽,就是不肯迈步。 朱母笑道:“哟,这家伙还认生呐。”阿古丽抚摸着长长的马脸,拍拍马首,道:“乖乖的跟阿姨去哈。”黑金刚似乎听懂了阿古丽的话,便很顺从地跟了朱母去。 大门一开,便能见到一堵戴着琉璃瓦的屏风墙凹凸有致的呈现在眼前,特别吸人眼球的是屏风上那幅在祟山峻岭中蜿蜒盘旋的雄伟的万里长城图,屏风墙的下方是一个花坛,里面开满了各色艳丽的小花,在绿叶的衬托下,在阳光中显得格外迷人。绕过屏风,算是正式进入了院内。砖铺的院坝非常整洁,坐南向北的正房更是被擦洗的一尘不染。正房的檐廊下,一辆轮椅上坐着的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正闭目养神,不用介绍,这位老人就是她们今天要见的贺爷爷了。 老人耳朵特灵,他听见人声嘈杂,便缓慢睁开眼晴,看见是孩子们,便欣喜的笑了起来。 吕希君忙跑过去在老人身边蹲下,轻轻地捶着老人的腿,道:“爷爷,我们今天特地带了个人来看望你老。” 老人的眼睑急速扩张,他的脸皮抽搐了一下,道:“谁啊?” 这时,朱母拴好马回来,她搬出凳子与众人坐下。吕希彤也轻轻地捏揉着老人的左腿,道:“爷爷,我给您介绍一下,他是雪芹的男朋友仼笔友,他很想了解您们当年在日本当劳工的情况。” 老人眼中露出了惊喜的光茫,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青人,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诚实与智慧。老人心中多了希望,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笑容,道:“好!好!好!后生们应该记住我们曾经受过的苦难。” 任笔友歉意的对老人笑笑,道:“爷爷,真是对不起,又要让你回忆那段痛苦的历史了。” 老人摆摆手,神情严肃起来,道:“那段历史不仅属于我个人,更是属于我们整个中国,我们子子孙孙都应该知道,因为曾经的我们国家不够统一,不够团结,不够强大,才导至了那场差点亡国灭种的灾难的发生。” 老人缓缓地闭上双眼,他的脸部开始不自然的抽搐起来,双手牢牢地抓住车轮。他开始了他那段悲惨岁月的回放: “我叫贺富贵,一九四四年八月十五日中秋节的早上,我挑上货郎担照常去乡间贩卖小百货。那天天气很好,我准备上午做买卖,下午去新镇买月饼和糖果,晚上好与父母妻儿一起过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没想到我刚出门不久,就被两个伪兵给抓了起来,塞进一辆汽车被拉走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我是有良民证的,也没有触犯治安维持法,我就陪着小心跟他们说。其中一个兵没容我开口,便用枪托一下子把我砸晕了。 “当我醒来的时侯,发现我被关进了一间光线暗淡的屋子里,除我外,屋子里还有十来个青壮年。原来,他们也都是有证的良民,也都是被皇协军给抓来的。其中有一个刘姓青年说,他是被骗来的,他们那的保长找他说,秦皇岛修铁路,要招工,一月能挣好几块光洋呢。他信以为真,便随来人到了秦皇岛,却被投进了监狱,已经好几天了,却仍然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怎么样。 “后来,与我们关在一起的青壮年已有好几十人。一天夜里,我们被皇协军押上了一条大船,船上我们看到了鬼子兵……此时,我们才知道,我们要被送往日本。” 讲到这里,老人的声音颠颤起来,虽然他双目仍然闭着,但从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知道,回忆起这段经历,几十年后的今天的老人的内心仍然充满了恐惧,恐惧得近似麻木: “到日本的当天,我们就被赶到井下挖煤。井下井上都有鬼子兵监工,你行动稍微迟缓一点,枪托皮鞭棍棒便会雨点般的砸向你的全身。就第一天,我们同去的几十个人,没有一个不被毒打的,轻者是鼻青脸肿,重者是皮开肉绽。” 老人的声音时缓时紧,时轻时重,他对那段历史是铭心刻骨的,那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鬼子给我们吃的是黑乎乎的窝窝头一样的东西,还碜牙,有馊味。就是这些连猪都不吃的东西给我们吃,而且还吃不饱,每人每天的食物,我吃一顿都不够,根本就没力气干活。有个山东的年轻人因为饿吃了煤渣,导至消化不良,鬼子也不请医生医治,而是就近挖个坑将人活埋了事。” “鬼子简直把我们不当人哪!”老人声音沙哑,颤抖,他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中喷着血光,那是由愤怒、恐惧而导致的仇恨、绝望的目光。任笔友心情异常平静,他看着姑娘们都静静地坐着,偶尔会有一丝丝惊惧的神情划过她们俊俏迷人的脸庞,美目灰暗失神,极不情愿地跟着老人的倾诉进入了那个至昏至暗的人间炼狱世界: “我们从来不被允许洗澡,更没有衣物可换,老旧一身从国内穿来的衣服,时间一久便破了没了。要知道我们中国人是知廉耻的,大伙只好用破布头护住下体,光着身子下井干活。那些监管的鬼子避我们跟瘟神似的,远远地看着我们,捏着鼻子相互嘟嚷着什么鬼话。 “终于有一个人受不了啦!他是个军人,他谋思着如何反抗,如何逃离这炼狱般的地方。然而数十人中,没有一人愿与他一起行动,包括我。他没有气妥,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然后,他便决定独自行动了。那天深夜出奇的静,也出奇的冷,他穿上同胞们给他拼凑出来的不是衣物的衣裤,悄悄的溜出了工棚。他逃离后不足一个时辰吧,我们便被皮鞭棍棒抽醒,被嚎叫的鬼子驱赶到一处空地上。空旷的空地上光亮如昼,那里有好多鬼子站岗,我们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那个军人被抓了回来,他几乎是全身赤裸裸地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木桩上。 “一个鬼子对我们叽哩瓜啦乱吼一阵,我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们倦缩着一个靠着一个,昏昏沉沉地麻木的看着那个军人。他与我们不同,在骨瘦如柴的情况下,总是昂首挺胸,腰板也永远是直的。最难得是,他由始至终都带着一丝微笑看着我们,看着我们。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们看到一个鬼子提着一把血淋淋的斧头在我们面前显摆,并鬼叫着什么。那位军人的右腿已被生生地砍了下来,鲜血从他那半截大腿上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刹时间便汇聚成一潭血池,在灯光下阴森森的刺眼。鬼子泼水把晕过去的军人弄醒,我们所有人都忘记了冷,都麻木的看着那个军人,他的身体也许麻木了,可他看我们的眼神却依然含着笑意,似乎还有歉意。一个小孩端着上了刺刀的枪战战兢兢地站在军人面前,也许是人性本善的也许是被军人的威武所震慑,那小孩竟慢慢地垂下了双手。一个鬼子嚎叫着,两个鬼子一左一右帮衬着小孩端起枪,然后以冲刺的速度朝军人的心窝刺去。鲜血从军人的腹部潺潺流出,他似乎没有疼痛感,只是鄙夷地看了看鬼子,然后又含笑看着我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嚎叫的鬼子摇摇头,对着小孩一阵吼,小孩似乎很害怕,便端着枪闭着眼刺向军人,一下、两下,却仍然没刺中心窝。众鬼子连连摇头,交头接耳一脸的鄙笑。原来,鬼子是在用我们活生生的同胞的身体当耙子教新兵练习刺刀。这时,一个鬼子端起枪,跨步出枪,快如闪电般地一刀刺进了军人的心窝。军人眼皮都没动一下,仍旧目含笑意的看着我们,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又仿佛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向前方黎明冲刺而去。” 任笔友静静地听着老人的讲述,也抬头看看姑娘们,只见她们满脸惊惧,似乎昨夜的血案就发生在眼前。任笔友奇怪自己为什么不觉得恐惧,难道自己麻木了?他偷眼再看老人,老人此时也微微地闭着双眼,从炼狱重生的他正享受着和煦阳光的沐浴,满脸的平静祥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感觉累了,累了…… 这时,朱母来到老人身边,说道:“你们看见了吧,大爷的左腿与常人的不一般。”说着,她挽起老人的裤管,众人目光落处,只见老人左腿膝盖下约三寸的地方有一个特大疤痕。朱母继续说道: “大爷在井下行动稍微慢了一点,便被鬼子打折了腿,同胞们把他抬回工棚,直到第二天医生才来给他接骨。” 朱母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道:“这哪里是医人啊,比禽兽还野蛮。他们将大爷捆在床上,便开始施行手术。那医生仿佛是有意折磨人一般,他在大爷腿上磨蹭了大半天,大爷被折磨得三次晕死过去,最后医生方才生硬地接上了骨,然而却是错了位,后来虽然愈合了,但这条腿却瘸了。” 老人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左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自从军人的反抗事件发生后,我们劳工的待遇有所改善,要不然我早就死在日本了。没过多久,鬼子投降了,鬼子交枪从船上下来,我被同胞们扶着上船回到祖国。” 讲到这里,老人又露出沮丧失望悲惨绝望的神情,道:“我的家已经人去屋空,不知妻儿去了何方。没了家,我又成了残废,我便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于是投江自杀,结果被牛娃救了,还认我做干爹。再后来他参军随着农垦大军进入xj,并在这安家落户,就把我也接来了。” 老人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虽然不知道我的妻子儿女是否还活着,但牛娃一家对我就如亲生的,我的前半辈子不幸,但后半生却很幸福,更可以安享晚年了。” 吕希燕轻声在任笔友耳边说道:“爷爷口中的牛娃,就是二姐夫朱军的爸爸。” 第一二三回:吃相 道生一二三无限, 民以食为天。 太极阴阳合方圆, 一箸永相连。 天地人和弹指间, 七情六欲循还。 荣华富贵如云烟, 饥时不胜寒。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奉箸敬青天。 箸中乾坤天地宽, 千里共度婵娟。 老人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道:“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的后半生能过得这么幸福,牛娃他们一家太好了,毛主席共产党真是人民的大救星啊!我很幸运。” 任笔友微微一笑,道:“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们都很幸运,赶上了历史最好时期。” 朱母说道:“越是在最好时期,我们越不能忘记我们曾经遭受的苦难。只有祖国强盛了,类似的苦难才不会再次发生。” 老人说道:“所以我们要听共产党的话,永远跟着党走。只要我们团结在党的身边,我们的国家才会强大,我们的子孙后代才不会被鬼子屠杀。唉……” 老人突然长叹一声,吕希君问道:“爷爷,您又叹气了,您还有什么心事吗?” 任笔友轻声道:“爷爷还有什么心愿吗?” 老人凝视着任笔友,缓慢的说道:“我是想啊,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知道我家人的消息,能得到日本的赔礼认错,我就死而无憾了。” 任笔友点点头,道:“放心吧爷爷,你不会留下遗撼的。据我所知,日本前首相细川已经就二战侵华史向我们道歉了。虽然他已经下台了,但是他开了个好头,以后啊,肯定会有更多的日本人向我们诚挚的道歉。” “希望吧!”吕希彤道,“去年细川遇刺就是因为他的二战言论,日本的右翼势力还很强大。” 任笔友道:“日本还是有很多的爱好和平的正义人士的。现在,日本有个帮助二战时中国受害者诉讼赔尝律师团,他们义务为二战中被日本残害的中国受害者向日本政府与企业打官司索赔,比如731细菌战受害者,南京大屠杀受害者,重庆大轰炸受害者,慰安妇等等。象爷爷这种情况,当属于中国劳工诉讼律师团代办。” “真的吗,有日本律师愿为我们打官司?”老人一脸欣喜,“那一定要用不少钱吧!”他回首对朱母说道,“红英,去把我那个小木箱拿来。” 朱母转身进了堂屋,一会儿便抱着个红色的小木箱来到老人面前,轻柔地将小木箱放在老人的膝盖上。老人将小木箱打开,道:“这些钱是这些年来孩子们给我的零花钱,我吃穿不愁,还要钱干啥呢?就交给为我们打官司的日本律师们吧。” 吕希彤说道:“爷爷,人家日本律师们都是义务帮我们打官司的。” 任笔友道:“是的,他们都是无尝在帮我们。不仅如此,他们都还贴钱帮我们,比如来中国取证的差旅费,带中国受害者去日本出庭作证所需的一切费用,都是他们自掏荷包。” “那我们就更应该尽我们的力量去支持配合他们的工作了。”老人似乎被感动了,被日本律师团的人感动了,道,“我们做人啊,要懂得知恩图报!这点钱虽然不多,但却是我们的一个态度,一种信念。笔友,你能想办法把这些钱交给他们吗?” 任笔友点点头,道:“既然新闻有了报道,就应该有渠道联系他们。爷爷,正如您所说的,钱虽不多,但却是我们的一个态度,一种信念。”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印有工农学人的钞票放入小木箱内,道,“爷爷,这些钱还是您先收捡着,等有机会时您再交给他们也不迟。” 见男人往小木箱内放入了钞票,众女都瞪大了双眼,这家伙土豪吧,出手这么大方,五十元,好几天的工资呢!却又见阿古丽毫不犹豫地从皮夹子中抽出一张精致的有伟人浮雕像的大钞放入小木箱中,道:“爷爷,我们都盼着正义的裁判早点向我们走来。” 绝对的千金小姐!这一张浮雕像可是自己差不多半月的工资啊!阿古丽眼都不眨一下就捐了,林燕羡慕不已,争强好胜的她禳中羞涩,根本就没有实力与阿古丽一比高下。不过她却淡淡一笑,从从容容地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币放入小木箱中,道:“爷爷,阿古丽说的没错,我们都需要日本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中国人就是要大团结起来!” “对,我们就是要大团结起来,叫侵略者不敢再来。”郭燕也爽快的往小木箱中放入了一张大团结纸币。 老人看着木箱里花花绿绿的钞票,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嘛?” 吕希君道:“爷爷,我只有一块钱。”他摸出一张深红色的纸币放入木箱,道,“但我的心是红的,我将来要去当兵守护国门,绝不会让我们的国土被侵略者贱踏。” 吕希燕也毫不犹豫地献上了两张印有珠穆朗玛峰的钞票,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我和三姐都相信邪恶总是短暂的,正义将是永恒的。” 吕希彤看着小妹,笑了笑,道:“伯母,伯父没在家吗?” “你伯父到师部开会去了。”朱母推着老人的轮椅,道,“都晌午了,我们吃饭去吧。” 老人说道:“你陪孩子们去吃吧,我这会不饿,等会再吃。” 吕希君道:“爷爷,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去吃饭了。” 他们随着朱母来到东厢的餐房,一张朱红大漆的八仙桌上摆放着数碟精致的家常小炒,八双碗筷有规有矩地围团静待主人的到来。 吕希君吞着口水,道:“伯母,你炒的菜真香,我都好久没有享受这口福了。” 朱母慈祥的笑道:“小君,那你今天就多吃点。”她招呼众人入座,随后拿起一副碗筷道,“我把你们贺爷爷的饭给他送去。小彤,你们别客气,当自己家里哈。” 众女听说,纷纷拿起筷子为老人捻菜。瞬间,朱母手中的碗里的佳肴堆积如山。朱母忙道:“够了够了,你们贺爷爷吃不了这么多。”她将碗里的菜分了一成给吕希君,道:“姑娘们,你们随意哈,别客气。” 阿古丽说道:“伯母,你也一起来吃吧。” 朱母说道:“我去侍候你们贺爷爷吃饭,你们别管我。小彤,你就当个主人家,招呼姑娘们,还有小伙子要吃好喝好哈。” 吕希彤点点头,自去招呼众人吃饭。看着满桌香喷喷的菜肴,任笔友才感觉饥肠辘辘,是该进食的时候了。可是初来乍到,又当着众多靓女的面,却实不便放肆。他忍着饥渴,小口的咬着馒头,尖着竹筷细细地捻着菜丝儿缓慢地放进口中,故着斯文的咀嚼着,却迅速的吞咽着口水。就他这假斯文的状态,怎么能逃得过吕希燕那深邃静幽的眼光呢?于是也不管不顾,专拣荤菜儿往男人碗中放去。 林燕与郭燕忙呡着嘴吃吃而笑,阿古丽却瞪大了眼睛,不悦的说道:“雪芹姐,你给我哥挟那么多菜,而且全是肉,他吃得了吗?” 林燕乐道:“阿古丽,你雪芹姐是嫌你哥不够胖,所以想把你哥再喂养肥些。” 郭燕吃吃笑道:“燕哥再胖一点儿,就变圆了。” 吕希彤笑了,道:“雪芹,你心里只有笔友,就没有三姐了吗?” 吕希燕面色绯红,不敢正眼看众人,只低首自顾吃饭。任笔友看着满碗的佳肴,哈哈一笑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阿古丽,众美女,快进食,筷莫停。” 林燕道:“看你那德性,就跟猪八戒一样,一个''贪''字是你的全部写照。” 郭燕忘了吃饭,她新鲜好奇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乐道:“燕哥,看你吃得这么欢实,真羡慕你好胃口。” 任笔友津津有味的吃着饭,慢条斯理的说道:“民以食为天嘛!主人盛情难却,我贪吃更显主人厨艺高超。” 吕希君突然说道:“仼哥就是这般花言巧语骗的我四姐吧!” 吕希彤笑道:“巧言令色,鲜矣仁。” 林燕道:“说穿了就是自私。” 任笔友道:“我贪吃是因为我热爱生活,想要更好的活着,为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们的幸福快乐。” 林燕笑道:“丑蛤蟆,贪吃到你这儿竟然都变成了奉献,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啊!” 阿古丽盈盈一乐,道:“我哥说的好象在理哩!” 郭燕笑靥如花,道:“我也觉得。” 吕希燕突然抬起头说道:“其实,你们还没见过他真正的吃相,那才叫贪得无厌呢。” “四姐,你给我们说说,什么是任哥真正的吃相。” 吕希燕瞪了兄弟一眼,林燕也问道:“雪芹姐,丑蛤蟆都有什么难看的吃相?” 郭燕笑道:“我见过燕哥在我们饭店吃过几顿饭,都中规中矩的,不是自己的菜,绝不染指的。” 阿古丽道:“我也觉得很正常,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啊!” 侧首看看聚精会神大块朵颐而食的男人,吕希燕瞟了一眼三姐,突然感觉尴尬,她轻轻碰了碰男人,低声道:“都看你呢,斯文点吧。” 任笔友呵呵笑笑,抽纸抹抹嘴唇,道:“这碗中是你赏赐给我的美食,迟早都是我的菜,我还假斯文个啥呢?” 吕希燕恼恨地揪了男人一把,吕希彤笑道:“笔友,看你食大如牛,吃相如虎,不难怪你会长那么胖了。” 任笔友一如继往的饱餐美食,终于佳肴归隐,玉碗露底,他似有欠意,便又从临近盘中挑起一筷儿鲜嫩翠绿的叶儿菜放入口中脆脆地咀嚼起来,终于是心满意足了。他抹抹嘴,道:“其实我也想过减肥的,但是我喝水都会长肉,没办法,只能由着身体胖下去。俗话说心宽体胖,只要心不憋屈,胖就胖吧。” 说着,他又去取纸抹嘴擦手,林燕笑道:“丑蛤蟆,看你吃顿饭,餐巾纸都用掉一包,你那个嘴巴有那么脏吗?” 任笔友道:“你们快点吃饭吧,我下午还很忙呢。” 吕希君道:“任哥,你和童筹是同学吗?” 任笔友摇摇头,道:“我们是拜把子兄弟,今天是我们相识三周年纪念日,今晚还有活动呢。” 吕希燕问:“什么活动?” 林燕道:“他们能有什么活功,还不是吃肉喝酒。” 任笔友见众女满脸不屑,突然就多了个想法,道:“这顿饭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个晚会。你们不是也看见童筹把录音机都买回来了吗?” 吕希彤放下筷子,道:“什么晚会?” “文艺晚会,说唱逗乐,就图个开心。三姐,你参加吗?” “参加。” 郭燕似笑非笑,道:“不邀请我们参加吗?” “就怕你们不肯赏脸呢。”任笔友呵呵一笑,道,“再坐的都在邀请之列,欢迎你们今晚来参加我们农民工之夜文艺晚会。” 吕希君道:“我带几个同学来可以吗?” 任笔友笑道:“最好把你的女朋友也带上,当然,得吃了晚饭再来哦。” 吕希君一击掌,叫道:“好呢!那我们快吃饭吧,好准备参加今晚的晚会。” 其实众人都已经用好了餐,于是纷纷起身来到廊下,向朱母及贺爷爷告辞。老人只盯着任笔友看个没完没了,良久才说道:“年轻就是好,好啊!” 出得朱家大门,众人便顺着来路经直回厂而去。到了加工厂,吕希君停了下来,他要回家,他要去邀请同学参加今晚的农民工之夜文艺晩会。任笔友望望万里晴空,再看看众女,目光最后落在云端迷彩幻光中仙女般的阿古丽身上。 阿古丽嫣然一笑,道:“哥,上来吧。” 林燕道:“丑蛤蟆,天底下就你贪得无厌,碗里都没吃进嘴里,又想着锅里的了。” 吕希燕看看男人,果然见他色眯眯的仰望着阳光下的阿古丽,竟然如痴如醉一般。她自然是气恼了,道:“三姐,我们走。” 吕希彤笑了,道:“孔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男人嘛,都这样。” “三姐……” “好好,我们走。”吕希彤回首招呼众人一声,率先上车带着吕希燕骑行而去。 郭燕犹豫了一下,便也紧随其后,但她仍不忘关心男人道:“燕哥,快上马吧,我们走了。” “哥,还磨叽啥呢,走吧。”阿古丽被太阳晒得不耐烦,见姑娘们都走了,便欲伸手去抓男人的胳膊往马背上提。 任笔友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道:“你们都说我胖,我也觉得我该减减肥了。阿古丽,走吧,我跑步跟着你们。” 说毕,他冲阿古丽摆摆手,便屈肘握拳甩开步子追吕希燕而去。阿古丽愣了片刻,无奈的摇摇头,便策马追着那个雍肿笨拙的男人而去。 骄阳虐寰,其物形蔫,其物志蔫。其人痴蔫?其人痴蔫,阔步生风流魂回梦转。 冷眼旁观,花容微寒,花心微颤。花工归还?花工归还,细心如发丝护花养颜。 见男人跑步追了上来,吕希燕虽气又恨,但到底于心不忍,低声对吕希彤道:“三姐,要不你去跟阿古丽骑马,行吗?” 吕希彤笑道:“我怕颠簸,不敢骑马,他自己愿跑就让他跑吧!你呀,就是心太软。要不就让他同阿古丽同骑一马如何?” 吕希燕沉默片刻,道:“三姐,那你骑慢一点吧。” 郭燕骑车也追了上来,看着男人跳跃似的步伐,笑道:“燕哥,你喜欢跑步吗?” 任笔友道:“不喜欢。” 吕希彤道:“那你为什么不搭骑阿古丽的马?” 任笔友笑了笑,道:“在这通天幽径中,哪有比行者更能体会得到大自然的魅力所在呢?” “还行者?”林燕笑着挖苦道,“就你这样,活脱脱一猪八戒。” 阿古丽嗤的一声笑道:“我们这就是取经的队伍。我就是唐僧,林燕老欺负我哥,有点像孙悟空,郭燕更像沙和尚。” 林燕笑道:“那彤姐和雪芹姐又像谁?” 阿古丽想了想,笑道:“彤姐是嫦娥姐姐,雪芹姐是高小姐。” 吕希燕看着男人逐渐变红的脸和渗出的汗珠子,心中微微痛,道:“笔友,你不累吗?” 任笔友哈哈一笑,道:“有高小姐在,不累不累。” 吕希燕啐了他一口,慎怒道:“去你的,你去找你的高小姐吧,三姐,骑快点。” 任笔友自是笑了,他追随着众女,时而迎面疾冲,时而背道而驰,时而高声说道:“雪芹,好久有时间了,我们骑自行车去游天山如何?” 林燕道:“你热糊途了吧,这儿离天山好几十公里呢。” “这算啥子哦。”任笔友看着迎面驰来的众女一个比一个娇艳妩媚,感觉有点口干舌燥,道,“我在天水工作的时候,还骑自行车去过麦积山,那可也是近百里路程呢。” 吕希彤道:“笔友,你喜欢旅游吗?” “喜欢,特别喜欢登山和野外露营。要是能上天山去住几日,那才爽呢。” 郭燕道:“我们念高二时,曾去过一次天山。很遗憾,还未上天山就下起了雨,结果我们只好返回。都说天山景色如何壮丽秀美,可我们作为天山人,却未曾亲眼目睹过,真的很遗憾。要是有机会,我真的想再去一次天山。” 阿古丽道:“我去过天山,除了山就是树,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好。” 林燕道:“有机会,我也去天山玩几天。” 吕希彤轻轻对吕希燕说道:“雪芹,你发现什么了吗?” 吕希燕明白三姐所指,不以为然道:“那又有什么?” 吕希彤道:“恐怕你和笔友有缘无份。” 吕希燕笑了,她痴痴地看着任笔友,娇羞道:“我相信他。” 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奔向大门口,郭燕要回饭店看看。吕希燕提醒她别忘了今晚的晚会。郭燕道:“我还想见识见识燕哥做菜的技术呢,一定会早到的。” 她欲把自行车交与林燕,林燕不受,笑道:“看丑蛤蟆一人跑得可怜,我们也照顾一下他的面子,都一齐走回厂里得了。” 众女会心的笑了起来,果然都徒步而行。任笔友终于得以喘口气了,老实说,再跟着众女奔跑的话,恐怕下一秒就得出丑了。 第一二五回:猪肉颂 嘴长毛短浅含膘, 久向山中食药苗。 蒸处已将蕉叶裹, 熟时兼用杏浆浇。 红鲜雅称金盘荐, 软熟真堪玉箸挑。 若无羶根来比并, 羶根只合食藤条。 见时间不早了,任笔友请吕希燕捅开了煤火帮忙烧起了热水,吕希燕也顺便蒸上了馒头,林燕也自是去小食堂做晚饭不提。余下几人仍旧说说笑笑地清洗着菜的杂质,不多久便清洗就绪。 任笔友便也忙着切菜了,童筹忙着到史五来的房间收拾桌子橙子,也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人聚餐,但相信不会少。凭着任笔友的性格,那是人越多越高兴的。这时,却又听得任笔友在厨房呼叫自己,他忙去时,任笔友却给了他两百元钱,叫他再去大门口买些卤肉熟食并酒水瓜子和糖果。童筹推辞称自己有钱,任笔友笑道:“要得兄弟亲,经常把帐清。况且你已经买了这么多菜了,余下的就听我安排吧。”童筹只得接过钱自去办理。 阿古丽却也突然对厨房活计有了兴趣,说来她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对绚丽多姿殊滋异味的汉家菜一直存有倾慕敬畏之情,一直以来她都对汉民族的厨房感觉神密,如今有机会目睹大厨做菜,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哥哥主厨,她当然要癞在厨房不走了。任笔友却也不客气,便吩咐阿古丽帮忙切菜。阿古丽当然乐意了,便依男人所教所要求慢慢的切起黄瓜片来。 吕希彤是不愿呆在厨房的,便自离去,到妹妹的房间想休息会儿。却见一株水稻苗蔫蔫一息的萎缩在屋角,便好奇的注目端视了好一会儿,又见墙上写有诗词,上阙娟秀清雅的笔迹肯定是妹妹的手迹了,下阙字迹飘逸洒脱,一看就有男子气息,莫非是任笔友手书?她无奈的笑了笑,傻丫头,这正值青春年华,干嘛表现得如此苦情呢?男女间的事情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应该是男人的心吧!妹妹的心事重重心烦意乱显得忧心如焚,是否因为任笔友三心二意心是口非并着心怀鬼胎呢?她扪心自问就显得心力娇脆心余力绌了。 无意间,她发现了枕边的一本黄褐色的日记本,于是便信手拿来坐在床沿翻阅起来。 这本日记正是任笔友苦寻不见的那本,吕希燕原本是想还与任笔友的,只因男人的心思复杂,况且他这本日记写得很有意思,因此就想着窥他个全貌,没想到却满足了吕希彤的好奇心。 吕希彤展开日记,却见扉页上写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家伙相思谁呢?”吕希彤往后翻一页,轻声念道: “冬将去,春将来, 孤燕南飞翅已断。 山乃在,水依流, 天高路远几多愁。 愁不尽红尘相思, 愁不尽白了乌首。” 原来任笔友早已恋爱,至今相思!那么雪芹……她往后翻看,却是抄的巜血盆报母恩》,显得长篇累牍。未了,却有小词一首: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吕希彤同感,又往后大翻过去,却见:原以为离开了天水,便不再相思,何曾想到更为意乱情迷,曾经的时光里: 窈窕淑女,谦谦君子, 年年岁岁和合一。 恩恩爱爱,我我卿卿, 时时刻刻总归依。 现在的风雨中: 鬼门关前,忘川河中, 乌篷摇梦轻奏离殇。 奈何桥上,彼岸花开, 天涯相望梨花雨凉。 吕希彤显得心情沉重,想必这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吧!她又往后翻数页,却见写道: 曾经,家里的那头牛因不肯吃草,父亲于是将它吊拴着,然后将翠嫩青草大把大把的强给喂之。不知喂了多少把时,我突然发现牛滴下了眼泪一一平生以来,我第一次看见牛哭了!牛心如人心,我任劳任怨为你们耕地背耙,你却如此对我,你的仁性呢?好好的草我不吃,是我故意的吗?你也不为我体检一下身体,只一味指责我,虐待我,要知道我也是父母生的,也是生命,也有感情,也吃五谷杂草,也生病一一人啊,六道轮回,因果报应少得了谁? 吕希彤悲凄着,牛吃进的是草,挤出的却是奶!人们为什么还要虐它呢?她有点恨任笔友的父亲,虽然不知他长的啥模样,但凭他的这作为,恐也不是什么善类,唉……她突然笑了起来,自己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就他这段文字?要是再看到这家伙更凄惨恐怖的记录,自己岂不是要被气死?她又往后猛翻着日记,一段文字吸引住了她的双晴: 为了新婚之夜的红烛瑶影,鸳被暖和,和婚后的幸福,人生的第一次性爱应该是在新婚洞房花烛夜的新床之上完成最好。似乎造物主有意偏袒男人,男人是否有过婚前性行为,男人自己不说,是没人知晓的。而女人就不同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古往今来,甚至包括将来,肯定有因新婚妻子不是处子之身而遭新婚丈夫迁怒的。王维成讲了他的新婚,当他得知他的新婚妻子是过来人时,他以为这是自己的耻辱,这事如当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令他情绪压抑难舒,心绪打结难解,也令他愤怒,对妻子更是恨恨不己。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还是爱他妻子的,只是想到妻子的这污点,就爱得不那么踏实了,甚至某些时候,还在心里起毒咒报复妻子。唉,王维成之悲哀,他妻子之悲哀,亦或是当今之男女的悲哀! 单就性而言,男女有别,当以授受不亲!不是夫妻的男女,不能有亲妮的举止行为。古人都遵守的人伦道理,今人却不以为然,看时下五花八门的男女关系,着实让人目瞪口呆,搭伙夫妻,租妻借种,性开放,试婚,哪一个不是在掀人类文明的遮羞布?如果可以,我还是要给恋爱中的少男少女们一个忠告:当你满足了一个人的欲望,肯定会伤了另一个人的心,而这另一个人,往往就是你未来的伴侣。无论男女,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新的鲜的红的。所以,愿天下的恋人们,都自觉拒绝婚前有太过亲蜜的行为,尤其是女生。 吕希彤脸儿发烫,是啊,现在相恋的两个人,未必真会走进婚姻的殿堂。他们一天没有拜天地,一天就不能算是夫妻,当然就不能行夫妻之礼。可是,她有点惶恐,却又嗤之以鼻,男人这么说,未必会如此作,除非他不是男人。 厨房里,阿古丽正笨拙的切着蔬菜,任笔友在锅里煮着五花肉,猪肉的土腥香味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令闻者陶醉其中。 “洗净铛,少着水, 柴头罨烟焰不起。 待它自熟莫催它, 火候足时它自美。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 贵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 早晨起来打两碗, 饱得自家君莫管。” 他自吟的话音刚落地,却见阿古丽突然丢下菜刀便跑出厨房去,弓背抚胸恶心呕吐的样子令人心痛。却见吕希燕近前扶着女孩关心的问道:“阿古丽,你怎么啦?” 曹寿智与仇重正从厨房经过,见状,这小老头呵呵笑道:“任笔友,恭喜恭喜,你的维族妹妹有喜了。” 仇重也笑道:“阿友,整这么多好吃的,你这是要庆祝你升级了吗?” 吕希彤闻声从卧房出来,见到女孩仍干呕不停,忙问道:“雪芹,阿古丽怎么了?她真有了,是笔友的吗?” 吕希燕轻抚着阿古丽的背,对仇重曹寿智斥责道:“你们瞎说什么呢?”双眼却凝惑的盯着任笔友。 任笔友不明就里,道:“阿古丽,你怎么啦?” 吕希燕没好气,道:“你自己作的孽,你自己明白。” 阿古丽终于忍住了干呕,她脸色通红,似是无限娇羞,道:“雪芹姐,别责怪我哥,我是自愿的。” 仇重嘻嘻笑道:“阿友,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况且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曹寿智笑道:“就是,该给我们吃红鸡蛋了。” “什么喜事红鸡蛋乱七八糟的,我做过什么了?” 吕希彤似笑非笑,道:“阿古丽都这样了,笔友,你还想瞒我们多久啊?” 任笔友看着众女,如有一头雾水,道:“我瞒你们什么了?” 阿古丽抚着胸口再次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道:“彤姐,这不关我哥的事,是我闻到猪肉味就恶心想呕的。” 吕希彤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雪芹,我们忘记了阿古丽是伊斯兰教,她是不吃猪肉的。” 吕希燕也才恍然大悟,自是对仼笔友心怀歉意。却见仇重曹寿智二人还羡慕嫉妒恨的笑着,便恶从胆边生,就是他们的闲言碎语带着自己跳进了坑里,差点就毁了今天这美景良宵。因此便毫不留情面的怒斥他们道:“你们喜欢嚼舌根,去买几根猪利子回去慢慢嚼去,别在这惹人厌。” 仇重见大师傅生气了,便尴尬的笑笑,拉着曹寿智急急的离去。任笔友挠挠头,道:“阿古丽,猪肉那么香,为什么你们伊斯兰教的不吃猪肉呢?” 阿古丽道:“在我们穆斯林的认知里,猪不但长得丑,还贪婪、怪异、愚笨、懒散,而且喜污爱秽,性恶无常,是一种被严重污染不洁净的动物,所以真主才教导我们不吃猪肉。” 任笔友摇摇头,道:“由此看来,你们的真主也不知道什么是暴殄天物了,真是遗憾!” 吕希彤道:“不吃猪肉就是遗憾吗?我们中国人就是猪肉吃得太多了,所以才被西方人称为东亚病夫。连李时珍都说过:''猪,吃不择食,卧不择埠,目不观天,行如病夫。其性淫,其肉寒,其形象至丑陋,一切动物莫劣于此,人若食之恐染其性。''所以,我们还是不吃或少吃猪肉为好。” 吕希燕笑了,道:“笔友,你看你常吃猪肉,长得都快成猪了。” 任笔友正经道:“世界文明,唯独中华文明延续至今近万年从未间断,唯独我华夏民族辉煌五千年,为什么?” 三女同道:“为什么?”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因为中国人很早就学会了圈养猪技术,因为养猪不择食,因为猪繁殖快,因为猪长膘快,因为猪的饲养周期短,因此老百姓便可以获得更多的廉价蛋白质,从而使人们的体质变强,寿命变长。有人、有智慧、有创造力的华夏民族当然就能创造举世瞩目的辉煌了。可以这么说,猪这种动物,为中华民族的成长作出过不朽的贡献。我敢断言,猪这种动物,不仅过去、现在、甚至将来,仍会为中华民族创造独世瞩目的辉煌作出不朽的贡献的。” 阿古丽笑道:“难怪不吃猪肉的我们成了少数民族。” 吕希彤道:“但现在科学检验证明,猪肉确实是深色肉类中最劣质的肉类。” 任笔友道:“那是猪肉还没有加入中餐烹饪技法。若果猪肉用我们中餐烹饪,比如:爆炒煎炸溜和烹,涮煮煨焐焖与炖,烧卤烤熏焗并蒸,造就美食养众生。”他笑了起来,道,“阿古丽,我敢打赌,要是你们的真主有幸吃到我们的中国菜,他肯定会后悔教导你们戒吃猪肉的。” 阿古丽撇撇嘴,道:“哥,你就吹吧,再吹锅里的肉就成烤肉了。” 任笔友猛拍脑瓜壳,急忙跑进厨房去了。吕希彤笑了,便拉着阿古丽自去宿舍不提。吕希燕自去往灶内添煤,然后回到厨房,见仼笔友正切着肉丝肉片,逐问道:“笔友,都准备炒些什么菜啊?” 任笔友道:“我的女王殿下,你想吃什么菜,我就炒什么菜。” 吕希燕笑道:“我说不出什么菜好吃,也报不出什么菜名来。” 任笔友道:“雪芹,你要是愿意我做你的煮夫,我可以每天做不同的佳肴供你享受,能到一百年。” 吕希燕心花怒放,俊俏的脸儿上却抹不掉的娇羞妩媚,道:“你的阿古丽妹妹不吃大肉,怎么办?” 任笔友道:“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为她专门做一道大盘鸡。” 吕希燕突然感觉心中酸涩苦咸,幽幽的说道:“阿古丽真是好口福。” 任笔友看了看吕希燕,笑道:“雪芹,我自作主张,想为你做道青椒回锅肉,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哦!回锅肉吗?”吕希燕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道,“是卓文君做给司马相如的那个回锅肉吗?” “绝对是一脉相承。”任笔友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该叫童筹买袋白糖回来。” “要沙子糖干什么?我那儿有。” 再说童寿去商店买酒水糖果,途经办公室,正碰着林燕迎面走来。这女子确实漂亮,那苗条修长的身材,飘逸如流的秀发,如冰似玉的肌肤,那好看的脸蛋,如弯月的笑眉,传情递意的美瞳,鲜艳欲滴的小嘴,她那一切的一切,足可以让任何男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 没容童筹说话,林燕笑道:“童筹,你哪儿去?” 好香甜清脆的声音,童筹感觉舒服极了,道:“去大门口买酒菜。林燕,有空吗,一起去,顺便搭把手。” 林燕想了想,答应了,于是她便与童筹并肩同行。童筹没想到女孩会答应,自是受宠若惊。看着阳光下两人的影子,高的苗条俊俏,线形自然流畅,即使不用见到真人,也知这倩影系难得的美女。与美女不离不弃的那矮的影像,倒象个石龟,看不出哪象个人影。一门心思单恋林燕的童筹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丑陋形象,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获得女孩的青睐的,除非,除非有任笔友那般本事。 林燕天生爱笑,今天也似乎特别高兴,道:“童筹,你们每年都举行晚会吗?” 童筹看看林燕,真想和女孩靠得再近些,哪怕让那两个人影能够重合在一起也不枉此行,道:“什么晚会?” “就是你和笔友相识周年的庆祝晩会呀!笔友说你为了开好晚会,还专门买了台录音机回来呢。” 童筹摇摇头,苦涩的笑道:“这肯定是那个色魔为了多偷香窃玉而胡乱杜撰出来的吧。” 林燕笑着,笑得很是开心:“笔友真有那么好色吗?” 听听,听听女孩呼“笔友”多甜心舒糯,童筹心里嫉妒得要死,道:“那个家伙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诗就是: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林燕,你这么漂亮,他肯定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可要提防着他些,别中了他的阴谋。” 林燕打心里受用童筹的这句话,老实说,能被笔友多看两眼,她都觉得兴奋。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这样的男人,应该才是真男人吧!想起毛主席的诗“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有担当的男人,他们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壮志凌云啊!她相信,男人终有辉煌的一天。唉,林燕心中微叹,雪芹姐真是好福气啊! “听说,”林燕幽幽的说道,“他家很有钱。” “不,其实还很穷。”童筹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不满地看了看女孩,怨她跟自己在一起老是谈任笔友的情况,他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无比深情无限蜜意的说道,“林燕,”提起任笔友他心中就有怨气,“要是他家真有钱,你想他会来这鬼地方打工吗?” 林燕不满意他的这话,什么这鬼地方那鬼地方的,这也是最可爱的人们用鲜血甚至生命保护保全下来的中国的领土,是国之根本。来这打工怎么了,来这打工也是为了建设祖国。她淡淡的说道:“听说笔友之前是一家酒厂的副总经理,是吗?” 童筹点点头,道:“那是他二叔的厂子,说他是副总,其实他没什么实权,事事都得请示他二叔。他感到有志难伸,便离开了厂子,加入了我们的盲流大军。” 说话间,他们到了大门口,童筹按着仼笔友的意思在熟食店买了牛肉豆干猪头肉等卤品,接着又尽着钱去商店买糖果瓜子啤酒和饮料。他知道,任笔友给出的钱,你不给他花费完,他准会挖苦你连钱都不会用,是为无用。钱花完了,东西买了一大堆,可又难坏了他,因为他发现,他们两人根本拿不了抬不动这些东西。尤其是林燕,真娇娃一个,抬着东西刚走两步,就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林燕不干了,道:“童筹,等我一下。” 第一二六回:晚宴 采食东禺里, 烹食西厨下。 盛食锦玉盘, 俸食幸福花。 美食伴美人, 美人醉天崖。 林燕随即朝一边的“建国饭店”走去,不待她进门,郭燕便从店内出来了。两人一见面,都笑了起来,郭燕道:“林燕,你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热?” 林燕指着童筹道:“帮丑蛤蟆买些东西,太沉了,把你家三轮车借用一下。” 郭燕爽快的答应着,便又去后院推出一辆人力三轮车来,她们合力将物品抬上车。林燕道:“郭燕,你现在不忙吧,我们去玩吧。” 郭燕道:“现在还早呢。” 童筹看着眼前的两个美人儿,激动的说道:“不早了,我们都快吃晩饭了。” “你不是想看丑蛤蟆炒菜吗?这可是个机会。” 郭燕感觉脸儿很烫,她瞟了一眼童筹,略一思忖,便点头答应了。她回到后院自己的闺房里,在镜子前展展身姿,似有不满意,想想,便从衣厨里取出一套蓝色绸质衣服换上。看着镜子中那个清雅娇洁的自己,她满意的笑了,之后跟父母打个招呼,便随着林燕童筹朝向永胜砖厂而去。她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童筹也搭不上话,不甘寂寞的他只得使劲的蹬着车子,只图能早点回到厂里,方能正面欣赏这两美女。 永胜砖厂,砖机食堂前的空地上,众人或站或坐或蹲在一起有说有笑着。远远地看着童筹摇头晃脑地骑着三轮车飞驰而来,尤其是还带着两个美女,就有小伙怪声鸣哨起来。乱声荡笑声中,吕希燕从厨房出来,逐一瞪着男子们,道:“你们君子一点行吗?别丢了四川人的脸。” 夏流猥亵的笑道:“大师傅,学任笔友那般君子吗?见到美女就流鼻血。” 吴芷笑道:“阿友是见到美女就做春梦的人。” 吕希燕没再理会众男子,她主人般盛情万分地迎着郭燕进到自己的房间,道:“你们先聊着,我们一会儿就好。” 郭燕道:“燕哥还没炒菜吧,我也去开开眼界。” 任笔友已经一切准备妥当,正执勺开炒。因见一众美人莅临厨房,尤其是看见郭燕一身晶莹纯净的衣着,馋涎笑道:“看见郭燕,竟然有种冰爽润透的感觉,这真应了那首最最出名的诗:盈盈蓝凌耀苍穹,九天玄女播花种。萌芽才露尖尖角,雅香酣醇醉蛟龙。毕竟赛湖天山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红花无穷雪,映日百合别样红。” 郭燕笑道:“燕哥,只当你会吟诗,会做菜,原来你更会哄人开心哈。” 林燕以鄙夷的口吻道:“这都是骗子必备的三项基本功夫。” 对男人那变腔走调的谀媚之词,吕希燕也从骨质里感觉酸涩肉麻,道:“锅里都燃火了,你不炒菜还等什么?” 仼笔友再次忙着舀水洗锅,呵呵笑着说道:“这么多美女来指导工作,我都不知道怎么操作了。” 林燕道:“丑蛤蟆,你是怕在郭美人面前出丑吧。” “我本来就丑,还怕出丑吗?”任笔友用勺子轻轻敲着大锅,道,“条件有限,发挥不了水平是很正常的。” 吕希燕一脸严肃,道:“狡辩,真正的高手是不受条件限制的。” 任笔友道:“雪芹,你是我们的大师傅,今天晚上你就给我们煮顿米饭吃吧。”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你别狗眼看人低!你把大米拿来,看我能否煮出米饭来?” 任笔友笑了,道:“就是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何事,我们都要讲究客观现实的,不能仅凭主观热情。” 吕希燕一时哑语,原来这家伙挖坑让自己跳呢,她心中那个恨啊,恨不能冲上去拧烂他的那张蛤蟆嘴。 林燕道:“丑蛤蟆,自己没本事就莫找借口了。想当年红军抢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战士们一个昼夜就急行军了二百四十多里崎岖不平的山路,算算,红军一小时要跑十里路。要是当年红军就你这思想,恐怕就没有今天的中国了。” 任笔友忙点头笑道:“是是,同志们,我错了,我们就应该抱定当年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的敢死决心来干我们的事业。只要敢想,敢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会变成巧妇能为无米之炊。” 又见到男人熟练操作勺子的身手和似是无奈的表情,郭燕道:“早知道是这样子,我该把我家的液化气灶搬来给你用,那样你就可以大显身手了。” 任笔友道:“要真是那样的话,不是吹牛,我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郭燕笑盈盈的说道:“燕哥,你最拿手的是什么菜?” 任笔友在油锅中煸炒着鸡块,道:“雪芹,把火烧旺点。”稍顿又道,“我最拿手的就是烧豆腐了,豆腐真是个宝,嫩爽鲜滑,煎炸煮烧炖,七十二般烹饪技术都适应豆腐的做法。不是吹牛,我可以做一百零八道不同的豆腐菜。” 吕希燕本来心中有气,又见男人使唤自己,却又在美人面前自吹自擂,就更觉心酸,也不去给灶里添煤,道:“你那么能干呢,自己去开一家餐馆当老板多好,也不至于来这个穷地方活受罪了。” 任笔友并未发觉女孩语意中的涩味,笑道:“xj可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百花争奇斗妍,瑰宝信手拈来,有多少流浪的人都乐不思蜀呢!” 林燕笑道:“丑蛤蟆,你巴结雪芹姐也不至于胡说八道吧,我们xj可不比你们天府之国四季如春哦,更不会有一年四季百花争奇斗艳。” 任笔友道:“还亏你是xj人哦,xj的春天,杏花沟里那漫山遍野的杏树在蔚蓝的天空下,在碧绿的湖水畔疯狂的盛开,犹如一个个精灵唤醒了冰雪中的睡美人,带着妩媚款款朝我们走来。xj,夏天广袤的田野上会开满紫蓝色的薰衣草花,大片大片的蓝紫色花朵象海浪般随风摇拽,风中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雍懒倦怠乐不思蜀。xj的胡杨林在干旱与风沙的作用下,其枝杆造型奇特诡异,素有''活三千年不死,死三千年不倒,倒三千年不腐''的说法。天然的胡杨林在秋季被染成金灿灿的一片,黄色绿色蓝色混揉在一起,色彩斑斓,就是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当大西洋最后的一滴眼泪开始凝固结冰时,天山南北更是雪花飞舞争奇斗艳,仿佛一夜之间,五彩缤纷的世界唯白雪皑皑,山川湖泊、村落树枝皆被凝结成冰晶,并开满灿烂多姿的雪花。xj的美,美在她的寥廓旷远,美在她的深邃清幽,更美在她的粗犷豪壮。当然,还有这''君问归期未有期,来份xj大盘鸡''的美食。” 郭燕笑道:“燕哥,你这么喜欢xj,那你也是乐不思蜀了哦。” 任笔友调皮的眨眨眼,看着吕希燕,故意长叹一声,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没有人收留我啊!” 郭燕道:“谁说没人收留你,眼前就有一位,她正想请个花工呢。雪芹姐,是吗?” 吕希燕脸红了,郭燕正说到自己心坎上了,妥妥的受用。但她却仍气恼男人,于是心是口非的说道:“郭燕,既然你缺个花工帮你修枝剪叶,那你就把他收下吧。” 郭燕脸儿倏地红了,她没想到吕希燕会气闲神定的说出这种话来,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林燕发现了端睨,于是打个哈哈,道:“郭燕,原来雪芹姐是希望丑蛤蟆帮她修枝剪叶的,只因我们在这碍眼,所以才心有不爽。走吧,我们还是找彤姐去。”说罢,便拉起郭燕离了厨房。 仼笔友突然感觉厨房里暗淡了些许,他看看吕希燕,笑道:“雪芹,这几天你怎么啦,说话不知深浅,老是得罪人。看看,又把人家郭燕气着了。” 吕希燕气还没消呢,听了任笔友这句话,她就更气了,听听,“又把人家郭燕气着了”,听他叫“郭燕”叫得好甜好糯啊!她感觉肉麻,真的更气恼了,道:“怎么,我的大作家,你心疼了吗?郭燕走了,你不是还有个林燕,还有个阿古丽吗?” 任笔友看着吕希燕满脸不屑的冷笑,眼中却饱含幽怨之情。唉!他叹息道:“雪芹,我任笔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你的爱,纵然是到了山无棱、江水竭,冬雷震震夏日雪的时候,也不敢与你绝啊!” 吕希燕气无可奈,道:“就你花言巧语的多。”她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宁肯相信猪会上树,也不愿相信你的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 见女孩笑了,蛮可爱的模样儿,任笔友突然心起邪念,便努起嘴要去亲女孩的灵气馋人的樱桃小嘴儿。吕希燕自然可乐,但少女的娇羞却促使她不痛不痒地给了男人一个耳光,佯怒道:“这是厨房呢,你正经点好吧。” “哦!”任笔友如有所悟,邪恶的笑道,“那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去。” 吕希燕瞪了男人一眼,提醒道:“大盘鸡快烧糊了。”然后避瘟神似的逃出了厨房。却见远处一群人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原来是吕希君和他的一帮男女同学赶来参加晩会了。吕希燕乐了,小孩儿般的迎了上去。 正忙着摆茶点的童筹见又多了这许多人,傻眼了,任笔友这家伙搞什么鬼,请这么多人来白吃白喝吗?夏流却兴奋了起来,不时的嘣发出淫笑怪声,更吸引了更多的男人聚集在厨房外打情骂俏。 这时,吕希彤阿古丽林燕郭燕等从屋里出来。姑娘们在人们面前才一露脸,可把个男人们惊得目痴口呆,我的个乖乖,金屋藏娇呀!这么多靓丽佳人聚集在一起,竟然使骄横不可一世的太阳也自觉形秽不如,急冲冲地抛下一抹彩霞,想溜之大吉。 落日余晖中,姑娘们沐浴着玫瑰色般的晚霞,更显可爱迷人,连渐渐凉爽起来的空气也平添十分浪漫的气息。 此情此景下,哪个男人不想表现自己呢?夏流按奈不住的骚动,率先声情并茂的唱了起来: “村里有位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史义旭捡了块土坯朝夏流打去,骂了句:“你耍流氓了。”众人笑了,他便眯着眼睛瞄着女孩们也唱起来: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杨忠祥高声骂道:“史义旭,尖脑壳,你不仅很丑,还丑得哭,滚一边凉快去。”童筹起哄,杨忠祥便也唱道: “从没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任笔笙也合声唱道:“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史义旭不甘寂寞,童筹也跟着起哄,最后史五来、吴芷、史丙宜、辛吾能,还有仇重也都跟着唱了起来: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你站在小村旁……” 歌曲在南腔北调的嗓音中落了下来,矮墙边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的自顾聊着天,她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一般。任笔笙双手一摊,道: “阿祥,表错情了。” 这会儿,任笔友从厨房出来,是歌声把他给吸引出来的,他一见到众多女孩,也是精神大振,道:“童筹,夏流,招呼大家入席,准备开饭了。” 无奈人太多了,只好分两桌就餐。屋里是摆不下的,于是众人齐动手,将李人国和白善的床铺拆了,并在他们房前的空地上瞬间便支起了两大张长桌。 小伙子们都想近花闻香偷心窃玉,尤其是夏流,老想往女儿堆中扎。杨忠祥硬是把他给拽了出来,困在自己身边。童筹显得面腆些,便随着吴芷的拉扯坐在了男人堆中,但他内心却实在不甘。白善自在邀请之列,他自个儿挨着史五来坐下。任笔笙叫来了贾琼英,两人亲亲密密的坐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夏流看着心中生气,心说二哥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当着你舅佬倌的面泡妞。但他却没说什么,谁叫他们有个那“互不干涉”的协议呢?他想了想,便也把陈燕叫了来挨自己坐下。 曹寿智在旁边久久的徘徊,他想入伙,但没人叫他,纵使他号称“滴水不漏”,也不至于老脸不要白起一张脸去白吃吧。童筹看在眼里,想了想,任笔友不是好人多热闹吗,干脆我把他们全请来得了。于是,他索性把在本食堂开伙的人们,连同胖大嫂郭爱珠一并邀请了过来。 另外一桌,吕希燕是主人,她招呼着兄弟姐妹们落座。看着吕希君的那些个男女同学,个个兴高彩烈,也不知他们是因为有口福吃到这丰盛的晚餐而兴奋,亦或是有机会参加今儿的农民工之夜文艺晚会而高兴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瞧见不,那几个漂亮的女孩们正哼啍的唱着歌呢。 人们开始把盏交杯,风言笑语,却又招来了兰言。任笔笙拉他坐在身边,并给他满起一碗酒,乐道:“兰言,从今后我们就是亲戚了。来,我代表我兄弟敬你一杯。” 兰言也不客气,乐呵呵的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执箸爽吃一通,道:“笔笙,你那兄弟好样的,我那表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杨忠祥嚼着牛肉干,举起酒碗道:“那就为祝你表妹早日嫁给阿友干杯。” 众人齐声祝愿,并举碗相碰,也惹得隔桌的姑娘们举目相望。吕希彤找遍了人群,却不见任笔友的身影,于是对妹妹说道:“雪芹,去叫笔友也来吃饭吧。” 吕希燕这才想起男人还在厨房忙着呢,她看着隔桌那群人,心中老大不愉快,这都请的什么人啊,好好的一次晩宴被搞得乌烟瘴气的。她很是不爽的来到厨房,见任笔友正往锅里舀着水,说道:“吃饭去吧,就差你了。” 任笔友笑笑,道:“人太多,我怕菜不够,所以再做个汤菜。” “你呀,就好热闹,请那么多闲人干嘛?” “谁是闲人呀?都是老乡是同事。” 吕希燕十分不满意,道:“你这是铺张浪费,这一顿,少说也要用两三百元吧。” 任笔友笑着,道:“只要开心,钱算不得什么。” 吕希燕突然生气了,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就不能节约点么?” “钱嘛,不用它就是一张纸,只有用了它才能显示出它的价值来。” “你,你真是个败家子。” “雪芹,你这是什么话,不就几百元钱吗,我怎么就成败家子了呢?真莫名其妙。” “你、你说我莫名其妙?”吕希燕感觉好委屈,自己这是为什么啊,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说我莫名其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女孩心中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看着他,良久,才哽咽着抛下一句话:“随你便吧。”然后甩手,冲出厨房,跑进自己的宿舍,呯的一声将门关上。 任笔友呆了呆,我们这是怎么啦,不就一顿饭吗,还是合资的呢,你吕希燕用得着这么生气么?他靠着灶台,一时想不明白个中原委。 吕希彤见妹妹去了许久都没回来,心下犯凝,便离席往厨房看个究竟。却见任笔友独自靠着灶台呆呆的发愣,心中不由咯澄一下,难道妹妹又犯傻欺侮了这傻小子了?当即问道:“笔友,你怎么啦,雪芹呢?” 任笔友忙强颜欢笑道:“雪芹休息了吧。” 吕希彤看看任笔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她来到妹妹的房间,果然见妹妹伏在被褥上低声的哭泣着。“雪芹,你们又怎么啦?”吕希彤心中隐隐作痛,妹妹是个坚毅不会轻易掉眼泪的女孩,多年来曾几何时见妹妹如此伤心过? 见到三姐,吕希燕情不自禁的扑进她的怀里,象个小孩扑进母亲怀里一般可以随意撒娇可以渲泄心中的委屈心中的伤感。但她依然将哭声压抑的很低,似乎她也明白,有些委屈有些无奈仍得自己独自一人承受。 听着妹妹幽怨哽咽的哭泣声,看着妹妹泪痕溋腮满脸楚楚可怜的模样,这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任笔友,你怎么舍得怎么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女孩受到委屈受到伤害呢? “雪芹,你和笔友这是怎么了?” 吕希燕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就说了他今晚上太浪费了,应该节约点,他就说我莫名其妙。三姐,我这是为他好呀,他怎么这样说我呢?” 吕希彤淡淡一笑,道:“雪芹,这就是你不对了。男人们立身处世,自有他们一整套的方式方法,有许多地方跟我们的观点是背道相驰的。男人都好面子,笔友尤盛。你看那么多人吃饭,忽一会儿桌上没菜了,那该是多么丢人的事啊!我想笔友的观点是,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 “哪、哪他就不会少请几个人吗?” 第一二七回:晚会(一) 万里长江万里长, 巍巍昆仑挺天梁。 五千年文明, 涛涛黄河浪推浪。 观三皇五帝、刚出朦昧。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中国自有中国强, 藐美帝、笑西洋, 横刀立马斩倭皇。 只为一人狂! “少请谁啊?”吕希彤耐心的开导妹妹,道,“他们是同事,是朋友,更是老乡!再说了,有人自愿来的,难道还得把人家轰走不成?还有小君叫来的那帮同学,总不能把他们凉在一边不理不问吧。俗话说,客来主不顾,唯恐疑人是痴汉。待人处事方面,你恐怕也不愿有人说笔友的不是吧?” 吕希燕心中豁然开朗,她不伤心了,三姐说的没错,这全是自己自寻烦恼的无理取闹,才惹得大家都不开心。吕希彤见妹妹情绪平静了下来,便道:“雪芹,笔友是个好人,也是个诚实的人,你别稍有不如意就耍脾气,就去欺侮他。你要知道,兔子急了都咬人,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吕希燕笑了,道:“三姐,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也向着他?” 吕希彤笑道:“有仁心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好了,笔友还生气呢,去给他赔个礼,说两句好话,哄哄他,大家还等着你们俩呢。” 说着,吕希彤拉起吕希燕来到厨房,将她推了进去,道:“快点哈,大家都等着呢。”言罢,她自个儿转身离开,却并未去入席,而是贴墙跟躲着想要偷听屋里两人的谈话。恰在这时,林燕郭燕阿古丽三人到来,她们见吕希彤侧耳挨着墙,忍不住笑问道:“三姐,你干什么?” 吕希彤见被人发现,有点尴尬,但她却不愿离去,便冲三位姑娘做个禁声的手势,又指指屋里。姑娘们明白了,也都侧身贴于墙,也想听听屋里有何动静。 吕希燕进到厨房里,见任笔友昂首挺胸望着屋顶发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哎呦我的大作家,瞧你这样子就象一个即将英勇就义的仁人志士一般,真是威武不能屈啊,佩服佩服!” “你才要就义呢!” 任笔友瞟了女孩一眼,心中泛起阵阵可乐的气泡,但他面上仍不动声色,仍是淡淡地望着屋顶。但是吕希燕却从他明快的语意中听出了逗乐的成份,于是伸手去抚摸男人那张仍显寒冷的脸面,无不挑逗的冲男人媚笑道:“英雄,你不要这样子嘛,不然小女子会很伤心的。” 任笔友斜眼偷窥着妩媚风骚的女孩儿,心中如有一只猛虎在上窜下跳,原来一贯正统的女孩一旦娇媚起来,那是要把铜人也会熔化掉的啊!更何况自己一个俗人。他感觉女孩柔荑般的手如灵蛇一般游走于自己的五官丛中,胫脖上下,暖暖痒痒、酥酥麻麻的,竟再也无法冷峻下去,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道:“你呀,都快成管家婆了。” “我不把你管着点,再大的家当都会被你败光的。” 任笔友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的手有那么一点儿不守清规了。吕希燕低声斥责道:“你的臭毛病又犯了怎么的?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本姑娘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任笔友果然停止了手上的毛毛动作,不过却仍厚颜无耻的说道:“雪芹,既然你都承认你错了,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精神上赔尝点什么呢?” “怎么赔尝?” “嗯…”任笔友想了想,色眯眯的笑道,“就让我亲亲你的樱桃小嘴吧。” 女孩俊俏的脸儿泛起层层红晕,低声道:“不行,被人看见了不好。” “他们都在吃饭,没人管我们的。”说着,任笔友就去搂抱女孩,道,“雪芹,来吧,我就亲一下。” 吕希燕慌忙躲避开去,道:“不行,这嘴可不是随便能亲的。” 任笔友显然急了,他不甘心,继续诱骗女孩道:“哎呀,就让我亲一下吧,我保证,就一下。再说了,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还那么保守干嘛呢?” 吕希燕突然横眉怒目的瞪着男人,道:“我就说你们着书立说的是骗子吧,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分明是想留着天下美人供你们自己享乐。” 见女孩真凶了起来,任笔友还真心虚了,他尴尬的笑笑,道:“雪芹,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走吧,我们也该入席了。” 吕希燕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对付这种朽皮垮脸虚伪的男人,就得往他的灵根处扎刺。屋外墙角的姑娘们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跑,等她们急急忙忙坐回原坐时,吕希燕与任笔友两人也一前一后的来到桌边。但见他俩,女孩英姿飒爽,男子雍懒萎缩,女孩媚如桃花,男子垂头丧气,女孩自信满满,男子唯唯诺诺。 吕希彤等人表面当没什么事发生一般,但暗地里却憋着一肚子乐气,好想痛痛快快的爆发出来。见吕希燕落了座,任笔友却仍然中规中矩的站着,林燕终于是忍不住要笑了,道: “丑蛤蟆,看你这模样,哪里是威武不能屈啊,分明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任笔友不自然的笑笑,童筹却在隔桌呼叫他入席,他本能的应答着,有点恋恋不舍的正要离去。吕希燕往一边挪挪身子,道:“这不是有位子吗?就坐这。” 任笔友本就想与姑娘们坐一起的,只是惧于女孩的淫威不敢自作主张。这会见女孩主动邀请自己,更是王命不可违吧,于是兴奋着无奈的挨着女孩坐下。吕希君笑道: “任哥,这几位都是我们学校的文艺骨干,听说你们要举行农民工之夜文艺晚会,所以就来学习学习。” 任笔友冲各位同学点头至意,举起饮料说道:“各位同学,欢迎你们来参加我与童筹结拜兄弟三周年庆典文艺活动。为表示谢意,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各举饮料纷纷还礼。杨忠祥高声叫道:“来,我们也祝阿友和童筹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人们笑了,李人国道:“我们祝主任心享事成。” 曹寿智皮皱皱的脸儿也笑得灿若菜花,道:“祝笔友和他的吕妹妹早日结成两口子。” 众人皆笑,有开心的大笑,有苦涩的浅笑,更有无奈的皮笑肉不笑。吕希燕脸红似朝霞,看着人们尽情的分享着满桌的佳肴,她的心美到极致,这顿饭,应该是向人们正式宣告了自己与笔友的恋人关系吧!没想到幸福竟来得如比之快……秒针分针嘀嗒嘀嗒在心中,我的眼神闪烁闪烁全是你音容;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地阵阵悸动,我知道我自己爱你有多浓;我要和你双宿双飞成鸳鸯,哪管他山高水深路远长;再没有什么能把你我阻挡,明天明天我就要嫁给你啦,明天明天我就要嫁给你啦……她偷偷看着身边的男人,男人也很兴奋,他不停的邀请着众人碰杯吃菜,且妙语如珠,把个席间气氛搞得是活泼灵动,早早的成了茶话会。 这时候,夏流叫道:“任笔友,时间不早了,快收拾烂滩子,好开晚会了。” 他的这一声叫,使得某些个还想吃的人只得狼吞虎咽一气,方才恋恋不舍的丢下筷子。早有陈燕贾琼英吕希燕等人忙着收拾杯盘碗筷,李人国白善吴芷忙着拆除铺板,童筹任笔笙杨忠祥忙着布置晚会舞台摆放录放机。夏流也没有闲着,他提出瓜子糖果,分成两大堆,特别给姑娘们多备了些糖果,笑道:“漂亮女孩们就是要多吃糖糖,这样才更显得甜蜜可爱。” 人们围着舞台,自然的分成了两个阵营。录放机里正播放歌曲巜萍聚》,年青的人们都跟着在唱,只有那些年岁稍长的人,一边侧耳倾听舒畅的歌曲,一边面带微笑的嗑着瓜子。应该承认,今天是令人高兴的一天,不仅好吃好喝还好乐,更主要的是厂子开了工资,各人都往家里寄回了一笔可解家里燃眉之急的款子,家里诸事顺逐,各人也都安心。也许是优美的音乐催生了人们闲雅的兴致,也许是众多可爱姑娘们的芳香弥漫在朦胧夜空,也许是人的共性令星月陶醉迷失了方向,此时的永胜砖厂,是群星荟萃的,是激情活泼的,更是安祥厚重的。 任笔笙拿起话筒唱了一首巜故乡的云》,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亲人此时也一定在静静的倾听远方游子发自内心深处的思念之情吧……杨忠祥唱了一首巜真心英雄》,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平凡的我们就是这个时代的真心英雄……夏流技高难耐,抢过话筒唱了一首巜百万个吻》,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喜欢你的样子,一丝丝的忧郁一丝丝欢喜,我祈祷这一生所有的梦都经过你,一夜成真…… 群花丛中,吕希燕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见任笔友呢?她正待要问,突然一个巨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我来了,我的中国!” 正是任笔友从朦胧月光中跑了过来,弟兄们的歌声感染了他,他正想坐下好好欣赏欣赏,童筹却把他推到舞台中央,道:“你说的开晚会,那你就来主持节目吧,别想偷懒。” “不就是主持个节目么,小菜一碟。”任笔友关掉录放机,对众人笑道,“先生们,女仕们,朋友们,欢迎大家参加永胜砖厂第一届农民工之夜文艺晚会。在晚会开始之前,我想现场邀请一位朋友来同我一道主持这个晩会,大家同意吗?” “同意。”有几人高声说道,“主持人要能歌善舞,阿古丽最能胜任。” 阿古丽忙站起来摆摆手道:“我不行,彤姐是大学生,我认为彤姐最适合来主持节目。” 众人认同,尤其是姑娘们举双手赞同,因此也不管吕希彤是否同意,便都不容分说地把她推向舞台。其实吕希彤的专业就是主持表演系的,因此她也不推辞,对着众人颔首笑道:“很高兴能参加今晚的晩会,更高兴能和笔友共同主持这个晚会。我有个建议,让我们为晚会的主办方任笔友和童筹致以热烈的掌声吧!并预祝晚会圆满成功。” 真不愧是名门闺秀!吕希彤一出场,竟如黑暗中盛开的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花,娇洁柔软,清淡幽雅,令闻观者心净欲清。 “笔友,”吕希彤笑靥如花,音甜似蜜,“今晚都准备了什么节目呢?” 任笔友左右看看,道:“三姐,你看见没有,今晩可能是对台戏哦。我想,晚会就以性别之分为两队,一队以你们姑娘们守擂为主,另一队以我们小伙子们攻擂为辅吧。” 史五来笑道:“任笔友这是要比武招亲吗?” 唐帮华假意叹一声,道:“可惜我们没资格攻擂了哦。” 杨忠祥看看银富香,道:“阿友,男女之分难逃性别歧视,我看还是以地域之分为好,就本地人与外地人之分为好。” 吕希彤提高了声音道:“以地域之分不好。俗话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都是中国人,在中国的领土上,我们都是主人,没有客人。而男女确实有别,因此我们的擂台赛还是分男队和女队为好。” 郑富成道:“那还有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呢?” “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任笔友笑着,伸出右手五指在柔和的灯光中晃晃,道,“这男女有别,跟这手指有长短一样,虽同属一体,但却分工不同,我也赞同分为男队和女队。不过我有个建议,在比赛开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合唱一次我们的国歌呢?” “要得。” “好!” 人们延绵不绝的赞同,早有童筹给录放机换上了一盘红歌百首汇的磁带。当高昂激越、铿锵有力的旋律缓急有度的响起来时,人们不由自主的停止了闲言碎语弱行微举,纷纷起立静视前方,各人异常激动,倍觉亲切,俱都情不自禁地跟着那明亮雄伟的旋律高声唱了起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 前进!进! 随着起伏跌宕的曲音一浪淹过一浪,人们的斗志被激发了,各人心中俱感紧迫,更坚定了勇往直前迎接胜利的战斗豪情。首曲落幕刚要小憩一会,突然又一个雄浑苍劲的声音响了起来: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原来是未而语在干嗓子清唱巜东方红》,近距离的人们从他脖子上暴凸的青筋和沙哑的音调中很能够感受到老人是在拼尽全力喊出心中的话: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 毛主席终其一生,始终不渝的为人民服务!未而语这样年纪的人,一名共产党员和一名自愿军战士,他应该是最有体会和发言权的,也许现实生活中的坎坷,时下社会中的某些现象,让他心情郁闷吧!似乎一提起毛主席,他就有无限激情,就会看到希望。不止是他,应该是所有的人,对毛主席都是充满了无限敬意的。吕希燕知道,任笔友也是最爱毛主席的,因此,她也不甘落后,于是示意众姐妹也跟着男声齐声唱道: 毛主席,爱人民,他是我们的带路人。为了建设新中国,呼儿嗨哟,领导我们向前进…… 听着声情并茂的歌声,吕希彤笑了,看来今晚的晚会跟本就不需要主持人嘛。她也跟着众人忘情的唱了起来: 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大救星…… 此曲既终,吕希彤也不落下,紧接着她轻柔欢快的又唱了起来: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歌声亲切、平和,闻者如沐春风,人们知道这歌儿叫巜春天的故事》,正因为发生了春天的故事,人们才可以自由地往来于祖国的东西南北: 一九九二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 仼笔友知道春雷一响惊天、天下万物复苏,百行百业争鸣,神州大地可谓是日新月异,正如歌词所唱: 中国啊中国, 你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 捧出万紫千红的春天! 曲终人不散!众人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掌声,有了好的开始,一定有精彩的过程,他们为自己鼓掌,为自己加油,更为希望加油。 在雷动的掌声中,任笔友更是激情澎湃,他高声说道: “我们是唱着东方红,当家作主站了起来。我们讲着这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就富起来。同志们,让我们手挽着手,一起进入新世纪吧。” 这时,林燕大声说道:“丑蛤蟆,我们女队的代表吕希彤女士唱了首歌,你作为男队的代表是不是也该唱首歌了?” 林燕话音刚落,立即有人赞同,尤其看热闹不闲事大的几个男人,数白善叫得最欢,道:“阿友,雄起,别丢男人的脸。” 任笔友见着众人几多嘲讽几多期待,笑道:“那我就给大家念上一段我即兴的歪诗吧。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杨忠祥带头鼓起了掌,并笑骂道:“脸皮厚。” 任笔友看看众姑娘,见她们笑得花飞花舞花满天,于是清清嗓子,字句顿挫的吟诵起来道: “xj是个好地,xj人民最善良。天外来客天山住,天上人间美酒香。天外人们天天来,xj人民最欢畅。” 任笔友的声音跟敲破鼓以的嗡嗡响,细听还夹带着碜牙的沙石,非得细心慢理,否则意如牛头马面容易张冠李戴。众人自是闭目禁声、掩耳以待,吕希燕也冲着男人扮着鬼脸。任笔友尴尬的笑笑,道:“大家跟我拍起来吧。”他带头富有节奏感的拍起掌来,并继续说唱道: “xj是个好地方,xj的小伙牛样壮。能文能武最豪爽,纵横天下驰疆场。天外的姑娘嫁过来,都夸称心如意郎。 “xj是个好地方,赛里木湖美名扬。爱情湖畔爱情鸟,这里的姑娘美丽又大方。何方男子德艺高,娶她回家乐陶陶。倒插门儿也乐淘淘!” 第一二八回:晚会(二) 愿天上人间, 占得欢娱, 年年今夜。 年年今夜, 月华如练, 长是人千里。 任笔友的最后一句说词,惹笑了众人,未而语笑道:“阿友想当上门女婿了。” 吴芷叫道:“大师傅,你明白阿友的意思吗?他想到你们家落户。” 唐帮华也笑道:“倒插门,五孽不孝,龟儿子没出息。” 人们一阵起哄,吕希燕倒是欢心的很,她偷偷的看着舞台中央那个高大风趣的男人,一种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只听男人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下面我们请我们可爱的阿古丽姑娘为我们表演维吾尔族舞蹈如何?” 男人们异口同声喝彩,女孩们也跟着起哄,更有林燕笑着拽起阿古丽往场中推送。因为是自己的老哥亲自点的将,因为自己一直给老哥展示的是自己强悍的马上工夫,阿古丽确实也想找机会给老哥展露一下自己文艺方面的天赋,因此她也不推辞,反而还拉住吕希彤和林燕,对任笔友笑道: “哥,让三姐和林燕同我一齐表演行吗?” “就是你把全场所有的仙女们都请来,我们也没意见。”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们都好唱歌跳舞,也都有意在任笔友面前展露自己的才艺,只是惧于众男人饥渴的眼光,不想被男人们龌龊亵渎,因此都不愿意登台亮相。但如果集体表演,那就没有这个担心了,群花异彩,众男应接不暇,终会耀瞎他们的眼。 于是,林燕拉来郭燕,郭燕拉着吕希燕,吕希燕招呼着弟弟及众男女同学一齐上到舞台。舞台上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众男子便不约而同的往后挪挪,以腾出足够的地方供姑娘们跳舞。 阿古丽一下子变得活泼忙碌起来,她领着姑娘们拉圈子站队列,吕希彤也忙着寻找适合的舞曲,却终是失望告终。任笔友笑道: “男同胞们,我们拿锅碗瓢盆为姑娘们配乐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观众席一阵骚乱,原来有几个小青年为了表现,各自跑回宿舍拿来了水桶脸盆等物件倒扣在地上,准备着当鼓当锣为姑娘们凑乐呢。 阿古丽提议,她们载歌载舞一曲巜xj好》。原来这首歌旋律轻快明亮,众人都会唱会跳。 “我们xj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 阿古丽以她高亢的嗓音,清纯的音质领唱起来,并舞动来。众女也不甘示弱,纷纷跟着唱起来,舞起来。柔和的灯光中,那美人那舞影相依相随,男人们只觉得眼花缭乱,果真是应接不暇。 看阿古丽,清歌妙舞,美奂美仑,婉若游龙;欣赏林燕,吴歌楚舞,婀娜多姿,酷似西子;惊遇郭燕,轻歌曼舞,羽衣翩跹,闲若飞蝶;见吕希燕,雅音燕舞,眉目传神,嫣然燕归;观吕希彤,酣歌蝶舞,轻盈优美,醉似蝴蝶;阅众美人,鸾歌燕舞,袅袅盈盈,百花齐放。 婉如游龙者,荣曜秋菊,傲霜兮若冰雪之腊梅,华茂春松,不屈兮若风雪之珠峰。酷似西子者,妖娆牡丹,华丽兮若贵妃之醉酒,艳耀玫魂,妩媚兮若西施之浣纱。闲若飞蝶者,清雅如兰,静静兮若貂蝉之拜月,玲珑飞鸿,翩翩兮若彩蝶沐春风。嫣然燕归者,冰雪莲花,莹莹兮若黑夜之萤光,浴火凤凰,融融兮若冬枯之春生。醉似蝴蝶者,人面桃花,夭夭兮若春露之美颜,上林花羞,灼灼兮若昭君之出塞。百花齐放者,百花争妍,映趣兮若晨曦之霞光,翥凤翔鸾,翩跹兮若九天之凤舞。 男人们憨憨如雕像一般痴痴的望着群燕飞舞。几个年老的满眼欣慰的笑,似乎场上载歌载舞的姑娘们是自家女孩一般,她们青春活沷,比起自己年轻那会,真是太幸运太幸福了,真可谓是少年没有愁滋味!几个为人夫的男子却满脸尴尬的笑,心中自是独孤难耐,自己别妻离子,背井离乡,其终极目标便是为了让妻子儿女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常说“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想想今年此地的景况,他们感觉希望渺茫,倒徒添了许多乡愁。 几个青春少年激情涌动,自古都有美人配英雄之说,这场上个个皆美女,自己会是她们心目之中的英雄吗?英雄,英雄是什么人?英雄是张骞,是班超,英雄是岳飞,是文天祥,是戚继光,是霍元甲,英雄是刘志丹,是张自忠,是黄继光,是雷锋……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为人民服务,只身赴地狱。是了,任笔友不就是姑娘们心目中的英雄吗?他那样的人都能成为英雄,那我就更有信心成为姑娘们心目中的英雄了!哈哈……想到高兴之处,他们情不自禁的敲响了桶鼓盆锣,咚咚锵…叮叮当…… 任笔友正如痴如醉的欣赏着姑娘们的歌舞,突然响起的噪音倒是吓了一跳,他回首见众少年正杂乱无章的敲着水桶脸盆,想起曾经有过的类似配乐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少年们,看我手势哈……盆敲起来,桶敲起来……”他当仁不让的当起了指挥,指挥着众少年击鼓敲锣,众男人也有跟进击掌的。总有那么一两声异响绕乱节凑,任笔友便总是耐着性子纠正、指挥、再纠正……终于节凑感增强了,姑娘们却突然停住不跳了,原来一曲既终,她们谢幕了。 男人们似乎余兴未尽,起哄要求姑娘们再来一曲。姑娘们却未作理会,各自归座。吕希彤对任笔友说道: “笔友,我们表演了歌舞,是不是也该你们男生表演节目了?” 任笔友点点头,还未说话,却见夏流站了起来,清嗓高声唱道: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原来他把歌词改了,再加上他那阳气不足的声调,只逗得大伙儿直乐呵。 “嫉妒的情在我心头萦绕,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歌声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夏流没词了。吕希彤笑道:“笔友,这就是你们男队表演的节目啊?” “当然不是。”任笔友忙对男众喊话道,“兄弟们,正经点,我们这是正式比赛。刚才姑娘们表演了歌舞,我们表演什么呢?大家雄起,为我们男队争光。” 他话音未落地,郑军华站起来唱道: “常常的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熟悉的旋律,轻快的节凑,众男纷纷附和唱了起来: “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你离我是近还是远……” 似乎想起了什么,马英华拿出了一件上圆下尖,上宽下窄的牛头似的东西,原来那叫埙,是他们的传统乐器。只见他双手捏住那牛头埙,轻轻地放在唇边,旋即,在人们干涩粗俗的歌声中响起了清丽柔润的埙声。原来他吹凑的也是巜笑脸》: “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的手儿牵,听说过许多山盟海誓的表演,突然想看看你曾经纯真的笑脸……” 姑娘们很淡然的听男子们歌唱完毕,几个女孩窃窃私语,似乎在评论什么,并不时望着男团嘻戏而笑。众男似乎受到了鼓励,群情高涨,夏流甩甩头,几番卖弄后,唱道: “哪里来的姑娘辨子长啊,两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歌是好歌,不过从吊儿郎当的夏流的口中流出,总是感觉多了几分低俗的成份。众女充耳不闻,自顾聊着天。吕希君等三男生却有不满,待男人冥想搜索余下歌词之际,便都站起来放声高歌唱道: “你是谁,你是谁,怎么可以见到女孩就去追?无羞无耻的追。你是谁,你是谁?人们说你是当今的陈世美,喜新厌旧又攀权附贵。你是谁,你是谁?我看你就是流氓和阿飞,白起一张脸骗尽少女泪。少女的眼泪飞,发誓要把你撕率,和着马粪做花肥……” 姑娘们乐了,男人们也笑了。夏流也只得尴尬的笑着。虽然男人流里流气吊儿郎当,但他总归是自己的男人,见男人受到溪落,陈燕也是不爽。不爽的更是大有人在,吴芷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不善唱歌,根本他也没有准备唱歌,只是本性使然又俱侠义心肠,便就着清音素嗓说唱道: “东风吹,战鼓擂,天生老子怕过谁……” “哟,杠上了。”任笔友皱皱眉头,忙挥手示意安静,道,“我们本着友谊第一,比赛次之哈。文艺晚会,顾名思义是文明的艺术晚会,我看我们来文艺接龙赛吧。” 吕希彤笑问道:“怎么个文艺接龙赛?” “是这样,歌曲成语诗词都在接龙之类,规则是我们先唱的那句歌词的最后一个字就是接龙的第一个字,若果我们一首歌唱完,你们还没有找到接龙的歌,就算你们输。” 吕希君道:“不管哪一句都可以接龙吗?” “对头,如果你有对得上的歌词,不管哪句都可以抢接,但必须是先唱那句歌词的最后那个字。” “群策群力,很容易的。” 郑富成道:“输了怎么办?” “输了?”任笔友嘿嘿笑道,“输了当然要认罚,就罚表演歌舞吧,就象刚才姑娘们的歌舞。” “好。”吕希彤征询了众女的意见,道,“笔友,你代表男队,我归女队,我们就来比赛文艺接龙。谁先来?” 童筹叫道:“女士优先,你们先来。” 任笔友点点头,吕希彤也不客气,回首对姑娘们说道:“姐妹们,是时候表演真正的节目了,加油!我们谁先来?” 林燕率先站了起来,道:“我来吧。”得到众人的认同后,她甜甜的一笑,唱道: “你是不是象我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 原来林燕唱的是巜我的未来不是梦》,她那清澈、通透、纯净的歌声竟勾惹起了无数男人曾经的或正在经历的青春浪漫的无限遐想。任笔友当然也被女孩的歌声迷住了,但他却没有忘记赛歌的规则,见众男人痴痴如醉,听女孩歌曲将终,他有点急了,道: “你们还不能对吗?''梦''字,快接呀,动作的''动''字,这首歌快唱完了,若没人接上我们就输了。快快,''梦''字,最后的机会,准备接''梦''字。” 他话音才落,童筹突然站了起来,粗嗓音大声吆喝道:“梦里风吹得我好心疼,你的声音荡漾入梦……” 有人先是被惊了一跳,也有人不满他打破了青春的浪漫,刚唱一句的童筹却突然哑了下来,原来他没词了。吕希彤乐了,任笔友急了,刚要提醒队友们接唱,唐帮华却接着童筹的曲调顺溜的唱了起来: “梦己空我还是想不懂,昨日的心莫非已尘封,梦里的风穿越多少时空,撩起往事让我感动,来去无踪仿佛也是提醒我……”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吕希君与几个男生齐齐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用明快活泼的曲调尽情唱道,“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正因为曾经都是少年先锋队员,人们还都能感受到曾经系着红领巾时的激情,他们穿着崭新的衣服,系着鲜艳耀目的红领巾在少年先锋队队旗前宣誓: 我是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我在队旗下宣誓:我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力量!宣誓人…… “时刻准备,建立功勋,要把敌人,消灭干净……” 众人的童真回响耳际,如今也并未忘记初心,他们激情燃烧的合声唱道: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前进前,为着理想勇敢前进,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一曲刚落幕,杨忠祥那雄浑厚重的嗓音便又响彻云霄: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吕建君等几个男生齐声接唱道:“头顶一个天,脚踏一方土,风雨里你昂起头,冰雪压不服。好大一棵树,任你狂风呼……” 史五来抢过歌词吆喝了起来:“呼儿嘿呦,广阔天地的父老乡亲……” 吕希燕立马接过歌词唱起来:“亲爱的妈妈,你的品德多么朴实无华,妈妈哟妈妈亲爱的妈妈……” 任笔笙接着唱道:“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吕希君接过曲调唱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 郑富成立即抢着唱道:“中国,祝福你……” 几个男生不容郑富成往下唱,便抢着唱道:“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未而语嗖的一下站起来唱道:“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钢枪紧握战刀亮闪闪……” 人们被老人高亢激进的歌声震憾住了,都静静的听他继续铿锵有力的唱道: “祖国的山山水水连着我的心,决不容豺狼来侵犯。阿爸帮我饮战马,阿妈帮我缝补衣衫,挤奶的姑娘向我招手笑,喝一杯奶茶情意深。边疆就是我的家,人民和军队心相连,到处都有母亲的爱,到处都有亲人的笑脸,到处都有母亲的爱,到处都有亲人的笑脸,啊嗨……啊嗨嗨……” 未而语的歌声停了下来,众人的掌声一下子响了起来,毛主席的军民一直以来都是鱼水情深的。终其一生,毛主席始终是“为人民服务”的! 任笔友情不自禁的呤诵道:“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吕希彤笑盈盈地接口呤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任笔友呵呵一笑,道:“春城无处不飞花!我们接下来的节目就是含''人''字的飞花令哈: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阿古丽道:“我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郑富成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林燕对应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史丙宜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一男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任笔笙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 吕希君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杨忠祥应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郭燕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史五来应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一女生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年年岁岁花相似,”陈燕应对道,“岁岁年年人不同。” 夏流看着陈燕,应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看左右两边此起彼伏吟诗对句不曾有半点闲暇,任笔友对吕希彤微笑道:“三姐,你看人们的兴致好高啊!” 吕希彤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任笔友笑道:“兄弟们继续。” 辛吾能回应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吕希燕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扇。” 银富香应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杨忠祥噫了一声,接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吴芷哈哈一笑,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兰言终于也想到一句诗:“今日汉宫人,明朝胡地妾。” 炎玉洁笑道:“妾心如秋月,皎如出机练。” 林燕接道:“练光摇乱马,剑气上连牛。” 郑富成张口应道:“牛衣不暖梦初回,声切严城角弄梅。” 郭燕张嘴吟诵道:“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 任笔友瞪大了眼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飞花令玩成了诗词接龙,妥妥的高水平啊!“三姐,俗话说高手在民间,果然所言不虚啊!” 第一二九回:晚会(三) 少年戏闹, 蝶影飞花。 星月泛笑, 岁月静好! 吕希彤呡嘴笑道:“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任笔友挠挠头,道:“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吕希君想了想,缓缓而道:“中秋月,披襟四顾,不似在人间。” 银爱珠粗嗓如洪钟,道:“人间四月菲芳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史五来情不自禁叹道:“呀,想不到胖大嫂也会吟诗作对。” 曹寿智嘻嘻一笑,兴致勃勃的说道:“胖大嫂,我也有对:盛开笑白日,半落啼红雨。” 李人国不屑的笑出了声,更有一种争先恐后的急促感,便也高声干吼道:“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 感觉李人国是在与曹寿智争风吃醋,他的嗓门都要被吼破了。史五来也觉得好笑,也自悟作为领导,不应落于他人之后,于是便悠然自得的应对道:“桥上行人桥下水,如今日夜不曾闲。” 吕希君朗声接龙道:“闲云舒卷无声画,醉石敲推一色棋。” 任笔笙若无其事,道:“看来这比赛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啊!” 阿古丽嫣然一笑,道:“敌众我寡,寡不敌众。” 兰言不动声色,道:“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吕希彤对任笔友回眸一笑,道:“笔友,这成语接龙有难度哦。” 任笔友有点心花怒放,道:“要不怎么说牛人都在民间呢?不过这对三姐你来说就是小儿科了。” “笔友,我们都知道你心宽体胖,宰相肚里能撑船。”吕希彤伸出右手对他作出邀请的姿势。 任笔友呵呵一笑,道:“又增加难度了。”他回首向众人问道,“心宽体胖,宰相肚里能撑船,谁能接下去。” 众男一脸懵逼,这个怎么接嘛?众女可乐了,林燕兴奋起来,道:“丑蛤蟆,我们倒数十下,你们接不上来,你们就输了哈,要认罚哦。”说着,她领头数起数来,“十……”众女便也跟着倒数起来:“九,八……” 见众男虽窃窃私语,却似无人能对,任笔友有点撑不住了,道:“怎么,我们就这样认输了?” 未而语便站了起来,铿锵有力的说道:“船坚炮利,大海航行靠舵手。” 哇,这都能对上,众男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也禁不住为老人鼓掌以示奖励。趁着掌声响起来,童筹胆子大了,对女队喊话道:“林燕,该你们接手了,我们也倒数十下,你们若接不上来,你们就输了,也要认罚哦。”说毕,他便也带头数起数来。 吕希彤也急了起来,道:“妹妹们,快点应对哦,他们都数过一半了。” 一男生举手小心应对道:“手不释卷,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哇,真乃才子耶!众女激奋,又开始倒数数数:“十,九,八……” 郑富成举手,气闲神定的接应道:“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众男立马数数怼向了众女,现场气氛再次高涨,一女生胸有成竹,朗声道:“尾生抱柱,人无信则不立。” 众女欢呼,立即怼数回敬,龚朴德举手,神色凝重,应对道:“立地成佛,浪子回头金不换。” 在众男数数回怼声中,一女生音清声脆的应对道:“换骨脱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善也要表现自己,便率先起立,谨小慎微的应对道:“人心叵测……” 他突然没词了,众女喧笑,众男也面面相觑,无人能续啊!夏流叫了一声:“任笔友接招啊!” 看看无地自容的白善,看看脸上无光的众男,任笔友指抵太阳穴,笑道:“人心叵测。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女生们看看泥塑的众男,看看镇静自如的任笔友,几个姑娘便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片刻,一女生站起来笑盈盈的应对道: “防微虑远,匆以恶小而为之,匆以善小而不为之。” 她话音才一落地,另一女生立即笑容可掬的应对道:“之死靡它,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众男正交头接耳,一男生却声情并茂的接应道:“绝代佳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众男中有人想起了贵妃醉酒羞落花,正想着如何应对,却又见林燕站起来,媚言蚀骨,道:“浓桃艳李,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吕希燕蹙眉应道:“肠慌腹热,红花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郭燕用花语幽香接应道:“愁肠九转。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阿古丽似乎受到感染,她幽怨的说道:“秋水伊人。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呀,这是什么操作?众男懵了,任笔友也懵了。吕希彤却笑意盎然的说道:“笔友,你再不接就输了哈。”任笔友心说,这都成抢答题了,还轮得到我们应对吗?不过他的思绪却飞快的闪烁着,寻着合适的诗词张口便道来: “苦尽甘来。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吕希燕即刻应对道:“金玉良缘。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任笔友注视着吕希燕,很明显感受到女孩心中的焦渴不安,与无尽切切期望,便笃实幽幽的说道:“意乱情迷。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阿古丽幽乐一笑,道:“老实疙瘩。奸光奸光越奸越光,忠诚忠诚终有一成。” 任笔友呵呵笑道:“阿古丽,我妈妈也常对我说这句话。” 阿古丽瞪了他一眼,任笔友又嘿嘿一笑,道:“成王败寇。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林燕呡嘴一笑,道:“东床快婿。爱君笔底有烟霞,自拔金钗付酒家。修到人间才子妇,不辞清瘦似梅花。” 童筹一直关注着林燕,他非常想应她的对,先前是一直听不懂的词句,无法应对。如今终于有明白的词句了,他岂能错过?只见他突地弹跳起来,忙忙对道:“花好月圆……” 突然间哑声,原来他后面没词了。众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也都希望他能续出下句来。童筹显得有点尴尬,更紧张,就更没词。 “龟儿子丢人现眼的。”杨忠祥笑骂一句,道,“阿友,花好月圆下句是什么词?” 任笔友叩着脑袋,道:“花好月圆。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郭燕盈盈笑意妩媚含羞,道:“阴阳和合。位立三才属五行,阴阳合处便相生。” 仼笔友好奇的看了看郭燕,怎么今天才觉得这个娇媚含羞的女孩特别的养眼,也似曾是前世都有个的缘份在意识深处若隐若现,令他莫名的激动。情不自禁地,他用他那雄浑厚重的嗓音执地有声的说道:“生生不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吕希彤浅淡的笑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笔友,你看人们的热情降低了,我们是不是换个节目?” 果然见众人有懈怠的情绪产生,任笔友说道:“换什么节目呢?” “刚才的诗词环节难度太大,我们来个简单的,大家都能参与的,对联歇后语脑筋急转弯什么的,人们可以自由发挥。具体就是你代表男队给我们女队出题,我代表女队向你们男队出题,怎么样?” 任笔友逐问众男意见,却见众男积极性不高。他想了想,笑道:“兄弟们,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要是你们谁答题赢了女队,你们就可以任选女队一位美人与你们合唱一首歌,如何?” 他此言一出,男队立即有了生机,几个小青年兴奋的异口同声叫好。女队可不高兴了,尤其是林燕,她冲任笔友喊道:“丑蛤蟆,就你会出馊主意。姐妹们,丑蛤蟆把我们出卖了。” 见姑娘们有抵触情绪,任笔友忙陪着笑脸道:“林燕,什么卖了买了的,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要是你们也赢了男队,你们也可以任意挑男队一个人与你们表演节目的。再说了,你们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吗?” 姑娘们凑一起叽叽喳喳商量一会,各人脸上都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林燕更是坏坏的笑道:“丑蛤蟆,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们赢了,可以选你们男队任何一个人来表演节目。” 仼笔友点点头,道:“对,我说的,只要你赢了,任你选。” 林燕朗朗一笑,道:“姐妹们,加油!丑蛤蟆,出题吧。” 任笔友道:“三姐,还是你先来吧。” 吕希彤也不客气,她面向众男微微一笑,道:“我这第一道题是对对联,上联是: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 她话音刚落,唐帮友便大声应道:“猪猪牛牛,条条肥肥胖胖。” 他这下联一出,人们便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尤其是那些个少女少男们,都乐的扭着一团。吕希彤也笑弯了腰,道:“笔友,你来评说吧。” 一句话能逗得人们如此可乐,唐帮友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也很开心,随着大伙儿一块儿乐。任笔友笑问道:“谁有下联?” 未而语应道:“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 “好!”吕希彤也没有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头能够对上,笔友说的高手在民间果然不假,她为老人鼓着掌道,“笔友,该你出题了。” 任笔友想了想,笑道:“姑娘们,我也出付对联你们对对:天若有情天亦老。” 少男少女们叽咕一阵,一男生应对道:“月若无憾月常圆。” 果然对得工整,任笔友带头叫好。吕希彤又出对道:“烟锁池塘柳。” 史五来笑对道:“水困井底蛙。” 郑富成忙道:“来头,整错了。烟锁池塘柳暗合五行的火金水土木,下联也应该包含五行。这可是千古绝对,没有下联。” 史五来有点尴尬,兰言想了想,道:“锅煨渝城橙。” 吕希彤看看表哥,见表嫂正雍懒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也揽住她的腰,握着她的手,好一副恩爱模样。吕希彤笑道:“也算对吧!笔友,该你了。” 任笔友乐呵呵的说道:“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 吕希君对道:“水牛下水水淹水牛头。” 吕希彤出对:“南雁北飞翅东西忽上忽下。”。 郑富成应道:“先生后生论古今一左一右。” 任笔友出对道:“先生先死,先死先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阿古丽应道:“有说有笑,有笑有说,说说笑笑笑笑说说。” 众人惊讶,没想到阿古丽也能对对子,真是不可思议!仼笔友也好奇,道:“阿古丽,原来你还是个才女啊!”阿古丽眉笑眼开,道:“阿里木曾给我讲解过一些对联的技巧。” 果然是近墨者黑,难怪!吕希彤接着出对道:“画上荷花和尚画。” 任笔友皱皱眉头,却见吕希彤正看着自己讳莫如深的笑着,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对众男道:“这也是个绝对,因为这个对子顺着念倒着念都是一样的读音。兄弟们,加油。” 既然这是绝对,那就是说没有现存的对子,那么只要倒顺读音一至就算对上了。众男不以为难,俱都冥思苦想起来,万一对上了,这可是露脸的美事啊!夏流看看众男人全副认真的样子,他笑了笑,道:“吕三姐,我有对:美人好美好人美。” 噫,不错不错!原以为这绝对真绝对,没想到轻易就让那小白脸给对上了,众女纷纷朝夏流投来钦佩的眼光。夏流神气了,大有喜中头科洞房花烛夜之飘逸之感。得到应对的技巧,似乎就没有绝对了。郑富成也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也有对:古今绝对绝今古。” 好对!有女生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来。杨忠祥不甘落后,道:“我也有对:郎情有意有情郎。” 吴芷哈哈笑道:“我也有对:薄情寡义寡情薄。” 任笔笙也说道:“我也有对:恩爱夫妻夫爱恩。” 吕希彤笑道:“不错不错。笔友,你来对对如何?” 任笔友道:“献丑了:道行有道有行道。” 好!好!好!吕希彤竖起大拇指,道:“笔友,该你了。” 任笔友乐呵道:“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郭燕想都未想便应对道:“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任笔友失口噫了一声,郭燕笑道:“燕哥,我能给你出一对联吗?” “可以啊,欢迎赐教!” 郭燕清清嗓子,清声悦耳,道:“但愿世上人无病。” 没容任笔友回答,仇重萎靡不振的站起来,道:“何愁架上药生尘。” 史丙宜奸笑两声道:“没想到臭虫也能对对子。” 夏流道:“六娃子,人家臭虫虽然臭,但他总还有点文化修养,那象你,一个小伙子不学无术,成天邋里邋遢的样子,真丢我们的脸。” 吕希彤道:“笔友,该你了。” 仼笔友出对道:“当归方寸地。” 郭燕应道:“独活人世间。” 吕希彤道:“我也有联中药对,上联是:二月兰,三白草,四叶参,五味子。” 众人复述着上联,一时不知如何下手。龚朴德却嘿嘿笑口应道:“六神曲,七叶莲,八厘麻,九里香。” 众人惊叹,自是对龚朴德刮目相看。任笔友复念一遍上下联,才恍然大悟,笑道:“我再送个横批:缺一(衣)少十(食)。” 吕希彤笑道:“笔友,我这还有个歇后语,你们猜猜: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仼笔笙应道:“当局者迷嘛。” 吕希彤道:“笔友,该你了。” 任笔友道:“我这个谜面是:剪不断,理还乱。” 吕希燕应道:“难解难分。” 夏流突然高声叫道:“任笔友,你啥意思嘛,吕三姐给我们出的题不是千古绝对,就是一大堆的草草药,好苦口啊!再看你给美女们出的题,幼儿园水平。你是担心她们答不上来,被我们点卯吧?仼笔友,你也太自私太贪心了吧。” 众男想想,果然是这么回事,不由的都嚷了起来。尤其是白善起哄的最起劲,叫嚷着要剥夺任笔友的出题权,随后童筹夏流郑军华郑富成等少男们附和。 任笔友看着骚动激情的众男,微微笑道:“毛主席说:''雄鸡一叫天下白。''我要声明一下,天地良心,我没有起过歪心。” 杨忠祥站起来,道:“阿友,你们这个节目太高深了,一点都不好玩。我看我们还是来唱歌吧。”他来到舞台上,接过吕希彤递过来的话简,要过任笔友的话筒,道,“阿笙,来,我们来对唱。” 未待任笔笙回话,银富香忙起身走向杨忠祥,笑道:“阿祥,我们一起来唱歌。” 杨忠祥的那七十二根山羊胡子笑弯了腰,并递给她话筒,道:“好啊!阿香,唱什么歌呢?” 银富香吹吹话筒,试试音,给杨忠祥一个秋水盈盈的媚笑,道:“随你。” 杨忠祥想了想,道:“热情的男女追,女何?” 银富香点点头,便捧着话筒轻婉柔和的唱道:“你在早晨见到我追呀追,在黄昏见我追呀追,不管有那哥哥姐姐朝着我们看,你不怕那弟妹捣鬼?” 杨忠祥捧着话筒,看着银富香情深意长的唱道:“我可不能不追,谈情说爱谁敢说我不对?” 银富香唱道:“你怎么能够这样急急的追?” 杨忠祥唱道:“我在大街上见到你追呀追,在小巷见到你追呀追,我不管街上人看着我们笑,我不怕人说我象阿飞,请你不要误会。” 热情的男女追,爱情自由飞!歌是好歌,曲是好曲,人们憧憬着那少男少女的爱情故事有个美满的结局。可心中却又有点迷茫,有点尴尬,更有点羞耻。要是这歌声是从任笔友与吕希燕口中唱出,那一定是情动天地,爱煞鬼神的。奈何是杨忠祥与银富香二人合唱的,人们就觉得别扭,连星月都蒙羞。 辛吾能心中堵得慌,听着那对狗男女的歌声,他那苦瓜似的脸儿拉得很长,先前的一丝笑意凝固冰冻在面上,显得僵直无神。 