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坚决抵制盗版》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们剑修坚决抵制盗版》作者:山茱萸木【完结】 文案: 越昭是修真界的是当今第一剑修,倾慕她的人无数。 直到有一天,越昭脑子里多了一个反盗版系统,得知了自己是女配逆袭文里的原女主。 紧接着越昭发现: 清冷淡漠的师尊对她满眼失望:「你剑心不纯,不配当剑修第一人。」转而指点女配修剑。 风流不羁的云城少主对她一脸愤恨:「你玩弄我的感情,哪里比得上兰儿半分。」转而和女配你侬我侬。 阴郁偏执的魔教教主对她咬牙切齿:「我为你堕入魔教,你却对我弃如敝履。」转身去当女配的小舔狗。 女配莫兰绑定了一个复制粘贴系统,复制自己的剑技抢夺自己的气运,活成了一个盗版的天才,而越昭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之鼠。 在正道魔教的围攻之下,越昭逃到凡界的一个小村庄,当起了假半仙。反盗版系统及时上线,展示了自己的各种防盗技能: 复制过去的剑技让莫兰经脉逆行,差点走火入魔;明明想要越昭的剑法,莫兰发现到手的是半桶水的算命能力,在门派大比上颜面尽失;之前莫兰盗走的天赋,现在必须上缴灵石才能用。 盗版天才直接沦为社畜,每天为了灵石被迫007。 可惜反盗版系统也有不足之处,需要吸收气运才能发动,得到气运的办法就是攻略男角色。 越昭看看围在莫兰身边的那群男人,觉得很下头,选择攻略全天下女修的心头白月光——道子怀书南。 …… 越昭不停地攻略怀书南,得到的永远是他的的拒绝。正当越昭感嘆攻略失败,怀书南果然是一个不染世俗的谪仙人时,脑子里的系统疯狂报数: 气运+1 气运+1 气运+1…… 嚯,你小子还有两幅面孔! 怀书南自出生就被封为道子,修瞳术,行卜算,改天命,为修真界窥尽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怀书南早知自己难以善终,不愿与任何人结缘。 直到劫难来临时,一红衣女子挡在他面前,手中长剑噼开滚滚天雷。 怀书南早就听过她的名字,曾经的当世第一剑修,如今的叛宗红衣妖女——越昭。 内容标籤: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昭┃配角:怀书南,莫兰┃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和病弱道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立意:坚持自我奋斗,反对盗版 第1章 、女配逆袭 天剑宗里的一片竹林里,立着一栋两层小楼,闭关许久的越昭刚刚醒过来,已经坐在那里发呆了好久。 「宿主,你有大麻烦了。」脑子里的忽然多了一个声音。 越昭严肃地点头,我确实有大麻烦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应该是走火入魔了,否则脑子里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她翻起干坤袋,找一些清心的丹药。 「我不是你的心魔!」脑子里的声音跳脚,慢慢变成一本长着手脚的书籍,在越昭的脑海里手舞足蹈。 我果然病的更严重了,越昭默默吞了好几枚清心丹。和脑子里的书精对视许久,越昭悲愤地发现清心丹没用。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反盗版系统,前来帮助宿主的,」书精一脸严肃,「你是《谁能不爱凤傲天呢》这本书的女主,本来应该顺风顺水一路修成剑仙,但是有个外来人穿成了书中的女配,将要对你进行逆袭。」 凤傲天?越昭之前虽第一次听过这个说法,却觉得实在是言简意赅。从她发现是天生剑体到进入天剑宗,再到之前夺得了门派大比魁首,又在论剑大会上大放异彩,这人生确实很「凤傲天」。 书精击碎了越昭的凡尔赛:「在你闭关的这些年,你有了一个师妹,她就是女配莫兰,现在她已经实现逆袭,成了新的剑道第一人。」 越昭的脑袋上慢慢浮起一个问号,十分不解:「我闭关才几十年,她到底是怎样的奇才,才能超越我?」世人只看到越昭的顺风顺水,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私下里的努力,想要成为凤傲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才不是奇才!」书精气得直跳脚,「莫兰绑定了一个复制粘贴系统,你每天辛苦练习的剑技都被她抄去了!就连你的修为也被她粘贴走了!」 凤傲天越昭彻底沉默。 「那些爱恋你的男配都不喜欢你,改成喜欢女配了。」书精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连忙用小手擦掉。 「这个倒没什么。」越昭松了一口气,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他们是你气运的代表,现在你的气运也快被女配吸完了。」 被书精系统一搅和,越昭彻底没了突破境界的开心之情,颤颤巍巍地推开门,走出小楼。出来撞上一个弟子,他先是面色一喜,接着想到什么面色陡然变得复杂。 欣赏完弟子的变脸,越昭已经对书精系统的话信了八分。她刚刚闭关出来,必须要拜访自己的师尊。师尊白凤野住在白元峰,越昭在这里跟着师尊修行多年,闭关多年还有几分想念。等越昭到了师尊的住处,先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女子笑声,接着便是少女的撒娇声。 「哼哼,这会你信我了吧。」书精系统忽然冒出一句。 越昭眨眨眼,高声说道:「弟子越昭拜见师尊。」 第2页 屋里的笑声勐地停住,房门打开,白凤野从里面走出来。他身着白衣,往日清冷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未褪去的笑意,见了越昭之后才慢慢消失,冷淡地说:「你突破了,很好。」 师尊对外人总是冷冷淡淡,但是往日对越昭言语很是温柔,指导她修行也十分细心。 「白凤野原本是你的官配。」书精系统插了一句。 确实,越昭坦然承认,对系统说:「我比较吃清冷这一挂,把不食人间烟火的的仙人拉下神坛,想想就很刺激。」 「那宿主就把官配抢回来,这样气运也能回来一部分。」书精系统摩拳擦掌。 「不了,」越昭摇头,「我见过他为别人掉落神坛的模样,没兴趣了。」 凤傲天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书精系统一边对越昭的洒脱赞赏,另一边顺她的眼神望过去。之间白凤野身着白衣立于山巅之上,神色疏离目光冷淡。他身边站着一位同样穿着白衣的女子,便是莫兰。 莫兰气质淡雅像亭亭的白莲,身上并没有剑修的尖锐之气,而越昭一身红衣像灼灼燃烧的烈火,是侵略性极强的美丽。两人第一次照面,越昭对莫兰露出坦然的笑容,莫兰却心头一紧。 「和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师妹,天赋不在你之下。」白凤野双手背在身后,说起话一板一眼。 讲真的,你清冷疏离不代表说话没有礼貌,这话听得着实刺耳。就这还官配?借用书精系统的一句话,真是下头,越昭在心里摇摇头。 「莫兰见过师姐。」莫兰上前给越昭行礼。 越昭回了半礼,便要转身离开,却被白凤野喝住了:「越昭,为师有话问你。」 越昭停下脚步,神色恭敬地问:「师父有何指教?」她话语里的冷淡之意让白凤野觉得很不舒服。 「你闭关之前是不是接过一个宗门任务,然后屠杀了三百罗剎妖?当时那些罗剎妖已经认罪,你应该将它们押回宗,而不是大开杀戒!」白凤野越说越激动,一甩长袖,「你这样,和那些魔教教徒有什么区别。」 越昭第一次见师尊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来指责自己的。她揉了揉耳朵,在脑子里把闭关前的事情回想了一遍。 当日她一个人接了这个任务,走入凡人的村子里,便看到成群的罗剎妖在啃食村民的尸体。活着的只有小孩,像猪狗一样被拴在一起,然后拖回去养大一点再宰杀掉。想到这,越昭嗤笑一声:「我确实把那些罗剎妖全都杀了,有好些还跪下来求我饶了它们。」 「你——」白凤野气愤不已。 「那师尊有没有想过,那群被杀的村民,也曾经哭着求罗剎妖放过他们。师尊你与其同情那群罗剎妖,不如可怜一下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 莫兰轻蹙眉头,露出几分不贊同的神色:「师姐你可曾想过,有些罗剎妖可能并没有伤人性命,却被你所杀害。师姐你见妖就杀的性子,是否有几分极端?」 妖族和修真界这些年关系缓和不少,越昭要是被冠上屠杀妖族的大帽子,怕是能被人戳着嵴梁骨骂。 「罗剎妖我记得应该住在妖城往北的森林里,倘若他们不想伤人不想吃人,为什么要到人类的村庄里?难不成是来游览景色的?」当年越昭能和一众前辈论剑,嘴皮子功夫能不比莫兰厉害? 「够了,没有人想听你狡辩,凤翎剑乃是正道之剑,你杀心太重,不配持剑。」白凤野迂迴了半天,终于进入了主题。 本来瘫在地上的书精系统一跃而起,短手短脚挥舞的十分激动:「宿主,莫兰马上就要来夺取你的凤翎剑了。她的复制粘贴系统还可以抢走你的法器。」 越昭感受到凤翎剑的躁动,不禁地发出灵魂质问:「所以你能干什么?」 书精系统扭捏地说:「我才刚刚激活,暂时没办法做什么,如果宿主离莫兰远一点的话……」 「她的系统就没用了?」 「不是,只是没那么容易复制……如果宿主你不学新东西,莫兰的系统就没办法复制粘贴。」越昭懂了,只要自己做一个吃喝玩乐的废物,莫兰就奈何不了自己。 嗯,这个办法很好,下次你不要再提了。 可能书精系统也意识到自己的没用,小声的来了一句:「主要是宿主你身上的气运太低了,我是依靠气运才能发挥作用。」书精系统的书页都耷拉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让越昭都不好意思责怪它。当务之急还是凤翎剑。 「那师尊觉得弟子应该怎么处理凤翎剑?」越昭手腕一转,凤翎剑就出现在她的手掌上。凤翎剑光华内敛,在暗处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上面流光溢彩的花纹就显露出来。 一见到凤翎剑,莫兰的唿吸都变得急促,暗自握紧了拳。 「凤翎剑是仁剑,为师这些年观兰儿心性很好,淡泊明志,不急功近利,不如就让她试一试能否做凤翎剑的主人。」 白凤野正气凛然的话差点给越昭逗笑了,不劳而获的人忽然变得高尚起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越昭明白,只要莫兰试一试,这凤翎剑一定落在她手上。复制粘贴系统吸收的气运可比书精系统强太多了。 凤翎剑有灵,脾气暴躁心高气傲,越昭握着她,能感受到她对莫兰的抗拒。而此刻,莫兰正带着她那淡雅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接近越昭。两人四目相对,莫兰眼睛里是胜券在握的笑意。 第3页 怎么办怎么办……书精系统急的团团转。 越昭勾唇一笑,挥起长剑,割破了自己的左手心,凤翎剑留下的剑印破碎,化为点点光点。她高声说道:「当年我在剑冢,万剑向我臣服,而我挑中凤翎剑,相伴百年。今日我将它归还剑冢,有缘者自取。」 凤翎剑悲鸣一声,对着莫兰发出尖利的剑鸣声,满是威胁,被越昭弹了弹剑身,才依依不捨的离开。山巅上的风吹起了越昭的衣角,她淡淡地对莫兰说:「不知道师妹是不是那个有缘人。」 莫兰的脸色白了几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得到凤翎剑。莫兰只能复制粘贴属于越昭的东西,但是此刻的凤翎剑是自由之物。 白凤野还算满意,准备待剑冢开放时领着莫兰去一趟。他相信,以莫兰的天资,肯定能收服凤翎剑。书精系统直嘆气,心疼自己的宿主彻底变成一个「两袖清风」的穷剑修。 越昭没感觉,她现在很欣赏莫兰僵硬的表情。 这边给莫兰添了堵,越昭刚想下山,迎面却撞来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色锦衣,腰间别了一把红色的扇子,头戴玉冠,一双桃花眼透着风流不羁。 只见他走到越昭面前,挡住越昭的去路,冷哼一声:「玩弄我感情的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讲道理大哥,我真不认识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被渣后我穿书成了炮灰女配》,大家感兴趣可以点点收藏~ 被渣后,陆姜和前男友一起穿书,渣男成了龙傲天男主,陆姜成了炮灰女配。 生死的紧要关头,陆姜勐然发现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像一个全息游戏,她可以编辑各种物体的属性。 一把普通的菜刀变成了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一件平常的弟子服竟抵挡住了剑修的多次攻击; 一双露脚趾的破布鞋竟然能日行千里。 渐渐的,陆姜发现自己还能修改人的属性,于是笑容逐渐变态。 等渣男回过神时,陆姜已经带着满身buff,准备锤爆他的狗头。 …… 为了活命,陆姜巴结师兄裴琢,赠送一些自己炼制的法器,时常谈心。 一日,陆姜和裴琢谈论到昔日作乱的黑龙,不由吐槽: 「那个黑龙真的好蠢,恋爱脑就算了还不懂韬光养晦,难怪被砍死了。」 「嗯,你说的对。」裴琢含笑地看着陆姜,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陆姜眼前弹出一个属性框: 姓名:裴琢 身份:黑龙 备註:终极大boss 「……」泪水从陆姜的眼睛里喷了出来。 *** 裴琢很想捏爆陆姜的脑袋,但是屡屡下不去手。 博览全「书」的大魔王裴琢心生疑惑,难道这就是话本里所说的爱情? 此刻的陆姜对大魔王的自我攻略一无所知,一直盯着裴琢的属性栏。 备註上有她新添的一句话:裴琢不能杀陆姜。 问:採访一下,你是怎么攻略下那个傲娇疯批美强惨大魔王的? 陆姜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开始我只是想保命罢了。 第2章 、未婚夫 越昭仔仔细细在脑子回顾过去的生活,深刻地反省自己的一言一行,最后也得出一个结论:我多年不近男色,是一个洁身自爱的剑修。 「你果然不认识我了,」锦衣男子露出嘲讽的笑容,冷声说道,「我是你的未婚夫。」 嚯!越昭被惊得后退一步。 她想起来了,百年前自己父亲好像确实和别人定下过婚约。越昭依稀记得,那个人是云城少主云霄。眼前的锦衣男子和当年的青葱少年渐渐重叠在一起。 订婚不过是越昭父亲攀龙附凤的手段罢了。当年越家正是颓败之时,恰巧越昭被检测出是天生剑体,越昭父亲以此和云城云家搭上线。 如果越昭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当年就见了一面,后来她就到天剑宗拜师学艺了,再也没有回过越家,也没有再见过云霄。 「我们好像只见过一面,我什么时候玩弄过你的感情?」越昭十分不解。 「哈,我就知道,你们越家这些年发迹了,就不想认这门亲事。你和你那个唯利是图的父亲一模一样。」云霄瞪着越昭,咬牙切齿地说。 这人脑子好像有点大病。越昭盯着云霄,带上了看傻子的慈爱之情:「那云少主要怎么办呢?」 「哼,解除婚约!你这种女人才不配做我的未婚妻!」云霄轻抬下巴,眼神上下打量越昭,带着轻蔑之情。 「行啊,我同意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签的,我现在就写……」越昭「唰」地抽出笔,急切地说。 见越昭如此干脆,云霄反而气红了脸,口不择言地说道:「你果然和你失踪的母亲一样无情无义……」 云霄话未说完,只觉得脸颊一痛,一根木簪「砰」地扎在他身后的树干上,细小的木屑炸开。越昭漫不经心的神色变了,披散下来的黑髮被风吹起,和红衣相撞,带上了三分肃杀。 我竟然没有看清她的动作,云霄的后背渗出了冷汗,后知后觉地想到。 「云霄是吧,」越昭声音透着三分冷意,「什么狗屁婚约到此结束,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把你这一身白衣染成红色。」 第4页 这充满威胁意味话不止云霄一个人听见了,还有一些在周围看戏的弟子。 大家都在看戏,偏偏有人要挺身而出。莫兰走过来,她担忧地看着云霄:「云少主,你的脸没事吧。」说着,拿出手绢递给云霄。云霄接过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痕,僵硬的脸也缓和了一下。 「多谢兰儿。」云霄笑着说,一双桃花眼像带着钩子,透出十足的风流,和之前对越昭神情判若两人。 男人啊男人,真是变脸大师。越昭摇摇头,瞥了一眼目露不爽之意的白凤野,忽然觉得当一个看客也不错。但很快啊,这战火「啪」地一下烧到越昭身上。 「师姐,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云少主,」莫兰又要为云霄伸张正义,「不管怎么回事,动手总是不对的,我们修仙之人要学会修身养性。」 「是啊。」不少弟子贊同莫兰的话。毕竟和独来独往的越昭相比,莫兰更加平易近人,平日里又和他们相处的很好,自然都帮着莫兰说话。 「修为高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吗?」 「就是,越师姐也太肆意妄为了。」 「怎么能这样做呢……」 弟子们的话一句一句地传到越昭的耳朵里,她顺着声音望去,觉得他们都有几分眼熟却说不上名字。其中有一个弟子,曾经和越昭一起做过任务,当他被蛇妖重伤,险要丢命之时,是越昭救了他。还有一个女弟子被同门师兄骚扰,也是越昭教训了那师兄,让她可以在宗门里继续修炼。 这些年越昭沉迷于剑道修行,没有和一个弟子交好,但是却从来没有吝啬于帮他们,如今竟换来一个千夫所指的局面,真是可笑。 见场面逐渐混乱,白凤野作为一峰之主,自然要制止这样的场面,他轻声说了一句「肃静」,又带着几分教导的语气对越昭说:「我说过,你的杀心太重,长此以往,必然有损剑道。」 「是吗?」越昭从干坤袋里翻出一根细青枝,挽住青丝,朗声一笑:「师父可要与切磋一下剑道?」 四周一片譁然。 要知道白凤野年少出名,在剑道之上的造诣颇深,越昭修行不过百年,竟然毫不畏惧。但是弟子们转念一想,越昭闭关之前就在论剑大会上大放异彩,好像也有狂妄的资本。 越昭身姿挺直,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鞘的剑,白凤野恍惚间记起了曾经在论剑大会上的她,语气变得轻柔,唤了一句:「昭昭……」 「师父!」莫兰急急打断白凤野,「徒儿愿意和师姐比试。」 白凤野这才回了神,依旧有些神思不属,胡乱地点了点头。 「可恶!可恶!」书精系统跳脚,「就差一点点,白凤野就能清醒过来,宿主你的气运就能回来一点。」 莫兰手持长剑,对越昭施了一礼:「师姐,请出剑。」 她放出灵力威压,引起周围弟子一阵惊唿:「天哪,莫兰师妹已经是化神期了吗?」 又有人小声嘀咕:「越师姐闭关多年才突破化神期吧。果然莫兰师妹是天纵奇才。」 「对啊,莫兰师妹也是天生剑体,前途不可限量。」有人感嘆了一句。 越昭也听到了,一挑眉,看来自己的天生剑体也给莫兰复制了。 「宿主,千万不要和她比,莫兰复制了你的修为剑技,你没办打败另一个自己。」书精系统连忙说。 最糟糕的是,越昭手上没有了灵剑,和莫兰对上胜算很小。是越昭的师父,越昭输了无可厚非,但莫兰不同,与她的这一战输了,越昭的气运怕是又要减少。 「你不是来帮我的吗?快想想办法啊。」越昭对书精系统说。 书精系统目光游离:「我……我也没有办法啊,你身上又没有多余的气运。」 我怎么觉得你在煳弄我?越昭盯着书精系统,总觉得它有什么瞒着自己:「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我要是倒霉你也好不了。」 「其实是这样的,宿主你可以暂时从我这里赊一点气运,」见越昭面露欣喜,书精系统飞快地补了一句,「逾期不还的话,就只能从宿主身上抽气运了。」 说完,书精系统咬着牙,一脸悲愤,深唿一口气用力地从身体里撕下一张书页。「刺啦」的声音让人牙酸,越昭瞧着书精系统泪汪汪的双眼,心里升起了愧疚。 「放心,以后一定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书精系统打了个嗝,抽抽噎噎地说:「嗯!我相信宿主。」 那种託孤的感觉拿捏住了! 书精系统撕下来的书页化成金色的流光,消散在越昭的身体里,书精系统的书页快速翻动,无数个黑金的字涌出来,像浪潮一样翻涌。片刻之后,书精系统说了一句「可以了」。 见越昭半天没动作,莫兰总有些心神不宁,催促到:「师姐不愿意和我比试吗?」 「可能是师姐没有了凤翎剑吧。」不知道哪个弟子突然插了一句,四周传来细碎的笑声。 「宿主,你放心好了,我对莫兰复制过去的剑法进行了替换处理,」生怕越昭没听懂,书精系统又举了个例子,「比如说莫兰要用一招叫猴子捞月,我替换成了猴子偷桃,你猜猜更复杂的剑法会变成什么样?」 这效果也太值得期待了!越昭随手摺了一根树枝,对莫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让我看看反盗版系统的威力。 第5页 莫兰手持长剑,身着白衣立在苍松翠柏间,自有仙人风骨。可是一出招,就向着越昭的下三路而去,从白衣仙人变成了下九流的小人,惹的周围弟子惊唿。越昭脚步轻移,裙摆划过小小的弧度,整个身体无比轻盈地避开了莫兰的攻击。 借着莫兰扔掉了剑,双手举过头顶,周围弟子的目光聚焦在她手上,以为她要展现什么法术。却看到莫兰双手摆出一朵花的形状,开始飞速地交替旋转手腕,巨大的灵力将她的身体带到半空,四周飞石四溅。 可能这就是摇花手的高境界吧。 越昭摸了一把脸上的尘土,木木地看着莫兰。看她重新落到地面,捡起了自己的灵剑,又使出了自己的剑招。 有些剑修出剑宛若灵蛇,讲究的是精巧灵敏,但没有人手臂扭成了一条蛇。 但莫兰她做到了,两只手臂扭来扭去,出剑宛若蛇行,腰臀也跟着一起扭。越昭等了五六秒,莫兰才扭到自己面前。 越昭举起手上的树枝,「啪」地抽在她胳膊上,莫兰的「蛇形剑法」到此终结。 此时无声胜有声。周围弟子的沉默给了莫兰最响的巴掌,她涨红了脸,求救地看向白凤野。 越昭清了清嗓子:「师妹,你自创的剑法很好,下次不要再自创了。」 白凤野不忍心看莫兰苍白的脸色,出来打着圆场,又责备越昭不应该咄咄逼人。多情的云少主也连忙安慰莫兰。独自一人的越昭穿过人群,悠哉悠哉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书精系统还意犹未尽,晃着自己的小拳头,痛骂那个复制粘贴系统。等它骂爽了,却发现越昭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宿主,这是要跑路吗?」 「不是你说的,离莫兰远一点会比较好。我干脆出门游歷。」越昭手上动作不停,竹屋里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可是……远离莫兰之后,也远离了那些男角色,收回气运就变得很困难了。」书精系统还指望吸收气运,恢復往日的霸气。 越昭回想了一下那些「深情」的男角色,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了不了,我还是赶紧熘吧。 「宿主,如果我办法发挥作用的话,我们还是摆脱不了莫兰的系统。」书精系统收了小手小脚,变成一本普普通通的书,颓废地躺着。 「除了他们没有别的角色可以攻略吗?」越昭被书精系统吵的脑袋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书精系统一下子来了精神,跳了起来,书页子翻得哗哗响:「还有很多男角色,比如男四号谢原……」 「等等,」越昭打断了书精系统,「里面有一个叫怀书南的吗?」 「嗯?怀书南?」书精系统又找了起来,片刻后惊叫一声,「啊,难道是神梦居怀书南?」 怀书南从出生起就被封为道子,一双异瞳可可窥天机。传说他能断人生死,替人改命,卜算之术出神入化。他常年着一身青衣,行踪不定。见过他的女修曾用八个字形容他:松形鹤骨,鸾姿凤态。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整个修真界女修的白月光。 「对,就是他,我要攻略他。」虽然越昭没有见过他,但是不妨碍她做梦。 书精系统满脸欣慰,连连点头。 终于哄住书精系统,越昭悄悄松了口气。 …… 窗外的竹林挺秀,风吹过的沙沙声,似乎在与她告别。越昭随手摺下竹枝,挽了一个剑花,将其收入干坤袋中,权当做个纪念。 她在小屋里住了一晚,准备第二天就下山。 第二天一睁眼,越昭就听见门外喧闹的声音,房门被不断地拍打,伴随着一个女弟子尖利的声音:「越师姐,魔教打上了天剑宗。」 那么多长老,和我这个弟子有什么关系。越昭在床上翻了个身,不想搭理他们。 另一个女弟子高声说:「越师姐,魔教教主指名要见你。」 嗯?有种大事不妙的味道。 第3章 、魔教教主 青石路一路延伸到山下,山门口立着一颗灰色的巨石,上面写着「天剑宗」三个大字,每个笔画都带着凌冽的杀气。山门外站在乌压压的人群,为首的一人是个年轻男子,坐在一个长着犄角的巨兽身上,目光阴郁地盯着前方。 他穿着一身黑衣,眼尾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妖异。他手掌上摩擦着一款白玉,正盯着天剑宗门口的阵法。 许多弟子都围在山门口,手持长剑,和魔教教众遥遥对峙。天剑宗的宗主不在,只能有白凤野来主持大局,他站在最前方,其余的长老都围在他身边。 越昭现在就十分后悔,后悔没有昨天晚上跑路。 那黑衣男子见到越昭,从巨兽上翻身下来,说话的声音带着沙哑:「越昭,许久未见了。」 要不是他要吃人的眼神,还以为是来和越昭叙旧的。此刻的越昭一脸木然,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起来,你好像不认识我了,」他嘲讽地笑了起来,笑的眼尾泛红,显得泪痣更加明显,「我叫巫半星,当年我们在益石乡见过,还并肩作战过。」 益石乡?越昭在尘封的记忆里翻了翻,终于找到相关的记忆,那还是她筑基期的事。 当时宗门里许多弟子接了一个任务,去益石乡寻找灵药,本来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可是去过益石乡的弟子都没有回来。宗门长老便让越昭带着几个亲传弟子前去查看。 第6页 益石乡被一群魔修悄悄占领,以灵药为诱饵,吸引一些修真的弟子,将他们擒获用来修炼魔功。天剑宗失踪的弟子全都被这几个魔修给抓走了。 越昭一走进益石乡,就和其他弟子失散了,后来误打误撞找到魔修的巢穴,可惜存活的弟子只有一个。 看来这个巫半星就是那个存活下来的弟子,当年他只是鍊气期,却撑到了最后,实在是不容易。越昭和魔修周旋,最后带着巫半星成功逃脱。 「你之前不是天剑宗的弟子吗?」怎么又会变成魔修?为什么又来找自己的麻烦?越昭满心疑问。 听了越昭的话,巫半星笑的有几分癫狂:「我是为了你啊,我想要变强,这样你才会看我一眼。只要你能看我一眼,我情愿堕入魔教。」越昭一点没被感动,只觉得头皮发麻。 笑着笑着,巫半星冷下脸:「你和我书信传情,现在却要和别人成婚!」 等等,剧情怎么一下子跳到我看不懂的地方了? 「我从来没有和你通过信。」越昭断然否定。 巫半星的握紧了拳头,从袖子里扔出一叠信纸,双目赤红:「越昭,你这个骗子!」 信纸四散开来,越昭随手一抓,吃惊地发现,纸上的字迹和自己的字迹极为相像。 「莫兰可以模仿你的字迹……」书精系统吶吶说了一句。 此时此刻,越昭心里涌出了真切的愤怒。 云霄捡起了信纸,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勐地把信纸丢了出去,扬声对巫半星说:「我和越昭的婚约昨日就已经废除,今日我云霄就祝愿二位白头偕老。」 白凤野拿着信纸的手被气得发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越昭。 私下和魔族来往,乃是大罪!再加上越昭原本是云霄的未婚妻,还和别的男人书信传情。两项相加,弟子们看越昭的眼神都变了,纷纷后退一小步,把越昭空了出来。 就很无语,我们修仙之人为什么要写书信?越昭百思不得其解,是通讯符不够快不够好吗? 越昭捡起那些信纸,按个翻了翻,对巫半星说:「我自从论剑大会之后,已经闭关几十年。你仔细看看,这些书信上落款的时间恰巧都在我闭关的时间。我没有写过这些信。」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巫半星完全不听越昭解释,指着越昭,「天剑宗的人听着,我今天只要带走越昭一个人,谁敢拦我,尽管来试试。」 「放肆!谁也不能带走天剑宗的弟子。」白凤野一挥衣袖,面带怒意。 「师尊,」沉默许久的莫兰终于站了出来,轻声劝说白凤野,「若是和魔教开战,弟子们势必要受伤,对之后的门派大比十分不利。再说这本就是师姐一人闯下的祸端,怎好让别的无辜弟子送命?」 「就是!」 「明明是越昭和魔族人私通,就该她自己解决。」 「她根本不配做天剑宗的弟子!」 「妖女,滚出天剑宗!」 弟子们群情激奋,少数不贊同的声音也被压了下去。 在不听的指责声里,越昭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遥遥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小竹屋,没想到是真的回不去了。 白凤野还在犹豫,越昭毕竟是他手把手交出来的徒弟,他实在不忍心看她落在魔教手中。 越昭也在看着白凤野,等到他确实他躲避的眼神,不由得嘲讽一笑。 可笑啊可笑,百年的师徒情谊断的如此干脆。 天剑宗的弟子愤怒的声音比外面的魔教弟子的声音还大。越昭在就在这样的声音里,拿出自己的弟子令牌。 她高高抛起令牌,抽出干坤袋里的竹枝,拦腰砍断了令牌。 「我,越昭,今日便与天剑宗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越昭扫过周围神情冷漠的同门弟子,终是收回眼神,转身穿过天剑宗的阵法,断成两半的令牌摔在青石上,传来「叮噹」的脆响。 站在天剑宗外,越昭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上的竹枝,独自一人面对黑压压的魔教大军。 多年前的那个越昭好似又活了过来,不再是巫半星脑海里单薄的回忆,也不是在信纸苍白的形象。越昭手中的竹枝被灵力覆盖,散发着翠绿色的莹光。不过是一截竹枝,却像一柄神兵利器,让她在黑压压的魔教大军里杀出一条路。 巫半星终于出手了,长剑挡住越昭的去路,病态地笑了一声:「你也到了众叛亲离的境地。」 越昭的红衣上沾上了些许血迹,颜色变得更深了。她手上的竹枝划过一个半圆,上面的血迹被震开,四散在地面。对于巫半星戳心窝子的话,越昭反倒没有生气,想来大概是天生感情淡薄。 「巫半星,那些信从来都不是我写的,」越昭重申了一遍,「如果你非要和我打的话,我也随时奉陪。」 「越昭,不用再狡辩,你的字迹我很清楚。」巫半星的黑袍无风自动,长剑直直冲向越昭的面门。 你清楚个屁!越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交手之后,越昭发现这巫半星的修为竟然和自己一样。 「他修为上涨的这么快吗?」越昭忍不住对书精系统吐槽,「明明之前还比我小了一个大境界。」 「修魔功嘛,前期修为涨得都会很快。」书精安慰越昭。 显然巫半星不给越昭喘气的机会,长剑如电,招招致命。越昭没有了自己的佩剑,之前又和几个魔教弟子缠斗过,隐隐落了下风。 第7页 巫半星的眼睛里露出嗜血的光芒,逼得越昭节节败退。 但越昭没有自乱阵脚,转为防守,手上的竹枝挡住了巫半星的每次攻击,滴水不漏。竹枝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她也看透了巫半星的剑招。 巫半星的剑走的是奇诡的道路,每一招都以赢为目标,像一只躲在草丛里的毒蛇,「嘶嘶」地吐着毒蛇。而越昭的剑走的是浩然正道,永远是正面交战,最不擅长偷袭。 敌人在暗我在明,不仅仅是巫半星的剑,莫兰也用这招对付越昭。 越昭若有所思,剑道也有所松动。 书精系统没想到越昭还有功夫悟道,着急地阻止:「宿主,小心又给莫兰占了便宜。」 越昭恍惚了一下,竹枝短暂地顿住了,巫半星勐地出击,长剑刺向越昭的胸膛。 就算越昭反应再快,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巫半星的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膀。 天剑宗里的弟子都看到了这一幕,不免躁动了起来,莫兰也紧张了起来,越昭死在这里对她没有好处,不由地问系统:「越昭会死吗?」 「不可能。」复制粘贴系统说话总是冷冰冰。 被断言不会死的越昭,此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巫半星的剑似乎有寒毒,她半个身体都麻住了,骨头里透出来酸疼之感。 巫半星对越昭伸出手,哄骗到:「越昭,你跟我回去,我不会伤害你的。」 救救我,为什么我总是遇上这些如此善变的男人。 「其实宿主你跟他回去,可能会开启一条虐恋情深的线,根据我的经验,有机率他会重新喜欢你,夺回气运。」书精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捅了我的男人?」越昭对书精系统的言论很不理解,拖着身体往后退了退,离巫半星远了少许。 巫半星的手在半空缓缓落下,低头扶额一笑,再抬头又是深不见底的幽深。越昭的手指摩擦着竹枝,不动神色地想着退路。 被巫半星盯着,遁地符暂时用不了,自己寒毒入体,御剑逃跑也不现实。越昭面上镇静,心里已经否定了无数方案。 「够了!」白凤野走出天剑宗,从空中落下,挥袖挡在越昭面前,对巫半星说:「你已经伤了她,还想怎么样?」 站在天剑宗内的莫兰握紧了手,复制粘贴系统催促她尽快抢走白凤野,夺走越昭的气运。 即使白凤野再怎么偏袒莫兰,也没办法看着越昭在自己面前殒命。 巫半星的黑袍和白凤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修为比不上白凤野,但他带着一种毫不畏惧的疯狂:「你若是要掺一脚,别怪我魔教不给天剑宗面子。」 底下乌压压的魔教人将矛头对上天剑宗里的弟子,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白凤野再次迟疑了。 巫半星面露嘲讽,用长剑拨开他:「不要挡路……」 忽然,地面震动起来,一声清亮的凤鸣声传来。 一只彩凤虚影从天边飞来,扇动的翅膀带起阵阵狂风。虚影的中间是一柄剑,带着撕破山河的气势冲过来。它的身后跟着无数柄灵剑虚影,刀剑的寒光直逼巫半星。 巫半星连忙自卫。 凤翎剑起,万剑来朝。 白凤野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似曾相识。 越昭抓住机会,连用三张遁地符,瞬间消失在战场上。 「到头来还是我的宝贝凤翎剑最靠谱。」越昭感动不已。 书精系统见自己虐恋情深的剧本胎死腹中,忍不住嘀咕:「你为什么不早点用遁地符?看看你现在的伤!」 遁地符用完,越昭此刻身处在一处密林里,正靠着一棵大树喘气。不提伤口还好,一提越昭又觉得难受得很。 「那我也得找到机会啊,这个遁地符要积蓄好多灵力才能用,」越昭翻着干坤袋找丹药疗伤。 书精系统一看越昭肩膀上血肉模煳的伤口,吓得赶紧捂住眼睛,无能狂怒:「符箓天才们就不能研究出前摇短点的遁地符嘛!」 此时,身后的草丛忽的动了一下,越昭警惕地往后望去。 第4章 、三个倒霉蛋 絮絮叨叨的书精系统感受到气氛不对劲,小心地问:「是不是他们追过来了?」 「不是他们。」 越昭刚刚回答完书精系统的问题,草丛那边就冒出来三个男人。领头的的胖男人窄额头,下巴上的赘肉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另外两个男人是一对双胞胎,都长了一张大方脸,两颗大门牙露在嘴唇外面,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胖男人捏了捏自己的两撇小鬍鬚,奸笑道:「小姑娘,把你的干坤袋留下来,我们三兄弟还能给你留一条生路。」 这三个人估计是看到越昭身上的伤,便觉得有机可乘。越昭饶有兴趣打量着这三个人,很好奇地:「如果不给你们干坤袋会怎么样?」 「哼哼,不要耍花招,否则让你见识见识我们三兄弟的手段。」胖男人一挺胸膛,招唿他的两个兄弟。那两个双胞胎耍了耍手上的板斧,威胁地看着越昭。 怎么说呢,越昭真的很想问问,是谁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觉得三个筑基期可以打得过化神期。 「我奉劝你们一句,赶紧离开,免得惹我生气。」越昭依靠在树干上,姿态慵懒放松,完全没把这三个贼放在眼里。 第8页 虽然看不透越昭的修为,但他自动认为越昭也是筑基期,加上越昭身上的伤很重,胖男人认为越昭不会有还手之力。 他手持一桿铁棍,看来这就是他的武器,「小姑娘,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们。」 胖男人把长棍耍的虎虎生风,大喝一声,才举着棍子冲过来。那两个双胞胎也挥舞着斧头,在胖男人的一左一右,直奔越昭而来。在越昭看来,他们的攻击漏洞百出,她手指轻轻一勾,地上的碎石头便飘到她手上,她连着掷出三块石头,每个都精准地击在三个人的额头上。 三个小贼依次发出惨叫,仰着头倒在地上,激起地上的灰尘。 对付这三个人,越昭连剑都不需要使出来。 那三个男人倒是精明,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就跑。越昭稍微放出灵力威压,他们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动。 「跑什么啊,各位不想要我的干坤袋了吗?」越昭缓缓走向他们。 「女仙饶命啊,」胖男人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动作极其娴熟,嘴上的好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女仙你法力高超,千万别因为我们脏了您的手。」 往日里,越昭熟识的都是剑修,他们最讲究风骨,宁折不弯。瞧着这胖男人见风使舵的模样,倒是把越昭给逗乐了。 见越昭脸色有些松动,胖男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擦擦额角的汗,心想这今天能捡回一条小命。越昭伤口还没有好,不想站着,便从干坤袋里掏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盘腿坐着。 胖男人头触在地面,不敢随便抬头,只悄悄抬起眼睛扫了一眼那蒲团,暗道一句豪气,竟然拿如意石来做打坐用的蒲团。 「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越昭发问,胖男人连忙回答:「回仙子的话,这里是台山庄。」 台山庄?越昭还真没有听过这个地名,也不知道这遁地符把自己送到哪个旮旯角。 胖男人最会察言观色,立马解释:「台山庄是云州十一城的边缘,和凡界相邻。」 听到云州二字,越昭就想骂一句倒霉,那个云霄就是云州的少城主。一想到可能碰上云霄,越昭就浑身不舒服。 离云州最近的是越州,也就是越昭的老家,自己要是回去等于自投罗网。可是身上的伤没好,越昭不敢去更远的地方。 见越昭不说话,胖男人试探地说了一句:「仙子,您看我们先走成不?」 越昭看着胖男人脏兮兮的胖脸,呵呵一笑:「行啊,把你们的干坤袋拿出来。」 胖男人身体一僵,陪着笑:「仙子,我们都是穷人,没有什么好东西……」 「要钱还是要命。」越昭不客气地打断他。 啪——两个干坤袋落在越昭的脚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双胞胎齐齐把干坤袋给交了出来,胖男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越昭捏着三个干坤袋,伸手就抹去了上面的印记。看的胖男人是心惊肉跳,在心里估算越昭的修为。三个干坤袋里的东西都被倒了出来,越昭在里面挑挑拣拣。越昭看不上这些人的法器符箓,就挑走了灵石。 见此,胖男人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越昭一眼就瞧见了他的小动作,重新打量起地上的这堆破烂,难道有什么好东西自己没有发现?她先把符箓拨到一边,又把法器拨到另一边,中间只剩下一些杂物。 而胖男人唯独对这堆杂物特别紧张。 越昭修行多年,眼力不同凡人,所以胖男人的情绪都被她看在眼里。怪就怪在,那杂物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里面只有一块令牌,一个红宝石凤凰簪子,还有好些金银。 簪子虽然极尽华美,却没有任何灵力,只是一个凡物。令牌好像是玉做的,并无灵力,当越昭的手碰上令牌时,胖男人的脸色大变。越昭心里瞭然,忽然手一挥,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一件也不准备给这三个小贼留。 胖男人被戏耍了一番,也顾不上生气,连忙抱住越昭的腿:「仙子,行行好,把破烂东西给我们,好歹给我们留条活路。」 越昭手一挥,把他们三个人的空干坤袋还给他们,一脸「慈祥」地拍拍胖男人的胳膊:「放手,要不你这手臂也留下吧。」 胖男人捧着自己空空的干坤袋,欲哭无泪。 …… 「宿主,刚才怎么回事啊。」刚开始越昭只想拿些灵石,给他们一点教训,书精系统不明白她为什么改了主意。 「唔,有点怪怪的。」越昭拿出那块令牌,迎着光看了看。令牌正面刻着青莲仙宗,背面刻着做法大师。 这什么玩意儿?令牌上要不刻着弟子,要不是刻着长老,这个「做法大师」是什么鬼?还有这个青莲仙宗,越昭是真的没有听过。 翻看了半天,越昭也没研究出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只能将它扔回干坤袋。 穿过森林,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城镇。台山庄在云州最边缘的地方,却意外的繁华。越昭换了身上显眼的红衣,混在人群里。 这些人都是特地赶到台山庄,想从这里坐乌金船到凡界。乌金船是十分名贵的法器,因为通体泛金而有了这个名字。 越昭望了一眼乌金船,驻足看了一番,便准备出城。站在城门口时,越昭停住了脚步,瞧见门口似乎有些吵闹。 一辆飞行法器停在门口,上面有着云纹,这是云家的象徵。从上面下来几名穿着白衣的云家弟子,不知在和城门口的守卫说些什么。 第9页 「宿主,你怎么了?」书精系统见越昭半天不挪步。 「我在想,巫半星找不到我会做什么。」 系统的的两只小手挠了挠自己的书页,不知道自己宿主为什么想到这个问题。 「巫半星大张旗鼓地堵在天剑宗的门口,不可能善罢甘休,肯定有后招。云霄也恨我入骨,这两个人会不会联合搞我?」 越昭问系统,书精系统弱弱地说一句:「应该……不会吧。」它满脑子还是它的爱情剧本。 越昭下定主意,转身往回走。 「欸?宿主你去哪?」 「去凡间。」越昭指着那艘乌金船。 刚刚有一批人上了乌金船,越昭赶了巧,不用排队直接上了楼梯。木质的楼梯垂在地面,有些老旧,但旁边支了一个小摊子,桌子上放着一块小木牌,写着「缴船费」两字。一个盘着头髮的夫人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盹。 「请问船费多少?」越昭走进,敲了敲桌子。 妇人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答道:「两块上品灵石。」 嚯,这么贵! 越昭把干坤袋翻了个底朝天,才翻出一块上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一边块中品灵石行么?」 妇人的眼里□□裸地透出两个字「穷鬼」,越昭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鄙视。 「一块上品灵石加两百块中品灵石。」妇人说、 「这也太贵……」 妇人把桌子上的小牌子翻了个身,另一面上写着「拒绝议价」。越昭生生咽下嘴边的话,乖乖掏出灵石。 书精系统连忙安慰越昭:「宿主,凤傲天的一生总要有些波折,这都是为了以后打脸。莫生气莫生气。」 越昭深吸一口气,接过妇人递过来的木牌,走上了乌金船。 没多久,刚才在门口的云家弟子也走了过来,一人指着乌金船说:「要不要去那也说一下。」 「得了吧,那是乌金船,越昭怎么可能去凡间。」旁边的弟子很不耐烦地说。 「也对。」两人没有走向乌金船。 越昭并不知道这个插曲,她在船上绕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房间。船分为两层,上层的最里面有一个小厅,不少人在那里喝着灵茶,互相聊天。而越昭的房间就临近这里。 吵死了——这是越昭唯一的感受。但是隔音阵她又不会画,憋了一会干脆走出房间,也去小厅里坐下,要了一杯灵茶。 一口灵茶入口,越昭差点没吐出来,又苦又涩,灵力微薄的可怜。越昭皱着脸,面色痛苦地咽了下去。 越昭忍了下来,有人忍不下来。 坐在越昭后面的一位女子抬手就摔了杯子:「这是什么噁心玩意,狗都不会喝。」 狗·越昭缓缓抬起头。 那女子脸上有些婴儿肥,穿着淡黄色的衣裙,说话语气里显出几分娇蛮。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黑衣男子,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越昭一眼就断定他是一个剑修。 男子连忙安抚:「师妹,你忍一忍。」 「谢师兄,师父为什么让我们去凡间去找太清木……」女子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男子喝止。 越昭埋头慢吞吞地喝茶,还能感受到黑衣男子的灵识在场中扫动。 接着,这对师兄妹就离开了。 书精系统激动地说:「我刚才研究了一下,发现他是谢原,是一个戏份不多的男四号。宿主,夺回气运的机会来了!」 第5章 、男四号 「哈?什么意思?」越昭发现自己真的很难理解书精系统的想法。 「莫兰还没有攻略这个男配,宿主你加把劲,我们就有气运收入了。」书精系统恨不得自己替越昭去攻略。 「可是,我只会练剑,不知道你说的攻略应该怎么做。」 书精系统沉默了一会:「宿主,我私以为你可以凭着自己这张脸去攻略的。」 一身灰衣也挡不住越昭张扬肆意的美。 「太过肤浅。」越昭摇摇头,点名批评了书精系统。书精系统系统正要反驳,忽然船身颤抖了一下,四周的窗户「唰」地拉下,整个小厅内陡然变暗。乌金船要开始穿界了。 先前还在聊天的修士也都陆续回了房间。从灵界穿到凡界的这一小会最危险,大家都躲在自己房间里,不随意走动。系统的攻略计划暂时告一段落。可书精系统完全不服气,搜罗了一大堆话本,郑重地交给越昭,让她好好研究一番。 此时整个乌金船忽然向□□斜,一声巨响后,不知是什么东西撞在窗户上。紧接着,接二连三地传出撞击声。撞击声越来越密集,乌金船颤抖地更加厉害。 「请诸位道友速来相助,一大批魔侍正在攻击乌金船!」一道雄浑的声音传出,周围纷纷传出开门的声音。 越昭迅速收拾好自己,手持竹枝走了出去。 「宿主,你的伤还没好!」书精系统急忙说。 「乌金船一旦损坏,我们全部会死在这虚空里。」越昭打开门走出去。 乌金船的顶上受到了最多的攻击,密密麻麻的魔侍趴在船体上,像一条条黏煳煳的鼻涕虫。已经有窗户被打破,几只魔侍钻了进来。它们有些紫黑色的皮肤,上面还有绿色的粘液,滴落下来就腐蚀地板,一张嘴就是尖利的牙齿。 「乌金船上的法阵、符箓都已经损坏,我们正在尽快修復,烦请道友们帮忙击退魔侍。」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男子像是刚刚赶过来,气喘吁吁地开口。 第10页 「请放心。」谢原和他的师妹都出来了,应了管事的一句,挥剑斩杀魔侍。 一些阵法师快速结着手印,将之前破损的阵法补上。 厅中的一只钻进来魔侍龇牙发出刺耳的叫声,声音像拉长的哨子声,传出去很远,即使很快就被斩杀,但也吸引了更多的魔侍聚集过来。它们冲着船身撞了过来,刚刚才修復好的船体承受不住,勐地炸开,离得最近的一个阵法师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地倒飞了出去。 越昭在后方刚刚斩杀了一个魔侍,顺手接住了那个昏迷的阵法师,将她拖到安全的地方。再抬起头,就看到乌压压一大片魔侍挤进船舱中。 魔侍抓到一个阵法师,张嘴就啃,牙齿穿破皮肉,血肉顿时飞溅出来。见此,阵法师们慌张地后退,乌金船上亮起地阵法顿时暗了下来。谢原从侧方过来,一剑削掉了那个魔侍的脑袋,拽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阵法师。他胸前的衣服被魔侍抓烂,留下鲜血淋漓的伤痕。 「大家不要慌!后退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此刻的命是绑在一起的!」谢原的声音在嘈杂的船体里迴响。 可是魔侍太多了,杀完一批还有一批,它们腥臭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越昭嘆了一口气,这船是去凡间的,修士多是筑基,练气期,金丹期的都没几个。再这么耗下去,大家全栽在这了。 越昭握紧了竹枝,拨开人群向前走去。谢原在队伍的最前面,护着他的师妹,勐地被人推开,十分惊诧地扭过头。越昭站在所有人的前方,面对着黑压压的魔侍毫不胆怯,整个人站在那里便是一柄锋利的剑。 「姑娘,小心……」眼见着魔侍冲着越昭而来,谢原慌张中想去拉越昭。 越昭当空挥出一剑,磅礴的灵力裹着剑意,化成一柄巨剑将魔侍大军拦腰斩断,简简单单的一根竹枝在她手上,迸发出刀山剑林的气势。如同洪流一般的魔侍大军勐地止住,给了其他修士喘息的时间。谢原的手僵在半空,楞楞地看着越昭,虚空里的风吹的她衣袍猎猎作响,明艷张扬的五官带着剑修独有的傲气。 生了退意的修士们重整旗鼓,魔侍大军渐渐退去,破损的阵法也修补完成,乌金船摇摇晃晃地前行。 「姑娘……前辈,你受伤了?」谢原看向越昭的胳膊,有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 巫半星留下的伤,让越昭骨头髮寒,但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大碍。船上的管事自然对越昭是千恩万谢,语气无比恭敬,又想把她之前上缴的费用退回去。 越昭盯着众人的眼神,为了维持自己高人的风度,忍痛说:「本就是应该交的。」一般来说,像她这样修为的高人是看不上这些灵石的。 幸好管事还算上道,见越昭受伤,送了不少丹药。船很快就停了,船舱内重新亮了起来。打开房门,将木牌挂在门上,越昭跟着队伍缓缓下船。越昭躲开人群,一头扎到树林里。 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穿行许久,越昭遇到了一处岔路口。她拿出一块钱币,往空中一抛。钱币在空中快速翻腾,又被越昭握在手中。 花面往左边走,兽面往右边走。越昭在心里默想,然后打开手掌。一个兽面映入眼帘,越昭转身走向右边。 「这是什么钱币啊?」修真界现在通用的是灵石,很少能见到钱币,书精系统有些好奇。 「这是妖族的钱币,是很多年前长辈所赐。」越昭盯着手上的钱币,带上一种书精系统看不透的情绪。 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越昭快速地收好钱币,走上了右边的小道。 本是一条羊肠小道,越往前走便愈加宽敞。行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是穿着朴素,挎着竹篮的村民,三三两两地在谈话。还有人赶着牛车,拉着一些瓜果蔬菜。迎面走来两个妇女,一个瘦高些,另一个稍微圆胖一些。两人忙着聊天,根本没有注意跟旁人。 越昭走在她们后面,无意地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我昨天在赌场里见到了杨婶子的儿子杨大牛,这赌钱的毛病是改不了了。」瘦高女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圆胖女人只摇头:「他也不是第一次去赌场了,经常偷家里的钱去赌?」 瘦高女人说:「要不要提醒一下杨婶子?」 「算了算了,别人家里的事情我们还是少掺和。」胖圆女人拍了拍瘦高女人的胳膊。两人一拐弯,走上另一条道。 越昭和她们分开,顺着路接着往前走。 这条道路的尽头是山脚,有着一片翠绿的青竹,山上植被茂密,时不时传出几声鸟叫。越昭对这竹林很满意,决定在此处暂时住下。她从干坤袋掏出一个小屋子模样的法器,这还是以前在多宝阁买来玩的。 小屋子在越昭手上变幻着模样,最后变成了竹屋的样子,一点点变大,「砰」的一声落在竹林间的空地上。屋子里各种桌椅床铺都齐全,越昭总算能安顿下来。 书精系统也冒头说话,为越昭没有攻略下男四号而长吁短嘆,一句「可惜」翻来覆去地说。 「我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按照你的说法,我得攻略不同的男角色获得气运,这个『攻略』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他们喜欢我?」越昭问到。 书精系统点头:「是啊,只要他们喜欢你,就可以获得气运。」 第11页 越昭:「他们?我要让一大堆男人喜欢我?」 书精系统捏了捏自己的小手,结结巴巴地说:「莫兰就是这么干的啊……」 「可我不是她。」越昭的脸上不带笑容,有几分严肃。她的剑道昭如日月,怎能和萤虫之光相提并论? 书精系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扭捏地道了歉,又连忙补救:「宿主你不是要攻略怀书南吗?因为他身份特殊,只要宿主你能攻略成功,就完全不用为气运犯愁。」 从来没见过怀书南的越昭心虚地移开视线。绝对不能让书精系统知道我在忽悠它,越昭在心里暗下决心。于是越昭咳了咳嗓子,转移话题:「莫兰的系统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我们来了凡间,离得太远,莫兰没有那么容易复制粘贴,会有延迟。但是我建议宿主你还是躺平。」书精系统说。 正好,这段时间用来养伤。 越昭揭开衣服,那到剑上深可见骨,血肉里夹着几缕黑气,刺的骨头髮疼。连着吞了好几颗丹药,又打坐疗伤好久,皮肉上的伤倒是好了,只可惜黑气依旧在。 真是麻烦!越昭轻声嘆气。 …… 天剑宗里,莫兰也没有闲着,她一边让自己的复制粘贴系统去感应越昭,一边去和巫半星套近乎。巫半星没找到人,魔教大军也不肯褪去,扎根在天剑宗脚下,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天剑宗的弟子都躲在宗门内,唯独莫兰不同,她孤身一人前往魔教大军里。 今日她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裙装,从魔教众人里穿过,毫无惧色。巫半星闭目养神,虽知道莫兰站在身边,依旧不睁眼。 莫兰不卑不亢地说:「恳请巫教主退兵。」 巫半星并不言语。 「巫教主这样,真的能抓住越昭?如此大张旗鼓,我若是越昭定会躲起来,让你无处可寻。倒不如松一下,暗中寻找,也好引越昭出来。」莫兰说完,巫半星睁开了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还要提醒你一句,现在天剑宗没动作不代表怕了你魔教,只是不想引起事端。」莫兰又道。 巫半星轻笑一声,说了声「有趣」,又问:「你是何人?」 「与你无关。」莫兰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只留给巫半星一个背影。这和她在白凤野面前温柔可人的模样完全不同。 若是书精系统看到这一幕,只会感嘆,莫兰属实把「攻略」两个字给玩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修炼等级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 (w)大家看看我渴望的双眼,希望能多多收藏,我半夜爬起来更新 第6章 、神梦居 对于身上的寒毒,越昭还没有想到好办法,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医修。又因为暂时对莫兰的系统束手无策,越昭干脆躺平当起了咸鱼。从小到大,越昭更像一个修行机器,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候。而现在越昭躺在椅子上,在竹林里假寐,有一种难得的惬意。 闲来无事时,越昭会到不远处的村子里逛一遍,看到孩童打闹和升起的炊烟,整个人都沉浸在烟火气里。 越昭突发奇想,决定尝试做饭。在书精系统满脸不信任中,越昭冲上山,捶晕了一只肥兔子。 真是难为她一身化神期的修为去抓兔子。 前面一切进行顺利,等火架上了之后,事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越昭眼睁睁看着火舌蹿上来,将她的兔子烧成了黑炭。浓浓的黑烟冲上天空,有那么几分烽火狼烟的意思。书精系统在越昭脑子里「噗噗噗噗」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宿主,术业有专攻啊。」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没等越昭摁死系统,竹林周边传出了一声惊唿,三个穿着粗布的妇人走进竹林。 越昭一脚踩灭了火堆。 「这什么时候多了一间房子……」三人正说着,一脚踏进了竹林里,和收拾残局的越昭撞了个正着。那三个农妇都有些警惕,这深山老林里住着一个独身女子,总有几分怪异。 越昭将粘上灰烬的双手背在身后,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眼睛却悄悄打量那三个妇人。 其中两人越昭是有印象的,正是那天小道上遇见的两位聊天的妇人。那高瘦女人现在三人中间,左手边是那圆胖农妇,右手边是一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婶子。 「你是什么人?怎么住在竹林里?」年纪稍大的妇人问越昭,也在打量竹林里的小屋子。 凡间的普通人自然看不出这是法器,这点越昭很放心。 「我隐居在此,不方便透露姓名。」越昭依旧冷冷淡淡,展露出自己的高人风范。 「杨婶子!」高瘦妇人连忙扯过那年纪稍大的妇人,三个人凑在一起咬耳朵。 「什么高人!我觉得就是骗人的。」那个叫杨婶子的年长妇人不信这些。 「我怎么觉得前两天都没有看到这间屋子?」高瘦女人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圆胖女人白了一张脸:「她会不会是什么妖怪?」 她们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实则越昭听的一清二楚。见他们说的越来越离谱,越昭忍不住出手了。随便挥了挥手指,她们头上的竹叶纷纷落了下来。三个妇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越昭,呆立在原处。 「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不过是一个算命的罢了。在此地也不想打扰他人,你们速速离去吧。」越昭抬起下巴,仰望天空,看着天上的流云,一副不愿为世俗烦恼的样子。 第12页 等等?你怎么从剑修转职到了算命?书精系统惊得书页都快掉了,难道宿主还有我不知道的本领? 惊住的不只是书精系统,那三个农妇也呆住了。那杨婶子并不信越昭的话,张嘴反驳:「我从来没见过算命先生是女的。」 越昭转过身,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杨婶子,只看得她发毛。在杨婶子发作之前,越昭眼中闪过一丝瞭然,微微一笑,对杨婶子说:「你今日必要丢东西。」 「你胡扯什么呢!」杨婶子嚷嚷起来。 她瞧起来就是一个泼辣的女人,其他两人生怕杨婶子说出不好的话,七手八脚地拦住她。 「宿主,你为什么说你会卜算?」那三人走了后,竹林里又恢復了安静,书精系统冒了出来。 越昭又躺倒椅子上,这两天骨头都躺懒了,声音慵懒地回答书精系统的问题:「要不然我说什么呢?说我是个剑修?」这些没有接触过修行的凡人不理解剑修的含义,再加上一个陌生女人突然出现在她们村庄周围,必然会引起注意。于是越昭随便给自己编了一个假身份。 都怪书精系统天天在越昭耳边念叨怀书南,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卜算。 「那你算错了怎么办?」书精系统还是不放心。 「你等着瞧吧。」越昭神秘一笑。 入夜,晚风吹的竹叶乱飞,越昭换了一身黑衣,把脸一蒙,趁着黑夜熘进了村庄。她打开神识笼罩了整个村庄,找到了杨婶子的家,在一棵高树上躲着。 等到鸡鸣时刻,越昭才抚去了一身的露水,回到竹林里。一连几晚,越昭都去树上蹲点,这行为让书精系统摸不着头脑。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天晚上,越昭终于蹲到了人。一个穿着褐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在深更半夜里从杨婶子家里推门出来。借着月光,越昭看到那男子胸前的衣裳里塞得鼓鼓囊囊。 风一吹,他裹紧衣服跑的很快,时不时往后瞧一眼。 越昭从树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男子的背后,一棍子敲在男子的头上。只听他惨叫一声,「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手肘撑着地,惊恐地看向越昭。 越昭浑身包得严严实实,露着两只幽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偷钱的男子吞了一口口水,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风吹起越昭外面的黑袍子,树林里时不时传出尖利凄凉的鸟叫声,越昭不说话,整个身体缓缓地飘起来,一点点逼近男子。 「鬼啊……」男子急忙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越昭紧跟其后,从空中飘过,直接堵在他面前。越昭伸出双手,似乎要来掐他的脖子。 在男子惊恐的眼神里,越昭双手忽的握紧成拳,照着男子的脸就是一顿胖揍,生生把他打晕了过去。见他晕了,越昭借着光摸出男子藏在胸前的包袱,打开一看,是一些银子和铜板。看来他是把杨婶子的家产一股脑全偷了。 越昭把男子移到路边,免得给早起去集市的牛车给轧到。做完这些,她拎着装钱的包袱,一头扎进山里。 几乎没有人在夜里走山路,越昭一走进就引起了这山中孤魂野鬼的注意。它们飘在半空中,齐齐打量越昭。 一个白衣女鬼飘到越昭头顶上方,把自己的脑袋掰下来按在越昭的头上,引起了周围鬼的笑声。越昭烦不胜烦,一把揪住白衣女鬼的裙子,将她摔在地上,白衣女鬼的头掉在地上,周围的鬼笑声戛然而止。 「我没有现身,你怎么会看见我?」白衣女鬼一把抱住自己的脑袋,慌里慌张地飘远。 这种级别的鬼怪,越昭一剑下去能砍死一排。不过越昭懒得和他们计较,晃了晃手上的包袱,对着远处抱团的野鬼说:「我把这东西挂在这棵开白花的树上,你们负责看着。」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做事?」一个脸色青白的小男孩飘在树杈上,不满地嘟囔一句。 越昭斜了他一眼,不经意地放出身上的灵力威压,「和善」地笑了一下,轻轻地反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一排野鬼齐齐摇头,个个脸上都堆上笑容:「大人,你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这群野鬼在这山林里生活了很久,早就把生存之道摸得透透的。见他们老实下来,越昭叮嘱一句,包袱要给手持白花的村民。 只过了一天,越昭的小竹屋里就迎来了几位熟人。杨婶子拎着一篮子瓜果蔬菜,在几个农妇的陪同下走进了竹林里。此时越昭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演练着剑招。她知道竹林里来人了,但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这都是跟神梦居里那群人学的,当时越昭还是白凤野最疼爱的徒弟,有幸跟着他拜访神梦居。 神梦居全是修行卜算之道的修士,一个比一个不爱搭理别人,都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想到这,越昭的睫毛忽的颤抖一下,她也算是见过怀书南。 那年越昭刚刚进入金丹期,年少成名的她带着几分傲气,看不上这些神神叨叨的修士。白凤野和神梦居的长老相谈甚欢,越昭无聊地在周围散步。 神梦居里到处是阵法,她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一头扎进了一处极为清雅的住处。一座三层的小竹楼立在园中。越昭一出现,五六个小道童立马拦住她,警告她不要擅闯道子的住处。 第13页 那个声名鹊起的道子怀书南,就住在竹楼的最高处。 小道童说话很不客气,越昭当时脾气也不好,张嘴就呛人:「天天算命能挡雷劫吗?算命能挡住别人的剑招吗?」 半晌,怀书南清越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道不同而已。道友你此番乘风而起,可曾预料到以后会遇上劲敌?你自觉手中长剑能斩断一切,却不知败局已定。倒不如磨鍊心性,追求那一线生机。」 越昭气得差点跳起来,反驳道:「你高高在上自以为看透所有人,殊不知就像一尊没有生气的佛像。纵使看透天机又如何,还不是毫无作为,而我的道能为天下苍生斩尽邪祟。」 现在想来,越昭只想捂脸。 「那个……大仙,你还认识我吗?」杨婶子往前磨蹭几步,弓着腰主动搭话,「我先给您道个歉,之前是我无知。」 越昭缓缓睁开眼,从躺椅上站起来,学着神梦居的修士慢悠悠地说话:「我的话灵验了?」 作者有话说: 卑微作者求收藏求评论(翻滚) 第7章 、赌鬼 杨婶子是那种普通的乡村妇人,淳朴且没有什么心机。她的皮肤像一张皱巴巴的纸,有一种缺了水份的粗糙感。两只手紧张地搓了搓,带上一点小心翼翼:「都是我之前没有眼力见,还要麻烦大仙帮我看看……那是我多年攒下来的积蓄。」 说着说着,杨大婶揉了揉泛黑的眼圈。这些乡村里的农民辛劳一辈子,只能攒下一些银子,一夜之间全没了,换在谁身上都慌了起来。 那天杨婶子嘴上说着不信,实则心里记挂着越昭的话。在家思来想去,还是把藏起来的钱罐子给挖了出来,这才发现里面空了。她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起来。越昭的话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当下收拾了一些鸡蛋、蔬菜放在篮子里,急匆匆赶往竹林。 杨婶子期盼地望着越昭。越昭双手背在身后,在竹林里踱步。竹林里静悄悄的,跟着杨婶子一起过来的村民,大气都不敢喘。 越昭手中忽然出现一朵白花,递给杨婶子:「拿着它,它会帮你引路,带你找到丢失的东西。」白花飘在空中,淡淡的蓝光散了出来。杨婶子只觉得目眩,一口一句仙人。白花缓缓向前飘去,带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上山。 越昭长出一口气,装模作样实在太累,希望那群野鬼不要把事情弄砸了。 凡人们上山下山不像越昭那么快速,直到太阳开始西斜,那群村民才下山。再走进竹林里,他们都热情地围着越昭。杨婶子抱着包袱,激动的眼泪都滚了出来,上来就要下跪,满嘴都是感谢的话。村民里有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好奇地插了一句话:「仙人你怎么知道包袱在山里面?」 越昭笑而不语。 旁边的村民一巴掌拍在瘦高个身上,让他不要乱说话,又自以为很懂地插话:「仙人,天机不可泄露,我说的对吧。」 一口一个仙人,把越昭喊得有些心虚,便推辞到:「我修行还不到位,算不上仙人。」这句话倒是实话,修真界多少年都没有出过一个剑仙。 瘦高个立马改口:「半仙,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偷了杨婶子的钱财?」 紧紧抱着包袱的杨婶子也看了过来,村民交谈的声音也小了下去。越昭看着杨婶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家贼难防。」 那日偷钱的正是杨婶子的儿子杨大牛。他丢了钱财脸上又带了伤,不敢回家,一直在外面游荡。越昭这话一出,杨婶子当即想到自己那好几天不回家的儿子。杨大牛虽没什么本事,但从来没有做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杨婶子自然没有怀疑他。 若是前几天,杨婶子肯定要大骂血口喷人。可今日她见识过越昭「高超」的手段,心里的天平早就倒向越昭。于是杨婶子气沖沖地往外走,发誓要把杨大牛给揪出来。 可越昭喊住了杨婶子:「近日恐要撞邪祟,万事小心。」说完,她进了自己的小屋子,留下面露惊慌之色的杨婶子。 回到家的杨婶子觉得心头髮慌,把失而復得的钱财塞到被窝里面,和衣而睡。直到后半夜,杨婶子还是睡不安稳。又一次惊醒后,杨婶子觉得口干舌燥,便下床倒杯水。刚刚喝了一口水,门外忽的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杨婶子心里一咯噔,抄起烧火棍慢慢向门口靠过去,想着一探究竟。只见到杨大牛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杨婶子手上的烧火棍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大喝:「大牛!你又想干什么!」 杨大牛被突然出现的杨婶子吓得一哆嗦,声音里带了埋怨:「娘,你乱喊什么呢。」 杨婶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庄稼人的手劲让杨大牛吃不消,娘俩就嚷嚷起来。杨婶子痛骂他偷自己的棺材本,杨大牛觉得心虚,一直闪烁其词。好不容易挣脱杨婶子,杨大牛也顾不上别的,推开门往外跑。 再不走,杨婶子的烧火棍就要落在他身上。 杨婶子毕竟年纪大了,追不上杨大牛,坐在门槛上嘆气。 杨大牛闷头跑了一段,见杨大婶没有追过来,这才放慢脚步,在乡间小道上慢悠悠地晃荡。心里琢磨自己偷钱的事是怎么暴露的。 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走了这么久,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周围的景色没有变过。之前被他丢在脑后的恐惧感又涌了上来。刚往前走几步,一阵凉风顺着他脑后刮过,风里似乎有着女人的笑声。杨大牛摸了摸冰凉的后脖,扭头往家跑。 第14页 可惜不论他往哪个方向走,永远被圈在一小块天地里。 是鬼打墙!杨大牛意识到这点。 「咯咯咯——」又是一阵笑声传来,杨大牛觉得有阴风从头顶灌下来,一抬头,看到一个披散着头髮的白衣女鬼倒吊在树枝上,正伸着手摸他的头顶。 杨大牛惨叫一声,腿一软瘫在地上。白衣女鬼飘下来,摘下了自己的脑袋递给杨大牛:「给你——」杨大牛鼻涕眼泪全喷了出来,连连摇头。 白衣女鬼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举起头颅卡在杨大牛的头上。杨大牛眼见着自己头上串了一个白衣女鬼头,吓得直接尿了出来。只觉得头上好像套了一个大冰块,脸上的皮肤都冻得有些麻木。杨大牛满脸吓得都是眼泪,胡乱拍掉白衣女鬼的头,一扭头又碰上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脸色青白,却在两颊上拍了两抹胭脂,像一个纸人。他抓住杨大牛的胳膊:「叔叔,快来陪我玩呀。」 杨大牛扯开小男孩的手,四肢并用地在地上爬,还在哭喊:「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啊!」他摔下了山坡,一头撞到树干上,杨大牛意识到自己摆脱了鬼打墙,什么也顾不上了,气喘吁吁地往家跑。 不远处越昭站在树上,瞧着杨大牛又哭又喊地往村子里跑。白衣女鬼飘在她身侧,一脸小骄傲地表情:「我表演的不错吧。」那个小男孩则飘在一旁抱着一块灵石在啃。 越昭微微点头,也给了白衣女鬼一块灵石,权当酬谢。白衣女鬼把披散的头髮拨到脑后,捧着灵石摩擦了一番,毕竟凡界很少能见到灵石。 白衣女鬼撩起头髮,越昭也看清了她的脸,样貌清秀,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山中的孤魂野鬼之所以没有往生,都是因为心中执念,很多枉死之人带着满腔怨恨在人世间徘徊,久久不愿离去。越昭难免好奇这白衣女鬼究竟因何而死。 白衣女鬼和小男孩从林中飘过,重新钻到山里,越昭也回到了自己的竹林中,静等别人找上门。 …… 第二天,太阳刚刚冒个头,山下的村民抬着杨大牛到了竹林里。杨婶子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拍了拍竹屋的门,恳求越昭看看她的儿子。 昨天晚上杨大牛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双手在空中乱挥,嘴上大声喊着:有鬼!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按住他,后半夜杨大牛开始发起高烧,口中又说着各种各样的胡话。这模样肯定是碰上了脏东西,杨婶子也来不及想别的,央求邻居抬着杨大牛,匆忙到了竹林。 越昭拉开门,扫了一眼脸色发青的杨大牛。看模样是阴气入体,估计是白衣女鬼把头套在他身上导致的。 见越昭沉默不语,杨大婶慌了,拉住她的衣袖:「大仙,我儿子是不是没救了。」 「莫慌。」越昭将手掌放在杨大牛的额头上,灵气灌入他体内,抓到在他体内乱窜的阴气,轻轻的揪了出来。阴气一接触到太阳,顿时化成青烟消失。 杨大牛躺在地上,只觉得冰冷的身体忽然暖了起来,挣扎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位雪肤红唇的女子正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脑子一阵晕眩,喃喃自语:「莫非我已经死了,所以才能看到仙女。」 还没来得及开心的杨婶子一听儿子的胡话,一脚踹在他腿上。杨大牛看到自家老娘凶神恶煞的脸,一激灵,顿时清醒过来,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还不快快谢谢大仙!」杨婶子揪着杨大牛的耳朵,让他对越昭下跪。杨大牛刚刚站起来又晕晕乎乎地跪下去。 越昭一挥手,没有让杨大牛跪下去,反而问他:「你在何处、因何撞上邪祟?」 昨日杨大牛是想回家偷一些钱财,没想到正好给杨婶子撞破。他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和杨婶子吵架的事,便含煳其辞:「我就是昨天半夜在路上走路,突然就鬼打墙……」 「为何这么晚出门?」 「就……有事情。」杨大牛看着周围的村民,胡乱说道。 「既然你不说实话,那我就替你说,」越昭见杨大牛还想狡辩,没打算给他留脸面,「你半夜回家,不过是为了偷些钱财,好去赌场里混一夜。你没有想过那些鬼怪为何缠上你吗?」 杨大牛忽然想起,昨日缠着他的是一个白衣女鬼和小孩,在赌场里一些人堵疯了,会把妻儿全都卖了,只为了换一些赌资。 越昭幽幽地说了一句:「他们最喜欢缠着赌鬼。」远处的两个鬼怪还不知道自己被按上这个名头,正在和别的野鬼吹嘘昨天的战绩。 杨大牛一听,自然想到白衣女鬼将头套在他身上,只觉得天灵盖都在冒冷气,好似又听到白衣女鬼在她耳边「嘻嘻」发笑。他身体软了,双膝一弯又要给越昭下跪,张着嘴哀求:「大仙一定要救救我。」 「唯有自救。」越昭不愿多说,挥挥手让杨大牛离去。 往后几天,越昭常听一些村民说,杨婶子的儿子改邪归正,见到赌场就恨不得绕道走,尤其听不得别人说一个「赌」字。估计当日那两个鬼怪给他吓破了胆。 等到有人找上门让她掐算八字的时候,越昭才知道她半仙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 关键的是,越昭她是个纯粹的剑修,对卜算一窍不通。 第8章 、嫁女 面前站着的这一家人,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不像村中那些贫苦的村民。夫妇两人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对越昭笑的谄媚。那少女躲在他们身后,揪着发尾,一直没有抬头。 第15页 「两位看起来不像这村中的人。」越昭说到。 「小人以前是这里的小村民,后来去城里做起了小生意。」男人说完话,身边的妇人也连连点头。 这男人姓牛,在这村里出生,小的时候读过几年书,长大后做起了生意,开了一个小店铺,赚了一些银两便在城里娶媳妇生孩子。虽然许多年没有回来,但牛家和村里的亲戚经常走动,也因此知道这竹林里多了「半仙」。 人怕出名猪怕壮,更别提越昭这个半吊子水平的算命先生了。 越昭没有在面上露出忐忑之情,询问起牛家寻自己是为了何事。 牛掌柜的妻子牛夫人抢着开口:「是这样的,家中小女许了人家,想请您看看八字。」 越昭面上一僵,脸上装出来的从容差点崩掉。 牛夫人双手递上写着生辰八字的帖子,满脸堆笑:「还望半仙费心了,钱财这方面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越昭接过这两张纸,顺便瞧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少女。在听到自己的婚事之后,脸上没有一点羞涩惊喜,反倒是愤怒地抬起头:「我不会嫁给那个老头的!」 牛夫人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训道:「你胡说什么呢!王大人还不到四十。」 少女一脸倔强,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来王大人应该给了不少彩礼,让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卖掉!」 越昭眉头一挑,看着这争执的一家人。 那少女身上多了一股狠劲,和自己父母拉扯起来,大声嚷嚷着:「……把我卖了一个好价钱,好去给二郎娶媳妇,谁不知道王大人连着死了两个妻子……」 牛夫人慌忙捂住自己女儿的嘴,牛掌柜不好意思地看向越昭,打着哈哈:「小孩子口无遮拦。」 「看来两位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又何必来找我?」越昭手指一曲,两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帖子飞了出去,插在牛夫人和牛掌柜的头髮上。 两人急忙摸索着头髮,听到越昭说:「此婚极凶,莫怪我不提醒两位。」 折腾了一阵,牛夫人的头髮乱了些许,之前装出来的伏低做小已经消失不见。她紧紧攥着生辰八字,口不择言地辱骂越昭:「你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妇道人家装什么样!还半仙,我看是怕不是出来坑蒙拐骗的!」 说完,牛夫人一把扯过自己女儿,用力地扭了她几下,就拽着她往外拖。牛掌柜对越昭一拱手,匆匆忙忙地跟了过去。跨出竹林的那刻,少女回头遥遥地望了一眼越昭。 这个眼神……越昭的心顿了一下,让她想起了以前被妖魔鬼怪虐杀的无辜村民。他们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向别人求救。 越昭不再犹豫,立马动用灵力追了过去。 书精系统一看越昭又不安分,长长地嘆气:「不要多管闲事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在它看来,越昭应该抓紧时间疗伤,然后攻略怀书南,再杀回修真界。 可是腿长在越昭身上,她没听书精系统的话,很快追上牛家人,在日落之前跟着他们进了城。城里比村庄里繁华多了,越昭在街上随便拦住一个人问:「不知道王大人家住在哪?」 本来越昭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这王大人倒真是个大人物。随随便便一个过路行人都能指出他家在何处。 望着眼前这座大宅子,越昭忍不住感嘆。这些凡人着实是会享受,把住所打造的如此富丽堂皇。越昭准备偷偷潜入进去,去看看这王大人究竟是何人物。 围着宅子走了一圈,越昭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正准备翻墙进去。却发现巷子深处的一棵大柳树下飘着一个鬼,正是前两天帮着越昭吓唬杨大牛的白衣女鬼。 白衣女鬼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宅子,嘴中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越昭靠近,吓得白衣女鬼一哆嗦,头髮丝都翘了起来:「谁……原来是大人啊。」见到是越昭,白衣女鬼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做什么?」越昭不理解她从山里面跑到这宅子周围晃悠做什么。 「我……」白衣女鬼隐藏在长发的双眼露出几分怨气,她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我就是在这里死去的。」 越昭一愣,这难道就是她久久不能投身轮迴的原因?想到今天到竹林的牛家,越昭试探地问白衣女鬼:「你还记得生前的事情吗?」 「干嘛?」白衣女鬼警惕地盯着越昭,「话说,大人你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越昭便把牛家的事告诉了白衣女鬼,表示自己只是来了解一番这个王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衣女鬼眼中的怨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沉重的悲伤:「我是王大人的小妾,是被父母卖进王家的,许是我死的太久了,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宅子发生了什么。他死过好几个老婆,像我这样没命的小妾数不胜数,嫁给他绝不是什么好选择。」 越昭:「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去世的吗?」 白衣女鬼摇摇头:「我只记得那天是个好天气,感觉好像阴沉了好久终于看见了太阳。然后我忽然就没了知觉,再有意识的时候,就看见山中的野兽在啃食我的身体。当时才恍恍惚惚地明白:啊,原来我死了。」 从白衣女鬼的描述里,感觉好似是没有痛苦地死去。她记不起临死之前的各种痛苦,那又为何在人世间久久徘徊,带着怨气不愿意投胎?若是怨恨父母,她也不会在王家周围晃悠。 第16页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王大人绝对有问题。如此,牛家的女儿就更不能嫁到王家。 好在王大人娶妻也是一件大事,越昭很容易就打听到婚礼的时间。婚礼的时间近的很,看来牛家人来找越昭合八字也就是走个过场,想听个吉祥话。 「和你商量个事,」越昭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白衣女鬼说,「你回去召集一群女鬼,灵石我会出。等到婚礼当天就冲出来搅和了婚礼队伍。记住一定要强调自己是被王大人害死的。」 白衣女鬼看着越昭递过来的灵石,久久没有动作,忽然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你还真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好人……」声音渐渐变轻,后半句话消失在夜晚的风里。 越昭眨眨眼睛,掂了掂手上的灵石:「你不要我就收回去了。」 「我要!」白衣女鬼悲伤的神情顿时消散,一把抢过灵石揣在怀里,「大人,我办事你放心,这婚礼我一定会搅黄。」 …… 婚礼当天,越昭见到了白衣女鬼带来的伙伴。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野鬼,约莫有十多个,皆是一脸青白,一群鬼往越昭面前一站,阴寒的鬼气就溢出来。 「大家都好积极。」越昭摸摸自己的干坤袋,害怕兜里面的灵石不够。 在队伍里有一个双眼流着血泪的女鬼,说话的声音粗粝难听:「我是被夫家残害致死,不愿见到无辜少女遭此厄运。既然大人召集我们,我们必然全力以赴。」 无论哪个世道,似乎都对女子格外无情,连越昭这个修真界的剑修也不意外。 「王家有道士设下的阵法,我们没办法靠近,只能在街道上袭击迎亲队伍。」白衣女鬼从队伍里飘出来对越昭说。 「不可,你们要等迎亲队伍带着新娘子回来,再从王家冲出来。其他的交给我。」越昭抽出那节青竹,身上随和统统消散,多了一股锋利的剑意。 稍加思索,白衣女鬼便明白了越昭的意思,她担心牛家的女儿背上不好的名声,所以才这样做,将一切推到王大人的身上。 进城后,越昭多次听到周围人在谈论王大人娶妻。有些人羡慕牛家女儿能嫁到王家,虽然只是个继室,但是攀上这棵大树,以后吃喝不愁。也有人没有忘记王大人之前的娶妻场景,暗暗嘀咕这回能顶多久。 迎亲队伍早就喜气洋洋地从牛家接了新娘子,周边的百姓都站在道路两边,看着长长的队伍,也想着沾沾喜气。越昭混在人群里,比迎亲队伍更早地到王家。 王家门口乱糟糟的,谁都没有注意越昭。越昭拐到之前的小巷子里,翻身进入王家。王家的阵法设在墙壁上,无比粗糙,只能挡得住小鬼怪。 越昭不懂阵法,直接用蛮力捅破了阵法,动静有些大,让整个王家小小地震动一下。正在院中行走的侍女停下来,嘀咕一句「怎么回事」。 下一瞬间,十多个女鬼从围墙处撞进来,她们相互缠绕着化成一股灰气,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拐了一个弯从王家大门沖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奴婢们只觉得后背发凉,紧接着就看到了一群面目狰狞的女鬼扑了出来。 每个女鬼面容可怖,用悽厉地声音喊冤。乌云遮住了太阳,几个唿吸间就狂风大作,街道上阴沉沉的吓人。迎亲队伍最前方的几人,和白衣女鬼撞了个正着,哀嚎两声扭头就跑。 越昭混在人群里,粗着嗓子喊了一声:「王家的报应来了,大家快跑。」周边的老百姓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四散开来。 白衣女鬼吓走了迎亲队伍里的人,她身上的怨气也越来越重,双眼通红似是要化成厉鬼。一顶孤零零的喜轿停在道路中间,白衣女鬼一头扎了进去。 牛家女儿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握紧手上的匕首,正想从从轿子里爬出来。门帘勐地掀开,钻进来一个鬼头,吓得她浑身一抖后背贴近了轿子,双目圆睁盯着白衣女鬼,胸膛里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一人一鬼对视了许久,白衣女鬼缓缓地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下章男主就出场了,大家多多收藏啊,作者留下卑微的泪水o(╥﹏╥)o 第9章 、青衣男子 整个街道上一片混乱,行人四处逃散,钻回自己家中紧紧地关上门窗。另一边,牛家夫妇还一脸喜气,对远处的闹剧一无所知。 「哎?那是不是新娘子啊,她怎么跑回来了?」一个宾客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红点,拉过牛夫人的肩膀,询问道。 那人正是牛家女儿,她提着裙子跑的飞快,头上的珠钗掉了一地,两个脸颊涨得通红,眼睛里兴奋和惊慌交加。待她跑近,牛夫人难看至极,正要斥责她。 牛家女儿连正眼都没有瞧牛夫人,飞快地蹿回家,在她身后紧跟着白衣女鬼。牛夫人一扭头就和女鬼四目相对。白衣女鬼裂开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为什么要抢我的丈夫……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牛夫人唿吸一窒眼睛一翻,直直地倒在地上。刚刚还在奉承她的几位夫人丢下她,转身就跑,手舞足蹈地乱喊:有鬼! 街道远处传来悠长的铃铛声,正在哭嚎不止的白衣女鬼止住了表演。这是之前商量好的,越昭摇铃铛就代表收手。 越昭穿着一袭白衣,腰间别着一根青竹枝,手上摇着铃铛从街道深处一步步走来。穿街而过的风拂过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街道上四散的鬼影一个接一个消失。她往前走来,乌云散去,阳光落在她的身后。 第17页 躲在门后的牛掌柜好似见到了救星,扑倒越昭面前,语无伦次地说:「仙人吶,你一定要救救我们,这和我们牛家没有关系啊!」在他心里,以为那群鬼怪盯上了牛家。 贪图富贵者向来胆小怕死,牛掌柜此时只希望抱住自己的小命。 「我说过,此婚极凶。」越昭用竹枝挑开他的手。 牛掌柜似是恍然大悟,一脸期盼地看着越昭:「是不是不与王家结亲就好了?」 越昭点头,牛掌柜刚刚露出释然的笑意,就被旁人打断了:「你在胡诌些什么!」一个穿着红色喜袍,挺着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身材臃肿,脸上泛着油光,大厚嘴唇一说话就狠狠地往外翻,似乎总想往外吐些吐沫,他身量不高,一双眼神凶神恶煞地瞪着牛掌柜:「你收了我的聘礼,还敢说不办婚礼?」 牛掌柜一脸苦相,紧张地手指都在颤抖:「王大人,我把聘礼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就放过我们牛家吧,我们只想保住小命。」 「你好大的胆子……」王大人短粗的手指指着牛掌柜,脸色更加难看。 「大家都喊你王大人是吧,」越昭用青竹枝打下他的手掌,「我觉得你更应该给街坊邻居一个交代,你惹出来的祸事,差点害了所有人。」 「没错!」之前躲进屋子里的百姓都探出了头,看向王大人的眼光都算不上善意。 王大人气得「哼哧哼哧」地喘了几声,盯着越昭的脸死命地瞧了瞧,说出威胁的话语:「我记住你了!」 哦,那又怎样?越昭根本没把王大人这个凡人放在眼里。难不成你能找到一个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来对付我?真是笑死人了! 等越昭回到竹林,书精系统终于憋不住了:「宿主啊,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牛家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倘若我不救她,恐怕那天这山中又要多上一缕冤魂,」越昭的眼神很坚定,「我若是高高在上,只管俯视众人,那修行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书精系统想起了越昭曾经说过的话,她的剑是要为天下苍生斩尽邪祟的。它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我是担心在后方虎视眈眈的莫兰。」 …… 拥有复制粘贴系统的莫兰此刻也在焦急,她催促自己的系统:「你有没有复制过来?」自从越昭离开天剑宗,她已经许久没有修为或者剑技上的进步了。 「不是系统的问题,越昭这些日子修为并未上涨,也没有练剑。」复制粘贴系统一板一眼地说。 「那她在学什么?」莫兰不敢相信越昭这个修炼狂魔会有放松的时候。 复制粘贴系统迟疑了好久,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她在学习卜算?」 没错,这两天越昭闭门谢客一心研究卜算。主要是名声太大了,让越昭这个假半仙很有压力。但是她确实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天赋。 就在此时,又有人找上门。杨婶子在竹林外喊了一声:「半仙,有客人要拜访你,」不等越昭拒绝,杨婶子又加了一句,「他不是来算命的,是来和你比试一番。」 嗯?比试?越昭一下子记起了前些日子王大人那恶狠狠的眼神,难道这是他找来对付我的人?越想便觉得可能性很大,于是越昭走出竹屋,去会一会这个王大人的帮手。 竹林外站着一位青衣男子,头髮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一根白布挡住他的双眼,轻轻绑在脑后,让旁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他仿若遗世独立的仙人,不沾染世俗。 越昭和他一照面,心中就升起警觉。这男子是修士,还是越昭看不透修为的修士。没想到当初的一句戏言,竟然成真了。 似乎感受到有人出来,男子偏了偏头「望」向越昭,又微微颔首。 「道友,有何贵干?」越昭右手握上青竹枝,虽然说话语调放松,但腰背已经完全紧绷,随时可以出剑。 相比较而言,这青衣男子则是真的云淡风轻。他低头从竹林里穿过,双眼被蒙住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竹林外面不知不觉站了零零散散几个村民,扛着锄头挎着篮子,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看热闹。事已至此,盯着这些人的眼神,越昭只能硬着头皮和这青衣男子比试。 两人坐在竹屋前的石桌石椅上,先开口:「道友想找我比试什么?卜算吗?」越昭盯着男子脸上的白布,她现在宁愿男子突然出手偷袭自己,也不愿去卜算。 青衣男子开口,温润的声音传入越昭耳朵里:「不知道友想比试什么?」 越昭对卜算还似懂非懂,怎么可能知道比试什么,自然让男子出题。青衣男子微微抬头,越昭不知道他被蒙住的眼睛看向何处。 竹林里静了一会,只听见青衣男子指着前方:「前方的道路走来一辆牛车,稍后他就会遇到岔路口,不若我们就来算一算他走向何方。」 越昭说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老汉赶着车慢悠悠地往前走。认识他,他是山脚下村子里的人,平日这个时间他都会从城里回家。而村子在右边,他肯定会走右边的岔路口。 于是越昭很快地答了出来。 青衣男子似乎有些惊讶,从袖中拿出三枚凡间的铜钱,几声脆响后,铜钱落在石桌上。他用修长的食指捡起铜钱,摩擦着上面的纹路。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越昭云里雾里的,没想到王大人找来的人还挺会装模作样。 第18页 「他会往左走。」青衣男子说了和越昭相反的答案。 两人默不作声,皆看向那赶着牛车的老汉。他渐渐接近岔路口,越昭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她细细打量老汉的面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往日他回家都是走右边。 老牛拉着车到了岔路口,见它拐向了右边,越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自己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下一秒,老汉拉了拉手中的绳子,牛车划过一个半圆走向了左边。 见到这一幕,越昭目瞪口呆。深刻地体会到了吃瘪的感觉。这位老汉你今天不回家想去哪! 「我赢了。」青衣男子波澜不惊地说。 「……」越昭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不远处有人在垂钓,不如第二局我们就算他会钓上来几条鱼。」 不,我一点都不想比!越昭在心里喊出来,外表上只能挤出笑容,瞪着青衣男子的脸,慢慢挤出一个「好」字。 青衣男子又在拨弄他的铜板,越昭努力在脑海里回忆那垂钓者情况。可惜平日里越昭不曾注意过那边的湖泊,现下只能瞎猜。 「两条。」青衣男子说。 越昭瞥了一眼他的铜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心里涌出几分烦躁之情,越昭随口说了一个数字:「一条。」 青衣男子顿住了,抬头看向越昭的脸。隔着白布,越昭却感受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顿时觉得心跳如鼓。 她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男子从刚开始就扔铜板卜算,神梦居里的修士也拿着各式各样卜算的法器,而自己两手空空,连灵力都没有动用。虽说也有修行瞳术的修士,但大多眼睛异于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根本就不会卜算,」青衣男子肯定地说,手指碰上蒙住眼睛的白布,刚露出一只眼睛,越昭就感受到他身上波动的灵力。 他是炼虚期! 越昭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毫不犹豫地出剑,青竹枝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劲风。青衣男子竟然丝毫没有抵抗,被击中后脑,晕倒在地上。 越昭冷哼一声:「就这点本事还想偷袭我?真是不自量力!」 越昭用竹枝戳了戳他,男子的蒙眼布完全散落来,极好看的眉眼露了出来。 「宿宿宿宿主,」书精系统在越昭脑子里哀嚎一声,捶胸顿足地说:「他是怀书南啊!道子怀书南!宿主你不认识他吗?」 第10章 、结缘 毫不夸张地说,越昭握着竹枝的手颤抖了一下。怀书南为何回到凡间来? 虽说剑修越级挑战是常事,但越昭没想过自己一棍子能抽晕渡劫期的修士。怀书南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抵抗,若不是他这一身修为,越昭还以为他是凡间的书生。 他们神梦居的人,都不用和别人打架吗?越昭深深地疑惑了。 怀书南醒来时,先嗅到了竹叶的清香,又瞧见窗外飘进来竹叶,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神梦居的住处。但是后脑的钝痛提醒他发生了什么事。 将他打晕的女子就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桌子上,用手指百无聊赖推着桌上的铜钱。 「啊,你醒了。」越昭站起来,靠近怀书南,四目相对间也看清了怀书南的眼睛。他的瞳孔深邃,时有蓝光闪过,在他面前,似乎没有秘密可以隐藏。 见怀书南不说话,越昭连忙解释:「我以为你要对我出手,所以才……」 「越昭。」怀书南眼中的蓝光愈加浓郁,清楚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越昭惊了一下,脱口而出:「你认识我?」 怀书南手掌撑着床榻,缓缓地站起来,无比平常的动作偏偏他做的无比优雅,像一副丹青水墨画。他站在越昭面前,微微点头:「我们曾经见过。」 拿下白布的瞬间,怀书南就认出了越昭。她当年无意间说出来的话,着实困扰了怀书南很久。 当时他也用瞳术看了越昭的未来,用「盛极必衰」四个字来形容最合适不过。如今她流落凡间,倒也证实了怀书南的预言。 之前在竹林摘下白布,很短的时间里,他也看到了越昭的未来,可就在刚刚,怀书南再次发动瞳术,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原本越昭身后,有些一幕幕虚影,未来在无声地上演。此时她的身后只剩下一团雾气。怀书南的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越昭与自己结缘了。 她的未来和自己交缠在一起,所以他才难以看清。 但是为什么呢?只是因为她敲晕了自己?怀书南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以为自己看破天机,殊不知时时刻刻都在被命运戏弄。 「我必须要解释一下,」越昭打断了怀书南的思绪,「我不是故意打晕你的,我以为你是别人找来的帮手,想要对我出手,反应过激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怀书南不会得理不饶人,轻轻揭过这件事,又提出了要告辞。 书精系统连忙催促越昭,怀书南一走,这攻略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眼看着怀书南要走出竹楼,越昭往前迈了几步,挡在他面前,绞尽脑汁地想着挽留的话:「额……你看,今天天都黑了,你刚刚又受了伤,还是休养几天再走。」 「不必了,」怀书南一口回绝,态度很坚决。 生怕怀书南要在面前熘走,越昭直接堵在门口:「实不相瞒,我近日对卜算格外感兴趣,我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明明平日里那老汉都会从右边回家。」 第19页 对上越昭期盼的眼神,怀书南在心里嘆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我并不知道他为何要往左边走,只是卦象上是这么显示的。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为你算一卦。」 「好啊。」越昭点头,你只要别跑就行。 怀书南又在摆弄手边的那堆铜钱,说话时睫毛像蜻蜓的翅膀一样轻轻地颤抖:「今天他家中添丁。」 越昭勐地想起来,那老汉家中有一个出嫁的女儿,近日确实听到她要生产的消息。 「就差一点点我就赢了。」越昭自我麻痹地想着。 「你志不在卜算,输赢与你又有什么重要呢?」越昭是不可能对卜算感兴趣的,怀书南很清楚这一点。大多数剑修不信天命,只信手中的剑。 「嘘,好像有人来了,」越昭一扫之前的懒散,看向窗外的眼神变得锐利,「一个筑基期的修士。」 话音刚落,竹屋的门被风撞开,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当日在街上装神弄鬼的人快出来!」 怀书南只觉得眼前一闪,越昭就出现在竹屋外,对上了来寻麻烦的修士。 走进竹林的筑基期修士是个高壮的脑子,大方脸,短粗的手指握着一柄秀丽的长剑,反差太大让越昭忍不住蹙眉。 「你也别怪我,是王天让我来给你个教训,怪只怪你的命不好。」筑基期修士挽了一个剑花,并不好看。 这台词也太眼熟了,前不久看着书精系统给自己的话本,不知道看到多少次。往日里越昭出剑,从来不整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但今天,她一定要让这个半吊子剑修看看,到底什么叫剑花。 越昭手腕一动,青竹枝划过一道弧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筑基期修士觉得有些不妙。 越昭一挥竹枝,整个竹林同时颤抖,竹叶纷纷落下来化成锋利的小刀,沖向筑基期修士,涌出来的灵力让整座山为之颤抖。 筑基期修士觉得心口发凉,四肢僵硬做不出任何抵挡的动作,他知道这是无用功。 纵使怀书南是个外行人,也不得不感嘆这一剑的气势。这些年越昭虽然看起来性子温和了一些,但她心中剑意从未减弱过。 筑基期修士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嘴唇颤抖地说:「前辈……是小人唐突,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高抬贵手。」他看不透越昭的修为,也能感受到这是他永远没办法触及的。 「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派?」越昭问。 筑基期修士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我是黑虎门的弟子,我叫李奉。」 「黑虎门?」越昭没有听过。 「黑虎门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门派,掌门人武洋曾经到曾拜访过我。」怀书南从屋子里走出来,为越昭解惑。 「那就是说你认识黑虎门的掌门喽。」越昭对着怀书南说话,眼神却扫过李奉,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不认识,我拒绝了他的拜访。」怀书南没有跟上越昭的节奏,说了实话。 越昭忍住想瞪怀书南的心情,重新吓唬李奉:「不若我们现在带着你,去黑虎门拜访一下武掌门,你觉得怎么样?」 「不不不,」李奉摆手,「和黑虎门没有关系,我是受了青莲仙宗的委託。」 李奉之前拉出黑虎门,估计也是为了打掩护,未曾想怀书南认识黑虎门,无奈之下才招出青莲仙宗。 「青莲仙宗是什么地方?」越昭扭头看怀书南,她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怀书南摇头:「我并未听说过。」 「你快说青莲仙宗是做什么的?」越昭用戳了戳李奉的肩膀。 「我不清楚……」李奉生怕越昭不信,连忙解释,「我主要是负责执法,解决青莲仙宗外面的事情。里面有很多修士都是从修真界来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宗门,但都在为青莲仙宗做事。只要我们做的好。就可以很快地提升修为。」 李奉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越昭从未听过哪个宗门可以帮人提供修为。 「前辈,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求您放我走吧。」李奉哀求道。 「青莲仙宗到底是……」越昭总觉得李奉没有说实话,还想多问。忽然,一道手臂粗的天雷噼了下来,惊得越昭肩膀颤抖了一下,拽着身侧的怀书南快速后退,讶异地说,「怎么回事!」 「他被雷噼死了。」怀书南不经意地握住越昭的手臂,勉强站稳后立马收回了手。 刚才一道天雷击中李奉的后背,只听他急促地惨叫一声,直接栽倒在地。越昭上前把浑身焦黑的李奉翻个身,感受到他身上的生机早已经散尽。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不是雷雨天,周边又无人渡劫,天雷怎么会落下来?还刚好噼死了李奉? 越昭想不明白,在竹林里来回踱步,有些炸毛。怀书南的声音一响起,奇蹟般的让越昭静了下来:「你可曾听过『气运』一词?」 当然听过,越昭脑子里的书精系统恨不得每天念叨一遍。于是她点点头。 「我得眼睛可以看见别人的气运,」怀书南指着自己的眼睛,「普通人大多是白色的光团,无功无过。运气好一点的是黄色,气运极佳的是紫色。相反的,黑色、血色都是厄运。」 怀书南顿了一下,看向越昭,似乎在询问她是否有疑惑。越昭连忙示意他接着说。 第20页 「李奉的气光团本来是黄色的,带着几丝黑色。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光团迅速变黑,接着又染上血色。」 「所以,他倒霉到直接被雷噼死?」越昭不敢相信。 「对,这种情况很少见,我第一次见到光团全黑的场景。他气运流失得太快太可疑。」怀书南眉头轻蹙,手指在衣袍下掐算。 「那我的光团是什么样的?」越昭指了指自己的脸。 怀书南将目光移到越昭头顶上,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瞧不见,神色不免有些复杂。好在之前瞧见过,便回答道:「灰中泛黑,索性没有血色。」 懂了,越昭面无表情,就是说我是一个死不了的倒霉蛋呗。 她自知倒霉透顶,干脆不问了,徒增烦恼。李奉这条线断了,越昭决定从王天入手。便到山里寻找白衣女鬼,想带她一起去王家。 怀书南站在竹屋里,看着越昭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多年来,他总是会听到越昭的名字,也远远看见过她红衣似火的模样。她张扬美丽,生机盎然,和自己完全相反。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和她牵扯过多。 怀书南走出竹屋,一身青衣渐渐融在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可以收藏评论支持一下我这个可怜的日更作者嘛 第11章 、攻略对象跑了 「啊,跑了。」越昭看着空空如也的竹屋,发出感嘆。白衣女鬼绕着屋子里飘了一圈,没明白越昭话里的意思。 书精系统已经炸了,挥着火柴棒希望的双手,书页气的哗哗响:「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还借了我的气运!你怎么能对攻略对象如此不上心!」 越昭差点忘了自己身上背着债的事情。 「还有你身上的伤,到现在也没好!」书精系统像老妈子一样念叨越昭。 越昭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癒合,但是那块皮肤泛着黑色,手指一碰上就会刺痛。这些天越昭已经习惯了它隐隐作痛。 等一下!越昭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从哪听过青莲仙宗。当时用遁地符逃到台山庄的时候,遇到了三个强盗,从他们手里抢到了一块令牌,上面有些青莲仙宗的名字。 越昭从干坤袋里翻出了那块令牌,一旁的女鬼也伸着头看了过来:「我好像见过这块令牌,」白衣女鬼指着上面的字,「我记不太清了,有带着这令牌的人去找王天。」 攻略怀书南的计划先放一放,越昭越发觉得这青莲仙宗诡异至极,决心要查个究竟。 和女鬼一齐赶到王家,越昭悄无声息地潜入到正屋,看到王天挺着大肚子,环抱着两个歌姬,听着她们咿咿呀呀地唱歌。还有几人抱着琵琶弹着琴,满屋子都是靡靡之音。 越昭一脚踹开了房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丝竹之声陡然停住。 「你做什么?」王天拢了拢衣裳,坐直了身体。 「是半仙哎。」厅中的歌姬认出了越昭,小声地咬耳朵。 越昭对她们抿嘴笑了笑,「我找王天有些私事,和你们没有关系,快些离开吧。」这些歌姬女子最会察言观色,感受到气氛不对,一把推开了王天,熘得飞快。 歌姬们一走,越昭手一挥,就将房门关上。白衣女鬼也现身,冷冷地盯着王天。 「果然,当日的那群鬼怪是你弄出来的。」王天并不怕越昭,或许是觉得自己有后台,看不起越昭这个「小修士」。 「我就开门见山了,青莲仙宗是个什么地方。」越昭懒得和他废话。 王天脸色一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李奉呢?」 「死了。」越昭神色淡淡。 王天一惊,从椅子上跳起来。在他看来,李奉是遥不可及的高手,竟然轻轻松松地就丢了性命。 「你想做什么……」王天紧张地扣着桌子角。 「我的问题从来不说第二遍。」越昭的手放在腰间的青竹上。 「等一下,」王天的额头冒出冷汗,「这位仙人,有话好说。关于青莲仙宗的事我真的不能告诉你,」生怕越昭找自己麻烦,王天又加了一句,「但是我有钱,仙人想要什么都告诉我。」 「闭嘴!」一旁的白衣女鬼双目泛红,似乎要把王天拆骨入腹,「你以为人人都爱你的那些臭钱吗?」 确实,越昭点头。我就不爱钱,比较喜欢灵石。 「你是谁?」王天被女鬼身上的寒气刺的一哆嗦。 「你不认识我?」白衣女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双目变得通红,长发飞舞,僵硬青白的脸病态地抖动起来,原本清秀的脸庞变得腐烂生蛆。 她挥着双手,尖利的指甲泛着寒光,扑向王天。 「住手!」越昭喝住了白衣女鬼,声音中带上了灵力,震的女鬼清醒了少许。 她扭过头,血和泪水混在一起,流淌下来:「明明是他害死我的,他却忘了我!」 加害者永远比受害者更容易遗忘罪恶。 「你若是杀了人,便会变成厉鬼,如何能投胎转世?」越昭劝说女鬼。 「我记起来了,」白衣女鬼声音带上了哭腔,泪水从两颊上滴落,「我去过青莲仙宗,就是王天带我进去的,里面关着许多女子,全部都是各路富商高官带来的。」 听了女鬼的话,王天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躲闪,挪着脚步往后推。 第21页 在青莲仙宗里遭遇了什么?越昭最终没有问出来,不想再揭开她的伤疤。眼下不是有一个严刑逼供的最佳人选吗? 越昭一步步逼近王天,把他提熘起来,扔在太师椅上,免得一会抽他还要弯着腰。王天被吓的直哆嗦,肚子上肥腻的肉也在颤抖。 「大大大人,青莲仙宗的事我真的不能说,说了我会没命的。」王天一改之前的傲慢,伏低做小地说。 会没命?越昭想到了昨夜死去的李奉,难道他就是因为说出来青莲仙宗的事才暴毙的? 越昭问:「李奉是什么时候加入青莲仙宗的?」 「他是新来的,所以才被差遣过来帮我解决麻烦。」王天见越昭不再逼问自己,总算松了口气。 王天这人,把自己的小命看的极重,想套出青莲仙宗里的情况实在不容易。越昭一棍子抽在他肩膀上,命令到:「带我去青莲仙宗。」 这王天死了那么多姬妾,估计都和青莲仙宗有关系。想必很清楚青莲仙宗在哪。 王天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暗道这女人不识好歹,拿鸡蛋碰石头。嘴上还装出一副劝诫的模样,手指指了指天上,「这青莲仙宗中高手如云,许多都是从上界来的修士,像李奉虽厉害也只是一个跑腿打杂的。」 「比如呢?」越昭被勾起了一点兴趣。 「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过天剑宗,那可是上界的第一大宗,这青莲仙宗里就有天剑宗的修士。」王天说完,拿眼睛小心地瞧了一眼越昭,希望能吓住越昭。 没有人比越昭更了解天剑宗了,没想到自己的同门竟然会加入这种宗门。越昭嘆气,扫去了心中的阴郁。我早已脱离了天剑宗,又何必为它感慨呢? 越昭揪着王天,一字一顿地说:「我或许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全都听过我的名字。」 …… 青莲仙宗马上就要举办盛会,王天从各处搜罗来了不少女子,都养在后院里。因为惧怕越昭,王天只能放过这些女子,转而带上了越昭。 白衣女鬼也要跟上越昭,却被制止了:「青莲仙宗或许有危险,里面的修士都能看见你,你还是待在这里。」 「可是……」白衣女鬼兇狠地瞪着王天,只恨自己没能亲手解决他。王天一下子把头缩回了马车里。 越昭压低声音:「我不会让他回来的。」她的嗓音淡淡的,似乎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我叫沈妍,」白衣女鬼看着越昭转身后的背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又恳求到,「大人,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越昭,僭越的越,昭昭日月的昭。」 说完,越昭翻身上了马车。王天的随从一甩鞭子,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 马车内,越昭双手抱胸,睨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王天,意思很明显:你也配坐在我旁边。歌姬的红衣穿在越昭身上,硬生生多了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 王天的屁股从凳子上移下来,跪在越昭脚边,用黑不熘秋还长着汗毛的手指给越昭倒茶。越昭一阵反胃,难免想到怀书南摆弄铜钱时那修长的手指。 都是男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别倒了,一边呆着去。」 王天抱住自己胖胖的身体,缩到马车的角落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痛骂越昭。 到青莲仙宗后,瘫坐在角落里好几天的王天觉得自己身体马上就要散架。他扶着随从的手,慢慢地挪下车,和门口的守卫寒暄。 青莲仙宗建在森林里,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鲜少有人能发现它的位置。青莲仙宗占地很大,但只有一个大门,四周都是深色的围墙,上面布满了阵法。 门口的两个守卫身上套着黑袍,脸上带着面具,都是筑基期修为。似乎极为自傲,对王天爱答不理。 「今天来的有些早啊,」守卫往后瞥了一眼,,「怎么就一辆马车。你带了几个人过来?」 「就……一个。」王天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一个也好意思来?」守卫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进去。」 王天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弓着腰点头,跑到马车里,对越昭说:「我们要走进去,随从和马车都不能进去。」 越昭从马车上下来,跟在王大人的身后,顺利地进了青莲仙宗。在里面,很容易就区分出修士和普通凡人。像王天这样带「货物」过来的凡人,面上都没有什么遮挡。 而那些裹着黑袍,带着面具,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全是修士。越昭一眼扫过,竟然看到几个元婴期的修士。 好傢伙,把他们的面具揭下来,说不定还有越昭认识的人。想到这,越昭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好在那些修士对这群凡人毫不上心,不曾有人注意过越昭。 又穿过一道门,一个修士走上来,带走了越昭。 「我们要去哪?」越昭跟着这修士沿着道路越走越深,行人渐渐少了起来。 那修士整个身体藏在黑袍里,并不回话。越昭停住了脚步,不愿再往前走。修士不耐烦地转过来,伸手便要去抓越昭的肩膀:「老实点……」 越昭擒住他的手腕,见四下无人,直接敲晕了他。扒掉了他的黑袍套在自己身上,又想从他身上找到青莲仙宗的令牌。忽然身后传来女子若有若无的哭声,越昭站直了身体,看向声音的来源。 第22页 又来两个修士,押着十几个女子,走了过来。晕倒的修士就躺在她身后的草丛里。 作者有话说: 主线正式拉开了,男主从下章开始就是常驻嘉宾了 最近降温了,大家要多穿衣服,小心着凉。 大家有没有觉得我的文就像最近的天气一样凉(小可爱们再看我一眼) 第12章 、「精妙」的阵法 黑白面具罩住了越昭的脸,迎面走过来的修士带着相同的面具。那两个修士之间没有交流,见到站在路边的越昭也只是奇怪地望了一眼。 他们和越昭擦身而过,接着沿着道路往前走。越昭扭过头,把打晕的修士拖到草丛深处。 「你在做什么?」 越昭身体一僵,慢慢地直起身体,扭过头看到那两个人又折返回来。她摩擦了一下手指,压着嗓音说:「我的令牌掉了。」她伸出手掌,印着「青莲仙宗」四个字令牌露了出来。 「下次注意点,不要乱跑。」两个人也不再追问越昭。 越昭庆幸自己当时从那三个强盗手上抢来了令牌。 因为想知道那群女子被带到何处,于是越昭远远地跟着那两个修士,拐了两个弯,来到一间小院子前。小院子门口有守卫,见过令牌后就放他们进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被推搡进院子时,一个女子终于崩溃了,推开周边的人,大喊大叫地往回跑。 刚才问越昭话的修士手臂一抬,从袖中飞出一道寒光,生生砍断了那女子的脚腕。女子痛苦地哀叫一声,扑倒在地。剩余的女子们惊恐地尖叫,面色发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被砍断脚的女子被拖进院子里,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啧啧,下手真狠。」那两个修士走进院子里,门口的守卫开始在背后编排他们。 「大宗门的弟子就是比我们散修心狠手辣。」高个子守卫调整了脸上的面具,话语里带着讽刺。 「刚才出手的那人是大宗门的弟子?哪个宗门?」靠在墙壁上的矮个子守卫来了兴趣,好奇地问。 高个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我听旁人说的,他好像是太极楼里的亲传弟子。」 越昭隐藏在草丛丛林之后,将那两个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太极楼和天剑宗一样,是一个纯粹的剑宗,里面的亲传弟子越昭几乎都认识,曾经与他们不少人都比试过。 那两个修士走出来,守卫立刻闭上了嘴。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两个嘴碎的守卫又开始说小话。 「感觉这次带过来的人没以前多了。」高个子守卫说。 矮个子守卫:「毕竟宗主出去了,这次肯定没有以前那么盛大。」 「这次好奇怪,怎么还抓了一个男的回来。以前抓的不都是女的吗?」 矮个子守卫对此也很好奇,叽叽咕咕地说:「那男的好像是个瞎子,还用白布蒙着眼睛,奇奇怪怪。」 「我感觉像个修士,还有元婴期的前辈专门看着他。」 两个守卫还在侃大山,越昭趁他们不注意,绕到院子后面,翻墙进去了。院子里面有两间房子,左右各一间。 越昭从右边翻进来的,这边的房子大一点,没有守卫看守。左边的小房子有两个元婴期的修士看守,他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闭目养神。 越昭敛住自己的气息,悄声挪到大房子后面,从雕花窗户里观察里面的情形。窗户被封死,手掌一碰上,就盪起灵力波动。 上面有阵法,越昭觉得是很精妙的阵法,不可用蛮力破开,否则动静太大。 房间里都是女子,大约有百来个,穿着各色衣裳,说话的口音也不尽相同。有人在哭泣,有人双目无神望着空旷处发呆,还有人不愿意放弃,试图从房间里出去。 房间的角落处被空了出来,那里躺着的就是在门口被修士所伤的女子。她躺在血泊里,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痛苦的神色,双目圆睁看着屋顶,似乎流干了血,没了生机。 凡人和修士是不同的,修士眼中的小伤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一个胖乎乎的少女,皮肤白皙两只眼睛圆熘熘的无比可爱。她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哆哆嗦嗦地给死在角落里的女子盖上。 屋子里一静。 「我们……会怎么样?」一个女子抱着双膝,蠕动着嘴唇说。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有人呜咽了一声,细碎的哭声传了出来。 越昭默默地看着满屋子的女人,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被囚禁在这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越昭从大房子的背后伸出头,观察一下那元婴期修士的动静,他们不像门口的守卫喜欢交谈,全都在打坐。这倒是便宜了越昭,她轻松地绕到小房子的后面。 小房子的窗户也被封死了,越昭探出脑袋,两个眼睛转了一圈,打量起这个屋子的装饰。 这屋子里安静极了,里面就关了一个人,就是守卫口中的奇怪男人。 他面容略显清矍,一双薄唇没有多少血色,透着一股病气,眼睛极其好看,透着一股缥缈不近人情的冷淡。 还有一身标志性的青衣……越昭勾了勾唇角,你说巧不巧,竟然是怀书南。 越昭把脸贴在窗户上,挥了挥手试图引起的注意。 怀书南早就注意到了窗户旁的越昭,一时间情绪复杂,默默地嘆了一口气。他走进窗户,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掺着一丝沙哑:「你怎么会到此处?」 第23页 越昭往下压了压手掌,示意他弯点腰,对着他耳朵小声地说:「我逼着王天带我过来的,就上次让李奉找我麻烦的富商。话说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明明隔着一个阵法,怀书南却总觉得越昭的唿吸声就在自己耳边,引得他脖子一僵,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我刚从竹林里出来,就撞上他们,结果就被绑了过来。」 「你离近点!」越昭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说话声音这么大,是怕外面的守卫听不见吗?」 怀书南被凶了一句,盯着越昭的脸顿了一下,又往前挪了几步,和越昭的距离还是非常「礼貌」。 越昭想起来了,神梦居的修士都讲究清修,明明不是和尚却或者活成了一个和尚。要不是隔着一个阵法,越昭真想一巴掌把他拽过来。 「宿主,请你停止你危险的想法,」书精系统冒头,「攻略最讲究的就是投其所好,怀书南是清冷的性子,你不要过于粗鲁。」 「……」越昭真想把书精系统痛骂一顿。 越昭深吸一口气,很文雅地开口:「门口只有两个元婴修士,你为何不逃走呢?」 怀书南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越昭一激灵,莫非他觉得青莲仙宗有更大的阴谋,所以想潜伏在这里? 「我打不过元婴修士。」 「……」越昭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这理由她没有想到。 怀书南迎着越昭的眼神,有几分窘迫,身上冷淡的气质消散了一些:「我不擅长与人打斗。」 越昭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只是没忍住。 看着越昭笑弯的眼睛,怀书南也不觉得生气,很坦然地说:「能麻烦你放我出去吗?」 「没问题!」越昭一口应了下来,才想到这间屋子有阵法,「可是这屋子里有很厉害的阵法,我把动静闹大了怎么办?」 「这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禁闭阵,很容易就能破开。」实在谈不上厉害。 怀书南此话一出,越昭和他对视良久,想吐槽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去解决那两个元婴修士,你搞定阵法。」越昭晃了晃手上的青竹枝,选择了合作共赢。 怀书南点头,又发动瞳术,眼睛里蒙上一层冰蓝色的光芒。他手指在房间周边的阵法上轻点,紧闭阵法缓缓地关闭。而门外的两个修士,只闷哼一声,齐刷刷倒地。 越昭推门进来,对怀书南招招手:「你能解开对面那间屋子里的阵法吗?」 怀书南望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相同的紧闭阵。果然,越昭这个剑修真的一点都不懂阵法。 「怎么不见你用阵法去对付袭击你的人?」越昭看着怀书南破阵的双手,觉得他对此十分娴熟。 「我没有反应过来。」怀书南诚实地回答。 越昭没发现怀书南脸上没有任何技不如人的恼怒,明明是一直被捧在高处的道子。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你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不行的男人不多了。」 怀书南一脸莫名:「在战斗方面我确实不行。」 「快给我闭嘴!」书精系统哇哇大叫,你对着这张脸说着什么呢! 「那我要是不来救你怎么办?」越昭话里多了一丝得意,「你是不是要好好报答我。」 「我会改人命。如果你不来救我,我会让他们重病缠身修为尽失。」怀书南一脸平静地说出吓人的话。 越昭缩回了自己放肆的手:「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 怀书南眼里多了一丝笑意:「改人命没有那么简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所以很感谢你救了我。」 「如此啊,」越昭点点头,眼中闪过狡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救命恩人不辞而别的行为很不可取,是吧?」 怀书南意识到自己钻进了她的圈套,垂下眼睛专心破阵,不再说话。越昭双手背后,笑眯眯地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阵法,看你这会还能不能不辞而别! 阵法消失后,两个人推开房门,整个屋子里的女子都看了过来。她们的眼神都落在怀书南身上,满怀希冀地开口:「公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喂喂,你们是不是该看看我?我是一个能打十个的剑修啊。 第13章 、太极楼弟子 「姑娘放心,我们会竭力救助你们。」怀书南的声音像潺潺的清泉一样动人,但身体却后退一步,不愿和那女子靠的过近。 宛若一座目含悲悯的神像。 越昭清了清嗓子,终于吸引了那群女子的注意:「我们既然来此,肯定是会帮助你们的。但是我们就两个人,能力有限还需要你们配合。」 「这……是什么地方?」胖乎乎的少女觉得越昭比那好看的男子更容易亲近,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青莲仙宗,一个□□,」越昭说到。她向门口的方向略微侧头,声音低了少许,「有人过来了。」 越昭扫过满屋子的女子,仅凭两个人没办法带走这么多人。还有青莲仙宗,越昭很想弄明白它到底在做什么,倘若不能一网打尽,今天救了这些人,明天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于是越昭当机立断地脱下身上的黑袍递给怀书南,又将令牌和面具放在他怀里。怀书南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手一挥重新把屋子里的紧闭阵恢復原样。 第24页 越昭身上穿着歌姬的红衣,融入到女子里毫不违和。怀书南套上黑袍,看到越昭的红衣愣了一下。 「怎么了?」越昭感受了怀书南的失神,歪了歪头奇怪地看向他。 「没事,」怀书南快速地回答,又抿了抿嘴,拿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玉色面具,「戴上它能改变你的面貌。」 越昭接过来,面具一碰脸颊,就像水一样化开。越昭觉得脸颊凉凉的,似乎有一层水膜盖在脸上。她原本秾丽的五官瞬间淡了下去,在人群里不再显眼。 一大群黑袍人已经到了门口,正在守卫处交涉。越昭抓紧时间,对身后的女子说:「我一会混在你们当中,神色自然点不要慌张。」 她们纷纷点头,神情都放松了少许,一群人里像有了主心骨。 一群黑袍人,大越约有十几人,齐齐走了进来。最先看到昏倒在小屋门口的两个元婴期修士,惊诧地开口:「里面的人呢?跑了?」 屋子里早已空无一人,他们瞧见站在大屋子门口的怀书南,厉声问到:「你在这做什么?有没有看到那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越昭为怀书南捏了一把汗,生怕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子露出破绽,忽然被他抓住后脖颈拽到身侧:「我押送她过来,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晕倒了,至于里面的人,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怀书南的手掌很凉,刺的越昭身体抖了一下。 那些黑袍人打量越昭,眼中疑惑更甚:「你就押送一个人?」 「对,王天只带了一个人。」怀书南不急不躁地回答。 越昭垂着头,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他既然记得这么清楚,亏自己还担心他露马脚。 为首的黑袍人一查,发现王天确实这次只带了一个女子,加上怀书南把自己的修为压在筑基期,他没有再怀疑怀书南。 一个黑袍人从后方走了出来,一开口越昭就认出了他,正是刚才在小道上出手杀掉凡间女子的太极楼弟子,他显然很怀疑怀书南的说辞:「王天来的不算迟,你为何到现在还在这里逗留。」 院子当中的一棵梧桐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怀书南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楚:「因为她不听话,闹得厉害。」 他的声音被面具一挡,显得闷闷的少了几分不近人情。明明场合不对,越昭却听出了几分无奈宠溺,让她耳朵发烫。 打住!越昭认为自己被书精系统洗脑了,所以才满脑子想着男女情爱。她立马把怀书南的脸替换成了王天,顿时觉得六根清净,转身就可以立地成佛。 