杨忠祥却如铁树开花,他心花怒放,歌声变得温柔缠绵:“我为你不吃不睡呀相思流泪……” 银富香眼中全是杨忠祥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她忘情的唱道:“你在白天见到我追呀追……” 辛吾能表情僵直的看了看被追得晕了头的女人一眼,然后默默地离去…… 第一三0回:送归 歌罢尊空月西坠。 百花门外,烟翠霏微。 绛纱笼烛照于飞。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酒入香腮分外宜。 行行问道,还肯相随。 娇羞无力应人迟。 何幸如之。何幸如之。 没有谁注意到辛吾能的离去,人们都专注于舞台上热情的男女追。白善看着吕希彤率真妩媚的笑脸,见她一对灵秀的美目含情默默地注视着任笔友,他便是怒火中烧。再看吕希燕,正拉着阿古丽的手窃窃私语,并不时地向任笔友投去软绵绵的目光。她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他心中难受,他恨任笔友吸引了所有女孩的目光,这么多女孩,竟然没有一个女孩哪怕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一下自己。看任笔友那副德性,呆头呆脑的傻乐呵,他就真想冲上去揍他个恶狗扑屎。奈何,奈何自己技不如人,只得将愤懑之气往肚中回咽。 这时,杨忠祥唱道:“我爱你爱你一万倍,谁说我不配……” 白善下意识的去拍辛吾能的肩膀,却落空了,才发现辛吾能不知何时已离去。他扭头四望,辛吾能的房间正亮起了灯火,便也没多想,起身就跟了过去。身后,又传来了银富香感知廉耻的歌声: “你怎么能够这样,不知羞愧……” 白善悄无声息的来到辛吾能的宿舍,只见他静静的站在灶台前,灶膛内正燃起熊熊的碳火,他的手中拿着一套白色的丅恤衫。他凝视着红红的火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白善故意干咳两声,辛吾能回头看看,便毅然将t恤衫丢进了火中。白善惊讶,看着突然窜升的熊熊火焰映衬着辛吾能那张干瘪的脸皮铜锈中溢出青绿,这种压抑在心中的极度的凄苦哀痛,他是有切身体会的。他使劲地握住辛吾能的手,低沉幽哀的说道: “阿能,去走走吧。” 辛吾能凝视着白善,良久才点头答应,他有种和白善是同病相怜的感觉。夜风中,又飘来了任笔笙与贾琼英爱昧欢愉的歌声,竟然还有人不时的喝彩。辛吾能仰望着朦朦夜空中闪烁不定的群星,无奈的长叹一声…… 星星使劲的眨着眼睛,它们真的困了,借着朦胧的月光,它们看着万物之灵的人们虽然聚光而坐,却是焉焉的,感觉凉意透心。 静地空旷,马达声由远及近,须臾,一辆吉普车在人群后面停了下来。郎中郎从车内出来,笑呵呵的说道:“笔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样热闹啊?” 曹寿智嘻嘻笑道:“郎老板,今天是阿友和童等拜把子纪念日。” “恭喜恭喜!”郎中郎抱拳作揖道,“笔友,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没有我的份呢?” 童筹道:“郎老板,现在请你不为迟吧。” 任笔友笑道:“郎老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正愁没节目了呢。” 郎中郎笑着,他的目光停留在姑娘们的脸上就再也不愿挪开,这么多的美女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啊!但是很无奈,因为这些美人儿都是奔任笔友来的,这丑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自郎中郎一出现,银富香便掩饰不住狂热骚动的心,她耐不住的寂寞,娇笑道:“郎老板,我们都等着看你表演节目呢。” 郎中郎看着银富香,这个女人在这群姑娘面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了。不过,他却对她是念念不忘的,因为她善解人意,活又好,每次跟她共事,他都有“朕是皇帝”的感觉。当下,他笑向银富香道:“阿香,我们表演什么节目好呢?” 银富香媚笑道:“郎老板,我们来跳舞吧。” 郎中郎眉开眼笑,道:“好啊!” 于是,他让童筹播放舞曲。银富香三步并为两步来到郎中郎面前,双双勾手搭肩搂腰,随着轻扬舒缓的曲调动起来、舞起来。两人虽然天地之差,却是心有灵犀,互相取长补短,一支在旁人眼中纷繁复杂的舞步更是被他们跳得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自然。 任笔笙乐了,他的歌喉痒痒,道:“有曲有舞,我再给大家来点歌声吧。” 见众人叫好,任笔笙便也倾情的唱了起来,原来是《舞女泪》。多少人为了生活,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有太多的人为了生活,流血流泪,心酸肝苦却不知向谁倾诉。如果生活好,应该没有谁甘愿去当舞女的。正如歌词所说,有谁能够了解,做舞女的悲哀,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就是一场梦。 人们看着跳舞的女人,几多同情几多恨。想着女人的一切,杨忠祥便激情震荡,更是如饥似渴,他太想拥有她,拥有她夜夜笙歌。但是当他看见郎中郎猥亵邪淫的笑脸时,他的心如万箭穿刺般疼痛,自己的女人,怎么能容忍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呢?他瞪着那个高大如巨人般的男人,眼中喷出的两条火舌欲把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恶棍活活烧死。然而,杨忠祥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他更不是那恶棍的敌手,失败是自己的宿命。但无论如何,他是不能直视这对狗男女在自己眼前秀恩爱的。所谓惹不起躲得起,杨忠祥恨恨地站起来,落寞孤独的朝夜幕深处走去。 俗话说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憨子。陈燕偶尔发现郎中郎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十分贪婪的附着在自己的身上,令她有种恶魔附身的恐惧感。看看夜已深沉,她碰碰夏流,道:“我们回去吧。” 夏流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美女,道:“等会吧。” 陈燕往紧里裹着衣服,道:“我不舒服。” “啊,你怎么啦?”见陈燕雍懒困顿的眼中也透露出妩媚迷人的光茫,夏流心中骚动泛滥,他抓住女人的手,道,“走吧,回去休息。” 一阵轻风拂面而过,郑富成禁不住打个冷颤,真的是夜深意凉了。他感觉眼角碜的难受,逐仰起头,使劲的眨眨眼,竟然流出了两滴热泪,在微弱灯光的映射中显现出通透晶莹的特质。他不相信自己流泪了,因为他看见天空中,紧挨在一起的两颗闪烁耀眼的星星,其中一颗突然间就消失了,一定是留下的那颗星星因为伤心,才流下了孤独凄苦却又滚烫的热泪,正巧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同情那颗留下的星星,他不忍心看它的寂寞空虚和孤独,他只想着能在黑暗中静静才好。 贾琼英耐不住的寂寞,便也登场与任笔笙同握一支话筒男女二重唱起来。别看贾琼英满脸肥肉横横的,她的歌声却是甜甜的,柔柔的,恰如她那雍肿的身体,抓一把黏黏的。史五来似醉非醉,回想起自己竟也被这个女人拒之门外,一种自卑感涌上心头。看场上的两个男人,是多么的英俊潇洒啊,那两个女人却如窝窝头一般,但他们却是万般的情投意合!怎么会这样?物以稀为贵,这里的女人太少了的缘故吧。 这里的女人少吗?史五来忍不住将目光移向女孩们,一个个鲜艳活泼、脱俗不凡,如天山之颠的雪莲,似凌波微步的水仙。如此妩媚俏佳人,怎么都愿意和那只丑蛤蟆为伍呢?他看看心花怒放的任笔友,始终难得如意的解释。 唉!他长叹一声,孤身出门的日子真是难啊!家中,此时此刻,妻子在干什么呢?在给儿子辅导作业,为自己纳着千层底的布鞋,亦或是侍侯着年迈体弱的父母就寝。也许,妻子正趁着夜晚凉爽就着月色在田间地头劳作吧! 妻子任劳任怨地的操持着家务,妻子是辛苦的,对家她更是奉献了所有!家的温暖,家的安全,家的健康,都少不了妻子的细心呵护!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妻子,他那就不叫个家,顶多一猪窝! 妻子的好自然是刻骨铭心的,对妻子忠诚也是自己的责任,是必须的。可是男人难就难在他是感性的,尤其是如狼似虎年龄般的男人,气血方刚,在社会上横冲直撞,累了,困了,就想找个安全温柔的地方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就象蜜蜂,面对自然绽放的、馨香飘逸的、柔静娇妍的花儿就没有不驻足采蜜的。 奈何?奈何这儿的花儿实在是太少了,少得让人会忘记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女人的动物。偶尔的女人出现,男人们便疯狂的往上扎堆,跟自然界其它物种一样,优胜劣汰。史五来莫名的自卑起来,他感觉自已属于被劣汰的那类男人,他失意,忧郁,孤独,大有心恢意冷出世脱俗之念头。 奈何?奈何在这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现实社会中,祖辈传统的生活方式已经跟不上这日新月异的人事变幻了。自己出不了世,脱不了俗,不变不通,变也难通,迷茫中只好借酒浇愁,希望借助酒精的作用来麻醉自己。 场上的劲歌漫舞依旧,不过却有少儿不宜之嫌凝。吕希君等一众同学起身,纷纷向吕希燕及任笔友道别。任笔友兴致依旧,道:“这么晚了,就在这住吧。” 吕希燕瞪着他,说道:“住得了吗?” 任笔友一叩脑门,嘿嘿笑笑,道:“这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哈。要不,我送送你们吧。” 阿古丽笑道:“哥,你想当护花使者吗?” 吕希燕冷笑一声,任笔友忙向她陪着笑脸,不再言语。林燕心中不爽,道:“丑蛤蟆,媳妇还没过门,就怕成这样,你真是典型的四川耙耳朵哈。” 嘿嘿……任笔友一声憨笑。吕希君等一众同学已经骑上车在星月暗淡的光雾中识别着来路而去。望着他们模糊起来的背影,任笔友突然有点失落,无缘无故地叹息了一声。 吕希燕拧了一把他的胳膊,道:“我说大花痴,你叹什么气呀?不就走了几个小美女吗,这还有几个大美女呢!” 任笔友嘟咙道:“雪芹,我没有。”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鬼才信你。” 吕希彤忙说道:“雪芹,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去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回学校呢。” 吕希燕于是不再理会任笔友,她自和吕希彤朝自己的宿舍走去。郭燕也无心留恋,便要林燕送自己一程。林燕却也害怕走夜路,况且还有一辆三轮车不好使唤,于是招呼任笔友道:“丑蛤蟆,你去送郭燕一程吧。” 刚推开门的吕希燕蓦然回首,差点吓个半死,原来任笔友不声不响的跟在她身后。女孩没好气,道:“你哑巴了,想吓死我啊!” 任笔友嘿嘿一笑,道:“让我也进屋坐会吧。” 阿古丽道:“哥,我也该回家去了。”说着,她打个响亮的口哨,随即便听见马蹄声声,那黑金刚便从朦朦夜色中小跑了过来,在阿古丽身边停下,不停的用头脸去磨蹭女孩的身子。阿古丽持缰上马,道:“哥,你不送送我们吗?” 林燕道:“丑蛤蟆,你有良心没有啊?为了你的晚餐,郭燕把三轮车借给你们运东西,你总该给人家还回去吧。” 吕希彤笑道:“笔友,女孩儿家最怕走夜路了,你还是去送送郭燕和阿古丽吧。” 任笔友看看整理床铺的吕希燕,笑着摇摇头。吕希彤明白了,叫了一声“雪芹”,吕希燕瞪了男人一眼,道:“你可要老老实实的把郭燕送回家去。” 阿古丽笑道:“雪芹姐,我哥跟头猪似的,老实得很。” 林燕道:“阿古丽,你是被猪的外表所迷惑了。猪八戒老实吗?他骨质里鬼得很。” 看着被众女揶揄的男子确实象头猪,郭燕便吃吃而笑,道:“燕哥,你就这样任她们欺侮你吗?” “此乐从中来,他人安得知。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任笔友骑上三轮车,道,“郭燕,你上坡等着,我走这边把三轮车骑上去。” 未及郭燕说话,林燕便拉着她的手急急地坐上了三轮车,道:“丑蛤蟆,雪芹姐叫你送我们,就是要你给我们当司机。怎么,你想偷懒?” 吕希燕在门口如昙花一现,“呯”的一声把房门关了个严丝合缝。众人心头一震,任笔友沮丧道:“看看,你们的嫂子生气了吧。林燕,你们还是下车走路吧。” 郭燕有点犹豫,林燕却一把按着她,冲任笔友道:“丑蛤蟆,这么坎坷的路你让我们郭燕走,又黑灯瞎火的,万一把脚崴了怎么办?啊哈,丑蛤蟆,你真是居心不良,你就想着郭燕把脚崴了,你好背她是不是?” 任笔友瞪了林燕一眼,道:“大姐,怎么什么事到了你那里都变得不堪了呢?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条上坡路吗,你们不下来,这三轮车怎么能骑得上去?” 郭燕要下车,道:“林燕,这路确实不好走,别为难燕哥了,我们还是走路吧。” 林燕按住郭燕不放,道:“郭燕,你就是太善良了。哪里是这路不好走,丑蛤蟆分明是在讽刺我们胖呢。” 阿古丽忍不住叹了口气,策马扬鞭,道:“哥,抓住我的马鞭,我助你一臂之力。” 仼笔友感激涕零,道:“阿古丽,还是你心痛老哥啊!唉,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谅她两个顶多二百五,也不算重,我能应付。” 郭燕抿嘴笑笑,林燕花拳柔柔的擂了卖力骑车的男子一下,俊俏的颜面上终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阿古丽俯视着车上三人,见男人戓左或右或高或低的以自身的体重之力踩动着脚踏,车子的三个轮子便流畅的运转起来。虽然是上坡,且是坎坷路,却不见三轮车迟疑顿挫,滚滚车轮碾过扬起的红尘,使朦胧的夜空变得更加茫然。她们身后,又传来了朗朗上口的旋律和刚柔相济的歌声: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紧接着女生甜蜜委婉、柔情似水的声音传来:“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 任笔友憋着一口气终于将车子骑上了坡,过了桥,在平地上飞驰起来。很快,到了办公室旁边,他停下车,喘着气,说道:“林燕,到了。” 林燕坐在车上没动,道:“先送郭燕回家吧。” 任笔友忙说道:“林燕,你就体谅体谅一下我吧,你到家了,下车吧,也让我轻松一下。” 郭燕坐在车上不言不语,只是吃吃笑个不停。林燕嚷道:“丑蛤蟆,你什么意思嘛,怕我的存在防碍了你的美事吗?你的阿古丽妹妹也在呢。” 阿古丽笑道:“哥,林燕这是关心你呢,她担心你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太孤独,要和你作伴呢。走吧,先送郭燕回家。” 任笔友仰望夜空,众星捧月,万点萤光交相辉映,在明月周围编织起一张巨大的网,若隐若现的兜着明月跋山涉水随风飘移。仰视阿古丽,神马高冷,仙姿佚貌冰清玉洁,恰如月宫嫦娥静视人间。瞅瞅林燕,红紫妖艳,狐魅蚀骨摄魂勾魄,忘川河畔奈何桥上多游灵。再看看郭燕,素静如兰,幽香绵绵芳华如梦,三生石上彼岸花开…… “喂,丑蛤蟆,你没见过女人吗?”见任笔友如痴如醉地看着郭燕笑意绵绵,林燕心中酸楚楚的,道,“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让你看个够?” 第一三一回:霸王餐(二) 花明月暗笼轻雾, 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 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 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 教君恣意怜。 任笔友尴尬的笑笑,再也不敢多费口舌,只埋着头顾着骑车。阿古丽惊异的看看无限妖媚的林燕,怜爱的看看无限羞涩的郭燕,幽怨的看看无限尴尬的任笔友,心情隐忧复杂无序,道:“哥,我明天要上班,就先回去了,你可要注意安全。” 任笔友哦了一声,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林燕笑道:“丑蛤蟆,阿古丽跟我们一起,不就南辕北辙了吗?” 任笔友又哦了一声,笑道:“阿古丽,我还想着送了郭燕再送你一程呢,没想到绕远了。那你骑马慢一点,小心别磕了碰了。” 阿古丽终于爽朗的笑了起来,其实她很不放心男子跟林燕在一起,谁都看得出来男子在林燕面前那就是个受气筒子,没旁人的时候,还不知道她会怎样虐待他呢。“哥,你自己多小心,”阿古丽看看林燕,语重心长的说道,“雪芹姐还等着你安全返回呢。” 林燕哈哈笑道:“阿古丽,你哥又穷酸又丑陋,就是饥饿了三天的恶狼见到他也会绕道而行的。再说了,还有我跟着呢,绝对安全,你就放心的回吧。” 阿古丽浅淡一笑,与众人告辞一声,便策马西行而去。回望着阿古丽消失在朦胧夜色之中,任笔友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愁怅,和一丝丝莫名的恐怕。偶尔的一辆大卡车疾驰而过,掠起层层气浪冲击着不太素静的夜色,搅起一阵阵的涟漪,千形百怪的,恐似鬼魅魍魉冲出了地狱,趁着夜色在人间尽情狂欢。 林燕擂了男人一拳头,叱责道:“丑蛤蟆,你的阿古丽已经去远了,还看什么,小心骑车。” 仼笔友被擂痛了,他恨恨地瞪着林燕,道:“林燕,你一个女孩家家,温柔点不行吗?整天凶巴巴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林燕突然双手护在胸前,对任笔友嗔恨道:“丑蛤蟆,不准看我,看路,看路,可别翻车了。” 郭燕忍不住笑道:“林燕,燕哥不就瞪了你一眼吗,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郭燕,你不知道,丑蛤蟆的目光会透视,你在他面前,穿衣服跟没穿衣服是一个样的。”原来林燕想起了男子之前说过的话,纵使你身穿金钢铠甲,在我眼里你仍然是赤裸裸的通透! 郭燕闻言,自是初心羞羞,她看看男子,正巧碰见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划过。似乎刹那间,自己穿的衣服就被男人的如炬目光燃烧殆尽,自己便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男人面前。纵然有朦朦胧胧的夜色作掩盖,即便自信冰清玉洁玲珑可爱,却终归是少女情怀,依然是含羞待放,郭燕还是情不自禁的紧紧的抱着膀子,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不再理会他人别事。 永胜砖厂到大门口相距不足两公里,三轮车顺路顺风,很快,他们便到了建国饭店门前。店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看来生意还不错。 任笔友下了车,对郭燕说道:“郭燕,谢谢你的车子。”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林燕忙着跟上,道:“丑蛤蟆,那么急回去干嘛呢?你也等等我呀!” 郭燕见小伙子要走,也有点急了,道:“燕哥,来都来了,到店里坐会儿吧。” 任笔友笑道:“谢谢了,回去晚了恐怕他们都散会了。” 林燕冷笑一声,道:“是怕不好向雪芹姐交待吧。” 这时,店内出来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他看见郭燕,道:“燕燕,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爸爸,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呢,还早着呢。”原来他是建国饭店的老板、郭燕的父亲郭建国。郭燕指着任笔友对他说道:“爸爸,他是我朋友任笔友。” “啊,笔友也来了。”郭建国才发现任笔友也在,虽然意外,却很高兴,他忙跨步上前,抓住任笔友的手,似乎是久别重逢的兄弟一般,有点激动,道,“笔友,你真是太稀客了,快,快请店里坐。” 任笔友笑笑,道:“郭老板,你忙你的,我得回厂子去了。” 郭建国抓住他的手不曾松开,道:“笔友,你我兄弟就不要客气了,请吧,到店里小坐一会儿。” 郭燕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爸爸,你和燕哥认识?” 郭建国拉着任笔友往店里走去,道:“我们和笔友何止是认识,他还对我们的饭店有恩呢,对你爷爷也有恩呢!” 什么情况这是?林燕也是如坠五里云雾,道:“郭叔叔,丑蛤蟆对你们有恩,这是怎么回事?” “以后有时间再跟你们讲。”郭建国只顾拽着任笔友往店里去,没有心思理会女孩们的关注点。任笔友拽不过郭建国,只得跟着他进到店里。 饭店里有一桌客人兴致很高,他们划拳吃酒吵闹非凡。郭建国领着任笔友到一张餐桌坐下,早有郭燕捧来茶饮。任笔友扫视一番店堂,目光掠过那划拳的七八条汉子,道:“郭老板,你这生意不错嘛。” 郭建国以茶敬意满满,道:“笔友,你客气了。我再说一遍,别叫我郭老板,你就叫我郭大哥吧。” 郭燕瞧着父亲那意气风发的气色,突然就生气了,道:“爸爸,你怎么能够这样呢?” 见到女儿突然变得怨恨娇嗔起来,郭建国一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道:“燕燕,我有做错了什么吗?”随后,他又对任笔友笑道:“兄弟,我这女儿被我们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这时,梁英来到他们近前,她一边跟任笔友打着招呼,一边瞪着丈夫郭建国。郭建国也没有发现啥情况,只跟任笔友笑道:“笔友,今晩咱哥俩也来猜拳如何?” 郭燕瞪着父亲,依偎在母亲怀里,撒着娇道:“妈妈,你看爸爸真讨厌。” 郭建国见女儿还在莫名的娇怨幽恨自己,道:“燕燕,你怎么啦?” 梁英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对丈夫说道:“你呀,越来越粗心大意了。咱们燕燕长大了,你说她怎么了?” “燕燕长大了?哦,长大了!”郭建国似懂非懂,刚要再说点什么,隔壁餐桌却突然有人大声叫唤道: “老板,老板,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郭建国闻声,懵逼的脸上突然变色,他忐忑不安的来到客人的桌边,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道:“各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黑丅恤衫的汉子看了看郭建国,慢慢的用筷子在一个长条的青花瓷盘子里挑起一粒黑色的东西递到他眼前,不冷不热的说道:“老板,这豆豉鲫鱼里怎么会有耗子屎呢?我们可是慕名而来的客人啊!” 郭建国仔细看着,果然是一粒苗条秀气的耗子屎,一时间只骇得面如土色,三大五粗的一条汉子,竟因恐慌结巴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丅恤衫的汉子见状,对同桌高挑眉目,一丝诡笑掠过脸际,他对着战战兢兢的郭建国满脸寒意的说道:“老板,我们兄弟们好心好情来你这吃个饭,却遇上这等倒霉事。你说,怎么办吧?” 郭建国不停的搓着手,看着满桌的大盘小碟一片狼籍,他明白又碰上吃霸王餐的了,半响方才说道:“我重新给你们做一道豆豉鲫鱼如何?” 黑丅恤衫冷笑一声,道:“老板,你问问我的兄弟们答应吗?梁林,你还有心思吃吗?” 一个高挑清瘦的光头男子不停的剔着牙抹着嘴,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的说道:“我是吃不下了。” “要不?”郭建国额头冷汗直冒,他心有不甘,颤抖着声音试探性的说道,“要不这餐给各位大哥算半价,如何?” “想得倒美!”黑丅恤衫吼了起来,他掏出钱夹子重重地砸在桌上,道,“你当老子们是吃素的吗?” 他这一声吼,恰似平地一声雷炸响开来,震惊了店里众人。梁英郭燕急忙来到郭建国身边,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你们的豆豉鲫鱼里有耗子屎。”黑丅恤衫挑着耗子屎又递到梁英眼前,道,“老板娘,你说怎么办吧?” 梁英见丈夫脸色苍白,当即明白了事态严重,于是便谨慎言微道:“各位大哥,这顿饭小店全部免单,如何?” 黑丅恤衫嗤一声冷笑,没有表态。郭燕终于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故,少女的正能量爆棚,自是义愤填膺,道:“我们店子的卫生是经过卫生防疫站查验合格的,而且我们也非常注重食品的卫生安全,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我看这耗子屎的来路有问题。” 黑t恤衫蹭地跳了起来,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你说什么,难道是我们自己弄的耗子屎放进去的。” 郭燕冷哼一声,道:“那很难说。” 另外四个男子也都蹭的站了起来,一齐声色俱厉道:“小姑娘,你可知道说这话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林燕喝着茶饮,低声对任笔友说道:“笔友,郭燕有麻烦,你还不去帮忙?” 任笔友看看林燕,道:“你怎么不去?” “你?”林燕有点意外,继而鄙夷的看着男人,怒道,“丑蛤蟆,你真是个冷血动物。”说罢,起身朝郭燕走去。 任笔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小呷一口淡香悠长的茶饮,方才起身静静的去到林燕身后,默默地观注着事态的发展。 郭燕初生牛犊不怕虎,刚要说话,郭建国忙喝叱住她,转而向五位男子陪着笑脸道:“小孩子不懂事,万望各位大哥海涵。各位大哥,请坐,请坐,坐下好说话。” 郭建国一边给众男子敬着烟,一边谄媚的笑道:“这位大哥,这顿饭小弟请客,小弟请客。” 梁林看看手中的香烟,随手丢到盘碟之间,慢不经心的说道:“老板,我们在你的菜里吃出了耗子屎,本来就够恶心的了,这位小姑娘竟然还诬陷说我们动了手脚。老板,你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丅恤衫也将香烟丢进菜盘里,不容商量的说道:“饭钱我们照付,你恶心了我们,还侮辱我们,这个精神损失你们得赔我们。” “那……赔多少?” “一人赔二百元钱吧。” “一人二百元?”郭燕惊呼起来,她刚要再说什么,梁英便忙把她拉到一边,哀怨道:“姑奶奶,破财免灾,你就少说两句吧!” 郭燕气呼呼的,道:“妈,他们明明就是吃霸王餐的,还勒索敲诈,这不欺人太甚吗?我们报警吧!” “都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多嘴,他们才要求赔尝的。” “妈,你还怪我了?”郭燕一把拉过任笔友,道,“燕哥,你来评评理。” 林燕才发现任笔友跟了过来,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嘴角却不经意地露出了笑意。任笔友浅淡微微一笑,道:“伯母,郭燕没错,你就别责怪她了。” 看着任笔友,梁英想起了之前被他摆平了的吃霸王餐事件,心中突然多了一种企盼,道:“笔友,我们该怎么办?” 任笔友若无其事的笑笑,步履稳建地来到郭建国身边,默默地看着他们谈生意般讨价还价好一阵子,却仍没有结果。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各位大哥,干嘛为了粒耗子屎而争得面红耳赤呢?” 见到任笔友帮腔了,郭建国突然冷静了下来,感觉自己瞬间脱胎换骨,少有的自信爆棚了。他站直了腰杆,不卑不亢的说道:“各位大哥,我们先别争吵,都听听笔友怎么说吧。” 众男子感觉到郭建国神态的变化之巨,不由得都聚目打量着任笔友起来。原来却是个两尺宽四尺高八方皆腐的朽木雕像般的人儿,正吟吟微笑着看着众人。梁林一声冷笑,道:“朋友,你想说什么?” 任笔友依然笑吟吟,道:“换作是我,在菜里吃出耗子屎来,那是决计不能善罢甘休的。” 郭建国道:“笔友,耗子屎不是我们店里的。” 黑丅恤衫双眼一瞪,道:“难道是我们带来的?” 任笔友冲众人摆摆手,道:“诸位大哥别吵,要想知道这粒耗子屎是哪来的,其实很简单。” 郭建国道:“笔友,那你快说说。” 黑丅恤衫不屑的看看任笔友,坐了下去,道:“那你就说说吧。” 任笔友取张纸巾将那粒耗子屎包了起来,暗暗使劲捏捏,说道:“这粒耗子屎有两种来源,一种便是郭老板做菜用的豆鼓里的,属于郭老板的责任,应该给客人们赔尝。” 黑t恤衫笑了,道:“郭老板,听听,这耗子屎是你家豆豉里面的。” 郭燕忙道:“燕哥……” 任笔友接着说道:“还有种情况,这耗子屎是在坐的某位大哥不小心放进去的。” 梁林闻言变色,怒道:“你说什么?” 穿黑色丅恤衫的男子冲梁林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也坐下,道:“我肖庆飞就想看看你是怎么证明这粒耗子屎是我带来的,要是不能证明,啍……”他冷笑着,自顾取出烟火点燃,悠然自得的吸食着。 林燕碰了碰任笔友,郭燕也感觉气氛突然紧张多了,于是也轻声对任笔友说道:“燕哥,还是算了吧。” 肖庆飞冷哼一声,道:“晚啦!小子,今晚你要是不能说出这耗子屎的来历,你休想走路。” 任笔友笑眯眯地看看姑娘们,对肖庆飞说道:“肖大哥,这粒耗子屎如果是豆豉里的,那么它应该跟豆豉一样,通粒透心的湿润,对吧?”见众人点着头,他接着说道,“但是如果这粒耗子屎,肖大哥,假设是你才放进去的,那么它就是你提前准备好的,也就是说这粒耗子屎在你身上放了一段时间了,根据现在的天气,它一定是干的,透心的干那种。现在它虽被你放进残汤剩菜中,表面是湿了,但中心一定是干的。也就是说这粒耗子屎是你做的手脚的话,它现在应该是外湿内干的。诸位,是这样的吗?” 肖庆飞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他有点坐不住了,他想反驳,却见同桌的几位都在不停的点头,便自知败局已定,丢人丢脸是迟早的事。任笔友已经准确清楚的说明了这粒耗子屎的来历,这顿霸王餐是吃不了了。肖庆飞偷偷地瞟了一眼梁林,见他正双目含怒的瞪着自己,心中自生懊悔,只恨地面无逢可钻。 任笔友注视着众人的神情微变,心中更加有底,他举起包裹着耗子屎的纸巾,不动声色的说道:“诸位大哥,为了证明耗子屎是外湿内干的,我就把它掐开,让大家眼见为实哈。” 众人都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屏住气息的看着任笔友徐徐放平的手。各人心中都不平静,尤其是肖庆飞,他于昨天寻到了这粒耗子屎,就一直放在身上,刚才往菜里放时,他便发现耗子屎是干透了的。原本以为长干的这事儿这次也是十拿九稳定不会穿帮的,谁知竟被眼前这个长不象冬瓜短不象葫芦的家伙给识破了。肖庆飞对任笔友是既恨又惧还无奈,好不容易邀请到梁林等几个朋友吃顿饭,就想着在他们面前显摆一回自己的本事,却不想偷鸡不成还有可能蚀把米。他有心退缩,却见任笔友正准备掐断那粒耗子屎,他知道这回彻底的丢人了,自是失了生气,焉了。 任笔友看着手中的纸巾,道:“各位大哥,我最后建个议,愿意听我调和吗?” 肖庆飞面色略显舒畅,道:“怎,怎么调和?” 任笔友微笑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是相互支持相互帮衬的,不是相互拆台的。虽然发生了这么个意外,但我想它不会影响到你们为人的初衷吧!这样子,郭老板重新为你们做一份豆豉鲫鱼,你们呢欢欢喜喜的吃,痛痛快快的喝,然后高高兴兴的买单,潇潇洒洒的回家,如何?” 肖庆飞看看同伴,见他们都不停的点头,于是便也爽快的答应了。显然,他也以为眼前这小伙子是有意帮助自己,避免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郭建国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任笔友的调和之道能确保自己万无一失,道:“各位大哥小等片刻,我马上去另做一道豆豉鲫鱼。”他对着任笔友感激的点点头,就转身朝厨房走去。 “郭老板,不用再下厨房了。”肖庆飞忙对他摆摆手,道,“我们已经吃好了,买单吧。” 郭建国愣了一下,任笔友朝他点点头,他自是领会其意,于是便去吧台拿单算帐。 郭燕见事情如此轻易解决,自然高兴,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任笔友的手,情深深意蒙蒙的说道:“燕哥,你真棒!” 第一三二回:心魔(一) 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经独徘徊。 女孩的手如温玉,细腻柔滑,还漫透着软香,苿莉味儿,犹如经过特殊处理过的125电流浸入男子的身体,直达他的心房,令他的左右心室纤维性颤动不止。 男子痴痴呆呆的看着郭燕,越发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愈显明了,仿佛那晓来雨过,正海棠枝上,胭脂如滴。桃杏不敢来比似,信是倾城倾国。藏韵收香,谁能描貌,阁尽诗人笔。从教睡去,为留银烛终夕。不待过了清明,绿荫结子,无处寻春色。簌簌轻红飞一片,便觉临风凄恻。莫道无情,嫣然一笑,也似曾相识。惜花无主,自怜身是行客。 任笔友面红耳赤,似喝酒过了量,有点飘逸起来。这可惹脑了林燕:“哟哟哟,不会发展的这么快吧?这才几个小时啊,你们就男痴女爱了!” 郭燕才想起男子的目光是带有透视功能的,她立即感觉到自己光光亮亮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自是羞羞答答,忙松开手侧过身去,道:“林燕,你瞎说什么呢?” 林燕哈哈一笑,道:“开玩笑的,别介意啊!” 她这一声笑,犹如一剂醒酒汤灌肠,瞬间赶走了任笔友的醉意。他有点惊慌失措,有点幽幽怨气,也有点尴尬,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郭燕,再见。” 郭燕未及说什么,任笔友竟已出了门去,林燕忙着追了上去,娇喘道:“笔友,走这么急干嘛,也不等等我。” 任笔友没好气,道:“我不走,留下来给你挖苦吗?” 林燕笑道:“雪芹姐要是看见你看郭燕的那种眼神,我保证,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任笔友看看群星伴月的清明的天空,没有理会林燕,只顾急急往回而去。林燕在后面跟着,小跑似的,总也是要拉下那么一段距离,时间一久,她有点吃不消了,便娇喘着娇怒道:“丑蛤蟆,你有点人性好不好,等等我呀。” 任笔友想起那次跟吕希燕出来溜达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看着正缓缓跟上的林燕,他心想,我真是没人性吗?待看到林燕娇气媚态的跟到近前,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这女孩果然是个尤物。尤其是在这月影婆娑,星光迷茫的夜晚,真应了那句“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的诗句。更应景了诗经所言: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喂,你看什么看,不准看我。” 林燕想着男人能透视一切的目光,从今后,自已在他面前还能有隐私吗?别看这个男人人模狗样的还象个正人君子,谁知道他心中龌龊到什么程度了,也许正合自己的心思一样吧!她突然害羞起来,我难道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丑男人了吗?仔细看看这个男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丑啊!相反,怎么觉得他象父亲,慈爱、真心、安全。林燕芳心颤动,纵使夜幕也难掩饰她的娇态,道: “笔友,你真好。” 任笔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突然见林燕身子一晃,整个人儿便摔倒在地上。看着女孩侧身坐在地上揉着脚不停的呻吟着,任笔友感同身受,忙两步迎上去,无不关切的说道:“林燕,怎么这样不小心呢?不碍事吧!快起来,小心着凉。” 林燕感觉心头热乎乎的,她呻吟着,道:“笔友,你扶我一下吧。” 任笔友“哦”了一声,果真伸手去拉姑娘,不曾想林燕却一把拽着他到她怀里,口中还失声惊叫起来:“笔友,你怎么搞的嘛,把人家都压痛了。” 任笔友感觉是女孩抓住自己急于想起来,因用力过猛而导致自己跌倒的,他压根儿没想到这会是女孩有意而为。他慌忙爬起来,向女孩陪笑道歉,林燕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仍痛苦不堪言,道:“笔友,我的脚本来就扭伤了,再经你这么一压,更痛了,没法走了。” “那,那怎么办?” “你背我吧。” “我背你?不行不行。”任笔友忙说,“男女受授不亲,不行不行。” 林燕哭笑不得,道:“笔友,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迂腐。” 任笔友解释道:“我这不是迂腐,我是为你将来的幸福着想。你想啊,将来要是你的男朋友知道了你曾经被男人背过什么的,你的男朋友会开心吗?他心中会恨你的。” 林燕心中一乐,道:“你就是的男朋友啊,你恨我吗?” “我不是。”任笔友忙说道,“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雪芹会担心的。” 林燕冷哼一声,道:“你不背我,我就不走了。” “你,你,你不走,我走。” “我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责。”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负什么责。” “我跟你一路出来,又一起回家,这可是有证人的。再说,你要不背我,没准我会向雪芹好好夸奖你一番呢。” “你,你,你耍赖。” 任笔友语无伦次,他走不得,不能背,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林燕斜眼望望呆若木鸡的男人,感觉朦胧中的他愈发显得可亲可爱可靠,当然,还有一点点的可气可恼可恨。 这是什么人呐?她幽怨冥恨,却又无可奈何。这还是男人吗?她心虚意乱,却仍情痴行坚。她心中犹爱犹怨,犹喜犹恨,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仅仅是因为吕希燕早入法门的缘故吗?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吕希燕之前还有个春萍姐呢。 我们,都属于后来人! 胡杨树儿在夜色中议论着什么,是夜已深,天已冷,自己眼皮底下的这对少男少女会僵持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女孩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株归息了的牡丹花儿,即使戾气萦绕,却也是余香犹存。任笔友小心翼翼地蹲下,柔声道:“林燕,你这样子很让人心痛的。我扶着你走吧。” 林燕默默地抓住男人的大手,借着男人的臂力艰难的站了起来。她比男人整整高出一个头,明明是男人挽扶着她走,却更象是她搂着男人在负重前行。男人的手有点粗糙,没有传言中的那般细嫩,也许是久握钢钗的缘故吧,曾经那双握笔的手已经没了踪影。他搀扶着她的胳膊,正好是刚柔相济,竟也令她酥痒舒畅,倍感受用。男人不规则圆的头上乌丝微曲,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自然卷头发吧,听说头发自然卷的男人脾气温和、自信豁达,且忠诚可靠、助人为乐。尖嘴猴腮肯定是长不出这么有型的头发的。男人的耳朵很单薄,这应该是典型的四川耙耳朵的耳型吧!耙耳朵就是妻管严吧,这应该也是好男人的标配吧!男人的肩膀平坦宽广,再配上他的虎背熊腰,应该能挑的起天地江山吧!他裸露的胫脖白里透着红,肉肉的,还散发出隐隐的柠檬味儿,令她酸爽饥渴,情不自禁的便轻轻地咬了一口。 仼笔友一个激灵,触电般的酥麻感浸袭周身,令他脸红心跳,异常兴奋:“林……燕,别,你别这样。” 林燕笑了笑,道:“笔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没有,没有。” 林燕对着男人的脖子又轻轻地咬了一口,问道:“笔友,痛吗?” “不痛,不痛。” “可是我痛啊!” “啊,你的脚很痛吗?” “不是,是心痛。” “心痛,你的心怎么痛了?” “人家咬了你两口,你都不觉得痛。”林燕突然感觉很悲凄,语调低沉,继续说道,“这说明你对我没有感觉,当我不存在。” 任笔友懵了片刻,似有所悟,笑道:“林燕,你说啥呢?我要是对你没感觉,这会我早就回厂子里了。” 林燕嫣然一笑,道:“这么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任笔友嗯了一声,林燕止不住的兴奋又突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娇声媚气的说道:“笔友,我也喜欢你。” 任笔友啊了一声,正色道:“林燕,我已经有雪芹了。”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林燕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笔友,你不是说过,男人应该娶三个老婆吗?雪芹,我,才两个呢,还差一个。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第三个老婆了,雪芹的三姐吕希彤如何?哦,不行,哪有两姊妹同嫁一夫的,不行。对了,郭燕怎么样?她漂亮妩媚,尚雅娴静,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你听听,吕希燕、林燕、郭燕,我们这一群燕子都给你做老婆,多好啊!” 任笔友的小心脏急速跳动着,他嘴上虽说:“林燕,你胡说八道个啥呢?”心中却乐开了花,这林燕啊,别看似高傲冷雅,竟然深知男人的心思,能够准确把握男人的意图,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伴侣。 想想吕希燕的贤惠,是个居家好妻子,准能担当相夫教子的重任。想想郭燕的纯雅静幽,那可是个理想的情人啊!任笔友想起了曾经的梦境,心中就着乐,她们这一群燕子,自己的三个老婆,愿来是上天早就缘定好了的。想到自己能够左右拥娇夜夜笙歌,他开始飘逸起来,燕飞燕舞燕满天,群燕相拥同被眠。想那芙蓉帐中,粉脸相偎,香肌迎凑…… “哎哟!”任笔友突然失声惊叫道,“林燕,你揪我干嘛?” 林燕阴阳怪气的笑道:“丑蛤蟆,你真是九世淫魔转世贪得无厌哈,看你流的哈啦子把脚背都砸肿了。你不是真想我们三姐妹都给你当老婆吧?” 原来,女孩感觉到了男人的身体变化,见他面相猥琐,自然知道他动了淫臆,因此便毫不客气的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臂膀,冷笑道:“丑蛤蟆,没想到你的内心是这样的龌龊阴暗,果真是个小人伪君子。” 任笔友尴尬的笑笑:“林燕,我只是偶尔想想,又没有干什么,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林燕侧头通体打量一番男人,坏坏的笑了起来,道:“笔友,你真的只是想想吗?” 任笔友被女孩看得无地自容,仿佛自己被女孩给剥了个精光,自己通体的污垢被暴光无遗。虽然夜色茫茫,他却仍然耻羞难掩,只想找个缝缝藏了去。 “笔友,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真的想了吧!”林燕哈哈笑着,道,“想就对了,证明你是个正常男人嘛。” 在女孩笑语声中,任笔友也嘿嘿地自嘲的乐呵着,所谓神仙只渡伤心客,你我才是有缘人。他搀扶着女孩慢慢向前走去,道:“林燕,跟你说个正经事。” 林燕随意捏拿调理着男人的七情六欲,很是得意,道:“你有什么正经事?” “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林燕很果断的说道:“不要。” “童寿他很喜欢你。” “他脾气暴躁,不懂幽默,我不喜欢他。” “那,吴芷如何?” “别看他长得帅,但是小肚量没风度没文化,而且又嫖又赌,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郑富成不仅长得帅,而且有文化有修养,跟你正合郎才女貌。” “他太瘦了,麻杆似的,不是我的菜。” “那你喜欢怎样的菜?” 林燕突然有点羞涩起来,道:“你就是我喜欢的菜。” “别闹了,说正事。我认为童筹很适合你……哎哟!”任笔友突然惨叫起来,“林燕,你揪我嘴巴干嘛?” 林燕使劲揪着任笔友那厚厚的嘴唇,没好气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撕烂?” “好好,我不说了。”任笔友相信女子说得出做得到,于是赶忙改口说道,“林燕,我们快点回去吧,再晚点,就有人生凝了。” “你是说雪芹姐吗?” 林燕沉默了,她知道他非常在意吕希燕的喜恕哀乐,因为由始至终,他都是爱着她的。无论是阿古丽的溶入,还是自己的闯入,或是郭燕的加入,从来都没有动摇过男人深爱着吕希燕的那颗痴心。 林燕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女孩子都喜欢任笔友,不仅仅是因为他渊博的学识,上善若水的品格,更因为他的忠诚可靠。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时代,能有几人能够做到清心寡欲?在拜金主义盛行的这个年代,爱情早就失去了她纯洁的本性。少女们对爱情充满着幻想,不过现实却让她们迷茫,以为在这个一切以金钱的多少为衡量标准的时代,是没有真正的爱情的。也正是认识了任笔友,她们才知道,原来爱情的真善美是一直存在的。 办公室就在眼前。林燕恋恋不舍的向男人告别,并催他快点回去,别让爱他的人儿等的急了。因为夜深沉,真是太晚了,天上星月都疲惫不堪的眨着眼睛,都将隐去。 晚会已经散了,各家自亮灯火。吕希燕的闺房门正自厂开着,一个熟悉的娇小的身影在灯光中来回的走动着,并不时朝门外张望。是雪芹,这么晩了,这丫头怎么还不睡觉呢?吕希燕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任笔友,她焦虑不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紧接着又挂满寒霜。任笔友陪着小心,道: “雪芹,这么晩了还不休息,失眠了吗?” 吕希燕没好气,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你还回来干啥?” 任笔友就知道姑娘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他尴尬的笑着,道:“到屋里去吧,外面冷,小心着凉。” 吕希燕心头热呼呼的,但她仍然很生气,就这么一恰恰远的距离,他竟然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长的时间,孤男寡女,谁知道他们在路上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她不甘心不理眼前这个令她牵肠挂肚揪心揪肝的令自己欢乐并痛苦着的男人,乃气冲冲的进到屋里。任笔友愣了一下,也紧跟着进到屋里,目光所及之处,却见吕希燕坐在床沿上生着闷气,吕希彤早已睡下了。他忙将目光移开,道:“雪芹,你也休息吧,我也该睡觉去了。” 吕希彤突然掀被坐了起来,她揉揉眼,道:“笔友,你要是再不回来,雪芹就要报警了。” “报警?” “是啊!雪芹怕你被哪个女子拐骗了去呢,又担心你胆小不敢走夜路,怕你走丢了,怕你被狼叼了去。是吧,雪芹?” 吕希燕脸上有了笑容,但她仍然佯装有气,道:“谁稀罕他来着,被拐走了最好。” 任笔友满心欢喜,他再次感受到被爱被关心的幸福。应该承认,爱人是辛苦的,被人爱是幸福的。他完全理解女孩的感受,他身同感受她所受的煎熬,因为他也深深地爱着她。我心似你心,定不负相思意! 想起路上的故事,他觉得脸皮发烧,原来在自己的这副臭皮囊之下,竟然藏着一个丑陋的灵魂。他觉得愧对面前这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害怕呆的时间久了被女孩看出破绽,于是习惯性的理理衬衫领子,道:“雪芹,你们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我也该去休息了。” 他这一举动不打紧,他脖子上叠在一起的两个鲜红的唇印便露了出来,在灯光下异常醒目!哎呀妈呀,他的左脸颊上竟也有一个栩栩如生的樱桃小嘴正冲着她们发出醉人的微笑呢。噢不,是嘲笑! 吕希彤看的呆了,吕希燕也傻了眼,这三个露出炫耀神态的唇印,是阿古丽的?林燕的?还是郭燕的?或者三人都有。那他成什么人了?那我吕希燕又成什么人了? 吕希燕原本还偷着乐的心儿,陡然窜出九尺烈焰直扑男人而去,她指着他的鼻梁,疾声凄励的叫道:“任笔友,你说,你都去干了些什么事?” 第一三四回:菩提树 菩提树下三千怨, 燕飞燕舞燕满天。 花开花落花归尘, 三生石畔三生缘。 前世风月无尽期, 今生花好共月圆。 不求来生不求全, 只求今生好姻缘。 屋里那张砖砌的小桌上,放着几碗肉菜,一碟馒头。原来,这些菜是郭燕从饭店拿来的,明里说是给吕希彤饯行,其实她是特意送过来给任笔友吃的。林燕也从小食堂里偷来了鸡蛋。没想到大清早起来就能和三位老婆共进早餐,任笔友又开始浮想翩翩了。 四位女孩各自有着心思。吕希燕见姑娘们对男人那么好,心中很是酸楚,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却搞成了大家的共享男友似的,她希望男友得到她们的认可,却不愿见到她们对他太多的关注。因此自打林燕郭燕来到后,她就不爽,却还不愿她们看出来,因此总是言不由衷的和她们打着哈哈。 林燕很有优越感,经过昨夜的接触,她认为自己掐住了男人的死穴,只要自己稍使手段,男人就没有逃脱的可能。郭燕却如一潭清泉,她不愿去抢夺朋友的爱,只是偶尔想起男人的风趣幽默男人的好,会禁不住心跳加速,想要相见解相思,还是会忍不住要偷窥他吃饭的样子。她觉得他吃什么都香,似乎是他从未吃过饱饭,她有点后悔没有多带点好吃的过来让他吃,她在心中暗暗的说,下次一定多带点好吃的过来让他吃好。不过,每当任笔友的目光偶尔经过她时,她就会脸红就会心慌,她铭记着男人的目光会有透视功能,她不止一次体会到自己被男人的目光给剥落得精光时的兴奋与尴尬。因此,她不敢正面与男人,总是含羞带娇的侧身对着男人。 吕希彤逐个看看众女,心中无奈的好笑,终究龙归何处?她希望是妹妹,却也不反感是林燕与郭燕。 “你们四人这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吧?” 林燕道:“第二次了。” 郭燕道:“昨晚是第一次。” 吕希彤哈哈笑道:“你们四人在一起工作,可要相互照顾,不允许谁欺侮谁哦。这次跟你们一起吃了饭,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相见,那时你们都是什么关系了。” 任笔友道:“不是快放暑假了吗,很快会再见的。” 吕希燕说道:“三姐准备去日本留学。” 众人有点意外,任笔友问道:“去日本留学,为什么?” 吕希彤心情沉痛的说道:“为了给幸存的战争受害者讨回公道。” 任笔友若有所思道:“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羊肠小道。三姐,为了人间正道,加油。” 众女握拳异口同声道:“加油。” 饭毕,众人起身出行。途经流星林,看着那些参差不齐娇柔孱弱的树苗儿在晨曦中瑟瑟发抖,吕希彤若有所思,道:“笔友,这栽树容易成林难,你们可要认真小心呵护她哦。” 任笔友认真道:“三姐,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吕希彤笑道:“我也想栽棵树作纪念,能到哪儿找到树苗呢?” 可巧了,任笔友无意之中瞧见了胡子大叔提着铲子拎着些树苗儿走了过来。人还未到,胡子大叔的笑声便传了近来: “笔友,你没上班吗,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送我们三姐远行。”任笔友盯着他手中的那株翠绿俊俏的树苗儿,道,“大叔,你这株树苗让给我们栽,行吗?” 林燕道:“大叔,我们三姐想栽棵树作纪念,可一时不知去哪里找树苗,就把你这棵树苗让给我们栽吧。” 未及胡子男人说话,郭燕也紧接着说道:“大叔,我们五人好不容易聚一回,就想栽棵树作纪念。” 胡子男人说道:“这栽树可不容易啊!” 吕希燕道:“我们会精心呵护它成长成材的。” 胡子男人看看手中的树苗,道:“可我这是菩提树,不适合你们栽种,你们应该栽杏花树。” “为什么?” 吕希彤笑道:“菩提树象征夫妇之爱,杏花树表喻希望无穷。” 任笔友笑道:“菩萨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林燕哈哈笑道:“丑蛤蟆,你酸不酸啊?什么本来无一物,分明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好吧!” 郭燕说道:“众生心水净,菩提影中现。” 吕希燕道:“菩提洗尽铅华梦,世间万象本为空。” “试问菩提当何如,随缘随遇亦随风。”吕希彤笑道,“不就栽棵树么,那来的那么多感慨?” 胡子男人似乎看出了门道,笑着说道:“辛苦不为成佛道,只为菩提早日红。笔友,这棵菩提树就送给你们栽吧。” 于是,她们一齐动手,同心协力栽着这棵菩提树。任笔友在姑娘们中间谈笑风声,姑娘们自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自有狂夫在,使君空臆想。 胡子男人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笔友,往后你得多操心多留意了。” 任笔友呵呵一笑,林燕道:“放心吧大叔,我们会把这棵树当成是我们的孩子一般,会细心呵护她成长的。” 郭燕乐了,道:“是呢,我们都是孩子的妈妈。三姐,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吕希彤沐浴着朝霞的粉颜多了一层红晕,她朱唇微启,道:“还是笔友给取个名吧。” 林燕道:“就是嘛,孩子随父姓,孩子的名字应该由孩子的爸爸来取才对。”她爽朗笑道,“丑蛤蟆,快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吕希燕撇撇嘴,言语酸辛尖刻,道:“林燕,你想和他有孩子,可别扯上我们哈。” 淡淡的话语,掩饰不了满满的怨气,隐隐的无奈,透露出深深的爱意。诚然,爱是自由的,但爱情绝对是自私的!可是这种自私却不是阻止她人不能爱他的理由,毕竟他们也还只是“朋友”而已。吕希燕那种“既生亮何生瑜”的焦虑忧思令她难以释怀毫不快乐,也许三姐说的是对的,对任笔友这样的男人,唯有让生米做成了熟饭,他才会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送走了吕希彤,任笔友才慢条斯理的去上班。早有弟兄伙怪叫了起来,杨忠祥委实不安逸,虽然白吃了一顿,但是看见郎中郎与银富香在一起欢歌快舞时的狂热劲头,他心中就堵得慌,他怪是任笔友为这对狗男女创造了这样爱昧的机会,因此迁怒于他,便毫不客气的说道: “阿友,上班迟到,罚款两元。” 任笔友喊寃,自己是因为有事儿耽搁才迟到的。白善脸色极其难看,道:“不要找理由哦,迟到了就得认罚。” 童筹同样羡慕嫉妒任笔友的桃花好运,更恼他可能那个了自己的意中人,因此也附和着要任笔友认罚。吴芷笑道:“阿有,以后泡妞再忙,也要记得别误了上班的时间。” 夏流流里流气道:“不就两块钱吗?任笔友,能泡那么多美女,罚二百元钱也值得。” 陈燕捡块土巴朝夏流抛去,似笑非笑道:“人家燕哥才没你那么坏呢。” 银富香道:“阿友是个好人。” 杨忠祥没好气道:“好个球,他老想娶三个老婆,是坏人中的标杆。” 史义旭回来了,尖声道:“我看还是不结婆娘的好。任笔友,结了婆娘就等于被判死刑了,什么自由追求都没有了。” 郭琼英破口骂道:“你妈卖b的花包谷杂玉米,谁不给你自由了?” 史义旭嘿嘿笑道:“你妈不卖b,你是哪门出来的咹?” 郭琼英丢下手中的活就去打史义旭,史义旭慌的撒腿就跑,只乐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夏流叫道:“老毛驴子真给男人丢脸,有种的,打。” 众人在有说有笑的氛围中继续工作着,时间就流逝的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今天的太阳很是温和,众人也不觉得累,也就没人提说下班,各人也都坚守岗位继续工作,而且还是越干越起劲。 贾琼英不时的看看日头,频繁的朝砖机张望着。日头偏西甚久了,怎么他还不回来呢?她坐卧不宁,她为任笔笙炒的青椒肉早已经凉了,窖上的人们也都午休了。她还饿着肚子,为的就是和任笔笙共进午餐。 任笔笙确实是个很棒的男人,要是能和他结成夫妻,该是多么的好啊!但似乎这又是不可能的,他应该不会辜负他老婆的。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她无奈的摇摇头,如今成了自己的拖累。为了自己余生的幸福,她只盼着李人国能够尽快帮自己在本地寻得一善良人家来收养女儿。 这时,门口有人影晃动,她忙起身探视,却是刘老头儿找她。在窖上一帮人中,只有老刘头儿勤于给自己帮忙,帮忙照顾女儿,也逗女儿玩乐。贾琼英不知道他找自己何事,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让他进了屋来。老刘头一进屋就直直地盯着熟睡中的秀红,久久地没有吱声。贾琼英问道: “刘叔,有事吗?” 老刘头吞吞吐吐的说道:“听,听老表说你要把秀红送人?” 贾琼英眼圈一热,忍不住滴下了两滴眼泪。老实说,她仍然是个很称职的母亲的,要不然她当初从伊利逃出来时,是完全可以抛下女儿不管的。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怎么会不牵挂不心疼呢?她哽咽道:“我这也是不得已啊!” 老刘头点着头,道:“把秀红给我收养,行吗?” “你?” 老刘头忙道:“我家里还有个老太婆,我们都很喜欢孩子,却一直没能如愿。虽然我们穷,但我向你保证,秀红跟了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贾琼英知道老刘头是个老好人,确实也很喜欢孩子,孩子跟着他定不会亏着的。可是他毕竟很穷啊!不能答应他,但也不方便拒绝他。怎么办呢?她一时犹豫起来。 一向寡言少语矮小黑瘦的老刘头见贾琼英默不作声,纯朴人家的心思活动开了,现在的年青人,为了钱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他从李人国口中获悉,贾琼英其实是想用女儿换一笔钱的。于是,他爽快的说道:“我知道你带着秀红这段时间也不容易,这样吧,我象征性的给你点钱。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钱,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八百元钱。你是秀红的母亲,永远也是她的母亲,以后你可以随时来看她。” 贾琼英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八百元啊?”她苦涩的笑笑,自己是想把女儿送给有钱人家抚养,并从中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不是这区区八百元钱。“刘叔,我能为了几百块钱卖掉孩子吗?不不,绝不,那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只是感觉意外,我还没想好,你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吧。” 老刘头“哦”了一声,默默的离去。贾琼英叹息一声,坐在床沿上,抚摸着女儿娇嫩的小脸蛋,心中略显遗憾,这要是个小子该多好啊!这要是个小子,即便自己要价两三万块钱,都会有人家争着收养的。可这丫头片子就不值钱了,才八百元钱!贾琼英苦笑着,丫头,你拖累妈妈了。 这时,屋外传来喧闹之声,是制坯组下班了。贾琼英盼着任笔笙能来到自己的屋里,盼着他能给自己拿个主意。但她却没有起身去迎接他,她知道他会主动上门的。果然,待外面恢复平静后,任笔笙便似幽灵般钻进屋来。贾琼英冲他努努嘴,示意他快吃饭,道:“都下班这么久了,怎么才来?” 仼笔笙道:“我得躲着我那兄弟,我们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否则就不好收场了。他最反感这种事情。” 贾琼英笑道:“看来,只有你兄弟才是个正人君子。” 任笔笙笑道:“他太书呆子气,也太迂腐保守了。” “这样的男人会令人肺都气炸的。” 贾琼英的话没有错,任笔友确实让人生气,尤其是女孩们很生他的气。当然,男人们也很恨他,确切的说是羡慕嫉妒恨,就连吃饭也要寻他的茬儿。 首先向他发难的便是杨忠祥,他看着他的菜碗,道:“阿友,你碗里的菜怎么比我们碗里的菜多呢?” 众人看时,感觉上是多了一点儿,吴芷笑道:“这很正常嘛,人家阿友跟大师傅是啥子关系哦,当然得照顾一下了。” “这不行。”白善啃着馒头,道,“阿友又不多付生活费,他凭什么要多分菜?” 童筹心中也不舒服,嘟咙道:“这个大师傅一点都不称职。” 李人国瞅瞅任笔友的碗,道:“我看差不多。” 曹筹智道:“多的阿友都吃掉了。” 史五来道:“多点少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吃饱饭。” 史丙宜道:“大师傅应该把心拿平。” 仇重笑道:“人家大师傅喜欢阿友,人家的心当然得向着阿友了。” 任笔友哭笑不得,自己碗里的菜哪里多了?即使真是多了,不就是几根土豆丝么,又不是打牙祭吃肉。未儿语笑道:“任笔友,他们谁看你碗里菜多,你跟他们谁换得了,免得惹人闲话。” 任笔友果然将碗推出,道:“我不吃行了吧,你们谁想吃端去就是?” 杨忠祥干笑两声,道:“阿友,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快吃吧。”童筹抹抹嘴,道,“上班时间又到了。” “上个球的班。”夏流适时出现在门口,道,“刚刚停电了,下午又得耍了。” 史吾来拉了一下灯开关,灯泡果然没亮,真是停电了,于是有人欢呼有人咒骂。任笔友想想生气,端起碗便朝厨房走去。吕希燕正收拾着锅灶,见他气冲冲进来,自有几分惊讶,忙问: “笔友,怎么啦?” “他们说……”看着女孩幽怨哀怜的大眼睛紧张的注视着自己,他把到嘴的话给生吞了回去,道,“我的日记本丢了,真急人。” 吕希燕松了口气,道:“你的日记本在我那儿,还有你的手稿。前几天沙沙趁你不在拿出来玩,被我遇见了,给抢了回来。本来当时就想给你,一忙就给忘了。” “真的假的?”任笔友惊喜万分,适才的不快一扫而光,不过很快,他又不安起来,道,“那你是看了那本日记了?” “是啊,看了!不光是我看了,林燕郭燕还有阿古丽,连我三姐都看了的。”吕希燕也不隐瞒,笑道,“有诗有词,有情有义,写得很好,象你的自传体小说,让人欢喜让人忧。” 任笔友突然感觉自己被吕希燕给剥了个精光,自己的无数隐私无数污点,被女孩们了如指掌,日后,她们可有的嘲笑自己的话题了。见男子羞涩不安起来,吕希燕无限深情的看着他,道:“笔友,你担心我们因看了你的日记而嘲笑你吗?其实,你就是一个伟大的小人物,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这就是我们对你的认知。” 任笔友略微放心,仍谨慎的问道:“雪芹,你,你们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吕希燕突然板起面孔,一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神情严肃的说道,“你想追求林燕。” 任笔友“啊”一声惊呼,他很意外,心说“我有吗?”见女孩突然回首怒目相视,便心生胆怯,本能地后退一步,想逃离狭小的充满杀气的屋子,却不料被女孩抢先一步关上了门。逃是逃不掉了,他背靠着门,看着饿虎一般的女人,从没有过的惧怕油然而生,他忙结结巴巴的说道: “雪,雪芹,你们误会我了。其实,其实,林燕那么漂亮,那么高傲,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第一三五回:新婚论 浅酒人前共, 软玉灯边拥。 回眸入抱总合情。 吕希燕更是盛怒,道:“这么说我就是很丑了,是吗?” “我……”任笔友没想到女孩举一反三的思维如此敏捷,自是急傻了眼,抬手便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道:“雪芹,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其实,女孩心中一直在乐,她知道要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只有先唬住男人。正常情况下,男人是聪明的,但在自己的淫威下,男人就会变得很蠢很窝囊,男人才会言听计从。于是,女孩在盛怒中渗入了委屈,有意无意的挤出了几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果然,任笔友慌了起来,他害怕女孩伤心哭泣起来,引来不怀好意的好事者。他忙着颤抖着手为女孩拭泪,依然怯生生的说道:“雪,雪芹,我真的,真的是爱你的。” 男人的手毛糙糙的在自己的脸上拭着泪珠儿,一种刺痒痒的暗流即刻浸袭周身,似暴烈的烧酒刚下喉时的劲辣,呛的她泪如泉涌,烧的她心慌气短。 见女孩的眼泪竟是越拭越多,越多越烫,似有天河决堤之患,汹涌之水如落九天。任笔友唯恐这水深火热之势漫山浸野溺毙了女孩,也不及多想,开怀搂住女孩努嘴便迎合了上去,他要吻她,吻干她脸上的泪花。 哈哈,男人开窍了!吕希燕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自己这艘在汹涌澎湃的海浪中孤苦漂流的小船终于靠岸了,登陆了,安全了。男人的胸怀是宽广厚实的,男人的臂膀是粗壮有力的,男人的气息是浓香醇和的。女孩醉心于男人深深的长吻,更贪念于男人顶天立地的存在,于是渴求中带着羞涩,娇弱里暴露出粗蛮,她也紧紧的抱住男人,胡乱颠狂的啃咬着男人。 任笔友愣了一下,继而心花怒放,他是男人,他能感受女孩的身体物语。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于是毅然抱起女孩双双倒向了小床…… 斗转星移,天地巨变,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便是天塌地陷。少女惊恐万状,慌忙抱住少男一同坠落无底深渊…… 良良久久,无声无息,仿佛时间静默。吕希燕缓缓睁开双眼,正见男人醉眼迷离的看着自己,在他的脸上,错乱无章地布满了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蝴蝶形的唇印。女孩忍不住想笑,到底还是担心的问道: “阿友,刚才什么情况啊?” 任笔友轻轻抚摸着朦胧中女孩的娇羞媚妍的脸庞,微微一笑,道:“你太疯了,把床弄塌了。” 原来真是床又塌了!砖砌的床脚因为承受不起床的重量及震动,塌了。床头因有墙壁挡着,还高高的仰起,床尾却一散到地,铺板从床头一直斜下落于乱砖头上。不幸之中万幸,铺板却没散架,好事的男女仍然可以安全的躺卧在被窝中。 女孩玉面绯红,她将头深深的埋在任笔友的怀里,丝毫不敢大意了。任笔友试着晃荡了一下,铺板纹丝未动,竟不似先前那般吱呀叽咕的不断呻呤,显然是更稳固了。他无力的搂着女孩,道:“雪芹,没事了,休息吧。” 吕希燕抬起头,不好意思的对着男人笑笑,道:“阿友,我会怀孕吗?” 任笔友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吕希燕用手指在男人的胸部不停的写着“任”字,很是兴奋,道:“阿友,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任笔友微闭的眼皮动了一下,口词不清的说道:“都喜欢。” 吕希燕道:“那我就给你生一对龙凤胎,有儿又有女,多好啊!阿友,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阿友,你姓任,我姓吕,我们的孩子就叫侣吧!嘻嘻,这真是上天有意的安排!你任姓,系任城世泽,禹阳家声,是皇家血统。我吕姓,昔大岳为禹心吕之臣,故封吕候。我们都是名门望族,门当户对,正是人人羡慕的神仙伴侣。” 吕希燕有太多的话想对男人说,可是她喋喋不休的说了大半天,却换来了任笔友平和匀称的鼾声。原来男人先前太多兴奋,太多劳累,这会儿正安稳的睡去。看着这张还隐含着红晕泛起微微笑意的脸儿,吕希燕情不自禁的柔柔地又咬了男人一口…… 难得今天的太阳没有耍酷,本是上班的好天气,奈何停了电,砖机上众兄弟却没人高兴得起来。 夏流本来是高兴的,正好才发了工资,都有钱,所以他想邀约几个人炸金花,也赢点生活费。他苦口婆心逐个叫了数遍,人们宁愿聚集在史五来的房前晒着太阳瞎聊鬼吹,也没有谁理他,他无奈,只得蹲在门口抽着闷烟。 史五来坐在一张橙子上,细细的喝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打啥子牌,电来了还得上班。” 吴芷斜撑在墙上,哈哈笑道:“夏流,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回去陪你的陈燕妹子,在这和我们一帮子光棍凑啥子热闹哦。” 仇重蹲在阳光中,随意搓着蓝色工作服上的泥土,幸吾能说道:“仇重,你也把工作服洗洗吧,都脏得看不出它的本色了。” 曹寿智靠着墙坐在砖块上,嘻嘻一笑,道:“他说要把工作服带回家去,让他的母亲看看他在外挣钱的辛苦,别老是向他要钱。” 仇重语气有恨,道:“我就是要让我老母看看我工作的辛苦,挣钱有好难。” 因为停电,童筹情绪低落,骂道:“龟儿子不孝子,小心哪天遭雷劈。” 尖嘴猴腮的史义旭蹲在自家门口,随意翻着一本杂志,随口嘻笑道:“童筹,高兴点嘛,不就停电吗,说不定一会就来了,耽搁不了你挣钱的。” 也因为任笔友脸上脖子上的唇印,他确定他昨夜或与林燕有事发生,即便是和阿古丽或郭燕,也够他羡慕嫉妒恨的。他叹了口气,道,“任笔友也不知死哪去了。” 白善蹲在自家门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阿友在大师傅那里。”他是看着任笔友进入了吕希燕的房间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孤男寡女在那么狭小的房间里能干什么事,傻子都会明白。他认识到他心中的恋人已经不再纯洁了,他就心疼。但是在众人面前,他却还得装着跟没事人一般,要强颜欢笑,因此他那张又黑又瘦的脸就更显得不自然了。“童筹,我敢肯定,阿友这会儿一定在大师傅房里。” 曹寿智又嘻嘻一笑,道:“你们说阿友和大师傅这会在干啥子?” 史丙宜直接坐在地上,嘿嘿笑道:“那能干啥子,睡觉呗。” 是啊,不冷不热,这个天气很适合睡觉,就象任笔笙与贾琼英,把门一关,想干啥就干啥。杨忠祥自然想起了银富香的好,可惜午饭后她就随郎中郎去了。他心中赌得慌,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看见辛吾能的苦瓜脸,心中就被灌满铅似的沉闷不爽。他恨他太无能了,竟然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光天化日之下竞跟了别的男人去。这跟甄可林有什么区别? 辛吾能心中的痛自昨晚烧了那件丅恤之后就已经减轻了许多,他知道表妹已不可留,于是决定放手。但她毕竟是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他对她还是有一丝丝的亲情割舍不下的。表妹跟谁已不重要,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表妹能够平安,到年底自己能够平安的将表妹送回舅舅家里。 夏流其实挺羡慕任笔友的,竟然有那么多黄花大闺女和他投缘。他就想不明白了,论家境论相貌,自己可是这厂里最好的,怎么就没丑蛤蟆那般好的桃花运呢?“现在谈恋爱,都流行试婚,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就分手。” 童筹又叹了口气,大有杞人忧天的意思,道:“以后黄花大闺女难找了,新婚难新了哦。” 夏流笑道:“所以结婚前要多耍朋友多试婚,免得以后吃亏。” 杨忠祥笑骂道:“正是因为你这种垃圾男太多了,所以新婚才不新了。” 童筹道:“王维成说,他为了结婚,什么都买的新的,连婚房都是新修的,就图个新婚大喜,结果空欢喜一场,新娘不新。” 史五来嘿嘿笑了起来,道:“我们那一二年结婚,哪里有钱买新东西哦,都是旧的,但新娘是新的。” 杨忠祥也津津乐道:“不怕你们笑话,我结婚连装郎的衣服都是旧的,但我的老婆却是真正的新娘。” 从不炫耀什么的李人国也突然有了自豪的本钱,道:“我们那会儿结婚,东西是旧的,但人都是新的。” 自来有点自卑的曹寿智挺了挺腰,道:“我们新婚那晚,都害羞的不得了,傻里巴机的坐到天快亮时才睡觉。” 史五来嘿嘿笑道:“童筹,你还不抓紧找个婆娘,你现在结婆娘还可能是黄花大闺女,是个新娘。再往后啊,就难说啰。” 史丙宜呵呵一乐,道:“那有什么嘛,只要是婆娘,管她是不是新的,只要能过日子就行。” “你龟儿子饿婆娘才这么说。”白善心中无比的疼痛,道,“你要是娶个不是新娘的婆娘,你难道就不会想到她的前男人吗?而且最重要的,万一某一天在大街上,突然冒出来几个孩子围着你婆娘叫亲娘,我不相信你六娃子还会心平气和。反正那样的婆娘送给我,我都不要。” 夏流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他怼着白善道:“你龟儿子那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思想。” 童筹不知怎的也就疾恨难止,怼向夏流道:“二流子,你就是个收烂货的。” 夏流显然被激怒了,道:“我收烂货关你锤子事,我收烂货还可以传宗接代。你烂货都没得收,你只有断子绝孙。”然后气呼呼的蹲一边猛力的吸着烟吐着雾。 场面尴尬起来,吴芷忙着圆场,道:“都是兄弟,不要为了女人伤了和气嘛。” 白善也说道:“就是嘛,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衣服伤了手足,多不划算啊!” 杨忠祥更是一声暴喝,嘴巴周围百十根焦黄的山羊胡子根根挺立,道:“你两个短命娃娃吵个锤子!从今天起,把你俩兄弟分了,各过各的,互不往来。” 夏流仍是恨怒满腔,道:“锤子哪个跟他是兄弟!” 童筹也不甘示弱,道:“跟他是锤子兄弟!” 李人国也赶紧说道:“看在主任的份上,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史五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道:“你们哪,还真得跟任笔友好好学学。成天都只晓得报怨老天不公平,没有给你们潘安之貌,没有让你们家富可敌国,没有让你们走桃花运。你们看看人家任笔友,不比你们帅,也不比你们富有,为什么那么多美女都喜欢他呢?” 童筹撇撇嘴,嘟囔道:“他呀,全靠花言巧语厚颜无耻和坑蒙拐骗。” 白善附和道:“就是嘛,阿友的嘴,骗死人的鬼。” 这众人正说着呢,却见任笔友从食堂方向冒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日记本和手稿,并不时的嘿嘿的笑着。吴芷率先叫道:“阿友,你捡到什么宝贝了吗,那么高兴?” 见众人都聚在一起,各种眼神看着自己,任笔友倒不好意思起来,忙哈哈干笑两声,道:“没事偷着乐,健康又快活。” 童筹心有怨气,道:“哥也,这大半天你跑哪里去快活了?” 却有人发现了秘密,夏流一扫先前的闹心事,嘻笑道:“任笔友,老实交代,你满脸的蝴蝶印是怎么回事?” 糟糕! 任笔友一觉醒来,与女孩再度缠绵一番,方才将垮塌了的小床重新砌起来。他在洗手时却忘了洗脸,女孩残留在自己脸上的唇印儿被暴光了,这下尴尬了。他忙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窘态,并不失时机的抹着颜面,道:“这么大的太阳,你们不热吗?” “心静自然凉嘛!”杨忠祥道,“阿友,看看你的大作。” “哪有什么大作,写着玩的。” 仇重笑道:“是给大师傅写的情书吧,怕见人。” 任笔友淡淡一笑,将手稿递给杨忠祥。杨忠祥接过手稿,便慢不经心的看阅起来。辛吾能也凑合着去看阅,史五来笑道:“任笔友,写的啥子嘛,我看看。” 稍后,杨忠祥将手稿递给辛吾能,对任笔友说道:“阿友,现在还有这样的男人吗?” 辛吾能很快看完了手稿,顺手递给史五来,心情很是沉重,道:“阿友,你说现在的男女是怎么了,见面就想那个什么。” “这就是文明外衣下的兽欲冲动。”任笔友自嘲的笑了起来,道,“其实那些少男少女都没错。” 史五来将手稿递给未儿语,道:“现在人成熟得早,在人们生理成熟到法定婚龄的这段时间里,谁愿意熬干灯守清孤?所以就出现了试婚的现象,从而导致了太多人的新婚不新的现象。” 众人纷纷传阅着手稿,吴芷笑道:“所以嘛,在没有结婚的时候,男人就是要耍女朋友,免得将来吃亏。” 童筹忍不住骂道:“吴芷,你跟夏流真的是无耻下流烂透顶了,二天肯定会结个瓢瓢都舀不起来的婆娘。” 辛吾能叹了口气,道:“男人要是新婚不新,该是多么的悲哀啊!” 仇重道:“两个人相识前谁也不知道有谁,所以这不能说是谁的错。只要婚后对你忠心就行了。” 杨忠祥道:“你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啥货色,再去嫌弃别人吧。” 夏流也看了《婚变》,笑了,道:“吴芷,看来你的新婚是注定不会新了。” 吴芷心中不安逸,道:“下流人,我的新婚新不新现在还说不准,但你的新婚是铁定的新不了的。” 夏流自顾点燃一根烟猛吸几口,吐出一个接一个的圈儿,道:“吴芷,可惜会让你失望了。” 白善道:“阿芷,要是你的新娘不新,你怎么办?” “我就把她休了。”吴芷口气硬朗道,“我吴芷的新娘,一定要是新的。” 未儿语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看着任笔友道:“这个新郎到底是爱这个新娘,还是?” 史义旭道:“现在要想娶个货真价实的新娘,可难了。” 童筹突然问道:“老毛驴,你的新婚新不新?” 第一三六回:有的人 菖蒲叶叶知多少, 惟有个、蜂儿妙。 雨晴红粉齐开了, 露一点、娇黄小。 早是被、晓风力曝, 更春共、斜阳俱老。 怎得香香深处, 作个蜂儿抱。 史义旭把胸脯拍得叭叭响,显得万丈豪气冲天,道:“那当然了,我这样的人物,新婚绝对是大红双喜的。” 杨忠祥道:“对男人来说,要是新婚不新,确实够窝心的,还可能影响男人的一生。” 夏流笑嘻嘻的说道:“阿祥,你怎么感触这么深呢?” 杨忠祥脸色一沉,道:“下流,不是吹的话,我那婆娘跟别的男人的手都没摸过,倒是你哦……” 夏流的笑容瞬时凝固了,杨忠祥的那半截话恰似一把利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他感觉寒意肆虐,更令他感觉窒息,那张原本白皙红润的俊脸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童筹呵呵怪笑起来,任笔友忙说道: “古语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不管是男人、女人,为了自己的幸福,都多一点自尊自重自爱吧!” 白善就讨厌任笔友一副说教的嘴脸,说道:“阿友,就你万知千能,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 “什么是幸福?”任笔友叩叩脑袋,笑道,“对我而言,这会能有一桌丰盛的酒席吃就是幸福。” 童筹骂道:“你就是猪变的,烂潲桶一个。” 杨忠祥道:“阿友,好白菜都让你拱完了,你就知足吧!” 吴芷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哈哈笑道:“阿友,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又去拱白菜了?” 史丙宜乐道:“阿友是饿狗改不了吃屎。” 白善呵呵道:“你们别乱打比喻,阿友拱不了白菜,也吃不了屎,他顶多一苍蝇,叮哪臭哪。” 仇重道:“阿友,都怪你的桃花运太好了,把人都得罪完了。” “阿弥陀佛!佛说,我视众生为众生,众生视我如畜牲,真是罪过罪过。”任笔友一本正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让我下地狱吧。” 辛吾能惨淡的笑道:“阿友,你都下地狱了,那就没人能上得了天堂。” 仼笔友笑道:“现在的人啊,天堂有路都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 史五来道:“这主要是去天堂的过路费太贵了,而去地狱是不收门票的。” 时间就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人间悄悄的流逝,日出日落,黑白交替,转眼数天时间过去了。永胜砖厂一概如往的运行着,只是砖机时不时的出点小毛病,生产虽能进行,但产量却是大不如前,这让制坯组的小伙子们心情甚是不爽。 任笔友却是个例外,砖机一出毛病,他便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便没了踪影。童筹默默地坐在荫凉处,拿着叉子在湿的砖坯上毫无章法的乱凿乱画着。吴芷总会围着人群巡视一周,然后故作潇洒的哈哈笑道:“阿友b瘾又来了,又去找大师傅去了。”又黑又瘦的白善在烈日的炙烤下、在内心痛苦的煎熬中,早已经丧失了人的生气,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让人看着心痛可怜,更多的还是无奈。夏流近来也是倍受煎熬,杨忠祥的那半句话始终如铅水般灌满了他的心腔,令他难以快乐起来。因为人们都知道陈燕有过去,他看他们看自己的目光中或多或少的含有鄙夷嘲笑的成份,他就恼怒,就对笑脸相迎的陈燕充满怨恨,对她爱理不理。 陈燕却以为男人是因为不能正常上班才变得烦燥不安,便总是宽慰他,更是精致入微的关心照顾着他,总是赶男人爱吃的饭食去做。陈燕越是关心自己,夏流越是心情不爽,这许久以来,他不否认自己对她有了感情,但想起她过去的故事,才萌生的那丝丝爱意便又化作了对她深深的恨意。 “你自己煮着吃吧,我在食堂去吃。” 陈燕以为男人是为了节约,便不以为意的笑笑。杨忠祥却是笑不起来,他看出了夏流对陈燕的怨恨冷漠,更感受到银富香对自己的逐渐疏远。突然之间,他发现了夏流与郎中郎竟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夏流为奶油小生,郎中郎英俊潇洒,夏流下流,郎中郎更贪婪,两人恰似那对专收人魂魄的黑白无常,常干夺人之爱之事。自己和陈燕,却成被抛弃被遗忘之人,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二流子,我们食堂不欢迎你。”杨忠祥看看下班离去的陈燕孤独弱小的背影,心中的侠肝义胆暴表,他真恨不能暴揍这个薄情寡义之徒,“看在阿笙的面子上,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好和陈燕过日子去。” 夏流看了杨忠祥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先把你自己管好了,再来说别人吧。” 杨忠祥一时语塞,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人呢?他尴尬的笑笑,道:“走哦,下班吃饭,下午接着干。” 众人纷纷起身,无精打采的朝回走去。此时,任笔友果然和吕希燕在一起腻歪。既然突破了红线,偷吃了禁果,吕希燕便也豁了出去,在她看来,自己都是他的人了,那就随他吧。虽然她不似男人那般上瘾,但内心仍是渴求的。因此对男人的要求,她总是半推半就的给予满足。 喜容原好,愁容也好,蓦地间怒容越好。 一点娇嗔,衬出桃花红小,有心儿使乖巧。 问伊声消,凭伊怎了,拼温存解伊懊恼。 刚得回嗔,便笑把檀郎推倒,甚来由到底不晓。 任笔友也是醉了,更是累了,他昏昏沉沉欲睡,吕希燕硬是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道:“吃饭了,你快出去吧。现经他们都在风言风语,要是再被他们看个正着,那可不得了。” 任笔友只得病恹恹的随了姑娘出屋,果然看见众兄弟各拿着碗筷朝食堂走来,于是卒律律振作起来,乖讪讪跟着女孩进了厨房。 原来今天打牙祭,按规矩得众人到齐了才开始分菜。任笔友饿了,便要先吃,吕希燕心痛男人,便给打了菜。任笔友挑起一片瘦肉看了看,喂进女孩口中,亲昵的说道:“娘子,你的刀工越来越好了。” 吕希燕细细的嚼着肉片,感觉满嘴糍糯满口生香,道:“郎君,你炒的菜就是香。” 这时,众人各拿碗筷纷纷进了厨房,见任笔友竟然吃上了,有人不安逸了,杨忠祥冷冷的说道:“大师傅,不是早就说过,打牙祭的时候,要等人到齐了才分菜的吗?” 曹寿智道:“阿友碗里全是肉,大师傅,心要拿平哦。” 任笔友忙将碗放回案台上,道:“谁认为我碗里的肉多,我们可以换。” 吕希燕瞪了曹寿智一眼,又自顾给任笔友的碗里添了半勺子菜,以不容辨驳的语气说道:“我就偏心他了,有问题吗?” 夏流道:“滴水不漏,人家大师傅跟仼笔友都是一个屋里的人了,她自然是要偏心他了。” 未儿语笑道:“笔友的碗比我们所有的碗都小,大家都是一碗菜,大师傅怎么可能给他多分了菜呢?” 果然,任笔友的菜碗就是一个口经二寸的青花瓷碗,在一堆儿碗碗中,个头是最小的。杨忠祥尴尬的笑笑,端起自己的大海碗悻悻的出了厨房。曹寿智自然也不会和任笔友交换,便转移话题道:“二流子,你又来我们食堂蹭饭吃来了。” “啥子又来蹭饭吃哦,我找胖头开了伙的,要给钱的。”夏流端起自己的碗,挑起两个馒头往外去,诡异的笑道,“任笔友,你脸上的蝴蝶好象在打群架哦。” 糟糕,又忘记洗脸了!任笔友偷偷的看了女孩一眼,女孩也正娇羞微嗔的看着自己。他嘿嘿傻笑一声,慌忙端起碗出了厨房,远远的蹲在一边闷塞起来。 众人都各自端着碗蹲在阳光下胡吃海喝起来。 “阿友,你跑那么远干啥?”吴芷吆喝道,“莫不是大师傅真的给你开有小灶吧?” 李人国道:“人家主任才不贪便宜呢,其实他比我们吃得都少。” 夏流笑道:“任笔友哪里是吃得少了?分明是大师傅给他开了小灶,煨的罐罐饭给他吃饱了。” 史丙宜笑道:“是奶喝多了吧。” 男人们取笑着任笔友,吕希燕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她遥望一眼远处孤怜怜吃饭的任笔友,心中就来气,他如此避着众人,不就等于向众人宣告自己真给他开小灶了吗?她瞪着众人,径直朝男人走去。别看男人平时嘻嘻哈哈啥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男人终归还是脸皮薄,在某些方面还是特害羞的。 任笔友见女孩朝自己走来,自然是乐了,明显的感觉到自从他们行周公之礼后,女孩对他更是关爱倍至,照顾有嘉了。吕希燕来到男人身边蹲下,将自己碗中的肉片倒入男人的饭碗。任笔友受宠若惊,道:“雪芹,我够了,还是你吃吧。”说着就要挟起肉片往女孩碗中放。 吕希燕忙用筷子压住男人的饭碗,娇嗔道:“让你吃你就吃吧。” 任笔友看看众兄弟,对女孩道:“雪芹,兄弟们会笑话的。” “我都不怕你怕啥子?” 看着那一男一女面对面的蹲在一起耳鬓厮磨,童筹率先怪声怪腔吆喝起来:“有的人,重色轻友。” 吴芷也哈哈笑道:“有的人,色胆包天。” 史丙宜道:“有的人,好色如命。” 仇重道:“有的人,恋酒贪色。” 杨忠祥吹吹他的山羊胡子,道:“有的人,饿色如鬼。” 夏流叫道:“多吃肥肉多喝酒,多和美女交朋友,最少活到九十九。” 远处刚出门泼脏水的兰言看见了表妹,回首对屋里的躺在床上休息的妻子说道:“有风言风语说雪芹和任笔友同居了,是吗?” 淡玉洁抚摸着高高突起的孕肚,笑道:“这不很正常吗?” “婚前性行为,对女人而言,她是满足了一个男人的欲望,却又伤了另一个男人的心,而这另一个男人,往往会是这个女人最终的丈夫。这是任笔友说的。” 兰言回到屋里,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要是他们能结成夫妻,当然就很正常了,万一他们最终散了,雪芹不就亏大了吗?” “我看好他们。” “我不看好他们。” “为什么?” “谁都知道任笔友好色成性,看他身边那些女孩,哪个不比雪芹漂亮,我不相信他就没动过心,心中就没点龌龊想法?” “那,那雪芹太草率了。” 草率吗?对异性的渴望,应该是每个正常人的正常生理现象吧,尤其是少男少女们。即使是不相关的两个人,也会产生这种冲动的,尤其是男人。更何况他们已经相恋了,相恋的人自然更容易有冲动。对女生来说,爱是性的基础,性是爱的升华。一个愿意把性献给你的女生,勿庸置疑,她这一生是认定了你的。作为男生,当从你脱掉女生衣服那一刻起,你就当明白,你应该为女生一生的幸福买单了!从那一刻起,就请你全心全意的去爱她、呵护她吧! 任笔友看着女孩充满慈爱的双眼,舔舔嘴唇,低声道:“娘子,你流了那么多血,身子一定很虚,你也应该吃好点,补补身子。”说着,执意要将肉片挑与女孩。 “人家是第一次嘛!”吕希燕眉眼妩媚,娇颜含羞,道:“郎君,你还满意吗?” 仼笔友忙点着头,说道:“满意满意,娘子,今生我一定好好爱你,至死不渝。”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贾琼英一边哄着怀里的秀红入睡,一边对小饮浅食的男人笑道:“任笔友总算是开窍了!” 任笔笙道:“他就是太书呆子气,受封建余毒太深。他脸皮薄,我们还是装着不知道吧。” “笔笙,我好象……” 贾琼英欲言又止,任笔笙问道:“怎么啦?” “我好象怀孕了。” “怀孕?”任笔笙一愣,复又一惊,到嘴的酒洒落一地。他忙一饮而尽,道,“是,是我的吗?” 贾琼英生气了,道:“不是你的,是猪的。” 任笔笙忙放下筷子,扶贾琼英坐在床沿上,笑道:“我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嘛,这样对身体不好。” 贾琼英盯着男人闪烁不定的双眼,道:“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啊?”任笔笙差点失声叫起来,他极其不自然的笑道:“确定是怀孕了吗?那你一定要注意好身体,等有空了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再说吧。” 下半身惹的祸,上半身来接受惩罚!仼笔笙食欲全无,喝下的酒直冲脑门,他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头重脚轻,很困,于是跌落床上鼾然入睡…… 众人吃饭毕,夏流提说炸金花,自有数人响应,乃结伴离去。任笔友也跟着吕希燕回到厨房,两人一齐洗着锅碗瓢盆。末了,吕希燕道: “笔友,下午还要上班,你去休息吧。” “好嘞。”任笔友亲了女孩一口,道,“我在床上等你,你快点来哦。” 女孩一把抓住他,嗔道:“你想什么呢,回你房间睡去。” “娘子,我想。” “休想!你不累我还累呢,听话,回去休息。” 任笔友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娘子,我还有好多招式没尝试过呢,我们就一起练练吧。” 吕希燕脸红了,是羞是耻是兴奋,更多的还是渴求,娇嗔道:“你呀,表面象贾宝玉,骨质里全是西门庆。” 任笔友嘿嘿的笑了起来,拉着女孩就要去她的闺房,却见一白骑径直奔了过来,在他们身边戛然而止。 第一三七回:决斗(一) 频日雅欢幽会, 打得来来越杀。 说着暂分飞, 蹙损一双眉黛。 无奈,无奈, 两个心儿总待。 马背上坐着两人,刚子与阿里木。尤其是阿里木,衣着劲悍,还背着一套弓箭,就象个沙漠侠客,没有丝毫的先生形象。 一见到阿里木,任笔友心中便是一惊。曾几何时,他忘记了阿里木约他决斗的事情,如今对方竟然找上门来了,看来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了。 任笔友对刚子说道:“刚子,今天不上学吗?” 刚子见到任笔友,显得很高兴,道:“笔友哥哥,今天是星期天,阿里木老师说找你有事,我就带他来了。” 阿里木将刚子放下地,抱拳说道:“任笔友,希望你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任笔友对吕希燕道:“他就是阿古丽的男朋友阿里木老师。” 吕希燕看着这个长相干净、粗眉明眸,略高鼻梁的男人,心中就由衷的赞叹,这不就是维族人眼中的宋玉番安吗?妥妥的男神,可比任笔友帅的多了去了!她就想不明白了,阿古丽为什么放着这么帅气俊朗的美男子不要,偏偏的要来和自己争夺一只丑蛤蟆呢? “阿里木老师,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任笔友看看吕希燕,道,“我有女朋友的,我对阿古丽从未有过任何妄想。” 阿里木道:“任笔友,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阿古丽女王配不上你?” 任笔友愣了一下,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阿里木道:“那你什么意思?从来都只有我的阿古丽看不上别人的,你是第一个说我的阿古丽配不上你的人。你这是在侮辱我的阿古丽。” 任笔友苦笑一声,道:“亏你还是个先生,你还是别从事教育了,误人子弟。” 阿里木噌的一下跳下马背,道:“任笔友,你还敢侮辱我,我跟你没完。” 他这一叫唤,惊动了旁边的房间,门被拉开,曹寿智仇重打着呵欠出得屋来欲看究竟,未儿语紧随其后,道:“阿友,什么事啊?” 吕希燕忙挡在任笔友前面,道:“阿里木老师,你误会笔友的意思了,阿古丽由始至终都是爱着你的,她根本就看不起笔友。” 曹寿智道:“大师傅,阿古丽是喜欢阿友的,你别被阿友骗了。” “任笔友,看你表面忠厚老实,却原来是个渣男。”阿里木扎着腰巾,道,“我要跟你决斗。” 刚子看看盛怒中的老师,看看若无其事的哥哥,再看看威武好看的姐姐,道:“笔友哥哥,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任笔友笑笑,道:“来,告诉哥哥,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 刚子看看阿里木,对任笔友说道:“笔友哥哥,阿里木老师教我认识了好多字母,我给你背一遍。”说着,他就开始用他那幼稚的童声背诵他所学到的知识,却原来是二十六个字母,他背的很是吃力。 一旁的阿里木却也急了,并不时的又比又画的给他暗示、提醒。等刚子费力的将二十六个字母背诵完毕时,阿里木便也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任笔友微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刚子学得不错,阿里木老师也教得很好。这是语文,还有数学呢,数学怎么样?” 刚子道:“我会数数,从一数到一百,还会写。” “哦,那很好啊!会做加减法吗?” “会啊,我还会背九九加法口诀表呢。”说着,他便用抑扬顿挫的声调背诵起九九加法口决来。 随着刚子流畅的背诵出了加法口诀表,阿里木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任笔友自然也是高兴,待刚子将口诀背诵完毕,他对阿里木微微颔首道: “阿里木老师,你真了不起,刚子能上你的课,真是他的福气。” 阿里木笑道:“刚子对数学有天赋,将来即使成不了数学家,也一定是一名杰出的工程师。” “有劳阿里木老师费心了,我代表爷爷奶奶还有我们所有关心刚子的人谢谢你了。”任笔友冲阿里木抱拳作揖,道,“阿里木老师,你为了刚子辛苦了,到陋室坐下说话吧。” 阿里木刚要答应,却突然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于是朗声道:“任笔友,别转移话题,我来就是找你决斗的。你画道道吧,我奉陪。” 任笔友道:“阿里木,为了阿古丽好,我们还是不要决斗的好。” “正是为了阿古丽好,我们才必须要一决高下。” 仇重嘿嘿笑道:“阿友,你们决斗什么啊,是打架吗?你看阿里木高大威猛,我看你还是认输算了。” 吕希燕瞪了仇重一眼,任笔友却说道:“阿里木,我肯定不是你的敌手,我认输行吧,我们还是不要决斗了。” “任笔友,都没有比赛,你怎么知道你会输,真是个懦夫。” 吕希燕见阿里木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生气,对男人的庸和言行也甚是不满,道:“笔友,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还要韬光养晦吗?” 任笔友笑了笑,道:“阿里木老师,我们一定要决斗吗?” 阿里木斩钉截铁的说道:“非决斗不可。” 任笔友迟疑了一下,道:“那改天行吗?” 阿里木果断的说道:“不行。” 任笔友叩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吕希燕怒了,道:“任笔友,你还是不是男人?难道你就欺侮我那么点本事吗?” “雪芹,我什么时候欺侮你……”任笔友明白了女孩所指的欺侮,他不由的脸红了,尴尬的笑笑,随后朗声说道,“阿里木,你说过决斗的方式方法和地点由我选,是吧?” 阿里木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随你。” “那好,我们换个地方决斗。” 曹寿智笑道:“换什么地方啊,这多宽厰啊,兄弟们全都在这!” 未儿语道:“主场作战,已多三分胜算。” 任笔友道:“阿里木,今天是星期天,你们学校应该空着的吧,我们就去你们学校比试,敢不敢?” 吕希燕忙提醒道:“笔友,学校可是他的地盘。” 仇重道:“阿友是怕输了不好看吧。” 未儿语呵呵笑道:“客场作战,只为战。” 阿里木跃上马背,拔转马头,道:“刚子,你就回家去吧。”他又对任笔友说道: “任笔友,上马吧。” 仼笔友呵呵笑着,道:“阿里木,比试完后,你还得把我送回来哦。” “少废话,把你抬回来都不是问题。” 任笔友费力的爬上马背刚坐好,阿里木便轻点马腹,那马儿即刻奋蹄疾驰而去。 望着马蹄扬起的尘埃模糊了那熟悉的背影,吕希燕突然忐忑不安起来,忙抓住刚子的肩膀说道:“刚子,快,我们到你们学校去。” 刚子看看远去的俊马,望着吕希燕道:“姐姐,阿里木老师和笔友哥哥为什么打架啊?” “为了女人!唉,你小孩子不懂。”仇重也是忧虑重重,道,“阿友这回肯定要挨惨。” 曹寿智道:“我们快叫人去学校吧。对了,快去告诉他二哥。” 仇重便大声吆喝道:“不好了,打架了,阿友跟人打架了。阿笙,你兄弟跟人打架了。” 他这一吆喝,整个厂子都被惊动了,人们纷纷从宿舍里冲出来,在阳光中搜寻着打架的人。童筹第一个跑到食堂前,他手中拿着叉砖坯的钗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师傅,我哥和谁打架了?”紧接着是任笔笙冲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长柄铁勺子,人未到他声先到:“仇重,他人在哪里?”随后又有数人赶到,李人国提着铁铲,史义旭拿着擀面杖,夏流提着一砖夹子,吴芷握着一砖头,他们参差不齐的问道:“阿友和谁打架了?”史五来晃悠悠的跟在众人后面,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师傅,任笔友他人呢?” 曹寿智忙说道:“任笔友被阿里木抓到学校去了。” 众人异口同声道:“学校,哪个学校?” 刚子看着凶神恶煞的众人,突然害怕的哭了起来,他委缩在吕希燕身后,哽咽道:“笔友哥哥跟着阿里木老师去我们学校了。” 童筹吆喝道:“刚子,走,带我们去学校救人去。” 众人群情激愤,刚子被吓坏了,他紧紧的抱着吕希燕的腿,打着颤道:“姐姐,他们要干什么?” 吕希燕轻轻抚着刚子的头,柔声笑道:“刚子不怕,他们都是笔友哥哥的好朋友。他们担心笔友哥哥和阿里木老师打架,所以要赶去阻止。你给我们带下去你们学校的路,好吗?” 刚子点点头,道:“学校很远的,我们快走吧。” 众人磨拳擦掌,簇拥着刚子雄纠纠气昂昂的奔学校而去。 史五来忙说道:“你们去那么多人干嘛?马上上班了。” 童筹道:“上个锤子的班,先救人再说。” 没人再理会史五来,一行众人各持器械风风火火地往学校赶去。途径郎中洋的小屋,被郎中洋拦住问缘由,史丙宜道:“任笔友被阿里木抓到学校挨整去了,我们去救他。” “他这是活该,谁叫他去粘惹阿古丽了,真是乱谈情。你们都给我回去上班,我跟笔笙去就行了。” 没人理会他,都小跑似的从他面前疾步奔去。“一群土匪。”却见前方办公室里走出汤吉胜和林世龙上班而来,郎中洋便呼喊道:“汤师傅,他们去打群架,拦住他们。” 汤吉胜见众人那气势,分明是复仇者联盟嘛!他忙叫住任笔笙道:“笔笙,发生什么事了?” 任笔笙道:“任笔友跟阿里木在决斗,我们去看看。” 醉眼朦胧的林世龙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暴声道:“谁,谁在打笔友,他小子不想活了吗?妈的,走,带我去看看。” 众人“噫”了一声,汤吉胜没好气道:“林师傅,你老大不小的了,瞎参和个啥呢?” 随后他又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回吧,我和笔笙去就行了。” 却没人理他,众人在刚子的带领下,上国道朝东边疾步行去。担心去的晚了,兄弟会多挨揍多吃亏,任笔笙一个劲的催促刚子快点。刚子还是个孩子,怎么走的过粗蛮的他们?虽有吕希燕牵拉着,他时不时的总还是会掉队拉后。童筹性急等不得,干脆背起刚子跑了起来。 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朝学校赶去,途经大门囗时却遇见林燕与郭燕二人劫道。原来林燕闻得任笔友与吕希燕的风言绯语,心中难受,便跑来找郭燕解烦。郭燕亦是难受,不过她却心存幻想,传言或许有误,想想任笔友的传统观念,他应该不会先行破处吧!至于他脸上那些醉酒的蝴蝶,或许只是吕希燕的无意为之吧!即便传言是真,那也没甚大关系,肯定是吕希燕主动出击,燕哥是被动接受而已。古人尚且“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想想现今热恋中的男女,若是不发生点什么事故的话,那就不正常了。 林燕想起那夜自己偷吻男人的事,果然就心结释怀,自己尚且敢那么调戏男人,那吕希燕就更有资格玩弄男人了。其实,她跟郭燕一样,更坚信男人会坐怀不乱的。人们风传他们行了周公之礼,或许是调侃,或许是有心之人造谣仲伤,真是可恶! 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任笔友的安危,当她们得知任笔友与阿里木决斗的事,芳心自是震动,更多的却是心意酸楚。男人竟然可以为了阿古丽与人不顾生死的决斗,可见在男人心目中,吕希燕并不是唯一。陡然间,她们对吕希燕心生怜悯,纵然是看她走路的姿势,竟也显得别扭很不自然起来。 见到林燕,童筹自是高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想到一个话题,道: “林燕,你该把郭燕家的三轮车借到用用。” “干什么用?这么多人也坐不下啊!” “嗯……要是任笔友被阿里木打得爬不起来了,我们好用三轮车驮他去医院啊!” 任笔笙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夏流擂了他一拳头,道:“童筹,你个乌鸦嘴,你就那么盼着任笔友被阿里木打残吗?” 其实众人心中都明白,任笔友真不是阿里木的对手。郭燕竟也认同了童筹的话,便急急忙忙跑回后院去推三轮车。郭建国从厨房出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道: “燕子,你骑三轮车干什么去?” “燕哥跟阿里木打架,我们骑三轮车送他去医院。” “你是说笔友吗,他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呢?你等等我。”郭建国忙着换了工作服,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道:“笔友在哪里,他伤得重不重?还是我用摩托车送他去医院吧。” 郭燕笑了,爸爸能去帮助燕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原来,她看见林燕的父亲也在人群中,显然是去帮燕哥的,感觉林燕说话竟有了无限底气,心中就泛起阵阵涟漪。她也希望爸爸能去帮助燕哥,那怕是去凑个人头,那么也能在燕哥的心中为自己加分的,但她又不好意思明说。现今见爸爸竟主动要求承揽护送燕哥去医院的重任,不由得感激涕零,陡然间感觉爸爸好伟大好伟大。 “爸爸,你真好!” 郭建国倒是懵了,看着娇羞妩媚的女儿,道:“我以前不好吗?” 粱英从厨房的窗边,对丈夫笑道:“以前没有笔友,怎么能感觉你的好呢?” “这跟笔友有什么关系?” “爸爸,我们快走吧。”郭燕娇嗔催促道,“他们还等着在呢。” 郭建国启动摩托车,载着郭燕追随众人而去。梁英看着父女俩的背影消失在院墙外,突然莫名其妙的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 “这个任笔友,也喜欢燕燕吗?” 再说阿里木骑马带着任笔友一路狂奔,不多时便来到了胡杨掩映中的学校。学校不大,但却很新,洁白的墙上有用大红色正楷书写的大标语:毛主席万岁!操场坝子全部用红砖相嵌铺贴,纹路美观大方。学校正北方的舞台一侧,一杆六米多高的不锈钢旗杆上,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正微微飘扬着,那五颗金黄色的星星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旗杆下方,一精神矍烁的老者正擦拭着透亮的旗杆。 阿里木下马快步走到老者面前,抱拳作揖道:“邓校长好!” 见阿里木一身勇士装扮,老者面带诧异,亦作揖道:“阿里木老师如何这身装扮?”他亦向仼笔友施礼道: “笔友,你怎么有空来学校,是为刚子的事吗?” 任笔友忙作揖还礼,笑道:“邓校长,是与阿里木老师的私事。” 邓校长看了看阿里木,瞧着任笔友,道:“是因为阿古丽吧!古有训‘贤者不炫己之长,君子不夺人所爱’。笔友,对你们之间的事,我有所耳闻,希望你能够妥善处理。” 任笔友笑笑,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邓校长,问题不在我这,可是阿里木老师非得和我决什么斗,我认输都不行。” 邓校长对阿里木道:“阿里木老师,你要知道,你们决斗,无论谁输谁赢,最终伤心的却是阿古丽。你们可以不决斗吗?” 阿里木道:“校长,您时常教导我们要言必行,行必果,做个有信义的人啊!连同学们都知道我要和任笔友决斗,您却要我放弃决斗,这不是让我失于信义吗?” 邓校长微微不乐,道:“我也时常对你们说,为人师表者,必先正其心,端其身,方能教书育人,此乃师德之本也。” 阿里木道:“我从未忘记您的教导,我只是不能接受阿古丽竟然爱上了一个懦夫。” 第一三八回:决斗(二) 当年得意如芳草。 日日春风好。 拔山力尽忽悲歌。 饮罢虞兮从此、奈君何。 人间不识精诚苦。 贪看青春舞。 蓦然敛袂却亭亭。 怕是曲中犹带、楚歌声。 任笔友干咳两声,道:“阿里木,咱们也别废话了,你划出道道来,请邓校长见证,我们一决高下就是。” “好,爽快,有勇气。”阿里木随口赞着,道,“为了公平起见,武斗还是文斗,由你选。” 任笔友嗤的冷笑一声,道:“平生我从不做选择题,浑的素的随你的强项来就是了。” 