「好了!时间快到了,不要再耽误了。」为首的黑袍人挥挥手,让他们去把房间里的女子带出来,又留下两个人去搜寻跑掉的怀书南。 怀书南和黑袍人一起押着女子们,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他们往前走。越昭就走在他前面,低垂着头一脸老实相。 「你在撒谎,」那个太极楼的亲传弟子不知道什么走到怀书南身旁,缓缓地说,「你的黑袍下角有泥土,想来你之前在门口寻找令牌吧。那时候你的声音可不是这样,也没有押送这个女人。」 越昭听的清清楚楚,对这个太极楼的弟子升起警惕之情。怀书南并未惊慌:「兄台多疑了。」用手指掸去灰尘,紧紧跟在队伍后。 那太极楼的弟子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走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人渐渐多了起来,直到看见一间极其奢华的内殿,黑袍人纷纷停了下来。 越昭抬起头,沿着台阶望向大殿。左右两边各摆了两排桌椅,正中间有着一个主位,离主位最近的椅子也稍大一些。 「快上去。」黑袍人推了一把最前面的女子,她颤抖了一下,迟疑地走上台阶。 一踏上大厅,越昭瞧见左右两边的最后一排已经坐满了人,似乎都是一些凡人,王天也挺着肚子在其中,神色有几分焦灼。 大殿前方有两个黑笼子,越昭被关进右边的笼子里。大殿的正中间摆着一座巨大的莲花,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泛着青色的光芒。每一片花瓣上都雕刻着法阵,越昭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这法阵应该算的上精妙了吧,越昭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想着。 黑锁「啪嗒」一声,把笼子给锁上了。旁边还站了两个黑袍人,盯着笼子里的女人们,以防她们做一些小动作。 越昭离笼子门最近,望着大殿门口,一大群黑袍人都涌了进来。越昭很容易地认出了怀书南。 他在队伍的最后方,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身上的黑袍随着他走路在小幅度地摆动。这种宽袍大袖一旦动作大点,就会显得凌乱。 他抬起头,和越昭四目相对却又很快地划过,在右边落座。那太极楼的弟子不放过怀书南,紧挨着他坐下。 「奇怪,这次怎么这么老实?」一个守卫看着笼子的女子,她们凑在一起或蹲或坐在地上,垂着头都不说话。以往总有几个人不认命,想闹出一点事,这次一个比一个老实。 唯独有一个,在笼子旁伸头缩脑的。 守卫手上的长剑狠狠挥向越昭,越昭反应极快,立马缩回头,长剑砸在铁笼边发出响亮的声音。守卫「啧」了一声,没想到这女人反应挺快的。 「给我老实点,」守卫用剑伸进笼子里,用力地戳着挤成一团的女子,他专挑隐私部位,笑声格外变态。 第25页 笼中的女子尖叫了几声,往中间缩了缩。越昭觉得手痒了,想掰掉这个守卫的脑袋。另一个守卫双手抱胸,点评到:「这次这些女的长得都不行,没意思。」 怀书南将他们的动作收在眼中,隐藏在衣袍下的手掌无意识地握紧。眼中蓝光一闪,他心口的愤怒压了下去。 将死之人,就猖狂这一会吧。 「怎么?不上去帮忙。」太极楼的弟子笑了一声,盯着怀书南的眼睛,满是探究。 在怀书南眼里,这人和那些死缠烂打求着自己算命的人没有两样。太极楼的弟子自以为很懂地说:「你在看谁,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没关系,一会让她来陪你就是了。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凡人……」 怀书南的脸色冷若冰霜,眼中的蓝光愈加浓郁。 据说人在渡过忘川河时,会回忆起一生的经歷。而怀书南修炼的瞳术,名字就叫「忘川」,所以他能望穿一切。 怀书南冷淡的声音响起:「苗雨信,太极楼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我应当没说错。」 苗雨信勐地站起来,碰到了身后的椅子,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他压住心里的惊慌,声音都在颤抖:「你是谁?」 从苗雨信进入太极楼再到他来到凡间,过往种种都在怀书南眼前上演,师父的谆谆善诱以及他的挣扎都展现出来。 怀书南不急不躁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闭嘴。」 苗雨信深唿一口气,扭过头不再看怀书南,心中想过各式各样的念头,不断地怀疑怀书南的身份,最后都被一一排除。 钟声响起,再次走进四个黑袍人,在大殿中间的落座,空出了中间的主座。离主座最近的黑袍人站起来,拍了拍手,大殿上安静下来。 越昭离得近,看清他手上粗糙衰老的皮肤。这黑袍人的声音也很苍老:「宗主近日有事外出,这场盛会就由我来主持。在开始之前,我想要说一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加入青莲仙宗最重要的就是保密,可是依旧有人泄露了消息。」 一群黑衣人押着几个修士,走进大厅。被捆上来的有七个人,被推到中间的青莲上。 刚刚踩上青莲,立马就有人痛哭流涕,大声求饶:「大长老,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要泄露消息,我的令牌是被人抢走的。」 越昭打眼一看,这不就当初在台山庄想打劫自己的强盗吗? 第14章 、道途昌隆 「她只是抢走了我的令牌,我没有泄露一点点青莲仙宗的消息,请大长老饶我一命。」他脸色刷白,胖胖的脸贴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谁抢走了你的令牌?」大长老问。 「我不清楚,是个红衣服的女人,修为极高。」 大长老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跪在青莲上的胖男人,久久不语。整个大殿安静地让人心慌。许久,大长老开口:「能为我们主人奉献生命,你应该感激。」 主人?难道是青莲仙宗的掌门? 在越昭思量的时刻,大长老的手上多了一个莲花模样的小铃铛,清脆的声音像催命的幽魂,胖男人大叫,发疯一样地跳下青莲。 铃铛声一响起,青莲上的阵法就已经启动,胖男人的身体僵在原处,头高高地仰着脖子上青筋凸起,五官扭曲狰狞,嘴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淡黄色和紫色的光点从他们身上升起,全部涌上大殿上方,莲花花瓣光芒大盛。 越昭这才发现大殿上方还有东西,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不是阵法。一顿黑色的莲花在转动,紫色的线条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花瓣。这黑色莲花仿佛连接着虚空。 在青莲上的那群修士抽搐一下,全部软瘫在地上。青莲花瓣的光芒熄灭,上来几个黑袍人将他们拖下去。淡黄色的光芒从上方的黑莲花散落下来,像下了一场毛毛雨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当然,这些人不包括被关押的女子。 越昭终于明白这青莲仙宗到底在做什么,他们搜罗凡间女子,抽走她们身上的气运,再分给那群修士和富商。 修士的气运变盛,更容易提高修为,去求得长生。 「好了,」大长老缓解大殿上紧张的气氛,「小插曲结束了,就让我们开始进入正题。」 大殿上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就算底下那群人都罩着黑袍,也没办法掩盖住他们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 黑袍人的视线在笼中女子身上徘徊,在挑选自己喜欢货物。守卫在大殿上来回行走,询问黑袍人想要享用哪个女人。 听到守卫问自己的问题,怀书南的眉头紧紧地拧着,他感受到周围人兴奋的性情,觉得诧异。他们是不是没有把那群凡间女子当做人来看? 见怀书南不搭理自己,守卫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装模作样。转身去问苗雨信。 「滚!」苗雨信满心焦虑,哪有精力搭理守卫。守卫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敢发作。 越昭深唿吸才能压抑住心里的愤怒。这些人脱下黑袍,说不定是哪个宗门的长老弟子,说不定他们满口仁义道德,自封为正道中人。 「你们都疯了吗?你们修行就是为了践踏别人的生命吗?」越昭的声音被吵闹的声音盖住,只有怀书南扭过头远远地看着她。 「你在这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又是那个手拿长剑的守卫,带着一脸猥琐的笑过来挑刺。 第26页 越昭抬眸,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守卫本能地往后一退,有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眨眼间,越昭的手中多了一截青竹,挥手斩断了铁笼,守卫急忙拔剑却看到眼前青光一闪——他拔出了一柄断剑。 守卫低头看着手上的断剑,在惊慌升起之前,忽然觉得胸口剧痛,青竹枝从他身上□□,他仰面倒在地上,血液飞溅。 越昭的出手,让青莲仙宗的人措手不及。大长老离得最近,面色发沉:「你是修士?你是怎么找到青莲仙宗的?」 越昭懒得和这个大长老解释,甩掉青竹枝上的血,身上的灵力爆发出来。她的双目盯着大长老的动作,像一只猎豹,看准时机就会出剑。 「化神期?」大长老不敢掉以轻心,手持长剑和越昭周旋。 只过了几招,大长老就发现不对劲了。此人虽然和自己修为不相上下,但她对剑道的理解似乎更深。以至于两人的剑意相撞,大长老已经心生退意。 四周的墙壁上布满剑痕,越昭的剑法逼着大长老节节败退。底下的黑袍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要来围攻越昭。 怀书南站起来,长袖一甩,扔出了多个阵法盘,多个小圆盘砸在黑袍人身上,将他们困在阵法中。 怀书南一出手,苗雨信立马后退,躲在角落里观察整个大殿上的情形。刚才怀书南扔出阵法,苗雨信感受到他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本想杀他的心却有些迟疑。 越昭越发觉得大长老的剑招熟悉,似乎是天剑宗的剑法。 于是她手上的青竹一转,使出一招抚微尘,这是每个天剑宗的弟子都会的基础剑法。果然,大长老眼神游离,剑招顿时乱了。越昭的剑招陡然变得凌厉,灌注了她满腔的愤怒。 站在下方的苗雨信瞧见了越昭的剑招,只觉得头晕目眩,嗓子发干,他当年就是败给了这招。 她是越昭!她是越昭! 这些年他不断地修行练剑,却永远被甩在身后,屡战屡败。直到现在,一看到越昭就想逃走。 苗雨信看着乱成一团的大殿,高声说到:「那女人是越昭!」 整个大殿静了一瞬,黑袍人一齐望向越昭。越昭丝毫不惧,眼神在大殿中来回寻找揭穿她身份的人。而苗雨信早趁着这个机会,慌忙逃走。 顶着众人的眼神,越昭一挑眉,嗤笑道:「各位不愿意脱下黑袍坦诚相见吗?」 底下的黑袍人一齐后退一步,都看着被越昭摁倒在地的大长老。大长老的面具摔倒在地上,早已无处遁形。 那是越昭啊!那是一剑斩断魔池的越昭,那是在蛮山上斩杀了无数妖魔的越昭,那是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所有人都迟疑了。 「她……已经被逐出了天剑宗,大家不要怕……」其中有人知道当时在天剑宗发生的事情,立马说出来想稳定军心。 但是周边的黑袍人早就没了斗志,转身就跑。 怀书南逆着人群走到越昭身边,低声说:「快毁了大殿上方的莲花。」 「那不是法阵吗?」越昭觉得破法阵还是怀书南比较拿手。 「那是上古魔物,幽冥魔莲。吸附在墙壁、木头上,就像花纹一样,但是确实活物。」怀书南解释道。 越昭从未听过这种魔物,但她没有多问,拎着青竹枝就要冲上去。大长老一把抱住她的小腿:「不可以!不可以毁了魔莲。」 「段长老……你还在执迷不悟吗?」越昭脚步一顿,垂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大长老。他是天剑宗教导外门弟子的长老,资歷深厚德高望重。 段长老衰老的脸颊颤抖了一下,仰天疯癫地大笑:「你懂什么?你这种天才懂什么?你才多大就突破到了化神期。而我呢!我快死了!我为了突破到化神期做了多少!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不想死!」 「你不想死?难道哪群凡间女子就该死吗?」越昭指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们,喝到。 「呵,你说的如此好听,到头来不还是和魔教勾结?」段长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嘲讽。 这句话勾起越昭不好的回忆,她翻了个白眼:「青莲仙宗的宗主是谁?去了何处?」 段长老张嘴笑着,一句话都不说。 「越昭,我来问他。」怀书南接过审问段长老的任务。 段长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坚定地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些事情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怀书南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完全变成了墨蓝色。段长老和他一对视,只觉得坠入深邃玄妙的星空里。段长老张着嘴,神色颓败:「……忘川瞳,你是……」 另一边越昭捡起段长老的长剑,一剑戳在顶上的黑莲上。黑莲剧烈地扭动起来,所有的花瓣一动一动地抽搐起来,迅速合拢。 「啪叽」一声,黑莲从墙上掉落,摔在地上,像一团漆黑的淤泥。 「不!」段长老悽厉地大叫,声音戛然而止。他就像那个在青莲上挣扎死去的胖男人,仰着头抽搐身体。未来得及逃走的黑袍人都聚集在大殿上,他们也一样,仰着头用手抓着喉咙,发出无声的嘶吼。 「怎么回事?」这诡异的一幕让越昭想到了献祭。 掉下来的黑莲在地上蠕动,吸收着他们身上的气运。越昭摸了摸脑袋,揪着怀书南的衣袖:「我没有被吸走气运吧。」 第27页 救命,有个莫兰已经够呛了,我真的不想再倒霉了。 怀书南摇摇头,指着角落里的女子:「我们和她们都没有被吸气运。」 黑袍人和富商从黑莲身上得到了好处,到最后还是要还回去。 「这黑莲还没死?」越昭提着剑,想去补刀。 怀书南一把拉住她:「不要靠近,黑莲已经死了,只是它供养的东西没有死。」 越昭仰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打心底生出一阵恶寒。 越昭的脚踝被段长老抓住,他双眼凸出,唇角被咬出鲜血,脖子脸颊上全是自己抓出来的伤痕。他祈求到:「杀了我……杀了我。」 见越昭不动,段长老「呵呵」两声,又挤出一句话:「越昭……师侄,求求你杀了我。」 「抚微尘,这是我刚进入天剑宗,你教我的。」越昭看着段长老的眼睛,再无迟疑,长剑穿透他的心脏。 泪水从段长老皱巴巴的眼角落下来,在他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闪过各种复杂难懂的情绪。他轻轻点头,缓缓挤出最后一句话:「祝你……道途昌隆。」 作者有话说: 鼠鼠我呀~真的很需要收藏。 有了收藏我才有动力爆更啊(渴求的眼神) 第15章 、凡尔赛 段长老的眼睛闭上,似乎已经脱离了痛苦,脸上一片祥和。越昭握剑的手垂下,她想起了刚刚进入天剑宗的种种,当时她在想什么呢? 那时候的她只想快点逃离越州,不论是天剑宗或是其他宗门,只要给她一点点庇佑她就很满足。 谁能料到现在自己叛逃了天剑宗,一个人在凡间流浪。真是命运弄人。 「你还好吗?」怀书南蹲下来,有些担心地询问越昭。 越昭抬起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没事,只是一点怅然罢了。」 书精系统久违地说了一句话:「咱就是说,宿主你这时候不应该低头垂泪,扑在怀书南怀里求安慰吗?」 「为啥?其实我和段长老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况且他还做了那么多错事。」越昭觉得几天没见书精系统,他说话变得有点奇怪。 「……」书精系统本想说女孩子应该适当示弱,一看越昭脸上沾的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它想像不出来她上一秒挥着长剑要砍人,下一秒扑倒别人怀里嘤嘤嘤。 半晌,书精系统挤出一句:「你脸上有血。」 「哦。」越昭用袖子一擦。 怀书南的手躲在半空,他本想替越昭擦去脸上的血,见状又把手收了回去。书精系统抱着脑子,后悔地直打滚。 怀书南忽然眉头一皱,紧紧盯着越昭的脸。越昭眨眨眼睛,很奇怪地问:「怎么了?忽然这么看着我?」 「……无事,」怀书南站起来,指着大殿中央的黑莲,「魔莲好像已经死了。」 魔莲确实死了,化成液体将地板腐蚀了一小块。黑袍人全都没有了生机,姿态扭曲地倒在地上。那群将女子带过来的富商巨贾都死在墙角。 他们从魔莲身上尝到了甜头,最后又死在魔莲身上。 越昭揭下脸上的面具,揉了揉脸颊,总算没有那么僵硬了。面具什么的,戴久了真的很难受。她将面具还给怀书南:「多谢你的法器。」然后兴沖沖地去翻死人堆。 面具上还带着越昭的体温,怀书南盯着面具看了一会才放回储物袋。 越昭把那群黑袍人的面具全都拽了下来,真在里面找到不少认识的人。接着又把他们的储物袋全都拽了下来,堆在一起,招唿怀书南:「咱们俩对半分。」 书精系统哀嘆一声:求求宿主了,不要表现的像个强盗。随后自暴自弃地伸着手脚躺在地上。 怀书南眉梢动了动,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有些迟疑。 就在这一小会,越昭已经把干坤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开始分门别类的放好。她乐在其中,对这种分类的事情格外喜欢。 「让你先选。」越昭把东西往前推了推。 怀书南一撩衣袍,坐在越昭对面,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说实话他并不看得上。于是摇摇头:「我不要,你都拿去吧。」 「为什么?难道是觉得这样很不道德?」越昭问到。 「我会炼丹、炼器,这些东西对我并没有什么用。」 懂了,是看不上。越昭毫不客气地把东西挪到自己这边,咧着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伙伴。」 财大气粗! 「我真的很奇怪,你会这么多东西怎么谁都打不得过。你既然会炼器,就多炼制一些攻击的法器啊,」越昭捡起一柄戒指,在怀书南眼前晃了晃,「就像这种。」 从戒指里面射出寒光,削断了一根柱子。 「神梦居有规定,不允许学任何攻击手段。」怀书南说,所以之前他的阵法只是困住别人。 越昭满脸问号,半天憋出一句话:「要是有人要伤害神梦居的修士怎么办?」 「没有人会伤害神梦居的修士。」怀书南很肯定地说。 越昭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进青莲仙宗的?」 怀书南第一次觉得词穷。 越昭把攻击的法器全部挑出来,塞给怀书南:「快拿着,这些对我都没什么用。我揍人啊,只需要用剑。」 怀书南挣扎了好一会,被越昭不停地催促才将它们收进干坤袋,并且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用,也不算违背神梦居的规定。 第28页 见越昭又去翻那群富商的尸体,怀书南忍不住问:「你的凤翎剑呢?」前几次一直看她用竹枝,他以为越昭不屑用凤翎剑,直到和段长老交手,她依旧用的是竹枝。 「欸?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你不是可以用瞳术看透别人的经歷吗?」越昭看着怀书南还没有恢復的眼睛,她记得当时在竹屋里就见过他用瞳术。 怀书南又被噎了一句,他不能说出两个人结缘的事,也不想说谎,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越昭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我把凤翎剑放回了剑冢。我已经叛逃天剑宗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会叛逃天剑宗,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当时在神梦居里,怀书南就从身上瞧见了她叛逃的一幕。 「哇,真是准的可怕。」越昭没有伤春悲秋,手上的动作不停,把富商们一个接一个翻身。 「你在找王天?」怀书南稍加思索就明白越昭在做什么。 「是啊,我答应了别人一件事……找到了!」越昭把压在王天身上的男人拽走,确定王天已经死了。接着又在王天身上摸索了一翻,最终脱下了他的外衣。 「大人,」一直在墙角的女子们纷纷走出来,那个胖乎乎的少女喊住越昭,向她行大礼,「多谢大人救了我们。」其他人也学着她向越昭道谢。 「今日我救了你们,但往后的路还需要你们自己走。」 女子们纷纷点头,从大殿里鱼贯而出。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越昭把王天的衣服卷了卷,终于可以问怀书南:「你从段长老口里问出什么了吗?」 段长老一句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透露,还是怀书南看了他的过往,从中抓取到了重要信息。 段长老并不知道这青莲仙宗的宗主是谁,他永远带着面具穿着黑袍,不以真面目示人。门派、长相、修为,每一条信息都不清楚。就算这青莲仙宗毁了,也无人能抓住这宗主的踪迹。 怀书南:「不过,青莲仙宗的宗主近日去了山木城,那里似乎有太清木。」 太清木全名叫太清无相木,在成熟之前是块木头,成熟之后就没有了固定形态,可能是一块石头,也可能一片树叶,所以得了「无相」这个名字。 太清木最为神秘,有人说时常佩戴它可以提升气运,也有人说它可以抵挡雷劫,也有人说它可以祛除百毒。反正功效千奇百怪,让越昭无比怀疑真假。 「太清木一旦转换形态,功效也会随之改变。如果变成叶子模样,就可以解开你身上的寒毒。」怀书南早就感受到越昭身上的寒毒不同凡响,普通解毒丹没办法生效。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顿时觉得疼。」越昭揉了揉肩膀,垮着脸。 「谁伤了你?」怀书南都没有注意自己话里的不对劲。 「还有谁!巫半星呗!」越昭掐着腰,恶狠狠地说。 …… 天剑宗内,执法堂的堂主行色匆匆地赶到白元峰。白凤野正在教莫兰练剑,两人离的很近,莫兰整个人都被圈在白凤野的怀里。 执法堂堂主觉得有几分不妥,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程堂主,发生了什么事。」白凤野不再和莫兰腻歪,问到。 「刚刚段长老的命牌碎了。前些日子听闻他去了凡间,没想到竟然遭遇不测。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所以特请白峰主下界时顺便搜寻一番。」 天剑宗也知晓太清木的事情,将由白凤野带着弟子前去找山木城。程堂主是希望白凤野能早些出发,将段长老的死因调查一番。 白凤野一口应下,当下就启程。莫兰自然跟着他一同去凡间,还带了一些别的峰主的亲传弟子。 白凤野拿着段长老破碎的命牌,在最后一点魂魄的指引下找到了青莲仙宗。等一脚踏进大殿上,整个天剑宗的弟子都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大殿上都是死人,他们或坐或跪,都面容痛苦。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这样诡异地死去了。 「段长老在那!」有人指着大殿上方。 白凤野匆匆几步靠近段长老,看见他胸口插着一柄剑,和底下的死人相比,面容已经算得上平和。 天剑宗的弟子都认识段长老,毕竟每个弟子刚进天剑宗都在外门里待过一些时日。大家不免面露伤痛,一个个义愤填膺,发誓要找到兇手。 白凤野扫过周边的战斗痕迹,脸色变得很难看。莫兰比他更快反应过来,这地上的剑痕残留着很熟悉的剑意——是越昭的剑意。 瞧着白凤野眼中的沉痛和不可置信,莫兰嘴唇一翘,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她眼睛一眨,泪水滚了下来,捂着嘴抽噎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周边的弟子纷纷问到:「莫兰师妹,莫非你已经知道谁是兇手了吗?」 莫兰满眼泪水地看了一眼白凤野,咬着下唇摇头,不愿意开口。 「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杀了段长老,你快些说啊!」 「好了!」白凤野拍了拍莫兰的肩膀,又轻柔地帮她擦去泪水,「是越昭做的。我必定要亲手抓住这个孽徒!」 「难道这满屋子的人都是越昭下的手?她果然已经堕入魔道。」束远然是越昭的师兄,他之前一直暗恋越昭,现在迫不及待地反咬一口。 莫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给巫半星送去了传讯符,告诉他越昭在凡间。 第29页 现在只要把巫半星完全攻略下来,她莫兰就是彻底的赢家。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我是一个日更的勤奋作者~ 各路男配集聚在山木城,提前预定一下修罗场 第16章 、三公主 越昭和怀书南早就离开了青莲仙宗,穿过树林走向城镇。山木城在雍州地界,怀书南在凡间行走多年,对各洲路线很熟悉。 两人很快赶到雍州,寻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顺便打听山木城具体在哪。 客栈的小二满脸堆着笑,迎着越昭和怀书南进来,用毛巾掸了掸桌子:「两位客官请坐。」本来他还想张嘴背菜单,可对上怀书南的脸,嘴巴一下子就闭上了。 这位客官看起来就是不愿意搭理人的性格。于是他热情地看向越昭:「姑娘想吃什么。不瞒您说,我们这间酒楼可是雍州城最好的。」 越昭扫过挂在墙上的木牌,点了三四个菜,又要了酒水阔气的模样让小二笑开了花。 等菜上齐,越昭拉住小二:「我们刚刚来到此处,人生地不熟的,想想你打听一个地方。不知道山木城到底在什么地方。」 小二弓着腰,一听「山木城」就直起腰,不自觉地嘀咕一句:「怎么最近总有人打听这个地方?」 越昭和怀书南交换了眼神。 越昭清了清嗓子:「很多人问山木城吗?」 「是的,」小二点头,「这山木城就是一个荒村,又小又破,根本没住几户人家,名字倒是好听。从上个月起,总有客人来这里打听山木城,我还吃了一惊。」 「都有些什么人?」越昭问道。 「我只记得有一对师兄妹,还有一些达官贵人都问过。」 「你记得还挺清楚的。」越昭打趣一句。 似乎觉得越昭是一个和善的人,小二的话也多了起来:「这些客人都住在咱家的客栈里,所以我记得清楚。」 小二给越昭指了去山木城的路,又把房间的牌子给越昭,便下去招唿另一个客人。 越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夹了一筷子的菜尝了尝,点点头对怀书南说:「很好吃,你快点尝尝。」 怀书南坐在长凳上,唇色苍白,眉眼里有些一些疲倦。他摇头:「你吃吧。」 越昭放下筷子,没有心情吃下去,担忧地说:「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或者吃一点丹药。」 「不用,老毛病了。」怀书南没有说实话,这是他动用瞳术太频繁的缘故,导致本就病弱的身体更加脆弱。 怀书南不愿越昭为自己的事担心,拿着筷子尝了几口菜:「味道确实不错。你喜欢吃的话就多吃一些。」 怀书南一身病气,不怎么说话,只是认真听着越昭说话。越昭说的有几分口干,但是想着自己要活跃气氛,只能不停地找话题。 先是说王天的侍从回到王家,可以用衣服做个衣冠冢,又是说自己练剑时候的糗事,又绕到自己和巫半星交手,忿忿不平他的修为。 她勐灌了一口酒,辣的吐了吐舌头:「哇,这个好辣,和灵酒不一样。」 「灵酒是什么味道?」怀书南无意识地露出笑意。 「我师父以前在树下埋了两坛灵酒,我悄悄挖出来尝了一点,酸酸甜甜的只有一点点辣。」说到这,越昭很开心,眼睛里带上了怀恋。 原来自己在天剑宗里也有这些美好的回忆。 白凤野……怀书南想到了越昭的师父是谁,神色淡下来,一筷子夹起一根辣椒塞到嘴里。越昭都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到他白皙的皮肤爬上绯红。 看怀书南咳的厉害,越昭拍了拍他的背,去小二要了一杯茶水。端着茶壶回来时,发现座位旁边多了一群人。准确地说是一群侍卫围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 那少女一张娃娃脸,嘴唇微微上翘,有种娇俏的味道。她穿着红裙子,手腕上带着金色铃铛,叮叮噹噹地很悦耳。她坐在越昭的位子上抱着怀书南的胳膊:「怀舒哥哥,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越昭举着茶壶挡住下半张脸,满眼放光,这是什么情况? 怀书南抽出自己的手臂,用手掌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一双眼睛冷淡地像清风和流云:「三公主,好久不见。」 三公主?越昭竖起耳朵往前迈了几步,被怀书南的眼神捉到,尴尬地笑了笑,挪回到桌子旁。 「你是谁?」三公主顿时警觉起来,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越昭,语气不善地问。 「谁也不是。」越昭对这种娇蛮的小女孩没什么感觉,但也不想给她好脸色。 「你怎么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三公主恼怒地开口,抬着胳膊指着越昭的鼻子,「给我滚远点。」 「你坐的是我的位子。」越昭指了指三公主身下的椅子,不紧不慢地说。 三公主噎了一下,自觉受了委屈,又要扒着怀书南的胳膊。怀书南站了起来,走到越昭身侧,微微弯腰,声音带着沙哑:「把酒菜带到房间里去吃吧。」 「你喝点水吧。」越昭举着手上的酒杯,感觉嗓子都咳哑了。 三公主狠狠地一拍桌子,震的上面的酒杯倒了一片,她似乎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只是太过微弱。她脸颊涨红,也不管自己还在客栈里,大声喝了一句:「回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简直不知廉耻。」 第30页 修道之人可没有这种讲究,无缘无故被扣上一个大帽子,越昭想反驳。但怀书南比她更快:「三公主,我与你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毫无关系,还请你自重。」 他并没有言辞激烈地谴责三公主,用着最平静的话说出无情的话。即使是厌恶,那也是一种饱满的情绪,而怀书南的语气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像是对着一片树叶说话。 三公主的眼里闪过恼怒,半个身子伏在桌面上,用力地扯着怀书南的宽袖,像一个得不到宝物而暴躁的小孩:「我不准你这么和我说话。」 怀书南措手不及,被她拽了一个趔趄。多亏了越昭及时扶了一下他的腰,他才站住身体。 三公主没有任何歉意,她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就为了惩罚一下怀书南。怀书南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昭能明显感受到他生气了。 「当时我受皇帝之託救了你,希望你记住,我很容易让你回到过去的生活。」怀书南斩断被三公主握在手上的衣袖,也不看她煞白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向客栈的房间。 这「过去的生活」明显吓到了三公主,让她不敢再纠缠着怀书南。 越昭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心里却在嘀咕另一件事。刚刚她触到怀书南的腰,感受到他瘦的厉害,他身上的顽疾到底是什么? 越昭敲了敲怀书南的房门,听到他说「请进」后,推门进去。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还是青色的衣袍,朴素雅致。 这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越昭皱了皱鼻子,打开窗户透气。秋天的太阳带着一种干净清爽的味道,让人平静下来。 越昭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气息,脸颊微微昂着,在阳光下有些一种毛绒绒的质感。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抚过她的五官,在眼窝处留下了小小的阴影。 逆光坐着的怀书南盯着她出神,清瘦的手腕遮挡在宽大的衣袖里。 「你和三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啊?」越昭坐到怀书南的身侧,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 「当年我在凡间游歷,听闻皇帝的女儿身患怪病,夜夜不能寐似乎被鬼怪缠身。我远远观看皇族的住处,看到了沖天的怨气,想着长此以往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便进宫去为三公主医治。」 「她确实是被鬼怪缠身?」越昭问道。 「没错,」怀书南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三公主的父皇曾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而后谋权篡位当上了皇帝。这些冤魂是被他屠杀的前朝王室,还有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将士。皇帝真龙之气护体,还未衰老,冤魂不敢近身,便袭击了备受宠爱的三公主。」 「倒真应了那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越昭长嘆了一声。 当年怀书南炼制了一串铃铛,上面是他描绘的镇魂符,让三公主佩戴在身上,可以祛除邪祟。没想到三公主病一好,无比骄纵的性子就暴露出来,总是痴缠怀书南。 刚才他的威胁并不是儿戏,那些冤魂迟早会再次找上门。 次日一大早,客栈下面就传来了争吵声。小二担心吓跑了客人,苦着一张脸在那充当和事佬。那三公主和一位穿着鹅黄长裙的姑娘吵了一起来。 那姑娘可不是个好性子,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后,拔出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威慑道:「再敢口出狂言,我让你好看!」 越昭和怀书南从楼梯上走下来,撞上了这场闹剧。三公主一看见怀书南,立马就要扑过去,她身边的侍女扯住了她的衣角,对她摇了摇头。 三公主停住身体,一脸真诚地向怀书南道歉。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言辞陈恳,她似乎真的悔改了。 越昭扫过三公主身后站着的侍女,她一直低着头,穿着灰扑扑的衣裳,毫不起眼。不过她能让三公主乖乖听话,也是厉害。 可三公主的道歉在怀书南眼里很是可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装模作样」。他不愿意和三公主再有过多的牵扯,催促越昭快点出门。 「前辈!」之前和三公主吵架的少女惊喜地喊了一句,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越昭身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在她身后又走过来一个男子,穿着黑色劲装,对越昭一拱手:「在下谢原,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第17章 、缘,妙不可言 小二口中的师兄妹大概就是谢原他们,当时在乌金船上,似乎也听到过两人说起太清木的事情。 「前辈,我是田语。」谢原的师妹早就收了长剑,围在越昭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相比之下,三公主那边就惨澹许多,跟着她的都是一些侍卫,全都像锯嘴葫芦,一句话都不说。 她气不过,一巴掌摔在侍女的脸上:「贱人,你骗我!」 明明我都按你说的做了,怀舒哥哥还是不愿意原谅我,骗子!三公主在心里痛骂自己的侍女,把气都发在她身上。 三公主好像一身怪力,打的侍女踉跄一下,摔倒在地,脸颊肿得可怕,将她的眼睛都挤成一条缝。 越昭那边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看着三公主在一旁闹脾气。谢原的眼睛扫过倒在地上的侍女,于心不忍便上前将她扶起。灰衣侍女的手掌搭在谢原的手腕上,挣扎着站起来。 「谢谢……」侍女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 谢原松开她的手,微微颔首。 「走吧。」越昭一看三公主就头疼,拽了拽怀书南的衣袖。 第31页 「你们去哪。」三公主冲到客栈门口,挡住了越昭的去路。 「与你无关。」越昭现在想换个客栈了,这个三公主太难缠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都是去找山木城的吧,」三公主手上的铃铛声叮叮噹噹,指着谢原:「还有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你们也是一样的吧。」 三公主说的不错,谢原师兄妹在此处逗留许久,一直在寻找山木城。可是靠近山木城的地方大雾四起,一头扎进去压根摸不着方向。用灵力去探寻周边的路,也是雾蒙蒙的。 「你想说什么?」谢原看着一脸得意的三公主,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我已经找到去山木村的路。如果你们求我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一起进去。」 「不必了。」越昭拒绝了三公主,和怀书南走出了客栈。谢原也不想和三公主这种人搅和在一起,紧跟着越昭:「前辈,既然都是去山木城,那让我随着你们一起去吧。我们还是知道大体方位的。」 「那太好不过了。」越昭很开心有人能带路,四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客栈,把三公主甩在后面。跨出客栈时,田语一脸幸灾乐祸地回头望了一眼三公主。 前朝的开国皇帝曾在山木城里出生,所以这里一直很是繁华。直到现在的皇帝谋权篡位,屠了山木城,它一下子颓败下去。如今彻底成了一个荒村,据说周边的大雾就是怨气所化,没有人敢踏足山木城。 谢原把调查来的情况和越昭两人简单说明了一下,越昭想到之前怀书南说过的事,觉得这三公主也是心大。她的父皇屠村,她还有胆量去山木村。 越昭:「这三公主是去找太清木的吗?」 谢原点点头:「田语有次听到三公主在和她的侍女的对话,她们的确是来寻找太清木的。」 「怎么人人都知道这里有太清木?」修士就算了,怎么连凡人都来凑热闹?越昭总觉得这趟不会太平。 「那个侍女的身份你们了解吗?」怀书南忽然开口,他一直在越昭的身侧,默默听着越昭说话,虽然安静但存在感很强。田语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一向活泼的她不敢随意和他搭话。 「经常在三公主身旁看到她,低眉顺眼的并不起眼。」谢原还是第一次和眼前这个青衣男子说话。 「你把手伸出来。」怀书南指着谢原的右手。谢原不明就里地抬起胳膊。 怀书南的食指一动,像头髮丝一样的细绳升了起来,在半空中蠕动。迎着光还能看到里面通红的内芯。 「这是什么?」谢原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沾上了这种玩意儿。 「一种用来追踪的蛊虫,毫无灵力不易被察觉。」怀书南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将蛊虫缠在叶梗上,投入流水中。 「阁下好眼力,」谢原自愧不如,又猜想,「难道是三公主和她演了一齣戏,想让她将蛊虫放在我身上。」 越昭并不贊同:「之前三公主表示要带我们去山木城,她没必要这么做。」 还有一句话越昭没说,要是三公主下手,也会放在怀书南身上。 四个人站在城外的森林里,听着鸟叫声沉默不语,都在琢磨这件事。 「那个……还不知道怎么称唿前辈们。」田语憋不住了,决心打破这个沉闷的气氛。 越昭和怀书南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不能随便透露自己的名字。这可能就是太过出名的烦恼吧。 「我叫赵月,他叫怀舒,也不用喊我们前辈,称唿名字就可以了。」 这两个名字谢原都没有听过。他们两人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看来是不愿意透露出真名。可赵月愿意在乌金船出手救人,想必心性不坏,谢原也不再追问。 田语却信以为真,一口一个赵姐姐,满脸崇拜地说起越昭在乌金船上的剑招。 「那招真的太厉害了!我真的做梦都想使出那招。」田语抱着越昭的胳膊,另一只手挥着自己的剑。越昭很乐意指点田语剑招,结果就是两个女子走在一起,谢原和怀书南全都落在后面。 怀书南是个冷性子,谢原也不像田语那么外向,两个大男人就闷头走路。 …… 三公主独自一人留在客栈里,抄起手上的茶杯扔在小二头上。小二被撒了一脸水,也不敢惹她,一熘烟地跑了。掌柜的哪敢去劝说三公主,躲在厨房里唉声嘆气。 三公主气不顺,又拿板凳撒气。板凳被她一脚踹飞,甩在客栈外的空地上,惊到了准备进来的客人。 莫兰看着自己脚边四分五裂的板凳,缓缓抬起头和三公主对上了视线。莫兰身后站着束远然,出声呵斥三公主:「你差点砸到人!」 三公主瞥了一眼这行人,完全没放在眼里,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你——」束远然没想到这个凡间女子如此蛮横,忍不住要去和她理论一番。莫兰拦住了束远然,声音轻柔地说:「师兄,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怎能和她斗嘴?」 一句话,就把三公主贬到了尘埃里。 「贱人!你说什么?」三公主将桌子上的碟子扔出去,直直地砸向莫兰。 现在莫兰身侧的白凤野向前一步,挡在莫兰面前,手臂一挥,将碟子震得粉碎。他的灵力扫过整个客栈,桌椅板凳纷纷整动。 三公主后退一步,脸颊失了血色。她的侍卫全围了过来,抽出长剑对着白凤野一行人。这些侍卫在白凤野眼里如同草芥,不值得他一个眼神。 第32页 莫兰跟着白凤野进到客栈里,睨了三公主一眼,面上温温柔柔,眼里闪过的却是嘲讽。三公主气的掐破了手掌。 「掌柜呢?」白凤野扫过空荡荡的客栈,问道。 掌柜从后厨颤颤巍巍地冒了一个头,弓着腰挪到白凤野面前,不敢直视他的脸:「大人……小人在这。」 白凤野:「山木城在哪?」 掌柜刚张嘴,三公主就插话:「你们也要去山木城?」 天剑宗的弟子都看向三公主,她又支楞起来:「想去山木城的人很多,但是能找到的没几个。我知道怎么去山木城,也可以带你们去,只不过你们要向我道歉。」 白凤野不在意三公主的话,向掌柜的问了句,扔给他两块灵石。掌柜的捧着两块奇怪的石头,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想着自己摔碎的碗碟,心里一阵肉痛。 「大人,这山木城确实不好找。」掌柜的怕他们找不到路,转过头来怪自己。 「我可没说谎。」三公主拨弄着手腕上的铃铛,笑呵呵地说。 「你能把我们带进山木城?」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声在客栈外响起。一个黑衣男人跨进了客栈里,他的黑衣上用红线绣着花纹,一双眼睛阴沉沉的望向三公主。 「巫半星!」天剑宗的弟子顿时警觉起来,都握紧了手上的长剑。 巫半星对莫兰咧嘴露出一抹笑容:「我和你们天剑宗的人还真是有缘,在哪都能碰上。」莫兰冷傲地扭过头,和平日在白凤野面前温柔小意的样子完全相反。 白凤野以为这是莫兰对魔教太过于深恶痛绝的原因,心中还有几分欣慰。剑修,就是要有铮铮铁骨! 「你带我们去山木城。」巫半星像野兽一般盯住了三公主,虽然的是笑着说话但话语里的威胁根本藏不住。 三公主还想嘴硬,只见巫半星手一伸,三公主的身体不自觉地前移,她细嫩的脖子被巫半星掐住,唿吸停滞间,三公主真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这个男人做事不讲缘由,只凭藉内心,是个危险至极的人。三公主也不是个蠢人,不可能和巫半星硬碰硬,立即松口答应带他们去山木城。 「这就很乖了。」巫半星点头,松开手。三公主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退到一旁,眼睛里残留着还没有消退的恐惧。 在三公主的带领下,天剑宗的人以及巫半星很快地到达山木城的地界,一头扎进白雾里。 而越昭不知道这些人也来了山木城,他们两人则由谢原师兄妹带领,也准备进到白雾里。 作者有话说: 铁骨铮铮的剑修莫兰~ 我自己都想笑哈哈哈,开始期待后期打脸白凤野了 今天双更,眼看着存稿箱又空了一点。 第18章 、地狱级别的挑战 越昭一行人站在白雾外,没有轻易地踏进去。白雾的边界很明显,空气里都多了一些湿润的气息。风一吹,白雾翻涌,没有散开的迹象。 如果闷头走进去,能不能到山木城完全凭藉运气。之前谢原和田语曾经闯进去一次,在里面转了三四天,才找到出来的路。 「这些是什么东西?」越昭伸手在这些白雾里一攥,感受到掌心的潮湿,再张开手掌,那水汽又飘走了。 怀书南就站在越昭身侧,整个手掌伸进白雾中,似乎正在沉思。片刻后收回手掌,给众人解惑:「这就是太清木……」 「哈?」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发出疑惑。 「……太清木的一部分。这是太清木用来保护自己迷惑敌人的,待它完全成熟之后,白雾就会重新回到太清木身体里。」 嘶,你这人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越昭白开心了一场,又伸手在白雾里晃了晃:「我们能不能把这些白雾收走啊。」 怀书南摇了摇,用玉瓶装了一些白雾,不一会儿,白雾就透过玉瓶穿了出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穿过这白雾呢?」谢原问到,直觉告诉他,这叫怀舒的男人一定有办法。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怀书南在知晓白雾是何物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他从干坤袋里拿出了一件法器,像一盏油灯,只是灯芯处燃烧着蓝白色火焰。 这灯一拿出来,离怀书南最近的越昭感受到一阵寒意,搓了搓肩膀。怀书南伸手挡着灯芯,四周的寒意悄悄退了一些。 「这是我炼制的一个小玩意,它可以冻住很多东西。」怀书南开口说话都冒出了白气。他将油灯伸进白雾中,蓝色的火焰摇曳着,之间那一大片白雾化成小碎冰掉落下来。 前方的道路明朗了许多。 「原来怀兄是炼器师。」谢原面露喜意。 越昭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他可不仅仅是一个炼器师。 怀书南对着谢原微微颔首,谦虚一句:「称不上炼器师。」他举着油灯,领着大家走进白雾中。 走了一刻钟,四个人又绕回了原处。越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怀书南,你这个人走路怎么走不直?无奈地伸出手:「我来领路吧。」 怀书南抿了抿嘴,将法器递给越昭。他想开口解释一下,却发现理由苍白,只得沉默。谢原师兄妹不敢随便叭叭,转而跟着越昭往前走。 又走了两刻钟,越昭看到了一间木屋。加快脚步跑过去,一座小山村在白雾里显现出来。一圈石墙围住了山村,石壁上湿漉漉的,有水珠沁出来。村中里木屋大多精巧好看,雕花窗户在风中晃荡两下,展现这座小城往日的辉煌。 第33页 一行人没去找城门在何处,直接从围墙翻了进去,越昭跳下来,听得「咔嚓」一声,低头看见自己一脚踩断了一截手骨。田语低叫一声,一个头骨滚了过来。 放眼望去,遍地尸骨。那屠城的传言果然属实。城中的村民全都化作白骨,躺在这坟墓里。山木城里静的可怕,只有时不时穿过的风声。山木城像被乌云笼罩住,永远阴沉沉的。 所幸山木城里没有白雾,总算可以把法器收起来。 「太惨了。」田语看着地上无数的尸骨,眼眶都红了许多。越昭拍了拍她的后背,到底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师妹,不要太难过,擦擦脸吧。」谢原安慰田语。 踩着野草走过半个山木城,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两个修士迎面走过来。越昭四人都警觉起来,那两个修士也吓了一跳。 「原来是人啊。」那两个修士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道友,我们刚刚才到山木城。不知是否还有别的道友。」谢原对那两个修士行礼。 见谢原态度好,两个修士也乐意透露出一些消息:「已经来了不少人,都聚集在城门口处。不过他们都捧着一个大人物,我们兄弟俩觉得无聊,就出来探探路。」 谢原:「大人物?不知是何人?」 「说起来你肯定认识,是云州的少主,云霄。」 一听到云霄的名字,越昭头皮一麻,一脸菜色地抓住怀书南手臂:「那个改变容貌的法器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云霄……似乎是越昭的未婚夫?怀书南后知后觉地想到,绷紧了嘴角,拿出了那个面具。 越昭接过来,在脸上调整一下位置,悄声和怀书南吐槽云霄:「他是我的前未婚夫,我怀疑他脑子不好使,一天到晚摇着他那个破扇子,我看了就想给他撅了!」 「前未婚夫?」怀书南很会抓重点。 「对啊,」越昭带好了面具,「早就和他解除婚约了。」 怀书南点点头,帮越昭从面具里挑出头髮丝:「戴好了。」 谢原和那两个修士告辞,扭头看到了面容大变的越昭,惊得后退一步。越昭不能道出实情,只能含煳其辞:「我和那个云霄有仇,不想惹麻烦,所以改变了外貌。」 谢原若有所思,而田语显然是想歪了,义愤填膺地说:「我早就听说云州少主喜欢沾花惹草,赵姐姐你遇人不淑不要难过。」 谢原恨不得把自家师妹的嘴给捂住,你没看到怀舒兄脸色很不好吗!越昭只能尴尬地对田语笑笑。 走进城门口,一眼扫过去来的修士还挺多。云霄站在最中间,身边的确围了不少人,他们脸上的恭维隔着老远都能看到。 「看吧,我说他很喜欢摇扇子吧。」越昭和怀书南咬耳朵。怀书南看到云霄穿着一身白色锦衣,手上果然摇着扇子。 「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怀书南说。 越昭吃惊地望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会附和自己。突然涌上了一点愧疚,我……把他带坏了! 此刻,从城门处走进来一大群修士。越昭打眼一看,觉得头晕目眩,抓着怀书南的手又紧了几分。果然,这趟山木城之行对我来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走进来的是天剑宗的弟子,莫兰和白凤野都穿着白衣,瞧着就是正道中人。而莫兰旁边的男人越昭也熟悉,不就是捅了自己疯子巫半星吗? 「兰儿!」云霄一看见莫兰,立马凑了上去,「没想到你也来了山木城。」 莫兰露出含蓄温柔的笑:「云少主,许久未见。」 莫兰身旁的巫半星也勾起一抹笑容,手掌摩挲着一块玉,慢悠悠地开口:「我和云少主也许久未见了。」 「你怎么在这?」云霄对巫半星可没有好脸色,把莫兰拉到一旁,「兰儿,你要离这个魔头远一点。」 巫半星轻笑一声,扫过在场的修士,眼里满是讽刺之情:「怎么,只允许你们正道中人来抢夺太清木?」 「无主的宝物谁都可以取,巫教主多虑了。」白凤野终于开口,扫过那缠着莫兰的云霄,脸色不善。 怀书南早就看出了这几人的眉眼官司,不由得想去看越昭的表情。他侧头看向越昭,只看见她一脸乐呵的表情,好像在听人唱大戏。 「本来众星拱月的应该是宿主你啊!」书精系统咬着小手绢,眼泪汪汪地说。 「我觉得当个看客挺不错的。」越昭可不想参与进去。 书精系统看着自家不上进的宿主,气唿唿地说:「再过十日我就要收回气运了,宿主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把书页一和,到角落里躺尸去了。 越昭苦着脸,莫兰却春风得意。不少修士得知她是白凤野新收的弟子,都过来寒暄几句。自从越昭失踪之后,莫兰已经隐隐成为新的剑道天才。 一个修士揪着自己的鬍子,感嘆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骨头已经不行了。」 「哪里的话,我还需要诸位前辈多多指教。」和越昭不同,莫兰身上没有傲气,几句话捧的那修士咧开了嘴。 大家都在夸赞莫兰,让越昭很好奇怀书南会怎样看莫兰,拉了拉怀书南的袖子,小声地说:「你觉得莫兰怎么样?」 怀书南面容严肃,给出的答案完全不在越昭的预测里:「她身上的气运极盛,实在太过诡异。」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第34页 他真的好有研究精神……越昭以为他会夸赞一下莫兰的长相或者修为,就像其他人一样。现在她觉得自己狭隘了,怎么能把怀书南当做凡夫俗子? 「明明越昭才是剑道第一人。」田语嘀咕了一句,其实声音不算大,无奈她修为不够,有心人总能听见她说了什么。 莫兰的修为远远高于田语自然听到了。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自然有人为她出头。云霄顿时跳了出来,一双桃花眼扫过田语:「小小的筑基修士懂什么!你莫不是和越昭一样,和魔教勾结?」 「你胡扯!」田语也是被捧着长大的,从来没被这么诬陷过。谢原面色不善地说:「还请云少主慎言。」 「算了算了,」越昭走到田语身旁,摸了摸她的脑袋,「咱们不和脑子不好的人说话。」 「没错!」田语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云霄一眼。 云霄展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很嫌弃地对越昭说:「我若是你,长成这样,绝对关在家里不出门。」虽然面具改变了越昭的容貌,但她现在面容清秀根本算不上丑。 啊,好想把他脑袋拧下来怎么办? 「道友,你这扇子的扇骨是由五灵玉制作而成,寒气极重。而此处冤魂聚集,本就阴邪,再使用这扇子会使灵力阻滞。」怀书南认真且专业地对云霄说。 意思就是:傻子,你别摇扇子了! 作者有话说: 猜猜谁先认出隐藏身份的越昭~ 第19章 、荒村里的小男孩 「他是谁?」莫兰注意到了眼前这个青衣男子,在心中询问复制粘贴系统。 复制粘贴系统及时回答:「这个青衣男子名叫怀书南,神梦居的修士,被称为道子。」 莫兰心里一惊,原来他就是怀书南。在穿越之前,她看过全部小说,怀书南的定位就是女主早死的白月光,只用了寥寥几笔描写他,却给莫兰就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是特殊人物,如果能攻略他气运收入极高,」复制粘贴系统又添了一句,「因为他命不久矣,并且攻略难度较好,所以不推荐宿主攻略。」 「哦?有多难?」莫兰眉毛一扬,明显有了兴趣。 复制粘贴系统声音严肃了几分:「我没有开玩笑,如果宿主非要攻略他,请做好失败的准备。」 「他也是个男人。看,他刚才还在为那个女人出头,」莫兰并没有把复制粘贴系统的话放在心上,上前几步拦住了云霄,「算了,云少主,我们还有正事在身,不如各退一步。」 白凤野虽不喜欢田语刚才的话,但也不至于像云霄到处挑事。他开口说道:「好了,一会我们还要同心协力,现在闹起来像什么样!」 「同心协力?太清木只有一个,怎么同心协力?」巫半星笑着刺了一句白凤野。 莫兰安抚住了云霄,转而对怀书南施了一礼:「我代云少主向你道歉,他只是心直口快了一些,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单纯无辜。 怀书南……完全没有去看莫兰的眼睛,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细看之下,紫色的气运下夹着一丝血色。他越来越迷惑了。 「怀舒前辈怎么不说话,他不会也被这个莫兰迷住了吧。」田语和越昭咬耳朵。 「额……我觉得他应该在研究别的东西。」越昭很确定。 误会的不止田语一个,莫兰也以为怀书南上钩了,心中想着不过如此:「道友,不知道你可否原谅我?」 「你为什么要道歉?出言不逊的是云霄。」怀书南回过神。 「……因为这事是因我而起。我深知自己在剑道上还有不足。」莫兰说到。 「嗯。」怀书南点头,走了回去。 哈?你嗯个什么鬼?说话说一半就这么走了?莫兰的笑容尬在脸上,这个怀书南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宿主,我提醒过你了,怀书南很难攻略,」复制粘贴系统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男四号出现了,就是怀书南旁边的黑衣男人。他名字叫谢原。」 「那个金丹期的修士?」莫兰并不怎么看得上谢原的修为。 「对,他会有一场奇遇,宿主可以抓住机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一口气攻略他。」 莫兰心不在焉地应了下来,眼睛还盯着不远处的怀书南。忽然,她觉得那个相貌平平的红衣女子有几分熟悉之感。这张脸她绝对没见过,但是那女人的气质让莫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巫半星凑近莫兰的耳边说到,带着几分暧昧。 「只是觉得那红衣女子有几分熟悉。」莫兰微微一笑,成功让巫半星注意到了越昭。 越昭并不知道自己被巫半星注意到了,她和怀书南正在讨论太清木可能在何处:「山木城并不大,我们干脆把每个角落都搜一遍。」 怀书南随手算了一卦,可卦象不明。太清木无处不在,却又无法寻到。怀书南不敢过多窥探天机,只能收了铜板。 「怀舒哥哥!」熟悉的称唿让怀书南身心俱疲,三公主落在天剑宗弟子的最后,见两帮人不再争执,才敢跑出来。灰衣侍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三公主指着自己的脖子,很委屈地说:「这是被坏人掐的。」 怀书南本想毁了当初自己画的符咒,也算是兑现诺言让三公主回到过去的生活,当他看向三公主手上的镯子时,明白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这铃铛快撑不住了。 第35页 越昭挡住了三公主,她从未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被人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她还觉得很好玩?自己很有勇气?倘若她缠着的人是巫半星,大概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你和他们一起来的吧,」越昭指着云霄他们,「没看到我们互相看不顺眼?」 「你又是谁?」三公主不认识戴上面具的越昭,环顾了四周:「那个女人跑哪去了?」 「被我杀了,我把她脑袋拧了下来,你也想试一试吗?」越昭瞪大眼睛,龇牙阴森地笑着。 三公主扫过谢原和田语,见他们全都垂着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傻傻地相信了。她指着越昭,色厉内荏地说:「你杀那个臭女人没事,敢对我动手,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放下狠话她就跑回了天剑宗的队伍里。 用又蠢又坏来形容她倒是贴切。 白凤野提议大家分头将整个山木城搜寻一遍,和越昭的想法不谋而合。越昭四个人被分到东北角,便沿着街道搜寻起每个屋子。 从他们进到山木城到现场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天色却一直没变过。昏沉的光让行走在里面的人觉得压抑,遍地的尸骨一不小心就会踩上一具。道路上都是些野草,都长到小腿肚,越昭一边走一边走树枝打着茂盛的草丛。 推开最后一间旧屋子,迎面的灰尘呛得越昭咳嗽两身。屋子中央有一个桌子,上面趴着一具尸骨,头颅也滚在地上。看来是趴在桌子被人斩首。 「看这里,」越昭指着桌面,「有一个手掌印。」 其他几人都围在桌子旁,观察起这手掌印。越昭蹲下来,迎着光看着桌面上的灰尘。这手掌印是最近才有的,看大小像是个小孩子的手掌。 「这里面还住了活人?」谢原不敢相信。 「站住!」谢原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喝了一句。 越昭冲出旧房子,一个人影从她眼前快速地闪过。越昭手中的树枝一伸,击中那人的腿弯,人影晃了一下倒在底下。越昭手腕一转,树枝抵住人影的咽喉处。 是个小孩子?越昭没想到这荒村里面有个小孩子乱跑。似乎是个小男孩,乌黑的头髮衬得他的皮肤雪白,双唇很有血色脸上也红扑扑的,像一个活人。他身体不敢乱动,却用眼睛瞪了一眼越昭。 「道友,好剑法。」巫半星走进,似笑非笑地看着越昭,眼中神色难明。 怀书南适时走过来,挡住了巫半星的视线,对越昭说:「这个小孩子怎么回事?」 刚才喊「站住」的道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把地上的小男孩拽了起来,破口大骂:「兔崽子!看你往哪跑!」 越昭:「发生了什么事?」 「这臭小子是山木村的人,刚才他躲在房子里,我推门一进去,他直接撞了出来,也不知道力气怎么这么大!我现在这条腿还在疼!」那修士拽着小男孩的衣领晃了晃。 这是凡人吗?越昭多了一丝疑惑,刚才他逃跑的速度可不像凡人能拥有的。其他修士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将小男孩围在中间,迫不及待地想从他嘴里撬出一点东西。 「你是这山木城里的人?」白凤野垂着头高高在上地审问小男孩。 小男孩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不管白凤野说什么,他就像一个哑巴,坚决不开口。莫兰走出来,对白凤野说:「师父,还是让我来吧。」 白凤野对这种小孩子没有耐性,便往旁边让了让。莫兰蹲下来,轻声细语地哄着小男孩:「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过来找个东西,你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姐姐会很感谢你的。」 过了好久,在大家以为又要失败时,小男孩开口了:「你要问什么?」 「不愧是兰儿。」云霄夸赞道。 接下来,这小男孩可谓是有问必答。他孤身一人住在山木城中,据他说,某一日整个村庄的人否消失了,他找不到出去的路,就一直就在这里。 可是从山木城被屠城到如今,不知过了多少年,这小男孩一点都没有长大。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猜想,或许这个小男孩早就死掉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还能活蹦乱跳。 越昭也觉得怪异,这小男孩刚刚憋着嘴不愿意开口,现在又这么爽快地全都交代出来。她侧头看着怀书南,却发现他牢牢盯着那小男孩。 「那你知道这城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莫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偏了偏头,稚嫩的声音响起:「山木城中哪里都奇怪,毕竟遍地都是死人。最不奇怪的是祠堂,因为那里没有死人。」 「祠堂?」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找到祠堂在哪。 「我可带你们去,」小男孩仰起头,「不过之后你们要把我带出去。」 「好。」莫兰点头。小男孩便领着大家往祠堂走去。 越昭和怀书南渐渐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越昭的直觉告诉她,这小男孩没安好心,但是她说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为今之计,只能去那个祠堂了。」怀书南安慰了一下越昭,除了祠堂,山木城里其他角落全都找过了。 小男孩走到之前越昭他们停留的旧屋子里,推开靠墙的书柜,一截密道露了出来。修士们依次走进去,反倒是三公主看着黑黢黢的通道迟疑了。 「我不想进去了,又黑又臭。」三公主捂住鼻子,一脸娇气。 第36页 她身侧一直低眉顺眼的灰衣侍女忽然抬起来,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你、必须去。」 作者有话说: hhhhhh~怀书南在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个教授 嘿嘿,希望大家点点收藏(苍蝇搓手手) 第20章 、祠堂 密道很长,在黑暗里摸索了很久才出现一点亮光。祠堂建在地底的一个山洞里,四周的墙壁布满灰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正中间放着牌位,被擦拭的铮亮,蜡烛的火焰在轻轻颤抖,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 越昭扫过这个压抑的空间,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把祠堂建在地下? 小男孩指着周围:「这里就是祠堂,我一直住在这里。」 太清木会在这种地方吗?越昭走到桌前,查看起上面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不相同,但是都带了一个「徽」字。 「快看这个牌位,都有『徽』字。」越昭对怀书南招招手。 怀书南收回落在小男孩身上的目光,走到牌位前,将上面的名字仔细地看了一遍:「前朝皇族是姜姓,每个人名字里都带着徽字。这里供奉的应该都是姜家皇族。」 山木城、皇族以及太清木,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繫,他们在每条线索里都交织在一起。 「所以太清木到底在哪?」越昭嘆气,不会根本不在山木城里吧。 「太清木就在这,就在祠堂里……」怀书南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莫兰和天剑宗的人走到他身边。 莫兰含笑地看向怀书南:「不知道友是否看出了端倪。」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怀书南不按常理出牌,怀疑起莫兰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虽然白凤野来过神梦居,但未曾见过自己,不应该会认识自己。如果莫兰不是从白凤野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份,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莫兰慌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系统不能被别人知晓。这怀书南太过敏锐,想攻略他确实不太容易。 「你这是什么态度?」亦步亦趋地跟着莫兰的束远然不乐意了,在他心中,莫兰师妹和眼前这个病秧子说话是给他面子,「我师妹可是被称作剑道第一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啊呀,你被人瞧不起了。越昭翘起了嘴角,对怀书南挤眉弄眼。怀书南看着越昭幸灾乐祸的小表情,不讲义气地把越昭扯了进来:「剑道第一人不是越昭吗?」 越昭狠狠地掐了一下怀书南的胳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戏。 越昭的名字一出,莫兰再也平静不下来。越昭!越昭!哪里都有她的名字。束远然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过去的事了。」 「师兄,别说了。」莫兰只想捂住束远然的嘴巴。 「怎么了?」白凤野注意到这边的小纠纷,走到莫兰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心到。 莫兰摇摇头:「师父,没什么事,我看到这位道友一直在观察这些牌位,就好奇地问问。」 白凤野闻言,扫过眼前的青衣男子。这人虽是修士,却满脸病气,但胜在通身的气质难得。不过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让白凤野不由得思考,难道以前自己见过他? 白凤野清高自傲,绝不是那种主动结交朋友的人。他转头看着牌位,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束远然挤到最前面,伸手就拿起一个牌位,举着它问莫兰:「师妹,你说太清木会不会是这些牌位?」反正都是木头,他嗓门极大,整个祠堂地修士都看过来。 蠢货!莫兰面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劝说到:「师兄,这样随便动他人的牌位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人死如灯灭,弄这些牌位有什么用!」束远然虽这样说着,却把牌位放了下去。 真辛苦啊,越昭一想到莫兰的应付束远然这种咋咋唿唿的笨蛋,就替她心累。束远然拜师这么久,修为涨了不少,脑子是一点没长。 修士们早就把这小祠堂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听束远然这么一说,都觉得很有道理,全都围在桌子旁,把越昭和怀书南挤了出去。 谢原和田语不知道刚从那个旮旯角里爬出来,满身都是灰,凑到越昭身边。 「你们干嘛去了?」越昭帮着田语拍了拍后背的灰。 「刚才我们发现了一个小洞,田语非说那里有异常,让我跟她一起爬进去。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滚了一身灰。」谢原难得地抱怨一句。 田语不甘示弱地回嘴:「那师兄你刚才还说:确实可疑。」她学着谢原一脸正经的样子,一边点头一边说。 谢原涨红了脸,从小到大,斗嘴他都没赢过田语。 「两位道友,在下天剑宗莫兰,刚才在祠堂外多有得罪,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就想着来道歉。」莫兰又跟了过来,对着谢原和田语说。 大家都在找太清木,这莫兰在干什么?到处和人攀谈,越昭不明白莫兰想做什么。 「攻略啊宿主我和你说过吧,谢原是男四号。」书精系统插了一句。 越昭恍然大悟,再看莫兰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佩。敬业!真是太敬业了! 谢原不是怀书南,还是个青葱少年,对彬彬有礼的莫兰无法拒绝,便回礼:「在下太极楼谢原,这是我师妹田语。」又拽着田语让她给莫兰回礼。 第37页 田语抽回了胳膊,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谢原,不情不愿地行礼。 他们竟然是太极楼的弟子?越昭和怀书南对视一眼,越昭悄悄地说:「以前那个苗雨信不就是太极楼的吗,要不要向谢原打听一下?」 「会让他们起疑心,我们连名字都是假的。」怀书南并不贊同。 「也对,再说他们很早就来了凡间,对苗雨信的事估计也不清楚。」当时在大殿上的黑袍人全死了,只有苗雨信跑了出去。越昭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们都不知道尊重一下已逝之人吗?」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想起,祠堂里一静,大家都望向入口处。 灰衣侍女站在入口的台阶上,昂着头看着祠堂里的修士,眼中带着一种嘲弄的神色。她的五官长得十分英气,长眉入鬓,脸上的伤早就不见了。 一些修士的确有些过分,有些人把牌位扫在地上,还有些人把牌位给折断了,随意地散落在桌面上。 「和你有什么关系?区区一介凡人!」折断牌位的是一个长着络腮鬍子的大汉,他满脸横肉地看着灰衣侍女,根本没把这个凡人放在眼里。 「救救我!救救我!」消失许久的三公主从密道里跑了出来,被地上的碎石绊倒,扑在地上。 她连忙爬起来,跑到怀书南面前,拽住他的衣袖不停地哀求:「怀舒哥哥,我的铃铛碎了,你快点救救我,帮我再做一个。」 她手上的那串铃铛碎了,再也发不出脆响。一向蛮横不讲理的三公主也学会放下身段求人。怀书南眼中并没有怜悯之色,垂眼轻扫过三公主。 「我为何要救你?」怀书南的声音像寒泉,浇得三公主身心发凉。 三公主若是愿意修身养性,一心向善,多积累功德,这铃铛也不会轻易破碎。偏偏她仗着自己父皇作威作福,又跑到满是冤魂的山木城中,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我给你钱,我父皇会给你钱……」三公主的声音渐渐落了下去,怀书南根本不在乎钱。 「你帮我再做一个铃铛,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缠着你……呃……」三公主的声音一下子卡住,鲜血从她的脖子处喷涌而出,她捂着脖子发出闷哼声。血从她的掌缝处漏出来,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她倒在地面,睁着眼看着祠堂上方,就这样死去了。 灰衣侍女收回了手,慢悠悠地走下来,一脚把三公主的尸体踹到角落里。 「你曾经救了她,但是你知道这些年她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她啊,和她的父皇一样,最喜欢草菅人命。」侍女对怀书南说道。 「你弄坏了她的铃铛?」怀书南制作的铃铛不至于这么脆弱。 「确实,」灰衣侍女很坦然,「我想让她临死前足够恐惧,就这么让她死了未免太便宜了她。」 越昭挡在怀书南前面,手上拿着的还是以前折下来的树枝。 灰衣侍女往后退了几步,一副不愿和越昭起冲突的样子。她忽然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刀,身体一转刺中了刚才络腮鬍子。那短刀斜着削掉络腮鬍子的半个脑袋,他「砰」地一声倒下了。 她是个修士!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有人开口询问灰衣侍女:「你想做什么?难道以为只凭藉你一人,就可以将我们所有人灭口吗?」 「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你们呢?」灰衣侍女收回了短刀,举着手一脸无害。 大家都猜不透这个女人想做什么,都聚集在一起,和灰衣侍女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一直没出声小男孩跑了出来,脸上没有一点孩童的稚气,好像一个小身体里装了一个大人的灵魂。他两个眉毛紧拧着,嫌恶地瞪了一眼灰衣侍女,「快让开!」 他迈着小腿跑到三公主的尸体旁,白嫩的小手「噗嗤」一声戳进尸体的胸膛,来回搅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第21章 、宗主 小男孩在尸体里扒拉了很久,两只手沾满了血液。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急忙地塞到嘴里,一张嘴被他抹的鲜红。周围的修士蹙着眉头,倒吸了一口气。 他吧唧了两下嘴,「咕咚」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大笑道:「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声音从男音变成女音,嚣张的笑声也在男女声中不断切换。本就阴寒的祠堂更显出几分诡异。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修士们之前猜测这小男孩不是活人,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怪异。 小男孩开心地在地上打滚,破旧的外衣上沾上了三公主的血。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又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对着修士们咧嘴笑着:「你猜猜我是谁啊。」 不等修士说话,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你就是太清无相木。」怀书南的话让祠堂里的修士一阵骚动,对这个古怪的小男孩的惧怕之情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垂涎。 越昭忽然明白怀书南之前那句话的意思,这太清木果然就在祠堂里。太清无相木没有固定的形态,自然也可以变成人形。 太清木冷下了脸,它顶着一张少年的脸庞,声音却是娇媚的女声:「啊呀,真是没意思,我还想留下一点悬念呢!」 此时,连接祠堂的密道传出风声,原本在山木城外的白雾全部涌进来,钻进太清木的身体里。它喟嘆一声:「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第38页 「你到底想做什么?」有人忍不住问到。 「我对你们可没有什么兴趣,」太清木指着地上已经死透的三公主,「她才是我的目标。没办法啊,我的一部□□体被她吃进去了。」 所以三公主才能穿过白雾,准确地找到山木城,所以三公主的力大无比,能拽倒怀书南。 越昭就说嘛,怀书南身体再怎么不好,也是个炼虚期,怎么想也不该那么「娇弱」。 「谁知道这群人类这么无耻。明明我想帮他们,结果他们却夺走了我的一部□□体。导致我只能待在这,像坟墓一样的地方!」太清木愤怒起来,声音刺的人耳膜疼。 三公主刚刚被怀书南治好,身体无比虚弱,只能每天卧床养身体。当今的皇帝心疼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从何处听到了太清木的事,就差人去各地寻找。 彼时太清木刚刚从混沌中诞生,化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涉世未深的它轻易地被皇帝的手下抓住了。 「他们直接把我的心脏挖出来了。」太清木摸着自己的胸膛,面色狰狞地说。身体残缺的太清木毫无自保能力,根本不敢随便走动。 「那你又想做什么呢?」怀书南看向灰衣侍女,她正现在密道的入口处,笑盈盈地看着众人。 「我?」灰衣侍女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一下,「你这么聪明,再猜一猜我是谁。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我的名字叫姜徽景。」 「你是前朝皇族。」怀书南看着她一身灰衣,顿时明白过来。 这里是山木城,是姜家皇族的起源之地,也是他们的覆灭之地。 姜徽景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牌位,将它们一一摆好,烛火让她的脸忽明忽暗。她的声音带着悲伤和愤怒:「我要杀了狗皇帝,还有他所有亲眷。,我也要让他感受一下家破人亡的感受!」 「前朝皇帝治理不善,让百姓民不聊生。现如今的新皇帝励精图治,使百姓安居乐业。你一心想恢復姜家皇族毫无意义。」云霄说完一大段话,刚想摇一摇扇子,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顿住了。 「闭嘴!你懂什么!」姜徽景愤怒到了极点,「我从来没想过復辟姜家王朝。当年是我父皇主动让位的。我父皇一生纵情山水,从没想过当皇帝,结果阴差阳错地坐上了皇位。他本想让出皇位,带着母后和我一起隐居在山木城里。」 姜徽景说着,泪水滚过脸颊:「可是父皇太天真了,结果就是整个山木城都变成了废墟,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死在这里。我当时躲在这个密室里才逃过一劫。」 几十年过去了,仇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内心。她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报仇雪恨,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她看着姜家人的牌位,默默地说:现在的皇宫应该早就血流成河了。 「那是你们凡人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赶紧放我们走!」有修士忍耐不住,想离开这个祠堂。可是入口处已经封死了。 越昭觉得不太对劲,如果姜徽景只是想向皇帝復仇,何必把他们这些修士给牵扯进来呢?若是遇到修为高深的,岂不是容易坏了计划?还有谢原身上的蛊虫,现在看来不是三公主放的。 「蛊虫是你放在谢原身上的?」越昭问姜徽景。 姜徽景坦然承认了:「对,是我放的。我不止在他一人身上放了蛊虫。」 姜徽景手指挥了挥,这里大部分修士身上都冒出了黑线,和之前谢原身上的一样,内芯有些红光。他们对身上的蛊虫毫不知情,都慌张地扫视周围。 「你为什么这么做?」越昭问到。 为她解答的却是怀书南:「蛊虫和虫母之间可以相互吸引,所以能起到追踪的作用。」 越昭恍然大悟:「虫母能追踪到蛊虫,蛊虫也能感应到虫母。」 「所以,她不是想跟踪谢原,而是担心谢原找不到山木城。」怀书南点明了姜徽景的意图。 越昭的心跳的快了一些,和怀书南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姜徽景到底想做什么。怀书南小声地说:「提高警惕。」 姜徽景闻言哈哈大笑,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猜对喽,真不愧是怀书南。」她露出几分戏嚯的笑容。 「怀书南?!」 「神梦居的怀书南怎么会到这?」 四周的修士都炸开了锅,怀书南一下子成为焦点。莫兰从四周人的反应中,更加坚定了怀书南身份的特殊性。而巫半星玩味地看着冷静的莫兰:「你似乎不惊讶。」 「他和我并无交集,我为什么要惊讶?」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莫兰总能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你似乎对我总是有着敌意,我哪里惹到你了吗?」巫半星勾起她的一缕头髮,莫兰瞪了他一眼,移到另一边。 书精系统把这幕尽收眼底,催着越昭赶紧学习学习:「看看莫兰的手段,再看看你,一点进展都没有。」 「大哥,别人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们还有兴趣谈情说爱,真是厉害。」越昭对他们的心大自愧不如。转念一想,他们的气运都比自己好,最危险的还是自己。 「什么意思?这女的不可能打得过你们所有人吧……」书精系统上辈子绝对是个乌鸦精,一张乌鸦嘴着实厉害。它这句话刚出来,姜徽景就有了动作。 她手掌一挥,祠堂的地砖纷纷下坠,露出更深更黑的地底。修士们反应不过来,像下饺子一样掉了下去。越昭早就对姜徽景起了警惕之心,反应极快地跳上祠堂上方。 第39页 越昭觉得身边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怀书南掉了下去。 你这提高警惕提了个寂寞啊! 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竟没有一个修士跳出来,似乎都被困在下面。除了越昭,还有一人反应也极快,正是刚刚和莫兰打情骂俏的巫半星。 他站在祠堂上方的横柱上,和越昭遥遥相对。 「你反应倒是快。」姜徽景冷哼一声,抽出两柄短刀,只攻击越昭。 越昭用树枝接了她一招,这姜徽景虽然修为是化神期,但是剑术虚浮的很,似乎没有认真磨鍊过。再说了,自姜家皇族灭族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十年,她姜徽景已经修成了化神。 要知道,越昭百年修成元婴,已经是极少见的天才。 这个姜徽景处处透出不对劲。 越昭剑意逼着姜徽景连连后退,捂住胸膛大口喘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你是谁?」 不是吧?不认识我?越昭第一反应就是,怀书南比我出名那么多吗? 越昭可不会自报家门,树枝一扫又攻向姜徽景:「你对底下的那群人做了什么?」 「呵呵,底下的法阵不是我做的。现在这个才是我想送给你们的。」姜徽景的肩膀被越昭击中,丝毫不慌,抹去嘴角的鲜血,一掌拍在四周地墙壁上。 墙壁上的灰尘纷纷掉落下来,一朵朵黑色莲花纷纷舒展着花瓣。祠堂顶上,一株巨大的莲花摇曳着身体,越昭的心凉了一半。 他们这些人,全都成了黑莲的祭品。 越昭一脸戳死离自己最近的一朵魔莲,和上次不一样,魔莲吞掉了半截树枝,依旧生机勃勃。 「你是青莲仙宗的宗主。」越昭看向紧紧靠着墙壁的姜徽景,黑莲缠绕住姜徽景,似乎在保护她。 姜徽景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是不是应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呵,我来告诉你她是谁,」躲在一旁看戏的巫半星站出来,手上的剑泛着寒光。他盯着越昭的脸,眼尾的泪痣都红了少许,「她是越昭,真是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越昭:我脑壳痛 第22章 、动怒 我并没有那么想见到你,越昭木着脸。她发现自己每次见到巫半星,都无语到做不出其他表情。 巫半星手持长剑,不管不顾地攻向越昭。姜徽景乘机退出战场,操纵着四周的魔莲。魔莲的花瓣一抖一抖,散落细如牛毛的紫色光芒。 越昭想起在青莲仙宗看到的场景,这些魔莲虽然恐怖,但是也有限制。如果接受了它散发出来的气运,就意味着和魔莲建立了某种联繫,极有可能被反过来吸走气运。 所以说,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越昭用灵力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手上的青竹刺死了几朵魔莲,清出了一小片安全的空间。魔莲洒落的紫色光芒落到祠堂底下,越昭对着下面高声喊了一句:「不要沾上这个紫色光芒……」 巫半星一剑刺过来,越昭来不及将青竹从魔莲身上抽出来,并没有接招,只是侧身躲过他的剑。巫半星的剑斜着划过越昭的脸颊,刺破了她脸上的面具。 越昭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若不是面具挡了一下,想必现在半张脸都是血。 这面具多少钱啊!越昭在心里掂量了自己的灵石,泪流满面。 面具一破,就从越昭脸上掉下来,掉到祠堂底下。 「还是这样看的顺眼。」巫半星阴沉地笑了笑。 「书精系统,你确定他曾经喜欢我?」越昭觉得自己是巫半星的灭门仇人,他想把自己大卸八块。 「是……是的呢,」书精系统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不是有句话叫,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嘛。」 「闭嘴吧谢谢。」 若是越昭认真起来,巫半星别想占到便宜。但她惦记着困在底下的怀书南,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想着那个怀书南?」巫半星手上的剑招更加狠厉了。 打架就打架,哪来那么多废话?越昭没好气地说:「我还想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以大局为重!」 「底下都是正道修士,死不死和我这个魔教教主有什么关系。」 哈?莫兰你也不在乎一下吗? 越昭不想和这个疯子纠缠,转身跳到祠堂地下。书精系统不理解,气愤地说:「宿主,底下很危险,你跳下去干什么?」 「我去找怀书南。」 书精系统翻了个白眼:「拜託,怀书南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我怎么觉得宿主拿的不是攻略剧本,而是老母鸡护小鸡的剧本? 巫半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来,提着剑追着越昭,不死不休的样子像极了一条疯狗。以前书精系统一直撺掇越昭去攻略巫半星,现在它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神经病。 祠堂地下的空间很大,好像一个溶洞。里面怪石嶙峋,分割成一个个小空间。每根柱子上都是青绿色的汁液,在黑暗里泛着萤光。青绿色的光连成一片将小空间彻底封闭。 每个小空间里都关着修士,他们发现身上的灵力在不断地流失。空气里还瀰漫着极淡的腥味,怀书南摔下来刚吸了一口,就连忙屏住唿吸。 这大概也是太清木弄出来的东西,怀书南觉得身体发软,身上的灵力也有些停滞。所幸他吸入的不多,便在自己身边画了一个法阵,慢慢缓解身上的毒。 第40页 做完这些,怀书南发现这石室里不仅他一人。他看到角落处,一道白色的身影靠在石柱上。和白凤野共处一室,怀书南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再怎么说,白凤野还是比莫兰和云霄正常点。 怀书南抿着唇看着白凤野,看他挣扎着想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样子。便拿起脚边的石头,化了一个解毒的法阵扔到白凤野的脚边。 「多谢……」怀书南比他年纪小,但却非常受人尊重。一时间白凤野想不到该怎么称唿怀书南,有点卡壳。 怀书南不在意别人的称唿,也不想和越昭的前师父交谈,狭窄的石室里安静下来。 「我曾去过神梦居,但未曾有机会拜访你。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子可否为我解惑。」白凤野上半身能动了,扶着地面坐了起来。 怀书南抬眼看他。 「我有一个孽徒越昭,她与魔教勾结,叛逃出天剑宗。我生怕她犯下大罪,想知道她此刻在何处。」白凤野一想到越昭杀害了段长老,就觉得心痛。 怀书南修身养性多年,此刻却不能平静:「既然她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你又何必多管闲事。」总有一些人打着关心的幌子,随意地去抹黑他人。 白凤野惊诧于怀书南言语里的敌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师父——」一道女声传到白凤野耳中,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拉进了一个幻象里。不好,白凤野抽出长剑,对着走过来的女人。 白色地长裙松松垮垮地穿在那女人身上,她露出半个肩膀,赤脚踩在地砖上。幻象里的地方是白凤野的居所,走过来的白衣女子顶着莫兰的脸。 她双目含泪,哭得梨花带雨:「师父,你为何用剑指着我?」 白凤野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女子缠上白凤野的手臂,手若柔夷,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声音娇弱无力:「师父,你怎么不看我?」 白凤野板着一张脸,喝了一句「妖孽」,一剑刺中女子身体。长剑轻而易举地穿过女子身体,像刺中一团雾气。 「哈哈哈,什么嘛,面上如此冷酷,心里不还是想着我?」女子身体轻盈潜伏在空中,白色的裙角擦过白凤野的脸颊。白凤野愈加恼怒,长剑不断刺向幻化出来的女子。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身上的灵力正在悄然流逝,而那个女子幻象却凝实了许多。女子正是太清木所化,为的正是吸取修士的灵力。 像白凤野这种修为高深的修士,只有让他心神不定,太清木才有机可乘去吸取灵力。本来以为是个正人君子,要花费些心力才能攻下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太清木有些意兴阑珊。 隔壁那个病恹恹的男人,应该更好搞定。太清木胜券在握地飘到怀书南那边。 怀书南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在越昭的小竹屋里,门「吱呀」一声推开了,穿着红裙幻化成越昭的太清木走进来,裙摆摇曳像一朵芍药。她用雪白的胳膊揽住怀书南的脖子,身体钻到他的怀里,仰着头瞧着他。 「你身体好点了吗?」连越昭的声音也模仿了。 「……」怀书南盘腿坐在床上,眼神毫不躲闪,定定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红衣女子。 见怀书南不为所动,太清木咬咬牙,搜肠刮肚地想着台词,直说的它口干舌燥。怀书南没有推开它,双目如同古井一样平静。他像佛陀一样超然世外。 可是太清木很崩溃,你最起码说句话啊,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很尴尬的! 可能是听见了它内心的诉求,怀书南终于说话了:「模仿一个人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建议你下次要好好观摩一下别人的表情。越昭的眼睛不会抽搐个不停,她走路也不会这么摇摇晃晃,说话的语调也和你不一样。」 呵呵,你现在话倒是挺多的。还有抛媚眼和摇曳生姿的走路姿势被你说的奇奇怪怪。太清木冷笑一下,飘到空中:「你活不了多久了,还要来教我做事。」 怀书南早就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任凭太清木如何刺激他,他都心如止水。太清木大叫一声,面目狰狞地沖向怀书南:「我要杀了你。」 一道剑气斩过来,拦腰斩断太清木的身体。太清木身体一僵,扭头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它刚才幻化成的女子。 越昭冷着脸,目光扫过太清木,像一柄极锋利的剑迸发出的寒光,冻的太清木哆嗦一下。它立马化成白雾,飞快地熘走了。 「越昭?」白凤野从幻境里走出来,便看见了越昭出现在自己面前,声音上扬带着一丝询问。 越昭侧过头看了白凤野一眼,没有什么心酸,没有见故人的感慨,甚至见不到她露出一些脆弱的神情,反而向怀书南伸出手:「怀书南,你怎么样,我拉你起来。」 「你脸上的伤的怎么了。」怀书南身上的毒还差一点点才能完全解除,他握住越昭的手,借着力勉强站住。 「越昭!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徒!」白凤野看着越昭身上熟悉的衣服,明白过来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越昭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理睬白凤野,反倒对怀书南说:「刚才和一个疯子对上了,没啥事,我们快去找谢原和田语……」 「宿主,小心!!」书精系统尖叫一声,嗓子都哑了。但还是迟了,一直在越昭身上的寒毒忽然爆发出来,让她身体晃了晃。就在此刻,巫半星从天而降,从背后砍向越昭的身体。 第41页 越昭生生受了一剑,后背的血液飞溅开,像一朵朵红梅花落在怀书南的青衣上。怀书南无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他的眼皮上沾上一滴血。越昭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怀书南怀抱里。怀书南和越昭一起跌倒在地上。 巫半星大笑起来,用手臂抹去了长剑上的血迹,一步一步向越昭走过去:「来,乖乖地和我回去。」 「啊啊啊啊疯子快滚!!!」书精系统咬着自己的书角,无力地唾骂巫半星。 越昭的脸色苍白如雪,鸦羽一般的睫毛无力地垂下,怀书南把她抱得更紧了,慢慢地抬起头和巫半星对视。 巫半星没把怀书南放在眼里,就算他是道子又如何,不过是别人捧出来的,神梦居的修士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巫半星的手掌刚刚碰上越昭的衣角,便看到怀书南抬起手臂。不过是走几步路的功夫,怀书南已经画好了一个法阵。 「九魁星灭杀阵。」 怀书南毫不犹豫地放出杀招。 黑蓝色的法阵立马分成九个小法阵,包围住巫半星,从每个法阵里飞出漆黑的圆球,带着流光穿过巫半星的身体。九个小法阵相辅相成,圆球在其中弹射,不停地攻击巫半星。 作者有话说: 白凤野:我面上冷酷无情但是经不住诱惑。 怀书南:这个太清木的业务能力有待提高。 太清木:#&%,烦死了! 鼠鼠我呀,决心周五双更,准备晚上九点和十二点各放一章。 第23章 、攻略失败 「书南,你不应该学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用来伤害别人的。我们神梦居的弟子,绝不可以去攻击他们。」师父的灰色道袍在风中飘荡,他从怀书南手上夺走了一本阵法书籍。 「为什么?」此时的怀书南,脸上还带着少年的朝气。 「我们为他人卜算,只有本身无害,才能保命。」师父面上无奈,神梦居最开始并没有这条规定,但不少弟子仗着自己的本领,肆意行事闯下不少祸事。 也有一些弟子被别的修士无情杀害,人们有事相求时会尊重你,在事成之后又觉得你是一个威胁。 后来神梦居定下了这条规定,彻底变成一个中立的门派,沉沉浮浮多年,勉强传承下来了。 「只有我们更强,才不会被别人伤害。」怀书南并不认同师父的话。 「总有比你还厉害的人,就算没有,还有一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师父苍老的手拂过怀书南的头,「你对天发道心誓,绝不会攻击别人。」 怀书南对上师父的眼神,没有犹豫对着湛蓝的天空发誓:「我发誓,绝不会攻击别人,否则烈火灼身,生不如死。」 巫半星的鲜血顺着黑衣往下流,他咬牙瞪着怀书南:「你真的是怀书南?」神梦居的修士什么会攻击别人了? 怀书南的手臂垂下来,浑身的筋脉通红,像有火焰在其中灼烧,他脸上布满火红色的长痕,像落在白玉上的血丝,触目惊心。 他的急促地唿吸,紧咬牙才能遏止住喉咙里的声音。 九魁星灭杀阵渐渐消失,巫半星呕出一大口血,拄着长剑直起身。他受伤很重,但这些年这样的伤他不知道遭受过多少次。巫半星一步步走向越昭,势必要把她带回去。 书精系统在越昭脑海里跳脚,不停地唿喊着越昭。 「别喊了。」越昭从沉重的黑暗里醒过来,这些天自己过得太安逸,不过是这些小伤,自己竟然晕了过去。 后背的疼痛感仿佛有无数只蜈蚣在啃咬,不断地在提醒越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越昭反身刺中巫半星的胸膛,巫半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越昭,眼里没有任何惧怕胆怯,张嘴笑着,血从嘴角溢出。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时救了我?」巫半星的疯狂中带着一点自我毁灭。 「我从来不会后悔救人。」越昭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捨给他,扶起怀书南离开了这里。 巫半星终于支撑不住,上身砸倒在地上,碎石磕破了他的脸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又回味起和越昭初见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谢原和田语不知道掉到了哪块地方,越昭找了一路,一直没有见到他们。倒是看见不少修士都中了魔莲的战术,姿势扭曲地死去了。 「你身上怎么回事?」越昭担心地望向怀书南。 「我的事出去再说,先救人。」怀书南有气无力地说到。 「救救我!救救我!」一个修士对着越昭两人拼命挥手,越昭看到太清木正在吸取那修士的灵力,又把它砍成两半。 这应当是太清木的化身,和刚才那个不一样,眼神木木的,被砍了之后化成白雾,向着一个方向飘走了。 越昭立马追过去,路上凡是遇到太清木的化身,她二话不说直接砍了过去。一个修士的求救声直接卡在喉咙里,目光里满是崇敬之情。这位道友行侠仗义,真是吾辈之楷模! 不久前,他还跟风骂过越昭。虽然他连越昭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 谢原和田语一起掉下来,落在最偏僻的地方。这里紫色光芒飘不到,太清木的化身也没有过来,本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可是却有一个金丹修为的黑鳞皇虫,它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死气,隐隐地要突破到元婴期。 第42页 谢原金丹期,田语也只是筑基期,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这黑鳞皇虫的对手。关键时刻,田语扑过来挡在谢原面前,黑鳞皇虫张开的口器里布满尖牙,将田语吞进腹中。 「师妹!」谢原的声音无比悽厉,他半个身体都是血,刚走几步就颓然地倒在地上。 而在不远处,莫兰就藏在那里,偷看着谢原那边的情形。 「这就是你说的变故?」莫兰对自己的复制粘贴系统说。 复制系统:「没错,田语和谢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进了太极楼一起修行。田语为他而死,他心死如灰,如果此时宿主你救了谢原,再加以开导必定可以拿下他。要知道后期谢原会得到一件很厉害的法器。」 黑鳞皇虫刚吞了一个人,兴奋地来回扭动,眼看着就要对谢原出手。莫兰握紧了手上的剑,询问系统:「我现在出手吗?」 「稍等,田语还没有完全死。」复制系统制止了莫兰。 谢原悲怆的声音迴响在莫兰耳边,莫兰无动于衷,只在观察黑鳞皇虫,等到它肚子里的田语死透了,再冲出去救人。 「让开——」一道明亮的剑光从天而降,黑鳞皇虫的身体裂开,从身体里涌出一大股粘液,田语也从中滑出来又在地上滚了一圈。 田语浑身都是泥土,又脏又臭,一出来就呕吐起来。越昭把她揪起来又问谢原:「你能走吗?」 谢原仰头看着越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眼睛发酸地深吸一口气:「我还好。」 「可恶!是越昭!」莫兰忍不住责怪自己的系统,「你让我等,结果呢?给别人做了嫁衣!」 复制粘贴系统干巴巴地说:「宿主稍安勿躁……」 「谁在那?」越昭朝着莫兰的方向轻喝一声,斩断了她藏身的石头,莫兰来不及逃跑,整个人暴露在谢原面前。 「你一直在这?」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黑鳞皇虫吞掉我师妹?谢原只觉得之前莫兰的好意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不是的,我刚刚才过来,」莫兰连忙否认,「我在寻找我师父和同门弟子,偶然走到这来的……」 偶然走过来却半分动静没有?谢原不相信她:「无需解释,本来道友就没有义务救我们,是在下唐突了。」话语里充满了距离。 「好了好了,寒暄到此为止。田语你能走路扶着你师兄,我们赶紧上去,」越昭又对莫兰说,「你师父在东南角,要找他就自己去吧。」莫兰说的是不是真话,越昭懒得深究。 太清木被越昭追着打,被逼无奈地逃到祠堂上方。姜徽景把祠堂封得死死的,连它也没办法逃出去。掉到底下的修士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入眼就看到顶上的黑莲。 「这又是什么东西?」一个修士手指碰上黑莲吐出来的紫色光芒,先是双眼发光,觉得四肢百骸都舒坦起来。紧接着他捂住自己脖子,很快被魔莲吸走了气运。他身体一歪,倒地时扭断了脖子。 「妖孽!快放我们出去!」修士们又惊又怒。 他们先是被太清木吸走灵力,然后又被姜徽景用这些魔莲困住,最后一点价值都要被榨干。 姜徽景的身体陷在魔莲中,被黑色的花瓣包裹着,笑吟吟地听着他们的唾骂声。云霄也在愤怒的修士里面,他没想到一个太清木竟然能引出这么多纠纷。 「姜徽景是吧,我是云州的少主,倘若你放过我们,云州必当重谢!」 「呵,什么云州、越州,早晚都是亡魂。」姜徽景毫不胆怯,根本没把云霄放在眼里。 「看来你底气很足,不知道你的主人到底是谁。」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地下传来,越昭跳上祠堂,剑意只逼姜徽景。 之前越昭便对姜徽景的修为感到奇怪,思索一番想到了段长老口中的主人。本以为这主人就是青莲仙宗的宗主,也就是姜徽景。转念一想,一个不堪一击的化神期,真的配让段长老那么尊重吗? 「你是个傀儡,身上的修为大概都是别人赏给你的。」怀书南指出姜徽景的身份。 姜徽景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你说的没错,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赏赐给我的,连这一身的修为也是。」 越昭:「你的主人是谁?」 姜徽景笑而不语:「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又对怀书南笑着说,「还有你,也别想着用忘川瞳了,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因为我是个死物。」 活人,怀书南能看清他的前尘往事,但死人以及物品都不行。也因此,他才猜中姜徽景是傀儡。 「越昭?你怎么在这?」当越昭一心走剧情时,总有人想插进来遛一遛感情线。 怀书南截断云霄的话:「那姜徽景就是魔莲的『根』,也是破局的关键。」 越昭略过一脸吃惊地云霄,将怀书南放下在安全的地方,也不指望负伤的谢原和田语能帮忙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用了许久的青竹,上面早就伤痕遍布。 越昭的血从手臂滑落到青竹上,她用食指一抹,火焰在青竹上绽放,带着斩断一切的锐气。黑莲从墙壁上跳出来,包裹在姜徽景的身侧。 越昭噼开黑莲,青竹直接指姜徽景的咽喉,她用生命供养出来的黑莲,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姜徽景一脸平静地赴死,只有大仇得报的解脱。 姜徽景似乎看到了三月的烟雨笼罩住了巍峨的皇宫,她随着父母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躲进山木城中。看到了刀光剑影、父母滚落在地的头颅,又听到城中百姓的哭喊。 第43页 姜徽景看到自己的玩伴,她扎着两个羊角辫,被士兵揪起来,厉声质问:「你就是前朝公主姜徽景?」那个和姜徽景一般大的女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于是她只有半个身体留在山木城中。 「我在人间苟活的这些年,时时刻刻都在受刑。」 姜徽景看着越昭的眼睛,留下她生命里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这次没有榜单了,感觉我会凉的更厉害(害怕地咬手手) 第24章 、司马昭之心 姜徽景死了,越昭心里却空落落的难受。祠堂内部没有魔莲的支撑,剧烈地摇晃起来,碎石往下掉落着,不一会顶上就露出一小块光。 太清木一直躲在一边,它和姜徽景不过是合作关系,各求所需罢了。看情况不对,它连忙熘出去。一些修士这时候反应倒很快,立马跟了上去。 越昭去扶怀书南,带着他从快要倒塌的祠堂里出去,谢原和田语也紧跟其后。山木城顶上积压的阴云消散,灿烂的阳光撒在这片充满怨气的土地上,给越昭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刚刚升上地面,越昭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耳边传来太清木的尖叫声:「不要!放过我!」 它从祠堂里一出来,立马往山木城外逃。不过有些修士根本没有进入祠堂,正在上面蹲守,一见到太清木,几人呈现包围之势,拦住了它。 太清木也是老倒霉蛋了,在祠堂里吸收了不少灵力但是偏偏遇上越昭,生生受了几剑。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人围攻。从祠堂里出来的修士对太清木恨意最深,拽住它的胳膊,就要硬扯下来。 其他人也不愿意空手来一趟,纷纷冲上去混战成一团。太清木被活生生拽下来一根胳膊,悽厉的惨叫声让越昭蹙眉。她的脚步定住了,没有了任何抢夺的欲望。 太清木虽然是一个灵物,但早就生出灵智,能幻化成人,甚至那股子奸诈都像极了人类。越昭做不出把它肢解这种事。 「我抢到了!」一个修士双眼通红地看着一截手臂,看它不断地变化成各种形态,激动得声音发哑。 云霄刚从废墟里爬出来,一扇子把那修士扇到一旁,抢走了他手上的太清木。这修士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面目逐渐狰狞,也不管云霄的身份了,直接扑了上去。 最开始,他还在奉承云霄。 「走吧。」越昭到这山木城最本意是为了找到青莲仙宗的宗主,至于身上的寒毒,用其他方法也能祛除,不太想抢太清木。 此时她身份也暴露,不便和谢原师兄妹同行,便拱手道别。田语欲言又止,最终说了一句:「赵姐姐珍重。」 越昭颔首,和怀书南转身离开。就在此时,突然横生变故。 太清木变得极小,成了一团绿色的光团,直接从后背砸进越昭的神识里。越昭身体一晃来不及做出反应,转眼就对上虎视眈眈的一群修士。 太清木一进越昭的神识,迅速化成一个缺胳膊断腿的人形,嘴上还不饶人:「我要抢走你的身体……你就是我的僕人……啊!」 从角落里飞出一本书,一个泰山压顶把太清木拍扁。书精系统一脸认真,伸着自己的小手比了个大拇指:「宿主,这里有我,放心。」 越昭也确实没时间管太清木,那群修士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怀书南握紧越昭的手,另一只手拿出一个遁地符,瞬间带着越昭逃离了山木城。 越昭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真的有瞬发的遁地符。 …… 越昭两人遁走不久,莫兰等人也从废墟里爬出来了。莫兰扶着受伤的巫半星,在云霄不解的神情中,将他轻轻放倒在地上。 「兰儿,你救他干什么?」云霄很不满,不愿意自己的兰儿妹妹和巫半星沾上关系。 「我不好见死不救。」莫兰嘆气,将自己善良的角色打造的很完美。 还在昏迷中的巫半星眼珠转了转,慢慢醒来,看向莫兰的眼神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他站起来,一抬手杀了一个修士,抢走了那修士手中的太清木右腿,送给了莫兰。 莫兰大吃一惊:「你怎可滥杀无辜,我不要这东西。」 巫半星将太清木丢在莫兰怀里:「你不要我就杀了你。」 莫兰双手一僵,颇为勉强地接了过来。 莫兰的系统播报导:「巫半星攻略进度70%。」 虽然彻底损失了男四号,但好歹巫半星攻略了一大半,莫兰还算满意。 云霄不愿意看巫半星一人在莫兰面前出风头,把抢来的太清木也给了莫兰:「我的也送给你。」 莫兰又是一顿推辞才收下,眼中满是感恩神色。 「越昭师姐呢?」莫兰一副为她担忧的模样。「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想用太清木为她疗伤。」 有个修士替莫兰不值得:「她早就带着太清木跑了。她手上的太清木比你手上的两小节多太多了。」 莫兰抿唇微笑,心里暗骂: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 越昭和怀书南落在一片溪水里,一只肥鱼对着越昭的脸甩了一下尾巴,溅了越昭一脸水。越昭和从水里爬出来,用灵力烘干了衣服,靠着一棵树喘气。 此时书精系统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两张书页把太清木裹成了一个木乃伊,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声。书精系统一脸骄傲地邀功:「宿主,本系统可不是吃素的。」 第44页 「那个……我怎么觉得你胖了一点?」对一本书好像也不能说胖,应该是厚了一点?越昭盯着书精系统。 书精系统轻轻咳了咳嗓子:「那是……毕竟我获得了气运。宿主,好样的!」 「哈?什么时候的事?」越昭很疑惑。 怀书南打断了越昭和书精系统的对话:「用我帮你神识里的两个小东西取出来吗?」 「啊不用……欸????」越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抬起头。 「啊啊啊啊!我被发现了!完蛋了!」书精系统吓得用细胳膊抱住了胖胖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嘟囔着,好可怕,这个男人好可怕。 「其实它还是挺乖的,帮了我不少忙。」越昭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和怀书南描述系统的事。 好在怀书南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让越昭取下一点太清木,用来炼制丹药治寒毒。 「你用我来祛除寒毒?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书精系统一放开太清木,它就开始叭叭个不停。书精系统薅了它两根头髮,疼的它破口大骂。 「之前你是受伤还是中毒了?要不也用太清木来炼制丹药?」越昭还记得怀书南当时筋脉通红的样子。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太清木没办法治疗我,因为我违反了自己的道心誓。」怀书南拂过自己手背处的一抹嫣红,现在只有手上的还没有完全好。 怀书南告诉了越昭有关神梦居的规矩,还有自己发过的道心誓。越昭大为不解:「这样的话,你们神梦居的修士和工具有什么区别?」 「或许吧。」怀书南轻嘆一口气,看着林中的枯叶,跳过了这个不开心的话题,「我来帮你炼丹药。」 越昭觉得心里堵得慌,在树林周边逛了一圈,蹲在溪水边,往水里投了一块石子,看着水面上的涟漪发呆。 「你知不知道道心誓怎么解开?」越昭问书精系统。 「除非死掉,要不然解不开。」太清木插嘴,被书精系统拍到一边。 「宿主,解不开也没什么,反正你一直都在怀书南的身旁,根本不用他出手。」书精系统身边多了一个太清木后,忽然学会了语言的艺术。 越昭一下子支楞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是觉得胸中有些万丈豪情,没错!我可是战力最强的剑修! 啊,我好像没有剑。 书精系统立马补了一句:「宿主,剑冢要开了,我们这就冲上去,把凤翎剑拿回来!现在我有了气运,莫兰就好对付了。」 「对了,你说的气运到底从何而来?」越昭接着和书精系统说起了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书精系统:「一部分是谢原贡献的,还有一大半是怀书南贡献的,就是你在祠堂底下被巫半星偷袭的时候。当时我吓坏了,后来才反应过来的。」 「谢原?」越昭不知道怎么还有他的份,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他? 「害,每个人都有慕强心理,很正常。」书精系统一副情感大师的样子。 那怀书南真的开始喜欢我了吗?越昭这一句话憋在肚子里,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树林里传出一阵灵力波动,应该是怀书南的丹药炼制完了。越昭丢下手上的石子,匆匆地跑回去。 怀书南一袭青衣坐在枫树下,红枫叶被风吹落,缓缓地飘落下来。怀书南全神贯注地看着炼丹炉,用玉瓶将滴熘熘乱转的丹药放好。看着越昭走进,怀书南微微一笑,含蓄温柔。 越昭坐在他身侧,身体突然靠近他,从他肩膀上捉下一片枫叶,两根手指捻着叶梗转了起来。 「丹药好了。」怀书南把玉瓶递给越昭。越昭将淡红色的丹药塞到嘴里,嚼了两下苦着脸吞了下去。 丹药入嘴,越昭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一股暖流让她浑身都舒坦起来。那些顽固的寒毒被暖流驱散,只见身体里冒出一股黑气,越昭顿时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 越昭伸了个懒腰,看到身旁的怀书南拿着一小罐药膏,正在往手臂上涂。药膏有些清凉的味道,引得越昭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这个是要涂全身吗?」越昭猜想这药是用来缓解经脉灼烧的痛感的。 怀书南点头,「涂了之后会舒服点。」 「那我来帮你吧。」越昭立刻坐端正。 怀书南立马推辞:「我自己可以涂。」 「但是你后背没办法涂吧。我来帮你,」越昭义正辞严地说,并且拿过他手上的药膏,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样子。 怀书南一肚子拒绝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最终拗不过越昭,解开身上的衣袍。越昭一脸「正直」,面不改色地为怀书南涂药。 「呵,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清木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越昭,被书精系统一屁股坐倒。 不准打扰宿主攻略! 越昭看着嵴背上的一道图案,忽然愣了一下,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她用食指摩擦了一下,那其实是一块伤痕,像竖着的眼睛,里面还有一圈又一圈的花纹。 作者有话说: 大大方方地说出口的是朋友,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的是恋人 第25章 、剑舞 这个伤痕的形状越昭总觉得在何处见过,她手指刚刚碰上伤痕,怀书南很快地缩了一下身体,将衣服重新披上。 伤痕更像是一个记号,上面的花纹不像是偶然受伤能弄出来的,所以越昭也不好问具体情况。 第45页 越昭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之后你准备去哪?」 此刻天色渐晚,凉风灌到怀书南宽袖中,让他清醒了少许。因为种种原因他和越昭牵扯的越来越深,此时应该及时止住,分道扬镳。 话到嘴边,怀书南又说不出口,想到越昭因为逃避追杀才到了凡间,便说:「我准备回神梦居。」所以就此分开吧。 越昭一拍他的肩膀:「巧了不是,我也要回去,咱们一起坐乌金船吧。我还不知道在哪能找到乌金船呢。」 「……」怀书南不再挣扎了。 越昭问:「你知道回去的乌金船在哪能坐吗?」 「白虹坊你应当听说过吧,他们把生意做到了凡间的陵京,我们去那就能坐乌金船。」怀书南比越昭更加了解凡间的事。 「那我们过几天再坐乌金船,现在去说不定要和认识的人撞上,」越昭说的很委婉,实际上就是不想再和别人起冲突,「还有一件悲伤的事,你借给我的面具坏掉了。」 所以要赔多少钱,报个数吧,我可以承受住。越昭的脸上悲愤交加,当时就应该多捅巫半星两剑。 「其实也不值几个钱,」怀书南说完,越昭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又添了一句,「不过用了沧海妖皮,雪狐兰和赤月露罢了。」 越昭觉得自己戴过面具的脸都变得值钱了,这三样东西每一样都是珍品,都是越昭买不起的东西。她打着哈哈:「我肯定会赔你的……先缓缓。」 先让我缓口气。 怀书南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收了之前的打趣:「我不缺灵石,再者也不是你得错,不用赔我灵石。」 越昭也想豪气地说一句:我不缺灵石。但是她很缺,再怎么说她也是越州城主的女儿,没想到混的这么惨。 「你好有钱,我好羡慕,」越昭长嘆一口气,拍拍衣服上的灰,仰天长嘆,「可能贫穷就是我们剑修的宿命吧。」 怀书南也站起来,和越昭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沿着溪水走出了这片森林,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 村庄里的农民对陌生人投去了好奇的眼神,他们扛着锄头背着篮子从田地里回家,生活安逸。 姜徽景不可能只杀了一个三公主,她肯定杀掉了所有皇室成员来报仇。皇帝一死,有权势的人争夺皇位,民间必定战乱四起。 现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到了陵京,从周边的百姓口中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据说一夜之间,皇宫中的贵人全部离奇地死去,没等到周边骚动,大将军举着玉玺第二天就登基。 「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都差不多。」陵京中卖面具的小姑娘拉着越昭说了很多,又举着手上的面具,努力地推销着。 旁边卖灯笼的大叔又凑过来说了一句:「我听别人说的,这大将军以前是侍奉姜家……」 越昭看向道路前方那座巍峨华丽的宫殿,它静静地立在暮色里,里面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可是它亘古不变。最后的一抹夕阳消失在天边,周边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温暖着寂寥的秋日。 姜徽景怕是早就安排好一切。 她是亡国公主,她是姜家的公主。 「吶,公子,买一个面具吧,今日是花景节,晚上陵京很热闹,大家都会带着面具,还可以互相赠灯笼。」卖面具的女子举起一个兔子面具。 「花景节是什么?」越昭有点好奇,不少年轻男女都手拿着绒花,连灯笼上都绘着花朵。 「我听说,是姜家最后一个皇帝年到中年才得了一个公主,无比疼爱。他觉得的公主在秋日里诞生,没有繁花环绕过于冷清,就将公主的生日定为花景节,让百姓们佩花朵庆祝。」 一束烟火沖向天空,绽放出绚丽的光芒,越昭仰头看着天边,耳边是百姓们开心的欢闹声。这像一个讯号,拉开了热闹的序幕。越昭眨眨眼睛,长处一口气,对卖面具的女子说:「我买两个面具。一个兔子的,一个灰狼的。」 女子开心地接过银子,递给越昭两个面具。越昭给自己带上了灰狼面具,把白兔面具给了怀书南:「快戴上。」 怀书南看着越昭脸上灰狼面具,又看着自己手掌上可可爱爱的小白兔,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戴上去了。两只兔耳朵竖起来,逗着越昭捂嘴笑。 周边的女子也偷笑,指着怀书南小声说笑着。 越昭提着一个做成花朵模样的灯笼,和怀书南穿过热闹的人群。在不远处搭了一座高台,上面有人在表演舞蹈。 为首的女子手持长剑,身边的七个伴舞腰间都繫着两个小鼓。伴着音乐声在敲打着节拍,为首的女子跳着剑舞,剑的刚直和她柔软的身体达到微妙的平衡,赢得满堂喝彩。 那舞姬手上的长剑像一抹跳动的寒光,渐渐地吸引了越昭的注意力。越昭整个人都沉浸在那抹剑光中,周边的世界陡然安静下来。舞姬的舞蹈被越昭拆分重新组合,竟然变成一套新的剑法。 修仙之人看不起凡人,觉得她们如同蝼蚁,殊不知凡人也是有些大智慧。 再或者,我等皆为凡人。 越昭停滞许久的修为和剑道都松动起来,她心里畅快,觉得头顶平常的月亮都可爱了许多。怀书南看她从入定的状态里出来,笑着恭喜了一句。 「凤翎剑要在身边就好了。」越昭看着空空的手掌。 第46页 「你准备去剑冢吗?」怀书南问。 越昭点头,「是时候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了。」 在往前走就是一个石桥,不知道多少人踏过上面,没一块石头都无比光滑。越昭和怀书南靠着桥上的栏杆处,望着桥下平静的水流。水面上倒映着一轮月亮,一阵风吹皱了湖面,也吹来了花瓣。 越昭指着湖面:「都说风花雪月是人间美景,如今风花月都齐了,只剩下雪。」 怀书南能感受到越昭心中的怅然,又取出了那盏冰灯。蓝白色的光芒闪过湖面,不一会从空中飘下了白雪。雪中看月多了一抹朦胧美。 白雪刚刚落在石桥上,就化成了一小块水渍好似不曾存在过。此处奇特的景色让周边的行人都挤上桥,越昭二人穿过人群走下石桥。 怀书南口中的白虹坊在陵京里最偏僻的地方,门口只挂着一盏灯,在风中微微飘荡,显得几分萧瑟。 白虹坊是卖法器的,在修真界生意好极了,不知道在凡间是做什么生意的。不过瞧着这地段,感觉生意并不好的样子。 「说起来,白虹坊和我也有点关系,是我舅舅家的产业。」越昭立在门口忽然说到。 白虹坊是程家的产业,程家是越州的一个大户,确实有过一个女儿嫁到了越家。怀书南之所以没有想起来,完全是越家的关系太过于复杂。听说越城主有些十七个女儿,每个人的生母还不同。 「上有八个姐姐,下有八个妹妹,我排行第九。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越昭好似不在乎越家的破事,用调侃的语调说出来。 修为越高越难有后代,但越州主就是那个例外。他拼命地生孩子,就是为了有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灼灵剑法。可能命运也是在捉弄他,至今他都没有儿子。 「应该是没有的,否则他肯定要大摆宴席庆祝一下。」越昭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过越州了。 「有相处好的姐妹吗?」怀书南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孤身一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越昭。 一提到姐妹,越昭面露难色:「应该相处的比较……好吧,从小打到大。」 「……」怀书南默了,可能是我不太理解剑修们的关系好。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坐着书生,手上拨弄着算盘,捏着毛笔正在记帐。见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抬起来,只说了一句:「首饰成品在左边,订做首饰的花样图在右边。」 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生意不好了…… 怀书南:「我们想坐乌金船。」 那个书生终于抬起头了,眼睛耷拉着没有什么精气神的样子,扫了面前的两人撂下一句话:「等一会,天亮之后乌金船才能回来。」 他一晃算盘,又说到:「两块上品灵石。」 越昭一把按住怀书南,豪气地说:「我来给。」然后给了书生两块上品灵石,这还是上次从青莲仙宗里搜刮过来的。 书生一眯眼睛:「我说的是一人两块上品灵石。」 越昭当场就想把他桌子给掀了,我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价钱,怎么可以涨价涨的如此离谱! 「付不起就离开。」书生鼻子一哼。 「谁说我出不起!」越昭咬着牙说到,从干坤袋里扣除两块灵石,「啪」地扔在桌子上。心里还在念叨着:不行,绝不能在怀书南面前丢面子。 书生拿起桌上的灵石,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吧。这穷酸劲,一看你就是剑修。」 怀书南赶紧提熘住越昭的后衣领,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住所里有一个小型的乌金船,以后可以用那个。」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和你分道扬镳。 过了一会,别生气了顺顺毛,以后我们坐自家的乌金船。 第26章 、爱情故事 「说实话,我不是针对你,」书生把桌上的算盘推到一边,「我是针对所有剑修。」 越昭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背过身子不看那书生。那书生还来劲了,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直到乌金船来了才停下来。 白虹坊的乌金船并不大,生意也不太好,除了越昭两人也没有别的客人。难怪想坑人,估计想着能赚一笔是一笔。 好像看出越昭心里在想什么,书生不屑地哼了一句:「正好今天没客人,给你们赶了巧。」 越昭呵呵一笑,钻到白虹坊的后屋,登上了乌金船。这次顺利多了,很快就到了越州。 一脚踏上越州的土地,越昭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离开越州,去往天剑宗的时候不过十几岁,掐指一算竟是百年都未曾回来了。 乌金船停在越州的第九城,越州的面积很大,总共分为十二城,不过最北边的都是沙漠,不宜住人。程家管理着第九城,白虹坊的本部也设在这。 因为越昭母亲去世的很早,导致越昭对整个程家没有多少印象。她也不想去拜访程家,决定直接前往剑冢。 剑冢位于越州和云州的交界处,每隔百年,两家人就要为剑冢的划分争斗一番。这个面上的婚约没有了之后,估计会吵得更加厉害。 越昭嘆了一口气,问怀书南:「你能不能再炼制一个面具,要不然我总觉得心不安。」 「炼制倒是可以,只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大半个月。」怀书南也能猜到越昭担忧什么。 第47页 「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反正剑冢的开放还有些日子。」越昭看到周边不少女子都带着帷帽,也寻思着买一个,以防遇上熟人又是麻烦。 越昭没敢去白虹坊里去买,里面的东西贵的离谱。于是就进了一个街边的小法器店,掌柜的嘴唇上留着一撮鬍子,很热情地围着越昭给她推荐帷帽。 一眼望过去,越昭只觉得浮夸到了极点。 有的流光溢彩,行走在夜间就像一个明晃晃的靶子,还有的上面绣着各式各样的图案,每个图案都很好看,组合在一起就很廉价。好不容易找到一顶比较素的白帷帽,一戴上后就开始飘雪花,美则美矣就是冻得人脑壳疼。 「这帷帽什么时候走这么多花样了?」越昭无奈地嘆气。怀书南皱着眉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帽子,好奇这真的卖得出去吗? 「道友有所不知,这都是大家模仿天剑宗的莫兰女仙的。想当年她在云州城带着一顶素帷帽,和云少主相遇的场景,到现在都是一段佳话。」掌柜一脸惊嘆。 莫兰,你真是一个无处不在的奇女子。 她和云霄的相遇大概就是在越昭闭关的时间里。莫兰随着白凤野来到云州除魔,无意间风吹起她的帷帽,白纱将她衬得仙气飘飘,使得云霄对她一见钟情。 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引起了少女们的争先模仿,帷帽为变得极其流行。 掌柜的说完,一脸陶醉的表情,让越昭一时间有点受不了,默默地憋出一句:「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吧。」 怀书南补了一句:「话不能说的太绝对,但是云霄绝对是。」 越昭举起他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掌和他相撞:「知我者,小怀也。」 怀书南:「……我应当比你大一点。」 「那有什么,」越昭晃了晃拳头,「我们剑修都是用拳头说话的。」 掌柜的不满意自己的爱情故事被这样侮辱,语气有些沖:「两位说话未免太难听了,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情。」 怀书南不急不躁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相遇时,这云霄还有婚约在身吧。」你的这个爱情故事可没有那么美好。 掌柜的被噎了一下,半晌憋出一句:「你买不买吧!」 「买。」怀书南拿起那个飘雪花的帷帽,戴到越昭头上,顺手抹掉了飘雪花的特效,一下子正常多了。 掌柜的最得意的就是这雪花特效,见到怀书南的动作暗骂不识货,但嘴上还在推销自己家的衣裙:「现在十分流行白裙子,道友不如把身上的红衣换下来。说句实话,现在都没有仙子穿红衣了。」 越昭打量了一下这店里,确实一件红裙子都没有。 掌柜的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越昭吧……」 越昭点头,可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了。 「……她就喜欢穿红衣服,听说她在凡间屠杀了不少人,连天剑宗的长老都杀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穿红衣。」 不知不觉得,我我身上的罪名又多了一层,真是太美妙了。越昭换上了白裙子,完全没有莫兰的温柔可人,她觉得完全可以把自己「红衣妖女」的头衔换成「白衣妖女」。 从法器店出来,越昭和怀书南在城中租了一间小屋子,怀书南在忙着炼法器,越昭则在另一间屋子里打坐修炼。 …… 远在天剑宗的莫兰正在为去剑冢的事烦恼,白凤野想让她取得凤翎剑,这也是莫兰想做的事,但问题在于,莫兰清楚自己很难做到。 正在她烦恼的时候,复制粘贴系统冒头了:「刚刚感应到,越昭的修为上涨了,并且自创了一套剑法。」 到了化神期之后,莫兰发现想上涨修为真是无比困难,因为越昭一直不努力,她复制不到修为,又要树立自己天才的形象,总觉的心神俱疲。幸好今天得到了这个好消息。 「快点把她的修为和剑招复制过来。」莫兰催促系统。 抄袭越昭这件事,复制粘贴系统不知做了多少次,早就驾轻就熟,飞快地将越昭的修为和剑招灌输给莫兰。莫兰觉得身体里有些丰沛的灵力,周边的灵力也极速的波动,她成功地突破到了化神中期。 白凤野也注意到了莫兰这边的动静,急忙赶过来,便看到莫兰再次突破,更加欣慰:「很好很好!你才是真的为凤翎剑而生的。」 莫兰抿唇谦虚地一笑:「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最近我新悟出一套剑法,希望师父可以指点一番。」 「好!」白凤野一口答应下来。 莫兰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越昭新悟出的剑招,出剑并不熟练。渐渐她觉得有些奇怪,这剑法怎么会这样运行灵力?可是这是越昭创造出来的剑法,绝不可能出错。莫兰一咬牙,把完整版的剑招试出来。 灵力忽然在她体内到处乱窜,莫兰双臂颤抖,手上的长剑落在地上。她捂住胸膛,「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胸口灼烧的厉害。 怎么回事?莫兰的脑子还是懵的。 白凤野却一下子看出来了,慌张地扶起莫兰,点住她身上的几处穴位,委婉地说:「兰儿,修行之事切莫操之过急。你刚才经脉逆行,差点走火入魔了。」 莫兰只觉得浑身的经脉都疼的厉害,听了白凤野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急忙询问复制粘贴系统:「你怎么把这种剑招复制过来?是想害死我?」 第48页 复制系统比她还要疑惑:「越昭并没有走火入魔,这是一套正常的剑招。」 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莫兰和复制系统同时沉默了。自从越昭离开天剑宗,莫兰就觉得处处不顺。 「上次看到越昭和怀书南走在一起,她可能在攻略怀书南,从他身上获得了气运。一旦越昭的主角光环回来了,我可能就没办法再复制粘贴了。希望你尽快攻略男角色。」复制粘贴系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只能这样猜测。 当日那个红衣女子果然是越昭。看到她的第一眼,莫兰就有了这种预感。 「不过怀书南很快就会死掉,宿主也不必太过焦急。越昭主角光环不仅是那些男角色,还有凤翎剑。现在提到凤翎剑,大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越昭,这对你很不利。如果哪天你的名字和凤翎剑连在一起,你就能更快地变成主角。」复制粘贴系统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莫兰躺在床上,假寐养伤,实际上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万无一失地得到凤翎剑。 莫兰这边刚出现意外,书精系统立马向越昭邀功。 它!反盗版系统,早已经不是之前的弱鸡了。 「你做了什么?」越昭瞧着书精系统一脸开心地模样,很捧场地问。 「因为宿主你的气运值还比不上莫兰,所以我没办法阻止你的修为被复制。但是你新创造出来的剑招,她莫兰要是敢复制,就只能落个经脉逆行的后果。」 这是书精系统做的小手脚,想使出剑招,需要配合正确灵力运转。但莫兰复制过去的灵力运转方法,是被书精系统完全打乱的。它是真没想到莫兰这么信任越昭,完全照抄作业。 屋子的另一边是怀书南,他还是忙着炼法器,一直没有动静。越昭觉得有些无聊,便折了一根树枝在院子里练剑。 他们租的这间小屋子很偏僻安静,并且价格极其便宜。中间还带了一个小院子,种了一株高树。 正当越昭练剑时,大门口忽然被人勐踹了一脚。因为门上有着怀书南设下的阵法,导致门外的人只能无能狂怒。 「狗男女,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说: 越昭嘿嘿一笑:没想到莫兰这么信任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第27章 、掌上明珠 狗男女?越昭看着被踹得砰砰响的大门,陷入了沉思。自己才来越州不救不久,到底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 门外的女子指天骂地,言辞极其丰富。指挥着自己的手下砸门。这大门只是普通的木门,她也在疑惑为什么砸不开。 反正门外闹事的也进不来,越昭立在院子里,挥着手上的树枝,并不太在意这群人。他们修为都不高,为首最咋唿的女子也不过筑基期。 不等越昭的心放下来,她左手边的围墙炸开了,一股灰尘扑了越昭满脸。越昭一抹脸庞,心里无语到了极点,怀书南,你为什么只给大门设了阵法? 「哼哼,别以为把大门给封住我就进不来了。」灰尘散开,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走进来。她手上还带着拳套,看样子是个体修。 「你是什么人,我不记得我曾经得罪过你。」越昭的确没见过这个女子。 那女子摘下拳套,上上下下把越昭打量一遍:「我叫程明珠,程廉是我爹爹。你这个小贱人,勾引我的未婚夫,还大摇大摆地在这里租了个屋子,真是不要脸。」 怀书南是你未婚夫??不不不,绝不可能。 程明珠这个名字越昭没印象,但是程廉的名字她听过。说起来他还是自己的大舅舅,不过他们只见过一面罢了。这么看,程明珠应该是自己表妹。 越昭素来和程家没有什么交情,也不想攀亲戚:「我不认识你,也不曾得罪你。速速离开。」 「别装模作样了,汤宽是不是在这?」程明珠说着,就要拨开越昭,往后面怀书南的屋子里走去,嘴上不依不饶地说,「汤宽,快点给我出来!」 这程明珠嗓音很尖利,吵得越昭头疼,手上的树枝横在她面前:「我不认识什么汤宽,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我才不怕你。你若是敢动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姑姑可是越州主的妻子。」她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样子,眼里满是对越昭的蔑视。 「闭嘴!」越昭愤怒地喝了一声,手上的树枝将地面划出了深深的沟壑,离程明珠的脚尖只有一寸,「我没记错的话,你姑姑应该早就去世了,这越州主应该早就换了妻子。」 活着的时候你们对她不闻不问,死了之后又开始扯着她作威作福?在越昭心里,有着她不愿意面对的怨气。 程明珠惊到了,她再蠢也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了人,这女子有此等样貌和修为,怎么会看上汤宽? 在程明珠的身后的侍从里,站出来一个老人,对越昭一拱手:「家中的小姐不懂事,恳请前辈高抬贵手。」 越昭垂下眼睛,平復了心里的怒火,扭过身往房间走去。那老人拽着程明珠快速地离开这里,临走时,程明珠还大放厥词:「你等着,我要找我爹爹来教训你。」 越昭背对着他们,看着自己的房门,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门打开后,怀书南从里面走出来,带着些许的疲惫。他应该是听到了这场闹剧,只静静地看着沉默不语的越昭。 第49页 「哈哈哈哈我就说这个房子怎么这么便宜呢……」越昭仰起头,强颜欢笑地说。慢慢的,她的声音落下来,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越州的那些糟心事,怀书南有所耳闻,他理了理越昭额前的碎发,用指腹抹去了她脸颊上的灰尘:「下次把脸擦干净再凶人。」 越昭连忙摸了摸脸,救命,我刚才顶着一脸灰在那充高人吗?那个老人怎么能一脸严肃地称我为前辈,真的好有信念。 「试一试这个面具。」怀书南拿出来刚刚炼制好的面具,这次他认真改良了不少,只求更加逼真。 越昭刚戴上,感觉和上次有些不一样,没有闷闷的感觉。而且这次幻化出来的容貌无比精緻,改变了越昭的眉眼却保留了她的气质。越昭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连触感都像真实的皮肤。 越昭将面具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好,准备启程的时候再用。这屋子的围墙破了一大片,越昭只能找人过来维修。 那个程明珠果然没有食言,带着她的爹爹一起找到了这边。程廉本不想陪她胡闹,无奈程明珠闹个不停,把越昭形容的十恶不赦。程廉早就明白自家女儿的性子,嘴上答应着要教训越昭,实际上让人带着灵石准备去赔礼道歉。 他从老人口中得知了越昭修为不凡,不愿意得罪此等高人。 这次他们认真地敲响了门,巧的是越昭出门去寻找工匠修墙,只有怀书南一人在院中。程廉恭敬的语气惹的程明珠不满,拉了拉自己爹爹的衣袖。 怀书南打开门,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仔细看过去,他的眼睛真的和越昭有几分相似。 一见到怀书南,骂骂咧咧的程明珠一下子哑火了,红着脸瞟了一眼怀书南,扭捏地说:「我来找之前的女子。」 「她出去了,无事就离开。」怀书南正想关上门,程明珠一脚踏进来,表示自己可以等越昭回来。 说来也巧,此时越昭正好领着工匠回来了。她今天戴了帷帽,藏住了她看向程廉复杂的神情。 程廉并不知道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越昭,先代程明珠道歉,又双手奉上灵石:「小女不懂事,都是我们这些大人没有教好,希望道友不要放在身上。」 「道友一番慈父之情,实在令我感动。」越昭接过灵石,直接转手给了工匠,作为他修墙的工钱。工匠抱住沉甸甸的灵石,心里乐开了花。 程明珠早就忘了和越昭的纠纷,一心盯着怀书南。程廉感受到越昭的冷淡,就歇了结交的心情。正想拽着程明珠离开时,一个白鬍子老人从门口踏进来。 那老人穿着深色的锦衣,虎背熊腰,一双眼睛扫过越昭,冷哼一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鬼祟之人,」又指责程廉,「这人欺负明珠,你就是这么帮她撑腰的?」 程明珠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扑到白鬍子老人的怀里撒娇。 看来他就是程旭,程明珠的爷爷,越昭的外公。看着这一家人上演的亲情戏码,越昭在帷帽之后的脸毫无表情。 「你擅自闯进我家中,又来指责主人,道友才是好脸皮。」怀书南挡在越昭面前,回怼了程旭。 程旭气得拽掉了一根鬍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你这小辈好大的口气,何不坦坦荡荡报上名号?」 「左一句让人报上名号,右一句让人摘下帷帽。说是坦荡,倒不如说你想看人下菜碟。」怀书南根本没给程旭面子,比起他儿子程廉,这老人可是一点理不讲。 怀书南看似是个温润的书生,实际上确实被人捧着、尊重了百年的道子,身上的气势远不是程旭一个小小的城主可以相比的。 「好好好,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程家的地盘上如此猖狂的!」程旭抽出自己的佩剑,那是一柄重剑,很有压迫感。程廉想拦也拦不住,只能跺脚嘆气。 「程家如今腰杆也直了,看来也不记得当年卖女儿的样子了。你们程家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不就是看着吸血换来的吗?」越昭的声音寒若冰霜,过往的种种她从来没有忘记。 「信口雌黄!」不仅是程旭,连程廉也怒了,两人一齐对上越昭。 越昭一把扯下自己的帷帽,直勾勾地盯着程家人,满眼讽刺:「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因为我叫越昭,程姝的女儿。」 「我母亲被你们嫁出去,换取了荣华富贵,日日生活在痛苦里。被囚禁侮辱时,无数次地向程家求救,得到了永远是漠视。你们程家人啃食掉了她的血肉,嚼碎了骨头,连人死了都不忘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程旭手上的重剑无力地垂下,和地面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嘴唇蠕动想说什么,脸上的皱纹也颤抖地挤作一团:「昭儿……」 程廉像被人抽了一鞭子,浑身激灵了一下,脸上不可抑制地多了一丝羞愧。程姝是他的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无比疼爱他,可是呢,他连姐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越昭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我母亲临死前说过一句话,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投生在程家,死后连魂魄都不会回来看一眼。」 程明珠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和爷爷的脸,到现在脑子都转不过来。越昭一脚将程旭的重剑踹出去,手上的树枝扫过程家人,剑意锋利丝毫没有留情。 程廉带着两人慌忙后退,怀书南把大门栓上。越昭看着紧闭的大门,觉得胸中的闷气总算出了一些,对怀书南说:「我们今天就离开吧。」 第50页 早日拿到凤翎剑,早日离开越州。 「好。」怀书南见越昭平静了许多,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心,拿出了一个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怀书南立刻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他给自己捏的脸完全没有任何特色,扔到人群里都揪不出来的那种。 「你……学聪明了。」看来三公主给他的阴影太大。 「嗯,我学聪明了。」怀书南觉得程明珠的眼神也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危险、危险、危险 越昭:为什么把我的脸捏的辣么好看? 第28章 、七姐 程家人被赶回去,第二日又过来寻越昭,可是这间屋子早就空了。越昭与怀书南连夜赶去了剑冢。 「走了……」程旭腰弯了下来,此刻的他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现在他身边的是程廉和一个更年轻的男子。若是越昭没有走,必定认识那是陵京的白虹坊书生。 他双手拢在袖中,扫过空荡的屋子语气不善地说:「你们真的见到越昭了?」之前程旭就像把他从凡间拽回去,用了各种各样的谎言。 「程留,你对父亲是什么态度!」程廉觉得自己弟弟太过分。 程留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一如既往地毒舌:「管你什么事。」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程廉抓住程留的袖子:「你要去哪?」 「去找越昭。」程留甩开他。 程廉道:「天地之大,你能去哪找?」 「呦,你怎么不伤心了,不如跟那边的老头子学学,演戏演像一点。」程留对着自己哥哥翻了个白眼,用屁股想都知道越昭会去哪,肯定去剑冢取剑。 程留跨出院子,和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程明珠撞了个正着。程明珠一慌,身体一下子站直:「小叔叔……你好。」 程留瞥了她一眼,直看的程明珠脖子发凉:「看来他们都挺疼爱你的,掌上明珠嘛。不过我告诉你,上一个他们疼爱的人,早就在棺材里长眠了。」 撂下这句话,程留的身影消失在街边。 这些日子,云州和越州的交界处格外热闹,尤其客栈的生意出奇的好。客栈的二楼是雅间,价格自然比一楼要贵的多。一楼也不差,桌子上摆着各种灵酒,修士们都热闹地交谈。 一楼角落的座位上,有着一男一女,女子穿着一身白衣,容貌昳丽,一走进客栈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而旁边的青衣男子就很普通了。两人态度亲呢,许多男修士都咬牙切齿地瞪着怀书南。 这两人正是越昭和怀书南。越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周边修士的谈话中搜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不少人都说,这次有很多修为高深的人来剑冢,都是为了凤翎剑,每个人都猜测谁会抢到凤翎剑。 越昭哼了一声,对怀书南信誓旦旦地说:「凤翎剑是我的宝贝剑,根本不会看上别人。」 宝贝剑,老婆剑,老公剑……剑修对佩剑的称唿千奇百怪,唯一不变的就是肉麻。今天也不是很懂你们剑修呢。 「哎,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越州主要嫁女儿了。」坐在越昭身后的那桌,有个尖下巴的修士,翘着二郎腿正说的起劲。 「哪个女儿?」同桌的人被勾起好奇。不远处的越昭也竖起耳朵,想知道哪个倒霉蛋被选中了。 「好像是越州主的第七个女儿,越鹤。越州主还想和云州联姻,」尖下巴修士嘴唇一咧,笑的很猥琐,「云州主只有一个儿子,但越州主有十几个女儿,也不知道云少主会不会挑花眼。」 说完,两个相视一笑,嘻嘻的笑声在客栈里迴荡。破空声传来,一柄长剑插在两个修士的桌子上,剑柄上的剑穗晃了晃,骇得那两个嘴碎的修士消了声音。 门口站着一位黑衣女子,不像时下流行的宽袍大袖,她穿的是黑色劲装,头髮高高地竖起,露出白皙的脖颈,天生的笑眼里含着利刃。一眼扫过去,桌旁的修士都垂下了头。 她就是越鹤,为越州主掌管着亲卫,都说她最受州主的宠爱。 越昭垂下眼睛,用筷子夹起盘中的一粒花生米,在嘴里慢慢嚼着。耳边传来那两个修士的求饶声,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越鹤,想知道她会如何处理嚼舌根的修士。 越鹤笑眯眯的,一脸和善,把桌上的长剑取下来,手上把玩着剑穗:「我应该怎么处置你呢?」 她手上的长剑一转,忽然搭上越昭的肩膀:「你离他们最近,应该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不如你说一说怎么处理他们。」越昭的眼睛扫过肩膀上的剑鞘,手指一弹,越鹤的剑滑从她肩膀上落下来。 「杀了他们,」越昭的声音在客栈里响起,「这应该就是你想做的吧。」 越鹤心里一动,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容貌出众的女子。 「不过说了两句玩笑话,喊打喊杀的有必要吗?」懒洋洋的男声响起,云霄摇着他的扇子走进客栈,那双桃花眼扫过越鹤的脸,有些戏嚯调笑的意味。 越昭拳头一捏,深唿一口气才克制住内心的冲动。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扇子给撅了。让你大冬天还在那摇扇子! 「云少主到越州来,真是大驾光临。」越鹤似乎对云霄的没什么反应,话里也很客气。不过,凭藉越昭对她的了解,越鹤此刻估计已经在心里把云霄大卸八块了。 第51页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到自家地盘上巡视一番。」云霄不会被人捧两句就忘乎所以。 剑冢所在的这块土地,越州和云州争抢许久,到现在还在僵持中。 越鹤:「据我所知,云少主你在这应当有个别院,怎么也心血来潮到这客栈里来?」 云霄道:「没办法,友人不愿住在别选中,只能委屈一下在客栈里住两天。」 这客栈就越家的财产,两个人都在阴阳怪气,但面上还是笑吟吟的。讲实话,越昭是真的佩服越鹤,换成她估计一根大骨头塞到云霄嘴里了。 云霄得知自己父亲又有和越家人定亲的想法,只想反抗。越家人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个越鹤也是一个笑面虎。可是父亲不让他娶兰儿,明明她比任何越家人都优秀。 「我想起来一件事,前不久我在凡间遇到了越昭,」云霄眯了眯眼睛,对越鹤说,「她被巫半星重伤,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你也知道巫半星是个什么样的疯子,真是可怜。」 喂喂喂,我就在你面前啃肘子呢,别咒我死好吧。越昭翻了一个白眼,一块肘子肉没夹住,翻到她手背上。怀书南拿出手帕为她擦拭干净。 越鹤手掌拽下了剑穗上的一根流苏,嫣然一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越昭拿起桌子上的肘子,想砸在越鹤脸上,怀书南按住她的手,低声说:「她就是你的七姐吗?」 「是的,想想她要和云霄扯上关系,我就好悲伤啊。」越昭咬了一口肉又喝了一大口灵酒,笑嘻嘻地说。 「……」感觉不出你在悲伤,你们姐妹的感情好复杂。怀书南表示自己不太懂。 越鹤和云霄的唇枪舌战也告一段落,越昭也吃饱喝足,拍拍手准备结帐离开。她可不会住在这间客栈里,有一种被迫走感情线的预感。 「等一下,」越鹤喊住了越昭,扫了一眼桌上空荡荡的盘子,「本来以为我会惊扰到你,没想到道友胃口真好。」 「哈哈……我确实吃的挺多的。」越昭敷衍一句,就急忙想熘。 「但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如道友就住在此处,一切开销都记在我帐上。」越鹤按住越昭的肩膀,笑意不达眼底。 她认出我了?不太可能吧,怀书南为我捏的这张脸堪称完美。那就是她对我起疑心了?难道就因为我心无旁骛地啃了一个大肘子? 这么多年了,越昭还是想不透越鹤的脑子一天天在想什么。 走是走不掉了,越鹤带来的亲卫虎视眈眈地看着越昭。越昭憋着气说道:「那就多谢了。」 掌柜非常上道,给越昭和怀书南安排了一个房间。越昭很无语,然后欣然接受。 她总觉得怀书南有逃跑的打算,还是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较好。 怀书南觉得这样不太好,却被越昭拦住了。只听她一脸正直地说:「修真界不比凡界,太过危险,我这是为了保护你,你不会想歪了吧?」 不是吧不是吧,我可都是为你好。 「……」怀书南无言以对,被越昭拉进房间里。 神识里,书精系统很欣慰地点头,虽然越昭的攻略和莫兰的有所不同,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 …… 天剑宗上,莫兰好不容易养好伤,又被催促抓紧时间启程去剑冢。她在房间里踱步,很是烦心。 「兰儿,我们准备启程了。」白凤野敲了敲房门,看到莫兰面色焦灼,很担心地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师父!我担心自己拿不到凤翎剑。」莫兰垂下眼,声音哽咽。 「兰儿,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内心纯善,为人正直,最适合凤翎剑。」白凤野鼓励着莫兰。在他眼里,莫兰是最优秀的弟子。 「可是……我担心很多人和我抢,毕竟大家都是冲着凤翎剑来的。」莫兰难受地落下眼泪。 虽然进入剑冢之后,所有人的修为都被压到筑基期,但是剑意不受压制。莫兰能复制越昭的任何东西,唯独没办法复制剑意。 「这样吧,我给你一道剑意,关键时刻你可以由此降服凤翎剑。」白凤野不愿莫兰为此烦恼,将自己的剑意封在吊坠中,送给她。 莫兰接过玉坠,感动地抱住白凤野:「谢谢师父。」在白凤野怀里,莫兰勾起唇角,脸上的泪水还挂在腮边。 作者有话说: 一直到月底,卑微作者都会很忙很忙,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小可爱们的评论。 但是(划重点)不会断更哒 第29章 、提前打开的剑冢 天剑宗的弟子服最好认,毕竟越昭也穿了许多年。最耀眼的当然不是这些普通弟子,而是白衣胜雪的莫兰。她走进客栈,裙角拂过门槛,喧闹的客人们都静了少许。 二楼的雅座上,越昭撩起白纱,注视着天剑宗这行人。依旧是白凤野领队,估计是不放心莫兰。越昭犹记得他当时信誓旦旦地说,凤翎剑属于莫兰。 云霄早就在客栈里等了许久,一见到莫兰,他就立刻贴上去。和之前在凡间不同,这可是他的主场。 「兰儿,你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经帮你定好了房间,你看看合不合适。」云霄自动把其他天剑宗的忽视了。 「算了吧……」莫兰扫过自己的同门弟子,委婉地拒绝,「我还是和大家一起住吧。」这个时候搞特殊,只会毁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好名声。莫兰知道这些弟子,他们能回踩越昭,自然也可能踩自己,所以要做到滴水不漏。 第52页 不得不说,莫兰能让这么多弟子捧着她,的确很有手段。但是真的不累吗?一个人要顾及到那么多人的感受,还有精力去修行吗? 「是我考虑不周了,」云霄心里感嘆兰儿真是心善,可他不愿意为每个天剑宗弟子都定房间,尤其是那个白凤野,「但是兰儿,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莫兰为难极了,白凤野看不过去阻止了云霄的行为:「我们天剑宗还是住的起客栈的,就不劳云少主费心了。」 「这是我与兰儿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云霄早就看着白凤野不顺眼了,真以为他的心思别人看不出来?顶着一个师父的名头,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好了,」莫兰一脸无奈,似乎不愿意云霄和白凤野争执,向云霄行了一礼,「多谢云少主的一片好心,可我想和同门的姐妹一起住。」 云霄还想纠缠,白凤野袖子一挥,将云霄隔开:「云少主,还望自重。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婚约。」 云州州主只有他一个儿子,每天都在给他定婚约。好不容易和越昭的婚约毁了,又和越鹤订了婚约。云霄自知理亏,咬牙松了手不再纠缠莫兰。 好一场大戏!越昭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和怀书南八卦:「你觉得莫兰最后会和谁在一起。云霄?白凤野?还是巫半星?」越昭把莫兰的攻略对象全报了一遍。 怀书南喝了一口灵茶,看着春风得意的莫兰:「云霄吧。」 「为什么?」越昭是真的好奇了。 「因为他最傻。」怀书南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虽然不太懂怀书南怎么判断出来的,但越昭感受到了他对云霄深深的牴触。 在议论莫兰的可不止越昭二人,二楼的雅间是用白纱隔开的,并不能挡住修士的谈话声。 「越鹤就在看着呢,这云霄还明目张胆地向别人献殷勤。」 听到这修士的话,越昭歪头在周边找了找,果然看见越鹤坐在楼梯口的桌子旁,拿着酒杯贴着唇,打量着莫兰和云霄。她绝不是在恼火,而是在琢磨着别的事情。 越鹤眼睛一抬,准确地抓住越昭的眼神,放下杯子往二楼走来。越昭匆忙放下白纱,暗道倒霉。不一会儿,越鹤就走进了包间里。 她先扫了一眼怀书南,又对越昭说:「不知道二位昨天休息的如何?」 「自然挺好。这还要多谢道友。」越昭右手托着腮,想看看这越鹤到底想做什么。 越鹤在空余的椅子上坐下来,脸上又带上了虚假的笑容:「想必两位道友都知道我是谁,但我还不知道道友的名字,是否方便告知一下。」 「我叫赵月,他叫怀舒。」越昭指了指怀书南。怀书南向越鹤微微颔首。 「两位结伴而行,莫不是道侣?」越鹤话音一转,惊得越昭差点把嘴里的灵酒给喷出来。 「宿主,这是拉进关系的大好机会啊!」书精系统生怕宿主否认,连忙跳出来。说出来的话被太清木嗤笑许久。 这会不会不太好呢?越昭扭捏了一下,转头就对越鹤说:「道友好眼力!」 怀书南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没绷住,诧异地看向越昭。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越鹤的眼睛,她轻笑一声:「真的吗?感觉这位公子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他只是很害羞。」越昭双手贴上怀书南的脸颊,来回揉搓,他白皙的脸颊顿时透出粉红。 怀书南连忙按住她的手,警告地看了一眼越昭。结果越昭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挣脱不了,笑眯眯地对越鹤说:「我们关系很好的。」 「看来是我眼拙了,毕竟两位在样貌上不太匹配,」越鹤笑吟吟地挑刺,就差明着说怀书南长得太丑。 这可能是怀书南第一次被人怼长得丑。 「皮囊不过是外表,何须在意?」怀书南并不生气越鹤的冒犯。 「既然不需要在意,你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好看的道侣?」越鹤不依不饶地问怀书南,满脸写着:你到底是怎么被美人看上的? 越昭一边憋笑,一边抠怀书南的手指。怀书南扫过她脸上的面具,有些后悔给自己捏的那么差,走在一起确实有些画风不对。 见越昭在一旁偷笑,没有一点帮忙的样子。怀书南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因为她欠我灵石。」越昭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越鹤无力反驳怀书南,硬生生地转移话题:「两位是第一次来到越州吗?」 「是啊。」越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越鹤道:「两位觉得越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一个并不好的地方。 越昭在越州出生,又在这长大,但从来不喜欢这片土地。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越鹤的话,指了指楼下的纷争:「楼下吵起来了。」 在楼下争吵的是程明珠她的未婚夫汤宽,她追着汤宽一路找到这。程明珠揪着汤宽的衣服:「你跑哪去了?」 汤宽是个瘦高的小伙子,长得还算精神但和云霄一比就相形见绌,但他依旧自信地甩开程明珠,走向莫兰:「在下是汤宽,曾经和仙子见过一面。」 莫兰后退一步,完全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便问了问系统。程明珠见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纠缠,自然不乐意,一把扯过汤宽的袖子:「你干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妻。」 「你烦不烦。滚远点行不行!」汤宽不想在莫兰面前和这个娇纵的疯婆子纠缠,一把推开了她。程明珠没站稳,一屁股摔倒在地,分外狼狈。 第53页 莫兰蹙眉看着这一幕,脑子里还是系统催促她攻略汤宽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攻略他?」莫兰不满。 复制粘贴系统:「他也有气运值。」 莫兰生生挤出一抹笑,刚想劝和,就被程明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滚远一点!就知道勾引男人的贱女人。」 不用莫兰还嘴,她的护花使者一下子沖了出来。云霄指着程明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兰儿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不如管好你的未婚夫。」 程明珠认识云霄,就算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敢回嘴。眼看着汤宽完全漠视自己,眼神还在往莫兰那边瞟,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就和汤宽厮打在一块。 汤宽丝毫不讲情面,两个人就在客栈里对打起来,渐渐地程明珠落了下风,被汤宽按着锤了几拳。 「瞧瞧,再普通的男人也有傻子喜欢。」越鹤脸上早就不带笑容了,垂眼看着这场闹剧。 越昭难以理解程明珠死缠烂打的行为,看起来这汤宽也不是第一次和别的女子暧昧。但程明珠就不愿放弃这未婚夫。 越昭站起来掷出手中的酒杯,砸中汤宽的额头,他惨叫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谁?」汤宽捂着头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扫过二楼。 越昭冷声道:「再吵下去,我削了你们的脑袋。」汤宽看着越昭,敢怒不敢言。 越鹤斜倚在栏杆上,露出一个头轻笑一声:「汤家近些年好大的威风,也难怪程家死咬着婚约不放口。」她的声音不大,似乎就是说给越昭听的。 望着越鹤离开的背影,越昭一时猜不透她是来做什么的?怀书南将越鹤饮水的茶杯推到桌子中央:「她有可能猜出你的身份了。」 「不会吧……」越昭迟疑地说,自己应该没有露出马脚。 「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怀书南并不确定,越鹤此人能博取越州主的信任,获取亲卫兵的管理权,手段了得城府极深。她不可能做无用功,无缘无故地和两个陌生人聊天。 越昭看着走下楼的越鹤,都在猜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只见她绕到程明珠面前,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话,气得程明珠大哭,「哇」地一声跑出去。 「……越鹤她可能,就是纯粹想坏事。」越昭来了一句。 桌子上的茶水洒了出来,地面忽然摇晃起来,「呜呜」的长啸声从远处传来,接着天边一亮,剑光直冲云霄,撕开天幕。 「剑冢开了?」周边的修士吃惊地叫了出来。 剑冢提前打开了,这是千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第30章 、黑鸟 剑冢是一片连绵的山脉,最高峰隐藏在云雾中,越昭曾经就在那取下了凤翎剑。剑冢的四周有剑气所化的法阵,只有在固定的时间才会减弱。 此刻,剑冢的法阵掀开一个小口,像是在欢迎剑修走进来。 剑冢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修士,都在门口张望,不敢随意走动。越昭拉着怀书南站在人群外层,一时间还挤不到前面。 剑冢只会开放七天,在外面耗时越久,能取剑的时间就越短。时间一长,人群里都有些浮躁。 人群前方有个修士一咬牙,闷头闯了进去,只看到法阵波动一下,就看到那修士完好无损地进到剑冢,一熘烟地往最高峰跑去。 挤在剑冢外的队伍终于动了起来,大家争先恐后地冲进去,寂寥的剑冢顿时热闹起来。 在高处看剑冢,只觉得它是普普通通的山脉,等到踏进这片土地上,顿时感觉到身上的灵力和修为都被压制。这里的一棵草,一块石头甚至一只鸟都可能是灵剑所化。 剑冢里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觉得身体都沉重许多。怀书南第一次来剑冢,对这种感觉很陌生,身边的越昭早就习以为常,大踏步地往前走。 「剑冢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越昭说到,难道剑冢提前开放只是一个偶然。 「宿主,莫兰进了剑冢,看来她还没有放弃凤翎剑。」书精系统低估一句。 「你们天天说的莫兰到底是谁?越昭的一生之敌吗?」太清木这两天在越昭神识里过得很安逸,时不时和书精系统唠嗑两句。 「她还称不上我的一生之敌。」越昭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错,宿主说的对,」自从有了气运收入后,书精系统天天捧着越昭,「不过宿主你还是小心,要是莫兰真的抢到了凤翎剑,你好不容易提高的气运值又降下去了。」 提到这,越昭忽然拉住怀书南,指着自己脑袋问道:「你看看我最近有没有变得幸运一点。」对怀书南的观气之术,越昭还是很信任的。 怀书南的手掌紧张地握了握,对上越昭期盼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问:「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嗯?」越昭狐疑地看向怀书南,「我就是问问啊。」 「和以前相比,确实好了一点。」怀书南说完谎话,觉得脸颊发烫嗓子发干,眼神飘到远方。他看到树上蹲着一只黑鸟,正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恶狠狠?一只鸟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怀书南疑惑地看过去,那黑鸟一拍翅膀跑了。 「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是因为在剑冢里不舒服吗?」越昭完全没想到怀书南在骗自己。 怀书南摇头:「我没事,刚才看到一只奇怪的鸟,现在飞走了。」 第54页 「正常,剑冢里很多剑会化成各种心态,你看到的鸟可能是灵剑。」越昭一挥手,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它在瞪我?想把我吃了的那种。怀书南只能把疑惑埋在心里。 越昭对剑冢很熟悉,沿着之前的旧路往最高峰走去。走过一个岔路口,越昭撞上越鹤。 越鹤早就有了自己的灵剑,而且她颇为喜爱,越昭没想到越鹤也会到剑冢里凑热闹。 越鹤不知道去了何处,鞋上沾了不少暗红色沙土。见到越昭后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你是想去最高峰吗?瞧着你好像对道路很熟悉的样子。」 「大家不都是往最高峰走吗?」越昭平静地说。 「那就祝你成功吧。」越鹤这次没有拽着越昭不停寒暄,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所以她是来干什么的?越昭猜不透越鹤在想什么。 剑冢里的道路错综复杂,稍不小心就会走错方向。越昭去过山顶一次,对道路还算熟悉,带着怀书南很快地走上顶峰。 「你认识路?」怀书南看着四周长得一模一样的树,不知道越昭怎么找到路并且走的那么坚决。 「我以前走过。」越昭觉得很正常。 「……」总是不太能认识路的怀书南决定闭嘴。 主峰上的剑气更加浓郁,压迫感也更强。越昭习以为常,盯着这些剑气往前走。她一路走过去,怀书南能感觉四周的灵剑都在躁动。 剑修选择灵剑,灵剑也选择剑修。 怀书南看着前方一棵巨树变得虚幻,并一点点消散,显现出一柄插在地上的翠绿色灵剑。它从土里飞出来,轻轻颤抖,将剑身上的泥土抖掉,飞到越昭身边。 被越昭拒绝后,它失望地回到土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怀书南一眼。被彻底忽视的怀书南又一次看到那只黑鸟。 「走吧。」越昭的声音提醒了发呆的怀书南。 怀书南指着飞走的黑鸟:「有一只鸟总在看着你,会不会是凤翎剑所化?」 「唔,不太清楚啊,之前我是在山顶的枯树里找到它的,」越昭现在离山顶已经很近,索性先上去看看。 …… 黑鸟屁股一扭,飞到山顶的枯树旁站住,气愤不已地说:「变了,我的昭昭变了!」 「发生什么了?」周围的石壁上插着一柄宽剑,身上覆盖着苔藓,和黑鸟搭腔。 「她竟然和别的剑搭话,而且还和一个丑男眉来眼去,看都不看我一眼!」黑鸟用爪子挠着枯木。 旁边的一朵艷丽的红花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正常啊,人类都是喜新厌旧的,所以我才不想找主人。」 「是啊是啊,我觉得凤翎你不要太主动,要不然那群剑修都不知道珍惜。」另一柄石中剑帮着黑鸟出主意。 周边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剑,都在叽叽喳喳地说话,黑鸟一听他们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决心要再观察一下越昭。于是看到越昭走上山顶后,它立刻隐藏在树冠中。 它把自己的剑身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特意化出一只黑鸟过来指引越昭。现在看来,我必须要让越昭知道,失去我是痛苦的。黑鸟在心里哼哼。 越昭走进枯树干,拨开周边的杂草,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空空如也。前方的树冠冒出一个小黑鸟,和越昭对上了视线。它哼了一声,屁股一扭就飞走了。 果然是凤翎剑,越昭还从它的黑豆眼里看出了怨念。 「……」所以这是咋了?越昭抬脚准备追过去,忽然四周飞沙走石,周边的灵剑全都暴起。 黑鸟眼里闪过感动:兄弟姐妹们,你们是打算拦住昭昭吗?大家真是太好了,不枉我们多年的交情。 数十把灵剑拦在越昭身侧,越昭警觉地看向它们。 石壁上的那柄宽剑早就抖掉了身上的苔藓,变得寒光泠泠,剑柄对着越昭大喝一声:「我乃铸剑大师庄先生百年前所铸造,有着开山噼岭的能力。选我吧!」 「额……我不太喜欢用宽剑。」越昭尴尬地拒绝。 「我我我,我是细剑,」之前的那朵红花变成一柄红色的长剑,「选我吧,我还是一柄毒剑。」 「那个……我不太喜欢用毒。」越昭婉拒道。 石中剑一跃而起:「选我吧,我乃石精所铸,对灵力十分敏感。」 「额……」越昭刚摆手,四周的剑全涌过来,把越昭牢牢地包围住,各种嘈杂的叫声:选我!我!看看我! 黑鸟「嘎」地叫了一声,两只黑豆眼都快要掉出来,浑身的羽毛都炸开了:你们在做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是餵狗了吗? 它大叫一声,立马就想飞过来把那些卑鄙的灵剑全部挤开。突然它身体一僵,黑鸟的形态维持不住,整个身体不受控地往远处倒飞而去。 有人动了它的剑身! …… 莫兰是和云霄一起进的剑冢,白凤野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进来。毕竟白凤野还没有那个脸皮,和一群小辈去争夺凤翎剑。 云霄根本不是剑修,他跟着莫兰进来就是给她引路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探知到凤翎剑的所在地。 一进剑冢,天剑宗的弟子就分开行动了,莫兰和云霄走在一起,只听见莫兰轻声问:「你是怎么知道凤翎剑的藏身之处?」 「这剑冢底下是上古战场,大战过后,越家人几乎死绝了,就在战场上建了越家陵墓。一是为了祭奠先人,而是为了镇守神器:无字天书。他们堂而皇之地占了一片土地,却忘了有部分属于我们云州。」云霄动用了一些手段,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凤翎剑。 第55页 莫兰十分感动,多次道谢后又问:「这神器是什么?没有人将它取出来吗?」 神器都没有人垂涎吗? 云霄道:「怎么可能?除了天书一族,没有人能用天书。取出来也没有,天书一族早就战死了,天书也就成了无用之物。」 「那又何必镇守呢?」这些东西都没有在原着里提及,莫兰不了解。 「传说天书上有天书一族的预言,可以在修真界的存亡之刻现身,帮忙指出明路。」云霄停下来,指着一片泥泞之处,「凤翎剑在那。」 莫兰没想到凤翎剑躲在沼泽里,明摆着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它。莫兰用法器除掉了沼泽里的淤泥,在中央处立着一柄黑剑,被阳光一照,剑身上的花纹变得愈加光彩夺目。 莫兰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走上前手掌握住凤翎剑的剑柄,只听见「咔嚓」一声——原来是一块干掉的泥土落在地上。 凤翎剑本身没有一点反应。 莫兰咬牙,捏碎了白凤野给的玉坠,剑意涌出来,沖盪在凤翎剑上,莫兰手臂一用力,终于感受到凤翎剑的松动。 「我拿到了。」莫兰举着手上的凤翎剑,高喊一声。 作者有话说: 凤翎剑:哭唧唧,我的昭昭身边有臭男人就。 其他剑:支棱起来,我们灵剑不能被人看扁。 凤翎剑一点头:你们说的对,我要藏起来。 其他剑:嘿嘿,大傻子,真好骗 第31章 、提升气运 凤翎剑被拔出来, 剑冢上方的天空被染上霞光,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黑鸟钻进凤翎剑中,发出一声凤鸣, 此时莫兰手中的凤翎剑才是真正有了灵魂。 莫兰激动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目光扫过凤翎剑的剑身, 嘴角的笑容再也掩盖不住。不远处的云霄为她喝彩, 莫兰回眸嫣然一笑,启唇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凤翎剑挣扎起来, 差点从莫兰手中逃脱。剑灵归位,使得凤翎剑极其抗拒莫兰。它传达着自己的愤怒,试图从莫兰身边逃走。 莫兰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双手握住剑柄, 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正在散发着剑意,将凤翎剑牢牢困住。他们僵持的时候,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修士。 莫兰的视线无法控制地扫过他们, 担心越昭就在其中,心中愈发不安,更加用力地催动脖子上的玉坠。 我和越昭没有什么差别, 她所有的天赋我都有。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佩剑?莫兰盯着凤翎剑,带着不甘。 黑鸟没想到自己就出去一小会,就被这个可恶的人找到了自己的身体,它记得这女人的样貌,天天想着欺负昭昭。凤翎剑浑身剑气翻涌, 刺的莫兰双眼一眯:「你滚开, 我绝不会成为你的佩剑!」 凤翎剑的意思清晰地传到莫兰脑中, 让她一愣。她曾经的佩剑也有剑灵,不过和凤翎剑相比,实在太过微弱,莫兰第一次和灵剑如此沟通。 凤翎剑果然名不虚传!莫兰不理会凤翎剑对自己的抗拒,她只希望将凤翎剑收服带出剑冢。对这种极其骄傲的灵剑,莫兰并没有多少好感。 「你既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何必非要收服我?」凤翎剑质问莫兰。 莫兰一言不发,沉下心,指挥着玉坠里的剑意困住凤翎剑,双手结印,准备将凤翎剑收为佩剑。 「这凤翎剑这么难收服吗?」四周的修士并没有老实地在围观,总有些人心里有些小心思,但碍于云霄在莫兰身边镇守,还真没有人敢冲上去夺剑。 「毕竟是天下第一的名剑。」 「我真的好奇,越昭是怎么收服它的。」 「嘘,你怎么敢提越昭的名字……」 众人议论之时,凤翎剑化身成凤凰虚影,张开绚丽的翅膀,仰天清啼一声,竟含着悲壮之声。围观的修士们心头一颤,满脸不可置信。 凤翎剑要自毁。 凤凰冲上天空,那如同火焰一般的云翻涌起来,四周燃起金色的火焰,它头也不回地跳了进去,带着决绝之意。 「小辈无知!速速停手,凤翎剑不愿认你为主人,怎么能强求!」一位年纪大一点的修士哀嘆一声,不愿意见到凤翎剑毁在莫兰手中。 莫兰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己若是收服不了凤翎剑,那毁了也没什么,只要不落在越昭手中就好。 「喂,你不是天剑宗的莫兰吗?天剑宗的人嗜剑如命,怎么出了你这个人?」有的修士看不过去,指责莫兰的做法。 「咔嚓」一声,凤翎剑出现了一条裂痕,修士们大惊,纷纷后退逃跑。若是凤翎剑真的炸成碎片,很可能误伤他们。 莫兰仰头看着天空的凤翎剑,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真是剑随主人,它像极了越昭。 既然如此,那你就毁掉吧。什么天下第一名剑,化成虚无最好不过。 「快看!有人过去了!」一个逃跑的修士忽然止住脚步,指着半空,只见到一个女子跳到金色的火焰里。 火焰并没有灼烧她,她伸手握住剑柄,身上的剑意涌出缠在凤翎剑周围,将莫兰玉坠里的剑意一点点吞噬。金色火焰陡然凝住,极快地消散掉,之前高傲不可一世的凤翎剑温顺极了,任由那女子握在手上。 一般必须与灵剑结印,才能驱使它们,除非灵剑极其钟情于你,才能像这个女子一样,一握住剑柄就能使出剑招。 第56页 她从空中跃下,手臂一挥直接斩断了莫兰的结印。这一剑中带着怒气,削断了远处的半个山顶。伴随着山石落下的轰隆声,女子停在莫兰面前。 「越昭,」莫兰确信地说,忍不住嗤笑一声,「没想到你又换了张脸。」 「越昭?」不远处的云霄吃了一惊,立马赶过来想挡在莫兰面前。 「滚远点。」越昭一剑削掉了云霄的半个髮髻,接着一脚把他踹飞出去,云霄没有反应过来就摔倒在地。越昭走近,让云霄心里发慌,紧张地看向她。 越昭一剑踩断了云霄的扇子。 在一旁围观的怀书南没忍住地带上了笑意。 越昭的手臂上很快多了一个剑印,标志着凤翎剑已经成为她的佩剑。 莫兰大声笑了起来:「真好啊,凤翎剑又成了你的佩剑。」她忽然冷下脸,脑海里的复制粘贴系统也有了动作。 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可以得到。莫兰勾唇一笑,伸出手掌,本来在越昭身边很安逸的凤翎剑不受控制地飞向莫兰。 「书精系统,你在搞什么?」越昭没想到复制粘贴系统还有这么大的威力,怒骂脑子里的系统。 书精系统擦擦不存在的汗水:「不可能啊,她最近没有攻略什么……啊,她把汤宽攻略了。」 「……」莫兰你可真是个攻略小达人,我攻略个怀书南费老鼻子劲了,越昭长嘆一口气。 「啊!这个女人身上有我的一部分身体,」太清木也咋唿起来,指着莫兰哇哇乱叫,「她是我的一生之敌。」 「谁管你啊!」书精系统一巴掌把太清木唿走,着急地对越昭说,「宿主,你快点想办法再弄一点气运,我快要抵不住了。」 越昭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肥肥的书精系统。 书精系统一僵:「别看我!我不能再撕书页啦。」 越昭的视线落在怀书南身上。 周边看热闹的人跑了大半,周边早就空了下来,怀书南站在一棵树下,青衣飘飘,鹤骨松姿,定定地看着越昭。 越昭手上的凤翎剑不停地跳动,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摁住剑身。越昭跳过去,站在怀书南面前,在怀书南询问的眼神里,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要怂宿主,沖!」书精系统激动地挥拳。 越昭左手碰上怀书南脸颊,心一横,踮脚亲了上去。 怀书南惊讶地瞪大眼睛,唿吸一窒,眼睛里只有越昭扑闪的睫毛。他脑子里空荡荡,平日里的睿智此时派不上任何用处,他僵着身体,只觉得从脸颊到脖子全部烧了起来。 凤翎剑气得喷出一些金色的火焰,在两人的头顶上炸开,化成细碎的金光缓缓飘下。怀书南被灼烧的一激灵,立马推开越昭,慌张地后退几步,又被地上的石头绊得踉跄一下。 「如果我说,只要我亲亲你,我就可以收服凤翎剑,你会相信吗?」越昭试探地开口。 「一派胡言!」这是怀书南第一次如此严苛地与越昭说话,他面上冰冷,似乎生气到了极点。 越昭心突突直跳,暗道不好,怀书南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揪着书精系统:「你给我出的馊主意?还说能获得气运,我现在怎么哄他。」 想想也对,怀书南又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平日里恨不得在身上挂一个「生人勿近」的牌子,现在无缘无故地被人亲生气也正常。 「哈哈哈宿主,已经有气运收入了!」书精系统高兴地手舞足蹈。 「……」越昭再看向怀书南的冷脸,才注意到他红彤彤的耳垂,真是的,人和人之间就不能坦率一点吗? 越昭再也不怕怀书南的冷脸:「我坦白了,我就是想亲你。」怎样?越昭在心里小小地挑衅了一下。 「你……小心!」怀书南刚想指责越昭,眼神一凝,伸出手将越昭挡在身后。云霄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了,还玩偷袭那招。怀书南的手臂被他的法器划伤,往外沁出血液。 越昭反手握住怀书南的手,却摸到了一手血,声音里带上了惊慌:「你受伤了?」 「无事,我吃点丹药就好了。」怀书南早忘了之前自己还冷声呵斥越昭的样子,立马转过来安慰越昭,话说出口才懊恼起来。 云霄一脸怒气,手上又多了一柄扇形法器,瞪着越昭:「你竟然敢踩断我的扇子!」 这就是你偷袭的理由?越昭深感无语,凤翎剑一挑又斩断了他的新扇子。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个扇子。 越昭的剑气扫过云霄手掌,他整条手臂顿时伤痕累累,曾经他对上没有剑的越昭,都没有一战之力,更不用说现在了。 越昭一脚把他踹得远远的,省的他一会又爬回来。 「越昭!你做了什么!」莫兰发现自己和凤翎剑彻底失去了联繫,连复制粘贴系统也没有任何办法。 书精系统刚刚吸收了气运,立马行动,斩断了复制粘贴系统对凤翎剑的控制。 这次,复制粘贴系统终于明白过来:「越昭身上也有系统。」 莫兰脑子像被雷噼了一下,瞪着眼睛看越昭,声音沙哑:「你也有系统?」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太清木:这女人是越昭你的一生之敌吧 这一章,太清木:这女人是我的一生之敌! …… 怀书南:生气!(`へ)=3 第57页 越昭:我不装了,我坦白了 第32章 、万剑归宗 「你是不是也有系统?」莫兰扶着地面站起来, 盯着越昭的脸,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是的,我也有。」越昭坦白道。 莫兰嘲讽地一勾唇:「我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也靠着系统……」 「我靠着系统得到了什么?天赋?修为?还是剑技?我系统所有的作用就是为了摆脱你。你为何不能自己修行?」越昭一字一句地对莫兰说。 莫兰瞪大了眼睛, 声音也极其尖锐:「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天才, 倘若不是你的天赋, 你如今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修。你们这些天才, 从出生就有些别人一辈子都渴求的东西,然后转过来劝说别人,真是何不食肉糜!」 现在的莫兰好像才是真正的她, 褪掉了温柔善良的皮,满身都是戾气。越昭似乎被她逗笑了:「那你盗走了我的天赋,为何不自己修炼还要复制我的修为?现在的你可敢接我的这剑?」 凤翎剑像是听见了越昭所说,剑身爆发出绚丽的颜色, 满山剑气化为这一剑,直指莫兰。越昭立于平地中却好似踏在云霄之上,俯视着众生。剑冢中万剑涌动, 剑鸣声此起彼伏,在剑冢里迴荡。 「万剑归宗。」莫兰对上越昭这一剑,仿佛对着了整个剑冢的剑意。这招她早就从越昭身上学过, 直到亲眼看到越昭使出来她才知道自己只学到了皮毛。 剑冢外的人也看到了灵剑的暴动,有人感嘆地说了一句:「没想到再一次看到了万剑归宗。」周围人没有人接话,他们都知道上一个引起万剑归宗的人是谁。 白凤野看着剑冢,恍恍惚惚地想起,当年他也是在这, 等着越昭从剑冢走出来, 也是越昭手持凤翎剑使出了万剑归宗, 一切的一切好像在今天重合了。 只是,越昭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当真是世事无常,白凤野长嘆一声。此刻的他,还坚信这是莫兰取得了凤翎剑引起的暴动。 凤翎剑在莫兰的鼻尖停住,没有伤她分毫,但是莫兰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勇气。当初那个手持青竹枝和她打斗的越昭未出全力,只是逗着她玩一玩,警告一下罢了。 而今天这个越昭,凤翎剑重回她的手中,使出来的剑招才是杀敌之招。 莫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留了出来。太好笑了,这个越昭在最开始竟然真的把我当成师妹。 这书里面的人物都这样天真好笑吗? 凤翎剑宁愿自毁,也绝不愿意选择我作为剑主。那种被莫兰刻意遗忘的无力感又涌了出来。似乎是感觉到主人的悲伤,莫兰的佩剑悄悄靠在她身边。 「宿主,你要杀了莫兰吗?」书精系统弱弱地问一句。 「快,杀了她,把我的身体取出来!」太清木帮腔。 越昭收了剑,默不作声地看着莫兰,轻轻地蹙眉,终是没有动手。 书精系统见此悄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宿主你现在暂时杀不掉她。我虽然帮你夺取了凤翎剑,但是莫兰的气运还是比你高,所以她现在才是主角。主角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它刚刚说完,云霄灰头土脸地跑回来,咬牙切齿地又拿出一柄扇子法器,将莫兰挡在身后,厉声指责越昭:「你敢动手试试!我云州绝不会放过你!」 啧啧啧这就是主角光环吗? 话说,这云霄是有什么扇子收集癖好吗? 怀书南走到纷争中心,站在越昭身后,他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云霄。 「你应该就是那个道子怀书南吧,还换了一张脸。」云霄瞧着怀书南那一身青衣,轻易地猜出了他的身份。 怀书南并没有和云霄搭话,对越昭说:「我们取得了凤翎剑,就离开剑冢吧。」云霄这人知道了越昭的身份,怀书南担心他会有什么动作。 云霄的修为对上越昭不够看,但是他身后是云州,越昭不可能真的对他做什么。 「走吧。」越昭也不想看到云霄那傻样。 没等他们走几步,剑冢发出剧烈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掉,黑色的雾气涌出来,包裹住整个剑冢。地面变得像沼泽地一般,把一大批修士全都吸了进去。 越昭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吸进去。 剑冢外的人也看到此番场景,大惊失色。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白凤野,他也管不上别的,一头扎进剑冢里。 …… 越昭摔下来,被阴冷的风刺的抖了一下身体,手掌触摸到了湿润的沙土,迎着光一看,手掌上染上了红色,宛如血液一般。 放眼望去,只有暗红色的沙土,没有一点绿色,满地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像是戈壁滩一般。一阵风吹过,沙土都能迷了眼睛。 怀书南呢?越昭记得,他们四个人是一起掉下来的,怎么只有她一人? 「这里有人!」正当越昭观察周围环境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人声。两个人立在前方光秃秃的石山上,指着越昭,还有点兴奋。 是两个女子,一位穿着劲装手拿着长剑,另一个文弱一些,穿着淡绿色的长裙,两手空空。简单越昭后,她们从石山上跳下来,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开口:「道友你好,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们刚才还在剑冢取剑。」 这两个女子的修为,都是筑基初期,估计是第一次来剑冢。 第58页 「这里应当是上古战场,剑冢就在这之上。剑冢里的灵剑,大多是战死的前辈所留。」越昭毕竟是越家人,对上古战场很了解。 那两个女子这才反应过来,绿衣女子感嘆一句:「难怪此处无比荒凉萧瑟。」 「与其说是萧瑟,不如说是悲壮吧。」越昭扫过这片被血液浸湿的土地,无数先人用生命换来今世的太平。 绿衣女子一愣:「道友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劲装女子挠挠头:「我是陈雯,她叫柳依依,大家相见即是缘分,不去结伴同行,不知道友可否愿意?」 越昭修为比她们高了许多,灵力内敛,这二人都没有觉得自己一口一个「道友」有什么不对。不过越昭不在意这些称唿,觉得这二人没有什么恶意,也就答应了下来:「我叫赵月,我们一同前行吧。」 「太好了!」陈雯一拍手掌。 「不过还有一个伙伴和我走失了,我要去寻他。」越昭很担心怀书南。 「自然没问题,我们也不知道该往哪走。」柳依依回答道。 三个人在上古战场里走着,从谈话里,越昭得知两人是神女宫的弟子。越昭眉头一挑,她的十一妹越泠就在神女宫中修行。神女宫是一个全是女修的宗门,宗主自称名为寒山雪,大乘修为。 「不知道友是否听过一人,名叫越泠。」越昭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认识!越师姐是宗主的亲传弟子。道友和越师姐认识吗?」陈雯奇怪地问。 越昭一笑:「越泠不是越州主的女儿吗?十分出名,我忽然想到罢了。」 「说来,越师姐也来了越州,不知道有没有进剑冢。」柳依依轻轻地说。 越昭抚剑的手一顿,怎么连越泠也来了? 「道友,你的佩剑真好看。」陈雯指着凤翎剑的剑鞘。 凤翎剑本没有剑鞘,现在用的剑鞘还是越昭专门请人铸造的。 「你的灵剑也很好看。」越昭夸赞了一句陈雯手上的灵剑。 越昭虽然听说过上古战场,但从来没有来过。再说这里有些越家的陵墓,陵墓中镇守着神器,等闲之人不允许进去。越昭也不认识路,只能在这里面乱撞碰运气。 她们逆着风走了许久,隐约地听到谈话声,在前方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修士。这群修士站在拱形的巨石前说话,见越昭她们走进少许,停下了说话的声音,一齐看了过来。 这一群人全是男人,身材高大,手拿着大刀,用眼睛打量越昭等人。为首的大汉拿着一柄三环宝刀,修为不浅,手掌正抓着一人。 越昭一看地上掉的扇子就知道是哪个傻子。到了上古战场,每个人的修为都恢復了,云霄不过元婴修为,还是个法修,做不到怀书南那样瞬发法阵,只能败在这群大汉手上。 云霄一见越昭,就瞪大了眼,他还算聪明,并没有一下子揭穿越昭的身份。 「又来三个人。」一个男人扯着嘴角一笑,眼神不善。 为首的男人一挥手上的大刀,指着越昭三人:「看你们三人打扮,也是名门弟子,把身上的法器灵石都留下来,还能饶你们一命。」 陈雯立刻拔剑,大喝一句:「一群强盗!」 为首男人接近化神期,岂会怕陈雯,一挥大刀,不仅震倒了陈雯,还把她身后的巨石给噼开了。 他的小弟立马冲上去擒住陈雯,摘掉了她身上的干坤袋。很快就轮到了越昭,为首男人指着她:「你的干坤袋呢?老实交出来,别让我动手。」 「说实话,我这个人没什么钱,并且还倒欠别人灵石。」越昭说道。 「骗谁呢,我看你手上的这柄灵剑就不错。」强盗头子盯上了凤翎剑。 越昭轻轻地抽出剑,笑了一声:「你倒是好眼力。」 「原来是一柄破剑。」强盗头子看到凤翎剑上的裂痕,失望地说道。 凤翎剑之前自毁,确实在身上留下了一道裂痕。听到强盗的话,它愤怒地发出一声剑鸣,越昭轻轻一挥剑,荡平了四周的巨石。 「剑名凤翎,怎样,你要与我一战吗?」 作者有话说: 强盗:晦气,原来是柄破剑,能值多少钱! 凤翎剑:小老弟,你很勇嘛。 第33章 、陵墓 强盗头子低头看着眼前的长剑, 冷汗从脖子处流,怀书南怀书南下来。凤翎剑的名字谁没有听过?上一个主人是剑道奇才越昭,那现在这个人又是谁? 「你……你是什么人?」强盗头子后退一步,把长刀横在身前, 能拿的起凤翎剑的不应该是无名之人。 「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的名字?」越昭手腕一转收了凤翎剑, 「应该是我问你, 你们在这做什么?」越昭仰头看着他们身后的拱形巨石, 在飞沙走石里,似乎能望见房屋的形状。 那群强盗面面相觑,指着云霄说:「是他带我们来到这里, 说从这可以离开上古战场。」 几个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越昭的面色已经很不好看。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云霄:「云少主真是手眼通天,连越家陵墓都能找到,想来在剑冢里找一柄剑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呵, 你也不必讽刺我了,我没有撒谎,这陵墓连接着越家, 我们自然可以出去。」云霄说。 越家的陵墓就在石拱门之后,但是想到陵墓必定要穿过一处地方,那就是镇守神器的地方。越昭扫过身边的这一群强盗, 若是让他们看到了神器,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端。 第59页 「越家的陵墓不允许外人进入。」越昭挡在石拱门处,拒绝了云霄的提议。 「你……」强盗头子敢怒不敢言地瞪着怀书南。 云霄笑出了声:「你大概不知道吧,你从天剑宗里离开不久,就被越家除了名。越昭,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挡在这里?越家人?」 越昭?那群强盗纷纷后退, 瞪圆了眼睛, 看着这个手持长剑的女子。 风卷过荒凉的平地,越昭沉默了下来。云霄再接再厉地说:「还不知道这上古战场里走着怎样的危险,只有早日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越昭的眼睛扫过云霄,在不碰上莫兰,这云州少主还算有点脑子,所以这次他在打着什么算盘?越昭不信他真的在为旁人打算:「我记得还有另一个出口连着你们云州吧,你又为何一定要从这里走?」 云霄快速地眨眼睛,没有接越昭的话。 越昭凑近他,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到:「你的目标是无字天书,我猜对了吗?」 云霄的桃花眼一勾,并没有回答越昭的话。 强盗头子倒是想去这陵墓,无奈越昭挡在面前,又加上自己这帮人打不过越昭,只能干着急,心里盼着多来一些修士,一起对越昭施压。 陈雯和柳依依左右看了看,上前帮云霄松绑,不敢再和越昭说话,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静观其变。 越昭盘腿坐在陵墓门口,心里有些焦灼。眼下被这群人牵扯住了,找怀书南的计划没办法实现,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早知道就留个传讯符好了。 …… 掉到上古战场之后,怀书南并没有慌,等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越昭而是莫兰时,就大感不妙。尤其莫兰还缠上了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道友你就是怀书南吧。」 怀书南掸掉袖子的灰尘,没有回应莫兰的话。莫兰也不尴尬,自说自话:「你不是剑修怎么还进了剑冢?啊,我差点忘了,你是陪着越昭师姐进来的吧。」 听她提到越昭,怀书南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莫兰面露哀伤,眼里含着嘲弄:「我真的羡慕越昭师姐,不管到哪,都会有人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不像我,只能孤身一人。」 「是吗?」怀书南搭了一句话。 「是啊,」莫兰以为怀书南上钩了,就为怀书南绘声绘色地描绘起越昭的「主角」生活,「越昭师姐天赋极高,师父最为疼爱她。以前越昭师姐去参加门派大比,参加论剑大会,都是师父陪同。宗门里的师兄弟也喜欢越昭师姐……相比之下,我真是愚笨不讨喜。」 莫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贝齿轻咬着下唇,正常男人看了都会安慰几句。 莫兰快把眼角擦破皮了,才听到怀书南开口说话:「越昭不是被逐出天剑宗了吗?你怎么还叫她师姐?」 「……」莫兰的下半场表演全被堵在喉咙里,她眼中怀疑怀书南是不是在针对自己。 看着哑火的莫兰,怀书南冷淡地看着莫兰泛红的眼角:「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越昭?」 莫兰勐地一惊,抬头对上了怀书南蓝色的眼睛,仿若星河在夜幕中流淌。 这就是……忘川瞳?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怀书南不再看莫兰,转身就要离开。 莫兰喊住他,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尽量平静地说:「人心都是很复杂的,我此刻这样想,并不代表我一直都这么想。我承认此刻的我在嫉恨越昭,但是我没有说错,有很多人都喜欢越昭。」 怀书南脚步一顿,接着往前走。 「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你觉得越昭为什么对你好,因为喜欢你?我记得在天剑宗的时候越昭还喜欢白凤野,现在就换了人喜欢吗?你有没有想过她接近你的原因?」莫兰恨不得直接告诉怀书南,越昭接近他就是为了气运。 怀书南不回答莫兰的话,只是垂头往前走。莫兰立马快走几步跟上他。一路上怀书南只是沉默地赶路,并不和莫兰交谈,莫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就这样走了两刻钟,突然听到求救声。莫兰想在怀书南面前博取好感,便率先走过去救人。怀书南也停住,看向求救者的方向。 那人半个身子都陷在流沙里,头和脖子都沾了一圈淤泥,让人看不清长相。 听到他的声音,莫兰认出了这人是汤宽。她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怀书南,眼下这情况,只能硬着头皮把他拉出来了。 「兰儿,你要小心,这流沙里有灵兽……」汤宽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声情并茂地看着莫兰。 明明云霄也喜欢喊「兰儿」,但莫兰从来没有这种牴触的情绪产生。 汤宽刚说完,一只巨大的黄褐色的蠕虫从流沙里掏出身体。它张着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虽然没有眼睛却总能准确的找到莫兰的位子。 莫兰一剑将这蠕虫挑到一边,没想到一剑刺破它的身体,就有浓黑的汁液溅到她的胳膊处。汁液虽然没有毒,却无法洗掉并且异常恶臭。 莫兰黑着脸击退了蠕虫,并把汤宽救了出来。她连衣服都不敢换,生怕一转身怀书南就走了。 「我们这是往哪走?」汤宽擦了擦脸上的淤泥,黏在莫兰身边,开口询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莫兰不知道往哪走,怀书南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汤宽认识怀书南,当时他头被砸的时候,在二楼看到了怀书南。 第60页 「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他凑到怀书南身旁,就像去拍怀书南的肩膀。 很烦,怀书南躲开了汤宽,手上正在掐算着越昭的方向。 「怎么就你一个人,之前那女的呢?」汤宽看到怀书南手上的动作,又说道:「呦,你这是在算什么呢?能算出怎么出去吗?」 莫兰扯了扯嘴角,拉住不知天高地厚的汤宽,不想看到他丢人现眼的样子:「不要打扰他……」 怀书南此刻已经算完了,垂下手掌向着北方赶路。 赶路时,莫兰并不想和汤宽交谈,而汤宽又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就拽着怀书南聊天。也不能说聊天,因为怀书南从来没有和汤宽说过一句话。 「哎,之前那个女的和你什么关系,感觉你们俩关系很亲密,不会是道侣吧?那个女的长得还挺好看,不像我的那个未婚妻,又丑又作。」 「那女的不会是剑修吧。我跟你说,女剑修特别恐怖,根本不适合做道侣。我觉得吧,女的就应该在家操持家务,不应该修行,又打不过男修,不是在浪费资源吗?」 「人们都说,修为越高越难有后代,我看越州主子嗣就很多,说明女的修为高才生不就孩子,男的不影响。」汤宽喋喋不休地说着。 他每说一句话,莫兰的脸色就愈加难看,之前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 「兰儿,我不是在说你,你和她们都不一样。」汤宽转过来,还不忘对莫兰深情款款地说。 莫兰勾了一下唇角,眼中含着冰霜,视线在汤宽身上晃了一圈,手指轻轻摩擦地掌心。她不免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怀书南,心想,他是默认了汤宽的话,还是不屑与他说话? 怀书南忽然顿住脚步,看到一块巨石横在路中央,一块碎石从上面滚落下来,落在怀书南脚边。 巨石里面有东西! 怀书南一抹耳朵,莫兰这才知道他之前封住了自己的听觉。 「……」真有先见之明,一想到只有自己被汤宽的言论荼毒了,莫兰气得咬了咬牙。 「你们看那是什么?」汤宽指着巨石,大叫一声。巨石碎得更厉害了,显现出其内部的一柄红伞。伞上有些各种各样金色的符文,晦涩难懂。 上古战场里,遗留着各种各样的法器,眼前这柄红伞一看就不是凡物。汤宽双眼冒光,立马上前想抽出红伞。 怀书南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掌心处多了一个阵法,笼罩住他全身,顿时消失在原地。 莫兰一看,顿时觉得不妙。 作者有话说: 汤宽:巴拉巴拉巴拉 怀书南:封闭听觉,世间因此美妙 莫兰:阿西吧,只有我一个人耳朵被荼毒 第34章 、忍你很久了 莫兰来不及阻止汤宽的动作, 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碰上红伞。他从石头里抽出红伞,高举着对莫兰笑得很得意:「你看我拿到了什么?看这上面的金字,莫非与佛门有关。」 蠢货!莫兰握紧手中的长剑,牢牢地盯着红伞。 自汤宽碰上红伞, 上面的金字陡然变黑, 从伞面上跳出来, 发出悽厉的叫声, 仿佛万鬼哭嚎。红色的伞面往外流淌着鲜血,滴滴答答地像下了一场血雨。 与佛门有关?你可真能说。 汤宽已经甩不掉红伞,那伞柄似乎黏在他的手上, 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一点点消失。 「兰儿,快救我!」汤宽挥着手,试图抓住莫兰。 红伞上飘出来的黑字也在攻击着莫兰,让她一时间分不出心神去帮助他。 「这是什么鬼东西?」莫兰问系统。 「这是鬼宗的哭丧伞。现在伤不了人命, 但是会吸走人的修为。」复制系统快速地说。 莫兰一脸将黑字噼成两半,它变成灰尘又飘到了红伞上,重新展现出来。汤宽并不知道这红伞是什么, 挥着手希望抓住莫兰的裙角。 莫兰足尖一点,跳到树枝上,稳稳地立住, 在汤宽惊讶的眼神里,冷眼注视着他。 汤宽不敢相信地:「兰儿,你怎么不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因为我是温柔善良的女人?」莫兰自嘲地笑了笑,揉了揉脸颊,「这些日子我的脸都笑僵了, 你们男人都喜欢这种假惺惺的笑容吗?」 「兰儿?」汤宽差点以为眼前这人被夺舍了。 「好了, 你死不掉的。」看见红伞吸饱了修为, 并且逃窜到远处,莫兰这才开口。 汤宽倒在地上,艰难地站起来,没好气地说:「没想到我玩过那么多女人,竟然在你身上栽了。你可真能装。」 莫兰擦拭着长剑,并没有说话。 汤宽想到了那群围绕在莫兰身边的男人,只觉得好笑:「你的那堆裙下之臣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吗?如果我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们会怎么样?」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莫兰手中的长剑上映出她阴狠的表情,长剑刺出去,扎进汤宽的心脏里,「我是化神期。」 汤宽双手握住剑身,瞪圆了眼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毒妇!毒妇……」 莫兰抽出长剑,血喷在地上的沙土上,她一撇嘴,嫌弃汤宽的血弄脏了自己的长剑。对于辱骂声,她似乎听惯了,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汤宽「砰」地倒在地上,莫兰用剑尖拍了拍他的脸:「你要记住哦,你是被女剑修杀掉了,高贵的男人。」 第61页 狗东西,想杀你很久了。 见汤宽彻底没了气,莫兰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环境,确认没人之后,莫兰丢下他的尸体,离开了这块地方。 「莫兰,这汤宽还能给你提供气运,杀掉他太可惜了。」复制系统不贊成莫兰的做法。 「你知道,我在穿书之前是怎么死的吗?」莫兰忽然来了一句。 「什么?」复制系统跟不上莫兰的思维。 莫兰不再说话,沉默地往前赶路。 莫兰前脚刚走,那飞走的哭丧伞又飞了回来,它一下子张开伞面,剑柄插在汤宽还没凉透地尸体上。 黑字裹在一起,慢慢地化成一朵黑色的莲花。 …… 在拱形山门外,那群强盗渐渐坐不住了,强盗头试图拉拢陈雯和柳依依,那两人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坚决不参与,选择明哲保身。 又路过一批人,见到石拱门这里聚集着不少人,来了好奇之心,停留在此处:「你们在这做什么?」 强盗头子一看帮手来了,立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和强盗头子搭话的是个老头子,说起话来颤颤巍巍的。 强盗头子寻思着老头子好生不要脸,一大把年纪了,和他们年轻人抢东西。但好歹是帮手,他耐着性子解释:「出口就在石拱门后面。」 老头子点点头,「没想到竟然又见到了越师侄。」 ??老头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强盗头子气的喘了两口粗气。 「我已经离开了天剑宗,不敢当师侄二字。」这老人名字叫钧风,和白凤野私交甚好,往日也指点过越昭。 「当日和师侄共同论剑,还小胜一把,如今看来,再过不久就要败在师侄手上了,后辈可畏啊。」钧风老人揪了揪自己的鬍子,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不必废话了,我不会让你们进来的。」越昭道。 「非也非也,你可知是谁让我们到这来的?是七小姐越鹤,她说可以从这里离开上古战场。」钧风老人笑呵呵地说。 「什么?」越昭勐地抬起头。 「没错。」越鹤的声音响起,她带着这大群修士,走向石拱门这边,「如果能帮助大家走出上古战场,那是我们越家的荣幸。」 一大群修士全都喜笑颜开,纷纷夸赞越鹤通人情,并且保证穿过陵墓时会小心,不会惊扰到越家前辈安息。 越鹤点头:「各位,请跟着我进来吧。」 「越鹤!你……」越昭再也忍不住了,挡住了越鹤的步伐。越昭担心的是神器,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觊觎神器之人。 「带着面具和你的七姐说话,礼貌吗?」越鹤抚上越昭的脸庞,扯下了她的面具,又把面具扔到越昭怀里,「这是越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记住了!」 越昭呆立在远处,眼见着这群人跟着越鹤踏进了石拱门,自嘲地一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陈雯和柳依依磨蹭到越昭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前辈,还是先走出这里比较好。」 越昭收了凤翎剑,跟着走了进去。 她及时收住自己的坏情绪,回味出一点不对劲出来,越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她的好心是要求回报的,这些人会给她什么回报呢? 越昭走进去,跟在大队伍的后面。 从石拱门进去,要走过一条长阶梯,才能到达存放神器的大殿。这阶梯一眼望不到头,每一个石面上都刻着繁复的花纹,一同组成了阵法。走上去修士会短暂地失去了修为。 几千个台阶,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用脚走上去。 「什么鬼地方?」有人抱怨了一句。 「无知,这是天书一族画下的符咒,早已经失传,若是有个符箓师在此,还不知道如何开心。」 越昭听到这,心神一动,盯着地上的花纹,要不然自己想办法把它復刻下来,怀书南可能会需要吧。 越昭就盯着这些花纹看了一会,只觉得头晕眼花,立马打消了把他们画下来的心思。罢了罢了,这不是我能做到的事。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上古战场的事,也不知道这神殿里放着的是什么。比如那群强盗,他们就好奇地问无字天书到底是什么。 有人被他问烦了,就给他解释了一番。 在那场上古大战没有开始前,修真界里有些各种名门正派。同样的,□□也很多,比如鬼宗。大战过后,名门正派虽然胜利了,却损失惨重。 比如越家,当年越家双杰,是何等的天赋。人人都说他们最可能成为剑仙,但最后战死在黄沙中,天才的骨灰在风中消散。战后的越家只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小儿,用满门忠烈来形容绝不过分。 比如云家,乘灵仙子一柄云雾扇,可翻山倒海,以一人之力壮大了法修,最后也倒在这片土地上,云雾扇成了碎片,化成云雾缭绕在天际。 再比如天书一族,传说他们能够通天道之意,他们供奉的神器无字天书,通晓世间万事,可更改他人人生。最后为了击败魔族,全族战死。 「魔族?是那个魔教吗?」陈雯问了一句。 钧风老人不介意小辈插嘴,很愿意为他们解惑:「那可不一样,他们毕竟还算是人族,和天魔相比,实在差的远了。你们有人见过魔侍吗,他们就是天魔驱使的。」 第62页 越昭想到了之前坐乌金船去凡界,就遇到过魔侍。 「天魔待在魔界,妖族待在妖界,凡人待在凡间,修士们待在灵界修真,大家互不干扰不好吗?」柳依依很不解。 「还是小孩子啊,不知道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每个人啊,都在被欲望裹挟前行。」钧风老人眼里闪过悲怆。 「这天书真的可以改变人命?」有人嘀咕了一句,心想真的有这么奇特的神器吗? 终于走完了台阶,大家都站在大殿之外。大殿之门紧闭,门环上面缠绕着金色的长链,将大门紧锁。 一群人走进,金色链条化成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开口说道:「口令。」 越鹤走上前,对金色小人轻声说了暗号,金色链条从门环上掉落,大门也渐渐打开。 看着缓缓打开的殿门,所有人都屏住唿吸,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神器。大殿里空荡荡的,满地都是阵法,正中央放着一个小棺材。 「这是什么阵法?有人是法修吗?」大家见越鹤没有动,也不敢随意走进去。 云霄拨开人群,走到队伍最前面,对着棺材毕恭毕敬地说:「在下是云家后代云霄,想请天书告知一事。」 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霄冲到法阵中央,一把掀开了棺材,面容煞白:「无字天书不见了!你们越家果然弄丢了神器!」 作者有话说: 佛门:我做错了什么?? 哭丧伞:嘿嘿,我伪装的很成功 第35章 、昔日师徒 无字天书没了! 屋子中央的棺材不大, 似乎是为小孩子打造的。打造棺材的木头呈棕色,入手光滑有着玉石的质感,棺材盖子已经被云霄掀开,里面只剩下一层软垫和一个枕头, 并没有别的东西。 云霄手掌紧扣着棺材, 扭过头一脸愤怒, 对越鹤说:「早些日子就听人说, 你们越家弄丢了神器。今天一看,果然是真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天书的重要性吗?它到底什么时候丢的!」 越鹤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她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眼里闪过惊慌:「我并不知道此事!」 不仅是云霄,之前乐呵呵的钧风老人面容也严肃起来:「天书事关重大,你们越家人担此重任,连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我若是知道天书被盗, 岂会带领各位进入这里?」越鹤道。 「也对,你一个小辈知道什么。看来此事,还得问越州主。」钧风老人打定主意要去拜访一下越州主, 势必要把天书的事情弄明白。 「越昭,之前你拼命阻止我们进去这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云霄把矛头对准了越昭。 越昭看云霄就像一个大傻子:「我十七岁就离开了越家, 我能知道什么。」 越昭虽然是越州主的嫡女,但是关系冷淡,她从进了天剑宗就没有回去过。就算越家出了什么事,她也是最不了解的那个。 「所以出口到底在哪?」有人嚷嚷了一句,他们今天第一次听说无字天书, 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只想着快点走出上古战场。 越鹤安抚这些人:「我们现在就出去。」她在大殿的后方找到一个小门, 轻轻推开, 有风从门里卷进来。 「这后面是我越家陵墓,诸位务必紧跟着我,倘若随便乱闯,惊扰我越家祖先,也别怪我不讲情面。」越鹤警告了众人,领着一波人先走进去。 越昭站在大厅中,并没有跟着进去。她立在棺材旁,用手拿起棺材里的小枕头。为什么天书放在棺材里?难道天书是人形? 还有地上的法阵,从头到尾都没有启动过,越昭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要是怀书南在就好了,肯定能看出点什么。 云霄也没有跟着离开大殿,趴在地上研究地上的法阵,越昭瞥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法阵是做什么吗的?」 云霄闷闷地说一句:「不知道。」 果然,越昭没了和他交谈的兴趣,顺着大殿绕了几圈。越鹤已经带走了两波人,大殿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越鹤又回来,对剩下的人说:「大家请随我一起出去。」 她经过越昭身边,传音入耳:「阿九,到陵墓中去。」 越昭浑身一震,难免看向越鹤,只看见她冷漠地和自己擦肩而过,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她。 到陵墓中去?陵墓中有什么?越昭握紧了手中的凤翎剑,盯着越鹤离去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她越鹤到底在谋划着名什么? 「你怎么不跟着离开?」同样停在大殿上的云霄摇了摇自己的扇子,试探性地问越昭。 见越昭眼神扫过来,云霄手一僵,立马把扇子收了起来。 「你不也没离开吗?」越昭反问云霄。 「看来你也在等人。」云霄不敢摇扇子,手痒地摩挲着扇骨。 刚才越鹤放了一枚烟花在空中,希望散落在上古战场里的其他修士能够聚集到大殿这边越昭心里一边琢磨着越鹤话里的意思,一边等着怀书南过来。 大殿中只剩下云霄和越昭两个人,云霄决定和越昭来一场诚恳地对话:「越昭,今天也算有个机会,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谈一谈。」 嘿,这傻子今天开窍了?越昭定睛看他:「好啊,谈什么?」 云霄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抢兰儿的东西?」 第63页 「……」这谈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看越昭沉默,云霄以为自己很有理,又劝说越昭大度点:「只要你不再欺负兰儿,我也可以对你放下成见,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那算了吧,我还是继续『欺负』莫兰吧,毕竟我娘亲从小就和我说:不要和傻子一起玩。」越昭礼貌拒绝。 「越昭你!」云霄怒火中烧,用扇子指着越昭的鼻子。越昭一抽凤翎剑,云霄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云霄哼了一声,退到一边,和越昭占据着大殿的两角,背对着越昭疯狂地摇扇子。 门口传来破空声,越昭抬起头看向门口,和刚进来的白凤野对上了视线。白凤野看到越昭手中的凤翎剑,面色一变,喝到:「凤翎剑在你的手上!」 越昭握紧了剑柄,浑身都绷紧了。 白凤野看到在角落处站着的云霄,质问他:「莫兰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云霄不满白凤野的语气,翻了个白眼:「掉下来的时候被迫分开了!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白凤野深吸一口气,一甩袖子,不愿意和死缠烂打的云霄再说下去。他往前走了几步,离越昭更近了一些:「把凤翎剑交出来,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它。」 越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怕笑掉大牙。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给了莫兰一股剑意,帮助她收服凤翎剑,这才是不要脸的作弊行为吧。」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白凤野还以越昭的师父自居。 「我是个离经叛道、被逐出师门的逆徒,这么说话也不足为奇吧。还有,你看看凤翎剑上的裂痕,它连自毁都不愿意认莫兰为主人。」越昭抽出凤翎剑,金色的裂痕在黑色的剑身上无比显眼。 「绝不可能!」白凤野不由自主地看向云霄,只见到云霄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的花纹,一句话不说。 他明白过来,越昭没有说谎。 「那好,我还有一个问题,是不是你杀了段长老?」当日在山木城太过匆忙,白凤野一直没有机会询问越昭。 越昭和白凤野隔着一个棺材,她看着这个昔日曾经教导过自己的师父,不知道他是否能相信自己的实话。 「确实是我我杀了段长老,但是!是他让我帮他了断的……」 白凤野一下打断越昭的话:「胡言乱语!越昭,以前你犯错还会承认,而现在呢?只知道撒谎。」 呵呵,那你以前还没有这么有病。 不管这白凤野怎么想,越昭无愧于心,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还有那诡异的黑莲,也算给他们都提个醒,有人在背后谋划着名什么。 「你说正道修士为了修为伤害凡人?又说有吸收气运的魔莲?简直是天方夜谭!」白凤野不相信青莲仙宗的事。 「你或许没有看到黑莲,但是云霄你该看到过吧,就是姜徽景操纵的黑莲花。」越昭扭头看云霄。 「额……我确实见过你说的黑莲花,」云霄抬眼看了这对昔日的师徒,严谨地说,「但是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像你说的,可以吸收他人的气运。」 白凤野看着越昭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满口谎言!」 以防自己被气死,越昭深唿几口气。搞不懂,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怎么他就不信呢?以前还挺正常的,被莫兰攻略之后,脑子也没有吗? 「那个……宿主,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以前的他很不错,会不会因为白凤野偏袒的人是你。现在他无条件相信的人变成了莫兰,你被怀疑也很正常。」书精系统近日越来越肥,以前像插着四根牙籤的火柴盒,现在书页倒是有巴掌大小了。 「你是想说,他以前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只是因为我是受益人,所以感觉不到?」越昭说到。 书精系统点点头,生平第一次,越昭竟然无力反驳它。 白凤野抽出他的灵剑太和,遥遥地指着越昭:「你和我回天剑宗,是对是错自有宗门判断。」他的佩剑通体雪白,一剑横扫,大殿中央的棺材在剑气的冲击下翻滚几圈。 越昭一跃跳到半空中,避开这一剑。 白凤野的剑很快到越昭身侧,擦过她的肩膀,削下她的一截头髮,越昭的凤翎剑和太和剑交锋,发出脆响声。 越昭后退几步勉强站住。 白凤野比她的修为高出两个大境界,已经是合体巅峰。越昭能接住他一剑实属不易。 白凤野不再留手,太和剑破空砍向越昭,剑身上凝结着冰块,在空中震盪开,像无数个刀片飞向越昭。越昭挥舞着凤翎剑,击碎冰块,太和剑已至在越昭眼中放大,她险之又险地躲过。 越昭的剑招深得白凤野真传,两人对彼此的剑法都跟熟悉,若是真论起剑法,越昭不一定会落败。可惜白凤野修为远高于越昭,越昭只能节节退败。 「流云幻影!」越昭轻喝一声,凤翎剑化为九道虚影,漂浮在越昭身前。 白凤野瞧见后双手结印:「流云幻影。」和越昭一样的剑招,但是他幻化出了十二道虚影。 「越昭,我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和我回天剑宗。」 回你个大头鬼!越昭手一挥,九道虚影飞向白凤野。白凤野失望至极,手指轻动,十二道虚影和越昭的剑招相撞,九道化成碎片,还有三道刺中越昭的身体。 第64页 越昭咧嘴冲着白凤野笑了笑,带着一身鲜血,一头扎进了通往陵墓的小门。白凤野一愣,才发现隐藏在虚影中、冲着自己面门而来的凤翎剑。 他连忙后退,就这耽搁的一小会给了越昭逃跑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云霄:好气哦,可是又打不过,只能偷偷地扇扇子 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没有说过我每天九点更新的事,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hhh 这一个月我都没有断更过,但发现自己少了一个小花,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托腮) 第36章 、雷霆万钧 凤翎剑划破白凤野的衣袖, 化成一道流光扎进陵墓中。白凤野追进去,只看到满地的墓碑。 云霄兴沖沖地跟过去,也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越昭被暴打的样子。 这通道往前, 一眼看不到头, 两边都是墓碑, 周边种着一些树木花草, 是这上古战场里罕见的绿色。 陵墓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草木的声音。此处的草木并没有野蛮生长的杂乱,似乎有人修剪打理的模样。不太可能, 白凤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会有人住在陵墓中。 「咦,越昭跑哪去了?」云霄慢悠悠地走进来,伸头望了望这些墓碑, 神情严肃了许多。 越昭半卧倒在此,以墓碑作为掩盖,极力掩盖自己的气息, 想躲开白凤野的探查。她右手扒着墓碑,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咦~你弄脏了我的墓碑。」一个透明的人头从墓碑里冒出来,吓得越昭往后一倒, 发出了窸窣的声音。 白凤野立马注意到这边动静,一脚踏进陵墓中,扫过每一个墓碑,寻找越昭的踪迹。 「喂,这是越家的陵墓, 你进去干什么。」云霄现在小道上, 没有往里走, 这陵墓里说不定还埋葬着他们云家人。毕竟云越两家一直通婚。 白凤野对云霄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往前走。 「哎!你太没礼貌了吧,踩到我坟前的草了!」一个人影从墓碑中飘出来,指着白凤野鼻子骂。 白凤野立马举剑挡在身前,那残魂并不害怕,还对白凤野指指点点:「年轻人不讲武德,攻击我这个残魂,呜呜呜我好惨~」吵的白凤野青筋直跳。 越昭若是能伸出头看一眼,就会发现缠着白凤野的残魂和吓唬自己的残魂,长得一模一样。 「白白白白凤野!你……」云霄结结巴巴地喊着白凤野,他认出了这两个残魂是何人。 残魂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白凤野直接越过了他,走向越昭。 「哎呀呀,要杀你的人找过来了。」吓唬越昭的那个残魂坐在自己的墓碑上,乐呵呵地说。 救命,你好歹也算我的祖宗,就这么想看我的热闹?越昭实属无语。 「越昭,快点束手就擒!」白凤野看到越昭,一剑刺过来。 越昭身体一滚,躲开这剑,耳边传来自家祖宗的惨叫声:「我最喜欢的花花被砍断了!」 一会给你全拔了!越昭气得直喘气。 她将自己的血抹在凤翎剑上,红光一亮,剑身上燃烧起火焰,和白凤野的太和剑相撞。红色的火焰席捲而上,缠上白凤野的衣袖。 这火焰,能灼烧掉灵力! 白凤野猝不及防,半个手臂都被烧伤,极为可怖。 「哦豁,这不是灼灵剑法嘛,这小女娃不会是我的后代吧。」吓唬越昭的残魂叫了一声。 我的亲祖宗,你终于发现了。 「好像真的哎,和我长得还挺像。不行,不能让别人欺负我的崽。」缠着白凤野的残魂一脸正气地说。 越昭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死后还能留下一缕残魂的,生前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承安啊,咱俩已经死了欸,谁都打不过吧。」吓唬越昭的残魂认真地说。 「承世啊,我想起咱俩根本没有道侣,好惨吶!」缠着白凤野的残魂擦擦眼泪。 「……」我为什么要对你们抱有希望,是我错了。越昭又被白凤野刺中,凤翎剑脱手而出。 白凤野垂头盯着摔倒在地的越昭,她不过化神期却能和自己纠缠这么久,这天赋不是常人能有的。可惜了……白凤野伸手去擒越昭。 「哎哎哎,你小子还真不把我当回事,」越承世手掌一伸,高喝一声,「太和剑,速来!」 白凤野手中的灵剑颤抖一下,脱手而出被那残魂握在手上。白凤野一脸震惊,终于明白越承世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 他是太和剑的上任主人,越家双杰之一! 可那又怎样?越承世早就战死了,眼前的不过是一道残魂罢了。白凤野冷静下来,重新召回了太和剑,指着越昭:「我要暂时封了你的灵力……」 「哎,人死了都唬不住小辈了。」越承世看着空荡荡的手掌,话语里在搞怪,眼里却闪过一丝落寞。 「燕游之!!快过来,有人要杀鬼了!」越承安好喊一声。 一听到这个名字,越昭瞪大了眼睛,看向陵墓深处的小木屋。燕叔叔怎么会在越家陵墓里? 半个天空染上了青紫色,先听到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巨大的雷电当空噼来,锐不可当的剑意击中白凤野。 雷霆万钧!这是燕殊剑尊的成名剑招。 燕殊剑尊,原名燕游之,天生剑体,当年也是名震四方的人物,没想到竟在这里守墓。 第65页 只有大乘修为才有资格被称作剑尊,燕游之失踪之前便进入大乘期,如今怕是修为更加精进了。 白凤野挡不住这一剑,倒飞出去,栽倒在通道上。云霄见势不对,早就熘了。 「还不快点离去,想让我取你性命吗?」沙哑的声音传到耳中,白凤野拖着受伤的身体,退回大殿里。 「燕叔叔,你……」本想问燕游之为何在这,但越昭看到他的模样,却说不出一句话。 燕游之的右袖空荡荡地垂在胸前,他左手一挥,关上了从大殿到陵墓的小门。 「阿九,怎么了,不认识你燕叔叔了。」燕游之不在意自己断掉的右臂,用左手揉了揉越昭的脑袋。 百年未见,越昭眼眶发酸:「燕叔叔,你怎么会在这?你的手臂又怎么回事?」 燕游之垂下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越昭的问题,指着前方的小木屋:「先进去疗伤吧。」 越昭跟着燕游之进了小屋,屋子里很简陋,没有什么家具,一柄紫色的长剑紧紧地挂在墙上。越昭走进去,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疗伤。燕游之关上房门走出去。 越昭吃了几粒丹药,可能白凤野真的没想下杀手,越昭的伤势很快就好了。她睁开眼,从窗户外面看到一个墓碑,周边种满了芍药花,似乎被灵力灌溉过,总是艷丽地绽放着。 墓碑上被人划去了一行字,只留下「程姝之墓」四个字,越昭遥遥看着,泪水在眼中打转。 这是她娘亲的坟墓。 娘亲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从此她对越家一点留念都没有了。至于她的父亲,越昭一直称唿他为越州主,因为他总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越昭。 很小的时候,越昭也想着讨好他,但是懂事之后,就不再有这样的心思。越州主为了他的传承,一个接一个地收姬妾。娘亲身为他的正妻,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娘亲最爱的就是下雨天,在风雨欲来时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翻滚的云层。雷声轰鸣,她却丝毫不惧怕。 小时候,是娘亲教越昭练剑,她总会摸着小越昭的头:「娘亲以前,也想做一个仗剑走天涯的女剑修。」 小越昭歪着头看她,在娘亲愣神的时候,她在一旁使出了完整的剑招。 娘亲回过神时,怔怔地看着小越昭,第一次认识到她在剑道上的天赋。 后来没多久,越昭十岁的时候,天生剑体显露出来。娘亲很高兴地拉着她,第一次带着小越昭去找越州主。 本来以为父亲会很开心,但是他的脸色却更冷了,一把推开了小越昭:「既然是天生剑体,自然是天赋绝伦,还需要老师来教导吗?」 小越昭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越华池!你要浪费掉昭儿的天赋吗?」娘亲愤怒的声音在小越昭耳边迴荡。回应娘亲的,只有越州主冷漠无情的眼神。 后来,娘亲为她找了一个师父,正是燕叔叔。从十岁之后,越昭一直跟着燕游之在后山练剑。她也好奇过燕叔叔和娘亲的关系,但从来没有在他们口中听过彼此的名字。 直到十五岁,一切都变了。 越昭从回忆里走出来,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唿出一口气。 …… 怀书南本该很快地赶到大殿,无奈一路上遇上了一些中了陷阱的人,且每次都被波及到,耽搁了不少时间。 他现在石拱门处,望着刚刚的阶梯,纵身轻越,跳到大殿上。迎面就和云霄撞了个正着。 「是你。」云霄一眼就认出了怀书南,心中泛起了疑惑,他刚才是直接跳上来的?阶梯上的阵法难道失效了? 云霄跑去查看台阶,怀书南同他擦肩而过走进大殿里。 大殿里只有受伤的白凤野,正靠在墙壁旁边疗伤。怀书南直直地穿过大殿,一把推开通往陵墓的小门,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我为什么要打开一扇门?怀书南恍惚了一下,这里连接着出口吗?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怀书南后退几步,仰头看着这扇门上的花纹,脑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 他环视这座大殿,看见倒在一边的棺材,走上前去仔细查看。棺材是用太乙玄木打造的,具有养神固魂的作用,在上古是就是极为罕见的灵宝,拿来做棺材真是奢侈。 怀书南在大殿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见到莫兰走上阶梯,不再停留,推门走进通道里。 作者有话说: 传说中的越家双杰:离剑仙一步之遥的绝世天才 越昭眼中的越家双杰:嘤嘤嘤的搞怪双胞胎 第37章 、可可爱爱的双胞胎 越昭推开木屋的门, 看到越家的两个老祖宗指挥着燕游之给他们种花。他们一见到越昭,一齐飘了过来,围在她周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越承安和越承世两人是双胞胎,唯一的区别就是越承安比越承世高一点点, 这也是他做哥哥最骄傲的地方。 越承安嘿嘿一笑:「那怎么办, 谁让我是哥哥呢。」 不过他们俩有个共同特点, 就是很吵, 非常吵,嘴巴一刻都没有闲下来。 越承世一摊手:「我们太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越昭张张嘴,刚想出口的抱怨全都咽了下去。她第一次真正认识到, 这对双胞胎早就去世了,他们的残魂太过灵动,以至于越昭产生他们还活着的错误。 第66页 「哈哈哈,小越昭伤心了。」越承安指着越昭笑的没心没肺。 越承世飘起来, 扒着越昭的头,一脸惊奇:「真的哎!」 「……」很好,又想揍他们了。越昭的伤感一下子褪去了。 燕游之打断双胞胎的搞怪, 笑着对越昭说:「不必太管他们在说什么。」 「嘿,你怎么回事,我和我家后辈说话呢。」越承安不满地戳戳燕游之。 「越昭。」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陵墓外传来, 越昭惊喜地扭过头,看到风尘僕僕赶过来的怀书南。 「怀书南!你怎么来的这么迟,是又迷路了吗?」越昭兴奋地喊一声,向怀书南挥手,飞奔过去。 不是迷路……怀书南想着辩驳一句, 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不由自主地弯了眼睛, 想说的话全忘了,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用衣袖擦了擦她灰扑扑的小脸,无奈地说:「怎么又弄的脏兮兮的。」 「我和人打架了。」越昭可怜兮兮地伸出胳膊,伤虽然好了,但是衣服破了。 怀书南想到了在大殿里养伤的白凤野,眉头一皱,闪过一丝不愉快,早知道就应该把他扔出去,凭什么让他在大殿里疗伤? 这想法很奇怪,怀书南也感觉到了。不等他细想,越昭揪住他的衣袖:「我受伤了。」 我受伤了欸!我受伤了欸!越昭的两个眼睛都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妈的,这女人是被人夺舍了吗?之前提着剑砍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太清木「呸」了一声。 书精系统躺在地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书页,「噗」地一下整本书又大了一圈,它艰难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嗝:「真好啊——」 怀书南握住越昭的手腕,灵力顺着她的经脉往前游走。越昭一激灵,这人怎么什么都会,哪天不去算命了,改当医修也不错。 「气血两亏,你受伤很严重吗?」怀书南没看到越昭身上有外伤。 越昭也懵了一下,我就是假装的,怎么还真的查出病了? 「那是你刚刚用了灼灵剑法的原因。」越承安翘着脚,慢悠悠地说。 「那就是灼灵剑法?」越昭愣住了,这就越州主一心想找到传人的灼灵剑法?这是她以往练剑时自己琢磨出来的,连名字都没有起。 「不是吧,你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越家没人教灼灵剑吗?那可是我越家绝学。」越承世扼腕嘆息。 「越州主觉得从古至今只有男子练成了灼灵剑,所以他不传授给女子。」越昭冷淡地说。 「……」双胞胎祖宗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说话。 「这是真的?」越昭蹙眉,对这种规定很厌恶。 「其实吧,是因为,越家嫡系一直生出来的都是儿子。你往上翻一翻族谱,就没几个女娃娃出生……」越承安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越承世点头:「和我一起长大的,只有兄弟,从来没有姐妹。所以才被人嫌弃不会说话……」 越承世哭丧着脸。 就算快要成为剑仙,也有恋爱的烦恼呢。 「……这一辈,越家有十七个女儿。」怎么说呢,从侧面满足了越家祖先的愿望。越昭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自己父亲这么多年的坚持。 「你虽然使出了灼灵剑,估计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太过粗糙了。」越承安摇摇头。 越承世从恋爱的烦恼里抬起头:「灼灵剑法以血液为引,灵力为养料,从中迸发出火焰,可以灼烧一切。无论是□□还是灵魂,都会在火焰下化为灰烬。它最难的是心,你是否有拼尽一切也要守护、夺取的东西,是否有直面死亡而绝不后退的心。」 他们二人将手指贴在越昭的眉心,越昭身体一震,整个人陷入到奇妙的境界里。 她看到了上古战场,乌云密布,半空中悬浮着一个人形,周边是翻滚的黑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黑气掩盖住了他的容貌,更像一个洪荒巨兽。他脚下是一群群魔侍,张牙舞爪地沖向前方。 人群里都是尖叫声,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沙土。 一道白光闪过,天上的云雾也跟着涌动。绿衣女子摇着羽毛扇,举手之间就扫平了魔侍大军。这是乘灵仙子,她手中的扇子正是云雾扇。 两道红光亮起,越昭转头看到手持长剑的越承安和越承世。他们的容貌未曾改变,眉眼里还有些少年的朝气。火焰从长剑上席捲全身,浑身的血液燃尽,带着必死的决心冲进黑雾里。 这是黯淡无光的天地上,唯一的光。 那是他们用生命开闢出来的道路。 「我们越家,满门忠烈。」 「我们越家,誓死守护这片土地。」 越昭睁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越承安和越承世的脸变得模煳不清,泪水滚下来,她又看清两人嘴角的笑容。 他们若是不参加那场战争,想必今日早就突破了剑仙,求得了长生。而如今他们只剩下一缕残魂,困在陵墓中。 「你若是想问我们值不值得,自然是值得的。否则,你们又该生活在哪里呢?」越承安的眼睛扫过越昭他们。 越昭觉得胸口滚烫,心脏有力地跳动,浑身的血液像被激活了一般。越承安和越承世将完整的灼灵剑传授给了越昭,那颗敢赴死的心,只能靠她自己去悟。 怀书南伸手想为越昭擦去眼泪,碍于周围都是长辈,只能停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越昭在自己面前落泪,心中有一种奇妙的微酸感,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第67页 「你这个后辈比之前那个有礼貌,」越承世飘到怀书南旁边,好奇地打量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怀书南有礼貌,完全因为他一路走过来,都没有踩倒花花草草。让两个老祖宗很欣慰。 怀书南对双胞胎祖宗和燕游之行礼:「晚辈名为怀书南,见过前辈。」 燕游之点头,很欣赏地看向怀书南:「后生可畏啊,你如此年轻竟然即将突破到合体期了。」 嘶——越昭怒视怀书南,你竟然背着我偷偷修炼! 怀书南摸不着头脑,谦虚了一句。 燕游之笑了一下,本想说着什么,通道处传来声音。陵墓里站着的人全都看了过去。只见到莫兰扶着白凤野走在通道上,云霄在前面引路。 云霄停下来,向越承安和鞠躬行礼:「晚辈云霄,云家后代,从小就听过两位前辈的壮举,心生嚮往,今日得此一见,万分钦佩。」这还是越昭第一次看到云霄这么礼貌。 双胞胎祖宗很可以看到别人夸自己,乐呵呵地点头:「你是谁的孩子?」 「家父云黎。」 越承安「啊」了一下,用手掌比划了一下:「我好像见过他,当时还是个小豆丁,才这么高。」 云霄见过自己的偶像,临走前还不忘痛心疾首地看了越昭一眼,似乎想说:你,越昭,简直辱没了越家门楣。 你指定有点毛病,越昭一抽剑,吓得云霄立马收回眼神。 这三个人,好像每个人都想在临走前和越昭说两句。比如白凤野,他被燕游之那剑伤的不轻,强撑着「教导」越昭:「你若是真的无辜,就和我去天剑宗,我们自然会给你公道。不要再如此执迷不悔。」 怀书南手掌一挥,一道禁言咒击中白凤野,阻止了他虚伪的言论。白凤野受伤的身体,一时间竟然还真的打不破这禁言咒,涨红了脸庞。怀书南又一道法阵击中白凤野,只看到白衣飘飘的白凤野,一熘烟冲着前方的通道滚去。 哇~越昭在心里默默地感嘆一句,滚得好生圆润吶。 白凤野打碎怀书南的法阵,勉强站起来,一身白衣根本看不出原样。他怒火中烧,刚想讨个公道便对上了燕游之冷冷的眼神,只能作罢。 好可惜,怀书南将手掌收回了衣袖中,干脆这几天突破到合体期算了。 莫兰扶着白凤野离开,临走时,和越昭对上了视线。此时的她又披上了温柔的外皮。她离开视线默默地离开。 被白凤野提醒,越昭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魔莲,等到无关之人离开后,越昭立马说起黑莲的事。 越承安陷入回忆里:「当年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自称天魔主,修为极高。操控者魔侍屠杀着无辜民众。但当时并没有看见他用魔莲,并且我们确确实实杀死了他。」 「难道黑莲和天魔并没有关系?」越昭带着一丝怀疑。 「不一定,毕竟我们对天魔知之甚少。」越承世添了一句。 「看你们聊的挺开心的。」越鹤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处,又带上她标志性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越昭。 「啊呀,小七你过来了,」越承安冒了个头,「怎么样,你之前布置的法阵成功了吗?」 什么法阵?越昭双胞胎祖宗和越鹤,他们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之前在剑冢里出现的黑洞,是大挪移阵法,目的就是把我们带到上古战场。我们掉进来不久,应该就消失了。」怀书南很了解阵法。 「你为什么要布置这个阵法?」越昭看向越鹤,这一切是越鹤弄出来的? 越鹤掩唇笑了一下:「有些事,看来燕前辈还没有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越昭:背着我偷偷修炼可耻!! 怀书南嘆气:干脆过两天就突破吧,这样就能对付白凤野了。 越昭想到了什么,又开心起来:我忘了,你再怎么修炼也没办法打过我哈哈哈 怀书南:…… 第38章 、谋权篡位 「什么事情?」越昭看向燕游之。燕游之躲开了越昭的目光, 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碎石。 「到底什么事情?」越昭走进燕游之,声音里带上了急迫。她本能地觉得和自己的娘亲有关,心脏像被人用手紧紧攥住。 燕游之抬头盯着越昭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愣神许久才说到:「你母亲去世后, 我闯进了越家, 见到了你母亲的尸体。她根本不是因为思虑过重, 身体衰弱而亡,她是被毒死的。」 燕游之大喘一口气,似乎痛苦到无法唿吸:「她的死状似乎是服用了活死人毒丹。」 越昭愣愣地看着燕游之, 做不出任何反应,呆呆地问了一句:「活死人毒丹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于是越昭揪住怀书南的衣领,仰头问他:「活死人毒丹是什么?吃了会怎么样?你肯定知道。」 怀书南面露不忍,他咬着牙关, 在越昭的泪眼里说不出一句话。 「我告诉你活死人毒丹是什么,是一种无药可解的毒药,吃下去之后不会立刻死掉, 先毁掉你的修为再炸掉你的灵脉,然后一寸一寸地断掉你的骨头,这过程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死之前,你的意识都是清楚的……」 「住嘴!」怀书南一甩衣袖,草木翻飞,越鹤双臂挡在脸前,后退了几步。 第68页 越昭面目表情地看着怀书南衣服上的纹路, 手掌无意识地握住他的衣袖, 脑子里一直迴荡着越鹤的话, 一遍又一遍,像被下了诅咒一样。 「什么人轻生会用这么狠毒的丹药?我寻到了当日的婢女,她说当日只有越华池和夫人两人在房间里,并且夫人身上还有掌印。」越鹤毫不留情的撕开了所有的真相,每句话都带着毒刺。 「你是想说,是越州主杀了我娘亲?」越昭声音无比沙哑地说。 越鹤:「没错!」 「此事不能擅自下定论。」燕游之打断了越鹤的话。 越鹤嘲讽地一笑:「燕前辈忘了你的胳膊是怎么断的吗?还为他说话?」 燕游之无言以对,只得嘆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虽然在练剑上没有多少天赋,但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知道,」越鹤看向失魂落魄的越昭,一狠心说道,「他们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我来告诉你。」 「不必了!就由我来说,」燕游之嘆气,看向越昭,「我与你的母亲,父亲是同门师兄弟。」 那时燕游之还叫燕游,是个小乞儿,七八岁的模样沿街乞讨,饿得不行,盯上了程家。程家再落魄,在小城里也算个大户人家,燕游觉得有钱少点钱不要紧,就趁程家人出去办事,翻墙摸了进来。 他双脚刚刚落地,就听到破空声,避之不及,被一棍子抽倒在地。一个约摸十岁的小女孩,右手拿着一柄木剑,左手背在身后,正牢牢地盯着他。 「青天白日就敢过来行窃,就这点本事?」程姝用木剑敲了敲燕游的脑壳。 燕游大叫一声,涨红了脸,他认为自己被羞辱了,张牙舞爪地沖向程姝。程姝早就学习了程家剑法,三两下就把他制服。 「啧啧,小乞丐,你要不要再来打?」程姝用木剑摁着燕游的头,饶有兴趣地问。 「要!」燕游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声音大的在院子里迴荡。 程姝哈哈一笑:「原来你是饿了才打不过我。」于是带他去厨房吃了一顿。 吃饱之后,燕游脑子清醒了一点,开始有些羞愧:「我是饿极了才行窃的……」 「无事,」木剑在程姝手中绕了一圈,「以后你陪我练剑,我就给你饭吃。」 于是燕游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即使是些破旧的下人房,他也甘之如饴。随后,他就陪着程姝拜进了天剑宗。那时候,燕游的天生剑体没有展现出来,不管他怎么努力修行,修为依旧难以寸进。 程姝做了宗主的亲传弟子,燕游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 「我觉得你在剑道上很有天赋。」 燕游以为程姝在安慰自己,并不当真:「小姐你才能当剑修,我不过是个小乞丐。」 程姝有些苦恼,一拍一拍手掌:「我想到了,肯定是你名字不吉利,你看你叫燕游,谐音蜒蚰,多不好。应该改个名字。」 「改成什么比较好?」燕游盘腿坐在程姝面前,看着她明媚的脸庞。 「干脆就叫燕游之,怎么样?」 「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改完名字之后,燕游之很快觉醒了天生剑体,同样拜入宗主门下,成了程姝的师弟,也因此认识了师兄越华池。 越华池是越家的少年家主,自从上古大战后,越家嫡系只有他一个独苗。他不常说话,总是冷着脸指点程姝的剑法。燕游之万万没想到,他会向程家求婚。 程家自然愿意攀龙附凤,不顾程姝的意愿,只是一再地恳求她,甚至说到:「姝儿,我们一直把你当成掌上明珠啊!你就不能帮帮父母吗?」于是,程姝嫁入越家。 当日她穿着红嫁衣,在进门之前回头望了一眼路旁的高树,隔着红盖头,燕游之看不清她的神色。 程姝嫁入越家多很长时间才诞下越昭,在宴会上,燕游之时隔多年再见到了程姝。她过得并不好,清瘦的身体,只眼睛里带着些许光。闭关多年的燕游之知道了越华池娶了不少姬妾,连孩子都生了八个,越昭是他的第九个孩子。 越华池并不喜欢他的女儿,越州里随便拉个人出来都知道。当程姝恳求燕游之教授越昭剑法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些年,他在后山上眺望,永远只能看到程姝的所住的屋子顶和周边的芍药。 见程姝日渐消瘦,燕游之忍不住写了一封信给她,望她保重身体。随后就听说了她的死讯。于是燕游之提着剑沖向越家,要带走程姝的尸体。 「小姐,她恨程家,恨越家,绝不想葬在这两家的陵墓里。她生不能欢乐,我想让她死后可以长眠,」燕游之闭上了眼睛,抚摸自己断掉的右臂,「我输了,就随着小姐的尸体,一起待在这片陵墓里。」 燕游之转头看向程姝的墓碑,眼中泪光闪烁,不知道谁嘆了一口气,消散在风里。 「越州主不待见你,一是因为他想要个儿子。二就是因为你是天生剑体,」越鹤接着燕游之的话,对越昭说,「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夫人的心,就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发乎情,止乎礼,我从未行过任何逾矩之事。」燕游之道。 越昭当然知道,她在燕游之学剑的那些年,从来没有为他们捎过一句口信,他们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 第69页 「阿九的这张脸和越华池有七分像,他会不知道?他恨的是,自己的女儿从性格到天赋,每一条和他相像。」越鹤厉声说到。 越鹤唤程姝为夫人,唤自己的父亲,一口一个越华池,恨意似乎都要翻滚出来。 越昭似乎平静下来,泪水也止住了,只有握住她手掌的怀书南知道,她的掌心冰冷。 「所以,你想做什么?」越昭看着越鹤。她费劲心思布置了阵法,把一大堆人引进上古战场,又费力把他们带出去,所求为何? 「我想做什么?」越鹤拉长语调,笑意盎然地说,「我要推翻越华池,他早就不配做越州主。他年纪不小了,也该换人了。」 她的一句话像惊雷一样在陵墓里炸开,越家两个老祖宗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感嘆现在的小辈不得了。 越昭似乎抓住了什么,但脑子里依旧是一片浆煳。怀书南摁平了越昭紧蹙的眉头,轻声说:「她想引人发现失踪的神器,让世人明白越州主的不称职。」 凤翎剑回到剑冢,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必然有很有修为高的剑修,为了凤翎剑再闯一次剑冢。 越鹤布置了大挪移阵法,引起剑冢里灵气震盪,而云霄那边,又在派人寻找凤翎剑,两波人彻底搅乱了剑冢,造成了剑冢提前开放。 接着阵法把大批修士带到上古战场,又在越鹤的引导下知道了神器的失踪。现在这群人估计已经闹开了。 「就算世人都觉得越州主失职,那又怎样?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舆论退位?」越昭觉得越鹤的想法有些天真。 「我不是要他因为舆论退位,而是为了我们上位的时候,舆论会支持我们。」越鹤辩驳了一句。 越昭道:「你想怎么做?」 「打败他,封了他的修为囚禁住,然后盖上州主玉章说他退位。」 越昭觉得越鹤的想法根本不可行:「先不说越州城内的军队,他本身就是大乘期,连燕叔叔都打不过他,就凭我们几个,一个化神期一个元婴期?」 「你别忘了,我们有十几个姐妹。」越鹤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然。这不是她一人谋划的事情,是十几个被越州主当做工具的女儿一同谋划的。 「我受够这样的日子了,不管我做的再好,还是避免不了联姻的后果。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谋权篡位。」越鹤眼中的狠厉似乎要化为实质。 作者有话说: 越鹤:你越华池敢让我和那个智障结婚,我就敢囚禁你,把你赶下越州主的位子。 云霄:为什么我的未婚妻一个比一个狠 第39章 、画像 「待我突破到化神后期, 我和你一起去。」越昭松开怀书南的手,握紧了凤翎剑。她要去讨个公道,问个明白。 「好,不着急, 让出去的那批人和越华池慢慢闹大, 」越鹤露出笑容, 拍拍越昭的肩膀, 「阿九,我先出去,等时机成熟之后再来找你。」 越昭点头, 看着越鹤的衣角消失在通道处。 越家两个祖宗摇着头唉声嘆气:「本以为越家子弟会为这片土地洒热血,没想到却为了争权夺利。」 「你们觉得七姐争权夺利很可耻吗?」越昭盯着越承安和越承世。 他们两人结巴了一下:「也不是可耻……」 「我能自由潇洒地脱离越家,是因为我的天赋。而我的一些姐妹,她们没法摆脱越家, 面临的是政治联姻。她们也想潇洒地在天地行走,但已经被囚禁在牢笼里。」 就像我的娘亲一样。越昭没有说出这句话,只在心中默念。 两个老祖宗可怜巴巴地看着越昭:「哎呀, 你不要生气,我们死了好多年,脑子都迟钝了好多。」 越昭一下子泄了气, 严重怀疑这两个人拿捏住了自己。 「阿九,这些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本不该过问。但是人都是复杂的,做什么事之前都要三思,不要被愤怒沖昏了头脑。」燕游之有些担心越昭, 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越昭道。 怀书南轻轻嘆气, 这些前程往事是结, 终究是要解开的。他不可能劝说越昭不要去做,能做的就是陪着她走下去。他看着凤翎剑,对越昭说:「凤翎剑是不是有裂痕了?我可以帮你修补好。」 据说凤翎剑中封印着凤凰,而凤凰可以浴火重生,这些裂痕对凤翎剑来说并不致命,给它点时间就可以慢慢恢復。 不过,有人愿意修补,越昭肯定愿意,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干!我不要那个男人碰我!凤翎剑很抗拒,根本不想从剑鞘里出来。越昭自然好声好气地哄它。 凤翎剑很享受越昭夸它,背后的小尾巴越翘越高,暗戳戳地想着,果然,自己才最受昭昭喜欢。 「呵呵,这灵剑指定是有些毛病。」太清木一天到晚怼天怼地,对什么都看不顺眼。书精系统早就习惯自己多了一个室友,每当太清木开骂,他就乐呵呵地摸着自己的书页。 怀书南眯着眼睛看着,在越昭怀里拼命撒娇的凤翎剑,手指揉搓着自己衣袖,慢悠悠地说:「要是凤翎剑没有损伤的话,越昭你之前可能也不会受伤。」 凤翎剑一僵。 「其实……」越昭刚想说没什么关系,怀书南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越昭一脸奇怪,口齿不清地问,「肿么了?」 「你快去突破,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第70页 「可是,凤翎……」越昭这才发现手上的凤翎剑变得极为乖巧,这才放心地交给怀书南。 目送越昭走进木屋,怀书南眼里的笑容往下落了一些,垂眼看着手上漂亮精緻的凤翎剑,感觉到越昭这个主人对它的喜爱。他默不作声地从干坤袋里拿出了炼剑炉,落在空地上。 两个无所事事的祖宗都围了过来,一脸惊奇地绕着团团转:「你莫非还是个炼剑师。」 「不是,有所涉猎罢了。」怀书南谦虚一句,手一挥生了火,将凤翎剑投进去。一些珍惜材料悬浮在空中,看准时机有条不紊地飘进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越承安和越承世瞪圆了眼睛,没想到现在对后辈的要求如此严苛,这样的手法都不配称作炼剑师! 所有材料都进到炼剑炉中,怀书南用心神控制着火焰,淬鍊着剑身。燕游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怀书南一系列的动作,连连点头:「不知你师承何人,这手法颇为不错。」 「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并没有拜师,」怀书南的盯着炉子里的火焰,似乎陷入到回忆里,「当时看了剑修的一剑,颇受震撼,就多了一个炼剑的念头,最后还是扔到一边去了。我并不能炼制出灵剑,能做的只是修补灵剑。」 「原来是这样。」燕游之点点头。此时炼剑炉中金光一闪,凤翎剑跳到空中,兴奋地飞舞着。它身上的裂痕消失不见,光华内蕴,又恢復最初的样子。 燕游之仰头看着凤翎剑,右边空荡的衣袖在风中轻轻飘动,他对怀书南说:「离开陵墓之后,你帮我多看着阿九,她是一个很倔强的孩子,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不懂变通,不懂韬光养晦。」 「她没有七窍玲珑心,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怀书南看向越昭所在的木屋,眼尾的眼睫毛略压了压,似乎在笑。 燕游之摇头嘆气:「上一辈子的罪孽最终还是落在孩子身上。」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是命运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 等了七日,木屋里终于有了动静,陵墓中的灵力像云层一样翻涌,带着风冲着木屋而去。越承安和越承世两人赶紧缩回坟墓里,只露出两个小脑袋。 越昭从木屋里走出来之时,已经到了化神后期。她吐出一口浊气,手掌一伸,凤翎剑快乐地飞到她怀里。她向四周观望,发现怀书南也拿个小铲子在种花。 「咦?怎么你也在种花?」怎么一个一个都爱上了种花?越昭躲在怀书南身边,看他手掌扶住一株小花,另一只手正用铲子填土。 越承安忽然冒出来,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说:「他不种谁种!谁让他之前发火把我坟前的花花给掀翻的?」 好吧,越昭托着腮看着怀书南,津津有味地看他用铲子压平了泥土。怀书南种完花,拍拍衣袖,站起来,问越昭:「觉得凤翎剑怎么样。」 「很好啊,你修復的很棒!」越昭昂着头对怀书南说。 燕游之坐在程姝的坟墓前,正在擦拭着墓碑上沾上的灰尘。他看着不远处的越昭,用手指摩挲着墓碑上程姝的名字,无声地说:小姐,阿九长大了,她在剑道上很有天赋,以后只会越走越远。 无人回应他,只有周边的芍药花在来回摆动。 越昭走到程姝的坟墓前,双眼一触及到墓碑上的字,双眼忍不住红了起来,她跪在坟墓前,千言万语只化成一行泪。越昭垂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芍药花瓣抚摸过她的脸庞,像娘亲温柔的手指。 「时间太可怕了,不知不觉过了这么多年,我真害怕哪天我会忘记小姐的模样。」