邓校长忙说道:“笔友,阿里木可是我们区教育系统里的摔跤季军和射箭能手哦。” 任笔友淡淡的说道:“离冠军不是还差一大截吗?” 阿里木本以为任笔友知道了自己的绝技会胆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如此毫不在意,一种被轻视的感觉暴涨起来,怒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浑的,摔跤,老规矩,三局两胜。” 阿里木放下弓箭,跳上舞台,向任笔友招着手势,道:“来来来,看我怎么摔死你。” 邓校长还想说什么,任笔友却也毫不犹豫的爬上了舞台,道:“阿里木,决斗的项目你选,但规矩得由我来定。” 阿里木不屑冷笑一声,道:“随你便。” 任笔友狡黠的笑了,道:“一局以三分钟为限,三分钟内你把我摔翻在地,算我输,要是我们同时倒地或超过三分钟我还站着,则是我赢。如何?” “别啰嗦了,全依你,来吧!” 阿里木拉开架势,准备开摔。任笔友却慢条斯理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再一圈,还要再转圈。阿里木也跟着原地打转,竟然转晕了头,不由大怒,道:“任笔友,你怕了吗?懦夫!” “注意,我出招了。”任笔友突然回步猛冲到阿里木背后,蹲身擒住他的脚胫便往后拉拽。阿里木被整了个措手不及,他高大的身躯一下子便失去了重心,俯身直摔下去。好在他反应敏捷,在落地前那一刹那,双手护住了面目,否则这一下定摔他个五官挪位。即便是这样,他也被摔得浑身生痛,尤其是双手更是痛得钻心。他被彻底燃暴了怒火,翻身爬起就朝任笔友扑击而去。 任笔友却早已逃避于邓校长背后,疾声说道:“阿里木,咱有言在先,这第一局可是你输了,有邓校长作证。” 阿里木忍着疼痛非要抓住任笔友揍扁他,道:“任笔友,你无耻,有你这样摔跤的吗?趁老子不注意搞偷袭,你胜之不武。” 任笔友嘿嘿笑道:“我可是提醒过你了的,是你反应迟钝,可怨不得我。再说了,出奇制胜可不是我发明的,小平同志都说过,白猫黑猫,逮到耗子就是好猫。” 阿里木是肉疼心气,不讲规矩是吧,那自己就先擒住他痛扁一顿再说。任笔友躲在邓校长背后,道:“阿里木,你可别输不起啊!邓校长,你看看,这就是你们标榜的好老师,却原来是个不守信义的小人。” 阿里木那个气啊,明明姓任的理亏,他竟然还倒打一耙。邓校长对任笔友也很是不爽,还亏自己视他忠厚诚实是个良人,却原来是个奸狡小人,心中便开始对他有嫌弃。但是依照比赛规矩,任笔友似乎又没有犯规。于是,邓校长说道: “阿里木,不就输了一局么,沉住气,还有两局呢。”他退到一边,道,“任笔友,第一局算你胜出,开始第二局比赛吧。” 任笔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阿里木一抱拳,眉开眼笑道:“阿里木,请吧。” 阿里木恨恨地瞪着任笔友,也不答话,便自扎好马步准备迎战第二局。任笔友依然微微笑着,也学着阿里木的样子扎好马步,伸手便抓住他的腰带,道:“阿里木,你手下留情哈。” 阿里木恨不得一举摔死这个奸邪的小人,冷笑道:“你自求多福吧。”话音未落,他便抓住任笔友的腰带开始了进攻。 就在阿里木恨不得一举摔翻任笔友时,任笔友却突然从他的右侧腋下环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便再也不愿松开。阿里木愣了一下,这是摔跤吗?也不多想,逐抓住任笔友的腿脚想把他甩出去。然而任笔友此时却只顾着上半身紧紧地粘连着阿里木的腰身,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下半身被阿里木给提遛了起来。 如此可好,两人的重量被阿里木的双脚承受,他一时感到头重脚轻,大有同归于尽之势。阿里木可不想第二局也输给任笔友,于是他放下他的腿脚,去解任笔友紧箍的双臂。然而任笔友的双臂在他的后腰扣成死结,任他使出浑身解术也难以脱身,反而把自己给弄得筋疲力尽。一时间,两人便僵持起来。 邓校长也是看懵了,他们这是摔跤?看着阿里木被困无计可施,瞧任笔友那顾头不顾尾死缠烂绕的无赖打法,老校长也是哭笑不得。对阿里木,他是恨铁不是钢,对任笔友,他又得刮目相看了。 这时,校外急匆匆跑进一群人来,男女老少有七八人,却原来是学校的老师和几个学生。他们径直来到老校长身边,其中一个老年维族妇人说道: “老邓,阿里木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阿依莎,你怎么来了?” 原来,阿依莎是邓校长的妻子,他们是当地少有的维汉婚姻家庭。阿依莎也是一位音乐老师,只是如今退休闲居在家。 “我听朱老师说,阿里木老师为了阿古丽要与人决斗,怕弄出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 邓校长指指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道:“他们在摔跤定胜负,这是第二局了。” “他们这是在摔跤?”中年的朱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怎么感觉象两口子打架,黏得不行呢?” “谁说不是呢,这内行碰到外行,就如秀才碰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他们谁嬴了?” “肯定是阿里木老师赢了,他可是得过奖的摔跤能手。” “阿里木第一局就输了,这第二局,你们看他赢得了吗?” “那个人犯规了。” “他分明在耍癞。” “他是小人。” “他就姓任。” 阿里木使尽浑身解术想把蜇伏在自已腰间背后的顾头不顾尾的任笔友给摔出去,却终是徒劳,反而还把自己给弄得大汗淋漓精疲力尽,他不得不停下来喘气休息。这时,只听任笔友说道: “阿里木,这一局好象超时了吧。” 阿里木喘着粗气抹着汗,恨声不爽的说道:“那你还不松手?” 任笔友道:“那这第二局你认输了?” “任笔友,你就是一个无赖无耻的小人。”阿里木恼怒万分,“你想赢我,门都没有,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要让你先死。” 任笔友忙叫道:“阿里木,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可不能乱来啊!” 阿里木冷笑着,抱起任笔友的下半身便倾力压下。可怜了任笔友,他还没来得及松手,便被阿里木倾全身之力压翻于地。 “哎哟喂,阿里木,你还真想要压死我啊!”任笔友被重重地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后背的疼痛令他不得不放弃了继续缠斗。 终于报得偷袭之仇,阿里木又狠狠地压了压已无还手之力的任笔友,方才起身,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前来围观的众位师生微笑致意。 “我就说吧,无论怎样,阿里木老师都不会输。” “就是,那小子也太不自量力了。” “可惜阿古丽没有在场看见那小子的狼狈相。” 邓校长笑道:“任笔友,你没事吧?” 任笔友爬起来,抖抖衣服上的灰尘,耸耸肩,甩甩臂膀,呻呤一声,道:“阿里木应该有一百二十五千克重吧。” 阿里木瞪着眼道:“你才是二百五呢。” 一个小女生问道:“阿里木老师,二百五是什么意思啊?” 阿里木一时语塞,只得尴尬的笑笑。朱老师道:“敏敏,二百五就是半吊子的一半,是骂人的话。” 敏敏疑问更大了,她好奇的望着朱老师,道:“半吊子又是什么啊?” 朱老师也被女儿问了个瞠目结舌,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着邓校长。邓校长呵呵一笑,道:“古时候一个铜钱为一个子,一千个子为一吊,半吊子就是五百个铜钱。歇后语半吊子的一半就是二百五,它是指傻头傻脑,不很懂事而又倔犟莽撞的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她扳着手指头自去一五一十的求证着半吊子的一半是不是二百五。邓校长瞪了任笔友一眼,道:“这第二局,阿里木胜。” 任笔友忙说道:“邓校长,这第二局是我赢了吧!” 朱老师道:“阿里木老师先把你摔倒的,理应阿里木老师胜出。” “就是,这局阿里木老师赢了。” “看他的相貌,还以为他有多忠厚老实,原来却是个奸狡虚滑之徒。” “阿古丽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人呢?” “阿古丽肯定受到他的花言巧语的欺骗了。” “看他那张蛤蟆嘴,癞蛤蟆真想吃天鹅肉啊!” “就是嘛,明明是阿里木老师赢了,他还死皮癞脸说是自己赢了,真是好不要脸。” 众人七嘴八舌的讥讽挖苦着任笔友,任笔友却充耳不闻,只对邓校长说道:“邓校长,你不会忘记我们的比赛规则吧?” 朱老师道:“什么规则?” 阿里木结结巴巴张不了口,邓校长吞吞吐吐想说还羞。任笔友朗声道:“我们比赛约定,三局两胜,每局以三分钟为限,三分钟内阿里木将我摔倒算我输,超过三分钟或两人都倒地则视为阿里木输。邓校长,我们是不是这样说的?” 见邓校长点点头,朱老师叫了起来:“不公平,这是霸王条款。” “是啊,这对阿里木老师不公平。” “要是你耍赖故意拖延时间,岂不是很容易就赢了阿里木老师?” “要是你死缠烂打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阿里木老师再大的本事也赢不了你啊!” 阿里木细一想来,才发现原来自己竟中了任笔友的阴谋,忙不失跌的点着头道:“真是这样,第一局他是搞偷袭赢的我。” “我说什么来说,看他贼眉鼠眼,就知道他内心阴森奸诈,不是好人。” “先前的不算,重新比赛,我就不相信阿里木老师会连输两局。” 邓校长“嗯嗯”两声,道:“这第二局嘛,算个平局。” “为什么?” 邓校长捏捏喉结,道:“两人虽然都倒地了,但是任笔友却先于阿里木着地,根据比赛规则及常规评判,他们这是平局。” 任笔友道:“邓校长,你这样裁判有失公允哦。也罢,平局就平局吧,还有第三局呢。” 他的话音刚落,却又见校外冲进一帮人来,为首的正是郭建国,他骑着摩托车带着刚子一路领先来到舞台前停下,随后众人也纷纷赶到。 见到任笔友红光满面的立于红旗下舞台上,众人总算是松了囗气,童筹高声叫道: “哥哥也,听说你跟那个阿里木决斗来了,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哪是人家的对手啊!” 夏流也笑着说道:“就是,你干什么事不好,偏要去夺人所爱。”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其实,最高兴的还是吕希燕,男人敢独闯虎穴,证明男人并非懦夫。看样子他们已经开始决斗了,似乎各有胜负,男人却也并非不堪一击。原来他平时显现出的懦弱胆怯,应该都是装的吧,其实他有的是铮铮铁骨。 郭燕同样高兴,见燕哥高大魁梧的身体挺立于舞台上红旗下,竟然显得特别的威武帅气。原来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燕哥,还有着威武神勇的一面,原来他就是传说中那个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 林燕高兴之余却又有点小失落,阿里木怎么就那么没用呢,连任笔友都摆不平。要是任笔友不幸赢得了决斗,阿里木退出了他们的三角债关系,那她们就会又多一个实力雄厚的情敌。别看吕希燕拟成任笔友的人,林燕却并不认为她是个威胁,只要自己愿意,分分钟击败她。郭燕实力不俗,不过她太单纯了,论心机她玩不过自己,因此也不是威胁。唯有这个阿古丽,不仅有倾城之美貌,巾帼不让须眉之雄才,更有富甲一方的家业。最最要命的是,那个丑鬼喜欢她比喜欢自己还要多一点,要不他怎么会与阿里木来决斗呢? 刚子把朱敏拉到一边,急切的问道:“阿里木老师和笔友哥哥打架了吗?” 朱敏点点头,道:“他们比赛摔跤,第一局笔友哥哥赢了,第二局是平局,他们还要比赛第三局。” 小女孩的话传到众人耳中,人们甚感意外,吴芷哈哈笑道:“阿友,我们还说来帮你忙呢,原来你已经赢了。好样的,没给我们丢脸。” 邓校长看着这一群手持器械的不速之客,心中就来气,道:“任笔友,你这是想干什么,打群架吗?简直是胡闹。” 朱老师也说道:“这可是学校,可由不得你们胡来。” “赶快去报警。” 任笔笙忙说道:“老师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他忙抛掉手中的饭勺,也招呼着众人丢掉手中的器械。 郭建国也说道:“老师们,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只是担心笔友被阿里木打伤打残了,是来准备送他去医院的。” 他的这话,惹笑了老师们,可恼了任笔友,他看着这帮热心的兄弟们,道:“郭老板,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不堪一击吗,你们就没想过万一是我把阿里木老师打伤了会怎么样吗?” 童筹叫道:“哥哥也,你莫在这吹大话了,我还不知道你啊,就是赢了也不见得光彩。” 朱老师道:“就是,他靠偷袭赢了一局,又耍无赖平了第二局。任笔友,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和阿里木老师决斗。” 史义旭尖声叫道:“任笔友,雄起,我们都看好你,你的维族妹妹也看好你。” 他这一声叫,可惹恼了众位老师,也惹恼了阿里木,他瞪着任笔友,几近歇底斯里的叫道:“任笔友,来来来,我们真材实料的摔一回,要是我输了,我就再也不纠缠阿古丽和你了。” 任笔友看看台下的吕希燕,她正用忧郁的目光深情的凝望着自己。显然,她是不希望自己再比试下去了,输了,自己肉痛,她会心痛,赢了,自己风光,但她却会心伤。 于是,他抱拳冲阿里木作揖道:“阿里木老师,其实比赛是我输了,我们就此打住吧。阿古丽永远都是你的阿古丽,没人能抢走她的。” 任笔友的一番真心话,却引起了阿里木的误解,道:“任笔友,你这是在可怜我吗?还是你怕输怕丢脸,所以想逃避这最后一局的比赛?” 任笔友淡淡一笑,又对老校长作揖说道:“邓校长,我看我们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没容老校长开口,阿里木抢先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这决斗一定要比赛完。” 邓校长看看众人,道:“阿里木老师,任笔友说得对,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见老校长发话了,人群中几人高兴几人失望。史丙宜笑嘻嘻的大声说道:“任笔友,你这么快就认输,你的阿古丽妹妹会伤心的哦。” 任笔友瞪了史丙宜一眼,正要跳下舞台去吕希燕身边,阿里木却突然大吼一声,叫道: “任笔友,你不能走。” 第一三九回:仁者必有勇 煮豆燃豆箕,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众人被阿里木给吼懵了,任笔友更是不满的看着阿里木,道:“阿里木,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吗?差点吓死我了。” 阿里木一张俊面阴暗的可怕,他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任笔友,声音显得很冷酷,道:“我们比赛还没有完,你不能走。” 众人一片错愕,却有几人兴奋起来。“邓校长不是说到此为止吗,”任笔友有点急了,“你还有完没完啊?” “我跟你没完。” “为什么?” “为了阿古丽!” “我不是已经认输了吗?” “那不算。”阿里木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我已经是心服囗服了,而且是五体伏地。” 阿里木冷哼一声:“少废话,我们开始吧。” 任笔友看看吕希燕,见她正望着自己微微的摇着头,他明白她的意思,便对阿里木说道:“非比不可吗?” “非比不可。” “你看,在场有你的学生,同事和领导,我们这样赤胳膊打来打去多不雅观啊。这样吧,我们来个文斗如何?” “怎么个文斗法?” “就是请你们邓校长给我们出题,我们作答,以五道题为限,多对者胜。” 他这提议一出,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任笔友脑子被驴踢了吧,选的比赛项目全是阿里木的强项。众多人都嘲讽他是蚍蜉撼大树,谁不知道阿里木不仅是运动能手,而且还是优秀教师啊!就你这个小农民工,能有多少知识? 朱老师讥笑道:“任笔友,你这是典型的癞蛤蟆顶桌子,自不量力。” 林燕闻言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吕希燕问道:“你笑什么?” 林燕道:“这老师竟然连任笔友的绰号都知道,真厉害。” 郭燕笑道:“燕哥是丑蛤蟆好不好?” 林燕道:“丑蛤蟆癞蛤蟆都一样,都一样。” “才不一样呢,丑蛤蟆这个名字显得好酷,癞蛤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吴芷忙说道:“两位美女莫争了,阿友还是那头会拱白菜的猪。” 吕希燕听不下去了,道:“什么丑蛤蟆癞蛤蟆猪不猪的说得多难听啊,他活脱脱一野骆驼!” “野骆驼?”人群中有人笑了起来,夏流笑嘻嘻的说道,“任笔友,老实交代,你舍子时候又变成野骆驼了?” 众位老师笑了起来,这个任笔友变来变去,却终归没能超出畜牲的范筹。邓校长说道: “阿里木,要不你就和笔友来场文试如何?” 其实阿里木是想摔跤骑射的,但见众位同仁都赞同文试,便也只好承应,同意和任笔友比试文采。邓校长抬头望望晴空烈日,说道: “这里很晒,要不我们都去教室里吧。” 众人响应,纷纷跟着老校长进入一间教室,人们自然分为了两组坐下。邓校长看着这两组黑白分明的队伍,竟也有点想笑,道: “任笔友,文试是你提出来的,那么你希望比试什么内容?” 任笔友微微一笑,道:“客随主便。” 教师中起了一阵骚动,有人道:“真是夜郎自大。” 邓校长浅淡的笑道:“那我们第一题就玩成语接龙,就以夜郎自大开始吧。”稍顿,他又说道: “既然客随主便,那就任笔友先来吧。夜郎自大,请接大字。” 任笔友张口答道:“大地回春。” 邓校长转向阿里木道:“阿里木老师请接春字。” 阿里木不加思索道:“春满人间。” 任笔友接道:“间不容发。” 阿里木道:“发硎新试。” 任笔友:“试才录用。” 阿里木:“用心良苦。” 任笔友打了个呵欠,道:“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众人一愣,这是成语吗?阿里木也懵了,朱老师说道:“任笔友,你跑偏题了。” “偏题了吗?”他又念一遍,说道,“这苦口良药不是成语吗?我这还顺带送了个忠言逆耳,双胞胎呢。” 林燕笑了,她对郭燕说道:“丑蛤蟆又在动他那点小聪明了。” 邓校长道:“阿里木老师,那你接耳字吧,注意句式。” 阿里木思忖良久,终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蔫了。阿依莎说道:“任笔友,你要能依葫芦画瓢接下耳字,这第一题才算你赢。” 任笔友笑了笑,道:“耳听为虚未必假,眼见为实未必真。” “这也算啊?”朱老师发出了疑问,道:“这是成语,是俗语警句吗?” 吕希燕笑道:“难道不是吗?” 阿依莎道:“你们这是投机取巧。” 未尔语笑道:“投机虽不妥,但取巧可用。” 邓校长说道:“这第一题算任笔友赢,接下来请听第二题……” 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抢着说道:“邓校长,我来出第二题吧。” 邓校长点点头,道:“肖老师请吧。” 肖老师道:“我念一段绕口令,你们谁复述的多正确的多谁就算赢。”接着,他字正腔圆的念道: “哥哥带着我, 我们去卖鹅。 卖鹅要过河, 哥哥告诉我, 过河把鞋脱, 我们带鹅过。 河里起清波, 不知是我们在拔清波, 还是鹅在拔清波?” 他念完,道:“阿里木,你先来。” 阿里木看了任笔友一眼,笑呵呵的张口便道来,这鹦鹉学舌总比在那知识的海洋中甄选答案容易的多。虽然不是很流畅,也有字词的颠倒错漏,但他还是准确的复述出了绕口令的意思。听一遍能有这样的成绩,可见阿里木的记忆还是很强的,各位老师为他鼓掌加油。 肖老师道:“任笔友,该你了。” 任笔友:“这局我认输。” 肖老师诡异的笑道:“试都没试就认输啊?你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郭建国说道:“兄弟,你看他们那得意忘形的,应该煞煞他们的士气,我们看好你。” 林燕笑了笑,道:“丑蛤蟆,你不觉得这题太简单了吗?很明显他是想让你出丑。” 郭燕道:“不会吧?” 对面朱老师说道:“任笔友,真这么快就认怂了?” 夏流叫道:“任笔友,雄起,给我们农民工争口气。” 史义旭道:“就是,别让他们把我们看扁了。” 吕希燕也低声对他说道:“笔友,别让兄弟们失望。” 任笔友看看众兄弟,多是期待的目光,便也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献献丑吧。”他吞津润嗓,尽量轻音慢凑的说道: “哥哥带着我, 我们去卖鹅。 卖鹅要过河, 哥哥告诉我, 过河把鞋脱, 我们带鹅过。 河里起清波, 不知是我们拔清波, 还是鹅在拔清波?” 待任笔友念完,对面老师们果然忍不住全都嗤嗤的笑了起来,尤其是肖老师更是笑得老眼昏花,他取下眼镜揉着眼,说道: “任笔友,是哥哥带着我,不是鹅鹅带着鹅,是卖鹅要过河,不是卖我要过河,最后是鹅在拔清波,不是我在拔清波。你呀,什么哥是鹅,鹅是我,连哥鹅我都分不清楚,你怎么搞的嘛?” 这边一众人等满脸愠色,他们终于明白肖老师要抢着出题的原因了,原来他就是发现了任笔友在语言上的些许缺陷,所以才出了这么个绕口令来取笑打击他。他真是周瑜请蒋干一一别有用心啊! 林燕恨恨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那个人不怀好意吧?” 郭燕也很生气,道:“他们都是老师,怎么可以这样呢?” 任笔友看看吕希燕,见她笑盈盈若无其事一般,便也笑了起来,道:“诸位老师笑我音不全,我笑诸位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昔年鲍老当筵笑郭郎,笑他舞袖太郎当;值得鲍老当筵舞,转更郎当舞袖长。正所谓尺有不足,寸有盈余,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辈岂是蓬蒿人。” 邓校长忙制止住嘲笑起哄的众人,对任笔友作一长揖道:“这第二题就当是个例外,不作数。闻笔友之言,对诗词颇有造诣。我们接下来不妨以诗会友,如何?” 任笔友还礼以揖,道:“随老校长意。” 邓校长道:“我们就来古人常玩的飞花令吧,就以你的姓氏:任,为令字。还有个条件,就是这个令字在诗句中的位置是逐字递减的,也就是说你们的飞花令是以‘任’字开头,谁最先接不上谁输。笔友,你先来吧。” 任笔友颔首微笑道:“任重尝当国,功成急引年。” 阿里木道:“受任敌已灭,策勋名不彰。” 任笔友道:“今日任公子,沧浪罢钓竿。” 阿里木道:“岁华一任委西风,独有春红留醉脸。” 任笔友想了想,道:“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 阿里木复述着任笔友所念的诗句,该第六字为‘任’的诗句了,他一时陷入了沉思中。趁此空隙,任笔友也急速的在脑海中搜寻着第七字为‘任’字的诗词。人们都望着阿里木,期待着他能续接下句。然而阿里木却尴尬的摇摇头,表示没有答案。就在童筹刚要吆喝什么时,却见朱老师站了起来,呤诗道: “病疮老马不任鞿,犹向君王得敝帏。” 任笔友应道:“新诗句句好,应任老夫传。” 肖老师接道:“去远留诗别,愁多任酒醺。” 任笔友应道:“雪暗还须浴,风生一任飘。” 阿里木道:“兀兀寄形羣动内,陶陶任性一生间。” 任笔友沉思片刻,道:“空床展转重追想,云雨梦,任枕难继。” 现场一片寂静,良久,邓校长接道:“金盘玉箸无消息,此日尝新任转蓬。” 任笔友陷了冥思中,良久,邓校长便又呤念道:“吾兄吾兄巢许伦,一生喜怒长任真。” 现场彻底沉默下来,甚至可以听见时钟的嘀答声,邓校长便再次接对道:“病身坚固道情深,宴坐清香思自任。” 见任笔友还不能对,邓校长便又自呤道:“烛明香暗画堂深,满鬓青霜残雪思难任。” 任笔友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众人便也跟着喝彩。邓校长不愧是知识大家,不仅博知、睿智,而且儒雅、谦和,能与他应对,本身就是一种荣誉,即便败在他手下,那也是一种荣光。任笔友再次恭恭敬敬的对老校长作一长揖,道: “邓校长,学生鲁莽,万望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 邓校长哈哈笑道:“毛主席曾说过:与天奋斗,其乐无穷。 与地奋斗,其乐无穷。 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所以,毛主席是尚武的。年青人就是要有激情有斗志,何来鲁莽一说?孔圣人也说过:仁者必有勇,所以孔子也是尚武的。从大处讲,我们中华民族能独秀于世界民族之颠,那是靠仁者且勇搏来的。从个人来说,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为成人。什么意思?也就是毛主席提倡的德智体全面发展,文武兼修。” 任笔友道:“邓校长,怎么理解两位圣人的尚武精神呢?” 邓校长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斗大的“武”字,说道:“何为武?止戈为武,是为武功,是为武德,功德者,正义,仁也!从字面意思上讲,即指能制止动刀动枪的行为为武,即以仁义之战止不义之战,即毛主席说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要制止敌人动刀动枪,那么你就必须要比敌人强大,比敌人勇敢。毛主席深知以战止战的必要性,所以下令抗美援朝,他深知战略武器威慑的重要性,所以才要省吃捡用也要搞出原子弹来。孔子尚武精神的核心内容是‘仁勇’,曰:见义不为,无勇也。曰: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孔儒的尚武,始终体现在仁义之勇上,这就是毛主席常说的:为人民服务!” “邓校长,”任笔笙说道,“阿里木找任笔友决斗,也是尚武精神的表现吗?” “不是。”邓校长语气干脆果断,道,“为一己私欲而争强斗狠,是为乱。” 朱老师道:“阿里木为什么要找任笔友决斗,你们不知道吗?所谓君子者,不夺人所爱,可见任笔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吕希燕不乐意了,道:“你们没去问问阿古丽,他们之间倒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胡说八道,你们也枉为人师了。” 吴芷哈哈笑道:“我们都可以作证,这事真怨不得我们阿友,是你们阿古丽自己找上门来的。” 阿里木突然暴喝道:“你胡说!如果不是任笔友厚颜无耻花言巧语坑蒙拐骗了阿古丽,阿古丽怎么会中了邪似的只想着他呢?” 童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呢,笔友也有向我提过这十二个字,他说,厚颜无耻花言巧语坑蒙拐骗这十二字乃爱情必胜秘笈,若把这十二字运用纯熟了,天下就没有谈不成的恋爱了。” 童筹的话引来众人的一片责骂之声,以朱老师为首的众人纷纷指责任笔友果然是个道貌岸然心是口非的无耻小人。吕希燕郭燕林燕等人却斥责童筹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尤其是吕希燕更是毫不留情的说道:“童筹,亏得你跟笔友还是拜把子兄弟,却处处给他使绊子,让他难堪,我就想问你是啥子居心?” 童筹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落下了对手攻击兄弟的口实,正自后悔呢。却又被吕希燕诘问,怀凝自己居心不良,他又感到委屈,无从解释,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任笔友。 看着人们冲着自己满嘴喷毒,任笔友站起来,拉着吕希燕来到讲台上,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各位老师,我姓任,丁壬之任,非小人之人。与我执手的这位美丽可爱的小娇娘,姓吕,帝禹‘心吕之臣’的吕,是我的红颜知己,也是我一生的爱人。”说着,他抱拳对邓校长作一长揖,便又执着女孩的手扬长而去。 史丙宜叫道:“任笔友,这就走了啊,还没比赛完呢!” 吴芷一巴掌落在他的头上,道:“还比赛个锤子啊,走哦。” 见任笔友拉着吕希燕走了,林燕郭燕也不甘落后,纷纷起身尾随追去。夏流啊呀呀一阵怪叫,道: “还以为是华山论剑呢,原来是三岁小孩争宠,浪费时间。六娃子,走,回去叼青。” 史丙宜呵呵笑道:“邓校长,他们的决斗谁赢了啊?” 林世龙醉眼一翻,瞪着史丙宜说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笔友赢了。” 郭建国也说道:“对,是笔友赢了。” 史义旭嘻嘻笑道:“那可糟了,任笔友又赢得美人归,大师傅容得下阿古丽吗?一山不容二虎呢。” “你咸老婆子淡操心,哪有因为赌气真的就把媳妇输了的?”仇重嘿嘿笑着,道,“阿里木一时的气话你也信?” 曹寿智脸皮皱皱的拧在一起,似笑非笑,他一边往室外去,一边对李人国道:“他那鼠肚鸡肠,瓜娃子才信他的话。” 李人国点着头,道:“我就说嘛,主任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不会跟阿里木一般见识的。” 郭建国看看泥塑一般的阿里木,摇摇头,象是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堪忧啊!” 听着一帮子人的嘻笑议论,明明都是讥讽调侃阿里木的。以朱老师为首的几位先生早就义愤填膺,这帮子农民工也太嚣张了吧,仅凭一个靠投机取巧耍赖赢得比赛的小人物就洋洋得意,还真当我学校无人吗? “喂!”朱老师冲众人叫道,“你们伤了我们的老师,就想这样走了吗?这可是学校。” 童筹正懊恼气头上,他眼睛一瞪,道:“你想怎样?” 肖老师道:“你们扰乱正常教学秩序,这可是犯罪。” 第一四0回:破瓜之年 未有年光好破瓜。 绿珠娇小翠鬟丫。 清肌莹骨能香玉, 艳质英姿解语花。 钗插凤,鬓堆鸦。 舞腰春柳受风斜。 有时马上人争看, 擘破红窗新绛纱。 童筹一听,更是火起,他一脚踢翻橙子,叫道:“好大的帽子啊!去呀,去叫警察来抓我呀,老子正想进去住几天呢。” “小子,你给谁充老子?”原来肖老师也是个性情中人,他孜孜不倦教书育人十多年,总是教导孩子们讲文明讲礼貌,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当面给自己充老子,而且还是个末流劳工,他一下子便被点了雷,呯的一声爆炸开来,“你个臭农民工,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说着就气势汹汹地往前冲。 阿里木却突然一把拉住他,淡淡的说道:“肖老师,冷静点。” “冷……静?”肖老师感觉意外,道,“你,你没事吧?” 阿里木惨淡的笑笑,道:“其实仔细想来,我确实太偏激了,阿古丽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也说得很对,我就是鼠肚鸡肠,我没资格当老师。” “不是,你很好啊!”阿依莎恨恨的瞪了郭建国一眼,道,“阿里木老师,你有没有资格当老师,他们说了不算,得老邓说了才算。” 邓校长怜爱的看看阿里木,幽深的叹息一声…… 话说任笔友拉着吕希燕旁若无人的离开学校,选择了一条土道通往绿野深处。 这是一片高梁地。亭亭玉立的禾株犹如穿着翠绿霓裳的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女一般,散发出清香淡雅的气息。在阳光下,她们娇羞的笑靥略显醉人的媚态,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在微风中,她们摇曳着婀娜多姿的娇躯,象是在向意中人展示她们的青春活力,欲说还休,欲说还羞!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依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任笔友望眼绿野,感觉神清气爽,他情不自禁的“啊……”一声长吭,随后说道:“雪芹,真舒服啊!你也来一声吧。” 吕希燕笑靥如花,道:“郎君,妾身可没你那么旺盛的肺活量。你高兴,你就叫吧。” 任笔友突然回身抱住吕希燕,坏坏的笑道:“娘子,我囗渴。” 吕希燕不由自主的搂住男人,娇嗔道:“野骆驼,你又想干什么?” 任笔友舔舔嘴唇,道:“我想吃樱桃。” 吕希燕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妩媚含羞,道:“大白天的,不好吧。” 任笔友痴痴的看着女孩,道:“这样才刺激。”说着,便俯首去吻女孩的红唇。 吕希燕在男人的怀中早已焦渴难耐,当男人那酣醇劲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她感觉醉了,便微微闭上双眼…… 笑眉低,笑靥迷,盈盈红唇滴。意儿期,魂儿离,幽幽如梦里。 嘻嘻……突然,吕希燕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笑,骇的她慌忙睁开眼,一把捂住男人的嘴,道: “我听到有人在笑。” 任笔友四下张望,根本不见人影,道:“没人哪,是你听错了吧。” 吕希燕四下张望,果真没有人影,想必是自己有点紧张,把风声听成了笑声吧!她羞涩的凝望着男人,纤纤细手不听使唤的在男人的胸膛上缓缓的磨蹭着,巧舌儿也若隐若现的似要破唇而出。任笔友自从与吕希燕行了周公之礼后,竟然是上瘾了,每天不与女孩干点什么,心中总是空荡荡的感觉。因此,见此地此时还是安全的,他便又猴急急的去亲吻女孩。 隐隐约约,又一阵嗤嗤的笑声被微风传了过来。这次任笔友也听到了,确定没错,这周围有眼睛在偷窥他们。想到这里,他在女孩耳边低声道:“雪芹,看来这不太平,我们回学校去吧。” “你不怕阿里木那帮人把你揍扁吗?” “你的安全最重要。”任笔友警惕的看着四周,道,“呆会有事你先跑,我来断后。” “笔友,我……” 任笔友紧紧地抓住女孩的手,将她藏在身后,语气果断,霸道:“行了,别说话,记住,到时你只管跑。” 吕希燕挣脱男人的手,笑道:“笔友,看把你紧张的,这里除了你,哪里还有什么坏人。” “那这冤魂似的笑声哪来的?” 吕希燕道:“你呀,色胆可以包天,却是肝胆如鼠。” “安全无小事好不好?” 吕希燕心儿是高兴的,嫁汉嫁汉,除了穿衣吃饭,最重要的就是人身安全。跟男人在一起,她总有满满的安全感。纵然这使他变得很霸道,甚至独裁,她却是满满的欢悦。有夫如斯,夫复何求。她情意绵绵的看着男人,道:“笔友,你猜是谁在笑?” 任笔友依然很警惕,道:“不知道。” “是林燕和郭燕。”吕希燕微微笑了起来,对着来时的方向喊道,“林燕,你们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们藏在高梁地里了。” 吕希燕话音刚落,果然便从高梁地里钻出来两人,正是郭燕与林燕。她们嘻嘻哈哈的来到他们面前,林燕对任笔友就是一顿嘲笑带挖苦,道: “丑老夫子,你不是标榜的新婚红双喜吗,怎么这会就忘了呢?这天作被盖地作床的洞房,一定很刺激吧。” 语意酸味十足!原来在林燕内心深处,她是见不得任笔友与吕希燕亲昵的。其实何止林燕心中倒酸,郭燕也醋意渐浓,只是她羞释碍口,不象林燕那般直白泼辣。 意思儿真,心肠儿顺。只争个口角头不囫囵。怕人知,羞人说,嗔人问。不见后又嗔,得见后又忖,多敢死后肯。 林燕打着哈哈掩饰着内心的羡慕嫉妒恨,道:“丑蛤蟆,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怕有伤风化吗?” 吕希燕虽然已经完全放开了,但在面对熟识的姐妹的嘲笑,却依然显得羞涩,她用深情中含着娇责的目光看了看男人,然后垂首不敢吱声。 郭燕也笑盈盈的说道:“就是,光天化日之下,也注意下影响嘛。” 任笔友嘿嘿笑道:“这叫爱到深处情自浓,情到浓时人自醉。你们小朋友应该主动回避,而不是躲在一边偷窥。” 郭燕撇撇嘴,道:“人家都十八岁了。” 林燕笑道:“丑蛤蟆,听到没,人家郭燕都十八岁了,正值情窦初开的破瓜之年,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花季少女。” 郭燕脸红了,她啐了林燕一口,道:“我情窦初开怎么了,难道你不是破瓜之年吗?看你那回眸-笑百媚生,三千男人竟折腰,怎不魂消。” 吕希燕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先前的羞涩不再,道:“你们曾是襄王梦里仙。娇痴恰恰破瓜年。芳心已解品朱弦。浅浅笑时双靥媚,盈盈立处绿云偏。称人心是尽人怜。” 任笔友呵呵乐道:“你们正值破瓜年纪,含情贯得人饶。桃李精神鹦鹉舌,可堪虚度良宵。春光俏,夏媚骚,秋爽冬妖娆。众爱卿随朕回宫瑶,莫错莫失此良宵。” 吕希燕闻言恼怒,抬腿便踢了男人一脚,没好气道:“丑蛤蟆猪八戒野骆驼,你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色狼。” 林燕见状,也趁其不备狠狠地揪了男人一把,乐道:“对待你这种色狼绝不能手软。郭燕,快打色狼。” 郭燕便也趁机推了男人一下,盆盈笑道:“就是,色狼。” 吕希燕一看不对,你们这是干什么,趁机揩我男人的油吗?本以为男人挨了她们的打会发火,没想到男人却呵呵乐个不停,还满脸好受用的样子,吕希燕就更生气了,真没见过这么贱的男人,真是眼不见心不烦,走了干净。于是她扭头便走,刚迈步,心中终是恨不过放不下,便又狠狠的踩了男人一脚,方才恨恨的离去。 任笔友被踩疼了,他呻吟吆喝着追着吕希燕道:“娘子,你心好黑,下脚太重了吧!哎呦喂,我无法走路了,不行,你得背我。” 他说着就去攀女孩的肩,吕希燕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想把男人的手打掉。男人却借势攀得更牢了,还不停的吆喝着说道:“娘子,你不要心太狠嘛,你就发发善心背背我吧。” 女孩怒道:“我就心黑心狠了,谁慈悲谁善良你找谁去。” 任笔友嘿嘿笑道:“我就喜欢又凶又狠的你,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遇到这般没皮没臊不要脸的男人,吕希燕也是气笑不得,她揪了揪他的老脸,嗔道:“你呀,真是不要脸。” 男人憨憨一笑,道:“我连命都给你了,还要脸干什么呢?你的脸就是我的脸啊!” 吕希燕真是拿这个男人毫无办法,不管他是真疼还是假疼,她到底心疼男人,便依他扶他而行。跟在他们身后的郭燕总是笑盈盈的好奇的看着他们,道:“燕哥,我雪芹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林燕却心中酸楚,仍佯笑道:“丑蛤蟆,今天决斗,你明明可以输,输了就省了阿古丽的麻烦了,但你却用下三烂的手段赢了阿里木,老实交待,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对呀,这场决斗,任笔友本来可以输的,但他却处心积虑的赢了阿里木。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喜欢阿古丽了?郭燕只是单纯的希望任笔友能赢了阿里木,并没有作深入的探究。如今听林燕提出责问,果然觉得这里面有着阴谋,自然就对男人产生了质疑。 任笔友吻吻吕希燕的手,对林燕道:“本来我是认输的,但阿里木不同意,甚至有点欺人太甚,让我的爱人很不高兴。所以我才想着要赢了他,要煞煞他的威风,挫挫他的傲气。只有这样,他才能学会尊重别人,学会谦虚。这对阿古丽来说,也是好事。所以我才要赢了他。” 哦,原来是这样!郭燕总算松了口气,原来男人真不是阴谋小人。林燕也觉得男人说得有理,赢了阿里木其实是所有人的心愿,是利大于弊的。但是,这个弊却也够闹心的。 她说道:“阿里木太偏激,只怕你赢了他,他认了真,要你娶了阿古丽,你咋办?” 是呢,这才是最紧要的!郭燕不假思索,道:“就娶了她呗。”话音未落,她突然想起吕希燕就在面前,不由得尴尬的笑笑,道,“雪芹姐,我,我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 吕希燕当然知道郭燕是无心之矢,但她们却提出了紧要的问题,于是偏着头问男人道:“野骆驼,问你呢,咋办?” 任笔友笑道:“娘子,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收了她。” 吕希燕淡淡一笑,道:“要不,连林燕郭燕也一齐收了,可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任笔友感觉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他逐一本正经的说道:“尊命,我的王后陛下,老臣这会就收了她们。”说罢,他双掌合一剑指青天,口中念念有词道: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看着他那严肃的独角曽演戏,女孩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遍遍念着咒语,一会剑指天地,一会剑指郭林二燕,却是天地依然人依笑。无奈,他收住法功,道: “我的王后陛下,臣修行了二十年,却尚未得道也尚未成佛,虽然我能分清人妖,但我还只是个凡人,根本就收不了她们。” 郭燕笑道:“燕哥,你念的那个咒语很好听,你真的练道修佛了的吗?” 林燕笑道:“郭燕,你傻啊!丑蛤蟆练的是色道,修的是心魔。” 吕希燕笑道:“好色之徒终归是修不成正果的。” 任笔友笑道:“所以啊,世人都好色。” “呸,你好色就好色吧,还扯上世人,真是不要脸之极。” “这俗话说啊,食色性也,君子好色而不淫。所谓酒色财气,酒为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无财世路难行,无气倒被人欺。饮酒不醉真英豪,恋色不迷最为高,不义之财不可取,有气不生气自消。所以,男儿当好酒色财气。” 林燕道:“丑蛤蟆,横竖看你都不象个君子。你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雪芹姐,怎么解决阿古丽的事情呢。” 任笔友认真起来,道:“你们一直都以为阿古丽喜欢我,其实你们都错了,她爱的还是阿里木。她只不过是拿我来刺激阿里木,使他不要太大男子主义,有所长进而已。” 郭燕道:“我觉得阿古丽姐姐是真的喜欢你,记得那次她和刚子在我家饭店吃饭,她问刚子她是选择你好还是阿里木老师好,你们猜刚子怎么说?” 吕希燕心急口快,道:“刚子怎么说?” 郭燕道:“刚子说笔友哥哥上善若水,阿古丽姐姐这么漂亮,当然选笔友哥哥了。” 林燕道:“那又怎样?” “关建是阿古丽姐姐听了刚子的话后,虽然表现得很是平静,但凭我的直觉,她内心比买彩票中了特等奖还高兴,我肯定她是喜欢燕哥的。” 任笔友嗤的笑了一声,道:“郭燕,你的直觉明显骗了你。凭我对阿古丽的了解,她还是爱着阿里木的。” “丑蛤蟆,你真了解阿古丽吗?”林燕笑了,说道,“俗话说,女人是书,男人是猪,雪芹姐,你见过读得懂书的猪吗?” 吕希燕笑着摇摇头,林燕又说道:“就是嘛,要不你也不会无数次的守着丑蛤蟆哭了。” 吕希燕看了男人一眼,似有无限感慨,却是更多的难为情,道:“别瞎说,哪个为他哭了?” 郭燕哈哈笑道:“林燕,你是说燕哥是猪吗?” 林燕道:“你看他跟猪有区别吗?” 任笔友瞪了林燕一眼,道:“管你们是书也好,是猪也罢,我得回厂子上班去了。” 说着,他拉起吕希燕就走。林燕道:“丑蛤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可亏了我们老大远跑来助阵。你也等等我们呀!”说着,与郭燕便急急的跟去。 第一四一回:包工头 昼出耘田夜绩麻, 村庄儿女各当家。 童孙未解供耕织, 也傍桑阴学种瓜。 决斗事件过后,永胜砖厂倒也平安生产了数日。晒场上的砖坯密密麻麻越堆越多,虽然窖上也是不断火线的在烧制红砖,但出窖的速度却明显跟不上节凑。郎中郎心中明白,自从上次任笔友帮忙卖出五十万红砖后,近一个月来厂里基本上没再签成过上万匹的单子。红砖堆场暴满,现在出窖的红砖得拉到百米开外的河边沿线一带堆放。这就增加了出窖工人的工作成本,工人找他报怨过,也要求增加工资,他感觉心烦,便借口出去跑单,将厂子日常工作甩给弟弟郎中洋打理,自己一拍屁股走了。 老板长时间不在厂子,工人们便也开始怠工,想上班就上班,想下班就下班。唐帮友也懒得管,史五来更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时常邀约郎中洋等人或玩牌或喝酒,生产那已经是兄弟们自愿的事了,反正晒场上有的是砖坯供窖上烧制,不急。 这上班竟跟逛街一样,想来来想走走,一天很难得正常拉两车。童筹急了,找史五来报怨,找郎中洋反映情况,两人却爱理不理。 史五来说道:“童筹,你看晒场还有空架吗?” 郎中洋道:“你叫任笔友多帮忙卖点红砖出去吧,别整天不务正业尽卵谈情。” 任笔友都两天没上班了,他不是不知所踪,就是在睡觉,或是跟大师傅呆一块,成天尽是瞎扯淡,偶尔还会惹怒大师傅,让他们饱受饥饿之苦。 这不,今早晨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成饭,不知什么原因,任笔友竟然惹怒了大师傅,大师傅便不做饭了。工作不顺,生活没着落,众人都窝着一肚子火,尤其是童筹,更是对任笔友毫不留情面,道: “哥哥也,你成天正事不做,邪事有余,你干嘛要去惹大师傅呢?我不管,今天要是上不成班,我的损失要你赔。” 白善也幸灾乐祸道:“不能再贯着阿友胡来了,我们这次的损失一定要阿友赔。胖头,你要给我们做主。” 正做着早饭的任笔友乐呵呵的说道:“没问题,你们的损失我赔。你们一天挣多少钱?” 杨忠祥道:“最高的时候能挣近五十元钱,现在也能挣个十七八块钱的。” “今早晨你们挣了多少钱?” 吴芷道:“有四块多吧。” “就算五块钱吧。”任笔友道,“这样算下来每人还欠一拾三元钱,好,我赔你们每人一拾三元钱。” 未儿语笑道:“笔友,你真要赔我们钱啊?” 仇重也说道:“笔笙,你兄弟说话算数吗?” 任笔笙微微笑着,道:“不知道。” 曹寿智嘻嘻笑着,道:“阿友,先把钱给我们吧,免得你反悔。” 李人国骂道:“滴水不漏,你龟儿子就知道钱钱钱的,二天就要死在那钱眼眼里头。” 胖大嫂依在门边,道:“任笔友,有这等好事吗?那有我的份吗?” “懂得分享好事的人的运气通常都不会错的!放心吧,我们砖厂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份。” 夏流阴阳怪气的笑道:“书呆子,你又有什么坑人的馊主意了,如实招来。” 任笔友对众人道:“我得把话说清楚,今中午我还得请大家吃肉,但得按食堂的要求,每人得扣生活费四元三角钱,扣四元算了。这样算下来,每人就只有九元钱哈。” 曹寿智道:“九元就九元吧,给钱给钱。” 任笔友道:“别忙,我还没说完呢。” 史丙宜道:“那快说啊!” “我既然包兄弟伙吃,包兄弟伙今天的收入,那兄弟伙今天剩下来的时间是不是就归我支配了?” 童筹叫道:“哥也,看你那孔夫子的球样斯文不屌屌的,不就是要我们今天都听你的吗。说吧,你要我们干什么?” 任笔友笑道:“是这样,早饭后我们去帮一个老乡摘西瓜,中午吃大盘鸡喝酒,还挣钱。” 杨忠祥叫道:“任笔友,原来你把我们卖了啊!” 吴芷笑道:“为了大盘鸡,我也得去。走,吃早饭去。” 史丙宜叫道:“还有西瓜吃,我也去。” 人们纷纷进厨房就餐,夏流吆喝起来了,道:“任笔友,你这煮的啥东西哦,黏黏糊糊的,好吃吗?” 任笔友笑道:“我这煮的叫糊涂粥,调料都放齐了的,大家伙尝尝味道如何。” 童筹道:“这么稀,经不经饿哦。” “还有馒头啊,大家可以把馒头撕成小块浸泡在粥里,这样更好吃。” 众人都顾着吃早饭了,任笔友便也盛了一碗面粥取了两馍敲开了吕希燕的房门。吕希燕正生着闷气呢,见男人端着碗进屋,自是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任笔友微微一笑,将碗递到女孩唇边,道:“亲爱的娘子,尝尝我专门为你熬制的糊途粥,可好吃了。” 吕希燕闭上嘴没有理他,任笔友便撕一小块馒头蘸上糊途粥,抵近女孩的嘴唇,道:“娘子,你就别生愚夫的气了吧。你尝尝,不如意的话,愚夫任你抽筋剥皮,绝无怨言。” 吕希燕瞪了男人一眼,嘴唇却不经意的微微启动。任笔友见状不失时机的将馒头塞进女孩的嘴里,道:“娘子,我没骗你吧,这糊涂粥可是只应天上有的美味吧。” 吕希燕忍不住细细的品味着葱油香味的微酸略辣咸淡适中的馒头,果然感觉胃口大开,便从男人手中接过碗,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糊涂粥。任笔友便也嘿嘿的笑了,也学着女孩的样喝了一大口糊涂粥,咀嚼数下,尽数咽下肚去,巴叽几下嘴。吕希燕笑了起来,她擂了他一拳头,道:“讨厌!这土豆粒子你是盐过的吗?” “这样才有嚼头嘛。”任笔友又喂女孩喝一口粥,自己又喝一口,道,“迷迷糊糊一口粥,五味杂陈在其中。破烂流丢一口钟,普罗大众何惧愁。我们小老百姓啊,就图有个稳定的收入,图个吃饱穿暖。要是长时间的没有收入,可能会出事的。” 吕希燕幽叹一声,道:“你呀,就是爱多管闲事。” “我这叫互惠共赢。” 这时,仇重在门外叫道:“阿友,我们都吃好了,阿祥问我们啥时候去摘西瓜。” “马上就走。” 出得屋来,见众人已经聚齐,任笔友便领头,绕到厨房后,上坎,经过郎中洋的小屋,踩着渠边马道浩浩荡荡说说笑笑一路向西而去。 也就半小时不到,他们便来到一大片西瓜地边,地里已有数人在摘着成熟了的西瓜。原来这就是李友财的瓜地,他远远的迎了上来,握着任笔友的手笑道:“笔友,你们终于来了。” 任笔友笑道:“李哥,你给兄弟们说说怎么干吧。” 李发财指指停在远处的一辆大卡车说道:“老乡们,你们就是把我们已经摘下来的西瓜搬运到那边过称上车。说起来这车西瓜还是运往你们四川的呢。” 夏流道:“没有背篼,怎么搬啊,一个个抱吗?” 李发财道:“那边有筐,也有口袋可以用。” 于是有人过来领着众人去拿筐和口袋装运西瓜,任笔友也要跟去,李发财道:“笔友,你就不用去了吧,走,帮我记下帐。” 于是,任笔友随李发财来到卡车边,一台榜称早已静候着,旁边有桌有椅。卡车上有两人正闲唠着嗑,他们见到李发财,说道:“老李,你在哪儿找这么多人啊?” 李发财指指任笔友,道:“这全亏了我这老乡的帮忙啊,要不然今天这买卖可做不成了。” 随后,他对任笔友说道:“笔友,你对老乡们熟悉,呆会你帮忙记帐哈。” “记帐?这么重要的工作让我做,你放心吗?” 李发财哈哈笑道:“我相信你。” 这时,夏流与阵燕两人合力抬了一筐西瓜到来,李发财拔动台称,道:“三十二斤,老乡,麻烦你们抬到车上去。” 任笔友记下两人的名字,及所抬西瓜的重量,笑道:“夏流,枉费你还是个男人,两人才抬了三十二斤西瓜。你看人家未儿语,一人扛的都比你们抬的多。” 原来,未儿语一人扛了一袋子西瓜大步流星般走了过来,一称,竟然有五十九斤之多。夏流笑道:“任笔友,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热的天,你能搬动两个西瓜算你本事。” 接着,吴芷与杨忠祥两人合抬一筐西瓜上称,才三十六斤。夏流道:“阿祥吴芷,你两个大男人才抬这么一点,都不如老革命一人扛的多。” 杨忠祥道:“你别在这五十步笑一百步了,你可能还没我们抬的多。” 陆续又有人或扛或抬着西瓜来了,李发财一一过称,任笔友记录道: “史义旭两口子四十七斤半。” “胖大嫂三十九斤。” “仇重五十一斤。” “童筹李人国七十三斤半。” “曹寿智十九斤半。” “史丙宜二十七斤。” “夏流陈燕四十三斤。对了嘛,这才是好同志嘛,有长进,继续努力。” “老革命六十九斤。哇,毛主席的兵就是不同凡响,真是老当益壮!美帝侵朝霸亚州, 敌锋已到绿江头。 抗美援朝倡正义, 雄师百万复开州。” 未儿语淡淡的笑笑,情不自禁的哼唱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人们往复不停的搬运着西瓜过称上车,不时的开开玩笑,倒也觉得轻松自在。渐渐的天气热了起来,有人脱掉了外套,有人吆喝口渴。李发财从瓜地里抱来两个大西瓜,切成数份,招呼大家吃瓜小憩。 夏流第一个丢下筐,选了两份肥厚的西瓜,递一份给陈燕,自己留一份狼吞虎咽起来,叫道:“好甜,好爽。” 众人纷纷取西瓜猛吃,看着人们吃的欢,李发财又从筐里选了两个大的西瓜切开,道:“老乡们,西瓜管够,厰开了吃。” 吴芷哈哈笑道:“老板,我们这些人都很吃得,你不会心疼吧?” 李发财笑道:“我还得感谢老乡们帮忙呢,吃几个西瓜没啥。” 杨忠祥道:“老板,你这一亩西瓜能卖多少钱?” 李发财道:“除去成本,我这五十亩西瓜今年稳赚五万元左右吧。” 银爱珠说道:“比种粮食划算多了,我们种粮食还亏本。” 李人国也说道:“小麦三毛多钱一斤,年成好一亩收五六百斤,只卖得到两百多元钱,成本都要六七十元,种粮食真的亏本,我二天回去也种西瓜。” 仇重道:“我们那水源不好,土质也不行,种不出好东西来。我宁愿在外打工,哪怕一天挣两块钱也比种土地强。” 史丙宜道:“老子也不种土地,也不给那些龟儿子交提留款。” 夏流笑道:“六娃子,你们那是典型的穷山恶水,你就是刁民,破坏国家工业现代化建设,该抓起来枪毙。” 童筹道:“夏流,没有我们农民,你们工人吃铲铲。” 夏流道:“没有我们工人,你们农民能喝上自来水,能看上电视能坐火车来xj吃西瓜吗?” 未儿语道:“毛主席说,工农阶级是兄弟关系,要相互帮助,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任笔友抹抹浸透西瓜汁的嘴唇,道:“兄弟们,西瓜也吃了,渴也解了,我们还是趁着不是很热,多干点活吧,让这车西瓜早点走进四川,给家乡人民解暑去。” 夏流道:“任笔友,你监工一样坐在那,当然不热哦。你来扛两趟试试热不热。” 李人国道:“人家主任有文化,就是该吃松活饭。” 郭琼英笑道:“任笔友,你就象个包工头。” 史义旭推了她一下,道:“快走,好狗不挡路。” 郭琼英一下子来气了,道:“你个花包谷杂玉米再推老子试一下。” 史义旭道:“老子推了你又哪门?”他说完,果真又轻轻的推了妻子一下,然后拔腿就跑。郭琼英笑骂道:“史义旭,你妈逼去有种莫跑。”便也提着筐急急的追了去。 众人乐呵呵的自去搬运西瓜,李发财道:“笔友,你的这帮兄弟伙挺有意思哈。” 任笔友笑笑,道:“这就是我们穷人的娱乐方式,穷开心。” 太阳开始向人间疯狂的倾吐着烈烈火焰,天下犹如一个巨大的烤炉,大地万物都在炉内被灼烧。看着鲜活灵秀的植株渐渐枯蔫萎缩,看着挥汗如雨仍不知疲劳的搬运着西瓜的众人,看着卡车上万点青翠一片绿,看看正一丝不苟记帐的任笔友,李发财有点小激动,今天要不是任笔友带领一帮老乡来帮忙的话,这车西瓜都不知何时能装满。要知道,鲜蔬瓜果类越早上市,价格就越好。今天,得好好谢谢这些老乡们。 他看看时间,是到了吃饭的点了,于是对任笔友说道:“笔友,叫兄弟们吃午饭吧,饭后我们再接着装车。” 任笔友看看即将满载的卡车,点点头,招呼兄弟们吃饭。夏流第一个响应,道:“早就该吃午饭了,任笔友,饭在哪儿呀?” “跟着走吧。” 众人便都跟着他们朝渠边树荫下走去。原来,渠边树荫下,不知何时停放着一辆人力三轮车,车上放置了三个大铝盆,和两件啤酒。 李发财揭开盖在盆上的盖子,原来是一盆馒头,两盆子鸡肉烧土豆。李发财笑道: “老乡们,辛苦了。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这是我们自己烧的大盘鸡,这有碗筷,你们随便,别客气。哦对了,有要喝酒的,这有啤酒。”他率先盛了一碗菜拿了一瓶啤酒递给任笔友,道,“笔友,这条件有限,就将就一顿吧。” 任笔友接过碗筷,道:“我不喝酒。”他自去取了两个馒头,道,“兄弟们,都别客气,尽气力吃好喝好,才好有气力搬运西瓜。” 夏流舀了两碗大盘鸡,又叫陈燕提了两瓶啤酒,道:“任笔友,那么大的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吗?尽说废话,好象哪个在这混时间在偷懒似的。” 曹寿智啃着鸡块,喝着啤酒道:“我跑了十九趟,背了有五六百斤西瓜哦。” 李人国喝着啤酒,吃着鸡肉,不屑的说道:“五六百斤还有脸说,我和童筹都搬了不下两千斤西瓜。” 未儿语最后一个打菜,笑道:“同志们都不错,这车能装二三十吨吧,都差不多快装满了。” 看着众人吃得津津有味,李发财满脸堆笑,道:“笔友,算过没有,车上有多少斤西瓜了?” 任笔友道:“估计有两万多斤了吧,装满能超过三万斤。” 史义旭道:“李老板,你这西瓜能产多少斤一亩?” “今年年景好,大概能收八九千斤吧,这第一茬应该可以收个三万五六千斤。” 银爱珠道:“李老板,能买多少钱啊?” 李发财笑道:“今年价钱还可以,装上车的价格就是一毛六分五一斤,除去从种到收的成本,每斤可以有九分到一毛一的纯收入,一亩地最少也有八百元收入吧。” 仇重惊叹道:“这么高啊,我也回去种西瓜算球了。” 史丙宜笑道:“臭虫你种狗屎瓜都不会结一个。” 吴芷哈哈笑道:“种瓜得瓜,放心种吧阿九,你种的西瓜一定不会结出芝麻来的。” 杨忠祥道:“等臭虫你种出西瓜来,西瓜早就烂大街了。” 仇重被众人抢白挖苦,很尴尬,便垂头自顾饮酒吃肉。夏流突然就看不下去了,道:“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象丑蛤蟆任笔友,你们有谁想到过他今年的桃花运会开满整个花园啊!” 童筹饭饱酒不足,心中干涩,道:“他全靠坑蒙拐骗才赢得了美女们的喜欢。” 吴芷笑道:“阿友,你那个恋爱必成十二字秘诀是怎么说的,给我们好好讲解讲解如何?” 任笔友道:“大家都吃好了吗,抓紧时间休息半个小时吧,这车还等着装呢。” 夏流叫道:“才休息半个小时啊!任笔友,你心也太狠了吧。” 曹寿智道:“任笔友,是不是只要把这车装满了,就算一个工?” 任笔友点点头,道:“是啊,你半个小时装满算一个工,你装到今晚八点也只算一个工。” “这还差不多。”杨忠祥站起来,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道,“都不休息了,装车去,早装完早回去。” 众人于是纷纷起身又开始了工作,曹寿智说道:“李老板,是不是我们装完了就拿工钱?” 李发财点点头,道:“我会把工钱结给笔友,他给你们发。” 第一四二:分享 风转蕙,露催莲。 莺语尚绵蛮。 尧蓂随月欲团圆。 真驭降荷兰。 褰油幕,调清乐。 四海一家同乐。 千官心在玉炉香。 圣寿祝天长。 听说干完就能拿钱,众人热情赛过烈日,纷纷争先恐后搬运西瓜。不多时,卡车便被装满,人们喘着气抹着汗水都往树荫下跑去。李发财让人切开几个西瓜让众人先吃着解渴,自己便忙着与任笔友计算着众人各位搬运西瓜的称斤。 一个小时不到,各组人员搬运西瓜的称斤便被统计了出来,汇总后竟然有四万一千多斤。李发财眉开眼笑道:“今年估计亩产要超过一万斤了,真是好年景。笔友,按照我们的约定,搬运一斤西瓜给七厘钱,四万一千斤共计二百八十七元钱。这是二百九十元钱,你收好。” 任笔友也不客气,他接过钱便从中数了十三张出来,把余下的十六张钱币装进自己的腰包,方才乐呵呵的来到众人面前,道: “兄弟们,李老板见兄弟们辛苦,所以就多给了每人一元钱。来,一人十元钱工钱,胖大嫂,你的,拿着。仇重,你的……” 任笔友当散财童子逐-给众人发着钱。人们很是高兴,半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净挣十元钱,而且还吃肉喝酒,真的比上班划算呢。这时,李发财来到众人面前,道: “老乡们,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一人再拿个西瓜吧!” 夏流哈哈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吃了你的还拿你的。”他嘴上虽如此说,却选那大个的光圆的西瓜拿了两个,道,“那就谢谢李老板了。” 有人带头,众人便也争先恐后的去挑选中意的西瓜,然后各自心满意足的离去。 任笔友说道:“童筹,给二哥带个西瓜回去吧。” 李人国道:“主任,你不回去吗?” “你们先回吧,我稍后再回。” 众人离去,李发财又切开一个西瓜,递给小伙子一份,道:“笔友,刚才忙着算帐,也没吃成西瓜,一定渴惨了吧。” “也不是很渴。”任笔友接过西瓜狠吃两口,感觉凉爽多了,道,“李哥,你种了几年西瓜了?” “有五年了吧。”他们坐在田垅上,李发财说道,“今年是收成最好的一年。笔友,真得谢谢你帮了大忙,要不然我这西瓜今天可就装不了车。” 任笔友笑道:“别这么说,我们各取所需吧。对了,这西瓜是你直接运去四川吗?” “不是,有瓜贩子亲自来拉,这车就是赵老板找来的。” “我想问的是,赵老板人没在场,他就这么放心?” 李发财笑了笑,道:“那两个装车的师傅就是赵老板的人,他们只看一眼就知道西瓜好不好、熟没熟。至于称斤,我们是要去清水河过地榜称的。” 原来是这样,任笔友笑了,自己果然是心多烂肺了,逐说道:“你的事情还多,我也不耽误你了。对了李哥,以后有什么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只管说。” “那是肯定的。”李发财亲自挑选了三个又大又圆的西瓜装入蛇皮袋内递给小伙子道,“笔友,谢谢你了。” 话说众人各抱着西瓜回到厂里,可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有那窖上进出砖坯的人吞着口水,叫道:“六娃子,哪来的西瓜?分来打平伙算了。” 史丙宜原也不是小气之人,他呵呵笑道:“要吃西瓜的到我们食堂来。” 龚朴德丢下车子便跟随而去,道:“你们去买的西瓜吗,多少钱一斤?” 仇重道:“老乡送的。” 曹寿智道:“我们给老乡背西瓜装车,半天挣了十元钱,还吃肉喝酒,比在厂里干强些。” “锤子呢六娃子,有这么好的事也不叫上我们。”郑军华轻擂了史丙宜一下,道,“下次有这么好的事,可别忘了兄弟哦。” 李人国道:“是主仼叫我们去的。” 郑富成回头张望,道:“阿友呢,怎么不见阿友呢?” 童筹怀抱两个大西瓜,走的路远了,便觉得有点累了,道:“他跟老板还在谈生意。” 很快,他们来到砖机食堂,史丙宜拿来菜刀,三下五除二将一个西瓜切成十数块。没等他招呼,早有人双手不停的拿起西瓜就啃,一晃眼就没了。白善看着龚朴德左右开工狼吞虎咽般的吃着西瓜,心中老大不安逸,道: “穷不得,小心咽死你。” 辛吾能也说道:“搞个锤子哦,我也没吃成。滴水不漏,把你那个西瓜捐出来大家分享嘛。” 曹寿智忙把西瓜藏在身后,道:“喊你们去搬西瓜,你们不去,活该吃不到。” 银富香笑道:“你们应该在地里把西瓜吃够了再回来嘛。” “六娃子,给大家分享我这个西瓜吧。”仇重将瓜递给史丙宜,道,“阿友说的懂得分享的人会有好运。” 史丙宜刚将西瓜切开,任笔笙使从窖上食堂出来,他端着一盆子的西瓜往砖机食堂而来,并吆喝道: “吃西瓜了,要吃西瓜的来拿哦。” 原来,他把童筹抱的那两个西瓜都切成了小份,想要让砖厂更多的人都能解解渴。他首先选了两份皮薄肉厚的西瓜敲开了吕希燕的房门,道: “大师傅,这是笔友托带回来的西瓜,你尝尝,看甜不甜。对了,给你表嫂也送一份去吧。这可是笔友叮嘱了的哦。” 吕希燕接过西瓜,甜甜的笑道:“谢谢二哥。” 任笔笙笑道:“这是笔友的意思,你该谢谢笔友去。” 提起任笔友,吕希燕便心比蜜甜、面似红霞飞,她娇羞羞的看了任笔笙一眼,便欢快的朝河边表嫂家走去。 贾琼英碰碰任笔笙,笑道:“雪芹和笔友肯定有故事。” 郭琼英挑了两份肥厚的西瓜,给女儿一份,呵呵笑道:“他们郎才女貌,任笔笙,你兄弟啥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啊?” 银爱珠也拿了一份西瓜吃起来,曹寿智说道:“胖大嫂,你有西瓜,怎么还吃人家的西瓜呢?” 郭爱珠道:“我又没分享你的,我这是在分享任笔友的好意。” 史丙宜笑道:“胖大嫂,把你那个西瓜也拿出来我们大家分享嘛。” 郭爱珠道:“我那西瓜是要分享给我们老顾的。” 童筹叫道:“胖大嫂,你那个名字取得真好巧,你看老顾老猪,郭爱珠我爱猪。是不是很押韵?” 郭爱珠笑骂道:“死童筹,你那名字也取得好巧,童筹铜臭。你满身的铜臭味,难怪没有女娃儿喜欢你。” 童筹被戳中心中的痛,一时无言以对,便闷闷不乐的吃起西瓜来。 很快,三个西瓜又被消灭干净了,人们意尤未尽的甜着嘴唇。未儿语便又将自家的西瓜递给史丙宜切开给大家分享,并笑道:“笔友说的没错,懂得分享的人运气都很好。在我们部队上,分享谦让更是战士们的传统作风。” 接着,他讲了一件事:“电影《上甘岭》中有个片段讲的是一个苹果的故事,你们一定有印象吧!其实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当年在上甘岭的坑道战中,十五军一三五团七连连长张计发等八名战士已经多日没有水喝,渴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但他们仍然钢铁般坚守在阵地上。后来一个来接应的战士给了张连长一个苹果??,张连长马上想到通讯员与上级联系很费嗓子,应该让给通讯员吃。通讯员却认为司号员吹冲锋号费嗓子应该吃,司号员认为卫生员负责照顾伤员应该吃,卫生员把苹果给伤员吃,伤员认为张连长要指挥战斗,应该张连长吃。这样一个苹果在战士们手中转了一圈,仍原样回到张连长手中。最后,张连长下令一人吃一口,他带头小咬了一口,然后传给通讯员,通讯员也小咬一口后传给司号员。司号员小咬一口又往下传,一个不足三两重的苹果在传了三圈后又回到张连长手中时,竟然还有一大半。” 辛吾能说道:“毛主席的兵都是这样子的,永远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 刘老头道:“解放军就是好。” 未儿语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歌儿来: “革命军人个个要记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 众人分享着老人捐出的西瓜,听着老人铿锵有力的唱词,心中呯然震动,跟似有多年未见的亲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一般,令人兴奋,令人惊喜,有能唱的便也循声跟唱起来。李人国看看空空的大盆,瞧瞧众人,望着专心歌唱的未儿语,疑思片刻,便回房抱出自己的那个西瓜,让史丙宜切开与众人分享,自己便也跟着众人同声唱道: “第一说话太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要耍骄傲。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呈霸道。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且莫遗失掉……” 他们那雄浑厚重的、高亢激昂的歌声在炫耀的阳光中被阵阵娇微的香风推向方圆天地,震地虫,惊鸦雀,引人来。 邹広森跑的最前,见盆中尚有两片西瓜,也不闻不问,尽数拿起来就吃。随后赶到的兰言没的吃,笑骂道:“光头,你这样贪得无厌,小心报应。” 唐帮华也渴的直呼道:“六娃子,还有吗?” 史丙宜两手一摊,道:“没了。” “搞个锤子哦,也不早点叫我们,上次骡肉我们都打伙吃的。” 任笔笙笑道:“还有脸提那事,差点没出人命案呢。” 曹寿智看看眼巴巴盯着满地西瓜皮的后来人,犹豫会,道:“我那还有个西瓜。”说着便回房抱出一个西瓜来交给史丙宜,道:“六娃子,这么多人,切小片点啊!” 唐帮华吞着口水,笑道:“好同志,滴水不漏也是个好同志嘛。” 这时,史义旭也从屋里端了一盆切好的西瓜出来,尖声叫道:“要吃西瓜的,这还有。” 郭琼英脸色乍变,喝叱道:“你龟儿野物把西瓜切完了?” 史义旭笑道:“切的小的,大的我给沙沙留着。” 郭琼英方才笑了,道:“你们看,陈燕也抱了个西瓜来了。” 果然,陈燕抱着个西瓜往食堂走来,她的旁边是吊儿郎当的夏流。在他们身后,是吕希燕搀扶着淡玉洁缓慢的跟了过来。 贾琼英笑盈盈的说道:“陈燕,你也是要与同事们分享你的西瓜吗?” 陈燕嫣然一笑,夏流说道:“书呆子说的,会分享快乐的人,运气都会不错。这几天我媳妇儿晕头晕脑的,怕是有什么霉运了。所以抱个西瓜来与大家分享,也转转运。” 史义旭笑道:“二流子,那主要是你太闹瞌睡,影响了陈燕休息造成的。” 白善乌黑干瘦的脸儿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二流子,你们有两个西瓜,才捐一个,那就是半心半意,好运到你那都要绕道走。” 这时,食堂后面又下来一拔人,却原来是任笔友与林燕抬着一口袋西瓜走在前,他们身后跟着史五来、汤吉胜、唐帮友、林世龙和郎中洋两口子。 这一下子可热闹了,史丙宜忙着切西瓜,先前吃过西瓜的人竟也自觉的退到一边,礼让后来人分享这香甜爽口润肺清心的xj大西瓜。 平常时间,砖机跟窖上的人们总是形同陌路,很难得聚在一起。但是这一刻,人们很高兴,为暑天有西瓜吃,也为难得的机会全厂的人可以在一起聊天吹牛。 “任笔友,”郑军华吃着西瓜,大声说道,“下次有这好事,可要叫上我们哈。” 龚朴德也说道:“就是嘛,我们都是同事。” 仼笔友看着快乐中的人们,道:“只要兄弟伙信得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郎中洋蹲在阳光中,快速的啃着西瓜,道:“任笔友,你用我们厂子的资源出去接私活,这可是不仁不义不忠的表现哦。” 汤吉胜慢条斯理的吃着西瓜,道:“大家出去接私活干,按照规定是要给厂子交管理费的。” “不会吧,还有这规定?”童筹道,“要交多少钱呢?” 唐帮友笑道:“不多,百分之十的管理费,你们每人交一块钱就行了。” 曹寿智叫了起来,道:“这么多啊!不交。” 郭琼英也嚷嚷着:“我们挣点钱容易吗?你们当官的屁儿也太黑了吧。” 史五来笑了起来,道:“管理费由叫你们去干活的包工头交,与你们无关。” 众人松了口气,白善乐了,道:“这么说阿友该给厂子交十四块钱的管理费哦。” 郎中洋笑了起来,汤吉胜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笔友,连你一块去了十四个人,最低得交七块钱管理费。” 史丙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这么算下来阿友就只挣了三块钱哦。” 史五来道:“六娃子,你以为任笔友跟你们一样只挣了十块钱么?他啊,你们所有人挣的钱可能都没他挣的多。” “是吗?”郭爱珠大声道,“任笔友,你挣了好多钱?” 夏流也笑嘻嘻的说道:“任笔友,老实交待,你抽了我们好多头?” 童筹道:“人家组织了一回,抽点头也在情理之中。” 几人赞同童筹的话,李人国道:“就是,要不是主任帮忙找活,我们今天能有肉吃有酒喝,还挣钱?你们能吃到西瓜?” 曹寿智笑嘻嘻的说道:“阿友,你挣了多少钱?” 任笔友笑了笑,说道:“是比你们多一点,但是如果算上昨天前天的工钱,我就亏大了。” 也对,任笔友昨前两天都没上班,他是出去找活路了吧!“各位领导,”任笔友接着说道,“在厂子里,我们是月薪制还是年薪制?都不是吧!我们是干一天才有一天的工钱,这说明我们就是临时工嘛!其实我们比临时工都不如,临时工是干完活就拿钱,我们呢,盼星星盼月亮都难得盼到发一次工资。要知道临时工可是自由的,是不用向谁交什么管理费的。再说了,我这也是为厂子减负分流,按理说厂子还应该给我奖励呢。” 任笔友的话产生了共鸣,龚朴德说道:“就是呢,唐老板,我们是不是该发工资了哦?” 夏流叫道:“胖头,借点钱吧。” 童筹道:“二老板,每天拉一二拾车,电费都不够,还不如放几天假,我们跟任笔友出去干点私活挣点现钱用用。” 郎中洋笑了起来,道:“老板不在,我可没权力放你们的假,这几天你们愿上班就上班吧,不过别乐不思蜀就行了。” 龚朴德道:“任笔友,明天有背西瓜的活没有,我们都去。” 任笔友笑道:“这种活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明天有个发大财的机会,不知大家愿不愿去?” 众人问道:“什么机会?” “明天霍尔果斯口岸发行社会福利彩票,特等奖伊犁一套住房,一等奖夏利轿车一辆。怎么样,心动不动,去不去?” 第一四三回:买彩票 衙斋卧听萧萧竹, 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 一枝一叶总关情。 任笔友所说的霍尔果斯口岸发行社会福利彩票,果真引起了人们的兴趣,要是运气好,中他个特等奖一等奖什么的,这一辈子就不用来打工了。 想着心里就美滋滋的,那宽厰舒适的城市套房可比自家那黄土泥瓦房高级多了,那精巧亮丽的小轿车一定能吸引来无数美女的爱慕的眼神。自己终于有房有车了,就让以前看不起自己的那些人羡慕忌妒去吧! 今日你对我爱理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啍,你们都后悔去吧! 各人心中憧憬着有房有车后的幸福生活,果然对砖厂的辛苦工作产生了厌恶情绪,他们纷纷要求借钱买彩票去。大老板没在,二老板郎中洋只好挤出自家的钱给每人借了五十元解围。 第二天,人们早早地收拾亭当,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齐心协力的背着红彤彤的朝阳望霍尔果斯口岸而去。看着一个个装郎似相亲去的小伙子们,李人国突然说道:“去霍尔果斯口岸要过检查站,没有边防证过不去。” “那怎么办?” 原来,边防证要去清水河镇办理,这一来一去耽误时间不说,还要支出车费及办证的工本费,两费加一块,对他们来说可也不是小数。人们七嘴八舌的商议起来,最后决定化整为零,徒步旧的国道,不与检查站的工作人员正面接触。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检查站的工作人员根本就没关注他们,任他们悠闲的通过了边检站。他们回首望望被拦下检查的车辆,各人都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拦下一辆中巴客车直奔霍尔果斯口岸而去。 霍尔果斯口岸虽然只是个货场,是个弹丸之地,但今天却是人山人海,通往货场及国门的道路早早地被各族民众塞满填实,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流汇聚进来。 任笔友一众人等也汇入这人海之中,犹如一把沙子落入沙漠之中,周围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唯有天空的艳阳不知疲倦的、不偏不倚的给予他们无尽的光和热,还有幻彩的美梦。 他们来的还是有点晚,十几个售票点早已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只得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人们大把的钞票买着那两元钱一张的彩票。 太阳毫不吝啬地往大地上狂吐着烈烈火焰,但见万物俱焚,其楼兮,烈焰烁金,其树兮,千枝焦枯,其人兮,火眼金睛。 夏流叫道:“那有人中奖了,原来是个小奖,一根毛巾。” “这么多人,谁中了奖都会沉住气的。”杨忠祥说道,“要是中了大奖尖叫,肯定会被人抢。” 李人国道:“不会的,你看今年多了好多警察维护治安哦。” 白善说道:“去年也是福利彩票,有人中了一等奖,可惜他没去看中奖标识,问旁人,旁人说白的,他顺手就把彩票丢了,旁人把彩票捡起来就走了。等他明白上了那人当时,却哪里找人去?” “我要是中了特等奖,”任笔笙道,“今年回去,我们坐飞机,我包了。” 任笔友笑道:“我要是中了夏利,就带你们去周游xj。” 童筹道:“我请你们吃住天山大酒店。” 夏流道:“我给你们一人找个小姐玩一个月,不过没有任笔友的份哈,你那么多妹妹,够你玩一辈子了。” “哈哈,”吴芷突然笑道,“那老儿又白了。” 真有人将一盒彩票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有人将彩票小心翼翼地装进衣兜里。李人国道: “那女的肯定中了特等奖,房子车子都有了。” 童筹道:“老表子,我们去把她抢了。” 史丙宜道:“那老几端了一整盒,我敢肯定一个尾奖都没有。” 这时,突然人浪冲天,一张书桌被人们挤上了天。原来是两个高大的青壮年托举着书桌朝萌凉处跑去,人们便也洪水一般涌了过去。桌子才落下一半,便再也落不下去了,没办法,他们又只得托举着书桌向更远处奔逃而去。书桌到哪,人流便涌向哪,竟然一连数次,书桌都没被安稳过。 “哇,我的个乖乖!”任笔友惊叹道,“这也太夸张了吧,为了夏利,就这么下力,值吗?” “心动不如行动!走哦,买彩票去。” 任笔笙率先跳入人海,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众人都毫不犹豫的冲进汹涌澎湃的人流之中…… 人们不分男女老少,都紧紧的攥着不等额的钞票,拼命的往售票点挤去。任笔友等众人早已被激进的人流冲散,他的四周全是一张张淌着汗水的焦渴而陌生的面孔。仰望着这些怀揣希望手攥巨钞的人们,任笔友突然自卑起来,别人都是整沓整沓的钞票用来买彩票,而自己身上总共才几百元钱,都不及他人的零头。而自己原计划购买十元钱的彩票,那是根本就拿不出手的,似乎也很难挤近售票点去的。他想到退出,奈何人流激进,根本容不得他逆流而行。其实也用不着他使多大劲往前挤去,巨大的人流几乎将他托起朝前涌去,虽然阻力很大,但还是一点一点的在接近目标。 今天可算得口岸上的一次盛会!几家小饮食店里客来客往,生意异常火爆。在一家叫做“白云小食店”的餐馆里,郭燕正忙个不停的给客人们端茶送水。这是她姑姑姑父开的小饭店,她今天是特意来帮忙的。进店的人虽然很多,可是客人们却吃得很简单,拿一位客人的话说,这福利彩票一年才遇一次,可得憋足了劲的买,万一中了特等奖,以后天天都可以大鱼大肉的吃喝,所以也不在乎这一顿饭的好孬。 郭燕自是理解人们的心思,买彩票可是有一夜爆富的可能,就为了这个未知的可能,人们往往是不啬下血本的。好象是有史以来,人们从来没有过象今天这样对金钱对财富的渴求。 阳光下,乌秧秧的黑的黄的白的人头攒动,场面令人震憾。偶尔有一方书桌突然出现,就象一艘潜艇突然从海底窜出来一般,刹时引起海浪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这些人真傻,给钱买罪受。” “不,他们这是在播撒希望。”姑父笑笑,道,“万一中了特等奖,房子车子就都有了,还能落户城市户口,余生就不愁了。” “姑父,哪你怎么不去买?” “他还没买完!”姑姑忙中偷闲,道,“你姑父买了整整两盒彩票,四百元钱,结果只中了一根毛巾和一支牙膏。” 郭燕笑了,突然问道:“姑姑,你们怎么不请个厨师呢?这里是全国各地来的生意人,还有俄罗斯人,肯定挑嘴得很。姑父那技术不行。” “店小,请不起厨师。对了,你爸爸怎么不请个厨师?” “我爸爸正打算要请个厨师呢。” “有目标了吗?” 郭燕的脸儿突然间红透了起来,不知怎么搞的,近来只要一提说饭店,她就会想起任笔友来。她会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会感觉他就在自己面前,正憨憨的看着自己坏坏的笑着,她会感觉到自己被他剥光了衣服…… “郭燕,你怎么了?看你脸色绯红,是发烧了吧。”姑姑忙伸手探探女孩的额头,惊道,“哎呦我的个乖乖,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啊?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姑姑,我没事。”郭燕忙借给客人添茶水掩饰自己的窘态,道,“这天气太热了,要是能下场雨该多好啊!” 霍尔果斯口岸,这个方寸之地,此时竟然汇聚了数以万计的、怀揣希望的、对生活充满憧憬的各族民众。他们手攥钞票,不顾一切的朝售票点挤去,因为好运或许就在今天,值得去搏一搏。那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滚滚向前,冲击着已购得彩票的人们避之若浼。 任笔友终于被人流冲到了售票点,看着别人都五十一百元的购买彩票,他就犹豫起来,买还是不买,买多少?其实容不得他迟疑,身后有人叫道,喂,买不买,不买就一边去,别挡着我们买。他尴尬的笑笑,摊开手中皱巴巴的十元钱,换了五张彩票。都没等他细看到手的彩票,他便被后面的滚滚热浪卷起来,抛向消退的人流。也就是呼吸之间,他竟被激流勇退的人浪冲出老远。 回首望望前赴后继涌向售票点的人浪,任笔友长长的呼出一口憋在胸中的浊气。怎么感觉这福利彩票并未给人们带来福利呢?近年来,各地都热衷于发行这种所谓的福利彩票,说是为慈善事业集资。“买福利彩票就是行善!两元钱就可以行善,而且万一中奖了呢?您的下半生就不用愁了!”中国人向来都是慈悲为怀,孔子说: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谓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之!雨果说:善良的心就是太阳!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人们总是怀着希望的心情博彩,纵然是前些年的福彩事件也丝毫没有影响人们博彩的激情。 他来到一棵树下,迫不及待的一张张刮开彩票,却一次次的失望。只剩最后一张了,他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他心中默默的祷告,口中不自主的念叨道:“特等奖,特等奖,房子房子房子,夏利夏利夏……” 奖票被刮开了,却什么也没有!仼笔友泄气了,失望伴随着懊恼,用省吃捡用存下来的钱顶着烈日酷暑来买彩票,却连屁都没有一个。他苦笑笑,没精打彩的四周望望,也不知二哥等人比时在何处,他们也买到彩票了吗?他们中大奖了吧!他突然羡慕嫉妒起来,也担心起他们来,担心他们比自己幸运,中了大奖。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我这是想什么呢?任笔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要是兄弟们中了奖,我应该高兴才对啊,至少可以吃喝一顿好的吧!想到吃喝,他才感觉肚子饿了,也罢,先去这家饭店等他们吧。 任笔友进了一家叫做“白云小食店”的餐馆,这真是个好地方,店里环境优雅清静,店外便是疯狂抢购彩票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没有边际。 他在靠窗边的一张餐桌边坐下,一边看着压在玻璃桌面下的菜单,一边喊道:“老板,来杯茶水。” “我们这是饭店,不是茶馆。”一个莺莺燕燕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要喝茶请出去。” 任笔友抬头一看,眼睛都直了,原来面前好生一个美人儿:美目扬玉泽,峨眉象翠翰。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男人吞着口水,呵呵笑道: “林燕,你怎么在这?” 林燕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道:“我跟郭燕一块儿来的,这是她姑父开的饭店。” 任笔友四处张望着,道:“怎么不见郭燕?” “怎么,想她啦?”林燕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大姐没来吗?” 任笔友愣了一下,道:“谁啊?” “雪芹姐呀!” 任笔友笑了,一本正经道:“你要向你大姐好好学习,别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罔顾。” 林燕打个哈哈,道:“丑蛤蟆,你去买彩票了吗?” “买了几张,亏了。” 正说话间,郭燕从门外进来,她看见任笔友,满脸惊喜,道:“燕哥,你真的来了!” 任笔友道:“怎么,你知道我会来?” “林燕说的,你会挑一家环境很好的饭店吃午饭,而这儿,只有我姑父的饭店是最好的。” 任笔友看着林燕,淡淡的说道:“知我者,林燕也。” 林燕被男人看得毛骨悚然,娇声叱责道:“丑蛤蟆,把你的蛤蟆眼挪开,不准看我。” 任笔友讳莫如深的笑道:“我饿了,让我再看看吧。” “你毛病吧!饿了你吃饭呀,看我干什么?看你贼眉鼠眼的,准没安好心。” “我实在饿得慌,林燕,你就让我再看看你吧!” “看着我你就不饿了吗?神经病。” 郭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俗话说秀色可餐,看来燕哥今儿中午可以省一顿了。” 林燕恍然大悟,原来男人是想吃自己。她脸上火辣辣的灼痛,便嗔恨着去揪男人的眼睛。任笔友忙退避躲过,对郭燕说道:“郭燕,你看她哪有女孩子的样子。” 郭燕忙侧过身去,她实在不敢面对男人那对直勾勾迷魂的眸子,那种被剥光的感觉令她害羞生臊。但她又很想和他在一起,甚至她在想,要是燕哥是个色盲该多好啊,自己就不怕他看自己了。女孩讪讪的笑道: “燕哥,你吃饭吗?” “等会吧,兄弟们还没来呢。” “那你们聊吧,我去帮忙了。” 郭燕有点依依不舍,但这会儿饭店里开始忙了,她不得不去招呼客人。看着郭燕娇美的身影在店里穿梭: 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 精妙世无双,纤纤作细步。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回眸偶一笑,百媚花解语。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任笔友自是看的醉了,忘了渴,忘了饿,也忘了对面还有美女一个。林燕恼了,怒了,真没见过这般好色入魔的男人,你看他,直勾勾蛤蟆眼忽视东西左右,厚重重唇中舌竭力欲破孽口,凸兀兀喉中结频频吞津咽唾。 “丑蛤蟆,你又把郭燕的衣服给脱光了吧,看你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任笔友自知失态,忙收回目光,尴尬的笑笑,道:“林燕,别说得那么低俗嘛,我这是在欣赏美。我在想,xj怎么尽出美女呢?你看啊,在我认识时的xj女孩中,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生丽质、冰雪聪明的。雪芹香肌玉肤、温婉娴熟,秀外慧中、善解人意,自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阿古丽俏丽多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超凡脱俗,自然是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 “郭燕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兰心蕙质,婉约可人,自然是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三姐吕希彤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空谷幽兰,气质高雅,自然是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听男人花言巧语夸赞姐妹们,林燕是羡慕嫉妒又是恨,她寒颤着脸色,冷冷的说道:“那我呢?” “你啊?”任笔友突然沉默了,只是盯着女孩似笑非笑的看着,道,“先让我好生看看。” “你这条色狼,不准看我。”林燕忙双手交叉护于胸前,怒道,“你这个无耻小人,去看你的郭燕妹妹吧。” 任笔友呵呵笑了起来,道:“话说这林燕啊,那真是妩媚绝天下,妖娆倾城国,艳丽冠群芳,好一个天生娇娃,清秀大方,自然是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男人的花言巧语果真好享受,林燕自然是眉含笑眼含情,面若桃花自娇嗔,道:“你这个骗子,什么特生什么意思?”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就是全天下没有比你更美丽的人,而你更是千年才出的一个大美人。” 林燕娇嗔道:“你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是你这张蛤蟆嘴,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女孩儿上了你的贼床,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说着,她果真挥动纤纤玉手去揪男人的蛤蟆嘴。此时,郭燕却来到他们面前,道: “燕哥,帮姑父做几道菜行吗?” 第一四四回:歌乐山辣子鸡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坠,赖以拄其间。 林燕极不情愿的松了手,仼笔友揉着被揪痛了的嘴角,瞪了女孩一眼,对郭燕讪讪笑道:“什么菜啊?” 郭燕瞟了一眼林燕,隐隐不乐,她递给任笔友一张菜单道:“燕哥,雪芹姐没来吗?” “没来。”任笔友接去菜单看着,道,“是谁点的这些菜?” 顺着郭燕的手指看去,却是几个秀气可爱的少男少女们。任笔友点点头,起身随郭燕往厨房走去。林燕便也紧随其后,要知道,她也是掌勺师,对厨房还是感兴趣的,当然,更让她感兴趣的还有任笔友炒菜的样子。 厨房里乱作一团,郭燕的姑父看着案板上的一只白条鸡紧锁眉头。郭燕笑道:“姑父,我燕哥来了。” 郭燕的姑父姓牛叫牛保田,他看看任笔友,肥脸露出苦笑,道:“我从未见过这歌乐山辣子鸡,怎么做啊?” 任笔友道:“我看你那菜单上标有歌乐山辣子鸡。” 牛保田道:“我听几个重庆客人说的,觉得名字好听,所以就写进了菜单去,也想着能借此提高饭店的档次,何曾想到真有人点这道菜。” 任笔友笑了笑,道:“叔,你这有干辣椒和花椒吗?多拿点来。” 牛保田忙点着头道:“有有有。” 任笔友挽起袖子洗着手,说道:“叔,你这歌乐山辣子鸡卖多少钱一份?” 牛保田拿出一小袋干红辣椒,一大瓶大红花椒,道:“菜单上写的九十八元钱。” 任笔友哦了一声,便提刀开始斩鸡,道:“叔,你先炒别的菜吧,这歌乐山辣子鸡至少得半个小时。” 于是牛保田开始动手炒别的菜,郭燕忙拿根围裙从后面给任笔友系上,道:“燕哥,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你帮我把干辣椒剪成两公分长的段吧,剪个一斤多两斤吧。” 郭燕应着,林燕道:“丑蛤蟆,剪这么多辣子干嘛,想辣死人家吗?”稍停又说道,“郭燕,你去前面帮忙吧,我在这给丑蛤蟆打下手。” 郭燕不满的看了林燕一眼,道:“前厅有我姑妈一人就行了,我们来剪辣子吧。” 她们两人各拿剪刀开始剪干辣椒段,任笔友便挥刀嚯嚯斩着鸡块,牛保田一边炒菜一边看着小伙子道:“笔友,鸡肉剁那么小块啊?” 任笔友道:“小块些才能入味快。” 其实,这歌乐山辣子鸡作法还是很简单的。一只两斤多的白条鸡剁成两厘米见方的小块,然后用热水冲洗掉血水,沥干水份,加入盐、酱油、十三香、来点胡椒粉,再加入少许淀粉,来点黄酒抓拌均匀,腌制个十分钟。同时将剪切好的辣椒段与花椒用清水浸泡待用。然后锅里烧油开炸腌制好的鸡块。 看着任笔友熟练的执锅掌勺,随着椒香味渐浓,林燕竟是爱慕不已,难怪父亲看好他,原来这个男人真的不一般…… 这时,牛保田炒好了一盘菜,要郭燕端出去,郭燕不乐意,道:“姑父,你端出去吧,我在这给燕哥打助手。” “我是厨师呢,厨房才是我的战场。” 郭燕将姑父往外推,道:“把厨房交给我们吧,你出去帮姑妈的忙。” 牛保田可舍不得出去,他本想趁这难得的机会跟任笔友多学习学习,于是又对林燕说道:“林燕,那你帮帮忙吧。” 林燕笑道:“叔,我真的不会招呼客人,还是叫郭燕去吧,我可以给丑蛤蟆打下手。” 看来是不能如愿了,牛保田只得怏怏不乐的端着菜,临出厨房,他又回首似笑非笑的说道:“郭燕,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枝不栖二鸟。” 郭燕没有理会姑父,倒是林燕笑了起来,道:“郭燕,其实你姑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什么话?” “就是好男不娶两妻,好女不嫁两夫。” “对啊,没错啊!” “你姑父的意思是丑蛤蟆已经有了老婆,叫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郭燕被臊得满脸绯红,原来她被林燕说中了心思,娇羞之余要去撕林燕的嘴,并说道:“你不也一样吗?” 林燕躲在任笔友侧面哈哈笑着,道:“被我说中了,害臊了吧,来呀,来打我呀!” 任笔友正在捞出炸至金黄色的鸡块,并去掉锅里多余的油,开至小火,回首道:“林燕,把水泡过的辣椒递给我。”没想到却正与林燕碰个照面,并一头扎入女孩的怀里,只唬得他魂飞魄散,忙结结巴巴的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燕却没事一般,只是抚抚胸,依旧笑嘻嘻的说道:“郭燕,来打我呀。” 郭燕撇撇嘴,道:“林燕,你成功的让燕哥吃到了你的豆腐,你该满意了吧!” 林燕没想到郭燕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纵使自己是心甘情愿,但终归矜持的淑女形象还是要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突然去拧男人的嘴角,佯怒道:“丑蛤蟆,你真不是个东西,故意占我便宜,还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赔我衣服。” 任笔友炒着辣椒花椒,根本就无法躲避女孩的魔爪,他也自以为自己失礼在先,受点惩罚也是罪有应得。因此,即便林燕是真狠心下力气在撕自己的嘴,他也没有反抗,反而还一个劲的向女孩赔礼道欠。 郭燕可心痛了,燕哥你也太懦弱了吧!她瞪着蛇蝎心肠的女人,却又忍气吞声的说道:“林燕,燕哥都给你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吧,别耽误了燕哥炒菜。” 林燕方才满心欢悦的松了手,还理直气壮的说道:“丑蛤蟆,对付你这种色狼,就不能心慈手软。” 任笔友揉着火烧火辣疼痛的嘴角,真是哭笑不得。但他却也顾不得别的,仍忙着翻炒着辣椒,道: “你们离远点吧,要呛人了。” 姑娘们也没在意,仍一左一右候在男人身边,看着男人不停的翻炒着辣椒,并不时下入姜葱青椒和鸡块一并颠簸翻炒。不一会儿,满屋子便充满了呛人的香辣味儿。女孩们喉咙痒痒忍不住,纷纷捂嘴咳嗽。 任笔友一边颠簸着将菜出锅装盘,一边说道:“好了,郭燕,上菜吧。” 看着红亮金黄色的歌乐山辣子鸡,闻着香辣蚀骨的味儿,女孩两个吞着口水,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我们可以吃点吗?” “不行。”任笔友洗着炒锅,道,“这是给客人做的,你们不能吃。” 郭燕道:“这么大一盘,我们吃一点儿,客人不会发现的。” 林燕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一人只吃一小块,客人不会发现的。” “可是我发现了,就不行。” “为什么呀?” “厨师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就是,在客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仍能保质保量的给客人做菜。” 林燕撇撇嘴,道:“死脑筋,迂腐,再说你又不是厨师。” 郭燕也嘟起小嘴,道:“就是,不知变通,又一个孔乙已。” “你们想吃,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们做,何必急于今时呢?”任笔友准备做下一道菜,道,“郭燕,听话,把这菜送出去。” 郭燕冷啍一声,把头扭向一边,我才不理你个小气鬼呢!任笔友又叫林燕上菜,林燕看看郭燕,也把头扭向一边,对男人不理不采。 任笔友无奈的笑笑,便要亲自送菜出去。这时,牛保田进到厨房,看见两女亭亭玉立模特一般傲立于小伙子左右,活脱脱一个“凹”字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便知道,只是笑笑,道:“笔友,辣子鸡好了吧,那我端出去了。” 他看着这盘红亮鲜艳,香气四溢的辣子鸡,闻着香辣的味儿,忍不住吞着口水,道:“笔友,我可以尝尝吗?” 任笔友道:“本来量就少,还是别尝了。” “这可是一整只鸡,不会少吧!” “你的价定得太高了。” “哦,那该怎么定价?” “一般的在成本价的基础上翻一番即可,特色菜可以比成本价多两到三倍。” “成本都包含哪些?” “原料调味料房租水电人工等都要计入成本。” 牛保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似乎猜到了姑娘们生气的原因了,于是冲她们讳莫如深的笑笑,便端起辣子鸡往大厅走去。在经过传菜间时,他见周围无人注意,便捻了两块鸡肉放在碗柜里,方才心满意足的给客人上菜去,并大声吆喝道: “来啰,歌乐山辣子鸡来啰。” 一盘歌乐山辣子鸡满堂生香,少男少女们没想到在这边疆小镇竟也能吃上内陆深处的大菜,自然是满心欢喜。 郭燕的姑妈郭玉姝未曾见过歌乐山辣子鸡是何方神圣,因见客人们吃得欢,便要向丈夫问道问道。谁知这眨眼的功夫,那牛胖子竟跑得没了影踪,她只好回厨房去看个究竟。 原来,牛保田这会正躲在传菜间偷偷品尝歌乐山辣子鸡块。嘿嘿,还别不服气,笔友炒的这歌乐山辣子鸡不仅椒麻香辣酥脆,而且鲜嫩滋糯,感觉入口即化,又感觉越嚼越有味儿,美中不足的是没多留两鸡块,辣椒段也行啊!可惜。这应该是自己吃过的最正宗的川味菜了吧,不行,得把这技术讨到手,能留下笔友来那是最好了。他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到底禁不住辣子鸡的诱惑,便从门缝偷窥着那些个吃得正欢的少男少女,却不想被妻子撞个正着。 郭玉姝道:“鬼鬼祟祟的你干什么呢?我问你,那歌乐山辣子鸡……” 牛保田忙捂着嘴要跑,郭玉姝一把拉住他,道:“你吃的什么?” 牛保田忙打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我什么也没吃。” “你敢骗我。”郭玉妹拽着丈夫要去闻他的嘴,牛保田忙着争扎,却终因太胖不敌妻子力气大,最终放弃了抵抗,任由妻子擒住自己的耳朵来闻自己的嘴。 正在这节骨眼上,郭燕推门来到传菜间,见此情景,只羞得她娇颜着火,忙忙的又退回厨房。郭玉姝知道侄女误会了,但也免不了的尴尬,于是丢下丈夫,跟着进了厨房。牛保田却捂着嘴乐了起来,这个误会好,看你这张老脸往哪放。 郭玉姝递给郭燕一张菜单,就刚才的事解释道:“你姑父不知偷吃了什么好东西,满嘴的油腻香辣。” 郭燕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平时习以为常的打情骂俏的方式搁小辈面前,确实令郭玉姝难为情,她说了句“别忘了菜单上的菜”,便慌里慌张的出了厨房。林燕总是能发现更深层次的原因,道: “丑蛤蟆,看你做的好事,害得郭燕的姑妈难为情。” 任笔友瞪了林燕一眼,道:“幸好你没有偷吃辣子鸡,要不然郭燕姑妈亲的可是你,那才难为情呢。” 郭燕笑笑,道:“燕哥,这还有几个菜,麻烦帮做一下。” 任笔友看看菜单,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看来这桌客人跟自己有缘呢。他吩咐郭燕帮忙配菜,自己也烧锅炼油忙乎起来。 林燕便也主动帮忙涮盘子洗碗,道:“丑蛤蟆,好久专门为我们做一份歌乐山辣子鸡,行吗?” 任笔友随口应道:“没问题。” 郭燕说道:“燕哥,这歌乐山辣子鸡有典故吗?” “任你龟儿子凶,任你龟儿子炸,格老子我就是不怕。仼你龟儿子炸,任你龟儿子恶,格老子豁出命出脱。” “丑蛤蟆,你念叨的什么东西啊,顺口溜吗?” “这是鬼子轰炸重庆期间,重庆人民唱的民谣。”任笔友一边做着菜,一边说道,“歌乐山辣子鸡的故事还得从鬼子轰炸重庆那事说起。从一九三八年十月起,一直到一九四三年,鬼子丧心病狂的对重庆进行了长达近六年的轰炸,而且轰炸期间还使用了细菌炸弹。由于长期的轰炸,使得重庆的环境污染非常严重,-座美丽的山城到处是垃圾、污水粪便和老鼠。这期间发生的鼠疫、霍乱等疫情,很有可能就是鬼子作的鬼。 “由于鬼子的长期轰炸,人们更是居无片瓦,加之重庆夏季酷热,冬季湿寒,就使得人们冬季饥寒交迫,夏季病痛折磨。一个歌乐山的郎中根据多年行医经验,便用辣椒花椒陈皮等调制成舒筋通络驱寒袪风湿的汤液免费给人们服用。那时人们几乎没什么吃的,人们便以这辣汤充饥驱寒。郎中的媳妇是个猎人,人们的疾苦她感同身受,便在熬制辣汤时放入些她猎获的野鸡肉。加入野味的辣汤就更好喝了,功效当然也就更佳了。十里八乡的人们为了感谢他们夫妻俩,便给他们熬制的辣汤取了个名叫歌乐山辣子鸡汤。这郎中的一家之力毕竟有限,为了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喝上这辣子鸡汤,郎中便将辣子鸡汤的熬制方法告诉乡亲们,也希望他们能告知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能够喝到辣子鸡汤,减少痛苦。这就是歌乐山辣子鸡的前生。” 任笔友做好了第一道菜水煮肉片,叫郭燕送出去,恰逢牛保田进厨房催菜,郭燕便赖着他去上菜。牛保田因偷吃了辣子鸡,只得忍气吞声的去上菜。林燕笑道: “郭燕,你姑父这会肯定恨死你了。” “我姑父才不是小心眼呢。”郭燕笑着,又向任笔友问道,“歌乐山辣子鸡汤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了呢?” 任笔友道:“重庆谈判你们都知道吧!” 林燕笑道:“丑蛤蟆,这是你杜撰的吧!” 郭燕却深信不疑,道:“燕哥,毛主席没写歌乐山辣子鸡的诗词,那你写的有吗?” 任笔友正经道:“别说,我还真写有一词,叫《捉鬼记·魑魅魍魉出地狱》,你们听好: “魑魅魍魉出地狱,人间天堂遭蹂躏。九婴飞,脏弹临,火焚山城漫毒气。人碎尸,物失形,霍乱鼠疫猖獗行。美丽山城变地狱。 “钟馗掩面也哭泣,誓把倭鬼要捉尽。歌乐山,辣子鸡,世间再现张仲景。辣椒辣,花椒麻,陈皮薏仁慰众灵。强体健魄捉鬼吏。” 林燕哈哈笑道:“丑蛤蟆,这就是你写的词吗?跟顺口溜差不多。” 郭燕道:“我觉得写得很好啊!魑魅魍魉出地狱,人间天堂遭蹂躏。鬼子就是各种妖魔鬼怪的化身,这群恶鬼来到人间,人间就变成了地狱。鬼子在人间的兽行,激起人神共愤,钟馗掩面也哭泣,誓把倭鬼要捉尽。歌乐山,辣子鸡,世间再现张仲景。中国人仁慈传天下,但仁慈不是软弱,辣子辣,花椒麻,陈皮薏仁慰众灵。强体健魄捉鬼吏。我觉得写得很好。” 这会,牛保田又来催菜,任笔友歉意的笑笑,光顾着聊天,竟忘了正事。他吩咐两女备料配菜,自己也起火烧锅,有条不紊的做起菜来。也不过几分钟,一盘回锅肉便逞现在众人面前。 牛保田端起菜就走,道:“还有两道素菜哦。” 第一四五回:岁月静好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郭燕看看菜单,好奇心使然,道:“燕哥,这道糖醋白菜我来炒吧。” 林燕瞪大了眼睛,道:“郭燕,你会炒菜吗?” 郭燕妩媚的笑道:“有燕哥指点,我不怕。” 任笔友欣然同意,于是郭燕执锅掌勺,按照男人的指导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道菜一一糖醋白菜的烹制。 看着男人悉心指导郭燕炒菜,林燕心中不爽,道:“丑蛤蟆,你可规矩点哈,别想着假借教炒菜来吃我们郭燕的豆腐。” 郭燕自是面红心虚,她偷偷的瞟了男人一眼,见男人也是满脸尴尬,不经意的离了自己远些。郭燕恨恨的瞪了林燕一眼,手忙脚乱的炒好了这道糖醋白菜。牛玉姝早就候着,作为过来人,她看出了三人之间微妙的耐人寻味的关系,自是不便参言和语,只端了菜就走,道:“还有一道酸辣土豆丝哦。” 林燕道:“丑蛤蟆,这道酸辣土豆丝我来炒吧。” 任笔友看了看她,点点头,正要离开,林燕叫了起来,道:“丑蛤蟆,你什么意思嘛,郭燕炒菜你就手把手的教她,我炒菜你就不闻不问,我真令你那么讨厌吗?” 郭燕笑道:“主要是你的厨艺了得,根本用不着燕哥指点。” “就是。”任笔友也乐了,林燕确实是朵满身带刺的玫瑰,道,“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斑门弄斧。” “好啊,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一人……” 油烧沸腾了,林燕一边手忙脚乱的将干辣椒段等配料齐往锅里丢去,一边大声叫道:“快,快点,土豆丝、土豆丝,盘子。” 任笔友与郭燕两人笑盈盈的一边给她递着东西,一边窃窃私语着。林燕可没心思炒菜了,她瞅着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的两人,心中醋意大发,手起勺落,一勺子酸醋倾入锅中,胡乱颠簸几下,便盛入盘中,几乎是吼道: “丑蛤蟆,上菜。” 她这一声吼,吓了任笔友与郭燕一跳,牛保田忙跑进厨房,端起菜就走。郭燕惊诧的看着林燕,道:“你怎么啦,发这么大的火?” 林燕倒也坦诚,道:“你们俩在我面前媚来眼去的,当我是空气,我不爽。” “我没有。”郭燕羞极娇媚异常,她瞟了一眼男人,极不情愿的挪开了脚步,并低声说道,“再说燕哥已经有雪芹姐了,他怎么会再喜欢别人呢?” 林燕冷哼一声,道:“谁不知道丑蛤蟆是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家伙,他是和雪芹姐好上了,可我觉得他又爱上了你。他心藏祸根,他想通吃。” 郭燕心中甜丝丝的,她也感觉男人并不排斥自己,难道他真的爱上了我吗?她偷偷地看着男人,却见男人一改前时的尴尬神态,微微笑着,道: “林燕,我发觉你很厉害,竟然能看透我的心思。老实说,我爱雪芹,喜欢郭燕,但我却对你更为钟情,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的一番话令郭燕心花怒放,也心意酸楚,更是惊得林燕措手不及,怒放心花。看这家伙虽然是嘻皮笑脸的,却不象是开玩笑,姑娘们芳心蠕动,异口同声问道: “为什么?” 任笔友突然不笑了,道:“因为我喜欢吃醋,有了你们啦,我就可以节省买醋的钱了。” “好啊,死丑蛤蟆,你敢嘲讽我,我今天非给你灌一肚子酸水不可。” 林燕发泼了,提起一瓶醋就去抓男人,任笔友见状拔腿就跑。看着两人在小小的厨房里你追我逃,追追逃逃,还不时吵吵闹闹,郭燕乐了,并不时充当路障,有意无意阻碍林燕追逐的步伐。 就在厨房里热闹之时,郭玉姝突然跑了进来,叫道:“不好了,有客人要求退菜。” 姑娘们一下子愣住了,退菜?都没听说过,菜炒好了还有要求退的。任笔友却淡淡的笑笑,炒的菜或许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客人要求退换,这很正常嘛!他要求郭玉姝带自己去看看,姑娘们便也紧跟了去,她们知道小伙子有解决此类问题的经验,因此倒显得一点也不担心,纯粹就是看看热闹。 任笔友随着郭玉姝来到一桌客人面前,他却乐了。原来,要求退菜的客人正是夏流任笔笙等人。童筹看见林燕,显得好兴奋,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吆喝道:“哥哥也,这就是你炒的菜吗?酸死人了。” 任笔友笑道:“这两素菜是这两位美女炒的,不关我的事啊!” 夏流笑道:“这就说得通了,女人嘛,天生醋坛子,她们炒的菜不酸就不正常了。” 任笔笙道:“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吧。” 任笔友这才感觉很饿,于是便自顾坐了下来。郭玉姝道:“笔友,这菜还换吗?” 童筹道:“不用换了,这点酸对我哥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任笔友对郭玉姝笑笑,道:“阿姨,不用换了,你去忙吧。” 夏流道:“任笔友,你让我们好找了,却没想到你早就跑到这来享福了。” 任笔友道:“还享福呢,我受的气你们哪个能承受的起哦?” “活该。”童筹心里酸酸的不爽,谁叫他跟林燕同时出现呢,真是活该,道,“我还以为你中了特等奖独自一人溜了呢。” 任笔笙叹了口气,道:“一百多元钱丢水里,连个泡泡都没冒。” 任笔友笑道:“没中夏利,是下力不够吧。” 夏流道:“不会跟前几年一样,根本就没有特等奖和一等奖?” 任笔笙道:“不会的,现在朱总理正抓贪腐,谁还敢往枪口上撞啊?” 童筹道:“大奖肯定有,只不过中大奖的都是福彩中心那几爷子的婆娘娃儿,普通老百姓运气好点的中个小奖就了不得了。” 夏流说道:“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把钱拿来吃大盘鸡。” 任笔友笑道:“重在参与嘛,再说这世上也没有早知道啊。” 见任笔友自顾与兄弟伙聊天吃饭,根本就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姑娘们自觉呆下去无趣,于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双双负气回后厨而去。 