燕游之扶起越昭,嘆气道。 程姝死后,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都没办法让人睹物思人。 越昭忽然想到什么,问怀书南:「你会画画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怀书南,可能觉得他什么都会。 怀书南点头:「我会一点丹青。」 众所周知,怀书南的会一点就是精通。 越昭眼睛一亮:「你可不可以为我娘亲画一幅画?」 「可以是可以,但我并没有见过……」 「没关系,」越昭走进,握紧怀书南的手,将他食指贴在自己额头上,「你可以读我的神识。」 怀书南一惊,立马把手抽了回来。神识是极为重要、隐私的东西,怎么能随意让别人进入呢?他立马就想拒绝,越昭一拍他的胳膊:「我都不在意,你在扭捏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过侵入我的神识,谋杀我?」 「我没有……」 「那不就行了,快点。」越昭往前伸了伸头。 怀书南无奈,伸出手指触碰在越昭的额头上,轻轻闭上眼,分出一缕神识进入到越昭的脑海里。 神识中的书精系统和太清木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生怕被怀书南发现。 怀书南的神识闯进越昭的记忆中,过往就像一篇篇画卷在怀书南脑中闪过。怀书南不多做停留,直接跳到越昭的孩童时代。 怀书南看到了程姝的模样,她坐在窗前望着天空,眼尾有着一些细纹,却并没有损害她的美貌。 「娘亲,我今天学了新的剑招!」小越昭跑进来,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怀书南忽然脑袋一阵剧痛,立马退出了越昭的神识。 头痛很快就消失了,怀书南后退一步站稳,深吸一口气:「我来画吧。」他走进木屋里,摆上了纸笔。 第71页 越昭跟过去:「我听说照着人画会更加灵动,你只看一遍我的神识可以吗?」 怀书南脑子有些乱,不知怎么脱口说到:「你站在外面,我可以照着你画。」 「这样也可以吗?」越昭大为惊嘆,兴致勃勃地站在院子里。 怀书南揉了揉脑袋,冷静下来,铺开画纸开始落笔。程姝的模样印在他脑海里,他根本不用看越昭。偏偏越昭又问:「我这个姿势可以吗?我这样站可以吗?」怀书南被迫一遍又一遍地看她。 等他回过神,画中的人已经变成了越昭。 他抽走了画卷,重新又花了一副。等他画好后,越昭揉了揉酸胀的脖子,认真地看着怀书南的画。 画中的程姝正坐在窗前,看着天空的云层。怀书南画得极其传神,让越昭愣了一下。 「我看你好像画废了一张,那副画呢?」越昭左右看看没有在桌子上发现那副画。 「我扔了。」怀书南抿嘴,不太熟练地说谎。 越昭张张嘴,不是我说,就这么点大地方你能扔哪去?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一人扛着内卷的大旗。 第40章 、人不可貌相 我明白了!越昭恍然大悟, 肯定是第一幅没有画好,所以怀书南才不想给我看的。我懂,之前我练剑没练好,也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越昭一脸瞭然地拍了拍怀书南的手臂:「我懂, 你不要在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不知道你懂了什么, 但应该是猜错了。怀书南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越昭将画好的画卷放在木屋的桌子上, 给燕游之就一个念想。临走时,越昭深深地看了画卷上的娘亲,她似乎在看着自己微笑。 「你们这就走啦?」越承安飘到越昭身边, 颇有些不舍地说。 「没事,以后我肯定会回来看你们。」越昭拍着胸脯保证。 越承世坐在自己的墓碑上,狐疑地看越昭:「你不会在敷衍我们吧。」 关爱空巢残魂,是每个越家后辈都应该做的事, 于是越昭郑重地点头,表示我们剑修说话算话。 「燕叔叔,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吗?」越昭明知道会被燕游之拒绝, 依旧问了出来。 果不其然,燕游之拒绝了:「我若是走了,这芍药就该枯萎了。」 他坐在坟墓前, 穿着朴素的衣服,凝视着墓碑上程姝的名字。他不是剑尊,不是天生剑体的燕游之,而是当年为了一口饭被迫行窃的燕游。 「我只有一件心愿未了,倘若阿九你能见到天剑宗老宗主, 替我带一句话, 是弟子不肖, 请他老人家把我逐出师门。」燕游之嘆息一句。 老宗主一直闭关,越昭在天剑宗时只见过他一面。他虽然指点过白凤野,却未曾收他做亲传弟子。老宗主曾笑着说自己命不好,不该收弟子。 「好,燕叔叔你放心,我会把话带到。」越昭向燕游之行礼,和怀书南一起走向通道。 「去吧。」燕游之微笑地说,看着越昭的背影,他似乎见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两个双胞胎祖宗可怜巴巴地咬着衣袖,为又安静下来的陵墓而唉声嘆气。 「我不是还在这吗?两位前辈无须悲伤。」燕游之笑道。 「你又不是我越家的崽,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双胞胎很不满。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不知道推开之后会通向哪里。以防万一,越昭拿出之前的面具带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摘过面具的怀书南认真地看着越昭的动作。 「好了。」越昭深唿一口气,用力推门。 门一动不动。越昭用肩膀抵着门,更加使劲地推门。 欸?不是吧,打不开? 怀书南抬手摁住门上的一个小法阵,石门自动弹开了。 「我们走吧。」越昭挺直了身体,觉得自己脸颊发热,抓紧时间转移注意力。 救救我,太尴尬了,我的脸彻底别想要了。 怀书南眼里含笑地看着她。 越昭忽然回味过来,瞪着怀书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不告诉我?」这么想看我的笑话吗? 「咳咳,我刚刚才发现的。」怀书南轻咳两声,率先走出石门。 脸颊一凉,多了一丝水汽,越昭脸上贴了一小片雪花。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雪地中。在陵墓中感受不到外界的气候变化,没想到转眼就落雪了。 雪地中的空气有种独特的清冽之感,越昭深吸两口还有些怀恋。只有越州这么早下雪,在天剑宗的日子里,越昭很少见到雪花。 出口开在山林里,不远处就能看到越州城的牌匾。越昭伸了个懒腰,对怀书南说:「我们进城吧。」 「我……咳咳咳咳。」怀书南捂着胸口咳起来,脸颊上染上一片薄红。 「你怎么了?」越昭吃了一惊,难道怀书南又多次动用忘川瞳了? 「没事……」怀书南终于平息下来,从干坤袋中拿出一件大氅,穿在身上。上面一圈厚厚的白色皮毛衬得他多了几分贵气。 越昭「哇」了一声,摸了摸大氅,这是龙火兽的皮毛做成的,保暖效果极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贵。 当然,这是越昭的问题。 「我还有一件,你要不要也穿上?」怀书南问道。 虽说修仙之人不畏寒暑,但有厚衣服不穿是大傻瓜。尤其还是这些贵重的料子,越昭一点头:「我也要。」 第72页 让我穿着,做一个充满灵石的梦。 怀书南拿出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大氅,披在越昭身上。一下子,越昭就感觉到外面的风寒消失了,不用灵力浑身也暖洋洋的。 雪地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个侍卫踩着雪走过来。他认真地打量着越昭和怀书南,忽然说到:「可是九小姐?」 我还带着面具,他就能认出我?越昭觉得奇怪,一时间没有回应。可能看出了越昭的怀疑,那侍卫又说:「是七小姐派我在这里等候的。」 「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越昭问。 「七小姐说,让我在这里守着,若果看到一个貌美女子带着个平平无奇的丑男,就一定是九小姐出来了。」侍卫一板一眼地说。 怀书南:「……」 越昭:「……好,我们现在去哪?」 「七小姐定好了房间,请九小姐随我来。」 越州的主城又要繁华几分,虽说现在下着雪,但路边的商店还开着,一些人忙着铲掉道路上的积雪。侍从领着越昭进了客栈,恭敬地说:「七小姐马上就到,九小姐可以休息一会。有事可以吩咐属下。」 客栈里坐着不少人,唯一的空位就在靠窗的位子。估计是嫌弃那里太冷。越昭想着怀书南身体不好,干脆直接去了房间。 越昭问侍从:「七姐现在在做什么?」 「今天又有客人去寻州主,七小姐现在在府中待客。」侍从回答。 看来这些日子,寻麻烦的人真不少。偏偏越华池理亏,只能好声好气地待他们。今天又去了一波,是钧风老人带头,其他人也颇有一些名声。 「九姐。」有一女子走过来,唤了越昭一声。她穿着白衣,手上提着淡蓝色的长剑,脸上没有表情,像一捧高山上的白雪,冷得让人不好接近。 好一会越昭才反应过来。她是自己的十一妹,越泠。 「你何时从到越州的?」越昭拿下面具,询问越泠。越鹤和越泠从小就玩的不错。虽然越泠总是一副没有表情的冷傲模样,但没有什么歪心思,不像越鹤满肚子算计。 「剑冢开放之前我就来了,不过我没有进去。我知道九姐是你一定能拿到凤翎剑。」越泠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夸赞越昭。 越昭早就习以为常了,笑着附和了两句。越泠注意到了越昭身后的怀书南,指着他严肃地说:「他就是七姐嘴里的丑男人吗?」 越昭连忙握住越泠的手:「你别听你七姐瞎说,他是我的朋友。」 越泠眼中先是恍然大悟然后痛心疾首,虽然面瘫但是心里活动异常丰富:「九姐,我懂了。」 「你……明白什么了?」越昭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不要害怕,你欠下的灵石我替你还,」她掏出干坤袋,丢在桌子上,长剑指着怀书南,「别想再用钱财来捆住我九姐。她不会看上你的。」 越昭只想捂住脸,越泠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铁憨憨。她生怕怀书南扭头就走,一把抱住他的腰:「不,十一妹你弄错了,是我看上他的!强取豪夺的人是我!」 越泠眼中闪过不解,似乎在为越昭的审美担忧。怀书南深吸一口气,把抱着自己的越昭拉开,挤出一句话:「有人能给我介绍一下州主府上的情况吗?」 …… 说是州主府,却和凡间的皇城差不多,占地极大,守卫森严。掌管的亲卫,就是负责州主府上的安全。 钧风老人向主座上的越华池拱手:「越州主,我等并不是想找您的麻烦,也不想找越家的麻烦,只是想知道天书丢失的来龙去脉。」 大殿上铺着黑色的大理石,桌椅都是颜色偏深的木料,低调而奢华。正中间的主座上坐着一人,穿着黑色的衣袍,衣摆上用银线绣着花朵。没有人敢仔细打量那花样,甚至跟着钧风老人进来的修士甚至不敢直视他。 在他的脸上看不见岁月的痕迹,可那双凤眼极厉,扫过来似乎能撕下来所有人的伪装。钧风老人的话传到越华池的耳中,他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却不威自怒。 他的右手正摩挲着左手上红色的珠串,待钧风老人说完,才缓缓开口:「并非是我可以隐瞒,天书丢失了百年,我不断寻找却没有结果。」 「敢问州主,可知天书是何时丢掉的?」钧风老人问。 越华池静了一下,黝黑的眼神有些恍惚。他的久久不言引起了别人不满,一个头髮白花老人一拍桌子,语气很沖:「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越华池的眼神扫过来,带着警告之色,那老人顿时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坐下来。 「无字天书丢失的那天,极有可能是吾妻下葬时。或许有人在混乱中偷走了天书。」越华池给出了一个解释。 一波人吵吵嚷嚷了好久,才依次退下。待所有人都走完之后,越鹤才从角落里出来。 此时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越华池和越鹤两人,越华池用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们都是怎么知道神器失踪的事?」 越鹤冷静地说:「此时和云家也有关系,云霄不知道从哪听到了神器丢失的消息,就想着一探究竟。我不知神器丢失,只想着他们能快点离开,未曾想酿成大错。」 越华池并没有让越鹤平身,他不知在想什么,一言未发,大殿上静的可怕。越鹤在底下催着头,脖颈处有汗水滑入后背中。 第73页 良久,越华池挥挥手,示意越鹤离开。 越鹤直起身,垂头走出大殿。她一只脚刚刚踏出大殿的门槛,耳后传来越华池的声音:「越鹤,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作者有话说: 越昭:我明白了! 越泠:我懂了! 怀书南:你们真不愧是姐妹。 第41章 、舅舅 「越鹤,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越华池的声音在空荡大殿上迴荡,越鹤背对着他,垂眼看着自己鼻尖。 「还有一事,」越鹤抬头, 面沉如水, 「我在剑冢中遇见越昭, 她重新拿回了凤翎剑。」 越华池拨动着手上的珠串, 目光望向殿门外,越鹤的话似乎还不如窗外的飞鸟有趣。沉默许久,他才挥手让越鹤退下。 越鹤走出来, 在雪地里站住,仰头看着灰濛濛的天空,长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又要下雪了。」 赶到客栈, 越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举着杯子摇晃了一下,杯子里的茶叶梗也随之晃动, 瞧着越泠和越昭说:「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你有什么计划?」越昭问道。 「明日,越华池还要接待一批修士,你有这个面具很好, 到时候就混在其中进去。」越鹤盯着越昭戴面具的假脸,还有点不适应。 「没了?就这?」越昭一摊手,「只靠我们几个人能打过越华池?能不能不藏着掖着,赶紧说出来。」 「州主府的亲卫是我和三姐共同掌控,开始以后, 她会控制住亲卫, 不会让他们干扰我们的行动。越州的军队也被控制住, 不足为惧。重要的就是越华池,」越鹤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大姐是毒修,她会给越华池下毒,让他暂时失去灵力。因为修为相差太大,想要他中毒,需要我们先吸引越华池的注意力。」 「除此之外,我还找了一个帮手,」越鹤将茶杯一弹,飞到隔壁的房间里,并没有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想来是被人握在手中,「程留,出来吧。」 程留是谁?越昭好奇地望向门口。 这身书生打扮……还有这张脸……越昭大叫一声,指着程留:「是你,你这个奸商。」 程留想着今天第一次见姐姐的女儿,必须要留下好印象,于是换了身精神点的衣服,正想文质彬彬地说话,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句。 「哈哈……昭昭,你在说什么呢?」程留僵硬地摆出一张慈爱的脸。 「跟谁俩套近乎呢!」越昭扯下面具,指着自己,「乌金船的事我可没忘!」 「……」这不是那天的穷鬼剑修吗?程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姐姐的女儿怎么会这个模样。 程姝嫁出去时,程留年纪不大,在他的印象里,姐姐无比温柔,总会含笑地看着他。他虽然只在越昭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但是程留一直觉得,自己外甥女也是个文雅的女子。外甥女命途多舛,说不定眼含愁绪,需要他人保护。 程留自动过滤了有关越昭的不好传言,在脑海里完善了自己外甥女的形象。 我真的是想太多了,程留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外甥女看起来一剑能戳死好几个自己。 「咳、阿九,他是你的小舅舅。」越鹤见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连忙过来打圆场。程留干巴巴地笑了笑。 越昭瞪圆了眼睛,仔细端详了程留的五官,现在认真一看,的确有几分眼熟。她是真没想到,程家竟然还有人惦记着自己娘亲。 「你真的是我舅舅?」越昭神情缓了下来。 「当然。」程留眼里也闪过一丝柔情。 越昭眼中多了希冀:「那你能把之前讹我的灵石还给我吗?」 程留断然拒绝:「这个做不到。」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紧张起来,越鹤揉了揉眉心,对越昭说:「我之所以能在客栈一眼认出你,就是因为程留告诉我,你已经启程去剑冢。」 程留从程家人口中听到了越昭的踪迹,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越鹤,他们之间早就有联繫。 「就算你知道我要来剑冢,你怎么第一眼就认出我,也太奇怪了,难道我的伪装这么差劲吗?」越昭不服,不想承认自己换装失败。 越鹤伸出手掌对越昭比划了一下:「你拿筷子的姿势和别人不一样。」 「真的吗?」越昭扭头问怀书南,她从来没有注意到。 「确实。」怀书南点头。 话题越扯越远,越鹤又给拉了回来,指着程留:「他是符修,研究出封印修为的符箓。我们三人是剑修,和越华池正面相对,打赢他是不可能的,只要争取时间,让程留把符箓给他贴上。」 越鹤计划的很好,只要不出意外,绝对可以控制住越华池。 「封住修为的符箓?那是什么样的?」好学的怀书南提出疑问。 程留这才注意到怀书南,有些疑惑地打量他身上的青衣,怎么感觉和凡间白虹坊见到的男人长得不一样? 既然和越昭一起来的,肯定是她信赖的朋友,程留也没有藏着掖着,把符箓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灵纸上有些繁复的线条,越昭地捂着脑袋,好眼熟,连这种晕乎乎的感觉也很熟悉。 「我是从古籍中学来的,这似乎是天书一族留下的,我将它改良了一下,变成了符箓。」程留颇有着骄傲。 第74页 怀书南摁着符箓,手指顺着线条转了一圈,沉思片刻说:「这似乎是阵法的一部分,改成符箓之后,虽可以封印修为,但会收到画符者修为的限制,还需要改进。」 「道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程留觉得怀书南很有眼力,有种遇知音的感觉。 怀书南俯下身子,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示意图,两人就这样探讨起来。旁边三个剑修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捧着茶杯喝水。 …… 第二天,越昭、怀书南和程留三人混在修士里,进了州主府。越泠和越昭不同,她还是越家的小姐,光明正大地走进越州府。 应付了一批又一批的修士,越华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人明面上关心着神器的去向,其实就是想着让越家认错,刮点油水下来。这天下除了云、越两家,还有别的姓氏,都想着能不能划瓜分一点越家的好处。 越华池绝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的态度很明确:神器丢失越家确实有责任,但是和你没关系。 越昭坐在最末尾,临殿门很近,她右手边就是怀书南。程留则坐在对面。越鹤在最前面,立在越华池主座旁。他们几人的视线从没有交汇过,好像都在很认真地听着越华池说话。 「越州主,神器丢失可是大事,你必须要有所表态。」坐在最前方的小老头声音洪亮,看起来一身正气。 「你说笑了,」越华池把酒杯扔在桌子上,长眉入鬓,面容冷厉,「若是想要我越家第三城就直说,不过最好掂量一下周家人的命够不够赔。」 小老头立马噤声。 越华池年少时,越家式微,总有些人对越家虎视眈眈。越家今天的辉煌,是他呕心沥血换来的。 怀书南遥遥地看着越华池,容貌确实和越昭有些七分像,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越昭更像行走江湖的剑客,而越华池是玩弄权术的君主。 越华池的发怒,让这场会面提前结束。修士纷纷走出去,大殿上只剩下几人。 「有何事?」越华池盯着越昭,好像在问留下来的所有人,又似乎在问她一个人。 「我有一事,恳请州主解惑。」越昭走向越华池,不卑不亢地问到,「倘若有人杀我母亲,我该如何报仇?」 殿门一点一点地关上,外界的光亮被挡住,殿的烛火在昏暗中剧烈的摇动,像每个人紧张不安的心。 「门怎么关了?」有个侍卫奇怪地走过来,忽然身前横着一柄长剑,穿着统一服装的亲卫兵现在殿门外。 「州主有事商量,不允许打扰。」持剑的亲卫兵盯着那侍卫,冷冷地说。 侍卫后退一步,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但是这些人又是州主最信任的亲卫,自己还是不惹麻烦最好,于是脸上挤出一抹笑,点头哈腰地表示自己去另一边。 大殿里,越华池幽深的眼神看着越昭,盯着她良久,才说道:「不管那人是谁,自当血债血偿。」 眼前这人是自己父亲,但这还是越昭第一次和他对视。 越昭揭下面具放入干坤袋中,凤翎剑出鞘,直指越华池:「血债血偿,你说的一点都不错。」 大殿上站着两排亲卫,他们本来应该保护越华池的安危,此刻却垂着头,似乎一个个都眼瞎耳聋,毫无动作。 「好好好,」越华池的眼睛扫过那些亲卫,抚掌大笑,「越鹤,你倒是好手段。让我看看,你都给自己找了哪些帮手?三个化神期,还有一个合体期?你觉得这样就能拿下我?真是天真可笑。」 越鹤离他最近,一剑刺向越华池的脖子。越华池衣袖一挥,扫开了这剑,又是一掌击中越鹤,将她打到大厅中央。和越鹤这个元婴期交手,越华池连剑都不需要拔。 越泠挥出一剑,带着冰封万里的寒气,化成一柄巨箭,「嗖」地一声飞向越华池的胸膛。越华池掀起面前的桌子,和巨箭相撞,两者皆化成齑粉。 越华池站起来,不屑地掸了掸衣袖:「你在神女宫就学了这些皮毛?」 越泠气血翻涌,她的剑招被破,自然牵扯到自身。 越泠后退,越昭的剑招立马出手,凤翎剑上的暗纹被点亮,凤凰虚影清啼一声。越华池终于取剑,和凤翎剑相撞,左手却握着一柄短剑,毫不留情地刺中越昭的腹部。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想杀我。」越华池对上越昭的视线。短剑却只划破皮肉,再难深入。 怀书南双眼湛蓝,手上的法阵正在旋转。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辅助,我是专业的。 发现收藏涨的好慢,幸好有小可爱一直支持我,给你们比心~ 第42章 、燃血 越华池长剑一震, 将越昭弹出去,短剑一转收拢在身后。他看向怀书南的眼睛,露出瞭然的笑:「原来是忘川瞳,你就是被尊称为道子的怀书南?」 越华池的短剑主暗杀, 本可以突袭越昭, 却被怀书南的阵法给挡住了, 说明他看穿了越华池接下来的动作。 和越昭不同, 越华池剑道奇诡,不管对手是谁,杀意及重。 「你练了这么多年剑, 就学会了这些?我倒不知你那天生剑体有什么特殊之处,」越华池盯着越昭的脸,不像在看女儿,更像是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毫无感情,「我今天就告诉你,既然想杀一人, 就要下狠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第75页 他一跃而起,长剑刺向越昭, 凤翎剑一挡,震的越昭手臂在微微颤抖。短剑又刺出,越昭慌忙想躲,却听得怀书南的声音:「莫慌,我会保护你。」 九九金刚阵法, 一共有八十一个小阵法, 每个小阵法号称金刚不坏, 可挡住任何攻击,缺点就是范围太小,只有巴掌大小。这个阵法对普通人来说太鸡肋,因为它覆盖范围太小,自己也没办法准确地知道对手下一步的攻击方向。但是在怀书南手里,却十分适合。 他用忘川瞳能看透越华池的攻击方法,再运用阵法精确地挡住攻击。 和越华池正面相对的越昭只觉得心惊肉跳,她能挡住越华池的长剑,却难以分出心神在短剑上,如果没有怀书南,她早就中招了。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坚守的坦荡又有什么用?」越华池并未使出全力,似乎只想看看越昭还有什么本事,漫不经心中带着轻蔑。 「所以你毒死了我的娘亲吗?卑鄙小人!」越昭愤怒的声音在大殿中迴荡。 越华池一晃神,长剑中的灵力没收住,迸发出来,越昭闷哼一声倒飞撞在柱子上,气血翻涌呕出一口鲜血。他刚才那瞬间的失落像是一场幻觉。越华池看着倒在地上的越昭,向她走去:「没错,是我杀了她,你若是想报仇就拿出些真手段出来。」 「别靠近九姐!」越泠挥着长剑,冰墙放在越昭身前。程留扔出几张符咒,越华池袖子一挥就将符箓击碎。 许久没有动静的越鹤跳起来,刺出一剑,换来了越华池一句「不自量力」。越鹤勾唇一笑,越华池勐然发现她换了一柄剑。只见到越鹤一摁剑柄,灰白色的粉末喷了越华池一脸。 「程留,动手!」越鹤喝道。 程留飞身上前,将封住修为的符箓贴在越华池身体上,符箓化成一道金色的流光,就要进入到越华池的身体里。 「雕虫小技!」越华池用衣袖挥散了毒粉,同时又击碎了流光,「这是越苒做的毒药?歪门邪道。」他虽然吸入了毒粉,但是他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立马封住口鼻,避免中毒情况进一步加深。所以他不像越鹤一开始估计的那样,修为全无。 「怎么办?」程留看向越鹤,越鹤沉着脸没说话。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越华池似乎玩腻了。 「没有结束。」越昭站起来,右手持着凤翎剑划破左手,血液顺着剑身流下去,给凤翎剑镀上了一层血色的花纹。一朵小小的红色火焰冒出来,瞬间将血液全部燃烧起来。 灼灵剑法第一式,星星之火。越昭在心中默念,沖向越华池。 「星星之火……」越华池看着闪烁着红光的长剑,不可置信的眼中夹杂着一抹看不懂的复杂,他愣住的那一刻,凤翎剑刺入他的腹部。 灼灵剑的火不仅能灼烧有形之物,也能烧尽无形之物。越华池的五脏六腑被火焰灼烧,而他的灵力甚至战斗的勇气也渐渐燃尽。 「灼灵剑法……哈哈哈,你竟然学会了灼灵剑!」越华池大笑,手掌握住凤翎剑,将它拔了出来,「但是远远不够!」他心神一动,腹部的血液也燃烧起来。他也在用灼灵剑。 不好!那毒粉根本没有控制住越华池,越鹤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越苒,一环出了问题导致了满盘皆输。 「喂,越昭,让我来!」神识里的太清木发出了声音。它顶着一张人脸,四肢还是木头,看起来十分可笑。但它确实提醒了越昭,当日在祠堂底下,它可是让白凤野也中了毒雾。 一道绿光从越昭头顶冒出来,太清木跳了出来,嘴巴一鼓,对着越华池喷出一口气。越华池一惊,被迫吸了一口毒雾,身上燃起的火焰顿时消失。 太清木立马缩回了越昭的神识里,昂首挺胸地看着书精系统:「呵,我还是有点用的,不像某些书,天天就知道吃喝睡。」 书精系统系统怒了,我做的努力你知道个屁,我每天费尽心机地挡住盗版系统的访问,守护住了宿主的气运,还为宿主的终生大事绞尽脑汁!它哼了一声,不理睬太清木,它就是一块破木头,和它计较什么! 程留看准时机,符箓贴在越华池身上,这次金色的流光终于扎进他脑子里。 越华池捂住自己的伤口,跪坐在地上,面色平静地看着越昭,开口道:「想动手就动手。」 越昭握剑的手紧了紧,她本以为越华池会恼怒地大喝,质问越昭是不是要弒父。可他没有,死去或者活着,在他眼里没有多少区别。 越昭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不,其实并不陌生。从这张脸上,越昭似乎能看到自己,似乎也能看到那种叫做血脉传承的东西。但是在脑海里,没有一点关于他温馨的回忆。 纵使我们在血脉上无比靠近,但我的记忆里从没有你的存在。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杀母仇人。越昭似乎下定了决心,凤翎剑带着杀意,刺向越华池的心脏。 法阵挡住了凤翎剑,怀书南制止了越昭的行为:「越昭,住手。」 九九金刚法阵果然名不虚传,越昭的剑根本突破不了。越昭心中多了一股无名火:「你什么意思?」 「你要冷静下来,其实……」 怀书南的话被越华池打断,他冷笑一声:「这是我越家的家务事,与你这个外人有何关系?」 「你闭嘴!」越昭剑指越华池,手腕却被怀书南握住。 第76页 怀书南瞥了越华池一眼,语重心长地对越昭说:「你怎知今日的决定,不会成为你之后追悔莫及的事?」 越昭牢牢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大逆不道?」 想要弒父自然大逆不道,但是越昭也想知道,越华池杀了自己母亲又该如何定罪? 「凡间的皇位更替,讲究个名正言顺。修士不比凡人,用一个暴毙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名不正言不顺,如何掌管越州?越州倘若没有大乘期修士,四周虎豹豺狼只会瓜分了越州。」怀书南的每一句话,都让越昭无力反驳。 她肩膀垮了下来,像失去了所有斗志,甩开怀书南的手,走出大殿。 大门打开,风雪涌了进来。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茫茫一片。门外的亲卫瞧了一眼走出来的越昭,浑身一激灵,纷纷低下头。 她走下阶梯,穿过中庭,在雪地上仰头看着天空。落雪迷了她的眼睛,化成水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身后的大殿中,越鹤拿着纸笔,摆在越华池面前:「退位书,写吧。」 越华池没有灵力,腹部的血止不住,一点一点地染上黑衣。他坐在台阶上,从门口望向茫茫白雪,眯了眯眼睛,笑了一下。 越鹤抽剑抵在他脖子上:「快写!」 越华池手掌冰凉,不知道是失了灵力挡不住严寒还是血液流失太多,他有些僵硬地拿起笔,在纸上落笔。他写的很快,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痛苦留念。 越鹤拿着州主玉章,盖了上去。 写完之后,越华池就被侍卫们「请」回住所。越鹤忙着后续事情,越泠跑去寻越昭,怀书南犹豫一会,跟着侍卫去了越华池的住所。 作为州主的住所,这房间看起来有些简朴。越华池靠坐在长榻上,黑衣衬得他面色苍白,他抬眼看了一眼怀书南,默不作声地端起茶杯。 怀书南拿出两瓶丹药,放在桌子上。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 还是越华池先打破了僵局,语气不怎么好:「你神梦居的人为何来我越州?」 「巧合。」怀书南这话不作假,确实是种种巧合让他遇上越昭。 「看来你有几分本事,」越华池盯着桌上的丹药,「你的忘川瞳真有意思,但是你以为你看透人心了?不不不,你只是看出了人心。」 怀书南蹙眉看他。 「你看出了人心,看出了人要做什么,但是你能看透、看清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吗?」越华池摇摇头,「你比九丫头聪明多了,但是还是太年轻。你不明白,恨意有时候更能支撑别人走下去。」 「不,坦诚布公才是最好的办法。」怀书南说到。 「坦诚布公?你做到了吗?据我所知,你们神梦居都讲清修,可没见过有人成婚。」越华池摇晃着手中的茶杯。 「确实如此。」怀书南垂下眼睛。 「哼,小子,少多管闲事,你还不是我越家人,闭好你的嘴,」越华池指着大门,「慢走不送。」 怀书南只能退出去,刚刚迈出去,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家人们,我很慌。我不仅帮忙揍了我岳父,还因为帮岳父惹毛了昭昭。 我现在有点纠结男女主对彼此的称唿。毕竟关系原来越近,不能总是喊大名。 第43章 、极意楼 越州府的最角落, 有个小院子,屋子里蒙了一层灰,似乎很久没人进来过。小院中有一棵枯树,上面落满了白雪, 中央的石桌石椅被冰雪的寒气侵入, 手掌触摸上去都觉得刺骨。 越昭就坐在石椅上, 看着枯树, 有风吹来时,上面的雪簌簌地落下来。 怀书南找到这时,看到的是越昭微红的小脸。他走进, 说出来的话冒着白气:「怎么不回屋坐?」 这里是越昭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怀书南在她的记忆里看过。 「里面没有人,在屋外屋里没有什么区别。」和往常不一样,越昭语气疏远, 眼睛也不看怀书南。似乎她主动惯了,如今她这么反常,倒让怀书南手足无措起来。 「我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怀书南刚想好措辞, 越昭忽然站起来,截断了怀书南的话,「我没有生气。」 怀书南想好的话全咽了回去。风吹的他喉咙发痒, 怀书南清了清嗓子,止住将要冒出来的咳嗽声。他着急寻找越昭,并没有穿大氅出来。 「还给你,」越昭把大氅脱下来,双手捧着递到怀书南面前, 「越州的冬天很冷, 还是多穿点。」 大氅上还带着越昭的体温, 怀书南接过来,心中好像被堵住一般,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越昭并没有多言,走出小院沿着石子路离开了这里。 或者说,离开怀书南的身边。 越昭踩着雪漫无目的地在州主府上乱逛。府中的侍女侍卫都对越昭恭敬地行礼。 「哎,宿主生什么气呢?其实怀书南也是为你好嘛。」书精系统生怕这攻略中途崩了,急忙充当和事佬。 「切,你就是本破书懂什么?男女之间,必须要有无理由的偏爱,天天讲道理还不如找个夫子。」太清木鄙夷地看着书精系统。 「你说谁是破书呢!」书精系统气鼓鼓地说,「如果真的无条件的偏爱,不就像白凤野那样没脑子吗?」 「没有偏爱那还能叫爱情吗?」太清木争辩一句。 第77页 「每个人又不是只有爱情,还要有脑子!」书精系统回击。 越昭捂着头:「都别吵了,吵的我头都大了。」书精系统和太清木纷纷住嘴。 它们说的都有道理,越昭蹲在树下,手指翻滚着一块小石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她的理性告诉自己,怀书南说的是对的,但是心中又有种无名火。现在想想自己应该只是把怀书南当成了出气筒,用来发泄自己的无力。 「啊啊——好烦!」越昭揉了揉自己脸颊。 「九姐!」越泠跑过来,蹲在越昭身边,「七姐正在到处找你呢,你在这干什么?」 越昭垂下手臂,把脑袋靠在越泠肩膀上:「疲惫。」 越泠摸摸越昭的头,一本正经地说:「你可能是蹲久了,站起来活动活动就好。」 我这是心累啊!越昭知道自己不该对越泠抱有任何幻想。 一块小石子从两人头上飞过,击中树冠。越昭和越泠一齐往后退,躲过了从树上落下来的积雪。她们回头,就看到在走廊处笑嘻嘻的越苒。 「真没意思,你们剑修的反应都好快!」越苒有双狐狸眼,每次说话都像在眉目传情。 「好幼稚啊你。」越昭道。 「七姐和你说了什么?」越泠离开的时候正看到越鹤在和越苒说话。 越苒委屈地说:「还能说什么呀,当然是骂我。我真是可怜。」 没揍你应该是越鹤最后的姐妹情深了。 「不说这些了,」越鹤像是变脸一样,凑到越昭身边,贴着她的脸,「来,告诉姐姐,你和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吵架了。」 越昭推开了越苒的脸。 「九姐,你和那个丑男吵架了怎么不告诉我呢?」越泠关心地问。 对不起,怪我说的太隐蔽了。越昭检讨了一下自己。 「什么?丑男?」越苒望着越泠,严肃地说,「长得很丑吗?」 越泠重重地点头。 越昭只想捂脸,怀书南真的不丑,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不想看到你被打脸啊! 既然越泠都说丑了,那就是真的丑。越苒顿时没了八卦的心情,揽着越昭的肩膀:「何必因为男人不开心?」 越昭推开越苒:「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更好啊,」越苒挽着越昭胳膊,「走,姐带你去见见世面。小泠跟上。」 …… 虽然能想像到越苒的不靠谱,但直到站在极意楼门前,越昭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她。 极意门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开遍了整个修仙界。打的招牌就是,无论男女都能在里面寻到极乐。越昭早有耳闻,不过只限于耳闻。 小楼里灯火通明,外界的风雪影响不到里面分毫,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极意楼。 「真的要进去吗?」越昭嗅到风中传来的脂粉香味,开始犹豫了,「忽然想起来,七姐好像还有事找我……」 「等等,」越苒拉住了越昭,「据我所知,越鹤现在忙着把退位书昭告天下,估计没时间和你说话。」 「是是是吗?」越昭盯着极意楼的牌匾,升起了小小的好奇心。 「风雅,极意楼讲究的风雅,没有那么多龌龊事,」越苒睁着眼说瞎话,一拍越泠肩膀,「对吧,小泠。」 越泠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很信任越苒地点头:「大姐说的对。」 「但是……」越昭还在扭捏。 「那群男人不都进去了,我们怎么不能进去?」越苒嘴角的笑落了下来。 「但是……我没钱啊!」越昭很有自知之明,毕竟她还欠着外债。 越苒同情地摸摸越昭的脑袋:「阿九啊,事到如今我也该告诉你了,这其实是越鹤开的,初衷是用来收集消息的。不过我把它改良了一下,现在日进斗金,厉害吧哈哈。」 我的姐妹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还一个比一个有钱,我真的好喜欢她们。 「走!」越昭留下羡慕的泪水,今天也让我这个穷鬼开开眼界。 走进极意楼,一名头戴金钗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立马迎了过来,她似乎和越苒很熟,笑眯眯地问:「还是以前的那几位吗?」 「不,把闲下来的人全叫过来。」越苒大气地说。 什么不开心和纠结都被越昭抛到脑后,她扫过整个极意楼,粉白色的帷幔微微飘动,正中间乐师奏乐舞女翩翩起舞,暖烘烘的空气里飘着清甜的味道,不知是糕点的味道还是薰香的气味。 越昭和越泠跟着越苒上了三楼,刚刚落座便见到那紫衣女子带着十几名男子走进来,他们年纪都不大,见了越苒都纷纷行礼。看得出来,越苒的确是这里的常客。 「你看上哪一个?」越苒兴致勃勃地对越昭说。 越昭扫过这群男子,他们五官精緻换谁也不能说他们丑。但是越昭一圈看下来,压根没记住他们的长相。受不了越昭纠结的模样,越苒随手帮她指了两个。 那两个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左一右坐在越昭身侧,似乎看出她的拘谨,非常体贴的为越昭倒酒,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他们很会说话,十句话里有七句话在夸人,还是不用声色的那种。 「小泠,你呢?」越苒问越泠。 越泠举着已经空掉的糕点盘:「我要一盘这个。」 第78页 「……行吧。」越苒把自己面前的糕点推给越泠。 「小姐看起来面生,是第一次来极意楼吗?」越昭右手边的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袍,有一双下垂的狗狗眼。 「她们都是我的妹妹,确实第一次来极意楼。不过我瞧你也面生,是叫松音吧,你是最近才来的?」越苒喝了一杯酒,对那男子说到。 「大小姐好记性,松音本是七城宁阳县人,是最近才进入极意楼的。」松音毕恭毕敬地回答越苒的问题。 「宁阳啊……」越苒眯了眯眼睛,放下酒杯,「那你也受了不少苦。」 松音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也明白为什么楼中不论男女都喜欢陪大小姐。他嘆气一声:「都是松音命不好。」 「宁阳发生了什么事吗?」越昭有些听不懂他们的说话。 宁阳靠近边陲,和妖界相邻,之前确实有些争斗,但最近这些日子妖族安分了很多,没听过有什么战争发生。 「和妖族无关,」越苒猜中了越昭心中所想,「是出现了魔侍。」 「不可能!」越昭惊诧地说。天魔一族早在上古大战时就被赶出了修真界,那群魔侍也一样。之前越昭遭到魔侍袭击,是因为坐乌金船离开了修真界前往凡间,而宁阳怎么会出现魔侍呢。 「确实是魔侍,他们屠杀了我所住的村庄,若不是神女宫的修士赶来,只怕无人生还。」松音的话让气氛沉重了许多。 越泠咽下嘴里的糕点:「九姐,确实是魔侍,我亲眼看到的。」 乱了,越昭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她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小姐是神女宫的修士?」和越泠的男子拉住她的手,「您是剑修吗?」 「九姐?莫非小姐你是越昭?」松音脑子一转就反应过来,握住越昭的手,「没想到我能遇上剑道第一人,真是幸运。」 在场的所有男子眼睛一亮,更加热情地围着越昭和越泠。越苒灌了几杯酒,脸颊红彤彤的,哼了一声:「为什么剑修那么受欢迎,我不理解。」她摇摇晃晃地一伸手,把窗户推开,冷风吹进来,越苒舒服地喟嘆一声。 越苒酒喝多了,这屋子里又热,她把脑子伸出去,想清醒一点。此刻天已很晚了,道路上没有多少人,她一眼就看到楼下站着的男子。 他穿着大氅,白毛上沾上了不少雪花,在灯火阑珊处立着,红尘从他的袖中飘过,极意楼的暧昧光影更显出他的超然物外。他似乎就是为雪而生,和这清寂的月夜格外适配。 「哇,这个男人真好看。」越苒激动地吹了一声口哨。底下的男子抬头望过来。 「哪里哪里?」越昭挤过来,探头从窗户往外张望着。 一下子和怀书南对上视线。 作者有话说: 越昭:哦豁,彻底完蛋 书精系统:我累了,世界毁灭吧 第44章 、醉酒 吾命休矣! 越昭浑身一激灵, 被酒气熏晕的脑袋此刻无比清醒。不知怀书南在这里等了多久,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看着越昭。也正是这种平静,让越昭开始心虚。 「你认识这人?」越苒嘿嘿直笑,靠在越昭肩膀上, 「给你姐介绍一下呗。」 越昭勐地站起来, 越苒头一歪栽倒在地上, 哼哼唧唧地叫起来。松音赶紧帮忙把越苒扶起来, 关心地问她有没有受伤。越苒喝多了,挥舞着胳膊:「我还要喝。」 窗户大开着,越昭迎着风一跃而下, 风中夹杂着雪花吹起她的红衣。她像一轮红月划过天际,落在怀书南面前。 雪地松软,她又喝多了,身子一歪好不容易稳住了。 好险好险, 我这张老脸差点就丢尽了,越昭在心里暗暗庆幸。 眼见着怀书南向自己走过来,越昭急中生智:「其实……我是过来吃糕点的……嗝。」越昭连忙捂住嘴, 连她自己都能闻到空气里的酒气。 果然,急中生不了智。 风吹乱怀书南的髮丝,他凝目看越昭, 心中千万种情绪消散了很多。在雪地里站了很久,他逐渐清醒过来,他很明白自己活不长。 所有的欢愉如同云雾,在太阳出来时便会消散得一干二净。 「看来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很开心。」怀书南轻声说了一句。 越昭挺直腰板:「嗯?你在阴阳怪气我?」 怀书南有些懊恼, 他本想说的洒脱平静, 却不知道为何说出口后就带了别的意思。他摇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越昭用脚碾了碾地上的雪, 硬把它踩实了,试探道:「你知道极意楼是什么地方吗?」 一再重申自己要清醒的怀书南没忍住,瞥了一眼这灯火通红的极意楼:「我很清楚。」 完蛋,矇混过关是不可能的。越昭狡辩:「是我大姐拉着我过来的,我是无辜的。」 「无辜?我瞧着你喝了不少酒。」怀书南戳了越昭一句。 「你是不是生气啦?你要是也生气了,我就不生你气了。」越昭像说一段绕口令一样,因为酒劲上来了,还有点口齿不清。越苒说这灵酒后劲大,真不是在开玩笑的。 怀书南给她气笑了,反正怎么说都能进她的圈套里。看她这样子不知道喝了多少,现在和她说话估计也听不进去。越昭拽住怀书南的衣袖,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其实我是来探听消息的,极意楼是我开的。」 第79页 怀书南把大氅给她披上,又为她整理了一下束进去的头髮:「别做梦了,不可能是你开的。」这极意楼估计是越鹤手里的,所以她才能对越昭的行踪这么清楚,怀书南一问她,就知道越昭去了哪。 「啊啊我不管,我要灵石!我要灵石!」越昭立马不干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哭唧唧地说:「我好穷我好穷……」 喝醉酒的人千姿百态,嚷嚷自己好穷的你还是第一个。怀书南头疼,不知道醉酒的越昭还能做出什么事,赶紧把她扶起来,拍拍她身上的雪。一不留神,越昭一个熊抱抱住怀书南。 「灵石,我找到了一个大灵石,」越昭半眯着眼睛开心地欢唿起来,「怀书南,你快来看我找到一个大灵石。」 听到自己的名字,怀书南手上的动作一顿,盯着越昭红扑扑的脸颊:「喊我做什么?」 越昭抬头傻乎乎地咧嘴笑着:「送给你。」 怀书南心里一软,捏了捏她的脸:「不用了,我有。」没想到越昭一把推开他,气哼哼地说:「有钱了不起吗?」 剑修的力气真是大,怀书南差点被翻脸无情的越昭推到在地,他轻嘆一口气,好在越昭还认识路,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怀书南快走几步,跟在越昭身侧。越昭此刻又安静下来,摇头晃脑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怀书南侧耳听着,像一首摇篮曲。唱着唱着她就不开心起来,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为什么大家不喜欢我?为什么爹爹不喜欢我?」 「谁说的,大家都喜欢你。」怀书南心疼地摸摸她的头顶。 「真的吗?你也喜欢我吗?」越昭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一片雪花落在她鼻尖,她立马摇头想把雪花甩出去,只不过雪花早就化成了水珠。 她似乎醉的很厉害,怀书南用食指擦去她鼻尖融化的雪花:「我当然喜欢你。」 「真的吗?」越昭声音忽然提高,抓着怀书南的手,「我记住了,怀书南,你不准骗我!」 她没有喝醉?怀书南心里漏了一拍,目不转睛地看着越昭,之间她还是一脸傻笑,仿佛刚才喊出名字的不是她。怀书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越昭拽着怀书南的大氅,像个小孩子一样来回摇晃。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大氅,踩着雪走回了越州府。 …… 第二天越昭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呆坐在床上,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越州府里。可惜脑子里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极意楼。不等越昭回想起来,脑袋就像要裂开一般,她捂着脑袋重新倒在床上。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越昭问书精系统。 书精系统无语:「你喝醉了之后神识都是混沌的,而我在你的神识里,你觉得我能知道吗?」 越昭把脸埋在被子里,长嘆一口气,以后都不想喝酒了,不仅头疼难受而且这种记忆中断的感觉好煎熬。 「虽然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是你昨天涨了好多气运。」书精系统赞许地点头,就差来一句「孺子可教」了。 那不用说了,我绝对做了什么事。越昭哀嚎一声,世上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的,只剩下怀书南了。可是我没有脸去找他啊!! 敲门声响起,越昭忽地坐直身体。不等她喊进,门「哐」地推开了,越鹤沉着一张脸走进来,打量着越昭,语气不好地说:「我在这累死累活,你跟着越苒到处玩?」 「这不是……没我什么事了吗?」越昭略微有点点心虚。 「谁说的?」越鹤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你准备准备,之后会有一个宴会,告诉天下人,越家州主换人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去。」越昭懒懒地躺在床上,她向来不擅长这种事。之前在天剑宗的时候,一参加宴会就板着脸,被人说成高傲不近人情。 「谁都能不去,但是你不可以,因为你是新的州主。」越鹤把手上的干坤袋扔给越昭,「这里面是做好的衣服,记得换上。」 「什么鬼!」越昭吓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七姐,你在和我开玩笑吧哈哈哈,我不适合当州主。」管理越州,越昭明白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你觉得我可以管理越州吗?」越鹤问。 越昭:「当然可以。」 「我不可以,」越鹤冷静地分析,「因为我只是元婴期。我们和凡间不一样,没有人会认同一个元婴期的州主。但是你不一样,你比我小,已经化神巅峰,世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只有你才能镇得住。」 「我被天剑宗逐出去了,还被云家通缉……」越昭有些无措,自己好像名声不怎么好。 「那又怎样,天剑宗在我们越家眼里算什么?你问问云霄那个崽种敢不敢通缉越州州主?」越鹤话语里带着一丝蔑视,她拍了拍越昭的肩膀,「阿九,没事,我会帮你的。」 「那我不是成了傀儡吗?」越昭没顺着越鹤往下走,歪到别处去了。 越鹤豪情壮志被戳破,她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在越昭头上:「屁话那么多,你就是个门面,连傀儡都算不上。少在这废话,赶紧换上衣服。」 …… 越州主换人了!各大门派收到消息,都无比吃惊。云家现任宗主云黎是最吃惊的那个,他不明白越华池为何退位。 第80页 「云霄又跑哪去了,把他给我喊过来。」自从看到新州主的名字,云黎就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云霄干过的蠢事他也知道,往日他可以装作不知道,现在越昭成了宗主,云家还在通缉她,岂不是个笑话? 云霄正在烦恼莫兰为何不回信,被父亲喊过来时,满脸不情愿:「父亲,有什么事啊?」 瞧着自己儿子懒散的模样,云黎气得一甩袖:「收拾一下和我去参加越家的宴会。」 「去那干嘛?我才不去越家。」云霄很反感。 云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满嘴的训斥咽了下去,有些事还是让他自己看看比较好,于是他说:「不要问那么多。」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天剑宗,天剑宗的宗主云游回来,盯着这封信沉思。白凤野被他叫过来,陪他静坐。 天剑宗的现任宗主易时,语重心长地对白凤野说:「把宗门内对越昭的通缉撤了吧。」 「怎么……」白凤野不解。 易时晃了晃手上的信纸:「越昭现在是越家州主。」 「你说越昭成了越家州主?」莫兰比从复制系统处得到消息,大吃一惊地说,「这和原着里一样。」 复制系统少见地沉下脸:「我必须要警告你,越昭如果回到原来的轨道,就意味着你气运会越来越弱,最终还会变成炮灰。」 莫兰咬唇,在心里暗恨,剧情已经乱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走下去。当真是天命不可违抗吗?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好险,幸好她不是在装醉 越昭:感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第45章 、宴会 原着里, 越昭也当上了越州主,但是时间上比较往后,莫兰记得是她合体期巅峰的时候。因此她还和云霄又有牵扯,往后又是一堆情感戏。 可是现在越昭才化神期, 怎么可能当上了越州主?莫兰觉得荒唐至极, 忍不住埋怨复制系统:「我一直按照你说的做, 结果一点用没有, 还把一些事件提前了。」 复制系统没有接话,似乎在思考。 莫兰恼怒地提高声音:「还有越昭身上的那个系统,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它不是和我一样的系统。我暂且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也不要抱怨, 如果不是我,你不过是一个早早死掉的炮灰,虽然现在有所变化,但是你还是占优势的。」复制系统说。 门外有了动静, 被宗主叫走的白凤野回来了。莫兰急忙走进,询问他:「师父,我们要去参加宴会吗?」 「我们……」白凤野忽然停住, 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宴会的事情。」 莫兰一下子握紧拳头,心慌张地「砰砰」直跳, 一时不察竟然说漏了嘴。复制系统千叮咛万嘱咐过,绝不允许把它暴露出来,所以她不可能向白凤野提系统。 可是到底怎么能骗过他?宴会的事宗主没有声张过,越昭成为越州主的事,天剑宗内也没有几人知道。莫兰冷汗直冒, 灵机一动地想到了自己看过整篇小说, 深吸一口气:「师父, 我前些日子对卜算感兴趣,刚才随意算了一卦,看出有个宴会要我们参加。」 白凤野犹带着几分怀疑,卜算之道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并不贊同:「你是剑修,应该专心剑道。卜算之道并不好走,你以为窥探天机没有后果吗?」 莫兰心一动,这难道就是怀书南早死的原因?她没时间深想,连忙附和白凤野:「是我错了,我以后会专心剑道。」 白凤野轻嘆一声:「确实有宴会,但是宗主禁止我去。」 因为白凤野和莫兰都与越昭有过纠纷,宗主不想得罪越州,自然不可能带他们去。不过莫兰也没精力去想这些了,刚才的谎言让她心神俱疲。 不管其他人对越州主换人之事有什么想法,总归都如约参加了宴会。云霄直到坐在宴会上,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越昭成了越州主?怎么可能?」云霄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父亲,明明不久前越家才把越昭除名的。 云黎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推了推桌上的碗筷:「不可能的话,这场宴会是怎么回事?纵使越昭被除名又怎么样?血脉之情真的能被隔断?」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太天真。 「不是,越州主都这么厌恶越昭,怎么可能把位子传给她?」云霄还是不相信。 云黎顿了一下,看向空空的主位,最重要的人还没有过来。他敲了敲桌子边缘,声音带着几分寒意:「谁告诉你是越州主主动传给她的?」 难道?云霄闭上嘴,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越昭果然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云州主,真是好久不见,这是令郎吧,真是玉树临风。」一个中年男人向云黎拱手问好,他长着一双三白眼,总透着几分阴狠。这人素来和云家不和,云霄不相信他是来夸人的。 果然,他立马说:「我听闻令郎和越昭有婚约,不知何时能办婚礼,让我吃杯喜酒,」说着,他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们和越家的婚约换人了,不好意思哈哈哈。」 「记性不好就闭上你的嘴,我根本不想和任何一个越家人成婚!」云霄怒视着三白眼。 「霄儿,坐下。」云黎蹙眉。 三白眼哈哈大笑:「云少主看不上越昭,可是惦记着天剑宗的一个女剑修?云少主慧眼识珠,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声音里带着轻蔑嘲讽。 第81页 「谁允许你直唿越州主的名字?」越鹤冷若冰霜的声音在大殿里迴荡,三白眼的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殿安静下来,都看向门口。门口处,越昭身穿黑衣,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一步一步地走向主座。她身后紧跟着两名中年男子,一左一右似乎在保护她,越鹤领着几名亲卫跟在后面。 越昭在三白眼面前停下来,一双凤眼中的凌厉之色和越华池像了个十成十。三白眼的眼神落在她身后的两个中年男子,他们是越州主的左右护法,差一步就到大乘期,却都毕恭毕敬地跟在越昭身后。 「我名为越昭不错,不过您还是唤我越州主,否则我会以为你对我、对整个越州都有意见。」越昭不多做停留,慢慢地走上主座。 三白眼松了一口气,没了和云家争吵的想法,重新坐会自己的位子,暗暗用衣袖擦了擦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这人是越昭?云霄被云黎拉回座位上,盯着主座上的越昭。他以往不喜欢越昭的长相,觉得美得太有侵略性,似乎想向所有人展现她的美丽,而此刻黑衣压住她眉眼的张扬,让她变得庄重威严。如同换了一个人。 在他发呆的这会,宴会上的气氛热络起来。见到越昭身后的左右护法后,一些有心思的人全都老实下来,疑问再多也都摁回心中。 越昭悄悄挪动了一下屁股,被越鹤狠狠一瞪,吓得立马不敢动弹了。宴会很无聊,可以总结成一群老狐狸和越鹤这个小狐狸斗智斗勇,时不时还有两个找茬的。 太极楼的楼主是个留着白鬍子的老头,再次提起了神器失踪一事:「神器失踪是大事,不管越州主是否换了人,这件事总会要有个说法。」 当个州主还要来收拾烂摊子,越昭怎么可能知道神器的去向?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好声好气地承认错误:「神器失踪是我越州失职,我父亲为此自责不已,这才退位,只希望可以平復众位道友的愤怒。我虽然年纪小对神器之事知之甚少,但我一定会努力找回神器。」 云黎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越华池因为自责退位?这话说出来,狗都不信。越华池这人,就算千夫所指,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做自己的事。 但不得不说,这段话一说出来,别人倒不好抓着这件事不放。上一个州主都愧疚地退位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太极楼楼主张张嘴,只能说:「不知道州主可有什么线索,大家一起商讨对策。」 越昭道:「并无线索。和别的神器不同,无字天书一般人并不能使用,实在很难想像何人会盗走天书。」 神器总共有三样,无字天书、无方尺和陨日琴。无方尺被佛宗看守,陨日琴在妖族手中,只有无字天书最为特殊,唯有天书一族可以使用,可以说是最为鸡肋的一样。 看守神器是一种荣耀,在上古大战中几乎全部战死的越家,获得了这个资格。但当时越家实力最弱,就分了一个最没用的神器。千百年从来没用到过,如今丢了还被人抓着不放。 越昭的话也提醒了众人,无字天书的失踪确实疑点重重。 「若是想知道天书的下落,我神梦居可以出力。」一个灰衣老人缓缓站起来,他年纪似乎很大了,发须皆白,老态尽显,一双眼睛带着沧桑之色。 「天先生。」灰衣老人一开口,满座的修士都极为恭敬地向他问好。这老人是神梦居的掌事人,也是怀书南的师父,被尊称为天先生。 云黎向天先生拱手:「传闻天书和天道相关,想要卜算怕是有些艰难。」 天先生点点头:「神梦居愿意一试,是否能知晓真相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老夫还有一事,希望越州主可以应允。」 越昭被点名,回过神回道:「天先生有何事?」 「我有一徒顽劣,曾离开神梦居游歷,老夫在此替孽徒谢过越州主的救命之恩。然,怀书南乃是道子,亦是我神梦居将来的掌门人,需随我一同回去,」天先生看向越昭,又道,「神梦居自当想尽一切办法为越州找回神器。」 回去做什么?就像以前一样坐在高台上,垂目看着众人的喜怒哀乐吗?像一尊没有人情味的佛像吗? 越鹤忍不住提醒沉默的越昭,让她赶紧回话。 越昭举着酒杯将它倒扣在桌面上,对天先生说:「天先生,你觉得怀书南和我这个酒杯有什么区别?我能把酒杯正放也能倒过来,能把它放在桌上,也可以将它扔到桌子底。但是怀书南不是这个酒杯,天先生明白我的意思吗?」 怀书南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被摆弄的酒杯,他有资格决定自己去往何处。他是神梦居的弟子,不是奴隶。 「如此……甚好。」天先生并不反驳越昭,微笑地坐下来。这笑容似乎在嘲笑越昭,又似乎只是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不带任何意义。越昭摸不透,却开始发慌。 不喜欢的事情不做,这是越昭之前的想法,可到了今天,她忽然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无法拒绝的,使命化成枷锁扣在人的脖子上。 怀书南没有参加宴会,而是独自一人站在越昭曾住过的庭院里。枯萎的芍药花,颓败的树木都掩盖在残雪中。今日不曾下雪,晚上的空中有着一轮新月。 「怀书南……」越昭不知何时出现,看着他的背影,「你要回神梦居吗?」 第82页 第46章 、不可结缘 你要走吗?这个问题在怀书南耳边缠绕着, 他慢慢地转身,每个动作像被寒风冻住了一般,僵硬而迟缓。对上越昭的眼睛,怀书南仿佛要被她眼中的光芒灼烧。 越昭刚刚从宴会里出来, 身上穿着厚重的礼服, 拖在雪地上, 留下一小片长长的痕迹。怀书南视线游离到雪地上的痕迹, 过了很久才说:「我要回神梦居。」 神梦居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个问题之前在越昭脑中只是个模煳的概念。直到今天见到了天先生,神梦居的在她脑中清晰了起来。 和别的宗门不同,神梦居不是「拜师」而是挑选「徒弟」。 虽然神梦居地位超然, 但却没有什么世家弟子愿意去。一是神梦居要求天赋,二是神梦居奉行清修。所以不管怀书南有多少灵石,永远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衣。 没有哪一个修行卜算之道能算清自身的命运,和他们关系太近的人, 也无法算出。所以清修的另一层含义就是不结缘。涉世越深,卜算越难。 所有神梦居的弟子大多是孤儿,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就像怀书南, 被天先生养大,早已不是师徒情分,神梦居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家。 「所以……你待在神梦居里会开心吗?」越昭认真地看着怀书南。 若是开心, 又为何要离开前去凡间?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孤寂,后来才知道,日復一日的寂寥让我难以忍受。怀书南心中心绪万千最终化成一句:「开心……」 越昭想笑,嘴角扬到一半又落了下去,眼中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那你待在我身边会开心吗?」 怀书南的心像在空中飘荡的风筝, 忽然被人一扯, 嘴里好像吞了好几片橘子皮, 苦涩的味道根本散不去:「开心。」 因为开心,所以时间像流水一般过得飞快。 「我也很开心,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越昭向前一步,询问又像是反问,「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越昭不是傻子,她能感受怀书南对自己的特殊。爱情里最重要的不就是特殊吗? 云层飘过,遮住了天边的新月,月光黯淡下来,四周忽然像蒙上了一层黑纱,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但是怀书南知道,在自己面前问出同样问题的越昭,此刻是绝对清醒的。 「不喜欢……」怀书南觉得嗓子里有冰碴划过,每个字说出来都让他觉得刺痛,他果然不擅长撒谎。 「我不能喜欢你,」怀书南眼中的光暗淡下来,「我活不了多久,很快我就死去,像我这样的人,只适合孤单终老。」 不了结缘,徒增寂寞。1 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靠近,不该去凡间,不该去那个山村竹林里,也不应该在青莲仙宗被救,不该去山木城,一切的一切都错了。 「为什么?是生病了吗?我们可以去找医修……」越昭拉住他的手掌——永远冰凉没有体温的手掌。 怀书南低头看着越昭的手掌,感受到像火焰一样的温暖,另一只手覆盖上去:「不是病,这是我的命。」说着,抽出被越昭握着的手。 寒风又起,风里夹杂着小雪粒,颳得人脸颊疼。树枝摇晃着,在地上映出怪异的影子,残雪落下一大块,摔得粉碎。 「命?我不信命,」越昭眼中透着坚毅,「你既然能看透命运,又为什么要迷信它?没有必死之人,没有必死之路,上天又好生之德,总会留下一线生机的。」 「不一样,」怀书南轻嘆一口气,「窥探天机是要有代价的。我一共窥探了两次,每次都会削弱我的生命,如今再卜算一次天机,就灯尽油枯了。」 越昭知道怀书南口中的两次是什么意思。两次修真界的大难都是他卜算出来的,一次是妖族进攻修真界,还有一次是魔教屠杀。他因为获得了「道子」之称,把神梦居推到了崇高的地位。却没想到一切都是用生命换来的。 从古至今有很多大能,从天道里悟出大难,总会选择独善其身。而怀书南却告诉大众,妄想救那些必死之人,他不单单是窥探天机,而是逆天改命。 小院子里静得只有风声。 「那就不要再算了……」越昭的声音低了下去,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让她窒息难以唿吸。 「大难临头,我想为天下求一线生机。」怀书南的手掌拂过越昭的头顶,似乎下定决心,转身离开。 他很快走出院子,沿着青石路一路往前,就算是奔赴死亡也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没有人能制止他,因为他虽然像一尊石头做的冷硬佛像,但还是一尊佛像,心怀对天下人的怜悯。 越昭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处,蜷缩着任由身体倒在雪堆里。 「宿主……你还好吗……」书精系统结结巴巴地说。 太清木「啊」了一声。被书精系统狠狠瞪了一眼,你又要整什么么蛾子,能不能安静一会! 「快看。」太清木指着周围。 雪下忽然冒出淡淡的红光,一个法阵笼罩住整个小院,寒冬里的冷意被驱逐,积雪渐渐融化,变成水渗入土地里。枯树枝上抽出绿枝,枯萎的芍药花冒出绿芽,眨眼间整个屋子的芍药花一齐盛开,艷丽地灼烧着荒芜的白雪。 怀书南将手收回袖中,无奈地想:为什么就不愿意回屋呢。 第83页 「怀书南,你在看什么?随我走吧。」天先生现在台阶上,唤了怀书南一句。怀书南垂下手跟着天先生往外走。 两人沉默不语地跨出越州府,天先生说到:「情爱一事,最是浅薄不过。我观越昭眼含桃花,想必不久就有另一段感情。她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为师相信你可以想明白。」 怀书南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铜钱,盘腿坐在仙鹤之上,目光看向远处的天:「师父,你看错了。」 仙鹤清啼一声,带着他飞入空中,大氅在空中飘动,仿若仙人远去。 …… 「那个……阿九没事吧。」越苒扒在小院门口,看着在里面疯狂练剑的越昭,胆战心惊地拽了拽越泠。 「九姐在练剑。」越泠认真地说。 我又不是是瞎,这能看不出来吗?越苒差点被越泠气得心梗:「一般人会像她这么练剑吗?你不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吗?」 越昭的剑舞得极快,剑风极其锋利,地上遍布着长痕。她好像不知道疲倦一般,连着好几天练剑。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越泠摸着下巴,陷入思考中,「九姐的剑招有点乱,没有以往精巧。」 「……」越苒把越泠的脸推到一遍,决定还是自己去问问越昭。 此刻越昭停下了手上的剑,正在和神识中的书精系统对话。她质问书精系统:「怀书南到底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他的事,一直在瞒着我?」 「怀书南的事有点复杂,一两句话可能说不清楚……」书精系统心虚地说。 「那就给我长话短说!」越昭喝了一句,吓得书精系统书页都炸开了。 「原着里他是你早死的白月光,并且因为喜欢他的人很高,所以攻略他的气运也很高。再说,是宿主你要攻略他的,原本他和你没有什么交集。」书精系统一骨碌全说出来了。 越昭的脑子很乱。 书精系统还在说:「按照原书里情节,你只是远远看过他一眼,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后来他的作用就是引起官配白凤野吃醋,因为他们性格相像,引出白月光替身的老梗。我本以为你能在他死之前攻略他的……现在宿主你换个攻略对象?」 书精系统的系统的有些用词越昭并不懂,但她为最后几句话愤怒:「他和白凤野没有半点相像,他也不是一个工具!」 刚准备接近她的越苒被这句话吓到了,连连后退,可怜巴巴地说:「阿九啊……啥工具啊,我怎么听不太懂。你别生气了。」 越昭回过神:「大姐,我不是在说你。」 书精系统沉默一会,张嘴慢慢说到:「宿主,我的作用就是为了你能夺回气运,重新变成凤傲天,其他人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第一次,越昭开始审视这个突然出现的书精系统:「谁让你来的?你到底怎么进入到我的神识中的?」 「我在你的神识里醒过来,并且只有一个使命。不管宿主你怎么骂我讨厌我,我也要完成我的使命。」书精系统蹲到神识的角落里,像被水浸湿的了一样,每张书页都湿答答的,透着垂头丧气。 「九姐,九姐!」越泠晃了越昭两下,越昭才回过神。 看到越苒和越泠关心的眼神,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我没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越泠点头,「九姐我要回神女宗了。」 越苒闭了闭眼,小泠你就一定要在现在说分别这件事吗?没看到阿九心情不好吗? 越昭愣愣地点头。 「因为门派大比快到了,师父让我回去。不过我们很快就能遇到的。」越泠没心没肺地说着。 门派大比?不是越泠提醒,越昭都快忘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太清木:书精下台了,我或许成为最大赢家 凤翎剑:有你屁事 1是《夏目友人帐》中的一句台词 第47章 、画中的女子 门派大比百年举行一次, 不仅仅是切磋,更是各大实力重新洗牌。剑修之中,最大的门派就是太极楼和天剑宗,两者互相竞争多年。上次门派大比, 越昭夺了魁首, 也造就了天剑宗在剑修中超然的地位。 可惜了, 似乎他们都忘了这件事。 往年越州和云州都有人参加, 一则家族中有后辈外出求学,也会在大比上露脸,二则门派大比上也会商讨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也要去吗?」越昭问越鹤。送走宾客后, 越鹤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各种琐事。越昭看她忙的脚不沾地的模样,庆幸自己当了个甩手掌柜。 「你当然要去。这次宴会来的人多是和越家交好的门派,远没有门派大比上的人多,你自然要去露面。」越鹤长舒一口气, 放下笔,总算把这些破事解决了。 「还有,」越鹤又加了一句, 「魔教的人也会去,你做好准备啊。」 巫半星……越昭一想到他就觉得心塞,顿时对这个门派大比不感兴趣了。 不过, 神梦居也会参加门派大比。越昭眼神闪了闪,努力地回想上一次门派大比,那时似乎怀书南也去了。但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夺魁首,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事。 「想什么呢,」越鹤敲了敲桌子, 唤回越昭的注意, 「先提醒你一句, 这次门派大比可不算太平。近些日子怪事频发,不仅宁阳忽然被魔侍袭击,听说云州也发现了一起魔侍袭击案,大家都在猜测,上古大战设下的结界是否开始松动了。」 第84页 上古大战时,众人合力把魔族赶回魔界,并且天书族以血肉之躯设下结界困住天魔主,那结界不断吸收这天魔主的生命,终有一天将它耗死。 可是千年过去了,天魔主自然没有死去。每个人心里都悬着一个问题:若是这结界真的松动了,真的有人能够修復吗? 天魔主,天魔一族和黑莲,越昭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姜徽景一死,似乎带着魔莲一起消失了踪迹。 「七姐,被魔侍袭击的宁阳有发现黑色的莲花吗?」越昭问。 「黑色的莲花?」越鹤一愣,「这倒是没人提过,并不知道有没有出现。你所说的黑色莲花是什么?」 越昭把在凡间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越鹤沉下脸,这能够吸收气运的魔物太过少见,她还是第一次听过。 「有时间的话,我想去宁阳看一看。」越昭盘算着能不能在门派大比之前去一趟。 「这次门派大比在太极楼举办,去太极楼正好路过宁阳,你若是要去就尽快启程,不要耽搁了门派大比,」越鹤面露难色,「还有一件事……」 越昭心里一咯噔:「什么事?」 「云州主向我提起,想和越家一起前往太极楼,以彰显云越两家的『好关系』。再顺便提一句,我和云霄的婚约已经解除了。」越鹤幸灾乐祸地说道。 云黎的意思不是傻子都能明白,他想把云霄和越昭凑成一对。人家好声好气地邀请,越昭不可能拒绝,只能和云家人同行。 「你不和我一起去太极楼吗?」越昭心想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决心把越鹤拽上。 越鹤可不吃这套,不客气地说:「我走了之后,越州的事务你负责处理吗?到时候让左护法和你一起去。」 左护法苍晋十分严肃,脸上从来不带笑,说话的语调好像是用尺子量好的一样。他跟在越昭身边,越昭觉得自己被一个冷冰冰的人偶盯住了。 越昭回到房间收拾东西,来回看看好像也没有什么行李,反正总归是要回来的。改天让别人在周边种上竹子,就像之前在天剑宗一样。 越昭难免想到上一次收拾行李的时候,耳边环绕着书精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次它倒是安静。 因为它和越昭已经冷战好几天了。 神识里现在最活跃的就是太清木,它霸占了书精系统以前活动的区域,明目张胆地和越昭搭话。 「你不要再问我姜徽景的事了,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除了知道她是亡国公主,其他的一概不知。」太清木说。 越昭:「如果一个人窥探天机,被削减了寿命,有什么办法能救回来吗?」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不可能的,生死有命,强求不来。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都不管用,说不定到时候一道天雷直接噼死他,也可能直接病死。」太清木邪恶地诅咒着怀书南。 越昭瞪了太清木一眼。 「是被天雷噼死的。」角落里传来书精系统闷闷的声音。它悄悄往外挪了挪身体,斜着眼睛偷瞄越昭。 为了方便和它们交流,越昭在神识里化成一个小人。眼看书精系统给了台阶,越昭「咳咳」两声,立马接话:「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吗?」 「在他进入大乘期的时候,」书精系统跳出来,但是面上很傲娇地不看越昭,「他之前突破合体期,你不觉得奇怪吗?连雷劫都没有,似乎很简单就突破了。」 确实,明明在剑冢里还是渡劫期,几天之后就变成了合体期。越昭以为这是什么修行秘法,没好意思问。 「这些消失的雷劫,会在他突破大乘期的时候一起噼下来,就算剑仙,也要在雷霆里化成齑粉,」书精系统哼了一声,「所以,这是无解的。」 越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那干脆不突破大乘期,这样……」 「别想了,他现在的修为就像流水一样,不管怎么拦截都没用。别人求不来的东西,在怀书南身上更像是催命的。」书精系统说着说着打了个饱嗝。 越昭狐疑地看向它:「你怎么了?」 书精系统拼命摇头:「我没事呀!一点事没有。」说着,整个身体「砰」地胖了一圈。 越昭盯着它,明白它又吸收了不少气运,心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她吐出一口郁气,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一定有办法的。」 太清木摇摇头:「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可能就是我们人类愚蠢而勇敢的地方。」越昭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 明知不能动心的人偏偏动心,明知要走向死亡的人偏偏不回头,明知希望渺茫的人偏偏不放弃。 无妨,因为我们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越昭双目闪过精光,长剑划过天,撕破这压抑的乌云,微光从缝隙中渗进来。 神识中,书精系统重新活泼起来,只是时不时撺掇越昭去换个攻略对象有点烦人。太清木又被它挤回角落里,很是不满:「再怎么说,你也要找个和怀书南差不多水平的吧,明明之前吃的是山珍海味,结果你摁头让越昭吃粗茶淡饭,不厚道吧。」 书精系统气的一跺脚:「那我也要找到啊!怀书南又不是大白菜,随便就能拔出一棵。」 两个人一旦吵起来就没完没了,越昭干脆封闭了神识,让它们吵个够。 第85页 …… 神梦居建在深山中,里面正经弟子不过数十人,其他的都是打杂的小童,总不过几十人,和天剑宗几千名弟子相比,实在称不上热闹。 怀书南回到神梦居,首先感受到的是静谧,凡间的种种繁杂之声都消失。这些他早就习惯的安静,如今竟然多了一点寂寥。他屋子里的摆设没有挪动过,每日都有专人打扫,上面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不会有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也不会有人和他不停地说话,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连怀书南的师兄弟也是如此,面对他甚至不敢大喘气,很多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神梦居有一点对天下人说了谎,怀书南的忘川瞳不是依靠瞳术修来的,而是天生的。 师兄弟乃至小童们对他更多的是敬畏,因为他们更了解忘川瞳的可怕之处。只要怀书南想,他们的所有过往都是透明的。所以怀书南才炼制了法器,平日里把眼睛遮住。 「师兄,师父寻你。」一个穿着道袍、年纪不大的小少年敲门。他有一双圆熘熘的眼睛,显得有几分天真,但是紧抿的嘴唇又透出几分不符合年纪的严肃。 怀书南好久没有回应,小少年生怕自己师兄又偷跑下山,一着急直接推门走进去。 却看到怀书南就坐在桌子前,垂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副画卷,不知在想什么,十分入神,听到推门的声音才抬起头。 「黎远,有事吗?」怀书南问到。 「那个……师父让师兄你过去一趟。」黎远猝不及防和怀书南对视了一眼,连忙低头,小声地说。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不经意地看清了画上的内容。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明眸皓齿,一双凤眼顾盼生辉,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更显出几分洒脱。还有她身上的红衣,似乎是刚刚填上颜色,还没有干。 这是师兄画的?但是师兄从来不画人,何况还是个女子。 「我等会过去。」怀书南站起来走到桌子前,衣袖挡住了黎远的视线。 有风从窗户外跃进来,画上的女子似乎都也要随风活过来。但黎远不敢再多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书精系统:哼,我就勉为其难的与你和好吧 越昭:害,我大人有大量,和本书计较啥 于是一人一书握手言和 第48章 、和尚 听到要和越昭一同前往太极楼, 云霄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尤其是听到要提前启程,他更加不愿意,开始抱怨:「为什么要和越家人一起去?」 云黎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很无奈,看起来精明, 其实满脑子都是情爱, 便放下一句狠话:「你要是不愿意, 就干脆待在云州, 哪也不要去。」 云霄不敢抱怨了,他还想着可以在太极楼与莫兰见面。只敢嘟囔几句:「去那么早干什么?宁阳有什么好看的。」 同样的年纪,越昭不仅修为上高出云霄一大截, 而且心怀苍生,能够为越州百姓着想,而自己这个儿子有什么用?天天追着女人跑,以后真的能把云州交到他手上?云黎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云伯父, 」越昭带着侍卫走出来,向云黎一拱手,「让伯父久等了, 真是晚辈不是。」 「哪里哪里,」云黎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笑, 「是我来的太早了,怎能怪侄女。」 宴会上匆匆一见,越昭只觉得云黎是个温和的人,和越华池的冷厉不同,他脸上总带着和善的笑容, 不像云州的掌权人。但他能与越华池旗鼓相当地斗上这么多年, 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云黎也在观察越昭, 今日她换了一件便服,在云黎这个老狐狸眼中,她尚且带着几分青涩。她不像坐在高位的掌权人,更像一个行走天下的剑客。 两人寒暄完成,总算可以正式启程。越家的飞行法器极大,带上几十个人完全没有问题。这样一看,之前坐的乌金船也不算什么。 左护法苍晋铺开地图,顶着一张棺材脸,指着地图上的一角,死板的声音响起:「宁阳在就在此处。飞行法器很快,差不多傍晚就能到。」 越昭:「宁阳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宁阳现在已经荒了下来,倖存的人都纷纷外逃,应该没有什么百姓了。」苍晋答到。 越昭轻轻嘆气,她见过那群悍不畏死的魔侍,宁阳的百姓能错过实在不容易。越昭盯着地图,看向云州被袭击的地方,那地方和凡间相邻。而宁阳临着妖界,这或许就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 「先去宁阳看看吧。」越昭示意苍晋收了地图,先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消息。 因为宁阳和妖界临近的缘故,虽不太平但是相当繁华。经常有妖族偷跑出来,去宁阳熘一圈,为了吸引这些财大气粗的妖族,宁阳的建筑颇有些异域风情。 而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风捲起地上的黑灰,呛得人嗓子发痒。尸体都被处理了,只能看到枯树在傍晚的夕阳里摇晃,像站不稳的老人。 越州一行人总共十来人,都面露愤恨,就连娇生惯养的云霄也不出声抱怨。 越昭让侍卫散开,分头探查。他们训练有素,彼此没有相隔太远,呈半圆形往前推进。云黎倒是多了几分好奇:「不知侄女想要寻找什么,说出来也好让我们云家也出一份力。」 「我在找黑色的莲花,」越昭看了在一边百无聊赖的云霄,「想必云少主应该清楚。」 第86页 「什么东西?」忽然被提到的云霄一脸茫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个啊。那个操纵黑莲的女人不是死了吗?不足为惧吧。」 越昭死了心,干脆自己向云黎介绍了魔莲。云黎反应很快:「你认为这是天魔弄出来的东西。的确,这魔莲是魔族的东西,但我不曾听底下人上报过这种东西。」 「我的猜测罢了。」越昭并没有把握,希望能从宁阳找到一点线索。 云黎思索一番,想着不如好人做到底,也挥手让云家的人参与搜索。宁阳城很大,他们从城门口一句翻找到城中央,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天黑了下来,明月升起挂在天边一角。 也没有那么赶时间,就把飞行法器停在城中央,两波人都钻进去修整一番。小厅上摆上灵酒美食,也不分尊卑,皆坐在一起。 云黎看准时机,先是说起了越昭小时候,又引导了两人之前的婚约上,有点虚假地感嘆一声:「之前的婚约解除了真是可惜,只怪犬子无知,意气用事,实在抱歉啊。」 「哪里,」越昭勾起笑容,心想这老狐狸还没忘了婚约这事,真是顽强,「我倒是觉得婚约解除再好不过,如今我成了越州主,只想着能治理好越州,若是寻道侣也要找个入赘的,想来云少主是接受不了的。」 云黎脸一僵,这一小会他没有接话,云霄就指着越昭:「你想的真美。之前那个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怀书南呢?怎么不见了?看来是丢下你回神梦居了,哈哈。」 提到怀书南,越昭笑容更盛,嘴上毫不留情:「那不知道你的兰儿去了哪?不知道是否在和白凤野一起练剑,还是在和师兄师弟们一起谈论剑道呢?」 「你!」云霄气的跳脚,蹦起来的时候差点掀翻了桌子。 云黎赶紧打圆场,尴尬地来一句:「真是欢喜冤家哈哈哈。」周围没有一个人笑出来,一群侍卫心里嘀咕,这哪是欢喜冤家,简直就是仇人见面。 云家的侍卫更加担忧,这若是真结了亲,少主岂不是吵又吵不过,打又打不过?想到这,他们都同情地看向云霄。 云霄就是纯属地又菜又爱玩,他仗着自家老爹在这,越昭肯定不敢对自己动手,嘴上就不饶人:「呵呵呵,哪天你和怀书南成亲了,我一定给你送礼,可惜啊,就是不知道我准备的东西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越昭手中的酒杯差点被捏碎:「那我就聪明了,从来没有准备过。」 「有敌袭!」在外界巡逻的侍从高喊一声,打破了越昭和云霄的针锋相对。 越昭立马站起来,手持长剑如同一阵风冲到外界。左护法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云霄反应就慢了,等他站起来时,越昭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人了。 云黎又是嘆气,依他看,这婚约是彻底黄了。果然,孩子都是不能比的,否则只会越来越难受。 飞行法器上有些防护阵法,随从们都没有太慌张。见到越昭来了,都有了主心骨,指着下面说到:「我看到了魔侍,约有百来个。只是天色黑,直到他们攻击了飞行法器,我才发现。」 一个魔侍从爬上来,从底下一跃而起,「砰」地一下砸在法阵上,张牙舞爪地挥着爪子,无力地滑下去。越昭探头忘了一下,这群魔侍修为都不高,只是数量多解决起来有些麻烦。 「把法阵开个口,元婴期以上的和我一起出去。左护法你留在这。」越昭下令,随从里陆续显出几个人。苍晋点头,还不清楚这批魔侍的目的,确实不应该倾巢而出。 「等等,我云家的侍从也随你一起去。」云黎走出来,指着几个随从。 防护法阵开了一个小口,一个魔侍感应到刚想将头探进来,被越昭一剑捅下去。越昭跳出去,凤翎剑划过寒光,砍倒一片魔侍。 这是云黎第一次见到越昭的剑,像在夜晚中升起的太阳,耀眼夺目。他虽不是剑修,却见过不少剑修的剑,也与他们比试过,此刻他只有一种想法:有朝一日,此女或许真有可能突破剑仙。 「哎——云霄啊,以后我也不会把你们俩硬凑在一起了。」云黎忽然来了一句。 云霄以为老爹终于开窍了,笑容还没有升起来,就听到云黎接着说:「你不配啊。」 「……」你是我亲爹吗? 魔侍很快就解决掉,越昭扫过周围并没有发现有埋伏,觉得这魔侍出来的很是突兀。回到船上,越昭问第一个发现魔侍的随从:「魔侍都在这吗?有看到别的吗?」 随从思索一番,指着右边:「有一部分跑到右边去了。」右边是越昭他们还没有搜寻的地方。 他们在分头行动?一部分负责牵扯住越昭等人,另一部分还有别的任务?云黎也想到这点,思索着是否应该追过去。 「回去吧。」越昭下了命令,盲目追过去太危险了,只能等到天亮再去搜寻。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接着搜寻起来。越昭警惕地看着周围,担心魔侍会突然冒出来。可一路上平安无事,同样也没有什么发现。越昭难免怀疑自己昨夜的想法,难道魔侍只是害怕地逃跑了? 不对,魔侍都没有灵智,不会害怕逃跑。 在越昭出神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像是野兽一般嘶吼声。 「前方的树林里有动静。」不知谁喊了一句,周边的随从一起靠近。 第87页 「啊!」有个侍卫惊叫一声,只见到一个块头足有之前两倍大的魔侍窜出来,它张着嘴,尖利的牙齿上站着黏煳煳的唾液,整个人扒在那随从身上。 这个魔侍和之前的不一样,不仅块头大,速度快,修为也高出很多。越昭正要抽剑击杀魔侍,却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 一道金色的光线浮现出来,紧紧地扼住魔侍的脖子,只见魔侍脖子一歪,整个身体倒飞进树林里。捡回一条命的随从瘫倒在地上。 越昭立马追进树林里,只见到一个和尚摇着金刚铃,魔侍在佛光中灰飞烟灭。 那和尚和越昭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一副少年模样,一双狐狸眼配上他眉心的硃砂痣,平添几分邪气,他天生一双笑唇,笑嘻嘻地开口:「贫僧法号尘光。」 第49章 、奇怪的和尚 他出现很突兀, 且实力过人,那群魔侍都在佛光中化为尘土。他左手摇动着金刚铃,右手竖在胸前,口中恋恋有词似乎在为它们超度, 金光落在他眼睛里, 无悲无喜。 魔侍消失, 他收了金刚铃, 双手合十向越昭等人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本是举手之劳,诸位不用感谢我。」 额, 关键也没人感谢你啊。 越昭清了清嗓子,也回了一礼:「不知这位小师父为何在此?」 「贫道途径此处,发现魔气盘旋不散,遂过来一探究竟。」自称为尘光的和尚回答道。 「贫……贫道?」越昭盯着他光熘熘的头, 你不是个和尚吗? 「啊呸,贫僧哈哈哈是贫僧。」尘光挠着自己的光头,笑呵呵地说。 越昭狐疑地看着他, 这尘光真的是和尚?云黎也起了疑心:「不知小师父是哪位大师的弟子?」 尘光坦荡地回答:「贫僧是悟慈大师的弟子。」 悟慈大师!云黎心里一惊,悟慈大师是佛门中最德高望重的僧人,佛法高深。云黎和他也有几分交情, 但是没听他说过自己有个叫尘光的徒弟。 「我与悟慈大师交好,可不曾听过他有个叫尘光的徒弟。」云黎怀疑起他的身份。 「害,师父说我尘缘未了,未曾给我取过法号,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小和尚和云黎这样的高手说过, 不卑不亢, 「我俗家姓名为祝莫天。」 越昭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因为她对佛门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但云黎不一样,他显然吃了一惊:「早就听悟慈大师提过,说他有一徒弟天资聪颖,今日才得见真人。我是云州州主云黎,旁边这位姑娘是越州主越昭。」 祝莫天往前走两步,脖子上的佛珠轻轻摇晃:「见过云州主,越州主。说来挺不好意思的,小僧之所以出现在此处,是因为和师父师兄们走散了,两位应该也要前往太极楼,不知道方不方便捎上小僧。」 越昭给他逗乐了,平常人都是等着主人翁邀请,还要推辞一番。这祝莫天倒是有趣,直接提出来,面上还毫无羞涩。倒是多亏了他唇红齿白的一张俊脸,才不会让人生厌。 「当然可以。」越昭说,顺手卖给佛门一个人情,也算一桩好买卖。 祝莫天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位姑娘真是人美心善,还有钱大气。」 第一次被别人夸有钱……越昭心里很复杂,重新审视了一番祝莫天,原来和尚也不是每个都一副老成模样。 「小僧听师父提过越州主,他说你是年轻一辈最有天赋的剑修,今日一见,越施主果然有一柄好剑。」祝莫天走在越昭身边。 这上下好像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啊,越昭有点跟不上祝莫天跳脱的想法,便说:「一般来说不是要夸我吗?怎么跳到我的灵剑上?」 「啊哈哈哈,小僧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越施主的剑,不可妄言。」祝莫天道。 「无碍,总有一天会见到的。」越昭瞥了一眼他。 「小僧忽然想到,越施主有很多姐妹,往后遇到了,都喊越施主难免混淆,不如小僧直接喊你越昭如何?」祝莫天很自来熟地说。 越昭呵呵一笑,不咸不淡地说:「你可以喊我越州主。」 「那我要遇上你的父亲怎么办,喊老越州主可以吗?」祝莫天十分较真地问。 越昭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你自己想去吧。」这祝莫天怎么这么烦人。 「呵,你怕不是个假和尚吧,就知道往女人身边凑。」云霄从旁边走过,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祝莫天嬉皮笑脸地看向云霄:「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我心中无杂念,所以男女在我眼中并无区别。」 越昭这才发现,他那双有些邪气的狐狸眼竟然无比澄清。她也反省了自己,不能以貌取人,祝莫天虽看起来不像正经人,但是却是悟慈大师的徒弟,想必有着一颗佛心。 云霄接二连三地被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袖子一甩气沖沖地离开。云黎只剩下无奈:「我就这一个独子,从小到大都被宠坏了。」 祝莫天坚定地点头:「云施主你的想法是对的。毕竟云州偌大的土地需要有才能的人掌管。不如云施主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孩子?」 「咳咳咳咳!」越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祝莫天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不要乱说。」 「越施主此言也错了,小僧说的每一句话不带任何私心,这本是每个人都能看出的事实,又何必蒙上一层谎言呢?云州不仅有云家,还有数百万的百姓。」祝莫天出乎意料地正经起来。 第88页 云黎不说话,垂下的手臂显得他有几分无力,只一张脸黑的厉害。 …… 在宁阳搜寻一遍,并没有发现越昭想找的东西,除了杀了一波魔侍带上了一个古怪的小和尚,并没有别的收穫,越昭有点泄气。 门派大比快到了,越昭也不敢过多停留,只能启程前往太极楼。 太极楼建在山顶,山脚下有些一个城镇,里面聚集了各个门派的人。都是过来参加门派大比的。以防出差错,太极楼派出了弟子在山下巡逻。 太极楼大多是剑修,但是和天剑宗也有不同之处。天剑宗主张专一,认为剑修就应该主攻剑道,不应该把心思放在其他方面上,而太极楼没有这条规定,门下不少弟子都是剑法双修。 理念不同也称不上哪个高人一等,只是互相看不惯是真的。年轻一代中,太极楼一直被天剑宗压着风头,上次门派大比就输给了天剑宗,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这次。 越昭等人一走进城镇就有三个弟子迎过来,恭敬地行礼:「请云州主、越州主随我来,楼主早已在山上等候多时了。」越昭跟着他直接走上太极楼。 太极楼为了防止闲杂人等进入,派了一队弟子驻扎在小镇里,挨个核查身份。一些小宗门还在排队等候,看到越昭一群人可以直接上太极楼,很不满地嘀咕起来:「还插队。」 「嘘,那是云州主和越州主,是你能比的?那三个弟子就是专门在这等他们的。」旁边的人推了推他,示意他赶紧闭嘴。 越昭一行人跟着那三个弟子,直接往太极楼走去。经过那条长队伍,越昭看到在队伍最前方的一名太极楼弟子。擦肩而过时,那弟子抬起头,两人对上了视线。 是苗雨信! 越昭曾在上一次的门派大比上和他比试过,对他的容貌记得很清楚。他也是唯一一个从青莲仙宗逃走的人,之前越昭一直猜测他是否还活着,现在总算有了答案。 苗雨信也瞧见了越昭,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垂下眼睛,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可恰恰是这份冷静。让越昭起了疑心。他们早就相识,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摆出陌生人的姿态? 越昭收回视线,走上了太极楼。 主殿上坐的都是颇有些实力的门派,最前面的两个座位是空着的,越昭在太极楼弟子的带领下,坐了过去。云黎带着云霄坐在对面,两人离主座最近。 他们进来之后,殿中的说话声小了一些,大家都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越昭。 越昭落座,斜后方坐着左护法苍晋。在门派大比正式开始的时候,还需要商量一些事,所以才会把大家先聚集在这里。一些小门派没有资格参加。直接入住等着比试即可。 巧的是,天剑宗的位子和越昭相邻。越昭有理由怀疑太极楼是故意搞事。此次是天剑宗宗主带队,旁边坐着白凤野,还有一些亲传弟子,也坐在后方。 他们自然认识越昭,一见到她就开始窃窃私语。让人吃惊的事,莫兰安静了下来,不像以前总想着找越昭麻烦。如今她眼观鼻鼻观心稳稳地坐着,不知道心里在琢磨着什么主意。 莫兰安静下来,有些人没有。以束远然为首,都在小声嘀咕着一些事,还是不是拿眼睛斜睨越昭,像嗡嗡叫的蚊子,烦人的很。 越昭可不会惯着他们,只瞥了他们一眼,左护法苍晋就一掌扫过去:「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背后议论越州主?」 场中一静,大家都以为越昭刚刚坐上越州主的位子,年纪还小好欺负,就连越华池年轻时,也是忍气吞声。不过他们忘了一点,如今的越州不再是以前的越州了。 苍晋是何等的修为?束远然那群弟子顿时人仰马翻,他们爬起来怒视着越昭。有些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比如束远然,他总觉得自己和越昭做过多年师兄妹,越昭不会对他怎么样。 「越昭,你残害了天剑宗的长老,别以为当上了越州主就一笔勾销了!」束远然刚说完,就被天剑宗宗主易时厉声喝止。 「休要胡说,」易时心里暗骂白凤野怎么教出这等蠢货,一边向越昭致歉,「门下弟子煳涂,满口胡言,还请越州主不要见怪。束远然,还不给我向越州主道歉!」 越昭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盯着束远然。 「看来本座来迟了,竟错过了一齣好戏。」门口先传来男子的轻笑声,随后便见到巫半星跨了进来。 第50章 、「绵里藏针」 「怎么魔教的人也来了。」有人不满地嘀咕一句。和之前不同, 自从巫半星当了魔教教主,和名门正派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再说他们也不是天魔一族。 近些日子不太平,总有传言说天魔会席捲重来。太极楼楼主思索很久, 还是将巫半星邀请过来。太极楼楼主名为宋兴元, 是个中年男人, 穿着灰衣, 眉间有些深深的一道皱纹,似乎总爱蹙眉。 「是我邀请巫教主前来的,大家同为人族, 关键时刻应该互帮互助。」宋兴元安抚众人。 魔教和各大门派发生过不少摩擦,有些脾气爆的狠狠地一拍桌子:「此等败类,不配称为人。我绝不会和这种人同席。」 「呵,既然你不愿意就走出去, 大门不是开着吗?」巫半星撩开衣袍,稳稳噹噹地坐了下去。 那人怒视巫半星,可是单从修为来说, 他不是巫半星的对手,只能寻求助手。太极楼楼主既然提出让巫半星进来,肯定希望大家和平相处。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云黎和越昭。 第89页 「两位州主, 你们都知道魔教残害过多少弟子,这等血仇怎么可以一笔勾销?」 越昭不说话和他一起看着云黎,我只是一个年轻人不懂事,还是要看前辈怎么说。云黎被这些人盯着,滴水不漏地说:「王掌门稍安勿躁, 先听听宋楼主怎么说。」 把皮球踢到宋兴元脚边。 宋楼主不是那种圆滑之辈, 接过了话头, 严肃地说:「王掌门,眼下要以大局为重。」 王掌门气得双目赤红,环视在座的所有人,把最后一点希望放在越昭身上。他知道越家一直最痛恨魔教之人,于是他满怀希望地开口:「越州主您怎么看?」 越昭头皮一麻,怎么忽然找上了我? 也不怪王掌门,他的门派地点偏远,只知道越州主换成了越昭,不太了解别的事情。而且越华池的确是铁血手段,当年有魔教人残害了越州百姓,他二话不说直接带人打上了魔教。 巫半星能当上魔教教主,是因为前教主被越华池打得半死,巫半星这才有机会上位。 王掌门理所当然地认为越昭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边越昭脑子正在继续飞转,想着如果自己是越鹤,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无奈脑子像是锈住了,根本转不起来。 巫半星轻笑一声,带着戏嚯之意,大家忽然想到,越昭被逐出天剑宗的罪名就是和魔教勾结。每个人面色都无比奇怪,只有王掌门一脸茫然地站着,理解不了此刻的气氛。 「王掌门你可能还不知道,越州主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天剑宗……」云霄忍不住插嘴,被自己老爹狠狠一瞪,吞下了后半句话。 「云少主此言不假,我与越州主还有过一段情谊,」巫半星摩挲着手上的玉佩,眼中含笑目光却冰冷,「不过是以前的事了。」 是的是的,你现在只想杀我,我看出来了。越昭无语地想着。 场中的议论声大了许多,周边的声音传到王掌门耳中,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震惊,满脸痛心地看着越昭,哆嗦着嘴唇说不出来话。他转向天剑宗的方向,问天剑宗宗主易时:「易宗主,真的是这样吗?」 易时笑着摆手:「恐怕其中有些误会。」 越昭瞧了他一眼,心道这易时倒是聪明,难怪他修为不比白凤野却坐上了宗主的位子。她清了清嗓子,又解释了一遍:「我再重申一遍,我和巫半星没有关系。」 「你骗谁呢?那些信当时我们都看到了。对吧莫兰师妹。」束远然这次还把莫兰拉上了战场。 莫兰抬眼和越昭对上视线,越昭眼看着她沉静的眼中,慢慢地浮起一抹虚伪的假笑:「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吧,那些信或许不是真的。」 反正那些书信的的确确是存在了。 白凤野面上露出愧疚的神情,恳切地说:「是我的过错,没有教好我的徒弟。我相信越昭一定会改过自新。」 现如今,越昭不会生气了,扫过这些人的脸庞,想把书精系统拖出来好好审问一番:哪个女主混的和我一样惨?这些人是我的男配?怕不是我的逆子吧。 越昭手中的茶杯「砰」地砸向桌面,整个大厅上一静,只剩下越昭的声音:「什么时候一个门派长老,敢直唿我的名字?是学不会越州主三个字怎么读吗?白凤野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你们天剑宗的都是一群不懂礼数之人吗?」 白凤野瞠目结舌地看着越昭,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他忽然觉得自己「师父」的这个身份似乎正在崩坏掉。 「还有你云霄,往日我看在云伯父的面子上,不与你多计较。现在瞧着你似乎除了挑拨离间好像也没有别的本事,还是说你十分想与我比试一场?」越昭看着云霄,嗤笑一声,「我说错了,你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云霄脑袋嗡嗡直响,他是元婴期本身天赋不差,可是和越昭这样的天才相比,如同笑话一般。 「差点忘了巫教主。大家都是明眼人,不妨说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图你家世卑微?图你手段无耻?图你恩将仇报?」越昭一字一句地说,「你也配和我有旧情?」 家世卑微没错,因为巫半星是个孤儿,手段无耻也没错,魔教什么事没做过?恩将仇报也没错,毕竟越昭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巫半星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粉碎,眼尾发红死死地盯着越昭。 好像……也没错。一些人面面相觑,换做他们是越昭,能看上巫半星吗? 「啊哈哈哈——」突然传出一声突兀的笑声,越昭看过去看见祝莫天笑得乐不可支。他旁边坐的高僧慈眉善目,拨弄着手掌的佛珠,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你笑什么?」巫半星看着这个古怪的小和尚。 「我想到话本里的深闺怨妇,觉得和施主你很像,不由地笑了出来。请施主莫怪。」祝莫天双手合十。 救命,这个和尚也太好笑了,你在说什么大实话! 等等,你这个和尚不看佛经看什么话本? 「莫天。」悟慈大师轻轻唤了一句祝莫天的名字。示意他不要随意说话。 「你是谁?」巫半星的双眼像藏在石头下的毒蛇,随时准备冲出来把仇人撕成碎片。 祝莫天这个小和尚带着笑容,眉心的硃砂痣分外显眼:「贫僧是佛门弟子,俗家姓名祝莫天。」 巫半星眯了眯眼睛,他竟然看不清这个怪和尚的修为,恐怕这人修为不在自己之下。他旁边坐的老和尚应该是悟慈,这是他的徒弟? 第90页 悟慈大师出声说道:「越州主和各位之间的纠纷本就是私事,我们无权插手。眼下应该商讨一番天魔之事,这才是事关存亡的大事。」 悟慈大师德高望重,四周细碎的声音消散了。一些人转过弯,越昭和巫半星的关系关自己什么事?不再关注这件事。开始说起宁阳被袭击的事情。 束远然暗恨,他很不甘心。之前和莫兰师妹闲聊的时候,提到了以前越昭还在天剑宗的事情。莫兰不经意地问他,是否曾经喜欢过越昭。 这是束远然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越昭刚来天剑宗时,很少喝别人交谈,总是孤僻地练剑。于是束远然和她套近乎,还想指导越昭练剑,顶着一个师兄的名头占便宜。 这种事他对别人做过很多次。 结果就是越昭一剑挑翻了他,束远然永远都记得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块垃圾。与其说他喜欢越昭,倒不如说是不甘心。 「莫兰师妹你别瞎说。」束远然自然不会承认。 「那就好,因为越师姐曾经对师父说,你不配做亲传弟子。我就在想,若是师兄你喜欢越师姐还有多伤心。」莫兰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束远然双目赤红,愤怒盘旋在心中,久久没法散去。 「你们都错了!她越昭是个杀人恶魔!她在凡间杀了不知多少人。可能你们宗门里哪个失踪的人就是死在她手上,她还杀了天剑宗的段长老!」束远然站起来,指着越昭说,他手上拿着一个留影珠,记录着青莲仙宗里的惨状。 满座皆惊,宋兴元拍了拍桌子,接过留影珠端详一番:「里面只记录了这些人的死状,老夫并没有看到越州主的身影。」 「现场残留的剑痕有着越昭的剑气。」束远然说到。 楼主看着留影珠:「可是只有段长老是被剑刺死的,其他人似乎是暴毙的。越州主是一位剑修,她用什么手段杀掉其他人的?」 「肯定是邪术。」束远然有些慌张,却一口咬死是越昭干的。 太极楼楼主转向越昭:「越州主可有什么解释?」 越昭指着留影珠:「这便是我今天要说的事。我在凡间见到一种魔莲,它可以吸收他人气运再渡给别人。你们不好奇这些黑袍人为什么聚集在此吗?他们都是修士,他们分食着魔莲从凡人吸取来的气运,用来提升修为。我毁了魔莲后,他们被反噬,全部暴毙。」 越昭的视线落在段长老身上:「段长老也是如此,他在痛苦中求我了断他。」 「她在撒谎,你这个贱人在撒谎,妖女!贱人!」束远然目眦欲裂,指着越昭痛骂。 对面的云霄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越昭一剑削掉了束远然的手指,又一剑向着束远然喉咙刺去。白凤野喝了一句「放肆」,挡住了越昭的长剑。 束远然捂着手,惨叫着往后退,一下歪倒在地上,嘴上还在翻来覆去地辱骂着越昭。 忽然,他安静下来,拼命地张大嘴巴,手指伸进喉咙里似乎想扯出什么东西。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青衣男子,收回对着束远然的手指,目光如同寒雪。 束远然脖子处多了一个绿色的符箓,他像是被毒哑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有人认了出来这符箓,它有个好名字,叫「绵里藏针」。中招者不仅说不出话,而且嗓子深处又痒又疼,像被针扎的一样。 那青衣男子走进来,像一个病弱的贵公子,又像高山寒雪一般的谪仙,对着众人说:「我乃神梦居怀书南,我证明越州主没有说谎。」 作者有话说: 要到期末,可能没办法日更了(流泪猫猫头) 第51章 、无方尺 束远然倒在地上, 无声地挣扎着,众人能看见他挣扎扭曲的面容,却听不见一点呻吟声,实在诡异。他们都看向怀书南心里泛起了疑惑, 一向追求中庸的的神梦居怎么会忽然动手? 他的做法无异于在打天剑宗的脸, 尤其束远然还是白凤野的徒弟。白凤野指着怀书南:「快点将这歹毒的符咒给解除了, 否则我将亲自拜访神梦居!」 「看来白峰主是个护短之人, 」怀书南看似夸赞了白凤野一句,接着话音一转,「不过, 喜欢用口舌搬弄是非之人,就还有这样的惩罚。白峰主护短可以,但也要明事理。」 「好好好,我倒不知神梦居之人已经猖狂直此……」白凤野气极反笑, 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怀书南抬眼看他,瞳色忽然变成深邃的蓝色。白凤野一激灵,这是发动了忘川瞳?接着听到怀书南淡漠的声音:「我记得白峰主曾经拜访过我, 当时一直未能为你卜算一卦。今日我便给你一个忠告,希望你谨言慎行,以免之后追悔莫及。」 道子的断言从没有出错的地方。白凤野心里一慌, 紧接着多了一种空洞感,似乎有什么他十分珍视的东西在悄悄流走。 「胡说……」白凤野的声音没了底气。 易时在心里默默嘆气,这些都是什么事啊?这宗主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当了,能不能把宗主位还给老宗主?这一天天下去折寿啊! 那又能怎么办?易时不能任由白凤野胡闹,站出来好声好气地说:「我们天剑宗未能教好弟子, 是我这个宗主的错。道子可否解开符咒……」 「符咒而已, 谁人都可解。」怀书南的后半句话易时听懂了, 我是不会解开的,有本事你们找别人解。 第91页 行叭,就这样吧,反正又不是我徒弟。易时干脆闭嘴了,勐灌了一口茶水。 这时候,宋兴元站起来,向怀书南拱手:「道子,请上座。」 怀书南微微颔首,走向自己的座位。他不小心对上了越昭的视线,看见她轻轻翘起的嘴角。怀书南慌张地扭过头。 宋兴元问怀书南:「道子方才所言何意?可否详细说说?」 怀书南落座,刻意地不看越昭,一脸严肃地说:「越州主说的都是事实。我在凡间游歷时,偶然被青莲仙宗的修士抓住,多亏了越州主相救。这魔莲需要多加重视。」 呵呵,我彻底成了救命恩人,越昭翻了个白眼,瞪着怀书南,势必要让他绷不住。怀书南硬撑着,不向越昭那边望一眼。 呸!越昭干脆也不看他了。 两人之间的暗波涌动没有别人注意到,他们都沉浸在魔莲带来的冲击。宋兴元沉思片刻:「那些黑袍人,都是哪些门派的修士?」 「这实在牵扯过多,若是深究只怕又是动盪。大多数人都已经死在那,也算得了报应。不过还是希望各位宗主要整顿宗门,严格约束门下长老弟子。」怀书南说到。 在座的一些掌门人连忙附和怀书南的话,再三保证。 宋兴元却从怀书南口中琢磨出了别的意思:「听道子的意思,还有人逃了出来?」 怀书南点头,目光幽深地看着宋兴元:「没错。」 宋兴元心里一咯噔,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接着追问。他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有关于三件神器。听闻无字天书被盗后,我就与佛门和妖族联繫了,得知近些年,曾发生多次盗取神器之事。」 无方尺由佛门看管,陨日琴在妖族手中。妖族没有派人参加门派大比,但佛门的人来了。 只见悟慈大师道了一句佛号:「事情发生在三年前,贫僧抓住了一个试图偷盗无方尺的小贼。他本是佛门弟子,被抓之后他立刻自尽,没能从他口中问出消息。而就在半年前,又有人试图偷走无方尺……不过这次并没有抓到人。」 无方尺和天书不一样,攻击性很强,并且认主。它长约二尺,通体乌黑,上面写满了上古文字,每个文字都相当于一个法阵或者符箓,若是全部激活威力惊人。除了天魔,也有很多修士想偷走无方尺。 「悟慈大师可有怀疑的对象?」宋兴元道。 悟慈大师嘆了一口气:「我本不想怀疑佛门弟子,但是只有可能是门下弟子所做。无方尺平日里放在藏书阁的暗格中,只有我们几个长老知道具体位置。但是若是有人有心,时常在藏书阁搜寻。总会发现端倪。能进藏书阁的只有可能是门下弟子……」 「所幸无方尺拒绝认那小贼为主,闹出了动静,这才被我们发现,」悟慈大师看着宋兴元,「贫僧在想,是否应该让无方尺认主。」 「这……」宋兴元迟疑了。神器现世,怕是引起纷争。 「贫僧担心,若是有朝一日神器落在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上,怕是生灵涂炭。所以希望能通过此次门派大比,挑选出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看看能否让无方尺认主。」 悟慈大师的一番话震惊了所有人,佛门的意思是将无方尺让出来? 「大师高义。」宋兴元自嘆不如。 这场门派大比从此刻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希望可以入了悟慈大师的眼,能够前往佛门降服神器。 莫兰激动地握紧手掌,她若是能有神器,还会害怕越昭吗?复制系统没忍住:「眼下你还是想想怎么夺得魁首吧。」 越昭倒是对无方尺没什么感觉,她是个剑修要一把尺子做什么?眼下只要没人追着她问无字天书的事,她就阿弥陀佛了。 这场会议总算结束了,弟子们的比试在第二天。越昭坐的浑身痛,连忙站起来伸展身体。她的厢房已经安排好了。太极楼的人很上心,里面的物品都很精緻。 和上次门派大比一次,直接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越昭,你快点想办法把我的身体弄回来。」太清木一看到莫兰,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在越昭神识里骂个不停。 你永远都不知道一截木头,从哪学来那么多骂人的话。骂了半个时辰都没有重复的,越昭嘆气,她觉得自己的神识脏了。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太清木怒了, 「听到了,听到了,」越昭敷衍一下太清木。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哪有空管它。 越昭修整一会,打开房门熘了出去。刚才她特意留意了一下,注意到怀书南住的地方离自己并不远。她飞快地奔了过去。 太清木发觉不对:「你要去哪啊?」不是去找莫兰吗? 书精系统「哼」一声,在心里默默腹诽,你就一边待着去吧。 越昭躲在树上,从窗户看着怀书南的房间里的动静。他坐在桌前,翻动着手上的书页。本来越昭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偏偏怀书南身边跟了一个少年。 怀书南有些头疼地看着黎远:「你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必要跟在我身边。 黎远严肃地说:「师父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师兄。」 怀书南揉了揉脑袋,觉得有些头疼。放下书本,对黎远说:「我一会要去寻太极楼楼主,你也要跟着去吗?」 第92页 黎远还是有点怕怀书南的,结结巴巴地说:「师父说……」 「我若是带着你去见宋楼主,有失礼数。你不必跟过来,我很快就回来。」怀书南走出房间。黎远跟着他往前走两步,到底没有胆子跟过去。 越昭身子一跃,跟在怀书南身后,等到完全看不见黎远后,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怀书南面前,吓唬他:「嘿嘿!」 怀书南早就知道越昭跟了过来,看着她幼稚的动作,无意识的露出笑容。越昭瞧见了,双手抱胸:「哎呀,道子笑什么?对我这个越州主这么不尊重。」 之前的事,越昭还没有忘呢。 怀书南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越昭拉开关系,收了笑意,紧抿的双唇没有多少血色,当真礼貌而疏远地说:「越州主好。」 好你个大头鬼!越昭瞪了他一眼,也学会了阴阳怪气:「不知道道子您要去哪啊?」尤其把「道子」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去寻宋楼主。」怀书南说。 越昭说到:「是有关苗雨信的事情吗?说起来,我在山下看到过他,要不先去寻他探探口风。毕竟,谁能保证太极楼只有一个内鬼呢?」 怀书南明白她的意思,思索一番说:「先去见见苗雨信,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事情。」 两人避开人群,往山下走去。太极楼的弟子还在忙着维持秩序,但越昭却没有在那群弟子里发现苗雨信。 她快走几步,问其中一个弟子:「你有看见苗雨信吗?」 那弟子忽然被拽住,还有着生气。不过一看是越昭,顿时脾气散去了,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楼:「苗师兄去那里休息去了。」 越昭点头,道了谢,转身进到茶楼里。这个点茶楼里人不多,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苗雨信,有些不安:「他跑了?」 「不,他在后院。」怀书南透过窗户看到了苗雨信,他一个人现在小院子里,低着头不知道做什么。 越昭和怀书南对视一眼,一起走向后院。 作者有话说: 祖安太清木:哎??没人关心一下我的事吗? 第52章 、改过自新? 从越昭的视角, 只能看到苗雨信的背影。他立在后院中已经好一会了,一直没有挪过脚步。越昭握紧了手上的剑踏进后院。 脚步声一响起,苗雨信勐然回头,和越昭视线相对。他默默看着越昭和怀书南, 奇怪是他没有多少惊慌失措, 似乎料定他们会找过来。 「许久未见了。」苗雨信率先开口。 他的冷静让越昭心中生疑, 难道他打算假装自己没有去青莲仙宗?还是说有别的底牌在手上?越昭说:「其实也没有多久, 毕竟我们不久前还在凡间见过。」 苗雨信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波澜,他捂住脸:「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去青莲仙宗。我一直在寻找赎罪的办法, 任何惩罚我都接受。」 什么情况?越昭满肚子的话都卡住了,他直接认错了?可是之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难道突然开窍了?越昭奇怪地和怀书南对视一眼。怀书南也起了疑心。 苗雨信放下手掌,嘆了一口气:「当时我修为久久不能突破, 鬼迷心窍地进去到青莲仙宗里,如今想想,自己的行为真是猪狗不如。」他眼里是诚恳的歉意。 可是之前的你视人命如草芥, 这么短的时间里忽然顿悟了?怀书南觉得苗雨信在说谎,可是他的表情太过自然。怀书南皱着眉,眼睛渐渐变成蓝色。 「怎么样?」越昭凑近怀书南, 轻轻地说,唿吸声落在怀书南耳边。 怀书南觉得脖子发痒,往侧边走了一步,不太确定地说:「他……没有说谎。」忘川瞳没有从苗雨信身上搜寻到不妥之处,难道这人真的改过自新了? 「我知道你们不信, 没关系, 」苗雨信向前走几步, 「你们告诉宋楼主,把我抓起来吧。我愿意用任何办法赎罪。」 「我自会告诉宋楼主的,」越昭盯着他的脸,「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对魔莲了解多少?」 苗雨信苦涩一笑:「我了解的并不多,那里面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我连青莲仙宗的宗主都不知道是是谁。不过我有次见过,看体型似乎像一个女子。」 「青莲仙宗的宗主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越昭一边说一边牢牢地盯着苗雨信的脸,想看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越昭失望了,苗雨信先是一怔,接着脸上露出笑容,说到:「这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越州主您除掉这个邪宗,不知救了多少百姓。」他说的滴水不漏。 难道是我多疑了?苗雨信承认了自己的错,并且表示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越昭又能说什么呢?到底他是太极楼的弟子,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于是,只能带着苗雨信去找宋楼主。 宋楼主已经等候怀书南多时,见到越昭跟着一起来,还吃了一惊:「越州主也在?雨信你怎么也过来了?山下的事情忙完了吗?」 都不用越昭和怀书南说,苗雨信「噗通 」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头贴着地面,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弟子有罪!」 宋楼主一脑子雾水:「这是怎么了?忽然跪下做什么?」 苗雨信不言语,只是跪着,越昭干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宋楼主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弟子会变成这样。 第93页 「多谢越州主告知。」宋楼主似乎一下衰老了下去,面上带上了疲惫之情。 太极楼内部的事情,越昭他们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便告辞出去了。走出宋楼主的住处,越昭回头看着这间屋子,喃喃自语道:「你觉得苗雨信说的是真话吗?」 怀书南沉默一会才说到:「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突然改变的。之前的他,凡人在他眼里如同圈养的猪羊,现在忽然开始忏悔,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你的意思是,这是他的权宜之计?」 「有可能,毕竟明天就会举办门派大比,他又是参赛者,估计宋楼主恐怕不忍心重罚他,」怀书南说着,抬头望着西沉的太阳,「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越昭拽住怀书南,拿出一个干坤袋,「这里面是灵石,之前弄坏了你的面具,赔给你。」 和之前不同,当上越州主之后,越昭觉得手头上宽裕了很多。 怀书南瞧着越昭一脸割肉一样的表情,没有接干坤袋:「本不是你的错,不必赔偿。」 越昭立马把干坤袋收了回去,手速极快让怀书南怀疑她是不是原本就没想给。接着越昭就说:「你不要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我请你吃饭,听说山下的小镇晚上格外热闹。」 「……」怀书南后悔没有接过干坤袋了,他很想知道自己收了灵石之后,越昭又找到什么藉口。 「不必了,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热闹。」怀书南再次拒绝了。 一些事情要断就要断个干净,怀书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越昭长嘆一声:「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你不让我请客,我只会一直记挂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她盯着怀书南的背影,可怜巴巴地说,「怎么办,我会一直记住你的。」 嘴上说完,越昭紧张地问书精系统:「这样说,真的可以吗?」 「宿主,你放一百个心,你别看他多精明的样子,在恋爱方面就是个小学鸡。本系统最了解他了,绝对帮你把他拿下。」书精系统信誓旦旦地说。 果不其然,它刚说完这番话,怀书南就停住脚步转身,书精系统小小地比了个耶。 接着就听怀书南说:「那我收你的灵石吧。」 「……」越昭尬住了。 神识里的太清木笑得打滚,笑得发出鸭叫。 越昭颤抖着手把干坤袋递给了怀书南,而他竟然还接了过去。越昭气笑了,胳膊一甩:「你就待在你的那个破屋子吧,我要下山喝酒去。永别!」说完,气沖沖地往山下走。 「书精系统,给我滚出来!」越昭发出一声怒吼,吓得书精系统躲得远远的。 难搞哦,难搞哦。书精系统卑微地流泪,真诚地说:「要不你物色物色别的男角色。」 越昭没答话,御剑飞行到了山下。 山下的城镇没到门派大比的时候,就格外热闹,一些商人抓紧时机,想着趁机狠赚一笔,便摆出各种新鲜玩意儿。越昭看着各式各样的小法器,怒火也消下去许多。 越昭拿起一个圆环,好奇地左右看看,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这圆环上有着精緻的花纹,还镶嵌着一些宝石,格外华贵。越昭举着它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好像不是什么首饰。 店里的老闆看到了,急忙拦住越昭的动作:「仙子啊,这是个项圈。不是戴在头上的。」 「项圈?」越昭没想到现在项圈竟然做的如此精緻,「可是老闆,戴在灵兽身上,上面的宝石不会容易掉吗?」而且作战的话,也太显眼了,容易被当成靶子。越昭用剑修耿直的思维想着。 老闆露出神秘的笑容:「仙子,我们家这个是给人用的。」 越昭:「……」 「而且仙子有所不知,这戴上之后,您说一些简单的口令,对方完全没办法反抗,只能照做,」老闆热情地拉住越昭,「仙子,你要不要买下。」 「……」越昭连连摆手后退。 老闆死死拽着越昭不松手:「仙子,童叟无欺啊,只要十块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越昭脚步一顿。 「杨老头,你又在这里坑蒙拐骗。还不快松手!」身边忽然传出一道有几分熟悉的男声。接着走过来两人,一男一女,都穿着太极楼弟子服。正是许久没有见过的谢原和田语。 这个杨老头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次可没有骗人。」 「就算你没有骗人,别人不想买你还拽着别人干什么,想强买强卖吗?」谢原看向杨老头的手。杨老头连忙放开越昭,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田语高兴地望着越昭:「赵姐姐……啊不对,越州主。」 「不必喊我越州主,喊我越昭就可以。」 田语又活泼起来,挽住越昭的胳膊:「姐姐你想去哪玩?我对这里可熟悉了。」 越昭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意图:「我要去喝酒。」 田语面露难色,谢原接着说:「越姑娘有所不知,在门派大比的时候,周围是禁酒的。因为往年总有人喝多了闹事。」 「原来如此……」越昭有几分失望。 「这里有不少好玩好吃的,不知道越姑娘你感兴趣吗?」谢原说。 出去逛逛也好,越昭不太想这时候回去,省的自己想起怀书南心烦。沿着城镇走了一圈,越昭看到一处摊位前围了一大圈人。不免好奇起来,指着摊位说:「那是做什么的?」 第94页 田语刚想说话,就被谢原抢先了:「那是一处放许愿灯的地方,许多人都希望在门派大比中取得好成绩,便放个许愿灯,求个心安。」 田语奇怪地看着谢原,心想今天师兄怎么话这么多? 越昭觉得很好玩,也挤了进去,花灵石买了一个许愿灯,捏着笔在思考应该写什么。谢原站在她旁,注视着她的侧脸。 「我知道写什么了,」越昭正要动笔,谢原笑着说:「我帮你拿着许愿灯吧,要不然不好写。」 于是他帮忙拿着许愿灯,越昭则在许愿灯上写到:保佑我明天夺得魁首。写完之后又觉得空荡荡的,便又添了一句:希望怀书南生气。 哼,让你一副云淡风轻的鬼样子! 许愿灯点亮,摇摇晃晃地升上空中,像天空中的一颗明星。谢原递给越昭一张帕子,指了指她的脸颊:「你这里沾上墨水了。」 怀书南就站在不远处。他听到越昭说要喝酒,不放心还是跟了过来。 一盏盏许愿灯泛着柔和的光,落在那两人身上,像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落在别人眼里,带着暧昧。 这个别人毫无疑问,就是怀书南。 作者有话说: 越昭:上天保佑,让怀书南生气,我想看他生气的样子。 上天·天道代理人·本作者:好滴!你的气了么订单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哎,数据好像冻住了一样(嘆气),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个梗,顿时激动起来! 第53章 、知情识趣 一盏又一盏许愿灯飘到空中, 暗沉的天际亮起了点点星光。小镇里的人都抬头看着这些许愿灯,看他们飘向远方。 越昭仰头看着许愿灯,自己的那个已经分不清了。有人在看灯,有人在看人。怀书南站在昏暗的街角, 看着沐浴在光亮中的越昭。 我果然是想太多了, 怀书南自嘲地一笑, 自己想什么呢,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我希望自己远离她的生活,希望她不要为我难受,希望她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现在不正在一步一步实现吗?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怀书南抚过胸口,心中有个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我本就是孤寂的人,凭什么让别人来救赎自己?怀书南告诫自己,这种痛苦不怪任何人, 全是自己的错。可是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在心中盘旋。 这种气愤甚至让怀书南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想冲过去,把谢原和越昭隔开。但是理智让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怀书南揉了揉眉心, 头疼嘆气,本想直接回太极楼,可身体一直没动。 越昭没有注意到怀书南, 只觉得谢原似乎离自己有点太近,又琢磨出他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书精系统点头:「宿主,我瞧着谢原也不错,而且他对你很有好感,给我贡献了不少气运, 不如……」 只要能给你提供气运, 你看谁都觉得不错。