夏流笑道:“任笔友,你怎么会在这炒菜?” 任笔友道:“我本来是来等你们吃饭的,没想到这饭店是郭燕姑妈家开的,我便帮帮忙。哪里想到她们两个鬼丫头捣乱,才导至了这两个菜酸的难以下咽。” 夏流道:“任笔友,该你走桃花运了,莫有顾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童筹道:“你以为任笔友象你,见到母的就想往上爬。” 任笔笙道:“好了,快吃饭吧。难得来一次,饭后我们去转转。” 兄弟四个吃着聊着,很快,各人吃饱喝足,任笔笙招呼结帐。郭玉姝笑容满面的说道:“笔友帮了我们的大忙,这顿饭就算我们谢谢笔友的吧,不用买单了。” “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你看,两个丫头炒的菜也不好,我们没给你们换,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 任笔友道:“这样吧,阿姨,两个素菜就算,两个浑菜的钱我们付。” 郭玉姝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任笔友递过来的钱,道:“你们不在坐会吗?我们家老牛还想着闲了找笔友聊聊呢。” “阿姨,我们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他们出得饭店,经直朝海关大楼而去。此时,彩票早已售罄,如潮人流已退,宽广的场地上只有遗弃的厚厚的一层作废的彩票,在激情不减的烈日的烘烤下,散发出耀眼的点点金光,与阳光交相辉映。不远处,是福彩工作人员在往卡车上搬装未领走的各种奖品。 童筹道:“我敢肯定,今天没有中出大奖。” 夏流道:“这可是生财的好办法,在彩票里动动手脚,谁还能中奖?”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海关大楼前,虽然这只是一幢拔地而起的三层小楼,但在阳光下却显得傲然卓立。海关斜对面,便似从天而降的高大雄伟的国门牌楼,阳光给他披上了金铠银甲,使他象一面神盾护佑着门内的人们。门楼下,两名英姿飒爽的军人立岗于斯,他们头顶的国徽在阳光中熠熠生辉,使人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自豪感安全感! 任笔笙说道:“都说岁月静好!其实在岁月静好的背后,是这些最可爱的人的默默奉献。” 任笔友道:“是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几个挂着照相机的人在国门前招揽生意,童筹道:“二哥,我们在国门前合个影吧!” 兄弟四个在国门前合了影,又各拍了单照,逛了边贸商场,方才启程准备回厂。任笔友却想起了什么,称还有事要办,要哥仨先回。哥仨以为他要去饭店寻郭燕林燕,也不便说什么,便就地分手,各奔东西而去。 林燕与郭燕在厨房帮着洗碗涮盘子,聊着糖醋白菜和酸辣土豆丝,不时的相互取笑,相互涮水,倒也相处融融。 牛保田冷不丁的说道:“你们了解笔友吗?” 两女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丢下碗盘就往大厅跑去,却正撞上进厨房的郭玉姝。 “两个冒失鬼,跑这么急干什么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他们人呢?” 郭玉姝自然知道她们问谁,故意一脸茫然,道:“谁呀?” 郭燕脱口说道:“就是我燕哥呀!” “他们呀,走了。” “哎呀,姑妈,你怎么就不通知下我们呢?” 郭玉姝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要通知你们啊?” 林燕忙说道:“姑妈,你们忙吧,我也该回去了。” 郭燕也说道:“姑妈,现在忙过了,我也该回去了。” “哎,哎,还没吃午饭呢,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我不饿。” 说话间,两姑娘已经跑出了店去。看着两女匆匆消失的背影,郭玉姝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老牛,看来这两个丫头都喜欢上了笔友,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将如愿以偿。” 牛保田道:“你还是多操心你女儿吧。” 再说林燕与郭燕两人饿着肚子风风火火赶回永胜砖厂时,也不过下午三时许。这会儿正值一天中最热的时刻,整个砖厂寂静无声,显然,人们都在午休之中。却唯只有吕希燕的房间,有丝丝清凉的人语声传出,莫不是男人在女人的房间里?她俩相互看看,此时心有灵犀一点通,便都偷偷的抵近墙根贴耳偷听。良久,却未听出什么故事来。林燕不甘心,低声对郭燕说道: “我们来个突然袭击,把他们捉奸在床,怎么样?” 郭燕脸红了,道:“这样不好吧,会惊吓着他们。” “他们不能当面男女授受不亲,背地里却伴演夏娃亚当。” “不会吧,我相信燕哥。” “你呀……”林燕看着单纯的女孩,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样吧,我们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突然把门撞开,破了他们的好事就行,什么都不说,免得尴尬。” 林燕说着,便聚气凝神,一步跨到门前,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床上。目光所及之处,却令她愣住了。郭燕也才发现,这满屋都是人,一三五七九,十个女人,有人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年老的,也有年青的,还有小小的。 吕希燕当然不满她们的鲁莽冒失,但她还是很热情的招呼她们坐下。淡玉洁坐在床头靠在墙上,道:“林燕,看你们急匆匆的,有事吗?” “没事没事。”林燕尴尬的笑笑,道,“我们听到屋里欢声笑语,以为有什么乐事,就跑得急了点。没事,真没事。” “雪芹姐,”郭燕心生愧意,无端猜测人家干那苟且之事,真不是君子所为,“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她们都是谁呢。” 吕希燕笑道:“我大姐吕希梅,这是我二婶,那是我妈妈,我二姐吕希玲你们认识的,我堂妹吕希媛,我大姐的女儿诗函。” “哟,雪芹姐,你们一大家子都来齐了。” 林燕心中纳闷,今天什么日子啊,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哦,对了,她们也是去口岸玩的吧,回来顺便看看雪芹姐。郭燕却莫名的揪心起来,她低声对林燕道: “她们肯定是来给雪芹姐相亲的。” 林燕恍然大悟,肯定是来相亲的,要不怎么会来得这么齐,而且还全是女的呢?她也隐约担心起来,吕希燕终于还是行动起来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嫁给任笔友的了。但不知她们对笔友是什么印象,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雪芹姐,既然是来相亲的,你怎么不把你男朋友喊来见个面呢?” “他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郭燕脱口说道,“他比我们先走啊!” “你们在一起?”吕希燕心中不爽,适才还甜甜的心思瞬间变得酸涩起来,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林燕眉宇之间透着娇笑,道:“是啊,我们一上午都在一起,后来才走丢的。” 吕希燕心都快碎了,这个男人什么意思嘛,才跟了自己山盟海誓,转过背却又和别的女人鬼混。她偷偷的扫瞄了一眼众亲人,微微的垂下了眼睑。 郭燕忙说道:“雪芹姐,我们是在我姑妈家的饭店里遇到他们四兄弟的,他们吃完饭就走了。” 陈燕道:“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呢?” 贾琼英道:“肯定又游山玩水去了,有任笔友在,不玩尽兴是不会回来的。” 吕希玲道:“雪芹,笔友就没有约你一起去吗?” “燕哥请雪芹姐了的,雪芹姐拒绝了。”陈燕流露出隐忧不满,本来她是想跟去的,夏流借口大师傅都不去,她跟去不方便为由,不同意她去。 吕希媛说道:“哎呀四姐,你干嘛不去呢?谈恋爱,就是要多约会的。” 淡玉洁笑道:“雪芹跟笔友天天都在约会。” 二婶道:“笔友不知根知底,人品如何,家庭条件如何,雪芹,你可要多个心眼。” 大姐吕希梅人高体胖,说话却声音如蚊鸣,道:“听说他曾在一家厂子里任高管,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至于笔友的人品,我们应该相信雪芹的眼光,差不了。” 二婶道:“放着大官不当,却跑出来打工,他是不是脑壳有毛病哦?” 兰桂珍怜爱的摸着吕希燕的满头短发,道:“不知他为什么离开的厂子。” 二婶说道:“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犯过事的人可不好找得工作。” 吕希玲道:“谁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犯过事,或是身体有什么缺陷被厂子开除的,还是他私自逃跑出来的。” 郭燕笑道:“你们多心了,燕哥绝对不是作奸犯科的人,雪芹姐应该清楚燕哥身体有没有缺陷的。其实单凭燕哥那一手厨艺,何愁挣不上大钱?” 吕希燕感激的看着郭燕,林燕却说道:“你们说丑蛤蟆那么好的厨艺,为什么他不去饭店上班,要跑到这来搬砖呢?会不会是他犯了罪,在家乡呆不下去了,才跑到这来的呢?” 吕希梅道:“这也有可能,不过他会犯什么罪呢?” 吕希玲道:“肯定是坑蒙拐骗。” 兰桂珍道:“也许是偷抢盗。” 二婶道:“不会是杀人越货吧。” 吕希燕哭笑不得,她们这都说的什么话呀?即便臆想不需要本钱,但也不能妄加猜测胡说八道啊!却又听吕希媛说道: “四姐都跟任哥好了,我想任哥肯定是好人。” 终于有人说良心话了,吕希燕感激的看着堂妹,却又听她说道:“也许任哥是混黑社会的,被仇家追杀,才躲到这里来的。” 第一四六回:戒指 儿忆父兮妻忆夫, 寂寥长夜守灯孤。 迟回寄雁无音讯, 久别离人阳路途。 诗韵和成难下笔, 酒杯一酌怕空壶。 知心几见曾往来, 水隔山遥望眼枯。 吕希燕惊讶的看着吕希媛,道:“媛媛,你是传奇小说看多了吧!” 吕希媛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四姐,你别多心。” 都是随口说说吗?真不敢相信她们接下来还能随口些什么惊天骇人的言论。也罢,随她们随臆随口去吧,我心自明就是了。 果然,吕希玲说道:“我见过笔友,他那熊样不可能是黑社会。他曾任企业高管,我想他很可能挪用了公款,要不就是贪腐。” 淡玉洁想起了一件事,道:“半月前,笔友就把郎老板给他配的工作用摩托车给卖了,他却说是丢了。” 吕希玲双手一摊,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在这厂里,他啥也不是,就敢明目张胆的卖厂子的资产,可以想象在他任高管的公司里,他会贪婪到什么程度。” 吕希梅道:“经济犯罪往往跟生活作风有关。” “也不觉得他作风有啥问题呀!”淡玉洁看看逗着小侄女玩乐的吕希燕,道,“只听人说他好色成性,他不会是破了色戒,犯了强奸罪吧。” 陈燕道:“燕哥洁身自重,他不会犯那种错误的。” 终于有人说了句良心话!吕希燕感激的看看陈燕,只听陈燕又说道:“要说他真犯了什么事,我想应该是坑蒙拐骗吧,但这也不叫事,生意人都这样。” 吕希燕瞪了陈燕一眼,你们都是老乡,怎么也不为他说句公道话呢?难道就因为他不爱你,你就怀恨在心随意贬低他吗?你还有脸叫他燕哥吗?去死吧你,笔友才没有你这种妹妹呢。 贾琼英笑笑,道:“其实你们都想复杂了,要说任笔友真是犯了事才跑出来的话,那他最多也就是造假酒喝死人了,不过他应该不是主犯。”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任笔友是犯了事才来到xj的呢?难道他真是犯过事的人?想想也有可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不去从事他应该从事的工作,却跑来搬砖,这本身就不正常。不正常还在于,他既然犯了事,为什么没有受到惩罚呢,难道他也享有刑不上大夫的特权,还是以钱代刑了事?那他到底犯的什么事呢?吕希燕感觉头疼的厉害,更是心乱如麻,我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犯过事的罪人呢? 林燕一直笑盈盈的听着众人给任笔友定罪,感觉多有可笑,任笔友怎么可能是犯事之人呢?他之所以不务正业,很有可能是在自我流放。因为,他真的是在感情上出了问题,春萍姐和他分手就是铁证。 “丑蛤蟆应该是惹了麻烦,才跑出来的。” 吕希媛问道:“丑蛤蟆,这个名字好酷。林燕姐,丑蛤蟆是谁啊?” “就是你未来的四姐夫任笔友。” 吕希媛笑道:“他会有什么麻烦?” 林燕笑道:“可能是他破坏了人家夫妻和睦吧,或者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又不想承担责任。” 吕希燕急了,怒道:“你胡说,笔友怎么可能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呢?”嘴上这么说,她心中却直打鼓,她突然想起了童筹曾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其实那个呆子是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他怕犯错误,所以就逃了。”想想林燕的话虽丑,但恐怕真是事实,那个男人的精力可真不是虚的,而且花样百出……天,难道他真是渣男? 房后突然传来了歌声:“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其它的钱、都落入别人的口袋,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许是手气实在太坏……” 陈燕忙站起来往门外去,道:“是夏流他们回来了。” 贾琼英也跟了出去,吕希燕待要跟去时,林燕却一把拉住她,说道:“雪芹姐,你就不用去了,丑蛤蟆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 吕希媛说道:“你怎么知道任哥一定会来。” 林燕信心十足,心中却有一股酸酸的味道,道:“丑蛤蟆就是雪芹姐甩不掉的尾巴。” 就在这时,门口倒映进来一个黑影,他晃头晃脑的叫道:“大师傅,我哥在屋里吗?喊他出来,有人找他。” 原来不是任笔友,原来是童筹!他身后跟着一对老年夫妇,两人合力推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静候在阳光中。吕希燕觉得摩托车很是眼熟,道:“童筹,谁找笔友啊?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这位姚大爷找任笔友。”童筹看看林燕,忍不住吞着囗水,道,“他说他去找林燕她们有点事,叫我们先回的。林燕,我哥没跟你们一路回来吗?” “你们走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丑蛤蟆。不信你们问郭燕。” 郭燕点点头,道:“你们走没多久我们就走了,也没再见到燕哥。” 那他会到哪儿去了呢?吕希燕看看两位老人,又看看摩托车,道:“大爷,你们找笔友什么事啊?” “我们是给笔友送摩托车来的。”原来老人正是姚定疆与庄淑芬,“半月前,笔友为救我,把摩托车丢了。这不,今天上午才找到车子,我们就给他送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任笔友原来真的是把车丢了,而不是被他卖了。众人觉得误会了任笔友,郭燕乐呵道:“我们都误会燕哥了,该给他道个歉。” 姚定疆道:“既然笔友不在,那我们也回去了。姑娘,摩托车就麻烦你交给笔友,并代我们向他说声谢谢。” 姚定疆牵着老伴的手离去,众人围着摩托车又纷纷议论开了。这老头是谁啊,竟然能把丢了半个月的摩托车给找回来?看来这老头不是一般人啊!任笔友救了他,看来小伙子并不是人们以为的作奸犯科之人。二婶高兴的说道:“雪芹,笔友是个好小伙子,你可要好好珍惜他哦。” 吕希媛笑盈盈的说道:“四姐,任哥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文武双全,是一个侠客。” 吕希玲为误解任笔友而尴尬,她看看林燕郭燕,对妹妹道:“雪芹,啥时候有空了,把笔友带家里来,让爸爸也看看他的小女婿吧。” 吕希燕无比娇羞,道:“二姐……” 兰桂珍呵呵笑道:“雪芹,我看就明天吧!明天你把笔友带家里来吃顿饭吧。” 吕希燕笑靥如花,娇媚盈笑,家人这是认可了这个女婿吧!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林燕笑道:“雪芹姐,你是把丑蛤蟆招进门呢,还是你远嫁四川啊?”她心中却笑不起来,男人过了丈母娘这关,那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他们如果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恐怕自己连想他的资格都没有了,自己的初恋也就黯然收场了。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她虽有心不甘,却明面上仍装着很高兴的样子,道:“雪芹姐,等你和丑蛤蟆结婚的时候,我和郭燕给你当伴娘哈。” 郭燕嘻嘻笑道:“好啊好啊!雪芹姐,你嫁给我燕哥,那你就是我嫂子了。” 巧笑倩,声声慢,清心起波澜。美目盼,缕缕怨,六神不得闲。 郭燕虽然真心欢喜燕哥过了丈母娘这一关口,但她却还是羡慕嫉妒伴随微微怨。或许从今后,吕希燕独得宠,自己和林燕,还有阿古丽,都会象春萍姐一样,不过是燕哥长久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雪芹姐,”郭燕心中略有酸涩,却依然笑靥如花的说道,“等你们结了婚,就去城市开家夫妻饭店,凭燕哥的厨艺,生意一定兴隆。” 林燕也强颜哈哈笑道:“到时候我和郭燕光顾你们俩口子的饭店,你得给我们免单哦。” 吕希燕媚眼含羞,花靥露娇,道:“妈,你们屋里坐吧,我该去做晚饭了。” 兰桂珍道:“你去忙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于是众人各拎行头,纷纷与吕希燕淡玉洁告辞。行不几步,兰桂珍又回头说道:“雪芹,明天一定把笔友带家里来吃顿饭哈。” 林燕哈哈笑道:“阿姨放心吧,雪芹姐早就把丑蛤蟆做成了熟饭给吃到肚子里了,他明天准到。” 吕希燕似嗔非怒的啐了林燕一口,道:“你才把他给吃了呢。”然后自去厨房做晚饭。 淡玉洁久站感觉疲劳,便回去休息了。林燕郭燕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们挤在小小的厨房里,要么心酸酸的取笑着吕希燕,要么相互间挖苦一番,或是三女偶然间心有灵犀,竟相视会心的开怀大笑。其实各人心中却都明白,她们的笑,她们的痛,都源于那同一个男人。 她们等的也是同一个男人!奈何从做饭开始等,到开饭开始盼,直至月上柳稍头,却都不见男人回来。郭燕等不得了,只得失意归去。林燕不能等了,只得恋恋不舍的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吕希燕孤怜怜的守着清灯,凄凄楚楚心焦渴若。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都这个点了还不回来,她知道只要自己房间灯还亮着,男人就一定会来。她要为男人守着这盏明灯,直到他回来,直到永远……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 最将难息。 朦朦胧胧,楚楚羞羞, 卿卿我我怜怜。 郎情妾意时候, 最快时光。 昔日的恩爱镜头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现,只可惜如昙花一般即现即逝。吕希燕仰望着炽白煞眼的灯光,眼睑变得沉重起来,渐渐地直至将光亮完全遮挡住。 不知身在何处!三五颗星子把他们仅有的一点光亮撒向人间,和着遍地的雪色交相影响,唯有的冷清凄凉。吕希燕又冷又饿,心又惊慌恐惧,她感觉自己象一片枯黄的落叶,被透心刺骨的寒风吹的飘忽不定,不知东西南北。 她是来寻男人的!然而天地之间在星光雪影下朦朦胧胧的,象是被淡薄的烟雾所笼罩。光雾交织,雪影万变千化,吕希燕犹如置身于魑魅魍魉的世界中,到处都是乱舞的群魔。偶尔有人影浮动,她便欣喜若狂的奔近前去,却一瞬间化为乌有。一次次的欣喜,一次次的失望,伴随着她一行行渐冷的热泪的滴落,只剩下她孤冷饥寒的四处飘泊。 唉!她幽幽的长叹一声,灯光依旧清冷煞眼,适才似梦非梦中,泪已湿襟。她苦笑着,拭尽泪,起身来到室外。天空月明星稀,地上清寒冷静,没有魑魅魍魉的狰狞,没有妖魔鬼怪的乱舞,没有人…… 那不是人是什么东西?吕希燕屏住呼吸,几经确认他就是自己期盼归来的男人时,她欣喜若狂,压抑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快步冲到男人面前,扑进男人的怀里,喜极而泣,道:“你个没良心的,怎么才回来呀?” 任笔友愣了一下,继而搂着女孩笑道:“亲爱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着,他抱起女孩便朝屋里走去。 吕希燕吊着男人的脖子,看着男人憋得通红的脸,感觉身心无比的舒畅,她情不自禁的咬了男人一口,娇嗔的说道:“笔友,你干什么去了啊,二哥他们早就回来了。” 任笔友把女孩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单膝跪下,道:“亲爱的,你把眼睛闭上。” 吕希燕不解男人要搞什么,但她还是很听话的闭上了双眼。任笔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红色小锦盒,神情肃穆的轻轻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精致小巧的戒指要给女孩戴上。然而,他却一时犯了难,这双手十指,这独一枚戒子该戴在哪根指头上呢?他托着女孩的左手,试着要给某指戴上,却又觉不妥,又换右手指,犹豫着又换左手,如此反复,终是拿不定主意。 吕希燕只感觉男人频繁的在自己双手十指间来回磨蹭,终是好奇忍不住,睁开眼说道:“笔友,你干什么呢?”随即,她被男人手中的戒指吸引住了,她心中一阵狂喜,原来男人是要向自己求婚啊!原来男人这半天不知所踪,却是为了送自己这枚金黄色的戒指啊! 任笔友却显得有点尴尬,道:“雪芹,这个求婚戒指是戴哪根手指啊?” “我也不知道啊!”吕希燕艳若桃花的脸上漾溢出幸福的笑容,故意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送枚戒指给你,就是,就是不知道该戴在哪根手指上。”任笔友自嘲的笑笑,道,“早知道我该问问导购。” 吕希燕看看自己的左右手,苗条而修长的手指上确实该来点装饰了。她想了想,道:“电视剧中,男生给女生的戒指好象都是戴在无名指上的。” 任笔友哦了-声,托起女孩的右手,将戒指轻柔的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吕希燕看看金光闪闪的戒指,道:“好象该戴在左手吧。” “男左女右,我们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任笔友吻吻女孩戴戒指的手,道,“雪芹,你愿意嫁给我吗?” 吕希燕抚摸着戒指,娇羞的说道:“人家不都是你的人了吗?” “哪不一样,我想听你亲口说愿意嫁给我。”任笔友望着女孩,认真的说道,“雪芹,你愿意嫁给我吗?” 吕希燕使劲的点点头,一字一顿时说道:“我愿意嫁给你。” “雪芹,能娶你为妻,是我一生的幸运。”任笔友虽然知道女孩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求婚,但当他听到女孩亲口应承时,仍然按耐不住的激动,情不自禁的搂着女孩要吻她吻她吻她…… 吕希燕心中还有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男人,却被男人狂蜂浪蝶似的吻挑逗的心花怒放,好不容易抓住个空隙,道:“我妈妈今天来看我了。” 任笔友愣了片刻,道:“你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吕希燕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妈妈要我请你明天去我们家吃饭。” “是,是真的吗?这么说你妈妈同意我们的事了!”任笔友闻言自是欣喜若狂,“那这,这,我明天怎么去你家啊?” 看着男人高兴得不知所借,吕希燕笑道:“笔友,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对,对,早点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好见丈母娘。” “笔友,你干什么去啊?” “我回去休息啊!” 吕希燕轻抚着戒指,低声说道:“就,就在这将就一晚吧。” 看着女孩娇媚羞涩的神态,男人自然心领神会,他明白女孩留宿自己意味着什么,他自在心中立誓,此生定不辜负女孩。不过,他却心有疑虑的看看小床,道:“这,行吗?” 吕希燕红着脸,道:“那有竹席,我们睡地铺吧。” “睡地铺?好啊,地铺结实稳当!” 任笔友嘿嘿的笑了起来,于是动手将竹席铺在屋中央,再将床上的被褥铺在竹席上,便迫不及待的抱起女孩双双上了地铺。 “娘子,愚夫为你宽衣解带吧。” 虽然已经破了戒,行过了周公之礼,吕希燕却依然羞臊起来,道:“灯还没关呢。” “放心吧,你这小屋不透光,就亮着吧。” 男人一边利索的褪去女孩的衣服,一边坏坏的笑着,道:“娘子,今晚这床宽大结实,我可以放心大胆的施展我的本领了。” 吕希燕突然有点害怕了,她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羞羞怯怯的看着亢奋中的男人,低声道:“笔友,不要行吗?” 任笔友两把拔光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女孩,道:“娘子,你放心吧,我只抱着你,什么也不干。” 呵呵,此情此景,什么也不干,就干一件事,便得永生了! 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 年少即须臾。芳时偷得醉工夫。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第一四七回:睡地铺 青螺添远山。 两娇靥,笑时圆。 抱云勾雪近灯看。 演出不堪怜。 今生但愿无离别, 花月下,绣屏前。 双蚕成茧共缠绵。 更结后生缘。 夏天的xj,是妖娆艳丽的季节。xj的夏天,是百花争妍的季节。牧野河谷虞美人,娇媚艳丽红似火的天山红花,在人前自由摇曳,尽显婀娜多姿。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油菜花,和通天花阵透金山,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向日葵,在祥和宁静的晨曦中互道丰收的喜悦。蓝梦紫露馥郁香,羞颜媚骨醉桃红的薰衣草,哪怕是等上千年,也是愿意等待的浪漫。 何况,只争朝夕! 砖机上,砖坯出的很慢,有时要等上十来分钟才会有一板水坯上车。史丙宜抱着膀子在车前不停的跳动着,大清早的,他冷啊!人们也都倦缩在自己的岗位上,或搓手哈气,或吹牛聊天,仿佛砖坯出多出少跟他们无关紧要,他们只是来混过时间。 任笔笙与杨忠祥早早地摆开了战场,正杀得难分难解。童筹却骂骂咧咧的,他窝着满腔怒火,这么冷的天被叫起来上班,受冻挨饿困觉不说,却又不好好上班,大清早到现在才拉了两车,早饭钱都没挣上。 曹寿智却嘻嘻笑道:“还是阿友安逸哦,这个时候肯定还在大师傅房间睡觉。” 夏流道:“任笔友回来了?” 仇重忍不打了个呵欠,道:“天刚黑就回来了。也不知他在大师傅房间干啥,整晚上弄到窸窸窣窣的响,吵得人都没睡好觉。好不容易睡着,史老板就来叫上班了。” 曹寿智道:“臭虫偷听了一个通宵的墙根,也打了一个通宵的飞机。” 仇重怒了,拾块废砖坯砸向曹寿智,道:“你才打了一个通宵飞机呢。” 替杨忠祥把持龙口的白善一张脸阴沉得吓人,他挥起一刀斩下一段尺许长的泥条,憋足了劲的推向截匹台。银富香却并没有去接滑溜而来的泥条,而是任由它经直冲出截匹台,跌落在车道旁边,溅起一股股黄色的尘土。 “白善,干什么呢?”银富香知道他暗恋着吕希燕,“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要拿工作出气嘛!” 这时,史义旭拖着车慢悠悠的回到机口,道:“二流子,你的架倒了。” 夏流闻言,弹跳起来嗖的一声便窜入架道去了。陈燕看着比兔子跑得还快的夏流,问道:“旭哥,夏流的架倒了多少?” 史义旭道:“没多少,就一两米长的口子吧。” 陈燕便也丢下铁铲,跟了夏流去清理倒架。郭琼英笑道:“陈燕,你也太关心夏流了吧,那点倒架累不倒他的。” 史义旭道:“人家象你龟儿婆娘,从不晓得关心男人。” 郭琼英眼睛一瞪,道:“你龟儿野物又不关心老子。” 史义旭嘻嘻笑道:“你嫁给老子的时侯比老子还瘦,现在比老子胖多了,还说老子没关心你,你龟儿婆娘有良心莫得哦?” 郭琼英骂道:“你个花包谷杂玉米,老子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你还想啥子?” 史义旭嘿嘿-乐,道:“不想啥,就想你。” 银富香道:“任笔友今天要去雪芹家见丈母娘了,看来他们两口子的事定了。” 郭琼英笑道:“要结了婚才算两口子。” 曹寿智嘻哈乐呵道:“他们昨晚上肯定小婚了。” 白善突然把大刀一丢,叫道:“这么干还不够电费,我们干脆下班哦。” 史丙宜叫道:“飞毛腿,也等我把这车装满嘛。” 童筹吆喝道:“搞个铲铲哦,早饭钱都没挣够。胖头,干脆放假算了。” 史五来从地洞里钻出来,看着光光的输送带连绵不断的循环往复,毫无表情的说道:“那就下班吧。” 他爬上供土箱,只见李人国老远铲着土往供土箱内丢,银爱珠在一旁搓着手跺着脚驱着寒,看见他,便嚷开了,道:“史五来,土都没得,上啥子班嘛。” 史五来看着女人肥胖臃肿的身体,突然心中就有种暖暖的欲求,笑道:“那就下班吧。” 远处,推土机爬在坡地上一动不动的,林世龙与辛吾能正爬在推土机下面捣鼓着。显然,机器已息火多时。他慢悠悠的来到他们旁边,慢不经心的问道: “林师傅,推土机又怎么了?” 林世龙满脸油污的从机肚子下爬出来,抱怨道:“这车毛病太多了,要想正常工作的话,还是得换一台车。” 史五来道:“窖上都快断煤了,你还想换车,这不是找老板的痛吗?先修吧,赖几天再说。” 他又折身往回走。晒场上,条条泥龙蜿蜒盘旋,想腾空飞起,奈何身体过分臃肿,根本就飞不起来,而且似有瘫烂没落之兆。远远的,陈燕与夏流正忙着清理倒架,史五来又莫名的羡慕起夏流来,还是年青好啊!别的不说,就说这耍朋友谈恋爱,那是个挑个选,而且还可以试婚!别看这夏流才刚二十岁,恐怕他这个婚也试过五六次了吧,而且敢肯定的是,他与陈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试婚。 倒架,是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往外吐。夏流唉声叹气的挑选着完好无损的砖坯重新码在架道上,将破损的砖坯铲上架子车。本来这段时间就没有挣上钱,如今反而还要往外掏钱,而且还耽误工夫,白白的受苦受累,夏流可以说是糟心透顶了。 然而更令他糟心的却是陈燕,之前童筹骂他是收烂货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自上次他们一群大老爷们谈论那个新娘新与不新的话题后,他总感觉心中似贯了铅一般沉重郁闷,总也是欢乐不起来了。他明白,这全是因为陈燕的缘故。之前没想太多,只是对女人的遭遇感到痛心,也有想过要让女人不再伤心。之后却忍不住想了很多,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他吃了一碗别人吃剩下的面,心中老是犯疑,先吃面的人是不是往碗里吐了涶沫,或别的什么污物,想着就恶心。看着陈燕挺胸翘臀熟透了的曲线感,夏流却没有昔日的冲动,他冷冷的对女人说道: “你回去吧,我一人清理就行了。” “两人清理的快些。”陈燕并没有发现男人的情绪变化,道,“夏流,早饭我给你煮番茄鸡蛋面吧。” 夏流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自己煮着吃吧,别管我。” “要不,我给你做煎鸡蛋。” “你烦不烦啊?”夏流提高了声音,道,“我都给你说了,我在食堂开伙了,以后你就自己煮饭吃吧。”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陈燕愣了一下,以为是前几天自己因为来了身上,而拒绝了男人爱爱的要求,令男人不痛快,逐低声下气的说道,“以后只要你想,随时随地我都会满足你,只求你别生气了,好吗?” “你恶不恶心啊?”夏流丢下手中的砖块,厌恶的看了女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恶……心!?看着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陈燕的双眼变得模糊起来,记不清有多少次,这个男人用嘴去亲吻过自己的下身,却从未感觉到他有过恶心。怎么自己就突然变得恶心了呢,是男人变心了吧? 仿佛刹那间被推入了极寒空间,连四周的空气也都被冻住。陈燕感觉到刺骨的冷,身体内流淌的血液正逐渐的凝固起来,她的身体开始变得疆直,直成冰雕。一直以来诚惶诚恐兢兢业业维持着与男人夫妻般关系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男人竟会厌恶恶心自己。她知道自己有过辛酸的过往,知道自己对男人的亏欠,所以她总是一味的迁就男人,讨好男人,期望能换来男人的那怕是一丁点的关心,却没想到最终换来的却是男人的恶意中伤,和男人的无情抛弃。 陈燕任由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等眼泪流尽了,便也不会再伤心了!她等待着眼泪流尽的那一刻…… 童筹等人骂骂咧咧的到厨房取热水,却见灶内冷清,厨房门锁紧闭,原来大师傅跟本就没有做早饭。 童筹报怨道:“这个大师傅在搞啥子哦,到现在都还没做早饭。” 白善道:“他们是走了吧。” 曹寿智笑道:“看来是阿友等不及想见丈母娘了,所以一大早就和大师傅走了。” 未而语呵呵一笑,道:“看来我们得饿一天肚子了。” 仇重道:“没收入,正好可以节约一天的生活费。” 童筹叫道:“没上班饭都不吃了吗?老俵子,去拿个锤子来,把锁砸了。” 他们在这一叫嚷,却惊醒了屋里的两个人,原来吕希燕与任笔友还没起床。昨夜里两人太多兴奋,尤其是任笔友,就是一头挣脱牢宠的野兽重入森林,他鼓吻奋爪,百变花样肆意妄为。直至他们精疲力尽,方才安静下来睡去,却又被门外的喧嚣声惊醒。 吕希燕揉揉眼,很是艰难的起身穿衣。昨夜的极度欢乐,被男人折磨的腰酸腿痛,恐怕是此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看着男人沉稳静逸的睡姿,竟然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挠,她就羡慕,就嫉妒,更有恨。她将男人摇醒,指指门外,低声道: “天大亮了,怎么办?” 任笔友亲了一下女孩,微笑道:“娘子,昨晚上睡得太晚了,我还想再睡会。” 吕希燕急了,道:“他们都回来吃早饭了,怎么办?” 任笔友哦了一声,忙起身穿着衣服,道:“别急,我帮你做早饭,一会就好。” 吕希燕一把抓住男人,道:“你这一出去,不正被他们抓个正着吗,那样我还怎么见人啊?” “这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啊,放心吧,没人笑话的!” “不行,你不能出去,得躲起来。” “躲……躲哪儿啊?” 吕希燕看了看床底,任笔友忙说道:“首先申明啊,我再也不钻床底了。” 吕希燕瞪着男人,道:“是你的自尊重要还是我的名誉重要?” “这哪跟哪啊!”见女孩横眉嗔目霸道蛮横又羞羞答答楚楚可怜样,任笔友到底还是心疼,道,“娘子,在你面前,我就不要尊严了。” 他说着,将被单褥子分一半铺在床上,然后自己又合衣躺在竹席上,盖上被子,道:“娘子,你可以开门出去了。” “你这什么意思?” 任笔友嘿嘿笑道:“昨晚我们虽然在同一间屋里度过,但是你睡的是床,我睡的地铺。让他们来抓个现行,我骗死他们。” “这,行吗?” 吕希燕将信将疑,但仍然去开门。果然,厨房门外聚集的几人正在报怨着,他们见吕希燕仪容不整的打着哈欠来开厨房门,便有不怀好意的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首先是曹寿智嘻嘻笑道:“大师傅,你的房间昨晚上进了耗子了吧,一晚上窸窸窣窣的好吵人哦。” 吕希燕没有理会曹寿智,不过她却暗自庆幸,庆幸他们昨晚上睡的地铺。要不然那可怜的小床又难逃散架的恶运,还会吵得隔壁寝食难安,今天准会被这些人的口水淹死。 仇重确实偷听了一晚上的墙根,不过什么也没听到。他之所以很兴奋,皆因为他的床的隔壁就是大师傅的床,仅仅一堵幺二墙之隔,虽然墙体严丝合缝不透光,但隔音却很差。昨天晚上,隔壁总会时不时的传来啪啪似打脸的声音,他就好笑,任笔友肯定又遭大师傅理麻了。但他心中却想着大师傅馋人的身体,兴奋之余总是控制不住打了飞机。当他见到吕希燕满脸倦容步履蹒跚的进去厨房时,便知道原来女孩也是受害者,自然就对任笔友恨之入骨。 “大师傅,”他也为自己亵渎了女孩而略有自责,讪讪笑道,“那该死的耗瘟还在你房间里吗,要不要我们帮你把他捉出来打死?” 童筹也说道:“大师傅,你怎么也不叫我哥起床上班呢,今早晨旷工,他又遭罚款了。” 吕希燕自顾去捅燃灶里的煤火,显得有点生气,道:“他睡得跟猪一样死,怎么也叫不醒他。对了,你去叫他起来吧,别老是赖在我屋里头,烦死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俩不是都小婚了吗,怎么听大师傅的意思他俩心思榫卯不上呀?一定是那个男人想欺负大师傅,惹怒了大师傅,所以大师傅才讨厌他了。 白善突然高兴起来,虽然他心中依旧存有阴影,但他却看到了他们之间的裂痕,也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于是,他幸灾乐祸的说道: “大师傅,你也别生气了,我去帮你把阿友请出来吧。” 没等吕希燕回应,他便率先一步推开了吕希燕的房门,大声道:“阿友……” 映入众人眼里的,却是屋中间的地铺,和地铺上那个倦缩成一团的睡得正香的男人。众人都感觉意外,又都疑惑不解,童筹大声叫醒任笔友,道: “哥也,你睡地上就不怕感冒吗,怎么不睡床上呢?” 任笔友顺势连连咳嗽数声,道:“你们下班了吗?”他懵懵懂懂的来到室外,在晨曦中伸个懒腰,然后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仇重嘿嘿笑道:“搞了半天,原来阿友睡的地铺啊!” 曹寿智嘻嘻乐道:“笔友就是老实。” 李人国斜视了曹寿智一眼,道:“你以为主任象你那么龌龊吗?” 白善却是最高兴的一个,原来任笔友一直睡的地铺,那关于他与吕希燕的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原来自己的女神还是完美的。 “阿友毕竟是有文化的人,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他真心想夸赞任笔友一番,“我们都该向他学习,学习他君子的言行。” 童筹嘟咙道:“这个大师傅没一点人性,这么冷的天还让我哥睡地下,枉费我哥那么喜欢她。” 不等吃早饭,任笔友在吕希燕房间过夜,睡在地上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厂,自然是几人唏嘘几人高兴。早饭时间,又不见任笔友来吃饭,众人以为他碍于面子被嘲,故意在躲避,也就更相信他还是他,大师傅还是大师傅,他们仍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谁都没侵犯谁。 任笔友心中窃喜,此等幻境之下,能被此等人儿侵犯,那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事啊! 突然,吕希燕、林燕和郭燕等一齐上阵,将意淫中的任笔友抬起来抛入迷津之中。男人在迷津之中挣扎,又有许多夜叉海鬼把他拖住,只吓得他失声惊叫: “雪芹救我!” 却见一艘泛着银光的月亮船缓缓驶了过来,海鬼夜叉见光惶恐,纷纷抛下任笔友遁入迷津之中。任笔友不识水性,他慌乱的在迷津中挣扎,终因体力不支沉没于万丈迷津之中。 待他醒来,却恍恍惚惚如隔世,有人抚琴而歌而舞。任笔友静心听之,虽哀悠怨长,却也美音蚀骨,歌道: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昔日里,恩情长,《飞燕迎雪》在浓冬! 歌道: 曾经,东篱把酒,醉里插花;如今,人面何处,桃花依旧笑春风。 曾经,桃花洞中,瑶台楚梦;如今,凤去台空,西望酣歌泪湿胸。 曾经,万紫千红,佳期如梦;如今,悲向白龙,悲喜交并转沉痛。 歌道: 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今,行同陌路,雨凉花黄。 曾经,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如今,庭院春深,咫尺画堂。 曾经,梦萦高唐,锦被红浪;如今,春秋梦殇,断隔阴阳。 歌道: 你说,待你君临天下,许我四海为家;最后宫门万丈三千宠,我成昨日黄花。 你说,待你功成名达,许我花前月下;最后悔教夫婿觅封候,我已心殇意垮。 你说,待你不再有她,许我嫁衣红霞;最后流水无意恋落花,我已孤苦天涯。 第一四八回:太虚幻境(二) 春困葳蕤拥绣衾, 恍随仙子别红尘。 问谁幻入华胥境, 千古风流造业人。 任笔友想起身看个究竟,奈何无形之中似有绳索捆住自己,挣不脱。他欲呼叫,口中却似填满东西,根本就作声不得。 突然,月亮船一阵摇晃,歌声便也戛然而止。船内倩影流动,一众美女围视着任笔友,警幻仙子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道: “可惜了可惜。” 吕希燕问道:“仙姑,可惜什么?” 仙子指指不能动的男子,道:“笔友沉溺迷津太久,鬼迷了心窍,看来是性命难保了。” 吕希燕突然恸哭起来,道:“仙姑,您不是说迷津淹不死他吗?” 林燕也悲声哀切的说道:“是啊,仙姑,我们都是按照您的吻咐把他丢进迷津里去的。” 郭燕蹲在男人身边,默默的流着泪,道:“仙姑,您只说让燕哥在迷津里泡泡,怎么这会他就没了呢?” 阿古丽突然跪在警幻仙子脚下,哽咽道:“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仙子探探任笔友的鼻息,气若游丝,切切他的脉膊,弱慢乱沉,翻翻他的眼皮,死灰泛白,叩开他的门齿,恶臭薰天,道: “世之男子莫不被酒色财气所累!酒伤肝,色亏肾,财迷心,脾气虚。笔友这是被木魅鬼所迷,应该还有治。” 众女喜出望外,道:“能治?” 仙子看着众女,道:“是的,雪芹能治。” 吕希燕愣了一下,道:“我怎么能治?” 仙子道:“雪芹先生不是给了你一方风月宝鉴吗,你与笔友照耀便是。” 吕希燕便拿出风月宝鉴照与任笔友,却不见有任何反应。仙子笑道:“使用宝鉴之前,要先用还魂水与他服下戒色丸方可。” 阿古丽道:“哪里去找那还魂水和戒色丸啊?” 仙子道:“还魂水就是我们太虚幻境里女孩儿的眼泪,谓之千红一窟,这戒色丸是由她们的青丝秀发烧成灰烬加入这迷津之水调制而成,谓之万艳同杯。” “是我们吗?” 仙子道:“是的。” 随即,警幻仙子拿出一个通体晶蓝莹透的水滴形杯子放在玉台上,说道:“妹妹们,就把你们饱含七情六欲的泪水收集在这个颠倒乾坤杯中吧。” 姑娘们看着这个象水滴一样泛着莹莹蓝光的杯子,看看神形俱毁的男人,果然又都潸然泪下。泪水是还魂水,是救男人的神药,她们一边放肆的嚎啕大哭,一边接着各自的泪水。果然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哀是水,愁是水,伤悲还是水。也不多大工夫,各人掬得伤悲热泪一捧,依次倾入颠倒乾坤杯中。 没想到这小小的颠倒乾坤杯竟然如此能装,四女倾尽愁肠苦海之水,也才装至杯八分。仙子解释道: “这颠倒乾坤杯乃是上古神人女娲娘娘最后的一滴眼泪所化,她能盛下世间所有多情女子的眼泪,区区你们四女之泪何?” 吕希燕道:“仙姑,这还魂水有了,那戒色丸如何造弄?” 仙子逐递一把玲珑精巧的剪子与吕希燕,说道:“只须你们每人的青丝秀发一缕即可。” 四女依次剪下一缕秀发交与仙子。警幻仙子将秀发托于掌中,只见无名火起,秀发倾刻之间燃尽成灰,再取三十三滴迷津之水与之调和,捏揉成周天之形。之后,仙子将之交与吕希燕道: “此即为戒色丸,你与笔友服下吧。记住,一定要用宝鉴背面照着笔友,这样才能救他。”随着话音落地,警幻仙子便也悄无声息的隐去。 于是,吕希燕将药丸与眼泪给任笔友灌服下去,便再度拿起风月宝鉴照着男人。少倾,任笔友缓缓的睁开双眼,渐渐的双眼有了灵气,当他看清宝鉴内突然有个狰狞的骷髅头冲自已狂笑时,竟被吓得“妈呀”一声惊叫,忙躲在阿古丽身后,说道:“雪芹,你给我看的什么东西啊,好吓人的。” 吕希燕满脸诧异,她前后看看宝鉴,道:“我只是用镜子照照你,你干嘛那么大的反应啊? “这是镜子?”任笔友将信将凝,道,“我还以为是可以播放恐怖片的移动小电视呢。” 他接过宝鉴看看,却见镜里出现了五个女孩,竟然是吕希燕阿古丽和林燕郭燕,还有赵春萍。她们仿佛知道他在看着她们,尽都冲他展示着婀娜多姿性感的身段,以及撩人魂魄的媚笑。他激动,兴奋,忍不住要去搂阿古丽丰满的腰身。郭燕却突然惊叫起来,道: “燕哥,你流鼻血了。” 众女慌了,纷纷拿出洁白的绢子为男人拭血,却不小心弄得他满脸都是,乍一看还挺瘆人。吕希燕忍不住笑道: “笔友,你又上火了吧!哦,你把镜子拿反了。” 任笔友于是翻过宝鉴照之,里面却又突然窜出个骷髅头冲他狰狞的狂笑着,竟吓得他“妈呀”一声惊叫,把宝鉴顺手抛入了迷津之中。 林燕也被吓了一跳,道:“笔友,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任笔友被吓得不轻,他看着满脸疑惑的吕希燕问道:“雪芹,你给我看的是什么镜子,怎么两面差别那么大啊?” 吕希燕道:“风月宝鉴啊!” “是曹先生的风月宝鉴吗?”任笔友突然捶胸顿足懊悔不已,道,“那可是个宝贝,可惜了,可惜了。” 阿古丽道:“哥,不就一面铜镜吗,有什么可惜的。” 任笔友道:“你有所不知,这风月宝鉴可是个神奇物件,它由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 阿古丽似懂非懂,道:“难怪你看了镜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林燕道:“那是你哥患了邪思妄动之症。” 郭燕也一改昔日文静娴淑的形态,笑道:“燕哥,难怪你上火流鼻血,你是看到宝镜的正面了吧,那里面可全是美女哦。燕哥,你都看到了谁,有我吗?” 被情窦初开的少女调侃,任笔友到底还是难为情,好在他满脸有血迹,让他得以故作镇静。他打着哈哈,道:“有,你们全都在宝鉴里面,而且一个比一个妩媚妖娆。对了,我到这太虚幻境干什么来着?” 一向泼辣的林燕突然害臊起来,她偷偷的瞟了一眼吕希燕,低声道:“仙姑要我们好生待候你。” 任笔友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搂着林燕的小蛮腰,舔舔郭燕那圆润挺拔的鼻儿,揉揉阿古丽俊俏的脸儿,淫邪的笑道:“雪芹,过来呀,我们一起玩乐。” 吕希燕似有不爽,道:“任笔友,你真要我们为你侍寝吗?” “是啊,神的意思不可违背!” “可是你倡导的不是这种思想啊!” “呵呵,那还不是想着留着盼着普天下的美女只供我享受。” “可是……” “雪芹,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吕希燕幽幽微叹一声,终是抵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而顺从了男人之意,与众女共同服待着男人。但终因男人面相狰狞,心仍不爽,道:“笔友,你去把脸上的血迹洗洗吧。” 任笔友也不愿意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和美趣事,于是欣然去到船边掬水洗脸,却不慎一头栽进迷津里,只吓得他失声惊呼道: “雪芹救我!” 吕希燕抓住男人的臂膀,用力的摇晃着,喊道:“笔友,你醒醒。” 任笔友被摇醒了,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而吕希燕却坐在自己身边,门边站着的林燕正看着自己诡异的笑着。他慌忙坐起来,却又想起了什么,慌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身体,尴尬的笑道:“雪芹,现在走吗?” “现在都十二点了,下午去吧。”吕希燕似有怨恨,道,“你睡得象死猪一样沉,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又做恶梦了吧。” 林燕道:“丑蛤蟆,你老实交待,你干了什么缺德事,做梦都在向雪芹姐求救。” 想到自己在梦中的龌龊嘴脸和淫邪行为,任笔友的脸一下子红似火烧。他不敢看林燕,更不敢搭话,便故做疲惫状,无神的低垂着头,心中只是盼着林燕快些走,他更担心自己的不雅被她给发现。 林燕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仍刨根问底的质问道:“丑蛤蟆,老实交待你的罪行哈,别以为装可怜就可以蒙混过关。” “林燕,笔友真的太累了,我们还是让他休息吧!” 吕希燕很疲倦,她知道男人比自己更疲倦,她心疼他,想让他好生休息一下,因此便将添乱的林燕往室外推去,道:“林燕,你没事干吗,帮我去做午饭吧。” 林燕半依半就的随了吕希燕去,厨房里,大锅中正烧着水,案板上一大坨和好的面团正等着大师傅下一步的操作。林燕道: “雪芹姐,今中午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 “蒸面。” “蒸面好麻烦,不如就做拉条子吧,掐疙瘩也行啊!” 吕希燕挽起袖子开始擀面皮,道:“这段时间,他们对笔友意见很大,我想给他们换作花样做饭,就是希望他们对笔友态度能好一点。” “雪芹姐,你对丑蛤蟆好,他知道吗?” “干嘛要让他知道呢?”吕希燕很熟练的擀着面皮,道,“你帮我切下面条哈,切细些,笔友喜欢吃细面。” “好的,给你的男人切细些。”林燕调侃着,其实,只要对任笔友好的事,她还是乐意去做的。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任笔友,不过她却还是忍不住要往他身边凑。放眼这周边人事,唯有这任笔友还有点趣,就象吕希燕手中这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怎么擀就怎么擀…… “雪芹姐,等等。” 林燕发现了吕希燕手指上金光闪闪的戒指,忙抓住她的手仔细瞅着,道:“雪芹姐,可以呀,都戴上金戒指了!是丑蛤蟆送的吗?” 吕希燕满脸漾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道:“笔友昨天向我求婚了!他为了买这枚戒指,把身上的钱用光了,他走路回来的。” 林燕心里酸酸的,笑道:“这家伙就是一头猪,戒指都戴错手指了,这求婚戒指应该戴左手中指上的,表示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笔友说中国传统就是男左女右,所以就戴右手上了。” “迂腐!我们干活多用右手,这不是很容易把戒指弄脏弄坏吗?你看,金戒指都快变成银戒指了。” “笔友说,传统之所以说男左女右,就是我们中国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得到自己的保护。把婚戒给戴在右手上,就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能跟着自己不再受苦受难,能够永享幸福!” 林燕不屑的冷笑一声,但心中却羡慕不已,这个男人果然值得自己去爱。她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不过开开玩笑还是可以的:“雪芹姐,丑蛤蟆都对你这么好了,你有让他吃你吗?” 怎么没有,只是这等隐密之事,岂能让第三人知晓?吕希燕心中高兴,面上却娇嗔道:“林燕,你说什么呢,笔友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那他是哪种人,西门庆吗?” “你才是西门庆呢。” “我要是西门庆,就没你什么事了。” “不要脸!” “彼此彼此。” 林燕哈哈笑着,欢快的切着面条。不大一会儿,面团变成了一大堆千丝万缕的面条,吕希燕洒些许油脂将面条略微拌过,然后上笼屉蒸之。林燕看看时间不早了,便也回厂部食堂做饭去了,吕希燕随后又炒了土豆丝,再和入面条里拌均,再略微蒸会,算是大功告成。 然后,她去到窖上食堂,找贾琼英说道:“贾姐,我们下午要回家一趟,你能帮我做两顿饭吗?” 贾琼英乐呵呵的说道:“别说两顿饭,煮两天饭都没问题。” 吕希燕再三谢过,贾琼英道:“雪芹,笔友这是第一次去你家见你父母,难免会腼腆,尤其是吃饭肯定要装斯文,你可别饿着他了哈。” 吕希燕笑道:“他会装斯文吗?” 贾琼英道:“你还是不太了解笔友,别看他平时跟你们几个女生玩得疯颠,但真要是说相亲的话,你就会知道他真的比猪还笨。” 吕希燕笑道:“好象有一点,不过不会真比猪笨吧。” “我只是提醒你,他有时很倔,你要多包函他点,大好的姻缘别让这相亲会给搞砸了。” “放心吧,一切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吕希燕笑着,对这个表面贾宝玉,内心西门庆的男人,她自信自己还是能降伏他的。辞别贾琼英,她方才到男子的宿舍,叫醒任笔友起床,两人草草吃过午饭,各自去拾掇一番,准备启程相亲。 吕希燕背个小背包,哼着小曲等着男人的到来,却一望二望再望不见男人身影,不免有点急了。她急匆匆到男人宿舍,没人,正纳闷,便见男人从砖坯晒场走来,自是不爽,道: “你干什么去了,让我等这大半天。” 任笔友嘿嘿笑道:“我去给二哥说一声我去你家了。” “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走了。” 任笔友跟在吕希燕后面,道:“雪芹,我去你家,给伯父伯母买点什么礼物好呢?” “不用,我爸妈又不图你的钱财。” “这第一次去见丈母娘,不好空着手去吧,礼物是一定要买的!” “那你别去了。” 吕希燕随口说道。想着回家,她就高兴,虽然每月都有回家,但是这次却意义非凡,因为从此后,自己将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看看手指上的戒指,情不自禁的吻吻,有点飘,道: “笔友,你也真傻,再怎么你也得把路费钱留够呀!” 半天没有回响,女孩不经意回头,却见男人距离自己三五米远呆呆的站着,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笔友,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她回到男人面前,关切的问长道短,这关建时期,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啊! 任笔友弱弱的说道:“雪,雪芹,我第一次去你家,空着手不好吧!” 吕希燕哑然失笑,还以为男人突然出了什么故障呢,却原来是为自己随口一说的话而耿耿于怀,真是个榆木脑瓜。 “好啦,随你,走吧!” 任笔友嘿嘿笑了,便抢先一步跨上摩托车,点火,点火,点……火,半天没成功,原来是没油了。 任笔友叹了口气,蔫了。 吕希燕笑道:“我们骑自行车回吧。” 也只有如此了!任笔友推出自行车,却又发现车胎没气,瘪的。吕希燕一时没了主意,道:“笔友,怎么办啊?” 任笔友挠挠头,道:“没事,我去借小杨的车子。” 想着就要去见丈母娘了,任笔友是既兴奋又紧张,他兴奋的是见丈母娘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紧张的是还不知道老丈人是啥态度。要知道,这泰山老大人不光可以左右女婿的仕途,更是能决断女儿的婚姻的哦。对老丈人得投其所好,讨得了他的欢心,自己和雪芹的事就十拿九稳了。唉,任笔友心中怨叹,老婆也不透露点老丈人的喜好,自己该如何去讨好老丈人呢? “丑蛤蟆,你又在想哪个漂亮的女孩子了吗?” 冷不丁一声嗤笑响起,惊骇了深锁眉的任笔友。原来是林燕挡在门口,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她满眼放电,似乎要将他电死一般。 自称为火眼金睛的任笔友也不敢和她对眸,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女罗煞,于是陪着小心说道:“原来是林燕啊,吓我一跳。” “丑蛤蟆,老实交待,你又在想哪个大姑娘了?” 任笔友尴尬的笑道:“你说什么呢?我想借小杨的自行车用用。” “干什么去?” “雪芹叫我去她家。” 林燕故作醒悟,心中却酸酸的,说道:“丑蛤蟆,你们的进展很神速哈,这么快就见丈母娘去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哦。不过……” “不过什么?” “杨副厂长没在,不过他的车子却在。” 任笔友松了口气,道:“那我借着用用,他回来你帮我说说好话。” 林燕很果断的一口回绝道:“不行,他的车你不能骑。” “为什么?” “我作不了主。” “不用你作主,我先借去再说,你就当不知情,有啥子事绝不拖累你。” 林燕依然冷若冰霜,道:“不行。” 任笔友陪着笑,讨好女孩道:“林燕,帮帮忙吧。” “我就是帮你忙,你还是骑不了这车子。” “不可能。” 林燕狡黠的笑笑,她让男人进屋去推车子。任笔友欢天喜地的来到屋内,第一眼就看见了一辆娇小玲珑的自行车静静的靠墙边停着。任笔友欣喜十分,忙着推车就走,却听得一阵磨铁声响,车轮被卡住了,原来车子上了锁。 他忙大声叫道:“林燕,怎么上锁了呢?” 第一四九回:相亲 赠子槟榔花, 杂以扶留叶。 二物合成甘, 有如郎与妾。 林燕哈哈笑道:“我说你骑不了这车吧,你还不信,这回知道我没骗你吧。” 任笔友说道:“林燕,请你把车锁打开吧。” “又不是我的车,也不是我锁的,我哪有钥匙啊?” 这、那、唉!任笔友无奈的长叹一声,满腔欣喜瞬间荡然无存。他眼巴巴的看着自行车,心中就有了怨恨,恨小杨把车锁了,恨厂子里有车的人少,有好车的人更少。他也恼自己怎么就不提前买辆好车备着呢,这临事时才想到抱佛脚,却似乎为时已晚。 林燕见男人着急,不觉便起了怜悯之心,道:“笔友,别急,我房间有车,你可以骑去。” “真的?” 在他半信半疑之时,林燕己经从自己的卧室里推出了一辆粉色小跑车来,其色泽款式丝毫不差小杨那辆跑车。女孩将车子推到男人手中,道: “骑去吧。” 任笔友感激的看着林燕,覚得姑娘更加漂亮可爱了。他挤压着车胎,却发现前轮瘪气,未待他说话,林燕已经拿出了加气筒给前轮加上了气。看着女孩吃力的压着气筒,任笔友感激的快要热泪盈眶了,林燕原来是如此善良的姑娘,原来自己对她多有误解。 很快,车儿气已加足,林燕也是香汗淋漓,她娇喘吁吁,道:“行了,快去吧。” 任笔友发自肺腑的说声“谢谢”,便忙骑车赶回去接吕希燕。林燕看着男人在阳光中的身影逐渐变小到突然消失,心中就变得失落愁怅起来。她突然发现自己太蠢了,竟然把车子借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驼着自己的情敌去其家里相亲,或许就此成就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和自己的情敌的美好姻缘。 看着男人驼着情敌由远及近又逐渐远去,林燕羡慕嫉妒恨了起来,却更心痛起来。自己那辆娇弱瘦小的车车啊,怎么能承受的起他们两口子的无情碾压呢?丑蛤蟆啊丑蛤蟆,你要把车给我弄坏了,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待车到大门口,任笔友自去买了见丈母娘及老丈人的礼物。原来任笔笙听说兄弟要去女孩家见其父母,便叮嘱他一定要带礼物去的,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也能间接反应出自己是重视和女孩的关系的,跟钱财无关,切记莫失莫望!在得知他已身无分文时,便不由分说塞给他一百元钱,要他好生安排,礼物要显得大气,但又不能浪费。 买上了满意的礼物,再带上自己心爱的女孩重新踏上相亲之路,任笔友心花怒放,也有点飘了,便情不自禁的啍起小曲来: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 ……” 吕希燕笑了,男人的歌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她仍感觉醉了,搂着男人的虎腰偎依着男人的熊背,也跟着男人的曲调同声哼唱道: “西湖的水我的泪, 我情愿和你化着一团火焰, 啊……啊……啊……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 西湖的水我的泪, 我情愿和你化着一团火焰 ……” 相亲车儿在绿荫大道上轻快的奔驰着,就象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草原那边花正开,七月秋葵人人爱。我们走在大路上,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幸福的花儿在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飞向远方,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过糖厂,到加工厂,左转进入一条宽大不平的煤渣路,远远的看见一个小村庄被胡杨林环绕,象是一个婴儿安祥的躺在母亲的怀里,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行不到千米,到得村头,原来这第一户院落便吕希燕的家。 家里没人,应该都下地去了。 进入两扇篱笆门组成的院门,是百十平的院坝,右边是一栋矮小的西厢房,是放置农具和拴牲口的,西厢房前面是一片一米多深的洼地,里面种有各种小菜。左边便是面南背北的主体住房,红砖高墙,厚板大瓦。整个院落由东南两面高大的围墙连成一个整体,显得新色又很简朴。 吕希燕告诉男人,这房去年才修起,这块地原本是整平的,为了垫高正房,南面的土用来抬高正房的地基了。 任笔友随着女孩刚要上台阶跨入正房,却突然从东面围墙下窜出一条黄毛大狗扑向他,只骇得他忙躲到女孩身后。吕希燕笑了,道:“拴着的,你怕什么?” 随后,她走到还在狂吠的黄毛大狗身边,搂着它的脖子,道:“阿友,听话,别叫了,笔友是我们家的贵客。”一边说着,一边收短了铁链。 黄毛大狗似乎听懂了女孩的话,它嗯嗯叫两声,伸出舌头舔舔女孩的脚,然后摇晃着尾巴钻入它狗窝。任笔友不乐意了,道: “雪芹,你刚才叫狗狗什么名字?” “阿友,怎么了?” 任笔友一时不知该回话还是不回话,只得默默的看着女孩,显得有点尴尬。吕希燕似乎明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 “笔友,你多心了,阿友是我在认识你之前就给狗狗取的名字,真的只是巧合。再说了,我是叫狗狗为阿友,叫你笔友,有区别的。” 任笔友笑笑,他托起女孩的手,吻吻,道:“雪芹,给狗狗换个名字吧。” 吕希燕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吧,那就叫它笔友吧。” “算了,算了,就还叫它阿友吧。” 任笔友哭笑不得,只好随着女孩进到一间屋里。屋里只有一台小的黑白电视机,一张大圆桌和几张木橙,原来这是女孩家的餐厅,那隔壁肯定就是厨房了。 吕希燕打开电视,道:“笔友,你歇会吧,我去去就来。” “雪芹,你干什么去,我帮你。” “不用,你看电视吧。” “走吧,你不用跟我客气。” “我上厕所去。” “上厕所?”任笔友尴尬的笑了起来,这个确实勿需客气。吕希燕笑盈盈的亲了男人一下,道: “笔友,今天你就安安心心的当我们家的贵客吧!” 调换了几个电视频道,里面尽讲些维语等让人难懂的话声,要不就是没完没了的广告,任笔友觉得无聊,便关掉电视,走出房间。 还是外面的世界新奇诱人啊! 虽然阳光依旧,却没了烘烤的感觉,反而晒着还很舒服,突然就想睡觉了。任笔友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再看看院内,却瞅见那条也叫阿友的黄毛大狗正啍哼的瞪着自己。他乐了,欺它被链子拴着,便冲它扮着鬼脸,道: “你不是也叫阿友吗,当初你不是很凶吗,怎么,这会蔫了?来咬我呀!” 阿友瞅了瞅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哼哼两声,爬在地上,把头扭向南边,我懒得理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 任笔友继续对阿友热嘲冷讽,阿友许是被激怒了,它突然站起来昂头摆尾的汪汪大叫两声。毫无防备的任笔友被吓得跌了个仰面朝天,女孩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笔友,你干什么呢?阿友,你干什么?” 阿友兴奋的汪汪再叫两声,任笔友听着女孩的话却显得别扭,道:“雪芹,我想和阿友套个近乎,哪知它狗仗人势凶我,差点吓得我尿裤子。” 吕希燕笑着,一边拍打着男人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笔友,你是在欺负阿友吧!” “欺负它,我为什么要欺负它,我犯得着吗?”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屋去吧。” 吕希燕拉着男人的手,复往餐厅走去。任笔友又打个哈欠,道:“娘子,我想去你卧室看看。” 吕希燕便又领着男人去东首第一间屋内,道:“这就是我和三姐的卧室。” 房间内虽摆设简单,却是窗明几净。一张大床上,铺着印有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的白色床单,叠得整齐的上面画有鸳鸯戏水图案的粉红色的被褥,绣着并蒂莲的双人枕。窗前,一张本木色书桌上,一个小书架整齐的码满了书,墙上一个玻璃镜框里,装着几张黑白色的老照片。 任笔友指着其中一张泛黄的照片道:“雪芹,这个小不点肯定是你吧,哎呀,好可爱哦!” 吕希燕拧了他一把,道:“你啥子意思嘛,我就是这么丑,你嫌弃我了?” “哪儿的话,”任笔友突然抱着吕希燕,亲了亲她的小嘴儿,道:“娘子,我想要。” 吕希燕推开他,说道:“不行,你这第一次来我家就想干这些风流烂事,会破坏我家风水的。” 任笔友道:“这哪跟哪啊!再说了,我们都是要结婚的了,是一家人,不会影响风水的。” “不行就是不行。” 任笔友面露难色,却也不敢造次,只得幽哀的长叹一声。吕希燕给了男人一个吻,笑道: “你这就是闲的。这样吧,我们去菜园摘菜。估计我爸妈他们也快回来了。” 任笔友只得怏怏不乐的跟着女孩去到洼地摘菜。菜园不大,种的菜品却不少,有小白菜、莴笋、菠菜、大葱韭菜等,还有西红柿茄子青椒豆角等,还有黄瓜苦瓜玉米。一日三餐想吃的蔬菜应有尽有,一年四季都不用额外去买菜了。自给自足,看来丈母娘一家很会过曰子啊!难怪雪芹能把缺油少菜的砖机食堂打理的有条不紊,令众兄弟心服口服,这必然也是丈母娘教导的结果吧! 吕希燕选那丰满的豆角摘,并笑道:“笔友,你想吃啥,就摘啥哈。” 任笔友道:“娘子,我想吃你。” 吕希燕瞪了男人一眼,娇嗔道:“野骆驼,在有人的场合可不能这么叫我哈。” “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想想都兴奋!任笔友对女孩的身体无条件着迷,他以为,女人是世间最精致最神圣的物种,没有之一。不仅仅因为女人是孕育生命的摇篮,更因为她的善良,她的贤惠! “笔友,看你那傻样,笑什么呢?” “没事偷着乐,没事偷着乐!” “正经的,你想吃什么菜?” “苦瓜,我摘几个苦瓜。” 他俩愉快的摘着可爱的菜儿,满院子尽是他们惬意的欢声笑语。不知不觉的,他们竟然摘得满满一筐子的菜,吕希燕惊叫道: “哎呀,光顾听你吹牛,忘了时间,这么多菜,吃不了放坏了就可惜了。” 任笔友端起筐子,笑道:“一顿吃不了可以吃两顿,一天吃不完可以吃两天啊!我就在你们家里呆着,把这点菜吃完了再走。” 吕希燕笑道:“想得美呢你,你不想上班我还得挣钱呢!” 他们刚上得坝子,篱笆门外便进来两人,吕希燕见之惊喜的叫了起来:“妈妈,爸爸,你们回来啦。” 女孩忙着去接母亲手中的钯子,高兴得象个小孩,道:“妈,爸,他就是笔友。” 这就是雪芹的父母!他们似有六十来岁,丈母娘衣着很是朴素,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上粘满了泥土,虽然满头花白的头发微乱,却也丝毫掩饰不住她慈眉善目的微笑。老丈人甚至还穿着带补丁的蓝色中山装,他幽暗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就象一道道疤痕,无时不刻向外界展示着他生活的艰辛。 这就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和老丈人! 任笔友忙将菜筐放好,微笑着迎上前去打招呼道:“伯父、伯母,你们辛苦了。”便也主动去扶推老丈人手中的自行车到农具房中停好,然后侍立于二老近旁。 兰桂珍略微打量一番小伙子,笑道:“来了很久了吧,快到屋里坐!” 吕常根便也跟着说道:“屋里坐。” 任笔友略微前倾颔首,道:“伯父伯母请。” 他们回到餐厅,兰桂珍招呼任笔友坐下,对吕希燕道:“雪芹,给笔友倒杯水吧。” 吕希燕道:“妈,他不渴。” “你这丫头,这么热的天,你怎么知道笔友不渴。” “伯母,我真的不渴。” 任笔友忙起身,提起暖水瓶,拿过水杯给二老各倒半杯开水,道:“伯母伯父,倒是你们辛苦了,请喝水。”然后又给吕希燕倒了一杯水。 吕常根捧起水杯,说道:“好好好!” 兰桂珍笑了,她小呷一口开水,道:“笔友,听雪芹说,你今年二十一岁了。” 任笔友点点头,道:“是的,不知道的都以为我有三十岁呢。” “没有,没有,这说明你成熟稳重嘛。她爸,是吧?” 吕常根点着头,道:“是的,是的。” “笔友,听雪芹说,你原来在天水有份好工作,怎么就到xj来了呢?” “是这样,天水这是碗关系饭,我吃不惯,所以就辞职了。” “没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 “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犯了错才来xj的。” 吕常根似乎很吃惊,道:“啊,你犯过事?” 吕希燕忙说道:“爸,妈,你们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任笔友懵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逐微笑道:“伯母,伯父,别说你们怀疑,就是我爸妈也很不理解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 稍停,他又说道:“这主要是因为我能力有限,愚蠢,适应不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去年六月份,我还被一个姓段的养猪骗子骗走了价值近万元的好酒几十件。” 吕希燕“啊”一声惊叫,道:“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兰桂珍忙说道:“那么多钱啊!那怎么办,厂里要你赔吗?” 吕常根道:“所以你就被厂里开除了?” “被骗子骗的钱厂里没要我赔。”任笔友道:“我走主要是因为厂子生产贴牌名酒,我怕吃不了得兜着走,所以就辞职了。” 兰桂珍松了口气,道:“贴牌名酒是啥子洒?” 吕希燕道:“妈,贴牌名酒就是造假酒。” “假酒?”吕常根道,“假酒可是要喝死人的!笔友做得对,违法的事咱不干。” 吕希燕指着餐桌上的礼品,道:“爸爸,这是笔友给你买的两瓶伊力特曲,妈妈,这是笔友孝敬你的冰白葡萄酒,还有这水果瓜子。” 兰桂珍满面慈祥,笑着责备道:“你这孩子,来就来吧,干嘛花这些冤枉钱呢!” “伯母,伯父,你们含辛茹苦的把雪芹养大,并教会她善良、孝敬、勤劳、节俭的品德,正值她该孝敬你们的时候,我却自私的把她从你们身边抢走,我很惶恐。因此,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抹去我心中对你们的歉意。此生唯有对雪芹好,才能弥补我对你们造成的亏歉。” 吕希燕闻言自是感动,她深情的看着任笔友,心想,此生能嫁笔友,无悔亦。兰桂珍呵呵笑着,道:“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雪芹能跟你,我们也很放心。” 吕常根也乐呵道:“你们聊,我去做晚饭,今晚我们好生喝一个。” 吕希燕道:“爸,妈,你们歇息吧,晚饭我和笔友去做。” 兰桂珍道:“我们一起吧,待会你大姐二姐要回来。” 于是,他们四人便在厨房忙活了起来。原来,兰桂珍知道女儿今天要带准女婿回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酒菜,只等着烹饪了。吕希燕想着能让未婚夫得到父母的认可,便要任笔友展示自己的厨艺。任笔友本身喜欢做菜,再者这是做给爱妻的家人们吃的,他便欣然同意,也想着尽可能的多做几道菜来为自己加分。 这期间,大姐吕希梅一家三口到了,随后二姐吕希玲与朱军到了。在准备吃饭时,二婶二叔与堂妹吕希媛又到了。 那吕希媛是一名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她看着满桌的菜品,跟吕希燕笑道:“四姐,看任哥这么好的厨艺,将来肯定是个好煮夫。你就把任哥招上门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我也可以沾沾你的光,来饱饱口福。” 二婶笑道:“媛媛,你大妈家有你军哥,怎么可能再招上门女婿呢?” “军哥做不来饭,又老爱欺负我,大妈,你就把军哥嫁出去上门,让四姐把任哥娶回来吧!” 兰桂珍乐坏了,道:“媛媛,大妈听你的,就把你军哥嫁出去。” 第一五十回:耙耳朵情话 古道流沙,晨曦朝霞, 曾经年少,醉剑闯天崖。 也上九天,偷日月光华。 也下五洋,捉鳖虫鱼鲨。 少年孤胆、何惧怕。 夕阳晚霞,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曾经少年,扶犁勤打耙。 一壶奶茶,耙耳朵情话: 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老婆把泪洒! 众人围着餐桌坐定,吕常根拿出伊力特曲酒,说道:“这是笔友买的,来,我们满上走一个。” 吕希媛道:“任哥,你给他们男人买的白酒,给我们买的什么啊?” 吕希燕拿出葡萄酒,笑道:“媛媛,你任哥给我们买的红酒。” “不错不错,这个伊珠葡萄酒好喝,任哥想的真周到。四姐,给我们倒上吧。” 吕常发道:“缓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嘛。这满桌的佳肴,还不够你吃吗?” 吕希媛一边催促吕希燕给倒红酒,一边说道:“爸,亏你还是教师,没美酒何来的佳肴,正如没我四姐,何来任哥?” 吕希玲笑道:“媛媛,你朱哥可也没少给你买礼物哦,怎么从不见你夸奖过他呢?” 吕希媛闻闻碗中的暗红略带褐黄的酒液,夸张的呶嘴舒眉,道:“二姐,朱哥冷俊清高,象是寒冬腊月里盛开的梅花,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印象。任哥很接地气,象是野外无处不有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吕希燕看看任笔友,见他正拘谨的和二叔等人碰杯饮酒,逐笑道: “媛媛,你是说你任哥长得丑呗!” 吕常发笑道:“雪芹,媛媛是在夸赞笔友。”随即叮咛啷当唱道: “郎才女貌合相仿。眉儿浅淡思张敝,春色飘零忆阮郎。”原来,这吕常发是个戏曲爱好者。 吕希梅道:“媛媛,那你张哥呢,他象什么?” 吕希媛喝了一口红酒,笑道:“张哥象糖萝卜,任你生吃热炒还可以制成萝卜干,最重要的是他还可以熬制白糖。” 吕希梅道:“什么意思?” 吕希燕笑道:“大姐,媛媛是说大姐夫不仅脾气好,而且为了你们一家的甜蜜幸福的生活,更具有粉身碎骨浑不觉的奉献精神,是个模范丈夫。” 吕希梅笑了,丈夫虽然也很普通,但他确实很爱家。自结婚以来,自己就一直生活在他酿造的蜜汁里,不仅甜心润肺,还健脾养胃,让自己原本苗条的身材都变得跟丈夫一样也象个糖萝卜了。 为了家,丈夫辛苦了! 吕希梅看着丈夫落落大方的与人把酒言欢,心中越发的甜蜜,便忍不住的给丈夫挟着菜,笑道: “媛媛,你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吕希媛笑道:“我的偶像是梁小龙。” 吕希玲道:“梁小龙是哪个?” “二姐,你连梁小龙都不知道吗?真是土。”吕希媛心直口快,也不顾别人的感受,道,“精武英雄陈真知道吧,演陈真的就是梁小龙,香港最爱国的演员。当然,他也是香港功夫最真最好最侠义的演员。” 哦,原来是陈真啊! 任笔友看了看吕希媛,心中记下了她的话。他其实并不追星,对谁演谁并不关心,但是陈真的名气确实太大了,尤其是他打日本浪人的精彩场面,所以他有深刻的印象。而且,那首主题曲《大号是中华》更是大气豪迈,让人热血沸腾的经典绝唱: 孩子,这是你的家,庭院高雅,古朴益显出风貌,大号是中华! 孩子,这是你的家,红砖碧瓦,祖先鲜血干砖瓦上,汗滴用作栽花。枯了树杆再生花,肩过重担再上吧,黄炎传万代,为家邦,为了你血中那份特质,世代留下。 谁敢进住你的家,孩子,赶走他,不让他鼠摸狗盗。要似你祖先,尽一心,为了这国土,把鲜血洒。 见男人凝神沉思,吕希燕碰了碰他,道:“笔友,你想什么呢?” 任笔友忙道:“没想啥,没想啥。” 吕常根端起酒杯,道:“笔友,来,我们喝一个。” “伯父,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出丑了。”任笔友也端起酒杯,与未来老丈人碰杯,道,“伯父,我们随意,随意哈。” 吕常发道:“笔友,你搞酒的,怎么才能喝那么一点点呢,是做假吧?” 吕希燕道:“二叔,笔友真的不善饮酒。” 兰桂珍道:“他二叔,年青人不喝酒也是好事。来,你们吃菜,这全是笔友做的,你们尝尝如何。” 说着,她选那大块肉多的鸡腿挑给任笔友,道:“笔友,你累了一晚上,也多吃点,别拘礼哈。” “对,别拘礼。”吕常根也挑个鸡腿放在任笔友的碗里,道,“累了一晚上,也不见你吃点什么,别拘着,吃吧,多吃点。” 大女婿张远和嘟嘟道:“妈,爸,你们也太偏心了吧,两个鸡腿全给了笔友。” 兰桂珍笑道:“笔友是新客,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都那么胖了,还是该少吃点肉。”说着,她给大女婿挑了一块烧排骨。 吕希玲笑道:“妈,朱军总瘦吧,也算是新客吧,你怎么不给他一个鸡腿呢?” 兰桂珍挑个肉丸子放在二女婿的碗里,笑道:“朱军瘦着挺精神的。” 吕希梅笑笑,道:“妈,你看笔友也很胖,他也该减减肥,不能吃太好了。” “能一样吗,笔友正长生体呢,倒是你该减肥了。” 朱军笑道:“大姐夫,咱妈是有了新姑爷,忘了旧姑爷,典型的喜新厌旧。” 二婶道:“朱军,当初你第一次来我嫂嫂家,不也是这个待遇吗?” 朱军说道:“当时好象是吃的饺子吧,可比这待遇低多了。” 吕常发笑道:“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宠幺儿,人之常情嘛,很正常。” 任笔友看着碗中的两只鸡腿,左右看看,便挑一只给了诗函,又一只给了吕希燕,道:“小朋友是祖国的未来,一定不能亏着,雪芹是我的最爱,也不能亏着。所以,好东西应该留给她们。” 吕希媛道:“任哥,那我呢?我也是祖国的未来啊!” 任笔友只好歉意的笑笑,那怎么办呢,可是只有两个鸡腿啊!吕希铃笑道: “媛媛,你以后也找个好男朋友,就有吃不完的鸡腿了。” 吕希燕笑着将鸡腿挑给堂妹,道:“媛媛,这回满意了吧。” 吕希媛美滋滋的咬了一口酥脆嫩糯的炸鸡腿,眉开眼笑,道:“还是四姐对我好。” 满桌人皆大欢喜,杯来盏往,吃得好不热闹。不知不觉众人已是酒足饭饱,兰桂珍与二婶收拾碗筷自去厨房洗涮,余下众人便都围在一起吃水果嗑瓜子闲谈。 还是吕希媛眼尖,无意之中瞅见了吕希燕右手上的黄金戒指,便叫嚷开了,道:“四姐,这是任哥送你的戒指吗?他向你求婚了吧!哎呀,戒指都戴错了,求婚戒子要戴在左手的中指上,表示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说着,她就要帮四姐把戒指取下来重新戴在左手上。吕希燕忙把右手握拳,道:“笔友说我们中国人讲究男左女右,所以应该戴右手。” 吕希梅拉过吕希燕的手,盯着戒指看了看,道:“雪芹,这戒指多少钱一克?” 吕希燕看看男人,任笔友道:“一百三十元钱一克,这颗戒指重五点二十克。” “这么贵啊!”吕希玲伸出左手,挺直手掌,道,“我这颗戒指是朱军去年买的,重六克六六,好象是八十八元一克吧,涨了这么多啊!” 任笔友道:“其实也算不贵,金店师傅还在戒指上刻字了的。” 吕希媛来了兴趣,道:“四姐,我看看刻的什么字。” 吕希燕笑盈盈的将手伸到堂妹眼前,道:“你能看清楚吗?” 吕希媛捏着吕希燕的手指,聚精汇神的看了小一会儿,念道:“飞燕迎雪!四姐,飞燕迎雪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问你任哥吧。” 任笔友笑道:“就是我和你四姐的名字中都有个燕字,燕飞燕舞燕成双嘛!你四姐名字中又带雪莲花的雪字,而且她本人也如雪莲花一般清纯圣洁,所以我们就飞燕迎雪了。” 吕希媛哈哈笑道:“任哥,想不到你还这么浪漫啊!” 吕希梅看看自己光秃秃的手,对丈夫说道:“张胖子,妹夫们都给妹妹们买了金戒指,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买颗金戒指了?” 张远和道:“媳妇,你不是撑握着我们家的财政大权吗?你买去就行了。” “不行,那是我的钱。我要你用你的私房钱给我买颗戒指。” “我没有私房钱。” 吕希梅呵呵似在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八百多块的私房钱。” 张远和见小金库暴露,一张胖脸借着酒劲由红转青,他的小眼睛闪烁不定,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我那私房钱本来就是为你存的。你不是看上了一台二十一英寸的松下彩电吗,要四千多五千元,又舍不得买,我就寻思着有一天给你一个惊喜。” 任笔友笑道:“松下是日本品牌,还是买国产的吧,价钱合理,质量也不错,长虹二十一寸彩电只要二千多一点。” 吕希梅道:“进口的质量好。” 张远和道:“要买就买进口的,不仅质量好,而且有面子。” 吕希玲似在炫耀,道:“就是,我们家就是买的二十九寸的东芝火箭炮彩电,一万一千多元,那画面音质就是好。” 吕常发道:“小日本的彩电就是好,国产货根本就比不了。” 朱军道:“不仅是彩电,日本所有的产品都很好,不客气的说,国产就是垃圾。” 任笔友道:“朱哥,不知道贺大爷知道你们用的是日本货,他会是种什么心态?” “这个,没有注意呢。” 吕希燕道:“笔友,你认为贺爷爷会是什么心态?” “也许吧,他会想起他曾经的遭遇。”任笔友淡淡的说道,“还有,这些进口的商品价钱高得离普,分明就是把中国消费者当猪羊的大肆屠宰。” 吕希玲不乐意了,道:“笔友,话不能这么说,人家的东西价钱高,真的是物有所值。” 张远和也说道:“国产的看起来便宜,但都是一次性产品,即不中看也不中用。” 任笔友道:“张哥,国产的也有好东西,只是你不愿去尝试。” 吕希梅道:“笔友,不是我们不愿意买国产的,主要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去瞎折腾。” “买国货怎么是瞎折腾呢,就个人而言是自信的表现,往大的说就是爱国的表现。” 朱军不乐意了,道:“笔友,你的意思是说买洋货就不爱国了吗?” 任笔友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买国货,产生的税费是国家在收,你买洋货,就是在向资本家缴税。” 吕希梅道:“谁收税有区别吗,我们又没少给钱。” “有区别,而且是天差地别。就比如说那个松下吧,在日本侵华时,可以说松下电器对日本侵略者的帮助是最大的。松下电器一直在为日军生产枪械,1943年7月,松下公司开始制造整套的无线电收发报机。后来又为日军生产大型收发报机,便携式收发报机等等。资本家的本性就是一边赚着我们的钱,还一边用赚我们的钱来造军舰大炮欺负我们,不要我们有做中国人的自豪感。而我们国家的税收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诸如三北防护林、南水北调这样的造福子孙万代的民生工程,都是国家税收的钱。中国能成为全球最安全的国家,中国人能在西方人面前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做人,还有我们常说的岁月静好,那都是因为在这岁月静好的背后,是我们的政府在为我们负重前行。你们说,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国货,不把税费交给国家呢?” 吕常发道:“笔友,你说的都在理,但是我们国家那些企业,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只知道骗国家的优惠政策,靠抄袭用劣质产品来坑我们老百姓。如果我们对这样的企业产品还一味的宠信的话,除了我们个人会损失钱财外,则更会害了这些企业。他们会认为,反正产品好坏都有人买都会赚钱,便不会去创新,这样的企业迟早玩完。我相信国家进口这些洋货,其初衷也是要逼我们的企业认清形式,如果不提升不创新就得倒闭。” 朱军笑了,道:“就是嘛,我们买洋货,也是在给国内这些企业敲警钟,这叫做曲线救国。” 张远和也乐了,道:“笔友,听到了吧,买洋品牌的,不是不爱国,而是在曲线救国。” “你们这是强词夺理,一个崇洋媚外的人是不可能真正爱国的。” 朱军颜面挂不住了,道:“笔友,什么崇洋媚外,话说过了哈。” 任笔友苦声笑道:“爱国是不需要理由的!自己的民族工业连自己民族的民众都不支持,她会发展变好吗?哪怕明知国产品质有缺陷,我还是会买国产的。只有常用国货,才能发现国货的不足,才能提出正确的意见,才能促进国货品质的提升。支持国货,是我们每个人应有的态度,而不是一味的贬损嘲讽。” 吕希梅道:“笔友,你这不是蠢吗?” 吕希玲嗤声笑道:“笔友不是蠢,是被洗脑了。” 吕希媛嘻嘻笑道:“二姐,你是想说任哥的脑子进水了吧!” 吕希燕不乐意了,道:“媛媛,你说什么呢?” 吕常发干咳两声,道:“笔友说的没错,爱国不需要理由,但我们更需要理性的去爱国,不要极端和盲目。” 任笔友刚要说话,吕希燕便碰了碰他,示意他别再说话。任笔友心中正堵呢,于是仍然说道:“二叔,我想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应该支持国货,并没有撺掇你们去抵制洋货,怎么会是极端和盲目呢?” 吕常发尴尬的笑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买国货还是洋货,是人家的自由,别人是管不着的。” 任笔友道:“当然,但也不能刻意的去抬升谁贬损谁……” 见任笔友还要往下说去,吕希燕恼了,便狠狠的揪了一把他的大腿,道:“笔友,你到我家干什么来了?” 任笔友被揪痛了,他正要责问吕希燕揪他干什么,却见女孩面带愠色的瞪着自己,众人也都面色不悦,他方才猛然醒悟,我可是来相亲的啊!他歉意的朝女孩笑笑,从此便不再言语。 是的,众人对他略有微词,不就买台洋彩电吗,他用得着以一副说教的嘴脸来怼众人吗?不过,都看吕希燕的面子,没人与他计较,但也不想与他说话,各人只闷头嗑着瓜子。倒是吕希媛见任笔友在吕希燕面前唯唯诺诺,一副窝囊的形象,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 “任哥,你们四川的耙耳朵是什么意思啊?” 任笔友似乎没有听到,只顾慢条斯理的嗑着瓜子。吕希媛又问一遍,吕常发看了任笔友一眼,对女儿叱责道:“媛媛,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吕希燕受不了的沉默,她碰了碰男人,道:“媛媛问你话呢。” 任笔友如当梦里初醒,恍恍然道:“啊,什么话?” 吕希媛心中有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问的是,你们四川的耙耳朵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任笔友看了看吕希燕,道,“我这个样子就是正宗的四川耙耳朵。” “你就是耙耳朵?” 吕希媛看看四姐,再看看任笔友,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任哥,你就是耙耳朵?哈哈……任哥,我感觉你好可怜哦,哈哈……” 吕希媛的笑声搅动了静默的空气,众人也都忍俊不止笑了起来。还别说,瞧任笔友那副怂逼相,是人都看着哀怨无奈,真枉他为男人了,简直是侮辱了这男人二字。因为他不像男人,男人们自然是看不起他,心里嫌弃他,耻与他为伍。因为他不似男人,倒象是个宠物阿猫阿狗,女人们自然觉得他蛮可爱的。要知道,被男人强势惯了的女人,一旦遇到耙耳朵的男人,再平静的心中也会产生涟漪的。 吕希梅道:“张胖子,你看笔友对雪芹多听话,你好生学着点。” 吕希玲笑道:“中国男人,只有四川的是耙耳朵。” 一直没说话的吕常根竟也笑了起来,道:“都是耙耳朵。” 这时,兰桂珍与二婶回到餐厅,见众人都乐呵呵的,唯任笔友静若处子般低眉顺眼,便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吕希媛道:“大妈,任哥说四川耙耳朵就他那样子,是吗?” 兰桂珍笑道:“在我们四川,耙耳朵可是女人心目中好男人的象征。” 吕希玲道:“妈,耙耳朵难道不是一个四川女人提溜着一个男人的耳朵吗?” 吕常发笑着,叮咛啷当的唱道:“问新人也不知夫向何往,莫不是耙耳朵怕见婆娘。” 二婶轻柔的拧巴一下吕常发的耳朵,道:“天天净整这些疯言疯语,把个女儿也带坏了。” 兰桂珍笑道:“其实在我们老家,耙耳朵的本意并不是惧内怕老婆,而是丈夫对妻子的尊重、关心和爱护的体现。在四川,男人都乐意被叫作耙耳朵,因为凡被叫作耙耳朵的男人,他都有个幸福的家庭。” 吕希媛哈哈笑道:“任哥,你是耙耳朵吗?我以后就叫你耙耳朵任哥吧。” 任笔友淡淡的一笑,道:“你乐意就随你意吧。” 第一五二回:谁的孩子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淡玉洁突然想起砖机食堂没人做晚饭,于是忙着腆着大肚子去往食堂要给机组人员做晚饭。临了,却见贾琼英正将馒头坯子装上蒸笼上锅,自然是大为感动,道: “贾姐,谢谢你帮雪芹做饭。” 贾琼英笑道:“举手之劳,不用谢。小淡,你说笔友这会到了你姑妈家吗?” “这到我姑妈家也不远,应该到了吧。” “看得出你姑妈一家对笔友还是有好感的,雪芹与笔友的事肯定成了,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哈。” 淡玉洁笑道:“那这食堂里的活你可得多帮忙哦。” “你身孕快临盆了,快回去休息吧,食堂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淡玉洁便又满心愉悦的拖着笨重的身子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个时候,雪芹与笔友在干什么呢?是已经到家了,还是在路上玩乐呢?表妹真是好福气,能主演这浪漫的爱情故事。想想自己那些年,啥子事不懂就和兰言偷吃了禁果,然后为了躲避世人的白眼,就跟着他南北流浪,东西乱窜。就这样,错过了浪漫爱情故事的生发。她多少有点儿不甘心,同为女人,为什么自己的爱情故事没有浪漫而只有揪心呢?也许,是与自己过早的偷腥有关吧! 淡玉洁叹了口气,门却被推开了,只见陈燕脸腮挂着泪滴进得屋来。她自是惊异怜悯,道:“陈燕,你怎么啦?” 见问,陈燕禁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见到慈悲善怜的淡玉洁,她如当见到亲人一般感觉有了依靠,就要扑进亲人的怀抱。见状,只唬得淡玉洁躲避不及,忙用双手去阻拦,终于是挡住了急急扑来的陈燕,护住了肚里的宝宝。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 “陈燕,别激动,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忍不住的悲痛,避不了的孤苦,陈燕抱着淡玉洁的肩膀失声痛哭起,声音哽哽咽咽,似失亲的凄惨绝伦,如受冤枉般的委屈,有些茫然,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无依无靠。 淡玉洁听她哭的肝肠寸断,也禁不住伤感同悲起来。她轻抚着女子单薄的肩背,柔声问道:“陈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陈燕才止住哭声,哽咽道:“夏流不要我了。” “这……”淡玉洁大感意外,“这怎么可能?” 陈燕流着泪,哽咽道:“淡姐,他前两天说在食堂开伙了,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今下午上班前他又搬回李老表的房间住去了。”接着,她又将早间发生的事述说了一遍。 淡玉洁看着陈燕,这可是个苦命的女孩,满以为她跟夏流会有个好结果,谁知道还是出现了幺蛾子。 “陈燕,你们最近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没有。”想了想,陈燕说道,“前几天我来身上,他想要,我没依他,当时他是不高兴了,但随后几天就跟没事一样还和我好。此外,我想不起还有什么别的不愉快。” 淡玉洁笑了笑,男人都有这劣根性,道:“只怕你在什么别的地方伤害到了他吧。” 陈燕摇摇头,淡玉洁也无能为力,她只能开导劝慰陈燕。也许正如她自己所想一样,夏流过几天就会回心转意的。 其实,可怜的女人哪里知道,男人们那极端自私的虚荣心里充满着对女人身心的完全的占有欲望。不可否认的是,夏流从一开始便是抱着试试玩玩的目的在与陈燕交往,其间或许有那么几天动了真感情,想与陈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这一切,都在阅读了任笔友的那篇短文《婚变》后发生了变化。 原以为,婚前性行为是个人行为,对他人没有伤害,没想到却对婚后家庭的和谐幸福有着如此长远的影响。原来,男人之所以都爱处女,却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膜的完美无瑕,更多的却是因为那张膜下掩藏着女生的n多个第一次,比如第一次拉手时女生的害羞,第一次接吻时女生的忐忑不安,第一次和男人爱抚时的半推半就,第一次和男人相拥而卧时的含情脉脉和欲说还休,第一次和男人长相厮守时的浪漫情怀,甚至第一次有了身孕时的惊喜与幸福感……这无数让男人痴迷的第一次,都只有处女才能给予的。 一个过来的女人,这n多的第一次没了,有的只是让男人疑神疑鬼的各种可能的n多次。而且更让男人难以承受之苦的是,被别的男人讥讽嘲笑。想必任何娶了非处非新女人做老婆的男人,都会穷其一生的去掩饰其妻的非处是非吧! 有关陈燕的非处是非,早己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夏流是无能为力去掩饰的了。与其被这无法承受之痛长期折磨,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忍这一时之痛换今后一生之无虞。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与陈燕能有什么好结果,纯粹的以试婚为借口,玩玩而已。玩腻了,找个借口,随手就把女人抛弃掉。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享的事儿都能成……” 这,就是夏流,为终于甩脱了陈燕而心悦神愉! 不过人世间,总是几人欢乐几人愁。白善眼睁睁的看着任笔友与吕希燕双宿双飞,是既羡慕又嫉妒恨,他们的新鸳鸯蝴蝶梦,无时不刻敲打着他那孤苦脆弱的心灵,令他无法安心上班,无法静心入眠,更不能坦然面对生活的每一天。 骄阳越似火,世界越寂静,白善就越是烦燥不安。他顶着烈日怔怔的注视着远方的云天,心中泛起如海潮般无尽的哀伤,一浪淹过一浪,就如在那一抹蓝色的空天边缘,那白如棉絮的云朵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尽万千姿态,似蚊蝇鼠蟑如牛鬼蛇神般乱舞,如妖魔鬼怪似豺狼虎豹般凶残。 白善感觉心惊肉跳,仿佛自己就是那云朵,任自己如何竭尽全力的挣扎,都摆脱不了那为鬼为蜮的蹂躏。 原来,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他内心深处的阴暗的地方,被那魑魅魍魉牢牢的盘居着,容不得他厰开心扉。他惊惶失措,在阳光下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茫然若失的游荡着……也不知时间过了几世几劫,他发现路到尽头,是一扇门横在面前,原来,他鬼使神差的到了辛吾能的房外。白善叹口气,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啊!他待要离去,却听得屋里传来了吵架声。 辛吾能气恨难消,却又无可奈何,道:“你怀了孕,你去找他呀,他总该有些补尝吧。” “我?”银富香有口难言,半响才说道,“我找谁去啊?” 辛吾能暴跳如雷,道:“孩子是谁的你都不知道吗?不是杨忠祥的,就是郎中郎的。” 银富香低声嘟咙道:“还有你呢!” 辛吾能刻意深深掩藏的伤疤被银富香轻柔的翻了出来,一种被羞辱被蔑视被讥讽的感觉随着他的满腔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他狠狠地掴了银富香两耳光,吼声如嘶,道: “是我的吗?我有这样的本事吗?你这个不要脸的烂婆娘,你连自己肚子里装的哪个蓄牲的种都不知道,你还配做人吗?你知道你象什么吗?公共厕所,是人都可以上的公共厕所。” 门外偷听的白善闻言禁不住浮想联翩,骚动不安起来。也难怪,二十岁的男子,对女人的身体总是充满着好奇和饥渴的。 悄偷窥,青丝三尺长,垂落翘臀上。臀下粗圆腿,薄纱露春光。不识庐山面,不碍意飞扬。 好男儿,阴阳聚洪荒,御马驰骋狂。狂掬月在手,金茎吞吐忙。意在山水间,不屑楚庄王。 室内,银富香只感觉口中咸咸的,却并没有觉得疼痛,倒是表哥的话令她心头狂震,自己真象公共厕所吗?什么是公共厕所?就是任何男人都可以上的地方。她一阵恶心,忍不住再次呕吐起来。看着表妹痛苦,辛吾能倒底还是心生怜悯,他忙着一面给表妹抚着背心,一面拿过纸巾去拭污物。银富香却一把推开他,道: “你说得对,我就是公共厕所,不值得你关心,你走。” 辛吾能叹口气道:“阿香,我们毕竟是表兄妹,除了我,这个砖厂谁真正关心过你,是杨忠祥,还是郎中郎?” “我……” “都这样了,你还是去坠胎吧。” 银富香抱着头一个劲时摇晃着,道:“不,我不坠胎。” 辛吾能忍着满腔怒火,道:“为什么?” “曾经医生告诉过我,再坠胎就有可能终生不能生了。” “你都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你能把他生下来吗?即便你知道,那也不能生下来,杨忠祥与郎中郎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将把你的孩子放在什么位置呢?” 银富香突然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望着辛吾能,似哀求,道:“表,表哥,我想,我想你就当孩子是你的吧。” 闻言,辛吾能双眼喷火,五官挪位,他厌恶的看着银富香,看着银富香,实在是忍无可忍,便霍然起立,再次狠狠地掴了女人一耳光,咆哮道:“都啥子时候了,你还想让老子当绿头乌龟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然后怒气冲冲的甩门出屋。 银富香摸着火辣辣疼痛的脸蛋,凄苦惨淡的笑了笑。是啊,这种事,哪个男人有如此雅量容忍呢?看来,坠胎是唯一办法了。可是,自己应该找谁去呢?她一时陷入了迷惘之中。 辛吾能气迷心窍,他将自己抛入阳光中,感觉浑身都在燃烧,并且很快波及了林木花草,就连沙地河流也都燃起了雄雄烈火。在他眼中,眼见之处都变成了火的海洋,火成了唯一显现的事物。他难受,感觉自己正被烧烤成灰,被雄雄火焰裹袭着抛向空中,又飘落火海,瞬间化为乌有。 下雨吹风无法上班,停电无法上班,机器坏了无法上班,场地砖晒满了也无法上班,这足令这些有干才有得收入的农民工心生不爽,如今又因为一两个人心情不好又上不了班,着实让史义旭怨气冲天。他可是拖家带口的,一天不上班,那就得吃老本啊!他很是后悔当初竟然没经得住史五来的许诺忽悠,丢下果子沟那边好好的砖厂不干,跑到这个破砖厂来。想想都半年时间了,自己两口子才毛收入三千多一点的钱,而至今却没有分文余存。就为这事,他们两口子也是常常吵架,尤其是自己的这个黄脸婆,老爱在自己耳边唠叨,真是烦死人了。 史义旭看着无事困睡的妻女,很是郁闷无聊。偶尔,隔壁传来了嘈杂声,仔细听听,却是夏流等人在玩牌。史义旭有了盼头,便也去到隔壁,加入到夏流等人的赌局之中。 谁也没想到昨夜里会落雨,雨不算大,仅仅是把泥地尘土溅湿而已,但是被雨水擦拭过的天空却显得晶蓝通透。随着微风习习吹过,虽有几分寒意,但东方天际的一轮红日却令人心头暖暖的舒服。 然而,杨忠祥的心情却遭透了,天知道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辛吾能也不完全是性无能,郎中郎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谁又敢保证这个孩子就一定是自己的?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几分冲动,更多的却是警惕与厌恶。三个男人的责任,她凭什么要求自己独自承担呢?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这下可怎么办啊?” 银富香清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大可能是表哥的,但她不能确定孩子是杨忠祥的或是郎中郎的。她努力去回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越想越迷糊,越想越心烦。这事怎么解决,恐怕最后还真得自己拿主意。但是,她还是渴望曾经跟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能说出自己喜欢听的话语来,便问道: “阿祥,你说怎么办呢?” 杨忠祥虽然不爱自己的妻子,但妻子忠于自己,并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在与银富香关系渺茫的当下,他不愿抛妻舍家。对于下半身惹的祸,他更没有勇气承担自己应担的责任,想了想,他淡淡的说道:“我有权力说怎么办吗?你应该先去问问郎中郎怎么办。” 银富香忧凄的脸上倏然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杨忠祥冷冷的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就找谁去。” “你……”银富香感觉浑身冰凉,这是曾经跟自己海誓山盟不弃不离,愿和自己相伴终老的男人说的话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杨忠祥似乎不曾留意女人哀怨痛恨的表情,更似乎是有意恶心女人一般,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和那么多男人乱搞,总不可能让我来独背这口黑锅吧。更何况,我是做过结扎手术的。” 银富香闻言浑身一抖,这个男人不是常在自己耳边说,等他们结了婚,要自己给他生个女儿么,怎么这会他竟说出他是被阉割过的呢?是他一直都在骗自己,还是他根本就不打算承担这份责任?或许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是在玩弄自己。她凄苦的笑笑,极度鄙夷的看着眼前这个如疣猪般丑陋的男人,竟忍不住的恶心冲动,甩手就是一耳光掴在杨忠祥的脸上。 杨忠祥愣了一下,方才感觉脸上火辣辣刀割一般的疼痛,原来盛怒中的女人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粗糙的面皮,星星血痕斜挂在脸面上,不仅撕心裂肺的痛,而且大有破相之势。他何曾被人抽过脸面,而且还是被一个垃圾般的女人的那肮脏的手指拔拉的破了相?他无法再做谦谦君子了,他满腔怒火随着相破而爆发,他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就往砖堆上撞击而去,一下、两下……他恨她竟然敢抓破自己的脸面,他更恨她不顾自己的感受,心甘情愿往郎中郎的胯下钻,他要把这么多日来憋屈在心中的怨气怒气一股脑儿全都发泻出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杨忠祥只感觉双臂有点麻木,而且银富香也没再嚎叫了,他才下意识的停了手,将女人摔翻在地,眼都没眨一下的连声冷笑着扬长而去。 银富香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有力气嚎叫,她披头散发,表情有点呆滞,只一个劲儿的凄惨的笑着,象是自嘲的笑着。男人都是这样吧,需要女人的时候百般迁就,觉得女人有麻烦时,总会毫不犹豫的将女人如倒垃圾般丢掉。 “垃圾。” 她唯艰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盲目的朝前方走去,她口中就只重复念叨着“垃圾”两字,是的,自己就是一堆垃圾。不,确切的说,自己是盛装垃圾的桶,专装男人污物的垃圾桶。她突然感觉恶心,急忙弯腰弓背抚胸狂呕,却又没呕出什么污物来。她只觉神疲力泛,有点目眩,仿佛天地在动,万物在闪烁。 它们是在嘲笑自己吧! 表哥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知道你象什么吗?公共厕所,是人都可以上的公共厕所。” 是啊,自己就是人人可上的公共厕所。想到自己身心内外皆污物,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只是任她竭力咳呐嘶吼,污物却似在体内生根萌芽,已不是外力所能清除的了。 银富香疲了累了,她搂搂头发,看着水中那个披头乱发,满脸血迹的女人正盯着自己惨淡的笑着。这就是自己吗,自己是这样子的吗?不,这不是自己,自己曾经是多么的青春靓丽啊!你再看她,面目狰狞恐惧,身心上下邋遢污浊,分明是才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故意来恶心自己的吧! 她捡块碎砖头,狠狠地砸向那鬼影。水面立即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浪,那鬼影,便也跟着层层波浪五官挪位,随即肢解体散。 银富香感觉一阵轻松,也许,自己真正的归宿就在这里吧! 