越昭瞪了书精系统一眼, 让它立马闭嘴。她脚步往后移了移,不动神色地拉开和谢原的距离:「我自己逛逛就行,不打扰你们了。」 田语的话变少了,只是点点头。谢原不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尊重越昭的选择:「哪里,是我们打扰了越姑娘。这是我的通讯符,越姑娘有事可以寻我。」 越昭接过通讯符,收到干坤袋中,点点头:「先谢谢你了。」 书精系统小声嘀咕一句:「谢原很不错的。」 「给我闭嘴。」越昭小小地喝了一句,被书精系统一分神,她在半路上不小心踩到了别人。实在是人太多了,这种情况难免发生。 「不好意思……」 「哎呀,越昭施主,真是好巧啊。」 祝莫天笑嘻嘻地看着越昭,手上拿着冰糖葫芦,山楂外面的糖衣和他的脑袋一样亮,已经被咬掉了两颗。 「好巧……」越昭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却在神识里揪着书精系统,追问这祝莫天是个什么来歷。 这真是为难书精系统了,因为祝莫天从来没有在原文里出现过。书精系统晃着书页:「因为莫兰,原文里的情节已经乱的不成样了,没有多少参考意义。估计他原来就是个小小小小炮灰。」 越昭扫过祝莫天微翘的狐狸眼,对书精系统的说法半信半疑。越昭的动作全落在祝莫天眼中,他用虎牙磕下了一小块糖衣,「咔咔」地嚼碎了:「唔,看来越昭施主不太喜欢我。」 「倒也不是,」越昭急忙摆手,「只是觉得你有些怪。」 祝莫天那双狐狸眼透着精明之色,眨了眨眼说:「可能因为我太聪明了,所以不太讨人喜欢。毕竟大家都不喜欢比自己聪明太多的。我懂。」 「……」这小和尚是不是在说我笨?越昭严重怀疑自己被内涵了。 「嗐,我不是嫌弃别人笨,只是嫌弃听不得真话的人。人总是欺骗别人,又欺骗自己内心。笨人欺骗别人,聪明人欺骗自己。」祝莫天终于啃完了糖葫芦,嘴角还沾了一点糖衣,偏偏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话,颇有几分喜感。 果然是个和尚,总会说一些也听不明白且高深莫测的话,越昭不想和他讨论聪明人、笨人这个问题,又觉得他甚是傲气,便敷衍一句:「那你觉得谁是聪明人?你自己吗?」 「我?」祝莫天晃着手上的竹籤,笑呵呵地说,「我是个蠢人。」他还是少年模样,但是眼睛里是越昭看不懂的幽深复杂的情绪。 第95页 祝莫天忽然惊叫一声,指着前方:「怨妇来了。」 好半天越昭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心想这人是真损啊。 巫半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旁站着莫兰,而莫兰的旁边还有一人,是云霄。路人自动给他们三个人让路,谁让巫半星满脸写着「我不好惹」,而云霄满脸写着「离本少爷远点」。 莫兰对云霄说话时,温声细语。和巫半星说话确实爱答不理,带着一丝傲气,偏偏巫半星就吃她这套。而云霄就觉得莫兰对自己是最特别的。反正哪边都不吃亏,谁都得说一句高手。 讲真的,莫兰要是没有什么歪心思,完全就是一个人际高手,越昭都想把她拉进越家,专门负责对外交涉。可惜,她一肚子坏水。 比如现在,她远远地看到了越昭,竟然提起裙子往越昭这边走过来。 「越昭师姐……不,是越州主,我不小心喊错了名字,请越州主不要责怪。」莫兰向越昭施了一礼,楚楚可怜地说。 越昭眼皮跳了跳,这莫兰能不能安稳得久一点,这又想整什么么蛾子? 书精系统冷哼一声:「她已经完全攻略下了巫半星,看样子是想让他出手教训你。」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越昭巴不得巫半星赶紧出手。 「有事?」越昭的眼睛从他们身上飘过,不太想搭理他们。她宁愿和祝莫天那个嘴毒的和尚说话。 「我只是想问问……越州主会不会参加门派大比?」莫兰低声问道,一副不敢高声说话的模样。 如果越昭此刻还在天剑宗,还是她的师姐,必定会有人要指责越昭。可现在她是越州主,和越州主说话就要这么毕恭毕敬。越昭毫无心理负担,随口回了一句:「和你有关系吗?」 门派大比刚开始是参赛选手抽籤,最后还会有一个挑战的环节。上一届的魁首可以挑战这一次的魁首,除非上届魁首不参加门派大比。 所以莫兰才会关心越昭参不参加,她已经是越州主了,魁首之名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越昭没有正面回答莫兰的问题,已经说明了一点,她会参加比赛。 莫兰的心沉了下去,复制系统果然没说错,越昭和自己一样,哪是在争夺魁首?这是在抢夺气运! 云霄永远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嘟囔一句:「都成了越州主了,还在乎一个虚名。还这么得理不饶人,一点气量都没有。」 呵呵,这傻子又来找打了?不等越昭出手,祝莫天倒先说了一句:「阿弥陀额,听到云霄施主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前不久我建议云黎施主再生一个孩子继承云州,还担心施主你不痛快。如今想来,你已经得到了父母的疼爱,应当不在乎云州主这种虚名吧。」 「此言甚是,云少主一直是个大度的人。」越昭忽然觉得祝莫天顺眼多了。 来啊,大度啊,我们互相大度点,嘴皮子说说谁还能不会? 「你胡扯什么……」云霄有些慌张,因为他是云黎唯一的孩子。从小就是板上钉钉的少主,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最近父亲对自己确实许多不满。他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 「你这和尚倒是能说会道,」巫半星慢条斯理地说,「难怪你断不了这红尘。」 看来他也弄清楚了祝莫天的来歷。 祝莫天双手合十,好笑的是手掌中还夹着一根竹籤,显得不伦不类:「有人的地方,才有红尘,我自然要于红尘中顿悟。」 巫半星手臂抬起,似乎要对祝莫天出手的样子。祝莫天脸上终于严肃起来,脖子上的佛珠都发出点点金光。 巫半星嗤笑一声,手臂往外一甩,似乎又不想动手了。忽然一个人影窜出来,一把捉住了巫半星的手臂,厉声说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还是留着用在自己身上!」 怀书南?他怎么来了?越昭一脸疑惑。 从巫半星的袖子里落下一些粉末,他勐地抽回了手臂。越昭站在他的右前方,他甩袖子就是为了把这些粉末粘在越昭身上。想都不用想,这些绝对是害人的东西。 怀书南盯着巫半星,平生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人。 本来他都打算回太极楼,但是又瞧见越昭撞上了莫兰一行人,便停下脚步。因为这三个人,都喜欢针对越昭,其中鬼心思最多的就是莫兰。 当巫半星抬手时,怀书南以为他要动手,但是姿势不对,手臂并不像发力的样子。接着怀书南就注意到他袖口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好像还在挪动位置。 他立刻想到了红隐蝉虫,这些粉末其实是一种灵虫,随风而飘,无影无踪。落在人的皮肤上,就会吸食灵力,若是没有灵力,就啃食血肉。在对战中,修士的灵力不稳定,是很容易出岔子的。 「呵,道子真的好闲,」巫半星被抓包,丝毫没有惊慌,不甚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本就是个坏人,用什么手段都不奇怪吧。」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越昭盯着他的背影,寻思自己偷袭杀了他的可能性大不大。忽然听到小和尚的声音:「啊呀呀,果然想到贫僧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祝莫天:家人们,和尚我做的对吗? 第54章 、清醒克制(捉虫) 祝莫天果然是个人精, 谁也不知道他那双狐狸眼看出了什么,反正他一熘烟地跑了。此刻还是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越昭被人在后背撞了一下, 怀书南伸手扶住了她。 第96页 怀书南先开口:「你……没去喝酒吗?」 「门派大比期间禁酒。」越昭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两人陷入了沉默, 越昭的视线落在身边摊位上的小玩意儿, 礼貌地说:「刚才……谢谢你。」 多么疏离的语句, 怀书南的心仿佛被野兽撕破了一样,不停地往外渗血,他张着嘴, 很久才找回自己声音:「不用谢。」 从来没有过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流淌着,怀书南焦灼地想说着什么,但是又一一否定了。憋了半天才说到:「不早了,我回去了。」 越昭不说话, 她不看怀书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忽然扭过头,盯着怀书南的脸:「怀书南你真是个聪明人, 所以你总是在骗自己吗?」祝莫天说的没错,有些人就是在骗自己,想把自己骗过去。 越昭抓住他的胳膊, 对上他的眼睛:「我记得你说,你不能喜欢我。那是不是就说,你是喜欢我的?」 怀书南的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总说你会死,可是每个人都可能会死。重点不是你会死, 而是你现在是活着的。没有完美的结果, 所以连过程都不需要了吗?」越昭眼中满是不解。 「情爱是很容易产生和消逝的, 最难的是隐藏在里面的责任。我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事。」怀书南闭上眼睛,近乎痛苦地说。 「你觉得你单方面推开我,就是一个很负责的行为吗?」越昭松开他的手臂,看着他那双温柔而哀伤的眼睛。 怀书南是与众不同的,他是孤寒的雪,是让人微醺的清酒,是醇香的茶,每一个都让人沉醉。他不是个多情的人,少的可怜情绪波动皆因为越昭。他是个长情的人,连一个木头簪子能用这么多年。 他的感情永远是清醒而克制的,他的爱不是转瞬即逝的流星,而是不会轻易转移的磐石。 越昭忽然笑了,向前几步抱住了怀书南。 怀书南的心似乎被什么毛绒绒的动物蹭过,那种欢喜和怜爱的感觉蹿到全身。越昭的声音就在他耳边:「怀书南,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怀书南睁大眼睛,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耳边萦绕着越昭的唿吸声。你要好好活下去,脑中忽然闪过这句话,怀书南似乎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抓到一缕风,转眼间就消逝了。 「下雪了!」不知道是哪个路人喊了一声。 雪花慢悠悠地落下来,落在行人的头髮上。风花雪月本就是普通的东西,可是就是让人见之欢喜。越昭放开怀书南,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怀书南脑袋晕乎乎地点头,反握住了她的手。越昭脸上的笑容更甚了,话也多了起来,说起了刚才巫半星的小动作,又问怀书南那是什么东西。怀书南一一给她解答了。 等回到太极楼,越昭一眼就看见在房门口来回踱步的小少年,立马放开了怀书南,熘回了自己的住处,只留下怀书南去应付黎远。 黎远见到怀书南,立马迎过来:「师兄,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咳,和宋楼主谈的久了一点。」怀书南走进无屋里,把宋兴元拉出来背锅。 黎远抱怨了一句:「宋楼主也真是的,说这么久。师兄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怀书南摆摆手:「黎远,你回去休息吧,你是我的师弟又不是我的侍从,这些事情你不用做。」 黎远倒水的动作一顿,心里苦笑一声,在师父眼里,只有师兄一个徒弟,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人。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呢?也不是师兄的错,黎远放下茶壶:「那师兄,我回去了。」 「嗯,今日落雪了,回去后记得关好门窗。」怀书南叮嘱了一句。 黎远点了点头,跑回了自己房间,感觉师兄好像很开心,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房间中只剩下怀书南一人,他望着深蓝色的天空,远处的落雪看起来倒像一片繁星,他唿出的白气消失在冷风。平生第一次,他有着如此强烈的、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意愿。 …… 门派大比中,每个参赛的都代表着自己的宗门,也是宗门中千挑万选出来的。赢的人将为自己宗门记上一分,规定每个宗门参赛的弟子不得多于十人。否则像天剑宗这样的宗门,不知道要派出多少优秀的弟子。 上次越昭是下场比赛的,这次她已经坐上了观赛台上,众多门派掌门都坐在一起,面前放着一面镜子。每个比武台都放了留影珠,这镜子会把现场的情况实时转播。 越昭坐的是个好位置,每个比武台的情况她都尽收眼中。她身侧坐着云黎和云霄这父子俩似乎吵架了,两个人的脸都僵着。怀书南来的比较迟,大氅上落了不少雪。他的座位和云黎相邻,落座后向云黎微微颔首。 他进屋之后就脱下了大氅,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少年好奇地看着屋子中央的镜子。怀书南指了指一个小椅子,示意黎远坐上去。这是黎远第一次参加门派大比,觉得无比新奇,想问些什么,又怕自己的无知丢了师兄的脸,还是选择紧紧闭着嘴巴。 黎远只敢转动着眼睛,在屋子里小心地看了几眼。忽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越昭。今日越昭并未穿红衣,她想着黑色的衣服或许会显得自己老成一些。 但是,黎远一下子认出了,她就是师兄画中的女人,真人远比画中美丽。害怕越昭看见他,他立马低下头,心中思绪万千。 第97页 怀书南看向越昭,嘴角含笑向她微微示意。越昭偷笑,捧着茶杯喝水。身后的左护法苍晋瞥了她一眼,冷声地说:「这是热水。」 越昭讪讪地放下茶杯,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盯着镜子。门口又进来一人,扑面而来一股寒气,似乎涌进来一大片雪花,而不是活人。 一位女子走进来,她的黑髮垂到腰间,穿着蓝色的衣裙,耳饰是冰蓝色的雪花,随着她走路摇晃。她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瞥过在座的所有人,唯独转向怀书南:「道子,好久不见了。」 「寒宗主。」怀书南回了一礼。 她是神女宗宗主寒山雪,这名字是真没有起错,这两人说话,让越昭有种自己要被冻住的感觉。神女宗比较偏远,昨天大会的时候她们还没有赶过来。 寒山雪坐在怀书南旁边,黑色的头髮像绸缎一样散在木头椅子上,让越昭十分羡慕。她也想要这么好看的头髮。 比试已经开始了,越昭搜寻了各个比武台,终于找到了她想看的人。果然,宋楼主没有惩罚苗雨信,他依旧参加了这次门派大比。越昭倒要好好看看,这苗雨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瞧的是,苗雨信抽到了束远然。 虽然束远然被越昭削掉了手指,又被下了符咒,但是抽籤已经抽过了,他不比就是弃权,只能硬着头皮上。 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莫兰,看来第一场比赛没有她。 比武台上,苗雨信看着有几分狼狈的束远然,嗤笑一声:「我劝你直接认输。免得一会太难看。」 束远然依旧说不出声音,手指还隐隐作痛。虽然师父请人帮他接回了手指,但是没有找到人解开符咒,现在他嗓子像是吞了一千根针,不仅说痛苦还说不出话。 「我倒是忘了,你不能说话。」苗雨信一拍自己脑子。 束远然没有下去,他早就派人打听过,这苗雨信是个元婴期,自己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自己若是能为天剑宗得上一分,也好挽回点面子。 「既然你不肯下去,那就自己小心点。」苗雨信抽出手中长剑,左手先扔出一张符箓,想先困住束远然。 束远然虽然一张嘴天天说屁话,但是实力还是有的。他之前看过苗雨信和越昭的比试,知道这苗雨信是剑符双修,早就注意着他的动作。不等苗雨信的符箓生效,束远然一剑削断了符箓。 束远然难免把苗雨信的符箓和怀书南的做对比,只想感嘆一句太慢,苗雨信的符箓发动的时间太久。 两人陷入了苦战,在观赛台宋楼主一直注意着这场比赛。越昭喝了两口茶水,看着苗雨信的剑法,并无不妥之处。 束远然出乎意料的难缠,苗雨信和他僵持了许久,一直不能打败他,开始有些焦灼。这个蠢货也配来做我的对手。自己是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我应当是越昭的对手。 苗雨信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身上的灵力开始暴涨,不一会就突破了元婴期,爬上了化神期。束远然瞪大眼睛,情报出错了?他什么时候突破化神期的? 他没有多少反抗机会,苗雨信似乎不再留手,剑招忽然变得急促,逼得束远然很快败下阵来。 「竟然是化神期,太极楼真是人才辈出啊。」观赛台上有人奉承了宋楼主一句。 令越昭奇怪的是,宋楼主愣了一下才接过话茬,好像他也不知道苗雨信突破了化神期一样。 这逐渐速度已经算快的了,但是和莫兰相比就不够看了。越昭看着刚刚上场的莫兰,耳边都是各种各样的赞誉声。她一挑眉,这场比赛倒是有意思了。 这莫兰的对手是祝莫天。 作者有话说: 倘若我註定不能长留世间,就在这最后的日子里翩翩起舞,燃尽一切来场炙热的爱恋。 第55章 、嘻嘻哈哈 祝莫天整天嘻嘻哈哈的, 加上又是低调的佛门弟子,许多人不曾见过他。但是昨日大会,他口出惊人,也算是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了。 「悟慈大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的徒弟, 当真是灵心慧性。」天剑宗宗主易时反正不会得罪人。 天剑宗的人坐的离越昭很远, 看来宋楼主学聪明了, 知道他们有矛盾,就想着赶紧隔开,别一会打了起来, 太极楼面上也难看。 佛门的悟慈大师鬚髮皆白,面容慈祥,温和地对易时说:「易宗主谬赞了,我就这唯一一个徒弟, 虽有几分天赋,但是悟性还差了少许,又有几分顽劣, 还需要磨鍊一番。」 两人寒暄一句,互相吹捧一番。易时身边坐着白凤野,他盯着镜子上的场景, 又似乎不在看,只是双目放空在发呆。 因为复制系统,莫兰估计也是化神后期,祝莫天想打败她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场上祝莫天道了一句佛号,双手多了一柄长棍。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法器, 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木棍。 反观莫兰, 她的佩剑名为蓝玉剑,也是剑冢里小有名气的灵剑,并且剑身秀气,剑穗上还挂着一块三彩的玉佩,瞧着像是什么灵物。这对比一下,便让人觉得祝莫天寒酸很多。 「系统,这祝莫天修为如何?」莫兰问复制系统。 「放心,他会输的。」复制系统说完,便隐藏在莫兰神识了。台上的铜锣被敲响,这场比试正式开始。 这些年莫兰早就名声大噪,加上她的那些情感故事,使得许多人格外关注这场比赛,都想看看她是否真的能取代越昭在剑道上的地位。 第98页 「在下天剑宗莫兰,请道友出招。」莫兰将长剑背后,左手示意祝莫天出招,很有几分高人风范。 可惜她遇到的是祝莫天,只见他眨眨眼睛:「我不,你先出招。」 「……」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莫兰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他们在这磨蹭了一会,导致观战的人议论纷纷,连观赛台上都有人小声议论。 莫兰扫过台下围观的人,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出手了。」她身体一动,姿态轻盈地飘向祝莫天,可手中的剑却丝毫不弱,蓝光一闪只指祝莫天的咽喉。 祝莫天脖子上的佛珠金光乍现,漂浮起来挡住了蓝玉剑。祝莫天接着用棍子一挑,擦着莫兰肩膀扫过,他也趁机拉开了和莫兰的距离。 「好险好险,」祝莫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拍拍胸口,「差点就输了。」 莫兰身上的温婉一扫而空,此刻她终于有了剑修的锋芒,长剑如流星接连刺向祝莫天,每次都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光,而祝莫天每次都能躲过或者格挡住。 蓝玉剑一滑,莫兰忽然后退,左手掐诀,那些滞留在空中的白光忽然动了起来,集合在一起飞向祝莫天。 「哇——」祝莫天感嘆一下,才拿出了金刚铃。金刚铃一动,铃声就击碎了几道白光,接着迅速变大放在祝莫天身前,挡住白光。金刚铃被白光击中的声音异常刺耳。 莫兰用的剑招叫「银星流光」,是天剑宗内较难的剑法。祝莫天用的金刚铃,越昭也有印象,就是那天他消灭魔侍用的。这两人过了几招,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这祝莫天比那天剑宗的女剑修低了一个小境界,不过化神中期,竟然能打个平手。」云黎用赞赏的语气说到。 这话被云霄听入耳中,不屑地说:「那和尚就是法器多,要不然兰儿早就赢了。」 云黎摇摇头,不说什么了。 场上的莫兰绝没有云霄想的那样轻松,这个和尚不简单,虽然看起来他好像一直在防守,但是莫兰总觉得他没有使出全力。 不,他可能就是想摆出一副样子迷惑敌人!莫兰不觉得这个小角色能打败自己,于是集中注意力对付祝莫天。 祝莫天的招式忽然凌厉起来,长棍舞得越来越快,一下击中莫兰的后背,疼得莫兰的额头流下冷汗。但莫兰脸色未变,眼中划过狠厉之色,招招致命。 祝莫天渐渐落了下风,蓝玉剑斩断了他的长棍,又削断了脖子上的佛珠。珠子「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祝莫天看到从金光里刺出的长剑,躲避途中一脚踏出了赛场。 莫兰的剑并没有停下,刺中了祝莫天的肩膀。他连忙举起手:「啊呀啊呀,我输了,我输了。」 这就完了?一群观赛的人意犹未尽,还以为一个小和尚能多撑一会,结果这么快就结束了。 宋兴元琢磨了一下这场比赛,觉得有些奇怪。他是个剑修当然看的是莫兰的招式,只觉得前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若是把之前的剑法形容成坦荡,之后的剑法则完全是阴狠。一个人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吗? 最能解答宋兴元这个疑问的,无疑是越昭。之前莫兰用的是越昭的剑法,后面这些估计是她自己学的。毕竟她已经很长时间不能复制越昭的剑招。 莫兰赢了,天剑宗赢了一分。易时的脸上总算多了一点笑容,觉得一直给自己找麻烦的白凤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虽然他做的一些事情自己不认同,但是奈何人家教出来的徒弟厉害。不像他教的徒弟,刚上场就被人打败,灰熘熘的下台了。 易时的徒弟输给了神女宫的弟子,想到这越昭有点心虚,自己一点没有关注过亲妹妹的比赛。 害,还是自己对越泠太有信心,绝不是别的原因。 寒山雪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说起越泠时满是骄傲:「我的这个徒弟悟性高,心思纯善,我甚是满意。」 心思纯善?能把铁憨憨说的这么清醒脱俗,神女宫宫主是有几分本事的。 「哈哈,确实确实。」易时面上笑了笑,在心里却把自己的那个徒弟捶了一百遍。又看着镜子里徒弟的傻笑,还去和人家凑近乎,气得脑壳疼。他就这么一个徒弟,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人家看剑谱,她去看话本。 作孽啊,人家的徒弟个个出众,好像是来报恩的,我的徒弟好像是嫌我活的太长了。易时闭了闭眼睛,勐喝了几口水。 「寒山剑尊的徒弟,似乎是越家的孩子吧,」有人见缝插针,连忙拍马屁,「越家人真是个个出众啊。」 寒山雪大乘修为,称为寒山剑尊,好玩的是她的剑名山雪剑,就这一个名字给她玩出花了。 听人提起越家,寒山雪这才看了越昭一眼,点点头:「常听小泠念叨你,今日得见。看来越家后继有人。」 寒山雪开了话头,其他人立马抓住机会,一个接一个夸越昭她的姐妹们全被夸了一遍。一些人明显实在瞎扯,夸越苒兰心蕙质,夸越鹤温婉可人。 越昭只能尴尬地笑笑。 一些人想着,不能只夸越家,云家也要夸一夸。结果一对上云霄的视线,心里都泛起了嘀咕。这……元婴期让我们咋夸,云家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找茬的吧。算了算了,就当做忘了吧。 易时忘了一眼云黎的脸色,在心里偷笑。现在想一想,自己徒弟也算争气,孩子还小,得慢慢教,不能教成云霄那样。 第99页 在他们互相吹捧的这一会,苗雨信和莫兰比了一场,自然是莫兰赢了。易时坐直了身体,顿时觉得扬眉吐气。 第一天的比试暂时结束,天剑宗目前落后太极楼一分。但是莫兰连胜两场,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越昭离开观赛台,一路上听到最多的议论就是关于莫兰的,他们师出同门,所以莫兰和越昭的名字似乎被绑在一起。 几个天剑宗的弟子围着莫兰,激动地和她说话:「莫兰师妹,我觉得你这次一定能拿到魁首。」 「莫兰师妹,第一轮已经刷下来许多人,我们都猜测对手可能是神女宫的越泠,但是她修为比不上你,你一定能赢。」 「没错,」一个长脸男弟子激动地涨红了脸,「要是连续两届的魁首都在我们天剑宗,那真的是太好了。」 「越泠很厉害的。」最外边的一个圆脸少女慢悠悠地说,「她可没有那么好对付,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纪樱,你自己没本事输给了越泠,别以为莫兰和你一样。」长脸男弟子急忙为莫兰争辩。 莫兰摇摇头:「纪师姐说的对,越泠是神女宫寒山雪的亲传弟子,肯定有些手段,我一定会小心的。」 纪樱点头,揉着自己脸上的伤,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她一走,几个弟子抱怨的声音大了许多:「你都不知道纪樱有多没用,上场就被那个越泠压着打,简直丢死人了。」 「就是,她也配做宗主的弟子?以后不会还要让她来掌管天剑宗吧,真是的……」长脸男弟子很不满,他觉得实力为尊,应该让白峰主当宗主,听说过些日子他要突破到大乘期。 「好了好了,」莫兰安抚他们,但是说的话永远都是在和稀泥,「纪师姐也不是故意的。」 「听说越泠是越昭的妹妹?」有个弟子忽然提到,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们忽然想到,越昭是上届魁首,很有可能会对上莫兰。 一直吹捧莫兰的长脸男弟子忽然没有了信心,越昭在他们心里是不可超越的存在。他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莫兰师妹,不用担心,越昭她肯定打不过你。」 听完了他们所有对话的越昭笑了一声,从角落里走出来,笑吟吟地说:「你说的不错,改日还需要你的莫兰师妹多多指教。」 第56章 、攻略 越昭的突然出现, 让天剑宗的那群弟子惊了一下,不过束远然的惨样他们还记着呢,不管之前说的多欢,现在没一个人吱声。 莫兰的手藏在衣袖下, 指甲掐着掌心的软肉, 留下一个月牙型的痕迹。她很清楚, 越昭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可是她不能输, 所以她才会暗示巫半星,让他暗下杀手。 谁能想到怀书南突然冒出来,直接破坏了她的计划, 越昭已经提高了警惕,根本不会再中招。 「我也希望能和越州主过招。」莫兰的笑容牵强。心里暗骂了这些没用的同门,只敢在背后说人坏话。 越昭勾了一下嘴角,轻笑一声, 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莫兰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一丝讥诮。 回到房间后,越昭敲了敲书精系统, 问道:「莫兰现在的气运是个什么情况,若是我之后和她对上,能不能赢?」虽然她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莫兰, 但是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实在不好断言。 「不好说,她就比你高一点点。我也不知道这一点点会产生什么变化。还有,我之前不是说她已经攻略下了巫半星嘛,这些日子她的气运一直在上涨。」书精系统比划了一下。 越昭揪了揪头髮, 有点心烦, 这莫兰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 她这一天天的,真是格外「勤奋」。 天气变凉了之后,天黑的也格外早,这几日连着下雪,夜幕中连月亮都不曾有,黑得很彻底。越昭在屋子里打坐,听到敲门声。 越昭打开房门,看到穿着披风的怀书南,寒风吹得他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嘴唇也有些干。越昭开心却又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往外走?」 怀书南走进屋,苦笑一声:「一直被我的师弟盯着,现在才能出来。」 「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越昭把怀书南按到椅子上,自己搬了个椅子和他面对面坐着,「比方说,我有一个朋友,然后她的对手气运比她好,如果打起来的话,我朋友会输吗?」 我有一个朋友……怀书南没好意思戳穿越昭的小谎言,觉得这问题很奇怪:「气运并不是万能的,能不能赢看的是自身实力。」 「不不不,」越昭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对手和我实力,剑招都一模一样的情况下。」 「每个人对剑招的理解都不同,这样的对比太浅显了。」怀书南说。 「如果这两个人对剑招的理解完全相同呢?」越昭又追问。 怀书南讶然:「为何会有此一问?就算是同门弟子,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越昭摇头嘆息:「但是确实出现了。」 「可以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从一开始,怀书南就觉得她叛逃天剑宗的事很离谱。 越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知道我神识里有两个小东西吧,其中一个是突然出现的,出现后就告诉我,我的气运全部被别人抢走了,而且那个人可以复制我的修为,剑招还有天赋。接着就告诉我夺回气运要……」越昭激灵一下,立马住嘴差点咬到舌头。 第100页 怀书南倒没注意越昭后面的话,他问:「你说得人是莫兰吗?」他早就注意到了,莫兰对越昭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她近乎恐怖的天赋。 「对,就是她。我要拿下门派大比的魁首,气运才能超过她,才能摆脱她。」越昭偷瞥了怀书南一眼,庆幸自己及时收住嘴。攻略男角色什么的,死都不能说出来! 「你神识里的小东西告诉你的?」怀书南看着越昭呢眼睛,又似乎在看书精系统。 「是啊。我就有点担心赢不了。」越昭托着腮,好想让怀书南用忘川瞳给我看看,但是他这个身体还是算了吧。 怀书南沉吟一会,轻声询问:「我可以把你神识里的小东西抽出来吗?」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一个骗人的邪物。 书精系统一下子炸了,立马尖叫起来:「不行!!我不要出去!」 「可以啊。」越昭无情地拒绝书精系统,示意怀书南动手。 「啊啊啊啊啊!」书精系统吓得身体都缩了一圈,双手抱住太清木,死活不愿意出去。太清木嫌弃地扒拉它。 它的挣扎毫无用处,之间怀书南的手掌贴在越昭的额头上,将书精系统连着太清木一起拽了出来。越昭还是第一次用眼睛见到书精系统。它浑身泛着白色的莹光,被怀书南捏在手上,像细火柴一样的手脚到处乱蹬。 怀书南捉住这个像书精一样的东西,手掌一麻,一不留神就让书精系统跳了出去。只见它双手双脚抱着越昭的头,吓得书页只抖。 「胆小鬼,」太清木切了一声,跳到桌子上,兇巴巴地对怀书南说,「喂,你还记不记得本大爷。」 怀书南……压根没理它,而是一直盯着书精系统,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倒真的像书本成了精,似乎也没有什么魔气。 书精系统似乎很怕暴露在外界,飞快地跑回越昭的神识里。怀书南回过神:「你不要过于担忧,魑魅魍魉只能在太阳下化为灰烬,绝不可能赢。」 越昭的心忽然定了下来,看着怀书南重重地点头。书精系统缓过劲,暗戳戳地使坏:「我告诉你一个快速提升气运的好办法,看到那张床了吗……」 「你还想被揪出来?」越昭威胁了书精系统一句,想我这样坦坦荡荡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哼! 书精系统撇了撇嘴,用后背对着越昭,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这个送给你,」怀书南拿出一个青黑色的木簪,递给越昭。木簪上有着天然的纹路,一团一团的像流云,簪头上雕了一朵小花。 越昭开心地接过来,把自己的头髮盘起来,又伸头看了看怀书南头上的簪子,笑意更深,「我们两个的很像。」 「你喜欢就好,」怀书南也笑了起来,帮她调整了一下髮簪的位置,「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越昭点点头,送怀书南出门。被所有人遗忘的太清木呆立在桌子上,一脚踹飞了一个茶杯。可恶,没人搭理本大爷吗? 另一边的莫兰远比越昭焦虑,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复制系统:「真的没有办法把越昭的剑招复制下来吗?」 复制系统很不耐烦地说:「说了气运不够,没办法。」 莫兰一甩袖子,语气也不好:「我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输了你也不好过。」 复制系统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白凤野一直还差一点点才完全攻略?」 「我记得,」提到这,莫兰就很烦恼,她也不知道这白凤野怎么回事,前期刷好感度一直很快,结果其他人都攻略了,只有他还剩一点点,「所以呢?让我几天内攻略下来?」 「我想了想,没有攻略下来的原因,可能是他还是把你当成徒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复制系统说到。 莫兰忽然明白过来,有些厌恶地皱眉,断然拒绝:「我不会和他发生关系的。」 复制系统不解:「你不喜欢白凤野吗?」 「你在说什么笑话吗?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莫兰鄙夷地说。 复制系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莫兰这个女人,不过也不重要。它说到:「随便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莫兰立在屋子中央,看着烛火轻轻摇动,此时,有人敲门:「兰儿,你睡了吗?为师想和你谈一谈之后门派大比的事。」 莫兰长吸一口气,似乎拿定了主意,脸上带上笑容,打开了房门,笑盈盈地说:「师父,你快进来吧。」 …… 莫兰睁开眼,被窗外的白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她歪头看着枕边的这个男人,发现自己心如止水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她的视线划过白凤野高挺的鼻樑又落在他的眼窝处,心里想的却是:这就是男主?这种男人也能当上越昭的官配? 算了,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她问复制系统:「现在怎么样?气运够了吗?」 「够了,」复制系统声音轻快了起来,「白凤野已经彻底攻略了,我现在立马复制越昭的剑招。」 莫兰又躺了下去,背对着白凤野看着墙面,激动地等着复制系统。心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激动地掌心都湿润了。 「好了。」一听到复制系统的声音,莫兰眼睛一亮,立马查看它刚刚复制粘贴过来的东西。 第101页 莫兰脸色奇怪,自言自语地说:「算命?越昭什么时候学了这个东西?」又气愤地说,「你不复制剑招,复制这个做什么?」 「……」复制系统偷偷摸摸的,怕被越昭脑子里的系统发现了,一股脑全部复制下来了,压根没看是什么。 若不是白凤野还睡在莫兰身边,她只想怒吼出声,废了这么大劲,你就给我弄了这个回来?复制系统示意她稍安勿躁:「还有一个。」 莫兰打开最后一个光团,本不抱希望,却看到上面三个红字:灼灵剑。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可能没办法保证日更,等到1月份就可以恢復啦 第57章 、魁首之战 左护法苍晋在门口等越昭出来, 一眼就瞧见了她头上的新髮簪。越昭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苍晋叔叔你起来的真早哈哈。」 苍晋没接她的话头,好歹收回了看髮簪的视线:「十一小姐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罪过罪过,越昭在心里默念, 自己这个姐姐做的实在太不称职了, 连忙跟着苍晋去往观赛台。刚刚走进去, 越昭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尤其是寒山雪,一张脸冷得能往下结冰。 视线转向镜子里,越昭心一惊。越泠正在和莫兰苦战, 她浑身是血,几乎要看不清她的脸。越昭皱眉,对苍晋说:「快让小泠认输!」 怎么不知她如此傻,莫兰早就能打败她, 可她就像猫戏老鼠一般,并不是为了赢只是为了折磨她。 「没用的,」寒山雪嘆气, 「她不知道和小泠说了什么,小泠就是不愿意认输。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她眼里满是担忧。 「真好笑,是她自己不愿意认输, 怎么还能怪到别人身上?」巫半星的手指捏着茶杯,似笑非笑地说。 越昭冷哼一声,厉声道:「巫教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会说话吗?」 巫半星手上的茶杯碎裂,茶水漏了一手。 有人惊唿一声,越昭的视线重新落在镜子上。莫兰一剑刺穿越泠的右臂, 往上一挑, 想要削掉她的手臂。越泠面容闪过一丝痛楚, 左手紧握住莫兰的蓝玉剑,一脚踹在莫兰身上,身体一滚掉到台下。 台下神女宫的弟子一下子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扶着越泠,怒视着走过来的莫兰。 「你还想做什么!」一个神女宫弟子瞪着莫兰。 莫兰勾唇一笑:「我过来拿回我的剑罢了。」她弯腰握住蓝玉剑剑柄,用力一抽,越泠身体一抖血又涌了出来。 「本来是切磋,是我没有掌握好力道,」莫兰抱歉地笑了笑,手上拿着越泠的灵剑,「我还帮你把灵剑拿回来了,喏,给你。」 越泠动弹不了,一个神女宫弟子上来想接过灵剑,莫兰却忽然松手,灵剑「砰」地磕在地上,沾上了一圈灰尘。 「你!」神女宫弟子气得唿吸都急促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冒犯到你们了,我给你们道歉。」莫兰笑吟吟地说,一点看不出歉意。她擦干净蓝玉剑上的血迹,转身离开。 天剑宗那边,弟子一个一个激动。见莫兰回来了,都围了过来,兴奋地说:「莫兰师妹,你赢越泠,你一定是魁首。我们天剑宗又拿到了魁首。」 莫兰早就没有面对越泠的刻薄,温柔地笑着:「侥倖而已。」 有人拍了拍不说话的纪樱:「莫兰师妹帮你报仇了,你上次不是输给了那个神女宫越泠吗?」 纪樱盯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往日和善的脸上很冷漠,一丝笑意都没有,后退一步躲开那个人的接触,看着莫兰说:「莫兰师妹,你刚才是想削掉她的手臂吗?」 莫兰不动声色地说:「纪师姐,我没有这么想过。」 纪樱定睛看了莫兰很久,这才说:「那再好不过了。我和越泠是对手不是仇人,我输的心服口服。」她说完离开了这里,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天剑宗弟子。 纪樱远离那群天剑宗弟子后,长舒一口气,似乎要把胸口的浊气都吐出来。这个她从小长大嗯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得乌烟瘴气。 神女宫的弟子抬着越泠往住处走,正巧经过纪樱面前。几个人认出了她是天剑宗的人,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 纪樱本想向前道歉,又怕耽误越泠治疗,只能停住脚步。感受到神女宫弟子对自己的敌意,纪樱只觉得背后忽然多了一层冷汗,他们本该相互扶持共同对敌,而不是这样互相敌视。 幸好神女宫弟子给越泠吃了丹药,等她到房间里时,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越泠的意识还清醒,瞧见了面露担忧的越昭,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疼的很。 「好了,你别动。」越昭摁住她,怀书南走过来检查了越泠的伤势。其他都不要紧,只是手臂上的那处有些麻烦,若是治不好的话可能会留在病根,这对一个剑修来说是致命地打击。 「为何不直接认输?」越昭责怪的语气都忍不住放轻了。 越泠抬起沉重的眼皮艰难地看了一眼越昭:「九姐,我不能让别人侮辱我越家的人……」 越昭握紧她的手:「你好好休息。」 越泠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天剑宗的住所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在忙着庆祝,稍微清醒一点的人则在嘀咕越昭会不会和莫兰比试。纪樱坐在自己房间里,翻着手上的书,并没有参与进去。 第102页 房门被推开,她师父易时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唉声嘆气。 「能不能敲门再进来。」纪樱不乐意地说。 易时一把抽出纪樱手上的书。痛心疾首地说:「敲门干嘛,给你有时间藏书吗?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 我听不见听不见,纪樱立马双目放空。 易时说了好久。嗓子都冒烟了,喝了一口水:「你要能像白凤野的徒弟一样就好了,你知道莫兰赢了吧。」 「赢了你还不开心?」纪樱瞄了一眼被收走的话本。 「我怕她会输给越昭啊。」易时重重地嘆气。 说起来,纪樱有很久没有见过越昭了,她宽慰易时两句:「输赢不重要,你不要老嘆气,成了个老头子了。」 「我都是被你气的!」易时又炸了,把话本塞到干坤里,嘴里还在碎碎念,「天天就知道看话本,就知道看……」 纪樱早就练就了一门绝技,可以完美屏蔽掉易时的说教。她现在忽然期待莫兰和越昭了,一想到又能看到越昭的出剑,她有种莫名的激动。 在观赛台上看了那么久比试,越昭中午走上了赛场。这场比赛比以往任何一场比试都热闹,各个门派的弟子全都围在比武台下,站了一圈又一圈。还有人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抢个前面的位子。 各个门派的长老也不在观赛台里看镜子了,都到了赛场,想亲眼看着这次门派大比魁首的诞生。一个是上一届的魁首,一个是新起之秀,修为相当甚至之前还是同门弟子,胜负难定。 上场之前,书精系统就支支吾吾地想说话,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越昭懒得搭理它了。比武台的对面是天剑宗。莫兰穿着她标志性的白衣,遥遥地对越昭笑了一下。 越昭一挑眉,她忽然变得很自信? 更奇怪的是白凤野,他竟然帮莫兰整理了一下髮饰,姿态亲呢。 有个答案唿之欲出,不过越昭来不及细想,就走上了比武台。耳边传来巫半星的声音:「越州主可不能输了,否则越家的面子放在哪?」 而后就听到怀书南说话的声音:「莫非你也想尝一尝绵里藏针的滋味?」 越昭轻笑一声,走到台中央,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莫兰。一扫之前的小心翼翼,今日的她眉眼都舒展开,似乎早就胜券在握。 「天剑宗弟子莫兰向越州主请教。」莫兰拱手,手腕一转,蓝玉剑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越昭并未说话,只是手上的凤翎剑发出剑鸣,犹如凤凰啼叫。 莫兰先出手,短短几个唿吸间就刺出十几剑,又准又快,带着雷霆之势。她的剑招,越昭再清楚不过,躲开也是十分容易的事。 两人师出同门,剑招相似周围人也没有惊讶。 凤翎剑在莫兰眼前飞舞,让她多了一起怨恨,当时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收服它。她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犹如九天女仙,而离她最近的越昭却瞧见她眼中的愤恨。 「呵,不知道越泠的伤好了没有,」莫兰想激怒越昭,左手衣袖一挥,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飞舞,落在越昭身上。 莫兰要的不是不输给越昭,而是彻底赢了她。 越昭往后一退,正要用灵力灼烧掉这些粉末,便发现头上的髮簪放出淡绿色的光,粉末纷纷落下来,更像一只只死虫子。 这不过是用来转移越昭注意力的,莫兰的长剑趁越昭不注意,刺向她的脖子,越昭往后一仰躲开了这剑,手中的凤翎剑脱手,左手食指一转,凤翎剑转了个弯刺向莫兰后背。 天剑宗的控剑之术,莫兰心中瞭然,从干坤袋里飞出另一柄灵剑挡住凤翎剑,分神控制那柄灵剑,手中的蓝玉剑却刺向越昭。 得手了!莫兰眼中闪过激动,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刺向背后的凤翎剑不过是个虚影,真正的凤翎剑转了个圈又折回来,和蓝玉剑相撞,震的莫兰后退几步,手掌发麻。 「越昭毕竟年长一些,战斗经验也多一些。」宋楼主点头,点评了一句。 有人不贊成:「我瞧着名叫莫兰的女修,小小年纪剑招和越昭一样纯熟,已经很难得了。」 场上,越昭的红衣被风捲起,像一团招摇的火焰,乌压压的黑髮盘脑后。和这样浓烈的红色相比,莫兰就显得苍白无力。 凤翎剑一声长鸣,越昭的身体重要动了,她眼中早就没有了杂念,只有手中的那柄剑。凤凰虚影从剑中飞出,盘旋在空中,同时地面在微微震动,剑修的佩剑都在一齐剑鸣。 莫兰感受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剑意,像一团火焰,所过之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万剑朝宗……」莫兰大笑一声,「你以为只有你会吗?」 两个一模一样的万剑归宗!宋兴元勐地站起来,他终于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这两个人的剑法完全一样。 越昭冷漠地看着两个凤凰虚影相撞,紧接着化成点点流光。莫兰剑招一变,变得极其阴毒:「越昭,我了解你所有的剑招,可是你不了解我的。」 越昭不躲闪,任由蓝玉剑刺穿自己的手臂,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凤翎剑只指莫兰咽喉。 用手臂来换命?莫兰不敢赌,只能抽回蓝玉剑挡住这致命的一剑。 血顺着越昭手臂落下来,越昭深吸一口气,将血抹在凤翎剑上,黑剑上染着红血,分外诡异。 第103页 莫兰的手掌满是血,她看到越昭的动作,却笑的更加厉害了,也将血抹在脸上,歪头看着越昭:「啊,我知道这招,叫灼灵剑是吧。」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打算把打脸分两天发,但是想了想还是今天双更吧,让大家一起开心一下。 这章六点发,一会九点再发一章。 第58章 、赝品 看见莫兰的动作, 越昭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明白莫兰突然的自信从何而来,原来她又可以复制自己的剑招。越昭深吸一口气,揪出瑟瑟发抖的书精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书精系统缩成一团:「莫兰身上的气运忽然大涨,我实在没办法……」它之前犹犹豫豫地不敢说, 就是怕影响越昭的心态。 灼灵剑不是一般的剑法, 是越家秘法, 代表的是越家祖先的铮铮铁骨, 不应该落在莫兰手中。 「怎么了?你也别怪你神识里的那个系统,毕竟是你这个主人不行。」莫兰眼睛里闪过讥诮之色。 越昭左手握紧凤翎剑,掌心被划破, 鲜血顺着剑身落下来。凤翎剑颤抖了一下,很久没有感受到主人如此愤怒了。 场下的人不明白两人为何僵持了起来,都在小声议论。怀书南看见莫兰刚才地抚剑的动作,心里「咯噔」一声, 这和越昭每次使用灼灵剑法的动作一模一样。不同于怀书南的担心,不远处的巫半星嘴角微微扬起,他能感受到越昭的气势似乎弱了很多。 的确, 越昭很沮丧。 她努力挣扎了这么久,忽然被一脚踢回了原处,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身上这个书精系统到底能不能帮到自己。 书精系统感受到越昭神识的波动, 大喊不妙,它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越昭你不要分神,小心啊!」 莫兰不是那种掉以轻心的人,她看准越昭半刻的松懈,沖了上来。她双眼发亮, 似乎已经看到越昭失败, 而自己彻底成为这个世界气运之女的场景。 越昭一直后退, 莫兰紧咬不放,紧追着她。越昭身子忽然顿住,莫兰的剑刺入越昭的肩胛骨。 「你若是想认输就说出来,我可以让你体面的下场。」莫兰抽回蓝玉剑,剑身一甩,血液溅在地板上。 「这……越昭莫非是要输了?」底下有个掌门不确定地说。一时间不知道是唏嘘昔日天才的落幕,还是感嘆天剑宗的好运,又教出一个天才出来。 「不知寒山剑尊怎么看?」宋楼主觉得有些怪异,偏偏自己又说不出这怪异在何处。 寒山雪不言语,她一直很看好越昭,不仅因为她是小泠的姐姐,还因为她身上的那种少有的正直傲骨。而莫兰,她总觉得比女身上满是功利心,实在不喜。 「还用说嘛,自然是兰儿赢了,」云霄不敢大声说话,只敢自己嘟囔一声,又扒着自己老爹,「爹,要是兰儿夺得魁首,能不能让我娶她。」 云黎张了张嘴,望着自己的傻儿子。他是何等实力,今日莫兰一出场他便看出她元阴已失。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是他人隐私,云黎并不关注。直到他惊悚地发现白凤野的元阳也破了…… 脑中冒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再加上这师徒不太正常的举动。云黎只能说:你们天剑宗玩的真花。 台上的越昭忽然抬起头,对着莫兰咧嘴笑了笑:「今日你的前师姐教你一件事,赝品永远是赝品。」她往后退了几步,凤翎剑眨眼间就变得通红,勐地插进地面。 不好!莫兰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血圈里面。刚才越昭颓废地后退就是为了把自己圈进来。那些零散的血迹像被点燃一般,「噗嗤」一声冒出小小的火焰。 退出去来不及了!莫兰当机立断,准备用和相同的剑招,和她来个硬碰硬。她一挥蓝玉剑,沉思凝神,在经脉中运转着灵力。 可是……没有动静? 蓝玉剑安静地躺在莫兰手上,不管莫兰怎么运转灼灵剑法,依旧没有动静,连一丝火苗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莫兰因为兴奋涨红的脸一下子惨白。难道这又是假的剑法?不,不可能,明明我的灵力运转都是正确的。 到底是为什么?莫兰惊慌地望着越昭。 红衣黑髮黑剑……莫兰看着越昭的眼睛,恍惚间想到了第一次看见她的场景,也是如今这样遥不可及。 灼眼的红光先从地上的凤翎剑亮起,接着血液上的火焰连成一片,火墙交织着幻化成一株巨树,而莫兰就困在其中。 这火焰烧毁了莫兰的护体灵气,不论她如何挥剑都逃不出去,连剑气都被灼烧殆尽。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从她心底升起。 「灼灵剑法第二式,火树银花。」越昭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 火树的树冠一抖,无数个火焰花仿佛数千柄小刀,穿过莫兰的身体,仿佛把她生生凌迟了,整个台上只有莫兰的惨叫声。 可是,她身上没有一点伤口,那些火焰花只是穿过莫兰身体,连烧伤都没有。 底下鸦雀无声,火树银花照亮了天空,若不是莫兰的惨叫声,他们还要夸一句真美。可是莫兰身上没有伤口,她又是因何尖叫? 只有莫兰知道这种滋味。那些火焰烧掉了她身体里的灵力,烧掉了她的剑意,甚至烧掉了战斗下去的勇气,烧掉了她虚伪的伪装。 蓝玉剑从莫兰手中掉落在地面上。火树银花炸开,整个比武台上铺满了火焰。莫兰瘫在地上,髮丝凌乱,双目呆滞地望着地上星星点点的火焰。 第104页 越昭踏着火焰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一脚踩在蓝玉剑上,莫兰的勐地抬起头。 越昭平静如水地望着她,留下一句:「你败了。」 这才是真正的蔑视!好像她赢是一件最轻松、正常不过的事情。莫兰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哈哈大笑出来:「你不过就是一个书里的角色,一个角色罢了……」 「那你呢,你不也在这本书里吗?」越昭一脚把蓝玉剑踢下比武台,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平静地说。 莫兰的笑声戛然而止。 越昭并没有下台,定定地看着莫兰。这时候的她早就没有白衣飘飘的美感,不过是个败家之犬。 「你想杀我?」莫兰忽然明白越昭为何不下台。 越昭不说话,手指摩擦了一下凤翎剑剑柄,她在想是杀了莫兰以绝后患还是废了她的胳膊。 本以为莫兰猜出了自己想法,必然忙着跳下比武台,却没想到她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满是癫狂之色:「来啊,杀我啊,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莫兰,不仅表里不一,内心还有点疯狂。 复制系统被气到了,在莫兰神识里大叫:「你在做什么?找死吗?」 台下忽然多了一人,正是火急火燎爬上来的云霄,他挡在莫兰面前,瞪着越昭:「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在门派大比上取人性命吗?」 「云霄!给我下来!」云黎站起来,气得怒吼一声。 越昭眯着眼看情深义重的云霄,觉得有些可笑。本以为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白凤野,结果却是他。一个元婴期也敢跳出来,不就是仗着自己不好对他动手吗? 云黎就坐在台下,他虽不说话,但是眼睛一直看着这边。若是越昭伤了云霄,只怕和云家的好关系会有裂痕。 越昭握紧手中的剑,我是越州主,不可任性。 天剑宗宗主易时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是我宗弟子莫兰输了,今日门派大比的魁首还是越州主。」 胜负已定,越昭还有什么理由再动手呢? 「宿主,」书精系统忽然出声,带这些讨好的意味,「莫兰的气运已经比不过你了,不可能再从你身上复制粘贴了,而且我还做了个小手脚。因为她的修为和剑法一大部分都是从你身上来的,所以从今往后,只要她动用宿主你身上的东西,就得吸收灵石。」 书精系统得意洋洋,它可太知道越昭想要什么了:「顺便提一句,她吸收的灵石会到我这边,然后宿主你就有源源不断的灵石收入了。」 越昭……可耻地心动了。 「原本她的修为只有筑基期,和宿主你差了三个境界,如果她想用化神期的的灵力,就要上交一百块上品灵石,如果又用了你的剑法,还要叠加。」书精系统对自己灵机一动产生的这个想法分外满意,莫兰白嫖这么多年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害,仔细想一想,我和她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嘛。」越昭看着莫兰,觉得她想一座行走的灵石矿。 虽然她成了越州主,但是说来惭愧,财政大权掌握在越鹤手中,越昭还是一贫如洗。 她迅速在脑海里盘算,莫兰为了维持自己天才的形象必然还要接着装逼,那就不得不动用灵力。一天按一百块上品灵石算的话……哈哈哈我现在浑身家当都没有一百块上品灵石。 直接杀了莫兰便宜她了,还不如留她一条命,钝刀子割肉才痛苦。 越昭打定主意,乐呵呵地下场了。以为越昭要动手的云霄摸不着头脑,忽然脑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可能是自己误会了越昭,她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而不久前和莫兰郎情妾意的白凤野在台下发呆,怔怔地看着走下来的越昭。脑中的迷雾在一点点散去,见莫兰输了,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昭儿的剑招又长进了。 火树银花?巫半星紧紧地握着手上的玉佩,看着场上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火焰。 他见过这些火焰,多年前越昭就挡在自己面前,微笑地对他说:「不用怕,你拿着我的玉佩。我是天剑宗的越昭,我必然会救你出去的。」 当时她身上溅出的血液,也化成了微弱的火光。 作者有话说: 男配们一个接一个觉醒了,不知道怀书南有没有点危机感(坏笑) 越昭:灵石……嘿嘿……我要有灵石了 双更啦,但是明天可能要鸽一下,最近考试比较多。 第59章 、变故 到底是为什么?莫兰瘫坐在比武台上, 甚至都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云霄安慰她一句:「没关系,输给越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你在说什么?莫兰懵了一下,以往云霄会这么说话吗?他应该站在自己这边指责越昭。还有白凤野,为何都不看自己一眼?莫兰的视线转到台下, 看着白凤野神思不属的模样, 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几个主要任务的好感度正在下降, 」复制系统冷冰冰地冒了一句, 「你最好快点採取行动。」 还能採取什么行动,莫兰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越昭的气运超过了自己,就导致几个男配角的好感度下降。好感度下降, 自己的气运就会更低。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我失去的那些气运是……还给越昭了吗?」莫兰当时就是趁越昭闭关之时,抢走她身上的气运如今也在一点点还回去。 第105页 复制系统不再像以前那么死板,渐渐地更像一个人,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子阴狠:「你还有机会, 之前的无方尺你记得吗?夺取无方尺。」 莫兰愣了一下,无方尺?原文里这也不是越昭的法器,自己为何要夺取? 复制系统有些不耐烦:「你听我的没错, 只要抢了无方尺,你的气运一定会上升。否则,你做的那些事暴露出来, 第一个饶不了你的就是巫半星。」 莫兰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看向台下的巫半星。他正出神地望着走下来的越昭,脚步轻移似乎想走上去搭话。 越昭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向怀书南,声音带着骄傲:「我赢了哦。」 怀书南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看着越昭有些苍白的面庞还有身上的斑驳血迹, 难免有些心疼, 拿出疗伤丹药递给越昭:「快吃吧。」 越昭正要接过来,脑子里的书精系统立马助攻:「想什么呢宿主,说你手疼让他餵你。」 嘶——越昭立马收回手,几天不见,书精系统怎么长进了这么多? 「怎么了?」怀书南看越昭迟迟不接。 「我……手疼,」越昭浮夸地捂住手,可怜地眨眨眼。 越昭一身都是血,还挺有迷惑性的,但是对一个剑修来说,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可怀书南不懂,立马把小玉瓶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粒圆滚滚的绿色丹药。 离得最近的宋兴元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这神梦居的一个赛一个有钱,这种上品丹药随手拿来送人。等看到怀书南将丹药塞到越昭嘴里时,他两个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等等……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丹药入嘴,越昭用舌头卷着丹药转了一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幸亏他们站的位置比较巧妙,很少有人看到怀书南的小动作。 怀书南收回手,指尖有点发烫,又忽觉得自己有几分孟浪,带着一种名叫心虚的情绪不动神色地看了周围一圈。 然后……就和瞪大眼睛的宋兴元撞上视线。 前排吃瓜的宋楼主立马收回视线,打着哈哈:「越州主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名不虚传啊。」 宋楼主,想不出新词可以不说。 巫半星忽然止住脚步,刚才他也看清了怀书南的小动作,脸色阴沉的很吓人,像一只毒蛇一样盯着怀书南。 怀书南自然注意到了巫半星的目光,微微侧头看他。他的动作被越昭注意到了,越昭扭过头和巫半星对上视线,立马拽着怀书南,小声说:「他肯定又有歪点子,小心点。」 巫半星盯着他们两人亲呢的动作,心中不爽,上前几步说到:「恭喜越州主夺得魁首。」 嘿,还来阴阳怪气我。越昭懒得理他,反唇相讥:「真是对不住了,没能让你的莫兰赢。」 我不是这个意思……巫半星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怀书南忽然身体一转,挡住了越昭的身体:「你身上还有伤,应该静养,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眼看着越昭从自己视线里消失,巫半星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应该厌恶越昭,却总是忍不住关注她。 巫半星的表情动作,莫兰尽收眼底。真好笑,以前还在为我出生入死,今日又要对别人献殷勤。她看着怀书南略有些清瘦的背影,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当初选择攻略他,今日会不同吗? 她踉跄地走下比武台,天剑宗的弟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安慰莫兰。莫兰硬撑着回了两句,便大口喘气。她耳朵尖听到有几个弟子在嘀咕:「我看她身上没有什么伤,装什么装。」 还有几道声音穿进她耳朵里:「莫兰之前对越泠下狠手,要不然越州主大度,肯定要断她一只胳膊。」 莫兰脑子嗡地响了一下,她身上的经脉已经在火树银花的冲击下,一寸一寸地被烧毁,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还不如捅我几剑,外伤服下几枚丹药就能痊癒。就算越昭砍了我的胳膊,也能找人接上,可偏偏她毁了我的经脉,这是一个修士的根骨啊! 对面所有人都拥簇着越昭,没人知道她对莫兰做的小手脚。莫兰咬牙大声呵道:「越昭,你毁我经脉,断我剑道!卑鄙小人!」 闹哄哄的比武台一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没一会都面露不屑。 就这?就这?要不你再给自己戳几剑?要不医修还没赶过来,你身上的伤都癒合了。 莫兰指着越昭:「我没有撒谎,你们相信我!」 越昭慢悠悠地说:「我怎么会做此等下作之事?莫兰师妹不要乱说。」 不好意思,就是我干的,但我不承认。 「要不然,你让你的师父为你检查一番,也可以。」越昭慢悠悠地加了一句,给莫兰提了一个「好」建议。 莫兰一下子卡壳了,不行,她身上有复制系统,若是暴露出来又是一桩麻烦。除此之外,自己毕竟和其他人不一样,修为都是从越昭身上偷过来的。别人若是看到自己经脉断了但修为不变,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 「兰儿,我……」白凤野刚碰到莫兰的手腕,她动作极大地甩开。 易时语重心长地说道:「莫兰师侄,输了便是输了,莫要想着歪点子。」 莫兰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受不住其他人的目光,怒火攻心之下,莫兰又呕出几口血。 第106页 「瞧瞧,她又开始吐血了,明明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周围人议论纷纷。 越昭面上带笑,看着有苦说不出的莫兰,这都是她以前经歷过的,如今也该让莫兰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深吸一口气,莫兰决定还是先疗伤。可当她运转灵力,吓得差点晕倒,自己怎么只能动用这么少的灵力?明明我的修为还在化神期啊。 「怎么回事,系统!」莫兰面无血色地问着复制系统。 复制系统沉声说:「越昭身上的系统动了手脚,你现在没办法用越昭身上的东西了……」 「那怎么办!」莫兰慌张地大喊。 复制系统摸不清越昭身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确定地说:「好像……吸收灵石可以用。」 莫兰二话不说直接摸出一大把灵石,吸收完了之后就看到自己的境界小小地往上涨了一点点。又吸收了一把灵石后,看着境界龟爬一样的上涨,气的唿吸不畅。心一狠干脆吸收了一颗极品灵石,自己修为一下子涨回了化神期。 「若是越昭修为上涨,你还能复制吗?」莫兰问复制系统。 「不能。你只能用以前复制过的东西。」复制系统的话毁掉了莫兰最后一丝希望。这就意味着,经脉已毁、再也不能独立修行的莫兰,只能依靠从越昭那偷来的修为。不仅耗费大量灵石,而且要永远停留在化神期。 莫兰癫狂地笑了出来,一场空,自己的这些努力全都是一场空!她冲过去揪住越昭的衣服,声声啼血:「越昭!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大度?真是太可笑了,我不过想给越泠一点教训,你竟然毁了我的根骨!你才是最狠毒的人!」 越昭笑笑不说话,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让身边人将莫兰拖走。她悄悄地对莫兰传音入耳:「你想毁我妹妹的前途,就别怪我毁了你的根骨。你就一辈子用着我卖给你的修为,好好上供灵石吧。」 莫兰双目圆睁,昏倒在地。 越·卑鄙小人·昭看着手中凭空出现的一大把灵石,她反应快一股脑全丢进干坤袋里,听着灵石相撞的声音,越昭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就在此时,一个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满脸惊慌大喊了一句:「宋楼主,悟慈大师晕倒了!请派人救大师。」 除了祝莫天比试的那次,悟慈大师都没有出来观赛,代替他的祝莫天。只见他拨开人群走过来,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奔向悟慈大师的厢房。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跟过去。宋兴元走在最前面,心里愈加慌张,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莫兰现在的情况:打个比方,一个人的修为天赋可以看成一个word文档,其他人只有一个文档,但莫兰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复制粘贴越昭的,还有一个是她自己的。越昭毁了她根骨,就意味着把莫兰自己的word文档永久销毁,格式化的那种,所以莫兰只能用另一个复制的文档。但是!划重点!这个文档不能编辑且需要密码才能打开,密码就是灵石。 第60章 、贼人 厢房门被推开, 悟慈大师倒在地上,面色发青,胸口正中间有着一道伤痕,上面黑气萦绕。祝莫天扶起悟慈大师, 喊了好几声师父。悟慈大师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眼皮动了动, 却无法应答。 怀书南立马拿出了丹药, 递给祝莫天:「这是续春丹,快让大师服下。」续春丹是用来续命的,眼下悟慈大师的情况很不妙。 人群里站出来一个医修, 上前为悟慈大师疗伤。脸色变得很难看。悟慈大师本就年纪大了,寿元将尽,身体也亏损得厉害,加上受了重伤, 怕是命不久矣。医修咬了咬下唇,斟酌地开口:「悟慈大师中了毒,此毒诡异我无法辩驳。想必大师是中了毒才被人偷袭的。」 大家看向悟慈大师的伤口, 医修的声音凉了下去:「这上面是魔气。」 巫半星是魔教,但他身上运转的是灵气。而这魔气出自天魔或者魔侍的身上。 「太极楼里混进了魔侍?」有人想到了以前发生在云越两州的袭击,猜测到。 「怎么可能, 魔侍怎么可能懂下毒?」有人不贊成。魔侍更像是一群野兽,成群结队袭击修士,根本想不出下毒这样的手段。 大家忽然沉默下来,如果不是魔侍,就极有可能是天魔。一些胆子小的难免打了个哆嗦。 「毒下在哪?」祝莫天将悟慈大师扶到床边, 扫过房间里的摆设, 问那个医修。 医修检查了桌子上的吃食, 糕点并没动,唯一少了的就是灵茶。医修凑近闻了闻,发现只有灵茶的清香,并无其他味道。仔细看了看杯子里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物。难道不是下在吃食里?医修犹豫不决。 怀书南从干坤袋里拿出一柄玉如意,这还是很久以前流行的小法器,可以用来检测魔气。自天魔被封印以来,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玉如意沾到了杯子里的茶水,立马变成了黑色,待拿来之后才恢復原样。怀书南将里面的茶叶挑出来,轻轻嘆气:「这茶叶本身就是毒物。和灵茶叶长得极像,生长在魔界。」 祝莫天盯着杯子里的茶叶,一双狐狸眼转向在一旁害怕的小和尚:「这茶是谁泡的?」 「我……我泡的,」那和尚吓的腿软,「可是我不知道啊,茶叶就放在桌子上,我就给悟慈大师泡了一杯茶水。结果喝完之后,大师就倒在地上,我就急忙过来叫人。」 第107页 「你是说,你出门的时候,悟慈大师没受伤?」越昭抓住了这点。 小和尚点头,抽噎着说:「我出门的时候,大师只是晕倒了……」 所以有人趁这个时间伤了大师,但是都冒了这样的风险,是为了什么?越昭转向祝莫天:「悟慈大师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祝莫天沉着脸:「少了。存放无方尺密室的钥匙丢了。」 这个消息直接在人群里炸开了,看来又是冲着神器而来的歹徒。但是他又是怎么混进太极楼并且顺利地给悟慈大师下毒的呢?越昭第一反应就是有内鬼,她指着那茶叶罐:「这茶叶是从何处而来?」 太极楼的一个弟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声音颤抖地说:「近日来了许多贵客,灵茶不够,除了仓库里的,我们又从山下的宁福客栈买了一些。」 「似乎只有悟慈大师房间里的茶叶有问题。」别的喝过灵茶的修士插了一句。 宋兴元蹙起眉头,眉心的那里皱纹更深了一些,种种迹象表明,太极楼的弟子嫌疑很大。 宁福客栈?越昭总觉得这个名字万分熟悉,越着急越想不起来。怀书南碰了碰她的手掌,低声说:「之前见到苗雨信的那个客栈。」 越昭一惊,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果然没有苗雨信的身影。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她立马扭头看向宋兴元:「宋楼主,不知苗雨信现在在何处?」 宋兴元睁大了眼睛,脸皮抖了抖似乎想发怒,他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知道苗雨信被怀疑是正常的事情只要证明他的清白就可以了。于是他故作镇定地说:「之前比试受了伤,估计……在养伤,快,去把他找过来。」 怀书南对宋兴元说:「宋楼主,眼下还是把太极楼封住,那兇手不一定能逃走。」 宋兴元点头,命令打开太极楼的防护法阵,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一刻钟后,那出去寻人的弟子小跑回来,摇摇头:「楼主,我没有找到苗师兄。」 苗雨信前几日受了伤,便藉故没有出来看比赛,现在忽然不在房间里,实在是可疑。一旁看热闹的巫半星瞥了一眼宋楼主难看的神色,说到:「这茶叶是谁採购的?」 刚刚去寻人的弟子回答:「是苗师兄。他和宁福客栈的人比较熟,所以能买到茶叶。」 巫半星轻笑一声:「看来宋楼主还是抓紧时间找找自己的亲传弟子吧。」 …… 防护法阵的开启需要时间,守门的弟子已经得到命令,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下山。门派大比接近尾声,不少人准备离开太极楼,导致山门口乱糟糟的。 这时忽然不允许同行,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他们拿不到解释,一个接一个地闹了起来,吵着要下山。几个守门弟子忙的焦头烂额。 「各位稍安勿躁,」苗雨信人群里走出来,双手往下压了压,很是语重心长地说,「太极楼并不是针对诸位,而是希望大家可以谅解。」 苗雨信上台比试过,加上他又是太极楼亲传弟子,自然比两个守门弟子说话有分量。自然使这些人安静下来。那两个弟子感激地看着苗雨信:「师兄,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打开防护法阵。」 苗雨信面不改色地回答:「似乎是有人犯事,正在往外逃窜,我奉命去追赶。」说完,他就往外走去。 守门弟子不疑有他,立马让路,让苗雨信出去。宗门里的防护法阵已经完成大半,苗雨信瞥了天边一眼,立马向外走去。 「可是……楼主的命令是不允许别人出去。」另一个弟子没动,看着苗雨信犹犹豫豫地说。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旁边的弟子给扯过去,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守门守傻了吗?苗师兄是楼主的弟子。那是『别人』吗?还不快点让开。」 苗雨信看着终于让路的两人,捏着湿漉漉的手掌,从防护法阵的缺口钻了出去。刚刚走出去,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受伤了,那老和尚中了毒竟然还能反抗,苗雨信躲避不及被他的佛珠击中,反手回击时,一剑刺中了悟慈大师的胸口。 没有退路了,当时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他不敢过多停留,那些密室的钥匙立马逃窜。走出太极楼,他遥遥地望了一眼这挺立在云雾中的太极楼,一阵恍惚。这是他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现在好似再也容不下我了。 我到底是怎么样一步一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身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是叛徒,整个修真界的叛徒。 「我拿到钥匙了,然后呢?」苗雨信问到。周围空无一人,他是对着身体里另一个「人」说的。 那日他逃出了青莲仙宗,每天都担心被人拆穿惶惶不可终日。可是一直没有动静,正当他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时,身体里多了一团黑雾模样的东西,他只有两只猩红的眼睛,声音沙哑似乎从洪荒中传来。 「逃。」那黑雾翻涌了一下,只说了这一个字。 我该怎么逃!太极楼里全是高手,我能逃到哪去?苗雨信握紧了手中的钥匙。既然到了这一步,干脆去佛门偷走无方尺。 正道早已经容不下我了,苗雨信一闭眼,切断了最后一丝留恋,一头扎进深山里,抄近道往佛门走。 把太极楼里面翻遍了,都没有找到苗雨信的踪迹。怀书南扫过房间,看着地上散落的佛珠,又观察了悟慈大师的身上的伤口:「悟慈大师的佛珠断了,想必是和偷东西的人交手了。悟慈大师修为高,就算中了毒,那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第108页 怀书南没说苗雨信的名字,其实早就断定兇手是他。以苗雨信的修为,不太能毫髮无损地逃走。接着他打开地图,指着太极楼周边:「太极楼后山临江,右边是城镇,左边是森林。从水路就要南下,但往北才是佛门。所以他不可能从后山走。城镇里人多眼杂,就逃命来说,并不适合。」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森林的位置:「他可能从这里逃走了。」 宋兴元点头,立马让太极楼弟子去追踪,天剑宗、神女宫等也派出弟子相助。一直跪坐在床榻边祝莫天站起来,身上的长袍生出几道褶皱。他双手合十:「贫僧也要去搜寻贼人。」 宋兴元对上祝莫天有些理亏,立马点头:「自然可以。」 祝莫天刚往前走一步,悟慈大师艰难地将眼睛睁开,根本不像一个佛门高手,更像是一个垂死老人,颤颤巍巍地说:「莫天,一心向善方能立地成佛。」 祝莫天扭头,对悟慈大师乖巧地点头,一扭头换上了阴晦的脸色,大踏步地走出去。 越昭正要跟过去,被怀书南拉住了:「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多休息一会,若是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我没事。」越昭迈开脚步又要追过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装柔弱的事,尴尬地解释,「你的丹药好用,所以我好的比较快。」 怀书南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终究还是拗不过她。 第61章 、杀心 北面森林里灯火通明, 太极楼弟子把每一寸土地都搜寻了一遍,动静很大,惊动了林中的灵兽,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向昏暗的天空。 宋兴元从守门弟子口中得知苗雨信的踪迹, 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噼头盖脸地把他们训斥了一顿。两个弟子垂头不敢言语。 越昭从高处俯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 进去的人很多, 但是这种地毯式搜索不一定能找到苗雨信。忽然,她注意到在一个人影飞快地在森林里跃过。 不怪越昭一眼就注意到了祝莫天,实在是光头有些显眼。 不同于其他人漫无目地搜索, 祝莫天似乎知道苗雨信逃向何处,很有目的性地往森林伸出跑去。 越昭拽了拽怀书南:「你看祝莫天,他是不是知道苗雨信去了哪?你看他已经跑到队伍最前面去了。」 怀书南定睛一看,祝莫天这模样确实不像是搜寻的样子。 「我们跟上去。」越昭拉着怀书南。 「越州主, 」一道女声在越昭身后响起,只见寒山雪走上前,「怀书南并不擅长打斗, 还是让他留在这里比较好。」 越昭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寒山雪和怀书南是什么关系,为何突然关心他。她扭头看怀书南, 却发现他面色有几分不自在。 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怀书南拒绝了寒山雪的好意:「不必了寒山剑尊,我自有分寸。」 寒山雪喊他怀书南,而他却唤寒山雪为寒山剑尊,语气很是疏离。越昭狐疑地望着他们俩。 寒山雪没有多言,退到一旁, 面色不变地和宋兴元讨论起悟慈大师的事情。越昭和怀书南追着祝莫天往森林深处走去, 终于越昭憋不住, 问到:「寒山雪和你什么关系啊,感觉你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怀书南面色更加尴尬了,眼神有些躲闪:「其实没有什么事。」 嗯?更加可疑了。越昭把他的脸掰正,认真的盯着他,两只眼睛都写满了求知慾。 怀书南拿下了越昭的手掌,握在手中:「寒山剑尊曾经救过我……」 哦,寒山剑尊真是乐于助人。 「……之后便对我颇为关注,不过我已经明确拒绝了。」怀书南补了一句。 「……」越昭沉默了。 喂,你怀书南是什么话本里的女主角吗?这种情节发展已经老掉牙了好吗? 书精系统不怕死地戳越昭肺管子:「你不也救了怀书南。」 神识里,越昭幻化出一只手捏住了书精系统的嘴,手动让它闭嘴。怀书南叫越昭沉默,有些忐忑地说:「我与她没有什么交集,以后也会和她保持距离。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越昭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只是忽然意识到你是个身娇体弱的男主,而我是个强取豪夺的女主。 书精系统终于挣脱了越昭的神识,又开始叭叭了:「说真的,怀书南和寒山雪是一种类型的,走在一起不违和。你要是和怀书南走在一起,就像那个强抢民男的山大王。」 「滚。」越昭一个字让书精系统闭嘴。 越昭拍了拍怀书南的肩膀,摇头嘆了嘆气。怀书南迷茫地望着她,想着自己要不要再自我反省一下。 而越昭只是在感嘆,我怎么忘了呢,怀书南他可是全修真界女修的白月光,真是可怕可怕。 森林深处忽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些弟子的惊唿声,还有石头炸开碎裂的声音。越昭和怀书南对视一眼,一起往声音来源走去。 森林中间空了一块,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周围站了几个惊慌的太极楼弟子。祝莫天已经找到了苗雨信,两人缠斗在一起。 祝莫天挥舞着佛珠,金光在空中跳跃,他冷硬的脸在闪烁的光芒里显露出来。长长的佛珠击在树干上,碎屑飞起接着树木便轰然倒地。之前的门派大比,看来祝莫天根本没放在心上。 第109页 苗雨信狼狈地躲过祝莫天的攻击,在心里痛骂起这个和尚。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并且直接从后方偷袭,上来就是杀招,别说他是和尚了,说他是个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也完全不违和。 周围聚集的修士越来越多,直到看到越昭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苗雨信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他从心底涌出一丝悲凉,高声喊了一句:「越昭!」便冲着越昭奔过来。 越昭:???我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可惜根本没能靠近越昭,佛珠击中他的小腿,越昭似乎听到了腿骨碎裂的声音,苗雨信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祝莫天靠近他,冷漠地举起佛珠击中苗雨信的胸膛。苗雨信的胸口肉眼可见地下陷,他挣扎地想逃走。 祝莫天一脚将他踹倒,他重重地摔在树木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吐了一口血。苗雨信惊慌地看着祝莫天,看出了明晃晃的杀意。 他不是和尚吗?他要杀我?苗雨信不敢置信地看着走向自己祝莫天。 苗雨信的□□声渐渐弱了下去,越昭暗道不妙,担心祝莫天犯了杀戒。便出生喊了一句:「祝莫天,快住手。」 等他回头,越昭哑然。 他的脸溅上鲜血,和他眉心的红痣一样鲜艷诡异。睫毛上沾上的血轻轻抖动,染红了他上翘的眼尾。他哪像什么渡人的佛陀,更像是一只恶鬼。祝莫天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怎么,越昭施主想阻止我报仇?」 越昭道:「我没有那么好心肠,只是想从他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原来如此,」祝莫天点点头,「越昭施主一直都是有仇必报。」 他似乎意有所指,越昭眯了眯眼,怀疑他看出了莫兰身上的伤。 「问吧,」祝莫天往旁边让了让,露出半死不活的苗雨信。 他还有意识,一看见越昭就瞪圆了眼睛,挣扎着抓住了越昭的衣袖:「我……要和你……比剑。」 「……」大哥,你是魔怔了吗?越昭无语住了,差点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此时,上方传来破空声,各大门派掌门都赶到,在其中的宋兴元看到重伤的苗雨信,面露不忍之色。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包庇苗雨信,咬了咬牙没去看他。 祝莫天坐在一块石头上,悠哉悠哉地擦着脸上的血,不理会别人探究的目光。 宋兴元走进苗雨信,心痛地问:「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剑法剑招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在他心里早就把苗雨信看成自己的孩子。 苗雨信看着宋兴元,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松开了越昭,艰难地坐起来,垂下头,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弟子不肖……」 「到底为什么!」宋兴元不甘心又问了一句,换来的只是苗雨信长久的沉默。 「谁让你去偷钥匙的?你和天魔有没有联繫?」越昭问。 苗雨信的眼睛艰难地转动一下,看着越昭:「我要和你比剑……」他执拗地看着越昭,近乎偏执地说。当然,他的话引起来周围人的嗤笑。 「你不可能赢得。」越昭冷静地说。 苗雨信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上一届门派大比,是我和你争夺魁首……」而如今,我只能仰望你,连成为你的对手都不配。他凄凉地笑了出来。 「我练剑很认真,一日都不敢停歇。即使这样,我还是被甩在后面,」苗雨信表情夸张狰狞,手掌挥舞着,似乎想抓住往日的荣耀,「为什么我那么努力也比不过你们这些有天赋的人……」他吐出一口鲜血,讽刺地说着。 胜负本就是常识,可是对有些人来说,没办法接受失败,没办法忍受自己被抛在身后。苗雨信就是这样,为了能追赶上来,动用任何手段他都不在乎。 「哈哈哈,我是废物……我註定要被天才踩在脚下」苗雨信笑的流出了眼泪,眼中的光一下子熄灭了,双目无神地看着越昭,「天才……庸人,结果都一样,我和你们都会死。」 「什么意思?」越昭揪住他的衣领,断掉的骨头扎进内脏,苗雨信的身体抖了一下。 宋兴元于心不忍,拦住了越昭:「孽徒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罪无可恕。但老夫厚颜,恳求能放他一条生路……」 「绝不可能。」祝莫天盯着宋兴元说到。 宋兴元似乎一下子老了下去,颤抖地向一个小辈行礼:「小师父,请绕了孽徒一命,老夫愿意做任何事。」 「是吗?你要一命偿一命吗?」祝莫天讥笑一声。 半死不活的苗雨信忽然跳起来,像一只愤怒的狮子,拽住宋兴元的衣服:「师父,你不要求他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宋兴元摇摇头:「是我没有教好你。」 苗雨信浑身一震,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开始涌现出来。他忽然开始后悔,倘若他没有鬼迷心窍地踏进青莲仙宗,没有经不住诱惑向悟慈大师出手,还能现在师父身边,还是太极楼的弟子。 「天魔主……」苗雨信悽惨地一笑,面露决然,「天魔主撕破了封印,有五个分身进入到了修真界,我身体里就有……」他瞪大了眼睛,血喷涌出来,一团黑雾从他胸口炸出来,在血雾里向远处逃窜。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从掉收藏开始(哭笑不得) 第110页 不过,希望大家2022年开开心心,万事胜意,比心~~ 第62章 、天魔一族 变故发生的太快, 苗雨信的胸口露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他似乎早就猜中了自己的结局,头颅靠在树干上,半仰着头望着天边。他瞳孔里最后的一副景象是黛青色的山峦, 还有宋兴元悲痛的表情。 他张嘴, 血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 一片被风吹起的枯叶落在他的腿上, 他在凉风中没了气息。 越昭来不及消化他最后留下的讯息,身体化成一道流光,紧追着那黑雾而去。黑雾速度极快, 在树林里绕了一圈,渐渐在黑暗里淡去,只有一个猩红的红光在空中上下飘动。 凤翎剑斩断了成片的树木也击中了黑雾,可是那黑雾快速地翻涌, 重新凝结在一起,忽然停下,两只血红的眼睛盯着越昭。 越昭倏地停下, 紧紧盯着这团黑雾。听苗雨信的意思,这似乎是天魔分身?但是是自己的错觉吗,他似乎很虚弱。 两只眼睛的下方露出一条缝隙, 拼凑在一起,倒像一个人脸。缝隙像嘴巴一样,咧开后发出人声:「原来……你就是越昭。」 它认识我?不可能,越昭否定,这天魔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越昭看向天魔分身的眼睛, 忽然觉得一阵恍惚, 只听到天边传来一声轻喝:「越州主, 不要分神。」 寒山雪落下来,长袖一挥击中黑雾。 越昭一激灵,听到黑雾里传出满是恶意的笑声。她对寒山雪道谢,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问黑雾:「你认识我?」 黑雾变淡了一些,声音沙哑地说:「我当然知道你,你是越家人,身上的那股味道真让我噁心。」 越昭倒是忘了,天魔也算是败在越承安和越承世手中,如此讨厌自己也算正常。寒山雪不贊同越昭和这来歷不明的黑雾过多交流:「你要小心,这是魔物。」 黑雾晃了晃两只红色的眼睛,暴起沖向越昭竟是想杀越昭。寒山雪挡住越昭,手中的山雪剑冻住了空气,方圆几里飘起了雪花。紧接着雪花化成囚牢,困住了黑雾。 一招就制住了天魔分身。越昭口中唿出白气,心中感嘆,这就是大乘期的威力吗? 「先把它困住,待会等众人来了再好好审问……」 「寒山剑尊,它要跑!」越昭指着黑雾,打断了的话。 黑雾在一点点变淡,原以为这是它虚弱的表现,现在看来更像是在金蝉脱壳。寒山雪手掌一捏,空中飘荡的雪花化成一道道冰棱刺穿了黑雾。 黑雾的怪笑着,两只眼睛像玻璃球一样滚落在地上:「一群蠢货,这修真界早就是我囊中之物。」 红光散去,天魔分身就这么简简单单消失了,越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想起身边还站着寒山雪,连忙道谢:「多谢寒山剑尊。」 寒山雪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对这团黑雾起了疑心,总觉得太过于简单,天魔□□是这么容易销毁的吗?她没琢磨多久,其他人也纷纷赶了过来。 怀书南现在越昭身边,发现她身上并无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苗雨信已经死掉了。」 从那团黑雾蹦出来的那刻起,苗雨信就没有活着的可能了。越昭有些怅然,对苗雨信抱有十分复杂的情感。死亡,或许是他最好的结局。 「那苗雨信说的天魔分身,就是这个东西?」有人看到地上遗留的两颗像玻璃珠一样的,用踢了踢。见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轻蔑一笑,「也不过如此。」 可惜的是,没有人附和他,稍微了解过天魔的人,都是一脸沉重。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太极楼将苗雨信收拾后,众人重新回到了议事堂。 宋兴元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说话的声音透着疲惫:「诸位道友,是在下没有教导好门下弟子,以至于犯下滔天大罪。」 大家静了一瞬,有些人偷偷拿眼睛瞄了一眼祝莫天。悟慈大师重伤,只能由祝莫天代为参加会议。他垂头看着桌子上嗯茶杯,目光在上面的青枝上流转。慢慢地,他抬起头,恍惚了一下才看向宋兴元:「……不怪宋楼主。」 无处安放的愤怒才最折磨人。 宋兴元腰弯了一些,说到:「不久前,就一直有人说到天魔主的封印松动了,现在已经可以确认,天魔主的分身逃窜出来,就藏在修真界的角落里。」 「找出来杀了不就行了。」有人不在意地说,实在是苗雨信身上的□□太弱了,感觉不足为惧。 「猖狂,当年多少人因为天魔丢了性命,你还敢如此小看敌人。」另一位年纪稍大一些修士,很不贊同地说。 「现在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天魔是冲着神器来的。」易时一开口,周围人不敢随意插话。 「这么看来,无字天书的失踪也和天魔有关系。」云黎也说。 提到无字天书,越昭坐直了身体。奇妙的是,这次没有人再暗讽她。这难道就是气运高的好处吗? 宋兴元对怀书南拱手:「不知神梦居可有无字天书的下落。」 关于无字天书,怀书南曾卜算过,可惜得不到结果。无字天书和天道有些某种联繫,可能正因如此,导致卜算不出来。当他再用忘川瞳时,先是看到一片璀璨的星河,无数个星星流转,让人头晕目眩。怀书南知道,这是天道的警告,若是再窥探下去必定受到惩罚,只能作罢。 第111页 他摇头:「算不出天书的下落。」 其他人满脸失望,寒山雪冷冷地开口:「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想到天魔的其他四个□□。各个门派都回去检查门中弟子。」 这是自然,大家都点头。悟慈大师被偷走的钥匙也找了回来,一些人还记着悟慈大师做过的承诺,想着去佛门拿无方尺。现在佛门无人做主,自然去询问祝莫天。 他们来不及开口,就看到一个小和尚跌跌撞撞地扫过来,惊慌地拉住祝莫天的衣袖:「师……师兄,悟慈大师他……你快去看看他。」 不好的预感涌上每个人心头,大家都很清楚,悟慈大师撑不住了。 祝莫天勐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摔倒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迴荡。他脚步加快,很快就走到悟慈大师的厢房里。 悟慈大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后背靠着一个枕头,看着走进来的祝莫天慈祥地笑着。 祝莫天向前几步,跪倒在床榻边。 「莫天,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我等修士也逃不过这一循环,」悟慈大师脸颊染上一抹红晕,手掌抚过祝莫天的头顶,「为师走后,你要严以律己,记住我的教诲,早日从苦海中走出来……」 祝莫天垂着头,感受到悟慈大师满是皱纹的手中传来的温度。百年前,也是这双手,把祝莫天从雪堆里抱出来的。悟慈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久而久之,祝莫天也学他,总是笑眯眯地看人。 佛门里的长老曾对着祝莫天摇头,直言他没有慧根,永远修不出一颗佛心,想把他赶出佛门。只有悟慈,力排众议地把他留了下来。 泪水渐渐模煳了祝莫天的眼睛,他有些看不清悟慈大师的脸,只看到他迅速苍白下来的脸颊。 「越州主……」悟慈大师看向门外,勉强高声说到。越昭听到后。连忙踏进房间里,曲膝蹲在悟慈大师身边。 悟慈大师迅速地虚弱起来,他的皮肤越来越皱,胸口的伤渗出越来越多的鲜血。他转过头,眼睛看着越昭:「天书一族还在时,曾有过预言。有一女,生于七月十五子时,将一剑诛杀天魔主……」 悟慈大师喘了两口气,声音轻了很多:「天魔主屠杀天书族人,逼问是何人。才得到了一个名字:越昭。」 七月十五子时,正是越昭出生的时候,难道天魔主也知道这个预言,所以才会格外关注她,以至于一下子就认出了越昭。 他眼中闪过最后一点亮光,满是希望地看着越昭:「愿……越州主,道途昌隆。」 一瞬间,悟慈大师脸上布满死气,手掌落在床榻上,无力地垂在床榻边。越昭的眼睛酸得厉害,不免扭头看身边的祝莫天。 他身上的痛苦仿若化为实质,头磕在地面上,双肩在不断颤抖。他发出呜咽声,渐渐声音变大,变成了嗓子里无声地嘶吼。 没由来,越昭想起了自己母亲去世的场景。 悟慈大师于他,也应当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越昭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祝莫天,僵硬着身体现在一旁。怀书南走进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越昭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掌。怀书南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他向着祝莫天弯腰,说到:「小师父节哀。」 祝莫天缓缓地抬起头,双手握住悟慈大师的手掌,嘶哑着声音说到:「我只恨,恨自己不能手刃仇人。」 苗雨信已经死在天魔手中,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受天魔指使,悟慈大师的死和天魔脱不了干系。 「我一定会找到天魔,为悟慈大师报仇。」越昭既是安慰祝莫天,也是一个承诺。 祝莫天深深地看着越昭,缓缓地闭上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来了,我要努力写文嘿嘿~~ 第63章 、启程佛门 悟慈大师的去世给整个门派大比蒙上了一层阴影, 尤其是太极楼弟子,总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这几天,太极楼的长老忙着确定去佛门的人选,虽然悟慈大师的去世让人悲痛, 但大多数人关注的还是无方尺, 没人来催促祝莫天已经是他们给的最大的尊重了。世人逐利, 悟慈大师于他们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悲伤一小会也就过去了。 莫兰醒来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甚至不想醒过来, 这样直接死去也比这样窝囊的活着好。可惜脑子里的复制系统唤醒了她:「逃避不是办法,还有希望。马上就要启程去佛门了,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 莫兰悽惨地一笑:「往日里我受伤总有人围在我身边,而现在呢, 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我可能一辈子都是化神期,还有什么希望?」 复制系统毫不留情地说:「凭藉你自己的天赋,可能一辈子都修不到化神期, 有什么好伤心的?」 莫兰脸色阴郁了少许,她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但现在她不得不受制于越昭。她不甘心地问:「现在不能复制越昭的修为, 能不能想办法去复制别人的修为……」 复制系统冷笑一声打断了莫兰的话:「我一开始只绑定了越昭,没有办法更改。」 莫兰无奈地从床上起身,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刚好听到门外两个天剑宗弟子的闲聊。他们正在讨论悟慈大师临死前的遗言,话里话外还在惋惜, 要是越昭没有离开天剑宗就好了。莫兰不屑地冷哼一声, 本想说什么, 却被他们说的时间给吸引了。 第112页 七月十五子时?她眼睛一亮,喃喃自语:「我也是这个时间出生的。」说完她紧张地观察着那两人的表情。她把自己声音大小控制得很好,既能让他们听见不至于显得过分刻意。 她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两人搭话,莫兰脸上有点挂不住:「刚才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生日罢了。」 那两人点点头,「噢」了一声,说道:「原来你和越昭师姐是一天生日啊。」 这不是重点!莫兰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没必要和这些人翻脸,留着以后还有用。她硬挤出一抹微笑:「是这样的,刚才我听到你们说到悟慈大师的遗言,可否具体说一说?」我都这么提醒你们了,能不能按照我的想法走? 能够斩杀天魔,必将受到整个修真界尊重,莫兰不能平白浪费这个机会。她并没有说谎,她的确出生在七月十五子时。她心里一时间想了很多东西,还多了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自己穿书的意义? 两个弟子笑了出来:「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能斩杀天魔?悟慈大师说了,那个人就是越昭。」 「就是啊,重点是越昭在那个时间出生,而不是那个时间点。莫兰师妹你不要想太多。」 别想太多……莫兰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师兄们说的对。」 气运一低,果然事事不顺心。之前人人针对越昭,现在刚好反过来了。 恰好这时候名单公布,总共有十名弟子可以去佛门取无方尺。天剑宗是莫兰,神女宗是越泠,越昭自然也在名单上。其他几人是别的宗门弟子,都是每个宗门中最杰出的弟子,不过名单上没见到太极楼的弟子。毕竟太极楼的弟子杀害了悟慈大师,宋兴元没有脸面让弟子去佛门。 祝莫天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的几个弟子抬着悟慈大师的灵柩。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衣,双手合十向越昭道了一声佛号:「还要借用越昭施主的飞行法器,将我师父的遗体带回佛宗。」 这些天,祝莫天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不过在越昭看来,他身上的那种矛盾的感觉更加浓厚。毕竟教养他多年的师父忽然离世,没有一个人能保持冷静。越昭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也不会拒绝他的小请求。 当越昭转过来邀请怀书南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黎远跳出来,挡在怀书南面前:「我们要回神梦居。」他还不知道怀书南也在名单上。 怎么说呢,越昭有时候也会一阵恍惚,忘了怀书南还算是个小辈。太极楼的名额给了怀书南,也算宋兴元对怀书南的道谢。 「这……」黎远愣住了,小小少年像一只呆头鹅,转过头询问自己师兄,在得到准确答案之后,不甘心地说,「我们有灵鹤。」 越昭抱着剑,低头看他:「佛门偏远,你们的飞得不够快的话,可是会拖别人的后腿。」 黎远抬头看着越家金碧辉煌的飞行法器,又想到自己过来时那慢悠悠的两只灵鹤,内心开始动摇。 「你之前不是抱怨过灵鹤不听话吗?这次就坐越州主的飞行法器吧。」怀书南添了一句。 灵鹤不仅不听话,还总喜欢啄自己,让它往东偏要往西。想到这,黎远松口了,扭捏地道谢,然后小步小步地挪到了飞行法器上。不过他还记得师父的嘱託,寸步不离的跟着怀书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 太极楼的门口停着各种各样的飞行法器,许多弟子也都挤在一起。莫兰在人群的遮掩下看着越昭的背影,不知在深思着什么。她的身边站着白凤野,他这些日子很少和莫兰说话。易时带着其他弟子回天剑宗,白凤野将陪莫兰前去佛门。 莫兰回过神,挽住白凤野的胳膊,温温柔柔地说:「师父,我们也启程吧。」 白凤野这才回过神,本能地想抽回胳膊。但一对上莫兰的眼睛,就让他想到了之前的荒唐事,只能僵硬着脸庞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莫兰早就看出了白凤野内心的想法,心中厌恶但是面上多了一幅悽然的表情,一秒眼中含泪:「师父,一切都是莫兰的错,如果我让师父困扰的话,我愿意离开天剑宗……」 以退为进,莫兰这招玩的很好。 毕竟白凤野对莫兰还有不错的好感度,心中又愧疚,急忙安慰起莫兰:「我没有这个意思……」 莫兰擦干眼泪,露出一份倔强:「我明白的,就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请师父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决然地往前走。 刚走几步,白凤野立马追了过来。这是莫兰绷着的心弦才稍微放松一些,她害怕自己千辛万苦攻略下来的人全部转过去喜欢越昭,那自己就功亏一篑了。 魔教也得到了一个名额,不过是名门正派拉拢巫半星的手段罢了。巫半星对无方尺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想见一见这传说中的神器。他坐在躺椅上,望着飞行法器下吵闹的弟子,大拇指摩擦着玉佩,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身边的侍从:「这世上会有人能完全模仿另一个人的笔迹吗?」 身侧垂头站着的侍从激灵一下,鬓角沁出冷汗。 「怎么,你是个哑巴吗?」巫半星睨了一眼身边的侍从。 侍从结结巴巴地说:「或许……有可能。」 「呵,你是想说我之前针对越昭的行为都是错的吗?」巫半星忽然愤怒起来,举着茶杯砸在侍从的头上,神经质地大喊一句。 第113页 侍从吓得腿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所幸这时有人敲门,他福至心灵,连滚带爬去开门。 越家的侍卫站在飞行法器的大门外,高声说了一句:「越州主有一句话让我带给魔教教主。」 巫半星平静下来,示意侍从把那人放进来。越家的那个侍卫一字不差地复述了越照的话:「你们的飞行法器挡住了我们路,麻烦往旁边让让。」 侍卫说完,还在心里小小地腹诽一句,大道这么宽非要停在中间,害得别人走不了。 听这个侍卫说完,魔教的那个侍从冷汗越流越多,只肯求上天保佑,让自己这条小命能保住。巫半星压抑住愤怒,食指关节抵住额头,挥挥手让侍从去挪动飞行法器。 魔教侍从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解决掉巫半星这个挡路的,越家的飞行法器仿若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飞快地往佛门移动。直到天黑之后,飞行法器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夜晚隐藏着不少危险,小心谨慎最好不过。直到第二日清晨,一行人终于到了北方佛门。 佛门之外站了好几排弟子,为首的事一个鬍鬚灰白的老和尚,他的一只眼睛如同死鱼的眼睛,苍白无神,像是瞎了一般。另一只眼睛是极为锐利的,和悟慈大师是两个极端。 悠长的钟声响起,一圈又一圈地迴荡在寺庙中,此时悟慈大师的灵柩也被抬入了佛门。 瞎了一只眼的和尚自我介绍到:「贫僧悟宽,悟慈是贫僧的师兄。无方尺给我们佛门带来了大难,望诸位道友即刻取走。」这和尚很冷淡,恨不得让他们直接拿着无方尺着,立即离开。 奇怪的是,从进佛门开始,这悟宽大师几乎没有和祝莫天说过话,关系很冷淡。祝莫天也习惯了,默默地跟着灵柩走进佛门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笑不活了,才发现天魔分身被屏蔽了 神器的篇章拉开了,大boss也出场了,现在我好想有三头六臂,能助我飞快码字。 第64章 、密室 密室的钥匙在祝莫天手中, 他将金色的钥匙放在掌心,递给悟宽:「师叔,钥匙给你。」 一直看着悟慈大师灵柩的悟宽闻言,慢慢地转动脖子, 眼睛看向那把钥匙,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久都没有说话, 祝莫天的手也悬在半空中。 外面有些许吵闹,小沙弥正领着各门派弟子前往藏经阁。空荡荡的大殿中传来悟宽的嘆息声,极轻极淡:「不久后, 我会和几位道友前去查看天魔封印。」 祝莫天神色一凝:「师叔,这极为兇险……」 悟宽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一会,你拿着钥匙去藏经楼为他们开门, 你不是一直都对无方尺很有兴趣吗?去吧。」 祝莫天垂眼看着手中的钥匙,耳边又传来悟宽的声音:「我从前就说过,你没有慧根。因为你性轻浮好享乐, 做个逍遥红尘人未尝不可。可是师兄硬要留你在身边,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 祝莫天闭上眼睛,泪水落了下来。 「你不要辜负师兄的一番好意。」从小到大, 这可能是悟宽对祝莫天说过最多的一番话,少了一些冷硬多了一点柔情。 祝莫天紧紧握着钥匙,上面的稜角陷进掌心的软肉。对着悟宽行了一礼,慢慢地退出大殿。悟宽看他走向门外的阳光里,直到看不见祝莫天的背影, 才转过身跪在佛像面前, 口中诵着经文。 藏经楼下站着十多个人,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名单上的弟子走出来,站在藏经楼门口。那是一座四层高的小楼,从门口往里看,只能看到一排又一排的书籍,让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把无方尺放在此处。 祝莫天走过来,对着队伍前面的越昭微微颔首,举着手中的钥匙说:「请诸位随我来。」 手中的钥匙发出金光,悬浮在空中,为众人领路。 一走进藏经楼里,先闻到了一些轻微的潮气,接着被檀香给掩盖。每个书架上都放慢了各种经文,深褐色的桌椅地板透着一些庄严肃穆。 钥匙带着一群人上了三楼,脚下的木楼梯被踩的「吱吱」响。只见钥匙绕了一大圈,带着众人走过每一个书架,才在最靠墙的那个停下来。 众人一下子精神起来,都好奇地看着这个书架,没找到所谓的密室在什么地方,难免嘀咕一句:「你有没有找对地方?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越昭认识这个人,是千鸟宗的弟子,在门派大比中表现不错,只是性格有些急躁。 莫兰站出来,轻声安慰他:「道友不要着急,我相信这位小师父不会骗我们的。」 千鸟宗弟子「呵」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他肚子里蛔虫吗?」 此言一出,很久没有被人怼过的莫兰愣住了,往常谁不是捧着自己?于是她有几分恼怒地说:「不识好人心。」 千鸟宗弟子长了个大块头,身板有莫兰两个大,双手抱胸,蛮不讲理地说:「谁让你搭我话,我还觉得你多管闲事呢。」 莫兰气得涨红了眼睛,本想指着那弟子破口大骂,又顾及自己的形象,只委委屈屈地望着巫半星。巫半星对莫兰还有八十的好感度,自然会站出来维护莫兰。他敲了敲自己的灵剑,慢条斯理地对千鸟宗弟子说:「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吗?」 千鸟宗弟子骨头倒是硬,梗着脖子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女修就知道靠着男人。」 第114页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觉得周围人的眼光全落在他身上。越昭和越泠两姐妹盯着他,还有另一个总是咳嗽的女修也看向千鸟宗弟子,龇牙对他笑了笑。 怀书南默默地往旁边靠了靠,怕自己影响几位女修发挥。很快,病怏怏的女修率先说:「我很不爽,而且我是毒修,你小心点。」 千鸟宗弟子后退一步,这女毒修他认识,总是下黑手,卑鄙到了极点。 越昭最烦这种人,一点破事立马上升到群体里:「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再说些废话,小心我的剑。」 其他男修立马往旁边靠了靠,表示他个人行为和我们没有关系。 越泠端着她的冰块脸,一直瞪着千鸟宗弟子,看着很有气势,其实越昭很清楚,她这是想不出新词了。 千鸟宗弟子咽了咽口水,躲着越昭的目光:「我是说天剑宗的女修,没说你们。」 越昭瞥了莫兰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们打一架算了。」 莫兰一甩袖子,怒视着越昭:「越昭,你不要在这里挑事!」 千鸟宗弟子转向莫兰:「对,我正看你不爽呢,干脆我们打一架。」 若是放在以前,莫兰很乐意出手教训他,可以展现出自己的修为。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一用修为还要上交灵石,关键是每次的时间还有限制,只能用十二个时辰。她又没有灵石矿,还要夺取无方尺,必须要省着点用。 半晌听不到莫兰应战,千鸟宗弟子得意起来,一幅「我没说错吧」的样子,得瑟的样子差点让莫兰气得背过气。巫半星皱眉看着莫兰:「你为何不应战?」 莫兰解释:「那是因为我的伤还没好。」这也不算骗人,毕竟她在门派大比上受的伤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巫半星点头,说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紧接着,莫兰就看到他的好感度下降到七十五。莫拉气得脑子一阵晕眩。 另一边,祝莫天琢磨了好久,终于找到密室的大门在何处了。那是书架上的一本书,他打开书本后,发现上面画着一扇木门。祝莫天将钥匙插//进画中的锁眼处,木门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变得有一人高,悬在地板上方。 「密室打开了……」祝莫天扭头,想让其他人进来。却发现气氛怀疑,没想到这一小会时间,已经分成好几个小团体。 千鸟宗弟子沖在最前面,伸头进门里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第一个走进去。当他完全走进去之后,门外的人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越昭没有着急进去,问祝莫天:「进去之后会被分开吗?」 祝莫天摇头:「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危险,这是师父做出来的密室。」 越昭点头,和怀书南一起进了密室里。 密室里伸手不见五指,越昭眨了眨眼睛,茫然地转了转头,喊了一声:「怀书南?」 「我在这。」怀书南的声音在越昭左边响起,越昭手臂乱划一圈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别害怕。」怀书南伸手遮住越昭的眼睛,从干坤袋里拿出了一盏灯,周围的空间陡然变亮许多。 怀书南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忽然亮起的光。越昭歪头看他,认真地说:「我不怕黑,我是怕你走丢了。」 「……」怀书南沉默地放下手掌。 越昭扭头看身后,他们在这里磨蹭这么久,后面也没有新的人进来。看来每个人都走上了不同的路,她握住了怀书南的手掌,来迴荡了盪:「走,我们去找无方尺。」 眼前的道路是一条直路,两个人走了一刻钟,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乎这条路永无止尽。越昭有点奇怪地看看周围:「这是怎么回事?走到现在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别的路啊。」 怀书南举着灯看了看周围,旁边的墙壁似乎变得越来越窄。之前他和越昭并肩走还很宽敞,现在两个人的肩膀是完全靠在一起的。 又往前走,路变得更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怀书南感受到一种憋闷的感觉,停下来喘了口气,说到:「你先走吧,前面的路太窄了只能让一个人通过。」 越昭更加奇怪了,左右看了看,张开双臂晃了晃:「你在说什么啊?路没有变窄。」 怀书南看越昭挥舞的手穿过了墙壁,而她眼里似乎根本看不见周围的墙壁。 「你……能看到周围的墙壁吗?」怀书南不确定地问。 「看不到,」越昭左右走动,根本没有什么东西阻碍自己,「我们两个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怀书南直起身体,看着自己胳膊左右的的墙壁,觉得自己好像被装在一个盒子里。他深唿吸,握紧了越昭的手:「麻烦你带我走。」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被委以重任的越昭拿着灯,眨了眨眼睛,一口答应下来:「包在我身上。」她拽着怀书南大踏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怀书南额角出现了冷汗,那种挤压感、封闭感越来越严重。怀书南几次都想停下脚步,但又在内心否决了自己。他闭着眼睛一直在数自己的步数,按照他看到的景象,走了这么久,自己早该被墙壁挡住了。 可是并没有,说明这些墙壁是从他心中诞生的。而越昭的心中,是没有这些墙壁的。 越昭忽然停住脚步,怀书南没收住撞到她的后背上。他不敢轻易眨眼,有点紧张地问:「怎么停下来了?」 第115页 越昭的前方出现亮光,无方尺正躺在亮光中。 因为我看到无方尺了,她本应该这么说。 但是她看到怀书南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淡淡的唇色,都给他平添了一丝脆弱易碎感。偏偏他蹙着眉,透出一种疏离感,五官都在叫嚣着让他人远离。 越昭抱住怀书南的脖子,亲在他的嘴唇上,又滑倒他的脖子旁啃了一口。怀书南喉结动了动,从脸颊到脖子全部染上粉色,又急又恼地睁开眼。 越昭笑嘻嘻地松手。 果然,被打碎的清冷才最勾人。 作者有话说: 啥也不说了,我就嘿嘿笑两下。 第65章 、内心 怀书南捂住脖子上的牙印, 后退一步懊恼地看着越昭:「不要动手动脚……」没说完又抿了抿自己的唇。 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自己这句话太像被恶霸欺凌的弱女子。 怀书南放下手掌,觉得自己应当自在一些,便生硬地转来话题:「我们去看看无方尺。」 越昭最喜欢看他笨拙无措的模样, 脱去了一身仙人的皮变得和他那个师弟一样, 呆头呆脑的。她心情甚好地哼哼, 跟着怀书南一起靠近无方尺。 无方尺躺在一团光圈里面, 四周有着很多洞口,刚刚越昭他们就是从其中一个里走出来的。无方尺应该放在密室的正中央,他们这些进来的人被传送到不同的道路上。看来越昭是最快走出来的。 越昭的小心脏还是有点小小激动, 她凑近无方尺,想伸手将无方尺拿出来。光团里凉丝丝的,有种泉水的感觉。越昭轻松地握住了无方尺,毫无阻碍地将它取了出来。 顺利得让越昭不敢相信, 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幻境。她低头看着无方尺,想见见传说中的上古文字,却只看到它身上奇奇怪怪的花纹。哪像什么文字, 更像一个小孩子的涂鸦。 这些「文字」在越昭眼中像一团乱绳,她目光随着这些线条转了一圈,开始有种头晕反胃的感觉。她赶紧移开视线, 干脆盯着怀书南看。 怀书南看的很入迷,他眼中闪过惊嘆,还和越昭感嘆道:「大道至简,这些文字真正诠释了这句话。」 越昭是理解不了这些上古文字了,她觉得自己拿只笔也能画出来。 怀书南右手食指截住了无方尺上的线条, 另一个手指着前方的纹路:「你看, 这是一个符箓图案, 」他右手食指往旁边移了移,指着变大的区域,「这样也是一个符箓。可能有些人会觉得不过是小孩的涂鸦,随随便便都能画出来。但其中的玄妙之处还需要多加体会。」 说到符箓、法阵,怀书南很有兴趣,话也变多了。而抱有这个想法的有些人,也就是越昭,一脸呆滞地看着怀书南移动的手指,唯一的感觉就是——他手好好看啊! 越昭转了转无方尺,有些不解地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可以把无方尺拿走吗?」 「不可以,」一道粗哑的声音出现在越昭的神识中。 怀书南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看着无方尺。既然能被称作神器,看来它早就逐渐出神识,只不过看起来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 无方尺从挣脱开,竖在越昭面前:「你对阵法符箓一窍不通,我在你手中根本发挥不出任何力量。」 这点越昭也承认,便指着怀书南:「他懂这些。」 无方尺扭转了自己的身体,对怀书南也不甚热情:「他太羸弱了,要是死了我还要重新找主人。」 越昭和怀书南这两个人,无方尺一个都不满意。虽说对无方尺没有什么兴趣,但越昭真的很奇怪,便问:「你看不上我们为什么还从那个光团里出来。」 无方尺又钻回了光团里,不甚开心地说:「那是因为你们两人修为高。况且老和尚说,第一个走出来的最适合做我的主人。」 这无方尺简直把「慕强」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说的老和尚是悟慈大师吗?」越昭问。 无方尺「嗯」了一声:「这个密室就是他布置的,说可以考验心性。」 正说着,就看到越泠从一个洞口走出来。她见到越昭开心地走过来:「九姐,你们好快。」说着她看了一眼怀书南,眼神忽然顿住了。 怀书南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变得滚烫起来,他在心里猜测,越泠是不是注意到了这点。于是,他有些窘迫地侧了侧身体。 越泠一拍手掌:「我才发现,你是之前那个丑男,我差点没认出来。」 「……」怀书南不想说话。 越泠根本不懂看别人眼色,也感受不到越昭和怀书南之间暧昧的情绪,她激动地说:「九姐。我去看看无方尺了。」 看吧看吧,越昭悲悯地看着她,伸手摸了一把越泠脑袋。果然,不管越泠如何用力,无方尺就缩在光团里,纹丝不动。 又接连走出几个修士,那个千鸟宗弟子也走了出来。其他几人有些狼狈,唯独他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那千鸟宗弟子走出来,面露得意之色,斜睨了几个女修一眼,大踏步地走向光团。光团前站着那个女毒修,按照出来的顺序,应当轮到她了。 没想到千鸟宗弟子一下子用肩膀撞开了那女毒修,嘴上嚷嚷着:「让开让开。」 明明之前还有点惧怕那女毒修,不知道在通道里经歷了什么,忽然变得「自信」起来。 第116页 女毒修趔趄一下,稳住身子咳了两声:「不知道按照顺序来吗?」 千鸟宗弟子转了转手腕:「你以为凭你能取出无方尺?你还是玩你的毒去吧,」又小声嘟囔,「牝鸡司晨。」 女毒修站在一旁看着千鸟宗弟子的动作,看他将手伸进光团里时,忽然暴起,袖子一甩,银针飞向他面门。千鸟宗弟子连忙举起手臂遮挡,又拿出自己的大刀,开始反击。 越昭好奇地盯着千鸟宗弟子:「他到底经歷了什么?」 「这密室中的道路能反应人的内心,越自信的人想必出来感觉越良好。」怀书南猜测到。 自信的千鸟宗弟子中了女毒修的毒,连打十个喷嚏,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女毒修忽然笑了笑:「我不会伤你性命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那千鸟宗弟子的下半身。在场的一些男修士默默地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不小心吸进了毒粉。 千鸟宗弟子大惊失色,都顾不上无方尺,又和那个女毒修厮打在一起。 莫兰就在此时走了出来她面上流着冷汗,还在强装镇定,手掌冰冷。 这一路走过来,她看到整个通道里布满了蜘蛛丝,自己的身上也粘着蜘蛛丝。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渐渐的前方的路变成了一片火海,她惊叫地停住了,脑中的复制系统不耐烦地催促。 莫兰望着前方的火海,闭上眼走了进去。惊恐的是,她又体会到了再门派大比上灼烧的痛感。她好不容易走出来,她还是一阵恍惚。 在莫兰身边的巫半星也不太好,沉着脸不知道他经歷了什么。 莫兰不敢耽误时间,快步走向光团前,手掌抓住了无方尺。她刚刚才吸收了灵石,好不容易能动用灵力。 可以无方尺没有任何动静,那种挫败感又涌上心头。莫兰气急败坏,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机会,几乎是拼尽全力。 无方尺上的纹路忽然亮了一小块,莫兰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很是狼狈。 莫兰摔得脑子嗡嗡响,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髮丝上滚着一圈灰尘,哪有半点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 不等莫兰站直身体,就看到巫半星的好感度又下降了。她身心俱疲地靠着墙壁,追问复制系统有没有办法取下无方尺。 复制系统让她稍安勿躁,再等等。 越昭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狼狈的莫兰,又看着一旁冷酷的巫半星,摇摇头,这巫半星不行,不能处,都不说前去扶一把她。 巫半星准确地抓住越昭的视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越昭感觉远离他,现在怀书南身侧,目光在周围的洞口游离,心里想着这祝莫天怎么还不出来。 其他人都到齐了,只有他一人没了踪影。 祝莫天并没有去别的地方,他依旧在通道里打转。和其他人不同,他看到的道路如同迷宫,他在里面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依旧找不到出口在何处。 他渐渐地有些心急,一掌击碎了周边的石墙,想直接穿出去。但是他的攻击落了空,犹如石沉大海一般。 祝莫天干脆停下来,打量着这个迷宫。他知道悟慈大师是如何设下这个密室的,也知道他想让每个进来的人看清内心。 这迷宫因我而起,找不到出口或许也是我的原因,祝莫天的笑容有些苦涩。他盘腿打坐,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过了多久才睁开眼,向着一个方向急行。 迷宫渐渐发生变化,无形地扭曲。祝莫天终于看到一抹光亮,低头钻了出去。 祝莫天首先看到了正中央的无方尺,其他几人都三三两两地站在一旁,他唇角勾了勾,笑着打趣:「看来几位施主都没能取出无方尺。」 他又挂上了小狐狸一般的笑容,不管周围人的眼光,走向无方尺。路过越昭身边时,眼睛飘过怀书南的脖子,忽然神色一凝,义正辞严地说:「越昭施主,佛门重地,不可肆意妄为。」 「……」要不是看到他玩味的眼神,越昭真的信了他。 越昭翻了个白眼,这和尚一恢復正常,就有点子烦人。 祝莫天不以为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手伸进光团里。 作者有话说: 越昭的燃血剑法之后会改成灼灵剑法,技能有点小调整,不影响主线。 主要我今天早上四点半被楼上吵醒,然后睡不着了,就找小说看。结果才看几章发现越昭的技能和别的作者主角撞了。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人麻了。 那篇文章我之前从来没看过,还是几天前收藏的。虽然围绕着技能的情节完全不一样,但是技能名字是一样的,而且发动的方法也很相像。我有点慌,然后赶紧想了个新名字,顶着两个熊猫眼开始修文。 第66章 、混乱 周围人都屏住唿吸, 看着祝莫天将手伸进光团中。祝莫天的手掌握住无方尺,手指划过上面的纹路,指腹一节一节地顿住,旁人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怀书南能感觉到他对这些纹路十分熟悉, 每次隔断都是正确的。 他双手用力握住无方尺, 此时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眼中没有笑意反而有着冷厉的光, 他手掌用力,无方尺也在和他拉锯。 无方尺似乎在犹豫,它在光团里轻轻晃动了一下, 周围人的紧张地握拳。不过只是颤动一会,无方尺重新稳住,缩回了光团中。 第117页 越昭看着固执不已的无方尺,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祝莫天也就巫半星没有尝试了, 无方尺不会最后选择巫半星当主人吧?越昭忽然想到自己神识里还有一个系统,小声询问:「你知不知道这无方尺到底落在谁的手上?」 这些日子,书精系统一直懒洋洋的, 听到越昭的话,翻了翻自己的书页:「是巫半星。」 搞半天我们都是陪衬,越昭对原文里的安排十分无语, 视线扫过在一边漫不经心的巫半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要是忽然反水怎么办?岂不是带着神器一起倒向了天魔阵营?」 书精系统说:「你别忘了,原文里他可是爱慕你的,怎么可能倒向天魔一族。」 这么一说忽然就合理了,围绕在凤傲天周围的男人们当然要升级一下装备。 许是祝莫天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千鸟宗弟子不乐意地说:「差不多得了, 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他觉得所有人都取不出来才是最好的。 祝莫天瞥了他一眼, 勾着嘴角轻笑一下,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掌:「这位道友说的对。」他往后退一步,取下脖子上的佛珠,二话不说直接砸在光团之上,整个密室震动一下。 千鸟宗弟子大喝:「你在做什么!」 「我在取无方尺啊,」祝莫天嘴角带笑,像孩童一样天真地说,「我必须要拿到无方尺。」 佛珠的金光砸在光团上,无方尺上的纹路一亮,一道风刃甩出来,直击祝莫天。他不闪避,佛珠噼开了风刃,又往前走了几步。 其他人也不罢休,纷纷向无方尺出手,整个密室乱成一团。越昭和怀书南退到角落里,不参加他们的争斗,越泠左右看看,也没有掺和进去。 莫兰拉住巫半星的袖子:「我们快点去抢无方尺。」 