第一五三回:虐心 曾经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挚着, 曾经为了爱奋不顾身的拼搏, 曾经为了你舍弃了原来的自我, 谁知到头来却是满怀伤心伴失落。 自古说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获, 为什么我对你付出了那么多, 你却依然让我忍受孤单遭受冷落? 也许你从来不曾把我爱过, 也许我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的幻觉。 回回头看看我们曾经的承诺, 一个是风雨中哭诉的传说, 一个是霜雪中受冻的枝柏。 噢,离开你寻回原来的自我, 过去的就让他成为风雨中的传说, 我依然是我, 霜雪里受冻的枝柏! 她看看冉冉升起的太阳,对蔚蓝的天空投与最后一丝惨淡的笑,然后双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水,冰冷冰冷的,浓浓寒意袭遍全身,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怪了,衣服怎么是干的?她睁开眼,不由得无奈的笑了起来,这才多深的水啊,能淹死人?水的寒意迫使她不得不上到岸上。 她哀怨的叹息一声,老天真是捉弄人,不让人死也还罢了,怎么还把裤腿漫湿一大截,让稀泥裹满鞋子,这不是诚心让自己出丑吗? 她洗掉鞋子上的稀泥,拧干裤腿,心里总感觉别扭,因为有人正朝这边来,他一定把刚才的事情全都看在眼里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我干嘛怕他呢?明明是他对不起我嘛!银富香觉得自己傻,为一两个负心的男人赔上自己正值青春年华的命,值得吗?也许,此男人非彼男人。她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看着临近的男人…… 太阳的笑脸越发的灿烂,晨冻渐逝,僵冷的大地纷纷舒眉展颜,尽情向空天呼出憋屈了一夜的闷浊之气。 人间,渐渐地有了生气! 淡玉洁顾不得身子笨重行动不便,急急的朝砖机食堂走去。她担心贾琼英忙两边食堂的活,吃紧,恐出错,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想着去帮忙。 当她到得食堂,却见贾琼英正将放满馒头坯子的蒸笼安放在锅上,终于是松了口气,笑道: “贾姐,辛苦你了。” 贾琼英盖上笼盖,拍拍手,道:“哪有你辛苦,腆着个大肚子还操心食堂的事。” “这还不都是为了雪芹和笔友好吗?只要他们好,辛苦也值了。”略微停顿,淡玉洁又说道,“贾姐,这几天我总是腰酸背疼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要生了,那你可要注意,别在到处乱跑了。” 淡玉洁突然有所担心,道:“贾姐,生娃娃疼吗?” “不疼,一点也不疼。” “怎么可能呢,你看娃娃多大啊,那地方才多大一点口子啊,生得下来吗?” “没事的,跟屙屎一样,用力一挣,就出来了。那种快感啊,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去你的,生娃是生来希望,屙屎是屙掉烦恼,能一样吗?” 贾琼英擦拭着案板,笑着,突然问道:“你说雪芹跟笔友睡觉了吗?” 淡玉洁似笑非笑,答非所问,道:“你说他们能成吗?” “都那样了,能不成吗?你发现没有,雪芹的肚子好象比以前大了一点儿。” “你胡说啥子,我看是你的肚子有些大了起来。” 淡玉洁的话音刚落,贾琼英突然捂着嘴跑出厨房,弓背驼腰一阵艰难的干呕,良久方才恢复平静,才神疲力乏的回到厨房。淡玉洁静静的看着她,笑道: “怎么,你真的有了?” “别乱说话,我是感冒了才想吐的。” 这时,室外有人吆喝着买土豆,淡玉洁自去买土豆。贾琼英恹恹的靠在案台边,自己怀孕了,她是既高兴又害怕。她高兴自己和任笔笙有了爱的结晶,有了能和这个男人长久在一起生活的筹码。其实,她更清楚自己所处的角色,虽然自己的丈夫绝情的把自己卖给了别的男人,毕竟他们还未离婚,所以自己还是有夫之妇。而自己也和买自己的那个男人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虽然自己厌恶于他,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夫妻,以后恐怕会有难以预料的麻烦。而任笔笙更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想要他同意自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恐怕很困难,但要自己把这个孩子打掉,她是不甘心的,她总是寻思着如何才能给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个名份。为了这未见天日的孩子,也为了自己,她甚至想到了一十八种能让任笔笙就范的方法,其中不乏挺而走险的极端行为。偶尔她也会想到自己可能落得的下场,或许将是极其悲惨的,她就惶恐不安。 淡玉洁拎着几个土豆进到厨房,见到贾琼英丢了魂似的,笑道:“干啥子嘛,你不是说生孩子就跟屙屎一样容易吗?怎么,这会不容易了,你也害怕了?” 贾琼英尴尬的笑笑,道:“你买那么几个土豆,够谁吃啊?” “我这是买着我们自己吃的。”淡玉洁将土豆放在案板下,盯着贾琼英的肚子,半响才说道,“贾姐,你真的怀孕了吗,是那个人的吧?” 当然是那个任的!贾琼英莫名其妙的害臊起来,自己的这种行为一定令人不耻吧!她都不敢正眼看淡玉洁,道:“小淡,剩下的事就归你了,我的锅里还蒸着馍馍,我可不敢大意,蒸焦了我会吃不了得兜着走。” 淡玉洁笑道:“哎呀,有任笔笙在你怕啥子嘛,他会给你摆平的。” 其实,也有任笔笙摆不平的事情。郎中郎出去转悠了几天,收了些货款,也签了些定单,自认为不虚此行,便趁着高兴劲儿到厂子视察。谁知刚到厂子,竟然碰到众人在李人国的房间玩牌,便忍不住大发雷霆,道: “怎么回事,大清早不上班来玩牌?史五来,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把制坯组管理好?管理不好就让笔笙来管理。” 史五来眼皮都没眨一下,看牌,下注,不紧不慢的说道:“没有把龙口和截匹的。” “杨忠祥和银富香呢?” 童筹是满肚子怨气,道:“郎老板,人家心情不高兴,不想上班。” “离了他们地球就不转了吗?”郎中郎没好气,道,“你们都上班去。”说罢,他怒气冲冲的甩门而去。 夏流又赢了钱,他一边往衣兜里装着钞票,一边嘻嘻笑道:“胖头,上不上班?” 史丙宜输了钱,他把牌一扔,皮笑肉不笑,道:“二流子,上班去了,等下了班我们又来。” 史五来蔫巴巴的丢下牌,对李人国说道:“二哥,你去叫一下胖大嫂她们上班去。史义旭,走,我们上班去。” 再说郎中郎怒气冲冲朝机口走去,途经窖上食堂,碰见任笔笙正抱着哭闹的秀红哄个不停,突然对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道: “笔笙,你应该多把心思用在工作中,帮我分担一点压力才是正道。” 没等任笔笙回话,他便经直朝砖机口走去。途径辛吾能的房间,见其房门虚掩,便走了过去直接推开房门,却独见辛吾能坐在床上发呆。 “阿能,怎么不上班?阿香呢?” 辛吾能瞟了一眼郎中郎,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没去找你吗,那一定是找杨忠祥去了。” 郎中郎哦了一声,道:“阿能,上班去了。”然后转身朝机口走去,他心中不爽,银富香这婊子真她妈不是个东西,大清早放着丈夫不侍候,偏去找野男人。杨忠祥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自己睡同一个女人?恍惚间,他看见自己正和杨忠祥各持筷子在同一个碗里争抢食物,而食物已经被严重污染,他倍觉恶心,心中渐起恨意。 窖上,那台老旧的柴油机沙哑着声音有气莫力的嘶叫着,划破了宁静晶蓝的天空,也撩乱了朝霞美丽的脸庞。兰言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懒散的在窖顶转悠着,不时的往火眼里添加着煤碳,偶尔回首望望日出,迎着晨曦,黑白花色的小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机口上却冷冷清清的。昨夜,龙王爷不经意的一个喷嚏裹挟着零星的涶沬子洒落在尘土上,溅起了密密麻麻的看似规则的小坑,和着机器上凝结起的斑斑水锈,怎么看怎么觉得荒凉破落。 郎中郎有种挫败感,自我感觉大有奔头的我郎大老板,怎么就只有这么个破砖厂侍候着呢?而就这破砖厂,都还隔三差五的闹情绪,搞得自己神形疲惫。就在他自哀自怨之时,却见杨忠祥急冲冲的从远处走来。 见到杨忠祥,郎中郎就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猛瞪眉下眼,咬碎口中齿,道:“杨忠祥,大清早为什么不上班?” 突然见到老板如恶狼般立于自己面前,杨忠祥倒被吓了一跳,他自知自己闯过的祸,阻碍了工作,甚是心虚,于是慌忙应对道:“这就上班,这就上班。” “阿香呢?” 杨忠祥又是一惊,平素少有的紧张道:“她,她在那边。” 郎中郎厌恶的瞪了杨忠祥一眼,径直朝河边而去。大清早的,这对狗男女不会又干过那苟且之事吧? 突然间他又有点羡慕嫉妒杨忠祥,银富香总是主动去找这个男人,而从未主动找过自己。是自己魅力不如杨忠祥吗?也许是自己忙于事业,冷落了她,才让杨忠祥有机可趁。不行,他心想,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了。他有了某种冲动,有了某个决定,于是加快了脚步朝河边走去。却无意间发现前方一人纵身一跃便没了踪影,他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却又见一人艰难的爬起来,怔怔的看着自己这边。 是银富香! 郎中郎一阵激动,并步如飞跑向女人,女人的容貌却又让他惊吓不轻,忙问道:“阿香,你这是怎么了?” 银富香趿拉着满是污泥的布鞋,披头散发,满脸血污,面目十分狰狞。她直直的看着郎中郎,冷冷的说道:“你明知故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对这个曾经的胯下女人落得这般模样,郎中郎是动了恻隐之心的,“阿香,大清早你就弄得这么狼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干的好事,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又都不认帐。” “你,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郎中郎确实感到意外,每次他都做了安全措施,都非常谨慎……莫非是?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你找过杨忠祥了?” 银富香眼角闪射出一丝阴森的光茫,冷冰冰的说道:“杨忠祥是谁啊,我不认识他。” 郎中郎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女人甚是同情,对杨忠祥更是无不鄙夷。但他内心深处却暗自高兴,他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并顺势搂抱着女人,故作伤感的说道: “阿香,有我在,天塌不下来。走吧,去我那儿,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事。” 银富香寻依无靠的眼神渐渐地有了光茫,她明显感觉到男人正紧紧的搂着自己,使自己本欲飘浮的灵魂有了依附,有了定根,一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 杨忠祥是喜欢银富香的,但是他恼火的是女人要他负责其怀孕的事,那么多男人临幸过她,凭什么要他独自买单?他不要背这口黑锅,才忍不住打了女人一顿。当他碰见郎中郎时,就突然间心生恐惧,于是慌忙就位于工作岗位上,静候着众人上班。 人们懒洋洋的汇聚到机口,各就各位。望眼欲穿却不见银富香踪影,杨忠祥心中明白根缘,于是建议郭琼英顶潜其岗位。却又缺个推坡的,左右不见陈燕来上班,万般无奈,史五来叫李人国顶替推坡。银爱珠却不依了,凭啥子两人的工作让她一人干?除非给她双倍的工资。史五来火冒三丈却只得忍气吞声的答应着,到时侯给多少钱,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他恼恨的是这个胖女人居然也敢跟自己谈条件,他就想着寻机会狠狠的弄弄她。 机器总算运转起来了,史五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杨忠祥又发病了。原来,好不容易等得的泥条彼郭琼英切得没有一匹好坯子,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错。那个拉头车的史义旭等了半个小时,一匹好砖坯也没候着,倒是废弃的坯子堆得跟小山似的。新料跟不上,又没人铲废料,工作了半天全白干了,杨忠祥强压心中怒火,勉强工作,却无意中看见郎中郎拥着银富香没于晒场上砖坯中,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满腔怒火,干他妈的个b去!他把大刀一丢,拉闸去人。史五来忙的关了搅拌机,追出来问道: “阿祥,又怎么了?” 杨忠祥未曾理会,径直回到宿舍,呯的一声将门关上,倒床捂头便睡。大清早被污浊的女人搅坏了心情,看来今天都不会有好事了。他想着郎中郎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拥着银富香目无旁人的离去,他就窉火,虽然有困意,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又起床,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湾湾胡杨渠岸走去。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他寄盼着胡杨和风能带给自己一点好的心情。 史五来气得快要哭了,他水灵灵的小眼睛盯着任笔笙,任笔笙也无奈的摇摇头。童筹早就叫开了: “干他妈那逼去,找郎老板结帐去,回家,不干了。” 史五来看看周围的人,道:“夏流,陈燕怎么没来上班?” 夏流点燃一支香烟,悠悠的吸食一口,道:“我哪知道。” “你们是一家人,你不知道谁知道。” 夏流吐着又大又圆的烟圈儿,道:“我们分开了,以后她的事别问我。” 吴芷心中大怒,道:“你龟儿子把人家玩腻了就甩了,真是人渣。” 夏流自顾吞吐云雾,好一副闲聊无事人一般。吴芷盯着他,眼睛早就喷出了烈烈怒火,这个专门玩弄女人的人渣,他真想狠狠狠的收拾他一回。但是惧于任笔笙在场,他不敢由着性子来。想到自己想爱的女人被玩弄了,作为男人的自己却无能无所作为,吴芷心中憋得慌,他再也不愿在这群人中间呆下去了,他害怕到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闯下大祸,因此忙忙地丢下车子,急急的离去。 今天的希望又落空了! 童筹骂骂咧咧的往回走,现在他只想着吃饭。还远远的,却见淡玉洁提着几个土豆走出食堂门,往河边她的宿舍缓缓而去。他一时气恼,也没心思吃饭了,折身回到自己的宿舍,将工作服重重的甩在墙角,自言自语骂道: “干他妈的个逼去。” 瞧着床头码的满满的书稿,他更觉来气,便抬腿一脚横扫过去,道:“都怪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一天不好好上班,就知道去追婆娘。” 任笔友的书稿散落一地,小小的房间更显狭窄,童筹叹了口气,蹲下来逐一将书稿捡起来,苦笑道: “任笔友啊任笔友,你这个好色鬼啥时候能回来哦,我们这可全乱套了。” 第一五四回:落水 二八佳人体似酥, 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吕希燕恼怒男人不屑于自家的宝贝,又怕被村里熟识的人撞上,惹上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因此便丢下迷醉于鳞光水色中的男人,独自离去。 标名资上善,流派表灵长。 地图罗四渎,天文载五潢。 方流涵玉润,圆折动珠光。 独有蒙园吏,栖偃玩濠梁。 任笔友虽不会游泳,但他却很喜欢水,喜欢水流动时的绵柔无踪和激情澎湃,更喜欢水静止时的圆润善和与晶透清新。 水,至清,至美,至柔,至刚。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从一滴雨露,到万里海河,总是滋养生命,总是利人利物。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在水一方,总有伊人!贾宝玉认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视之令人清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古美人,肌肤若冰雪,淡眉如秋水,男人羡彼之良质,唯冰清玉润。水的伟大,还在于她以一颗博爱、仁慈的心去包容世俗一切的傲慢,任何的狂妄在她的善良、柔软的怀抱里慢慢的变得温顺平和。 动者乐流水,静者乐止水。利物不如流,鉴形不如止。 凄清早霜降,淅沥微风起。中面红叶开,四隅绿萍委。 广狭八九丈,湾环有涯涘。浅深三四尺,洞彻无表里。 净分鹤翘足,澄见鱼掉尾。迎眸洗眼尘,隔胸荡心滓。 定将禅不别,明与诚相似。清能律贪夫,淡可交君子。 岂唯空狎玩,亦取相伦拟。欲识静者心,心源只如此。 任笔友忘情于水中,道:“娘子,我突然明白了,鸳鸯为什么喜欢戏水。”久未听见回音,寻之,却见女孩埋首疾步离去,便也推着自行车小跑似的追上,略显不满道: “娘子,干嘛走也不叫一声愚夫呢?” 吕希燕脸色绯红,娇羞伴着嗔怒,低声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嘴巴撕烂?” 任笔友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原委,便也不再吱声,独自跨上自行车朝前骑行而去。一老妇迎面而来,她瞅了瞅男子,笑盈盈的对吕希燕说道: “雪芹,你这是去哪儿啊?” 吕希燕答非所问,道:“婶,明燕没回来吗?” “明燕进入高三了,正忙着补课呢。”妇人望着远去的男子,突然叹息一声,道,“雪芹,以你的成绩,考个北大应该没问题,真是可惜了。” 吕希燕淡淡一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婶,我得去上班了,你慢点回哈。” 看着女孩渐渐追上男子,妇人又无端的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任笔友等着吕希燕跟近,笑道:“娘子,时间不早了,快上车吧。” 吕希燕瞪了男人一眼,自顾往前走去,道:“你骑车先回吧,我到加工厂乘车去。” 任笔友蒙了,道:“你乘车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吕希燕回头望望还在远处张望的妇人,道:“你骑个空车都气喘吁吁的,再加上我,你骑得动吗?” 任笔友嘿嘿笑道:“别说只带你一人,就是你这样的三四人都坐上来,那都是小菜一碟。” 吕希燕嗤的一声冷笑,没再理会男人,只是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任笔友无论怎么好说歹说,女孩就是不允。无奈,他也只好下车推着自行车与女孩同行,并不时找话同女孩交谈。吕希燕都不瞧他一眼,自顾疾步前行,她心中却好乐,这个男人的脸皮真是厚,厚颜到无耻的地步了,要是在他处,她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很快,他们到了三岔路口的加工厂,适逢有一辆中巴客车从团部驶来,吕希燕忙跑步追上,要上车时,却发现是开往清水河的,乃失望的退到路边,候着下一班车的到来。 任笔友乐了,道:“雪芹,走吧,我驼着你回去。” 吕希燕望望逐渐变得炙白的天空,毫无表情的说道:“你先回吧,我随后就到。” 任笔友推着车子往女孩身边移动,道:“雪芹,走吧,我驼着你回厂子。” 吕希燕本能的往一边挪动脚步,显得有点忐忑不安,低声道:“天气热了,你一人骑车轻松些。” 任笔友嘿嘿笑道:“雪芹,你要真心疼我,就用那两块钱买听健力宝给我喝吧。” 女孩一听来了气,道:“我不真心疼你?我不真心疼你我会想着让你一人骑车吗?” “嗯……那你是烦我了,有意要躲着我。雪芹,是不是我太象畜牲了,你,你开始讨厌我了?” 女孩的脸突然绯红起来,她妩媚动人的双眼娇羞的瞟了一眼男人,道:“我不是讨厌你,我是怕再累着你。” 这时,又一辆客车从团部方向缓慢驶来,正是去霍尔果斯口岸的。吕希燕忙招手叫停,待回首对男人道别,却见任笔友正将自行车扛肩上,与自己形影相随,道: “笔友,你这是干嘛?” 任笔友不苟言笑,道:“这自行车娇小瘦弱,怎么承受得起我这体格呢?还是乘车的好,省时又省力。” “你……”吕希燕哭笑不得,道,“把车子给我,你乘车去吧。” 任笔友一笑,道:“怎么,你不搭车了?” 这时,司机不耐烦的说道:“喂,你们到底走不走?” 任笔友忙说道:“对不起啊,我们不走了。” 司机骂骂咧咧的开车走了,吕希燕恨恨的瞪着男人,任笔友将自行车放下,对着女孩咧嘴一笑,道:“娘子,你恨我干嘛呢?我就这么一点小心思,你就当行善满足我吧。” “一点小心思,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吗?你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头色狼。” 任笔友笑道:“你想什么呢?我驼着你,是想向路人玄耀我丑蛤蟆有一位天仙般美丽的女朋友,从而向世人证明,只要充满正能量,癞蛤蟆是可以吃到天鹅肉的。” 真是自己想左了?吕希燕自觉难为情,原来一直是自己色心使然,误会了满腔正能量的男人!她尴尬的笑笑,道: “你如此玄耀,人们会怎么看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一朵鲜花插在了一陀牛粪上。” 吕希燕笑了起来,道:“走吧。” 男人终于如愿以尝! 迎着微微晨风,在这胡杨林间的略微缓坡上行的柏油路上,任笔友不顾天气渐热的骑着自行车,舒心的笑了。吕希燕靠在男人的虎背熊腰上,男人的幽幽体味儿令她兴奋。她太熟悉这男人的味儿了,这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健康的味儿,和着晨风中泥土花草的芳香,刹时便激起她翩翩幻想。 任笔友累了,他急促的喘着粗气。吕希燕太熟悉这种呼吸了,滚烫而雄浑,促人伉奋,这是一个健康男人所必备的。她因他的这种呼吸而迷心陶醉、而心满意足、而超然物外。 任笔友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子铺头盖面而来。这路程太难走了,这天气也更热了,他脚耙手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吕希燕朦胧中问道:“郎君,你笑什么?” 任笔友上气不接下气,道:“要是没有这自行车,我背着你走,该多好啊!” “阿友,”吕希燕突然问道,“我们什么时去游天山啊?” 任笔友愣了一下,道:“你说哪天就哪天吧。” 为了对女孩实现自己那个是谎言的诺言,任笔友坚定了去游天山的信心。他知道,自己既然把女孩比作天山雪莲花,女孩就自是雪莲花了,她当然会想念故土的。 “阿友,你说现在天山上的雪莲花儿盛开了吗?” 任笔友也不便妄说,因为他没见过真正的雪莲花。不过,这不防碍他臆造雪莲花清新靓丽的姿容和坚强迎斗风雪的品质。 “雪莲花生长在天山之颠风雪之中,可见她的生命力是有多么的顽强啊,香自苦寒来的梅花也逊色她三分!她常年沐浴在冰雪之中,比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更纯洁。让生命化作那朵莲花,功名利禄全抛下。要百世传颂你的造化,我只为你一世潇洒。” 吕希燕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在茫茫雪的世界里翩翩起舞!晶莹通透的雪花真是太可爱了,轻轻的柔柔地落在身上,感觉爽爽的。 雪花漫天飞舞的急,她也奋力想飞,奈何身上积雪越显厚重,她舞的越显吃力。于是索性停下来休息,才发现刚才不过是臆想梦幻。他们之所以慢了下来,全因为此时在上坡途中,任笔友精疲力尽所至。 林间浸入渐渐灸白起来的阳光,把这绿萌通道打扮的黑白无常如阴阳交错,光辉与枝叶缠斗无休偶冷偶热如潜水深火热之中。 听男人呼吸如拉风,见男人汗流如雨下,吕希燕心痛不忍,道:“阿友,看你累得够呛,我们下车走走吧。” 任笔友忙屏住呼吸声,他想掩饰自己疲惫的形态,故作轻松一笑,却是笑不出来。他忙张大嘴小口的轻喘着气,道: “我,国防、身体。累啥?没事,上坡……踏实。” 就在他大张嘴微微忙喘气的当口,突然感覚眼前一亮,一个靓丽身影超过他去。哇!他暗自惊叹,这该是个美人吧!看那一头秀发如行云流水般垂至柳腰,苗条婀娜的洁白的背影让人产生无限遐想,这该是一个只应天上有的美人吧! 能看到她的绝世美颜该多好啊! 任笔友突然有了无穷大的精气神,他猛蹬脚踏板,自行车便似由蜗牛般行速秒速到惊兔弹飞的程度。他想追上美影,他想偷美窥媚。 吕希燕正待下车,车子却似出膛的子弹般疾驰起来,只惊得她慌忙搂着男人的腰大气都不敢出。待得路边胡杨树疾退成影,耳边啸啸风声如雷贯耳时,她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男人开足了马力在冲刺前行。她陶醉的笑了起来,真正的男人,就是随时都能雄的起嘛! 任笔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美媚,心中不停的胡思乱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猛蹬自行车。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越是激动,终于可以如愿以尝了。 吕希燕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百花仙子,时时接受着群花的朝拜,任笔友变成了兽中之王,时时保护着自己。有时她会骑着他去天地间遨游,更多时候是他驼着她在云山雾海里嘻戏玩乐,尽情时候,她会开怀大笑。 美媚上坡,任笔友上坡,美媚右转,任笔友右转,美媚过桥,任笔友过桥,美媚下坡,任笔友亦紧跟着下坡。他不离不弃的跟着、看着、想着,已不知追了几里几米远。 任笔友正全神惯注的追随着美媚,吕希燕突然的笑将起来,冷不防的男人被惊了个手慌脚乱,他一脚踏空,两人顺势被车儿抛弃摔在地上,陡坡再送他们一个就地十八滚。哇,好家伙,幸亏美媚及时刹车,否则再次车祸发生,尚不知后果有多严重。 他们所骑的自行车也是一个洒脱的前空翻,然后稳稳当当的卡在一枯树杆上,后轮不知伤痛的疾旋着。吕希燕大梦初醒,发现自己正压在男人身上,很是惊讶,道: “阿友,这是怎么了?” 任笔友感覚自己在滑溜下沉,他双手死死的抓住小草,急不成声,道:“快,我的脸……” 话音未落,他俩便一同坠入河里。阳光虽烈,但河水依然冰冷刺骨,吕希燕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在河水不深,她才得以不慌不忙的爬上岸来。 任笔友惨了,他被压在下面,凝受伤,又被河水刺激,便心生恐惧。原来,他不会游泳,曾经被水淹过的经历浮现在脑海,令他恐慌起来。于是他手脚不分的拔拉着水往岸上爬去,可是手无抓拉脚下耍滑,每每扑腾到岸时便又溜入水中,被无情的河水淹过眉毛不见人。 吕希燕慌了,忙伸手去拉他,不想反被他带入水中。二次入水,竟然不觉得冷了,反而觉得很舒服。她任由男人紧紧的抱着自己,这应该是舒服的来源吧。 美媚心地善良,她常怀济世救困之心。不过今天见此情景,她也不便去惊醒这对戏水的鸳鸯,故此抛下一连串的银铃般的笑声随车远去。 任笔友望着远去的靓丽背影,不由得长久叹息一声,心中说,忘情的追出这么远,竟然连美女的正面都未细赏过,还摔跤掉河里了,真是得不尝失,亏到家了! 这时,吕希燕也注意到了离去的美媚,再看看男人懊悔的望着美媚离去的方向出神,心中猜忌,她是谁,莫非他认识她?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她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笔友,”她担心揪心痛心伤心,道,“她是谁?” “不知道。”任笔友不加思索的应着,又如痴如醉的说道,“她真漂……” “亮”字被他硬生生的拖了回去,他发现自己是在跟吕希燕说话,便忙陪着笑,道: “娘子,你见过鸳鸯戏水吗?” 吕希燕想哭,面部的水珠稀释了她眼角的泪水。不过她内心的伤痛却毫无掩饰的流露在她俊俏的脸上,她盯着他那双闪烁不定的大眼睛,再一次忧郁的问道: “那个女的是谁?” 任笔友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他忙跪在水中,抓住女孩的手,怯声声的说道,“雪芹,我真的不认识她。” “那你为什么追她到这儿来了?” “我们不是顺……” “路”字又被他硬生生的拽了回去,因为他这才发现,回厂的路是西行,他们却东进了,这距离清水河镇都不远了。 “嘿嘿……”任笔友憨憨的笑了起来,他这憨憨的笑却藏不住他的恶意丑行,道,“雪芹,这就是南辕北辙的真实写照。” 吕希燕哪有心情听他狡辩,她盯着他,道:“你这是色迷心窍了吧!” 被女孩一语道破天机,任笔友顿觉无地自容,他尴尬的笑笑,道:“娘子,其实我想和你鸳鸯戏水。” 冰冷刺骨的河水令吕希燕勃然大怒,她抽手便甩给男人一巴掌,怒道:“去死吧,你这个好色淫虫。” 任笔友没觉得挨的这一巴掌很痛,倒似被女孩纤弱细手绵柔抚摸了一般,很是舒服。他忙追上已经上岸的姑娘,挡住女孩的去路,道:“娘子,干嘛生气呢,再呆会吧。” 好好的心情被无情的抛入寒冷刺骨的水中,精心着装的衣服被水浸个半湿,那份狼狈不说,搞不好还会感冒,得吃药。纵然女孩再爱他,也少不了的气恼,道:“你这个无耻下流的淫虫色魔,滚开。” 任笔友猛的打个喷嚏,浑身水珠被抖落一地,脚下被浸湿一大片。他巍然未动,道:“娘子,看你说得多难听,我怎么就无耻下流了?” 吕希燕也禁不住打个寒颤,她幽幽叹息一声,又无限怜爱的帮男人拧着衣服上的水…… 第一五五回:婚变(二)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在郎中郎第一百次的劝说下,银富香终于是想通了,决定去医院把孩子做掉。虽然她仍然心有不甘,但却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谁愿意认领这个孩子。而且最耻辱的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姓辛姓杨还是姓郎。不过,经过此事,她彻底看清楚了某些男人虚伪自私的本性,虽说代价有点大,却也能聊以自慰。 用几个小钱就能击溃情敌,并俘获一个女人的心,这是郎中郎的得意之作。不就是钱么?老子有的是钱,他暗自得意。且看普天之下,那些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左右拥娇?他心中盘算着,把这个女人包养起来,自己是只赚不赔的,因为她不仅能上床侍寝,还能上班工作。 在这场游戏中,谁又真正赔了呢? 从初来的成双成对,到如今的形单影只,辛吾能算是折了夫人又丢了面子,他是输得最惨的那个。但是他却认为自己还算幸运,终于清楚了表妹的需求,自己既然不能给予,那就放手吧,免得日后闹心。 杨忠祥赚了,干指头沾盐,竟然沾稳了。他赚了一段浪漫的婚外恋,慰藉了自己心灵的孤苦,也解决了自己的实际问题。 白善却不这样认为,道:“杨忠祥其实丢了做人的资格,看着他象个人样,却原来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简直是无情无义之徒,只是可怜了阿香。” 提起银富香,童筹就是气,骂道:“那个洋缸子烂婆娘不值得同情,听她的名字,银富香,就是淫妇相嘛!要不是她搞得男人们争风吃醋,我们制坯组能成这样子吗?” 史丙宜道:“童筹,别怨人家阿香,只怪辛吾能是性无能。” 夏流笑道:“六娃子,你结的婆娘以后给你戴几十顶绿帽子,那也只能怪你性无能哦。” 童筹白了他一眼,道:“夏流,你的人品跟你的名字一样,都是下流。” 夏流干笑两声,逐出了童筹的房间。阳光燃烧正旺,开始烤人烦了。整个砖厂开始蛰伏在阳光下,收敛声息,消极的应对着满世界的滔天烈火。无所事是的夏流突然有了一种无所归依的感觉,望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小屋,想起曾经快乐幸福的生活,他就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怨任笔友那怪物的稀世怪论,让自己失去了曾经拥有的幸福生活。 唉,都是婚变惹的祸! 回想起往事,夏流感觉有点累了。他最初追求陈燕,纯粹是为了抚慰自己失衡的心态。在这小小的砖厂里,已婚的杨忠祥和任笔笙都交上了桃花运,又丑又老的任笔友也左右拥娇,而且还是只应天上有的神仙美媚,他就觉得世道有失公允。老天爷凭什么让一个英俊潇洒的将来是国之栋梁的好男儿还孤独寂寞的生活着呢?于是,他瞄准了陈燕,没想到陈燕竟轻易得手。最初,他也是逢场作戏,但随着两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久了,他动了真感情,想要和女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任笔友的《婚变》引出新婚论后,他也觉得是那么回事,而且也真的道出了自己暗藏心中的莫以名状的沉重。与陈燕分手,他终于如释重负,感觉轻松愉悦,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新婚论是正确的,娶个清水女儿身的老婆对婚后的幸福生活是重要的。 陈燕直到现在还在痴痴的等待,她不知道夏流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漠起来,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让他闯红灯吗?她觉得不是,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她必须要向他问个明白。可是这两天夏流总是躲着自己,不给自己探究原委的机会。长此下去总不是办法,她决定去找他,找他找出两人生疏的原因。太阳光太强烈,刺得她很难睁开眼睛,好一会儿她才适应了远距离的眺望。 夏流没有走,他凝视着河边小屋,看着陈燕从屋里出来,他决定跟她去说清楚。于是,他朝她走去。陈燕也看见了夏流,见他回来了,她欣喜若狂,多少次的思念,多少次的期盼,终于唤回了他归来的身影。她激动的想哭,仿佛有几年没被他这么搂抱过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幸福的生活已降临,投入夏流的怀抱,陈燕早已泣不成声了。 夏流拍着女人的肩背,道:“陈燕,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几天的悲情苦怨,被夏流的这句话稀释得一干二净。陈燕忙说道:“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煮去。” 淡玉洁从门缝中往外看见陈燕扑在夏流的怀里哭泣,听着夏流所说的那句话,她从心底微笑了起来。终于是雨过天晴了吧,夏流回心转意了吧!看陈燕高兴得竟然忘记了白天黑夜,这才半响午,中午都没过,怎么会又到晚上了呢?这丫头一定是乐昏头了吧,千万别乐极生悲啊! 夏流站着没动,他盯着女人,几次想帮她擦拭掉脸腮上的泪水,却最终放弃了。他说道:“陈燕,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陈燕闻言微微一愣,她咬咬嘴唇,痛!她似乎梦中醒来,道:“为什么?” 夏流见女人满脸茫然,语气却十分平静,心中不免诧异,她的态度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莫非她早己猜到会是这种结局?他突然不敢正眼看女人,跟女人分手的原因,他自己都觉得慌谬,都难以启齿。 陈燕真的早就想到他们会是这种结果了,她十分平静的说道:“夏流,你跟我分手,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女人越是平静,夏流心中越不是滋味,越是恨,道:“因为你让我感觉不到新婚的幸福。” 新婚的幸福?淡玉洁一头雾水,什么是新婚的幸福?陈燕也是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是新婚的幸福?” “这个……”夏流想了想,道,“你还是去看看任笔友写的那篇文章吧。” “什么文章?” “好象叫《婚变》的。” 淡玉洁想起来了,任笔友确实写过一篇叫做《婚变》的短文,她们几个女子还在一起讨论了许许多多。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篇短文竟然这么快就在社会上有了影响,而且事件就发生在自己眼前。由于知道婚变的原因,知道陈燕的过去,淡玉洁很是同情陈燕的遭遇,同情她又遇上了渣男。她恨夏流人渣的同时,却更恨任笔友,因为一切皆因《婚变》。 陈燕突然凄惨的笑了起来,既勉强,也很无奈。她再次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男人那张满是委屈感的小白脸,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去……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任笔友骑车追美女栽了个大跟头,意外之喜是他还与吕希燕洗了个鸳鸯浴,因此他一点也不觉得亏。倒是吕希燕是好气好恼又好笑好无奈,明知这家伙好色成性,自己就是愿意死心踏地的跟他好。因此,她除了自怨自怜外,其他只能无奈作罢。 然而,更可悲的是自行车也严重受损,再无法骑乘,甚至都不能推着走了。没办法,他们只好合力抬着自行车往回走去。一路上,面对行人诧异而好笑的表情,吕希燕会瞪着男人,时不时的哀声叹着气。任笔友却是不管自己有多么的狼狈邋遢,他总是嘻嘻哈哈的乐呵着,偶尔会说道: “雪芹,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自己蓬头垢面,全身湿透,这会儿还有点凉意,这些全拜这个男人所赐,她恨他得要死,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胡诌。 任笔友却自我感觉良好,道: “话说一对老年夫妻,有多老呢?老头儿的白胡子垂直到脚背了,老太婆老得牙齿全都掉光了。他们推拉了一车煤上坡,坡很陡,老儿在前面拉车,老太婆在后面推坡。” 任笔友突然不讲了,吕希燕看看他,见他目光往后追去,怒了,道:“好看吗,追上去看得了。” 任笔友嘿嘿笑道:“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其实,女子是上帝赏赐给这世间最精致最宝贝的礼物,她冰清玉洁,上善若水,她是值得男人用生命去呵护的。” “狡辩,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你,更不是个好东西。” “娘子,你可冤枉愚夫了,君子好色而不淫!”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你是君子吗?” “在你面前确实不是。” 任笔友尴尬的笑笑,又讲起故事来:“煤车快被推上坡时,老头儿脚下打滑,套在肩上拉车的绳子也突然断裂了。那煤车很重,他们把控不住,被煤车拖翻撞翻,最后煤也掉坡下去了。” “怎么又不讲了?”吕希燕见男人的眼光顾左右而盼她方,恼了,怒道,“又看到哪个狐狸精了,有种的追上去亲人家两口得了。” 男人竟真的放下自行车,跑上前去抱着女子就实巴实的亲了两口。吕希燕蒙了片刻,继而醒悟,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被男人打啵,骨质里少女特有的娇羞溢于言表,她红着脸涩涩的嗔怒道: “你,你干嘛?” 任笔友咂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道:“这不能怨我哈,是你要我亲的。” 吕希燕心不由衷的骂道:“你流氓,无耻,不要脸。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 任笔友应着,便将自行车扛上了肩。女孩心痛男人受累,非要和他抬行,男人嘿嘿笑道:“娘子,你真心痛我受累的话,就再给我补充点能量吧。” “怎么补充?” “让我再亲你两口,我就会拥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超能力,别说这小小的自行车,就是要我把天山扛去四川,那也是小菜一碟。” 吕希燕白了男人一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油嘴滑舌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啊!她不再理会男人,独自默默的往回走去。任笔友扛着自行车紧紧跟上女孩,他耐不住的寂寞,道: “娘子,你怎么不问问故事的结局如何呢?” 吕希燕心里好笑,偏就不问。她知道男人心中搁不住事藏不了话,自己不问,他照样会和盘托出的。 果然,一小会沉默后,任笔友憋得慌,道:“我还是告诉你结局吧。那对老夫妻摔倒后,老头儿指着老太婆的脸哈哈大笑起未,老太婆也指着老头儿的脸,但却是笑不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吕希燕在心中思索着老太婆为什么笑不出来,面上却淡淡的不动声色。任笔友接着说道: “老头儿看见老太婆被煤炭染成了大花脸而大笑,老太婆看见老头儿的白胡子被煤炭染成了黑胡子,也感觉很好笑。但是她却笑不出来,因为她没有牙齿,所以只好在心里笑。” 吕希燕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恨恨的瞪着男人,道:“任笔友,你敢骂我没牙齿?” 任笔友忙赔笑道:“岂敢岂敢,我这个故事的主旨是要说明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大门口,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地方,距离目的地不远了,他们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然而,他们走的再快,也没能逃过郭燕的眼睛,老大远,只听得姑娘冲他们喊道: “雪芹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躲是躲不了啦,他们只好狼狈和着邋遢的相见。郭燕盈盈笑道:“你们怎么走清水河过来,这是出什么事了吗?都成了落汤鸡。小心凉着,快去我屋里把衣服换了吧。” 任笔友笑笑,道:“没事的,不用换了。” 郭燕看看男人,总忍不住想笑,道:“我叫雪芹姐换衣服,又没叫你换衣服,你在这呆着吧。”不由分说,她拉着吕希燕朝店里走去。 任笔友感觉鼻腔痒痒的,忍不住一个响亮的喷嚏嘣了出来,他苦笑笑,便将自行车扛到十数米外的修车铺去。修车的老师傅见状也忍不住好笑,道: “小伙子,这是怎么啦?” 未及任笔友回答,他又接连嘣出几个喷嚏。老师傅也不再相问,自顾忙着修理自行车去。 吕希燕随着郭燕来到里屋,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多漂亮的一间闺房啊!冰纯淡爽是闺房的主题,整个房间一尘不染,自己这个形体邋遢的人置身其内,显得很不和谐。 郭燕却不计较,她忙着拿衣裙给吕希燕换,并随口问道:“雪芹姐,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吕希燕无奈的笑了起来,道:“都是那个冤家作的孽。” “冤家?”郭燕一愣,道,“雪芹姐,你都叫燕哥为冤家了啊!” 吕希燕脸一阵绯红,她岔开话题,带着几分羡慕,道:“郭燕,你这闺房布置得很清新别致啊!” 郭燕笑道:“这是简洁系列,也就是燕哥常说的回归自然。” 吕希燕心中不是滋味,她就想着离去。郭燕取出自己最喜欢的一套白色裙装递给吕希燕,无不关切的说道:“雪芹姐,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当心感冒。” 吕希燕不好意思的笑笑,郭燕自以为明白,也笑道:“雪芹姐,你换衣服吧,我先出去一下。” 郭燕轻轻的带上门,到饭店里看看,母亲正忙着摘菜,父亲买菜未回,距午饭时间还早,店里显得很是冷清。她无事可做,想起任笔友还穿着湿衣服在外等着,心里生痛,也有意要他去换衣服。便到门口张望,正纳闷不见其人时,却瞧见不远处的修车铺前,任笔友正不停的打着喷嚏。女孩笑了,道: “燕哥,去把衣服换了吧,感冒了可不划算。” “郭燕,”老师傅笑道,“他是你朋友吗?” “张伯,他是我燕哥,你可得把车给他修好哦。” “那是那是,你这男朋友可真好福气。” 任笔友尴尬的笑笑,郭燕却面若桃花白里透着红,她笑盈盈的对张伯点点头,然后拉着任笔友回到自己的闺房。 此时,吕希燕也已经换好了裙装,正自个儿在镜前欣赏自己婀娜身姿。当任笔友落魄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竟忍不笑了起来,男人看着她却惊呼了起来。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眼前这个美人儿可是自己的老婆?也许认识这许久以来,女孩这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炫耀她的身姿吧!任笔友一时忘情,飞步跨近就想搂抱女孩,就要说说肉肉的情话。 吕希燕却躲瘟神一般避让,同时嗔怒叱责道:“任笔友,你发什么疯?” 任笔友才知道身在她处,还有她在场,便尴尬的对郭燕笑笑,便又感觉脊背发冷,咽喉鼻头痒痒的,终是忍止不住,瞬间嘣出一个巨响的喷嚏。 郭燕忙取了一套白色的衣服递给任笔友,说道:“燕哥,快把衣服换了吧。” 吕希燕睁大了眼睛,道:“郭燕,你让他换这套衣服?” 郭燕点点头,道:“有问题吗?” “你让我穿这套衣服?”任笔友也诧异,道,“这是谁的衣服?” “我的。” “你的?”吕希燕与任笔友同时惊叫,道,“能穿吗?” “放心吧,肯定能穿。”郭燕一点也不意外,道,“燕哥穿白色西装,就和雪芹姐是情侣装了,多好啊!再说了,我爸的衣服太大太长,你根本就没法穿,我这衣服你穿正合适。” “让我穿女人的衣服?”任笔友偷偷瞄了吕希燕一眼,连连摇头,道,“郭燕,也亏你想得出来,我不穿。”话音刚落,他又一连嘣出几个喷嚏来。 吕希燕心痛了,道:“不感冒比什么都强,笔友,快换衣服吧。” 任笔友心里乐开了花,却故作难为情,极度不情愿的说道:“那,那你们回避一下吧。” 第一五六回:换衣 终日奔波只为饥, 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俱足, 又思娇娥美貌妻。 娶的美妻生下子, 又思无田少根基。 门前买下田千顷, 又思出门少马骑。 厩里买回千匹马, 又思无官被人欺。 做个县官还嫌小, 要到朝中挂紫衣。 作了皇帝求仙术, 要和玉帝论高低。 不足歌,不足歌, 人生人生奈若何? 若要世人心满足, 除非南柯一梦兮! 吕希燕拉着郭燕出了门,留任笔友一人在屋里换衣服。要不是担心男人感冒,她是绝对不愿意男人穿女生衣服的。也说不出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就是不愿意…… 郭燕其实没啥心思,就想着穿湿衣服不好,而且任笔友确实穿不了她父亲的衣服。再就是她也认定了吕希燕和燕哥是天生一对,也想着他们一定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雪芹姐,燕哥到你们家去,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去耍的。” “我是说叔叔阿姨没有为难我燕哥吧。” “你想什么呢,我父母是不讲礼的人吗?”吕希燕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带点害羞,道,“我父母是那种‘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人,更何况笔友就一耙耳朵,他们才舍不得为难他呢。” 郭燕盈盈的笑道:“雪芹姐,你今年会和燕哥结婚吧!” 吕希燕娇羞中孕藏着甜蜜,妩媚里呈现出兴奋。结婚,她们就只差一个仪式了! 郭燕依旧兴致勃勃,道:“雪芹姐,你和燕哥结婚,是你嫁到四川去,还是燕哥到你们家上门?燕哥会给你父母过彩礼吗,过多少彩礼?你们是举行中式婚礼呢还是西式婚礼?” 郭燕一连串抛出几个问题,只听得吕希燕意乱情迷。其实,她早早的就幻想过自己的婚礼,西式婚礼因简洁而吸引着众多新人参与,但是却缺少喜庆的气氛。吕希燕在梦中曾穿过那凤冠霞帔,她喜欢那彤彤鲜艳的红色,火焰一般,温暖了整个世界。 这时,屋里传来了任笔友的声音:“好了,可以了。” 姑娘们推门进去,再看见任笔友时,都快要忍俊不住笑起来了。没想到任笔友穿郭燕的衣服十分的贴身,只是那小口径裤腿有点长,高腰的西服象件小褂子,不用合扣,也无法合扣。 看着男人露出的、凸兀光滑宽广厚实的、如山岳般巍峨挺拔的胸膛下,柔绵有容笑纳天下的如牛皮鼓般坚韧的肚子上,那深藏不露收污纳垢似百无一用的肚脐眼,竟如宇宙中一黑洞似的,欲吞天噬地。姑娘们笑如花、娇含羞,心中却各藏千秋。 任笔友双手叠于腹下,显得别扭还难受。原来是裤子太过纤细苗条,恰如塑身美衣似的,不仅塑造出了他那粗壮挫的轮廓线条来,更似丝丝线绳紧紧的缚住了他,勒得他几乎窒息。 吕希燕看着男人那窘态,心中梗梗的很不是滋味,这衣服跟没穿似的,透光了。她半身挡在男人面前,道:“郭燕,有别的衣服吗?” 郭燕自进屋看见任笔友第一眼起,她就突然感觉血脉暴涨心跳狂飙,一张俏娇嫩白的脸蛋瞬间燃起了雄雄烈火。她实在是没想到,男人穿自己的衣服会是这种效果,她都感觉到了自己最爱的这套衣服被男人撑得都快裂线缝了。与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过的衣服,自己今后穿着是种怎样的体会呢?她莫名的兴奋,眼光偷偷的绕过吕希燕,落在男人那光溜的丰臀上,一笑掩百媚,道: “其它的衣服燕哥更不能穿。对了,我有件卫衣,燕哥能穿。” 说着,她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米黄色的服装递给吕希燕,嘻笑道:“这件衣服够大,你和燕哥两人合穿都没问题。” 吕希燕接过卫衣看了看,然后自顾去帮男人换装。郭燕本以为她们是要回避的,却没想到吕希燕竟亲自帮他换装,自是惊谔,想起先前的那句“冤家”,她终于是明白了眼前这两人的关系已经是非同一般了,不由得心中惘然若失…… 怜花花谢,惜水水流, 寂寞深闺, 柔肠一寸千缕愁。 人生若只如初见, 定锁清秋, 任上眉头,难上心头。 很快,吕希燕帮男人换了上衣。这卫衣果然宽松,被穿在三大五粗的男人身上,竟然跟筒裙儿似的隐去了他上半身的魁梧和下半身的尴尬。再看任笔友眉开眼笑那模样,就好比捡着宝贝儿似的,乐呵呵的在女孩们面前展示着他那漫妙的身姿,道: “还是宽松自然的好。” 郭燕到底觉得可乐,她笑着对吕希燕俯耳说道:“雪芹姐,你看燕哥举起双手那样子,象不象只金乌龟?” 别说,男人手舞足蹈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神似那悬空的金龟儿。吕希燕也忍俊不住,道:“笔友,好了,别再卖弄了,我们回吧。” 郭燕看不够男人那滑稽的身相,盈盈笑道:“雪芹姐,快中午了,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正因为快中午了才要赶回去的,也不知道食堂怎么样了?” “那,燕哥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见任笔友一时未作答,吕希燕幽恨的看了男人一眼,扭头便走。任笔友忙抱起他们换下的衣服追上吕希燕并寸步不离的跟着,并回首对郭燕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是一同回去的好。” 郭燕看着男人如影子般与女人不离不弃,心中泛起一股涩涩的味道。吕希燕大步流星几乎是冲出店去的,任笔友小跑着紧跟其后,道: “雪芹,把衣服拿着,我去取车。” 吕希燕自然放慢了脚步,淡淡的说道:“你不留下来吃午饭,郭燕会不开心的。” 任笔友微微一笑,道:“雪芹,你误会我了。从今后,你是狐头我便是狐尾,你到哪我就跟到哪,从此不离不弃。” “少贫嘴。”吕希燕笑了,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在暗嘲自己是狐狸精,在调侃自己,但他的话却真心令自己很享受。她接过衣服,道,“快去取车吧,回去还要做午饭呢。” 郑富成一直以来情绪都很低迷,为表妹的事常常伤怀到深夜。虽然表妹再三的拒绝了自己,并且再次换了男朋友,甚至与夏流公开同居生活,他都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谁叫他还爱着她呢。表妹的前少女时代是不幸的,如今她获得了自由,就应该有选择的自由。他尊重她的选择,虽然他常常为她的选择而伤感。 近几天他却心绪不宁,夜里总是失眠,白天工作也神情恍惚。拖着几百斤重的架子车总感觉气衰力竭,还时不时的发生一些小碰撞,不是蹭破手背就是碰伤小腿,但每次都疼得他冷汗直冒。他心烦意乱,不在状态,便决定休班。 他丢下架子车,一下子觉得人轻松多了。他想着去田野散散心,却看见表妹若有所思的在烈日下走走停停,根本置烈日不屑一顾。他又一阵阵的心酸,很明显,表妹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正在作艰难的决策。 郑富成三五两步追上去,问道:“陈燕,有事吗?” 陈燕冲郑富成惨淡的笑笑,道:“表哥!没事。” “看你丢魂落魄的样子,一定出大事了。和夏流有关,对吧?” 陈燕一直对表哥心存歉意,自己的事情也不好太多的向他诉说,因此又笑道:“表哥,你多虑了。我在想,如今在这儿也挣不了多少钱,就想另外去找厂子上班。” “表妹,你说慌。” 陈燕却有点不耐烦了,道:“表哥,我的事你别管好不好。真烦人!” 郑富成错谔,看着表妹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太阳似一个暴满的火盆,它将那红彤彤非常耀眼的多余的火液源源不断的倾倒入人间,瞬间就引燃了山川河流村庄屋舍,那喘气能动的纷纷逃遁隐藏,不能动的只得干巴巴的被烈火吞噬。 林燕扳着手指头算着时间,才不足一天的日子,她却以为过了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之长。她明白,任笔友与吕希燕是恋人关系,他们在一起干什么勿须旁人口舌。不过,她潜意识里还是反感他们孤男寡女独处一隅,她担心他们是干柴近烈火,发生有逆于男人婚恋观的事情,这对自己也有失公平。 她吃饭不香,工作没劲,就成天望着东边胡思乱想,一颗莫名失落的心总在期盼,总期盼着奇迹突然出现。 没想到奇迹还真的出现了,一辆骨瘦如柴的自行车驼着一团白影醉醺醺的奔了过来。近了,林燕瞪大了眼睛,不会是自己变成了色盲吧,这两人去时可不是穿的这种颜色的衣服啊!看男人下半身光溜溜的耀眼刺目,与上半身毛耸耸的邋遢形成鲜明的对比,活脱脱一只直立起的金毛神龟,让见者忍不住想笑。而吕希燕,却是清新脱俗的可爱: 一袭白衣胜似雪, 笑靥红晕桃花色。 若非相识东厨里, 疑是仙子飞下月。 终于到了,任笔友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林燕惊羡的看看吕希燕,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男人,笑道:“丑蛤蟆,你是刚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吧。” 任笔友点点头,猛然醒悟,嘿嘿笑道:“不是,刚从天堂来。” “难怪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原来真是乐不思蜀了。” 吕希燕被太阳哂得烦燥起来,她没心思与他们胡说八道,便径直向回走去。任笔友忙把自行车塞给林燕,也不道声谢谢,便急忙追随女孩去了。 林燕扶着车子,双眼盯着那个浪匆匆离去的龟形背影直喷火,这是个什么东西啊,竟然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真亏了自己还时时把他来牵挂。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崖坎下,林燕才略微气消。然而当她推车回屋时,才发现自己这辆才买回不久的可爱的车儿有过大修的痕迹,大不如先前那么靓丽灵活。她又生闷气,向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恨恨的说道: “丑蛤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骑坏了人家的车,都不吱个声。你,你定遭报应,屁股上要生坐疮,让你再也骑不了车。” 任笔友最终还是被吕希燕强行关在了门外,他不敢强入,也不敢大声叫门,只怕被隔壁的人听见。当然,他更是舍不得离去,屋里的人儿可是自己人生的另一半,他宁可忍受着烈日的爆煸,也要候着她消了气。 吕希燕看着地上一堆的湿衣服,她是好气又好笑,好一个好色之徒好不恼人!这斯色胆包天,竟然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她自嘲的笑了起来,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自己怎么就成了那个男人的妻子了呢? 就因为那个男人很男人!男人很随和,有时还很窝囊,但他却给了自己最大的安全感。跟他在一起,自己可以很任性,偶尔耍点小脾气,来点无理取闹。男人好吃,一手好厨艺,好下厨,自己余生是有口福了。令人恼怒的是,这个男人很好色,今天就是个最好的证明,竟然为了一睹美色,来了个南辕北辙,还害得自己跟着受罪……唉!她叹了口气,要是男人不好色,男人的世界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其实仔细想想,男人的很男人都是建立在自己是井底之蛙的基础上的。跳出这口井,比男人更男人的男人一定比比皆是。吕希燕明白一个道理,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在这个圈子中,男人是最男人的一个男人,她很是知足了。 想着男人的好,吕希燕就激情澎湃,可不能将好男人拒之门外。她忙打开门,对静立于门前的男人说道:“傻瓜,你不觉得晒吗?” 任笔友憨憨的笑笑,进了女孩的卧室,没容他说话,吕希燕便说道:“把郭燕的衣服换下来。” 任笔友自身上下摸摸,道:“等会吧。” 吕希燕瞪着男人,道:“你说什么?” 任笔友忙陪着笑,说道:“我说等我回去就换。” 吕希燕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现在就换。” “可我的衣服……” 女孩随手递给他一件衣物,道:“穿我的。” 任笔友接过衣物一看,皱着眉头说道:“娘子,你让我穿这个吗?” 原来,吕希燕递给男人的是一件黑白花色的背带长裙,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穿郭燕的衣服象个什么东西,我都为你臊得慌,你还有脸穿着到处跑。” “我觉得很舒服呀!” 女子脸色乍变,嗔怒道:“再舒服也不准穿,要穿就只能穿我的。” “哦,这样啊!”男人恍然大悟,忙着点头哈腰道,“我这就去换,这就去换。” 任笔友自回宿舍去换衣服。吕希燕也换下了郭燕的裙装,正欲去厨房做饭,却被陈燕挡在了屋里。见陈燕红肿着双眼,吕希燕吃惊不小,忙问道: “陈燕,你这是怎么了?” 陈燕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悲怨哀痛的情绪,她一把抱住吕希燕,伏在姑娘的肩头上失声痛哭起来。吕希燕一下子慌了手脚,道: “陈燕,谁,谁欺负你了吗?是夏流吧,放心,我叫笔友给你出气去。” 陈燕不住声的哭着,满腔的哀怨、悲凄,她莫名的恼怒,又无奈的叹息。良久,她止住了哭声,哽哽咽咽道:“雪芹姐,燕哥是不是写过一篇叫《婚变》的文章?” “是啊,怎么了?” “我想看看。” “稿子在笔友那儿,你找他去借吧。” 陈燕哦了一声,说道:“你知道燕哥写的什么内容吗?” “他写的是,在新婚之夜,新郎因发现新娘不是处女,认为失去了新婚的幸福,而提出要与新娘离婚,最后以两人自杀殉情结尾。”吕希燕突然感觉心惊肉跳,她仿佛看到那口吐白沫卧于鲜血中的新娘正是自己…… “这么悲惨啊!”陈燕显得惊恐,道,“雪芹姐,新婚的幸福是什么啊?” 吕希燕感觉脊背发凉,话语中缺失了自信,道:“男人认为,我们女人与他们洞房花烛夜,一定要是女儿身才能够幸福。” 陈燕沉默了,原来,夏流就是嫌弃自己不是黄花大闺女与他交往!可是……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想着今后余生,她禁不住又流下了迷茫悲凄的热泪。 “陈燕,是夏流和你闹矛盾了吗?” 陈燕孤苦无助的泪眼看着吕希燕,无可奈何的说道:“夏流说我给不了他新婚的幸福,让他在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他要和我分手。” 啊,真还有这种事?吕希燕看着陈燕无限哀苦的表情和相求无助的眼神,她心中惊颤,更多的却是愤恨,这些臭男人先把女孩玩旧了,再借口什么新婚的幸福,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然后理直气壮的把女人抛弃,又去祸害别的女孩。难怪当今社会,总有那么多悲惨的女人游走于幸福婚姻家庭之外,原来都是拜男人所赐。 写什么《婚变》?都是那只丑蛤蟆惹的祸。吕希燕对陈燕的遭遇感同身受,她把对陈燕深深的同情全都化作了对那帮男人的无限恨意。一群王八蛋,还想着吃自己做的饭,一群渣男,吃屎去吧! 吕希燕气乎乎的感觉身心疲惫,一时间失去了工作的欲望。陈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向吕希燕要了纸笔,须臾写了张便条,几折收好,强作笑颜,道: “雪芹姐,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陈燕,你没事吧?” 陈燕摇摇头,自顾出了门。旷野静静的,唯有骄阳豪横的蛮笑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啊,为什么他人生活幸福,而我生而为人就要受苦呢?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如此多舛。 不知不觉的,她来到了任笔友的房门前,门是厰开着的,任笔友正聚精会神的叠着衣服。陈燕犹豫着敲了敲门,强颜欢笑道: “燕哥,你们回来啦。” 任笔友回首微微一笑,道:“是陈燕啊!怎么,没去上班吗?” 陈燕凄惨的笑笑,道:“砖机上都乱套了,谁还去上班啊!” “出什么事了吗?” 陈燕幽幽的长叹一声,道:“燕哥,夏流他……”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伤痛的心一片空白,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任笔友才发现女子眼睛异常红肿,那是不经历肝肠寸断的痛而不致如此的。他心中惊颤,忙问道: “陈燕,夏流出什么事了?” 陈燕努力克制住自己巨烈伤痛波动的情绪,她拿出适才所写的那封短信递给他,艰辛费力的说道:“燕哥,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夏、夏流吧。” 任笔友接过信,还未问个究竟,陈燕已经掩面撒腿跑了,在烈日下跌跌撞撞的跑了,很快便消失在烈烈焰火之中…… 第一五七回:殉情 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每郑富成感觉体疲心惫,却因在意表妹的喜怒哀乐,总也是心烦意乱。想到自己对表妹一片真心,表妹对自己却是不屑一顾,甚至还对自己有点反感,他心中就懊悔,或许,表妹对自己的怨恨自数年前就深埋心中了。他清楚的记得,那年那夜,表妹哭着跑到自己家里来,恳求姑父母劝说她的哥嫂同意她继续上学读书,而不是跟哥嫂出去打工,因为那年她才十四岁,刚读初中一年级。可是,本来有能力帮助她的他们一家子却没有对她伸出援手,反而还劝说她听哥嫂的话,随哥嫂出去打工挣钱。他如今还依稀记得,那夜被表哥表嫂强行拉走的表妹给他们留下的眼神,是多么的怨恨与绝望啊!令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畜牲不如的表哥表嫂竟然把还未成年的表妹给卖为人妻了,从此几年杳无音讯。 当年,如果自己一家能帮助表妹,表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境地。郑富成后悔自己一家当年对表妹的冷漠,他觉得是自己一家害了表妹,他们欠她一个幸福的少女时代,他想弥补对表妹的亏欠,他要用真心去爱她,用一生去为她营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可是,表妹心灵上的创伤却无法抚平…… 他无奈的叹口气,却突然听得有人急促的叫了声“陈燕,你……”,便没了下文。是表妹!他一骨碌爬起来,抓起衣服就跑出屋去,只见任笔友靠在门边,一脸茫然的望着食堂的方向发愣,却并不见表妹的人影。 “大作家,发什么呆啊?”郑富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干咳两声,佯装笑脸,道,“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任笔友也装不出笑,道:“哪里话!这天气热得人心慌气短。” “心静自然凉嘛。阿友,刚才你在叫陈燕吗,她是不是来过?” “她来找夏流。” “她来找夏流?”郑富成心中酸楚,道,“阿友,你知道他们近来可好?” “他们不好吗?” “好象他们之间闹别扭了,还很凶呢。” “是吗?” 任笔友忍不住看了看手中的便条,不由得点了点头,难怪陈燕要给夏流写信,还托人转交,看来他们的矛盾还不小。他好奇心起,想看看信纸上都写的什么,却因郑富成在场不便开封,道: “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事的,你放心吧。” 说毕,他独自回到屋里,关上门,就要拆开便条欲看究竟,却突然感觉头晕目眩,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停电不能上班,机器坏了不能上班,吹风下雨不能上班,如今有人闹情绪也不能上班,今年还挣个屁的钱啊!童筹焦燥不安,这吃老本的日子真让人忧虑万分啊! 其实,何止他一人如此想,史义旭史丙宜白善等人都有怨气。李人国更是不停的哀声叹气,自己曾在货场干的搬运工作,每月都能挣个千儿八百的现钱,如今到了这破砖厂,隔三差五的停工,一月才挣个三四百元钱,还拿不到手,真是从米箩斗跳到糠箩斗了,想着他就憋屈。尤其令他不爽的是,自己念着兄妹情,过来帮的妹夫,想不到的是史五来却从未把自己当哥的看待,反而时常一副盛气凌人样子,随时随地的吼自己凶自己。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巴结他来添他的肥勾子的吗?要不是主任劝说留下,自己早就走了。唉,自己那可怜的妹妹啊! 他闲的慌,竟渐渐的染上了赌瘾,便邀约众人又到自己的宿舍里来赌钱,一是混过时间,再就期望着能赢顿饭钱也是好的嘛。 是啊,能赢一顿饭钱也不错,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赢上个几十上百元呢。童筹、白善、史丙宜和史义旭等人响应,齐聚在李人国的床铺上拉圈子赌搏起来。 出门在外,寂寞难耐。仇重更是烦燥难安,在家的日子不好过,打工的岁月也难熬啊!看着别的小青年都成双成对可以新鸳鸯蝴蝶梦,想到自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却一事无成什么都没有,他心中是万般焦虑千百度的凄苦,还有着十分的怨气和一生的卑溅。俗话说的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些小青年都是因为有能挣上大钱的父母这座靠山,才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耍朋友谈恋爱的吧。 而自己的靠山在哪里呢?没有,自己跟本就没有靠山。就自己那老妈,还想着自己能养着她哩! 仇重怨自己那早逝的老爸,更恨自己那不中用的老娘,也时常感叹自己命太苦。本来,他抛下老妈出来打工,就想着好好干多挣点钱回去讨个婆娘过日子,哪里想到却遇上这么一群公子哥儿的同事,隔三差五的整点事出来,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开不了工,挣不了钱。 不仅挣不了钱,还得吃老本,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攒够讨婆娘的钱啊?好想有个婆娘,好想有个家! 好想有个家,家里有个她,在我孤独的时候,她会陪我说说话。好想有个家,家里有个她,在我疲倦的时候,她会与我按摸和推拿。好想有个家,家里有个她,我们男耕女织,同甘共苦共筑幸福的家,还要生养许多小娃娃…… 在炎热的夏天,在这空洞泛味的宿舍,躺在这张三尺宽的木板床上,仇重胡思乱想着,没上班,没别的事干,别的有婆娘的男人这会儿在干啥子呢?肯定不会学自己这样干巴巴的躺在床上,无所抱无所干无所玩。 正在他干熬青灯极度空虚之际,却突闻隔壁有人哭泣,仔细一听,原来是陈燕在向吕希燕哭诉被夏流抛弃之事,他一下子有了精神,心思迅速活跃起来。陈燕,夏流不要你我要你,你跟着我吧,我发誓一定好好疼你……他努力把耳朵贴在墙上,想着听到她们的每一句谈话,好了解详情施以对策。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撩拔水浪的声音,似有似无,犹近犹远,是谁在冼澡吗? 他屏住呼吸,竖耳静听,撩拔水浪的声音却是从胖大嫂房间传来的,是胖大嫂在屋里冼澡吧!仇重黄蜡色的脸上露出了邪淫猥琐的笑容,他放弃了要谋取陈燕从长计议的想法,转而爬上未尔语的床,撅起屁股,将左眼眯成一线从砖缝中朝隔壁胖大嫂的房间偷窥而去。 胖大嫂银爱珠果真在抹澡。天气炎热,她人太胖,活脏又累,只要一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这里条件还算可以,自己一人可以住一间房。只要把门一关,这屋里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无论你干什么,都没人来打扰。可是她做梦都不曾想到,隔壁会有一双猥琐贪婪的眼睛在偷窥自己。 可惜砖逢的位置有偏差,仇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到胖大嫂的一个侧身。虽然未能如愿看到想看的,但就这侧身也足够他想入非非的,这可是真正的裸体啊!想不到胖大嫂满脸横肉又黑又糙,她这腰身屁股大腿却是白嫩嫩的水灵,若不是有墙拦着,他真想扑上去咬她几口。 但是,那怕隔山打牛,那怕是意随念动,不知疲惫,那滋味,啥滋味,酥酥麻麻浸骨髓。 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曹寿智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当他看见仇重慌忙系着裤子时,干瘪的脸上露出了隐晦的笑容,道:“臭虫,又撸了一回吧。” “放你的狗屁。”仇重脸色通红,不知是被羞的,还是给憋的,骂道,“你龟儿子才撸呢。” 曹寿智嘻嘻笑道:“没结婆娘这很正常。” 仇重被激怒了,他认为曹寿智是在讥笑自己讨不起婆娘,恨声道:“你龟儿子有婆娘了不起,看你那麻杆似的身材,你那婆娘就是给别的男人准备的。” 曹寿智却没生气,仍旧乐呵呵的说道:“我给你说啊,其实现在想婆娘很好解决的。你去大门口的美容美发店找去,那些妹子不仅漂亮,还安逸得很,关建是还很便宜,五块钱就可以干一回。” 仇重笑了,道:“真有这种好事吗?” 曹寿智神密兮兮的冲仇重笑笑,然后换了件衣服走了。仇重却寻思开了,真有这好事吗,可怎么去呢? 郎中郎把车开的很慢,他担心车快了起颠簸,刚刚做过人流手术的银富香会受不了。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问道: “阿香,你想什么呢?” 银富香脸色苍白,毫无精气神,道:“我还有脸在厂里呆下去吗?” 郎中郎豪情满怀,道:“那是我的厂子,如果你都没脸呆下去,那谁还有脸呆下去?放心吧,我会把杨忠祥赶走的。” 银富香沉默了,她有点矛盾,或忧或喜,良久,说道:“砖机上现在正缺人手。” 郎中郎看着银富香,他也摸不透她的心思,于是试探式的问道:“阿香,我在镇上给你租套房住如何?” “不了,我还是住厂里吧。”银富香疲倦的闭上眼睛,说道,“我表哥也怪可怜的,我不想伤害他太深。” 郎中郎“哦”了一声,慢慢的提高了车速…… 整个世界都被烈火焚烧着,天底下除了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刮起的灼人难受的热浪外,竟没有一丝儿的风吹。被阳光曝晒,油路上的沥青仿佛在流淌,人行走在路上,明显的感觉得到鞋子被粘住了似的,提步显得很费力气。 陈燕在烈火中奋力的挣扎着,在油路上艰难的跋涉着,她是想着撞车殉情的。当她看见车子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妻子牵着孩子眺望着远方、盼着跑车的丈夫早点归家的单薄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异常的萎靡。她叹了口气,我静悄悄的死就算了,干嘛还要去破坏别人的幸福呢? 她为自己差点破坏别人的幸福感到自责,其实自己就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闹得再大动静的死,也不会有人怜悯的。尤其是夏流,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 夏流其实哪也没去,他重新回到李人国的宿舍里捂头睡大觉。他本不想理会这群粗人,可是他们玩牌时叽叽喳喳闹个不休,也就烦了,难入梦,干脆爬起来入了伙,狂笑着要冼白众人的钱包。对于夏流的加入,众人颇有微词,尤其是童筹,他就看不惯他那缈视一切的神态,便丢下牌独自回宿舍去了。 太阳暴戾恣雎,人不敢留。童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宿舍的,当他推门进屋时,就瞧见任笔友鞋都不曾脱的仰面躺在床上睡觉,心中便不爽,叫道: “任笔友,你也爱点儿干净呢,床单弄脏了谁洗啊?” 见任笔友没有回应,童筹推他,没反应,心中逐有气,便伸手去拧他的耳朵。刚触及任笔友的皮肤,便忙缩回手来,我的个乖乖,怎么这么烫啊?他这才注意到任笔友脸色通红,似被火烤透了的灼手。 好象是中暑了吧!童筹不敢怠慢,忙着使劲摇晃着任笔友,并不停的呼叫着他的名字,还不时的给他喂水喝。终于,任笔友缓慢的醒了过来,他只感觉眼蒙蒙脑茫茫,浑身没有一丝儿的力气。 “任笔友,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任笔友使劲晃晃头,道:“童筹,看见夏流了吗?” “他在打牌。”童筹怨恨的看着他,说道,“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没事。” 任笔友捡起掉在地上的便条,道:“童筹,帮个忙,把这封信交给夏流,是陈燕写的。” “他们不是住在一起的吗,还写啥子信呢?”童筹突然兴致高涨,道,“我看看写的什么。” 童筹拆开信笺,不由得惊叫出声来:“哥也,你快看,这很象遗书哦。” 原来,陈燕在给夏流的这封信上只写了一句活:“夏流,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真心爱你的陈燕。” “快,快点。”任笔友衰弱的身体瞬间充满动力,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跳了起来,道,“看样子陈燕想要自杀,我们快去救人。” 童筹却站着没动,道:“那个烂婆娘死不死跟你有啥子关系?你少操她的心,还是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吧。” “你?”任笔友不满,道,“你不去我去。”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甩门而出,直奔李人国房间去。童筹苦笑笑,还是跟了去。 夏流运气不错,赢得盆满钵满,一张小白脸笑意不断,还满嘴轻松自然的哼着情色小调: 阿妹钻进了我的小被窝,顺着我的肚皮往下摸…… 白善输了很多。兜里的大小钞票怎么也留不住,看来它们是与自己无缘,由它们去吧!兴许是自己的财运未到,待得运气到来,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赢得他们一个个的破产。因此,他心不急,气不燥的不间断的下着赌注,仿佛他输的不是钱,而是草纸似的。其余人就没他那好修养了,李人国不停的骂骂咧咧着,史丙宜不断的哀声叹气,史义旭却是提心吊胆,每下一注都如覆薄冰。 郭琼英实在是恨啊,她恨丈夫手气太霉,恨丈夫不会算计。每当输钱,她总是恋恋不舍的去摸摸已成他人财产的钱钞,然后用手指戳着男人的小脑瓜子,怨恨连连。当然,偶尔也有赢的时侯,她则会张牙舞爪迫不及待的去抓拿已是属于自己的钱钞,唯恐迟一会儿钱钞会不翼而飞似的。同时,她会眉开眼笑的舔着口水仔细的数着钱,怎么这么少?她会毫不满足的叹气,等着好运气到来,一定把夏流身上的钱赢个精光。 这时,任笔友推门进来,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他把夏流给叫了出去。然而久等却不见夏流回来,他们又重新点燃战火,这回夏流不在了,总该论到自己成王了吧,于是他们依然玩得欢。史丙宜却自言自语的说道: “赌个逑啊,钱都交给二流子赢走完了。”话虽这么说,他却并没有放弃不赌的意思。 夏流看了陈燕留给自己的那封短信,一时也没了主意。在任笔友耐催促下,他们顶着烈日四处寻找着陈燕的踪迹,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不敢不用心的去寻找。 厂子周围的水渠、树林、浅崖,陈燕可能去过的、和可能要人命的地方,他们都细心的寻找过,最终还是不知其踪。他们茫然了,这个陈燕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这样吧,我们再把找寻范围扩大。”任笔友看着夏流,说道,“夏流,你去有道砖厂找找。童筹,你去烂窖和小队上找找,我去税务局砖厂周围看看。无论如何,总要把陈燕找到才好。” 夏流抹抹额头的汗水,皱着眉头,道:“她要寻死,她要自杀,由着她去好了。这么热的天,我回去了。” 童筹一把拉着任笔友的手就往回走,道:“哥也,听到没有,人家都不找了,你还找个啥?陈燕死了又不关你的事,你操啥子心哦!走了,我们也回去。” 夏流早已头也不回的去得远了,任笔友想劝住童筹,童筹气乎乎的数落了他一通,也甩手走了。 “你们怎么这样子啊?”任笔友急得直跺脚,看自己孤怜怜的身影在烈日下委缩成一个点,他只感觉一阵阵的头晕目眩。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突然变化出十数个人影,任笔友有气莫力的说道: “你们,你们不找,我去找。” 第一五八回:活着真好 今日天气佳,清吹与鸣弹。 感彼柏下人,安得不为欢。 清歌散新声,绿酒开芳颜。 未知明日事,余襟良以殚 林燕做着午饭,心中却是愤愤不平,自己好心借车给男人骑,可那只可恶的丑蛤蟆却把自己那可爱的小车车给弄坏了,竟然都没有一句歉意的话。更可恶的是那家伙都不正眼看自己一下,真是可恨,可恨之极。她心中恼着恨着任笔友,手中一个劲儿的往菜里放着辣椒酱,不停的自言自语道: “我辣死你个丑蛤蟆。” 林世龙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声音放的很大。这时,史五来与汤吉胜叽叽歪歪的进了办公室,他的心情遭透了,也不与林世龙打招呼,便关了电视机。林世龙正看的入迷,一下子没了,十分不满,道: “史五来,你干啥子?” “去去去。”汤吉胜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道,“静静要死人啊!” 林世龙不再说话,他点燃一支香烟,悠悠闲闲的一个接一个的吐着烟圈儿。 这时,屋外传来关碰车门的声音,一会儿便见郎中郎扶着银富香慢慢的进来。乍一见到这三大员东倒西歪的坐在沙发上发痴,郎中郎自是有气,道: “这么早就下班了吗?” 史五来毫无表情,道:“今天休息。” “又休息?”郎中郎一下子火了,骂道,“史五来,你成天就知道喝酒休息,老子这砖厂迟早要被你整垮。你自己算算,这都几月份了,你打了多少坯子出来。老子可把丑话给你搁这儿,今年你打不够七百五十万坯子,你休想拿到带班费。” 汤吉胜说道:“中郎,你不能怪史五来,他虽然是在带班,可是有的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们老跟史五来对着干,史五来难办啊!” “他是带班的,谁还不服他管?” “就是你带来的那些人,仗着跟你熟悉,哪个把史五来放眼里了。” “是任笔笙四兄弟吗?不可能,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郎中郎看看虚弱的银富香,略作思忖,道,“一定是杨忠祥吧,这种人早就该把他开除了。汤师傅,把广播打开,通知砖机上的兄弟们都上来开会。” 汤吉胜应着,很麻利的打开了广播,对着话筒“喂喂”了两声,随后喊道:“砖机上的工人们,现在请你们上办公室来开会。” 杨忠祥一直就心烦意乱,当看到烈日下树荫中明暗交织,凉爽可人,他就更加郁闷不乐。此境此情,可是男女幽会的好来处啊!两人牵牵手,搂搂腰,打打吅,然后 可这一切,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就这样失去这一切,他多有不甘心,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凭什么不是责权均分,而要自已独背呢?他气不过,才揍了女一顿。他明白,这一顿揍,将使自己彻底的失去这个女。 “垃圾,垃圾,这世上全是垃圾。” 他深深的呼吸着这透着淫腥味的空气,心中难得平静。想起前方粮站里的风景独好,即便是人造的山水湖泊廊桥画坊,无疑也是美丽的。在他眼中,那就是世外桃园,与世无争的一方净土,可以让他信步闲庭的唯一去处。 陈燕思绪万千,愁肠满肚,悲伤溢怀,自己今年才十八岁啊!别人的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妙龄冠天下,端端的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而自己的十八岁呢?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已暗忘吹,欲明谁剔?向侬无焰如萤。听土阶寒雨,滴破三更。独自恹恹耿耿,难断处、也忒多情。香膏尽,芳心未冷,且伴双卿。 星星。渐微不动,还望你淹煎,有个花生。胜野塘风乱,摇曳鱼灯。辛苦秋蛾散后,人已病、病减何曾。相看久,朦胧成睡,睡去空惊。 一声汽笛长鸣而过,惊醒了蔫蔫中的女人。望着弥天烈焰下,那些胡杨仍然高昂其头,一种不屈不挠的精气神贯彻云霄,骄阳也竟失蛮横。 我竟是怎么了,难道离了他夏流,我就不能活了吗?我为他殉情,能改变什么吗?难!他夏流依然是酒照喝,牌照打,女朋友照样耍!为这样的男人殉情,值得吗?陈燕涩涩的笑笑,为自己曾经糊涂的谋定而自责而后怕,也更庆幸自己及时止愚,如今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活着真好! 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烈日中树萌下冰爽的清凉。只有活着,才能嗅到泥土上红高梁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只有活着,才能听到草丛里小虫们惬意的歌唱。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天际间云彩魔幻迷人的霓裳…… 活着真的很好!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竟似一双柔软的手儿拭去了她脸腮上的泪痕。她终于笑了起来,心中的阴霾被太阳风一扫而光,离开永胜砖厂,就去前方的税务局砖厂找活干吧! 她重新收拾好心情再次踏上希望之路,一个打着蓝色遮阳伞迎面而来的女孩跟她打招呼。原来是郭燕,三五米远外,她就笑盈盈的招呼道: “陈燕,你这是去哪儿呀?” 陈燕看着这个天真漂亮更是幸运的女孩儿,浅浅一笑,道:“我去税务局砖厂找活干。” “怎么,你不在永胜砖厂上班了?” 陈燕点点头,道:“你这是去哪儿?” “去你们厂找林燕。” 陈燕淡淡的笑着,径直前行而去。郭燕纳闷了,好端端的怎么要跳槽呢,那可是永胜砖厂啊,有燕哥在呢! 想着任笔友,她心中就不舒服,自己好心把衣服给他穿,还真心留他们吃饭,他竟然一点都不念好,只想着吕希燕,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她很生气,店里无人可诉说,便想到了林燕,她和林燕是闺蜜,无话不谈的那种。她也知道林燕跟自己一样,也是喜欢任笔友的,将来也许会成为情敌,但目前却有着统一的对手,因此她们是有共同利害关系的,是可以密谋的。 郭燕怀着糟杂的心思与陈燕相背面行,她虽然撑有小阳伞,却还是被大地沸腾而起的热浪蒸熏的香汗淋漓。这鬼天气如此曝燥,燕哥干活受得了吗?女孩也心生怜悯,他们为什么愿意背井离乡来受这份苦呢?而且挣的也不多,还不是什么松活钱。俗话说天下黄土都养人,更何况四川还是天府之国呢!别人来xj打工,也许是为生活所逼,但燕哥原来是有个好工作的,他为什么会来呢?这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想着燕哥,郭燕便觉眼前瞬间光彩起来,任笔友穿着一件红色衬衫一条白色裤子出现在她的眼中。看着男人仙风道骨自然柔顺,却是面如赤霞汗如流珠,气若游丝神溃眼泛若行尸走肉,明显是瘟痨缠身所致。郭燕心痛,道: “燕哥,你怎么了?这么大热的天,你去哪里?” 任笔友显得好累,有气莫力的说道:“我,去有道砖厂找陈燕。” “你找陈燕?”女孩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问道,“你找陈燕干什么?” “唉!她留、留书要为夏流殉情。”任笔友感觉肢体泛力,头疼难忍,口渴难耐,说句话都接气不上,道,“要真出、了人命,事就闹大了。” 郭燕糊涂了,她见男人被晒的难受,于是也忙着为他撑伞遮挡阳光,道:“刚才我看见陈燕好端端的,还说要去税务局砖厂找活干,不象要自杀的呀!” “真的吗?”任笔友突然间神气溢表,他一把抓住女孩的香肩,急迫的说道,“你没骗我吧?” 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近距离的盯着看,女孩芳心如惊兔。她面红耳赤,娇羞媚涩,低声道: “燕哥,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任笔友轻松的笑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一个把持不住便跌进郭燕的怀里顺势瘫倒在地。郭燕大惊,忙抛下伞儿捂胸捂裙慌慌的也蹲了下来,并怒道: “任笔友,你干什么?” 原来女孩儿穿的薄衫短裙。尤其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好色成瘾的,特别是男人那双蛤蟆眼,不仅无孔不入,而且还会剥人衣服。虽然自己对男人有好感,也喜欢男人,但他们却还没有发展到袒露相见的地步,更何况男人心中还装着另外的女人,所以她反感被男人偷春,所以她芳心盛怒。 任笔友心中没了牵挂,没了负担,也就没了精气神,但他脸上一直挂着欣慰的笑容,象是自言自语,说道: “既然陈燕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说着,他缓缓的就要闭上双眼。 “喂,你干嘛呢,想睡觉吗?”郭燕去扶男人,无意中碰到他的肌肤,滚滚的烫手,忙道,“燕哥,你烧得很呢,是病了吧,快起来。”说着便放开手脚去扶男人。 任笔友似被融化掉的雪糕,浑身瘫软无力,他艰难的睁着千斤重似的眼睑,笑道:“郭燕,我……我口渴。” 郭燕急得快哭了,她也顾不得少女的娇羞与矜持,搂着男人就想把他抱离滚烫的地面。奈何任笔友实在太沉太软,娇柔如水的女孩根本抱不动他。折腾了好一阵子,郭燕非但没把任笔友抱起来,反而还把自己折腾得狼狈不堪,累得香汗淋漓。 无奈,她只好抱着男人蹲在地上,只好撑起伞儿遮挡烈日,只盼着能有人经过可以帮忙。然而时值响午,烈日当空,路上车辆稀罕,行人更是绝迹,哪里寻得可帮忙助力的。女孩也想去寻人来帮忙,却又担心男人被燃烧的地面烙熟,终究还是不忍离去。 任笔友仰坐地上无力的躺在女孩怀里,唇唇欲动,好巧不巧地竟然接着了从女孩桃红的颜面上滚滚滴落的汗珠,咸咸的、似有似无的兰草花香味儿悠悠浸润着他的唇腔,自心底却泛起丝丝幽凉的感觉,他静静的笑了。伴随着女孩芳心小兔儿似的蹦跳,感知女孩呼出的气流虽然灼热,但那淡淡又如茉莉花香的味儿却令他心神愉悦,悠悠间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见男人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那柔软微卷的毛发下,象鹅卵的憨憨的大脸上,浓黑凌乱的粗眉象扫帚般随时净扫入侵心灵之窗的尘埃。男人脸上无奇,唯如悬胆的鼻子上,圆润厚实的准头下,两个巨大如黑洞的鼻孔里匀细呼出的袅袅气息中,竟然有股酸爽清凉的味儿,熏得她眉开眼笑。忍不住的,她抚摸着男人满是毛根的大脸,虽隐隐的刺手,却感觉很舒服。她才明白,原来燕哥被叫弼马温是有原因的。 弼马温!想想都觉得可乐,燕哥除了满脸是毛外,哪里有弼马温的特征了?憨憨的倒象个熊猫宝宝!对,燕哥就是我梦中的熊猫宝宝。情不自禁的,女孩的手从男人的脸庞上滑落至胸膛上,这象山丘一样凸兀的胸膛不仅坚实,更显宽广,这里面装着的那颗心,正缓慢而有序的博动着,一下一下铿锵有力的撞击着自己的掌心,节凑感超强。再往下,手感细腻柔顺,如入玉脂琼膏,十分的爽滑,轻轻叩着男人的肚皮,竟如叩动皮鼓一般响起厚重悦耳的声音,足以憾动天地琴心。 突然间,她害羞起来,因为不知何时,她发现了自己也有了透视超能力,男人丝薄的衣物在自己眼中荡然无存,赤条条的男人尽情的向自己展示着他的根本媚态。 郭燕面红耳赤,疑似被烈火焚烧。她偷偷的瞟眼怀中静静如睡的男人,心中突然多了种渴求…… 突然,郭燕眼前一暗,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从空中飘落下来,道:“是郭燕吗,你在这干什么?哎呀,这不是我哥吗,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阿古丽骑着摩托车经过,她远远的发现有人卧于路边,便想着停下来给予帮助,没想到这需要帮助的人却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于是,她急忙下车,蹲下去就问道: “哥,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阿古丽,让郭燕且羞且喜,她羞的是被阿古丽撞见了自己对男人欲行不轨之行为,今后可还怎么扮淑女?喜的是阿古丽的到来,终于可以让她们摆脱困境了。于是,她忙说道: “阿古丽姐姐,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燕哥扶起来。” 阿古丽到底发现了异样,道:“郭燕,我哥怎么了,怎么这么烫啊?” “好象是中暑了吧,还很严重,我们快把他弄到阴凉的地方去吧。” 未及多想,阿古丽从郭燕的怀里抱起任笔友放在摩托车座上,说道:“郭燕,你把我哥扶着些。” 郭燕见自己使出浑身解术都拖不动的男人被阿古丽抱小孩似的抱起,早已是惊掉了下巴。男人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斤重吧,阿古丽竟然毫不费力的给抱了起来,这得有多大劲儿啊!她突然羡慕起阿古丽来,看她一身蓝色劲装,不仅感觉清凉冰爽,媚惑有型,更具侠女风范,尤其羡慕她功夫高深,可以轻松的抱起男人随心所欲的摆放。 “郭燕,你发什么呆啊?快上车扶着我哥,我们回厂子去。” 郭燕方如梦醒,忙起身坐上摩托后座,一手抱着稀软的男人,一手撑起小阳伞,道:“阿古丽姐姐,你骑车慢些哈。” 阿古丽看了郭燕一眼,神情很复杂的笑笑,然后启动了摩托车载着任郭二人向永胜砖厂缓缓驶去。 郎中郎召集工人们开会,见到会的只有半数人,而且没到会的全是几个重量级人物,便没了心思主持会议,只是简单的提醒众人,要抓紧时间把产量拿起来。他实在烦得很,也更疲惫,他认为很难跟这帮农民工勾通。既然主要人物都没来,他也没精力说更多的话,只要求午饭后继续上班,随后即散会。 众人各回宿舍,各拿吃饭的家伙朝厨房走去,两顿没有吃舒心饭了,实在是人人都窝着一肚子的气。如今大师傅回来了,各人都盼着今中午能吃一顿舒心可口的饭菜。 李人国第一个跑进厨房,他却傻眼了,厨房里冷锅冷灶,空盆空蒸笼,哪里有什么饭菜吃,分明是今天中午没人做饭嘛。 “完了,”李人国大声叫了起来,“今天中午没人做饭,我们只有喝西北风了。” 众人陆续进了厨房看个究竟,也都忍不住要发泄牢骚。童筹把碗敲得当当响,叫道:“大师傅,我们的中午饭呢?” “大师傅,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饿死啊?” “我看大师傅是不想干了。” “太不象话了,干脆换个大师傅。” 第一五九回:婚变之借口 伍胥山头花满林, 石佛寺下水深深。 妾似胥山长在眼, 郎如石佛本无心。 其实,吕希燕也没真的睡着,她实在是无法入睡,她真没想到,夏流与陈燕的分手,罪魁祸首竟然是男人写的那篇狗屁文章--巜婚变》。为什么会婚变,难道男人没有一点责任么?有哪个男人见到女人,不象猫见到鱼一样,猴急的象被饿了三天的恶狼突然见到肥嫩的羊羔子似的,毫无底线的贪婪且虐食之?就象任笔友,表面看着儒雅文质,是个唐僧,那家伙实则就是西门庆,满脑子淫秽不堪。试问人世间有这样的男人存在,女人们能独善其身吗? 这人间性事,真的是成也男人,败也男人! 这时,屋外传来吵闹声,吵闹得她心烦气燥,便猛的拉开门,近乎吼道: “吵什吵?想吃饭,找任笔友去。” 不应该呀!任笔友不是才去过她家吗,怎么这会跟仇人似的?众人一脸懵逼,童筹叫了起来: “大师傅,任笔友又不是大师傅,我们凭啥子找他要饭吃?” 仇重也说道:“就是,你才是大师,我们只能找你要饭吃。” 曹寿智笑嘻嘻说道:“大师傅,你这样做不太称职哦。” “谁称职找谁去。” 众人面面相觑,今天这大师傅的脾气怎么这么爆,难道真是任笔友惹了她?想想这女子在这厂子里只为任笔友生过气,耍过蛮横,人们基本可以肯定,又是那只丑蛤蟆得罪了大师傅,才波及到他们无饭可吃。 “没吃饭,下午哪有精神上班?”白善说道,“根据规定,我们该找阿友算帐。” 很多人想起了那条针对任笔友的简单粗暴的规定,也都纷纷讨论起来。童筹发觉势头不对,忙说道: “大师傅,任笔友不是都去见你父母了吗,他怎么会冒犯你呢?” 吕希燕没好气,道:“你自己问夏流去。” “我?”夏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又怎么了?” 这回童筹似乎明白了,说道:“你是说夏流甩陈燕的事吗,这跟笔友有啥子关系呢?哦,你是说笔友不该去找陈燕吧!你知不知道,陈燕是要去寻死呢。” 众人一惊,异口同声道:“陈燕要去寻死,这怎么可能?” 童筹道:“真的,陈燕写了信要笔友交给夏流,信上只有一句话:夏流,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现在这封信还在夏流身上呢。” 众人纷纷质问夏流,陈燕多好的一个姑娘啊,为什么要负她甩了她?而且在知道陈燕要去为他自杀时,又为什么不去寻找?有人吐口沫,有人抛白眼,也有人不留情面的谴责。 夏流见自己突然就成了众矢之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涶沫痛骂令他招架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受了委屈,向众人屈声道:“你们以为我就好受吗?想想,当你们的婆娘给你们戴顶绿帽子的时候,你们会怎么办?” 淡玉洁老早就看见食堂前围了一堆人,想看个究竟,便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恰巧听得夏流诉说陈燕的不是,心中便来火,道:“夏流,枉了陈燕对你那么痴情,你却如此狠心抛弃她还污蔑她。我问你,自从陈燕跟了你后,她哪里对不起你了?” 夏流道:“她以前结过婚的。” 吴芷牙痒痒的,恨声道:“那也叫结婚?二流子,你有点人性好不好,别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淡玉洁道:“陈燕的过去,你当初追她的时候就知道的,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上口?我看你是把陈燕玩腻了,才找这个借口来抛弃她的。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在玩陈燕。” “人渣!” “我,我以前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新婚的幸福吗?”夏流急了,“我不这样做,难道非要学《婚变》中,闹个两败俱伤才收场吗?” 好象是这么回事,长痛不如短痛。夏流的决定应该是对的吧,都是男人,谁不希望能娶个清水女儿做老婆?唉,要怪只能怪陈燕那猪狗不如的哥嫂,摊上那样的亲人,陈燕也只能认命了。 夏流得意了,吕希燕却被激怒了,这些王八蛋讲的都是什么狗屁逻辑啊!都是任笔友那家伙造的祸,他要不写什么狗屁《婚变》,这些王八蛋玩女人会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借口?陈燕也不会落得去殉情的下场了。 吕希燕这才想起陈燕真的去殉情了,而这帮臭男人都显得漠不关心,她又气又急又是揪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任笔友能够找到陈燕,并能阻止她那毫无价值的殉情行为。再怎么样,青春年华都是被人艳羡的,我们都应该珍惜。吕希燕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祈祷着悲剧不要发生。 真的就这么灵性,一朵蓝色的祥云平缓的漂移至众人面前,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团清爽宜人的祥云,都忍不住吞咽着满腔津液…… 盈盈雪中一点红,羞羞妖娆盖天穹。脉脉平行两菩提,明眸善睐断阴明。楚楚粉黛三分傲,出尘脱俗嗔与娇。柔柔清扬四时梦,妩媚纤弱驾威龙。雪脂凝膏五官秀,般般入画六神同。袅娜多思七情旺,冥冥幽思八字同。天保九如余雪彤,真真切切画梦中。 原来,那清爽宜人的祥云下,任笔友稀软无骨的躺在素洁清芬的郭燕的怀里,恰如那盛开的龙吐珠,在清爽如水的阿古丽的护佑下,显得格外的清新清纯。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我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吕希燕同样瞪大了眼晴,她不知道她们怎么就纠缠在一起了。尤其是她看到男人醉醺醺似的躺在娇弱无羞的郭燕的怀里那一刻起,心中就怒火盛起,这男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前一刻还曾跟自己云里雾里山盟海誓不弃不离的,这会儿却又躺进别个女人的怀里。这女人也太不知羞耻了吧,明知这男人是有妇之夫,却还要让他睡,真是无耻! 无耻得让人羡慕的要死…… 淡玉洁忙抓住吕希燕的手捏了捏,道:“郭燕,笔友这是怎么了?” 郭燕说道:“燕哥好象是中暑了。” 阿古丽支好摩托车,道:“快把他扶到屋里去吧。雪芹姐,我哥不会有事吧?” 吕希燕站着没动,只是淡淡的说道:“没事,有香车美女作伴,他不会有事的。” 郭燕脸红了,这男人怎么就黏上自己了呢,这女人怎么就如此辛辣刻薄呢?她咬着嘴唇,想把烂泥似的男人推给女人,却又显得力不从心,只得尴尬的笑笑,道: “雪芹姐,燕哥烧的很厉害,你快想想办法给他退烧吧。” “我当然知道他骚得很,要不然他也不会去找你们了。” 众人一看这架势,摆明了女人的战争开始了,知道再留无益,于是纷纷抛下同一句话后,各自离去。 虽然自己确实对男人有过不纯的想法,但也不能这般毫无底限的贬损自己呀!郭燕白里透红的脸蛋泛起丝丝铁青,道:“雪芹姐,我们把燕哥给你送回来了,你好生验验他是不是还很骚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阿古丽姐姐,我们走。” 阿古丽自去扶任笔友进去女孩的房间,道:“雪芹姐,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燕哥的,他是去找陈燕的,不是去找我们,你别误会。” 淡玉洁才想起陈燕留书殉情一事,忙问道:“郭燕,陈燕没事吧?” 郭燕瞟了一眼吕希燕,道:“没事,她去税务局砖厂找工作了。” “那就好,那就好。”淡玉洁拉着郭燕的手,笑了起来,道,“都是姊妹家,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郭燕,这么热的天,快到屋里坐会吧。” 郭燕站着没动,她见阿古丽扶着男人进了屋,也就想跟进去,只是等着那个小女人的表态。都是男人惹发的祸根!见郭燕娇楚羞羞,媚气怜怜,吕希燕也不禁心动,如此丽人,非人不动心,更何况男人了,但似乎男人不为所动,自己终归是胜利者。于是,她歉意的对郭燕笑道: “郭燕,为陈燕的事我有点激动,说了蠢话,希望你别介意。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来嘛,到屋里聊会。今天还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借衣服给我们穿,我们哪能体面的回来呢?” 郭燕莞尔一笑,这才是她认知里的吕希燕该说的话嘛。几个女孩合力将男人扶进屋里,还没落座,任笔友便气息奄奄的说道: “雪、雪芹,你快去做饭吧,免得兄弟伙们闹意见。” “他们爱闹闹去,我才懒得侍候这帮家伙呢。”想起陈燕的事,吕希燕就气恼,道,“都是你写的好文章,给了那些人渣玩弄女人的借口。” 郭燕阿古丽满头雾水,任笔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写了什么文章,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吕希燕恨不能剁掉男人的手,道,“你手痒写点别的不好吗?非要写什么歪理邪说的巜婚变》。陈燕与夏流闹成这样,都是拜你的文章所赐。” “这,这哪跟哪啊?”任笔友感觉被冤枉有点委屈,道,“我只是以事论事,谁会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出呢。” 郭燕瞪大眼睛看看虚弱昏糜的男人,盯着吕希燕问道:“雪芹姐,陈燕和夏流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又扯上燕哥了呢?” 淡玉洁叹息一声,道:“夏流把陈燕玩腻了,就甩了她。理由竟是陈燕不是处女跟他处对象,给不了他新婚的幸福感。” 阿古丽问道:“这和我哥有关系吗?” “是啊,这关我什么事啊?” “夏流是因为看了你的《婚变》,才晓得还有新婚的幸福一说,他自然要对号入座。全是你误导了他们。”吕希燕瞪着男人,说道,“丑蛤蟆,这你还觉得冤枉吗?” 姑娘们都看过男人写的短文《婚变》,知道婚变的诱因是新娘不是女儿身嫁给新郎的,最后导至了悲剧的发生。这都什么年代了,新婚之夜新娘是不是女儿身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为什么不验验新郎是不是真童子呢?说白了,这都是男人的大男子思想在作祟。女孩们不约而同的看着任笔友,能写出这种文章的男人,指定是个封建渣男。 “燕哥,”郭燕爱口识羞,道,“新婚之夜,新郎也会落红吗?” 阿古丽却坦然自若,道:“哥,新婚之夜,新娘子没有落红真的会影响婚后的幸福吗?” 任笔友绵软无力的靠在吕希燕的肩上,他形亏神散的看着女孩们,似是梦呓,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阿古丽复述一遍男人的话,问道:“哥,什么意思啊?” 郭燕脸色乍变,吕希燕也没好气,香肩一抖,男人被顺势抖落床上:“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仼笔友瘫软在床,心智更加迷糊,六神早已无主,只听他似有微微半声叹息,然后鼾声悠然而至。他那绵柔悠长的鼾声,如晴蜓点水的浪声张驰于镜湖的深邃之中,如蝴蝶展翅的震动回荡于皮鼓的浑厚之内。 淡玉洁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道:“雪芹,看来笔友不仅仅是中暑了,他更是累了,你们就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她自顾出了门,同时不忘提醒表妹,记得做午饭去,免得笔友难做。 阿古丽看着瞬间入梦的男人,突然就心痛起来,这是经历了多大的劳累才能沾床即睡啊!她看看仍愤懑于形的吕希燕,说道:“雪芹姐,做饭去吧,我们帮你。” 郭燕也说道:“燕哥一定是累了,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雪芹姐,今中午给他们做什么饭,我们都去帮忙。” 吕希燕自是明白男人劳累的原因,也很心疼他,本想着如何避免众人打挠他休息,这会儿听女孩们这样说,心中反倒更加不爽起来。原来,自一开始见到女孩们对男人好,她心中就隐忧不痛快,这是我的男人,用不着你们来关心他,因为她知道她们对男人的心思不纯。看看鼾然入梦的男人,看看妖媚惑众的女孩,吕希燕心中总是忐忑不安,这样寡柔顺和却色心戚戚的男人在面对此等千媚百娇爱搔首弄姿的女人时,还能不忘初心始终如一吗?但也不能都这样守在男人床边吧?女孩们的提议正中下怀,她便欣然应允,带头走出了房间,等女孩们都出得屋来,她立即将房门锁了个结实。 郭燕诧异的看看吕希燕,也没多想,与阿古丽随后进到厨房。厨房里冷锅冷灶,案板下用来发酵面粉的大铝盆,象一巨大的吞口,露出干裂淡白的唇腔,如饥似渴的望着水嫩灵秀的女孩们,似要把她们一口吃掉。 阿古丽问道:“雪芹姐,今中午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啊?” 没有发酵面粉,蒸馒头是不可能的了。吕希燕想了想,说道:“做拉条子吧。我来和面,郭燕,你帮忙把火捅开,阿古丽,你帮我洗锅渗水哈。” 众人各自开工,阿古丽这是第一次在厨房里干活,而且还是汉民族的食堂,活虽简单,但一切对她来说却是新奇的。她很快洗好锅,渗够了水,然后看着吕希燕娴熟自如的和着粉,说道: “雪芹姐,做饭累吗?” 吕希燕道:“还好吧。” 阿古丽捞起袖子,洗了洗手,道:“雪芹姐,你歇会,我来和粉。” 吕希燕看看阿古丽,点点头,退到一边。阿古丽学着吕希燕的样,双掌入盆,在面粉里旋搅推揉起来,那面粉便也随着女孩的手势顺溜活络了起来。不多一会儿,那松散的面粉便被揉搓成了胖嘟嘟的一团。 吕希燕竟也看的呆了,这哪里是和粉呀,分明是在练太极嘛。“阿古丽,还说你不会做饭,看你这面和的多好啊!” 阿古丽微微喘着气,笑道:“曾有人说过,做饭是修行,和粉就是打太极。正好我们教练教过我们太极,我就试试,没成想还真是这样呢。” “阿古丽姐姐,”郭燕声到人到,“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呢。” 吕希燕点点头,阿古丽一边搓着手上的面泥,一边说道:“我是一名马术表演员。” 女孩们自是见过她骑马,也想到过她的工作和马有关联,但仍旧艳羡不已,毕竟她是有编制的人员,不象自己,干什么都是临时工,说白了就是农民工。吕希燕是羡慕阿古丽的,羡慕她不仅有个正式的单位,更羡慕她不仅长得漂亮,显得可爱,还因为她有一身的好功夫,这是任何男人都会为之迷恋的。想到男人,她自然就想起了任笔友,这会郭燕说道: “阿古丽姐姐,你们去过燕哥的家乡演出吗?就是天府之国的四川。” 阿古丽摇摇头,道:“我都没出过xj。” 郭燕似乎有点失望,又问吕希燕道:“雪芹姐,你妈妈是四川的,你去过四川吗?” 吕希燕一边揪着面剂子,一边说道:“我也没去过四川,不过听我妈妈说过,四川很大很穷。想想也是,你看连笔友都出来打工了,估计四川真的不咋的。” 郭燕说道:“四川既然被称为天府之国,我认为四川很好。别的不说,就说四川人吧,你看我燕哥,就是个好人。” “你燕哥好个屁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爆破声,那气浪似乎要将厨房掀翻,“那个丑鬼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第一六一回:心魔(四) 红馥馥的脸衬霞, 黑髭髭的鬓堆鸦。 料应他,必是中人。 打扮的堪描画, 颤巍巍的插着翠花, 宽绰绰的穿着纱。 兀的不风韵煞人也嗏。 是谁家, 我不住了偷偷睛儿抹。 原来美人面前, 儒雅之辈失儒雅。 可笑那, 自古红颜多祸水! 可叹那, 巾帼何曾让须眉? 杨忠祥其实没了心思上班,为银富香焦头烂额和对她的莫名其妙的思念,还有对郎中郎的忌妒仇视恨,他真想一走了之。 回家吧!他知道,回家的路永远是宽广而平坦的,他更知道,自己永远占据着家中最显赫的位置。回家吧!他对自己说,妻子儿子在家里等着盼着自己回家去,无时不刻。 想起自己曾经给家里寄回了一千元钱,自己在这厂里己没工资可领了。这个时候回去,路费盘缠得借。要是自己再欠个几百元钱的帐回去,那今年真的是白干了。钱啊钱啊,你怎么就这么难挣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再忍忍吧,为了这难挣的钱,也为了家,还是留下来继续干吧,况且还有守护砖机的五百元钱待拿呢。 他唉声叹气的胡思乱想着,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这才想起,自己竟在此地孤独的坐了一天,这会儿已经月明星稀,是吃晩饭的时候到了。也不知那帮家伙今天上班没有,这时侯下班没有,今天出了多少水坯?管他呢,先回去吃饭了。 他逐渐加快了脚步,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看着办公室亮着的不太明亮的灯光,不知怎的他突然多了一丝恐惧的感觉,什么人都不怕,就怕撞上郎中郎。他远远的绕过办公室,急急的朝厂子走去。 怕撞鬼却偏撞鬼!郎中郎突然出现在桥头上,堵住了他的去路。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发现郎中郎的脸阴沉的可怖。 “杨忠祥,今天为什么不上班?” 杨忠祥只得站住,借着朦朦夜色掩饰着自己的不安,道:“给朋友过生日去了。” “是去找活了吧。”郎中郎的声音比夜色更阴更冷,道,“那你走吧,我这厂子用不起你,也不敢再用你了。” “郎老板,”杨忠祥忙说道,“我自从跟你来到这厂子,就从未想过跳槽。我工作如何,你心里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郎中郎依然冷冰冰的说道,“你自己想想你所干的事,成天左顾右盼不安心上班,还动不动就罢工,我还敢用你吗?你走吧,明天就走,别留在这一颗耗子屎恶心了我这一锅好汤。” 杨忠祥沉默片刻,道:“郎老板,你请我们来时保证过的,保证我们今年能净挣一千元钱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而是你做事太让人恶心了。” “那……郎老板,我保证今后一定好好工作。只要你让我继续留下来上班,我保证绝不再让你失望。” 郎中郎冷啍一声,沉思一会儿,道:“杨忠祥,你看辛吾能与银富香是多好的一对,你为什么要去破坏他们夫妻的关系呢?我们都是男人,我们应该多考虑考虑一下阿能的感受。好了,只要你以后不再去烦阿香,那就留下来继续上班吧。” 杨忠祥心里骂道,你龟儿子想吃独食就明说吧,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子,还假装正义凛然,分明就是仗势欺人。但他表面上却是唯唯应是。银富香那婊子有什么好的,应下急倘可,真要过日子,她都不及自己那丑老婆的百分之一呢。 杨忠祥心中十分愤恨,就差一拳头把郎中郎打趴在地,然后淋他一身屎尿,方能解恨。他也明白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不过总算可以放心了,自己可以留下来继续工作。他知道郎中郎还在身后看着自己,他故作潇洒的走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厨房灯火已经熄灭,看来是没有晚饭可吃了。也罢,回去睡觉吧,一切从明天重新开始。 任笔友的房间还亮着灯,他从门缝中窥视进去,童筹一人和衣躺在床上已经入睡,却不见任笔友的踪迹。杨忠祥回首看看食堂方向,羡慕忌妒恨的笑了笑,这家伙一定在大师傅房里玩乐吧。纵观全厂,还是这家伙撞桃花旺运,得那么多美女献艳。他琢磨着任笔友何来的魅力,竟惹无数美女竟折腰,却不想一头撞在窖上食堂的墙上,疼得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暗暗的骂着任笔友是扫把星,悻悻的回自己的住处去。 终于在繁星如织的时候,任笔友在口干舌燥中醒了过来,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屋中间那只发出煞白刺眼的光茫的灯泡。他揉揉眼,终见灯光下,竹席连理被上,一众女孩相互依偎着侧身躺卧,各自发出如花儿绽放般的呼吸声,原来她们俱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中。 可人人儿桃红白,可弃江山重娇色。可燃霓裳被焚没,可怜玉体横陈夜。可以赏花除花叶,可以抚花吮花液。可摘花蕾浑不觉,可揉花蕊随意捏。朵朵花儿怒放夜,可人人儿桃花劫。 男人兴奋起来,他默默的侧身横卧,托起头,睁大眼,将燃烧渐旺的目光倾情的泼向众女。这,就是自己相伴一生的老婆了!看着老婆俊俏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他知道,她肯定做梦了,而且梦见了自己。曾经好多次,她就是这样带着嗔、含着娇的睡在自己的怀里,完完全全的把自己交给了自己。 青螺添远山。 两娇靥,笑时圆。 抱云勾雪近灯看。 妍处不堪怜。 今生但愿无离别。 花月下,绣屏前。 双蚕成茧共缠绵, 更结后生缘。 在老婆身后,依然是同样睡姿的林燕。所不同的,林燕穿一条蓝色的短裙,露出的雪嫩奶白的大腿象似在向着男人炫耀。林燕的美,是那种妩媚中透着素雅,妖娆里暗藏矜持。那身材儿、尽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自相逢,便觉吕希燕价减,阿古丽声消。唯郭燕雅俏。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与林燕相背而卧的郭燕也以s型态呈现,她的短裙微微卷起。她那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重叠着,在炽白色的灯光中散发出青春的羞涩,藏不住的裙下春光更象是初恋少女妩媚动人的笑脸,不失奇趣天真,更多的娇娆可爱……所谓美人,肌质若何?冰清玉润;所谓美人,其素若何?春梅绽雪;所谓美人,其洁若何?秋蕙披霜;所谓美人,其静若何?松生空谷;所谓美人,其艳若何?霞映澄塘;所谓美人,其文若何?龙游曲沼;所谓美人,其神若何?月射寒江。真真是近惭林燕,远愧阿古丽。 人面桃花竟相似, 桃花不及人瑰丽。 人面含笑伴蝶舞, 蝶舞桃花羞自遗。 阿古丽嫣然浅笑着深入梦境,从她微微泛红的脸上可以窥见她的芳心暗纵春秋,酥怀暖麝相倚。也许,梦中,她正与他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任笔友生硬的吞咽着口水,一双蛤蟆眼如痴如醉的在四女身上来回游荡,心中浮想翩翩…… 不信巫山女,不信洛川神。何关别有物,还是眼前人。 鱼沉赖雪芹,雁落古丽前。花羞自郭燕,林燕令月暗。 百变鱼红烧,清蒸雁魂丢。细心酿花酒,月宫谱春秋。 流光溢连年,四时泛姿情。夜夜言娇尽,日日态还新。 任笔友突然一声叹息,心中似有太多无奈,锋火戏诸候,让褒姒背负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红颜祸水?从妹喜开始,经褒姒、西施、赵飞燕,到杨贵妃、陈圆圆,如果不是男人极奢淫乐,她们怎么会被背负上家破国亡的千古罪名呢?女子的美不是错,错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好色男人们。 海棠娇,梨花嫩。春妆成美脸,玉捻就精神。柳眉颦翡翠弯,香脸腻胭脂晕。 款步香尘双鸳印,立东风一朵巫云。奄的转身,吸的便哂,森的销魂。 红颜无是非,何曾是祸水?这个是非,便是男人的淫邪迷色之心。如果我也是君王,下场会比夫差好吗?他这一声叹,也有太多遗憾……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男人为色生,为色亡,尚有一息也为色狂。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连那孔圣人都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相比于张先,他徒添一声叹。他这一声叹,过往如云烟展现,现在如刺在咽,将来已是无力回天。他这一声叹,令苍天也堪怜…… 他这一声叹,如一记闷棍敲在众女的心坎间,姑娘们渐次惊醒,各自露出娇媚羞涩的神态。待她们发现自己依然衣饰完整,方知之前不过是一场春梦,便逐一释怀,纷纷起身走近床前。 吕希燕近水楼台先得月,更是关心倍至的问道:“笔友,你好些了吧?” 阿古丽人高声长,道:“哥,你终于醒了。知道吗,你睡得跟死人一样,林燕担心得不得了,要不是郭燕说你没大碍,雪芹姐怕早己为你殉情了呢。” 郭燕甜甜的笑道:“燕哥这是典型的阴虚劳症,没啥大事。” 任笔友说道:“阴虚劳症是什么病?好治吗?” 林燕心直口快,道:“好治,就是多吃豆腐多吃奶,还有那啥六味地黄丸。” 任笔友感觉口舌干燥,道:“雪芹,食堂有醋吗?” “要醋干什么?” 任笔友舔舔嘴唇,道:“我这是湿热感冒,喝点醋就没事了,以前都是这样。” “没有。” 林燕说道:“上面食堂有醋,我去给你拿来。” 说着,她便兴匆匆的离去。阿古丽看着林燕消失在夜空中的背影,笑道:“哥,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也该走了。郭燕,走吧,我送你回去。” 郭燕有点不舍,但却磨不开淑女的面具,只得怏怏不乐的搭乘阿古丽的摩托车没入黯淡的星光中。 拥挤的小屋突然一下子空旷起来,吕希燕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愣愣的看着男人,良久,说道:“看见了吧,她们都很关心你,尤其是林燕,甚至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任笔友抓住女孩的手,十分诚恳的说道:“老婆,你应该相信你自己,你更应该相信我是只爱你的。关于林燕,我是想都没想过。” “你撒谎,你不是在日记上写道,只要你出马,保证林燕逃不出你的魔掌吗?” 任笔友笑道:“我那是假设,你也知道,童筹喜欢林燕。” “可是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林燕喜欢你。”吕希燕显得忧心忡忡,道,“还有郭燕和阿古丽,你不会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吧?” “其实,这都是因为你人缘好,她们很大程度上都是奔你而来的。” “你还狡辩,咱们都心照不喧哈。”稍顿,吕希燕突然问道,“阿友,我、阿古丽、林燕和郭燕四人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任笔友笑道:“你别胡说了,哪有这么倒霉的事情?” “我是说万一,你先救谁?” “我一个都不会救。” “为、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会水啊!” “在你会水的情况下。” “我还是一个都不救。” “又是为什么?” “因为河水很浅,根本就淹不死人。” “不,河水很深,我们又都不会水,你先救谁?” “你们不是还没有掉下水去吗?等你们掉下水的时候再说吧。” “啪”,一声脆响,吕希燕没有耐心,赏了男人一巴掌,不容置凝的说道:“现在就全掉下水了,你先救谁?” 任笔友挨了一耳光,脸上生生的疼痛,看来老婆是生气了。他淡淡一笑,道:“先救阿古丽。” “先救阿古丽,为、为什么?” “因为我确实是先救的阿古丽啊!” “过去的不算,现在你先救谁?” “这样啊,肯定是先救郭燕了。” “为什么?” “因为她欣赏我的厨艺,士为知己者死嘛。” 又听“啪”的一声脆响,任笔友的脸上又被烙上五道红指印。他忙说道:“先救林燕。” “为什么?” “因为林燕是性情中人,是个令人惺惺相惜的对手。” 吕希燕抬手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任笔友被扇的晕头转向,气不打一处来,道:“吕希燕,你发什么疯啊,老喜欢打人,难道你的手是铁做的,就不会疼吗?” 吕希燕也是气恨难消,心中更多的委屈,道:“一个红颜知己,一个惺惺相惜,那我是什么,我怎么办?” 任笔友抓住女孩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裂嘴笑道:“你是我的糟糠之妻,我怎么舍得让你落水呢?” “我已经落水了。” “即使你真的落水了,也淹不到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有满肚子的气,是不会沉底的。” 吕希燕微微一愣,随即大怒,再次扬掌掴向男人。这回,任笔友早有了戒备,他一把擒住女孩的手腕,说道:“老婆,你就不觉得你的手疼吗?乖,别打了,我心疼你手痛。” 这时,门被推开了,林燕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她手中捧着一瓶醋,道:“丑蛤蟆,醋来了,快喝吧。”待她发现男人半边脸儿肥半边脸儿瘦时,不由得吓了一跳,我的个乖乖,才一会儿不见就整出事故来了。她心中明白,男人的阴阳脸全拜吕希燕恩赐。她心痛,忍不住要数落吕希燕几句: “雪芹姐,你又欺负丑蛤蟆了,看他这猴屁股般红肿的脸,你是下了重手的吧。你的手疼不疼啊?” 任笔友道:“把醋给我吧。” 林燕待要往水杯里渗醋,男人却近乎从女孩手中抢夺过醋瓶子,一仰脖子就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猛灌一气。看男人如此吃得醋,女孩们都傻眼了,这家伙是醋坛子做的吗,这么能吃醋? 任笔友冲女孩们笑笑,又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痛痛快快的长吁一口气,道:“林燕,谢谢你了。我没事了,你们去休息吧。” 林燕看看醋瓶子,只剩一点儿了,这家伙吃这么多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再看任笔友,却又安然入睡。看他肿肿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心想这家伙又做春梦了吧。女孩放心了,才又想起自己回来时曾摔了一跤,这会儿有了疼痛的感觉。 细看之下,林燕的膝盖星星暗红,在煞白的灯光下散发出残淡的幽光,甚是惊悚。吕希燕感同身受,关切的问道:“林燕,痛吗?” 废话!林燕表面却笑容可鞠,道:“天黑,跑快了,没看清路况,被砖头拌了一下。不过无大碍,一点皮外伤而已。” 吕希燕忙拉她坐在地铺上,小心翼翼地用纸巾为她拭着伤口边缘的血迹,似埋怨却满是关心的说道:“你呀,干啥子事都风风火火的,以后可注意点儿。” “知道了,雪芹姐。”林燕和衣躺下,道,“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丑蛤蟆还要上早班呢。” 第一六三回:古丽燕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 当得知任笔友决斗赢了阿里木,阿古丽甚是欣慰,但她更多的是意外。原来,她压根也没有想到任笔友能赢了阿里木,她很想知道任笔友是如何赢得阿里木的。而且,她知道决斗输了的阿里木一定会走极端,因此才忙着请假回来去找阿里木。岂知阿里木竟然从学校辞了职,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苍茫空天之下。 阿里木突然的凭空消失,令阿古丽倍感不安,在她的印象里,阿里木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目标的人。他们相恋三年,母亲设置了重重阻拦,他都坚守着对自己的爱,从未畏难过。她想不明白,如此一个有恒心不畏时艰的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服输了呢?是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还是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或许,他的本性原本如此。 她无可奈何的叹息着,不由自主的朝永胜砖厂骑行而去,却在途中遇见了相拥而坐的郭燕和任笔友,她自是惊喜又意外,更多的还有酸楚。 很明显,郭燕是对任笔友动了心思的,还有林燕,也在打着燕哥的主意。她突然为吕希燕感到担心起来,林燕郭燕可是上佳美人,自非吕希燕可比。在世人都贪财贪色的当下,在如此美人不断的投怀送抱中,恐怕任何男人都会迷失人性的。 燕哥会被迷失人性吗,他会作何选择? 燕哥到底有什么魅力,引无数女孩竟折腰?阿古丽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里,本以为夜深了不会吵醒母亲,哪知道母亲根本就没睡觉,而是在她的卧室里静等着她的归来。 面对母亲怨恨怜爱的眼神,阿古丽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钻进被窝里。拜合蒂看着郁郁寡欢的女儿,无言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阿古丽突然说道:“妈妈,我害怕。” 拜合蒂愣了一下,道:“你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还是在自己家里,你害怕什么?” 话虽这样说,拜合蒂还是回身坐在床上,把女儿揽在怀里,说道:“傻丫头,有妈妈在,别怕。” 阿古丽看着母亲臃肿的身体,无端的叹了口气,问道:“妈妈,我们维族女人结婚后,身体都会变胖吗?” “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汉族人怎么不会变胖呢?” “饮食习惯不同吧。” “是不是我们不吃大肉的原因?” 拜合蒂愣了一下,道:“也许是吧。” “其实,大肉很好吃的。” 拜合蒂“啊”的惊叫一声,道:“阿古丽,你吃大肉了的?” 阿古丽不满的看了母亲一眼,道:“没有。” 拜合蒂抚胸说道:“你这丫头,可吓死我了。有正信的人们啊!你们可以吃我赐你们的佳美的食品,当感谢真主,如果你们只敬拜真主,那么,真主只禁止你们吃自死物,流血、猪肉,以及不念真主之名所宰杀的……。” 阿古丽打断母亲的话,说道:“燕哥用大肉做的菜,真的特别香。” “燕哥燕哥,又是你燕哥,任笔友究竟有什么好,你对他总是那么念念不忘?”拜合蒂显然生气了,顺手关掉灯,说道,“不早了,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回城里去呢。” 阿古丽侧身背对着母亲躺在床上,心中念念不忘的扪心自问:“燕哥有什么好呢?”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阿古丽心情很激动,任笔友终于肯为了自己和阿里木决斗了,她没希望任笔友能赢,只是祈祷任笔友别输的太惨。因此,在赛前,她总是不厌其烦的提醒任笔友赛马的注意事项。 这可惹恼了阿里木,他不耐烦的说道:“任笔友,你是不是真男人?是真男人就爽快点。” 任笔友策马来到阿里木身边,轻柔的抚摸着黑金刚柔顺的脖子,轻蔑的笑道:“阿里木,阿古丽最清我是不是真男人了,这用不着你来质疑哈。” 阿里木突然扬鞭狠狠的抽向任笔友,任笔友忙俯身躲过,马鞭击中黑金刚,黑金刚受惊一声嘶叫,立即奋起四蹄狂奔而去。阿里木哪里肯放过他,便也策马奋力追去。 看着马儿去后扬起的弥天尘埃,吕希燕很是生气,道:“阿古丽,这个阿里木真不象话,他怎么搞偷袭呢?” 郭燕无不担心的说道:“燕哥不会被摔下马吧?阿古丽姐姐,你家阿里木也太过愤了。” 林燕盯着阿古丽左看看右看看,道:“阿古丽,丑蛤蟆说你最清楚他是不是真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明明自己最有资格回答他是不是真男人这个问题,为何他却说阿古丽最清楚他是不是真男人呢?阿古丽和他……莫不真是阿里木以为的那个意思吧?吕希燕好不伤心,她悲凄的说道:“阿古丽,你知道笔友是我未婚夫,为什么还要和他那个呢?” 对这男女之事,郭燕也很敏感,她清楚任笔友和吕希燕肯定是洞房了,但她还是止禁不住的幻想着要和任笔友洞房花烛永结同心。她可以接受任笔友和吕希燕洞房,因为他们算是原配,但她却不能接受阿古丽和任笔友洞房,因为自己和燕哥才是最为般配的,而他们是最不般配的。想到这,她便一改昔日婌雅文静的形象,满脸愠怒的说道: “阿古丽,你也太不要脸了,怎么可以私下委身给燕哥呢?” 林燕同样感觉郁闷不爽,都说打是亲骂是爱,自己明明都亲上了那丑蛤蟆,都开始了正式的只是很隐蔽的恋爱了,怎么反倒还是让阿古丽抢先下手了呢?看来,这个女人城附很深啊! “阿古丽,阿里木喂不饱你吗?”林燕满眼鄙夷之色,语气极尽讽刺挖苦,道,“怎么样,丑蛤蟆够你吃吧?” 阿古丽全心思都在马儿身上,她害怕受惊的黑金刚会把任笔友摔下来,更担心阿里木追上任笔友会把他往死里锤,因此对女孩们的话不予理睬。只是到后来,她们的话语越发的不堪入耳,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便浓眉一挑,励声道: “你们这群燕子叽叽喳喳个不停烦不烦啊?只要燕哥愿意,你们也可以敞开肚皮去吃啊!” 听阿古丽那意思,是任笔友自愿与她洞房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干呢?众女凄凄,众心戚戚,但都惧阿古丽淫威,都敢怒不敢言,唯独愤愤之情郁结于胸,暗自发誓要找那个谦谦君子雪耻泄恨。 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是任笔友英姿飒爽的策马驰于近前,他身后是死寂寂的茫茫沙漠,不见阿里木踪影。 见男人平安回来,阿古丽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脸,道:“燕哥,你赢了。阿里木呢?” 任笔友跃下马背,拍拍马儿的头,笑道:“黑金刚跑得太快了,我没等着阿里木追来,所以就回来了。” 说话间,他发现吕希燕等一众女孩脸色阴晦,很是诧异,道:“雪芹,你们这是怎么了?” 姑娘们怒目瞪着他,吕希燕冷酷的说道:“你怎么还没被阿里木打死啊?” 她的话音刚落,但听得嗖的一声破风疾响,一支锋利的箭从任笔友的后背穿透前胸,任笔友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栽倒在姑娘们脚下。姑娘们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惊恐失措,纷纷扑倒在任笔友身边,把男人围在中间。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箭头潺潺而下,没于细沙,只一会儿便浸润一大片。女孩们抱着扶着男人,情悲意切声哽咽,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古丽警惕的注视着周围,却终不见阿里木出现,想必他偷袭成功后或已逃走,才略为放心,遂蹲下查看男人的伤势。任笔友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毫无表情的说道:“阿古丽,你要好生保护你嫂子她们。”说着,颤抖着手把吕希燕的手交到她手中。 阿古丽冷漠的看了吕希燕一眼,吕希燕便也负气的抽回手,抓住男人的手,悲嚎道:“我们不需要谁的保护!笔友,死我们也要跟着你去。” 任笔友似乎明白了众女心存介蒂,他惨淡一笑,道:“傻丫头,你们都是我爱的人,我要你们也相亲相爱,直到永远。” 郭燕哽咽道:“阿古丽是鲜花,我们是飞燕,我们不是一路人。” 阿古丽瞪了郭燕一眼,任笔友忙说道:“阿古丽,你以后就叫古丽燕,这样就和郭燕她们是一路人了,行吗?”说完,便不停的剧烈的咳嗽起来。 姑娘们忙着给男人抚胸,阿古丽哽咽道:“燕哥,你别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以后我就叫古丽燕,我会保护好她们的。” 林燕也哽咽道:“燕哥,我们这一群燕子会相亲相爱的,你就放心吧。” 任笔友微笑着看着众女,良久,眼一闭,头一歪,便在吕希燕怀里直奔阴曹地府而去。众女见状,俱都忍悲不住,呼天呛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阿古丽,阿古丽,你怎么啦,做恶梦了吗?你快醒醒。”拜合蒂使劲摇醒突然嚎啕大哭的女儿,抱怨带着无奈,可气又忍不住好笑,道: “你这丫头,一晚上睡个觉左右翻滚,跟摔跤似的就差前后空翻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却又一会笑一会哭,你这是中邪了吗?” 阿古丽抹着泪,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道:“我梦到燕哥被阿里木用箭射死了。” “梦到笔友死了!你这会该伤心才对啊,怎么还有心思乐呢?” “那不是做梦吗?” 阿古丽从床上一跃而起,拉着母亲就欢快的跳起舞来。拜合蒂蒙了,一边陪着女儿笨拙的扭着腰身,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阿古丽,你没事吧?” “妈妈,我真的很高兴。”阿古丽光着脚丫打着旋,玉靥俏笑道,“妈妈,你知道吗,在梦中,燕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古丽燕。古丽燕,嘻嘻!妈妈,古丽燕这名字好听吧!以后啊,我就叫古丽燕了。” 拜合蒂一下子甩开女儿的手,五分怒色喝叱道:“你这个没良心,我生你养你还服待你二十年了,都没让你如此感动过。那个任笔友就给你改了个名字,看把你乐得疯了似的。” 古丽燕抱着母亲,一连给她五六个吻,笑意盎然的说道:“妈妈,我知道你对我很关心,我心里都记着呢。但燕哥给我取名古丽燕,让我突然间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我都能感受到在蓝天自由飞翔的惬意了。” 拜合蒂嗤的一声笑,说道:“你这疯丫头,你以为鸟儿飞翔就很爽吗?是,她们可以在天空中自由飞翔,但却必须拼命的煽动翅膀,才能确保不掉下来摔死。再加上高空的寒冷和空气的稀薄,哪有象花儿一样扎根泥土来得稳健安逸呢?” 古丽燕在衣橱里拿出一套套衣服往身上穿着,炫摆着照着镜子,不停的征询着母亲的意见,道:“这套漂亮吗?” “这件好看吗?” “这套怎么样?” 看着女儿不厌其烦的试换着衣服,换下的衣服把床铺都堆满了,拜合蒂那个气呀,道:“阿古丽,你这是要干什么?” 古丽燕道:“我要去见燕哥。” “你不去上班?” “这段时间团里没有演出,上不上班都一样。” 唉,拜合蒂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由娘啊!原本想着,就女儿这身条件,怎么着也能嫁入豪门吧,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爱上了一个来路不明末路卑微的异人,真是太丢人了。奈何又不敢明着反对,就怕她一时犯浑又要跳水自杀,这最坏的结果曾经数次把她从梦中惊醒,她不敢涉险。但心中却是不甘,说道: “阿古丽,我不反对你跟笔友好,但你一定要打听清楚他的底细,不要头脑发热图一时痛快而干出后悔的事情来。” “放心吧妈妈,我不会。” 古丽燕穿了一套金黄色的民俗盛典服饰来到母亲面前,说道:“妈妈,这套怎么样?” 拜合蒂左右看看,似乎想起了什么,忙说道:“你早前为了阿里木穿过这套衣服犯过傻,我看不吉利,你还是换一套吧。” 古丽燕觉得有道理,于是又另换一套裙装便服,在母亲面前转个旋,说道:“这套呢?” “我女儿天生的美人坯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古丽燕坐到梳妆台前,娇笑道:“妈妈,给我扎个辫子吧。” “你这丫头,受苦受累的事就记得妈妈了。” 拜合蒂惊叹女儿天生丽质,肌肤玉润体态丰盈,自不比那些令花羞月闭鱼沉雁落的美人差丁点。只可惜如此美艳的一朵鲜花,却竟被一头猪给供了。她心中虽有气,却仍然很细心的为女儿扎着小辫子。 “丫头,我听你说过,笔友有个女朋友,是吧?” “是啊,她叫吕希燕,人可好了,跟我们就象亲姐妹一样。” “那你对笔友还如此上心,你不会是想当第三者吧?” “妈,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把燕哥当亲哥哥的。” “是吗?” “是……”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时,门外有人吆喝吃早饭了,宁静的早晨开始喧闹起来。还是昨天早晨在丈母娘家里吃了几个荷包蛋,又被各种意外折腾了一天,任笔友早就饿得心慌气短,这乍一听说吃饭,他拔腿就往食堂跑去。 童筹懒洋洋的起床,对杨忠祥道:“任笔友现在变多了,太重色轻友了。” 杨忠祥笑道:“这才是真男人!” 众人拿着碗排着队等着大师傅给分菜,终于轮到自己了,任笔友早早地递上碗去,吕希燕却接过碗放在一边,说道:“你先等一下。” 任笔友不高兴了,说道:“再等一下就没菜了,更何况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任笔笙仔细打量着兄弟,说道:“笔友,你没事吧。” 郭燕冲任笔友微微笑笑,说道:“燕哥,叫你等你就等一下嘛,雪芹姐总不会把你给饿着的。” 史丙宜呵呵笑道:“阿友在丈母娘家吃一顿好的至少要管三天吧,这才一天,不会有事的。” 吴芷炫耀着碗中的菜,哈哈笑道:“大师傅,你给我们阿友吃的啥好东西,竟然能吃一顿管三天。” 仇重嘿嘿笑着,说道:“大师傅肯定给阿友吃的肉包子。” 白善踢了仇重一脚,阴晦苦涩的说道:“大师傅那是肉包子打狗。” 夏流数着碗里的土豆丝,说道:“我们食堂是不是也该吃肉了?” 杨忠祥表情严肃,说道:“前几天搬西瓜才吃了大盘鸡,这星期就不吃肉了。” 任笔友看着兄弟们空碗来满碗去,就越是感觉肚腹饥饥,干干的吞咽着空气。郭燕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跟她出去。任笔友叹了口气,出去吧,别在这碍人手足了。于是,他看看专心分菜的吕希燕,跟了郭燕去到吕希燕的宿舍。 “燕哥,你看,这不是都给你准备好了吗?” 第一六四回:醒悟 秋风萧瑟天气凉, 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雁南翔。 念君客游思断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 何为淹留寄他方? 原来,吕希燕的房内早已摆好一桌丰富的饭菜。任笔友肚里的空城计唱得更欢了,饥慌鼓敲得更响了。他看着那些诱人可餐的菜肴,问道:“郭燕,这些东西都哪儿来的?” “那碟辣子肉是淡姐送给雪芹姐的。那些鸡蛋是雪芹姐从家里带来的,你不知道吗?” 任笔友乐了,他稳稳当当的落座,道:“郭燕,你也还没吃早饭吧,我们一起吃。” 看着男人虽然正襟危坐,一双蛤蟆眼却贪婪的盯着桌上红的绿的菜肴,不时的呡着嘴唇干咽着口水。郭燕笑了,道:“燕哥,你饿了就先吃吧,我等着雪芹姐。” “人不齐,不开席。”任笔友看着辣子肉,说道,“这肉片肯定炒老了,嚼不动。” “嚼不动就别吃。”吕希燕出现在男人身旁,她瞪了他一眼,道,“要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郭燕,我们吃饭。” “不等我就开饭了,你们真是我的好姐妹啊!” 林燕端着个碗也进到屋里,她经直将碗放在砖桌上,爽朗的笑道:“丑蛤蟆,尝尝我的手艺。” 又是一碟肉菜,任笔友笑道:“你们都是早餐开荤吗?” 郭燕有点胃酸,道:“燕哥,这是林燕专门为你偷来的。” 林燕白了郭燕一眼,道:“说啥子偷嘛,这是我今早晨堂堂正正炒的。丑蛤蟆,你尝尝味道如何。” 任笔友挟起一片厚而大的五花肉看看,然后放进嘴里咀嚼起来,道:“味道还可以,就是刀工太孬。” 吕希燕莫好气,道:“任笔友,你这个人就这么讨厌。人家林燕好心给你炒的回锅肉来,你还有啥子嫌谈的。” 林燕笑道:“我这刀工本来就差。丑蛤蟆,你以后有时间就教我炒菜吧。” 吕希燕垂头吃着饭,她心中满满的全是恨意。郭燕故作无谓的笑着,心中却很不是滋味,林燕,谁人不知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也太直白忒不知羞耻了吧,燕哥现在跟雪芹姐都还好好的呢,你来横插一脚是什么意思啊? 任笔友却笑道:“要我教你炒菜,那得先拜我为师才行。” “拜你为师?”林燕哈哈笑道,“得了吧丑蛤蟆,我又不想当厨师,拜你为师干啥。” “那你要我教你炒菜?” “我是想将来炒给我先生吃。” 郭燕噫了一声,道:“林燕,你啥时候改变梦想要当个贤妻良母了?” “我才没改变我的梦想呢!难道你没听说过,在一个家庭里面,女人会做饭,男人心不乱吗?” 吕希燕看看林燕,微笑道:“林燕,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呀,做梦都想进娱乐圈当明星。” 任笔友道:“娱乐圈里的人表面都很光鲜,背地里却肮脏不堪。” 林燕不高兴了,道:“有什么肮脏不堪的?” “首先,你要明白什么是娱乐圈。所谓的娱乐圈,就是把人格尊严、纯洁爱情、金钱权势串在一起的怪圈,钻进这个怪圈的人,很少有能保持纯洁的,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女明星,要想搏上位,首先得放弃人格尊严,丢掉纯洁爱情,服从于金钱与权势。” 林燕冷笑道:“你胡说。” “胡没胡说,你自己去捋捋那些女明星与导演投资人的关系吧,几乎没有纯洁的。” 吕希燕道:“那这世上之人谁最纯洁?” “当然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了。” “你纯洁吗?” “我……” 郭燕看了看林燕,说道:“燕哥,如果有个大明星喜欢你,你会接受吗?” “不会。” 林燕突然抢夺下任笔友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恨恨的说道:“你不配吃我炒的菜。”然后端起那碗回锅肉怒气冲冲的离去。 郭燕愕然,吕希燕却心舒意爽。任笔友尴尬的笑道:“正好我也吃饱了。” 吕希燕知道男人是言不由衷,自然也没了胃口,一场早宴不欢而散。郭燕却有点意犹未尽,看着任笔友洒脱的离去,她对吕希燕说道: “雪芹姐,燕哥对娱乐圈不待见哈。” “他呀,完全的理想主义者。” 本来心情不错,可银富香在门口晃了一下便消失了,杨忠祥也没心思吃饭了。他心郁胸闷,偶有诗意欲抒,便要来李人国的笔,在污渍的墙纸上写道: “昨天夏天过去, 今天秋意转凉, 我还在十字路口徘彷。 害怕明天霜降, 希望被雪封藏, 八千里归路云雾茫茫。 我心装满惆怅, 我心孤独恐慌, 我想回到我最初模样。 我不愿……” 写到这里,他停笔了,对着大伙说道:“你们猜我下面要写什么,猜对的,我请喝酒去。” 夏流率先说道:“我不愿就此寂寞。” 吴芷道:“我不愿为你背黑锅。” 史丙宜道:“我不愿就此罢手。” 李人国道:“我不愿看见你哭。” 任笔笙笑道:“我不愿梦中失去你。” 杨忠祥满脸不屑的笑笑,这帮人没有一个说到自己心坎上,真是知音难觅啊!其实,他也不知道下文该如何写才能表达自己真实的心境。就在他凝思苦想之际,白善跑了进来,他看了墙上的文字,说道: “我不愿你跟别人走。” 童筹高声叫道:“我不愿意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 史义旭端个大海碗,吸着面条面汤,尖嘴猴腮干咳两声,道:“我不愿看见你满脸横肉的模样。” 夏流嘻哈道:“老毛驴,郭琼英来了。” 史义旭慌忙回头,不见妇人跟来,心中泰然,却看见任笔友走了过来,便说道:“阿友,快来对诗。” 任笔友乐哈道:“对什么诗?” 早有李人国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任笔友看了看墙上的诗句,道:“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男人进入围城太久了,就想出城寻点新鲜激情的生活。可是寻了一圈之后,发现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还不如围城里平淡的生活来得踏实,所以又想进入围城里去。” “说了一堆废话。”白善对任笔友永远充满敌意,“说话尽牛头不对马嘴。” 任笔友没有理会白善,他复读一遍墙上的诗文,接着道: “我不愿再流浪, 我不愿你悲伤, 我不再脚踏两只船上。 回归你的心房, 回归我们梦想, 让我的余生带你飞翔。” “好,好,还是我们作家有才。”杨忠祥重新起笔,续完诗的最后一段,道,“阿友真乃我的知音!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阿友,走,我请你喝酒。” 说罢,他拉起任笔友就走。吴芷叫道:“阿祥,还有我。”他丢下碗筷,急急忙忙跟了去。 夏流一拍脑瓜,道:“我怎么没想到是脚踏两只船呢?” 史丙宜道:“你一只船都不愿踏,当然想不到两只船了。” 史义旭道:“阿友怎么会想到是两只船呢?” 白善话语充满酸酸的恨意,道:“他脚踏四只船,当然不愿脚踏两只船了。” 杨忠祥拉着任笔友刚上坡待过桥,却被迎面驰来的古丽燕给拦住了。任笔友笑了,终于有借口拒绝杨忠祥了。吴芷看着妩媚艳丽的古丽燕,心中对任笔友羡慕嫉妒恨的要死,止禁不住的干咽口水道:“阿祥,阿友不去算了,我俩去吧。” 杨忠祥心中哀叹一声,拍拍任笔友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阿友,你还是应该注意下影响哦。”然后与吴芷径直向前行去。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见到美丽可爱的姑娘,男人陡然发现云开雾散,天下刹时通透明亮起来,逐眉开眼笑道:“阿古丽,你一来这温暖的太阳就出来了,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古丽燕莞尔一笑,道:“燕哥,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古丽燕吧。” “古丽燕?!” 双燕复双燕, 双飞令人羡。 玉楼珠阁不独栖, 金窗绣户长相见。 “古丽燕,这个名字好,是谁给你取的?” “是你给我取的呀!” “我什么时候给你取的?” 古丽燕娇媚羞羞,道:“昨晚上你在我梦里给我取的,说从今以后我就叫古丽燕了,林燕郭燕雪芹姐可以作证。” 这时,桥头小屋门开了,郎中洋从屋里出来,他对着太阳深深的伸个懒腰,转头看着骑在摩托车上都比任笔友高一头的女孩,笑道:“阿古丽,任笔友都花言巧语到你的梦里去了,你可要小心了,别让他坑蒙拐骗了哈。” 任笔友说道:“二老板,什么花言巧语坑蒙拐骗,别拿你缈缈小人之心渡我谦谦君子之腹好不好?” 郎中洋收起笑容,说道:“得了吧任笔友,就你这厚颜无耻之徒还谦谦君子,也不怕闪崩了人的大牙。我说你一天天的别不务正业,也干点正经事好不好?” 任笔友笑道:“就你这破砖厂,能有什么正经事可干?” “现在厂里红砖堆积如山,销售不好,你也不想想办法帮厂子卖点砖出去。” “呵呵,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砖卖不卖得出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因为砖卖不出去,你们砖机上等着添加的输送带到现在也没弄成,眼看烧砖的煤炭没了,就是没钱买,更没钱给你们发工资,眼看着砖厂就有可能倒闭,眼看着你们就要失业了。” “二老板,你看郎大老板在干什么?” 郎中洋顺着任笔友的意向看去,却见办公室前,郎中郎拉着银富香的手双双上了吉普车,一会儿吉普车便蹦蹦跳跳的奔清水河方向而去。他脸色铁青,道:“任笔友,管好你自己的事,别无事生非乱嚼舌根子。”然后,他进到小屋,呯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 古丽燕说道:“燕哥,这个郎二老板好象对你很不满。” “这很正常,同性相互排拆嘛。” “他为什么说你不务正业呢?” “不知道。” 古丽燕也不再问,拍拍车后座,道:“上车吧。” “干嘛?”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 “你和阿里木比赛的地方。” “学校啊!我不去。” “不是学校,是沙漠。” “沙漠?伊犁这边不是号称塞外江南吗,怎么会有沙漠?远吗?” “不远,骑摩托车四五十分钟就到了。”不知怎的,古丽燕突然羞涩起来,说道,“燕哥,你说我最清楚你是不是真男人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笔友一脸懵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古丽燕催促男人上车,说是路上慢慢告诉他。任笔友仰望天空,早已雨过天晴,暖暖的阳光正逐渐驱除着早晨的寒意,今天仍然是个骄阳似火的日子。 “你等我一下,我叫上你嫂子一起去。” 古丽燕眼睑微垂,很快又笑道:“上车吧,我们一起去找雪芹嫂子。” “我还是走路吧,免得你雪芹嫂子多心。” 看着男人矮挫粗憨的背影没于坎下,古丽燕咬咬嘴唇,她如脂玉颜微熏,虽芳心不爽,却也只得无奈驱车绕行跟去。很快,她来到吕希燕的宿舍外,却见郭燕兴高采烈的迎了出,笑靥如花,道:“阿古丽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想起梦中的情景,还是现实中的郭燕更可爱些。古丽燕笑道:“郭燕,我改名了,以后就叫古丽燕了。” 吕希燕也跟在任笔友身后出得屋来,道:“好端端的怎么改名呢?” “是啊,阿古丽姐姐,你怎么会突然改名呢,而且还带个燕字?” 古丽燕看了一眼任笔友,道:“我昨晚梦见燕哥和阿里木决斗,燕哥被阿里木一箭射死了,燕哥在临死前给我改了这个名字,我觉得好听,就同意了。以后,我就叫古丽燕了。” 原来是这样子的啊!任笔友忙说道:“阿古丽,你都叫古丽燕了,那我恐怕真的是要死在阿里木的箭下了。不行,你不能叫古丽燕,我可不想真那样痛苦的死去。” 古丽燕道:“你是死在雪芹嫂子怀里的,还带着笑呢。” 吕希燕又想起了曾经的梦,任笔友被阿古丽用枪挑死,被春萍姐用枪爆头击毙,这会又被阿里木用箭射死,看来他是终究难逃一死。与其他那样痛苦的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如就让他快乐的死在自己怀里,也让自己的爱能够圆满。于是说道:“我觉得叫古丽燕挺好的,古丽燕,我们以后就叫你古丽燕吧。” 任笔友急道:“雪芹,你还真希望我死啊!” 吕希燕咬碎玉齿道:“怎么,你不愿意幸福快乐的死在我怀里?” “这哪跟哪啊!”见女孩骄靥嗔怒,任笔友忙尴尬的笑着改口说道,“愿意愿意,俗话说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愿意。” 郭燕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下好了,原来三只燕子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勾心斗角玩得不亦乐乎,如今阿古丽正式成为古丽燕,她们这一群燕子上演百鸟朝凤谄媚争宠,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永无宁日,说不准还真得要了燕哥的小命呢。于是,她说道:“大清早的就说死,多不吉利啊!阿古……古丽燕姐姐,燕哥说你要带我们去玩,是真的吗?” 古丽燕瞪了男人一眼,随后笑着对郭燕说道:“我梦见燕哥和阿里木在沙漠上决斗,想着今天没事,就想去三道河看看。你去吗?” 郭燕看看吕希燕,道:“雪芹姐,你去吗?” 吕希燕道:“我要给他们做午饭,走不开。笔友,你们下午也还要上班,不去了吧。” 却见仇重穿着整洁从隔壁房间出来,他直眼勾勾的看看古丽燕,又看看郭燕,对着任笔友裂嘴笑道:“阿友,你好福气。”然后昂首挺胸的快步离去。 古丽燕看着任笔友,任笔友道:“砖厂这么久没发工资,现在人心泛散,谁还有心思上班啊?” 这会儿,又见曹寿智与未而语衣着干干净净的出得门来。见到任笔友,曹寿智笑嘻嘻的说道:“阿友,你猜臭虫干什么去了?” 未而语似笑非笑,更多的是严肃,道:“老曹,快走吧,别乱说话。” “老汉家,你们这是去哪?” “我们去霍尔果斯货场。” “雪芹,看见没,人都走了,今中午不用做饭了。”任笔友逐一数落着众人的去处,李人国肯定会跟老汉家他们去,杨忠祥吴芷喝酒去了,这一喝肯定中午回不来,夏流童筹二哥会去饭店打牙祭,史丙宜可去史义旭家蹭饭,白善会去找辛吾能,史吾来不用管他,他自有去处。末了,他说道: “古丽燕作东请客的机会难得,雪芹,走吧。” 郭燕也说道:“走吧雪芹姐,我还是在清水读书的时候去过图开沙漠,当时只有骆驼骑。几年没去了,听说现在还可以滑沙,很好玩。” 古丽燕也说道:“雪芹姐,走吧。” 吕希燕看看女孩们,又看着男人期盼的目光,终于笑了起来,道:“我们怎么去啊?” 郭燕指指女孩房内的摩托车,乐道:“燕哥不是有摩托车吗?” 吕希燕道:“没油了。” 古丽燕说,自己车上的油箱里油是满的,她让任笔友找来个啤酒瓶,拔下油管就往瓶里放油,待满后倒入男人的摩托车的油箱里。如此重复三次,任笔友便蹬踩发动机,一下、两下……接连三四十个回合下来,发动机终于燃烧了起来,任笔友也累得精疲力尽,但终归值得兴奋,他喘着粗气,说道: “雪芹,上车抱着我,我们走了。” 第一六五回:绿洲沙漠 且趁闲身未老, 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 三万六千场。 被雨水浸润过的天空变得异常的晶莹通透,和着柔顺却耀眼的七彩阳光,恍若童话世界般美丽。在特别清新的空气中,还隐隐的散发出淡淡的醇香幽甜的味儿,应着偶尔响起的清脆悦耳的燕语莺歌,令人心旷神怡,感怀天下静好,使人陡增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正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万里长江万里长,巍巍昆仑挺天梁。 历万年文明,涛涛黄河浪推浪。 观三皇五帝,刚出蒙昧。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中国自有中国强, 藐美帝, 笑西洋, 横刀立马斩倭皇。 只为一人狂。 任笔友载着吕希燕意气风华豪情万丈的跟在古丽燕后面且行且停,只惹得古丽燕欲怨欲恨却无奈。何止是古丽燕,郭燕也是怨恨无休,道: “燕哥,照你这样走法,恐怕天黑也到不了三道河。” 任笔友一边让吕希燕扶正小树苗,一边在树苗根部小心翼翼的插下一根枯树枝,然后用草叶将树苗捆在枯枝上,以防止树苗再次被折倒。末了,说道: “我们不能只为了达到目的而忽略了过程,要知道好风景都在路上。” 吕希燕也说道:“就是嘛,就好比我们饿了吃饭,吃饱是目的,但真正享受的却是吃饭的过程。” 古丽燕无奈的笑道:“雪芹姐,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象燕哥了。” 任笔友重新骑上摩托车,载着吕希燕跟在古丽燕和郭燕后面迎着朝霞奔驰而去。渐渐地太阳变得热情起来,昨夜吸吮过雨水的万物开始缓缓的往空中呼出惨淡灰白的雾气,袅袅倩影,瞬息尽消。 任笔友在清水河加油站加了汽油,然后载着心爱的姑娘屁颠颠的赶上古丽燕,并超过了她们。突然加快的车速让吕希燕紧张起来,她紧紧地抱着男人魁梧的腰身,说道:“笔友,你慢点。” 见男人突然从自己身后窜到前面去了,郭燕也是诧异,道:“古丽燕姐姐,燕哥骑这么快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路上车少,不会有事的。郭燕,你抓稳了。” 说着,古丽燕便也调档轰油门,摩托车便“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紧紧咬住任笔友不放。郭燕兴奋起来,她欢呼着,追上男人去,看他春风得意的脸上豪情奔放,果真是小人得志扬其势! “古丽燕姐姐,再快点,把丑蛤蟆甩得远远的。” “为什么?” “你看雪芹姐那样抱着他,他那臭美的样子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吕希燕紧紧的抱着男人的水桶腰,侧面儿紧紧的贴在男人厚实广阔的背上,双眼半醉半醒的看着古丽燕,半靥娇羞盈盈,竟是无比的妩媚动人。乍一看上去,竟是男人背着女孩策动金戈铁马驰骋于风柳向日之间,那份逸兴那份闲情,竟惹发无数羡慕嫉妒恨。 古丽燕心中不爽,本应是自己载着那男人驱骏逸渡流风驰骋于天地间,不曾想那男人却非要背上那小女子蹩脚而行。她心中怨恨,更是见不得他们无间亲蜜,于是依了郭燕之言,猛加油门,“嗖”的一声将男人甩退好远。 任笔友见状微微一笑,这是要赛车吗?那就比试比试吧!他对吕希燕说道:“娘子,你坐稳了,我提速了哈。”他同时提档再加油门。 吕希燕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突然有所清醒,忙说道:“笔友,慢点,我害怕。” 任笔友听闻,即刻减下速来,关心的问道:“娘子,你没事吧。”他看着疾速前行逐渐变小的美人背影,有点羡慕,说道,“古丽燕这车飚的好爽。” “你也想飚车吗?” “没有,我只是想不要落后她们太远。” 晒着太阳,吕希燕在车上伸个懒腰,感觉无比舒爽,道:“笔友,你不是说过,最好的风景都在路上吗?这样多好啊,不仅可以欣赏那娇羞百态的红高梁,还能观赏这千媚万艳的向日葵。这可是丰收的好兆头,想想都令人兴奋。” 她感觉幸福满满,便情不自禁的歌唱道: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记 …… 听着妻子馨甜清脆的歌声,任笔友不由自主的又放慢了车速,并往后仰着脸,与女孩耳鬓厮磨,并和声唱道: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 男人的脸皮跟男人粗浑的歌声一般弹性十足,不经意被他的胡茬儿刺中,痒痒的透心爽。在男人呼出的满口浊气里,清酸中藏着烤馍的焦香味,非近距离静心体会不到。男人柔软的头发散发出丝丝若有若无的柠檬酸味儿,令人爽悦蚀骨,若醉若梦。 “郎君,你几天没洗澡了吧!” 任笔友尴尬的笑笑,说道:“大概有四五天了吧,我身上臭了吗,今天晚上我就回去好好洗洗。” “没有,我是说你身上的味儿真好闻。” “真的吗?”任笔友乐道,“那我以后就不洗澡了,全留着给你闻。” “去你的又不正经了。”吕希燕擂了男人一拳,笑道,“再不洗澡,你就真正成了臭男人了。” 任笔友嘿嘿笑道:“臭男人臭男人,男人不臭怎么叫臭男人呢?” 吕希燕爱怜的揪了-把男人多肉的腰身,盈盈笑着,继续轻声唱道: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依然怀念你 你一言你一语都叫我回忆 就在就在秋天的梦里我又遇见你 总是不能忘记你 …… 郭燕坐在古丽燕身后,任机车象脱缰的野马般风驰电掣地奔驰在田野上,把任笔友狠狠的抛出很远很远,便自心底升起万丈豪情,终于可以渺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了。然而,随着后面机车逐渐的淡出视野,郭燕的满怀豪爽突然一落千丈,一颗芳心凄凄惨惨戚戚,变得万分空虚起来。她不时回首张望,好不容易看到一辆疾驰而过的机车,却终没有望眼欲穿的奇迹发生。她不时回首张望,总是眼巴巴的失望,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古丽燕姐姐,燕哥他们不见了。” 嘎吱……古丽燕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差点把后座的郭燕甩翻,问道:“你说什么?” 郭燕顾不得惊魂未定,道:“燕哥他们没跟来,不会出事吧?” 古丽燕未及言语,立马调转车头朝来路疾驰而去。宽广且必直的柏油道路在耀眼的阳光中延伸至天山方向,象是从天山飘来的一段边沿绣着金色田野的黑色绸缎,在时空中飘逸穿梭至遥远的身后,无踪无止。 还是郭燕眼尖,很快便发现黑色绸缎上一对交颈鸳鸯游了过来,正是自己牵肠挂肚的男人和羡慕嫉妒恨的女人。见他们骑个车都那么歪腻黏糊,郭燕可劲个气啊,早知这样,还真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呢。 “古丽燕姐姐,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坏了他们的好事。” 古丽燕也发现了任笔友正与吕希燕耳鬓厮磨,心中自是不舒服,她驱车赶到男人身边,铁青着脸说道:“燕哥,注意安全,专心骑车。” 吕希燕竟甜甜的笑道:“古丽燕,放心吧,你燕哥骑车,安全得很。” 郭燕看着吕希燕满脸炫耀着的幸福,心中嫉妒,暗骂好不要脸,脸上却佯装笑道:“雪芹姐,你们这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好肉麻哦。” 任笔友嘿嘿笑笑,道:“古丽燕,到图开沙漠还有多远?” 古丽燕道:“就你们这样,明天也到不了。” “越慢越安全嘛。” “你们这样还想安全?”古丽燕没好气,道,“没出事都是上帝瞎了眼。” 她幽怨的看了吕希燕一眼,接着说道:“雪芹姐,我哥没头没脑没心没肺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他一起瞎胡闹呢?这真要出了车祸,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何曾见过古丽燕如此严肃认真过?吕希燕低头不语,心中却甚是不服气,你哥不跟我瞎胡闹,我会跟他瞎胡闹吗?任笔友忙赔着笑说道: “古丽燕,你说的是,我们以后一定注意。好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见羡慕嫉妒恨的人得了训斥,郭燕感觉浑身舒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别以为燕哥爱你宠你,你就可以瞎胡闹!纵使林燕也没这股勇气去数落吕希燕吧?她敬佩古丽燕有胆量训斥吕希燕,便心是口非的圆场说道: “古丽燕姐姐,雪芹姐也不想这样的,这都怪燕哥给了她瞎胡闹的机会。你看雪芹姐都知道错了,就别再说她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吕希燕怯怯的看看古丽燕,又表情复杂的看着郭燕,终是心中似贯铅般沉重。她默默的坐在机车后座上,想去搂抱男人的腰,却又止于羞涩,终于胆怯。 古丽燕瞪了男人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之嫌。唯郭燕是高兴的,终于可以盯着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放了。任笔友骑着车,总感觉缺少点什么,从后视镜中发现吕希燕楚楚可怜的脸上布满凝霜,甚是心痛,道: “雪芹,抱着我。” 他看看不苟言笑的古丽燕,瞅瞅似笑非笑的郭燕,感觉压抑无趣,于是便自嗨起来: “妹妹你坐车后,哥哥我骑车走,恩恩爱爱车轮晃悠悠。小妹妹我坐车后,哥哥骑车慢些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车轮上晃悠悠。晃悠悠,晃悠悠,千万别栽倒那黑水沟里头。” 听着男人滑稽的二重声,品品歌词,吕希燕首先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她环腰抱着男人,道:“丑蛤蟆,专心骑车,要不然你师傅又要训人了。” 古丽燕想起了收徒的往事,感觉温馨,便也哈哈大笑起来,道:“笔友徒儿,快闭上你那乌鸦嘴,专心骑车吧。” 郭燕笑过之后却一脸懵逼,道:“雪芹姐,燕哥拜谁为师,是古丽燕姐姐吗?” “就是。” “郭燕,你不知道,我那孽徒目无尊长,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就是,老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自己却跑得天远地远。” “还心术不正,思想龌龊,老想着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更是迂腐,都啥年代了,还男女授受不亲。” 姑娘们数落着男人的斑斑污渍,不时的哈哈大笑着,不知不觉之间又结成了同盟,向着男人火力全开,挖苦讽刺嘲笑,各方搜肠刮肚起底男人的种种劣迹。原来,她们终于明白,自己的喜怒哀乐全拜男人所赐,各人心中对男人总有解不开的结,似乎只有对男人痛下杀着,方能解各自心中的恨。 可怜的任笔友如掉落恶狼群的羔羊,被撕咬得体无完肤,五脏六腑早己曝露于阳光之中,处处充满血腥,充满腐臭。纵使他厚颜无耻的脸,坑蒙拐骗的心,花言巧语的嘴,均已无丝毫的抗辨能力。休亦,他缄口不言,对女孩们无理取闹式的控诉忍气吞声的逆来顺受着,偶尔还得赔上笑脸扮小丑自嘲一番。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进入了金涛耀眼的图开沙漠。终于,沙漠的浩瀚神气令女孩们震憾,她们忘记了继续数落任笔友,而是兴奋的踏着鳞鳞沙浪奔向一个个沙丘,然后欢快的载歌载舞。 原来,这图开沙漠乃是上苍因羡慕灵秀天山下塞外江南的伊犁河谷之富饶美丽,而不经意间滴落下的一滴嫉妒之泪,却阴差阴错的成就了这冠绝中外的绿洲沙漠。这个看似与塞外江南有些格格不入的沙漠,没有人认为这是上苍的无心之过,反而认为是上苍的一个神来之笔,给这里的景观锦上添花,让伊犁这片大地上不仅有草原、雪山、河流、峡谷、丛林,还有沙漠…… 我给你摘一颗金黄杏 你一甩辨子扭过身 是害羞是难为情 怕酸了你的红嘴唇 阿拉尔汗我的黑眼晴 …… 任笔友如痴如醉的看着沙浪上阳光下翩翩起舞的女孩们,心中波澜起伏。毫无凝问,古丽燕挺拔柔美,舞姿娴熟婀娜,歌声如黄莺出谷,珠圆玉润,是她们中间绝对的主角。郭燕迎风摆柳,身姿轻盈曼妙,和声如雨后飞燕,婉妙清甜,使姑娘们的歌舞平添清爽,整体上更具动感。吕希燕却有些碍眼,她体态慵懒厚重,音画时常断片,与轻歌熟舞的古丽燕郭燕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即便如此,她却仍然唱得欢舞得痴,兴奋之余,她不由分说拉起男人一同舞起来。 音乐自在心中! 任笔友幻想过千百种与众女舞翩翩的场景,那种面贴面的勾肩搭背想想都令人兴奋。奈何他头脑发达四肢迂腐滞涩,除了简单的数步舞免强可以哄哄小姑娘外,其它稍为复杂的舞姿是屡教不会的,滥竽充数都不够格。 吕希燕一直以为男人是舞林至尊呢!也难怪,一个能够说出音乐自在心中的人,一个能够无曲自嗨的人,不是舞仙也是舞鬼吧。曾经,她想起,他们的舞姿是多么的和谐和令人陶醉,她期待着今天能再现他们曾经迷人的舞姿。她要向姐妹们炫耀,更需要向姐妹们暗示,自己和男人是女貌郎才,是天生-对的恩爱夫妻。 如她所愿,男人笨拙的舞姿虽然总是没在节奏上,但他一会儿舞手误袭了自己的胸,一会儿他踢腿又踢到自己的屁股,这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激发了女孩记忆中的幸福。但当发现古丽燕郭燕诧异的眼神时,吕希燕害羞了,她佯装恼怒,拉着男人罚他旋转打圈。才几圈儿,任笔友便晕了,是醉了,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无数美人若即若离,他踉踉跄跄去搂美人。美人嘻笑着,从他的手中泥鳅般的滑溜掉,并趁他不备,从背后给他温柔一推,他便似个瓜跌跌撞撞冲向另一美女…… 原来,古丽燕见男人旁若无人的袭击吕希燕的胸和臀,那迷恋的眼神令人心碎,便趁他醉时给了他温柔一推。郭燕也是心领神会,诱惑男人搂抱,嘻嘻哈哈中又把男人当瓜一般推给吕希燕。 古丽燕乐得手舞足蹈,道:“雪芹姐,把燕哥推过来,推过来。” 看着男人被当瓜的推来抛去,吕希燕心中隐隐不是滋味。她心疼男人,却碍于姐妹情面,她又不便发作,只得在心中自我安慰,疯吧,你们疯够了就不疯了。 女孩们把任笔友当瓜的玩耍着,玩高兴了的是她们一个个扬眉吐气快意恩仇,玩坏了的是任笔友那五大三粗的躯杆。男人终于不堪折磨,如巨石轰然倒塌,半个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子里,只露出五官七窍接受着阳光的沐浴。 乐过悲过欢乐过后,女孩们也累了,于是纷纷仰卧于男人身边,共同享受着桑拿般的日光浴。 任笔友躺在渐热的沙地上,似一根冰棍被架在炉上烤着,慢慢的熔化着。他看着一朵朵魔幻般变化的白云,想伸手去抓,却终是徒劳。他叹了口气,举起的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无巧不巧的砸中了女孩的手。他不经意的捏着揉着,感觉左手纤弱细腻,握之便隐没于指缝间;右手却柔滑玉润,有丝丝冰爽浸入骨髓,他一惊,欲挣脱,却被对方强有力的握得更紧。 “燕哥,”鹂音燕语从右耳徐徐进入,他仅存的一点骨气也被腐蚀了,“你跳舞的样子好可爱哦,就象猪八戒。” “象企鹅。”一缕幽香伴着喘喘娇气从男人脑后冉冉升起,郭燕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令闻者清心,“燕哥跳舞就象怀了孕的企鹅,呆萌萌的好可爱哦。” “我真有那么可爱吗?”任笔友嘿嘿笑着,转首对吕希燕说道:“娘子,我可爱吗?” “你可爱,可爱得让人想吐。”吕希燕突然甩掉男人的手,起身怒气冲冲的跑开了去。 任笔友想追去,却无力起身,只得扭头对古丽燕说道:“好端端的干嘛说我可爱呢?看看,把你嫂子惹生气了吧。快去,你们快去给你嫂子道个歉。” 郭燕道:“我们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啊?” “我不管,你嫂子要是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嫂子嫂子,你们婚都没结,哪来的嫂子啊?” 古丽燕狠狠的捏了男人一把,只疼得任笔友失声惊叫起来。 “丑蛤蟆,你这么迁就吕希燕,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古丽燕恨恨的踢了男人一脚,道,“郭燕,我们走。” 第一六六回:太虚幻景(三) 见女孩们都负气而去,任笔友再也躺不住了,他艰难的爬起来,看见郭燕坐上古丽燕的摩托车朝吕希燕追了去,方才放下心来。他绷紧的弦一放松,便又觉浑身无力,看着柔顺洁净的沙子就想着一边美美的睡上一觉,一边等着女孩们的归来。 古丽燕追上吕希燕,幽幽的说道:“雪芹姐,你怎么啦?” 郭燕也说道:“雪芹姐,我们回去吧,燕哥还等着呢。” 见是女孩们追来,男人却没见踪影,吕希燕深感意外,同时也更气恼,道:“谁希罕他等了?我不想见到他,你们回去吧。” 女孩们互相看看,古丽燕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也不想见到他,雪芹姐,我们去滑沙吧。” 郭燕弱弱的说道:“真的不和燕哥一起去吗?” “他去只会惹雪芹姐生气,就让他好生反醒一下吧。” 于是,女孩们坐上摩托车奔滑沙场而去。 原来,这所谓的滑沙场乃是一处数十米高的沙丘,有两条滑道,由木板制成的滑板有六十公分宽,象雪橇,可以乘坐两人。负责人是当地村民,一对看似很时尚的中年夫妻,这家运动驿站的老板。他们介绍说,相对于国内来说,滑沙运动算是一项新兴的游乐运动项目,虽然目前来玩的人很少,但可以预期,随着这绿洲沙漠的知名度的提升,将来的滑沙运动一定会是喜欢惊险刺激的人们的最爱。老板最后说: “滑沙是免费的,我们出租滑沙板,五元一个。你们玩累了,可以来我们驿站休息,我们还可以提供餐饮。” 吕希燕望望金涛耀眼的沙丘,说道:“我们都不会滑沙。” 老板娘说道:“滑沙很简单,我可以给你们做指导。” 三个女孩互相看看,古丽燕已经心动,郭燕也开始选择心仪的滑板。吕希燕说道:“古丽燕,要不、我们还是叫上笔友一起来玩吧。” 郭燕忙着叫好,原来她一刻也没能忘记被她们抛弃的男人,她觉得燕哥可怜,竟然爱上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她又觉得男人可恨,竟然心中只有糟糠的雪芹姐,对自己和古丽燕这两个天之尤物竟然莫不上心。古丽燕笑了,说道:“那就叫上燕哥一齐来吧。” 老板说道:“现在的沙子还不算烫,可以滑,晌午以后就不能滑沙了,得等到八点以后,否则容易被沙子烫伤。” 吕希燕道:“等我们人到齐了一起去滑沙。” “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古丽燕很是高兴,很明显,吕希燕这是原谅燕哥了。她招呼她们上车,迫不及待的循原路返回,她要把他心爱的女人第一时间送回到他的身边。虽然她希望他心爱的女人是自己,但她还是接受先入为主的观念,既然吕希燕先于自己爱上燕哥,而且燕哥也爱着吕希燕,她就只能祝福他们了。 然而,当她们回到原地时,只见男人那辆失而复得的摩托车孤怜怜的爬在原地,却不见了男人的综影。女孩们四面八方张望,除了被太阳光点燃的沙漠焰火冉冉升起,就是远处苍翠墨绿的林带含有丝丝生的气息。 郭燕踩在似是男人廓形的沙子上,道:“燕哥到哪去了呢?” “他是去找我们了吗?” “不会的。”吕希燕围着摩托车转了一圈,说道,“这么热的天,有车,他才懒得走路呢。” 郭燕有点焦虑,更多的却是担心:“燕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吕希燕用手遮住灼眼的烈日,仔细的搜寻着沙漠的角角落落,说道:“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古丽燕凝视着脚下沙地的印迹,道:“看这长长的拖痕,好象有什么东西爬过这里。” 吕希燕也发现了一条长长的凹痕自一株矮小的沙枣树下通往远处的林带,不由的心中发怵,道:“不会是蛇吧?笔友最怕蛇了,我们快去找他吧。” 原来,古丽燕郭燕追随吕希燕去后,任笔友便又犯困,于是躺在沙子上想美美的睡一觉。他还没合眼,便感觉腿上有冰凉之物爬过,他起身一看,却是一根枯木棍似的东西正爬上右脚要过左腿,是长虫?!只吓得他妈呀一声惊叫,瞌睡没了,慌乱蹬腿连爬带滚落荒逃命而去。直至跑得没了力气,他方才停下来,也不顾汗流浃背,只张大口喘着粗气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这完全是个陌生的环境!沉寂的沙海中,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沙漠处处热浪袭人,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焰火饶身,给人一种置身于烤炉上的感受。也就是人还能坚持一会儿,那些削小的植株,却早己被烤干水份,皮酥肉脆,只要轻轻一碰,准能化为灰烬,被火焰热浪冲上空旷的天空。 任笔友一边抹着满把的汗珠子,一边解着衣扣,露出起伏不定的胸膛贪婪的吸食着被焰火烤熟烤化的空气。想起那可怖的长虫,他的双腿就禁不住的发麻脊背发凉,万一被那东西缠住咬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突然后悔没跟古丽燕郭燕一起去追吕希燕,更后悔跟姑娘们来这恐怖的鬼地方。 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烈焰升腾的沙漠,他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顿觉口渴起来,渴望着能喝口甘甜清爽的泉水。想到那甘爽清甜的泉水,就越是口渴,他便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却更为口渴……他感觉口干舌燥,口腔里已没有多余的津液了。 必须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他辨识着太阳的方位,朝着可能是来时的方向艰难的跋涉而去。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三五两簇翠绿水灵的卵形叶植株,黄的白的花儿傲然耸立于翠绿丛中,那娇嫩丰盈的姿态怕是要溢出汁来。任笔友欣喜若狂,几步跨到近前,也不多想摘下花儿就往口中塞去,并贪婪的咀嚼起来……辣,好辛辣,都辣苦了!任笔友这才闻到这花草有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不好,这花有毒!他被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吐掉口中嚼碎的花叶,并不停的吐出口水。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口舌苦涩,恶心想吐,还头晕眼花,意识也开始恍惚。迷离中,他看见有人朝自己跑来,似乎是郭燕,还似吕希燕? “雪芹救我!” 任笔友跌入迷津之中,竟没容得他半点争扎,便被海鬼夜叉围上拖往海底。也不知道下沉了多长时间,水突然没了,周围出现了熊熊的火焰。那些海鬼夜叉抬着任笔友在火焰中狂奔,一忽儿来到一高台上,将任笔友平整的放置于一烧红的铁盘内。 “这货九世淫虫,忘八般苦,纵七情,滥六欲,衰五相,乱四时,颠三合,毁两仪,终太极,为天地人难容,可便宜了我等魑魅魍魉。” 阴森恐怖的声音在任笔友耳边响起:“这货丑陋不堪,骚气太浓,生吃太腻,得加上胡椒粉孜然粉花椒粉辣椒粉和盐,用文火烤熟了来吃,方才能撇清了他的恶腥味。” 果然,任笔友感觉自己脊背有被灼烧的感觉,又有辛的辣的麻的苦的咸的感觉自口中传来,自己真被海鬼夜叉当烧烤来烤着吃了。他恐惧至极,感觉自己的肌肤皮肉在收缩,在吱吱作响,似有油水被炼出,尤其是咽喉正在迅速的干裂。他意识越来越模糊,唯一念头就是水。 水!水!水! 突然,他感觉一阵荫爽。朦胧中,他发现一股泉水自月牙儿崖洞破壁而出,直奔他的面门,并注入他的口中,经咽喉到肚内浇灌着他干裂欲火的五脏六腑。顿时,一阵清爽滋润的感觉自心肺随血脉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干裂的皮肉又重新充满了弹性,浑身本己卷缩枯萎的毛发如春来小草般苏醒过来,都争先恐后的往外吐着体内憋屈已久的炙热戾气。 多么温润清爽的水啊!任笔友贪婪的大口的吞咽着这及时雨般的汁液,口中咸的苦的麻的辣的辛的味儿渐渐地消失了。继而清香爽滑浸润心脾,他感觉神清气爽,突然间脱胎换骨一般,肌更丰,骨更坚,意更清,神更髓,好似涅盘重生。 刹时,万道金光罩身,他想起了吕希燕、郭燕和古丽燕,想起了自己因蛇因渴而误食毒草,而误坠迷津,险而丧生。幸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天降奇水灭了邪火。 “水,水!” 任笔友翻身坐起,道:“郭燕,是你给我喝的水吧!这是什么饮料,” 郭燕脸红似火烧,如红杏盛放,娇艳无比,道:“燕哥,你什么东西不好吃,偏去吃那骆驼蓬。知道吗,骆驼蓬有剧毒的,幸好你吐了出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都是那条蛇惹的祸,吓得我魂飞魄散跑了不知多远。我又累又渴,就渴不择饮了。”“郭燕,你给我喝的饮料还有吗?” 看着男人憨憨的笑容,滥饮意犹未尽的神情,郭燕玉颜火烧火燎的痛,:“没有了,有也不给你喝了。” “别那么小气嘛!” “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小气?为了救你,我少女的羞耻都不要了,你还说我小气,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郭燕怨恨的瞪了男人一眼,气的转身就走。任笔友愣了一下,便忙跟了上去,道: “郭燕,谢谢你救我哈。你那个饮料叫什么名字?” 郭燕好气又好笑,道:“叫千红一窟归元酒。” “千红一窟归元酒?”任笔友吧叽几下嘴,似是在品味残留在口中的余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酒啊!是瓶装还是易拉罐,我看看包装行吗?” “不行。” “那,哪有卖的?” “不是买的,是我家祖传密方配制的。” 任笔友哦了一声,又一个恍然大悟,道:“郭燕,你家是中医世家?” “我外公是中医世家,不过到我妈妈这代就断了。” “为什么?” “经济社会,中医不挣钱。” 任笔友又哦了一声,沉默片刻,又说道:“郭燕,给我看看你那药酒瓶,行吗?” “不行。” “看看嘛,就看一眼。” 郭燕突然停下,冲男人没好气的吼道:“任笔友,你烦不烦啊?都说了我那是祖传的,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女孩最后一个音符未落,竟自流下了委屈哀怨的眼泪。看着突然楚楚泪滴的女孩可怜万般,任笔友一下子慌了神,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好了郭燕,不看、我不看了,永远都不看了。” 郭燕幽怨的看看急促不安的男人,掩面哭泣着跑了。任笔友抠抠脑袋,愣是想不明白女孩倒底是怎么了。他担心女孩出事,便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这沙漠应该不大,才越过一座沙丘,就看见了苍翠繁茂的林带。还是绿色好啊!它虽然不及沙漠黄令人震撼,没有海洋蓝的浩瀚壮观,甚至比白天黑夜更平凡,但它却是生命的希望,希望的慰来。 任笔友算是真正相信了,女儿果真是水做的骨肉。郭燕一路哭来,泪洒一路,怎么都还没有消停的意思呢?她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他知道,女孩的委屈,跟自己有关,自己想看她装酒的瓶,她不乐意,自己不看了,她就这样了,他敲破脑瓜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见女孩哭的伤心,任笔友也不好受,他想劝慰她,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默默的跟在女孩身后,一路行来。 这时,远处有马达声传来,郭燕扭头望望,忙着拭泪。任笔友刚想说什么,两骑摩托已奔至近前,却是四个留着中分头,臂膀上有恐怖纹身的男子。 一群二流子! 郭燕没有理会,仍径直往前去。任笔友却发现不对劲,几个小青年己经下车,拦住了女孩的去路。郭燕几次都没走脱,心中不免有火,怒声斥责道:“让开。” 臂上有三角形态蛇头纹身的男子伸手就去摸女孩的脸,故意惊呼道:“哟,妹儿,怎么眼睛都哭肿了,是这猪欺负你啦?哥哥帮你出气哈。” 三角蛇头朝另外三人招招手,一齐阴笑着朝任笔友围拢过去。任笔友见状,免不了的害怕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们干什么?” 臂膀上纹有眼镜蛇头的男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子,不想挨揍就赶快滚吧。” “是,是。” 任笔友战战兢兢的说着,慌忙拉起郭燕的手就急匆匆的要走。 “喂喂,小子,把美人儿留下,你滚蛋。” 眼镜蛇去夺任笔友手中女孩的手,未果,怒道:“小子,还抓得挺紧的,我看你他妈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他对着任笔友的面门就是一拳头。 任笔友忙扭头躲过,拉着郭燕就跑。第一次,男人主动拉自己的手,别看男人的手柔顺润和,却显得孔武有力,被这样的大手握住,郭燕感觉很踏实,显得很兴奋。她跟着男人狂奔,看看已经追上的纹身男们,她却没有丝毫的惧怕,道: “燕哥,跑不赢他们的,停下来吧。” 任笔友却急了,道:“你傻啊!停下来不就是等死吗?” 然而,容不得他们不停下来,纹身男们已经追上他们,并四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期他们逼近。 任笔友用力握握女孩的手,颤声低语道:“郭燕,呆会我拖住他们,你就跑哈。” 女孩却淡定的说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任笔友还欲再说话,眼镜蛇便从身后狠狠的一脚踢中他的屁股,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没容他站稳,眼镜蛇的拳头又狠狠的砸在他的后背,三角蛇头又飞起一脚将他踢趴下。紧接着四人一齐围上,对着任笔友就是一通乱踢。 郭燕见男人被揍得龟缩成一团,感同身受的疼痛,她被彻底的激怒了,便嚎叫着扑向纹身男,疯了似的又抓又撕。眼镜蛇一巴掌将郭燕扇翻在地,恶狠狠的说道: “小妞,等老子收拾了这丑鬼再来陪你玩。老三老四,你们俩看好了小妞。” 另两个纹身男便一左一右扭住郭燕的臂膀,郭燕挣扎不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被暴揍,自是怒火攻心,便语无伦次的破口大骂。其实她能骂出什么脏话呢?没有,从她口中骂出来的最脏的脏话,就是畜牲。蛇头们都被她的骂声给逗乐了,眼镜蛇笑道: “妹儿,看你水灵俊秀的模样,小嘴儿却不怎么会说话啊!除了畜牲,你就没别的好话送给我们吗?你骂吧,等我们收拾了这头猪,再来收拾你。” 眼镜蛇说着,与三角蛇头对着任笔友又是一顿暴揍。可怜的任笔友倦缩成一团任由他们拳脚雨点般的砸在自己身上,未曾有丝毫的还手机会。末了,三角蛇头将任笔友从地上拎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 “小子,你还跑……” 话音到此,任笔友突然扬手以雷霆之势向二蛇头抛出两把细沙。突然,意外,近距离,二蛇头都没来得及眨下眼,那滚烫的细沙便以千钧之力毫不迟疑的冲进他们的双眼。二蛇头顿觉天下黑暗,眼睛更是碜痛难忍,不得已丢下任笔友自顾自的揉着眼。 趁此机会,任笔友又向老三老四甩出双手,老三老四本能的撒手护眼。紧接着,任笔友如一头斗红眼的野牛撞向老三,猝不及防的老三竟硬生生的被撞飞好几米远之外。 待老四发现中计时,任笔友已拉着郭燕跑在数米之外,他想去追,终因胆怯,更关心同伙的安危而只得作罢…… 第一六七回:泡浴(一) 认是岐黄一脉传, 清心涤秽利双关。 名连天下思已任, 功向千秋写健年。 济世全凭方绝好, 织春还靠语温欢。 风吹图画开新色, 北望京华半日间。 任笔友拉着郭燕疯狂的逃窜,哪里象是受过伤的人?郭燕被他拉着、拽着,不由自主的跟着跑着。终于是累着了,跑不动了,她娇喘吁吁,道: “燕哥,停下吧,他们没追来,安全了。” 任笔友也着实累了,跑不动了,他呼嗤呼嗤吐着胸中浊气,道:“郭燕,我们、走吧。一会他们追来,就惨了。” “我不怕。” “你不怕?” 任笔友看着胸潮起伏的女孩,艳若红杏的脸庞总是透着清纯的笑意,心中感叹,道:“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吗?” “知道啊!” “哪你还说不害怕?” “不是有你在吗?你不会不管我的!”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 谁有不平事? 任笔友骨质里突然升腾起一股侠肝义胆之气,道:“你呀,真是傻啊!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怎么管你啊?记住,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跑为上策。” “人家是不想你一人受罪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郭燕突然笑了起来,道:“燕哥,我就想着你不会任由那帮畜牲暴揍的。果然,你还击的姿势好帅哦,那招天女散花,简直是帅呆了。还有你一头撞飞那畜牲,感觉真是太爽了。” 经女孩一提起这茬,任笔友才感觉头疼脑晕,还有周身的痛。他忍不住呻吟一声,说道:“我们还是快走吧,安全第一。” 郭燕忙去扶持男人,关心的问道:“燕哥,你没事吧?” 任笔友惨淡的笑笑,道:“都是皮外伤,没事。” 他们相互扶持着望林带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他们先前载歌载舞的地方。吕希燕正守着摩托车焦虑的四下张望着,渴望着那个令人毫不省心的男人能突然从烈火中走出来。终于,烈烈火焰中出现了那个令人牵肠挂肚的男人的身影,她忙跑上去,却冷嘲热讽的说道: “这不是野骆驼吗,这才多大会儿啊,就阴沟里翻船了,走路都要人扶了。” 只有任笔友明白吕希燕口中野骆驼的含义,他忙放开郭燕的手,忍着疼痛,尴尬的笑道:“雪芹,你怎么不去那树下避避,小心晒伤?” 郭燕说道:“雪芹姐还不是担心你,也不知道古丽燕姐姐啥时候回来?” 正说话间,却见古丽燕的飒爽英姿从冉冉焰火中飞一般的来到他们面前。见到任笔友,她也是喜极而恼,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头,道:“你死哪去了,叫我们担心死了?” 她这一拳头却正击中任笔友的伤处,男人忍不住哎哟惨叫一声,蹬蹬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吕希燕虽恼男人跟郭燕走的太近,但她还是心疼男人挨打,古丽燕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能打得男人惨叫,估计这拳力道不轻。 “古丽燕,你还真打啊?” “我只轻轻碰了他一下,没用力,我哥他这是装惨。” “古丽燕姐姐,燕哥没有装,他刚才被一伙流氓暴揍了一顿。” 吕希燕闻言差点失声惊叫起来,难怪男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原来是被人打的。她去验视男人身上的瘀伤,心痛的不得了,有几分怨言,道:“笔友,你都不会打架,还和别人打什么架?你打不赢怎么不跑呢?” 这时,他们身后又传来急促的马达声,任笔友大惊,道:“遭了,他们追来了,雪芹,古丽燕,我们快走。” 走是走不了的了!纹身男们已经弃车一字排开,堵住了她们的去路。见到众美女,蛇头们眼睛都直了,他们没想到在这荒漠上竟然能遇上如此美貌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众美人。但当看见那个狼狈邋遢的男人时,他们就怒火中烧,不仅是因为这个看似虚弱的男人让他们吃了苦头,更多的是忌妒这个男人竟有资格保护这一众美人。 眼镜蛇拔出一把匕首,朝着任笔友逼近。任笔友见到那明晃晃的刀具,竟禁不住的瑟瑟发抖,这刀要是扎在身上,恐怕不死也得残吧!他心生恐惧,却本能的将三个女孩揽在自己身后,并低声说道: “古、丽燕,呆会我缠住他们的时候,你们就赶快跑哈。记住,你们一定要保护好雪芹。” 吕希燕在任笔友身后,她紧紧的抓住男人的衣服,紧张兮兮的说道:“笔友,我不要离开你,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怎么跟昨夜的梦境有点雷同啊?古丽燕皱着眉头,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个流氓,几个小混混,能有多大能耐?再看看遍体鳞伤的任笔友一副紧张惶恐的神态,心中就愤怒暴表,道: “燕哥,是这几个畜牲打的你吗?” 郭燕说道:“就是他们,拿匕首那个下手最狠了。” 古丽燕瞪着眼镜蛇,自是恶从胆边生,也不言语,便闪电般的一脚踢飞贼的匕首,紧接着一拳头砸中贼的面门。眼镜蛇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任笔友身上,他压根没想到那个高挑娇媚的维族女子会突然发起攻击,而且拳脚是如此的干脆利落,他都没来得及呻吟一声,便被重拳击翻在地。三角蛇见状,嗖的拔出匕首朝古丽燕刺去。古丽燕轻蔑的冷笑一声,旋身躲过,并快速出拳击中贼的颈脖。贼子只感觉头晕眼花,往前踉跄两步,撞在一辆摩托车上,方才站稳。 贼揉揉似被拆断的颈脖子,突然感觉摩托车很眼熟,细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忙冲同伙叫道:“住手,快都住手。” 就这瞬间,老三老四也已被古丽燕的大长腿一一撂倒。眼镜蛇血流满面在惨白的阳光下甚是瘆人,他正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势。 “住手,都快住手。” 三角蛇头慌忙拦住眼镜蛇,对着高大威武的古丽燕点头哈腰道:“姐姐,那辆摩托车是你的吗?” 古丽燕道:“是我哥的。” 三角蛇看看任笔友,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你跟姚老太爷是什么关系?” 任笔友一时懵了,道:“哪个姚老太爷?” “姚定疆姚老太爷啊?” “哦,是姚定疆姚大爷啊!”任笔友恍然大悟,道,“没啥关系,认识而已。” 众蛇头心中已经清楚眼前这个瘪脚的男人的背景了,心中诚惶诚恐。眼镜蛇顾不了伤痛,忙对任笔友抱拳说道:“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哥,万望谅解。” 这是演的哪一出?众女一脸疑惑,任笔友却明白了眼前这帮人的来历,心中略为松了口气,说道:“没事,没事。” 三角蛇头也对任笔友抱拳作揖,道:“大哥,那我们后会有期了。” 说着,他带着弟兄伙就要离去。古丽燕忙喝叱道:“站住!你们打伤了我哥,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众贼闻言心头一震,无不恐惧的看着古丽燕,三角蛇头声音有点颤抖,道:“大、大姐,那都是误会。” “误会?误会也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那,那怎么办?” “敢打伤我哥,就得付出代价。”古丽燕回头对任笔友说道,“燕哥,他们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任笔友忙说道:“古丽燕,我看算了,让他们走吧。” “哥,你不能总是这么软弱,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要不然他们还会欺负你的。” 众贼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 任笔友道:“古丽燕,让他们走吧。” “你不动手是不是?” 古丽燕一把抓住任笔友的手,带着他扬掌掴向三角蛇头的面门。任笔友忙使劲挣脱古丽燕的手,说道:“古丽燕,怨怨相报何时了?让他们去吧。”他冲他们挥挥手,“以后别再干为非作歹的事了,你们都走吧。” 纹身男们如获特赦一般,争先恐后跨上摩托车忙不迭的驾车离去。看着众贼去后留下的弥天沙尘,古丽燕恨恨的瞪了男人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任笔友,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任笔友尴尬的笑道:“是不是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安全了。” 吕希燕心痛男人浑身是伤,道:“古丽燕,看在笔友浑身是伤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 郭燕也说道:“古丽燕姐姐,燕哥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你没看见他还击时的精彩场面,一招至贼瞬间失明的天女散花潇洒无比,一招和尚撞钟堪比共工怒撞不周山,那天柱折、地维绝的气势现在想来也是震撼人心的。” 古丽燕又是恨又是怜更多的还是无可奈,她幽怨的看着男人,没好气的说道:“走了。” 任笔友是不能骑摩托车了!吕希燕不会骑摩托车,郭燕能骑摩托车。看看众人两车,来时顺天合意好好的,去时全不如意。吕希燕后悔带着男人跟女子们来游玩,也悔叹自己不会骑摩托车。她看看娇柔秀美的郭燕笑意盈盈的看着男人,心中不爽,道: “笔友,古丽燕帮你教训了那群流氓,你得好生谢谢她,别老是惹她不高兴。郭燕,我搭你的车,我们走吧。” 原来郭燕想着可以搭载那个男人双双飞翔,听吕希燕如此安排,也觉得有理,便欣然叫好,道:“燕哥,你看古丽燕姐姐被你气的不轻,你是该好生向她道个歉了。” 任笔友迟疑的爬上古丽燕的摩托车,怯生生滞呐呐的说道:“古、古丽燕,我们也走吧。” 古丽燕冷若冰霜的看了男人一眼,便也启动摩托车跟随郭燕而去。此时正值晌午时刻,无情的烈日如熔炉般被倒扣在沙漠上,似要将沙漠熔化掉。任笔友感觉自身皮肉正迅速的被起皱开裂,油脂和着汗水倾囊而出,前赴后继的扑进熊熊燃烧的沙子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丽燕从后视镜中看见坐在身后的男人脸色难看,且是摇摇欲坠,忙关心的问道:“燕哥,你没事吧?” 任笔友惨淡无力的说道:“没事,只是饿了。” 古丽燕仰望望头顶近在咫尺的烈日,也感觉腹中饥渴,是该吃得午饭了。“燕哥,抓稳了。”她轰大油门,一溜烟窜了出去,赶上郭燕,说道: “郭燕,我们到运动驿站去吃午饭。” 郭燕答应着,便与古丽燕并排着驱车奔运动驿站而去。也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她们便又来到了沙漠腹地间的运动驿站。此时,原本冷清的驿站早已不再寂寞,一些来沙漠游玩的人们纷纷来此进餐小憩。 她们的到来,自然引起店里不小的骚动,连那老板娘都乐得合不陇嘴,忙招呼她们在一处角落里落座,并歉意十足的说道: “没想到今天客人这么多,只有委屈几位了。” 她看了看衣衫脏污,脸色青紫的任笔友,道:“这位兄弟这是怎么了?” 郭燕道:“与人打架打的。” “与人打架?” 老板娘仔细打量着任笔友,再看看三位女孩,回首扫视一遍厅内就餐的众人,似是明白了小伙子被打的原因。她说道: “看样子伤得不轻,这也没什么医药,但是可以泡个醋浴,活血散瘀,缓解疼痛,很有效的。小兄弟泡浴吗?” 吕希燕问道:“多少钱?” “六十八块钱。” “这么贵啊!” 古丽燕说道:“没关系。老板娘,给我哥来个泡浴。” 容不得他人异议,古丽燕扶起任笔友便跟随老板娘去往后院。吕希燕郭燕对视一眼,便也跟了去。 这运动驿站的后面,却是别有洞天,花坛水池,果树葡萄,深深庭院犹如世外桃园。老板娘领着众人来到一间房内,却是客房一间,有床有铺,茶几沙发一应俱全,还有一台电视机。老板娘说道: “里面是卫生间,有木桶可以泡浴。小兄弟,你先去放水吧,左热右冷,根据自己喜好调节水温,我去叫人送醋过来。” 待老板娘去后,众人齐去卫生间看个究竟,里面果然有大木桶一只,其它卫生器具应有尽有。古丽燕自去往木桶内放水,郭燕说道: “这老板真会做生意,知道游客们玩累了,最想的就是泡澡休息。他这运动驿站还真是店如其名,是讲诚信的商家。” 这时,一妇人送来了醋和茶水,她先兑了一杯醋水递给任笔友,让他先喝下,然后将余下的醋倒进木桶内,用手搅动几下,说道:“这个醋浴不仅能缓解疲劳,洁肤润肌,最主要的是它能活血化瘀,舒筋通络,而且不贵。记住,不能泡太久,半个小时就够了。” 妇人去后,姑娘们看着渐渐装满水的木桶,都齐刷刷的盯着男人。任笔友故意咳嗽一声,看着吕希燕说道:“你们都不出去,难道要服侍朕沐浴吗?” 姑娘们都笑了起来,吕希燕轻柔的捏了男人一把,道:“你以为你真是皇帝啊,好象谁都稀罕看你洗澡似的,想得倒美。” 姑娘们抛下一连串的媚笑,独留任笔友在卫生间里宽衣泡浴不提。姑娘们来到客房坐定,忍不住回首望望卫生间紧闭的房门,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郭燕道:“古丽燕姐姐,你笑什么?” 吕希燕道:“郭燕,你笑什么?” 古丽燕道:“雪芹姐,看我哥那眼神,分明是想和你洗鸳鸯浴。” 吕希燕脸上泛起阵阵红晕,这么热的天气,如此惬意的环境,谁不渴望着能泡个澡啊?她看看郭燕,瞅瞅古丽燕,道: “等笔友泡完澡出来,我们也去泡个澡吧。” “好啊好啊!”郭燕兴奋的差点跳起来,道,“等燕哥出来,我们一起去泡澡。” 古丽燕也是满眼的向往,满脸的笑意道:“郭燕,到时你给我和雪芹姐做个按摩哈。” 郭燕哈哈笑道:“雪芹姐,燕哥曾经给你洗过脚,他会按摩吧!到时候叫燕哥也给古丽燕姐姐做个按摩,行吧?” 吕希燕浅浅的笑着,说道:“只要他愿意,给谁按摩我都没意见。” 古丽燕笑道:“郭燕,是你想要燕哥给你按摩吧,可别扯上我。” 要是能和心爱的男人同水共戏鸳鸯浴,能被心爱的男人张驰有度的通体按摩着,那肯定最是消魂的体验。但是绝不能让她人洞悉自己的心思!郭燕偷偷瞟眼浅浅傻笑的吕希燕,打着哈哈说道: “燕哥是雪芹姐的御用按摩师,我可不敢妄想。” 古丽燕笑道:“郭燕,你有御用按摩师吗?” “有啊,林燕就是我的御用按摩师。” 古丽燕终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怎么今天不见林燕呢?往天我哥在哪,她总是在哪。” 吕希燕道:“她生笔友的气,不知去哪了。” 其实林燕哪都没去,她就在办公室看电视剧。其实她压根就没心思看电视剧,而是满心愤恨的骂着任笔友没良心,要口生痔疮,喝水都会堵塞的那种。 郎中郎垂涎林燕的美,但碍于女孩那个嗜酒如命的父亲同在,也顾虑同是本地人,他只好将淫意暗藏心底。但女孩生气的模样就是那么楚楚惹人怜悯,就想在口舌上揩点油,于是戏谑的笑道: “林燕,看你丢魂落魄的样子,是谁偷了你的心吗?告诉哥哥我,哥哥我去给你偷回来。” 林燕没好气,道:“作为一个老板,你一天天的不务正业,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我看这厂子迟早散伙。” 女孩看了病恹恹的银富香一眼,起身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出自行车骑行而去。这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憋屈的心慌,想要逃离这鬼地方…… 第一六八回:外婆的澎湖湾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雨后的早晨清爽十分,世界在晨曦的怀抱里变得晶莹通透。柔弱的晨风带着丝丝寒意浸润着衣衫,时不时的令人打个冷颤。但空气中飘来的花果香气,却使人心旷神怡,烦愁皆忘。骑着自行车循大道慢悠悠的一路向西而去,看着被朝霞映照的人像修长苗条,十分的活泼可爱,林燕心悦意爽,情不自禁的唱起歌儿来: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让我来看看你的眉 你的眉毛细又长呀 好像那树梢弯月亮 你的眉毛细又长呀 好像那树上的弯月亮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让我来看看你的眼 你的眼睛明又亮呀 好像那水波一模样 你的眼睛明又亮呀 好像那水波一模样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让我来看看你的脸儿 …… 唱着唱着,林燕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想起自己抢下男人手中的筷子甩在地上时,男人那副尴尬的窘态,脸儿不就象个红萍果吗?要不是有旁人在场,没准自己真会扑上去咬他两口。回想起自己竟然还端走了那份专门为男人做的回锅肉,她又有丝丝悔意,自己吃不了最后还偷偷的倒掉,这可是暴殄天物,是犯罪啊!这要是留给那个讨厌的男人吃,不仅能让男人早点恢复体力,自己也能免遭天遣吧。 林燕停了下来,她想着回厂去看看那个令自己犯罪的可恨又可怜的男人,却发现自己离家不远了。都好久没有看见弟弟了,正好就此机会回去看看弟弟,和妈妈。 想起那可爱又调皮的弟弟,林燕就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她们这个家庭,若果没有弟弟的存在,很难想象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她去到村边的小卖部买了弟弟喜欢的零食,然后兴冲冲的奔家而去。 也许由于晨间曾落雨的缘故,整个村子寂静无声,路上未见任何人影踪迹。很快,她回到了在村子中央的家,一幢独门独院的、独层单坡的砖木结构的建筑。虽然比不上有钱人家的四合院子小洋楼的奢华养眼,但院里院外被女主人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谁都不会想到这家男主却是一位邋遢不堪之人。 弟弟林诚正在院坝里玩耍,他见到林燕回来,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奔向林燕。同时,他用稚嫩却显明净空灵的童声欢快的说道:“姐姐,姐姐,我就知道你要回来了。” 林燕抱起弟弟,不停的亲吻着弟弟红红的萍果似的小脸蛋,说道:“诚诚,你怎么知道姐姐要回来。” 林诚闪动着那对透亮灵活的小眼晴,说道:“今早上有好多燕子飞到屋里来,妈妈说过,燕子来有亲人回,我就想着姐姐会回来。” “诚诚,妈妈呢?” “妈妈下地去了。” 林燕又亲亲弟弟柔嫩的脸蛋,灿烂若花的笑道:“诚诚,猜猜姐姐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林诚看看自行车前筐里的塑料袋子,说道:“是大白兔奶糖和干脆面。” “我们诚诚真聪明,一猜就中。”林燕放下弟弟,将车筐里的糖果拿给弟弟,说道,“诚诚,你的暑假作业做了多少?拿来给姐姐看看。” 林诚拿出一颗奶糖剥开,喂到林燕的口中,一本正经的说道:“姐姐,你骑了这么远的车,一定累了,吃个糖,就不累了。” 林燕慢慢的嚼着糖果,道:“诚诚,把作业拿来姐姐检查一下。” 林诚目光闪烁,道:“姐姐,你真漂亮,妈妈说你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姐夫。” 林燕想起了貌似痴憨的任笔友,便娇羞甜蜜的笑了,道:“诚诚,你喜欢什么样的姐夫?” “只要对姐姐好的姐夫,我都喜欢。” 林诚突然拉起林燕的手就往屋里拽去,并神神密密的说道:“姐姐,我那有好东西给你留着,你猜是什么?” 林燕微微一怔,继而笑了,便跟了弟弟进屋,说道:“诚诚,是什么好东西啊?” 进到屋里,林诚爬上床,掀起靠墙一侧的枕头,从下面拿出一包东xz在身后,道:“姐姐,你猜猜是什么?” 林燕瞟了一眼袋子,心中已有答案,她却故意疑眉冥想片刻,然后揺摇头,说道:“姐姐猜不中。诚诚,你那袋子里装的什么好东西啊?” “猜不中吧。”林诚得意的笑着,将袋子缓慢的递到林燕面前,缓慢的打开,道,“姐姐,这是你最爱吃的海鲜风味的卜卜星膨化糖,放假那天妈妈给我买的。” 林燕拿出一袋卜卜星看看,慈爱的摸摸弟弟的头,说道:“诚诚,以后这些东西就别给姐姐留了,万一过期了,多浪费啊!”她撕开包装袋,从内取出一颗卜卜星放进嘴里,那熟悉的鲜腥咸味即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勾引起了她无限的食欲与回忆。她从小就有个梦想,梦想着能被外婆牵着手光着脚丫在海滩上踩沙淌水…… 晚风轻拂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 一遍遍怀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 有着脚印两对半 那是外婆拄着杖 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辉 暖暖的澎湖湾 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 消磨许多时光 直到夜色吞没我俩 在回家的路上 澎湖湾,澎湖湾 外婆的澎湖湾 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还有一位老船长 …… “姐姐,姐姐,你怎么哭了?” 林燕抹着眼角的泪痕,凄凉的笑笑,说道:“姐姐没哭,姐姐只是想起了外婆。” “外婆好吗?”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外婆总是拉着我的手在海边看日落,然后回家给我做匙仔炸。” “匙仔炸是什么?” “一种油炸海鲜小吃,很好吃的,我就是那时候爱上了海的味道的。” 林诚望着林燕,想着嘟咙道:“我都没吃过外婆做的匙仔炸,外婆好偏心。” 林燕摸着林诚的头,眼中充满伤感,纵有遗憾,却仍无奈的微笑着说道:“外婆在我五岁那年就病逝了。要是外婆还在,她怎么可能不给我们可爱的诚诚做匙仔炸吃呢?” 林诚似是恍然大悟,道:“姐姐,妈妈说外婆在天上无时不刻都看着我们在,是吗?” “所以呢,我们的诚诚一定要努力读书,让外婆看到诚诚好好学习,外婆就会很高兴。外婆一高兴啊,说不定就会在诚诚的梦中来看望诚诚。” 林诚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交给林燕,又拽着她出到屋外,说道:“姐姐,你就当着外婆的面检查我的作业吧。” 林燕笑了,便也认认真真的检查起弟弟的暑假作业,并说道:“诚诚,你给姐姐背诵一遍《锄禾》这首诗听听。” 林诚立正身姿,双手背后,两眼望天,轻启小嘴,用稚嫩柔和纯净的童声大声背诵道:“《锄禾》,作者,唐,李绅: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林燕道:“《古朗月行》。” “小时不识月, 呼作白玉盘。 又,又疑,又疑……” 他面色疑重起来,眉头更是紧锁,手脚显得无措,口中重复念着“又疑”一词,就是想不起后面是什么字儿。林燕见到弟弟这般模样,心中怜悯又可乐,曾经的自己不也有过类似的遭遇吗?她轻声提示道: “又疑瑶台镜……” 林诚跟着重复诵读一遍,终于想起了全诗诗句,于是朗声背诵道:“《古朗月行》,作者,唐,李白: 小时不识月, 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 飞在青云端。” 一气背完,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林燕笑了,道:“诚诚,背诵一遍九九乘法口诀给姐姐听听。” 林诚嗯了一声,张嘴便背了起来:“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三得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 听着弟弟的天籁之音流利的背涌着口决表,林燕感觉心灵正被浸润性的洗礼着。她似乎看到了成长中的弟弟从小学升初中,迎中考战高考,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大学,走向人生的颠峰……她感慨,孩子们的战线拉的太长,孩子们的战争也太残酷。他们要想进入大学,得谨小慎微兢兢业业死啃书本十多年,这都不一定能达成所愿。这大浪淘沙式的教育有点猛,太多沙金被汹涌澎湃的浪潮给吞噬,从而失去了向人们发光的机会。她想起了任笔友,这么有学问有报负的一个优秀男人,却终究没有逃脱成为农民工的厄运。还有自己,也许终此一生就如此这般过了,她幽幽的长叹一声…… 待弟弟背诵完乘法口决表,林燕很是欣慰的笑道:“不错不错!诚诚,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做一个受国家重视的人。” 林诚点点头,却突然说道:“姐姐,妈妈回来了。” 林燕回首,见母亲胡婉茹正驾着驴车进到院里,便忙着迎上去帮忙,并说道:“妈妈,下雨天还下地啊!” “下雨天就不吃饭了?” 这胡婉茹个子高挑,身材苗条,五官精致,曾经的她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只是,生活的艰辛,让这个近四十岁的、本该发福的女人,却过度显瘦,背还有些驼;且脸色蜡黄,眼睛深陷眼眶内,眼珠显黄,少光彩;额头更多皱,发根灰白,使人觉得她比实际年龄大很多。见到女儿,她就有股莫名的怨气,说道: “这下雨天回来干啥?又不能下地干活。” 林燕一时语塞,她看着疲惫的母亲,疑惑忧怨的眼神中仍然掩藏不住心中最深深处的本性渴望。她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钱包,从里取出三张大币递给母亲,微微笑道: “妈,这是我挣的第一份工资,送给你。” 胡婉茹拴好驴子,一边换着鞋子,一边淡淡的说道:“挣钱不易,你留着自己用吧。现在工作难找,没事少往家里跑。” 林燕咬咬嘴唇,迟疑片刻,说道:“哪?妈,你注意身体,我这就回砖厂上班去了。” 她转身去推自行车,欲出院门,背后母亲却叫住了她,道:“燕子,你等一下。” “妈,什么事?” “前几天你爸回来说,你在砖厂喜欢上了一个小伙子,是吗?” 林燕愣了一下,道:“爸、爸怎么说的?” “你爸说那个叫任笔友的小伙子很不错,他有意撮合你们。” 林燕脸上透出一抹红晕,道:“是、是吗?” “你爸的眼光从来都很差,你别听他醉言胡语的。” “笔友他……” “一个来砖厂卖苦力的农民工,能好到哪里去?又不知根知底,小心上当受骗。” “不会的,笔友不是那种人。” “妈也年青过,也经历过你这样的青春期。”胡婉茹幽叹一声,凄苦的笑笑,说道: “当年我们支边从福建来xj插队,大有从天堂忽坠地狱的感觉。北疆超过半年是冬季,刚来xj时,我们还戴着斗笠,脚趿拖鞋,身穿单衣,然而没几天,这里就下了一场大雪,使我们经受了一场生死考验;戈壁滩冬季干燥,嘴唇干裂,脸不擦油都要裂开脱皮,紫外线强流鼻血,当地人冬天都要戴皮手套、穿毡筒袜子。那一年我们的驻地被雪封,人员和货物进不来也出不去,没煤烧火取暖,我们便把自己睡的胡杨树床拆了当柴烧,为了活命,我们还吃过猫肉……我们南方人根本吃不惯当地的饭食,但为了生存,再难吃也得咽下去……” 说到这里,胡婉茹布满岁月苍桑的脸突然泛起霞光红晕,先前的沧桑感变得纯真稚气起来。原来,母亲笑起来真好看: “当时你爸爸是连队的拖拉机手,人也长得帅气,能说会道。我们在工作中相遇相知相恋,恋爱确实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 母亲回光反照似的纯真笑容消失在了无尽悔恨的回忆中,她怜爱的用手指梳理着女儿额头的缕缕刘海,说道:“燕子,妈妈当年跟你现在一样迷人。都说恋爱中的女孩容易被幻想冲昏头脑迷失自我,唉……我因为未婚怀孕失去当老师的机会,你爸也因此失去入党入职的机会。国家恢复高考,我又没精力复习,别的知青回城,我却回不了故乡。” 母亲的怨,母亲的苦,原来是从美妙的恋爱开始的。