巫半星低头看莫兰的手指,心中闪过一丝厌烦,他讨厌这样像菟丝花一样的女人,拂下了莫兰的手掌:「要去你自己去。」说罢,他走向越昭。 莫兰不甘心地盯着他的背影,也顾不上巫半星在想什么,她飞快地加入混乱的战局里。 若是现在能听到无方尺的声音,越昭猜测它应该在破口大骂。 「越昭,我有事要问你。」巫半星走过来,声音低沉地说。 「什么事?」不等越昭接话,怀书南就拉着越昭远离巫半星,又抢在越昭前面说话。 越昭看着巫半星那副阴郁的模样,总觉得他要下黑手,当下就想撸起袖子干他丫的。但是又想了想巫半星歪点子多,还是怀书南能治他。 「我与越昭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巫半星心里涌起一种不痛快的感觉。世人都尊重怀书南,而他这个魔教教主对什么道子没有任何感觉。 怀书南像一个清雅的贵公子,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只是担心巫教主又要出手伤人。」 巫半星无法反驳,因为怀书南说的都是事实。想到这,他嗓音变得沙哑:「都是因为误会,而我也是想确定一件事,那些信真的不是你写的吗?」 越昭直视他的眼睛:「不是。」说罢,目光转向那群抢夺无方尺的修士,从中准确地找到莫兰的身影,轻轻一笑又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是谁在模仿我的笔迹。」 巫半星一惊,当即追问:「是谁?」 到此,越昭不知怎么说比较好。她若是说莫兰是兇手,总得有证据吧,她总不能把书精系统给拽出来。不过她也不在乎巫半星的想法,摆摆手:「那是你自己的事。」 巫半星向来多疑,声音冷了少许:「你若是知道为什么不说?难道被冤枉也无所谓。」 越昭轻笑一声:「你怎么想的,我不在乎。」 巫半星心里一震,忽然感受到一种钻心刻骨的痛苦,他眼前发白,言辞尖锐地刺激越昭:「我看是因为你在撒谎。」 越昭不在意地耸耸肩,一摊手,一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模样。她早就知道巫半星是个十分不成熟的人,一旦伤心必然要去伤害他人。不过,她现在真的很好奇,巫半星不去拿无方尺,最后会落在谁的手中。 少了这么一个大机缘,越昭都替他难受。 不过别人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越昭选择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他作妖。 先看不下去的是怀书南,回到修真界之后,他对这件事也有耳闻。第一反应就是,写什么书信?为什么不用通讯符?怀书南对巫半星说:「那些书信,巫教主还带在身边吗?」 巫半星迟疑了一会,从干坤袋里拿出了一叠书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捡起来了,一封一封地叠得很整齐。怀书南拿过书信,仔细地看上面的笔迹,又用鼻子嗅了嗅信纸的味道。 字迹确实和越昭极像,墨用的是上号的徽极墨,专供一些大宗门的弟子。不过怀书南在信纸上闻到了一股极大的茶香和花香,他思索一番说:「这上面的茶香应当是写信时不小心沾上的,这灵茶是千年才能採摘一回的飘雪宝雾,是神梦居的特产,曾送给了白凤野一罐。」 他抽出几张信纸:「这上面沾了青凤花的香味,而据我所知,天剑宗遍地都是青凤树。」 「那越昭也在天剑宗,还是白凤野的亲传弟子。」巫半星反驳。 「可是,飘雪宝雾是在越昭闭关时送给白凤野的。」 巫半星哑然,他不受控制地扭头,看向人群里的莫兰。还能是谁?总不至于是白凤野吧。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莫兰。 第118页 复制系统立刻发出警告声,莫兰这才发现巫半星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她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让巫半星和越昭独处。 巫半星走入混战圈里,本想把莫兰给揪出来,可是正好撞到漂浮在空中的无方尺。其他人以为他也是来抢夺的,纷纷对他出手,也给了莫兰喘息的时间。她飞快地转动脑子,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藉口。 越昭站在边缘,看到这一场景,不免来了兴趣,看来巫半星和无方尺真的有缘分。 巫半星看向无方尺,无意识地伸出手触碰它,心中一阵悸动,似乎有种它就属于自己的感觉。他眼前一闪,祝莫天忽然出现,一脚踹掉了光团,伸手在半空中捞住无方尺,对着巫半星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 巫半星脸色阴沉,他讨厌有人抢走自己的东西,抽出长剑和祝莫天交手。祝莫天端着光团,脚尖一点跃向一旁,和巫半星对峙:「我看你对无方尺似乎并不感兴趣,怎么也来抢?」 「我还以为和尚都是一群清心寡欲的人,没想到你倒是个例外。」巫半星道。 越昭恨不得搬出一个小板凳坐下来,看看这五方尺到底花落何家。她还拉着怀书南一起八卦:「我们要不要赌一把,看谁能拿到五方尺。」 怀书南似是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之前我们在凡间的比试只进行了两局,不如这就算第三局。」 「好啊好啊,」越昭又加一句,「只要我赢一场,比试就算我赢了。」 怀书南不在意地说:「可以。」 「我觉得祝莫天会赢。」越昭说道。 书精系统惊了一下,它以为宿主会押巫半星赢。 怀书南拢了拢袖子:「那我就押巫半星赢。」 巫半星根本不知道有人拿自己开赌局,早在门派大比时,他就对这个古怪的小和尚很厌烦,如今能亲手解决他也不错。 巫半星修为略高于祝莫天,手中的长剑又是上好的灵剑,轻而易举地击碎了祝莫天的佛珠。祝莫天看着地上散落的佛珠,感嘆自己实在和佛珠无缘,短短几日又碎了。 「你打不过我。」巫半星长剑直指祝莫天。 祝莫天笑了笑,眉心的硃砂痣让他的眉眼多了几分艷,他睫毛颤了颤,一双眼睛放出红光。四周传出惊叫声,他身上是翻涌的是十足的魔气。 越昭身体紧绷,连唿吸都轻了。 祝莫天一掌击退了巫半星,手掌再次用力,想把无方尺抽出来。 周边的修士终于按捺不住了,指着祝莫天:「你难不成是魔族人?」 可是,他是悟慈大师的徒弟啊。 祝莫天笑而未答,魔气翻腾挡住了其他修士,手中灵力闪耀一把抽出了无方尺。 剎那间,无方尺上光芒闪耀,纹路浮现在空中,来回交织组成一个又一个图案,笼罩在祝莫天的身边,像给他披上了一件金丝织成的衣裳。祝莫天的声音变轻了一些,有着轻微的疲倦:「我不是魔族人。」 第67章 、满盘皆输 祝莫天的手指划过无方尺, 上面闪耀的金光渐渐消退。他姿态轻松地握着无方尺,顺手打了个圈。看来无方尺已经被他收服了。 无方尺慕强,祝莫天不一定比巫半星弱,但相对于心不在焉的巫半星, 祝莫天则坚定多了。 原文里的剧情已经千疮百孔, 书精系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只能躲在越昭的神识里暗中观察。 「你到底是什么人?」之前的那个女毒修警惕地看着祝莫天。 拿到无方尺的祝莫天, 并没有多开心,脸上有着倦怠之色,上扬的眉眼都耷拉下来。听到别人的质问,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了我不是魔族,若是不信,一会出了密室,去问悟宽大师也可。」 千鸟宗的男弟子自以为是地说:「我猜你下句话就是, 如果你们能出去的话。以我来看,你就是一个潜伏在佛门的魔族,把我们引到这里, 伺机屠杀修真界的未来。」 「……施主你想多了。」祝莫天无语地看着他,修真界的未来大概是没有你的。 「真的吗?我不信。」千鸟宗弟子双手抱胸,很怀疑地说。 谁管你信不信?女毒修翻了个白眼, 问祝莫天:「我们没有动手,当然是相信你的。所以你也要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 「你们知道魔侍从何而来吗?」祝莫天有些疲倦,盘膝坐在地上,无方尺就放在他的膝盖上,「魔侍是被魔气感染的修士, 它们曾经也是人类。我的母亲在分娩的时候魔气入体, 变成了魔侍, 而我从出生就带着魔气。」 祝莫天顿了顿:「后来无处可去的我,被师父收养。就这么简单。」 他的叙述极为平淡,像是在念经一般。上古大战之后,对魔族,人人得而诛之。谁也猜不到,在被悟慈大师收养之前,他到底经歷了什么。 祝莫天说完了,扭头看了看把他包围的修士:「诸位施主,我解释完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视线都似有若无地落在无方尺上。终于有人开口,一个男修说:「你身染魔气,不管怎么样,无方尺不能落在你的手上。」 这人越昭颇为眼熟,他是云家人名为云就,拜入青霜宗。 云就说完似乎担心别人误会自己,又添了一句:「当然,无方尺还是留在佛门。」 「不,我不能答应,」祝莫天笑着说。 第119页 云就噎了一下,急切地说:「为何?就算你现在拿到无方尺,等到出了密室也会被其他人阻拦。」 祝莫天两手一摊,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到时候再说。」气得云就一甩袖子。 巫半星道:「你虽收服了无方尺,也要有本事把它拿出去。」他逼近祝莫天,意思看样子是准备直接抢夺。 祝莫天脸上的笑收敛了少许,目光沉沉地望着巫半星。剑拔弩张之时,越昭走上前,凤翎剑挡在祝莫天身前:「无方尺没有认你为主人,巫教主还是不要强求。」 可千万别抢,越昭想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赢一回,得稳住。 看着越昭的眼睛,巫半星苦涩地笑了笑:「你开口,我愿意放弃。」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越昭满脸问号。 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怀书南,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要命的是,他还冲自己笑了笑。越昭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善意的笑容。 巫半星还在自我感动中:「越昭,我会抓住诬陷你的人,然后把她碎尸万段。」说罢,他向莫兰走去。 莫兰在神识里,看到巫半星的好感度直接降到了零,已经没有什么痛心的感觉,更多的是惊惧。她宛如惊弓之鸟,一看到巫半星有动静,转身就逃。自从无方尺被收服之后,这个密室已经在逐渐消失了。 巫半星提着长剑就追了过去。 密室消失后,露出了藏经楼里的书籍。怀书南听到了巫半星信誓旦旦的保证,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巫半星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错。」 越昭一摆手:「没错,按照他的说法,他得把自己碎尸万段。」 祝莫天用无方尺杵着地,慢悠悠地站起来:「多谢越昭施主相救,还是越州主的面子大,魔教教主都要以礼相待。」 呵呵,你这是想谢谢我还是想让我死?越昭瞪了祝莫天一眼,笑哈哈地对怀书南说:「他肯定是怕被我揍,才灰熘熘地离开的。没错!」 「是吗?」怀书南直盯得越昭头皮发麻,才说到,「我们出去吧。」 祝莫天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完蛋喽,等我出去又是一场大战,越昭施主可一定要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帮你死的快点吗?」越昭冷漠地说。 祝莫天擦擦眼角,开始在越昭耳边哭诉自己的悲惨经歷,着重描述了一下他是如何从雪堆里刨出了半个馒头,又是怎么用地上的残雪给顺了下去。从这里到藏经楼短短几步路,听得越昭从心疼到一脸麻木。 怀书南忽然停住脚步,握着越昭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对祝莫天说:「外面正热闹,你自己慢慢地想办法吧。」 祝莫天何等聪明,一看怀书南的动作,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尚我可是出家人。」 心里没有什么儿女情长。 怀书南轻笑:「我是神梦居的弟子。」 神梦居讲究清修,也不允许沾染世俗情爱。 所以你是和尚一点也不保险。 祝莫天难得卡壳了,只想大吼一句:你还知道你是神梦居的弟子! 越昭左右看看,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越昭和怀书南一出门,就看到巫半星在打莫兰。 陪着莫兰一起过来的白凤野大怒,厉声呵斥:「巫半星,你在发什么疯!」 莫兰呕出一口鲜血,扑倒白凤野的怀里,声声泣血:「师父,快救我。」 巫半星一甩长剑,上面的血液溅在青石砖上,他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血痕,满脸阴鸷:「我最恨别人骗我。」 周边的小沙弥都吓傻了,三步并两步地跑去找悟宽大师。其他修士还没来得及和长老说祝莫天的事,就被这边的打斗给吸引了目光。 明明刚进去的时候,两人还暧昧不已,怎么出了密室就刀剑相向了? 白凤野安抚莫兰,又用灵力帮她疗伤。他质问巫半星:「不知道我弟子如何得罪你了。」 「她可做了不少好事,」巫半星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像是愤怒到了极点,「你的好徒弟可是把我骗的团团转。也不知从哪学会了模仿笔迹的本领,冒充越昭和我通信。」 「你说什么?」白凤野后背一僵,不可思议地望着莫兰。 莫兰摇摇头,眼泪顺着两腮往下流,眼神悽苦:「师父,我没有做过。你也是知道我的字迹的,和越昭师姐的并不一样。」 没错,白凤野的心绪稳了稳,将莫兰挡在身后:「巫半星,你不要欺人太甚,真当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你真是个蠢货,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骗。」巫半星嗤笑一声。 一旁观战的越昭忍不住吐槽: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巫教主,纵使你没有拿到无方尺,也不能怪在我身上。」莫兰柔弱的声音响起,立马引起周围人的共鸣。周围人转念一想,好像有点道理,巫半星确实是在没抢到无方尺之后才发飙的。 巫半星本来就是魔教中人,很多人都不待见他,立马信了莫兰的话,言语中对巫半星多有指责。越昭看的津津有味,只要莫兰的这些招数不落在自己身上,看他们狗咬狗实在太欢乐了。 巫半星终于也体会到了这种憋屈感,气得深吸几口气,心中对莫兰的杀意越发浓烈。忽然,他笑了出来:「在通信时,我也送了不少法宝给你。其中有一个镜子,我说那是一个寻常的防御法宝,其实那是天地子母镜。」 第120页 天地子母镜,手持母镜的人若是受伤,子镜的人会分担一部分伤害,就是一种人肉防御法器。 「还有一点,母镜和子镜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巫半星拿出了一面小巧的镜子,镜面晃了一圈,里面映出了越昭的脸,「就像这样对着别人,若是她没有母镜,就毫无动静。之前我对越昭试过不少次,一直以为她丢了母镜。」 镜子慢慢转向了莫兰,巫半星道:「我当初就应该对着别人试一试。」 莫兰脸色惨白,她和镜子中的自己对上视线,连眼泪都惊得忘了流。她感觉到自己的干坤袋里有东西在颤抖,不论她怎么压制都不管用。 完了,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紧接着就看见,一面镜子从自己的干坤袋里飞出来。在众人的惊唿声里,莫兰忽然觉得手脚开始发软。 最震惊的是白凤野,他手指颤抖地指着莫兰,半天才组织出一句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兰转头望着白凤野,脸上早就没有了温柔小意。她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头髮:「因为我想爬上最高峰,因为我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你——」白凤野大喘气,「孽徒!孽徒!我怎么收了你做徒弟。」 「哈哈哈,太可惜了,你的好徒弟是被你赶出去的,」莫兰昂着头,说着一些奇怪的话,「你知不知道,原本你是越昭的官配,你们两个是要结为道侣的。可惜了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越昭:??贼老天是不是在搞我 第68章 、敌袭 莫兰现在的模样像疯了一般, 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语,白凤野却如同顿悟一般,许多细小的东西串成片,帮助他拨开迷雾。他不可抑止地望向越昭, 对上她堪称陌生的眼神。 以前的越昭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望向自己。白凤野觉得喉咙沙哑, 说不出一句话。 越昭和怀书南并肩站在一起, 离他那样遥远。 白凤野记起了怀书南当时给他的「忠告」, 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这些情绪在他对上莫兰时,全部化成了愤怒。莫兰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衣,第一次让他如此厌恶。 「你不配做我的徒弟。」白凤野说道。 莫兰哈哈大笑, 有鲜血从嘴角流出来,污染了领口处,她抹掉嘴角的鲜血,动作粗鲁, 和平日里端庄的仙子模样相差甚远。她浑不在意地扔掉天剑宗的令牌:「你觉得你配做我的师父?」 令牌在地上弹了两圈,落在泥土里,莫兰扫过白凤野的脸庞:「你真以为自己是个真君子?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不管是哪个徒弟,你都抱着龌龊的想法。你是不是忘了在床上对我说的甜言蜜语?」 「闭嘴!」白凤野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 莫兰竟然什么都敢说。 周围人的眼神已经很不对劲了,巫半星咧着嘴笑笑:「你们倒是登对。」 「还有你,」莫兰把冒头对上了巫半星,「你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你?真好骗。」 巫半星脸上笑容不变, 提着剑一步步走向莫兰:「对啊, 我就是一个疯子, 我要好好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有几分耳熟。观战的越昭默默问了一下书精系统:「这是你爱的虐恋情深吗?」 「……」书精系统选择沉默。 莫兰眼中的疯狂消退了一些,渐渐浮现出了一点恐惧。巫半星长剑一挑,刺入她的腹部,莫兰捂住剑身,止住巫半星的动作,手掌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渗到青石砖下。 巫半星摩擦着脸上的伤痕,那是追击莫兰时不小心被伤到的。他病态地又划破伤口,可是疼痛没有让他清醒,反让他愈加癫狂。他出剑更快,莫兰连忙防守,却忽然灵力尽失,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时间到了,莫兰看着像疯狗一样的巫半星,只能继续吸收灵石恢復修为。 不远处的越昭看着新进帐的灵石,心情一时间万分复杂。 莫兰身上又多了几个血窟窿,巫半星正要刺中莫兰的心脏,忽然面色一变,立即后退。倒在地上的莫兰张着嘴,摆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赤红,她的手臂往前伸了伸,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她要自毁元神!一群看大戏的修士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化神期的修士自爆元神,离得近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比这些修士更加诧异的是复制系统,说话的嗓音都变了:「你在做什么?你会连累我和你一起死。」 复制系统在莫兰的神识里,若是让她自毁元神,它就得和莫兰一起死。 莫兰笑着说:「哈哈,这不是很好吗?大家都给我陪葬。」她踉跄地往前走几步,想抓住遁逃的巫半星,瞧着他扭曲的五官,竟觉得格外解气。 越昭和怀书南本就离得远,身后正好是藏经楼,两个人往后退一步,躲在里面去了。越昭愣愣地望着莫兰,复杂的情绪终究化成了一声嘆息。她见过了莫兰被众人捧在手上的场景,如今又看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敢自爆元神,越昭不知道这算是有骨气还是疯狂。 越昭嘆气,憋出了一句话:「男人的感情果然是不可靠的。」 这个不经过脑子的话自然引得怀书南侧目,越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解释:「肯定不包括你。」 第121页 「你是说他不是男人吗?」书精系统乐呵呵地接话。 「就你能说话!」越昭把书精系统拍到一边,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它卖了,「我脑子里的那本书说你不是男人。」 书精系统感受到了怀书南的凝视,缩了缩身体。 关于是不是男人这个话题,总归不好在佛门里讨论。怀书南清了清嗓子,问越昭:「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一下什么是官配,什么是道侣?」 越昭僵硬着表情,挤出了一句话:「这个问题……之后你问书精吧。」 书精系统小小地「呸」了一声,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吓得它的书页都炸开了:「太清木,你又怎么了?」 「不能让她自毁元神啊,我的……身体还在她那里。」太清木痛得来回打滚,生怕越昭不救自己,连忙说,「我能抵挡雷劫……完全体的我能救怀书南。」 越昭眼神一凝,也管不上太清木说的是不是真话,不顾危险地沖向莫兰。怀书南抓了个空,只碰到她的衣角,他立刻追了过去:「越昭,快回来,太危险了。」 在所有人后退时,越昭义无反顾地逆着人流,想截住莫兰。不明白髮生了什么的旁观者忍不住感嘆一句:「不愧是越州主,一心想着天下,实在令我等佩服。」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越昭真佩服会联想的人。 她刚要触碰莫兰的身体,之前顾着逃走的巫半星忽然折了回来,一把推开了越昭:「快走,我来阻止她。」 越昭的手指擦过莫兰的手臂,直接给气笑了,她刚想呵斥巫半星少自作多情,忽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天边。 空中似乎传来了海浪的声音,可是这四周只有陆地,连一条河都没有。 莫兰也止住了脚步,身上狂躁的气息平復了许多,似乎停下了自爆的动作。 黑色的海浪砸进佛门中,众修士这才看清这是什么。 这哪是什么海浪,是滔天的魔气。 魔气席捲过来,半个山脉的树木瞬间枯萎,天空中飞过一只鸟,不等穿过黑气就掉落在地上,了无生气。「修真界的未来」都面色惨白,双腿像被施了咒,半晌不能动弹。那个千鸟宗的弟子吓得抖了抖。 黑气擦着地面飞过,平白多了一群魔侍,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整个佛门变得一片混乱,越昭回过神,却再也找不见莫兰的身影。她抓住这个机会逃了出去。 很快越昭就没时间思考莫兰的去向,在那魔侍队伍的最后面,站着一个双眼赤红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些惊慌的修士。 他背上捆着铁链,往前每走一步,就听到铁链的相撞声。他挥舞着铁链,击碎佛门的大门,大踏步地走进来。 千鸟宗的那个弟子早就被吓傻了,刚刚举起武器,就被铁链扫飞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越昭忽然和那人对上了视线。接着便听到他的声音:「你便是越昭?」 越昭抽出凤翎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越昭,你又是何人?」 「我名为凤江。」背上的铁链被解下来,被他握在手上,「乃是天魔主座下七大将之一。」 凤江的杀意让越昭浑身汗毛竖起,她不清楚凤江的修为,但这种感觉,曾经在寒山雪身上体会到。 他是大乘期! 越昭有着喘不上气的感觉,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天魔主最起码有渡劫期的修为? 「越昭,离他远点。」不远处被缠住的白凤野焦急地说。 白凤野和悟宽大师也对上了一个魔将,只见他双手持剑,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们。 「别看了,不会有人来救你。」凤江木着脸,残酷地说。随后,铁链直击越昭的要害。 凤翎剑和铁链相撞,不过是过了一招,越昭就感到力不从心。她深刻地明白自己的修为太低了,尤其是对上这些老妖怪。 铁链砸在地上,青石砖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大坑,然后像蛇一样扑向越昭。 越昭护住心脉,尽量避免和凤江正面交手。凤江握住铁链,勐地一搅动,周边的空气出现了两个黑色的漩涡,搅碎了飞起的小石头,冲着越昭而来。 巫半星忽然冒出来,挡在越昭身前:「越昭,你快走。」 真是感天动地。 可惜没有他的深情没有发挥出作用,凤江的铁链阵法挡住,悬在空中。 怀书南站在藏经楼前的台阶上,俯视着凤江,手指轻挥,无数个阵法浮现在身侧。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有一丝长发从髮髻上散落下来,在风中小小地摆动。明明是生死之战,他却像写字画画一般怡然自得。 他手掌一伸,两个符箓蹦了出来,飞向凤江。一道符箓碎裂,天地异动,引来了天雷。另一道符箓燃烧,化成火龙。火和雷,都是魔族惧怕的东西,凤江也不敢小觑。 怀书南的脸颊爬上了一丝红痕,眉头蹙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两道符箓都是大杀招,所以他的道心誓又开始折磨他。 越昭向前迈一步,又停住脚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长剑一转,红色的火焰迸发出来,沖向凤江。 凤江挡住了火龙,却没挡住那道雷电符箓,当下气息有些紊乱。看着越昭的长剑,不由得面露不屑:「现在修真界的人都如此愚蠢吗?你不过是化神期……」 第122页 火焰撕破了被黑雾笼罩的天地,越昭似乎感受到一道壁垒破开了,天地间的灵力飞快地涌入身体里,天空中开始聚集大片的雷云。 越昭突破到渡劫期了。 第69章 、逃走 红色火焰扑向凤江, 在沾上他的魔气时,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痛感让他手臂颤抖了一下。那火焰黏在他的身上,不断燃烧着魔气,愈来愈旺。 凤江抬头, 脸上总算多了一点表情。越家的灼灵剑法, 许多年前他们就领教过, 难怪天书一族留下那样的预言。凤江这样想着, 魔气涌动包裹住手臂上的火焰,狠狠往下一压,火焰抖动了一下, 熄灭了。 幸好她的修为不高,凤江看着手臂上骇人的伤疤,冒出这个念头。 一定要杀了她,凤江往前走了一步, 忽然止住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越昭,她毫不收敛自己的灵力, 竟是想直接突破。 若是不能度过这雷劫,越昭的修为只会倒退。她这样不管不顾地突破,是想借雷劫来击败凤江。 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 越昭比谁都清楚。灵力纳入越昭体内,她的修为在一点点上涨,乌云在空中凝集,青紫色的雷电在云中跳跃,越昭脚尖一点, 逼近凤江。 越昭靠近凤江身前, 雷电紧紧追着她落下来, 离她最近的凤江被天雷波及到,魔气顿时消减掉一大半。越昭闷哼一声,握剑的手掌颤抖了一下,身体还是稳住了。 好像……没有那么恐怖。 此时越昭浑身布满了绿色的花纹,这花纹从她的眉心延伸出去,像蔓藤一样爬上了她的脖子。天雷在绿色的蔓藤里流转,一点点消退掉。 「我真的……没骗你,」太清木说一句话都要大喘气,身体残缺的它连渡劫期的雷劫都对付不了。但还不忘吹嘘一下自己,「告诉你,我连飞升的雷劫都能挡住。」 所以!快点把我的身体找回来! 越昭没想到天天骂人的太清木还有点作用,转了转被雷电噼得发麻的手掌,忽然调转方向冲着另一个魔将而去。 另一个魔将一直在和悟宽大师和白凤野纠缠,三个人打成了平手。越昭又不是傻子,不管有没有天雷,她都不可能一个人打败凤江,干脆打破那边的僵局,让另一个魔将战败。 凤江惧怕天雷,远远地躲着越昭,忽然见她转身,立马明白了她的意图,暗骂一句狡诈,立刻追上去。 英雄救美失败的巫半星站了出来,试图挡住凤江的脚步。凤江的铁链砸在他的胸前,让巫半星倒飞出去。就这一小会的空隙里,不知道从何处冒出了一个阵法,把凤江困在里面。 又是那个男人!凤江抬眼对上了台阶上的怀书南,冷声说:「杀不了越昭,杀了你也可以。」他一拳砸碎了阵法,跃到台阶上,铁链甩向怀书南。 凤江早就看出怀书南的修为是合体期,比自己少一个大境界,纵使他阵法造诣再高,也不可能挡住自己这一击。 怀书南看着铁链砸中身前的阵法,一丝丝的裂痕渐渐浮现出来。魔力和灵力相撞,激起阵阵狂风,击散了怀书南的髮髻,他一头黑髮披散下来,被风吹散。黑髮衬得他面色更加苍白,唯独脸上经脉处的红痕格外显眼。 凤江似乎听到他轻嘆一声,眼睛微微放大,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怀书南的修为稳步上涨,一点一点逼近大乘期。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修行方法?凤江看着固若金汤的阵法,重新审视了这个清瘦的男人。 僵持的这一会,凤江身后传出了一声惨叫声。另一个魔将江苍被越昭带去的天雷击中,又被悟宽大师和白凤野联手攻击,渐渐力不从心,咬着牙喊了一句:「凤江,快来助我。」 白凤野的剑刺中江苍的胳膊,直接削了下来,江苍脸色一白。 凤江迟疑了,他们接受的命令本就不是击杀越昭,他们自作主张就算了,若是折损掉一个魔将,必然会受到责罚。可是,若是能杀掉怀书南…… 不知道怎么回事,怀书南忽然止住了上涨的修为,身前的阵法也渐渐要稳不住了。 很快,很快就能杀掉他。凤江双眼的红光更盛,魔气翻腾着,想一鼓作气杀掉怀书南。 突然,藏经楼里传来清脆的铃声,凤江抬头,只见一阵金光铺天盖地地涌过来。一个小和尚跳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柄乌黑的尺子,手指按在上面的纹路,轻喝一声:「无方尺,困!」 尺子上的纹路跳出来,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大网,罩住了凤江和江苍。 祝莫天落在怀书南身侧,无方尺打了个转,他按住另一个面的花纹:「无方尺,和!」 金色大网带着两个魔将,倏地黏在一起。 怀书南身前的阵法化成齑粉,他手臂有些无力地垂下。祝莫天得意地笑:「和尚我啊,真没想到能就道子一命。」他握着无方尺一点,将怀书南罩在金光里保护了起来。 怀书南擦去额头的冷汗,说了一句:「多谢。」 祝莫天挥着无方尺,将四散的魔侍全部清除掉。 凤江撕破金色大网,拎着浑身是血的江苍,不管剩下来的魔侍,转身离开了佛门。 也没有修士去追他,大家都受了不少的伤。越昭被雷噼得皮开肉绽,仍踉踉跄跄地奔向怀书南。迎面撞上了祝莫天,听到他求夸赞的声音:「别担心,我刚刚救了他,毫髮……」 第123页 祝莫天看着倒在地上的怀书南,说不出「毫髮无损」这四个字。 越昭被台阶绊了一下,摔倒在怀书南身边,手掌颤抖地抚摸着怀书南滚烫的额头。他的道心誓又在折磨他,但越昭更担心的是他的修为。 怀书南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 大乘期之后,雷劫就会要了他的命。 越昭闭了闭眼睛,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整个佛门一片狼藉,悟宽大师受伤不重,指挥着弟子将伤员安顿好,又去查验魔侍是否关押好了。 一连过了好几天,昏迷的越昭才醒过来。她侧头看着房间里的怀书南,发了好一会的呆。怀书南正在用茶壶倒水,瞧见越昭醒了后,含笑地看着她。 越昭没由来地心慌,想到了悟慈大师去世的迴光返照,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没事吧?」 「道心誓的惩罚我已经习惯了,吃了几枚丹药就痊癒了。」怀书南走进越昭的床边,伸手扶住她的后背。 「不是这个事,是你的修为,」越昭急切的说,「要是你突破到大乘期……」她说不下了,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你会死」这几个字。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怀书南对上越昭的视线,无奈地轻嘆一声。 越昭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书精说的。」 怀书南的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在他活着的这些时光里,每时每秒都知道自己何时因何死去。久而久之,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死亡似乎成了他的朋友,等到那天到来,怀书南或许会沏上一杯茶水,静静地在桌前等待。 但,这是他以前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生命里多了另一个人,让他很难平静地看待死亡。 越是接触「命运」这个词,越是看透命运,怀书南就更加清楚,逆天改命有多难。但他不想放弃,他看着越昭苦思冥想的小脸,似乎生出了抗争的勇气。 越昭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定有办法,你看太清木真的能抵挡天雷,我虽然被噼得外焦里嫩,但是都是些皮肉伤,一点不影响根骨,只要想办法找到莫兰……」 怀书南捏了捏她的脸颊:「别想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丹药?」 越昭捂住被捏的脸颊,拍掉怀书南的手,又扑在床上,哼哼道:「我想喝水。」 还真是好养活,怀书南笑着摇摇头,从桌子上拿了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越昭。 越昭昂着头不接,张着嘴巴「啊」了一声,想让怀书南餵自己。 从书精系统那学的一招,她翻来覆去地用。 神识中的太清木欲言又止,它很想说仅凭自己恐怕没办法救下怀书南,想了想又闭上了嘴。算了,不差这一时,之后再说。 怀书南扶住越昭的后背,端着茶杯给她餵水。门外忽然传出吵闹声,怀书南手上的茶杯晃了晃,好在没有洒出水。 越昭大怒,谁?是谁?能不能让我好好养伤! 接着便听到白凤野的声音:「……孤男寡女怎么能同处一室?」房门被推开,门口的祝莫天没拦住白凤野,无奈地对怀书南耸耸肩。 怀书南依旧端着茶杯,轻声地越昭说:「把这杯水喝了吧。」 本来怒髮冲冠的越昭没了火气,被怀书南的温柔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彻底蛊惑了,老老实实地捧着茶杯喝了起来。 一旁看戏的祝莫天咂咂嘴,果然,人越聪明就越能戳中别人的痛脚。 白凤野的一张脸已经难看至极,他掐住自己手掌,对怀书南说:「道子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要注意什么?」怀书南反问一句。 白凤野忍住心中的厌恶,说道:「你也不用跟我装傻,女子的房间是可以随意进的吗?」 怀书南笑了出来:「这句话应当问你才对。再者,我已经见过了越昭的父亲,称不上『随意』二字。」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我不仅见过家长,还帮忙揍过岳父。 第70章 、分别 这话可不能乱说!越昭一下子抬起头, 视线在白凤野和怀书南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又捧着茶杯埋下头。 算了算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拆台。越昭抱着一个没有水的茶杯这样想。 白凤野阴沉着脸, 习惯性想张嘴说一些管教的话, 却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 并不是师长, 哪有资格说教?又害怕说的话引得越昭更加厌烦,只能压住心中的火气,跳过怀书南, 对越昭说:「你的伤怎么样?」 越昭觉得有几分尴尬,适应了白凤野质问的语气,现在反而有点接受不了他平和的语气,干巴巴地说一句:「好了。」 白凤野又说:「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地地方可以告诉我。」 「额……」越昭扯着嘴角笑了笑, 算是回应。 怀书南从越昭手里拿走空掉的茶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白峰主对每个徒弟都上心。」 这句话让越昭回忆起白凤野和莫兰相处的情景,不由地生出一丝厌烦, 从床上走下来,直视白凤野:「我很好,就算不好也和你没有多少关系。多谢白峰主, 请回吧。」 白凤野有一丝无力,他很想对越昭解释,想让她知道是莫兰迷惑了自己。屋子里除了一个怀书南之外,门口还有一个看热闹的祝莫天。让他只能咽下解释的话:「好,有些事等有机会再和你说。」 第124页 怀书南放茶杯的动作一顿, 走上前关上了房门, 把白凤野隔在房门之外。 白凤野看着紧闭的房门, 嘆了一口气。祝莫天依靠在柱子旁,站没站相,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你看我做什么?」白凤野没忍住,说道。 「施主莫怪,贫僧只是想到了门派大比的场景。不过隔了大半个月,施主好似换了个人,实在令和尚我惊嘆。」 明晃晃的讽刺!白凤野只想打烂祝莫天这张笑脸。但这里是佛门,他只能忍下去。最后,白凤野深深地看了一眼祝莫天,扭头离开。连背影都透着怒气。 祝莫天摸了摸自己圆润的头,唉声嘆气:「怎么大家都不喜欢和尚我说实话?」 …… 被白凤野一打扰,越昭不好总待在房间里,便收拾了一番便出了厢房。此次魔族的突然袭击,让不少修士遇害,光佛门弟子就折损了好几个。一起进密室的十个人,有两个重伤,而那个千鸟宗的男弟子被凤江当场击杀。 越昭看着被白布盖住的尸体,闭了闭眼睛,深刻地感受到了人魔之战的残酷。最可怕的是,这样的大战还会爆发。 佛门弟子在行色匆忙,一是有很多伤员要处理,二是还有重新修缮损坏的房屋。祝莫天倒是悠闲,抱着他的无方尺闲逛,时不时跟在越昭和怀书南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他看起来真的好闲,让越昭有点看不下去:「你没事吗?天天闲逛。」 这祝莫天鬼精鬼精的,在最后关头冒出来,身上一点伤没有。据他狡辩,他只是在观察战局,熟悉无方尺,在关键时刻登场,发挥最大作用。 越昭用假笑回应了他。 「我现在没事,一会就有事找上门了,不急。」祝莫天摩擦着手上的无方尺,这样说。 也不知说他神机妙算,还是乌鸦嘴一个。他刚刚说完没多久,一个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师兄,悟宽大师唤你过去。」 祝莫天丢给越昭一个「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跟着那和尚往佛门后方走。 怀书南望着他的背影说:「看来要说他身上魔气的事。」 这些日子,受伤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肯定有人重新提起密室的事。 越昭琢磨了一番,扯了扯怀书南的衣袖:「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好。」怀书南点头,两人跟上了祝莫天。 怀书南说的一点没错。刚刚养好伤的云就,把祝莫天的情况说给了总门内的长老听。青霜宗的王长老一听,立刻找到了悟宽大师质问,坚决不同意无方尺给一个身染魔气之人。 其他宗门的长老也附和,也不清楚是真的极其痛恨魔族,但是不甘心没有得到无方尺。明明几天前还并肩作战,现在又吵得脸红脖子粗。 青霜宗的王长老是其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他嗓门大,没嚷嚷一句,还要一拍自己大腿,用动作来来给自己造势,让人担心他的大腿有没有给拍紫。 悟宽大师看着他横飞的吐沫,还能平静地说:「在收养祝莫天之时,便知道他身染魔气。贫僧的师兄悟慈大师亲自教导他,多年以来,他从没伤害过任何人。」 王长老手臂一挥:「底线不可破,决不能让魔气玷污了神器。」 「玷污?」祝莫天走进大殿,注视着王长老,「恕小僧愚钝,这是无方尺自己的决定。」 「谁知道你有没有使出一些下作的手段!」王长老「哼」了一声。 祝莫天笑意不变,手掌在面前挡了挡:「王长老,注意一下你的吐沫。」 不知道谁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王长老的一张脸由红转黑,哆嗦着嘴唇,冒出一句:「……不懂礼数。」 「不得无礼,」悟宽大师看向祝莫天,他总算收敛了嬉皮笑脸。悟宽大师对王长老说:「王长老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王长老格外注意自己有没有喷出吐沫,连声音都小了一些:「先把祝莫天的身份公布于众,再交出无方尺。」 悟宽大师眉头轻皱,这两个条件他都难以接受。 祝莫天开口:「随便你们怎么说,无方尺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王长老瞪着他,刚想说话就被越昭打断。 「无方尺既然已经认主,就没有抢夺的道理。」越昭望着王长老。 王长老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越州主,在下没有抢夺五方尺的意思,只是神器不应该交给与魔族有瓜葛的人。」 「出生是没有办法选择的,他一心向善,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越昭说完,忽然觉得祝莫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便看了过去。 祝莫天的脸上反倒没有了笑容,表情有一丝丝严肃。越昭却觉得这样的他顺眼一些,之前他挂在脸上的假笑让她浑身不舒服,像是和一个面具对话。 王长老不敢独自和越昭争辩,就指着其他人:「别人也是这么想的,认为祝莫天应该交出无方尺。」 你总不能和所有人做对吧,王长老来劲了。 祝莫天扫过每个人的脸庞,依旧不松口:「恕难从命。」 最终,王长老退让了一步,说道:「不交出无方尺可以,但你要发道心誓。决不能背叛修真界,伤害修真界的人。」 一听「道心誓」这三个字,越昭很反感,这种东西像一个锁链,把一个人牢牢困住。 第125页 祝莫天笑出了声,揉了揉眼睛:「我为什么要发道心誓?」 「你不敢发!说明你心存邪念。」王长老这话可以称得上强词夺理了。 祝莫天指着周围人:「你们敢不敢发誓?」 「我们和你不一样!」王长老理直气壮地说。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发道心誓就行,是吗?」祝莫天说完,往门旁边挪了挪。 王长老误以为他要服软,脸上带上了笑意,点点头:「自然。」 「我偏不!」祝莫天握住无方尺,轻轻一挥,金光席捲整个大殿,让其他人睁不开眼睛。他身轻如燕,跳到屋顶上,「我走了,想要无方尺就来找我。」 悟宽大师来不及阻止他,又听他说:「师叔,我会去查看天魔的封印,您就留在佛门中吧。」 等王长老气急败坏地冲出来,只看到祝莫天乘风而去的背影。他还拿着无方尺,在背后对王长老晃了晃。 气得王长老跳脚。 悟宽大师长嘆气:「不服管教,顽劣不堪。」 一场兴师问罪硬生生被祝莫天弄成了一场闹剧,越昭觉得格外好笑。她与怀书南回厢房时,迎面走来了黎远。 之前和魔族打斗时,黎远被波及到,受了伤,养了好些天才好。刚能下床走动,他就来寻怀书南。 「师兄,」黎远喊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你的身体……修养好了吗?」 怀书南难以长寿这事,黎远也清楚。他瞥了越昭一眼,不太想在她面前说,便模稜两可地说:「我们去找师父吧,师父肯定有办法的。」 怀书南摇头:「我都没有办法,师父也没法救我。」 这话别人来说或许有些刺耳,可是怀书南说出来,不过在陈述事实,不带一丝傲气。 黎远抿了抿唇,像是在埋怨:「我们回神梦居吧,在外面容易遇到危险……」 「黎远!」怀书南不开心,语气急促地说。 若是没有遇到危险,师兄你也不用提高修为。黎远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一些事情是没办法阻止的,没必要去责怪别人。要是按你的说法,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去窥探天机。」怀书南不愿意越昭想太多,语气很严厉,让黎远红了眼眶。 「师兄……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去。」黎远毕竟年纪小,被训斥后声音都带上了呜咽声。 怀书南看着他的模样,不忍再说重话:「那你去和师父说一声吧。」 黎远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然后回房间去给天先生传音。 怀书南回头,拉住越昭的手:「趁黎远不注意,我们现在走吧。」 第71章 、我错了 越昭怔怔地看着怀书南的脸, 他认真地看着她,说着和他性子一点都不像的话。 「你……不用回神梦居吗?」越昭轻轻地问。 「我已经回去过一次了。」怀书南握紧越昭的手,感受到她手掌传来的温度。 越昭反握住他的手掌,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那我们现在就走。」 怀书南手一挥, 将两只仙鹤从灵兽袋里放了出来。仙鹤伸展了自己的翅膀, 用鸟喙亲昵地蹭了蹭怀书南的手。怀书南抚摸着仙鹤洁白的羽毛, 对越昭说:「这两只仙鹤脾气不怎么好,不知会不会听话。」 之前它们总是不喜欢黎远,时不时就恶作剧一下。 越昭好奇地盯着仙鹤, 碰了碰它们的翅膀,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它们应该不敢。」 果然,那两只仙鹤乖乖地让越昭骑在自己身上, 不敢有丝毫的小动作,把「欺软怕硬」四个字诠释得很明白了。 仙鹤宽大的翅膀一挥,带着怀书南和越昭飞向天空。跑回房中的黎远听到动静, 飞快地跑出来,只看到仙鹤离去的背影,连忙往前小跑, 还一边挥着手:「师兄,你去哪?」 仙鹤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反倒飞得更快,一眨眼就不见踪迹。 黎远累得气喘吁吁,稍微缓了一会, 就抓紧时间向天先生汇报。 仙鹤的速度慢了下来, 越昭扭头对怀书南说:「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可以吗?」 怀书南回头望了一眼:「别担心, 很快师父就会将他接回去的。」 仙鹤飞了半个时辰,速度越来越慢,后来干脆罢工,落到一片树林里。 「这是怎么了?」越昭跳下来,扒拉着仙鹤的翅膀,难道是受伤了? 「它们饿了,」怀书南有点无奈,把它们收回了灵兽袋,「它们一饿就会罢工。」 「……」这么娇气?越昭彻底断了养仙鹤的想法,还是自家的飞行法器好用。 看着怀书南从衣服上揪下一根鹤毛,越昭摇摇头,再次否定了仙鹤。 书精系统看不下去,小小地吐槽:「你懂不懂啊,养仙鹤要的是一种风骨,飞行法器多俗。」 越昭想了想,实在不明白那两个好吃懒做的仙鹤有什么风骨。 「养仙鹤好玩吗?」越昭问怀书南。 怀书南终于把身上粘的鸟毛给清理赶紧了,立马摇头:「一点也不还玩,除了好看之外,脾气不好还拼命掉毛。」 「那你为什么要养?」越昭又问。 怀书南顿了顿,才回答:「因为……年少无知。」 越昭捂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怀书南看越昭笑够了,才说:「你接下来想去哪?」 第126页 越昭严肃起来,把神识里面的太清木拎了出来。太清木现在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木头小人,这样拎着双脚便悬空了,很是没有安全感:「干什么干什么,本大爷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只要找到你的身体,你是不是就可以抵挡怀书南的天雷?」越昭晃了晃这个「大爷」。 「当……当然了,」太清木说,「我当然可以抵挡天雷,我不是还帮你了吗?」 怀书南看着这个小东西:「能抵挡天雷不错,但是抵挡不了我的雷劫。估计它是想找回自己的身体,故意骗你的。」 太清木感受越昭愈加用力的手掌,吓得打了个摆。它严重怀疑这个女人会把自己捏爆,紧接着耳边就传出越昭阴森森的声音:「想必你很想去看看死后的世界吧。」 「等等,等等,」太清木挥着仅剩的一只胳膊,「我真的没有骗你,曾几何时,我连飞升成仙的雷劫都扛过。但是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怀书南的错。首先他的雷劫本身就带着杀意,是天道要诛灭他。然后他自己身体很差,半死不活的,就更不可能活下来了。」 又被冠上「病弱」标籤的怀书南嘆了口气,要不越昭还是把它捏死算了。 「你真的挡过飞升的雷劫?」越昭怎么就不信呢,「那位前辈飞升没把你带走?」 太清木的木头脸僵硬了一下,脸上完全是懊恼之色:「那什么……我看她半死不活的,就临阵脱逃了,没想到她真的飞升了。一想到这个我就后悔啊!」 「……」越昭和怀书南一起沉默了。 果然,捏死它是最好的决定。 「再等一下,」太清木一只脚蹬了一下,「你有没有听过红莲珀,据说服用之后,可以短时间拥有仙人之体。只要怀书南在雷劫前吃了,肉身力量就会加强。」 红莲珀?越昭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她揪着太清木头上的两个小叶子:「这样就可以了,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我没有骗人。除了红莲珀,还需要一个气运极强的人,来帮他分担天道的杀意。」太清木说的神神叨叨,但是越昭忽然明白了。 这不就等于天道亲儿子和别人一起私奔,就算天道再想弄死那个人,也要顾及亲儿子。 太清木把自己的叶子从越昭手里拽了出来,心疼地摸了摸:「那个天地子母镜就能做到。」 先用红莲珀来重塑身体,再让太清木抵挡雷劫,同时用天地子母镜来分散剩下的雷劫,这就是太清木给出的办法。 生怕越昭又怀疑自己,太清木又补了一句:「我之前的主人就是这么干的。你看,我临时跑了她都没死。」 你还挺骄傲?越昭瞪了它一眼:「我就在旁边看着,你要是敢跑,直接把你晒成干木头。」 太清木噘嘴,嘟囔一句:谁怕谁。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一点希望,越昭笑着看向怀书南:「我们先找到莫兰,把太清木的身体补齐。」 天地子母镜好说,已经知道在巫半星那里,到时候干脆「借」用一下。唯独那个红莲珀没有听过,有点难搞。 不过,莫兰逃到何处又是一个大问题。越昭揉了揉眉心,后悔莫及地说:「当时就不应该让莫兰逃走,现在都不知道去何处找她了。」 怀书南笑了,手掌伸出,晃了晃书中的铜板:「你是不是忘了我会算卦。」 因为身体原因,怀书南不能经常动用忘川瞳,但是卜算一下莫兰的去向还是可以的。 越昭一下子精神了,找了块石头坐下,看怀书南晃着铜板。片刻,怀书南停下手上的动作,沉吟一番说道:「东南方向,莫兰应该去了云州。」 越昭有点懵:「她去云州做什么?」 「她去云州找云霄,」怀书南收了铜板,目光中带着思索,「找到之后应该问问她别的事。」他后半句话说的极轻,兴致勃勃的越昭没有听到。 越昭抱着怀书南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换个方向往云州走去。两个人再也不想用仙鹤当代步工具了,越昭翻了翻干坤袋,哭丧着脸:「我把飞行法器落在佛门里了。」 但愿越家的侍卫能给开回去。 怀书南忍不住弹了弹她的脑门:「没事,给你的侍卫穿个信。」说罢,他拿出了一个小号的乌金船,越昭望着这熟悉的船发愣。 「原来你真的有乌金船啊。」 乌金船和一般的飞行法器不一样,因为它可以穿界,要更加昂贵。当时从人界回来时,怀书南说自己有乌金船,越昭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以前想做个飞行法器出来,就买了很多回来研究。」怀书南袖子一挥,打开乌金船上的窗户透气。 很多……越昭掐了掐自己的手掌,然后又掐了掐怀书南的胳膊。 怀书南迷茫地看着她。 一个小型的乌金船个头也挺大,停在森林中央,引起了许多灵兽的好奇。越昭抓紧时间登上楼梯,好奇地摸着乌金船上的装饰。她坐过几次乌金船,但真的没有开过。 怀书南是真的研究过,在操纵台的凹槽里扔了几块灵石,然后启动阵法,又将自己的灵识覆盖上去,乌金船立马动了起来。 它一路向着东南方向,飞快行驶着。 小型乌金船里只有一个房间,越昭霸占软软的床铺,在上面打了个滚。怀书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这房间肯定是怀书南布置的,里面还放了一个书架。 第127页 越昭仰头髮了一会呆,觉得有点无聊,就开始骚扰怀书南:「你在椅子上看书不累吗?坐床上看呗。」 怀书南摇头:「我坐在这里就可以。」 「你是不是嫌弃我把床弄乱了?」越昭一脸「我错了」的表情,然后爬起来铺床。 「不是……」怀书南哭笑不得地放下手上的书,坐在床边。他只坐了一小块地方,很是克制。 越昭扑倒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将怀书南压倒在床上。越昭脸上一副得逞的笑,哪有半点歉意。 越昭闻到怀书南身上若有若无的木香,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滚了滚,再抬头,果然看到他粉红的耳垂。 越昭把脑袋贴在怀书南的胸膛上,听到他乱掉的心跳声,偷偷地笑来出来。 怀书南从来没有与别人如此亲密过,手掌僵硬地抚摸越昭的头髮,却不小心从髮髻处勾出了一缕头髮。怀书南捏着那缕头髮,想将它重新绑在髮髻上,结果越弄越乱。看着越昭披散下来的头髮,怀书南手足无措地用手捧住。 越昭的笑声憋不住了,怀书南有些赧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坐起来,我帮你把头髮挽好。」 「不要,」越昭趴着不动,长发垂在床铺上。 怀书南一向拿越昭没有办法,只能一只手拿着她的木簪,另一只手捧着头髮。 突然,乌金船晃了一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闷响声。 作者有话说: 今天重新整理了一下大纲,确定一下每个人物的结局,更新的有点晚了。 第72章 、「偶遇」 撞到什么东西了?越昭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机警地走向乌金船的前方。乌金船已经停下来了,越昭从窗户和外面的人对上视线。 「哈哈,越施主,真是好巧。」祝莫天扒着乌金船的船头, 对越昭挤眉弄眼。 这才分别一天, 祝莫天不知到哪个旮旯角里走了一圈, 一身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不说, 脸上还平添了几道黑灰。 「你这是……怎么了?」越昭盯着祝莫天说。 祝莫天快要从船身上滑下来,连忙又使出几分力气。听到越昭的问题,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贫僧本想潇洒走天涯, 奈何囊中羞涩。幸好在这里偶遇了越施主,麻烦捎我一程。」 「偶遇?」怀书南走出来,不太相信祝莫天的话。 祝莫天的身体往下滑了滑:「是我一直跟踪你们来着的,快打开阵法让我进去, 我要滑下去了。」 怀书南衣袖下的手掌一掐,阵法开了个口子,祝莫天栽了进来。他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双眼睛满是感动:「多谢怀施主。」 「你跟踪我们干什么?」越昭问。 祝莫天把插在腰间的无方尺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唉声嘆气地说:「贫僧身上没有多少灵石,正愁不知道怎么去往魔族封印之处,正巧看到了两位的乌金船,卯足了力气才追上来的。」 他看起来确实可怜,连放在桌子上的无方尺都变得灰扑扑的。 「我们打算去云州, 还会停留一阵子。」越昭表示可能没办法送他到终点。 「没事没事, 到云州就可以, 」祝莫天坐在椅子上,背靠在桌子上,两腿一伸,对越昭两人挥挥手,「两位施主快去休息。」 乌金船上多了一个人,怀书南更加侷促,他坐在祝莫天对面看书,祝莫天两只眼睛一转,当下明白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拿着茶杯倒了一杯水,没有一点和尚的清心寡欲,贼头贼脑地问怀书南:「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怀书南只瞥了他一眼,接着看书。 被冷落的祝莫天也不在意,摇头晃脑地说:「红尘易逝,应该及时行乐。」 怀书南合上书,对祝莫天多了一丝关註:「你这话,可不想一个和尚能说出来的。」 「贫僧是和尚,怀施主又不是和尚,」祝莫天又喝了一杯茶水,咂咂嘴回味一番,「这是好茶。」 越昭也坐在桌边,闻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尝了两口觉得确实不错,便问怀书南:「这是什么茶?」 「飘雪宝雾。」怀书南回答。 祝莫天「嘶」了一声:「这一杯茶水可值不少灵石,」接着他从干坤袋里拿出了一大推吃食,摆在桌子上,「贫僧也没有别的东西,权当个谢礼,两位将就一下。」 越昭指着一个被油纸包好的烤鸡:「你怎么还有肉食?」 祝莫天拿着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只放在干坤袋闻一闻解馋。」 你看我信不信吧。越昭撕下一块鸡肉塞到嘴里,嚼了嚼觉得味道还不错。 祝莫天连吃了三块糕点,越昭看着都替他腻得慌。但他喝了一杯茶,再接再厉地准备吃第四块。乌金船在黑夜里行驶,从窗户能望见外面的星空。 星空之下的森林、房屋和行人都被蒙上一层暗色的雾,祝莫天支着脑袋望着外面,手上晃着茶杯,忽然说道:「这样行走在人世间真不错。」 怀书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星空下那青山隐隐,说道:「如今太平年间,你觉得凡俗人间不错,如果硝烟四起,这如烟世海不过又是一片炼狱。」 烛火闪了一下,越昭看到怀书南的面上多了一丝阴霾,从他的眼中似乎能看到了炼狱一般的未来。 祝莫天掩着脸笑出声:「不错,所以贫僧才要去查看魔族封印。因为生死难料,反倒多了一点伤感。」 第128页 提到魔族,气氛总是会压抑些。祝莫天干脆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们去云州做什么?」 「去找人。」越昭答道。 「找人?」祝莫天明显来了兴趣,思索一番,「你是去找莫兰施主?」 不得不说,祝莫天这脑瓜子转的是真快。 「这么好猜中吗?」越昭不服,怎么我每次都猜错。 祝莫天来了劲,摸着无方尺说:「没有办法,贫僧就是比旁人稍许聪明了一些。」 越昭瞧他那模样,就觉得头疼,懒得再搭理他。 …… 乌金船在第二天的下午到了云州主城,没进城门前,怀书南就收了乌金船,以免过于惹人注意。走进城中,瞬间被人声给包围了。路边的摊贩,沿边的商铺,还有巡逻的侍卫,倒是热闹。 许久没有来云州,这里和越昭记忆里的模样变了许多。好在还认识路,就带着怀书南一起去云家,后面还有一个跟屁虫。 「祝莫天,你怎么还跟着我?」越昭一下子停住,用凤翎剑戳了戳他的肩膀。 祝莫天一脸坦然:「贫僧想着,一会能不能去蹭个饭。」 「……」越昭嘴巴张了张,随他去了。 祝莫天双手拢着,脚步轻快地跟着越昭。 云州的城主府和越家的不一样。越家的装饰偏冷硬,像大气的山水图。云家的城主府则秀气一些,像一副精緻的仕女图。 门口的侍卫拦下了越昭,说话还算客气:「不知是那位客人来访。可曾递过拜帖?」 「我是越州主越昭,有急事求见云州主。」越昭答道。 侍卫狐疑地打量越昭,满脸写着不信。越州主出行都这么寒酸吗?就带了两个随从。他礼貌地询问:「可曾递过拜帖?」 「……没有。」越昭回道。 侍卫的脸上多了一丝迷之微笑,似乎能为自己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而雀跃:「不好意思,麻烦道友先递交请帖。」 这侍卫一脸和善,堵着越昭无话可说。她扭头望着身后的两人:「你们会写拜帖吗?」 祝莫天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是来蹭饭的。」 就知道你没用,越昭望向怀书南。怀书南望了望这天色:「现在写拜帖?」 现在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云黎,越昭沉默了。 僵持不下时,街道传来马蹄声,一道有些诧异的男声响起:「越昭,你怎么在这?」 越昭回头,看到马上坐着的云霄。他脸上有着一丝反感,似乎很不想在这里看到越昭。 这才正常嘛,越昭长出一口气,她真的是被巫半星和白凤野两个人给弄怕了。 「我来找人。」越昭答道,既然见到了云霄,也不必找云黎了。 云霄从马上翻身下来,见到怀书南后,脸色黑了一些,接着又和祝莫天的笑脸撞上,整张脸黑成了碳,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找谁?」 「我们找莫兰。」越昭盯着云霄的脸,并没有见他脸上多了什么别样的情绪。 「你找莫兰跑到我云州来做什么?」云霄皱眉说道。 越昭愣了一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他脸上只有疑惑。越昭暗自思索,难道莫兰已经丢失了云霄的好感度? 「这是怎么了?」身后的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妇人探出头来。她一见人便露出笑容,眼角生出了几丝鱼尾纹,瞧着很是和善。 越昭对她有些影响,这似乎就是云夫人。她微微颔首:「云夫人安好。」 刚才的谈话她也听了一些,有些不确定地说:「莫非是越州主?倒是许久没见,我这一眼没有认出来。」 「无碍,云夫人喊我越昭就可以。」越昭道。 云夫人从马车上下来,责怪地看了一眼云霄:「快请几位贵客进去。」 贵客?云霄心里很不爽,越昭就算了……怀书南也就算了,这个小和尚算怎么回事。云霄憋着气:「诸位请进。」 祝莫天跟着越昭后面,乐呵呵地跑进去。 早就有人去通报云黎,他连忙迎了过来,和越昭寒暄了几句。他同样对越昭的突然到来感到奇怪,但说话就比云霄有水平多了:「越侄女从佛门赶过来,怕是费了不少心神。佛门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真是惊险。」 越昭接上话头,把佛门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此番我来云州,是想找一人。就是从佛门逃走的莫兰。」 提到莫兰的名字,云黎夫妻俩的脸色不太好。他们都知道云霄和莫兰的纠葛,以往就算了,好歹有个好名声,现在简直是臭名昭着,连周边的成衣铺都不卖白衣服。 云黎咳嗽一声:「原来是这样,不过犬子和莫兰已经没有联繫了,并不清楚她在何处。」 云霄顶着云黎的视线,僵硬地点头。 越昭一挑眉,和怀书南对上视线。看来,这莫兰还真的不容易被找到。 「云州主,因为我曾卜算过一次,得知莫兰就在云州。」怀书南开口,让云黎的神情严肃了许多。 云黎看着面带微笑的越昭,忽然想到什么,说道:「那我们云州就发出一张通缉令,帮助越侄女寻人。」 真是熟悉的通缉令,越昭觉得好笑:「自然可以。」 「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云霄终于忍不住了。 第129页 第73章 、决裂 越昭垂眸轻笑一声, 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没说一句话却表现出极度的不屑。 云霄说完这句话,肉眼可见的,云黎的脸色一点点变青。 他一直觉得云霄不懂事, 今时今日, 他恍然明白这个儿子就是蠢。对面坐着的三个人, 皆是云霄的同辈人。就不说怀书南了, 他比云霄虚长几岁。但是越昭是和云霄一起长大的,她已经能坐在云黎面前,和他冷静地对话。 而云霄呢, 满脑子的儿女情长,关键是看人的眼光还不行。 云夫人连忙缓和气氛:「云霄,你若是知道那女子的下落,就抓紧时间说出来。」 云霄从椅子上站起来, 对云夫人的话充耳不闻,几步走到越昭面前:「若是发了通缉令,莫兰会遇到多少危险, 你知道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你不是我记忆里的越昭。」 「你对我做过的事放在莫兰身上。就成了过分?」越昭将茶杯扔在桌子上,茶杯盖子「咯噔」一下倒在桌面上, 「云少主这话,真是一点道理没有。」 云霄一愣:「莫兰和你不一样,她无依无靠,你是越州主的女儿……」 越昭一掌拍在桌子上,门口的侍女吓得肩膀抖了一下。会客厅里只有越昭一个人的声音:「我现在是和云州在商量, 难道非要逼得我将越州的通缉令发到云州吗?」 真到那时候, 云越两家就会彻底撕破脸皮。 「你……」云霄还想说, 却被云黎打断。 「闭嘴,逆子!你除了满脑子的爱恨情长,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云黎颤抖的手掌指着云黎,满眼都是失望。 越家有多少孩子?有多乌烟瘴气?但一个一个都有几分本事。云黎扪心自问,自己算是一个慈父,竟然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 云黎颓然地靠在椅子上,下达命令:「立马发通缉令,一定要找到莫兰。」 「我不同意!」云霄挡在云黎面前,一脸倔强地重复一遍,「我不同意。」 云黎冷着脸看他,毫不留情面地说:「我才是云州主!我的命令轮不到你反驳。」 云霄一脸受伤的表情,昂着脖子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一个个的只会拿身份压人。」、 被隐晦指责的越昭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云霄表演。 一没有傲人的天赋,二没有聪明的脑子,云霄完全仗着父母的疼爱,横行霸道这些年。若是换到越家,越华池怕是都不会记得有这个孩子。 云黎气笑了:「既然你如此清高,看来也看不上云州主的位子。那你这个少主的位子可以让出去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说道:「也不瞒你说,你母亲又怀上了一个孩子。云少主也不是非你不可。」 云黎的这句话直接砸晕了云霄。他脸色惨白地转过头,望着云夫人。云夫人慾言又止,但无疑是默认了云黎的话。 越昭三个人认真地看大戏,祝莫天恨不得翘起腿再抓一把瓜子,茶水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莫兰的踪迹。」云黎说。 云霄后退一步,扶住桌子边才站稳。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推翻了桌子,弓着腰大口喘气。 「我不会告诉你的,」云霄盯着云黎,「既然你们都容不下我,那我走。」说完,他转身就跨出门槛。 云夫人立马站起来,想追上去。 云黎喝了一句:「让他去!我看看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能活几天。」 云霄的步伐加快,没一会就看不清了。云夫人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云黎压住心里的气,对门外喊了一声:「去把云霄的侍从全给我抓过来。」 不一会儿,侍卫就押着两个人走进会客厅。那两个侍从见到云黎的表情,吓得跪倒在地上。 「你们可曾见到云黎带着一个女修回来?」云黎看着他们的神色。 两个侍从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齐刷刷地摇头。 云黎指着门外:「云霄那个逆子已经滚出了云家,你们这些忠僕是不是也想跟着去?」 那两个侍卫立马用行动来表示自己不是忠僕,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州主息怒,是少主特意吩咐我们不要说出去的。」接着他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日从佛门逃出来,莫兰立刻赶到云州,求助云霄。莫兰颠倒黑白地哭诉一遍,云霄立马被洗脑,将她安顿下来,还帮她疗伤。就在一天前,莫兰忽然提出告辞,连夜离开了云州。 越昭听到这,道一句这莫兰倒是运气好。 「她去了什么地方?」云黎追问。 两个侍从争先恐后地回答:「估计是往妖族去了,因为少爷让我们弄了很多妖族的钱币。」把云霄的底全倒了出来。 云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带了几分疲惫:「越州主,莫兰的去处你已经知道了。」 越昭站起来:「多谢云州主,多有打扰,告辞。」 三个人顶着月光找了一家客栈,祝莫天忍不住发了句牢骚:「啊呀,竟然没有混上饭。」 这话也就是说说,云黎浑身透着「送客」两个字,根本不想再搭理他们。 从城主府出来之后,怀书南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越昭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在想,莫兰为什么要去妖族。」 第130页 妖族排外,若是逃亡怎么会选择一个这么危险的地方? 「确实很怪,」越昭说,「也不知道云霄知不知道莫兰的去向,当时就应该跟踪他。」 「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莫兰此去妖族和天魔封印有关系,」怀书南斟酌地开口,「当时在佛门,那群魔将出现的太过巧合,简直就是在为莫兰制造机会。」 祝莫天靠在椅子上,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那天魔封印可不是凡物,莫兰有那个本事吗?」 「我没记错的话,你在门派大比上还输给她了吧。」越昭没忍住戳他。 祝莫天笑眯眯地擦擦嘴边的糕点渣:「害,我这人淡泊名利,不在意输赢。」 「……」你开心就好。 「妖族里有陨日琴,或许这也是莫兰去的原因。」怀书南目光深幽地说。 不管怎样,莫兰肯定是会去妖族,至于天魔封印这事,还不确定。但是去妖族正好和祝莫天顺路,三个人也算是结伴而行。 从云州到妖族还有不少距离,而且临近妖族的地方不允许使用飞行法器,这就导致必须要走陆路。走陆路怕是要消耗不少的时间,越昭想想就头疼,决定还是早点休息,明日再启程。 …… 黑夜里,一个裹着黑袍的人正骑着一匹灵马,披星戴月地赶路。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夜晚的风还有着寒气,马上的女子青丝沾上露水,但她毫不在意,一心赶路。 拐了个弯,看到不远处有个亮光的小山寨,门口围围着一些男修士,抱着大刀在打瞌睡。 这看起来像个土匪窝,最好是别和他们起冲突。莫兰勒住马,摸了摸手边的长剑,本想御剑飞行,避开他们,又想到这里不允许飞行。 她多了一丝不耐烦,打量着这个山寨,想着自己直接冲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复制系统说。 莫兰心中也焦急,之前还是复制系统提醒她,越昭在到处找自己。她既担心被巫半星找到,又害怕落在越昭手上。莫兰焦急地摩擦着剑柄:「你再催我也没用,这里有人拦路。」 「杀了便是,弱肉强食,本就正常。」复制系统道。 莫兰扫过这个山寨,这里只有一条路,四周都是深山,若是盲目一头扎进去,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灵兽,所以只能从大道上走。 别无选择。莫兰安慰自己,反正他们也是土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也不需要什么愧疚之情。 做好心理建设,她用黑布蒙了半张脸,一甩马鞭,沖向山寨里,同时吸收了一大把灵石。 身上的灵石早就用的差不多了,这是她之前买了身上的法器换回来的。没用一点,买了就心痛到窒息。 「你是什么人……」守门的土匪来不及说完话,就被灵马踩在脚下。 整个山寨里灯火通明,所有土匪都起身,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寨主身量高大,瞪着一双虎目:「阁下,何故深夜闯寨?我长明寨应当没有得罪过你。」他感受到莫兰深不可测的修为,好言好语地说。 莫兰拽着缰绳:「只是想借道。」 长明寨的寨主松了一口气:「原是如此,阁下请。」他示意手下让开路。 莫兰心中长出一口气,庆幸没有起冲突,手掌拢了拢脸上的黑布,正要离开。忽然脑中传出复制系统的声音:「这里的仓库中有很多灵石,你不是正好缺吗?」 莫兰一下子愣住了,望向复制系统说的方向,眼神闪烁。 复制系统又道:「你身上的灵石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选择权在你自己。」 莫兰的灵马忽然停住,她抽出蓝玉剑,寒光一闪斩下了一个修士的头颅,飞溅的血液惊动了灵马,让它嘶叫一声。 寨主勃然大怒:「你想做什么!」 莫兰在灵马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交出你们所有的灵石。」 寨主挥着大刀,怒目圆睁:「阁下未免欺人太甚!速速离去。」 莫兰举起剑,眨眼间就刺穿几个人的身体,身体轻盈地落在寨主面前,不等他挥舞手中的大刀,秀丽的蓝玉剑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血濡湿了莫兰的衣服,她双双眼逐渐麻木,手中的剑变得陌生不已。寨中的人四散逃跑,从屋子里跑出很多女人,哭泣地逃命。 一个赤足的少女尖叫地沖向莫兰,手上的短剑投掷向莫兰,嘶喊道:「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短剑上的红宝石格外显眼,撞到莫兰的腹部,被法衣挡住,摔到地上。莫兰恍惚地和少女对上视线,紧接着那赤足少女就被人抱走。 莫兰没有去追他们。她看向自己周围,看到死状狰狞的尸体。因为修为的差距,这些人完全没法反抗,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拼命安慰自己,这是一群土匪……一群土匪…… 复制系统还是那副死板的音调:「快去拿灵石。」 莫兰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蹭了蹭,又拽着衣角用力地擦着手掌。她往前挪动两步,忽然极度疲倦地说:「系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真是太抱歉了,鸽了好几天 这两天疯狂卡文,然后智齿巨疼,带着我半张脸都疼。 第131页 等不肿了,就拔了它!痛苦一小会幸福一辈子! 第74章 、所谓真相 复制系统沉默了很久, 才说:「你觉得我是谁?」 「你为什么让我去妖族?又为什么让我去天魔封印处?」莫兰站直身体对着空旷的黑夜问到。月光照在她头上,四周是被血染红的黑夜,双眼无神,黑衣在风里无力地摆动。 复制系统发出人性化的笑声, 好像终于揭下了隐藏的外皮:「看来你已经猜出一点了, 不错, 我就是天魔分身。」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莫兰没有问出口, 或许她早就能猜出答案。让她去天魔封印处,是因为他像破除封印出来,让她去妖族, 为的是陨日琴。 自始至终,自己就是一个被操纵的木偶。 莫兰觉得喘不过气,扯下脸上的黑布。 「你觉得很委屈?」复制系统轻松的猜中莫兰心中所想,「但是我会给你无上的荣耀。我能让一个凡人逆天修行, 就能把你推到更高。又为何不为我做事?」 莫兰沉默不语。 复制系统最会玩弄人心,又说道:「或者说,你想回去?不可能, 修真界已经容不下你了。什么回头是岸,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谎言罢了。」 寒风刺的莫兰哆嗦一下,她脚步沉重地往前走两步, 又停下脚步:「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对付越昭?害怕她会杀死你?」 「对,」复制系统爽快地承认了,「她会在未来杀死我,我当然会动些手段。」 莫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有点讥笑地说:「可是她现在依旧是天之骄子。」 复制系统哈哈大笑:「你错了, 命运这东西变了一环就截然不同了。我已经赢了一半。」 他没有再透露别的信息, 催促莫兰抓紧赶路。莫兰弯腰将尸体上的干坤袋拽了下来,又找到了这个寨里的仓库,里面竟然是一条灵石脉,已经被挖了大半。 莫兰恍惚了一下,一声不吭地收走了灵石脉,骑上灵马离开了这里。 她留下人间地狱,奔向更深的黑夜。 …… 天刚蒙蒙亮,怀书南满头是汗地坐起来,撑着床榻的手腕在微微颤抖。他压制住身体里乱窜的灵力,现在他的修为就像一杯沸水,稍有不慎就会溢出来。 他不能打坐修行,也不能睡觉,强压下去的修为让他的经脉隐隐作痛。 怀书南站起身,动作缓慢地穿上外衣,打开窗户吹着夜风。远处的天空多了一抹亮色,他看清有人坐在客栈的小院子中。 祝莫天听到开窗户的声音,身体往后一仰,昂着头看怀书南:「哇,你们起来的都好早。」 「越昭出去了?」怀书南问。 「没错,出去找灵马,一会我们就要上路了。」祝莫天盘着腿,乐呵呵地说。 「你在院子里做什么?」 祝莫天对着初升的太阳,很是恭敬地说:「贫僧对着太阳感悟佛法。」 怀书南瞥了他腿边放着的几个包子,心想这外面的早点铺开门真早。 祝莫天没有一点谎言被揭穿的尴尬,捧着包子啃了一大口,皱着眉挑剔一句:「竟然是素的。」 要不然呢?走到院子的怀书南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 怀书南坐在椅子上,望着客栈的门,等着越昭回来。祝莫天又贱兮兮地坐了过去:「感觉你真的好像一个望妻石。」 怀书南不想搭理他,收回视线,视线转向另一个方向。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祝莫天笑的很鬼。 「能安静一会吗?」怀书南敲了敲桌面。 祝莫天闭嘴,没安静多久,他开始扭来扭去。怀书南忽然站起来,吓得祝莫天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看着怀书南往外走,他连忙问:「怎么了?你要去哪?」 「越昭出去太久了,我去看看。」怀书南头也不回地走出客栈。祝莫天也跟了上去。 至于为什么买个代步工具用了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有人捣乱。 越昭想从灵兽商人那里买个马车,最好的马是银角马,剩下的两匹正好能套个马车。可惜冒出一个买家,非要买其中一匹马。 明明是越昭先来的,但是耐不住那人一再加价,灵兽商人有些犹豫不决。 和越昭争执的那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带了一顶大帽子,头微垂,把半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看身形是个男修士。 两匹银角马不过五十块上品灵石,而那个男子买一匹就开价一百块,要不是看越昭不好惹,那商人早就卖出去了。 越昭不是没有灵石加价,但这种亏损生意谁会做?反正越昭不会! 「那个,仙子,这匹马我已经决定卖给这位道友了,」那灵兽商人没有一点职业道德,搓着手立马改口。把马的缰绳递给了那个男子,还大言不惭地说,「仙子如果想要,可以加价。」 加价?想得美?越昭不耐烦地对那黑衣男子说:「云霄,你偏要和我作对是吧。」 云霄吓得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叫掩耳盗铃吗?」越昭不耐烦,剑出鞘,斩下他的帽子,露出他惊慌的一张脸。长剑抵在云霄的咽喉,「把马给我放下!」 怀书南走进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云霄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想大声呵斥越昭,又害怕越昭手中的剑。之前她毫不留情地折断他的扇子,云霄害怕自己被她拦腰折断。 第132页 周围人的目光像尖刀,割得云霄浑身痛。尤其是沿着街道走过来的怀书南,那闲庭散步的模样,让云霄更觉得难堪。 云霄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这破马我不要了!」 灵兽商人吓傻了眼,战战兢兢地接过越昭的灵石。 越昭牵着马向怀书南走去,说了一句:「大清早就是晦气。」 云霄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到了,他牵着另一匹白尾马,气得捏紧了拳头。 怀书南摸了摸银角马,好似是在安慰越昭:「没事,银角马比白尾马好多了。」 云霄快要压不住心里的怒气了,骑上马就离开,绝不多停留一会。 见烦人的傢伙走了,越昭把缰绳递到祝莫天面前:「你来赶马车。」 祝莫天低头看缰绳,双手合十,硬是一动不动:「贫僧并不擅长……」 「马车是我买的,」越昭指指自己,又指着怀书南,「他是我罩着的,所以你赶马车。」 祝莫天立马双手接过缰绳:「越昭施主说得对,贫僧应该勤劳些。」 蹭马车还敢嚣张?越昭拍拍手,率先钻进马车里,怀书南紧随其后,撩开马车的布帘时,还望了一眼祝莫天。 这是炫耀吧,这肯定是炫耀吧。 祝莫天跃上马车,任劳任怨地赶马车。不过他话是真的多,叽叽喳喳地像一只麻雀。时不时还从干坤袋里拿出吃食塞到嘴里,有时候还要哼两句小调。 认识祝莫天也挺长时间了,越昭是没见过他念经。除了光头,他是哪里都不像和尚。 马车摇晃得有些厉害,怀书南靠在车壁上,渐渐的不说话了。越昭凑近看了看,担心地问:「感觉你很不舒服。」 「没有大碍的,可能是不怎么透气。」怀书南面无血色,对越昭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越昭刚开口,马车勐然停住,她一个头槌栽倒怀书南怀里。 怀书南胸膛闷疼,又忍不住发笑,扶起越昭:「坐好,别乱动。」 越昭恼羞成怒:「祝莫天,你怎么回事?」 祝莫天无辜的声音传过来:「见到老熟人了,他马跑的太慢了,差点就撞上了。」 「你放屁,你就是故意的。」云霄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入马车里。 越昭掀开帘子,探出头看热闹。怀书南靠在车壁上,从马车上的小窗,看怒气冲天的云霄。 云霄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这帮人,再次被气得肝疼:「祝莫天是吧,我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我今天高低要找个人出气。 「啊,贫僧对云少主,哦不,云施主没有恶意的。」祝莫天说。 「你当我是傻子吗?」云霄气得哼哼两声。 祝莫天忽然严肃起来:「其实是这样的,怀书南是贫僧兄弟,而你是越昭施主的前未婚夫,我要为我兄弟出气。」 被拉进战场的怀书南笑出了声:「我不至于为这种人烦心。」 云霄脑袋懵了一下:「你们是觉得我听不懂吗?」 什么,你竟然猜到了,祝莫天表情夸张。 「我懒得理你们,粗鄙之辈。」云霄一挥鞭子,骑着灵马离去,没多久他一扭头怒视祝莫天,「你跟着我干什么?想从我这找到莫兰的去处?告诉你,别想了……」 「不是,路就这么宽,施主把贫僧的路给堵住了,」祝莫天为难地开口,「要不,云施主让一让?」 云霄气得脑袋发昏,就不让路,堵在马车前面。 越昭喃喃自语:「我有预感,这祝莫天会是云霄的天敌。」 祝莫天忽然一扭头,对越昭说:「贫僧忘了一件事,今早怀书南施主望眼欲穿地等着你回来。连贫僧都看不下去了。」 越昭勐地望着怀书南。 怀书南表情多了一点窘迫,半晌才说:「我看他祝莫天的嘴是所有人的克星。」 第75章 、荒地尸体 马车在林间道路行驶, 四个角垂下的流苏摇摇晃晃。走在前面的云霄忽然勒住缰绳,跳下了马。祝莫天想调侃一句,顺着云霄望去,看见的是遍地的尸体。 好臭。越昭掀开的马车的帘子, 从车里跳下来。入眼就是尸体, 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四周飞舞着苍蝇, 几只黑鸟转着眼珠子,尖嘴从尸体上抬起来,见到人就拍拍翅膀飞到树杈上。 越昭捂住口鼻, 走进寨子里。尸体上是剑伤,越昭用树枝拨开一个瘦小的男人,眼神凝住了。 这些剑招,她是相当熟悉的。 寨子中央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穿着也和别人不同,像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他双眼还瞪大着,充斥着愤怒和惊惧。 尸体一动, 一些飞虫从尸体上密密麻麻地爬出来,云霄往后退了一步:「这是谁,竟然做出这等恶事。」 这个寨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突兀地出现在大道上,让越昭不免怀疑:「他们是土匪?」 云霄以为越昭在问自己,摇头:「不知道。」 怀书南从马车上走下来,蹲在尸体边,双指夹着肩膀的衣服, 微微扯动, 露出尸体上的刺青:「应当不是土匪, 应当是林水一族。喜欢依山傍水而居,后肩膀上的刺青是他们的图腾。这些年似乎衰败很多,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 「好像是的。」云霄嫌弃地看了一眼怀书南的手指,心想如此不讲究。但不可否认的是,怀书南说的是实话。 第133页 「谁让你搭话了。」越昭看他这幅少爷做做派就眼疼,没好气地说。 云霄双手抱胸:「他们在我云州身亡,我自然不会放过兇手的。越昭你少管闲事。」他走到一边,拿出通讯符不知道在联繫谁。 怀书南见他走远,低声问越昭:「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刚才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应当是莫兰做的。这些人身上的剑伤很明显。」再者,这些人身上都没有了干坤袋,而莫兰这时候正缺灵石。思此,越昭有些怅然,将衣袖挽起来,准备将这些人下葬。 「你们别动尸体,」云霄制止了越昭,「都埋了怎么知道兇手是谁?一会有人过来检查。」 修真界哪有官府一说,除了是被妖族和魔族袭击,一些杀人案根本没有在意。死了便死了,除了你的亲人族人,旁人谁会为你讨公道? 云霄真是天真到可笑。 「兇手是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越昭很想知道云霄知道真相的表情,「就是莫兰。」 「怎么可能,」云霄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我最了解兰儿了,她不会杀掉这么多人的。」 越昭无所谓,把尸体放下:「那你等别人的结论吧。」 怀书南手掌抬了抬,将尸体依次放好。怀书南扯下房间里的帷幔盖在尸体身上,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回到马车上。 祝莫天一挥马鞭,越昭的马车穿过寨子,沿着大道继续往前去。云霄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调查清楚杀害林水族人的兇手。他实在不愿意被祝莫天挤兑,也想找到确切的证据去反驳越昭。 马车再往前走,就慢了下来。空气更加干燥,赶车的祝莫天终于闭上了嘴。他一张嘴说话就能咬上一嘴沙子。 银角马不愿再往前,有些不安地打了个响。前方是一座沙城,空中漂浮的灰尘让城镇雾蒙蒙的,头顶的阳光都照不进去。 这座城镇是三界交界处,混乱到了极点,又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这里有着宝物,也会吸引到一些亡命之徒。一般没胆量的根本不敢进去送死。 沙城的入口处有着一男一女,吊儿郎当地靠着城门,打量着越昭一行人。 「一共三个人,一个女剑修一个病秧子,一个小和尚。」面色黢黑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蓝光,像猫咪的竖瞳。 那个女的兴奋地摇摇自己的黑尾巴:「我来对付那个女的。」 竖瞳男说道:「那我去对付那个病秧子。」 他们一齐看向身后的男人:「你对付那个和尚吧。」 一个像铁塔般的男人站起身,大喊一句:「交——给——我——」 给越昭吓了一跳,自言自语到:「原来是活人,我还以为是座石像。」 祝莫天激动不已:「他们在分配任务,我们也分配一下呗。有点仪式感。」 越昭用「你很无聊」的眼神看他一眼。 张着黑尾巴的女子飞快地向越昭跑来,身体不断地变幻位置,骄傲地说道:「从来没有人能破了我的身法。」 欸,今天就有了—— 越昭拿出凤翎剑,都没有拔剑,直接抽在那女子的头上。越昭清楚地听见她「汪——」了一声,一只晕掉的黑狗倒在地上。 越昭把她提熘起来,又晃了晃,确定她晕得很彻底。 竖瞳男子身姿轻盈地接近怀书南,尖利的指甲就要刺中怀书南后背。怀书南扭头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竖瞳男子眼前发白,引以为傲的瞳术顿时被击破,整个人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然后摔倒在地上。 倒地的瞬间变成一只黑猫,在地上伸着着舌头来回扭动。 「哇——不要敲我的头。」一道哭声穿到越昭耳朵里,转头就看到像铁塔一般的壮男子哭的像个小孩子。 祝莫天骑在他脖子上,那无方尺敲他的脑袋,一下一下还挺有节奏。 「无方尺是像你这么用的?」越昭怼祝莫天,你这是在敲木鱼吧。 祝莫天又敲了两下:「那凤翎剑给你用成什么了?打狗棍?」 越昭看着手上的黑狗沉默了。 接着两人全望着怀书南,看他脚边扭动的黑猫。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个场景。 那个哭哭啼啼的壮男人蹲下来,一猫一狗扔在他的脚边。祝莫天挥着无方尺看守他们,越昭和怀书南将马车收了起来。 等黑狗醒过来,黑猫也清醒之后,越昭终于可以审问他们了。 越昭把剑换了个手拿,之间那黑狗直接扑倒在地:「前辈,饶我狗命!」 真·饶狗命。 黑猫哼了一声:「没骨气。」 越昭望向他,寻思猫科动物就是不一样。 下一秒,黑猫以同样的姿势跪倒在地:「大人,饶我猫命!」 「……」越昭三人俱沉默。 抽噎的那个男人用大手掌扒拉他们:「你们都求饶不带我……」 越昭艰难地开口:「你们是不是被人抓了很多次?」这一连套动作很纯熟。 黑狗抬头,摇着尾巴:「大人慧眼识珠!果然是真知灼见。」 越昭:这些个成语大概不是这么用的。 「你们在沙城里生活很久了?」 黑狗可能是感觉到越昭没有杀意,又变回人形,只是脑袋上顶着个大包有些滑稽:「没错,我们三个已经打拼多年了。」 第134页 混出个这个鬼样子?越昭忍住吐槽的冲动,严肃地说:「你们若是帮我们做事,就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可以可以,」黑狗连连点头。 「首先第一件事,你们有见过这个女子吗?」越昭拿出莫兰的画像。 那三个人全都凑过来,然后一起摇头:「没有。」 进沙城的人,少有人露出真面目,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越昭又问:「你们知道天魔封印处在哪吗?」 黑狗眼睛一转:「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越昭说。 黑狗摇头:「我不知道。」 越昭把凤翎剑抽出一小节,转向黑猫。黑猫往后一躲:「我也不知道。」 一猫一狗都在骗人,越昭脸上没了笑容。黑狗有点害怕,尾巴耷拉下来:「大人,我鼻子比较灵,你要是有那女的什么东西的话,我可以找到她。」 莫兰的东西?越昭上下摸了摸,实在没想出有什么。 「云霄身上肯定有,不如等几天,看他能否追过来。」怀书南建议道。 那也太久了,越昭的手按在干坤袋上,忽然感觉到有灵力波动,又是一堆灵石掉了进去。她一拍脑袋,她怎么忘了,这灵石就是莫兰的。 她拿出一块灵石,递给黑狗。黑狗两眼放光地接过灵石,口水差点滴在上面。灵石凑近她的鼻子,黑狗仔细地闻了闻,又在空中嗅了嗅。 「我好像能感觉到了一股气味,」黑狗又变成原形,像话梅一样的鼻头贴近灵石,一脸认真地点头,「确实闻到了。」 「好,」越昭有些雀跃,「那你带我们去找她。」 黑狗点头,用嘴把灵石叼给越昭。 灵石在狗嘴里滚了一圈变得湿漉漉的,越昭纠结了许久,收回了手:「我不要了,给你了。」 狗嘴立马合上,黑狗兴奋地和其他两人凑在一起。看她摇成螺旋桨一样的尾巴,越昭有理由怀疑这狗是故意的。 怀书南看着越昭像割肉一般的表情,调侃了一句:「把灵石让出去,不是你的风格啊。」 「满是口水的灵石,不要也罢。」越昭攥紧拳头敲在自己掌心处。 「给我啊,我要啊。」祝莫天把脸伸过来。 越昭瞪了他一眼。 怀书南不解:「一块灵石罢了。」成功换来两个人愤怒的眼神。 越昭三人跟着黑狗进城,期间得知三个人的名字。黑狗名字叫米米,黑猫的名字叫望才。 越昭默了一会:「挺好……那他叫什么?也是妖族吗?」 米米说:「他叫温友,是个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大家一起欢乐一下hhh 关于任务分配: 黑狗米米(按爪):我要对付那个女的。 ——挑了一个最厉害的 黑猫望才(舔爪):让他知道我瞳术的厉害 ——挑了一个专克瞳术的 温友:沖鸭—— 第76章 、易酒坊 温友听到自己的名字, 用肩膀拱了拱米米的肩膀:「你在说我什么?」 米米大尾巴扫到他脸上,有点不耐烦:「一边呆着去。」 温友被抽了一尾巴,蹲在旁边用手搅沙子,等到几人准备进城了, 他抬头闷闷地看着他们, 不说话地低着头, 从头到脚透露着「我很委屈」。 「嘿, 我这个暴脾气,」米米掐着腰,「温友, 你走不走,再不走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温友「哼」了一声,像一个大孩子。望才拉住暴躁的米米,表示交给自己。他看来还挺有哄小孩子的手段, 没一会温友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芦,喜笑颜开地跟过去。 米米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嘟嘟囔囔地抱怨。越昭一巴掌拍在她狗头上, 让她好好带路。 米米一脸谄笑:「大人,你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踏进沙城里, 越昭感受到很多恶意的眼光,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们,似是在掂量能刮出什么血肉下来。米米的唿吸变轻了,尾巴垂下来,望才的耳朵动了动, 有些不安, 只有温友乐呵呵地舔着糖葫芦。 沙城里的可见度很低, 每家每户都点着灯,昏黄地灯光照出一些模煳的人影,一阵风吹过来,让烛火晃动,人影的轮廓在扭曲,像一排排的鬼影。 米米对这里熟门熟路,步伐很快。即使如此,也有人要出来找茬。 一个精瘦的男人走进,未看清他人就听到他的声音,像含着一口痰,一说话就「唿噜唿噜」个不停,让人让人想捅破他嗓子:「呦,今天带了不少货过来。」 他走进,越昭才看到这男人脸上长满了脓包,让他瘦削的脸扩大了一倍,似乎一戳就淌黄水。 越昭感到一阵噁心,往后退了一步。 米米上前一步,挡在越昭前面,敷衍一笑就要离开。 「没想到你们这群废物还能抓到货。」那噁心男人拦着不想让人走,似乎想从米米身上挖出一点油水。 米米装傻道:「啊对对对。」 男人伸出手,一笑起来脸上的脓包变得紧绷起来:「别和老子装傻,今天过路费不拿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什么过路费!往日怎么没有?你今天就是想敲诈我们!」望才上前一步,愤怒不已。 男人笑得很猖狂,一巴掌把望才打出去:「一群猫猫狗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 第135页 越昭这才看见,他手上也有着一片片脓包。 越昭终于干呕了出来。 这也引起了那男人的注意,手伸向越昭,笑得猥琐:「果然是一群畜生,什么都不懂,这么好的货……」 他看到空中飞溅的血液,又愣愣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半截手臂,心想哪个地方又在杀人了,残肢断臂都掉到这里来了。 「咳咳——」他一只手捂住脖子,最后看到的情景就是,长剑从他的喉咙里抽出来。 越昭闭着眼睛,甩了甩剑上的鲜血:「死了没?我的剑有没有碰上他的脓包。」 「死了,」怀书南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你的剑也没事。」 「那就好。」越昭这才觉得自己可以唿吸了。 米米呆愣愣地看着越昭,这是她这辈子看到最快的出剑,若不是越昭甩剑,她可能都见不到这剑的模样。 「快带路。」越昭说。 米米脸颊通红,激动的手脚同步。这位大人会不会有元婴修为?或许是化神?很有可能是和易坊主一样是炼虚期! 越昭还挺好奇那个噁心的男人,问米米三人:「你们和他熟吗?那个他一身的包怎么回事?」 「哦,他是毒修,他身上的东西是自己弄出来的,似乎还能用来攻击……」望才接得很快。 「够了,别说了。」越昭觉得自己应该听不下去了。 那男人一死,似乎有很大的震慑作用,在路上鬼鬼祟祟的人全都缩回了自己的家中。米米在空中不断轻嗅,走到沙城深处,终于停下脚步,远远望着一条巷子。 眼前是一条巷子,灯火通明,比沙城里任何一个地方都亮堂。巷子里传出赌博的吆喝声,男男女女调笑的黏腻声音,混乱而繁华。米米远远望着,神情似乎有点严肃。 「不进去吗?」越昭问。 米米抬头:「这里是易酒坊,进去要腰牌。」 「你们有腰牌吗?」 「有的,但是得回家一趟,」米米三个人都没干坤袋,东西都放在家里,穷得很彻底。 那就只能随她一起回去。他们三人是住在一起的,与其说是家,还不如说是个烂茅房。越昭望着这摇摇欲坠的屋子,好奇这能存放东西? 很快,米米就用行动告诉越昭,她是如何藏东西的。她把东西藏到一片沙地里,用狗鼻子一闻就找到了。 米米去找腰牌,温友把糖葫芦的签子扔了,欢唿着跑回家:「回家了,我回家了。」躺在一个木板床上幸福地打滚。 望才拍了拍他,让他安静一会,要不然一会米米又要骂他。 对于温友一个人修和妖修混在一起是很奇怪的,毕竟大多数情况下,两伙人都互相看不惯。 「你们怎么认识温友的?」越昭看他像一个小孩子,有几分痴傻。 望才按住温友的腿:「不太清楚,我们认识他时,就这幅模样了。」 他和米米都是在妖族混不下去的,选择跑到修真界里,没想到更难混,想回妖族都做不到,只能一直在沙城这里晃悠。望才和米米准备来这里偷东西的时候,发现屋子里还躺着个大汉,吓得望才毛都炸了。 正当两人觉得小命休矣时,勐然发现这大个子呆呆傻傻的,很容易就煳弄了过去。 「我们也没好意思偷他东西,又不好意思放他一个人生活在这,就一起打拼了。」望才回忆道。 找到腰牌的米米回来拆台:「什么不好意思偷,是他这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望才心虚地移开眼睛。 温友在床上开心地躺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偷的事。 怀书南看着温友的脸庞,品出了几分熟悉之感,按了按眉心,很想用忘川瞳看他的身世,可担心自己修为失控,还是没有行动。 「那他是怎么变得呆傻呢?」越昭觉得很奇怪。 「似乎是神识受损,导致他成了这副模样。」怀书南说。可是神识受损也有很多原因,有的是受到重大打击,有的是受到外力冲击,就是不知道这温友是哪种。 「算啦算啦,让他在这玩吧,我们去易酒坊,」米米挂上腰牌,又叮嘱一句,「你们现在都是我的货,千万跟住我。」 「货?」祝莫天奇怪地重复一遍,「你不会要把我们卖掉吧?」 「那我也要有那实力才行。有些外来人被打劫都是轻的,最恐怖的是人被抓住,就要被带到易酒坊里换取灵石,到时候真的是骨头都不剩了。」米米心有余悸地说。 这易酒坊看来不太平啊。越昭好奇莫兰是怎么进去的。 「他们要人做什么?」怀书南问。 米米一摊手:「这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还是我的第一批货。」 「算了,别管这些东西。你带我们找到人就行。」越昭没精力管别的事情了,任何事情能有天魔封印重要吗? 米米抬着头,耸了耸鼻子,一脸奸笑地望着越昭:「大人,你有没有之前的那个灵石了,我刚才闻了别的东西,需要重新闻一下。」 「骗钱呢!」祝莫天第一个不干,好像用的是他的灵石。 越昭皮笑肉不笑:「之前我给你的不能用了呗?」 「嗨,那个被我口水碰到了,不太准。」 越昭只能又掏出一块灵石放在米米手掌上:「希望这次你别叼在嘴里。」 第136页 「好的。」米米保证,然后化成兽形,用狗鼻子使劲在灵石上面蹭了蹭,然后将湿哒哒的灵石给越昭。 越昭扶额:「我不要了。」 祝莫天一拍大腿,拉扯住越昭的衣袖:「实不相瞒,贫僧也略懂一些寻人之术……」 怀书南拍掉他的手,拉着越昭往前走。祝莫天连忙追上去,嘴上说着:好商量嘛—— 刚走几步,被落在房里的温友大踏步地跑过来:「你们去哪?怎么不带上我?」 米米本想偷偷走,没想他还反应过来了,就哄骗到:「你乖乖待在家,回来给你带吃的。」 易酒坊鱼龙混杂,温友这样子确实不适合踏入。 米米话一说完,立马温友的眼眶就红了,他指责米米和望才:「我就知道,你们孤立我!」 米米脸部扭曲:「我们哪里孤立了?」 温友大声说:「你们都是黑色的!而且一起偷偷出去玩!」 第二个就算了,第一个理由是什么鬼?黑猫黑狗能不是黑色的吗? 「不是故意不带你去的,主要我们是有正事。」望才拦住温友,换来了温友更大的反抗,后来直接在地上四脚朝天地打滚。 米米暴躁地大叫,要冲上去揍温友。望才连忙抓住她的胳膊,连说三个冷静。 祝莫天摇摇头:「小孩子不好带啊。」 最终米米妥协了,带着温友上路了。可能越想越气,走路也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易酒坊。 亮了腰牌,巷子的守卫挥手让他们进去。一进巷子,欢闹声更加响。 女子的娇笑声传来,一群穿着薄纱的女子在门口边挥手。几个人抱住了怀书南的胳膊:「这位公子好样貌。」 作者有话说: 米米:啊对对对(狗狗发呆) 第77章 、易坊主 怀书南像是被惊到的兔子, 甩开缠上来的手臂,苍白无力地说了一句:「放开我。」 那几位女子围在一起笑作一团:「莫非是奴家不够美丽,竟让公子避如蛇蝎。」 怀书南拉住自己宽大的衣袖,生怕被她们抓住。他感受到那几位女子的浑浊的气息, 个个都是难以长命。沦落到此处做风尘女子, 个个都是可怜人。怀书南到嘴边的斥责声咽了下去。 或许觉得木讷的怀书南没意思, 几个女子收了笑容, 坐在门前的凳子上,翘着脚看着别的行人。 走的远了些,祝莫天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他说这话, 直拿眼睛瞟越昭,想看好戏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越昭回头看向那几个女子,她们的身影在逐渐模煳,嘆气道:「何必苛责苦命之人?」 祝莫天停住了脚步, 轻声呢喃一句,谁也没有听清。他注视着越昭和怀书南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米米带着众人拐到右边的巷子里。这里格外安静, 米米感受到那气息就消失在这巷子深处。她不敢擅自往前走,因为这里站着另个守卫,他们气息内敛是个高手。 其中一人低头看着米米, 语气不善地说:「有货就交货,不准擅自停留!」 这里就是旁人说的交货处?米米听别人说过,通常交货只允许货物走进去,像米米他们,直接拿了灵石就走人。 米米咽了咽口水, 紧张地看着越昭, 小声说:「我没办法进去。」 米米不进去, 越昭几个人就算混进去也没法子找到路。 米米的态度让守卫生了疑心:「他们是你的货物?」 米米硬着头皮点头。 守卫见过那么多交货的,哪有货物会毫髮无损?哪有人会这样恭敬地和货物说话?守卫当即抽出剑,指着米米:「你是不是把外人带到了易酒坊!」 米米吓得后退一步,夹紧了尾巴,慌张地对越昭说:「这易酒坊是易大人开的,他修为很高,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硬闯。」 易大人就是这沙城里的掌权人,他经营多年,早有了自己的势力。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正面起冲突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没有时间了。越昭看着巷子深处走出越来越多的守卫,推了祝莫天一把:「用无方尺,我们直接冲过去。」 「交给我。」祝莫天的无方尺金光一闪,巷子里的守卫被金光缠住,聚在一起。在他们的喊叫声里,越昭拎起米米冲进巷子里。 米米慌得声音都在发抖:「往右、右边。」 拐到右边,又冲出一队侍卫,怀书南跑出一个阵法,将他们阻拦住,几人在复杂的巷子里打转。 「我闻到了,那人在左边!」米米声音里带上了惊喜。 越昭回头望了一眼,那里不再是狭窄的巷子,而是一片开阔的花田。可惜迎面一道剑光,斩断了越昭的道路。越昭将米米扔到身后,凤翎剑握在手上。 那人带着一张面具,面具上画着青面獠牙的兽类,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看不出身形也分辨不出男女。 「我只是想寻人。」此人修为并没有越昭高,越昭在向另一个人解释。 一个男人穿着华丽的衣袍,慢悠悠地巷子里走出来,说话像在唱戏一样,吊着嗓子:「哦?阁下都打到我家门口来了,还没有恶意吗?」 待他完全走出来,越昭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男生女相,雌雄莫辨。只是他手上摇着的扇子让越昭生理性的反感。 第137页 「阁下似乎不太喜欢我的扇子啊,」易坊主眼睛很厉,抓住了越昭转瞬即逝的情绪,「不过很快你就没有讨厌这个情绪了。」 「易坊主,我只是想寻人,我没有伤害你的手下,冒犯之处改日必然道歉。」越昭的耐心已经不剩多少了。 「呵,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道歉?」易坊主扇子一挥,直取越昭命门。 越昭和他同为炼虚期,短时间内谁也占不到上风。越昭对怀书南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先进花田。 祝莫天不知怎么回事,和易酒坊里的那群守卫磨蹭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导致面具人拦住了怀书南。 面具人本以为可以很快解决掉怀书南,没料到这个阵法师还挺难缠。怀书南站在阵法中心,看着面具人。这人虽然用剑,但是身体力量极大,一掌拍碎了法阵。 正当面具人以为心中窃喜时,破碎的法阵重新凝聚,像锁链一般拴住了他的腿脚。怀书南绕过他,走到花田处。 易坊主气急败坏地痛骂一句废物。 越昭又一剑斩断了易坊主的扇子,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一脚将他踹到墙上。快走几步追上怀书南,却看到他站在花田的入口,一直没有迈进去。 「怎么了?」越昭走进,倏地停下脚步,看着满地的花朵静默不语。 黄沙里长出黑色的莲花,它们随着风摇摆,不知扎根在多深的地底,不管黄沙如何肆虐,它们都生机勃勃。 没错,一群生机勃勃的恶魔。 花田里到处是白骨,白骨上又长出黑莲。被称作货物的人类全都被丢在这里,被魔莲吸干了身上的气运,最后静默地死在这里。 越昭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骂骂咧咧的易坊主:「这些魔莲是你种的?」 「什么魔莲?」出乎意料地是,易坊主好似完全不知情,反过来指责越昭,「你们离我的灵药远一点。」 「灵药?」越昭觉得荒谬,「什么灵药会这么邪门?用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浇灌。」 易坊主浑不在意:「那怎么了?你们人类採药时不也会杀灵兽,那些不也是生命。」 听他的口吻,越昭明白过来,这易坊主应当是个妖族。 「让你失望了,这是魔物。」怀书南示意越昭,用火烧了它们。 易坊主愤怒地嚎叫一声,变成了一只纯白色的巨狼,唿出的鼻息都带着怒意:「我说过,不要动我的东西!」 越昭猜了很多,真没想到易坊主的原形是狼。 妖……不可貌相。 「你能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要是这是什么绝世灵药,人家为什么要献给你?」越昭给他这幅胡搅蛮缠的样子气笑了。 「我是狼!你竟然敢污衊我!」易坊主更加生气了,嚎叫着就要扑向越昭。 怀书南身上的气息全部释放出来,生生镇主了易坊主。妖族比人类更要趋于本能,易坊主能感觉到怀书南的修为远高于自己。 他用自己聪明的狼脑袋想了想,这人明明修为甚高却想着以理服人,想来是个正人君子。 亏、幸好越昭不知道他的脑迴路,否则真的要被气傻了。 易坊主夹着尾巴往后退了退,终于能正常对话了:「这是嘉明献给我的……」他扭了扭头,似乎在找人。 越昭也注意到,之前的面具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易坊主终于转过弯,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化成人形,一张脸都是木的。 越昭没心思关注一个上当受骗的蠢狼,她顺着这片绵延的花田望去,看到的是一座灰濛濛的秃山,上面似乎总是笼罩着一片阴影,久久难以散去。 魔莲的花瓣摇晃着,升起的光浮在空中,一点点向灰山飘去。灰山像一个活物,吸纳了所有的气运。 越昭感到口干舌燥,问易坊主:「那座灰山是什么?」 「那是天魔封印。」 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些魔莲加上青莲仙宗的魔莲都是为了一件事,给天魔主提供养料。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将魔莲散布出去,渐渐地松动封印,顺利地让一些魔将出来。 魔将也是魔族,对天魔封印束手无策,所以他需要一个人类帮自己破除封印。 那个人就是莫兰。 不能在停留了,越昭身上的灵力运转,灼灵剑法的火焰席捲整片花田。那些魔莲在火焰里扭曲,一点点化成碎片。 土地里的水份被蒸发干净,变得硬邦邦的。越昭踩碎了一个土块,飞快向灰山跃去。 易坊主在身后大喊一句:「灰山前面有封印,你们进不去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越昭二人,穿过他记忆中的封印,忽然明白过来,神色大变。什么时候那层封印被破除了? 有人影迎面走来,越昭停住脚步,看着裹着黑袍的莫兰。多日不见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脸颊削瘦了一些,脸上也不带着假笑,看着越昭和怀书南,长长地嘆气,似乎很劳累。 越昭二话不说,直接拔剑。莫兰身体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越昭。 底下的土地震动起来,灰山上开始有一块块石头掉落下来,天上的乌云似乎向四周分散。 裂痕从灰山脚下延伸出来,先是冒出一个魔侍的头,紧接着就是成千上万个魔侍,密密麻麻地从裂缝里探出头。 一个又一个魔侍头颅像扭动的蛆虫,不停地在灰山里摇动。 第138页 终于,灰山上炸出了一个裂口,魔侍争先恐后地爬过来。越昭长剑一转,斩下了第一批魔侍的头颅,回头大吼一句:「快逃!」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奋不顾身 来不及了, 洪流一般的魔侍席捲而来,越昭甚至来不及抬起胳膊,就被它们撞得后退。它们的牙齿擦过越昭的脖子,又被一剑捅穿。怀书南扑倒越昭身边, 手掌升起阵法, 挡住魔侍的攻击。 他们二人被魔侍冲击, 一路后退, 倒在花田的入口处。 魔侍像是找到了出口,从灰山里狂奔出来,涌出花田, 又爬出了易酒坊,向着沙城里的修士进攻。 越昭脑袋撞在巷子的墙壁上,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她站起来看着数不尽的魔侍, 呆愣住。 耳边萦绕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惨叫的声音刺激越昭回过神。怀书南扶墙站起来,看着灰山:「等到封印完全破损后, 魔侍要比现在还多!」 灰山上的封印被炸开了一个口,魔气正在侵蚀这封印法阵,将那个缺口一点点扩大。越昭晃了晃晕乎乎的头:「能不能恢復这个法阵?」 「年份太久了, 这法阵已经不可能恢復,只能短暂地修补。」怀书南担忧地望着灰山,那座山已经摇摇欲坠,这个守护修仙界的法阵,即将要溃散。 又一个魔侍了过来, 口水顺着法阵留下来, 他鼻子嗅了嗅, 似乎闻到了人的味道。法阵被它压住,朝着怀书南的胸前贴了贴。 无方尺砸在这个魔侍的头上,祝莫天总算是出现了。 「你跑哪去了?」越昭看他脸上还沾着鲜血,衣服也被撕破。 「我对付那么多守卫,还不能伤害他们性命,」祝莫天缓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困住他们,结果魔侍出来之后,我又得折回去,把他们放了。」 越昭将他拉进法阵:「外面怎么样?」 「到处都是魔侍,不过我们修为高,抓紧时间离开沙城吧。」祝莫天被魔侍撞得站不稳身体,左手扯住怀书南。 「不,我们打算去修补灰山。」越昭斩钉截铁地说。 祝莫天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敢相信地看着越昭:「你没在说笑话吗?你想去找死?」 「没有。」越昭回答地很简单,和怀书南相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能放任这个封印就这样破损掉,最起码要给修真界一点喘息的时间。 怀书南将另一个法阵交给祝莫天:「你拿着,快点往外走,去通知别人。」越昭站在凤翎剑上,向怀书南伸出手,将他拉上剑身,往着灰山御剑飞去。 祝莫天握紧法阵,纵身一跳,架着无方尺跟住他们:「两位施主忘了一件事,贫僧说的话是没有人信的,我还是跟着你们吧。」 在如此绝境之时,越昭还能露出笑容,对祝莫天点点头。 越往灰山处飞行,威压就越重,三个人被迫贴着地面飞行。地上的魔侍一齐抬头,像野兽一般盯着越昭三人,跳起来想把他们拽下来。 怀书南掏空了干坤袋,把所有符箓塞给了越昭。越昭第一次这么奢侈地用符箓,一撒一大把,顿时就炸空了一片。祝莫天在无方尺上摇摇晃晃,手中的金刚铃勉强克制住魔侍。 灰山上又掉下了一块石头,缝隙又大了一些。越昭控制凤翎剑,刚刚接近缝隙,就感到上面传来的吸力,连忙停住,又挡住了祝莫天。 怀书南拉着越昭的手,蹲下来,尽量贴近灰山,想看清楚上面的法阵。越看他的脸色就越糟糕,这远比他想像中更加严重。 整座灰山是法阵所形成的,现在上面的石块像是被腐蚀了一般,有种蜂巢一样的小孔。灰山上还有剑痕,正中间的石头就是被剑破坏的。原本只有半人高的破口,现在已经增加到一人高了。 待到整个灰山完全消失,就是天魔主重现之日。 这阵法只知道是当年天书一族布下的,至于具体的方法,各种文献上没有记载过。怀书南视线顺着灰山上的纹路走了一圈,忽然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 原来传说并没有夸大,这真的是用生命铸造而成的。 「怎么了?没有办法修復吗?」越昭见怀书南脸色很难看。 怀书南嗓子发干,艰难地说:「这个阵法是用血肉铸成的。每个走进阵法的人都将被吞噬掉血肉,然后这些血肉化成法阵的一环,几百个人用性命,环环相扣,才成功地将大阵完成。」 如今的这个破口,若是要修復,也得让一个人用血肉填补。 越昭呆呆地张着嘴,难以想像,那几百个人是怎样,虔诚地踏向死亡。 这片灰山,是先人的血肉。 …… 易酒坊里的魔侍少了一些,米米和望才从一个巷子里探头探脑地走出来,他们拉着温友小声商讨着要去哪。刚才魔侍爆发的那刻,他们抓紧时间躲了起来,直到外面的动静变小,他们才偷摸摸地走出来。 「这里不能带了,我们去妖族吧。」米米说。 望才点头,刚才他被魔侍吓破了胆,现在连话都说不出。 他们当年跑出来,就是因为他们是小妖怪,而妖族对血统看得极重。现如今什么也顾不上了,只要能抱住一条命就行。 米米奇怪地看了一眼温友:「你是不是被吓到了,都不说话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妖族吧。」 第139页 温友迷茫地看着米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是坚定地摇头:「我不能离开这里。」 米米以为温友又在闹脾气,跳起来想打他的脑袋,却被他轻易地避开了。米米看着挥空的手掌愣了一下,脾气上来了:「谁管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她给望才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拉着温友的手,拽着他往外走。 巷子里错综复杂,米米被周边的血腥味沖的脑袋发晕,有点找到出去的路。绕了一圈后,米米停住脚步,听到前方有人的哼唧声,难道是还有活人? 米米扒住墙壁,往前探出一个头,想看看是不是倖存者。 她先看到了一双女人的腿,好像还在抽搐,又往前挪了挪,看见了这个女人被开膛破肚的上半身。一个魔侍把头迈进她的胸膛里,啃食着内脏,那女人好像还没死,瞪圆的眼睛转了一下,望向了米米。 米米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尖叫声。 女人手指动了动,指向米米身后,那魔侍抬起满是血污的脸,一把扯下女人的手臂,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 米米扶着墙后退,红着眼眶,一步一步后退。 望才扶住米米:「怎么了?」声音很轻很轻。 米米摇头,抓紧望才和温友:「跟我来,路在这边。」 「你怎么忽然知道了……」望才疑惑地问,却见米米的眼泪越流越凶。 米米停住脚步,她闻到很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心跳如擂鼓。 她慢慢地抬起头,向身后望去,那个魔侍走了过来,它嘴里还在嚼着东西,可能是嚼不动,它「呸」地吐了出来。 一节断臂掉落在地上。 米米浑身都在颤抖,将望才和温友推开:「快逃。」 魔侍扑过来,双手抓住米米的肩膀,朝着她的脖子咬去。米米手臂一挡,魔侍尖利的牙齿刺穿她的胳膊。 米米半张脸化成兽形,张嘴就扯掉了魔侍的耳朵。魔侍吃痛,更加用力地撕扯她的胳膊。 一只黑猫尖利的叫了一声,指甲刺穿了魔侍的眼睛,趴在它的后背,咬住它的另一个耳朵。 「你们快走啊!」米米尖叫起来。 望才咬着魔侍,血从猫的尖牙上流出来,他的一双竖瞳里没有一点后退的意思。 魔侍甩开米米,两只胳膊往后摸索,想捉住望才。望才连忙跳下来,拽着米米往后跑。 可是温友没有动,他愣愣地看着魔侍,像是在回忆什么。米米伸手去拉他,温友却往前走了一步。 他为米米和望才挡住了魔侍,一只手覆在另只手的掌心,一个金色的法阵显露出来,将魔侍罩进去,将它绞成碎末。 米米的手掌停住了。她认识温友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他动手。不过他个子高大,经常出去充个场面。 温友回头,看着米米和望才的眼神里,一片清澈:「你们待在这。」他画了一个法阵,保护着米米和望才。 米米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去哪?」 温友笑着看她,俯下身摸了摸她和望才的头:「去完成我的使命。」 他转身,义无反顾地奔向灰山,米米和望才的唿唤声被他丢在身后。 米米化成兽形,和望才一起追了过去。 「温友,你快回来,我们一起去妖族。」米米一边奔跑,一边试图劝回他。 温友没有停下来,离他们越来越远,他毫不犹豫地撞开魔侍队伍,向着灰山跑去。 米米无力地坐在地上。 「有人过来了?」越昭刚听完怀书南的话,神色复杂地望着灰山,忽然注意到身后的骚动声。 怀书南看了过去,眯了眯眼,说道:「好像是温友。」 温友走进灰山,抬头看着越昭他们,向他们点头。 就像看见熟人一样,平静地点头。 「怎么就你一个……」越昭伸手想拉他上来。 温友却摇头,避开越昭的手掌,往前走了五步,跳进了裂缝里。 他浑身泛起了深蓝色的纹路,身体消失,血肉像血一样消融,凝聚成一个阵法,化成无数个线条勾住了灰山。 第79章 、麻木 越昭的手垂在空中, 一阵风从她的手背划过,她很久才反应过来,看向灰山。今时今日,她亲身感受到上古大战的惨烈, 也在这个时候, 她明白真的有人, 会奋不顾身地跳进死亡。 原来用生命去守护不是一句虚言。 「温是天书一族的姓氏。」怀书南艰难地开口。他没有想到最难的一件事竟然这么轻易地解决。 「天书一族?」越昭喃喃道。千年以前, 他们到底带着怎样的信念,一起赴死? 灰山的裂缝终于合上,可是依旧在往外泄露着魔气。一眼望去, 烧焦的土地上溅着鲜血,混沌的天空濛着一层沙雾,更激烈的战争即将临近。 越昭从凤翎剑上跳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她往花田外走去,清理着一些魔侍。 怀书南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出一段距离, 发现祝莫天没有跟上来,越昭转过身子向他招了招手:「你怎么还不过来。」 祝莫天像是才回过神:「贫僧在想,这封印能支撑多久。」 「最多一年。」怀书南给出的答案很悲观。 一年能做什么?越昭想不到, 她一向没有什么部署的能力,还是抽出个时间回一趟越州。 第140页 他们往前走,看到花田的入口处围着一群魔侍,似乎在攻击撕咬人。祝莫天一直待在无方尺上,动作比越昭更快, 飞到入口处, 跳下来后无方尺一甩, 就击倒了那几个魔侍。 米米和望才蜷缩在一起,一个法阵在保护着他们。米米觉得眼前一亮,那群围过来的魔侍不见了踪迹,看清是熟人之后,她艰难地摆动着五官,似乎想笑一笑。可是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她破烂的袖口不停地擦着眼睛。 望才呆呆地看着灰山的方向:「温友……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越昭从怀书南手上接过丹药,递给米米:「先把身上的伤治好。」米米手臂上的伤还是要尽快治疗。 米米抽噎着,不知道在质问谁:「为什么总有人要挑起战争,就这样生活不好吗?即使我生活再艰难,我也没有抱怨过,为什么总有人要夺走别人的生命?」 越昭蹲下来擦擦她的眼泪:「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会保护你们的。」 踏入修行的第一天,越昭的娘亲就问她,像是开玩笑一般:「昭昭,你为什么想修行。」 孩童的回答,大多天真无邪,有的会说「我想变得很厉害」,有的说「我想当神仙」,而越昭思索了一番,认真地说:「我想保护娘亲,保护蔡婆婆,保护小福。」 蔡婆婆是照顾越昭生活的侍女,小福是经常在街上乞讨要饭的一个乞丐。 他们眼睛里布满苦难,没有什么修行的天赋,大部人会像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在多数修士的眼中,他们如同草芥一般,是不值得被注意的。 如今米米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越昭,让她想起了孩童时的诺言,所有她又作出了承诺。 米米接过丹药,一口吞了下去:「是谁打开了灰山的封印?」 越昭回答:「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她在哪?」米米一下子握紧了越昭的袖子。 「跑了。」越昭带着一丝不甘心,魔侍涌出来之后,她混在其中逃走了。 米米像是找到了什么方向,一下子站起来:「我来帮你们找她。」她拽了拽望才,想把他拉起来。 可是望才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立马摇头:「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不想再看到魔侍。」 「你什么意思?要不是有人破坏封印,温友根本不会死。」米米揪着望才的衣服,把他拽起来。 望才哭着摇头:「我不想去,我怕死。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米米,我们一起去妖族吧。」 米米定睛看着望才,松开了手,又帮他理了理衣服,平静地说:「你去吧。之后我就去找你。」 「米米?」 「这些事情和我们每个人都有关,」米米转头看越昭,「我先将望才送回妖族,再帮你们找人。」 越昭点头。 …… 莫兰混在魔侍里面,悄无声息地逃出沙城。她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巨狼和魔侍搏斗。 他洁白的毛髮上混着血液和魔侍腥臭的黏液,狼吼声响彻整个沙城。莫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倒地,被蜂拥而至的魔侍分食。 她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打,逃走不就可以了?现在连一只畜生都要来逞英雄吗? 莫兰走近白狼,魔侍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并没有攻击她。那白狼还没有死,一双蓝色的眼睛转了转,看向了莫兰。 白狼的爪子虚虚地压在地上,直到莫兰走进她才看见里面露出的一片裙角,还能听见里面传出女子的哭声。 莫兰浑身一震,这白狼在保护别人。 她好像现在才回过神,手中的蓝玉剑在不停颤抖。莫兰不敢停留,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你不是想挖妖丹吗?怎么不动手?」复制系统搞不清莫兰的想法。 莫兰没有说话,拼了命地往前跑。仿佛只要她逃得够快,负罪感就不会追上她。 按照原定的计划,她现在应该去妖族,但是她不想去,莫兰觉得很累,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最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就能碰见几个游荡的魔侍。路过一片村庄的时候,她走了进去。 村庄的门口到了几个村民,还有暴躁的魔侍在四处翻找。莫兰从它们眼前走过,魔侍都没有转过头看她一眼,好像莫兰是它们同类一般。 莫兰随意进了一间屋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房樑上的蜘蛛网。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她听到一声女孩子短促的叫声。莫兰的眼珠动了动,头一歪看向窗外。 几个魔侍在追着一个少女,那少女有些修为不高,还是被摁住了。 「救救我,有没有人救救我!」女孩子乱挥一把镶着红宝石的短剑,虚张声势。 莫兰的眼睛忽然有了聚焦,盯着那柄短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手拿了桌上的一个茶壶,砸中了魔侍的脑袋。魔侍短促地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少女连忙爬起来,看到站在窗户前的莫兰,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叫尹雪。」 莫兰的反应很迟钝,很久之后才点头。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后面还跟了一个小跟班。不知过了多久,莫兰忽然停住脚步,她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条路上,看到了那个拦在路中央的寨子。 她身体一抖,立马就想转身离开,却听见云霄的声音:「兰儿,你怎么到这来了?」 第141页 莫兰停住脚步,张着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沙城里的封印破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云霄有点茫然:「什么封印?」 「天魔封印。」 「你说什么!」云霄立马上下打量着莫兰,「那你有没有受伤?」 莫兰不想回答云霄的关心,幸好一直跟着她的少女插话:「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 云霄瞥了一眼这个脏兮兮的少女,不喜欢她质问的语气:「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这是我的家!」尹雪激动地说,同时又警惕地看着云霄。 云霄没想到还有林水族的倖存者,当下神情肃穆:「我是云霄,云州主之子,在这调查林水族的死因。」 尹雪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许。 复制系统冷哼一声,对莫兰说:「还不快走,等在这里被抓?」 莫兰的眼睛看着云霄,问到:「找到兇手是谁了吗?」 第80章 、生死相随 云霄听到莫兰的问题, 先看了尹雪一眼,然后拉着莫兰到路旁,低声说:「林水一族很少和外界沟通,对立面的情况并不了解……」 「林水一族?」莫兰喃喃地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像是第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云霄松了一口气, 莫兰都不认识林水族,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他们下手呢?肯定是越昭乱说的。于是他说话的语调轻松了一些:「没错, 他们这一族比较怪异。总有人误认为他们是土匪。」 莫兰觉得整个嘴巴里泛着苦味,她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为何如此痛苦。心中渴望有人能撕破自己虚伪的皮, 又抱着一点点的妄想,觉得自己的罪恶不会被他人知晓。 不敢言错,否则过往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莫兰捂住眼睛,不敢看天空的亮光, 不敢注视云霄的眼睛,脑中只有复制系统的声音:「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子,善不能全善, 行恶之后又要自责。」 云霄见莫兰的状态很不对,走上前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有事可以告诉我, 我帮你想办法。」 是吗?莫兰捂着眼睛笑了起来。她很清楚云霄喜欢什么样的人,要温柔善良,要像一朵洁白无瑕的花朵。他不允许这朵花上有任何污渍。说白了,就是一个没成熟的孩子,喜欢自己塑造出来的仙女。 很可惜, 我不是这样的人。莫兰也没有力气去假装了, 她放下手掌, 看着云霄的眼睛:「你觉得会是谁动手的?」 「我不清楚,」云霄想逃避这个话题,反而问莫兰在沙城发生了什么事。 莫兰自顾自地说:「你可能觉得,那歹人一定和林水族有仇,所以才夜袭。