原来母亲可以过上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原来母亲可以以精致的形象留给人们,原来……林燕突然有一种负罪感,是自己拖累了母亲,她看着母亲苍桑忧郁的眼神,同情却又无奈的说道: “妈妈,我……” 胡婉茹凄苦的笑道:“燕子,妈是想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恋爱是美妙的,但一定不要犯傻,千万要守住红线,不要图一时快活而做下将来后悔的事。你的青春刚刚开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别犯你妈犯过的错。” “妈妈,我不会。” “不会最好,最好,妈妈相信你。”胡婉茹抚摸着女儿的脸,舒畅的笑道,“好了,你快回厂子去上班吧,干一行就得爱一行。” 林燕点点头,她推着自行车一步三回头的向院外走去。虽然是在家门口工作,终因餐厨工作的特殊性,她很难得回来一次。既回来,她就想着在家多呆一会儿,就自己的事多与母亲聊聊,以释自己心中疑惑。但终因自己在母亲命运中出现的不是时候,而令母亲悔恨难过,从此郁结于心。自己对于母亲,或许如当年鸡肋对于曹操,欲亲之却无味,欲弃之又不忍。她苦笑笑,在任笔友眼中,恐怕自己继为鸡肋的资格都没有吧? 鸡肋?鸡肋!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任笔友,丑蛤蟆,野……野骆驼,你不要狗眼看人低,今天你若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定要你高攀不起!林燕时快时慢的骑着自行车回砖厂,想起任笔友对自己的那副嘴脸,她心中亦是时恨时兴。丑蛤蟆,你不就是会个吟诗作诗吗,就自视清高目空一切了?凭自己的条件,那点不比吕希燕强,那点配不上你丑蛤蟆了?丑蛤蟆,你真是瞎了眼!她突然想到了郭燕和阿古丽,这两个都比自己优秀呢,那丑蛤蟆却也无意于她们。她们三人,哪个不优于吕希燕十倍百倍,却都败给了吕希燕,那丑鬼竟然都向吕希燕送上了求婚戒指。难道吕希燕还有自己尚未发现的优于自己的优点存在?那会是什么优点呢? 随着太阳渐渐地炙热起来,林燕的心情却变得迷茫起来,她把吕希燕其人想了个遍,终未发现其那未被发现的优点是什么。回去问丑蛤蟆吧!有了目的,她有了精力,便风车斗转的骑着自行车疾行归去。 刚到厂部,便发现父亲看着停在办公室外的三四辆小车出神,五六个体面的人在办公室里情绪激动的交谈着,郎中洋正陪着笑脸忙着泡茶招呼着他们。她忙向父亲打听此为何事,刘世龙醉眼都不眨一下,道: “都是找郎老板要帐的。这郎老板真不是个东西,有钱养小三,却没钱付货款,还有我们的工资也该发得了。” 第一七一回:维汉一家亲 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 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中华爱我中华爱我中华。 爱我中华,健儿奋起步伐。 爱我中华,建设我们的国家。 爱我中华,中华英姿焕发。 第一次有这种酥筋蚀骨的感觉!难怪天底下的男人都想女人,是因为这种酥筋蚀骨的感觉让人极度的舒爽畅服。难怪人们常说,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仇重陶醉于之前的巫山云雨,把进派出所的因因果果忘的一干二净,满心想着等有钱了再来。 他欢欢喜喜回到厂子,正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之时。今天没上班,这个点应该开饭了吧。他急奔向食堂,却无烟火气息,笼屉里的馒头瑟瑟的倦缩在一起,仿佛被人们遗忘了似的。 仇重一天未进食,早就饿的头眼发晕了,他也不管馒头冷硬难咽,抓起两个就往口中塞去。对他来说,只要不用钱,能吃能饱就足够了,从今以后,他要专心努力工作,并一切从节约出发,只为一个目标,多挣钱,多存钱,才会有资本去找那些小姐们风流快活。 宿舍里没人,想必老汉家与曹寿智去霍尔果斯口岸还没有回来吧。他喝着深井水,吃着冷馒头,一口又一口艰难的吞咽着,心想,等吃饱喝足了,就早点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好上班挣钱,然后好去风月场风流快活。 童筹中午喝了点酒,没想到却醉了,于是回到宿舍倒床便睡,待得一觉醒来,却已是黄昏。他心烦意乱,原来果真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原本任笔友与姑娘们出去游玩,独留林燕没去,这本是好事,他可以去约会林燕。但是林燕明显的只在乎任笔友,对他却爱搭不理的,这让他很受伤,心中除了对任笔友的忌妒羡慕恨,对这些女孩子的行为更是难以理解。想那男人哪里好了,帅不过吴芷,富不赢夏流,甚至勤不及自己,还带有天然残,却怎么那么招女孩们喜欢呢?他想不通,越想越愁怅,越想越烦闷,于是起床到室外散心。 临夜的天空却已是群星闪烁,天山方向却空旷星少,独独有五颗星星抱成了团。哎呀不好,那颗最耀眼的星星不就是任笔友吗?那四颗微亮的星星就是吕希燕、林燕、郭燕和阿古丽吧!她们都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去哪里了,现在在干什么呢?他心意烦燥,自己不仅失恋了,钱也没挣上,今年真是来错地方了,这个破砖厂!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李人国的房间,床上,正聚集着一众兄弟玩扑克牌赌钱。大家伙正赌得紧张激烈,对于童筹的到来,谁也没在意,各自仍专注于看牌审时度势下注紧张的亦乐亦悲。看着各人面前的金山银山,或大或小,还有那么几人却是一马平川,是输了或是将钱装进了自家衣兜里。其实看各人脸色,孰输孰赢已是一目了然,眉笑眼开者不少,垂头丧气的肯定出血了。 果然,郭琼英拧着史义旭的耳朵骂道:“龟儿子王八蛋,叫你飞了不听,这下安公服一了,又输了一顿饭钱。” 夏流乐得满脸花开,每次赌博,他都是收入彼丰。看着史义旭挨整,他笑道:“有女人在身边就是霉气,老毛驴,雄起。” 史义旭的脸色很难看,他也觉得是老婆败了自己的运气,而且还一而再的损毁了自己的形象。如今听夏流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冒火,便一拐子把老婆撞下床去,骂道: “你这个烂婆娘,给老子滚远些。” 毫无防范的郭琼英被丈夫撞下床,正巧碰在房中间的木柱上,木柱震动,房顶的尘埃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似一道烟雾罩落在众人身上,却无人理会,都专心玩牌赌钱。郭琼英晃晃头,感觉心窝子难受,自是悖勃然大怒,便似一头母狮般扑向史义旭,嚎叫道: “你个乌龟王八蛋操的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来势凶猛迅疾,史义旭还未来得及丢掉手中的牌,便被郭琼英一把抓住头发拖往地下。有钱人见状,唯恐自己的钱被搅乱被人摸了浑水去,纷纷忙手去抓钱。没钱人却静静的看着拉扯中的史义旭两口子。 郭琼英抓住男人的头发往墙上撞去,史义旭却显得毫无还手之力。看见父母突然又打架了,沙沙“哇”的一声哭将起来。也许是女儿的哭声惊醒了愤怒中的母亲,郭琼英又拽着男人的头恨恨狠狠的撞了两下墙,然后抛死狗般将男人摔倒在地,又踢了他两脚,然后抱起女儿愤然离去。众人刚松了口气,突然又闻听隔壁传来呯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夏流嘻嘻笑道:“遭了,老毛驴今晚上进不了屋。” 史丙宜忙将史义旭扶起来,轻声问道:“没事吧?” 能没事吗?肉痛事小,这面子丢得太大了!史义旭的老麻脸变成了猪肝色,他摔开史丙宜,冲出屋去便一阵猛踢自家的宿舍门。李人国忙说道: “不好了,要出事,我们快去劝劝他吧。” 任笔笙率先跟了出去,微弱的星光下只见史义旭正拾得砖头要砸门,他一把夺下砖头,道:“史义旭,你冷静点。” 史五来也沉声喝叱道:“莫球事干,好好的打啥子架。” “她个烂婆娘哪次打牌输了我整过她了?”史义旭恨恨的踢着门,未而语拉住他,道:“算了,史义旭,听老辈子的话,别再闹了。” “是啊,事情闹大了,让郎老板知道了不太好。”吴芷也劝道,“冲动是魔鬼,你们两口子都冷静一下。” “老子要进屋睡觉去。” 夏流道:“老毛驴,你屋都进不了,你还睡卵觉啊!来,我们再战三百回合去。” 史五来喝叱道:“夏流,你在这添什么乱,一边哑着去。” 童筹道:“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老毛驴,让郭大嫂冷静冷静,等明天就没事了。想睡觉到我那去,反正笔友也不会回来。” 任笔笙问道:“任笔友还没回来吗?” 夏流笑道:“书呆子有美女作伴,还回这破砖厂干啥哦?” 史义旭嘟咙道:“跟这个烂婆娘没法过日子了,老子明早上就走。” “走啥子走?一个大男人跟个婆娘家似的,小心眼,没肚量,你就是走遍天下也发不了财的。”史五来起火,道,“一个个闲着尽不干人事,都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上班。” “明天能上班吗?我看悬。”夏流嘻嘻笑着,道,“还不如我们来叼青,运气好的话可比上班强多了。老毛驴,你不想翻本吗?” “夏流,你别在这一粒耗子屎坏了一锅汤。都回去睡觉,明天上班。” 史义旭没有开腔,任由童筹拉着去了他的宿舍。好端端的心情被搅挠得七上八下,众人也就没了赌兴,各自散去不提。 单提这林燕,她侍候着父亲等人吃罢晚饭,将厨房收拾停当,也无心思看电视剧,更无法安稳入睡,便独自来到室外,望着遥远的星空呆呆的出神。此时,她心中很是后悔,早间如果不怄那丑男人的气,自己也不会被他们无情的抛下……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她郁闷寡欢的信步朝厂子走去,刚下到砖机食堂后面,便听见人声嘈杂,原来是史义旭两口子干仗,惊动了整个厂子。时闻童筹言说任笔友不会回来,夏流说任笔友乐不思蜀不愿回来,她便心烦意乱起来,转身往回走。看着孤独矮小的办公室里透出微弱的光线,她突然发现此地索然无味,呆在这里简直就是遭踏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唉!林燕叹口气,我这一整天都忙着相思那只丑蛤蟆,丑蛤蟆,你也有想过我吗? 她仰望着天空,那几颗闪烁的星星之下,就是天山吧,天山之外的世界,一定是诗与远方吧!即便是模糊不清的远方,有诗,应该也是一种享受吧。 客从远方来,赠我漆鸣琴。 木有相思文,弦有别离音。 终身执此调,岁寒不改心。 愿作阳春曲,宫商长相寻。 林燕胡思乱想着,时而愁肠幽思,哀凄切切,时而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她满脑子全是那个男人的影子,阳光忠诚却是迂腐憨蠢的男人,满腹经纶却似心思淫邪之徒。回想起曾经独处的那片刻时光,她就禁不住脸红心跳,男人是真男人,好色是真好色,愚蠢也是真的愚蠢。可气可乐和更多的无奈,只凭添她无限的郁闷烦燥。这世间哪有这样的人,满嘴孔孟之道之乎者也,却要与时俱进,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人,满脑子淫思邪念男欢女爱,却又男女授受不亲冥顽不化。 真拿他没办法! 原来,任笔友一众人等自派出所出来,便依来时的队列一路西行回厂。才出清水,他便碰上了自己的小学老师罗明,他很意外,更多的是高兴,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何况这人还是启蒙自己进入知识海洋的老师呢。他一激动,与老师促膝长谈,竟忘了时间如梭,临近黄昏,罗老师非要他们吃了晚饭再走。他乡遇故知,任笔友意犹未尽,便欣然同意,只可忧煞了众姑娘,但任笔友不愿离去,她们也只好同留相陪。 晚饭其实很简单,一人一碗西红柿鸡蛋挂面。另外,罗明的爱人李老师还专门为两个男人准备了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一碟猪头肉供他师生俩下酒。 如果上一次在砖厂的晚宴也算作是在汉族人家用餐的话,今晚就是古丽燕第二次在汉族人家里用餐了。由于宗教信仰饮食习惯的不同,古丽燕看着面前这碗色鲜味美的西红柿鸡蛋面迟迟不肯动筷。李老师笑道: “古丽燕,放心的吃吧,我用的是油葵油炒的鸡蛋,碗筷也是用开水煮过的,不带半点荤腥味。” 郭燕说道:“古丽燕姐姐,你尝尝,李老师做的面条真的很好吃。” 吕希燕也说道:“古丽燕,这没有外人,吃吧,不会有事的。” 罗老师笑道:“古丽燕,追根究底说起来啊,我们维汉两族其实有一个共同的祖先,是一家人。” 古丽燕道:“真的吗?” 罗老师点点头,说道:“根据《山海经》之《大荒西经》记载:有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北狄位于大荒版图西北,自然就是屡见《春秋》《左传》的狄人。另据《山海经》之《大荒北经》云:有犬戎国。有神,人面兽身,名曰犬戎。又云:有人名曰犬戎。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肉食。有赤兽,马状无首,名曰戎宣王尸。而狄戎是西北少数民族的总称。由此可见,炎黄子孙不仅指汉民族,还包括维吾尔族在内的其他民族。” 任笔友道:“这么说来,我们维汉是同根同源,早在五千年前就是一家人了。” 罗老师说道:“五千年前,黄帝入主中原,成为天下共主,并与当地土着族群融为一体,形成了今天的汉族。未进入中原而留在西域的黄帝后裔就是狄戎氏族,也就是现在的维吾尔、萨克和蒙古等民族。” 古丽燕被众人欢愉的食欲所诱惑,她用筷尖轻轻的拔动着碗里金黄色的煎蛋,偶尔又皱皱眉头。她对罗老师的话似懂非懂,问道:“真是这样吗?” 罗老师说道:“古丽燕,这么跟你说吧,这维汉的关系,就好比是笔友和他二哥笔笙的关系,他们是亲兄弟。所不同的是,笔友在xj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二哥笔笙在口里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但不管怎样,他们还是亲兄弟,他们的后代还是有相同的基因,有一个共同的祖先。” 古丽燕看着慈祥睿智的罗老师,心中一阵激动,一种久违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就好象那种回到家的感觉,家里安全、放松、有关爱、认同、包容、和谐与温暖。原来,古丽燕所在的村庄虽全是维族人家,但她们周边村庄却全是汉族人家,纵然是见过世面如她,也时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种生疏且窒息的紧张感。如今听罗老师讲清楚了维汉两族乃是同根同源,一种归宿感便油然而生,同是一家人,理应相亲相爱,共享安全幸福。她心情高兴,食欲瀑涨,再也经不起美食的诱惑,便愉悦的起箸进食。 任笔友和罗老师碰碰杯,小嘬一口醇和绵甜的伊犁河水,挑起一片猪头肉看了看,笑道:“古丽燕,你尝尝这卤的猪头肉,肥而不腻,滋糯粘口,真的很好吃。” 若是以前,古丽燕近距离闻见这大肉味儿,早就反胃呕吐了。意外的是,这次却没有,她心中反而还谋生了尝尝大肉滋味的逆天想法,只是铭刻于心的真主戒语令她没有勇气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于是她摇摇头,吞咽着口水说道:“我们不被允许吃猪肉。” 吕希燕说道:“罗老师,维族不吃猪肉的深层原因是什么?” 罗老师放下筷子,说道:“对维族同胞来说,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抛开信仰不说,维吾尔等民族不吃猪肉,应该跟自然环境有很大关系。从地理上看,他们都是生活在冷热极端干旱少雨的西北地区,这些地区不适合猪只的生长繁殖。从生产方式上看,维族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居所,而猪是定居型动物,不适合频繁的迁徙。这跟我们口里的有些老年人吃不惯羊肉是一个道理,他们总是闻不惯羊肉的膻味。” 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是生活环境与生产方式决定了人们的饮食习惯。古丽燕看看那盘鲜艳亮红的猪头肉,又见任笔友美滋滋优雅的嚼姿,满嘴润浸浸的灵动,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她真心想尝尝被任笔友无数次赞美夸耀的被称为天物的大肉。然而安拉的戒语却令她不敢越雷池半步,便酸悻悻的说道: “真主禁止我们吃自死物、血液、猪肉,以及诵非安拉之名而宰的动物。” “你们的真主也说过,为了活命,也可以适当的吃点猪肉,真主是会宽恕你们的。这说明你们真主的戒语也并非铁律,他也有与时俱进的精神。”任笔友突然有了主意,笑道: “古丽燕,我把这猪头肉变个法儿吃,保证你不会有负疚感。” 古丽燕美目闪动,道:“怎么个变法?” “到时你就知道了。李老师,我借你的厨房用用。” 李老师笑道:“笔友,别那么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些。需要帮忙吧,我给你打下手。” 于是,任笔友起身端起那盘猪头肉跟随李老师去厨房。看着男人槐梧的背影,郭燕好奇的问道:“雪芹姐,知道燕哥要把猪头肉变成什么花样吗?” 吕希燕摇摇头,只问罗明说道:“罗老师,能跟我们说说笔友读书时的情况吗?” 第一七二回:猪肉颂(二) 清炖猪蹄红烧肉, 爆炒腰花卤肠头。 老少皆宜比箸快, 贵胄贱口争相收。 猪生本是贫贱命, 维系民生任烹溜。 三十六般烹饪技, 文修武炼下厨州。 千百佳肴出妙手, 二十四味意尤厚。 净坛天下有因果, 俭存美食备荒忧。 他日民众欠口食, 汤盎憨憨解眉愁。 罗老师轻啜一口酒,说道:“笔友少时腼腆、爱口识羞,处处显得很拘谨,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痴呆愚笨。不过他的心思却是异常活络,在他眼中,一滴水可以是茫茫大海,一株小草可以是幽幽森林,一只蚂蚁可以是芸芸众生。” 古丽燕说道:“燕哥这是有什么病吗?” 吕希燕说道:“他这是臆想症。” 郭燕笑道:“燕哥这是在异想天开。” 罗老师淡淡的一笑,道:“笔友的想象力很丰富,小学阶段他的成绩一直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三年级以后,我每年都给他减免学杂费,还给他发奖学金。” 古丽燕兴趣盎然,道:“罗老师,有多少钱啊?” “不多,每学期三块五块不等。” 古丽燕轻轻的“哦”了一声,她有点失望,三五几块钱能算作是奖学金吗?对她来说,每天的零食都不止五块钱。 “我记得当时的学费是,一二年级是一块五角钱,三年级是三块五,四年级是五块钱,五年级是七块五角钱。”罗老师顿了一下,说道,“当时猪肉是八毛多九毛钱一斤,给笔友的奖学金,可以让他每个月都能吃上一斤猪肉。” 郭燕笑了起来,道:“难怪燕哥呆头呆脑的,原来是吃猪肉吃的。” “郭姑娘,可不能这样冤枉猪猪。”罗老师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一年春作首,六畜猪为先。猪对我们中华民族的生存发展来说,可算是立有大功的。我们的第一部诗歌总集巜诗经》中有云:‘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由此可知,早在五千年之前,我们的祖先就开始养猪食猪了。早在那个时候,但逢喜事,必烹猪宰羊贺之庆之。” 吕希燕盈盈一笑,呤声道:“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出征凯旋归来,人们就是杀猪向她庆贺的。” “不止是有杀猪庆功犒劳保家为国的将士,更有曾子杀猪教子的典故。” 古丽燕明显的兴致高涨,道:“杀猪教子,怎么说的?” 罗老师说道:“孔子有个弟子叫曾子。一天,曾?的夫?到集市上去赶集,她的孩?哭着也要跟着去。母亲对孩子说:“你先回家待着,待会?我回来杀猪给你吃。”曾?的夫?到集市上回来,就看见曾?要捉猪去杀。她就劝阻他说:“我只不过是跟孩?开玩笑罢了。”曾?说:“夫?,这可不能开玩笑啊!孩?可不知道你在和他开玩笑。孩?没有思考和判断能?,要向?母亲学习,听从?母亲给予的正确的教导。现在你在欺骗他,这就是教育孩?骗?啊!母亲欺骗孩?,孩?就不会再相信??的母亲了,这不是教育孩?的正确?法啊。”于是曾?就把猪给杀了,取其肉做成一桌好饭菜让孩子吃了。” 古丽燕笑道:“为一句话杀一条猪,也太小题大作了吧。要吃肉,可以去集市上买一点就可以了。我看是曾子嫌养猪又脏又臭又累,他不想养了,所以借故杀之。” 罗老师正色说道:“曾子是夏禹的后代,是孔子七十二贤徒之一,是儒家思想的重要代表人。什么是儒家思想?它是以‘孝恕忠信’为核心的,其‘修齐治平’的政治观,‘内省慎独’的修养观,‘以孝为本’的孝道观,至今仍具有极其宝贵的社会意义和实用价值。曾子参与编制了《论语》、撰写《大学》、《孝经》、《曾子十篇》等作品。曾子在儒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后世尊为“宗圣”,成为配享孔庙的四配之一,仅次于‘复圣’颜渊。后世几千年,各朝各代的读书人的课本四书五经中,就有巜论语》和《大学》。” 古丽燕尴尬一笑,道:“巜论语》我知道,就是记录孔圣人言行的书。” 罗老师有点意外,道:“你知道《论语》?” 古丽燕信心满满,道:“阿里木向我讲过,我记得开头三句话是: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罗老师点点头,又听古丽燕说道:“燕哥也经常之乎者也讲论语,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男女有别,当授受不亲!罗老师,我认为论语就这句话不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还授受不亲啊?” 罗老师笑了起来,说道:“古丽燕,男女授受不亲是孟子说的,不是孔子说的。” 郭燕问道:“罗老师,孟子的男女授受不亲真的是手指都不能碰吗?” 吕希燕似笑非笑,道:“笔友说的,不是夫妻情侣的男女,当授受不亲!” 罗老师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们一直误解了这个词语。孟子的原话是,‘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这里的亲,当作亲昵亲蜜讲,授受是给予接受的意思,意思是男女交往,不要表现的太过亲蜜,这是礼制要求的。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表明了礼制在儒家心中是可以灵活变通的,这也是儒家以人为本思想的体现。这又返回上一句来讲,什么样的男女在什么情况下当遵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制呢?当然不是夫妻情侣的男女必须授受不亲了。纵观孔儒一生,他们其实是非常尊重女性的,这从孔子编辑的《诗经》中就可以看出来。排在《诗经》首位的诗歌《关雎》就是一首男追女的爱情诗歌。这里面没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更没有依财仗势的强霸强娶,有的尽是男子为讨女子欢心的各种谦卑。不是真心尊重女性的人,是断不会喜欢这类诗歌的。而且,《诗经》中这类诗歌还有很多,足见孔儒一家也讲个男女平等婚恋自由的,孔圣人是很尊重女性的。” 郭燕看看吕希燕频频点头,想了想,问道:“罗老师,孔子也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他这不是明显的看不起女性吗?” 古丽燕道:“对,是有这么一句,燕哥解释说:跟无德的女人很难相处,你亲近她的话,她就会无理,疏远她的话,她就会报怨。” 罗老师摇摇头,说道:“孔子的确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历代译文为:孔子说,‘只有女子和小人是很难教养的,亲近了,他们就会无礼,疏远了,他们就会抱怨。’这样理解的确会让人们认为孔子轻视妇女。但事实却是,千百年来,人们都错译了他的意思,因为在春秋战国时代,‘女’字大都读音为:ru,代替‘汝’字使用,而‘汝’字译成今天的白话,就当‘你’讲。这样去理解,把上面那段孔子的话,译成白话就变成了这样:只有你们这些人和小人是很难教养的,亲近了就会无礼,疏远了就会抱怨。我研究过《论语》全部的语录,发现凡出现‘女’字的地方,除了一处特指名称,即女乐,指舞女外,其他均应读为‘汝’,当‘你’讲,这段话应当不例外。” 吕希燕很是高兴,她看看古丽燕,又看看郭燕,问道:“罗老师,孔子这句话中的你们指的是谁啊?” “孔子是对他的学生说这句话的,类似的话有,女二三子,就是你们这两三位。论语里几乎没有讨论过女人的事情。而且女子也不是女人那么简单,意义比较狭窄,很难想象孔子会跟徒弟谈论女性话题。日常教学中,孔子倒是喜欢怼学生,但这种怼,大多是一种熟人之间朋友之间的那种恨与爱。所以,当孔子对弟子们不耐烦的时候就损他们,你们这些家伙啊,跟小人一样不好伺候,离你们远了,就抱怨,近了,又不尊重我。这其实是很多老师和学生相处的真实感受!” 吕希燕笑了,道:“罗老师,您和笔友相处有这种感觉吗?” 罗老师呵呵一笑,刚要说话,却见任笔友端一大盘菜走了过来,老远就乐呵呵的说道:“来了来了,猪八戒掉油锅里来了。” 他把一大盘金黄色的油炸面饼放在桌子中央,说道:“古丽燕,你尝尝这味儿如何。”他给吕希燕挑了一块,又邀请郭燕罗老师李老师等人品尝。 古丽燕心中凝惑,不是说吃猪头肉吗,怎么是一盘面饼呢?但是这黄金叶似的面饼鼓鼓囊囊,看着都令人涶涎三尺,更甚那油酥焦面的五香味儿直扑面门而来,任你意志再坚也想先尝为快。她挑起一块面饼,看看众人,果见众人都爽爽的咬口面饼,美美的咀嚼着,除了嘎嘣脆的声音,任何话语都显多余。再难禁的诱惑,古丽燕也爽朗的咬一口面饼,外酥里嫩,酥脆的焦面和着鲜嫩滋糯的肉片在口中散发出淡淡的椒盐卤香味儿,令她食欲大增,便不顾形象,津津有味的大吃起来。 这就是猪头肉?这就是穿着黄金甲的猪头肉!原来猪肉是这味儿,鲜嫩糍糯!原来猪肉是这味儿,肥而不腻!原来猪肉是这味儿,丰盈圆润!原来猪肉真是天赐美食,难怪燕哥那般可爱!难怪不食猪肉的民族是少数民族,原来真是暴殄了天物! 古丽燕一连吃了三个黄金肉包,感觉有点饱了,她放下筷子,擦擦油浸浸的嘴唇,道:“燕哥,这下油锅的猪头肉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叫锅包肉。”见古丽燕放下心结,破戒吃了猪肉,而且还上瘾了似的,任笔友便满满的成就感,说道,“这锅包肉是着名的东北菜,深受人们的喜爱。清道光年间,滨江道台杜学瀛经常在道台府里宴请国外的宾客。由于外国人喜欢吃甜酸口味,北方的咸浓口味令外宾们很不适应。为了讨好外国使节,道台杜学瀛就命府内厨师变换菜肴口味。几经冥思,道台府首任厨师郑兴文就把原来咸鲜口味的焦烧肉块改成了酸甜口味的菜肴,这一改也就出现了新的菜肴,郑兴文按照菜肴的做法称它为锅爆肉,可能是洋人在点菜的时候发音有问题,到了现在就被叫成锅包肉了,辽宁菜中的锅包肉用的是番茄汁,也是另一种风味。我的锅包肉用的是卤猪头肉加豆瓣酱汁挂糊炸制而成,怎么样,是不是有川味的风韵在里面?” 吕希燕吃的满心欢喜,口中淡淡的说道:“你呀,总是爱胡乱篡改经典。” 郭燕吃撑着了,她放下筷子,笑道:“燕哥这是在创新。” 古丽燕道:“就是,只有创新才有发展。” 吕希燕不爽,道:“篡改经典怎么能叫创新呢,简直就是创伤。李老师,您说是吗?” 李老师逐一看看三个女孩,见任笔友只顾低头吃饭,便微微一笑,说道:“雪芹,对人文历史的篡改不是创新,是创伤,是胡来,是数典忘祖。不过就某一产品的篡改,只要改出来的新品更加符合人们的生活习惯,那这就是变通,是创新,对这种行为,我们应该支持。” 罗老师也笑着说道:“有个成语叫殊途同归,意思你们都知道吧!就好比这锅包肉,所谓正宗派的东北一带是加蕃茄汁,味儿酸酸甜甜的,很适合东北人的口胃。笔友呢,只是在辅料上作了调整,用的是辣子酱,香辣味儿的,很适合四川人的口味。但这道菜的本质并没有变,主料都是猪肉,都挂糊下油锅,都叫锅包肉,都是美食,作用都是饱人胃,养人命,这就是创新。所谓的篡改,它是有特定对象的,比如对人文历史的篡改,把黑说成白,把恶说成善,简直是颠倒乾坤。” “原子弹下无冤魂!” 任笔友放下筷子,揩揩嘴,道:“好在我们国家也有这东西,要不然我们的腰板儿哪里站得直哦!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的前辈英烈在那个艰苦岁月里能造出原子弹来,除了先辈们的努力外,这小小的猪肉也是作出过不小贡献的。” “原子弹跟猪肉能有啥关系?”吕希燕不屑一笑,道,“你一天天尽干些无中生有的事,人家篡改还有底本可依,你呢,全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任笔友嘿嘿一笑,说道:“前辈们研究原子弹那会,国际上被美苏孤立,国内逢三年自然灾害,正是我们国家最困难时期。有多困难知道吗?毛主席周总理三个月都吃不上一回猪肉,人们都摘树叶剥树皮刨观音土充饥。就是在那样艰苦的岁月里,为了保证原子弹研究能顺利进行,毛主席下令,周总理亲自为科学家们制定菜谱,其中最奢侈的就是每周让科学家们聚餐一次,吃红烧肉,而且管够。” 古丽燕道:“燕哥,红烧肉好吃吗?” “简直太好吃了!”任笔友咂咂嘴,那模样就象是在品尝极品美食一般,简直诱杀一切凡俗之人,“挑一块红烧肉入口,唇齿轻合,瘦肉酥韧有致,干而不柴;肉皮滑嫩而粘糯,咬劲在似有似无之间;最后舌头一嘬,中间那一层夹一层早已走了油的肥肉一下子就溶解在口中,留下一股肉的香味在唇齿之间,久久不能散去。” 古丽燕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道:“红烧肉是用火烧的吗?” 吕希燕道:“红烧肉是油煎水炖而成的。” 郭燕说道:“我知道,毛主席最爱吃红烧肉了!燕哥,红烧肉有什么典故没有?” “吃红烧肉象征着今后的生活过得红红火火!这道菜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出现了,当时是作为药食出现在人们餐桌上的,它适宜阴虚不足、头晕、贫血、老人燥咳无痰、大便干结,以及营养不良者食用。而且只有富贵者才能吃得起,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 罗老师说道:“笔友,苏东坡说过,黄州好猪肉,价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怎么能说一般人家吃不起呢?” “罗老师,那是在宋朝以后,宋朝以前,猪肉可是奢侈品。《国语·楚语下》载观射父语: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炙,庶人食菜。《尚书·洪范》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礼记·王制》说:“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 从历史记载来看,吃肉这种行为已经上升到“礼”的层面了。所谓的“礼”,实际上就是肉类产出少,所以用“礼制”赋予吃肉的“稀缺性”“神圣性”。若是猪羊满地走、牛马贱如土,何须以“礼”而“制”! 太史公也不会在《史记·货殖列传》中称:“陆地牧马二百蹄,牛蹄角千,千足羊,泽中千足彘。”而且,大汉武帝最初的名字就叫刘彘,彘者,猪也。可见当时猪肉之珍贵!而且在楚汉争霸时,猪肉也彰显着存在感。《史记》: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扑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目视项王……项王曰:“壮士!赐之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而啖之。楚霸王大宴诸侯,猪肉能够登上正席,可见其在上流社会食谱中的地位!” 第一百七十三回:红烧肉(一) 红烧肉,肉红烧,糖酒盐合出七巧。一巧豕当肥,农家安居如意为。二巧糖普惠,五谷丰盛民生维。三巧酒会飞,东西南北路通随。四巧盐无税,千百佳肴足味蕾。五巧厨精贵,糖酒盐合调百味。六巧人贤惠,海北天南聚融会。七巧国泰维,天下一统人共醉。 李老师收拾亭当餐厨清洁卫生,适逢任笔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众人也是兴趣高涨,便笑道:“笔友,几年不见,果然当刮目相看了,你都快成历史百科全书了。” 任笔友说道:“主要是罗老师教导得好。” 罗老师欣慰的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再说了,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鉴今。我们中国人的宗教就是历史。孔子说过:读史不读经则罔,读经不读史则殆。,《礼记·经解篇》已有警示:“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洁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我们在阅读《春秋》这样的史书时,如果缺乏稳定的是非观念,就可能心神混“乱”。往古以来,中国知识分子都读经史子集,又以经史为核心,而古人总是先读经,而后才读史。因为史所记载的是变、乱,经所记录的乃是常道。通过读经,人们树立起基本的是非善恶观,而多少具有道德和政治判断力。有了这样的心智基础,史书所记载之变、乱,也就可被当成资以“鉴戒”的案例集。在这样的观念框架中,邪恶的人、事正好可以成为进行自我道德思考、修养的材料,或者发挥“资治”作用,而不会成为教唆悖乱、训练阴谋术的教本。还有,经记录的是华夏文明成长史中最为重要的人物的言与行。故而,华夏文明永昌不衰的全部基因密码,就隐藏于经之中。经部古之圣贤大成智慧,集一生情感抱负说大道之言,俗人读经多难神交圣贤,盖其不能正襟斋心去妄求真,何谓之:经者圣贤大情感,太阳也,俗人斋心去妄,少阴也,阴之极致则阳动此乃神交圣贤之境也。史部古之大成智慧者泯灭俗情而言物人迹事,客观理性载史为书鬼神莫测也,俗人读史多难渐入佳境,盖其不能风云际会情感突起,何谓之:史者灭俗情存天道,太阴也,俗人真情涌浪,少阳也,阳之极致则阴柔和合有感而所得也。” 古丽燕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心中依然有所惦记,道:“燕哥,你还没说红烧肉是谁发明的呢?” 郭燕笑道:“古丽燕姐姐,你这么快就开始惦记起猪猪了吗?” 吕希燕瞅了任笔友一眼,对古丽燕不阴不阳的说道:“有时间了让丑蛤蟆给你做回红烧肉解馋如何?” 李老师微微一笑,道:“雪芹,丑蛤蟆是笔友的外号吗?” 任笔友打个哈哈,道:“说起这红烧肉啊,就不得不提苏东坡了,这道菜虽不是他发明的,却是经过他的手发扬光大的。先是他被贬黄州,便自号东坡,作了《食猪肉》一词:黄州好猪肉,价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早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从这首《食猪肉》诗中,不难看出东坡先生也深谙红烧肉烹饪之道!后来他领导人们抗洪救灾为民谋福利,人们为感谢他,也知道他喜欢吃猪肉,便都把自家的上好猪肉赠送与他。东坡先生也没推辞,而全数收下后,他令人将猪肉切方块,按他的方法焖炖好,又逐一回赠给人们。由于他做的猪肉选料讲究和调味精细,人们吃后都惊呼美味,便使这猪肉在江浙一带迅速火爆起来。为了纪念东坡先生的恩情,人们便给他送回的猪肉取名叫‘回赠肉’,也有叫东坡肉的,其实就是红烧肉,跟我刚才做的锅包肉一个道理,都略微的改变了一下烹饪技法而已,属创新一列。” “不过我们现在吃的红烧肉中,却是以毛氏红烧肉最为出名。”任笔友继续侃侃而谈道,“毛主席吃的红烧肉被称为毛氏红烧肉,它与传统的红烧肉不同的是加有辣椒,毛主席有句名言,不吃辣椒不革命。当时的红烧肉是用酱油给肉上色的,有一次,毛主席视查酱油厂,发现酱油长蛆了,便从此不吃酱油了。可他爱吃的红烧肉怎么办呢?不用酱油,厨师就用炒糖汁给红烧肉上色,没想到用糖色烧出来的红烧肉更加香甜滑润可口,从此就更加喜爱红烧肉了。所以,才有了后来他御点红烧肉为核科学家们解馋补脑。” 古丽燕看着任笔友,眼前浮现了一盘色泽鲜亮五香四溢的红烧肉,她舔舔嘴唇,道:“红烧肉真有那么好吃吗?” “绝对是人间极品美味。”任笔友笑笑,道,“说起红烧肉,我不仅想起了一个人,要是没他,苏东坡可能也吃不起红烧肉。” 郭燕忙问道:“谁啊?” “就是王玄策。” “王玄策是谁啊?” “王玄策是大唐贞观年间杰出的外交官,他四次奉旨出使印度,对中印影响非常之大之广,没有之一。之所以说吃红烧肉不能忘了王玄策,是因为王玄策第二次出使印度,带回了制糖术。我们都知道,红烧肉最离不得的佐料就是白沙糖。” 吕希燕道:“唐朝之前我们没有糖吃吗?” 罗老师道:“其实,我们的制糖术最早可以追溯到商朝。在《诗经·大雅》中有“周原膴膴,堇荼如饴”之句,《楚辞·招魂》:“胹鳖炮羔,有柘浆些”。《诗经》中的饴,是淀粉糖,是用米和麦芽糖化后熬煮而成;《楚辞》中的则是指蔗糖了!说明早在春秋时期,华夏就开始了制作蔗糖的历史。只是当时粮食产量低,人都不够吃,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制糖,糖在唐代以前那是绝对的奢侈品。” 任笔友道:“王玄策第二次出使印度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进印度较为先进的制糖术。当印度的制糖术引入中国后,中国人又对其法进行了改进,就制出了白糖,史书载,其色味愈西域远甚。关建还是制糖成本降低了,产量提高了,老百姓可以随时吃上甜甜的糖了。要知道,人体主要能量提供者就是糖,有能量就有体力,很难想象一个弱不经风的民族能够创造出太平盛世的景象来。” 李老师说道:“我记得早几年,国家都是按计划为我们提供白糖的。” “我还记得我母亲背着我拿着糖票去供销社排队买糖的情景。”任笔友笑了起来,道,“现在好了,可以随便吃糖了,更可以随时吃红烧肉了。” 吕希燕白了男人一眼,道:“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 “民以食为天嘛!几千年来,我们老百姓只有今天才能吃得饱饭,这只是才刚刚开始,将来,我们不但要吃饱饭,更要吃好饭。” 罗老师说道:“确实,我们是从近几年才开始吃饱饭的,我们的目标不但是要吃饱饭,而且是要吃好饭。” 正说话间,里屋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李老师忙着起身往里屋而去。众女面面相觑,罗老师笑道:“是我家老二醒了。”吕希燕首先反应过来,也起身跟了李老师去,并欢喜的说道:“我也看看小娃娃去。” 古丽燕郭燕互视经秒,便也兴至盎然的跟去看小娃娃。任笔友看着女孩们的背影消失在里屋,想了想,说道:“罗老师,之前她们在场,我不方便相问,您怎么来了xj?” 罗老师见问,猛喝一口酒,由于咽的急,竟被呛住了,他急促的连咳数声,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他苦笑。 “罗老师,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跟你一样,砖厂搬砖。”罗老师看看房屋,道,“除了这房租,勉强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那,罗老师,你后悔吗?” 罗老师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道:“不后悔,这只是暂时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笔友,来,我们喝酒。” “罗老师,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醉了,就没法赶路了。” “没事,喝醉了就在我这歇息了。放心吧,我这屋歇得下你们的。来,干杯!” 杯中酒在煞白的灯光中泛起微微波澜,然后被倾倒入口,略一憋息,便囫囵咽下,久久之后才又听到一声幽叹。这一声幽叹,源自老师内心深处被激起的波澜,是为背井离乡的艰辛而感叹…… 谁又被抛弃了? 没有谁能留得住他,史义旭走了,走得很绝决,他是狂风暴雨般的来,寂静无声的走。郭琼英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史义旭跟空气一般,与她无关痛痒。只有沙沙伤心的哭了好一阵子,当妈妈给她拿了一颗糖吃时,她便破涕而笑了。 史五来突然有一种自己成了孤儿的感觉,被人抛弃的滋味比醉酒还难受。他想把自己灌醉,偏巧被郎中郎撞个正着,被一顿好骂,他才懵懵慒慒的去招呼众人上班。 未而语上班最积极,他永远有挣不够钱的理由,如今燃眉之急是给小儿子凑结婚的彩礼钱。生儿养儿于斯,给儿成家立业,作为父亲,纵使他能力有限,他仍得操这份心,免得遭人戳脊梁骨。 白善一张黑脸放谁面前都令人感到不舒服,仿佛谁借了他的裤衩子穿没有还给他似的。当然,他也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可以借人穿的裤衩子。看着凄凄惨惨戚戚的砖厂,看着素相素衣的同事们,他总也摆脱不了心情的郁闷,看谁都不顺眼。 童筹骂骂咧咧鸭子般走路,今年生活无保障,爱情无着落,全拜任笔友那家伙所赐,他不仅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工作,竟还拐跑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雪公主。他有心离开这破砖厂跟史义旭去果子沟挣大钱,又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跟林燕的这段缘份。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开始,可他却饱尝了失恋的酸苦。如果就此放弃,自己岂不白白难受一回? 夏流总算摆脱了陈燕的纠缠,他松了口气,却更多的烦忧侵扰人心。自己哪点比任笔友差了,为什么一个个的美女都随他而去?林燕的泼辣率真,郭燕的静雅娴淑,阿古丽的耿直豪爽,哪一个不是人间尤物?能得其一便足以让男人幸福到死的女人,却全跟了那丑蛤蟆去,真是可恨!他趿着鞋子,缩着脖子倦着手朝砖机走去,无意识的又想起和陈燕曾经的小日子,无意识的长叹一声…… 自从宙斯把四脚四手两副面孔的人劈成两半,每一半都急切的扑向另一半,他们纠结在一起,拥抱在一起,强烈的渴望融为一体,人世间使产生了爱情。任笔笙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是家中的那个已是自己两个孩子的妈妈的她,还是身边这个曾为人妇今又为自己情妇的她,或者两个都是。都是的话,那就不是四脚四手两副面孔的人了,而是成了怪物。他感谢眼前的她让自己的欲火得以燃烧,他欠疚于家中的她,是她给了自己家的一切。当她送他到家外的公路上,双眼满满不舍的默默的望着他,他知道自己找了个好妻子,他坚信自己断不会负了妻子的。然而,夫妻分离,他才知道,作为男人的这一半是多么的孤独寂寞。曾经,他总是在焦灼中煎熬,在烦躁中冲动,在幻想中陶醉,在失落中哀怨着,柔肠寸断而苦度长夜。他庆幸遇到了眼前的这个她,她让他冲动有目标,陶醉入梦乡,长夜终变良宵。但是,这一切,都从她告诉他她怀孕了那一刻而变得苦楚难咽了…… 杨忠祥却以为自己听信了馋言,误入了歧途,才落得如今颜面尽失的下场。想想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还是安心多挣点钱回家,让今年的遗憾少一点。然后,只盼着下雪回家,和家中的另一半过正常人的生活。 表妹已经公开和郎中郎出双入对了,昨儿半夜她才被他送回来。辛吾能弄不明白她咋就那么大性趣…… 这是男人的奇耻大辱! 但辛吾能却无言以对,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想曾经的自己,那是何等的威风啊……唉,他无力的长叹一声,默默的披衣出了门去上班。 老大远,他看见吴芷奔跑着向厕所跑去,竟莫名其妙的羡慕起这个男人来。这个男人英俊,健康,关建是他风流潇洒,见多识广,哪象自己守着一个尤物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她肆意妄为。 其实,吴芷内心的苦是没人知晓的。所谓乐也女人,愁也女人,他做梦都想着女人,有女人爱,最好是类似于林燕郭燕古丽燕那样的女人,不仅人美丽漂亮,而且家中有钱,三人中能得其一,那自己这一生就幸福美满了。可惜,她们都随丑蛤蟆去了。奈何,她们都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也许,是自己臭名在外所至吧!即使自己不是五毒俱全,但染上黄赌的恶习也足以玷污了自己帅气的形象,尤其是自己染上过黄病,谁个好女孩子能接受自己啊!很多次,他后悔,立誓不再沾黄涉黄,奈何青春男人总是冲动,在没有爱人可以解决问题时,他总是忍止不住的向往那风月场所之风月韵事。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看着这帮子弟兄,一个个都哭丧着脸,走路都没精没神的,肯定都是因为女人。 仇重于众丧尸中,独显高大伟岸,唯一的健康阳光。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一个通字,竟包治了他的百病,不仅令他筋骨舒爽,更令他心旷神怡。他心中偷偷的乐着,难怪说女人是医冶男人百病的灵丹妙药,是神药。他早已下定决心,努力工作,多挣钱钱,好求神药。 想到兴奋之处,他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情歌来:“妹妹你坐床头,哥哥我在床边走……” “臭虫,快闭上你那臭嘴,你这歌声比那丑蛤蟆唱的还难听。” 仇重没生气,除了那丑蛤蟆任笔友,他实在是看不起这帮家伙。你看这帮家伙,一个个愁眉苦脸病怏怏的,哪里有点男子汉气质?他不屑的摇摇头,继续唱着情歌自嗨自乐。 史丙宜笑道:“臭九,你捡到啥子宝贝了吗,这么高兴?” 曹寿智嘻嘻笑道:“臭九肯定梦到光勾子婆娘了。” 仇重道:“你龟儿子滴水不漏才梦到光勾子婆娘了。” 杨忠祥脸色一沉,道:“想光勾子婆娘美容店去,这是工作场地,不谁说那些霉牝话。” 慑于杨忠祥的淫威,仇重不敢再出声了,但他心中却在那温柔乡中纵情奔放…… 第一七四回:道法自然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 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 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 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小娃娃的哭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众人,吕希燕揉揉眼,见李老师正在给孩子喂奶,而古丽燕郭燕仍旧睡得酣。李老师对她歉意的笑笑,说道: “雪芹,不好意思,孩子的哭声打搅了你们的清梦。” “哪里,是我们打扰了你们。” 吕希燕歉意十分,也好奇十分,她凑近前去,痴痴的看着小娃娃津津有味的吸吮着妈妈的乳汁。小娃娃嘬啊嘬着妈妈的乳汁,不时翻个白眼瞅瞅眼前这个妈妈似的人,脸上始终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李老师,给孩子喂奶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痛并快乐着!”李老师怀抱孩子调整一下姿势,微微笑笑,道,“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女人最大最珍贵的礼物。孩子吸奶时,心里会有麻酥酥的感觉,之后会非常舒服,非常有幸福感。知道吗,在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生下了在自己肚子里待了十个月的宝宝后,并且给宝宝哺乳着自己的乳汁,这是一件多么自豪而且伟大的事情啊!我想,这是每个妈妈生完孩子后最大的感慨吧。母亲不容易!所以,每个母亲,都是天下最伟大的母亲。” 吕希燕轻柔的抚摸着小娃娃鲜嫩的小脚,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茫。李老师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雪芹,我看你和笔友的关系非同一般,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 吕希燕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她还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古丽燕问她,她轻描淡写的带过,结婚对她来说,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漄。大姐和大姐夫的婚姻多少有些老一辈人的模式化,经媒人介绍,相亲,订亲,然后商谈彩礼择吉日结婚,然后,他们就幸福的生活着。二姐二姐夫也是经媒人介绍相的亲,然后谈了几天恋爱,然后就领了证,两人就出去旅行了几天,没有办婚宴。她的意识里,总还是以为二姐没有出嫁。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二姐在家里呆的时间还跟以前一样,只是偶尔去朱家住住。她幻想过各式结婚的场景,心中却总是不踏实,大姐一家很幸福,可是大姐每次回家来,妈妈总是催促她快些回去。她心疼父母辛苦把自己养大能挣钱了,却出嫁去孝敬别家父母,她有点心酸。二姐的婚姻也蛮和谐的,但她总感觉二姐的婚姻少了点什么,心中有种莫名的隐忧。 有时她也认为,表哥表嫂的婚姻模式也适合自己,恋爱着,同居着,有了小娃娃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雪芹,你在想什么呢?” “李老师,你们四川结婚都有什么程序啊?” “首先是相亲,然后交往、订婚、双方商量婚期彩礼,就这些。怎么,你们xj不是这样吗?” “也、也一样。”吕希燕又问道,“你们那彩礼一般是多少?” “这个不一定,我记得我结婚时,你们罗老师给我们家的彩礼是他十个月的工资。” “罗老师当时的工资是多少啊?” “他是公办教师,工资好象是一百多点吧,我当时是代课老师,每月只有七八十元的工资。” 小娃娃吃足了奶,又甜甜的睡去。李老师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站了起来,道:“雪芹,走,帮我做早饭去。” 吕希燕跟着李老师出了内室,外室已经空无一人,看来任笔友与罗老师去了室外。 今天是个好天,太阳早早地起来驱散了夜的寒冻,并将大地妆扮得多姿多彩,人们在炫幻的晨曦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看着不远的凹处砖厂里往返不停工作的人们,任笔友想起了自己所在的砖厂和曾经工作的场景与此是何等的相似啊!他突然有一种闲适的感觉,一种出世的洒脱心态油然而生,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驾车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罗老师,老子当年西出函谷关,真的是驾着牛车去的吗?” “应该是吧!《易经》说,“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说明牛和马很早就作为交通工具被人类使用了。我们人类很早就认识到牛对这个世界的重要性。《说文解字》称,“牛,大牲也。牛,件也。件,事理也。”“物,万物也。牛为大物,天地之数起于牵牛,故从牛勿声。”《易经》说:“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说卦传》称“坤为牛”,意味着牛是滋养万物的大地的象征物,牛有“厚德”。可见,在古代,牛就真的很牛,受人们的敬重。至近现代,人们还在以牛喻人,鲁迅有诗云: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稍顿,罗老师继续说道: “在易经中有两种人生之道:乾道和坤道。乾为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为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乾天马,天马行空,表达“健进”;坤地牛,如牛负重,表达“柔顺”。牛这种动物是人类耕地、负重的帮手,亲近人类和土地,而且性情沉默温和,最俱“厚德载物”的象征意义。 以倡导“柔弱胜刚强”的老子的思想,就是“坤道”。坤为地,大地之德即自然之道。 在古人的观念中,东方是青色,属木,而青木又代表生机勃发的春天,象征着“生生不息”的自然之道。因此,青牛象征着自然与自然之道。所谓牛中有道,道中有牛,从这种意义上来讲,青牛便是老子思想的象征。所以,人们眼中的老子总是骑着青牛的样子。” 任笔友环视一周千疮百孔的大地,说道:“罗老师,我们是不是在破坏自然之道?” “这是发展之道,是生存之道,也是自然之道。” “我听说十多年前,这里也盛产水稻,有塞外小江南之称,只因取土制砖后,就再也没能产出过水稻了。” 罗老师看看脚下的水渠,说道:“沿着这条二道渠往上游走,就是伊犁河,伊犁河边有林公渠,那才是xj的粮仓,真正的塞外江南,那的土地比这的肥沃多了。人类要生存,要发展,总是要向大自然索取点什么的,只要这个索取不动自然之根本,不改变自然之自然,就无可厚非。”罗老师极目远眺,威峨壮美的天山在晨曦中炫光闪闪,犹如一座瑰宝外溢的宝库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他继续说道: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蹬绝顶我为峰!能沿着这河渠逆流而上,去找寻林公当年的足迹,想必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任笔友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壁?千仞,?欲则刚。罗老师,要不我们今天就去寻找林公当年的足迹如何?” “我哪有那雅兴哦,还是你们去吧,唉!” 任笔友看看老师仰望着天山之外家的方向,逆流而上的林公渠隐逸于茫茫青黄之下,他突然有无限感慨。这东来西去之流水,看似无情留恋生养它的山脉,却是绕着数不尽的弯弯折折坡坡坎坎,尽可能多的滋养着身边那些一木带林的自然根基。更幸运的是,它遇上了“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趋避之”的林公,终使它成就了伊犁河谷塞外江南的美誉。 “我们回去吃早饭吧。” 罗老师转身往回走,说道:“笔友,你们砖厂效益如何?” 任笔友将半截砖坯踢进沟渠,道:“红砖卖不出去,厂子没钱发工资,连买煤炭的钱都没有了。可我们的郎大老板却还忙着养小三,估计啊离散伙不远了。” “我们厂效益还不错,要不你到我们厂来干吧。” “还是不了。”任笔友捋捋寸长微卷的头发,道,“临近冬季了,我得帮厂子卖点砖出去,要不然几十号兄弟们可真没钱回家过年了。” “哦,我忘了你曾经搞过销售卖过酒。怎么不干了?” “上过当,栽了,加之我不善饮酒,所以干脆辞职不干了。” 罗老师笑道:“这不是离职的主要原因吧?但不管怎么说,都希望你能达成所愿。” 郭燕古丽燕正忙着往餐桌上端饭上菜,见到他们进屋,古丽燕忙笑脸相迎,道:“燕哥,罗老师,吃饭了。” 郭燕笑道:“燕哥,这白菜是古丽燕姐姐炒的。” 早饭是米粥馒头炒白菜。见到久违的大米,虽然是稀粥,但任笔友依然很兴奋,把个稀饭喝得咕噜咕噜直响,犹如是一曲节凑感很强的撞击韵乐曲,竟也勾引起了众人的食欲,便也纷纷效之。 晨起空腹吐纳新, 粥麦绿果味单清。 尊亲爱人互守望, 时时刻刻快乐心。 快乐早餐过后,任笔友等人辞别罗老师一家人,便也沿渠岸逆流上行。本来吕希燕心系工作,想着回厂上班的,终因任笔友执意要去寻找林公古迹,而古丽燕郭燕竟也同声附和,吕希燕也只得怏怏不乐地一同前往。 一条马道依俯在沟渠旁边向南北方无限延伸,时不时有马车驴驾南来北往,偶尔有拖拉机突突的拽着鬼步舞通过,并刮带起黄漫漫的尘土迷人视线,久久方才散去。 旁边,是一株株静如幽兰的高梁,她们一排排整整齐齐象妩媚含羞的大姑娘,随着朝阳渐暖,便都风情万种的向往来行人尽情展示着自己的朗朗秋韵。越是逆流上行,越是广垠无限的高粱地。在那青翠绿莹中孕育着的高粱穗子,象是刚被阳光点燃的火把,一点点一团团争先恐后的燃烧起来,逐渐汇聚成一望无崖的火海,烧红了半边天。 密密沉沉,整整齐齐,列阵成行。 正秋高气爽,云轻天阔,陌阡荫重,逶迤屏障。 芍丽兰娇,荷清菊隐,几度秋风落嫣香。 怎堪比,这炬燃万把,大地红光。 赢来曾不寻常。 赖着意、栽培好扶将。 甚虫雕鼠刻,中通外直,风摇雨撼,干挺节长。 霰肆虐狂,河翻恶浪,掸拂轻尘一箕装。 喜重挥,这生花神笔,描绘文章。 “雪芹,你看过莫言先生的《红高粱》吗?” 吕希燕坐车后座,搂抱着男人的腰,一路颠簸,她有些累了。伏在男人后背上,看着无边无际的高粱在眼前跳动,她有些迷茫,梦一般呓语道: “没看过。” 翠绿中孕育着嫩红的高粱,在晨风中摇拽着,相互耳鬓厮磨缱绻旖旎窃窃私语,她们是在向着炫丽的晨曦憧憬着生产丰收的喜悦,她们是在向往来路人描绘着美好未来的蓝图。 马道凹凸不平,任笔友骑车慢行,看着一望无际的高粱,他显得十分亢奋,情不自禁的高声咏唱道:“高粱红了,东洋鬼子来了,国破了,家亡了,同胞们快起来,拿起刀拿起枪,打鬼子保家乡。” 紧跟随他们的郭燕盈盈的笑道:“燕哥,你唱得真好听,跟那个任副官一个腔调。” “哪个任副官?”任笔友看了郭燕一眼,突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任副官死得太不值了。” “任副官不是死得不值,而是死得不明不白,太冤了。” “他是误伤自己而亡的,有什么冤?” “我总觉得吧,任副官是被人谋杀了的。” “被谁谋杀了的,余占鳌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余占鳌是有杀任副官的动机的。任副官的枪怎么会突然走火呢?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不会,绝对不会,” 任副官肯定是被余占鳌害死的,燕哥你怎么就不相信呢?郭燕看着青纱帐般的高粱,看着伏在男人背上的女人,心中幽幽的一声叹息…… 瑟瑟秋风枯叶飘,金菊于秋更妖娆。 南雁悲鸣冲天号,高粱似霞多窈窕。 遥望月色逢声笑,吾心之苦怎能熬。 至亲仍有千万里,不知相聚在何朝。 沟渠渐宽,渠水涌跃,有一小部分水流被截住引向两岸外的高粱地,大部分水流仍往西北方向奔腾而去,绵绵不绝,无休无止。偶尔有不知名的花儿跃然水面,随波逐流而下,无根无定,难知所终。 晨曦撕下了他迷幻的外衣,露出了他炫酷的本来面目,只是刹那间,万道霞光如金针般被撒向世间。无论是巨如参天古树,还是微如小草,亦或弱似蝼蚁,强如人类,只要你冒了个头,无不被金针刺中。起初还感觉酥筋蚀骨般舒服,随后便似煎烤般的难受起来。似只有拥抱成团的高粱杆子迷恋这激情澎湃的骄阳,她们纷纷挺起胸,昂起头,以妩媚的笑脸迎接着阳光柔顺多情的抚摸。 古丽燕羡慕吕希燕,有肩膀依靠还能在车上小憩。看男人行如蜗牛,她心中就莫名的恨,说道: “燕哥,照你这速度,晌午也到不了惠远古城。快点吧。” “还有多远?” “走图开沙漠里近些,穿过它就到了惠远古城。” 想起沙漠里那恐怖的小蛇儿,任笔友便感觉脊背发麻,道:“我们不走沙漠,还是沿着这黑水沟走吧。” “那你骑快点吧,就你这速度,我们天黑也到不了惠远古城。” 任笔友答应道,身子微微后仰对着吕希燕说道:“雪芹,我加速了,你没事吧?” 古丽燕酸酸的语气说道:“燕哥,雪芹姐没你想的那么娇贵,放心吧。” “就是,你们掉河里,也没见雪芹姐打个喷嚏,倒是你害瘟似的差点就嘎嘣了。” 吕希燕打个呵欠,她被太阳照得通红的脸儿绽开了妩媚的笑容,道:“笔友是因为劳累过度,又为陈燕心急如焚,才那样子的。其实他的身体强壮如野骆驼,往你身边一卧,就象一座山,能挡一切狂风沙暴。” 来到税务局砖厂打工,环境换了,同事换了,但是工作却没有换,陈燕的心情依然很低沉。想起自己对夏流全身心毫无保留的付出,最后还是被他无情的抛弃,她心中的伤疼久久难以愈合。 也许,夏流说的没错,男人最忌讳自己的女人曾经委身于别的男人。那么,他抛弃自己算是情理之中的结局了?那么,可恨的根源就在自己身上了。她确实恨自己,竟然让男人轻易的占用了自己的身子。如果说最初的自己是被逼无奈而失了身子尚情有可原,那么后来与汪远平和夏流的事故,则全赖自己天真直至轻浮。尤其是和夏流,甚至是过上了貌似夫妻的家庭生活,最终却被男人狠心的抛弃,根源就是自己太贱了,贱得以为终于遇到了余生的依靠,贱得忘记了男女有别,贱得忘记了礼义廉耻,贱得苦果只能自己独自吞咽。 失恋及家破的打击令她曾经绝望,她曾经期待着夏流能够回心转意,自己欲了却残生却不见男人踪影,她就彻底的醒悟了,原来自己在男人眼中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她为自己的愚蠢念头而后悔,她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现在,她只想早点忘掉那个人面畜牲,一切从新开始。 就在她独自哀伤暗自悔恨之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却是同事钟山。小伙子曾经当过兵,对人很热情,自陈燕来到砖厂上班,多得到她的照顾。她对他有好感,见他如亲人一般,即笑道: “钟哥,机器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钟山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道:“今天都不一定能修好。” 第一七五回:鲜煎羊肉包 仿佛古容仪,含愁带曙辉。 露如今日泪,苔似昔年衣。 有恨同湘女,无言类楚妃。 寂然芳霭内,犹若待夫归。 “怎么会这样啊?” 陈燕有几丝失落,几天以来,她总是借着工作来麻醉自己累累伤痕的心痛。如今一旦无法工作,哪怕只有半天,她都感觉自己又被生活抛弃了。 钟山说道:“有空吗,我们出去走走。” “这个……” “害怕我把你吃了吗?” 钟山看出了女孩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出去透透气,可以释放心中的浊气。你只有敞开心扉,才能享受生活的美好。走吧,我们可爱的陈燕同志。” 看着这个真诚的男人,想着他对自己的照顾,自己是应该出去透透气,呼吸一下重生后的空气,洗洗自己曾被玷污的心灵了。她答应了小伙子的邀请,只要自己提高警惕,与之交往止之于礼,是不会再被伤害的。 烈日当空,尘世被焚得了无完肤。原本一马平川的绿地,被一台台食土巨兽硬生生的刨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使人不仅感到切肤之疼痛,而且生命的脆弱,也在一株株枯枝枯杆的胡杨树上尽显出来。水竭树枯,鸟飞兽遁,一片荒漠,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时近中午,大伙儿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下班吃饭,才发现仍然不见大师傅踪影,免不了的众人又起报怨。说实话,同样的食材,淡玉洁贾琼英做出的饭菜,还真没有吕希燕做的饭菜可口馋人。但不管怎么说,大伙儿还是很感念淡玉洁的,毕竟人家都身怀六甲,仍不辞辛劳给他们做饭,让他们工作之余能吃上热饭热菜。 众人正吃着饭,那辆眼熟的吉普车屁颠颠奔了过来,郎中郎从车上领下一男一女两个青年。那小伙子,穿着精神,英俊帅气,尤显文质彬彬。女孩更是气质兰馨,娇艳动人,她不离不弃的抓着男子的手,笑靥如花的看看众人,然后深情的凝视着男子。他们是夫妻,也是来厂里上班的,因为他们带着大包的行囊。 郎中郎对史吾来说道:“这丁青和杜梅是来厂里上班的,你给他们两口子找个住处,工作也给合理安排一下。” 稍顿,他又对丁青说道:“生活方面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一定给你解决。” 丁青说道:“谢谢郎老板,我们没什么要求,有食堂,我们就吃食堂。” 史吾来眯着眼看着帅气的丁青,眼角余光却久久的驻留在杜梅甜蜜蜜的笑靥上。他哽咽下满口的馒头,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两口子就住河边那间小屋吧,什么都有。你们还没吃饭吧,走,先把饭吃了再说。” “谢谢,郎老板请我们吃过饭了。” “好了。”郎中郎拍拍丁青的肩膀,眼睛却看向亭亭玉立的杜梅,笑道,“你们就在我这好好干吧,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说罢,他又拍拍丁青的臂膀,讳莫如深的看看杜梅,然后驾车离去。 “丁青,走,我带你们两口子去宿舍。”夏流端起碗站了起来,对两人笑道,“我以前住在那房里,才搬出来,桌椅床铺都有,铺上棉絮就可以睡觉。” 童筹骂道:“龟儿子下流东西,哪个要你献殷勤?淡姐会带他们去的。” 淡玉洁笑了,领着丁青杜梅朝河边走去。夏流不安逸,道:“童娃子,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啥德性。” “我啥子德性关你屁事。” “吃饭。”任笔笙生气了,道,“你们不吵架要死人啊?” 见二哥有气,两人各自闷声吃饭。吴芷看着渐渐消失在烈焰热浪中的靓影,忍不住猛吞两口口水,道:“这么漂亮的女人来砖厂打工,真让人心疼啊!” 杨忠祥吹吹自己那几根山羊胡子,道:“人家男人都不心疼,你心疼啥子哦?” 史丙宜呵呵笑道:“我要是娶到了这么漂亮的婆娘,我才舍不得她来吃这个苦呢。” 白善挖苦道:“六娃子,你只有结鸡婆娘。” 吴芷说道:“鸡婆娘也是婆娘,是男人,就不能让婆娘受罪。” 李人国说道:“就是,是男人,就不能让老婆吃苦受罪。” “这么说来,丁青不是男人了哦。”夏流满满的心思笑道,“那就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不就白白的浪费掉了?真是太可惜了!” 史丙宜道:“二流子,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 吴芷道:“朋友,他是朋友吗?” 白善道:“以后在一起上班,就是同事,就可以成为朋友。” “倒也是。”吴芷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从现在起,我们都要做君子,不准做小人。你们看人家多般配的一对,你们这些垃圾不准去破坏人家夫妻的恩爱关系。” 杨忠祥笑道:“我们这些垃圾包括你吗?” “当然,我也是这其中一员嘛。” “好,我就此发誓,”夏流介有其事的举起右手说道,“我们谁再打她的主意,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众人一阵乐呵,又相继陷入沉默。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有过不寻常的情感历程,都知道和谐和睦的夫妻情感是很不容易陪养的,似乎也知道夫妻关系也并非钢铁一般稳固,更是经不起蓄意破坏的。 丁青看着这间矮小简陋的破砖房,看着娇美妻子忙着整理着床铺,一种落魄的感觉涌上心头。这都怪自己,整天疑神疑鬼,娇妻受不了,才与自己来到这荒芜的边陲之地进砖厂打工。在这烈日炙人,风沙袭人,空气呛人,寒冻逼人,馒头噎人,糊糊黏人的鬼地方,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恐怕都难以承受,纤弱柔美的娇妻能习惯吗? “杜梅,对不起,让你陪我跑这么远来受罪。” 杜梅嫣然一笑,推丁青坐到新铺好的床上,道:“你傻啊!我们是夫妻,我不陪你吃苦,谁陪你吃苦啊?只要我们相互信任,好好干,一个月也能挣上千八百元的。” 丁青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长期以来,他的笑总是不自然的,尤其是对着自己的妻子时,他总是笑不起来:“是我让你受苦不说,收入也少了许多。” 杜梅叹了口气,道:“这儿确实很苦,收入也低。” 她突然亲了丈夫一下,又舒心爽朗的笑了起来:“老公,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 丁青情不自禁的拥抱着妻子,满怀愧疚的看着妻子,象是下了某种决心,道:“杜梅,你放心,我不再无端的猜疑你了。” 不知不觉的,陈燕与钟山竟来到了永胜砖厂。看着国道对面的永胜砖厂的办公室在烈日下蔫头搭脑的龟缩成一团,她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有郎中郎那样牲口般的老板、有夏流那种薄情寡义的员工的企业,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只是可惜了燕哥那么好的人! 想起任笔友还在永胜砖厂上班,陈燕忍不住叹了口气。燕哥应该懂得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道理吧,他为什么还要留在那儿呢? 这时,有人从办公室前方转了过来,她不顾烈日灼人,在房垛下站定,仰头遥向东方疑望。 是林燕! 陈燕心存疑惑,她看什么呢?新旧两条国道象被点火燃烧起来的两根黑色缎带在烈日中飘忽不定的伸向远方,没于群峰起伏的雪山之中。偶尔有车辆风驰电掣般驶过,所刮起的热浪袭人而来,灼烧的疼痛感让人刻骨铭心的恐惧。 林燕也发现了陈燕,她朝她们挥挥手,仍然心燥意烦的遥望前方。陈燕也挥手回应,脚步便也跨过国道,朝林燕走去。距三五米远,她也仰望东方,问道: “林燕,你看什么呢?” 林燕看了她们一眼,无端的叹了口气,道:“听说你在税务局砖厂上班,是真的吗?” 陈燕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在等人吗,这么大的太阳不怕被晒伤啊?” 陈燕心存疑惑,之前的林燕那是何等的国色天香啊,杏脸桃腮、娇艳绝伦,黛眉柳眼、含情脉脉,更甚那身轻如燕、婀娜多姿,体如沉香、怡人心脾!才短短的几天不见,林燕竟似憔悴如我,如若朱砂泪流尽,红尘深处伤满心。 林燕惨淡的笑笑,说道:“也不知道丑蛤蟆把雪芹姐和郭燕拐到哪里去了,他们都两天没回来了。” 紧赶慢赶,古丽燕等人终于在正午时分赶到了惠远乡。这是一个偏僻的小乡镇,街道都是碳渣路,两边店铺多为矮小的土坯砖房,偶有几处红砖大院,那是乡政府所在。任笔友有所失望,说道: “这就是惠远乡啊,还不如我们乡闹热。” 郭燕道:“你可别小瞧这惠远乡,清朝的时候这可是伊犁九城之首,是xj经济文化军事政治中心。只是到了近代,xj的中心转到wlmq伊犁等地,这惠远才落寞如此。” “在我们这儿,惠远还是出名的。”树荫下,古丽燕神采奕奕,道,“我相信将来的惠远会是咱们霍城的一张名片,毕竟它的历史功绩摆在那儿,谁都无法抹煞。” 吕希燕伏在男人后背上,庸懒的打个哈欠,说道:“笔友,再往前就是惠远古城。” 任笔友哦哦哦的应着,他停下车,看着一家饭店,腾出右手摸进裤兜儿,却迟迟没有了下文。 古丽燕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说道:“燕哥,我们先吃饭吧。” 任笔友没吱声,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心是口非的说道:“还早呢。” “我人都快饿晕了。”古丽燕似撒娇般提高了声音,道,“燕哥,走嘛,我请你们吃烤羊肉包。” 想起曾经吃过的阿古丽送给的烤肉包,皮薄酥脆,馅厚鲜嫩,汁浓味醇,黏嘴的那个香啊!任笔友吞着口水,越发的感觉饿了,饿得肚腹叽哩咕噜乱叫,竟吵得吕希燕无法静心休息,便没好气的说道: “你呀,就是个饭桶饭魔,一听到吃,骨头就软了。” 任笔友嘿嘿一笑,道:“民以食为天嘛!再说了,还是古丽燕请客,不吃白不吃。” 他停好车,与姑娘们说说笑笑的走进小食店,选居中的一张桌子坐下。这是一家家带店的馆子,餐厅矮小,却很干净,虽有六张餐桌,却只有他们这一桌食客。这时,一位身着花花绿绿的妇人为他们奉上奶茶,面无表情的说道: “四位少坐片刻,鲜炸羊肉包马上就好。” 任笔友忙说道:“阿姨,我们还没点菜呢!” 妇人愣了一下,道:“大兄弟是第一次来我们惠远吧,不怪不怪。我们店只卖鲜炸羊肉包。”说着摇摇晃晃的回后院去了。 任笔友四处张望着,说道:“只买羊肉包,难怪生意这么差。古丽燕,这店家不是你们维吾尔族吧?” 古丽燕小吮一口奶茶,笑道:“何以认为?” “你们维吾尔族人可是生意精,热情得很呐。不象她,我们来吃饭,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 “那她是哪个民族?” “不好说,大概率是俄罗斯族吧,一点都不好客。” 郭燕笑道:“燕哥,她好不好客,跟我们吃饭没多大关系吧?” “关系可大了,老板笑脸迎客,客人心情就好,胃口就好。” 吕希燕说道:“既然胃口不好,那我们走吧。” “既来之,则安之。”任笔友连喝两口奶茶,说道,“进俄罗斯人的店,心里踏实,不用担心被宰。那些笑脸迎客的主,都包藏祸心,不宰到你肉疼他绝不罢休。” 古丽燕脸色赫变,道:“燕哥,你什么意思?” 任笔友说道:“想我们刚进入xj,在一家路边店吃午饭,店家很热情的招呼每个人进店休息喝奶茶,然后拿出菜单给我们。饭菜还算便宜,炒面五元一份,手抓羊肉饭八元一份,好多人都吃的炒面,我们点的手抓羊肉饭。莫说,还真是货真价实,那炒面,估计一人能吃八份才能吃饱,手抓羊肉饭就更绝了,每份里估计有二百四十七颗米粒,有三粒黄豆般大的羊肉疙瘩,别说吃饱,一人没个四份是止不了饿的。” 郭燕说道:“燕哥,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那羊肉疙瘩有数,那米粒能数得清吗?” 吕希燕说道:“郭燕,你燕哥有那本事,因为他就是个二百五。” 古丽燕寒颤着秀脸,一双美而娇嗔的大眼瞪着男子,半哀半怨还有一点怒,说道:“燕哥,你对我有意见就冲我来,干嘛牵扯到其他人呢?” 任笔友愣了一下,笑道:“古丽燕,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我是在讲我们入疆第一次进餐馆吃饭的经历,那可谓是刻骨铭心。知道吗,最后结帐,菜单上的价格变了,炒面十五元一份,手抓饭二十五元一份。” 郭燕惊叫道:“这不就是阴阳菜单,不良商家宰客没商量吗?” 古丽燕语气柔和了许多,道:“那,那你们是按第二份菜单付的饭钱吗?” “肯定啊,要不然出不了店。” 郭燕说道:“你们那么多人,还怕店家吗?” 吕希燕慢不经心的说道:“他们就是一盘散沙,常常欺软怕恶。” “主要是郎中郎等那一帮老板太坏了,他们跑出来不准我们闹事,还训斥我们说,吃得起饭就给得起饭钱。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雅间里被店家大鱼大肉的喂着,和店家是沆瀣一气的。我们呢,也不是怕恶,为生活背井离乡,就求个平平安安,可不敢再给家人雪上加霜了。” 这时,店家端上一大盘垒如金山般的油炸小包,并附带着干辣面子及醋和筷碟,说道:“你们请慢用。” 看着一个个饱和圆润如金饼般的油煎小包,闻着它们特有的葱油香味,任笔友按奈不住饥馋的嘴巴,起筷挟起一个包子便塞进嘴里。哪怕是被烫的嘴歪唇裂,他也只是粗略的三嚼两咽,包子便没了。古丽燕笑道:“燕哥,好吃吗?” “我还没品出味来呢。” 任笔友又挟起一个小包丢进口中,又是歪嘴斜眼的两嚼三咽,包子又没了。郭燕笑道:“燕哥,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好象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今早晨在罗老师家没吃饱吗?” “那稀饭只适合老年人吃。” 任笔友又挟起一个金黄小包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满嘴油酥唇齿浸香令他眉开眼笑。吕希燕熟悉男人的吃相,喜欢看男人的吃相,却碍于女孩们的面,便伪恶的说道:“丑蛤蟆,你也注意下形象,别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简直丢人。” “我真的饿惨了。” 见女孩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好一副美人疑眸图!任笔友尴尬的笑道:“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肉包,你们别光看我吃啊,你们也快吃吧。”他挟起一个形制丰润赤金全酥的包子放进吕希燕的餐碟里,道: “夫人,你尝尝,这羊肉馅里都加了哪些佐料。” 吕希燕白了男人一眼,并没有动筷。任笔友似乎妙懂,说道:“俗话说的好:夫人是天,越敬越能干,夫人是地,越敬越如意,夫人是神,越敬越精神!夫人,愚夫侍候你用膳哈。”说着,他用筷子拔开被炸酥脆的包子皮,挑起里面嫩白鲜亮还黏糯 的肉馅递到吕希燕唇边,诚挚万分,道: “夫人,此馅如我心,你开启尊口尝尝,绝对是赤味诚香,经久不绝。” 被男人喂食,吕希燕心如饴饧,她巧启朱唇,吮馅入口,未及细嚼,即入腹营。此馅,果然上善嫩滑,沉香蚀骨,唇齿间阻止不了的心欲善变,她抓起筷子,挑起一个煎包小咬一口,边吃边说道: “郭燕,古丽燕,真的很好吃耶,你们也快吃吧。” 郭燕愣愣的看着吕希燕,眼神里饱含着艳羡,满心留存痴痴的期待,迟迟没有动筷。古丽燕冷眼看着任笔友,心中五味杂陈,男人的吃相如花儿开放令人悦目赏心;但男人谄媚女人的话语却令她不爽,更过愤的是,这男人竟当着自己的面与她人秀恩爱,还给女人喂食,她就周身起鸡皮疙瘩,极度不适;想着同为女孩,而且明明还是自己作的东,自己却没有吕希燕那般待遇,她就心有不甘,更怀火气。她浅浅的呷一口冰凉的奶茶,淡淡的一股腥膻味激起了她微微的恶心。她清楚,这个大智若愚的男人眼中只有吕希燕,是因为他爱上她先于自己,自己今生恐怕已无机会了。 任笔友见女孩们呆呆的不曾动筷,也不多想,起筷为女孩们各挑一个馋人的金黄煎包,笑道:“俗话说见食不餐是老憨,古丽燕,你们不饿吗?” 郭燕眉开眼笑,起筷挟起餐盘中的煎包盈盈小咬一口,道:“古丽燕姐姐,这包子真好吃。” 古丽燕看着狼吞虎咽的男人,缓缓的拿起了筷子…… 第一七六回:惠远古城 割地丧权,沙俄吞扰。 中心堡垒今前哨。 巍峨军府剩营盘,沧桑回首同凭吊。 荆棘铜驼,荒烟衰草,城池巨变遗踪渺。 人非物是我重来,旧怀新感知多少? 重葺残垣,再修故堡。 美轮美奂惊绚藻。 军台廨馆貌还原,胡笳羌角翻新调。 新状纷呈,旧颜横扫。 残楼颓阙都换了。 乾嘉城垒复当年,太平盛世阳春杲。 烈日灼人,可是风向突变,尘世开始变得浮燥,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白色垃圾,或是挂在树枝上,或是缠绕在电线上,有时候还会蒙了人眼,叫你无法分清西东南北。 小伙子们在一起安装输送带,面对这垃圾满天飞,禁不住有人叫了起来: “下班吧,这垃圾满天飞,小心有传染病光顾。” 吆喝的是夏流,吴芷叫道:“你那么怕死,还来xj干啥?” 童筹道:“他是专门来收烂货的。” 白善道:“童筹,好货烂货有啥区别吗?” “好货随我哥去了,烂货在眼前。” “你这个王八蛋。”郭琼英拾起一块土饼砸向童筹,骂道,“你才是烂货呢。” 银富香低垂着头,忙着干活,自己的形象,早就在众人心中糜烂透了吧。童筹口中的烂货,大概就专指自己吧。她面带几丝冷笑,我再烂,也烂不到你们这些臭男人身上去。郭爱珠说话象老母鸡下蛋,叫的很干脆,道:“童筹,你说任笔友哪点好,好女娃儿怎么都喜欢跟他跑呢?” 从不与众人搭腔的马章雄说道:“好就是这样,才子佳人的有效搭配。” “三女一男,这就是好吗?”言语中充满忌妒,白善的一张黑脸黑的吓人,“这是典型的烂。” 任笔友一众人等用过午餐,便经直朝惠远古城而去。路上无甚事,老大远就看见了飞檐斗拱中凸兀耸立的宝瓶铁戟,在阳光中闪射着耀眼的光茫。郭燕兴奋的说道: “燕哥,那就是惠远钟鼓楼。” 杨林萧瑟,沿街凋零,稀落的建筑破败不堪,唯那钟鼓楼巍峨挺拔,雄浑壮丽,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如新建一般屹立于古城中心。 原来,钟鼓楼为四层三檐歇山顶的木结构建筑。第一层为基座层,每边长二十二米,外面用青砖仓砌,台上边缘有青砖花墙。基座四面有拱门,门宽各四米一,内有十字通道,直通四方大街,基座顶棚为方木拼铺,绘有八卦图,内壁也用方木、青砖镶砌而成。十字通道四角各有一根木柱直达楼顶。南拱门右壁上开一小门,入内拾阶而上,可登至基座平台。平台上建有木结构彩楼三层飞檐斗拱,画栋雕梁;楼顶正脊四端各有大呁,中有宝瓶和铁戟,戗脊尽端均有仙人走兽装饰,瓦陇出檐装有勾头滴水。各层檐面及楼顶全用绿色硫璃瓦覆盖,屋檐下梁柱额枋均绘彩画。二楼置有大钟大鼓各一,谓之晨钟暮鼓,为敲击报时之用,城门的昼开夜闭以此为信号。 任笔友与姑娘们拾阶而上,蹬上鼓楼二层,凭栏极目四望,古城全貌尽收眼底。几段土墙,几处矮房,在几株苍老的胡杨树影中显得荒芜枯萎。偶尔有几只羊畜犬猫如魅影一晃即没于远处的青纱帐中,并将连片的帐子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大地玉脂凝膏般的肌肤,在阳光中鳞光闪闪,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在青沙帐中逆势奋飞,直奔那天山之巅,直上那九天瑶池! 遥望巍巍天山之巅,悠悠白云之上雪峰凸兀,如森森寒剑刺破青天,终引得皑皑白雪如似银河落九天。巍巍天山之巅,悠悠白云之下碧海翠波,如森森林木纵春秋,终孕育生生不息之柳暗花明又一村。 姑娘们显得很兴奋,尤其是郭燕,她就象一只欢快的小燕子,忽蹦北檐口,忽飞南廊下,且停东梁处,且凭西拱望。 “没想到在这钟鼓楼上能看这么远,这天下美景,可谓尽收眼底。燕哥,你作首诗嘛!” 古丽燕也是第一次蹬这钟鼓楼,蹬高望远,原来家乡竟是如此美丽。她美目含笑,道:“燕哥,你作首诗嘛!” 任笔友挠挠头,道:“我头脑一片空白,肚中空空如也,哪里有诗嘛?” “中午那美味的鲜煎包吃进狗肚子里去了吗?”吕希燕媚笑着,去摸男人的肚子,突然失声惊叫道,“哎呀,笔友,你更是肚腹四空呢。要不,喝点水吧。” 吕希燕将健力宝罐递到男人唇角,缓慢起底倾倒,半响却无,原来是个空罐。郭燕忙说道:“雪芹姐,我这还有。” 古丽燕道:“我这也还有。” “我喝了,你们喝啥?” “我们就品你的诗。” 任笔友并没有喝女孩们的饮料,他沿着鼓楼转了一圈,冥思苦想一番,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四四方方钟鼓楼, 四平八稳高昂首。 晨钟暮鼓歌一曲, 共和江山披锦秀。 多娇江山引贼寇, 恶魔放火狼烟透。 抬棺西征猎豺狼, 左公当年万户候。 我河我山我祖业, 岂容盗贼损祖德? 中华儿女真英雄, 清风热血天际流。” 郭燕拍手欢呼道:“中华儿女真英雄,清风热血天际流。燕哥,好诗,好诗。” 古丽燕也芳心激荡,风含情水含笑,就连老街枯树也于瞬间春意盎然:“燕哥,我真高兴生为中国人。” 吕希燕却撇撇嘴,道:“这也算诗?顶多一顺口溜。丑蛤蟆,重新整一首。” 任笔友道:“我才尽于此,没有了。” 吕希燕笑道:“别谦虚嘛,我知道你腹中瓶瓶罐罐的陈年老水多得很。” 古丽燕道:“瓶瓶罐罐的陈年老水是什么?” 郭燕笑道:“雪芹姐是说燕哥满肚子的坏水。” “郭燕,瓶瓶罐罐的陈年老水是酒好不好,你不懂就别误人子弟哈。”任笔友尴尬的笑笑,突然精神十足的说道: “你们品品,我这有首新词如何: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成社稷。伏羲八卦生两仪,黄帝造龙镇神宇。尧舜禅位到大禹,启开王朝数第一。妇好女子半边天,成汤基业数百年。风云传颂人悲欢,子牙封神立坤乾。雷电起处烽火急,群雄逐鹿神州地。始皇大义扫群蚁,却败楚王刘亭长。大汉威武竟风流,最数桃园刘关张。道号卧龙武乡候,留下妙计司马休。忽闻杨隋兵变起,立足未稳李唐至。贞观德僧西游记,至始善终大圣心。五百年忽过梁山泊,一百单八将真男儿。可歌可泣英雄泪,可悲可叹儿女情。原来女娲补天时,人间遗留石头记。荣华富贵烟和云,悲欢离合古有时。明月清风时时有,百年屈辱怎忘却?大人物蹬高望远凑凯歌,小人物盼过衣食圆和。生生世世情与爱,忙忙碌碌苦与乐。看封神到三国,西游来到梁山泊。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 众女起初不知其所云,都疑眉茫然的看着男人如倒豆子一般口吐朱玉,倒也觉得震心悦耳。待听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男人志比天高,不觉更亲近了三分,对男人自是莫顶盲信。郭燕尤甚,她知道男人文化功底了得,数国学尤盛,道: “燕哥,你的《飞燕迎雪》里到处可见诗词歌赋吧,我很期待她。” 古丽燕不太懂得男人所言,但倾心于男人满腹经纶,醉心于男人口吐芬芳,心中的慕恋之情暴增。她看看郭燕吕希燕,楼荫下她二位春风得意,秋风飒爽,心中便有一丝妒忌,还有一丝羡慕。 “徒儿!”她灿若阳光的笑道,“徒儿,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是什么意思啊?给为师讲道讲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徒……”任笔友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确实拜过古丽燕为师,便干笑两声,道,“少不更事,旧事莫在重提了。” “你说啥?”古丽燕嗔言微怒,道,“你这个逆徒,想要判经离道欺师灭祖吗?” 吕希燕笑了,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丑蛤蟆,快给你师傅认个错,免得你师父惩罚你。” 郭燕看懵了,道:“雪芹姐,古丽燕姐姐怎么就成燕哥的师傅了?” “为了比武能赢阿里木,古丽燕教丑蛤蟆骑马摔跤,丑蛤蟆就拜古丽燕为师了。” “是这样啊!”郭燕开心的笑了起来,道,“这么说来,燕哥该叫我一声师叔了。雪芹姐,你也是燕哥的师叔了。” 吕希燕笑道:“对对对,我们都是丑蛤蟆的师叔。徒儿,快给你师傅讲道讲道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是啥意思。” 突然间自己就被降了辈份,任笔友横眉楞眼的逐个看着女孩们,却见吕希燕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是迷人,郭燕天真无邪起哄的模样煞是可爱,古丽燕嗔颜怒目的令人怦然心动。他心中激荡,我是男人,怎么可以对女孩凶呢?于是,他爽朗的哈哈一笑,说道: “师傅师叔们,学生这是班门弄斧,献丑了,献丑了。” 郭燕乐道:“贤徒,你谦虚了,能写出‘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这样的诗句,足见你狂妄得很哪!” “少年自有少年狂,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吕希燕笑道,“贤徒啊,希望你的狂不是因为你的无知,而是你真有狂的资本。” 古丽燕本来就是佯怒,见众人都在笑,她也不好再板着脸了,便也笑道:“笔友徒儿,即便是你的诗写得再好,但还是要谦虚啊,切记切记!” “我写的这些东西啊,是上不了台面的,最多只能哄骗你们这些懵懂少女,讨个女孩的欢心罢了。” 郭燕道:“你们文化人都这么谦虚吗?” “文化人,现在还有文化人吗?现在自谓的文化人,其实是最不懂文化的。” 任笔友正经说道:“说句很现实的话,当今中国,自毛主席后,已无诗词佳作了。你们听听毛主席的这首词: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这首词情景完美融和,每一句都写景,但每一句又都在抒情。苍山的肃穆之色,加上如血的残阳,在颜色上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重要的,他通篇气势如虹,每一句,都气势千钧。通篇更无一字可改、无一字可增、无一字可减。你每读一遍,都会有不一样的澎湃之情在心中激荡。试问,如今有这样的诗作吗?往前推五千年难寻,往后推五千年恐怕更没有。” 吕希燕说道:“丑蛤蟆,你又胡说了,现在兴新诗,那旧词已成为了历史。你难道没读过汪国真顾城海子的诗吗?” 郭燕突然双手高举,动情的朗声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吕希燕不甘落后,也吟诵道:“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古丽燕瞅瞅这个,瞧瞧那个,见任笔友欣然悦色,终是忍不住,也声情并茂的朗诵道: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你们所谓的这些新诗,不是名利之作,就是专门哄女孩的烂情之语,只有昙花一现般的新鲜,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更是无胜于有的污言垢语。” 众女不服,都切声嗤鼻。任笔友呵呵一笑,朗诵道: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听听,这才是诗,这才是词,吟诵千遍也不觉得枯燥泛味,再过千年也显春意盎然。” 古丽燕频频点头,终感觉这个押韵对口的诗词读起来朗朗上口,如磕五香味瓜子般香酥干脆。“燕哥,你也会写这种诗词吧,也来一首如何?” 郭燕忙俯和道:“燕哥,就整一首吧。” 吕希燕盈盈笑着,道:“笔友,你可不能辜负了这美景盛情哦。” 任笔友看着三个漂亮可爱的女孩,感觉到她们那迷人的美瞳中流露出的殷切期待的眼神,想了想,说道: “钟鼓楼,楼钟鼓,儒音道声千古传。蹬楼上台指江山,我辈青春笑自然。 中国红,红中国,泽东润之万世年。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好!好!好!” 众女拍手欢呼,原来男人是有些才华的。她们都如痴如醉的看着男人,觉得他英俊潇洒,气度非凡,正应那古语言“腹有诗书气自华”! 古丽燕道:“燕哥,我喜欢‘我自风流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这句。” 郭燕道:“我也喜欢这句: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吕希燕道:“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我也喜欢这句诗。” 任笔友笑笑,说道:“毛主席说: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老人家为我们提供了如此祥和广阔的舞台,生长在红旗下的我们没有理由不好好演绎我们的人生大剧。” 郭燕道:“燕哥,你的人生大剧有剧本吗?” 吕希燕道:“他呀,做梦都想当个作家。” 郭燕道:“当作家好啊,可以宣传自己的思想。” 任笔友道:“其实,我最想的还是干实业,开发利用我们传承了几千年的中药为人民谋健康。” 郭燕道:“现在西医发达,又挣钱,中医药已经落后了。” “中医不是落后,而是太超前了,超前得没人能弄懂他的原理。但是中西医学界却有个共识,那就是西医让人明明白白的死,中医让人糊里糊涂的活。” “中医没啥前途。”郭燕说道,“我外公就是祖传老中医,行了一辈子医,却没开西药店的一年挣的多。” “是你外公医术不行?” “不是,主要是他收费便宜。就拿咽炎来说,我外公一般会叫病人用苦瓜清煮肉片汤吃两三顿就好了,不收钱。但是西医店不是给患者开两天的药,就是给打两瓶吊针,收个十元二十元的。你说我外公能干得过西医吗?” “哦,你外公医德高尚啊!有机会我得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古丽燕说道:“燕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专注于写作,这可是你的强项。” 吕希燕微微一笑,道:“笔友,你学识渊博,又爱异想天开,而且你也喜欢舞笔弄墨,在文学方面应该大有作为。” “我成不了文学大家的。” 郭燕古丽燕吕希燕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文学创作是需要清心寡欲的,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谁又能真正做得到?现在社会上五花八门的文学作品太多,你说它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吧,却没有百花的芳香百家的智慧,有的尽是一股脑的铜臭味满眼的灯红酒绿一门心思的崇洋媚外,这实在是当今文坛的悲衰。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我终究是个被边缘化的落伍者。” 郭燕道:“正因为如今的文坛寡廉鲜耻,所以才更需要一股清流来为文化正声啊!” “我也想化作文坛的这股清流,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做不到。” 古丽燕道:“你不是都在写了吗,怎么会做不到呢?” “我那是自我消遣罢了,你们千万别当回事。” 吕希燕道:“那你还说什么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 “我那是意淫,说点大话自我安慰而已,你们权当听吹牛罢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天色大变,一阵狂风裹挟着沙尘垃圾奔袭而来,只唬得他们纷纷屈身躲避…… 第一七八回:钻木取火 xj不是新的疆域, 岁同盘古开天辟地。 xj就是新的疆域, 塞族羌戒合炎黄。 xj不是新的疆域, 汉唐就是华夏领地。 xj就是新的领域, 共和国的安全靠她撑起。 xj就是我们的xj, 华夏儿女保她永远安康。 没想到风沙一吹就是一下午,任笔友与姑娘们只得藏在钟鼓楼内躲避。好不容易挨到风沙停下,却已是玉兔东升群星闪烁之时。 吕希燕率先站起来,抖落身上些许尘沙,然后伸个懒腰,说道:“笔友,终于可以回去了。” “这就回去啊?” 听燕哥鬼吹神侃,郭燕正值兴趣盎然,尚显意犹未尽欲罢不能,便懒洋洋的站起来,四下张望着,道:“天都黑了,能回去吗?” 古丽燕盈盈笑道:“不回去怎么办,难道在这过夜?” 郭燕忙说道:“也可以啊!古丽燕姐姐,你不是带有帐蓬吗?” 吕希燕突然打了个喷嚏,道:“笔友,我们还是回去吧。出来两天了,都不知厂里如何了?” 任笔友望望星空,朦胧中一群魑魅魍魉张牙舞爪的朝他们扑来,他心头一紧,说道:“我们回去吧,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晚饭。” 他们下得钟鼓楼,寻得摩托车将之清理干净,便准备启程。却没想到任笔友的摩托车一时却难以启动,经过众人的轮番操作,好不容易点燃了发动机,却又发现他的车灯坏了。 没办法,任笔友只得驼着吕希燕借着古丽燕的车灯光在前面缓慢而行。古丽燕驼着郭燕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她一边帮着任笔友照路,偶尔还要分心提醒燕哥别走岔了道。 任笔友依仗着闪烁不定的灯光循着模糊不清的马道蹦蹦跳跳的向前行去,并不时自嗨几句诙音谐语逗乐姑娘们。吕希燕紧紧地搂着男人的熊腰,将脸靠在男人结实的虎背上,她陶醉在男人的博学之中。同为二十岁的年青人,为啥别人都是不学无术的白丁,而他却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呢?也许,正如男人所言,他是把别人用在打牌娱乐及勾心斗角的时间都用在了阅读上所至吧! 书卷多情似故人, 晨昏忧乐每相亲。 眼前直下三千字, 胸次全无一点尘。 活水源流随处满, 东风花柳逐时新。 金鞍玉勒寻芳客, 未信我庐别有春。 看似清苦的阅读,实则是一件快乐的事!有人说,读书是成本最低的旅行:脚步丈量不到的地方,书可以;眼睛到不了的地方,书可以。确实,有很多地方,我们的身体到不了,但是读书可以让我们领略当地的美食美景,风土人情。阅读还是最廉价的精神旅行,他使我们在极短的时间即可穿越时空隧道,与古今中外的智者贤人进行心灵对话… 有人说,读书的意义是使人虚心,较通达,不固执,不偏执。的确,读书让人内心安静,不浮躁,更明事理,避免做无谓的争执。民族英雄霍元甲曾说过,自已练武是为了对手能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讲话,读书却是为了自己能心平气和的和对手讲话。 有人说,读书是最浪漫的教养,是门槛最低的高贵,是最便宜的教育投资,也是世界上最厚积薄发的智慧力量。的确,阅读,尤其是阅读经典,对我们成长的益处实在太多,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博古通今、洞察世事的才能,口吐珠莲、儒雅清晰的谈吐,甚至是一个璀璨光明、远离平庸的人生。 有人说,书中未必有黄金屋颜如玉,但书中一定有更好的自己。古人曾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呤。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信手拈来,那都是朗朗上口的好诗。有人说,读书让你哪怕深陷泥泞,也依然可以仰望星空。有人说,书或许不能解决眼下的难题,但它会给你冲破困难的力量。是的,读书的人幽默、风趣、自信、临危不乱,毛主席就是最伟大的证明!常读书,读好书,这世界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富家不用买良田, 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房不用架高堂, 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 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 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若遂平生志, 六经勤向窗前读。 郭燕坐在古丽燕身后,眼睛却总是盯着前面颠簸扭捏的男人,渴慕幻想着自己正搂着男人的熊腰,伏在男人的虎背上,随着颠簸而磨生出奇异的感觉。 今?何?兮,搴?中流。 今?何?兮,得与王?同?。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烦?不绝兮,得知王?。 ?有?兮?有枝,?悦君兮君不知。 古丽燕听闻着男人荷尔蒙极浓的话语,感觉筋骨都酥痒了。其实,整个下午以来,她们三女听任任笔友海南天北的神侃胡吹,早已忘了归途。平常只知晓男人好诗词,善赋曲,今天她才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部大百科全书,从天道酬勤、地道酬德、人道酬诚,到儒世佛心道身的大同世界绘声绘色的徐徐道来,如同带领她们乘坐时空机从洪荒到大同游览了个透。虽然不知道他是正讲还是歪说,但总给她们新奇玄幻之感,却又有若即若离之象。 “伊犁州,天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禾苗五谷香。” 古丽燕大声说道:“燕哥,不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吗?你又乱改诗词了。” 任笔友哈哈笑道:“触景生情,触景生情哈。” 郭燕道:“燕哥,这水这桥这人,这触景生情的又是什么诗呢?” “故地老树新芽,危桥流水悬崖,古道西风铁马。冷月西下,追梦人在天涯。” 吕希燕突然抬起头,说道:“还没到厂子吗,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吕希燕话音刚落,任笔友便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她从车上甩下来。 “糟了,只顾说话,忘了看路,真走错……” 任笔友还未说完,便闻呯的一声闷响,他的车子一震,随即传来女孩们的齐声惊呼。原来,古丽燕追他车尾了,好在两车速度不快,情况并不严重。但是糟心的情况却出现了,古丽燕的车灯正慢慢的暗淡下来,很快便彻底熄灭了。 冷清朦胧的月光中,古丽燕连继一番操作,车灯终是没被点亮,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燕哥,好端端的你停啥车呢,这下好了,车灯撞坏了,怎么回去?” 吕希燕早被撞清醒了过来,她不忍看男人被责备,道:“我们走错路了。” 果然走错路了! 朦朦月光中,一条大河从山上断崖似的急流而下,轰隆隆的砸在深潭里,翻起的水花犹如盛开的白莲、载着灵秀的精灵随着鳞鳞水浪翩翩起舞。 郭燕心中一阵窃喜,道:“错就错了嘛,大不了我们今夜留宿于此。” 任笔友笑了笑,道:“天为被褥地为床,枕着天山入瑶乡。看来我们今夜只能露宿于此了。” 吕希燕却显忧心冲冲,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睡露天坝受得了吗?” 郭燕道:“雪芹姐,放心吧,古丽燕姐姐早有准备,她带有帐蓬,我们不会睡露天坝的。” “古丽燕,你真带有帐蓬吗?”吕希燕终有几分笑意,道,“你真是诸葛亮再世,能未卜先知。” 古丽燕尴尬的笑笑,她确实带有帐蓬,但却不是与姑娘们准备的。本来,她只想和燕哥去图开沙漠玩的,便想着玩得尽兴,可以露营沙漠,因此准备了帐蓬等物什。只是没想到男人却招呼了一大帮子人同往,她明里欣然接受,心里却恼恨男人不已,他破坏了自己完美而浪漫的出游计划。她一边解下行囊,一边如梗在喉的说道: “只是帐蓬有点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没关系,只要住得下你们三个女娃娃就行。” “燕哥,那你怎么办?” “我啊,为你们守夜。” 在古丽燕的带领下,她们离水依岩搭建着帐蓬,并将摩托车顺在帐蓬的两边,与之系在一起。看着这不足人高的帐蓬像艘小船上的乌篷,终于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今夜不用挨冻了,众人有了归宿感,心中踏实了。但很快,吕希燕又犯愁了,这帐蓬就一米多宽吧,怎么能住的下四个人呢? 郭燕说道:“没关系,我们挤一挤就住下了。” 古丽燕用手电筒照着帐蓬,检查着每个紧要部位安装是否到位,绳索是否系实,俱都无误。她又照照清冷寂静的旷野,说道: “我们休息吧。” 郭燕拉着吕希燕要进帐蓬,吕希燕犯着愁,不肯进去。古丽燕照着男人,说道:“燕哥,天气降冻了,我们都进帐蓬吧,睡不下总坐得下吧。” 郭燕道:“就是呢,我们就坐着睡。” 也只能这样了!吕希燕去拉男人欲进帐蓬,任笔友笑道:“你们进去休息吧,我为你们守夜。古丽燕,我用下手电筒。” “干什么?” “我去找点柴禾来。” 郭燕突然兴奋起来,道:“好呀!反正今夜无眠,我们就来场篝火晚会,不仅可以驱寒,还可以防狼虫。” 好主意!众人便都一起去寻拾柴禾。大山,不仅是动植物的乐园,更是人间烟火的宝库。不多一会儿,任笔友及一众女孩便各拾得一大捆枯枝干木,男人还额外刨了个腐木疙瘩回来。 郭燕第一次干这事,抱一大捆的枯树枝累得她气喘吁吁,但她却十分兴奋,道:“燕哥,我们在哪儿生火?” 任笔友指指帐蓬前略凹的地方,说道:“就在这生火吧,离帐蓬近,又背风,不怕被冻着,也不必担心风儿会把火星刮走发生火灾。” 很快,柴禾被男人点燃了,一点点火星儿慢慢的变成了熊熊的烈火,清冷朦朦的夜空被火光照通透了些许。火光中,女孩们愈发显得妩媚可爱、楚楚动人。看着婀娜多姿的通透的火焰前赴后续的舞向深邃的夜空,竟招惹来无尽的精灵如妖似魔般纷纷扑向光明的火焰,女孩们受到惊吓,不约而同的朝男人靠近。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任笔友享受着火焰的光明与温暖,看着女孩如有三千佳丽,竟也心猿意马起来。群燕在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香腮染赤,耳坠明珠直摇曳。原来古丽燕的美在火光中犹盛,如那干木燃起的熊熊烈火,能照亮夜空,能驱走寒夜,让人心通透。 “燕哥,”她回眸一笑,道,“你不困吗?” 任笔友呵呵一笑,道:“此情此景,注定今夜无眠。” 郭燕兴奋的往火堆里添着柴禾,她喜欢看那呼啸而起的火焰扭动灵蛇般的身子钻入朦朦夜空之中,前赴后续,久久不绝。 吕希燕淡淡的笑着,说道:“郭燕,你这样烧火,这点柴禾要不了多久就烧完了。” “守着这大山还怕没柴烧吗?没了我们又去捡?”话虽这样说,郭燕还是停止了往火堆里添柴禾。看着熊熊火焰,她说道,“燕哥,我们就围着这篝火呆一晚上吧。” 火光中,郭燕不失天真灿烂的笑脸如似红杏盛放,娇艳无比。任笔友心中莫名的颠动,他舔舔嘴唇,似又品味着那淡淡泊泊的咸、柔柔软软的甜、微微弱弱的酸、清清澈澈的黏、还有那爽歪歪的口感的千红一窟归元酒。他突然有所悟,却无所得,只感觉肚子很饿,便说道: “要是能打点野味来烤着吃,那就太美了。” 站的久了,吕希燕感觉腰酸腿疼,她找段树杆坐下,说道:“你别得寸进尺了,我们在这山边生火,本就犯了禁,你还想着要吃山的子孙,这山神爷能饶你吗?” “你们不饿吗?这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古丽燕笑了起来,她从摩托车的尾箱里拿出一包东西,来到男人面前摊开,道:“燕哥,我早就准备好了。” 原来是两罐午餐牛肉,一袋葱油饼干,两袋干脆面,几根火腿肠,两听健力宝饮料。任笔友眉开眼笑,道:“古丽燕,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撕开一根火腿肠,用树枝挑着放火上烤烤,然后放鼻下闻闻,香喷喷的令人涶涎须滴。他想都没想,便将烤熟的火腿肠递给了吕希燕,随后又连续烤了两根分给古丽燕与郭燕,欲再烤时却没了。 “笔友,吃我的。” “燕哥,吃我的。” “燕哥,吃我的。” 任笔友看着众女期待的眼神,他拿起一包干脆面揉揉,撕开,道:“你们吃吧,我吃这个。” 吕希燕道:“你这个怎么吃啊?” 任笔友用食中拇三指撮起被揉碎的干脆面放进嘴里,嘎嘣脆的津津有味的嚼着,道:“干脆面就这样吃,挺好吃的。你们也尝尝。” 吕希燕摆摆手,道:“我不要,太干了。” 姑娘们都摆手表示不要,任笔友递给古丽燕一罐健力宝,又给吕希燕一罐,道:“古丽燕,你和郭燕喝一罐,我和雪芹一罐哈。” 也只有这样分了!她们围着火堆,挨着男人坐着,慢慢的吃着喝着。 熊熊的火焰在她们面前极尽妖娆婀娜的跳着舞着,把激情挥撒的淋漓尽致。他吞吐着的红舌,是在向黑暗示威。他的翩翩而舞,是在向生命献礼。他的奔放洒脱,是对寒冷的篾视。他一面坚强如钢,吞噬着万物;他一面柔情似水,温暖着生灵。火,正是你的无私奉献,才让这寒冷的黑暗不再冷酷无情! 郭燕道:“燕哥,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任笔友看着熊熊烈火,道:“你们知道这火是怎么来的吗?” 古丽燕道:“雷电引起的自然之火。” 郭燕道:“火是普罗米修斯从太阳神阿波罗那里盗来送给人类的。” 吕希燕道:“是燧人氏发现钻木取火的。” “话说燧人氏当时正处于热恋时期,他想给自己的恋人作件挂饰,便用一根小木棍在一段大木棍上钻孔。他埋头苦钻,钻啊钻,钻啊钻,大木棍上孔没有钻通,却意外的把大木棍钻出了烟火来。” “就这些?”郭燕显得有点失望,道,“还是西方的火来得惊险些,普罗米修斯因盗火被上帝惩罚,终日受到风吹日晒雨淋和被鹫鹰啄食,他真是个英雄。” 吕希燕道:“燧人氏因为爱而发明了钻木取火,说明我们中国人追求的是光明和温暖。” 任笔友道:“其实,从中西方火的来源的传说中就可以发现中西方的价值观的差异。普罗米修斯取得火种是盗窃宙斯的火种,说明西方人强调的是上帝的神通广大,人类获取科学是来自上帝。反映了西方人浓厚的宗教思想。