或者那人是魔修,就喜欢屠杀无辜。不过,你想想有没有这个可能,一个过路人对他们的钱财起了歹心,所以下手了?」 云霄忐忑不安地说:「有可能……兰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就是那个兇手。」莫兰风轻云淡地说出来。 云霄摇摇头,牵强地笑着:「你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 「不不不,我很认真的。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和温柔善良沾不上边,能不能不要再幻想我,平白让我觉得噁心。」 「兰儿?你在说什么?」 「我真的受够了,能不能不要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你喜欢的不是真正的我,而真实的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我喜欢你接近你,只是因为你的身份。我那么拼命的塑造出了一个完美的形象,现在看来,越来越噁心。」莫兰狠狠地推了一下云霄。 「莫兰……」云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粉碎。 「你比白凤野和巫半星好骗多了。」莫兰笑着说。 云霄后退一小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快要想不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对啊,我是在哪遇见莫兰的?好像是看到她施捨路边的乞丐,当时她穿着一身白衣,像个不染纤尘的仙子。 然后呢?云霄似乎记不清之后的事情了。 他疯了一样地冲上天剑宗,要求和越昭退婚;他事事刁难越昭,为得就是维护莫兰;现在他不惜和父母反目,也是为了保全莫兰。 「你告诉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云霄的身体在颤抖,上下牙齿磕在一起,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 看着云霄的好感度飞快的下降,莫兰很满足地点头,脸上带着奇怪的笑,转身就离开。她心里有着一簇不知名的火焰,对周边的一切都抱有愤怒。 复制系统看不上莫兰的做法:「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过就是死了一些人,有什么好难受的?」 「你又想说什么?让我去妖族吗?」莫兰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匆匆而过的行人。 「不用了,」出乎意料的,复制系统竟然关心莫兰,「你休息一阵子再说。」 关心?莫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树叶子,一下下将它碾碎。恐怕是觉得没有利用的价值,想直接抛弃吧。莫兰将碾碎的叶子丢入泥土里:「看来,你还安排了别的人手。」 复制系统不回答莫兰的问题。 莫兰好像忽然开了窍,站起来拍拍衣角,又折了回去:「我准备去妖族,帮你拿陨日琴。」 一会不去妖族,一会又要去妖族。复制系统被她变来变去的想法折磨得够呛,调侃中带着试探:「又想通了?」 第142页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东西。」 「自然不会忘。」复制系统一直犹豫,是不是要脱离她的身体,可是他在莫兰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现在离开不划算。 他们这些分身有着自己的思想,又被天魔主严格控制,是最杰出的间谍。如果现在离开,复制系统作为天魔主一个比较弱的分身,很可能被别的分身吸收,也可能回到天魔主的身体里。 那样的话,他自己的灵智也就随之消失了。 复制系统左右思量一番,决定在莫兰身上多留一阵子。 天空又阴沉了一些,似乎要落雨了。莫兰一边走一边和复制系统交谈:「你让我去拿陨日琴,总得告诉我原因吧。如果拿不到,可以毁了吗?」 复制系统笑出了声:「你要是有本事毁了神器,就动手给我看看。」 莫兰又说:「你确定可以成功吗?先不说失踪的天书,连无方尺都在别人手上,就拿个陨日琴管用吗?」 别到时候连累了我,莫兰的意思很明白。 「我自有打算。」复制系统的嘴很严。 …… 沙城里一片狼藉,越昭抱着化成兽形的米米,从易酒坊里走了出来。他们已经给各大宗门发出的消息,很快就有人赶了过来。 越昭走在沙城的街道上,看到一只临近城门口的一只白色巨狼。米米在怀里抬起头,有点怅然地说:「那好像是易坊主。」 巨狼的身体早就硬了,因为毛髮坚硬,所以他的四肢和背部的毛髮都完好,肚子被魔侍剖开,鲜血混着内脏淌了一地。 越昭看到他时,还有一些魔侍在他肚子里一拱一拱的。 一种噁心还有强烈的愤怒涌上越昭的心头。她对易坊主说不上喜欢,但是没办法容忍魔侍的行为,挥起长剑就把那五六头魔侍砍死。 越昭看着易坊主的遗体,他的两只眼睛都被魔侍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血洞。她想搬动易坊主的尸体,好歹埋葬了,也算入土为安。 就是不知道妖族有没有这样的习俗。 越昭招唿着祝莫天,两个人把易坊主的尸体翻过来,他僵硬的四肢朝向天空,越昭竟然发现有个女子蜷缩在地上。 怀书南上前晃了晃女子的肩膀:「醒一醒。」 女子似乎是晕了过去,被怀书南塞了一枚丹药才醒过来。她还有些惊魂未定,看到陌生人浑身颤抖,瞧见米米后才放松下来。 「他们是好人。」米米连忙说。 「是我失礼了,」女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掌拂过白狼的毛髮,双肩颤抖起来,「多谢恩人出手相助……」 话说到一半,就泣不成声。 她是易坊主临死前拼命保护的人,越昭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你们刚才为何搬动他的尸体?」女子似乎腿脚有问题,没办法久站,把身体靠在巨狼身上。 「我们和易坊主也有一面之缘,想将他埋葬了,」越昭又添了一句,「不知道妖族的习俗是怎样的,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女子摇头,凄凉地笑了:「我郎君的修为已至炼虚期,他的妖丹必定对道友有用。我修为随是化神,但早年根骨有损,多年没有进阶,但我的妖丹也不是凡物。我用两枚妖丹换阁下一个承诺,杀净所有的魔侍。」她向越昭遥遥一拜。 「你是他拼了命才救下的。」怀书南劝说那女子,想让她冷静下来。 「倒是浪费了阁下的一枚丹药,不过我们二人的干坤袋里还有些东西,权当补偿。」女子的声音像碎掉的琉璃,渐渐褪去神采。 「不是这个原因,你何必浪费他的一番苦心呢?」怀书南又道,「他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 女子嫣红的耳饰晃了一下,轻声道:「或许郎君就是这么想的吧。」她的身体泛出莹光,像玉一样莹润。一只小巧的白兔和巨狼依偎在一起。 怀书南往前迈出一步,却被越昭拽住。 已经来不及了,白兔身上先冒出一点暖黄色的火焰,然后沿着皮毛燃烧。白狼的一簇毛髮沾上了火焰,也慢慢燃烧起来。这火焰像太阳一样,温暖却不灼目,包裹住两只妖怪的身体,似乎剥掉了所有的污秽。 他们的身体变成闪着银光的白雾,飘到空中,和黄沙混为一体,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两枚妖丹。 给他们送行的,只有越昭这些陌生人。 越昭在想,如果她动作再快一点,是不是可以救下易坊主,救下他们两个人。目睹了太多的生死离别,越昭很疲惫,但是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她必须要找到莫兰。 正当她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米米一激灵,在风中嗅了嗅:「我好像闻到那个人的味道了。」 作者有话说: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是和项王歌里面的,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了。 第81章 、尘归尘土归土 「你说什么?」越昭以为自己听错了, 已经逃走的莫兰为什么又折回来? 「是真的。」米米往前跑了几步,揉了揉鼻子,很肯定地说。 越昭在米米的指引下,往沙城外走去。怀书南立在原处很久没动, 祝莫天追着越昭走了一半, 转过头看他:「你在想什么?快跟过来。」 我在想什么?怀书南这样问自己。如果我死去的话, 越昭会不会也这么伤心?人的死亡代表着别离, 究竟是死去的人痛苦,还是活着的人更加痛苦? 第143页 看见温友跳进灰山里之后,怀书南总觉得心脏有种刺痛感, 前额阵痛,连带着眼睛也干涩难受。他脑中的想法很杂,在看到温友化成阵法的那刻,他脑中多了一些别的画面。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怀书南有种记忆破碎的抽离感, 就像他永远无法回忆起进神梦居之前的事。 祝莫天又喊了他一身,怀书南才回过神,迈着沉重的步伐跟了上去。 在出了沙城之后, 又往前行了约一里路。这短短的路程,越昭和不少门派的熟人撞上了,不等对方寒暄一句, 越昭就不见了行踪。 终于又见到莫兰,她脱下了外面的黑色宽大袍子,里面穿着一身劲装,越昭走近时,她正在将袍子整整齐齐地叠好, 放在一块青石上。 莫兰现在所在的位置, 离妖族很近, 越昭警惕地看着她的动作,提防她逃进了妖族。 莫兰背对着妖族的地盘,把玩着蓝玉剑的剑穗,忽然抬起头和越昭对视,恍惚间,越昭似乎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莫兰的场景。 彼时的她端着清高的架子,内里虚浮的一塌煳涂。而现在,她从云端掉落,背上了一声的骂名,越昭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剑修的傲气。 越昭收敛心神,告诫自己不要乱想。 莫兰先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我复制不了你的灼灵剑法?」 越昭却回答:「不管是什么剑法,你都不能复制,这才是正确的。」 莫兰小小的「啊」了一声:「你说的对。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下,我可是凭藉着这招,获得了好名声。」 「那是曾经,你现在的下场还没能让你反思吗?」 莫兰深深地注视着越昭:「那我做个假设吧,如果我从一开始只凭着自己的天赋,勤勤恳恳地修行,你觉得我现在会是什么境界。我时常在想,为什么如此不公平,我受尽苦难却看不到苦尽甘来的那天,而有些人却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越昭接不下她的话,莫兰不想是在质问越昭,而是在自言自语。 莫兰仰着头,看着雾蒙蒙的天,就好像看到自己的人生。 在上一世没有死的时候,莫兰一直坚信着,不管自己经歷了多少苦难,未来总会变得光明。她也会这样安慰自己,这辈子的苦难已经在上半辈子过完了。 但是可笑的却是,莫兰只活了半辈子。 莫兰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用手掌盖住眼睛,一直到掌心湿润。 「莫兰,为什么破坏天魔封印?」 莫兰歪着头看越昭:「我的系统让我做的。我的系统就是天魔分身。」生怕越昭不懂,莫兰又补了一句。 「你在乱说些什么?」复制系统很不爽地说。 越昭的手指摩擦着剑柄上的纹路,脑子里在琢磨着莫兰的这个回答。如果莫兰没有说谎的话,这所谓的复制系统就是第二个天魔分身。 可是莫兰为什么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越昭猜不透莫兰的心思。 莫兰没办复制系统的话放在心上,拔出蓝玉剑,这柄剑一如既往的美丽,像蓝汪汪的一片湖泊。剑尖指着越昭,莫兰勾起一抹笑:「越昭,你要不要再与我比试一场?」 越昭蹙眉:「你不会赢的。」 复制系统气得大骂:「你是疯了吗?能不能不要节外生枝,小心死在越昭手上。」 「你找什么急?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受伤。」莫兰慢悠悠地对复制系统说。 很多次,复制系统都用这个理由来威胁莫兰,表示自己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可是复制系统的沉默让莫兰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谎言。这个装神弄鬼的系统在害怕。 是的,它可以随便地逃离,可它不敢当着越昭面前现身。它蜷缩在莫兰的神识里,明明是个胆小的卑鄙懦夫,还想着着操控玩弄着所有人。 「把太清木和天魔分身一起交出来,你还没有到绝境。」越昭看着蓝玉剑散发出的光辉,试图劝说莫兰。 「太清木……我想起来了,在佛门你阻止我自杀,就是为了太清木吧。」莫兰在干坤袋里翻了翻,然后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了,从神识里取出了一小节太清木 复制系统立马说:「你别犯傻,越昭要太清木估计是想救怀书南的命。别给她,我们还有底牌。」 太清木的一只手臂和腿已经融合成了一只树干。莫兰拎着太清木在空中随意地晃着:「你和我比一场,必须要用灼灵剑法。无论输赢,我都将太清木给你。」 见莫兰完全不听自己的话,复制系统焦急不已,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应该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怀书南觉得莫兰的状况很不对,一言一行都和平时的她相差甚多,走进了一些:「越昭,她心思狡诈……」 「和你有什么关系!」莫兰像变了一个人,狠狠地攥紧太清木,「滚远点,要不然我毁了你的救命药。」 越昭对怀书南摇摇头,示意后退些:「我和她之间的事。」 莫兰满意地点头。 越昭冷静地打量着莫兰,还有身边的环境。莫兰到这里不久,应该没有机会布置陷阱。或许身上有些法器,但是她修为不高,不一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灼灵剑法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缺点?毕竟莫兰身上还有着一个天魔分身,和越家也算是世仇了。 第144页 「为什么还不出剑?」莫兰姿态放松地站着,一只手拿着蓝玉剑,另一只手拎着太清木。 去掉心中所有的杂念,越昭深吸一口气,灵力顺着经脉流动,每一滴血液都在回应她,灵力在周围跳跃着火花。凤翎剑上爬上了暗红色的纹路,「噗」地一声,冒出一个小小的火花,顷刻间就熊熊地燃烧起来。 复制系统心惊肉跳,但是强装镇定,语速飞快地说:「躲开灼灵剑法还能有一线生机,这种剑法原本就是两败俱伤的法子,只要躲过去了,待越昭心血耗尽,就可以反攻。」 莫兰好像没听见一般,高高地举起蓝玉剑,十分平常地往前一刺。 蓝玉剑根本没有刺中越昭,从她的肩膀划过,挑断了一缕长发。而凤翎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莫兰的身体,顺利地不可思议。 不对,根本不对。越昭看着凤翎剑刺出的伤口,太轻松了,莫兰躲都没躲。越昭满是不解地看着莫兰。 莫兰后退两步,捂住自己的伤口,歪着头看着越昭,眼睛里有着一种熟悉的光。 莫兰把太清木往前一丢,越昭伸手接住,听到她戏嚯的声音:「怀书南,攻略男角色获得气运,是越昭选择你的原因哦。因为攻略你回报最大。」 越昭握住太清木的手一抖,不等她反驳莫兰的话,就被怀书南抓住手腕,往后一扯。 莫兰的皮肤变得赤红,眨眼间化做一团火焰,皮肤在一寸一寸的脱落。火焰里带着死亡的气息,包裹住莫兰。 「莫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圈人,云霄也在其中,他往前迈了一步,就被云家的几个长老钳住了手臂。 「少爷,离远点,她在自毁元神。」 「不……莫兰,你快停下来。」云霄被几个长老拖着往后走,他紧紧等着莫兰,希望她可以看自己一眼。 没有,自始至终,莫兰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你都做了什么!贱人!你会带着我一起死的!」一团黑雾从莫兰身体里冒出来,拼命地往外跑。 这次莫兰的动作太快了,瞬间就炸了自己的神识。整个神识变成火海,烧得天魔千疮百孔。它唾骂着,拖着破损的身体,刚刚冒出来,就对上了越昭的眼睛。 天魔一愣,身体忽然往下一坠。莫兰用烧焦的手掌拽住它:「你为什么走?你陪我一起来的,为什么不陪我一起走?」 天魔尖叫地大喊:「放开我,你这疯子。」被火焰灼烧的天魔发出凄楚的哀嚎声,身体在逐渐变小,黑雾也在逐渐变淡。 莫兰骷髅一般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天魔,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在场的每个修士都觉得有冷气灌进心里。 黑雾像火焰一样一点点消融,莫兰的身体已经化成骷髅,她还有着最后一点意识,仰头看着天空倒下。 血肉被烧干净了,莫兰忽然感觉不到疼痛了。这些火焰都是寒冷的,似乎在告诉她,死后的路也是严寒刺骨。唯独越昭刺进去的伤口是火热的,有着火焰的温度。 我想死在昭昭日月之下。莫兰喃喃地说。 一滴雨忽然落了下来,接着倾盆大雨浇了下来。莫兰最后的一点意识,就是在翻来覆去地痛骂:狗老天。 作者有话说: 莫兰的这个角色彻底告别了。 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有着恶毒的心思,擅长用各种藉口去掩盖自己的罪行。但是一个人,是很难将自己的愧疚抽离的。人是会麻木的,尤其莫兰身边还有个邪恶的东西,天天撺掇她。看到巨狼的眼睛后,彻底压垮了她的神经。巨狼蓝色的眼睛很像蓝玉剑,而莫兰却想用蓝玉剑去挖妖丹。 莫兰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是这个坏人做不到冷血无情。 第82章 、选择 天空一声惊雷, 雨水浇在泥土里,莫兰的骨灰搅进泥土里,渐渐看不见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一小团灰雾在泥土里滚动一番, 在雨水的掩盖下往远处爬行, 一道火红色的剑光将灰雾钉在地上, 发出灼烧的「嘶嘶」声, 灰雾最终被灼烧殆尽。 越昭收起凤翎剑,手上的太清木融入到神识里,她耳边总是有着嘈杂的声音, 好久才缓过神,发现周边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 原来耳边的这些声音是他们发出来的。 天剑宗的那群弟子小声议论着,说莫兰是自作自受。白凤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莫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巫半星呢, 勾着笑似乎很满意,毕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有一个云霄,失了神地看着莫兰死去的地方。 越昭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 想离开这个地方,她现在的思绪太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应对这些人。 「越州主还请留步, 有关天魔封印的事,我们还需要商讨一下。」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越昭只能停住脚步,回头一望,看见了一个鬚髮皆白的老人,正是神梦居的天先生。 怀书南比越昭更吃惊, 他没有想到年迈的师父竟然亲自来沙城, 身体僵住了, 唤了一句「师父」。 天先生点头,没有为难他,脸上带着一抹无奈:「我不过问你的私事,可是天下大事你总要放在心上。」 天先生的到来让其他修士严肃了一些,他们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想知道这天魔封印能支撑多久。天先生的回答和怀书南一样,给出的最后期限就是一年。 第145页 雨中谈话总是不太妥当,一大群人进了沙城。越昭和怀书南落在队伍后面,两人默默无言地走了许久,越昭先开了口:「莫兰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你总归是喜欢我的。」怀书南握住越昭的手,今天她的手很凉。 越昭有点惊讶于怀书南今日的坦率,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怀书南摇摇头,含笑地握紧越昭的手。 天先生随意坐下,对众人说:「当下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将靠近沙城的百姓疏散。」 「我认为同时各大门派最好集合在一起,共同建立一个防线。」白凤野的提议获得一些人的贊同。 将修真界四散的门派聚拢在一起,和沙城拉开距离,再重新建立一个防线。把各个门派的力量聚集起来,也算一个好办法。但是有些边远地区的门派很不乐意,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搬迁到内陆。 而内陆的一些家族也不可以,白凤野的意思就是让他们直接放弃一部分土地。 「不战而退,简直就是懦夫!」云家的一个长老直接拒绝。 「眼下应该以大局为重。」白凤野据理力争。 「那就在沙城建立防线。」云长老说。 「沙城环境恶劣,并不适合。不如让出沙城,在燧石城建第一道防线。此处干燥,可以设下天火阵。将这里的百姓往后撤,在淮枝城设立第二道防线。」怀书南开口。 淮枝城就是上古大战的战场,位于内陆的中央,若是此处守不住,后面的防线便再无用处。云家和越家的土地都成长条形,将整个内陆一分为二。在地图上看,云家领土北边是沙城,西边临近人界。越家北边是燧石城,东边临近妖族。 怀书南的安排也算合情合理,云家人瞥了一眼越昭,细细琢磨自己有没有吃亏,半晌后才点头。 之前被怼的白凤野有些不爽地看了怀书南一眼。 又有人提出了其他意见:「可是我们不知道天魔的打算,要是全聚在一起,很有可能被一网打尽。」 怀书南看向说话的那人:「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只有殊死一搏,而不是想侥倖逃生。」他腰背挺直,一双眼睛冷冷清清地看着他,让那人羞愧无比。 「其实这位道友的担心也有道理,」天先生捋了捋鬍子,慢悠悠地说:「天魔或许对我们的部署一清二楚,但我们并不了解天魔的意图。」 天先生的一席话,让众人反应过来,天魔主还有五个分身在修真界。虽说已经被消灭了两个,但还有三个不知踪迹。 「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知道三大神器的下落。上古大战就是凭藉神器,修真界才取的胜利的。」天先生又说。 「没错,没有神器我们肯定赢不了。」其他人附和道。 无方尺在祝莫天手上,陨日琴在妖族手中,只有天书失踪了。 「天先生,还要仰仗神梦居来寻找天书。」白凤野说道。 「自然。」天先生答应下来,遥遥地看着怀书南。 越昭浑身一抖,有着说不上来的怒火,这是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怀书南身上?明明他已经命悬一线了。她脑子一热,站起来说道:「天书是我越家弄丢的,我自然会找回来!」 「阿昭!」怀书南拽越昭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对天先生说,「我自会卜算的。」 「拿什么算,拿命去算吗?」越昭心底的压抑感涌上来,她看着天先生,「你要用他的命去换一个消息吗?」 天先生微微垂下眼睛,似乎也有不忍:「这是为了天下苍生。老夫没有逼他,选择在他的手中。」 「你就是在逼他!」若不是怀书南拉住她的手臂,她早就冲到天先生面前。 「越昭,他这是为了苍生。」白凤野插了一句。 越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会死吗?」白凤野的脸上肌肉抽动一下,强忍着没反驳。 其实越昭很明白,即使没有天先生,怀书南也一定会选择捨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她难受,总觉得这不是最好的路。 在别无选择是牺牲性命,那叫勇敢,而牺牲他人的性命成了最便捷的选择,那就是自私。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找到无字天书的。 怀书南安抚地看着越昭:「不要难过,我等你。」 我等你去找红莲珀,我等你将天地子母镜拿到手。我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越昭浑身一震,重新坐直了身体,盯着天先生:「再等半年时间。半年之后我亲自将怀书南送上神梦居。」 天先生蹙眉:「不知越州主有何事,为何一定要扣留住我的弟子。」 那阵悲伤过去,越昭又来了劲:「让他为我寻找灵宝,定金都付了。」 「不知定金多少,神梦居可以双倍偿还。」天先生说。 「定金是越州第九城,天先生要还给我两座城池吗?」越昭呵呵一笑。 神梦居拥有再多的灵石,也没有土地。更别说那拿出两座城池了。再说有什么灵宝值这个价钱?天先生很不悦地看了一眼怀书南。 越昭望旁边挤了挤,又和天先生对上眼神,将之前的话还给了他:「选择权在怀书南手中。」 怀书南垂头,没有看天先生的脸,缓缓说道:「师父,我先帮越州主寻东西。」 第146页 另一边的云长老抱着茶杯假装喝水,心里则在腹诽:一句一个越州主演给谁看啊。 「越昭,你应该识大体一些。眼下危难当前,不可为一些儿女情长……」白凤野发表了很有道德感的言论。 越昭烦死他了:「怎么,你想帮神梦居赔钱?」 白凤野又被噎了一下,周围人没几个敢和越昭正面起冲突,全都抱着茶杯出神。 天先生终于妥协,脸色不太好看,语气很重地说:「半年之后,我在神梦居等你。」 怀书南拱手一拜:「谨遵师命。」 天先生气得鬍子都翘了起来,一扭头就走了。 越昭身体往怀书南那边靠了靠,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巫半星,小声说:「要不先把天地子母镜弄到手?」 「花钱买?」怀书南不觉得巫半星会卖,他巴不得自己死快点。 越昭也觉得买不太可能:「要不……强买强卖?」 怀书南无语地看了越昭一眼。越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等一会,我和他谈一谈。」越昭环顾四周,在角落里找到唿唿大睡的祝莫天,走过去戳戳他。 祝莫天睡眼朦胧地睁开眼,懒洋洋地说:「干嘛?」 「陪我去谈判一下。」越昭用词很文明。 「谈判?」祝莫天没兴趣,挪动了一下屁股,「懒得动。」 越昭拿出一包灵石,在他眼前晃了晃。祝莫天一下子坐起来,死死地握住灵石:「越昭施主,请不要和贫僧客气。」 每当越昭觉得自己穷且抠门的时候,她只要一想祝莫天,心里就宽慰了许多。 巫半星天生就是个孤僻性子,不在人群里待着,在沙城里乱走。越昭看周围没有死什么人,便走进巫半星。 巫半星感到有人接近,手中的剑立马就要抽出,一看是越昭浑身放松了下来,有点紧张地问:「有事吗?」 「我想买你的天地子母镜。」越昭单刀直入,祝莫天没忍住看着她,这是什么越式「谈判」? 稍作思考,巫半星就知道越昭为什么要买天地子母镜,他眼里的光陡然熄灭,明知故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越昭干巴巴地说:「我有用。」 「你是想给怀书南用吧,」巫半星激动起来,声音嘶哑地说,「你想用我的法器去救那个病秧子?」 作者有话说: 越昭很迷惑:我说了是买!买!怎么听不懂呢!(生气脸) 第83章 、眼熟的印记 越昭无言以对, 她可以说很多大道理,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巫半星不在乎这些。她也可以说,我会出大价钱买, 可是谁规定别人一定要卖? 果然还是要用暴力手段吗?越昭攥了攥手掌。站在她身边的, 还在犯迷煳的祝莫天精神起来, 两只眼睛睁圆了, 来回看了越昭和巫半星,打量着是不是该自己出手了。 「这法器,确实要给怀书南用。」越昭平静地说着, 对巫半星崩溃的表情无动于衷。他们如此摇摆的感情,给她的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巫半星声音里有着无尽的委屈。 你的感觉?越昭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不生活在一个维度里,为什么他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明白? 在他们眼里, 喜欢和厌恶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一瞬间就可以来回摇摆。他们这些人像墙头上的草,来回摇摆, 每一次都深情。越昭不信这样的深情,她在巫半星眼里活成了一个恶人,那干脆就把恶人之行贯彻到底。 本来直接拔剑, 揍他一顿抢了干坤袋就完事。可祝莫天听不下去了,往前挪了挪脚步:「听了这么多,贫僧倒想说一句,撇去一切情爱,越昭施主似乎救过你一命吧, 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救命之恩, 竟然都不愿意卖一件法器?」 巫半星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鹅, 一下子安静了。握紧腰间的玉佩,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那满腔的怨恨,现在看来倒像是个笑话。 越昭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祝莫天眨了眨眼睛:「到处都传遍了。」 越昭多了几分尴尬,看来自己给天下道友添了一些闲聊的话题。救命之恩这事,越昭是真的没想起来,本来救他也没打算要什么回报。 巫半星的手臂僵硬,动作缓慢地伸向干坤袋:「我没有……忘记过。」他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的无力,不知道在解释给谁听。 天地子母镜被取出来,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他看着上面闪烁的流光,陡然想起,这是他原本就打算送给越昭的东西啊。 灵光一现,巫半星像是抓住安慰自己的一个方法,死去的的莫兰也被拽了出来:「之前我是被莫兰挑拨,才会针对你。」 越昭摆摆手,表示中止这个话题:「她针对我没错,可每次刺伤我的似乎都是你吧。不论有什么原因,我身上的剑伤是的确存在的。」 很好笑,以为把责任推给别人,一些事情就不曾发生了吗?越昭不喜欢莫兰,但可能更加讨厌巫半星这群人。耐心耗尽,越昭揉了揉额头,总觉得自己多说一句话都在消耗阳寿。 是不是要打起来了,祝莫天摩拳擦掌:「小僧已经准备好了。」 你这是来看热闹的吧,越昭斜睨他一眼。 「轮不到你插手,」巫半星哼了一声,对祝莫天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伸手将天地子母镜抛给越昭,「我不要任何东西,东西我送给你。」 第147页 「没必要,算我借的,我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越昭接住天地子母镜,小心翼翼地收进干坤袋中。 恐怕这是给怀书南救命的东西,所以越昭才那么珍视吧。巫半星自嘲地笑笑,看着越昭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双肩塌了下去,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他望着越昭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到一种荒唐,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幻,他扯下腰间的玉佩,将它狠狠地掷在地上。 走了很远,巫半星又折了回来,从草地里将玉佩捡了起来,上面沾上了泥土和草屑。巫半星用指腹一点点抹去了上面的污渍,重新将它放到了干坤袋里。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沙里。 这一切的心理活动越昭并不知道,她拿着天地子母镜兴沖沖地回去,在抓住怀书南的手:「我拿到了,现在我们只要找到红莲珀就行了。」 怀书南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他没有看天地子母镜,这笑意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可是红莲珀在何处,并没有人知道。越昭兴奋的心情消散了一些。 「要找东西的话,不如让怀书南施主算上一卦。」祝莫天建议到。 怀书南摇头:「现在怕是不行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越昭明白过来,心一点点沉到谷底。越昭说着话,不知道在安慰谁:「一定能找到的。」 天下之大,半年间想找个东西哪是什么容易的事。越昭思来想去,还是越鹤传音,希望她可以帮忙留意一下。当然换来了她噼头盖脸的痛骂声,并且让她尽快地赶回去。 越昭也有回越家的心思,和怀书南商量之后,决定先去越州。他们商量好了,只剩下祝莫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越昭受不了他的眼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越州?」 「好啊好啊。」祝莫天就等着这句呢。 三个人又和来的时候一样,沿路返回。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他们看到了很多逃跑的百姓,还有一些游荡的魔侍。 顺手解决了几波,三人暂时停下来休息一波,等过了这座城,就可以用飞行法器,也不用这么赶路了。越昭坐在湖边的一个石头上,怀书南站在湖边,望着周边的水草,祝莫天爬上了湖边的一棵歪脖子柳树,站在上面眺望着远处。 本来是开春季节,可是风中还是有着若隐若现的寒意。 「修真界是不是很大?」祝莫天揪下来一片柳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肯定很大,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越昭接了一句。 「贫僧一直生活在佛门里,」祝莫天望着遥远的山脉,眼神里带着嚮往,「现在看来,游山玩水或许更加欢喜。」 「你倒真是个六根不净的和尚。」怀书南抬头对他说。 「非也非也。」祝莫天摇头晃脑地说。 「等以后我们慢慢看这山川河流。」越昭站起来拍拍衣袍,接着赶路。 祝莫天从柳树上跳下来,之后便坐上了飞行法器,很快就到了越州。站在州主府前,越昭踌躇着不敢上前。门口的侍卫特别上道,立马笑脸相迎,顺手推开了大门:「州主,您请。」 那我真是谢谢你,越昭面上是得体的笑容,心里已经在哀嚎。她是真的不想见越鹤,自己当甩手掌柜时很爽,现在回来了,那叫一个心慌,像一个被夫子抽查背书的小孩。 越昭忐忑不安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刚刚踏进院子里,就看见一人转过身,对她「礼貌」地笑了笑。许久不见,一身黑衣的越鹤似乎瘦了一点。 越鹤双手背在身后,围着越昭转了一圈:「有生之年竟然又见到了越州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求求您,别阴阳怪气了行吗?越昭收了收自己的脚尖。 越鹤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屑和我说话吗?」 越昭开始摆烂:「不,我在检讨自己。」 「别跟我扯一些别用的,」越鹤手臂一挥,「你把沙城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越鹤拧着眉毛听完越昭的话,沉默良久,这些日子她听到不少传言。许是生活的太安逸了,越鹤先是不相信的,现如今不得不做些打算了。 「看来是时候把其他姐妹叫回来了。」越鹤表情有些沉重,先辈们的责任落到了他们身上。 「越家真的有十七个女儿吗?」祝莫天身子一歪,靠近怀书南,悄悄地问。 怀书南低头看祝莫天一眼,没有言语。越鹤倒是听见了,眉毛一挑,眼神宛如利刃一般,把祝莫天浑身上下刮下一层皮。 「你怎么又带个男的回来?」 什么叫「又」,你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越昭立马反驳:「他是个和尚,一个小和尚!我的朋友罢了。」 「哦,看起来不是个正经的和尚。」越鹤直言不讳地说。 这话越昭没办法反驳。 「你有打听到红莲珀的消息吗?」越昭转移话题。 越鹤白了她一眼:「这才几天时间,能有什么消息?等着吧。」 可关键就是等不及了,越昭咽下这句话。可她的表情逃不过越鹤的眼睛,只听到她放缓了语气:「交给大姐吧,她虽然天天游手好闲,好歹搜集消息还算有些手段。」 第二天越苒终于回来了,她一身酒气勾搭着越昭,又准备拉她出去。越昭没心情闲逛,把大姐的手臂拽下来,拉着她到小亭子里坐下:「你到哪去了?」 第148页 「哪也没去。」越苒打了个酒嗝,越昭立马捂住鼻子。越苒去抓越昭的手掌,一张嘴不停地哈气。 越昭把她推到一边:「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哈哈,人生在世吗,及时行乐,说不定明天就没命了。」越苒将火辣辣的脸颊贴在石桌上。 越昭安静下来,托着腮看着庭院里的草木,耳边还有着越苒嘟囔的声音。 一只鸟站在树上,清脆地叫了一声。越昭看见一个拎着食盒,佝偻着后背的老人,在石头路上慢慢地往前蹭着。越昭眯着眼睛,总觉得这面容苍老的老人有几分眼熟,便站起来喊了一句:「请留步。」 那老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了越昭一眼,颤颤巍巍地行礼:「见过州主。」 「啊,是童伯啊。」越苒把头一偏,看着老人问。 越昭对童伯这个称唿有点印象,他是越华池的书童,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服侍他。童伯很老了,给越昭行礼之后,一边捶着腰一边直起身体。 余光里,越昭看见童伯后脖处似乎有什么印记一闪而过。 越昭往前走几步,总算看清了是什么。 一个被火灼烧的伤痕,像竖着的眼睛。越昭愣愣地看着,总觉得曾经见过。 「这个伤痕是什么?」越昭问。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这个痕迹大家还有没有印象,之前出现过,不过时间有点久了。 这两天忙着走亲戚,一直没更新(对手指),悄咪咪说一句,亲戚们的关心让我无所适从,我只能无措地叉着手。 我发誓一定要日更,新年新愿望。 也希望大家接受我迟到的新年祝愿,万事胜意,永远开心。 第84章 、谜团 童伯浑浊的眼睛闪着疑惑, 手掌摸向后脖,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啊,以前越家的奴婢不少都是买来的,在身上都会留个烙印。不过这项规定许多年前就废除了, 州主你年纪不大肯定记不得了。」 原来如此, 越昭移开眼神往旁边退了一步, 把路给让了出来。在很小的时候, 这项规定就废除了,童伯的话一说,她便想起来了。 童伯向越昭告辞, 继续低着头往前挪着步伐。 越昭回到小亭子中,视线还停留在童伯身上。越苒重新趴回桌子上,头偏向越昭那边:「这个印记怎么了?刚才反应那么大?」 「唔,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些老人身上还有这种烙印, 估计你什么时候见过吧。」越苒没有放在心上。 「童伯这是要去哪?」越昭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样子,还吃力地拎着一个食盒,不知道他想去做什么。 越苒将头偏向另一边, 看着童伯远去的背影,轻声说:「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去看望那位。」 他去看望谁?自然是越华池。越家姐妹和越华池之间, 从来没有什么父女情。但在童伯眼里,越华池永远是他的少爷。 童伯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在一间有几分萧条的小院子前停下了。小院子围了一圈侍卫,对童伯很熟悉,直接就将他放了进去。 屋子里光秃秃的, 唯一的一棵树还枯死在院中, 石砖砌成的台阶很光滑, 童伯两只胳膊抱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生怕不小心滑到。 房门打开着,越华池半躺在侧面的软塌上,从窗外望向远方。童伯走进来,将食盒放在越华池面前,笑眯眯地从里面取出一壶银霜酒恭敬地倒在酒杯里,又拿出几碟下酒菜。 越华池的黑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透着一股颓废,但他脸上并没有被人囚禁的气恼,还维持着曾为一州之主的气度。他端起玉盏,晃动着里面的酒水。 「少爷,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九小姐。」童伯将食盒放在脚下。 越华池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就像没有听见童伯的话。 童伯又道:「要不让我去求求情,让九小姐将您放出来吧。」话语间带着一点点试探。 越华池将酒一饮而尽,拇指擦了擦嘴角:「你觉得你能教州主做事吗?越昭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童伯忿忿不平地说:「她们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 越华池看了童伯一眼,恍然觉得他已经苍老至此。明明他们一起长大,越华池还像个青年,而童伯已是个白髮苍苍的老人。他的眼睛像搅浑的池塘水,身上有着一种死亡的气味,如同水底的淤泥。 原来我已经活得这么久了。越华池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你年纪也大了,不必再奔波。」 童伯连忙拒绝:「那怎么行,少爷你最喜欢的就是这银霜酒。」 越华池放下酒杯,沉默许久才说道:「我早就戒酒了。」 童伯呆住了,拍了拍脑袋,露出了几分茫然的笑:「是的,我好像给忘了。」 不仅这句忘了,连越华池说过无数次的不用来童伯也忘了。他垂垂老矣,越华池也似乎从他身上触摸到了死亡。 罢了,越华池嘆气。 一缕清风从窗户吹进来,风中有着青草的味道,越华池却紧皱着眉头:「你去告诉越昭,我决不允许骯脏的东西踏进城主府。」 还在发呆的童伯身体一抖,神情一肃,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属下遵命。」 …… 于是受到前州主命令的越昭一脸呆滞,左右看看,想从别人身上得到答案。什么骯脏东西,说话能不能直说,藏一半很好玩吗? 第149页 祝莫天直直地坐在椅子上,猜测一句:「会不会是因为米米?」 之前在沙城里,米米受伤后变成原形,一直待在怀书南的灵兽袋里疗伤,今天早上才跑出来的。而越华池很厌恶妖族,这么一看似乎也说得通。 狗鼻子吗?越昭在心里「呸」了一句,直接把越华池的话抛在脑后,嘴上答应了童伯:「好,我自会安排的。」 看到自家少爷的威信还在,童伯满意地点头离去,临走前还被一条黑狗绊了一下,嘀咕一句州主府什么时候养狗了。 童伯一走,越昭长出一口气。 好不容易摆脱了越苒,刚刚回到屋子里,没想到又迎来了童伯。越昭坐在椅子上按着肩膀,自言自语道:「感觉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 可不是吗,想回来搜寻一些无字天书的消息,结果永远都是不清楚。越鹤问了越华池还有左右护法,只能知道无字天书失踪的大体时间,至于去向更是无从得知。 红莲珀一点消息都没有,再过些日子,越昭还要去趟淮枝城,这一耽搁不知道又要多久。 祝莫天是不知道越昭的烦恼,兴致勃勃地说:「淮枝城我还没有去过,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有剑冢。」越昭有气无力地说。 「剑冢?感觉很没意思。」祝莫天说。 「你们要去淮枝城?」怀书南刚刚听说。 「淮枝城的部署很重要,所以我要亲自去一趟。最重要的是,越鹤想让我把燕叔叔请出来,」越昭说着说着,声音弱了很多,「我想,你还是留在州主府安全点。」 出去之后总有些意外发生,越昭总担心怀书南的身体。 怀书南是有些不悦的,尤其看到祝莫天一副好兴致的模样。他也明白越昭的好意,只是做不到全盘接受:「我没事的,淮枝城若是想布置阵法,还是我去比较好。再者,我还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是,困在这里太没意思了。」祝莫天帮腔,浑然忘了前几天他还夸赞州主府。 越昭出神地看着怀书南,本来脑子里在想,他该不该去淮枝城而纠结。然后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脑海,迷雾里她勐然抓住了什么。 怀书南有很多淡色的衣服,每件好似都有着编号,他会按照顺序一件一件轮迴着穿。严谨的有点好笑。今天他穿的这件,让越昭想了起来,在青莲仙宗的时候也穿过。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抓住怀书南的衣服:「你后背是不是有个伤痕?」 还在等越昭回復的怀书南一愣,片刻后才点头。 越昭激动地扯着他的衣服:「给我看一看。」 祝莫天看不下去了,嗷嗷乱叫:「干什么呢,和尚我可见不得这些。」 怀书南连忙抓住越昭的手掌:「怎么回事?你不要着急。」 「你快点脱衣服啊,」越昭激动的脸颊都红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好像看到一模一样的图案了。」 没注意听后半句话的祝莫天,瞪着大眼睛,显然眼前的场景冲击了他的和尚生涯,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越昭施主,三思啊。」 怀书南低着头开始解腰带。 「嘶——」祝莫天身体不稳,往后一仰,怎么连怀书南也……要不小僧还是退出去吧,有道是非礼勿视。 果然——越昭看着怀书南后背上的伤痕,这和童伯后脖的花纹丝毫不差。那种吊着人心情的疑惑解开,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谜团。越昭晃晃脑袋,想不出怀书南为什么会和越家扯上关系。 怀书南重新穿好衣服:「这个伤痕怎么了?」 「童伯身上也有……这是以前越家买奴婢时印上的烙印。这个陋习早就改了,我一直没想起来,」越昭一口气说完,又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被越昭紧盯着,怀书南脑中那些模煳的片段不停的闪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唿之欲出。紧接着是一道稚嫩的童声,犹如惊雷一般在他脑海里炸开:停住!不要想! 怀书南神识像被人勐得刺了一剑,疼的他闷哼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掌抓住越昭的手腕,身体弓了下去:「我……」 「怀书南?」 不是现在……停下来……那声音不停地盘旋在怀书南的脑海里,疼痛让他意识迷煳,那些逐渐清晰的画面又在远去。 「我……没事。」怀书南站起身体,头还在隐隐作痛。 「算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越昭安慰道。 怀书南很累,可他心中却在不停地思考。他没有进神梦居之前的记忆,现在来看,很可能那段时间他生活在越家。而越家发生了什么?导致他记忆全无?他又是如何从越家到神梦居中的? 自己倒在路旁,天先生偶然路过,救了他将他带回了神梦居。 ——这便是怀书南记忆的开始。 那个不停唿喊、让怀书南停止的声音又是什么? 没有答案,怀书南轻柔额头,忽然额头上贴上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抬头看见凤翎剑的剑鞘贴在自己额头上。 怀书南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冰一冰。」越昭维持着这个怪姿势,笨拙地说。 头疼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了。怀书南环住越昭的腰,脸颊紧紧地贴着越昭,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总算缓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0页 祝莫天:我不应该在屋里(呆滞脸) 第85章 、被孤立? 「其实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的。」祝莫天对越昭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嘴上说着别在意我,结果身体挪到屋子中间,显示自己是个大活人。 越昭咳嗽了一声,有点尴尬地后退一步:「我们在商量正事。」 「我懂, 」祝莫天嘴唇弯了弯, 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紧接着面色一变, 「但能不能把我当个人看,让和尚我孤苦伶仃真的可以吗?」 别没事找事啊,越昭伸手把到处乱跑的卡卡拎起来, 直接塞到祝莫天怀里:「给你,安抚一下你的心灵。」 嗯?卡卡开心地甩着尾巴,一连抽了好几下祝莫天的脸。 几日之后,等到越州的事宜处理的差不多了, 越昭三人启程去淮枝城。州主出行,自然是最高级别,站在奢华的飞行法器上的越昭, 俯瞰着整个淮枝城,觉得每个人都是那么渺小。几乎生出一种可以掌控所有的错觉。 上位者总是容易迷失自己,想来也是这样的原因吧。 但是越昭行走在人间, 站在高处一时间还不适应,也不喜欢这种俯视别人的感觉。匆匆看一眼就整理衣着,准备应对淮枝城的城主。 上次来剑冢,越昭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这次前来, 光明正大不说, 还有城主在一旁赔笑。 淮枝城城主姓宋, 穿着暗紫色的衣袍,肚子把衣服撑得紧绷,留着山羊鬍却没能让他脸显瘦一点。看起来生活的很安逸。 宋城主笑呵呵地一拱手:「这些日子,淮枝城一直人心惶惶,而越州主您一来,大家心都定了。」 越昭假笑一笑,挤出一句:「过奖。」 「越州主,我……」 越昭打断宋城主滔滔不绝,但毫无用处的恭维话:「人应该都到齐了吧,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州主,您不休息一下吗?在下给您安排了……」 「不用。」越昭拒绝。 宋城主拐了个弯,只好带着越昭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中已经来了不少修士,有一部分是顶尖的阵法师,刚刚从燧石城布完法阵赶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顶尖的高手,要驻留在淮枝城。 这场战争不是在拼人多人少,而是看顶尖高手的数量。天魔主手下的七个魔将,全是大乘期的修为。越昭已经见过其中的两人:凤江和江苍,想来其他五个人也是个顶个的高手。 而修真界的大乘期高手,盘算下来不足十人。神女宗的寒山雪和天剑宗白凤野将镇守燧石城,云州的云黎和越州的越华池都会镇守淮枝城。越昭准备将燕游之请出,同样守在淮枝城。 即便这样,一共才五位大乘期的修士,之后少不了要向妖族求援。只要妖族站在修真就这边,胜算还是很大的。可惜这个胜算是指对上那七个魔将,天魔主还没有算进去。 城主府中每个人都神色疲惫,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岂能不战而败?我们的先辈也遇到过如此绝境,但最后是我们赢了。」说话的人是钧风老人,之前在剑冢里和越昭有过一面之缘。 他站出来,凭着记忆,细细说了天魔的情况。天魔主的修为估计早就可以渡劫飞升,可惜天道压着他,决不允许这等妖邪成仙。越昭由此想到了天魔主不停收集气运的行为,估计就想靠此来蒙蔽天道,一步飞升。 除了七大魔将之外,还有数不尽的魔侍。钧风老人严肃地说:「身死道陨之时,诸位不要留下尸体。要么焚烧掉,要么自爆。」 这残忍到极点的话,但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魔侍数量的增加。 在场有人轻轻颤抖了一下,会客厅安静到了极点。宋城主惨白着脸,不停地摸着额头上的汗水,他安逸的生活到此为止了。 「事不宜迟,还请诸位阵法师布置阵法,若有什么需要的材料,尽管提。」云州州主云黎站起来说道。 越州推了推怀书南,示意他跟上他们。怀书南点头,虽然跟上去了,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越昭老母亲一般地操心,到时候不会产生矛盾吧。 越昭也趁机去趟越家陵墓,如今她成了州主,想进去容易多了。抄近道走进陵墓,外界的噪音一下子被隔绝,周边显得格外安静。越昭踩着地上的沙土,凭着记忆走到陵墓旁。 大大小小的坟墓旁依旧种满了花,越昭踏进去看到弯腰浇花的燕游之。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是越昭,露出笑容:「怎么来这了?」 越家的两个双胞胎祖先冒了出来,围着越昭连连打转,一个接着一个说话,听得越昭头晕。 越昭赶紧挥挥手,希望他们到另一边玩去。走到燕游之面前,准备好的说辞变得很难开口。在越昭犹豫之时,燕游之没有催促她,很耐心地等她开口。 「燕叔叔,我希望你可以帮我镇守淮枝城。」这些话,越昭有些难以说出口。越华池斩断了燕叔叔的手臂,而越华池的女儿请他出关杀敌。 燕游之一愣,陡然明白过来了:「看来是天魔又要打进来了。」他望着不远处程姝的墓碑,沉默良久。 片刻后,燕游之放下手上的水瓢,手臂一伸,悬挂在屋内墙壁上的长剑飞到他手中。他抽出长剑,眼睛里都染上几分寒光:「阿九,你无需自责,我并不是为你,而选择去镇守淮枝城。只是因为是生死存亡之时,即便是我这个废人,也要出点力气。」 第151页 越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多谢燕叔叔。」 燕游之摇摇头,笑着说:「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他仔细地擦拭了程姝的墓碑,又将花草修剪一番。 越昭就坐在一块石头上,盘着双腿看他的动作。越承安绕道越昭面前,倒悬着身体,和越昭视线相对。 好怪哦,越昭歪着脖子看他:「为什么摆出这个姿势?」 「我在担心你。」越承安用最奇怪的姿势说着正经的话。 眼前的这两人,估计是最熟悉天魔主的人。越昭便问:「你们有没有什么经验要传授给我的。」 越承安说道:「经验说不上,到时候遇上天魔主,直接报我们的名字。」 「怎么讲?」越昭疑惑。难不成祖先们还有什么底牌? 越承世慢悠悠地飘过来:「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到嘴边的「滚」字硬生生咽了下去,越昭默念他们是老祖先,一定忍住,才恢復平静。 「没有开玩笑,现在的你根本不是天魔主的对手,」越承安转了一下,总算把身体摆正了,「你要知道,当年我们俩可不是大乘期,而是即将渡劫飞升的人。」 大乘期到渡劫飞升,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更别提越昭现在只是炼虚期。 越承世拍拍越昭的肩膀:「不慌,大不了过来陪我们。」 「滚!」越昭终于骂了出来,看着贱兮兮的双胞胎,硬给气笑了。 燕游之终于收拾好东西,把斗嘴的三人分开,和越昭一起往陵墓外走。双胞胎跟在他们身后,在陵墓边缘停住脚步,笑着说:「记住别添人了,陵墓都住不下啦。」 越昭没有回头,只是挥手表示知道了,背影消失在陵墓里。 越昭和燕游之去了城主府,迎面走来了云黎。他面露笑容,好像之前的冲突并不存在,依旧客客气气地说:「侄女这是去了何处?」视线落在燕游之身上。 燕游之在陵墓里待了多年,穿着粗布衣裳,衣着上很不起眼。但云黎眼毒,瞧出了他并不是普通人。 「我去请一位前辈出关,」越昭往旁边挪了两步,介绍道,「这位是燕殊剑尊,想必云叔叔你也有所耳闻。」 燕游之微微颔首,而云黎一愣,随即大喜道:「自然听说过,我还曾见过阁下的剑法,让人嘆服。」云黎一句不提燕游之的断臂,言语里都是夸赞之词。 「云州主过誉了。」燕游之说。 两人寒暄几句,云黎转向越昭:「不知侄女能否借一步说话?」 越昭顿了一下,便猜到云黎想说什么,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便点头说:「自然可以。」 云黎想问的,自然是他那个倒霉儿子——云霄的去处。最近外面不太平,云黎实在放心不下。 可惜越昭也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沙城一别,她再也没有见过云霄。云黎长嘆一口气,摇头道:「竟把孩子养成了仇人,这父母当真是不好当。」 越昭愣神了片刻,当云黎提出告别才反应过来,匆忙地点头。 即使入夜,城主府中也灯火通明。几十名阵法师聚在一起,彻夜不眠地讨论着。越昭从门口假装经过,探着头看了一眼,平日里文弱的阵法师都像换了个人,嘴上蹦出越昭听不懂的词,然后争的面红耳赤。 吵着吵着还掐了起来,拍桌子揪衣服的。 其中一个双髻的小姑娘,手腕、脚腕都带着铃铛,连头上的髮髻在绑着金色铃铛。叮铃铃的声音被她的嗓门压了下去:「你懂个屁阵法!听我的!」 被她揪住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唇红齿白,长得很是文静秀气。被铃铛小姑娘揪着衣领,气得直拍桌子:「我自小修行阵法,师承满月楼,如何不懂阵法?还不快松开,有辱斯文!」 「……」看来真的很激烈。越昭左右瞧瞧,怀书南呢?怀书南呢?不会被人找麻烦吧? 找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怀书南,他周边一个人都没有。越昭心疼地望着他,果然被孤立了吗? 第86章 、师兄? 眼看那两人吵得愈来愈厉害, 其他阵法师停下手头的工作,将他们两人拉开。斯文的小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襟,气愤地拿起桌子上的图纸:「对不对轮不到你来说。」 说着他走向角落,将图纸双手递给了怀书南:「前辈, 不如你来评一评谁对谁错。」 越昭收住脚步, 看来是我想多了, 搞半天怀书南在这当老师呢? 怀书南接过图纸, 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周围人立马让开路,待他在桌子旁站定,阵法师们又围了过来, 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没有谁对谁错只说,两位只是方法不同,最后效果也不同,」怀书南这话说得很像和稀泥, 不过他话音一转,又说,「但是都不适用于淮枝城。」 两个方法全否定了。 怀书南拿起笔, 抽出一张崭新的纸,重新画了阵法。 越昭透过窗户看到的是他的侧脸,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打扰他, 选择回到房间里去修炼。这一修炼起来,时间过得很快,除了留意越苒的消息,越昭几乎没有迈出门。 几月之后,淮枝城的阵法终于完成, 几乎耗费了所有阵法师的心血。淮枝城远比燧石城大, 并且地理位置特殊, 算是整片大陆的咽喉位置,不得不上心。 第152页 阵法成功之后,渐渐涌进来不少百姓,城门口一日比一日热闹,人们仿佛只有互相挨着才能产生一点安全感。 房门被人敲响,越昭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进。」 是越家的一个侍卫,他一拱手,跨进门槛里,没有走到屋子里面,提高声音说:「州主,城主府外有人寻道子。」 越昭奇怪地说:「那就去通报怀书南。」怎么特意来找我? 侍卫说道:「道子今日恰巧不在城主府,宋城主便来寻您了,他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越昭不情不愿地起身,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在想,会是谁找怀书南。难不成是神梦居的人?可是还没到半年时间。带着疑问,越昭见到了急得团团转的宋城主。 「宋城主……」你别转了,越昭按住他的肩膀,「何人何事?如此紧急。」 宋城主苦着脸:「属下也不想来打扰州主您,但是来的那人张口就说,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这才……」 这么严重?越昭脚步加快,又道:「他有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宋城主连连摇头,「属下已经去通知道子了。」 越昭跟着宋城主,还没有跨进屋内,就听到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走进后,越昭见到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好像没有长骨头一般懒散地靠着。左右手两边各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桃红色的纱裙,和那名男子嬉戏打闹。 啊这……越昭迟疑了,怀书南会认识这种人吗? 那年轻男子见来了人,坐直了身体,拢了拢外袍,露出个轻佻的笑容:「怀书南怎么还不来?」 越昭打量起他的长相,他有着一双偏狭长的眼睛,透着精明和算计,不过他有一副好皮相,沖淡了那种感觉。 「怀书南很快回来,阁下如果赶时间,有事不妨直说。」越昭说道。 瞧见越昭,男子眼睛一亮,笑呵呵地凑近:「那不行,我必须要见到他。不知这位仙子贵姓啊,芳龄几何?」 宋城主脑子「嗡」地一响,一把推开了男子,指着他鼻子痛骂:「收起你的轻薄样子,这位是我越州州主!」 此言一出,男子的视线飘移到越昭手上的剑,笑着说:「原来是越州主。真是久仰。」 「阁下又是何人?」越昭找了个椅子坐下。 「在下姓姜,单名一个乔字。」姜乔重新坐回椅子,不过少了一分漫不经心。 姜不是什么大姓,越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实在没有什么印象:「阁下从何而来?」 姜乔开门见山地说:「越州主不用试探了,在下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宋城主哼了一声,「那你这一身修为从何而来?莫不是从天而降?」 「我曾经也是有门派的,不过我叛逃了。」姜乔轻描淡写地说。 叛逃宗门是十分严重的事,宋城主觉得这人来者不善,提高了警惕。 姜乔说完这句话,明显气氛尴尬了起来,没人说话,只有他身边两个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姜乔有点坐不住,又问到怀书南什么时候回来。 这几天怀书南忙着查看阵法的运行情况,时常不在城主府,有时候会到天黑才回来。 正僵持着,一个侍从领着怀书南穿过走廊,往这边走过来。越昭趁机瞄了姜乔一眼,看见他明显送了一口气。 怀书南看见姜乔,明显愣住了,不确定地说:「姜乔?」 越昭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转,实在想不出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竟然记得我?」 「当然,毕竟你曾经是我的师兄。」怀书南平淡地说着最让人震惊的话。 越昭差点被茶水给呛住了,惊恐地看着姜乔,好像明白过来这人为什么要叛逃神梦居了。神梦居讲究的是清修,这人连出门办事都要带两位红颜知己。 叛逃了……也挺好。越昭艰难地想。 姜乔眯了眯眼睛,一直盯着怀书南。怀书南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姜乔双手一摊,重新瘫在椅子上。 满堂寂静。 你火急火燎地过来找人,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结果到头来,只是虚惊一场? 连越昭都忍不下了:「你在耍什么花样?」 「我可没有,」姜乔无辜地说,「怀书南让我在今天来找他,对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怀书南罕见地出现了迷茫的情绪:「我……让你来找我?」 这是什么绕口令?况且怀书南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当年在神梦居,虽然他们名义是师兄弟,但是怀书南一直都是天先生亲自教导,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对啊,」姜乔反客为主,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你有什么事快说。」 越昭完全乱套了,连忙喊停:「你说的要是真的,那怀书南为什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姜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非也非也,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我又不是怀书南,怎么知道他不记得了?要不是真的,我会千里迢迢赶过来?」 她看着怀书南,问到:「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记得了,」怀书南摇摇头,他似乎有点疲惫,又问姜乔,「能否请你具体描述一下。」 「真麻烦……不过无关的人还是出去吧。」姜乔一挥手,他的红颜知己们依次走了出去。越昭狐疑地看着姜乔,有点犹豫。 第153页 怀书南拉住越昭:「她不是无关的人。」 姜乔又笑了起来耸耸肩,说了一句「随便你」。 「我是何时何地与你说的?」怀书南走进姜乔,双眼盯着他,只想嘆息一句,要是能用忘川瞳就好了。 「何时?我想想,大概是几百年前,反正是你没进神梦居的时候。要是说何地……就在这淮枝城,」姜乔很认真地说着,「当时你也就六七岁的小孩子,用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像个神棍。」 姜乔本是凡间的皇族,可惜国破之时也沦为逃难的难民。因为有几分天赋,就被一个修士看中,带到了修真界。那修士被匪徒杀害,连带着姜乔也被卖了。 「我本来是要卖进越家当奴婢的,要被烙上耻辱的印记,我曾为皇族,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被折辱,」姜乔陷入到回忆里。 在路边停下休整之时,陆姜就躺在路边,不吃不喝,准备把自己饿死。然后忽然冒出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小男孩,穿着华贵的衣服,粉雕玉琢,像个小少爷。 姜乔看到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心酸中又带着几分愤怒:「滚远点。」 和男孩对上视线,姜乔发现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蓝色,像夏夜的星空,神秘而美丽。 「我和你换。」小男孩说。 姜乔这才回过神,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疯了?」 小男孩已经把衣服脱了下来:「快点。」车队前方的守卫扫了一眼后方,小男孩压低了身体。 姜乔双手颤抖地接过外袍,心里狂喜但是忍不住说:「你会成为奴婢的,你要想清楚。」 小男孩一声不吭地穿上姜乔的衣服,又往脸上抹了泥。 姜乔揪住手上的外袍,忍不住拉住小男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男孩和姜乔对上视线,姜乔浑浑噩噩的脑子激灵了一下,这不像是小孩子的眼神,冷静到了极点,甚至让姜乔心底生出寒意。 「沙城封印破后的三个月,来淮枝城寻怀书南。你必须记住。」小男孩最后叮嘱了一句,一掌将姜乔推下草丛。 「今日之事,绝不要向第三人提起,除非我允许。」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姜乔把玩着杯盖:「之后我走运进了神梦居,巧的是,没多久你也成了神梦居的弟子。可惜你看我就像个陌生人,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见过的小男孩。」 第87章 、不同的价钱 姜乔一口气说完, 停下来左右看看,等着两个听众的反应。 越昭面无表情,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过程,越发觉得这是一团乱麻。她满怀希望地看向怀书南, 寄希望于他能回想点什么, 但和他一对上视线, 越昭就明白了, 他也不知道。 实在太过离奇,越昭艰难地问姜乔:「就这些吗?」 「这些还不够离奇?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姜乔觉得没意思极了,这些年他也想弄明白这件事, 以为今天等到了一个结果,当事人却什么都不记得的。 「我……不记得这些了。」怀书南艰难地说了一句。 姜乔拍拍手掌:「可能后来经歷了什么,忘记了吧。」当奴婢哪有享福的?说不定被主人打坏了脑袋。不过像姜乔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当着越州主面说。 越昭却忽然开口:「姜乔你是神梦居的弟子, 那你是不是也会卜算。」 「那是自然,」姜乔可没有神梦居弟子那样清高的念头,叛逃之后, 全靠自己这个本事吃饭。他一听越昭的语气,就知晓有生意上门了,「越州主莫非也有什么困惑之事?」 这奸商的口吻, 逗乐了越昭,真想提熘着他去神梦居里转一圈。她扯着怀书南坐下来,面对着姜乔,试探地问:「我想找一个东西,不知你能否算。」 姜乔指着怀书南笑着说:「有他在身边, 竟然找我算, 越州主莫非是在逗我吗?」 越昭却很认真:「我没有开玩笑, 实不相瞒,怀书南现在没法卜算,而你也可以打听打听,我与神梦居的关系也不太好。」 「这个确实有耳闻,」姜乔笑容里含着一丝戏嚯,「大家都在传,我的这位好师弟为了红颜,公然忤逆天先生。」 被调侃的怀书南认真地回答:「我没有做错。」 姜乔哈哈大笑:「真该让那个老头看看他的乖徒弟。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神梦居,也不喜欢天先生,一群伪君子而已。」 怀书南默不作声地看着姜乔。 「哦,当然不包括你,」姜乔连忙补上一句,「天先生那个人啊,最擅长的就是洗脑,喜欢让别人顺从。你得罪了他,只怕整个神梦居的人都不会帮你们。但我不一样。」 「没错,所以……」越昭看到希望,激动地站起来,怀书南伸手拦住她,对她使了个眼色。 越昭看着姜乔,听到他厚颜无耻的声音:「我听说,越州主开出的报酬是一座城池,不知还作数吗?」 呵呵,出门右拐送你间茅厕。 「那是开给怀书南的价钱。」越昭说。 「厚此薄彼不太好吧。我卜算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姜乔推销着自己。 「哦,」越昭冷漠地答了一句,「但你长得不好看。」 听到这个答案,姜乔目瞪口呆,耳边传来怀书南的一声轻笑,让他久违地赶到一点难堪。又想狠狠打自己两下,你说你嘴贱非要撩拨两句干嘛。 第154页 「嗐,我这就是开个玩笑,」姜乔能伸能屈,自己给找了个台阶下,「你先说什么事,我好估个价。」 「我想知道红莲珀在哪。」说完,越昭紧张地看着姜乔。 神梦居弟子算命的方法都很相似,姜乔也拿出了三枚铜钱,把杯子里的水往天空一撒,他昂着头看着水滴落在四周。片刻后又将铜钱扔进茶杯中,上下摇晃,再将铜钱倒出来。一共重复了六次才停止。 姜乔一扫以前的浪荡模样,神情很严肃,看起来的确有两把刷子。 「所求之物往北,火焰砂石之中。」过了许久,姜乔憋出了两句话。 「没了?」越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别拿怀书南的标准来要求我啊,」姜乔很不满越昭的语气,他已经很努力了好吧。 越昭也看出他很努力了,只是没想到结局差这么多。明明每次怀书南算卦都很轻松,而且得出的答案也很准确。 「罢了,有总比没有好。」 「哎哎哎,那我可得和你掰扯两句,怀书南算的准,是因为他的忘川瞳,我已经很厉害了好吧。」姜乔又说一句。 「好好好,」越昭敷衍他一句,转过头问怀书南,「我们明日就启程往北?」 淮枝城往北那么大地方,不知道要找到何时。 怀书南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说了句「稍等」,脑中过了一遍地图。红莲珀至阳之物,极寒之地直接排除掉,让他在意的是那句「火焰砂石」,几乎就是明示燧石城。想到姜乔的自夸,他神色有点复杂。 你不是卜算的能力不高,而是不会解卦。 算了,怀书南觉得人自信一点也不错,便没有直接点出姜乔的不足,直接对越昭说:「先去燧石城看一看。」 没说「就在燧石城」已经是怀书南最后的温柔了。 「啊?哦好好。」越昭晕晕乎乎地说,怎么得出答案的?看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等等,什么燧石城,燧石城是在北方吗?」姜乔站起来,想拦住怀书南。 可惜越昭拉着怀书南直接绕过了他,看样子是即刻就要出发了。 姜乔追过去,看到自己的两位红颜知己紧盯着怀书南,羞红了脸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最起码我比怀书南有钱,看他都穿不了几件好衣服。 …… 祝莫天被越昭揪上飞行法器时,依旧是睡眼朦胧。勤奋好学的越昭觉得他的态度很有问题,忍不住说了两句:「大敌当前,你要努力修炼。不要这么懒散。」 「贫僧近日隐隐摸到突破的壁障,可惜被越昭施主您给打断了。」祝莫天理直气壮地说。 你看我信不信吧,越昭照着他的光脑袋打了一巴掌:「打起精神。」 祝莫天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开启了日常嘴碎。越昭受不了直接打坐修行去了,祝莫天又去烦怀书南。怀书南好像在听他说话又好像没有,看着祝莫天却不搭话,硬生生把他给耗住了。 祝莫天肃然起敬。 其实怀书南悄悄封闭了听力,眼睛盯着祝莫天脑中却在想燧石城的阵法布局。阵法师们曾提到过燧石城的异常,有时候会忽然起火,给他们布阵产生了很大影响。 是不是可以假设就生长着红莲珀。 应该没这么简单,否则红莲珀早就被夺走了,不会等到现在。 淮枝城到燧石城很快,当飞行法器停下来时,怀书南收回飘散的思绪,刚刚打开门就撞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看着怀书南,白凤野脸上洋溢的笑容顿住了,嗓子里仿佛卡了一根鱼刺,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作者有话说: 姜乔:爷比你有钱! 怀书南:啊对对对 第88章 、红梅压雪 场面就这么僵住了, 谁也不愿意先退一步。白凤野当然不愿意动,否则像个点头哈腰的奴婢。怀书南就更不可能后退了,这要是后退是准备请白凤野上来吗?两个人都是冷性子,活像两个大冰雕立在门口。 燧石城的城主叉着手, 不知道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会木呆呆地看着。 「站在门口干嘛?」越昭结束打坐, 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 从后面一拍怀书南的后背,胳膊顺势挽上怀书南。 然后就和沉着脸的白凤野撞了视线。 猝不及防撞上一张冰山脸,越昭觉得很不自在, 本能地收回了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于是轻抬下巴:「麻烦让让。」 白凤野心中不悦,那冰块脸又冷了一些。 越昭还是很烦时不时凑过来的白凤野都闹到这个地步了, 干脆点,当个陌生人不是更好? 燧石城城主总算见到了越昭,往前走了几步, 按照正常程序寒暄两句,话里话外都在试探越昭一行人的来意。 淮枝城毕竟是隶属于越州,宋城主对越昭是有求必应。但燧石城是云州的, 城主对越昭也没有那么殷勤。 「几位阵法师说燧石城的阵法不够完美,我就想着请一位高人看看,」越昭往旁边让了让,身后的怀书南对城主点头示意。 这也不算说谎,让怀书南看看燧石城的阵法, 总归没有坏处。 燧石城城主并不是个迂腐的人, 客气地将越昭几人请了进去。燧石城中不得飞行, 所以飞行法器停在城外,走进城门口,越昭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 第155页 城门外的法阵暂时没有开启,进出没有阻碍,但是那种灼热的感觉十分明显。越昭摸了摸脸庞,有种干燥的不适。 进到城里,这种干燥感消失了一点,但是明显比外界热。燧石城的王城主一直陪着越昭等人,亲自领着他们去看阵法,看似热心,其实还有着小小的提防。 越昭不在意他的小心思,扯着王城主不停说话,给怀书南留出思考的空间。怀书南在越昭身侧,手上拿着阵法部署,这是在淮枝城,那些阵法师赠给怀书南的。 玉简上闪着光,怀书南将它贴在额头上,双目则从城墙上飘过,推演着上面的阵法。传闻燧石城地底有着火脉,所以才会热而干燥,阵法师也利用这点,专门设置了火属性的阵法。 火旺还需木来配,怀书南一眼便看出这阵法后劲不足,手指颤了颤,似乎在想应该改动哪些地方。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白凤野偏偏这时候开口。 总有些人没有眼力劲,白凤野可能是其中翘楚,高冷的外表下掩盖着他的我行我素。 怀书南的沉思被打断,蹙着眉看向白凤野。靠近阵法,过高的温度熏得怀书南脸颊发红,连眼尾都像哭了一场,沖淡了他一身的冷清。 而白凤野看在眼里,只想呵斥他一句无用。不知道越昭怎么会看上他,永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白凤野不得不承认一点,怀书南所过之处,总能引起女子的尖叫。 便如同此刻,周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群百姓。十几岁的女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时不时害羞地看一眼怀书南。 白凤野心中厌恶,话语里也挑刺:「这些轻浮的女子追捧你,道子你不准备回应吗?」 自始至终,那些女子的笑闹声都没有引起怀书南的注意,他没有看她们,反倒看着白凤野说:「我没有什么好回应的,她们也不是轻浮。」 那群女子没做什么出格之事,「轻浮」一词太过严重。可惜这是怀书南的想法,白凤野全然不认同:「喜爱皮囊,何等无知。」 话不投机半句多,怀书南又多了几分对白凤野的不喜,干脆重新埋头于阵法中。 走在前面的越昭擦擦额头的汗,一张嘴都要说干了,这王城主是个隐藏的话痨,拉着她说起悟道心得,没完没了。她放慢脚步,贴近怀书南,生无可恋地说:「怀书南你加快点速度,我撑不下去了。」 怀书南的食指碰了碰她红彤彤的脸颊:「你的脸像个年画娃娃。」 越昭手掌推了推自己的脸颊,现在的我这么喜庆吗? 周边传出几声压抑的兴奋尖叫,本就不爽的白凤野转头,又是那群轻浮的女子。 一个女子激动得两眼放光,拉住她旁边女子的手:「姐妹,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感觉……」 「我懂!」另一个女子重重地说,紧紧地攥住小姐妹的手,「君子沉沦,红梅压雪,娇花无力……」 两人的双目放出电光,那一刻天地为之变色,恨不得当场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都在疯疯癫癫地说什么!白凤野一甩袖子,离得远了一点。 而越昭听得是清清楚楚,可是她有点懵,扯了扯身上的红裙子,什么意思?感觉没听懂。本着不懂就问的求知精神,将目光投向怀书南。 没等她开口,怀书南立马说:「我要研究阵法,不要打扰我。」眼神躲躲闪闪。 最没可能听懂的人,却第一个反应过来,聪明也有聪明的尴尬。 看着怀书南的表情,越昭再好好琢磨一番,陡然明白过来。论隐喻,我越昭甘拜下风。 「哎哎,越州主,你怎么跑到后面去了,我还有几个新的感悟。」王城主折回来,对着越昭直招手。 还想和怀书南「交流」一下感情呢,越昭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王城主,求求你了,我年纪只有你一半大,真的没有那么多经验。越昭深深地嘆气,挪着脚步走向王城主。 「越昭,」白凤野找准机会,挡在越昭面前,说道:「刚刚你也看到了,怀书南对那群女子的态度,他就是个不懂拒绝的人,你和他不会幸福的。」 不,他可懂拒绝了。越昭在回忆起「被拒绝」的惨痛过往,对白凤野的说法发出了疑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白凤野手中剑气凝集,对着人群一挥,地上多出一道两寸多深的痕迹,扬起的尘土扑在女子的裙摆上,惊得她们脸色惨白。 ——我会这么做。白凤野用行动告诉了越昭答案。 无聊极了,越昭从心底升起一种无力。她很想知道,原文到底是谁写的,非要把白凤野变成自己官配。 在她组织语言时,怀书南收起了玉简,在一个枯树前停住。枯树在城墙的影子下,约有一个成年人的腰粗,干枯的树枝倒在地上,被怀书南踩的咯吱咯吱响。 似乎是最近枯死的……怀书南将手掌伸向枯树,摸索着中间的空洞。突出的木刺扎进他的手掌,没来得及收回手,他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处。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和白凤野都是冷性子。怀书南是那种,我心静不为外物干扰。但是白凤野是那种,要别人静、不干扰我。 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怀书南虽然冷但他骨子里很温柔。他被白凤野吐槽病秧子,但这个病秧子敢赌命去拯救修真界。今天说这么多,是因为白某某要有骚操作了hhh 第156页 最近两天更得不多,因为有点忙。等歇下来会多更一点。 第89章 、山洞 再睁开眼, 怀书南置身于黑暗中,张着手臂往四周摸了摸,碰到了滚烫的石壁,指尖被烫红, 他急忙收了回来。周边虽然黑, 但是正前方有着一抹红色的光点。 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好像只能往前方走了。怀书南拿出照明的小灯, 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向光点走去。 光点渐渐变大,好像是个出口, 怀书南一脚踏出去,被光刺的眯了眯眼睛,半晌后才睁开眼睛。 一个半圆形的山洞,被青色和红色分割成两半。青色的那边长满绿色的藤蔓, 中间的一汪泉水驱散了热气。另一边的红色则是因为墙壁上长满了红色矿石,正中央放着一个赤红色的棺材。 棺材放在石台之上,正上面开着红色的莲花, 只有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犹如琥珀。 看来这就是红莲珀了。 怀书南没有轻易进去,在洞口处屏住唿吸, 因为山洞里还有活物。怀书南扫过整个山洞,猜测活物会藏在何处。 「人呢?」越昭把白凤野扒拉开,绕着那一小块地方转了一圈,完全没看到怀书南的影子。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这个活人还是道子, 王城主觉得自己要哭了。 就在这块地方, 越昭又绕着走一圈, 心想怀书南是不是偶然触发什么传送阵。可是并没有感受到阵法波动。 早知道把米米一起带过来好了,她的鼻子真的很管用。 唯独白凤野没有找人的心思,跟着越昭安慰她:「你不要着急,他修为高深,肯定能自保。」 这到底是安慰还是嘲讽,恐怕只有白凤野自己清楚。 越昭没搭理他,顺着城墙摸每一块石头。过了一会,看到祝莫天靠在城墙边,捏着下巴望着角落里的几棵枯树。 怎么看都是那边比较可疑。祝莫天向越昭招手:「越昭施主,快过来。」 越昭走过去了,他又说:「我们去看看那边。」 越昭:所以你让我过来干什么! 走了两步,越昭觉得好像怪怪的,问祝莫天:「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唔——」祝莫天摸了摸脑袋,「白施主不见了。」 啊,对哦。他确实不见了。 但越昭想说的不是这个:「之前那块有那么多枯树吗?」 她明明记得,祝莫天指给她看的时候才三四棵,耽误一小会之后怎么变成了七八棵? 「好像没错。」祝莫天停住脚步,死死盯着那片枯树林,在心里又数了一遍,很确定是八棵。头顶上的太阳照着,他一动不动盯着树林。 没有变化,还是八棵。祝莫天觉得眼睛酸涩,眨了眨眼睛,蹲下来和越昭说话。越昭正在一棵枯树周边摸索,看见祝莫天忽然放大的脸:「发现什么了?」 「数量没有增加……」祝莫天一抬头,发现有点不对劲,这枯树林的范围怎么又大了?仔细一数,已经十棵吗? 祝莫天脸上带着的笑容挂不住了,到底是谁!弄出这么无聊的阵法。只要片刻没有人盯着枯树,数量就会增加。 于是祝莫天瞪圆了双眼,和这群树较上劲了。越昭检查完一个树就用石头做上记号,很快就把枯树排查完了。依旧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越昭从枯树林里钻出来,看着这些奇怪的树木,怎么没有一个有问题呢?祝莫天总算能缓一缓了,他擦擦眼角沁出的泪水,说出了一个猜想:「会不会洞口在移动?」 「但是我做标记了啊。」越昭捏了捏手掌的石头,每个枯树她都标记了。不会重复检查,而且也没有漏掉。 「我的意思是,」祝莫天悲哀地说,「枯树不动,里面的洞口在移动。」 「……」越昭手里的石头化成了齑粉。 逗我玩呢,这能找到吗! 地面上的两人气得差点背过气,之前掉到底下的白凤野还是懵的。他就随便往枯树上一靠,怎么就栽进去了? 简单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白凤野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走进一看,果然是怀书南。 听到身后的动静,怀书南转头和白凤野视线相对。 随后,两人移开视线。怀书南往一旁挪了挪,给白凤野腾地方,也用行动表示不要靠近自己。 山洞口也算宽阔,但两个人中间能塞进五个祝莫天。 看到山洞里的景色,白凤野也惊奇不已。很快,他被棺材上的莲花吸引了。 「红莲珀……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白凤野眼神热烈了许多。白凤野进入了大乘期之后,雷劫越来越难,对红莲珀这等灵宝自然嚮往。 他往山洞里迈了一步,收穫了怀书南一个眼神,他哼了一句:「我知道这里还有活物,可我不惧怕。你离远点,免得波及到。」说着,飞身进入到山洞里。 怀书南默默地看着白凤野「英勇」的身影,在心里倒计时。 白凤野沖向棺材出,手掌还没有碰上红莲珀,一道红光从棺材里飞出,直冲上山洞顶。周边的矿石飞速弹射着红光,白凤野手臂擦伤,飞速地后退,在青色蔓藤处站定。 没等他缓口气,蔓藤中央的泉水一阵翻涌,先冒出两只爪子,紧接着一只巨大的兽首冒了出来。它长相似老虎,头上有犄角,四肢下端是鳞片,躯干上是湿漉漉的短毛。他朝着白凤野大吼一声,一脚踏出个大坑。 第157页 那群蔓藤也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沖向白凤野。 白凤野狼狈地退了回来。 奇怪的是,白凤野一离开山洞,里面全安静了下来。那巨兽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追过来。 怀书南静静地看着白凤野,明明没说一句话,却让白凤野难堪到极点。 如果敢赌,白凤野是有办法取出红莲珀的,但是现在受伤过重,不利于之后的战争。他慢慢直起身体,确定看看怀书南准备做什么。 怀书南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一直看着山洞里。 白凤野有些烦躁,觉得此时难得只有两人,便想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你配不上越昭。」 纵使外面每个人都尊敬怀书南,但白凤野觉得他不配越昭。越昭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她的天赋有时会让白凤野心惊。剑修以实力为尊,白凤野看不上怀书南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保护不了任何人,还要靠越昭保护你。」白凤野道。 「我……保护不了任何人?」怀书南脸色不变,「我精通阵法、丹药、符箓、炼器。倘若没有道心誓,我真想和你比试一番。」 从他身上,白凤野感受到的是傲气。见惯了在越昭身侧没脾气的怀书南,竟让白凤野心惊了一下。很快,白凤野就压下心底的感受,怒气更深:「倘若不是我被奸人蒙蔽,与越昭疏远了,她根本不会喜欢你。」 「你不过和我的脾气有点相像,才让你有机可趁。」白凤野又补了一句。 官配——怀书南脑中忽然冒出这个词。这个偶然听到的词,原来他一直这么在意。 作者有话说: 白凤野(信心满满):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第90章 、祖宗莫怪 「冷静, 」祝莫天看着越昭握紧的手掌,眼皮跳了一下,尽力安慰道,「我们想想办法, 这是很幼稚的障眼法。」 一道剑气在祝莫天面前炸开, 越昭显然没有将祝莫天的劝告放在心上。那些被她做了记号的枯树一瞬间就炸成粉末。越昭还不停手, 又连着砍了三四剑, 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祝莫天抖了抖衣袖上的灰:「你发脾气也没用,用点子智慧……」 「原来在那!」越昭忽然高喊一声,祝莫天的嘴停住了, 呆呆地看着在地面上飞蹿的小阵法。 「……」看来有时候智慧比不上武力,祝莫天闭上了嘴。 越昭昂着头,骄傲地哼哼一声,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一剑砍掉又冒出来的枯树, 纵身跳进阵法里。 姿态很果决,本来祝莫天还担心越昭摔个狗吃屎,显然他多虑了, 越昭的身影顿时消失在阵法中。随后,祝莫天也摩拳擦掌,看准时间跳入阵法中。 「砰」地一声, 脚边激起灰尘,祝莫天屈膝还站在原处。可是阵法的的确确在他的脚下。 他进不去,祝莫天意识到这点。他站直身体,手掌拢在袖子里,退到一旁,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 越昭跳进阵法中, 眨眨眼睛适应黑暗, 便看清前方有两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去。白凤野和怀书南自然听到后面的动静,一起转头,和越昭照面。 气氛很怪,越昭这个不敏感的人也察觉到了。身体往怀书南那边移了一步,声音放低:「看到红莲珀了吗?」 怀书南很好地掩盖了糟糕的情绪,点头指着山洞里:「就在那棺材处……」 白凤野迫不及待地说:「可惜左边有灵兽右边有机关,想拿红莲珀有点困难。」 越昭终于看着白凤野,还有点出神,白凤野见她这幅神态竟有种紧张之感。 越昭收回视线,看着在泉水边爬着的灵兽,手掌攥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情绪。感受到越昭情绪的变化,白凤野的话多了起来,说起了之前进山洞的经歷。 说到紧张处,越昭的表情波动很大。白凤野有些自得地瞥了一眼怀书南。 怀书南沉默不语地看着他们。 越昭深吸一口气:完蛋了,这白凤野不会和我抢红莲珀吧,说这么多是想警告我吗?好小子,我费劲力气找红莲珀,给你占了便宜。 「红莲珀是我的!你敢抢试试!」越昭大喊一句,头也不回地冲进山洞里。 「??」白凤野像平白无故被人踹了一脚的狗,不可置信地看着越昭。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他脸色发青,勐地看向怀书南。怀书南面上淡淡的,似乎刚才的笑声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越昭跳进山洞里,棺材又放出红光,半个山洞都是跳跃的红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往后退。而左边山洞的灵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眼睛里是人性化的雀跃,就等着越昭过来。 越昭拐了个弯,跑出了山洞。 那四不像的灵兽生气了,尾巴抽在地上,愤怒地冲着越昭吼了一声。越昭根本没理它,在怀书南身边站定,商量道:「要不你弄个防护法阵罩着我,我再去闯一次。」 怀书南点头,往越昭头上扔了个法阵。 越昭有底气多了,又跃跃欲试地想跳进山洞中。左边的四不像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有点嘲笑的意思。 又走进右边的山洞,越昭尽力想从红光缝隙里穿过去,无奈密集的红光连手臂都伸不出去。一不留神,红光擦过法阵,越昭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红光腐蚀掉了法阵,冲着越昭脸庞飞来。 第158页 多年的对战经验让她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身体后仰,勉强躲过这束红光。红光擦过她的耳垂,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脚尖轻点她跳回山洞口,悟出流血的耳朵,沉默了下来。 怀书南走进越昭,用食指沾上膏药,涂抹在伤口处。有种清凉的感觉,越昭摸了摸耳朵,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是伤口并没有好转,依旧在往外流血。 怀书南疑惑地看着膏药,怎么会没有效果?越昭手指轻轻触碰着伤口,看着手上的鲜血,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总算知道被灼灵剑伤害是什么感觉了。」 「那是越家前辈?」怀书南倏地看向那棺材。 越昭重重地点头,随后发出直击灵魂的问题:「我这算不算撬祖先的坟?」 「……」怀书南无言以对。 棺材里发出的红光,就是灼灵剑法幻化出的火焰,法阵是灵力所化,自然会被腐蚀。墙上的那些红矿石坚硬无比,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破坏,越昭一边思量着,一边运行着灼灵剑法,很快红色火焰覆盖到她全身。 「等一下。」白凤野出声阻止了越昭,「太危险了,不如我们一起联手,你若是想要红莲珀,我可以让给你。」 越昭奇怪地看着白凤野:「我自己能弄到手的东西,为什么要你『让』给我?」 越昭在火焰中翻个白眼,重新跳入右边的山洞中。这次她没有躲闪,直直地沖向高台上的棺材。红光砸进火焰罩中,两股力量相互拉扯着。 越昭闷哼一声,她的火焰逊色很多,皮肤上已经感受到灼痛。棺材正中央又冒出红光,不仅是肩膀,越昭浑身上下都被集中。她的火焰罩变得薄薄一层,想吊着重物的蜘蛛丝,岌岌可危。 「越昭!」白凤野着急地喊出声,脚步踏进山洞里,想去帮助她。 可是他的加入让棺材又喷出几束红光,越昭腿上的火焰罩破开,被红光直接穿透。 忍住爆粗口的冲动,越昭从牙关里挤出一个「滚」字。 怀书南手中金光一闪,缠住白凤野的脚踝,直接把他拖了回来,棺材上的红光总算没有增加了。而左边山洞的那只四不像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似乎在笑。 或许是同族的原因,红光没有继续撕咬越昭的伤口,让她松了口气,重新癒合火焰罩,用力一扑,翻到棺材的另一边。 棺材所在处就是红光弹射的死角,越昭总算松了一口气,弓着腰趴在棺材上。在心里默念好几遍「祖宗莫怪」,这才用力掀开棺材盖。 「啊哈!吓一跳吧!」一个鬼扮着鬼脸跳了出来。 越昭的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第91章 、真·见面礼 习惯了, 从枯树林的那个阵法,越昭就猜出这位会是个什么性格。即便这样,扮鬼脸来吓人,也是越昭猜不到的幼稚程度。 这位前辈从棺材里钻出来, 盘腿坐在棺材盖上, 很有兴致地看着越昭。她耳垂上有着一对红耳坠, 用一根细线吊着, 随着她说话来回摆动。头顶上的红矿石折射出的光线落在她的黑髮上,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见越昭没有被吓到,她有些沮丧:「啊呀, 真没意思。」 越昭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棺材盖上的红莲珀,有点出声,并没有接她的话。这位前辈没有一点高手的模样,飘起来绕着越昭转了一圈:「欸, 你刚才用的……不会是灼灵剑法吧。」 你终于发现了吗?越昭先觉得这位祖先打转的姿势很熟悉,又觉得她有点点迟钝。她一拱手:「晚辈名为越昭。」 女子眼睛一亮,随后懊恼地拍头:「完蛋, 我还准备教你灼灵剑法呢,」很快她就洒脱地一挥手,「不用教也挺好的, 我不擅长教别人。」 「我叫越琼,」这位前辈刚说完自己的名字,就开始不停地絮叨,「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不好,越琼……不就是越穷嘛。所以我发奋图强, 势必要富甲一方。」 看来每个越家祖先都有执念, 上一对双胞胎对没有道侣耿耿于怀, 这位又为穷而絮叨个不停。 怎么感觉没有一个正经的?别人遇到的前辈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是越家的传统? 越琼已经说到致富的后期,越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没忍住问出声:「您说……是您创造了灼灵剑法?」 「对啊,」越琼坦荡地应了一句,随后又从越昭身边飘回了棺材上,「莫非有人冒领了我的功劳。」 越昭张张嘴,她记得族谱上写的是越伯易,是个男人。 有种荒唐的感觉升起,越昭觉得有股无名的怒火在灼烧。 「其实我猜到了,你我的灼灵剑法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越琼想了想,左右也就那几个人干出来的。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越昭闷闷地说。 「仔细想想也是,你说我飞升之后,越家一族拥有了仙脉,他们还抢我功劳,有点点过分,」接着她又嘚瑟起来,「可他们一个也没飞升,真是太逊啦。」 等等——越昭看着那副棺材,瞬间从悲伤中抽离:「您飞升了?」她以为越琼陨落在此处。 「对啊,这只是我的一缕灵体。」越琼答道。 越昭这才看向棺材里……里面只有一层软垫,哪有什么尸骨。 「那你为什么躺在棺材里?」 「嗐,我本来是想飞升不成,直接躺进去的,未曾想成功了,」越琼指着棺材上的红莲珀,「那是祖奶奶给你留下的宝贝。」 第159页 「额……谢谢。」越昭这心情一起一落,让她很难再波动。 似乎有点寒酸了,越琼也觉得没面子,使劲地拍着棺材:「我把这棺材送给你,此乃仙灵木所铸造,在里面修炼能够拓宽神识灵府,助你更快进阶。」 怎么样,厉害吧。越琼就爱听别人夸她有钱。 「可是祖奶奶,现在修真界与以往不同,灵气稀薄,光拓宽神识灵府也没有太大用处。」越昭点出这个残酷的现实。 越琼沉默了,面露痛苦:「本来我都准备好的,结果有个灵宝临时跑路,害得我其他法器都被雷劫噼成渣渣了。」 一个爱财的人,眼睁睁看着攒下来的法器全成了焦炭。谁能懂这种痛苦?谁能懂! 越琼捶胸顿足,越昭连忙安慰她。忽然觉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她伸出去的手掌僵住了,抓住神识里的太清木:「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清木哀嚎一声:「我不知道你们是亲戚啊,她一直说她的名字叫卞柚倩。求求你千万别说见过我,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说着说着还干呕了两句,换来了书精系统嫌弃的眼神,用得着怕成这个样子吗? 越昭咳嗽两声,安抚越琼:「其实红莲珀对我已经很有用了,多谢祖奶奶。」 「真的吗?」越琼抬起头,羞涩地说:「那你以后飞升,能孝敬一下你的祖奶奶吗?」 越昭沉默很久,灵光一闪:「虽然我很穷,但是我有一个有钱的朋友。」她转身飞快向着怀书南招手。 我有难,快来支援我。 山洞里的红色光芒早就散去,怀书南很快就走了过去。而白凤野竟然也跟了上来。 越琼看着这两人,飘在空中晃了晃,耳坠摇晃了两下,随后她停在怀书南面前:「这是你说的朋友吗?」 怀书南早就听见了她们之前的谈话,赶快行了个晚辈礼。不管越琼多跳脱,眼力还是在的,看出越昭和怀书南两人之间互动。她头一歪靠近越昭耳朵,说道:「有眼光。那旁边那穿白衣服的是谁?」 白凤野提着一口气,看着越昭。越昭也答的很快:「他是和我抢红莲珀的人。」 「嚯,那可不行,你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没你份了。」 越琼的话让白凤野很难堪,但他不敢还嘴,谁也不清楚一个飞升的前辈会有什么手段。 越琼对着左边山洞那只四不像招手,只见那灵兽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它一直都是懒洋洋的,脸之前吓唬越昭也是敷衍了事。越琼拍拍它的脑袋,对越昭说:「我用它给你演示一下最初版的灼灵剑法。你身上的灼灵剑法被改编了,没有那么伤身体,同时威力也小了。」 「最初版带着点同归于尽的意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学最初版吗?」越琼问。 对于灼灵剑法的改编,越琼觉得还是有些水平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般不要命。 越昭小时候见过越华池用过灼灵剑法,长大后悟出来的,虽受过双胞胎祖先指点,但她觉得依旧不够。因为越承安和越承世离飞升一步之遥,两人只打败了天魔主,没有诛杀掉它。 所以远远不够,越昭一口答应:「我想学。」 怀书南目光中多了一抹紧张的情绪,最终没有说出劝阻的话。他退到山洞口,担忧地看着越昭。越家祖先要传授剑法,白凤野不好盯着看。正好左边山洞没有四不像灵兽坐镇,他走向了那口泉水。 四不像灵兽正在越琼手边挣扎,看起来很不愿意当陪练,越琼揪着它头顶的毛,锤了它两下。越昭拦住越琼:「我当陪练也可以。」 「好。」越琼只说了一个字,松开手身体一转,正对着越昭。她脸上的笑容褪去,来回摇摆的耳坠渐渐停住,她如同一棵古松一样站定。 可越昭却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越琼手掌中幻化出红色火焰,飞快地刺向越昭。越昭甚至没有看清她的动作,接着便是剜掉血肉般的疼痛,肩膀顿时鲜血淋漓。 「想要学剑,就要先受伤。」 越昭倒吸一口气,感受到在身体里乱窜的火焰,疼的麻木的脑袋里只有一句话:祖奶奶,你果然不会教徒弟。 「越昭!」怀书南的声音颤抖,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这时候,越昭从疼痛里缓了过来,背对着他摇摇头。她自己的火焰和越琼的火焰碰撞,接着一点点融合,在这过程里越昭感受了两者的不同。 和修为没有关系,越琼的火焰比越昭的更加灼热。就像一只发疯地野兽,不惜一切代价咬住猎物的脖子。 隔着越昭的皮肤,越琼手指虚虚地点着她的经脉,改变了几道灵力运转的线路。越昭的肌肉颤抖了一下,被触碰到的那几道经脉有着拉扯的痛感,原来越琼手指上凝结的是仙力。 身上的痛感好像忽然消失了,越昭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放空的状态,她只能看见自己的灵府。里面的灵力像沸腾的水,不停地翻涌着。 「为什么要学我的灼灵剑法?」越琼的声音像从虚空中传来,却强硬地冲进越昭的神识中。 那一瞬间,越昭的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温友奋不顾身沖入灰山中、越承安和越承世在火光中的身体,最后定格在被魔侍撕咬的无辜百姓。 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它们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的性命?」越昭听见内心愤怒的声音。 第160页 越琼笑了起来,仙力从经脉中喷涌而出,悉数涌进了灵府之中,越昭痛得咬紧牙关。越琼一巴掌将她推进了仙灵木棺材里。 越昭吃力地看了一眼越琼,刚想道谢,却觉得有点不对劲,神识和灵府想有无数只手拽着,硬生生地拓宽。 越昭差点翻着白眼背过气,你不要揠苗助长啊。 山洞里的灵力打着旋涌进越昭的身体中,她的境界一路攀升,离合体期只差临门一脚,陡然停住了。 灵力没了,越琼一撇嘴,本想给越昭硬生生灌成半仙之体,结果灵力不够,看来只能把仙力收回来,要不然该损伤身体了。 她手刚刚伸出来,山洞口的怀书南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扯开干坤袋一抖,一大堆极品灵石倒了出来,把棺材里都堆满了,有几块还咕噜咕噜地滚了下来。 越琼咽了咽口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扎进灵石堆里。 作者有话说: 越家双胞胎的教学过程:让你身临其境感受一下,谆谆善诱 越琼的教学过程:嘿呀,吃我一剑 第92章 、半仙之体 越琼悄悄地看了一眼怀书南, 见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这才放下心来。怀书南的注意力都放在越昭身上,没有分出心神在越琼身上。不过越琼看他的眼神已经很不一般了。 这后辈一看就有出息。 怀书南向越琼拱手:「请前辈再助越昭一臂之力。」这是难得的机缘,怀书南不希望越昭错过。 越琼点头, 接着引导越昭身体里的仙力。 棺材中的越昭并不轻松, 她吸干了灵石中的灵力, 稍稍缓解了灼热的痛感。慢慢的, 她的修为又开始上涨,冲破了合体期。一堆极品灵石化成粉尘,越昭的修为停在了合体中期。 越昭的皮肤上游走着淡淡的金光, 她睁开眼,眼中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她听见细细的水流声、灵兽的唿吸声,还有每个人身上流动的灵力。 等到金光完全隐藏在身体里,收敛了外放的灵力, 这种敏锐的感觉才消失。仙力治好了越昭身上的伤口,她觉得精神百倍,撑着棺材边缘跳了出来。 越琼笑意更深:「半仙之体的感觉不错吧。」 越昭点头, 看到身体变透明的越琼,也知道快到离别的时候。 越琼的身体愈来愈透明,她的声音也变轻了许多:「我知晓你身上的担子, 也希望不久的将来相见,」在身体快要消失之前,她忽然提高声音,「别忘了要孝敬我哦。」 「……」越昭没有了一点离别的伤感。越昭是个情绪不太敏感之人,今日确信了, 这是遗传。 越琼身体完全消失, 从半空中落在一小块光团, 这是她身上最后的仙力。 「剩下的仙力可以帮你突破到大乘期。」怀书南看着越昭手掌上的光团说。 越昭没有应,她有着别的打算。刚才仙力在身体转了一圈,当时虽然很痛,但现在身体万分轻盈,什么暗伤都消失了。她捏了捏手上的光团,不知这东西在怀书南雷劫时会不会有用。 不过越昭没有和怀书南说,否则这个想法当场就要被否决。她收了光团,把棺材盖搬了起来,举着剑鞘碰了碰上面的红莲珀。 明明是最开始的目标,却让它躺在地上这么久。 「快过来看看,这东西怎么拿出来?」越昭拽着莲花的根茎,不敢用力,怕扯坏了。 「直接掰。」 「欸?」这么草率? 越昭没反应过来,就感到手背一凉,怀书南握着越昭的手掌,往外轻轻一扭,听到清脆的一声,红莲珀就躺在越昭手中。 最高端的灵宝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收取方法。 压在心头最大的那块石头被撬开,越昭还有点不敢相信。晃了晃手上的红莲珀,越昭总算露出了笑容,还有点得意地看着怀书南说:「我说的吧,你根本不会死。」 怀书南百感交集,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牵着越昭的手,往出口走去。 洞口里早就不见白凤野的身影,越昭左右看看,嘀咕一句:「白凤野呢?」 「他七天前就出去了。」怀书南说。 越昭大吃一惊:「哈?我到底在山洞里待了多久?」 「快半个月吧。」怀书南答道。 越昭挠挠脸颊,原来都这么久了,莫非是棺材睡得太舒服了,才导致她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山洞左边趴着那只四不像,忽然变得很有攻击性,见到越昭就向她龇牙。越昭的下巴搭在怀书南的肩膀,问道:「那只四不像怎么了?」 怀书南看着四不像,长话短说:「因为白凤野偷了它的灵泉水。」 一阵见血,简洁有力,尤其是那个「偷」字,生动地刻画了白凤野的形象,并给予了读者想像的空间。 这件事说起来还有点长。就在越昭炼化仙力之时,白凤野跑到了左边的山洞里。刚巧那时候越琼把四不像喊了过去,灵泉就空了出来。白凤野靠近之后,立马感受到灵泉不是凡物。 这山洞原本是四不像的家,结果给越琼占了一半,不过越琼抠归抠,还是很讲理的,送给它一个灵泉。这灵泉不知道越琼从哪里挖过来的,里面自成空间,灵力浓郁。隔了这么多年,也是个上古宝物了。 这些年四不像天天窝在灵泉里,过着极为惬意的生活。 第161页 白凤野用玉瓶收取灵泉,这灵泉本来是翠绿色的,后来渐渐变成了淡绿色。 而四不像这些年快活惯了,反应慢半拍,等它发现时,泉水都快干了。它愤怒地吼叫,朝着白凤野扑了过去。白凤野一身修为也不是虚的,四不像也没讨到好,反倒让他逃走了。 现在灵泉只剩浅浅的一层,四不像坐在坑里,水只勉强打湿了它的屁股。 越昭被它的眼神控诉着,想了想问它愿不愿意离开这里,越家也有足够大的灵泉。况且战争已经迫在眉睫,燧石城怕是也安稳不了几天了。 这只四不像能不能打不知道,反正不太聪明是能看出来的。 四不像歪头看越昭,走过来时却拐个弯贴着怀书南,毛绒绒的大脑袋往贴着怀书南的脸。 难道怀书南是什么吸引灵兽的体质? 刚冒出这个念头,越昭就看到这四不像张嘴,想咬怀书南的干坤袋。还挺有眼光,越昭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 它「嗷」地叫了一声,把脑袋藏在怀书南身后,两只长角撞得怀书南踉跄一下。 「把它受到灵兽袋里。」越昭决定收起对四不像的同情。 从山洞里走出去,沿着通道一路往前,能看到多了一个发光的法阵,走进去之后,眨眼间就回到了地面上。 「终于出来了。」祝莫天的声音响起,他坐在城墙之上,低头看着越昭他们。 「你怎么没跟着下来?」越昭问他。 祝莫天从城墙上跳下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这不是怕里面危险嘛,准备在外面接应你们。」 「真是谢谢你。」越昭心里想着,他前一句或许是真的,但后一句肯定不是。 祝莫天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越昭道:「我怎么感觉你的修为忽然提升了好多?」 「不好意思,我已经是合体期了。」越昭不仅撞了大机缘成功突破,并且没有遭受雷劫,顺畅的不像话。 祝莫天面容一点点扭曲:「我就说白凤野怎么跑那么快,肯定是摸到好东西了。」 「其他人呢?」周边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影,怀书南觉得很奇怪,便问了出来。 「这个嘛,」祝莫天用无方尺拍着掌心,语调降了下来,「城里来了很多人,神梦居的天先生也在。」 第93章 、分开 气氛一下子降了下去, 半年时间还没有到,天先生怎么会过来?他很快冷静下来:「最近发生了什么?」 「据说灰山的封印又松动了,恐怕没有一年的时间,」祝莫天回忆了一下, 似乎他们还说了别的事情, 可惜他不受欢迎, 没有得到更多消息, 但他肯定一点:「天先生是来请怀书南回去的。」 「请」他回去还是逼他回去?越昭对天先生的做法不满,可也没办法阻挠。她知道,怀书南这次必定会回去。 不远处有了动静, 似乎有人喊了几声。祝莫天定定地看着他们二人:「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怀书南摇头:「不,我要回神梦居。」 越昭握紧他的手,用力到手掌都在颤抖。他不在乎赞誉和诋毁,他在乎的是这天下百姓。 「没关系, 我们已经有办法了。」怀书南在安慰越昭。 是的,太清木、红莲珀和天地子母镜都齐了。越昭相信怀书南会活下来,他会重新站在自己身旁。 越昭将太清木和红莲珀都塞给了怀书南, 又将天地子母镜中的母镜放在他手上,似乎做了这些她就能放宽心。 「我和你一起去神梦居,我才不怕什么雷劫。」越昭有了信心。 一大群侍从跑了过来, 祝莫天长长地哀嘆一声:「搞不懂搞不懂,那我也陪你们去神梦居算了。」 「越州主,越州主,您终于出来了,」身穿黑甲的侍从气喘吁吁地说, 「城主让我请您过去。」 「好。」越昭点头。和怀书南牵着手, 一同走向城主府。怀书南有着宽大的衣袖, 挡住了他们交握的双手,挡住了侍从的视线。 祝莫天收了无方尺,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一进城主府,看到的皆是熟悉面孔,正中央坐着的就是天先生,只抬头看了越昭二人一眼,又平静地低下头。他旁边坐着的是云黎,目露惊讶:「越家侄女,你这是到合体期了?」 屋子里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天剑宗宗主易时率先开口:「自太极楼一别,越州主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啊,真是佩服。」说完,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纪樱。纪樱垂着头不看自己师父,用左脚尖碰右脚尖,玩的很开心。 瞅瞅人家白凤野的徒弟,再看看自己的。易时面上笑呵呵,心里难受啊。转念一想,白凤野的徒弟现在只剩下几个蠢货了吧。 瞬间开朗起来了,易时忽然觉得纪樱顺眼了。 他的心里活动越昭自然不知道,她只笑盈盈地谦虚一句。 太极楼楼主并未过来,来的是一位马长老,张着一张黑脸庞,方脸盘,嘴唇紧抿着不爱说话,只在越昭进来时拱了拱手。 神女宫也来了人,越泠站在一位黑裙女子身后,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九姐」。 在这个大家都在奉承越昭的场合,越泠是那样的清新脱俗,直直地切断了别人的场面话。 安静中,天先生说话了:「越州主,当时在沙城我们越好的是半年,但是灰山的封印等不了那么久了,只有加快找到无字天书,才可抵御强敌。」 第162页 这次他说话总算不强硬了,放低了姿态,真正把越昭看做一州之主。 赤羽宗的长老附和一句:「天长老所言甚是,越州主你有所不知,灰山又陆续有许多魔侍跑了出来,找到天书刻不容缓。」 这位长老刚说完,又一个人出声,他长了一张胖脸,眼皮虚肿着,一说话牙花子都漏了出来:「头髮长见识短,越州主还是别惦记着你的儿女情长。」 嘿,越昭真给逗笑了,认真地看看他,发现竟然没什么印象。行吧,现在真是什么牛马都混了进来。 这虚胖长老的发言,成功让别人接不下去了。易时斜睨了他一眼,又得到了一点心理安慰,忽然觉得天剑宗在自己手上,必定会发扬光大。 赤羽宗长老脸都绿了,这个人是谁?说的什么鬼话?越昭不会记在我头上吧?我没这个意思啊? 「不知你是哪位前辈,斩了多少妖魔,诛了多少邪祟,恕我眼拙,没有认出来。」怀书南按住越昭的手掌,冷冰冰地看着虚胖长老。 虚胖长老不知为何,忽然气焰就小了许多:「我是阳城宗的长老,虽没什么功绩在身,但我一心为了苍生百姓……」 「既然知道自己无能,就闭上嘴。」怀书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丝毫不留情面。真是好笑,在座的哪一个不关心天下苍生? 这阳城宗往前推个千年,还是很有名声的,曾经也辉煌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收男弟子,对外的理由就是,阳城宗的功法至阳至刚,不适合女子。后来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说女子不适合练剑,把以前收的女弟子都赶出去了。 其中一个被赶出去的女弟子名叫寒山雪。她废掉原来的功法,加入神女宗,将一个小宗门壮大。值得一提的是,神女宗现在占的地盘是从阳城宗手上抢来的。 这千年,是神女宗的扩张史,也是阳城宗的衰败史。 真是闻者开心听者大笑。 越昭这会是明白了,为什么没见到寒山雪出席,原来是不想被噁心到。 神女宗的黑裙女子笑出了声:「啊呀,胖长老,你还真是讨人嫌。」 虚胖长老对神女宗的人厌恶至极,同时很愤怒地喊一句:「我不姓庞!」 「你怎么这样?不要侮辱庞姓!虚胖长老你太过分了。」黑裙女子战斗力超强。 虚胖长老「唰」地站起来:「你们神女宗太嚣张了,真以为你们是天下第一宗门吗?」说完他心里还有些窃喜,觉得这话能引起天剑宗和太极楼的不满,毕竟他们才是歷史悠久的大宗门。 「各位齐聚于此,恐怕不只是为了请怀书南回去吧。」越昭跳过了虚胖长老。 沾沾自喜额虚胖长老呆住了,随后脸庞涨得通红,瞪着越昭:「你是看不起我吗?」 「当然,因为最近妖族有了些变动,许多掌门都受到了讯息,妖族似乎有魔将出现。」易时取出了一枚传音符。 「没错,我们同去妖族。一是谈合作,二是为了神器。」神女宗的黑衣女子理了理裙子。 「确实,此行极为重要,还希望越侄女能同去。」云黎接了一句。 虚胖长老总算回过味,脸上的肥肉像波浪一样抖动起来,气到极点又无处发泄,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越昭却很难笑出来,她要去妖族,怀书南去神梦居,意味着两人要分开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仍未知道愤怒的虚胖长老的姓氏 第94章 、紫茄子 看懂了越昭眼中的犹豫和担忧, 怀书南轻轻地摇头,示意她无需担心自己。 去妖族拿陨日琴,以及怀书南卜算无字天书的位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两件是必须要同时进行。妖族中情况复杂, 连云黎都亲自动身, 越昭没有不去的理由。 越昭明白去妖族的重要性, 她担心的是怀书南能否安稳度过之后的雷劫。 怀书南压低声音:「说不定你都从妖族回来了,我还在闭关中。」卜算天书位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不定要闭关好久才能找到丁点线索。 而且还有一系列事先准备,并不是简单动用忘川瞳就可以。 「那我一定很快就赶回来。」越昭总算露出笑颜。 …… 时间很紧急,越昭刚从淮枝城调来一部分越家的侍卫,这边就准备出发了。一艘巨大的乌金船就在郊外的空地上, 里面还有着不少宗门弟子,粗略估算一下,此行约有百人。 乌金船直接从云州驶过来的, 一些掌门人下船与越昭会面,一些普通弟子还在船上。 怀书南从站在道路旁,看着巨大的乌金船, 这时候越家侍卫正在登船。越昭没有着急上去,她推了推站在一旁的祝莫天:「要不你和怀书南去神梦居,有什么事通知我。」 可能祝莫天这些天被刺激到了,修为提升得很快,若是他能同去神梦居, 越昭还是能放心许多。最重要的是, 他惜命的品质正是怀书南缺少的。 越昭一推, 祝莫天身体一歪,仰头看着怀书南:「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感动吗?」 「不了。」怀书南用一根手指捏起他的衣服,整个身体往后挪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祝莫天用袖子擦擦眼泪,仰头看天:「贫僧竟然被嫌弃了。」 我天天都在嫌弃你……怀书南忍住想说的话,换了个说辞:「神梦居以后都能去,但这次不去妖族可能就没机会了。」 第163页 妖族不是时时刻刻都对修士开放。 怀书南巧妙地拿捏了祝莫天的心思,这个和尚最喜欢新奇的东西。果然祝莫天迅速改变了说法:「那我去妖族。」 越昭也不能强迫祝莫天,只能随他去了。 于是祝莫天屁颠屁颠地往乌金船跑去。 不远处,天先生站在一棵树下,一直看着越昭和怀书南,直到祝莫天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忽然开口:「这位小师父,神器贵重不已,还是多加小心。」 祝莫天停下脚步,他手上正把玩着无方尺,那随意的姿态不像是拿着神器。面对天先生的劝诫,祝莫天一耸肩,将无方尺收进了干坤袋,继续走向乌金船。 另一边,见大多数人都上了乌金船,越昭也向怀书南告别:「等我回来就去找你。」 「我在神梦居的问世楼中,你认识吗?」怀书南扶着越昭头上的髮簪,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当然记得,」越昭想到过往,没忍住笑出来了,「刚见面时我们还吵了一架。」 越昭反驳他的道,他让越昭修身养性。 「当时年少轻狂。」怀书南回想起那场争吵,总觉得有点难为情。又觉得有些可惜,初次见面没有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一直有个疑问,」椅越昭指着自己和怀书南,「你当时没看到我们之后的关系吗?」 当时还真的没有看到。怀书南一直都在有意识地控制忘川瞳,不愿意去窥探别人的私事。 「所以刚好看到我倒霉的场景是吧。」越昭掐了掐他的手掌。 怀书南的掌心多了一块小小的月牙,他低头看着手掌,握紧了手掌,唇角弯了弯。 或许因为瘦削,手掌一握紧,手背上的骨头变得明显。他手指修长,形状好看,连指节都不突出,一看就不是练剑的手,让越昭羡慕不已。 从羡慕到嫉妒就短短的一瞬间,越昭狠狠地啃了一口他的手。 看手上又多了一个牙印,怀书南有点摸不透越昭的心思,又不敢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如果越昭真的生气而自己又不知道生气的原因,会不会情况更严重一点? 在他犹豫之时,乌金船上的祝莫天挥了挥手,催促道:「越昭施主,告别时间太长了吧。」 他这一嗓子,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越昭转头应了祝莫天一句,连忙松开怀书南的手:「我走啦。」说完她奔向了乌金船。 很快,乌金船飘到空中,一声轰鸣声后,只在空中剩下残影。 怀书南一直仰头看着乌金船消失的天边,直到什么也瞧不见了才垂下头。他手掌无意识地握了握,一种难言的酸涩爬上他的心头。 深吸一口气,怀书南试图平復内心,忽然又觉得懊恼,应该问她为什么生气的。怀书南总觉得有些话没有说。 给了她很多符箓,不知道会不会忘了用。那个阵法盘她会催发吗?给她炼制的护身法宝有没有穿上? 怀书南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起来。直到坐再仙鹤背上,腾空而起时,怀书南勐然反应过来,他们早就互换了传讯符,只是一直没用上。 他手掌拂过干坤袋,摇摇头觉得有点好笑,却控制不住想拿出通讯符。 天先生的声音随风飘到怀书南耳边:「你是否会怨恨师父?」他飞在怀书南的前方,灰白的头髮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怀书南止住手上的动作,看着天先生的背影,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将自己带进神梦居的场景。天先生对怀书南来说,既是师父又是父亲,但他们的关系算不上亲密。 或许是怀书南天生冷心冷肺,永远没办法和天先生交心。 怀书南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恭敬而淡漠地说:「我不曾怨恨你。」 天先生的仙鹤飞得慢了一些,最后和怀书南并排,他因衰老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怀书南:「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都是情理之中。我只是希望能找到神器,阻止这场劫难。」 此时的天先生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强势,像个真正的老人。 怀书南觉得嘴唇发干,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随后说:「我知晓了,我会尽快算出天书在何处。」 天先生的腰背又弯了几分,在仙鹤背上摇摇欲坠。 半空之中,鹤鸣声在耳边,风卷着云雾,带着寒凉的气息,让怀书南的心静了下来。天先生的话也在提醒他,不要沉溺于欢愉之中。 乌金船上,越昭无精打采地躺在床榻上,漫不经心地和书精系统搭话。如今越昭的神识又空旷起来,书精系统觉得有点无聊。 没事干它就挑事,出声指责越昭:「你不觉得你这些天一直在忽视我吗?」 「有吗?」越昭在床上翻了个身,手臂垂在床沿外,「我不正在和你说话吗?」 「怀书南不在你才想起我。」书精系统控诉道。 越昭看着神识里圆乎乎的书精系统,对它的挑衅毫不在意,并且很不留情面地说:「话说你怎么还在?莫兰都不在了。」 书精系统一下子卡壳了,像火柴一样细的两个手臂僵在半空中。它脸上多了困惑,黑豆子般的两只眼睛闪过各种情绪,最后肯定地说:「一定是因为气运还不够。」 说罢,书精系统又点点头,自我肯定:「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你还是要攻略。没了莫兰岂不是更好攻略了。」 第164页 还是熟悉的书精,越昭也熟练地不理它,穿上鞋子从房间走了出去。 一出门,越昭看见靠在窗边的祝莫天,孤零零的一个人。 看见越昭,周边的宗门弟子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向越昭行礼。不管越昭承不承认,她似乎变成了「前辈」,融不进这些年轻人的圈子里了。 于是她只能含笑向他们示意。 只有一群宗门弟子没有行礼,他们坐在屋子的正中央,只占了一个桌子,似乎此次登船的弟子不多。周围人都行礼,他们就成了异类。 不过他们昂着头颅,瞧不上任何人,姿态高傲。 经过他们的时候,越昭着重看了他们几眼。 果然生气了,他们中的一个弟子注意到了越昭的眼神,眼中闪过得意。在心中催促着,希望越昭赶紧训斥他们,好叫别人看看,她是个多没有气量的人。 越昭又看了他们两眼,连忙扭过头。苍天啊,他们的弟子服为什么都是紫色的?宗门的弟子服大多以白、黑二色为主,简单还不会出错,男弟子女弟子都适合。 她是第一次看到紫色的弟子服,还是像绸缎的那种光面紫色。 换个人来穿,还能说一句贵气。可他们一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穿上去崩得紧紧的,活像一个个大茄子。 倒不是说紫色不好,而是他们穿起来太辣眼睛了,紫色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越昭控制住自己扭曲的面庞,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他们的错,我还是不要表现出来。 哈哈!紫茄子们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胜利的光芒。看到没有,所谓的越州主气坏了。 在祝莫天身边站定,越昭长嘆息:「我变了,我要检讨我自己。」 「???」祝莫天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会听不懂别人的话。 「以前我不是一个关注男子容貌的人,现在的我太肤浅了。」越昭没头没尾地说。 祝莫天这人,什么话都能接下去:「不,是贫僧的错,是贫僧容貌太甚,养刁了你的眼。」 越昭一巴掌拍在他的光头上:「罪不在你,别想太多。」 「越州主!」一道弱弱的女声忽然响起,一个穿着弟子服的女弟子侷促地走进越昭,双手将自己的佩剑递上去,「越州主,可不可以摸一摸我的剑。」 越昭不明就里,对上女弟子期盼的眼神,她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佩剑,并说:「是把好剑,祝你道途永昌。」 女弟子眼睛了射出狂热的光,深深地鞠了一躬,差点甩掉了头上的髮饰,然后气沉丹田:「我会的!!!」 越昭被震得浑身一抖。 在这位女弟子兴奋地跑回去之后,她的那些同门齐刷刷地望了过来。一个皆一个排队走过来,越昭脸都要笑僵了。让我摸一摸剑就算了,法修让我摸法器是个什么意思? 「无聊!真以为一个女子能飞升?实话告诉你们,之前的剑仙可没有一个女子。」一个紫茄子突兀地开口。 作者有话说: 越琼:???紫茄子们,吃我一剑 第95章 、沾沾喜气 瞧瞧这目空一切的态度, 瞧瞧这不合时宜的发言,越昭直接说:「几位莫非是阳城宗的弟子?」 「算你有眼光。」有一个紫茄子骄傲地应了一句,和其他人相比,这位五官很是端正, 只是眉眼里的那种不屑让人反感。 「我可没在夸你, 像你们阳城宗这样的, 只此一家。」越昭可没有给他们留情面, 他们的那个虚胖长老也是一副讨人嫌的模样。 周围的一些弟子也很不开心,他们好不容易能和越昭近距离接触,都想来沾沾喜气。因为自从越昭突破到合体期之后, 都在传她会飞升。 「真是烦人,马上就要轮到我了。」在有些混乱的人群中,有个女弟子嘀咕一句。 「就是!」离得近的一个男弟子附和到,很快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弟子,「你是赤羽宗的弟子吗?」怎么感觉没见过?还有她穿的衣服,虽然是黑衣, 但是明显不是赤羽宗的弟子服。 那女弟子眨眨眼,一脸无辜:「师弟,你说什么呢?是我啊, 你不认识了。」 那男弟子没有任何迟疑:「谁是你师弟?我是排行最大的。」装!还装! 那女弟子沉默了,你小子长了一张娃娃脸,竟然是大师兄,失策失策。她脚底抹油,立马准备开熘。谁料到被他一把揪住:「你是特意过来插队的吧, 说起来你很眼熟啊。」 女弟子连忙用衣袖挡住脸。 路过的神女宗弟子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是天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纪樱。」 门派大比后, 神女宗和天剑宗关系一直很差, 最喜欢看天剑宗的笑话。 赤羽宗的大师兄屈元良看着这个女弟子,沉默地放开她。赤羽宗多年不曾参加大比,一些宗门似乎变得奇怪了。 纪樱觉得丢脸,因为天剑宗和越昭之间的矛盾,她的同门全都窝在房里,避免和越昭见面。可是她待在房里就要被易时念叨,就跑了出来。 看着大家都去沾喜气,纪樱控制不住脚丫子,也跑了过去,本想蹭蹭赤羽宗的队伍,却被人家的大师兄给抓住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被越昭给注意到了,纪樱连忙用衣袖遮住脸,但越昭还是看见她了,不由得有些好笑。纪樱是天剑宗里的大师姐,天赋并不出众,她师父天天看着她练剑,和越昭其实很少有交集。 第165页 不过越昭印象很深的是,纪樱因为一次考核没过,被易时追着打。刚好越昭路过,把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 纪樱绕着越昭跑,易时生怕出手误伤了越昭,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就抱着旁边的假山哐哐直撞。越昭见状,赶紧去拉易时。然后纪樱比她师父还厉害,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哀嚎,说自己腿被打断了。 「孽徒!老子我就没打你腿。」易时也不端着宗主的架子了。 