更重要也更具有现实意义的一点就是,西方人为了生活得更好,总是采取强盗的方式获取相应的物资。” “而我们的燧人氏钻木取火,是我们自己发明火种。说明中国人认为科学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不是神仙恩赐的。反映了中国人浓厚的人定胜天思想,不信宗教的思想。更具现实意义的一点就是,我们是用我们的爱我们的勤劳去追求光明和温暖的生活的。” 第一八十回:地狱红楼 林燕从男人炙热的目光中感到了异样,原来自己正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虽然她曾想过千百种方式与男人赤诚相见,却没想到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男人赤诚相见,少女的矜持羞涩令她无地自容,赶紧蜷着身子紧闭双眼努力不去遐想。 “林燕,该起床了。” 林燕仍不敢睁开双眼,她双手紧紧的捂在胸前,尽可能的蜷着双腿,她实在羞于在姐妹面前泄漏春光。 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吴丽的声音传了进来:“林燕,时间不早了,该做得早饭了。” 林燕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却见自己正安稳的睡在床上,原来是自己做梦了,梦中,她们和任笔友一起嬉水玩乐。梦中种种,可羞煞人了…… 郭燕慌忙跑进林间深处,却见古丽燕从繁茂的林枝丛中站了起来,着实虚惊了一回,道:“古丽燕姐姐,你不声不响的,想吓死人啊!” 古丽燕笑了,她看着郭燕娇羞妩媚的笑靥,道:“郭燕,你做春梦了吧!” “你才做春梦了呢。”被看透心思,郭燕羞的颜面绯红,急忙躲进了林丛深处。 古丽燕也禁不住的脸红似火烧,幸好没被发现,否则可就丢人了。她看着不停晃动的枝丛,叫道: “郭燕,好了吗?快点儿。” “再等一会儿嘛。” 林间静得可以听见树木生长的声音,昨夜那些魑魅魍魉早已不知去向。在阳光的作用下,这山这林早已披上了黑白相间的花格衬衫,显得既娴雅又俏丽。偶尔会有花枝草动,却原来是郭燕如仙女般出现在眼前。 梦中龌龊之事羞煞美人,她们默默的朝帐蓬走去,可是骚动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她不知道她是否也与自己做了相同的梦,梦中,那是何等的淫乱啊!自己清白女儿身,怎么就随便交与男人为所欲为呢? “古丽燕,郭燕,快洗手吃早饭了。” 见到她们若有所忌的回来,吕希燕招呼着她们去河边洗手。任笔友正从炭火中拔拉出两罐午餐肉剥开,划成小块,取一块尝尝,然后递给吕希燕,呵欠连天的说道: “雪芹,待会和她们分着吃了吧,我得去睡会儿。” “你快去睡会吧,我等她们回来。” 这又是一个大好晴天,人们都在紧张的工作着,也不知是太过劳累或是烈日炙烤的缘由,大家伙都显得心情沉闷。就连平时听起来很悦耳的机器轰鸣声,这会都让人听着烦躁不安。 李人国心中愤愤不平,两个人的工作凭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干?但他却又不得不尽力工作,因为那洒水的胖大嫂那火爆的嗓门随时会从地下面传上来: “李老俵,哪门搞的,没吃饭吗?” “李人国,在搞啥子,没土了吗?” 小山丘似的泥土居高临下,默然的俯视着烈日下那个可怜的小不点儿,似乎在沉思。李人国累的满头大汗,喘气如牛,更无荫可躲,偏偏郭爱珠的粗嗓门又爆了上来: “李人国,你哪门搞的嘛,没土了吗?” 李人国用脏破的衣角抹抹眼角的汗水,冲轰轰乱叫的推土机大声道:“阿能,把土推近点,这么远哪门刨嘛?” 辛吾能淡淡的笑笑,那种被折磨的憔悴并着辛酸无奈的笑,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唯一表情,他总是借助疯狂工作来减轻心中的烦躁和精神上的压抑。然而,工作愈是顺利,他的心情就愈是愤恨,自己今日之囧况,全拜郎中郎所赐,就是因为他有钱,表妹才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小妾。他王八蛋的钱还不是我们这些农民工给他挣的,他凭什么老夺人所爱?想起娇美而淫乱无耻的表妹,辛吾能的火气呯的一声被燃爆了。 “去你妈的。” 他突然加大油门来个倒档,随着一阵巨烈的喷气声震颤,咔咔声声刺耳,推土机在险些颠履中熄了火。辛吾能明白,推土机被整拉缸了。他心中一阵高兴,高声叫道: “林师傅,推土机坏了。” 林世龙浑身脏兮兮、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正坐在砖坯的荫影处闭目养着神。乍听得辛吾能的呼叫,不以为然的说道:“坏就坏了吧。” 夏流乐呵呵的笑道:“兄弟们,推土机坏了,可以休息了。” 童筹气喘吁吁的推着空车回到机口上,道:“你龟儿子就知道耍,有本事学任笔友,带几个美女渡蜜月去。” 白善黑瘦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的目光中透着缕缕寒气,道:“他们出去都几天了,天晓得他们是不是出车祸死了,还是被狼给咬死了哦?渡个鬼的蜜月啊!” “你?”童筹大怒,这白善不是挑明与自己为敌吗?谁都知道自己与任笔友是拜把子兄弟,对他下咒就是对自己下咒。然而,他转念一想,其实自己也恨任笔友,竟然不顾兄弟情义,把自己的梦中情人给拐骗了。似这种重色轻友之徒,不死不足以解民愤。 不过,白善的话也无不道理,任笔友跟姑娘们出游,都三天了,不出意外的话早就该回来了。 “二哥,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笔友他们?” 任笔笙这几天也心神不宁,总预感到会出什么事。尤其是替吕希燕做饭的淡玉洁,老在自己面前抱怨道:“任笔笙,你兄弟怎么还不把雪芹带回来,不会是拐起跑了吧?” “我哥能一下子拐走三个妖精似的女孩吗,怎么可能?” 郭建国一大早也来砖厂找他要人,干嘛?郭燕是来砖厂找任笔友后就再也没回去的,虽然他相信任笔友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但女儿从小都未曾离开自己三天以上,因此他还是很担心女儿的。 林世龙醉醉醺醺的翻着二白眼看着高大的郭建国,呓语道:“郭老板,你不用太担心,有笔友在,她们不会有事的。只是年青人贪玩,一时间忘了回来罢了。” “你女儿没去,不关你的痛痒,你当然无所谓了。” 林世龙嘟咙道:“我倒希望我家燕子也跟着笔友去了,这样我也落得个心宁耳静。” 这两天老听弟兄们提到任笔友,丁青禁不住的好奇,问道:“任笔友是谁?” 白善道:“一个人渣。” 吴芷道:“一个好好先生。” 史丙宜道:“一个风流书生。” 童筹道:“我的拜把子兄弟,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夏流笑道:“丁青,任笔友是个神偷,专偷女人的心。你看,我们厂里的美女林燕郭燕吕希燕的心就是被他愉走了的。” “你放屁,林燕又没跟笔友去。”童筹道,“郭燕也不是我们厂的。” 砖机正常的运转着,兄弟们排着队将新鲜的砖坯赶上车拉去架道凉晒。砖的晒场在烈日下变成了龙的坟场,一条条殭直的泥龙蛰伏在烈日之下,仿佛只待雷公电母发号施令,它们便会毅然腾空起飞,去迎战残酷的骄阳。 任笔笙心绪不宁,他无心工作,便弃车要回宿舍。矮挫的龚朴德拉着一车干砖坯如土行孙似的在地面艰难的爬行着,要在平时,他准会逗乐他几句。然而今儿没心情,自己那个憨憨的兄弟出去几日不回,莫非真如白善所言,真出了安全事故?那可不得了,他身边可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金玉一般娇贵,可是伤不起啊! “这么早下班了?”冷不丁的,贾琼英站在面前冒出的一句话,着实惊了他一跳,“怎么,还在为任笔友担心?今天第三天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看还是去报警得了。” 任笔笙点点头,他正寻思着是否该去报案。淡玉洁腆着个大肚子,显得忧心冲冲的说道: “笔笙,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得了哦。我姑妈最疼雪芹了,笔友这么干,不就是在要我姑妈的老命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任笔笙强装笑脸,道,“笔友他们吉人自有天助,神仙会保佑他们的。午饭后我去报警,你们家兰言去吗?郭老板也要去。” 兰言是一定要去的,他从姑妈家把表妹接到厂子上班,理所当然的要负起照顾和保护表妹的责任。如今表妹被任笔友拐跑了,他自然非常着急,甚至不等任笔笙把午饭吃完,就拉着他要上清水河报案去。在大门口,郭建国早早的候着他俩,一同乘车去到派出所。 也许是第一次进派出所的缘故,他们都有点紧张,郭建国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女儿郭燕跟随他兄弟任笔友一起出去三天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兰言道:“任笔友也把我表妹吕希燕一同带走了。” 民警瞅瞅任笔笙,看看郭建国,盯着兰言问道:“你们说的任笔友是同一个人吗?” 三人点点头,民警最后盯着任笔笙说道:“任笔友是你弟弟吗?他以前也拐卖过少女吗?” “没有。” 任笔笙摇摇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忙说道:“同志,我兄弟没有拐卖少女。他们是朋友,他们结伴出来旅游,今天都三天了还没回来,我们担心他们出事,才来报案的。” 民警看着兰言和郭建国,问道:“是这样的吗?” “对对,他们结伴骑摩托车出游,本来她们当天就该回来的,可是今天都第三天了,却还没回来。” 民警笑了笑,说道:“你们看看,我差点被你们误导,将之定为诱拐少女案。” 这时,一位女警进来看了看他仨,说道:“小刘,什么案子?” “这三位老乡来报案,说是任笔友带着几个女孩出来耍,这都三天了还没回去,他们担心她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叫任笔友吗?还有三个女孩,叫吕希燕、郭燕和古丽燕是不是?” 郭建国忙点头说道:“对对,郭燕是我女儿,她出什么事了吗?” “吕希燕是我表妹,古丽燕就是阿古丽吧?她们在哪,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笔友立功了。” 女警将前日之事简要述说了一遍,又说道:“他们当天就回了,跟那个叫仇重的人一起走的。” 兰言道:“仇重怎么会跟她们在一起?” 女警说道:“仇重因为作风问题,本来要罚款拘留的,是笔友保了他。” 作风问题?任笔笙微微一笑,说道:“仇重是回厂子了,但我兄弟他们没有回去。” 女警道:“少男少女都贪玩,也许他们又去别的地方游玩了。” 小刘看看报案记录,道:“这样的话,老乡,你们就先回吧,也许他们今天就会回去。” 郭建国急道:“万一她们真出了事,这该怎么办呢?” 女警说道:“你们先回去问问那个仇重,他也许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说不定他们这会已经回去了。我们马上把笔友他们的情况通知到各乡村各连队,请求他们一并协查,相信很快会有他们的消息的。” 虽然思女心切,郭建国却也牵挂家中的妻子,因此只得怏怏不乐的随同笔笙兰言而回。 任笔友原本就不识水性,才一入水,便生恐惧,慌乱中紧紧抓住古丽燕的手不放。何曾想到古丽燕也不识水性,反而拖住他双双朝湖底沉去,只吓得他失声惊叫: “雪芹救我!” 然而却无济于事,古丽燕拖住他荡荡悠悠的朝潭底沉去,渐渐地他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任笔友发现自己飞了起来,朦朦胧胧中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挡住了去路。看那太极图,左白右黑,那两只鱼眼凝视着他,就像两个巨大的吞口,都想把他给吞噬进去。再看其边,竟有一副堂堂正正的对联迎接着前来之人,看那对联,却是: 我本无我我为万物万物皆为我 道亦有道道行无道无道之行道 他想起来了,左边白色鱼儿之黑眼正是通往天堂瑶池之路,右边那黑色鱼儿之白眼却是通往幽冥地狱之门。没容他再多想,那黑色鱼儿之白眼突然暴开,无形中似伸来一只大手将他擒住,果断绝决的将他拉入冥界之内。 幽冥世界,地狱之畔,一条忘川河,盛开着妖娆的彼岸之花。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的奈何桥上,天空之中一轮血色的月亮半边赤红如血,那赤红令人激情亢奋瘆的心慌,半边漆黑无比,那黑暗让人感觉到无可奈何满是遗憾。其下,幽暗低窄的门框上,却有一副对联,联曰:“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还有横批:“你可来了” 滔滔忘川河彼岸,弯弯奈何桥尽头,幽幽灯笼高挂红楼。陈旧的古筝磊在窗台上,再无人奏乐。一具白森森的枯骨握着毛笔,倚栏而坐,独自画着红衣美人皮。其后宫门上,有对联曰: 玉貌娇柔,自古风流不到头。粉黛罩骷髅,顷刻鸡皮皱。 急早回头,病老临身未可修。不必抛家走,心净原离垢。 还有横批:色戒可修! 任笔友踉踉跄跄荡荡悠悠的来到枯骨人身边,施礼欲询,枯骨人却站了起来,说道:“笔友,你可来了。” 任笔友愣了一下,道:“你是谁?” 枯骨人叹息道:“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啊,您是柳卿相!”任笔友惊喜万分,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先生,您怎么这般模样?” 柳永道:“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先生风流快活一生,没想到竟也有心心念念之人,真是孽情苦命啊!” “悠悠红尘,谁还没有个心心念念之人啊?” 柳永抓起任笔友的手往宫门里走去,又说道:“笔友,我奉旨在此等候你多世了,如今终于可以交差了。” 任笔友跟着柳永,道:“先生,你这是奉谁之命啊?” “不要多问,跟我来就是了。” 任笔友不再言语,只跟了先生步入宫门。所经处,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血月如日,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任笔友纳闷了,这冥界地俯怎有如此好所在?更感觉好生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何时何处曾所见,也不便相询,只得默默的跟在先生径往幽幽深处而去。所经处,红楼闺阁内,洞房花烛下,一对对森森白骨...... 柳永随手抛出所画美人皮,俱俱白骨如雨后春笋滋滋丰盈复活,却原来是一对对春情佳侣复人性之本行。似曾相识的人儿,似曾相同的情景,任笔友意趣大发,喜滋滋揣摩效行。柳永抛出最后一张美人皮,冷冷的说道: “当年女娲造人,初百二,黄帝一。汝生帝家,位末,授任城,赐任姓。汝本应顺天授业成就仁君,奈何色迷德泽,乱了圣典,终落得这般下场。此,汝之所见,乃系你历世情殇,可谓是世风日下,如不知改过,今世也难善终,将再无来世了。” 任笔友哪里听得柳永之言,看香闺粉幔之内倩影窈窕,早就按奈不住狂骚的情意,急急的欲寻门而入。终于见到有双门并列,也不曾细想,便择其媚态粉门急冲而入。待柳永发觉,疾呼“不可”时,却为时已晚,不由的仰天长叹,道: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栏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潺媛。正蝉咛败叶,蛩响衰草,相应喧喧。 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栏。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伴,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第一八一回:吃核桃 虬干青珠叶翠葱, 古风今雨育桃红。 核圆好似凸凹脑, 掌上回旋气血通。 任笔友喜滋滋择媚态粉门猴急急的冲入,却一下子傻眼了。这里面哪里是红楼香闺、更无粉艳娇娥,实实在在是重重炼狱。但见到处血雾弥漫,腥臭刺鼻,惨厉的哭喊声如厉鬼,临死前狰狞的模样令人汗毛倒竖。 原来,他淫虫蚀脑,以为粉幔皆美艳,不曾想却是光鲜其表,恶絮其内。或许其边素门才是进入美丽人生之道! 他后悔,却为时已晚,此时已有两丑恶之鬼左右擒住他往那洗灵台而去。瞧那鬼怎生丑恶?眇一目终身恶梦,闻一语筋骨暴殄,嗅一气脏腑窒息,触一指浑身溃烂。 少倾,他被两鬼置于洗灵台上。一笠紫麻鞋,白袍银甲,手执铁棒,棒上有“行刑拷鬼孟元帅”字样的面赤发白黄巾青鬼阴森森的说道: “仁君好色如命,始系目迷五色,来啊,剜其双目剔除色斑。” 即有两恶鬼持钝刀左右施术,粗手钝刀带来连绵不断的切割之疼痛几令任笔友惨号气绝。他奢求一死解脱,然而却异常的清醒,时时刻刻感受着剔刮之惨痛,竟毫无移挪之力。 “仁君色迷心窍,实乃心术不通,来啊,剜其色心疏其脉络。” 又两恶鬼协力生生拔拉开其胸膛,拽下其晦暗微颤的心脏,各取烤红之铁针径往血管里捅。任笔友哪里见过这般恐怖之事,早已痛并恐惧着惨号瘳瘳,只求万死解脱,偏偏神志清醒,分分秒秒感受着这万箭刺心之疼痛,竟似倏忽一瞬三千秋。 “仁君历九世,世世好色,病根在脑,来啊,开其颅除其病根。” 又两恶鬼持钝锯锯开其头骨,旋即一股恶臭充盈其间。少倾,有无数平扁似卵背微隆的小虫儿慌乱从颅内爬出。有鬼悉数捉走小虫丢入沸腾的铁水中杀灭。有鬼抠出其汪汪脑脂置火上烘烤并说道: “大人,这货脑坏浸水,生满了淫虫,已是无救,不如将他打入无间地狱。” 孟元帅道:“任君虽色,却不淫乱,且他终归是黄帝氏族,受黄帝屁护,我等虽为鬼差,却也不能妄加滥刑于他。况自二战以来,无间地狱已见绌于倭鬼兽行,历盖百千年大耻,已非无间。且累累倭鬼兽行罄竹难书,纵十无间累十千岁也难厘清,哪里还容得下他人前往!” “可便宜了这货。” 小鬼不甘,道:“他本有妻,却还淫罪她人,也罢。却还三而四,好色有过,也罢。却还聚众淫行,乱也。只可恨倭鬼塞满了十无间,妥妥的便宜了这淫虫。” 孟元帅呵呵笑道:“尔等须想清楚一个事实,所谓的任君聚众淫乱,不过是他思想深处的一点龌龊想法,在他的梦中实现了而已。我们不能因为他的一点虚幻梦想就定他的罪吧?当然,为了防止他越走越远,适当的惩戒还是必须的。任君的原罪动力不止于他的心思,更在于他的根。来啊,断其半根以示警戒。” 早有小鬼持利剪平根欲断其根。任笔友慌忙从洗灵台上坐了起来,并大声惊叫道:“不要啊!”却为时己晚,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小鬼已经齐根果断其根,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他这一声惊叫,惊煞了所有人,众女纷纷近前围拢欲探究竟,却被眼前一暮羞煞难堪,纷纷掩脸窥视惊呼。到底吕希燕眼疾手快,忙扯过一布头掩盖下去。 任笔友却是惊恐万状,忙揭布视其中流砥柱完美天成,一颗悬着的心才得以安然。却似又想起某事,浑浑噩噩中忙摸摸头,探探眼,抚抚胸,俱都完好如初,方才长长的舒出满口浊气。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令人心碎胆裂的噩梦! “笔友,你没事吧?”见男人怪异的举动,吕希燕知道男人是做恶梦了,她纳闷的是男人明明是穿有的底裤,怎么一梦醒来却不易而飞了呢? 任笔友清醒了,自知露了丑态羞了众女,自感有耻,忙垂下眼睑低声说道:“雪芹,我睡了多久?” 郭燕却笑盈盈的说道:“没多久,太阳还挂在天上。” 古丽燕道:“月亮都出来了,还不久啊?” 任笔友“啊”一声低促的惊呼,忙整理衣服起身要往外去。谁知刚起身便感觉一阵晕眩,又重重的摔倒在地。吕希燕忙扶住他,焦急的问道: “笔友,你怎么了?” 任笔友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的滴落,很快便将毯子浸湿一大片。他虚弱的笑笑,说道:“我突然很饿。” 真的很饿啊! 姑娘们也突然感觉腹空如也、体泛身疲,个个脚趴手软,纷纷跌坐在地。小小帐篷空间狭窄,面对突然来袭的娇娥粉媚,任笔友只得往后挪挪身子,尽量保持着与女孩们的间距。即便这样,吕希燕也只有紧紧的挨着他才能坐下。 “雪芹,你们都没有吃饭吗?” 话音未落,任笔友便觉得这话问的多余,在这荒郊野外,哪里去弄饭吃?果然,郭燕虚弱的说道:“燕哥,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我们在哪去弄饭吃啊?” “你们、你们就没想过出去寻救援吗?” 吕希燕若有若无的声音说道:“你这一觉睡的死沉死沉的,怎么也叫不醒你,我们便想着让古丽燕与郭燕去寻救援,我留下来照顾你。但是我们不知身在何处,怕这里有野狼出没,她们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最后没有去寻救援。” 任笔友微微叹叹了口气,看着古丽燕说道:“摩托车能走吗?” 古丽燕轻轻的搂着郭燕,轻声说道:“能走,但是车灯还是不亮。” “趁着还看得见,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任笔友挣扎着想起身,奈何吕希燕全身软绵绵的依重着他,使他两次努力均显徒劳。 吕希燕昏昏沉沉的说道:“笔友,我们都饿得头晕眼花的,谁还有力气骑车啊?” “就是。”古丽燕也弱弱的说道,“都这么晚了,万一又走错路了,或在路上再出点事,我们恐怕都得去地狱报道了。” 郭燕浑身一抖,她紧紧的抓住古丽燕的手,颤声哽咽道:“古丽燕姐姐,我、我们不会死吧?” 看着女孩恐惧的眼神,任笔友哈哈一笑,说道:“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郭燕。” 郭燕说道:“燕哥,你都自身难保了,我们怎么放心啊?”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去弄点吃的,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自卫。” 古丽燕道:“这荒郊野外的,哪去弄吃的啊?” “靠着大山还怕没吃的吗?”任笔友扶着吕希燕挪动着身子,将她安稳的靠在帐篷的转角处,“雪芹,你休息一会,我去寻些野果子来充饥。”之后,他从郭燕的身上爬过去,出了帐篷,望望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夕照红于烧,晴空碧胜蓝的苍穹,深深的呼吸几口空气,顿觉神清气爽。就着蓝天高远云翩跹,心随天意自飘然的心境,他回首望望矮小的帐篷,便步履轻盈的朝山上攀去。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天地落幕,山野空寂,似有寒意来袭。任笔友不敢怠慢,自寻得那山野核桃摘了几十个用衣兜着折回帐子,找来小刀便剥其青皮。姑娘们见状,也纷纷爬出帐篷,各寻工具剥核桃青皮儿。 任笔友忙阻止道:“你们还是歇着吧,这核桃青皮汁沾手上可难洗掉了,万一再惹起皮肤过敏就麻烦大了。” “不、不会吧?” 将信将疑的,姑娘们怯阵了。其实,这已经到了核桃的收获季节,核桃青皮已经开始老化开裂,除个别的青皮需要刀削剥离外,大多数的核桃青皮只须轻轻一敲便脱落了,根本费不了多大劲儿。但即便这样,任笔友的十指头仍然被核桃青皮汁给染黑了些许。 接着,他将去除了青皮儿的核桃一个个的捏裂或砸裂,说道:“郭燕,你们自己剥着吃哈。” 然后,他自己也拿起核桃剥壳,撕皮。须臾,一瓣瓣凝脂般嫩白的桃仁呈现在吕希燕唇边:“雪芹,这核桃可是个好东西,它是坚果之王,俗称万岁之子,吃它不仅有补神益脑、养气补血、温肺润肠之奇效,更有充饥裹腹之实效。” 凝脂般嫩白的核桃仁胖嘟嘟的煞是可爱,吕希燕轻启朱唇,柔柔的含住一枚桃仁经齿间轻轻咬过,脆嫩爽滑间更觉清香盈口,细细咀嚼竟还有股淡淡的牛奶香味。 “哎呀,好麻口啊!” 郭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剥了一个核桃,含一瓣在嘴里才一咀嚼,便忙不迭地吐了出来,并叫道:“燕哥,这核桃麻口。” 任笔友笑道:“郭燕,你没吃过鲜核桃吗?鲜核桃要撕掉桃仁上的这层薄衣,吃这水滑嫩白的果仁才不会苦。” 古丽燕看着手中黄褐包的核桃仁,又看看吕希燕手中的嫩白的核桃仁,心中有股酸酸的味儿,道:“这核桃的内衣一点都不好脱,还不如不吃了。” 郭燕也附和道:“就是。” “这鲜核桃的内衣好脱得很。” 任笔友拿着核桃仁伸到女孩们面前,一边认真做着示范,一边说道:“要是核桃晒干了,这内衣就用不着脱了,一起吃,香得很。” 女孩们看着男人手脱果仁皮那熟练的动作,看着那脱掉内衣的白胖胖水灵灵的果仁,禁不住吞咽着口水。恰巧被吕希燕瞧个正着,她微微皱眉,一缕厌恶情绪掠过眼际,随即又淡淡一笑,说道: “笔友,你不要只给我脱内衣,也给古丽燕和郭燕她们把内衣脱了吧。” “哦,好的。” 任笔友应着,从姑娘们手中接过核桃仁仔细的撕起皮儿来,不一会儿那些个核桃仁便由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轻轻咀嚼着清脆嫩爽的核桃仁,古丽燕满嘴盈香,她眉开眼笑,道:“燕哥,真好吃。”她纤纤玉指拈一瓣肥润水灵的核桃仁递到男人嘴边,道:“别光顾我们了,你也吃点吧。” 郭燕也是笑靥如花开,还有一丝天真烂漫,道:“燕哥,这光溜溜的真好吃,你把它们的内衣全部剥光,我要多吃点,多吃点。” 吕希燕也被郭燕幼稚率真的贪心给惹笑了,道:“笔友,听到没有,把这些全部剥了,我们郭燕要厂开肚皮吃了。” “没问题,脱衣的任务交给我,你们只管吃就行了……” 任笔笙等人从镇派出所回到砖厂时,太阳都已终西坠了。他没顾上休息,便直接到抬板的仇重面前迫不及待的问道: “阿九,前天你和笔友他们分手后,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仇重心里咯登一下,知道自己嫖娼被抓的事被任笔笙等人知道了,便显得有些慌乱,唯唯诺诺道:“不、不知道,前天下午我们分手后,阿友和吕姑姑她们也、也说是要回厂的。”也许是怕被任笔笙再问一些不光彩的事,他便借故上厕所溜之夭夭。 这时,众兄弟都围上来询问有关任笔友及众姑娘的情况,兰言便如实相告。虽然得知任笔友立了个功,但却至今不知他们身在何处,众人着实高兴不起来,甚至都忘了是在上班,只顾聚在一起胡诌瞎辩。 也好在龙口砖坯出的缓慢,多会没人出车也难凑齐一车。但即便这样,仍得曹寿智催促上架人出车。他叫了一圈,众人却似没有听见一般,无人出车。他也无语了,却见丁青推着架子车跑了过来,并听其高声说道: “我来我来。” 杜梅第一次知道火砖是这样生产出来的,虽然很累,可她心里高兴,因为丈夫工作起来特别高兴。看来,她们这环境是换对了。 不过,这两天上班,总听见工友们提及任笔友之名,却不见其人,不免心中好奇,趁着砖机效率低下之时,便向着郭琼英了解任笔友其人其事。 郭琼英也乐得和这个漂亮的妹妹聊天,她告诉她有关任笔友的一些事,最后说: “真希望他们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杜梅也在心中为未曾谋面的任笔友与众姑娘们祈祷。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丁青,这也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而且比任笔友更优秀,丈夫比任笔友更英俊。 “杜梅,看你细皮嫩肉的,以前肯定有个好工作,怎么也来干这种粗活了?” 杜梅笑道:“因为想换个环境,所以就出来了。” “你们以前干什么工作的?” “在酒店上班。” 说到这里,她歉意的看了看正吃力拉车的丈夫,便忙着跑去帮忙推车,夫妻俩一前一后合力将装满水坯的架子车推进架道。这是龙的演武场,一切都显得那么庄严肃穆。 看着丈夫汗流颊背、气喘吁吁的劳苦相,杜梅心痛极了,道:“丁青,你歇会儿,我来码砖。” 丁青喘着粗气,抹把脸上的汗水,道:“你歇着吧,我自己来。” 杜梅拿毛巾拭去丈夫脸上的汗水及污泥,说道:“我码砖的技术并不比你差,不信?你让我试试。” 丁青笑了,将叉子递给妻子。杜梅接过叉子,果然很熟练的叉砖码了起来。见妻子扬臂叉砖、收臂扭腰、弯腰放砖几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娴熟、优雅、浑然天成,丁青竟也乐了,道: “老婆,没想到你干这粗活也这么有天赋啊!” 杜梅冲丈夫嫣然一笑,继续叉砖凉晒。由于天气炎热,汗水很快迷蒙了她的双眼,浸湿了她的胸背。看着妻子出浴般的美丽动人,丁青不禁心猿意马起来。他情不自禁的从背后抱着妻子,在妻子耳边梦呓般说道: “老婆,我好口渴!” 杜梅太熟悉这句话了,她半娇半嗔道:“去你的不知羞耻,口渴了就喝水去。” “不,我要吃奶。” 杜梅汗淋淋的脸上泛起红晕,她丢下砖叉,转身向着丈夫,娇、羞、嗔、媚,无不令人心意震荡:“讨厌。” 丁青突然笑了起来,道:“老婆,我心痛你呀!”他用毛巾给妻子拭着汗水,拭着拭着,他突然用粘满湿泥的手在妻子的嘴唇上划了两下,然后端详片刻,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梅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知道丈夫又给自己画了妆,便也抬起粘有湿泥的手在丈夫的眼睑上画着圆圈、画着圆圈,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老婆,你把这胡子画上,又像卓别林了。” “你把这圆圈画上,简直就是咱们的国宝大熊猫,哈哈……” 丁青拉着妻子靠砖坯坐下,附在她耳边小声道:“老婆,今晚上我要换种招式进攻你。” 杜梅笑的花枝乱颤,也附在丈夫耳边小声道:“臭男人,你兵来我将挡,保证让你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哎呀,”丁青笑着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啊!” 是呀,好舒服啊!杜梅也感觉舒筋蚀骨,也许是出了汗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所至吧! “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老婆,你累吗?” 杜梅靠在丈夫的肩头,道:“我感觉好幸福。” “我也是,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丁青握着妻子的纤纤玉手,吻吻,道,“今晚我还给你洗澡、给你搓背哈!” “我就喜欢脱光光爬在你身上睡觉的感觉。” “我也喜欢脱光光睡你怀怀里的感觉。” 杜梅扑嗤一笑,道:“那样子我感觉好象你的妈妈,青哥,我们生个宝宝吧。” 第一八二回:罗刹海市 结婚近一年来,杜梅第一次感觉丈夫真正的快乐了起来。在认识丈夫之前,她在酒店里有了一个厨师男友,他们两人很恩爱,她曾认为他就是自己一生的男人了,于是就把女孩的第一次奉献给了他。结果天不随人愿,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生活在一起。但那时的她并不后悔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因为她一直认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再后来认识了丁青,她发现他才是自己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于是便与他快乐的恋爱。 直至新婚之夜后,丁青就再也没有快乐起来过。丁青是很爱妻子的,他并没有向妻子说明自己不快乐的原因。杜梅却是心知肚明,因为自己不是以处子之身与丈夫洞房花烛夜的,从而导至了丈夫的新婚不新。 至此,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的天真与无知。她独自伤心过,但她知道丈夫比自己更难过,只是他从未表露出来而已。于是,她把前恋的记忆全部抹煞掉,只一心一意的做个贤妻良母,她要与丁青百年好合。所以,她想到了与丈夫怀个宝宝,这样,她们的家就算健全了。 任笔笙烦死了,兄弟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没了音迅,他感觉事态重大,几次想亲自去找寻,却不知头绪在何方。偏偏这个时候,贾琼英又怀孕了,她缠着他说想把孩子生下来。 任笔笙说什么也不同意,因为他无法给这个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他给她摆现实,讲道理,希望她能理解他的苦衷,千万要把这个孩子人流掉。 贾琼英明白了,男人曾经对自己的关心,不过是想籍此赢得自己的身体泻欲,自己曾经梦幻着和男人组成新的家庭,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沉默了,要想逼男人就范,就只有等孩子生下来了。她有了主意,便强忍心中的愤懑之情,仍一如既往的待男人,甚至比之前更为细心周到。 任笔笙内心是恐惧的,他看透了贾琼英的心思。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他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完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他明面上依然和贾琼英出双入对卿卿我我,暗地里却在思谋如何才能做掉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笔笙,我相信笔友他们会平安回来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贾琼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说道,“你午饭没吃饱,这会一定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碗面条,先回去吃了再来上班吧。” 见仇重也不知道任笔友等人的去向,兰言早就不安起来,他没少报怨道:“笔笙,你兄弟到底想干什么,他和雪芹耍朋友,干嘛还和别的女娃子搅在一起呢?现在好了,四个人都不见了,要真出了事,他这不是要了我姑妈的老命吗?” 林世龙突然也很生气,任笔友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与别的女孩儿出去玩耍,而且还是和三个女娃娃一起,他怎么就不带林燕玩呢?该这小子出事!不对,这小子千万不能出事,他要出事了,林燕可不得伤心死啊! “笔笙,你兄弟也是糊涂,他怎么带那么多女娃娃出去耍呢?你要知道,那些女娃娃可是个顶个的金贵啊!哪怕是出丁点儿事,笔友他也是吃不了得兜着走啊!”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兄弟一定得为我表妹负责。” 任笔笙显得心力憔悴,根本就没心思上班了,便跟着贾琼英往回而去…… 白善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复杂,他一方面为任笔友的失踪感到高兴,甚至心中千百遍的咒着任笔友不得好死。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吕希燕等女孩们的安危,毕竟这是三个水做骨肉的女孩儿,在如今这个阴阳失恒的社会里,这些女孩们可是经不起任何折腾的。 “你们说出来打工的为什么总是男人多?” 吴芷接过话茬,道:“那是你没走对地方,广东那边工厂里全是女娃儿。” 史丙宜道:“主要还是女娃儿太少了,这都是重男轻女的结果,害得我们讨不到婆娘。” 曹寿智笑嘻嘻的说道:“谁说女娃儿少了?你看人家阿友,女娃儿排着队追他。” 吴芷哈哈笑着,道:“我们现在还有希望结个婆娘,再等几年你来看,等实行计划生育的这批独生子女长大了,男娃家就更难讨到婆娘了。” 这时,马英雄拖车上架去了,童筹一边进车接砖坯子,一边深有感触似的说道:“就是,计划生育计划掉了女娃娃,我们队那些知道了怀的是女娃娃的都引了产,只生男娃娃。” 白善道:“怎么知道怀的是女娃娃的?” 郭琼英插嘴说道:“医院里查得出来。” 白善道:“郭大嫂,你们怎么没去检查?” 郭琼英道:“管他男孩女孩,反正我要生第二胎。” 一直没说话的夏流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郭大嫂,老毛驴都走了,你和王八去生二胎啊!”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哄笑起来。郭琼英捡块废砖坯砸向夏流,骂道:“你才是王八。” 童筹起哄道:“人家老毛驴是下了种才走的。” “你个王八蛋。” 郭琼英猛的将一板砖坯推向童筹。见来势凶猛,童筹忙弃车蹦向一边,那板砖坯便毫无悬念的画着弧线冲出板车,掉落在曹寿智一边,就差一点砸中他的脚。曹寿智不安逸了,道: “郭琼英,好生点。” 童筹乐呵道:“她那样子,不难产就是祖上积德了。” 郭琼英没好气,骂道:“童筹,正因为你妈生你难产,所以你才满嘴的老粪臭,才没有女娃儿看上你。” 童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尴尬的笑笑,道:“你们女人是祸水,只有脑壳被驴踢了的人才会和女人搅成一团。” 史丙宜嘿嘿笑道:“童筹,这么说阿友的脑壳是被驴踢坏了的了。” 白善道:“何止被驴踢坏了的,阿友的脑壳更是被门夹过,被雷劈过。” 未曾言语的未而语笑道:“小伙子们,你们得多向人家任笔友学习学习,好好做个共产主义接班人。” 夏流笑道:“任笔友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话,中国就要变颜色了。” 但是不可否认,任笔友确实是个让人倾心爱慕的人,君?怀幽趣,谦恭礼乐才,经?皆识见,书史尽通该。就他那成熟的长相,往那盘腿一坐,象极了那长了毛的老疙瘩。 郭燕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任必友开心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可把众人笑懵了,古丽燕一脸茫然,问道:“郭燕,你笑什么?” “我在笑燕哥。” “燕哥有什么好笑的?” 郭燕说道:“你们发现没有,燕哥的坐相象什么?” “象什么?” 吕希燕与古丽燕不约而同的端视起任笔友来,任笔友便觉得不自然起来。他左右看看,摸摸头,再摸摸脸,便也尴尬的笑了起来。 “笔友,你又在笑什么?” “我知道郭燕笑我什么了。” “我笑你什么?” “笑我丑呗。” 吕希燕淡然一笑,道:“你又不是今天才长得丑的。” “我啊,两天不修面,满脸就毛哈哈的。”任笔友自我打趣道,“我知道郭燕看我象什么: 长短圆缺一疙瘩, 根粗须茂曲意发。 当年雷公击狐妖, 误烧疙瘩一身煞。” 古丽燕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脸上果真毛芒如刺,如有不慎被扎一下,肯定很刺激吧!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娇媚水嫩的脸蛋,感觉脸庞滚滚的烫。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 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郭燕道:“燕哥,你误会了。你这坐相,象极了那还了俗的弥勒佛。” “还了俗的弥勒佛,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真的,就感觉你坐那儿像长了头发的弥勒佛。” 弥勒真弥勒, 分身千百亿, 时时示时人, 时人自不识。 “我、我有那么胖吗?” 郭燕有点急,脱口说道:“不是胖,是可爱。” “他、他可爱?”吕希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他就一只丑蛤蟆,哪里可爱了!” 郭燕一时语塞,嗯嗯半响才说道:“燕哥丑得可爱。” 眉尖早识愁滋味,娇羞未解论心事。试问忆人不?无言但点头。 嗔人归不早,故把金杯恼。醉看舞时腰,还如旧日娇。 古丽燕扑嗤一笑,她想起了男人为自己牵马的画面,说道:“燕哥,我看到你,就会想起猪八戒。郭燕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丑得可爱。” 任笔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们竟然说我丑得可爱,我都怀疑你们是罗刹国人了。” 三女异口同声道:“什么罗刹国人?” “那是《聊斋》中一篇名叫《罗刹海市》里的一个国度,那里的人以丑为美,你长得越丑,越得人尊敬,越美越遭人涶弃。” 吕希燕说道:“《聊斋》是蒲松龄写的吧!《罗刹海市》是个什么故事?” “故事说的是中国一个叫马骥的英俊少年,在践行其父亲读书无用论而跨海经商时,被台风吹至一个与华夏审美标准截然相反的国度一一罗刹国,这里的人颠倒黑白,以丑为美。马骥因此被罗刹国人认为是怪物,而被疏远。后来在一个知中国的侍郎的帮助下,扮丑进入王宫作官。国王向马骥请教中国治国安邦之策,马骥倾屈原宋玉之才献之,国王大喜,封之为大夫,自此宠爱无敌。” 古丽燕笑道:“燕哥,如果是你,能当个什么官?” 吕希燕道:“就他这模样,当个宰相绰绰有余。” 郭燕乐道:“就我燕哥去罗刹国,没准能弄个国王来当当。” “罗刹国的宰相生的两耳垂肩,有三个鼻孔,睫毛象帘子一样遮住眼睛,那真是奇丑无比。你们看我有他丑吗?”任笔友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日子一久,同僚们知晓了马骥的真面目,便开始疏远孤立毁谤他。于是马骥向国王再三辞官归乡,并将王赐财宝分散与乡人。乡人感恩,领他去逛神人交集的海市。在海市上,他识得了龙王三太子,并随三太子去到龙宫作客。惊闻马骥是中华才俊,龙王请他作《海市赋》。马骥立作千言巜海市赋》,龙王惊为雄才,逐招为驸马都尉。” “老龙王以其赋驰传诸海。诸海龙君,皆专员来贺,争折简招驸马饮。生衣绣裳,坐青虬,呵殿而出。武士数十骑,背雕弧,荷白棓,晃耀填拥。生马上弹筝,车中奏玉。三日间,遍历诸海。” 古丽燕茫茫然看着任笔友,问道:“燕哥,三天不可能游遍四海吧。” 吕希燕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郭燕笑道:“这么说,我们都是千年女妖了!也不知道砖厂还在没有?” 提及砖厂,任笔友才想起他们已经出来三日了,该回去了。于是,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姑娘们却没有动静,原本急着要回砖厂的吕希燕竟然也慵懒的打个呵欠,并慢条斯里的说道: “这会回去,恐怕得摸黑走吧!” “不怕,今晚有月亮。” 郭燕道:“燕哥,我们今晚还住这吧,明天上午回去。” 古丽燕也说道:“燕哥,为了安全,我们还是明天回去吧。” “我们在这没吃没喝的,晚上又冷又饿,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古丽燕道:“这不是有核桃吗,饿了我们就吃核桃。” 郭燕道:“渴了我们就喝这伊犁河的水,这可是天山雪水哦,纯净得很,好喝得很。” 任笔友突然感觉口渴,潜意识里一股酸酸甜甜的味儿愈显浓烈起来。他吞咽一口涶液,道:“郭燕,要是能有你家祖传的千红一窟归元酒喝,该多好啊!” 吕希燕问:“什么千红一窟归元酒?” 任笔友稍作思慎,道: “百合舒胸意, 厚朴存远志。 红豆寄相思, 当归歌六曲。 这是郭燕家祖传的密制药酒,养心润肺通胃,排毒美颜提神。娘子,有机会我给你配制这个药酒,让你永葆青春。” 郭燕原本素静的心态突然骚动起来,她望着余晖中的男人,竟然是大山一般巍巍峨峨,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安全舒适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她却不敢看吕希燕,只是弱弱的说道: “女贞子莲心, 使君子莫愁。” 原来,当她知晓男人喜中医好诗词,便自暗中用功,搜刮记忆中的草草叶叶,以期能与男人合上一二。 男人的身躯不算伟岸,却显雄劲。男人的肩背皮实肉厚,自己可以肆意撕咬。男人的胸怀宽广,自己可以在他心中策马自由奔腾。只是,纵使自己娇贵如公主,纵使郭燕妩媚楚楚,纵使林燕艳冠群芳,这男人的心中却只想着朴实无华的吕希燕,古丽燕在心中幽叹,这个男人太迂腐,也真蠢,蠢得真想再咬他两口。 “无智无知的人,前程无望。” 任笔友仰望明月,却似个青铜镜儿,映照着醉饮夕阳余晖的高梁羞涩的低垂着头,竟然象二八姑娘白里透着红的笑靥,催人多情,催人留恋。果真,月是圆时明,骄阳夕时美,蓝天白云下,人间多真情。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任笔友突然间精力爆表,道:“你们歇着哈,我去捡些柴火来,今晚宵夜给你们烧核桃吃。” 吕希燕忙起身道:“我也去。” “我也去。” “我们都去。” 于是,任笔友领着众女去林中拾柴禾,摘核桃,忙的不亦乐乎。男人是真男人,力拔山河兮气盖世,枯朽的大树杆三摇两拽便被拔地而起,轻易的就成了灶堂之物。人逢喜事精神爽,男人有个绰号叫弼马温,千年桃树上摘桃如是怀中取物,乐得姑娘们如当仙女般直呼够了够了。 在陈的草木灰上,任笔友又点燃了朽木枯枝。随着火焰喘着粗气扑向深邃的夜空,并化作那一颗颗钻石般的星星向着那一轮明月调皮的挤眉弄着眼,那明月清纯的笑脸便泛起阵阵红晕,羞羞的犹抱琵琶半遮面。 火光中,男人用树枝作筷将一个个带着青皮的核桃放进火堆中或烤或烧,所挑动起的星星之火被烈焰热浪呼啸着推向深深的夜空,使本来就莹莹灿烂的星空更加迷幻多姿。尤其,男人那一脸专注的神情更是看得女孩们痴痴的遐想。少女情怀总是诗,少女情怀总是真!曾经: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十六和羞走,偷把青梅嗅。 十七的雨季,凌乱和风里。 十八如花娇,如花娇媚华。 如今: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第一八三回:冷月寒星夜难眠(一) 碧海无波,瑶台有路。思量便合双飞去。 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绮席凝尘,香闺掩雾。红笺小字凭谁附。 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 汤吉胜终于是受不了啦,他丢下筷子,径直去到厨房,准备亲自动手炒个下饭菜。 郎中洋拔拉着满盘的青红椒,苦笑道:“林燕,这个青辣子炒红辣子也是任笔友教你的吗?” 林世龙喝酒吃菜,被辣得老脸泛红,被酸得牙床直颤,道:“二老板,这个是虎皮辣椒,林燕是第一次做,情有可原哈。不过,这菜下米饭可开胃了,不信你试试。” 郎中洋将菜盘推到林世龙面前,说道:“林师傅,你爱吃就多吃点吧。林燕,不是我说你,厨房那么多菜,你怎么只炒一盘辣子呢?” 林燕自顾吃着饭,眼皮都没抬一下。其实,她这哪里是在吃饭,分明是看着筷子在发呆。同桌人说什么她没听见,唯独看见那堆青红辣椒中,任笔友正搂着吕希燕的腰翩翩起舞,在他的身边,还有郭燕古丽燕也在跃跃欲舞。 林世龙呵呵一笑,说道:“二老板,林燕这还不是为郎老板节约吗?厂子的情况你也知道,没钱发工资,没钱买煤,没钱换推土机,甚至连给电费的钱都没有。好好的一个砖厂,也不知郎大老板是咋经营的?” 郎中洋突然叹了口气,这几天来厂子要帐的人一拔接一拔的,搞得他都疲于应付了。再这样下去,厂子倒闭是迟早的事情。他看着满盘的青红辣椒,心中突然就有气,道:“不为厂子卖点红砖出去,成天就知道出去鬼混,这个任笔友真不是个东西。” 林燕道:“就是。” 林世龙看了看林燕,对着郎中洋说道:“这关人家笔友啥事?小杨不是负责销售吗,我看他半年跑的订单量都没笔友上次一单的量多。” 郎中洋紧接着说道:“所以我才说任笔友不务正业啊!” 这时,汤吉胜回到餐桌,他将一盘黄绿相间的青椒炒鸡蛋放在郎中洋面前,道:“中洋,吃这个。” 郎中洋满脸堆笑,持筷就干,谁知菜一入口,便立即皱起了眉头,再轻轻的咀嚼一下,便立迅吐了出来。 “汤师傅,你放了多少盐啊?咸苦了。” “我还担心没味呢,怎么会咸呢?” 汤吉胜忙试着尝尝自己的杰作,果然很咸,咸得满嘴的苦味。他尴尬的笑笑,道:“林燕,这怎么弄?” 林世龙也尝了尝,果然不是一丁半点的咸。他笑了,说道:“汤师傅,你们上海人炒菜就这水平啊,还不如林燕炒的好吃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炒鸡蛋倒入虎皮辣椒中,用筷子简单的拌了拌,尝尝,皱了皱眉头,说道:“汤师傅,还将就可以吃。” 汤吉胜看着那一盘面目全非的辣子炒鸡蛋,早已食欲全无,道:“你们吃吧。”他丢下筷子,起身朝室外走去。 郎中洋也是厌恶的看了看林世龙,便也跟着起身随了汤吉胜而去。 林世龙笑笑,道:“林燕,他们不吃,我们吃,我们吃。” “你吃吧,我不饿。” 林燕放下筷子,也起身离桌而去。今晚月好圆! 苍茫云海间, 明月出天山。 一重山, 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 菊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闲。 林燕望着深邃幽远的夜空,那一轮明月正以其静雅高清的姿态冷冷的俯视着天下万物。天下万物并育而不诤,偏偏那只丑蛤蟆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何也?看群星闪烁,竟相耀眼,原来并不是万物不诤,而是自己没有相争的资本。 吕希燕逢天时,占尽先天之德,早早的在男人那一撇之后补上一捺,使之成人,顶天立地,无可逾越者。 古丽燕占地利,得佳境之便,巧妙的在人之间画下一横,形成锁人之大势,无可复制也。 郭燕得人和,左右逢源上下通达,系天地万物一团和气,成就大爱之因果,绝再生之恶念。 而自己,天时不顺,地利不从,人和难维,纵使浑身解术,用尽媚、娇、嗔,展露俏、艳、嫣,故作幽、雅、萌,假装甜、糯、软,弱见柔、巧、顺,楚楚忧、怜、愁等十八般武艺,也难破这因果之城。 看月华初更,群星随,天地不坠。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 “唉!”她幽深的长叹一声,相见后,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想登楼,却无楼。 “林燕,外面天气凉,回屋去吧。” 不知何时,林世龙来到女儿身旁,看着窈窕而孤独的女儿望着明月呆呆的出神,他淡淡的说道: “当年你妈妈从福建来到xj的时候,也时常望着明月出神,我知道她那是想你姥姥姥爷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可没有如今你们这么多的自由啊!我们只有拼命的工作,努力的学习来排解心中的思亲之情。毛主席说过,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与自己奋斗,其乐无穷。你还别说,工作学习还真能解除心中的郁结不欢。尤其是当你干好了工作后,真的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喜悦感,心中那些郁结就会烟消雾散。” “爸,我没事,你劳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林世龙笑了,道:“燕子,你想过没有,你今后的人生要怎样过?” 星空如诗如画,繁星闪烁,仿佛是无数个希望的梦想在幽暗中燃烧,照亮了广垠无尽的夜空。偶有流星划过,如同茫茫银河上架起的鹊桥,带着她的期盼、她的梦想随着烁烁光辉渡向天山深处。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把元宵。 良辰美景,暮暮朝朝。 万盏华灯,一轮明月,燕管秦箫。 何人帕坠鲛绡。 有玉凤、金鸾绣雕。 目下欢娱,眼前烦恼,只在今宵。 今宵不是元宵,临七乞巧。火光中逍遥。那人儿妖娆,这人儿风骚,还有人儿醉里俏。群星伴月暮暮朝朝,哪管他暮暮朝朝。 任笔友将烧好的核桃一个个拔出火堆,分派到姑娘们跟前,说道:“你们一定都饿了吧,将就吃一点,明天回去我们吃顿好的。” “这灰扑扑的怎么吃啊?”话虽这样说,郭燕却还是第一个拿起一个核桃左手甩右手的拍打着上面的柴灰,并不时的吹吹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果子。 吕希燕刚要去拿核桃,任笔友忙拦着她,说道:“雪芹,你还是歇着吧,别把手弄脏了。” 他拿起一个核桃三拍两抖,那被烧糊了的青皮儿便毫不犹豫的弃核而去。接着,他将核桃捏碎,抠出油浸水润的果仁递给吕希燕,然后又另拿一个核桃故技重施。 郭燕的一个核桃还在双手间跳跃。她看着吕希燕巧手脱掉核桃仁的皮,优雅的咀嚼着嫩如琼脂的核桃仁,火光中盈盈笑靥如痴如醉的看着男人,满满的全是幸福。而男人一边熟练的剥着核桃壳,一边怜爱的看着吕希燕,虽是无言,却胜万语。她就是羡慕又是嫉妒,道:“燕哥,你也太偏心雪芹姐了吧。” 火光中,男人憨憨的一笑,说道:“雪芹是我媳妇,我偏心她很正常呀!” 古丽燕心中醋意沸腾,道:“燕哥,你们还没结婚呢,真受不了你们那么腻歪。” 任笔友嘿嘿一笑,道:“古丽燕,你说的结婚是指形式上的吧!精神上,我和雪芹早已经是夫妻了。” 郭燕失声惊叫了起来,道:“燕哥,你不是说洞房花烛夜,新婚要新的吗,你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呢?” 古丽燕急了,道:“郭燕,你想什么呢,雪芹姐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呢。” 火光中,火焰象一群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尽情的向寒夜展示着她们那婀娜多姿的身姿,并激情四溢的拥抱着寒夜,前赴后继生生不息,似有不暖寒冷誓不休、不驱黑暗不回首之志。吕希燕看着不停往火堆里添着柴禾的男人,心里暖暖的涌动着一股激流,似曾经的巫山云雨,是今世的与生相许。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微微笑道: “郭燕,你这么可爱,将来一定也会找到如此偏爱你的男人的。” 稍顿,她又说道:“笔友,你也别只给我剥核桃了,也给古丽燕她们剥几个吧,她们可也都是你的妹妹啊!” 任笔友“哦”了一声,便将手中刚剥好的核桃递给古丽燕,接着又剥了一个递给郭燕。郭燕却并没有去接核桃,她看着自己一双被染得花黑的手,嘟咙道: “我手这么脏,怎么吃嘛?” 古丽燕有所查觉,道:“郭燕,你想什么呢?” 郭燕用香肩蹭蹭吕希燕,撒着娇说道:“雪芹姐,你喂我吃好不好嘛?” 火光中,吕希燕如霞光映照的笑靥总是透着浓浓的甜蜜感,她没有言语,竟真的将才脱掉内衣的两瓣嫩如脂玉的核桃仁柔柔的喂进女孩口中。郭燕迫不及待的咀嚼着脆嫩润齿的核桃仁,乐得眉开眼笑,道:“真好吃!雪芹姐,我还要吃。” 看着女孩天真无邪的笑脸,吕希燕心中突然涌起微微怜爱之意,她情不自禁的看看自己的腹部,也许腹中的小生命一如郭燕般可爱吧!她笑着,将脱去内衣的核桃仁喂至女孩口中,还不忘柔柔的揪揪女孩醉熏熏的嫩白脸蛋,说道:“好好,都给你吃,我可爱的小馋猫。” 古丽燕瞅着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人,不由得深深的幽叹一声。她这一声叹,恰如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寒夜的琴弦,让闻者心中泛起微微的涟漪… 吕希燕回首看去,古丽燕正看着熊熊火焰出神。那跳动的光明犹如胭脂补妆在女孩莹莹如玉的脸上,白里透着红,红里藏着醉,醉梦当痴如抽丝,盈盈曲曲盼佳期。 吕希燕心中微颤,遂越过男人,将一瓣脱去核衣的白白胖胖的核桃仁递至女孩唇边,说道:“古丽燕妹妹,也让姐姐喂你吃核桃哈。” 古丽燕看着吕希燕尚善迷人的笑脸,经不起羊脂玉般核桃仁清香的诱惑,缓启朱唇含住桃仁,轻轻一咬合,便觉脆嫩满嘴,清甜水润自口腔浸透大脑,盈盈余余向体外弥漫开去。她冲吕希燕嫣然一笑,道: “雪芹姐,你真好!” 她这一笑,令火焰更妖娆,更把寒夜融化掉。她这一笑,吕希燕都蚀骨酥筋折了腰,得亏自己是女人,是男人,还不得一见倾心爱无悔,为卿颠狂为卿醉?忍不住,她斜目看男人的反应。 任笔友却在认真的剥着核桃的壳,并没有发现女孩们的情绪变化。只是,今夜冗长,薪火寥寥,暖意难持到天朗。天老地荒,雪中乌蓬,广寒宫中冻娇娘。他仰望星空,随口呤道: “冷月寒星夜难眠。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唯烧蒿棘火,愁坐待晨还。” “冷月寒星夜难眠,安坐心里闲。燕哥,我们来对诗吧。”郭燕兴奋的说道,“雪芹姐,古丽燕姐姐,我们来对诗好不好?” “冷月寒星夜难眠,身冷心头暖。”吕希燕笑了起来,道,“冷月寒星夜难眠,郭燕你闲坐没事干,有诗兴了。” “燕哥有诗兴,我们就凑个热闹呗。”郭燕往火堆里添根柴禾,笑道:“冷月寒星夜难眠,古丽燕姐姐,该你对了。” 古丽燕道:“我不会。” 郭燕道:“来嘛,你就当我们在聊天,说说心里话图个热闹,好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古丽燕看看任笔友,似有些许恨意,道:“冷月寒星夜难眠,影独人孤单。” “哇!”郭燕惊呼道,“古丽燕姐姐,你对得这么好,还说你不会,骗我呢。” 稍顿,她又说道:“燕哥,该你了。” 任笔友拍拍手中的灰烬,笑道:“冷月寒星夜难眠,媚娘儿作伴,身冷心头暖。郭燕,该你了。” 郭燕撇撇嘴,道:“安坐心里闲,悠悠我心欢。” 吕希燕道:“身冷心头暖,青青子衿现。” 古丽燕一脸茫然,道:“燕哥,我不会,你帮我对,行吗?” 任笔友看着女孩娇娇媚媚楚楚怜怜的模样,心中小有激动,道:“影独人孤单,良人去未还。” “下面该我对了。”他看着一直迷醉微笑的吕希燕说道,“冷月寒星夜难眠,媚娘儿作伴,身冷心头暖。立海盟山誓,大爱万万年。” 郭燕笑了一声,道:“冷月寒星夜难眠,安坐心里闲,悠悠我心欢。有匪君子兮,闲赋不可谖。” 吕希燕道:“冷月寒星夜难眠,身冷心头暖,青青子衿现。不见子都兮,乃见狂且骗。” 她又说道:“古丽燕妹妹,该你了。” 古丽燕看郭燕笑靥无邪,见吕希燕醉生梦迷,瞅男人痴憨愚钝,不免心中不爽,道:“冷月寒星夜难眠,影独人孤单,良人去未还。独抱千重恨,连年未解颜。” 音未落,郭燕即惊讶,吕希燕也错愕,任笔友更是惊喜连连,他仔细看着女孩,女孩也正看着他。她的一对晶亮的眸子在明亮的火焰的照耀下,如星星般闪烁,显得格外的耀眼与迷人。还有女孩那莹莹玉鼻映照出灵动的火苗,犹如巧夺天工的琼脂琥珀令人爱不释手。尤其那被火光融化了的鲜艳唇脂似要从唇角滴落,是个人儿都万感不舍,都想着飞身扑上,舔食干净,以免暴殄天物。 “好,对得好,上下句衔接得天衣无缝。”任笔友忙避开女孩的目光,又拿起烤核桃剥皮去壳,笑盈盈的说道,“才女古丽燕,此番对诗,你独拔头筹,来,奖励你一个核桃吃。” 古丽燕一扫心中愁怨,高兴的接过男人掌心的去壳核桃,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讲解过这首诗,碰巧了而已。” “你所谓的别人,是指阿里木吧!由此可以看出,阿里木不仅是位好老师,还是一位爱国志士,他值得我们所有人敬重。” 吕希燕道:“古丽燕,你最近见过阿里木老师吗?” 古丽燕答非所问,对着任笔友笑道:“燕哥,我们还来对诗吧。” 郭燕兴致高涨,道:“对、对,燕哥,我们来玩飞花令对诗。” 任笔友将剥好的核桃仁分给女孩们,往火堆里添了一个树疙瘩,拍拍手,说道:“那你们出题面吧。” 吕希燕看看愈燃愈旺的火焰,道:“我们就以火为题吧。我先来: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任笔友看看自己的十指,甩甩头,微微笑道:“主人待来终不来,火红销尽灰如雪。” 郭燕道:“羡君美玉经三火,笑我枯桑困八蚕。” 任笔友道:“牛粪火中烧芋子,山人更吃懒残残。” 吕希燕道:“灯火娱清夜,风霜变早寒。” 任笔友道:“弦歌无旧习,香火有新缘。” 郭燕道:“未曾相识已相怜,香火灵山亦有缘。” 任笔友道:“香火事讫乃西旋,渚宫听衆逾五千。” 古丽燕看看郭燕,瞅瞅吕希燕,见她们溜溜的与男人呤诗对词,心中羡慕不已,便搜肠刮肚找寻曾经听闻过的诗词。此时的她,突然就后悔起来,早知有今日之会,当初必定多读诗词歌赋。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看她们溜溜的词赋,看他溜溜的应对,那优雅高贵的气质直扑人而来,让人难以企及。 吕希燕道:“古丽燕,你别干坐着,和我们一起玩吧。” “我、我不会。” “怎么会呢?你续的那句‘独抱千重恨,连年未解颜’就很能证明你的实力不俗。” 郭燕也说道:“古丽燕姐姐,来嘛,我们三人对燕哥一人,定不输他。” 任笔友呵呵笑道:“古丽燕,我尚善若水,不争输赢,只争朝夕。娱乐而已,不必顾忌。” 古丽燕看看火焰,略微沉思,道:“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第一八四回:冷月寒星夜难眠(二)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鹄南翔。 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任笔友道声“好”,接对道:“朔方烽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 古丽燕道:“传声漠北单于破,火照旌旗夜受降。” 任笔友道:“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古丽燕道:“愿戒兵犹火,恩加四海深。” 任笔友道:“鱼盐聚为市,烟火起成村。” 古丽燕想了想,道:“我词穷了,雪芹姐,你来出题。” 古丽燕连出几对,郭燕早就惊讶得不得了,吕希燕更是对她刮目相看,道:“古丽燕,你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郭燕摇头晃脑呵呵乐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任笔友道:“雪销未尽残梅树,又风送、黄昏雨。长记小红楼畔路。杵歌串串,鼓声叠叠,预赏元宵舞。 天涯客鬓愁成缕,海上传柑梦中去。今夜上元何处度。乱山茅屋,寒炉败壁,渔火青荧处。” 古丽燕乍听入耳陶醉,却带几分迷茫,道:“燕哥,你说的啥意思啊?” 吕希燕道:“你燕哥这是想念故土想念家了。” 郭燕道:“燕哥,你是想你妈妈了吗?” “也不是。”稍停,他又说道,“其实还真想念我妈妈了。她一直体弱多病,这又要到秋收农忙季节了,真想回去秋收,减轻妈妈的负担。” 吕希燕明白男人的孝心,但她也是无能为力,只有握住男人的手,用力的握着,久久不愿松开。郭燕似有同感,她微微一声叹息,道: “燕哥,你回去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唯有多给妈妈寄些钱回去才是上上策。” 吕希燕诧异的看了看郭燕,将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默默不语。 古丽燕道:“是呀,燕哥,你回去肯定不现实。你还是多给妈妈寄点钱回去实用些。” 任笔友叹了口气,道:“厂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煤炭都买不回来了,更别说发工资了。” 郭燕道:“没有煤炭,你们拿什么煮饭?总不可能吃生的呀!” 任笔友笑了笑,他捅了捅火堆,道:“也不至于那么惨吧,希望还是有的!” 吕希燕道:“你又想到什么路子了,是卖砖吗?” 郭燕拍手道:“对呀燕哥,你上次不是也卖过几十万匹火砖吗,这次又能卖多少匹火砖出去?” “上次是遇到好心人了,这次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郭燕道:“燕哥就象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吕希燕道:“他就好助人为乐。” 古丽燕道:“燕哥乐善好施。” 任笔友呵呵笑道:“我们中国人都好施仁布德。” 郭燕:“德高望重。” 吕希燕:“重义轻财。” 古丽燕:“财运享通。” 任笔友:“通古达变。” 郭燕:“变化如神。” 吕希燕:“神清气正。” 古丽燕:“燕哥就是正人君子。” 任笔友哈哈笑道:“子美太白常住世,佳人栩栩梦魂通。” 古丽燕道:“燕哥,你说的啥子意思啊?” 吕希燕道:“古丽燕,你燕哥色心又泛滥了。” 郭燕坏坏的笑道:“古丽燕姐姐,燕哥的意思是他常在梦中梦到和雪芹姐神和了。” 众人似乎都明白了郭燕所谓“神和”的意思,吕希燕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娇颜滚滚的烫,她微闭着双眼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紧抓着男人的手搂着自己的腰按在自己的腹部上,久久没有放开之意。郭燕一双率真的大眼睛看着男人怀里的女子,突然感觉心中堵的慌,他们是真的神和了?!她幽怨的看着男人,这个男人都言而无信,这世间还有哪个男人值得信赖? 有一点女孩们还是清醒的,那就是燕哥和雪芹姐相爱在先,即便他们真的神和了,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虽然她们在意识深处都有一点小企盼,那就是男人与女人分道扬镖,然后男人能爱上自己。但谁都没有绝对的信心,男人一定会爱上自己。因此,更多的时候,她们其实是希望他和她能喜结良缘白首到老的。 面对女人对男人的亲妮行为,古丽燕也有一丝丝醋意,按原计划,此刻靠在男人怀里的人应该是自己。令她略微释怀的是,这是女人的主动,男人是被动接受的。也许,看男人时不时瞅向自己的眼神,他的心里还是装有自己的,就这,已经足够了。 “燕哥,”她的笑很妩媚,她的声音很黏糯,“你有想过你的将来吗?” “有想过,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改变世界。”任笔友呵呵笑道,“俱往亦,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嘛。” 吕希燕浅淡的笑道:“改变世界的那是毛主席,你顶多只能改变我们几个。” 任笔友道:“既然我没能力改变世界,那我就努力保护毛主席留给我们的世界不被改变吧。” 郭燕撇撇嘴,道:“巧言令色,言而无信。” 古丽燕道:“郭燕,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吕希燕道:“郭燕想说你燕哥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 古丽燕道:“燕哥,你对郭燕有过什么承诺没有遵守吗?” 任笔友有点茫然,道:“没有啊?” 郭燕撅起小嘴冷啍一声,道:“你不是常说新婚要新吗,你和雪芹姐为什么就不遵守这个新婚要新的规矩呢?” 任笔友愣了一下,继而嘿嘿一阵傻笑,道:“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我不是柳下惠,红尘中难免俗气,勿怪勿嗔,勿嗔勿怪哈。” 他这是承认和女孩神和了吗?一定是!看这个壮硕如牛的男人,娇小潺弱的吕希燕在他的肆意把玩下,该是怎样的一副惨相啊?要是换作自己,能经受得住他的百般摧残吗?看着男人莹莹如玉钟坐卧,半生尽头欲破乾坤,想想那激情火辣的镜头,女孩就兴奋,就面红耳赤。古丽燕同样娇羞难耐,此情此景之下,石人也得乱想吧!那个柳下惠是个什么存在啊? 她问道:“柳下惠是谁啊?” 郭燕道:“柳下惠是古代一个圣贤人,有美女坐他怀里而他心思不乱,是个真君子。” “古时候不是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吗,那个美女为什么会坐到他怀里去呢?是他老婆吧!这样子的坐怀不乱很正常啊!” 任笔友呵呵笑道:“古丽燕,你的见解很独道,很有哲理性。” 郭燕道:“什么哲理性?” 任笔友道:“《红楼梦》中有句洞查男人秉性的话说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此可以得出,能坐怀不乱的,不是柳下惠,而是柳下惠的妻子。” “燕哥,那你呢?” 任笔友哈哈一笑,道:“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他话音未落,便突然“哎哟”一声惊叫起来。原来,他要留风流在人间时,他怀中的女子便甩开他的手,逮着他肉厚的大腿根部狠狠的揪了他一把,没好气的说道:“丑蛤蟆,你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就是一个十足的渣男。” 任笔友揉揉被女孩揪痛了的肉肉,道:“雪芹,你看我不是也达到了美女坐怀不乱的境界了吗,怎么会是渣男呢?” “是我坐你怀里,你当然会坐怀不乱了。那要是郭燕和古丽燕坐你怀里,你还会坐怀不乱吗?” 郭燕古丽燕异口同声道:“雪芹姐,怎么扯上我们了呢?” 任笔友嘿嘿笑道:“老婆大人,愚夫向你发誓,除了你,天下没有谁个女子能让我坐怀而乱的。” 郭燕古丽燕看着男人,都满脸不屑,异口同声的迸射出一个“切”音。这一声“切”,恰如幽灵之刀带着嗖嗖寒意扑向欢乐的火焰,使得生龙活虎的焰火不敌切意,竟也渐渐地失去了欢乐的生机。 吕希燕打着呵欠,起身推了男人一掌,便晃悠悠朝帐篷里走去。任笔友看看渐渐暗淡了的火堆,说道: “郭燕古丽燕,你们也回帐篷去睡觉吧。” “那你呢?” “跟我们一起吧。” “我还给你们守夜。” “没有火,这外面多冷啊!” “我没事,你们快回帐篷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回厂子呢。” 女孩们看看火堆,望望夜空,瞅瞅男人,互视一眼,便起身携手向帐篷走去。郭燕仍有依依不舍,道:“燕哥,冷的时候你还是回帐篷里来吧。” 任笔友笑了笑,便往火堆里归拢着碳火柴薪。仅这一点点的火星,依然让这深邃凄凄的秋寒之夜充满了缕缕暖意。正所谓: 秋气堪悲未必然, 轻寒正是可人天。 绿池落尽红蕖却, 荷叶犹开最小钱。 只是: 桂魄初生秋露微, 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 心怯空房不忍归。 明月西坠,繁星已简,苍茫大地一片死寂。林燕幽幽的叹息一声,静静的回到房里,摸黑钻进冰凉的被窝,倦缩成团,借着疲倦之意,放任灵魂随心摆渡…… 摆渡,摆渡,惊起一滩鸥鹭!童筹被一阵小孩的哭声吵醒,便再也没了睡意。他看看空荡荡的宿舍,唯床头上堆着的一摞书本让人想起任笔友曾经住宿过该屋。他拿起一本笔记本随意翻着,密密麻麻蚂蚁似的字儿却不识得几个,反而令他心烦意乱,于是索性披衣起床往屋外走去。 隔壁贾琼英的房间还亮着灯光,秀红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虽然哭声似有似无的越来越小,却还是勾起了童筹的缕缕恨意。他知道这个女人做梦都想把还在哺乳期的女儿卖与他人,说是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生活困难。谁都知道她这是借口,也许有憎恨前夫的因素,但主要的恐怕还是她担心孩子在身边,会影响她与任笔笙的结合吧。 童筹又无端的恨起任笔笙来,自家兄弟不知所踪,家中妻女还盼着他平安归家,他却在这搞破鞋,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 男人!男人? 他又突然心如灌铅一般的沉重。自己无姐无妹,就光光的三兄弟,大哥二哥结婚,已经掏空了家底,待轮到自己该成家立业时,却已经家徒四壁了。自己父亲死的早,仅凭母亲一人把自家三兄弟拉扯成人就已经非常不易了,再要她操心三个儿子的婚事,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好在大哥实诚勤快,娶大嫂不难;二哥英俊聪明,娶二嫂容易。唯独自己,生来暴脾气,胸无点墨,脸容又破了相,总是姻缘难成。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两个哥哥结婚后分家另过,家里就他与年迈体弱且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已经创造不了财富,而自己靠打工挣点血汗钱不仅自己要开销,还要供养母亲,实属不富裕。他们一年到头来能保持收支平衡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有余钱来为他张罗婚事啊! 要是自己是个女孩该多好啊!这样就不愁婚嫁,不再令母亲操心了。但是,生活没有假设,自己是男人,将永远不可能成为女人。 女人?女人! 为什么女人就这么少呢?尤其是好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唉!童筹叹了口气,身边仅有的几个好女人都随任笔友去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仰望星空,冷月西落,寒星困惑,霜露冻得人瑟瑟发抖。他裹紧衣服,抱着膀子望着朦朦的北方,那百米开外的地方,可有着自己心仪终身的女孩。只是,女孩对自己不屑一顾,却满心思想想念念着那只丑蛤蟆,不知道她是否也同感寂寞孤独,且无奈可何? 冷月寒星夜难眠, 多情总被无情烦。 无可奈何花落去, 独孤悠悠春梦残。 天山深处,四季交替轮回,方才还是繁花似锦的多彩夏秋夜,转过背就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冬春之晨。 林燕做梦都没想到,她们才一攀上天山顶,就遭遇上漫天大雪。这是一场罕见的大雪,山谷平原,尽在飞雪之中。有那一缕缕的风儿带领着鹅毛般大的雪花在空中划着自然优美的弧线、飘飘悠悠,犹如双双对对晶莹剔透的雪蝴蝶时而相衔而舞,时而你追我逐相嘻玩乐。待累了、乏了,方才三五结群潇潇洒洒降落地面,或草丛或树稍或枝头,一片片一层层的叠将起来。须臾,五颜六色的大山群峰渐渐地变成了灰白,继而变成大白,最后成了最纯最净的洁白。 对任笔友来说,这是他所遇见的有生以来的最大的一场雪,他感觉新奇好玩,便率先跑出帐篷,在雪中尽情的跳跃嘻戏。感受着雪花驻留在肌肤上的冰爽,看着任笔友在雪中如三岁孩童般戏耍飞雪于股掌之中,女孩们童心激荡,便相约跑出帐篷,置身雪中,朝男孩奔去。 “来、来,我们一起玩。” 男孩拉着女孩们的手,踏着柔软的雪被,情不自禁的跳起来舞起来。她们随意舒爽的笑声、伴着她们轻盈浪漫的舞姿,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聚合似雪莲含苞,分开如雪莲盛开,她们或飞舞盘旋便是那飞燕迎雪图!天河里撒落下来的雪花或随她们盈盈漫舞,或与她们撞击迎搏,那份天随人愿的惬意,那股人天抗击的豪情,于这一瞬间被彻底释放。整个世界都被调动了起来,高昂的群峰在雪被中凸显头角,恰似一条条苍龙欲挣脱雪的束缚,要飞天而去,更似一柄柄神剑利器直抵天肋,要捅破这天,助力迎雪搏击的群燕们飞到天外去。 天山峰,锋似神剑抵天肋,胁迫个天随人愿,愿的是爱情纯而洁。 天山雪,柔若飞絮聚而结,结着软被着人歇,歇的是人间真情结。 落雪愈急,那势头誓要将她们裹挟围困住。任凭她们乘着苍龙挥着神剑与之搏击,终究是脱困不出,甚至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有的只是盲目的挥剑斩雪。 不知何时,林燕感觉胸闷气紧,身体被千钧重物叠压,压得她肢体难撑。她尽力睁开双眼,天空蔚蓝如洗,大地纯白如纸,不知何时,雪停了。她眨眨眼,目光所及之处,浓密微卷的黑发触及面肤,感觉痒痒的舒服。卷发之下,一张略丑又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美目,是燕哥! 雪芹姐? 郭燕? 古丽燕? 她晃晃头,无意中发现郭燕古丽燕吕希燕都似熟睡一般或仰卧或俯卧在积雪中?林燕记得,之前她们刚攀上山顶,便赶上落雪,遇上雪漰,被漰雪裹袭着带下了山峰,最终落在了此地。 这时,任笔友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在刺眼的雪光中,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他努力睁开双眼,便见到一张俏美又熟悉的脸儿,她也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已。是林燕,一个热辣妩媚的女孩。自己的半边脸儿已经陷入了她的胸怀,感觉柔柔软软的,还有缕缕热能随着她轻快明晰的心律源源不断的被导入自己的体内,并在自己体内凝聚,在某一临界点使之膨胀…… 第一八五回:雪崩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古丽燕感觉胸闷气紧,身体似被千钧重物叠压,压得她肢体难撑。她尽力睁开双眼,天空蔚蓝如洗,大地纯白如纸,不知何时,雪停了。她眨眨眼,目光所及之处,浓密微卷的黑发触及面肤,感觉痒痒的舒服。卷发之下,一张憨厚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美目,是燕哥,他正死死的压在自己的身上! 她想起来了,她们五人刚一攀上山顶,便遇见一场世之罕见的大雪,便撞上一场大雪崩…… 突然,她面红耳赤,羞羞中伴着渴望,渴望着又恐惧着。爬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三天没修面的脸上萌生的胡茬子,似一根根钢针穿透自己的衣服,抵在自己的肌肤上,痒痒的痛。她恐惧,若不是有丝物隔着,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早就被他给刺破了,自己将血染大地。如是,纯洁的雪地上添上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儿,一定很惊艳吧! 她开始渴望那朵玫瑰花儿的出现。 渴望而不得,古丽燕感觉自己很空虚。渴望而动,她幻想着燕哥定能满足自己的欲求,便情难自禁的紧紧的抱着男人,双腿更是交剪着缠住男人,并不时的扭腰挺臀,只求能和男人更紧密的结合,只求能立即和男人融为一体。 任笔友本来憋着一口气没敢出,他怕惊醒其她女孩。只是古丽燕身上散发出来的醇厚的奶香味令他犯糊,在女孩温柔的怀里熏熏欲睡。但是,女孩不时的扭腰挺臀磨得他火起,纵使雪夜寒彻骨髓,也没能熄灭他夙愿已久的无妄之火…… 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郭燕娇弱无力的瘫软在男人的怀里,那天旋地转颠倒乾坤的晕旋,令她还愰愰然如梦中。在她的迷离醉眼中,那个男人依然如巍巍山岳傲然不群,她从来没有过象今天这般的安全感。即使她们现在置身在这不知名的悬崖峭壁之上,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坠入之下的无底深渊。 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有韵律的撞击着她的头部,象是一位有经验的中医师在为她做着头部理疗按摩,令她盈盈中情满意足,悠悠哉神游魂荡,缈缈然回味无穷…… 吕希燕在巨烈的摇晃中苏醒过来,首先映入她眼中的是因自己苏醒而喜极而泣的任笔友。他紧紧的抱着她,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道:“老婆,你吓死我了。你、你没事吧?” 吕希燕看看围在身边的众女,有点茫然,道:“笔友,我这是怎么了?” 郭燕突然情绪失控的泣声道:“雪芹姐,我们遇上了雪崩,掉在了这悬崖峭壁之上。” 吕希燕挣扎着站起来四下望去,她这一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原来她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块从悬崖中凸出来的、三面临空的、不足十米见方的地方,之上是高不可攀的云峰雾顶,之下是深不可测的沟壑潭渊。 怎、怎么会这样? 现、现在怎么办? 任笔友似笑非笑道:“古丽燕的帐篷不是还挂在那树上吗?我们先安家再说吧。” “呸!”林燕道,“谁要和你安家了?居心不良。” “那……你们有办法出去?” 天空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仿佛瞬间掉落了下来,无情的砸在银白的雪地上,令白雪黯然失色。姑娘们的心情开始悲观起来,甚至有点绝望的恐惧。 死! 她们都想到了最可怕的结局,她们将会被困死在这绝崖之上。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如今却突然要面对它时,她们开始恐惧了,因为她们将缓慢的经历“死”的过程。 见女孩们原本白里透着红的俏丽的脸庞突然间凝聚起恐惧的表情,娇媚的眼神突然充满绝望的神色,任笔友知道女孩们的思想进入了地狱之门。于是,他故意干咳嗽两声,笑道: “总算苍天有眼,我们现在还活着。” 吕希燕瞪着男人,没好气说道:“丑蛤蟆,有这么多美女陪你,你可以死得瞑目了。” 任笔友道:“雪芹,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掉到下面去,那会是什么场景?” 古丽燕大声带颤的说道:“不就是死么,那有什么好害怕的!” 任笔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死肯定是死了,那将是死得面目全非。” 郭燕突然哭泣起来,稚嫩雅量的哭声中夹杂着沉重艰辛的悸恐惊悚,悲观绝望的泪眼里全是倦恋不舍的俗世憧憬。十几岁的少女,被父母当鲜花般在温室里养着,哪里经受过这等折磨惊吓?原以为“死”就是睡着了,就象花仙子躺在百花丛中休息一样香甜温馨。如今才知道,死还可能是面目全非,所以她才害怕死。她开始想家,想父母,因为家才是自己的庇护所,父母才是最疼爱自己的人。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如今,那一切都将离自己渐渐远去。她原本是希望上天堂的,所以她无助无望无奈的哭了起来。 古丽燕林燕吕希燕恨恨的瞪着任笔友,都忙着去劝慰郭燕。其实,她们也心生恐惧,想着死亡正朝着她们逼近,她们将被冻死饿死在这三不搭界的地方,她们也开始绝望悲观起来。 任笔友面上的笑意僵住了,女孩们激动失控的情绪令他烦燥起来,他大声吼道:“够了,不想死的就马上给我闭嘴。” 恰是晴天霹雳,声音震得壁崖上的积雪纷纷跌落下来,撒满她们一身,撒落崖下,久久不绝。 女孩们从未见过任笔友发如此大火,虽然只是昙花一现般的一吼,却也震得她们头皮发麻,惊得她们肝胆欲裂,一时间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恰似一堆雪人。 看着女孩们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任笔友苦笑了起来,他抖落身上的雪儿,道:“我说姑奶奶们,你们冷静点好不好,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也还有我给你们顶着,压不着你们的。” 吕希燕从肩膀上抓把积雪砸向任笔友,怒道:“你吼什么吼,这天塌下来了,是你一个人顶的吗?” 林燕也从头顶抓起一把落雪甩向任笔友,说道:“丑蛤蟆,这天塌下来,也是先砸在古丽燕和我的头上,再是郭燕顶着,哪里轮得到你了。” 古丽燕抖落身上的积雪,又帮郭燕拍落身上的雪儿,笑道:“燕哥,天塌下来了,还真的轮不到你顶。”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矮吗?” 郭燕噗嗤一笑,道:“本来就是嘛。” 任笔友挺直腰身,道:“毛主席说过:顶天不在个高,而在乎脊梁直否。” 吕希燕道:“毛主席还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哩!” 任笔友笑道:“所以啊,这天是塌不下来的。我们当务之急是把帐篷支起来,这样就有家的感觉了。有了家,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林燕道:“说得轻巧,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怎样脱离险境?难道要在这住一辈子不成?” 郭燕笑道:“有我们几个美女陪伴,燕哥肯定是想在这住一辈子。” “你们不想吗?” 吕希燕恨声道:“我们想你死。” “我肯定会死的。” 任笔友露出双臂,握紧拳头在女孩们眼前炫耀着,说道:“林燕,你不是担心在这没吃没喝的吗?我有满身的肌肉,充足的血液够你们吃喝一个月的。” 古丽燕笑道:“燕哥,你那不是肌肉,是泡泡肉。” “泡泡肉也是肉!”任笔友周身比划着,说道,“我计算了一下,我有一百二十斤重,你们一人可以分得三十斤,你们每人每天吃我一斤,也能坚持一个月。有这一个月时间,你们早就得救了。” 林燕笑道:“丑蛤蟆,你当我们是什么都吃的畜牲吗?把你肚里那些屎啊尿的污物除掉,还剩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吗?” 郭燕道:“燕哥,真那样你就死定了。” 吕希燕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言不由衷的笑道:“死了才好,你死了这世上就没有色魔了。” “谁说的没有了?我的生命会融入到你们的生命中去,你们就是我生命的延续。” 古丽燕笑道:“燕哥曾说过儿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续,他这是在占我们的便宜。” 林燕道:“小人就是小人,总想占人便宜。” 郭燕嘻嘻乐呵道:“燕哥把胡子留起来,真的像个老头儿。” 突然,缕缕阳光冲破云雾奔涌下来,撒落在峰谷树梢、花丛雪地上,立即泛起五颜六色的光斑,似精灵在空中雀跃欢腾,并不时与姑娘们联翩起舞。众女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仿佛置身美丽的童话世界,她们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在这柔软的雪地上,在温暖的阳光中与可爱的精灵们牵手联欢。其实,最开心的还是任笔友,与这么多的漂亮女孩在这世外仙境相处。白雪的纯洁,人心的纯真,远比那缤纷繁荣的尘世让人心悦意爽。 吕希燕笑道:“他还有个绰号叫弼马温。” 她从骨质里爱着任笔友,虽然这个男人好德未如好色者,可是他逢苦亦乐的性格和豪放的情怀总是给人以希望的遐想,明天会更好!不过她多少还是有点醋意不爽,此情此境,要是只有自己与他两人独处,那该是有多好啊! 众女都忙着欣赏阳光中的山谷林海美景,都幻想着自己被那些可爱的精灵们簇拥着飞了起来,在七彩阳光里、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任笔友不露声色的沿着悬崖观察崖下的情况,他内心一点也不敢平静,他知道美丽的肥皂泡破灭后会是残酷的现实。他要在这个肥皂泡破灭之前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然等女孩们苏醒过来,绝望恐惧的情绪一再漫延,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谓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很快,任笔友发现崖下不远处也有一块岩石凸出崖面,虽然目测没脚下这块岩石大,但也还算平整。更喜人的是,那块岩石边,同样有棵粗壮的树木生存,如果有根绳子牵引,很容易就会到达那里。任笔友取下古丽燕的背包,打开看了看,心中踏实了许多。 “姑娘们,趁现在时间尚早,我们赶紧下山吧。” 吕希燕道:“怎么下山?” “看到那块岩石了吗?弄根绳子系在这棵树上,我们再顺着绳子溜下去,就脱险了。” 众女看看那岩石,瞅瞅这棵树,目测有二十多米吧,有根绳子作牵引的话,果真很容易下去。但是上哪去找这么长的一根绳子,而且还必须足够结实? “放心吧。”任笔友信心十足,笑道:“只是要牺牲古丽燕的帐篷了。” 姑娘们心中萌生了无限希望!不过好端端的一顶帐篷被撕成条结成绳,未免太可惜了。林燕笑道:“丑蛤蟆,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多么伟大的自私鬼啊!你肯定早就在打古丽燕的主意了吧。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 任笔友嘿嘿笑道,“我唯一可用的就是腰间这根皮带,只可惜太短,不堪大用啊!” 吕希燕望望晴空万里的蓝天,再看看悬空的崖石,自觉是雪莲仙子稳坐云端,道:“老实说,突然要离开这梦幻般的仙境,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郭燕娇嫩的容颜如新兰沐露,暗生红晕,羞羞的煞是可爱,她偷偷的看着任笔友,说道:“是啊,在这梦幻般的仙境里留有我一生最美好的记忆,真是不愿离去。” 古丽燕玫瑰红的脸上泛起阵阵醉人的笑意,她情韵悠长意犹未尽的看着任笔友,说道:“我好象还在梦里一样,还真的舍不得离开。” “这就是瑶池梦境啊!”一向雄浑勃艳华丽妖媚的林燕突然间变得淑雅静仪矜持羞涩起来,她不敢看吕希燕,只是盯着崖边树下那处凹痕陷入醉生梦死的记忆深处。那梦境仿如眼前,男人的粗俗狂野,永不枯竭的劲头狠狠的烙印在自己的心头,使自己痛并快乐着,并成就了她一生最美丽的回忆。 任笔友呵呵笑道:“姑娘们,你们也都享受了当神仙的乐趣,该来帮忙了吧。我们皆凡人,终归是要回到人世间的。” 林燕低声细语道:“燕哥,人间还可享受这当神仙的乐趣吗?” 吕希燕突然间骚动起来,她情深深的看着任笔友,深有感触的说道:“当然了,人世间的乐趣是神仙都望尘莫及的。” 古丽燕兴奋了,说道:“趁着天色尚早,我们还是赶快行动起来,为能早点回归人间作准备吧。” 她取出帐篷,与郭燕齐力牵直绷紧,任笔友用刀子沿着线缝处将帐篷破开,然后划成巴掌宽的条交与吕希燕林燕连结成绳。虽然在这悬崖峭壁上呆了不足一昼夜,但她们却明显感觉恍如隔世。此前,她们是怀着少女萌憧之意与男人来天山游玩,看天山一日四季,迎春风、淋夏雨、赏秋月、玩冬雪,数星星、观云海、品山泉、戏飞燕,果真是山中无岁月,寒尽不是年。此后,她们就多了一种企盼,梅子的酸、蜜桃的甜、苹果的脆、雪梨的爽,心中那股盈盈的爱开始四溢,对生命有了崭新的认识,对生活有了更高的要求。 高山云水一支莲, 飞燕迎雪舞翩翩。 一江烟雨沁新兰, 何人有幸《离骚》面? 一花两色红深浅, 只为良人赋诗传。 罗衾不耐五更寒, 群燕群花戏憨憨。 一骑红尘妃子笑, 一柱擎天破玉环。 一年春色摧残尽, 却是人间第一欢。 瞅着男人熟练的将结好的绳索系在树的根部上,然后将余下的绳索抛下崖去。绳子悄无声息的落在崖石上,犹如一条红色的长虫盘绕在崖石上,高高的仰起头,在山风的作用下向着众人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郭燕看着雾悬悬的崖下,很是心虚,道:“燕哥,这绳子结实吗?” 林燕也害怕,道:“丑蛤蟆,要是崖下也没有出路怎么办?” 吕希燕也有点担心,道:“笔友,崖下有这上面安全吗?” “放心吧,越往下肯定越安全。” 其实任笔友也不知道下面是否安全,他只知道,他们在这悬崖上不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崖下是个未知数,存在很大变数,但是有变就有机会。 “我们越往下去,就离人间越近了。” 郭燕道:“离天堂也就越远了。” 古丽燕倒底胆大一些,她抓住绳子拽拽,道:“绳子没问题。燕哥,要不我先下去好有个接应。” “古丽燕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古丽燕看看众人,点点头,便毅然擒索顺势而下。她不愧是个练家子,九十度崖壁如履平地,竟然七溜八蹬就到了下面的崖石上。只见她麻利的将绳索系在树杆上,然后仰望呼喊道: “燕哥,这儿很安全,你们也下来吧。” 众人都松了口气,便逐个擒绳顺势往崖下而去,任笔友最后一个下到崖上。他们还没来得及为顺利攀岩而下而欢呼,便又发现了新的潜在的危险。 第一八六回: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西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 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 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邀我登云台,高揖卫叔卿。 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 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 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原来,她们脚下这块凸出崖壁的岩石,约有三米多长,两米多宽,岩石自崖壁到岩石尾呈缓慢下坠之势。虽然之下的崖壁开始变得平缓,也有更多的植株自崖壁生长出来,可以作为她们继续下行的抓手,但是此时天却要黑了,没有充足的时间供她们逐次逐序的下去。如果今晚在此过夜,没有帐篷,寒冷是肯定的,尚且还有没有些虫害光顾也未可知。好在岩石表面干爽,不用担心滑溜。女孩们抓住绳索紧挨崖壁挤在一起,目光齐刷刷的看着任笔友,谁都没有吱声。 任笔友知道女孩们心存紧张恐惧,他又何尝真正放心过?但他不能表露出来。他清楚此时刻自己就是女孩们心中那根定海神针,只要自己不乱了阵脚,女孩们的恐慌情绪就会逐渐平静下来。于是,他盘腿坐在女孩们面前,一边示意她们也依崖壁坐下,一边笑道: “今天只有在这过夜了,等天亮了我们再往人间去吧。今晚注定难过!林燕,为了防止意外,你们用绳子绑在一起吧。” 林燕点点头,将绳子在自己腰间缚了一圈,又在郭燕腰间绕了一圈后递给吕希燕。吕希燕接过绳子缚住自己的腰后,将剩余的绳子递给古丽燕。古丽燕用绳子缚住自己的胳膊后,将剩下的绳子递给任笔友,说道: “燕哥,刚好够得上你用。” 任笔友接过绳头看了看,然后将之系在女孩旁边的那棵树上,道:“这样绑着安全些。” 郭燕把玩着腰间的红色绳索,看着男人满脸的胡茬,笑道:“燕哥,你这几天没剃胡子,都有点不敢认你了。” 被男人身上的毛茬子摩蹭,古丽燕感觉浑身的肌肤舒舒痒痒的痛。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是云山雾水缈缈然若即若离的魂梦魄幻,是修道成仙时的那种脱胎换骨的欣喜,更是神奇生命永恒延续的奇妙之旅。她痴痴的看着男人,完全沉浸于那种痛并快乐着的奇妙之旅中,心里憧憬着生命的永恒延续。 “笔友,你这样安全吗?” 吕希燕抚摸着腹部,看着满脸胡茬子的男人像一尊雕像坐在自己面前,她就有点担心,担心男人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吹落崖去摔个粉身碎骨。在她心中,任笔友已是她的天,她有理由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天不要塌下来。 任笔友笑道:“放心吧,有你们在,我不会让自己不安全的。” “燕哥,你这样子好丑哦。” 郭燕看着男人毛耸耸的脸,盈盈笑着。男人几天没修面洗脸,女孩印象中的那张宽厚儒雅的脸儿被新芽儿似的胡子扎得千疮百孔,糙得跟粗麻布一般。用他做全身按摩,似蚁叮、生痛,如触电、麻痒,继而是血脉暴涨、经络贯通,周天精气畅流,人似修道成仙,缈缈然梦魂幻魄虚虚实实若即若离,骨酥体瘫长长久久如梦如幻。 “丑蛤蟆,你这样把我们绑着,是何居心?” “天地良心,这是你自己绑的好不好!” “你不让我们自缚,我们会自己绑自己吗?” 林燕笑着,握着绳子拽着,想把崖上的绳子拽掉,也把男人缚住。任笔友道:“林燕,别费力气了,上面的绳子绑在树上,除非你能把树子拽掉。” “丑蛤蟆,你就是个奸诈小人,把我们绑住,你却无缚一身轻,可以自由自在的随心所欲。” 古丽燕道:“燕哥这是为我们好。” 郭燕道:“燕哥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绑住我们的。” 林燕道:“你们被他骗了,他是为了能够自由自在的飞,才绑住我们的。” 任笔友笑道:“林燕,你格局小了不是?要飞,我也会带着你们一起飞的,上天入地,一个都不会落下的。” 吕希燕突然就又多了一份担心,道:“笔友,我们会死吗?” 萧萧风声起,瑟瑟催人抖!死是虚无飘缈的,现实的冷饿才是最难受的。郭燕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凄凄惨惨戚戚,被萧萧风儿裹袭着汹涌的撞击着悬崖峭壁,也撞击着众人薄如蝉翼的耳膜,久久不绝。众女也再次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在加大,俱都眼巴巴的看着男人。 任笔友见状大惊,这是失望绝望,天要塌了的节凑啊!自己须得镇静,可不能被她们悲观的情绪所左右!于是,他说道:“姑娘们,情况没你们想的那么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来,跟着我做深呼吸运动: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 见女孩们胸潮起伏,面色开始红润起来,任笔友微微一笑,又说道:“你们跟我一起朗诵一首毛主席的诗词吧,保证你们即刻脱胎换骨得道成仙。我起个头,你们跟着念哈:北国风光,千里冰封——预备,起: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众女激情亢奋,突然提高了声音朗诵道: “俱往亦,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突然,万道霞光自天上投射下来,将阴晦的崖谷照耀得玄梦玄幻。众人正自惊奇,却感觉到霞光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正将她们慢慢的托了起来,并引导着她们披着霞光往天上翩翩而去…… 晨曦初露万道银, 光芒刺杀尽晦阴。 只见四野碧波清, 一色江山众升平。 人登高处视野阔, 无际小草翠绿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自从有了身孕,贾琼英的脾气就变得爆燥起来,任笔笙坚持要求她把孩子人流掉。她不同意,并全心思用在如何保留孩子的问题上,因此做饭时便不在状态中,不是菜咸,就是饽生。窖上众弟兄因为碍于任笔笙与大师傅的特殊关系,而不便多言多语,愤愤不满之情只是在私下发泻,偶尔也会找郎中郎反映问题。郎中郎拥有了银富香而心花怒放,他嘴上答应弟兄伙会处理好食堂的事,实际上他只找过贾琼英一次,根本就没解决问题,便听之任之。 贾琼英一门心思想着要和任笔笙组成新的家庭,任笔笙总是不同意。她以为这事多少跟女儿秀红有点关系,因此便视女儿为眼中钉,昔日的母爱陡然间荡然无存。在稍有不如意时,她总是将气撒在女儿孱弱的身子上,或揪或打,不给女儿喂奶,甚至给女儿喝烫的开水。弱小的秀红就这样在贾琼英的折磨中度日如年,她心中的苦无法向人诉说,成天就是哭。 秀红悲惨的哭声令所有人都心烦,任笔笙不忍心秀红被如此虐待,总是要说贾琼英几句。贾琼英则一面向任笔笙秀温柔,一面又暗示男人若不答应自己的条件,她将继续折磨秀红。任笔笙怒不可揭,却也毫无办法。 李人国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指着贾琼英的鼻子说道:“贾琼英,你也太没人性了,好歹秀红也是你亲生的,你竟如此虐待她。” 谁都以为贾琼英会撒泼反驳,没想到她却淡淡的一笑,说道:“李老表,你在这儿找户好人家收养秀红吧。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小孩生活,真的是很不容易很不方便。” 夏流在心里骂道:“是啊,和野男人睡觉是不方便,骚婆娘!” 李人国看着嘴唇被烫起水泡而惨弱无力哭泣的秀红,大动恻隐之心,道:“好,我这就找人去。” 李人国说走就走,饭也不吃,便借得辛吾能的自行车去了。他这刚走,窖上职工也下早班回食堂吃早饭了。刘老头儿最先急匆匆的回来,他是来照顾秀红的。贾琼英虐待秀红,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多次劝说也不起作用,他只有晚上班早下班和上班途中抽时间来多看顾一下孩子。 他做梦都想收养秀红,可贾琼英嫌弃他穷,给的钱少。他不死心,时不时找贾琼英游说。今儿听说贾琼英又叫李人国去找人家来收养秀红,他急了,道: “大师傅,你就把秀红交给我养吧!你把她留在xj,以后想见她一面都难。我们县挨县,近得很,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她。” 贾琼英道:“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带孩子,能行吗?” “老实说吧,我儿媳妇儿没有生育,他们想要小孩。上次我写信把秀红的情况向他们说了,他们很想要收养她。如果是你点头同意了,他们也许早来这儿了。” 贾琼英心中一动,嘴上却说道:“不行,如果说是你带秀红,我还相信你们会对秀红好。至于你儿子,我又不了解他们,怎么放心把秀红交给他们呢?” 唐邦华道:“贾琼英,你把秀红放在xj就放心了?我看你哪里是为了秀红好,分明是想多要俩钱。” 贾琼英瞪了唐帮华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宿舍。刘老头儿抱着秀红逗乐,众人也都自顾低头吃饭。这饭菜确实难以下咽,却没有一人吱声,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所煮的这样的饭菜,缺盐少味,倒生不熟的。 郑军华狼吞虎咽的干着馒头土豆丝,吃饭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不吃肚子饿,吃又难咽。他有想过甩碗骂娘,都被郑富成劝住了,老板都不管,就别当出头鸟了。郑军华只得强压满腔恕火,狠狠的嚼着土豆丝。突然嘎嘣一声脆响,他的牙齿磕上了硬物,上下错了位,咬着了肥嫩嫩的腮,他哎哟一声惊叫,忙吐掉口中的饭菜,忍不住骂道: “妈卖牝去,煮个球的饭啊,菜都不洗干净。” 贾琼英从屋里冲了出来,她指着郑军华骂道:“你烂野物骂谁呢?” 郑军华把碗一丢,脖子一硬,吼道:“老子骂你烂婆娘了又怎样?” 贾琼英恶嚎一声,张牙舞爪的便扑向郑军华。郑军华也不示弱,挥拳便迎击扑上来的女人,两人很快便撕打在了一起。 这会儿,众人中有冷眼旁观的,有阴阳怪气呐喊助威的,唐帮友悄无声息的朝厕所溜去。见妈妈挨打,秀红撕心裂肺的哭了。刘老头儿有心上前劝架,却总是近身不得,又顾及秀红的安危,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女人挨揍。其余,没有谁去劝架,见女人挨打,他们都有种大出一口浊气的感觉,痛快极了。 贾琼英并非郑军华的对手,但郑军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把女人打得鼻青脸肿,但女人同样把他的脸抓得伤痕累累。 窖上的斗架,早就惊动了砖机上的人,他们纷纷赶来围观。童筹甚至吆喝道: “打吧,中国人口这么多,打死一个少一个。” 夏流道:“兵娃子,你也太狠毒了吧,不管什么人,好歹也是命吧。要死,也得同归于尽才公平呀!” 曹筹智道:“听说男人和女人打架,无论输赢,男人都会中风偏瘫。” 史丙宜笑道:“恶女人除外哈。” 任笔笙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这个女人虽然可恨,可毕竟也给过自己快乐,于是便暴声吼道:“够了,都给我住手。” 他强行将两人拉开,道:“都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啥事情不好解决!” 吴芷哈哈笑道:“是啊,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争端,应该文明解决嘛。” 仇重笑道:“锅里的问题,桌上解决麻。” 夏流嘻嘻一笑,道:“那床上的问题呢?” 杨忠祥笑骂道:“龟儿子三句话不离本行。床上的问题嘛,在厕所解决好了。” 与砖机上的人相比,窖上的人总是相形见拙,他们从来都是低调唱歌,低调办事。他们知道,砖机上众人中,可有这个女人的睡友,如果再殭斗下去,自己定没好果子吃。于是,郑富成也劝住了郑军华,一场恶斗就此结束。 这会儿,却见李人国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老大远,他就惊呼道: “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曹寿智皮笑肉不笑,道:“鬼叫个啥,打架已经平息了。” “啥子打架哦,有道砖厂杀人了。” 没容李人国说第二句话,贾琼英便急切的问道:“李老俵,我托你办的事情呢?” “人家不愿意。” 原来,李人国来到小队上,找到了他曾帮忙放过羊的村妇女主任家,并向她说明了情况,希望她能介绍一家人能收养可怜的秀红。主任当即就回绝了他,如果是男婴,倒还有人家愿意出高价收养,女孩根本无人问津,其原因是有些孩子的亲生父母会趁机勒索那些收养他们孩子的人家。 李人国无奈,只得悻悻而回。半途他又不甘心,其实他是不忍心秀红受虐待,于是又欲往大门口去看看。途径有道砖厂,见厂里停着几辆警车,好奇心驱使他去到厂欲探究竟。 在厂办公室外,厂里职工都静静的站在一起,警察从屋里进进出出,一会儿便从里面抬出白布覆盖的三具担架。李人国低声问道: “李老板,出什么事了?” “屠老板一家三口被人杀死了。” “谁杀的,这么狠心,连小孩都杀?” “还有谁?肯定是汪远平他们三人。”李云哀叹一声,道,“原说今天发工资的,老板却被杀了,钱肯定也被抢走了。” “那也不能断定是汪远平他们干的呀!” “怎么不能断定?早晨未见他们来上班,我就去宿舍找他们,他们连行李都不见了,肯定是畏罪潜逃了。” 谢梅叹息一声,道:“完了,工资泡汤了,这可怎么办啊?该死的畜牲!”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人的地方,当有王法的存在。 此时刻,汪远平张龙赵虎三人正仓皇逃窜。三条人命,足够他们每人被枪毙三回的。想起那血腥的一夜,他们禁不住的后怕。原来他们只是决定杀死老板一人的,没想到老板全家都在,他们也有想过放弃杀人抢钱的罪恶念头,但是老板曾经对他们那副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嘴脸最终令他们失去了理智,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老板一家三口全部杀死。杀死老板时的那种快感与杀其妻儿时的那种负罪感在他们内心交替出现,令他们既兴奋又害怕。但是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逃。 三人各背行囊,慌慌张张的徒步到清水河,再乘车去往hc县……他们一路辗转,毫无目的的前行,都被弄得疲惫不堪。背着沉重的行囊,赵虎怨气冲天,道: “汪哥,都啥子时候了,还要这些玻玩意儿干啥子?” “你们有所不知。”汪远平道,“我们背着包包完全是掩人耳目。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我们就把包包处理掉,然后轻装上路,就让那些警察去找背大包的人吧。”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警察肯定会以为我们回四川了,会在wlmq堵我们,我们就不回去。我们就到伊犁去,到塔城去。我们有钱了不是,在伊犁去换身行头,慢慢的游山玩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