纪樱的嚎叫声一顿,把手从腿挪到了肚子,接着打滚。 易时一把拽住越昭,痛心疾首地对纪樱说:「你看看越昭,你白师叔的弟子,和你一般大,人家是修为。」 别人家的孩子——越昭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吵了半个时辰,越昭站的腿都麻了。最终易时一甩袖子,气哼哼地离开了。 越昭看着躺在地上的纪樱,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那时的越昭年纪还小,还会怕别人不喜欢自己。她知道自己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最不讨人喜欢。 没等她上前,纪樱一跃而起,机警地看看周围,确定易时不在后,才长出一口气。 「哈哈,让你看笑话了,不过多亏了越师妹你,要不然易老头肯定还要揍我。」灰不熘秋的纪樱开心地跑远了。 在路上耽搁了很久,越昭当然迟到了,白凤野问她去了何处。越昭便将纪樱的事说了一遍,感嘆一句:「他们师徒感情真好。」 白凤野却不贊同:「纪樱没什么天赋,修行还不努力。我早就劝说易师兄多收几个弟子。你也不要与她多往来。」 越昭愣住了,点头称是。 摇摇头,把白凤野那张冰块脸给踢出去,越昭向前走一步,对着纪樱喊了一句:「纪师姐,好久不见。易宗主在歇息吗?」 听到前一句,纪樱高兴地应了一句,提到易时,她的笑容挂不住了。 当然在休息喽,养好精神才好骂我。 「师姐?哈哈,就你这个修为,还能当师姐?」端正的紫茄子嘲讽纪樱。 「你都能当人,我当个大师姐怎么了?」纪樱回骂紫茄子,她一点都不生气,笑死,她可是从小被骂到大的。 紫茄子大军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和纪樱吵起来了。有热闹哪能少得了祝莫天,他也参与进来,一场骂战就这么开始了。 双方到后期,战斗能力都下降了,于是都默契地端着茶杯,开始润润嗓子。越昭很想用武力中止,但是乌金船在半空中,应当求稳,她便忍住了。她也很想插两句,可是此刻的她,仿佛又回到了纪樱和易时吵架的那个午后。 ——自己成了块木头。 祝莫天爱看热闹,所以没动。纪樱回房会被骂,也没动。那些个紫茄子以为他们在和自己犟,也不动。周围的人都换了一茬,他们还是大眼瞪小眼。 又一个穿着紫色弟子服的修士走了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都是同样的弟子服,偏偏他穿出了几分贵气。 正当越昭以为他是阳城宗的什么重要人物,就听到几声嗤笑声。越昭定睛一眼,发现他的右腿似乎有点跛,若是走路快的话,就很明显。 他没有走近阳城宗的那桌,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那群紫茄子将炮火转向了他,来来回回就几句,嘲笑他瘸腿,说他长得像个娘们,抱怨为什么让他出来。 「切,这钟晖是老掌门的徒弟吧,明明是个瘸子还硬塞进来。」 「老掌门都被赶下台多少年了,估计都没几年活了,还收徒弟。」 「……」 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实则越昭听得一清二楚,内心对阳城宗实在厌烦,想着干脆回房算了。她刚刚站起来,整个乌金船忽然变暗,四周窗户全部被封上。 祝莫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兴奋地左右打量。 是乌金船开始穿界了,整个船身摇晃的厉害,越昭只能回到座位上。 很快,外面又传来了魔侍的撞击声,这艘乌金船是加固过的,并没有破损,反倒提升了速度,想冲出这片地方。 撞击声变大,忽然又消退。越昭估计是乌金船上应该是加了阵法,直接诛杀了那群魔侍。毕竟这船上还有云黎,他是个法修高手,对阵法很有研究。 撞击声停了下来,没多久窗户又被拉开,不远处就能看到妖界。 正当越昭长松一口气时,倏地感受到让人汗毛竖起的寒意。周围人还在说笑,唯独越昭有种被人盯住的恶寒感。 本能地,越昭抽出凤翎剑。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左一右两道剑光,直接将船身噼开,其中一道正好和凤翎剑撞上。 越昭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手腕处都在发抖。 修为肯定到了大乘期,越昭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就和来人对上了视线。乌金船破了个大口子,两道身影落了下来,他们身后是万千魔侍的嘶吼声。 其中有一人越昭认识,是当时在佛门突袭的魔将之一,江苍。那旁边的那个女子应该也是一个魔将,她耳垂上挂着两个小小的骷髅头,双手指甲都染着红色蔻丹,饶有兴味地看着乌金船上的人。 云黎早从房间中走出,他是唯一的大乘期,面对这两个魔侍,压力很大。 叫江苍的魔侍不爱说话,断了一只胳膊的他总是阴恻恻的。他在人群里搜寻一遍,最终盯住了越昭。当时那道天雷,他可是一直记着。 第166页 「两位到此,不报上名字吗?」云黎冷静地问。 「我叫苍玉,他叫江苍。」女子笑的很开心。 云黎知道来者不善,便传音入耳,让合体期的长老一起对付江苍,他拦住苍玉。 「看来你们安排好了呀,谁来和我打?」苍玉手中多了一个瓶子,环视周围。 而江苍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挥着长剑,噼向越昭。纵使没了一只手臂,他依旧不是合体期可以对付的。越昭避其锋芒,在地上滚了一圈,顿时乌金船又破了一个大洞。 这么打下去,整个乌金船都要被拆了,他们全都丧命于此。 江苍专盯着越昭,又是一剑,被飞身过来的易时接住。易时是合体期巅峰,也只是勉强接住。 赤羽宗的长老,还有神女宗的黑裙女子都绕了过来,将江苍包围住。江苍不说话,只是眼睛瞪得凸了出来,似乎很是愤怒。 他只有一只手臂,却极为灵活,天魔一族强悍的身体让他对上这些人,依旧不落下风。眼前一道红光闪过,他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气,才急忙后退。 越昭手中长剑的火焰,有种让他胆怯的味道。 江苍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的记忆被拉回到了古战场。就是这样的红光,直接斩下了天魔主的头颅,可惜那并不是天魔主的要害之处。 恐惧让他更加愤怒,他个子并不高大但很灵活,躲过了周边人的攻击,忽然出现在越昭面前。越昭一惊,凤翎剑挡在面前,却见他龇着牙笑了笑,吐出一个灰黑色的光团。 不等越昭后退,光团直接炸开,气浪带着越昭从船上的破洞滚了下去。身体悬空在虚空中,情急之下,越昭一剑扎进乌金船,这才停住。 虚空之中无法御剑飞行,若是大乘期修士掉了进去,还可以撕破空间逃生,而越昭掉下去,估计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越昭右手抓住凤翎剑,用左手去抓船的边缘。魔侍的喘息声就在她身后,她反手扔出一张符箓,把他们炸的粉碎。 「越昭!」祝莫天趴在地上,抓住越昭的手掌,想把她拉上来。 「你在做什么呀?」一道女声贴着祝莫天的耳边响起。明明在和云黎交手的苍玉,竟然出现在这边。 祝莫天来不及说话,苍玉一脚将他踹飞,同时手中的瓶子飞出数道黑气,打了个旋扑向越昭。 祝莫天的身体在半空中停住,无方尺放出金光,他低喝一句:变。无方尺陡然拉长,像金色的液体,裹住越昭。黑气砸在无方尺上,冲击力带着两个人一起掉下虚空。 第96章 、无名之地 乌金船上乱作一团, 唯有江苍的笑声格外突兀。他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石磨过,笑起来时总把嘴巴咧到最大,头带着身体一起摇晃, 像个站不稳的木头娃娃。 「放肆!」云黎怒火中烧, 看着苍玉身体幻化出好几个人影, 肆无忌惮地乱窜。他祭出本命法器, 一柄湖蓝色的玉扇,扇面张开,从中跃出云雾, 包裹住整艘船。 江苍杀红了眼,压根没有注意到飘散的云雾。 苍玉摸着手上的瓶子,忽然有了警惕之心,这时云雾忽然一变, 化成一条巨龙,扑向她。 苍玉连忙晃了晃瓶子,喷出红黑色的光, 砍向巨龙。两者刚刚接触,云雾化成的巨龙一下子消散了。苍玉来不及窃喜,忽然觉得手脚变得不利索, 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巨龙的肚子里。 这是云家的云雾幻术。 刚才苍玉的那招,朝着虚空噼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巨龙。 苍玉唿出的气都带着冰碴子,压根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攻击,云雾从她侵入她的身体里, 让她行动都变得艰难。苍玉咬着牙, 癫狂一般地垂着瓶子, 口中念念有词:「快点!给我滚出来。快点啊!」 那瓶口处竟然鼓动了起来,喷出更多红黑色的光,凝结成了许许多多的人影,都和苍玉长得一模一样。 苍玉的分身之术,分出来不是死物,而是有着思想的活物,它们受本体控制,又能独自作战。 云黎的神色凝重了几分,云雾之术能产生幻境,如果在云雾幻境中待得够久,就逐渐丧失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可惜的是云雾之术没法对付这么多人。 苍玉的分身变多,云黎开始有些吃力,云雾也变得稀薄。 另一边的江苍也在僵持中,赤羽宗的长老有个灵宠,乃是太阳金乌。它只有巴掌大,像个小鸡崽,扑腾着翅膀落在桌子上,对着他不停喷火。 为什么还有这种噁心的灵兽!江苍越来越暴躁,当年天魔入侵,第一件事就杀了这些克制天魔的灵兽,没想到它们还没绝种。 我要抓住它,然后把它捏爆,踩成肉泥。江苍暴躁地一跺脚,攻击越发凌厉。 小金乌张着肉乎乎的翅膀,啼叫一声丝毫不惧。 乌金船破损地更加厉害,开始往下掉木板,云黎还要分神关注船上的阵法,越来越力不从心。苍玉隐隐佔了上风,身边的云雾一点点变淡。 苍玉往前逼近,正想撕碎那柄玉扇时,一柄金黄色的羽箭破空而来,穿过她的右肩。 一艘小型的乌金船在妖界上方,一名男子穿着铠甲,手拿着一柄长弓,冷冰冰地看着苍玉:「天魔主的走狗,敢在妖族放肆。」 苍玉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艘乌金船越来越近,她手臂一挥,指挥着魔侍沖向前方。随后她揪住江苍,遁入虚空中。在魔侍的掩盖下,很快就没了踪影。 第167页 也没有人去追她,大家都精疲力尽,清理完剩下的魔侍,都累倒在地上。 这艘乌金船已经坏的差不多了,修士们只能登上妖族的乌金船。没一会,小型乌金船便站的满满当当,大家都挤成一团。 大家身上都有伤,难免就有人抱怨一句:「就不能弄个大点的乌金船吗?」 正巧一个妖族侍卫经过,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艘乌金船我们花了两倍钱才买回来的,从你们人族修士手中。」 真是奸商……开口抱怨的那人闭上了嘴。 乌金船前方空出一块小地方,云黎和几位宗主都在那。穿铠甲的男子是妖族国主的侍卫长,名为文林,虽然出手救人,但对云黎他们的态度很冷淡。 文林一张脸没有什么波动:「我是奉国主之令前来迎接诸位的。」 妖族这些年也不太平,老国主年纪大了,新的国主又没有选好,每个族群都闹得不可开交。云黎也管不了妖族的内政,他担心的是失踪的越昭,便请求文林寻人。 文林点头,表示会查人寻找,有没有结果就不知道了。 …… 越昭觉得头昏昏沉沉地痛,吃力地睁开眼皮,她对上了两只圆熘熘的大眼睛。她一惊,身体往后一缩,却疼得眼泪汪汪。她后背的骨头好像断了,完全动不了,连脖子都歪了,被迫和面前的野兽对视。 越昭尽力转着眼睛,想看清野兽的模样。和四不像长得有点像……越昭这样想着,然后又「呸呸」两下,是四不像和它长得像。 这就是只大老虎啊。 老虎转身离开了,迷煳的越昭总算彻底清醒,立马运转灵力开始疗伤。可是周围的灵力极为匮乏,越昭努力了好久,才勉强治好自己的脖子。 想开点,好歹脖子能动了。 面前忽然被扔了一块生肉,越昭鼻子尖都是腥臭的味道,她屏住唿吸,勉强昂着头,看到那只已经离开的老虎又走了回来。 面前的这块肉应该就是它带过来的。 越昭抿着嘴,没有吃那块生肉。 老虎低着头,在越昭身上嗅了嗅,又用爪子把生肉往越昭面前拨了拨,就差塞到她嘴里。 这老虎似乎没有恶意,神经紧绷的越昭松了口气。冷不丁被生肉盖了满脸,让她无力地嘆息。 「我真的不吃。」越昭的声音嘶哑。 老虎叼着肉,失望地走开了。而越昭竟然读懂了它的表情,这只老虎觉得越昭活不长了。 头朝下地趴在地上,越昭想了想,猜测老虎不吃自己的原因。可能是老虎没见过长成她这样的动物,或者觉得身上没长毛的越昭得了什么病。 她微微转头,发现她掉在森林里,好巧不巧地摔在一大块山石上。现在她浑身骨头都断的差不多了,照这样的疗伤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她打开干坤袋想拿出丹药,结果手臂不能动,只能作罢。 越昭打算先治疗手臂,想起来神识里还有一个书精,连忙让它拿丹药。书精系统却拼命摇头:「不是我不帮你,我不能离开你的神识。」 「什么毛病,之前你不是出来过吗?」越昭记得是怀书南给它拽出来的。 书精系统还是摇头,一动不动。越昭骂了它两句,干脆集中注意疗伤,一直到太阳要落山,她的手臂总算能动了。越昭翻了个身,掏出丹药,塞在嘴里。 她一连磕了好几颗丹药,身上的伤也好个七七八八。 越昭爬起来,站在一块石头上左右望了望,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祝莫天。她连忙跑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又给他餵了丹药。 几枚丹药下肚,祝莫天总算睁开眼,撑着地面坐起来,看着越昭发呆:「贫僧累了。」 越昭白了他一眼,指着他头上的伤:「要不要抹点药?好得快点。」 祝莫天更可怜,他掉下来的时候头朝地,越昭找到他的时候,看到他脑袋在碎石头堆上。越昭猜测到,他应该是撞碎了那块石头。 「不用,」祝莫天拒绝,「贫僧的头坚若磐石。」 话刚说完,他脑袋上冒出了血。 祝莫天沉默地接过越昭手上的药。 等到第二天,两人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越昭绕着森林逛了一圈,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里灵气稀薄,看到不人影,周边的野兽实力也不高。 越昭尝试用通讯符联繫云黎等人,却发现一直发出杂音。 没办法,他们二人只能沿着河流往前走。祝莫天很少讲话,一直嚷着脑袋疼。越昭没办法又给了他一些丹药,担忧地说:「省着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呢。」 祝莫天心想,怀书南会没给你丹药?他才不信,于是埋着头狂炫丹药。终于引起了越昭的怀疑:「你的伤还没好吗?」 「没有。」祝莫天咽下嘴里的丹药。 罢了罢了,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越昭默念几句莫生气,决定不找他麻烦了。 因为灵气稀薄,没办法御剑飞行,越昭和祝莫天两人硬生生走了一天一夜,累得腿都快断了。祝莫天一屁股瘫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越昭也累得不行,在河边洗了把脸。平静地水面泛起了波澜,一只红黑相间的蛇从水里飞射出来,对着越昭的眼睛咬去。 就算灵力不足,越昭也不会被个小蛇暗算,头往后一仰,随手一块石头砸死了蛇。她立马在水边站起来,这时又一只蛇冒了出来。忽然一只箭矢飞过来,将蛇头钉在地上。 第168页 从树上跳下一个小男孩,个子比祝莫天还矮上一个头,有两只毛绒绒的短耳朵,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的蛇,扔在后背的竹筐中。他又看上了越昭打死的那只蛇,越昭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他便捡了起来。 见小男孩要走,越昭赶紧拦住他:「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男孩抱紧手上的小弓箭:「不知道。」 越昭一脸困惑:「那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小男孩的两只耳朵耷拉了下来:「被抓进来的。」 迫切想和男孩打好关系,越昭便说:「我们也是被抓进来的。」 祝莫天也走过来,小男孩看到他的光头,一脸震惊:「他是被拔了毛吗?」 「啊对对对,」越昭瞎扯一句,「被浇了开水,直接薅掉了毛。和我一起被扔了进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走出去。」 小男孩眼中满是对祝莫天的同情,他嘆气:「不可能,逃不出去的。」 第97章 、试探 兽耳小男孩的一番话, 让越昭的心凉了半截。她现在只想知道这是不是妖界,偏偏没办法直接问出来。妖族和人族之间的矛盾不少,越昭也不敢担保不会起冲突。 可能是感受到越昭的颓废,小男孩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 虽然出不去, 但是在这里吃喝不用愁。这样吧, 你和我一起去部落里, 也算有个照应。」 越昭愁的不是吃喝,她担心的是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啊!她既担心乌金船上修士的安危,又害怕赶不上怀书南的雷劫, 在这里多困一秒,她就越心急。 越昭和祝莫天交换一个眼神,决定还是和这个小男孩去部落里看看。 他们两人跟在小男孩后面,小男孩很热情, 向他们介绍部落里的情况。 从他嘴里,越昭了解到部落里共有百来个妖,首领名为琴云。小男孩之所以放心将越昭带过去, 就是因为琴云有过一个规定,要吸纳新进来的妖,小男孩当时就是被这么带回去的。 他现在十分崇拜琴云:「若不是首领, 说不定我现在都已经死了。」 他又介绍了别的部落。这块无名之地有四个部落,大多数只愿意收留有能力的妖,一些羸弱的小妖皆在琴云部落中。小男孩没有说琴云是什么妖怪,倒说了其他三个,分别是秃鹫、乌龟和猫。 这块无名之地也被分成了四块, 从越昭掉落的森林往北到山脚, 是琴云部落的地盘。从小男孩失落的表情, 大概能够猜出,琴云部落占地最少。 越昭自认为自己不善于套话,推了推祝莫天,让他和小男孩套话。祝莫天整理了一下灰扑扑的衣服,快走几步和小男孩并肩而行:「还没有问施主……咳咳你的名字呢。」 「我叫远重,不是原来的『原』,我没有姓氏的。」小男孩强调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强调,但祝莫天没问出来,他自我介绍:「我叫尘光,尘土的『尘』,光芒的『光』。我明明记得我在路上走着,忽然就没了意识,然后一睁眼,就到了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祝莫天先说自己的经歷,然后把问题抛给远重。这小男孩年纪不大没有什么心机,又比较热情,肯定不好意思不说。 「我是在乞讨的时候被抓走的……」远重说到「乞讨」二字时,声音都轻了,「有妖给了我一块肉,我吃完就晕了,后来就扔到这里了。」 祝莫天眼睛一转,拍着远重的肩膀:「实不相瞒,我以前也是乞儿,你在何处乞讨啊?」 「我在兽族狼王城。」远重眼睛亮晶晶的。 祝莫天失望地嘆气:「我与你不在一个地方。」 远重还想和祝莫天说些什么,越昭立马招招手,让祝莫天过来抹药。远重看着那刻光熘熘的脑袋,觉得还是长毛髮比较重要,便没有再说下去。 「尘光啊,你这张嘴满是诳语啊。」越昭抠了一块灵药,胡乱地抹在祝莫天头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祝莫天就说自己法号尘光,后来越昭才知道,这是他自己起的法号。 「别管怎么样,我们知道自己在妖族。」祝莫天感觉头上黏煳煳的,灵药涂得太厚了,他伤早就好了,有点吸收不了。 但是这都是灵石啊,祝莫天觉得黏就黏吧。 越昭点头:「远重不清楚这无名之地的情况,但部落首领说不定知道一些消息。」 祝莫天这些年没离开过佛门,实在对妖族的事不清楚,越昭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 妖界共有三族,分别是兽族、鸟族和水族,又细分各种各样的小族群,每族管理着不同地方,比如狼王城。三个大族实力不相同,相互勾心斗角。大族又有着族长,导致底下的各城为了当族长,又打得不可开交。 拿兽族举例,之前一直是狼王当族长,结果这两年虎王实力上来了,一脚踹走了狼王,自己成了族长。 反正整个妖界乱成一锅粥,全靠老国主压着。 祝莫天听得只咋舌:「那老国主死了怎么办?」 越昭笑了出来:「老国主是凤凰,按理说死不了。」凤凰浴火重生,老国主已经重生了两次。 「那他们还斗个什么劲!」祝莫天发现妖族的想法搞不懂。 「可能是赌一把,赌老国主会死。」越昭只能这样猜测,她又想到了什么,加了一句,「只有大妖才有姓氏,『原』是大鹏一族的姓氏,所以远重特意强调了一下。」 第169页 小妖只有名字,胆敢胡乱冒充,代价是很严重的。祝莫天懂了,这妖族真是等级森严。 离北方的那块山脉越来越近,远重忽然停住了脚步。迎面走来了一群大汉,个个虎背熊腰,妖族都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 「这里是琴云部落!」远重拉开了弓,对着那群人,底气不足地说。 那些人都没把远重放在眼里,扫了越昭和祝莫天一眼,哈哈大笑:「琴云就喜欢收这些老弱病残。」他们也没有动手,嘲讽完就带着猎物离开了。 远重气得踹飞了路边的石头:「又到我们这里打猎。」 许是被气到了,远重嘀咕着其他部落的罪行,一直到了山脚才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村庄:「到了,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越昭和祝莫天,都点头,表示会在这里等他。 这个村庄不大,周围用木头桩围了一圈,房屋都比较简陋,只能勉强遮风挡雨。村庄里的妖精气神都很好,聚在一块说笑,见到陌生人来了,虽然警惕但不至于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还有一些小孩子,趴在木桩上打量着越昭和祝莫天。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为什么祝莫天没有头髮。 没一会远重走了出来,领着越昭进到村庄里,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见到琴云首领后不要紧张,她很好说话的。」 越昭点头,可是心里却一点没放松。在这种荒蛮之地能成为首领,靠的可不是心善。 琴云首领的房子普普通通,硬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房子前种了一点花草。越昭看了,就是很常见的花,没有什么特殊。 「进来吧。」从屋子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犹如清风拂面。待推门进去后,一把木头椅子上坐着一个面容年轻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素衣,长发用布包着,没有一根首饰。她是个美人,但是长相很寡淡,没有攻击性也没有冲击力。 她看着越昭,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两位从何处来?」 越昭和祝莫天都不了解妖界,胡乱说个地名,难保不会被揭穿。此时越昭想起米米曾提过,她是枫树岭的一只黑狗,有一天忽然有了灵智才变成妖的。 妖界中不全是妖怪,还有一些没有生出灵智的野兽,就像之前越昭遇到的老虎。有了机缘,才有可能变成妖。 「我是在刚刚在枫树岭生出灵智,就被抓到这里来了。」越昭借用了米米的话。 「枫树岭啊,那块和人族靠的很近,之前妖界没有关闭时,经常有人族出没,」琴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妖界关闭之后,这些修士回不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滞留在枫树岭。」 越昭的心「咯噔」一下,开始装傻:「我也不清楚欸。」越昭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我就是卡卡,我就是卡卡。 琴云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波动一下,又问祝莫天:「你呢?」 越昭在心里为祝莫天捏了一把汗,却见他丝毫不慌,眼睛一抹,抽泣着说:「我只是个乞儿,」他都没喘气,一边抹泪一边飞快地往外蹦字,「琴云首领,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在里面呆多久、我会不会死、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 绝对不把提问的权利让给别人。 琴云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被祝莫天的问题轰炸之后,依旧稳如泰山,等待祝莫天憋不出问题了,她不慌不忙地说:「两位可知道陨日琴?」 好傢伙,直切主题!越昭被这意想不到的展开给惊到了。不过一个刚刚化型的妖怪怎么可能懂那么多,越昭摇头:「那是什么?」 祝莫天干脆不说话,一只擦着眼泪,全身心沉浸在悲伤里,演得分外投入。一直站在旁边的远重还去安慰他了,不知道祝莫天的良心会不会痛。 他不说话,远重开口了:「首领,什么是陨日琴啊。」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说一说部落里的规矩。」琴云说。 远重没有多想,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琴云站了起来,看着远重离去的背影,声音沉了下来:「他们被抓到这里,都是因为陨日琴。」 祝莫天抬起头,越昭也不再编瞎话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琴云从来没有提过陨日琴,所以远重不知道。但第一次见面,琴云却告诉越昭实情,说明她看穿了越昭二人不是平常小妖。并且觉得他们有办法解决问题。 费尽心力演一齣戏,只把远重给骗住了,越昭颇感心累。这个琴云眼睛厉得很,恐怕也不是常人,她又是为何进了这无名之地?越昭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装傻:「陨日琴怎么了?」 琴云指着手边的两张椅子:「两位坐吧。」 越昭和祝莫天刚坐下,就听到她说:「陨日琴早就坏了……」 越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越昭:芭比q了 第98章 、真话?假话? 越昭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感受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只能慢慢地坐回去,迫不及待地问琴云:「陨日琴怎么会损坏?」 那是神器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损坏呢?损坏之后,又为什么请修真界的修士过来?难道这完全是一个骗局?越昭对琴云的话半信半疑。 琴云却笑了:「阁下总算不装了。不过我所说的句句属实。陨日琴损坏是机密, 很少有妖怪知晓。」 第170页 陨日琴一直都是国主亲自看守, 也没有出过乱子。可惜这些年老国主又到了涅槃之时, 逐渐虚弱, 保管陨日琴的地方被袭击了很多次。老国主决定将陨日琴暂时交给鸟族族长保管。 可是有天陨日琴的琴弦忽然断了,连带着琴身都出现了裂痕,灵力消散, 成了一把寻常的法器。 「为什么呢?」越昭最关心的问题被一笔带过,急的她又追问。 琴云沉默了一会,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上古大战之后,陨日琴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会损坏也是情理之中。神器说到底也就是一把琴,总有撑不住的那天。」 「那有没有办法修好?」越昭问。 琴云却问了一句:「上古大战之后,可有人或者妖飞升过?」 越昭一愣, 摇摇头。 琴云又说:「登仙梯落下的那一刻,漫天霞光,神器才可能真正修復。」 越昭沉默了下来, 如果琴云所说都是真的,就意味着,他们这次来妖界只能无功而返。她胸膛仿佛压着一大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 一连串的坏消息让越昭的情绪十分低落,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祝莫天看了一眼越昭, 接下来的问题只能由他问了:「陨日琴损坏和这块无名之地有什么关系, 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琴云伸手关上了窗户, 反问祝莫天:「说了什么多,难道两位还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吗?」 琴云自认为已经很有诚意了,等着祝莫天和越昭表明身份。 「我们二人是修真界的修士,虚空中被魔将偷袭,从乌金船上摔了下来,醒来便在此处了。」祝莫天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不得不说,他正经起来还是很靠谱的。越昭脑中闪过这句废话,重新坐直身体侧着耳朵听琴云说话。 窗户被关上了,屋子里昏暗了几分,琴云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听到魔将两个字,她的表情总算有了波动,略加思考就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 「不太平啊。」琴云感嘆一句,仔细地说起了这无名之地。 无名之地是鸟族中的荒蛮土地,只有一些没有灵智的野兽在此处生存。在陨日琴损坏后,鸟族族长担心国主责怪,就伪造了一个陨日琴。 虽然外表模仿的惟妙惟肖,稍微有点实力的都能看出是个赝品。于是鸟族族长又想出了歪点子。 三大神器中,陨日琴是以杀伤力出名,它可没有古琴的清雅,更多的是消散不去的杀气。为了更贴近陨日琴,鸟族族长就用赝品杀妖,力求提升赝品上的杀气。 先是抓了一些在妖界流浪的人界修士,后来实在找不到了,就抓修为低的妖怪。杀着杀着鸟族族长觉得还是不行,就听人建议,将抓来妖怪囚禁在无名之地,养上一段时间。 「为什么?」越昭不明白一只鸟的想法。 「先给他们生的希望,再杀了他们,怨气更重,恐怕能更快地改造赝品,」琴云的唇角落了下来,「每半年,几个部落就会举办一场大赛,选出最强壮的妖,告诉他们走上高山之处,便可以离开此处……」她的声音停住了,紧紧握住拳头。 高山之上等待他们的不是出口,他们在努力拼搏成为养料。 越昭厌恶地蹙着眉,也就是说着四个首领都是知道这个规则的。原本他们也是要送死的,不过他们编织了一个谎言,让别人去送死。 越昭深吸一口气,双臂抱在胸前:「所以,你又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你们想出去,我只不过在帮你们罢了,」琴云温和的五官看不出任何攻击性,「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做就是你们的事了。」 她摆出送客的姿态,大门忽然打开,屋里陡然亮堂起来。越昭知道,没办法再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东西,站起身走到门口处,脚步一停向琴云拱手道:「首领你不了解我,我不仅自己会走,还会带走所有人。」 琴云眯了眯眼,光芒让越昭的五官有点模煳,她甚至看到空中飞舞的灰尘。 …… 走出屋子后,两人立刻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低声交流起来。首先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不对劲」,又共同表达了对琴云身份的怀疑。 她知道的太多了!就像她说的,陨日琴损坏是机密,那她怎么知道的?在越昭放出狠话后,琴云也很平静,看起来不像和鸟族同流合污的模样。 「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祝莫天一张脸拧成一团,「鸟族族长想增加赝品身上的杀气,但是他废了这么多心思,增加的是怨气吧。」 「……我不太懂邪修的事。」除了剑以外的事,越昭都不太懂。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无用。 太费脑子了!这种事情就不适合越昭来思考,此刻她迫切地想念怀书南。于是她看着身旁的祝莫天:「平日看你挺聪明的,到头来也就一般般吧。」 「胡说什么,」祝莫天不开心了,「贫僧的伪装还是不错的。」 得了吧,你就只能骗一骗远重。 远重是真不禁念叨,越昭刚想到他,他就跑了过来:「你们快过来,开饭了。」 部落里的人大多没有血缘关系,大家一起打猎,将猎物交给专门负责烧饭的人,最后再围坐在一起吃。 今天天气好,就在外面的棚子里开饭,空地上摆了好几张大桌子,坐满了了人,年纪小的妖怪端着饭碗乱跑。 第171页 越昭和祝莫天分到了一个座位,远重就坐在越昭的左手边,给他们俩都分了一块肉。这张大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坐了十几个妖,有男有女,都热情地看着越昭和祝莫天。越昭不好推辞,咬了一大口。 味道还不错,尤其和之前虎兄给的生肉一比。 但祝莫天一动不动,为难地看着碗里的肉。 越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是个和尚。 她干笑一声,拍拍祝莫天的肩膀:「他是兔子精,不吃肉的。」 桌子上的人恍然大悟,给他换成了干粮饼,把无人问津的蔬菜推给了祝莫天。那菜绝对不好吃,从祝莫天用力的咀嚼中能看出来。 「我也是兔子妖欸,」一个小女孩奋力地挤了进来,歪头看着祝莫天,两只长耳朵晃了晃,「你为什么没有耳朵。」 祝莫天看着趴在腿上的小女孩,咽下嘴里的干粮:「因为我擅长化形之术。」 远重赶紧将兔子女孩拉了过来:「别问了,他毛被坏人拔了,所以才不变耳朵出来。」 远重——是一个对祝莫天无比信任的小妖怪。 趁着吃饭人多,越昭抓住机会打探消息:「我听首领说有办法能离开这里,是真的吗?」 「不错,但是对我们部落来说是不可能的。」一个圆脸盘的妖怪为难地说。 远重解释:「每半年比试一次,只能有三个人入选。我们琴云部落从来没赢过。」 也就是说,琴云从来没有送人去高山上? 桌子上的其他人也在嘆息,说去年有五六个人参加了,结果都落选了,最有希望的一个,比赛前竟然拉肚子了,在赛场上腿都软了。 最有希望那位,是个熊妖,就在这张桌子上,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高山是身后的那座山吗?不能直接走出去吗?」越昭问。 「当然不行,这里有结界,只有固定时间才开启,而且只能容纳三个人。之前有人偷偷埋伏在那,抢了别人的名额,结果他是出去了,后面一个人落了下来。」远重愤愤地说。 这可真是个大聪明。 远重叮嘱了越昭一句:「一会你和我一起去打猎吧,别往高山上跑了,小心遇上了其他部落的人。」 「那比赛什么时候开始?」越昭问远重。 「三个月前刚办过,还要等等。」远重一口气吃完了碗里的肉,拍拍肚皮很满足。 很好,越昭下定决心要去高山上看看了。再等三个月,天魔都该打到家门口了。 用过饭后,远重领着两人去领了武器。越昭从木棍子和弓箭里选了棍子,祝莫天拿着那个弓箭,习惯性地转一圈,就听到细微的木头折断声,吓得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弓箭。 远重不放心他们单独出去,便带着他们一起去打猎,没给两个人去高山的机会。 远重带他们去了一处森林,有很多鹿在其中活动,并且这里处于琴云部落的中间地带,比较安全。远重动作矫健地爬上树,寻找着鹿的踪迹,很快跳下来往一个方向跑去。 祝莫天捧着弓箭:「贫僧是一只不杀生的兔子,打猎就靠越昭施主你了。」 越昭胡乱地点头,本来就没指望他。 远重停住脚步,生气地看着前方。森林中有一个湖泊,有不少鹿在喝水,可惜的是,有人抢先了一步,已经布下了陷阱。 看样子不是琴云部落的人,否则远重不会那么生气。 只见他将脖子上的哨子从衣服里拿出来,用力地吹响,尖锐的声音响彻整片森林,湖泊边的鹿早跑了。 那些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远重让越昭两人做好准备:「他们是秃鹫部落的,最喜欢到我们部落捣乱。」 有些人挺面熟的,是之前遇到的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这是把琴云部落当自己家了,总到这边打猎。 「吹个屁哨子,就算你们琴云部落的人全过来,老子也不怕!」一个大汉伸手抓远重,却扑了个空。 远重灵活地绕道越昭身侧,讽刺地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熊三,就是他,快出去还被别人抢了名额。」 熊三最恨别人提起这件事,本来他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都上了高山,却被挤了下来。而远重还在说,说他后来每次参加比赛,都在最后一轮被打败。 熊三已经压不住心里的愤怒了,偏偏远重身边的女的还说了一句:「运气真好。」 熊三骂了句脏话,挥着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揍她。 作者有话说: 新文预收啦,文案放在下面,希望大家点点收藏 《被渣后我穿书成了炮灰女配》 被渣后,陆姜和前男友一起穿书,渣男成了龙傲天男主,陆姜成了炮灰女配。 生死的紧要关头,陆姜勐然发现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像一个全息游戏,她可以编辑各种物体的属性。 一把普通的菜刀变成了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一件平常的弟子服竟抵挡住了剑修的多次攻击; 一双露脚趾的破布鞋竟然能日行千里。 渐渐的,陆姜发现自己还能修改人的属性,于是笑容逐渐变态。 等渣男回过神时,陆姜已经带着满身buff,准备锤爆他的狗头。 …… 为了活命,陆姜巴结师兄裴琢,赠送一些自己炼制的法器,时常谈心。 第172页 一日,陆姜和裴琢谈论到昔日作乱的黑龙,不由吐槽: 「那个黑龙真的好蠢,恋爱脑就算了还不懂韬光养晦,难怪被砍死了。」 「嗯,你说的对。」裴琢含笑地看着陆姜,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陆姜眼前弹出一个属性框: 姓名:裴琢 身份:黑龙 备註:终极大boss 「……」泪水从陆姜的眼睛里喷了出来。 *** 裴琢很想捏爆陆姜的脑袋,但是屡屡下不去手。 博览全「书」的大魔王裴琢心生疑惑,难道这就是话本里所说的爱情? 此刻的陆姜对大魔王的自我攻略一无所知,一直盯着裴琢的属性栏。 备註上有她新添的一句话:裴琢不能杀陆姜。 问:採访一下,你是怎么攻略下那个傲娇疯批美强惨大魔王的? 陆姜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开始我只是想保命罢了。 第99章 、入梦术 越昭单手握住他的手腕, 熊三嘴边的脏话刚冒出个头,就被越昭扔了出去。飞出去之后还砸倒了一大片树木,最后熊三歪倒在树下,耳边好似有一百只虫子在嗡嗡叫, 连周围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越昭揉了揉手腕, 这些天总算活动了一下手脚。她笑眯眯地看着秃鹫部落的妖:「你们都围着我干什么? 秃鹫部落的妖怪们齐刷刷地后退一步, 越昭还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熊三是秃鹫部落里很有实力的妖, 都没能在这个女子手上过一招,谁想上赶着去找打,他们又不傻。 越昭看着折断的树木, 摇头嘆气:「我这个人啊,就是太冲动了,你看看,不小心毁了这些树。」 没人接她的话, 秃鹫部落都在猜越昭的原形是什么。 越昭不乐意了:「你们怎么不理我?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秃鹫部落的妖连连摆手,「是树的错,它们就不该长那。」 「胡说什么呢!」越昭逼近他们, 「你们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里是树的地盘,它们想怎么长就怎么长。错的是我, 是我不打招唿就扔垃圾,懂吗?」 秃鹫部落的也不全是傻子,顿时机灵点的就明白越昭的意思。一个瘦高个拨开他的同伴,双手搓着:「是我们秃鹫部落的错,不应该到琴云部落来, 我们道歉。」 一下子都变得谦逊起来。 越昭随意地点头, 指了指地上一块不错的大石头:「有点累了。」 瘦高个立马脱了外衣, 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您请坐。」 那阿谀奉承的嘴脸都快让远重不认识了。他张着嘴,看着越昭飞快地变成大姐头。 祝莫天紧跟在越昭身后,吊着嗓子地喊了一句:「大人,您也太心善了,往日里都该把他们做成肉泥。」说完还一跺脚,那娇柔做作的模样让越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越昭差点绷不住,强忍着笑说道:「我早已金盆洗手,不再造杀孽。」 秃鹫部落的妖都站直了身躯,暗暗叫苦,不知琴云部落什么时候多了个狠角色。 越昭转向他们,仔细地看了他们的长相,她看得越久,那群人就越慌张。见他们快绷不住了,越昭总算又看到了鹿群,便说道:「给你们一次机会,都给我去猎鹿,否则下场就像他——」 手中的石头被越昭弹出去,正中刚爬过来的熊三脑门上,他都没哼出来,又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秃鹫部落的人一激灵,全都忙活了起来。越昭还不忘说一句:「一共八只鹿,谁交不上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这鹿机警的很,并不好打,够他们折腾一阵子了。 越昭从石头上跳下来,问远重:「高山哪里是出口,具体位置在哪?」 远重这才回过神,指着最高的那座山峰:「那上面有块大石头,他们站上去就消失了。」 「行,你就在这看着他们,我去去就回。」越昭叮嘱了一句,和祝莫天一起离开了这片森林。 他们两人像飞鸟一样,很快就只剩下两个小黑点,远重挠挠头,嘀咕一句:「什么时候兔子精也能飞了。」 跑到一半,越昭身体里的灵力已经快耗尽了,等下还要登山,她只能停下来换走路。这块破地方的灵力都比不上人界,估计是人为的,控制这些妖怪的修为增长。 越昭深唿吸几口,勉强抽出两缕灵力,就像两个小水滴掉入了干涸的大海里,于事无补。而祝莫天就更夸张了,抓着越昭衣角要丹药。 灵力干枯的滋味很不好受,越昭嗓子里都在冒烟,烦躁得很,拍掉了祝莫天的手:「别扒拉我!」 祝莫天看着手上的红印子,心想果真是差别待遇。 越昭已经开始爬山,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地往前走。祝莫天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连他的光头都没有那么亮了。越昭实在听烦了他的哼哼唧唧,给了他一粒丹药,让他快点走。 终于到了山顶,那块大石头十分明显,就像一个石台,往上面站十个人都没问题。石头表面被打磨过很多次,十分光亮,上面刻着的纹路很像阵法。 越昭站了上去,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用力地踩了踩,还是没有反应。 「看头顶上。」祝莫天指着天。越昭听到后,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第173页 祝莫天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天空扔去。石头直直地飞上天空,却撞上了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而「天空」却翻起了波浪,很快恢復了平静。 天上有东西!越昭拿出凤翎剑,对着空中挥了一剑,「天空」异常柔软,越昭感觉砍中了一汪水。她示意祝莫天试一试,结果他说灵力不够,用不了神器。 「这是阵法还是法器?」越昭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贫僧也不太清楚。」祝莫天答。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啧」了一声,都觉得对方很无用。 越昭用尽了所有办法,把灵力耗的一干二净,也没能破坏这「天空」,只能选择下山。快接近森林时,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子声,但和远重之前吹的声音不一样,很快又急促地响了三声。 越昭进了森林,那块石头下已经躺着好几头鹿,远重围着鹿走来走去。秃鹫部落的人则有些焦急,见到越昭就围了过来:「我们只抓到了四只,可是刚刚部落中传来命令,让所有人立马回去。」 他们为难地看着越昭,生怕她不愿意放人。越昭没心情纠结几头鹿的事,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秃鹫部落的人一熘烟地跑了,最后面的熊三跑得歪歪扭扭的,像喝醉酒一般。 远重有了猎物,也不管越昭为什么去高山,拖着鹿往家走。回到琴云部落,远重激动地和别人说着越昭有多厉害。 收穫了一大堆敬佩的眼光,越昭尴尬地点点头。她的地位也直线上升,有了一个单独的屋子住。 祝莫天跟着也蹭到了屋子,他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又干坤袋里拿出了寝具,铺好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你是真的会享受。」越昭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感嘆他的好心态。 「人生就该及时行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祝莫天只在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睡得十分板正。 越昭瞪了他一眼:「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祝莫天哈哈大笑,用被子捂住了自己头:「和尚我睡觉了。」 越昭躺下去的时候,觉得自己睡不着,毕竟她是个忧国忧民的剑修。结果上下眼皮一沾,她就睡死过去。 梦里的她一脚踩空了,一直在下坠,不知道往下掉了多久,忽然摔到一个竹屋里。越昭跳起来左右看看,有点眼熟。她一转身,发现床上多出了一个人。 她捏了捏脸颊,这才分开多久,做梦都是怀书南了。 反正做梦,越昭没有什么顾及,扑过去抱住了怀书南,亲在他的嘴唇上:「有没有想我?」 梦里的怀书南似乎很惊讶,有些拘谨地拉着越昭,声音也很轻:「想。」 嘿嘿,我梦里的怀书南真配合。 越昭傻笑出来,扯乱了他束好的头髮,又去扯他的衣服,还不忘指点几句:「穿这么严实干什么,要半遮半露才好看,」又说到,「快,说说你有多想我。」 怀书南想制止越昭作乱的手,但是没成功,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我一直尝试用传讯符联繫你,但是联繫不上。于是我用了入梦术,试了几次才成功。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 入梦术……是个什么东西? 哦,我好像听说过。越昭僵硬地放下手臂,并且把身体从怀书南的腿上挪开。 有没有这种可能,这是真实的怀书南,并不是做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越昭在头皮发麻中开始自我否定。 怀书南的髮丝落在肩膀上,打破了清冷感,像一个慵懒的公子。他从床上走下来,蹲在越昭面前,含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啊啊啊,我不认识你。」越昭坐在床榻边,先是捂住耳朵,然后干脆把整张脸埋在臂弯中。 「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先说话。」怀书南闷笑的声音传进越昭耳朵里。 过了好久,越昭才从尴尬中走出来,说起了她的近况。怀书南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陨日琴损坏是个大麻烦,但琴云的话不可尽信。现在不知道她有何居心。」 「她确实很奇怪,有些话很很矛盾,」越昭说道杀气和怨气的事,「我没见过陨日琴,也不知道鸟族这么做,真的可以做出一个仿造品吗?」 怀书南断然否决:「不可能,陨日琴即使杀气重,依旧是神器。如果像鸟族的做法,得到的只会是个魔器……」他忽然顿住了。 越昭奇怪地看着他。 「如果他想要的就是一个魔器呢?」怀书南看向越昭,「你是不是说过,老国主将要涅槃?」 「……对。」越昭点头。 「凤凰涅槃之时最虚弱,倘若接触到了魔器,影响心神,恐会入邪道。神器是无论如何都仿造不出来的,做的再像,岂能骗过大乘期的修士?我担心他们的目标就是老国主。」 作者有话说: 越昭:呜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第100章 、编瞎话 怀书南一连串的分析让越昭不寒而慄, 眼下正是危机之刻,必须人族和妖族齐心才能渡过难关。倘若老国主受了伤,妖族就会乱成一锅粥。 「必须要阻止他们的阴谋。」越昭斩钉截铁地说。但也面临着一个大麻烦,她没办法从这无名之地出去。于是她便让怀书南联繫一下去妖界的修士。 怀书南面露为难:「我没有别人的通讯符。」 第174页 越昭一呆, 也对, 也没听过有几人和他关系好的。她思索片刻:「那你能不能其他人联繫。」 「恐怕也不行, 」怀书南无奈地说, 「现在的我没办法接触到外人。」 问世楼被阵法围绕,他就身处其中。天先生让所有神梦居的弟子都离远些,理由也很简单, 不要打扰他。现在怀书南出不来问世楼,也没办法递消息出去。 越昭抿着嘴,总觉得天先生像是软禁怀书南,就算在梦里, 她的拳头也硬了。 「那我怎么出去呢。」越昭泄气地说,掰着手指头和怀书南说着自己做出的努力,后悔早些年不学阵法。 「你早已在剑道巅峰造极, 没必要执着于其他,」怀书南笑着夸她,越昭又多了一些小骄傲。怀书南接着说道:「若是云州主成功到了妖族的话, 不出几日无名之地必会有动静。」 看越昭不是很明白的样子,怀书南解释:「云黎到了妖族,见了国主,必定会提出取陨日琴。这时鸟族族长就要献上赝品。要么他杀了无名之地里的所有人,给他的赝品增加怨气, 要么就会来斩草除根。不管无名之地上方是法器还是阵法, 都要用灵力维持, 他不会放着不管的。」 越昭明白了,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不过她又问:「要是云州主没到妖族怎么办?」 怀书南指着越昭腰间的干坤袋:「我在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到时候找到边缘处,直接炸了。切记穿上我给你的防护法器。」 越昭摸了摸干坤袋,嘀咕一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自己乱糟糟的干坤袋岂不是暴露了。 怀书南把该交代的话都说完,越昭刚想问问他在神梦居里的情况,整间竹屋晃动了一下,梦中的场景开始消逝。越昭听见有人一直在耳边唿喊着什么。 可是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越昭不舍地望着怀书南。怀书南微笑地看着她,声音像溪水一样缓缓流过:「去吧,我在神梦居过的很好。」 当越昭的身影消失在竹屋中,整个梦境如同泡影一般消散了。怀书南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他看着窗户边投射进来的阳光,躺了很久才艰难地站起来。 问世楼里只有他一人,往日还有些吵闹的小童,这些日子真是安静得很。 他好像有些适应不了这种安静。 他扶着墙走到床边,打开窗户,望着东方的太阳,此时此刻,越昭会不会也沐浴在阳光下?怀书南伸出手掌,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掌心,可惜他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反倒咳嗽起来。 …… 「越昭施主、越昭施主快醒醒。」越昭睁开眼,就看到祝莫天的脸,他拿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戳着越昭的被子。 窗户的阳光有些刺眼,越昭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打掉祝莫天的木棍,直接坐了起来。 「越昭施主,没想到你竟然比贫僧还能睡,」祝莫天说完,没得到回应,看见越昭双目发呆,觉得应该放出大招,「就在刚刚,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越昭正在消化怀书南的话,还是没反应。 祝莫天提高嗓门:「今日又要举办大赛,我们能出去了!」 「啊?哦。」越昭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祝莫天神秘兮兮地说。 「意味着云州主他们成功地到了妖界,意味着鸟族要准备上交赝品陨日琴,意味着他们要血洗无名之地。」 祝莫天傻呆呆地张着嘴,一夜之间,怎么感觉越昭聪明了许多?他又动了动嘴巴,憋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的?」 「昨夜,我受到了高人指点,」越昭翻身下床,「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有人想谋害国主。」 「???」祝莫天再次被震惊到。 越昭走出房门,正好撞上远重,他赶紧说:「快随我一起来,大家都在等你们了。」整个琴云部落里的人都聚集在村庄外,远远地沖越昭挥手。 昨日每个妖分了一些鹿肉后,似乎都把越昭他们当成了家人。 远重抓住祝莫天的手,又推着越昭,不停地嘀咕着,不知道为什么又举办比赛,明明时间还没到。可是秃鹫部落的妖三令五申,所有妖怪都要到场。 「你怎么垂头丧气的?」远重看向祝莫天。 祝莫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走进队伍里,越昭看见最前方站着的是琴云,她正在和秃鹫部落的妖怪交谈,带着那温柔的笑。似乎感受到越昭的眼神,琴云对着越昭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唿了。 大家到齐了之后,就往赛场走去。赛场在一块宽阔的平地上,长满了绿草,几只小动物被人群惊吓到,飞快地跳到远方。 说是比赛。因为实在太过仓促,什么都没有准备,只踩平了一大块草地,摆上了四把椅子。首领坐在椅子上,其他妖怪只能站着,或者坐在草地上。 越昭没坐,只是蹲了下来,鼻尖萦绕着青草的气味,和祝莫天轻声商量着:「到时候头上的天幕一开,我们俩直接拿下进来的妖怪。」 不是越昭夸大,只要不是大乘期的妖修,她绝对能拿下。看他们抓来的妖怪,都是妖界最底层的那种,这次灭口也不会来什么高手。 四个首领神情各异,琴云没怎么说话,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其他人。那三个首领神情有些不自然,东拉西扯说一些废话。有妖怪等得不耐烦,便高声喊了一句:「这比赛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开始?」 第175页 比赛是假,估计只是想把这些妖怪聚在一起,杀得时候比较方便。 秃鹫部落的首领是个干瘦的老头,长着一个鹰钩鼻,一双三白眼总透着一股阴狠,他听到此起彼伏地质问声,继续编着谎言:「实不相瞒,我等几人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法。所有特意叫来了众人。」 编瞎话的本事确实一流。 琴云笑着很讽刺,身体微微侧了一些,用余光看了越昭二人,当然也瞥见了他们手上的武器,这才放心地坐了回去。 那三个首领继续编织着谎言,在他们词穷之前,天空总算有了变化。苍穹之上似乎有一张透明的布被揭开,四周的阳光更加明亮。直到那层布消失,整个天空都亮了几分,像是恢復了他原本的模样。 一共十人从空中落下,宽大的翅膀展开,有羽毛落了下来。为首的那个妖怪穿着铠甲,手持着一柄□□,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个首领全都站了起来,秃鹫部落的首领弓着腰,脸上都是谄笑:「风群大人,我是鹰大啊,都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叫来了。」 被称作风群的那个妖怪掸了掸衣袖,嫌弃地看了鹰大,语气不好地问:「人都齐了?」 「没错没错。」鹰大点着头,希望风群能饶了自己。风群现在懒得解决他们,头一扭,示意他们站到一边去。 紧接着风群注意到一直坐着没动的琴云,多了几分兴趣:「你胆子很大啊,拉拢你竟然没个回应。」 琴云不慌不忙地和风群对视:「我只是不喜欢被拘着罢了。」 风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竖着手掌,示意手下动手,他觉得这琴云十分可疑,便想着盘问几句。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几声惨叫声。 「你们动静小点!」风群不满地扭头,对手下们说道。 「好嘞。」越昭举着凤翎剑,应了一声。 风群带来的手下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有几个被祝莫天给抽晕了,都没哼一声。还有一些被越昭戳了几剑,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哀嚎。 他们是谁!怎么动手的?风群什么也没看清,但是一种恐惧感让他立马挥着翅膀飞到空中,厉声问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们动手。」 越昭在一个妖怪的衣服上擦了擦剑尖的血,毫不在意地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风群握紧了□□,发现他看不透越昭的修为。 「说了估计你也不认识,」越昭挽了个剑花,瞄准了风群的翅膀,「不过记住了,只有你们族长才有资格和我说话。」凤翎剑划过天际,瞄准了风群的翅膀。 风群慌忙避开,谁料到这剑在空中转了个圈,生生扎穿了他的翅膀。 这妖怪估计没有和剑修交过手,太轻视剑修的剑了。 风群摔倒在地上,大翅膀滚了几圈,滚了不少泥土,之后被祝莫天一脚踩住。 风群终于慌了,声音颤抖地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可以放你们走。」 「放我们走?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的命握在我们手上。」越昭弯下腰,扯下他的干坤袋,毫不费力地抹去了印记,把里面东西都倒了出来,发现了一片像手绢一样的法器,估计这就是之前的「天幕」。 风群看着越昭的动作,意识到了实力差距,慌张地说不出话。 「我问你,你们那个假的陨日琴在哪?」越昭用剑拍了拍他的脸颊。 风群眼神闪烁:「什么陨日琴,我不知道。」 「装什么装,既然问你都是有证据的。」越昭给祝莫天使了个眼神,祝莫天立马抄着无方尺,对着风群脸上一顿抽,很快风群的右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风群疼的缩了缩身体。越昭没有放过他,用剑在他的翅膀上比划了一下:「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翅膀给砍了,瞅着像大鹅翅膀,炖炖应该不错。」 「我不是大鹅,我是高贵的天鹅……」 越昭对着他脑袋敲了一下:「那不还是鹅嘛,给我说正事!陨日琴呢!」 「不在我这里,」风群小声说了一句,「送去皇城了。」 第101章 、前往皇城(捉虫) 越昭看着风群, 气不打一处来,又攮了他一拳,看他左右两边脸都肿了起来,才觉得气顺。风群「呜呜」地喊了两声, 肿着的脸颊把他的嘴唇挤得翘起来, 看起来很是滑稽。 这般狼狈的模样, 让风群感到耻辱, 尤其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但他没有办法,越昭的手劲贼大,风群怀疑她原形是老虎, 要不就是长臂猿,食铁兽也很有可能。 「皇城在哪?什么时候送去的?」越昭把身体软瘫的风群提熘起来。 风群感觉自己脸颊又疼又烫,脑袋也不太清楚,嘟嘟囔囔地说:「今早送去的……皇城在皇城啊。」 今早送去的, 还来得及。越昭看到了希望,也不想计较他没意义的后半句话。她随手把风群丢在地上,转头看到了一群迷茫的眼睛。 无名之地里的妖怪分成四块, 都没有挪动位置,木呆呆地看着越昭的行为,他们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尊敬的首领, 现在战战兢兢地抱在一起,口中满是求饶之词。 「饶命啊,我们也是被抓进来的,不照着他们说的做,就会被杀掉的。」鹰大眼看着风群倒了, 立马转换了阵营。 越昭没兴趣取他的性命, 指着周围的妖怪:「你应该向他们解释。」 第176页 「对对对, 」鹰大跪着往前爬了爬,「是我对不起你们,什么大赛赢了就可以出去,是个谎言。所有出去的妖都被杀了。可是不是我的错,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他们想炼制什么法器……」鹰大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万分无奈的样子。 那些妖怪站在草地上,看着忏悔的鹰大,忽然在秃鹫部落里爆发出一声怒骂声,熊三大踏步地跑过来,挥着拳头砸在鹰大的脸上。 他开了一个头,终于唤醒了其他妖怪,他们一蜂窝地涌过来,围着那三个首领,又打又骂。 唯独琴云部落的人没有动,他们从来没人从高山里出去。琴云还坐在椅子上,发生了这些事并没有影响到她,她依旧坐的端正。 瞧见越昭走过来,琴云微微昂头看着她。越昭心中的疑问必须要解开。便问到:「你不是鸟族安排的首领?」 「原来你想问这个,」琴云笑了,「在此处被圈禁之前,我便已经在这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昭总觉得一些话应该说出来,她看着琴云完美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造赝品。」 「不是想瞒天过海吗?」 「不是,他们想谋害国主。」越昭看见琴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崩裂。 「不可能,」琴云斩钉截铁地说,「国主乃是凤凰,专克邪祟,不可能……」她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想到了,凤凰涅槃之时,是纯净之体,不沾染任何邪祟。 也可以理解成,决不能有一点邪祟近体。 琴云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她急忙扶住椅子,坚定地说:「我带你们去皇城。」 越昭就等着她这句话,掏出飞行法器,招唿着祝莫天。祝莫天还在凑热闹,指挥着妖怪们暴打三个首领。听到越昭在喊自己,有些不情愿地挪步过去:「这是要去皇城?我不太想去哎。」 越昭已经摸透了祝莫天,有时候不搭理他是最好不过的。比如现在,他嘴上说着不想去,身体很诚实地往飞行法器上爬。琴云停在飞行法器前,转身对部落里的妖怪说道:「你们已经自由了,离开这里吧。」 琴云部落的妖怪没有动,远重跑出来,大声说道:「首领,我知道你是好妖怪,」又看着越昭和祝莫天,「你们也是。」 琴云朝他笑了笑,登上了飞行法器。她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在人族是什么身份,方便透露吗?」 越昭往飞行法器的阵盘里砸了一堆灵石,意味深长地对琴云说:「什么时候你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我再透露也不迟。」 琴云没有说话。 飞行法器飞上了天,在琴云的指路下,迅速地向皇城飞去。越昭还非常贴心地带上了风群和他的伙伴,扔在鸟族的城池中。 免费把你带回家,不要谢我,越昭对着风群摆摆手。 风群吊在一棵大柱子上,感受到自己凉飕飕的翅膀。不一会,柱子下方就围了许多妖怪。风群被越昭捆得结结实实,不管他如何挣扎都逃不了。 头顶的太阳很刺眼,风群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觉得脸被打肿了也挺好,可能不会被认出来。 「这是风群队长啊,他翅膀上还写着字,真没认出来。」有个路过的妖怪指着风群的翅膀,大声地说道。 风群终于晕了过去。 飞行法器上,祝莫天收起了硃砂笔,很是得意。越昭以为拔鹅毛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他还在光秃秃的翅膀上用硃砂写字。 越昭感嘆一下,顺手取出了通讯符,尝试联繫云黎。这次通讯符「滋啦滋啦」地响了两声,就传出了云黎的声音。 「越侄女!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在什么地方!要不要派人来接应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你倒是给我机会说话啊……越昭急忙喊停:「云叔叔,我现在很好。马上赶往皇城,你们现在在哪?」 这些天云黎是急坏了,他也感受到有些失态,平復了一下心情:「我就在皇城里,当时被国主的侍卫长给救了下来,真是艰险。」 「是这样的,我们探到了一个消息,鸟族族长将会献上假的陨日琴。云叔叔你一定要让国主小心,有人要谋害他的性命。」越昭一口气说完。 「什么?」云黎差点拿不住杯子,什么叫假的陨日琴?怎么要谋害国主的性命?他迷迷煳煳地想到,国主似乎说过,今天将陨日琴交给他们。 越昭语速极快,一边解释原因,一边催促云黎跑起来。云黎匆忙地走出房间,迎面撞上易时,又拽着他往前走。易时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看云黎忙着用通讯符说话,就先没出声。 云黎收了通通讯符,对易时说:「易宗主,快随我去见国主。有人要谋权篡位!」 「什么?」易时被这个消息砸晕了,做出了和云黎相同的反应。 作者有话说: 越昭:我说的是谋害国主,怎么成了谋权篡位? 怀书南:其实……我说的是国主可能会入邪道 今明两天学校开学,有点忙,更新字数会少一点(对手指) 第102章 、二五仔 「消息是越昭用传音符告诉我的, 」云黎一边走一遍解释,「不知这些天她去了什么地方,总归现在是安全的,正在往皇城这边赶来, 很快就可以和我们汇合。」 第177页 易时点头, 又说道:「可是我们直接去找国主, 他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他们这些外族人说鸟族族长心怀不轨, 总是没有说服力。 「我们是外族人不假,但是和妖界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况且与性命相关的事, 再不相信也会多一个心眼。」云黎说着,在偌大的妖界皇宫里行走,拐了好几个弯才到了国主的寝殿。 寝殿之外有着重重侍卫,云黎想求见国主, 要一层一层地上报。也不怪他们那么谨慎,早在云黎和妖族国主通信时,他似乎就开始闭关了, 云黎很久才得到回信。 等他们到了皇城,见到的也不是真正的国主,而是他用尾羽幻化出来的一个身体。云黎细细想了一番, 觉得国主应该是在为涅槃做准备,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准确地说,是天魔一族太会挑时间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破灰山封印。 「两位有什么事?」国主的侍卫长文林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云黎面前, 打断了他的思路。 云黎回了神, 十分客气地说:「我们有要紧事想和国主商量。」他留了个心眼, 决定当着国主的面说。 文林有些不满,可能觉得这些人类修士麻烦,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去通报了,随后就让他们进到寝殿中。云黎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国主□□,比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又透明了一些。 虽然总唤这位妖界之主老国主,但他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而是一副青年模样,长眉入鬓,一双凤眼带着威严之色,凤凰哪有不貌美的?他小麦色的皮肤沖淡了一些轻佻,使得他多了一些上位者的气质。 「云州主,易宗主哦,两位有何事相商?」国主说话很平和。 云黎简要重复越昭的话,还不忘点名越昭的身份,「消息乃是越州主传来的,她年少有为,性格稳重。」 国主的双手放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双腿几近透明,所幸被衣袍遮挡了一些。听到鸟族族长所做之事,他依旧神色平静,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我真的活得太久了。」 活得太久的国主,总是不讨人喜欢。 国主对着文林招手,示意他上前:「鸟族族长可到了?」 文林点头:「皇城的守卫说,他们刚刚进了皇城。」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检查一番吧,将那个赝品带过来。」 文林点头称是,从寝殿中退下。云黎和易时依旧坐在寝殿中,与国主交谈。 国主手掌一抬,便有侍从给他们二人续上了茶水:「知道你们人类修士喜欢灵茶,特意採购了一些。」 云黎尝了一口,连说国主有心了。 几番寒暄之后,国主提到了越昭,眼睛里有着怀念之色:「你说的越州主,应当就是上古大战中越家的后人吧。我还记得越家双杰的那一剑,即便是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住。」 自越家双杰牺牲之后,国主总是会感嘆没了对手。眼前有出息的小辈很多,可惜都没有往日他们的精气神。 「确实是越家后辈,」云黎回答到,「越家人才辈出,而越昭更是其中翘楚,或许她能成为这千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修士。」 对云黎给出的高评价,国主来了几分兴致,又听到他说飞升,便摇摇头:「云州主,近些年我屡次想渡劫飞升,总有一种无力之感,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慢慢的我似乎感悟到了,天魔主不死,这登仙梯怕是不会落下来。」 国主是当年和越家双杰齐名的天才,他本就是神兽凤凰,按理说早就该飞升成仙,而千年了,他依旧困在妖界。 天魔主不死,无人能飞升。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云黎忙喝了一口水:「天魔主究竟想做什么?」这是困扰云黎很久的问题。 曾经他也查阅了很多文献,其中有一篇记载过,天魔入侵之时,有人向天魔主投降,可他并不接受,依旧屠杀掉了所有百姓。 「天魔主他想的,一直都是飞升,只是天道不容他,」国主的声音响起,「杀掉人与妖,毁了这个世界,天道便不復存在了,他自然可以飞升了。」 既然说道天魔之事,国主又详细地说了许多。待云黎又喝了一盏茶之后,文林的身影出现在寝殿之外。他手拿着一个长木匣,看大小能放下古琴。云黎坐直了身体,仔细盯着木匣,心中有几分紧张。 「国主,按照您的吩咐,我拿到了陨日琴。」文林双手托举这木匣。 国主点头,示意文林打开木匣。文林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匣子中的古琴刚刚暴露在外界,便炸开一圈乌黑的气,像爆炸一般向四周涌动。即使文林有了防备,也躲闪不及,手掌一抖,木盒子连着琴一起滚落在地。 云黎见状,扔出了一张金火符,和黑气一接触,便燃烧起来。云黎也见识到了赝品的模样,他离得不近,但依旧听到上面冤魂的嚎叫声。 在闭关中国主冷哼一声,看来鸟族族长真是筹谋已久。倘若他真的毫无防备的接触到赝品,必然会心神大乱。他的分身和本体相连,这等邪祟之气也会伤到本体。 不知道是不是金火符效果太强,没一会,黑气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国主走进赝品,仔细地看了看这琴的模样。不知是不是云黎的错觉,他总感觉国主松了一口气,神情都变得轻快了。 「他人呢?」国主问文林。至于这个人,谁都清楚,指的是鸟族族长。 第178页 文林答道:「已经扣押起来了。」 「也罢,」国主现在腾不出手来管他,决定先管他一阵子。他转头对云黎说,「多谢两位的消息,不知道那位越州主何时到皇城,我必定要感谢一番。」 「还没有确切的时间,若是到了皇城,必定来拜访国主。」云黎笑着说,见事情解决的,他便告辞离开了寝殿,不打扰国主修行。 刚刚迈出寝殿,云黎立马掏出了通讯符,和越昭联繫上。 此刻越昭正头疼呢,他们在兽族的地盘上被拦了下来,不允许在空中飞行。几个妖怪恶狠狠地看着他们,越昭无奈,只能收了飞行法器改乘车。 兽族内的马车十分稀奇,车厢是一个自成的小空间,里面的空间很大,能容纳很多人。现在已经没有能立刻出发的空车了,越昭他们只能和其他妖怪一同乘坐。 越昭进了车厢中,里面摆满了椅子,已经坐了是几个妖怪,她探头进去没坐多久,就从衣服上拿下了好多根毛。坐在越昭旁边的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大尾巴塞在和越昭相邻的地方,像蒲公英一样往下掉毛。 没办法,越昭只能往旁边让了让,想和他拉开距离。没想到中间空隙大了之后,那妖怪还往后靠了靠,双腿盘了起来。 越昭心如死灰,干脆闭眼不看了。 等了一会,这车还没动,因为还有座位,没有坐满。在越昭催了两边之后,车夫才不情不愿地挥着鞭子。也不知道拉车的是什么品种的灵马,速度飞快,越昭身体倾斜,勉强稳住身体。后来慢慢地平稳了起来。 所以她过了很久才和云黎通上话。 「越侄女,赝品的事已经解决了,国主把鸟族族长给扣押了。」云黎话语里都轻快许多。 「解决了?」越昭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解决了? 怎么说也筹划许多年了,这阴谋一天之内就被瓦解了?难不成这些妖怪都不会什么权谋之术?越昭凭空多了一点怪异之感,但云黎说的很认真,又询问她何时到皇城。 越昭暂且压住心里的想法,说自己已经到了兽族,天黑之前应当能赶到。 …… 云黎收起了通讯符,解决了一桩大事后,顿觉轻松,和易时聊着天,慢慢地回到住处。和来时急匆匆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走在路上,忽然听到文林在身后唿喊他们,便都停了下来。文林走近,对云黎二人说:「是这样的,国主命我们好好招待越州主,以表敬意。所以我想问问越州主多久能到皇城,我也好有所准备。」 「约莫是太阳落山之前。」云黎谦虚了几句,「不必操心,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两族本就该互帮互助。」 文林笑了出来,身上的铠甲泛出寒光,点头称是:「我遵循国主的吩咐罢了。皇城中风景不错,两位可以尽情观赏。」他转身离开,步履匆忙地离开。 文林走到皇宫中的一座高楼之上,看着远处的皇城城门,风扑在他的脸上,有几根髮丝凌乱地垂下来。他唇角弯了弯,喃喃自语道:「真是命大。」 随后他高声说道:「所有飞羽军听令,封锁城门,开启大阵,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第103章 、内乱 兽族的灵马车跑得飞快, 闷热的车厢里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每个座位紧挨着,越昭只能直挺着背,没多久就有些疲惫。在她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的时候, 灵马车陡然剎住。 车厢里一阵惊唿, 一个接一个往前倒, 越昭一头栽进了旁边妖怪的大尾巴里, 急忙坐直身体,眼睛被他掉下的毛髮煳得严严实实的。 这一路上,总听他念叨要去皇城好好治治自己的脱髮。越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你的确要治一治。 相比一头撞在木头椅背上的祝莫天, 一时间不知道谁更倒霉。 车厢里都是抱怨声,问赶马车的车夫到底在做什么,车夫是个暴脾气:「都吵什么吵,这皇城忽然关了, 我才停车的。」 皇城关了?一些妖怪面面相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会有什么战事发生? 听到车夫的话, 越昭眼皮一跳,扒开人群,从车门翻出去。她从车顶走过, 跳到车夫待的地方,引起了他的不满。越昭没工夫关心他的想法,她看到了被封的严严实实的皇城。 她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皇城上方被半圆形的金色法阵罩住,城门禁闭,城墙上的士兵正在巡逻。凡是有人靠近, 都被他喝止:「国主有令, 所有人不允许靠近皇城, 速速退去!」 「搞什么啊……」 「不知道,怎么就封城了?我孩子还没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的妖怪十分不满,一个接一个质问守卫。城墙上的守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只是遵从命令行事罢了,于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越昭脑中循环着他的话,国主的命令?难不成这个国主是设下圈套想要杀掉修士?她脑中乱得很。这时琴云走到她身边,在越昭警惕的眼神里,她似乎明白了越昭在想什么。 「君玉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很了解他。」琴云为国主辩解一句。 君玉是国主的名字,越昭对此有些陌生,脑袋转了一下才记起来。 越昭没有接琴云的话,拿出通讯符想联繫云黎。 第179页 「越侄女,你们进皇城了吗?」云黎的声音很焦急,抢着问到。 「没有,皇城被封了。云叔叔,你们怎么样?」越昭有些焦急地说。 「大家都聚在一起,现在还没有什么事。太奇怪了,国主明明盛情邀请你来做客,怎么又封城了?」云黎到底是阅歷比较深,还是比较冷静,「你和那位小师父要万分小心,我们这边人多,暂时还算安全。」 「好……」越昭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惊唿声,不等她听清是什么,通讯符就被掐断了。 越昭沉着脸,攥紧通讯符,看着皇城上方的封印。祝莫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摸着下巴,难得严肃一回:「怕是故意把我们隔在外面。」 「为什么?」越昭发问。 「云施主之前不是说过赝品毁了吗?如果毁掉的是赝品的赝品呢?」祝莫天说话像是在绕口令。 「你是说,真的魔器没有被毁?不让我们进去,是觉得我们能看出端倪?」越昭推测。 也对,一个耗费了几十年炼制的魔器,费了那么鸟族那么多心血,怎会轻易地被毁呢? 越昭努力冷静下来,想着现在如何进入皇城。 皇城外那些妖怪们吵闹了一会,声音还是下去了。国主在他们心里是威严的化身,给他们十个胆都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他们也没有离开,聚成一团站在外面。 马车上的车夫冲着越昭几人喊了一嗓子:「我们要回去了,赶紧上马车。」 「我不回去。你们走吧。」越昭径直走向城门口。 刚靠近一点,侍卫就拉满了弓箭:「不允许再靠近。」 越昭高声说:「我是修真界来的修士,和皇城中的那些人是一起的。」 守卫神情有了变化,这些天确实有寻人的消息传出来,但是命令不可违背,于是他放下弓箭说道:「国主的命令,我等没法擅自做主。」 越昭气急:「你们不想想,若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锁城门吗?」 「命令……」 得了,越昭根本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一个个都是死脑筋。琴云摇头:「他们不会听你的。」 越昭的手掌碰上了干坤袋,声音平静地说:「那就只能用一些别的手段了。」她翻出来一个木盒,这里面就是怀书南特意放进来的符箓。打开之后,是十张泛着紫光的符箓。 只有极品符箓才会有这样的品相。越昭不知道怀书南花了多少心思才画出来的。 他给的法器是一个护腕,薄如蝉翼。越昭将它戴在手上,法器变透明同时全身覆盖了一层薄薄膜,像水膜一般,时不时泛起涟漪。手掌又触碰一次,水膜就悄悄褪去了。 十张符箓贴在一个角上,同时爆发说不定能将护城阵法炸出一个缺口出来。越昭这样想着,仔细看着阵法,想寻找最佳的地方。 可惜守卫感觉到了越昭不怀好意,总是盯着她,手上的弓箭又一次拉满了:「停住!不要再上前。」 祝莫天跳了起来,无方尺带着流光砸在半空中的阵法上,吸引了所有守卫的目光,千百只羽箭直冲向他。越昭抓住机会,一股脑把符箓全贴在阵法上。 无方尺的金光包裹住祝莫天,他像一个金色的大球在空中滚来滚去。守卫们有种自己在练习射箭的错觉,没一会都反应过来被愚弄了。 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声在城门口炸开。越昭跳了这个地方,希望能把阵法炸开的同时再破坏了城门。 碎裂的声音传到越昭耳中,她在跳跃的火光中看到阵法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裂口。 到底有多大呢?估计只能塞进去一个手掌。电光火石之间,越昭一剑戳进了裂口里,用力地噼开。 非但没有成功,阵法还在慢慢闭合。 越昭额头滴落下汗水,她太小看这护城大阵了,可是现在只能强撑住。 金色的大球从半空中落下来,冒出祝莫天的脑袋:「好了吗?」 越昭吃力地挤出一个字:「没……」 「看我的!」祝莫天收了光球,手指划过无方尺,喊了一句「破」,无方尺的金光耀眼灼目,纷纷砸在护城大阵上。 越昭一用力,斜着砍出一条半人高的缝隙。祝莫天往缝隙里插进无方尺,两人向相反的地方用力。 护城大阵顽强抵抗,就这样僵持住了。 一声悠扬的琴声从后背传来,越昭身体一震,向后望去。琴云身体变得虚幻,悬坐在半空中,膝上放着一把古琴。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忙,排队做核酸等了好久,所以更的少了一点。 第104章 、破阵 古琴的琴身之上布满了伤痕, 像是从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一般,带着古朴和沧桑之感。或许是许久没动的原因,第一声的琴音有些生涩,而后便流畅起来, 彷如玉碎一般的清脆, 琴音中又有几分金戈铁马的战意。 无方尺像是受到了感应, 光芒大盛, 渐渐的,有细小的纹路爬满了护城大阵。 越昭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晃了晃脑袋, 把这种异常感给驱除出去,再次用力想噼开阵法。此时她握着凤翎剑的手已经在颤抖。 城墙之上的守卫终于慌乱起来,看热闹的妖怪也变了脸色。 固若金汤的护城大阵抵挡不住,终于被撕开一个裂缝, 风从中穿过,有着唿啸的声音响起,眨眼间护城大阵就变成四散的碎片。 第180页 越昭钻进去, 大口喘了几声,颇有种力竭之感。祝莫天和琴云依次走进阵法里,三人都看着皇城的朱红色的大门。 守卫们见势不对, 急忙从城墙上下来,列队站在门后,两帮人就隔着一扇大门对峙着。 越昭站在城门下,耳朵里传来的是上方侍卫愤怒的声音,她没着急进去, 转过身看向琴云。确切地说, 是看向她怀里的古琴。 「原来这就是陨日琴, 」越昭话音一转,「你不是说它已经损坏了吗?」 琴云的手指拂过陨日琴上纵横交错的痕迹:「这难道不算损坏吗?」 「我以为损坏的意思是完全没用了。」越昭回了一句。 琴云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可没有骗人,谁说琴坏了就不能修好?」 越昭翻了个白眼,琴云说话真假参半,一不小心就会给骗过去。 之前越昭就在想,如果她是鸟族族长,就拿坏掉的陨日琴炼制魔器,绝对效果更好。但是鸟族族长没有,很有可能就是陨日琴不见了。 原本越昭只是觉得琴云有点奇怪,而后脑中突发奇想,她会不会就是陨日琴,逃出来后隐居在无名之地。 本就是个没根据的猜测,越昭都没把这个念头当回事,没想到琴云自己暴露出来了。 「我以为你还要再装一会,怎么现在就憋不住了?」越昭感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没办法,看你们实在太没用了。」陨日琴消失在空中,片刻之后,琴云的身体就变得和寻常人无异。她捋了捋乱点的头髮,嘴角一翘说到。 祝莫天气得跳了起来,挥着无方尺:「总比你这个没出力的人好!」 琴云从喉咙里冒出一丝笑声:「你猜猜,我若是没出力,为什么神器之中只有我受伤最重?不如问问你手上的无方尺。」 琴云也曾为了这片土地奋不顾身过,但是现在她累了,她带着浑身的伤痕像个久病的老人。她痛恨这种感觉。 「谁治好了你的伤?」越昭抓住琴云之前的一句话,她说「琴坏了可以修」,是不是就证明曾经有人帮她疗伤过? 「你变聪明了,」琴云不答,指着朱红色的大门,「确定要在这里一直聊天吗?」 越昭用头髮丝想,都知道琴云着急救谁。既然她不愿意说,越昭也不勉强,挥剑斩断了城门,飞起一脚踹掉了碎掉的木门碎片。碎片砸中了守卫,将他们击飞出去。 刚才还堵在城门口的守卫,瞬间少了一半,越昭无意取他们性命,跨过昏迷的守卫,径直走向皇宫中。 在远处来看,皇宫中并无不妥,像往常一样平静,但是如今里面算是乱成了一锅粥。 文林带领着军队,先将国主的寝殿团团围住,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半边头髮是白色的,衣服有些凌乱,气急败坏地和文林说话:「你竟然真的把我押入天牢,我可是族长!」 文林目光阴沉地瞥了他一眼,吓的这中年男人噤了声。文林的声音比三九天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我连国主都敢杀,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那中年男子,也就是鸟族族长装作整理衣服的模样,不接话茬。其实心里在悄悄地退堂鼓,这小子怎会变得如此阴毒,我与他共谋大事,现在想想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文林早就看透了鸟族族长的心思,补上一句:「我不稀罕这国主的位子,你做好自己的事!」 鸟族族长眼睛亮了亮,直起身体多了几分底气。 「你们在做什么!」云黎等修士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来便见到这幅场景,厉声呵斥,「国主是妖界之主,你们此举,与乱臣贼子何异?」 「与你们人族有关系吗?」鸟族族长正好憋着气无处发泄,「国主他从来没关注过我们的想法,一心要帮助人族,简直不可理喻。看来他是太老了,心也太软了。」 「荒谬!国主不是帮人族,他是为了抵御天魔,正当天魔会放过你们妖族吗?」云黎气急,同时又万分心焦,这妖界愿意帮助人族的恐怕只有国主了,所以国主万万不能有事。 文林理了理自己的披风,嗤笑一声:「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有说过放你们人修回去吗?」 云黎身后的修士全都警惕起来,之前或多或少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现在不同,他们自己的性命也收到了威胁。 鸟族族长又觉得文林不可理喻,管这些人族干什么,你越恐吓他们,他们越会站在国主那边。心中难免嘀咕一句:「把这些人族找过来干什么!还要费精力对付他们。」 「蠢货!他们不来,君玉现在会取陨日琴吗?等他涅槃之后,你造的那个赝品还有个屁用!」文林极速地喘了两口气,显然是被鸟族族长给气到了。 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个小辈训斥,鸟族族长面上无光,干脆不说话了。 文林不想和蠢货废话,指挥着鸟族族长对付云黎,又对身旁的两个黑袍人说:「东西给我,我去找君玉。」 两个黑袍人裹得严严实实,从怀里拿出一古琴,还有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黑布包,上面萦绕着血雾,其中一个黑袍人是女子的声音,说道:「这是主人的牙齿。」 文林接了过来,孤身一人进入寝殿中。他没让别人跟进来,妖族之中有血脉压制,其他妖怪跟进来说不定会坏事。 第181页 外面吵闹,寝殿里很是安静。国主的分身立在空寂的大殿上,凝视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文林,他明明不曾变化,却让人万分陌生。 文林本是鸟族里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国主还记得刚看见他的样子,满脸倔强,绝不认输。也正是这种反抗的精神打动了国主,让文林成了皇宫里的一个侍卫。 本来他只是一个小侍卫,可是他慢慢成为了国主的近侍,又成为了侍卫长,国主一直觉得不曾亏待过他。 「你想杀我?」国主的分身化成光点,消失在大殿上,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我就在这等着你。」 文林压抑住笑声,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让你吃惊的。」 寝殿之外,云黎忽然看到空中的护城大阵破碎,眼睛一亮立马与易时协商,想派出弟子前去水族和兽族求援。 这是极其危险的事,谁也不知道这两族对人修的态度。若是遇到激进派,无异于送死。 易时扫过天剑宗的弟子,不少人眼神闪烁,躲避了他的目光,畏畏缩缩宛如一只只老鼠,看的他颇为恼火。 这些棒槌,哪有越昭当年一份的气魄! 从一堆棒槌里走出一人,纪樱抬头认真地看着黎远:「师父,我去送信。我实力不高,没什么大作用,送口信还是可以的。」 易时鼻子一酸,有种熊孩子长大的感觉,他心里百感交集,重重地点头,拿出了天剑宗的宗主令:「纪樱,拿着。为师当年果然没有收错徒弟。」 没有天赋不要紧,倘若没有胆识与骨气,才是真正的无用。 纪樱接过宗主令,对着易时深深一拜。 赤羽宗的长老此时出声:「我的大弟子愿意前去送信。」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娃娃脸的男弟子,屈元良对着云黎行礼:「晚辈必将口信带到。」他手中拿着赤羽宗的信物,和纪樱一起冲出皇城。 鸟族的妖修被其他人纠缠住,并未关注他们二人。 鸟族族长看起来并不想和人族拼个你死我活,只是牵扯住他们。渐渐的,那两个黑袍人不爽了,一把扯掉了外袍,露出两张熟悉的面孔。 魔将之一苍玉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到头来还是要我们动手。真麻烦。」 旁边站着的就是独臂的江苍,龇牙对着云黎笑了笑。 云黎脸色大变:「你们竟然和魔族勾结。」 鸟族族长的脸皮抖动一下,比云黎还要吃惊,面色发白地看着两个魔将。短短一刻钟,他脑子飞速转了转,这两个魔将都是大乘期,自己倒向人族不见得能赢,说不定还得受一身伤。 若是现在坚定立场,让魔将和人族狗咬狗,岂不快哉!于是鸟族族长下定决心,指挥着手下和人族缠斗。 苍玉脸上笑意更甚,正想说什么,空中划过一道身影,越昭一行人落了下来。一见到越昭,苍玉就黑了脸:「真烦,果然杀不掉你。」 越昭笑的很灿烂:「不好意思,我命硬。」 作者有话说: 鸟族族长:一个想造反但是又想躺平的怂妖怪 第105章 、过往 苍玉似乎恨极了越昭, 飞身过来就要取她性命,可云黎也不是吃素的,手中的玉扇一甩,就挡住了她。鸟族族长转着他的黑豆眼, 观望着他们的动向, 觉不轻易动手。 云黎展开扇子, 扇面上的云雾飘摇在空中, 他看着越昭:「我拖住他们,你快去寝殿里保护国主。」 越昭点头,躲开江苍的一剑, 一直看好戏的鸟族族长坐不住了,往前迈了两步,一只手背在后面,非要展现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小辈, 退到一旁去我不伤你。」 没人听他的话。先是祝莫天挥动着无方尺,朝着他的脸打去。没想到鸟族族长这个大乘期的修士,第一反应是躲开, 同时摸着自己头髮,似乎在担心髮丝乱了。 也亏得他这一躲,寝殿的大门露了出来, 祝莫天一熘烟地钻了进去。鸟族族长大喊不妙,手掌成爪状,想着擒住最后一人。 最后进去的是越昭,凤翎剑上火苗炸开一朵花,随着她挥剑直扑向鸟族族长。有那么几滴火星蹦到鸟族族长的头上, 烫得他龇牙咧嘴。 顿时, 焦煳的味道传到鸟族族长的鼻中, 他慌张地发现这火焰没法被扑灭,他精心打理的头髮被烧秃了一块。 「卑鄙无耻的人族!我不会饶过你们的。」鸟族族长气得眼角都湿润了,拔剑就要冲进寝殿里,发誓要把越昭三人拔毛剥皮。 刚刚一脚踏进国主的寝殿里,鸟族族长浑身一颤,从天灵盖涌进来的威压让他无力承受。寝殿全是由清水梧桐木建成的,而国主就在里面的某一角。 凤凰对鸟族的威压,是天生的,鸟族族长只能无力地退了出去。他看着这座宫殿,不免泛起了嘀咕,那些人修就算了,为什么文林也能轻松走进去? 这问题显然不是他的鸟脑袋能想明白的,于是他只能在寝宫门前踱步。 寝殿里空无一人,高声说一句话都有回声,也没有任何打斗声,让越昭很是疑惑,国主到底待在何处? 好在琴云跟着一起进来了,她对这里很熟悉,领着越昭拐进一间卧房。房间中的装饰很简朴,东西也不多。琴云走向桌子前悬挂的一副古画,画中描绘的是江山图,气势宏伟。 「国主闭关的地方就在里面,把手递给我。」琴云一只手触碰古画,上面的图案波动了一下,一棵树的叶子似乎再都懂。她另一只手伸外越昭面前,越昭没有犹豫,直接握住她的手。 第182页 祝莫天背着手看着古画,似乎没看见越昭递过来的手。等到越昭喊了他好几声,祝莫天才慢吞吞地伸手握住越昭的手掌。 琴云一用力,三个人一起被吸入古画中。 …… 神梦居,问世楼中。 怀书南坐在阁楼上,双目微垂,手臂支着脑袋,脸上是掩盖不了的疲倦。阁楼上方的屋顶,像夏夜的夜空,布满了闪耀的星星,它们运行的轨道或许十分杂乱,但在怀书南眼中有着别的含义。 阁楼的空间很大,没有桌子,是一个空旷的屋子,四个角各放着一颗夜明珠,照亮了昏黑的屋子。 正中央摆着一个蒲团,怀书南就坐在上面,他睁开眼,眼中浓郁的蓝色光芒一闪而逝,他端起茶壶想倒水,可惜茶壶空空,只有一点点茶水落在杯子中。 怀书南轻嘆一口气,将茶壶放下。这些天他无数次尝试去窥探天机,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眼前只有一片片黑雾,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驱散。 原本地上的茶杯忽然四分五裂,每一个碎片上都盛着一点点茶水,怀书南低头看向茶杯,在小小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离出来,在整个星河里跳跃,他在封闭的阁楼里感受到了风,身体也变得轻盈,不知飘到了何处。 鼻尖传来了鲜血的味道,怀书南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自己。 怀书南清楚地听见身体在讲话,但是这声音又像他身体里另一个人发出的。他用力地看着周围的景色,看到了遍地的鲜血,看到了那座灰色的山。 是沙城的灰山?为什么没有封印? 怀书南渐渐从混沌里走出来,努力地听着、看着。 「天魔主,你坏事做尽,还想着飞升成仙?简直是痴心妄想!」 尖锐的声音想起,怀书南望了过去,看到地上跪着一名女子,她怒视着前方的怪物。 怪物是一团黑灰色的雾气,无边无际不断幻化着各种形态,最后变成了一个男人脸上没有五官,空荡荡的吓人。 这个怪物就是天魔主,它低哑的笑声响起来,手上还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威胁女子道:「那个天命之子是谁?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他!」 天魔主的手掌越收越紧,男子说不出话,只能「呵呵」地喘气。 「爹!」怀书南听见「自己」的声音。 爹?怀书南看着那个男子,他的眼珠艰难地转了过来,和怀书南对上了视线。 脑中仿佛被尖刀刺了一下,记忆就像洪水一样涌过。 对啊,他是我的爹,那个女子是我的娘亲啊。现在这句身体,是还没长大的我。 天魔主极为感兴趣地靠近小怀书南:「你就是那个天生忘川瞳的天书族人?」 我是天书族人?怀书南恍惚了一下。紧接着听到这个小怀书南说:「放了我的父母!」 「告诉我,谁是天命之子?说出来我就放了他们。」天魔主的脸又贴近几分。 「不可以!」怀书南听见父母的声音。 不能说出来,否则没人可以斩杀天魔主。 天魔主的人形崩散,又变成似雾一般的怪物。黑雾将怀书南的父亲吊起来,一点点收紧。怀书南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嘴唇蠕动着,眼睁睁看着父亲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怀书南听见内心的尖叫声,痛苦像海浪一样把他拍打在地上。 「不要……」小怀书南向前方伸出手,父亲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尽力地露出一个笑容。 孩子,你做的是对的。躲在小怀书南身体的怀书南蜷缩着身体,记起了和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的父母都是天书族的族人,父亲最擅长卜算,性格温和,从来没有红过脸。母亲擅长符箓,性格刚直,向来和「柔弱」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他的母亲艰难地挪到小怀书南身边,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搂进怀中,声音颤抖地说:「不要怕,不要怕。再坚持一会,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用你这双眼睛看到了什么?谁是天命之子?再不说的话,你的娘亲也没有性命了。」天魔主身上的黑雾凝结成刀,斩断了怀书南娘亲的双腿,血飞溅出来,而她只闷哼一声。 小怀书南害怕地抽泣,母亲的血液溅到他的双手上,他吓得尖叫出来:「有一女,名为越昭,生于七月十五子时,她就是天命之子。」 小怀书南昂着头满怀希望地看着天魔主。 看着他母亲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真是个乖孩子。」天魔主的笑声似乎能刺破别人的耳膜,挥掌击中小怀书南,他小小的身体飞了出去,顿时气若游丝。 天魔主并不想直接杀了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将小怀书南的身体当成一个玩具,抛来抛去,嘴上还在说:「天书族怎么出了你这个小叛徒,我真是太喜爱你了。」 当小怀书南的意识逐渐模煳时,火红色的剑光闪过,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削掉了天魔主的一部□□体,将他救了下来。。 怀书南是认识他的,他是越家双杰之一的越承安。 怀书南很累很疲倦,他像是躺在一片沼泽中,一点一点地下陷,到最后难以唿吸。他继续待在小怀书南的身体中,看着天书族人救下他的命,又将无字天书塞到他手里,再将他放进一个小棺材里,放进了越家陵墓之中。 第183页 不知过了多久,小怀书南终于养好伤,这些年他一直沉睡,待他甦醒时,依旧是个孩子模样。 小怀书南甦醒的那天,越家似乎在办丧事,又有人葬在陵墓之中。同一天,有两位大乘期的感受在上方斗法,让整个陵墓都摇晃起来。 小棺材侧翻在地上,小怀书南也醒了。 他发了一会呆,昂着头看着两位高手斗法。他们打了很久,看到后来小怀书南觉得没意思了,就低头翻着手上的书。 无字天书翻着微弱的光芒,被小怀书南翻动之后,「砰」的一下冒出了双手双脚,踩着小怀书南的身体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你终于醒了。知道都过去多少年了吗?」无字天书嘆了一口气。 小怀书南沉默不语,总是垂着眼睛,那双像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没有神采。 「打起精神!天魔主还没有死,修真界有大麻烦了!」无字天书伸着自己火柴一般细的手臂,吃力地碰到小怀书南的头,轻轻地拍了拍。 正巧这时候一位高手被击落在陵墓里,将整个陵墓封印给撕开。小怀书南似乎回了神,站了起来。 他扶起了小棺材,从那个缝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了出去。 两个高手是越华池和燕游之,小怀书南不认识,回到过去的怀书南却认识。 一条条断掉的线又重新连接上了。 第106章 、过往2 过往2 怀书南像一个看客, 只能沉默地看着过去的自己。看他抱着无字天书从陵墓中走出来,望着这片陌生的世界。这片土地已经看不出大战过后的模样了,来往的百姓在说说笑笑。 小怀书南就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在那一剎那, 他明白了父母、天书族人乃至更多修士殊死搏斗的意义。这片土地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他们不愿意、也绝不可能看着它化为焦土。 那现在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这样的话, 他们的牺牲是不是也有了意义。小怀书南想到了父母, 湿润了眼睛,与此同时他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他不是英雄,他是苟活下来的叛徒。 这个念头冲击小怀书南, 让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他要去越家,去见那个天命之子。 小怀书南出了城,想寻到越州的主城, 可是此时越家常有外敌骚扰,身份不明的人是不可能进到主城里的。 如果他亮出自己天书族人的身份,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吧。 小怀书南没办法, 只能在主城之外的城池里晃悠。那时他手拿着无字天书,忘川瞳的作用完全被发挥出来,他在夜晚仰望星空, 无字天书悬浮在身前,空白的书页翻动着,最终停留在一页。 无字天书的小手指着书页上浮现出来的图,说到:「几日后,淮枝城有一个奴隶队伍经过, 这些奴隶是要卖到越家的。」 无字天书说完, 没有得到回应, 奇怪地看着小怀书南。此刻他一直看着天空,深邃的眼睛似乎和夜空融为一体。 沉睡了这么多年,他身体没有长大,但是灵魂似乎已经苍老。他不会露出孩子的笑容,眼睛深处冷得像一块寒冰。 此刻的小怀书南更是如此,他穿着金贵的衣裳,面无表情站在树林中的石头上,像一个没生气玉娃娃。他慢慢低下头,手掌重新放在无字天书之上。 书页翻动得极快,天空上的每一个星星都亮了起来,忘川瞳也极亮,仿佛将银河倾倒在其中。慢慢地,小怀书南留着了眼泪。 他看到了沙城的封印轰然破碎,看到了天魔肆虐在人间,看到了生灵涂炭。他整个身体似乎投入在天道之中,眼前划过了各种各样的画面,天道之中忽然睁开了一双眼睛,威严不可侵犯,小怀书南的神识从中被打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窥探天机,或许是以无字天书作为媒介,并没有受重伤,只是头疼的厉害。 「你怎么了?看到了什么?」无字天书小声地嘀咕,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小怀书南只有一个疑问,他第一次窥探天机,得出了越昭是天命之子,必将斩杀天魔主,走上登仙梯,飞升成剑仙。为什么?为什么是天魔主赢了? 小怀书南想到了什么,浑身冷得厉害,他蹲下来,在石头上吹着寒风,没一会就咳嗽起来。 他一连烧了好几天,一边发烧一边赶路。不管吃什么丹药,总是不见好,小怀书南逐渐明白,可能这是天道的惩罚。而就在他意识到的这一刻,脑中蹦出了一个念头。 ——我大概是活不久的吧。 这个念头蹦出来之后,在高烧中的小怀书南,迷迷煳煳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击碎,他耳边是无字天书的惊叫声:「别再看了,你在燃烧自己的寿元!」 怀书南看从灰山封印的缝隙处,熘出来几缕黑气,又分成了大小不同的五份,都是天魔主的分身,搅乱了整个修真界。 其中一缕黑气进了神梦居天先生的身体里,而他竟然会成为自己师父? 小怀书南难以平静,仇恨席捲了他浑身,他喘着粗气醒来,手掌已经被掐出鲜血。他默默无言,脑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 小怀书南走到了淮枝城,见到了无字天书说的那个队伍。里面有些不少和他一般大的孩子,蓬头垢面的,聚在一起抱着几个冷馒头在啃。 小怀书南的修为远比他们这些孩子高,听到这些孩子的交谈。大多是劝别人坚持一下,说在越家当差很不错,最起码穿的体面还能吃饱。这些穷困的孩子并不牴触做奴婢,吃饱穿暖就是最好的了。 第184页 神识飘到队伍前方,小怀书南听到几个领头人的议论。一个人在好奇为什么越家忽然要这么多奴婢。很快另一个人就给了答案,说是越州主杀了一大堆奴婢,现在正缺人。 几个人难免唏嘘几句,又好奇这其中的原因。可惜这次没人能给出答案了。 小怀书南思考了一下,想混进队伍就得假扮成奴隶,不如就拿这个理由去恐吓一个小孩,他逃跑之后自己再顶替进去。 「那个小崽子还是不吃不喝吗?」这时一个领头人说着,担心还没到主城就死了一个。 「就躺在最后面,」另一个回头望了一眼,「周围都有人看着,跑不了。」 小怀书南心神一动,神识落到队伍后面,看到了一个独自躺着的男孩。忘川瞳很容易就看出了男孩的过往,小怀书南确信他可以被说服。 于是小怀书南悄无声息地接近小男孩,提出了交换。离得近了,小怀书南惊奇地发现,他们以后竟然会成为师兄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小怀书南对他说:「沙城封印破后的三个月,来淮枝城寻怀书南。」 真的会有人牢记着百年前的约定吗?小怀书南摇摇头,并不是很相信。他不过是抓住命运中的每个小点,奋力想要扭转未来。 不过,他还是成功地进了队伍,随着他们到了越州主城。 小怀书南第一次进越家,觉得里面的气氛甚是压抑,想起了似乎是有人下葬,又觉得可以理解。 价格早就谈好了,领头人拿着到手的灵石,掂量了两下,满脸带笑地离开了。 一个姓童的管事把这些奴隶带到一间老旧的大院子里,说几天之后安排事情,让他们先在里面待着。越州的主城很冷,已经开始飘雪了,小怀书南还在高烧,缩着身体在硬板床上,脑子却格外清醒,想着怎么能见到越昭。 身体状况不允许,小怀书南暂时没动用忘川瞳。认真地吃着没什么味道的饭菜,希望可以快点好起来。 一直过了七天,他终于不发烧了。也在这天童管事像是突然想起他们,总算又来到这个旧院子里了。 院子中所有人都走了出来,都瑟缩地站在小院子里,地上积了一层薄雪,轻易就打湿了他们脚上穿的布鞋。但没有人敢乱动,都垂着头弓着腰。 童管事轻轻扫了一遍,微微皱眉,他是来给九小姐挑几个陪练的,这些奴隶一眼望过去,都上不得台面。 童管事绕到后面,视线划过这些小孩子的脸,有几个头髮乱糟糟的,脖子上还有些黑灰。童管事连连摇头,此时,小怀书南往旁边挪了一步,出现在童管事的视线里。 他腰杆笔直,虽然低着头,但露出来的脖子肌肤是白皙的,胳膊长腿长,看来之后个子会长的很高,童管事打量了小怀书南很久,总算满意地点头,指着他:「就你了,烙印吧。」 走出几个膀大腰粗的小厮,拽着小怀书南的胳膊给拉了出去。童管事懒得管剩下的人:「都烙上印,看哪里缺人就给安排过去吧。」说完,就跟着那几个小厮一起出去就,他要亲自把人送到九小姐面前。 小怀书南是第一个站在烙铁旁的,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像个温顺的小羊被按到椅子上。小厮扯下他的衣服,烧红的烙铁印在他后背上,皮肉烧焦的味道飘了出来。 小怀书南本以为自己可以忍耐,没想到疼得厉害,不但那块肌肤痛到麻木了,连整个后背也疼到抽搐。小怀书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很快被压到喉咙深处。他从长凳上慢慢站起来,童管事给了他一套新衣服,催促他穿上。 一路上,童管事说了很多规矩,小怀书南一直点头称是,乖巧的态度让童管事很满意。 小怀书南没有那么轻松,他的鬓角都是汗水,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童管事终于停了下来。小怀书南松了一口气。 小怀书南在雪地里站着,脚冻得有点麻木,等待的过程中,让他有几分紧张。小怀书南的瞳孔慢慢变成蓝色,看着缓缓打开的房门。 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孩,看起来和小怀书南差不多大的年纪,穿着白衣服,头上没有什么髮饰,面容憔悴,眼尾泛红,似乎好些天没有好好休息过。 忘川瞳扫过这个女孩,小怀书南僵住了身体。 她就是越昭? 对,她是越昭,但不是那个天命之子了。她的命运被人生生扭曲了。小怀书南张着嘴,涌上来的内疚快让他窒息。 越昭本该是剑道天才,之后却会从云端掉落,一点一点堕落,直到一颗道心完全被扭曲。有人占了她的位置,抢走了她所有的气运。她走不上登仙梯,她会陨落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小怀书南开始颤抖,雪飘在他的后脖上,然后一点点融化,再顺着后背流到伤口处。小怀书南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煳,他打着摆子,浑身凉透。 越昭听童管事说完,淡淡瞥了小怀书南一眼,随手给他指了一个屋子,又重新回到房间里。小怀书南浑浑噩噩地走了进去。 他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耳边是风声和剑的破空声,眼睛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必须要弥补这个错。 第107章 、过往3 过往3 窗户外的细雪在风里打着旋, 站在雪中的人似乎感觉不到寒冷,每日天亮,小越昭就会在院子里开始练剑,从无一日停歇。对于住进院子里的陪练小怀书南, 她好像完全遗忘了。 第185页 小怀书南驻足在窗前, 看着越昭练剑, 一连几天动用忘川瞳, 他疲倦到四肢发软。小怀书南拿出一只金色的毛笔,深吸一口气,割开自己的手掌, 将血液滴在墨中。 他对无字天书招手,可惜无字天书有些迟疑,再次确认到:「你真的要改命吗?这种燃烧寿元的方法,只会让你变得虚弱。」 小怀书南很坚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无字天书劝不动他, 只能妥协了,躺在书桌上。小怀书南提笔在上面书写着,他为越昭编织的命运。 小怀书南构思的很多天, 参考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偶然听到的事迹,思考着天之骄子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他把用忘川瞳看到的有天赋之人都拎了出来,再把他们和越昭的未来揉在一起。 更改天命一事不容易, 小怀书南写出几个字就开始咳血,也没有时间写完整本书,只能写出一个大概,剩下的细节将由无字天书自动补全。 「应该怎么补全呢?」无字天书翻着千万本书籍,有些拿不定主意。 小怀书南有点打不起精神, 眼皮耷拉着, 强撑着说到:「一定要让他们羁绊足够深, 这样他们才会愿意保护越昭。」说着说着他就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没人管无字天书,他就开始自由发挥。 怀书南一直被禁锢在过去自己的身体中,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他窥探到了这段消失的记忆,但是又要遵守着不可更改的铁律。他看着无字天书上的字迹,无奈地扶额,当时自己就不应该睡着的,应该看着无字天书,他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看着看着他就笑不出来,倘若他能动现在必定要把无字天书拎起来扔到火里。它理解的羁绊就是爱情,所以给越昭加了数不清的爱慕者。 睡了一下午,小怀书南醒了,他懵懂地看着无字天书编好的故事:「这样真的可以吗?这么多人都喜欢她?」 「这有什么!」无字天书很兴奋,「我看到的很多龙傲天都是这样的。」 「什么是龙傲天?」小怀书南不明白。 无字天书在桌子上跳了跳:「世界万物都在书中,每个人的人生也是一本书,他们都在我的书页里。我只是参考了不同世界其他人的经歷,绝对没错。」总结出一句话,我是专业的,你不要质疑我。 小怀书南犹豫地点了一下头:「那就这样吧。」 「好,那就决定了。」无字天书话音刚落,书页上的字迹正在慢慢消失。小怀书南又听到院子里的练剑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等到所有字迹消失,就意味着越昭的命运已改,小怀书南满怀希望地跑了出去,冲进雪中看着练剑的小越昭。 若是把越昭的命运比做一条河,之前她流淌在宽阔的河道里,一路顺风顺水地流向大海。但是小怀书南向天魔主泄露了天机,天魔主针对她,她的命运之河歪了方向,最终走向了干涸。 然后小怀书南又帮她改命,硬生生帮她的命运之河引向大海。 小怀书南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看见越昭的命运之河像沸腾了一般,开始左右摇摆。小怀书南惊恐地发现,那个夺取她气运的人,竟然又成功了。 到底为什么!小怀书南从越昭的未来里看不出具体的原因,他痛苦地捂住额头,摇晃地栽倒在地上。 在他大口喘气时,眼前多了一双鞋子。小越昭蹲下来,用木剑戳一戳小怀书南的身体:「你在干嘛?」 小怀书南忍着头疼,说不出话,额头贴着地,冷的让他哆嗦一下。 小越昭站起身,正当小怀书南以为她不会管自己时,勐然发现身体悬空。越昭竟然提着他的腰带把他提了起来,还一脸轻松地往屋子里走。 现在的怀书南看着觉得有点好笑,恍然发现小越昭还比那时候的自己高出了半个头。 可过去的小怀书南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涨红了脸庞,十分羞耻,同时激烈地挣扎,重新落回地面时,生气地推了一把小越昭。 可惜小越昭站得稳稳噹噹,身上只多了两个湿手印,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小男孩在推自己。她翻了个白眼:「什么毛病。」转身出去了。 小怀书南生气地锤了桌角,无字天书爬出来:「你不要生气,她是剑修嘛,力气大很正常。」 小怀书南已经平静下来:「我不是在气这个,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改命没有成功。」 这也难怪,小怀书南看到了天魔分身,却没有看到他们具体做了什么。自然猜不出有个天魔分身在一直指点莫兰。 若是没有小怀书南改命,莫兰将会穿成越昭师姐,夺取的是越昭的机缘。改完命之后,莫兰穿成越昭的师妹,抢走越昭的爱慕者。所谓的复制系统也是天魔主的杰作,他希望用一个掌控在手上的傀儡去压着越昭。 没有了气运的天命之子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能随手碾死的蚂蚁罢了。 小怀书南盘腿坐在床上,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没有多少时间了,被天魔分身附身的天先生马上就会带走自己。 或许我可以逃走?逃得远远的?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小怀书南就否定了。不可以,我毁了越昭的命运,让她在泥潭里挣扎,绝不可以一走了之。 在小怀书南心里盘旋许久的那个想法终于成型,他双手抱着无字天书,认真地看着它:「之后你进到越昭的神识里……」 第186页 「不行!我永远要跟着天书族人。」无字天书反对。 「听我说,你进到越昭神识里,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那个夺取气运的人出现,你就从沉睡里醒过来,开始指引越昭,」小怀书南不像在开玩笑,「你不能跟着我,否则总有一天会被天魔给夺走的。」 无字天书还是不想动。 小怀书南狠下心:「我会封掉你的记忆,从此你不是无字天书,你随意给自己起个名字吧。待到时机成熟,待到我将死之时,你记忆的封印就会解开。」他提起笔,往无字天书上写字。 无字天书「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温怀,我讨厌你,天书族人都死光了,就剩你一个了,就不能好好活着吗!」哭着哭着,它就没了声音。 小怀书南看着沉睡的无字天书,重新提笔,写到:「温怀和天先生相遇之时,他所有的记忆消失。那时起,温怀就叫怀书南。」 小怀书南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天魔主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无字天书在哪。 等到我记忆恢復的那刻,就是同归于尽之时,那时的我恐怕命不久矣了。 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做完这一切,小怀书南跑出去,对着越昭的后脑勺,将无字天书投掷出去。无字天书化成金色流光,隐入小越昭神识中,了无声息。 小越昭不知道自己神识里多了东西,转身看着跑出来的小怀书南,双手抱胸:「我瞧你有根骨,不应该当个奴婢,我和童管事说了,今日就放你出去。」 这时,怀书南忽然觉得手脚可以动了,在这极其短暂的一刻,他掌握了小怀书南的身体。他高声喊了一句:「越昭!」眨眼间,他就从小怀书南身体被抽出来,浮在空中。 小越昭奇怪地说:「喊我干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叫什么?」 小怀书南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喊出了声音,迷煳地回答一句:「我叫温怀。」 「温怀是吧,赶紧走吧。」小越昭摆摆手,算是告别。 小怀书南被带出了州主府,独自一人走在森林小路上。他不知道头顶上还飘着未来的自己,也不知走了多远,迎面来了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人,手上还杵着一根竹杖。 这是天先生。 四目相对之时,小怀书南的记忆慢慢地消失,他双眼变得无神,和平常的流浪儿没有区别。天先生走进,带着慈祥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怀书南。」 世上再也没有温怀,有的只是父母双亡的流浪乞儿,怀书南。 此时,怀书南在问世楼中睁开眼,他消失的记忆已经全部回来了。而天先生——或许应该叫他天魔分身,此刻就站在问世楼下。 作者有话说: 简单解释一下: 怀书南原名叫温怀,是天书族人。无字天书原本就是他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泄密改变了越昭的命运,就想着恢復。 他帮越昭改命,把越昭安排成了有很多蓝颜知己的凤傲天。 (对,越昭天天吐槽的原文就是小怀书南和无字天书一起弄出来的。) (怀书南:关于我给我自己安排情敌这件事。) 因为这次改命没完全成功,(毕竟天魔主比小怀书南厉害多了)最后小怀书南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让无字天书变成了反盗版系统,一直跟着越昭,在必要的时候醒过来,指引她。 至于为什么抹去无字天书的记忆,emmm无字天书那性格,懂得都懂。 小怀书南抹掉自己的记忆,就是想迷惑天魔主。这几章的过往都是怀书南消失的记忆。大怀书南只是附在小怀书南身上,找回了记忆。 这是怀书南和天魔主的博弈,他们两个人把越昭的命盘改得稀碎。 天命之子·越昭:流汗黄豆. jpg 第108章 、背锅侠 怀书南的身体倒在地上, 面对着阁楼上方的星空图,上面的星星已经暗淡了一大半,只剩下几颗,像寒风中的烛火, 随时都可能会熄灭。 怀书南侧身, 一只手撑在地面, 用力地直起身体, 不过是坐起来,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问世楼外的天空中,满是闪亮的星星, 明明即将黎明,这些星星仿佛不知疲倦,依旧在放着光彩。 神梦居的弟子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天先生在问世楼下驻足良久, 双手背在身后,走进了问世楼里。 他一走,弟子们的声音都变大了许多, 议论着怀书南是不是要出关了。黎远没说话,他有些担心师兄的身体,每次闭关出来, 他都很虚弱。 天先生顺着楼梯而上,在阴暗中拉着脸,踏进光明中后,忽然又扬起嘴角,宛如变脸一般。他站在阁楼的木门外, 推门走了进去。 怀书南手拿着通讯符, 正在尝试联繫越昭, 忽然打开,他的手抖了一下,本能地想收起通讯符,但理智让他没有动。 「你想联繫谁?」天先生的声音想起,他笑着,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 「越昭,因为我找到了无字天书的踪迹,」怀书南不动声色地撒谎,「无字天书毕竟是越家看管,所以我想着还是和她说一声。」 他并不着急告诉越昭无字天书的事,怀书南想说的是,有天魔分身在妖界。 「越州主在妖族,相隔太远,联繫不上也正常,」天先生看着怀书南手上并未亮起的通讯符,「不如我们先去寻找无字天书,你觉得呢?」 第187页 怀书南将通讯符收在衣袖中,手指掐着掌心,另一只手紧紧扣住手腕,疼痛让他冷静,他强装冷静地说:「没错,可是我身体不适,此事怕是只能靠师父了。」 天先生眼角的纹路动了一下,扬起了一个向上的弧度。伪装多年的他像一只老狐狸,不动声色地说:「当然可以,你先好好休息,告诉我无字天书在何处就行。」 老狐狸装着样子,想探听怀书南窥探到了什么,天先生刚开始觉得怀书南有些冷漠,心中没底。但怀书南让他找无字天书,又让天先生的心定了下来。这些日子因为越昭的事,怀书南与自己疏远了许多,也可以理解。 小狐狸怀书南飞快地编着谎言:「你还记得姜乔吗?他曾经是神梦居的弟子。无字天书就在他身上。」 姜乔?天先生差点没想起来这是谁,思考了一会,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这不是当年那个背叛师门的孽徒吗? 神梦居里的弟子,从没人敢顶撞天先生。怀书南便算了,他好歹有些用处,那个姜乔算什么?若不是自己在淮枝城收他做了徒弟,他怕是成了一捧黄土了。 淮枝城?天先生停住了。他本是不太相信怀书南的,毕竟在他眼里姜乔就是个小人物,没被他放在眼里。但是此时想一想,却觉得很有可能。姜乔离开淮枝城的时候,正是无字天书失踪的时间。 此时,天先生已经信了八分,他立刻说:「姜乔在何处?」 「在越州主城中。」怀书南回答道。 天先生转身离开了问世楼,脚步轻快,这时他不像一个老人,反倒生机勃勃。怀书南看着他的背影,很想知道他和天魔主达成了什么交易。 世人皆有自己的欲望,不管这个人有多么的德高望重。 怀书南看着天先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手掌翻开,一只金色的纸鹤腾空而起。 它扑腾着翅膀,忽然在怀书南手中消失。 怀书南望着窗户,那纸鹤没有消失,只是速度太快,眼睛无法抓到它的踪迹。纸鹤飞快离开神梦居,向着城主府飞去。 城主府中,越鹤坐在案前,埋头处理公文,她抬起头,听到脖子的骨头声。越鹤左右扭了扭脖子,来不及休息一下,眼睛瞥到一抹金光,又直起身体。 金色的纸鹤停在桌边,越鹤用毛笔轻轻碰了一下,纸鹤解体,变成一张平坦的纸。 越鹤有些出神,这看起来似乎是风遁术,纸张上画着符箓,会随风快速地飘去远方。她没记错的话,以前在古书里看到,这应该是天书族的秘术。 没时间让她思考那么多,越鹤看到里面的内容,轻轻一挑眉,怀书南这是要做什么?让她去极意楼抓一个叫姜乔的,再亲自把他押到神梦居。 字迹有些潦草,看出写信的人很着急,而越鹤恰恰对一些东西很敏锐。她立刻召集了左右护法,飞快前往极意楼。 极意楼能开到现在,都是背靠越家,越鹤想找个人,自然没人敢怠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姜乔就被「请」了出来。 姜乔刚睡醒,衣服都没穿好,忽然被拖到这么多人面前。 「我怎么了?」姜乔盯着越鹤,确定她不是自己以前的红颜知己,顿时有了底气发问。 「你……」越鹤刚张嘴,极意楼外一阵骚乱,一个老人踏了进来。 天先生素净的衣服和极意楼格格不入,他看见姜乔,也注意到了声势浩大的越家侍从。他往前走了几步,同时也在思考,为何越鹤会在此处。 「天先生?真是好巧啊,不过您怎么也会来极意楼。」越鹤对没什么好感的人,最喜欢挖苦几句。 姜乔看到天先生,视线有些躲闪,心里暗叫倒霉,这老头不会是专门来找我麻烦的吧。早知道就不来主城了!姜乔多了几分后悔,他怕打起仗来淮枝城不安全,就在越昭他们离去狗来了越州主城。 「他是神梦居的叛徒,我当然要找到他。」天先生避开重点不谈。 越鹤知道天先生在撒谎,愈加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看来这神梦居页不太平。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裙角垂落下来:「那可能我的事更要紧一些。这人从我们越家偷走了神器。」极意楼里的乐师早就停下了演奏,连唿吸声都清晰可见。 一口大锅扣下来,姜乔被砸得眼冒金星。我什么时候偷了神器?他张口就想开骂,脑中灵光乍现又停住了。 神器的踪迹,十有八九是怀书南算出来的。姜乔还算了解他,他不是那种随口胡诌的性子。天先生找自己肯定不是因为背叛师门的事,这老头根本看不上我,所以他也是为了神器来的。 这……都是为了神器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姜乔怀疑自己真的偷走了无字天书。 等等,我根本没拿啊! 「姜乔,你还不快点将神器拿出来!」天先生已经和越鹤协商好了,拿到神器才是首要的。 姜乔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说:「什么神器?我不知道。」 「早点交出来,还能饶你一条命。」天先生表现出的阴狠让越鹤有几分奇怪。 「罢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先押出去再说。」越鹤说完,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抓住姜乔的手臂,反扣在背后,将他推出了极意楼。 若是让越鹤把人带到越家,怕是不好动手。天先生闪过这个想法,刚出极意楼便说:「此子狡诈,怕是不会说实话。还是押到神梦居里,让我徒弟怀书南询问。」 第188页 姜乔偏不随他意,张嘴嚷嚷:「别啊,我可老实了。你不审审怎么知道呢?」 越鹤停下来,回头看姜乔,那眼神让他心里发憷,声音也小了下去。越鹤对天先生露出笑容:「他确实狡诈,我亲自将他押到神梦居。」 …… 越昭身处在画中,整个干坤袋都打不开,更别提通讯符了。画中的世界极大,一头栽进去的越昭立在溪水里,周边都是望不到边的高山。 「国主在哪?」越昭问琴云。 可惜琴云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越昭没法子,御剑飞行到高空之上,俯瞰着山脉却找不到一丝踪迹,到处都是相似的山脉,看得越昭眼睛发酸。她转了一圈又飞了下来:「没办法,只能慢慢搜寻了。」 乐观一点想,可能文林也找不到国主在哪。 琴云面上多了几分骄傲:「这山河卷是君玉的杰作,一般人进来是找不到路的。」 「……」又不是你做的,骄傲啥呢。 越昭在心里想想,祝莫天直接说出来了:「啊对对对,找不到路也救不了他。」 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就落在文林眼中。他的身体隐藏在山石后面,脖子处盘着一团黑雾。 「你不是一直想要陨日琴吗?不动手吗?」文林说到。 黑雾翻涌了一下,声音像是锯木头一般刺耳:「不着急,总归是要到我手上的。」 文林藏到山石后面,怀里抱着赝品古琴,上面的怨气深重,引得他蹙眉,重新用黑布给包起来了:「我们得找到君玉。否则等他涅槃成功,我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哼,你恐怕不知道,凤凰涅槃时动静极大,火焰会把天空都染红,到时候还怕找不到他?」黑雾胸有成竹。 文林沿着山路往前走,忽然出声说到:「杀掉君玉对你有什么好处?」 黑雾笑了出来:「上古大战之时,这君玉给我找了不少麻烦,」许是为了稳住文林,黑雾又保证到,「我有七个魔将,等成功后,必会封你为第八魔将。我飞升之后,这天下都是你的,更何况是一个妖族呢。」 第109章 、梧桐树 天魔分身的承诺正是文林最想要的, 他从小渴望权力。在他生活最困顿的时候,住的是最破旧的房子,衣不蔽体,那时候他看着那些权贵, 他们华贵的衣服像是阳光下的湖水, 波光粼粼。从他们身边走过时, 文林甚至得不到一个眼神。 因为在他们眼里, 文林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可是,文林厌恶这种感觉, 他想着,即便自己是一个土块,也要绊倒这些人,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比自己高贵?那时候文林没想过能成为皇城里的侍卫。 当文林被国主看中, 带到皇城中之后,他先是很感激国主,但很快他就无法满足。皇城中的侍卫看不起文林, 总说他身上带着股阴狠,眼睛里写满了想往上爬。 文林没反驳,因为他们没有说错。 太有野心的下属不太讨人喜欢, 文林发现只有他没有被提拔,日復一日地做一个不起眼的守卫。 他不甘心,然后开始怨恨君玉。 国主,你将我带了回来,又为何不重用我!文林咬着牙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反问,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 皇城里的守卫很多都是国主「捡」回来的。文林从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从那时起, 文林学会了掩饰,把对权利的嚮往藏在心里,在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内心深处多了一个幽暗的生物。 天魔分身像是闻着血游来的鲨鱼,不偏不倚地选中了文林。两人一拍即合,在天魔的协助下,文林当上了侍卫长。 还不够,文林听见内心的声音,他想要的更多。每日他会看着君玉处理着公文,处理着一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 水族颓败,君玉想办法接济他们,在文林看来,废物本就没有活下来的权利。 兽族抢族长的位置,闹得不可开交,君玉又想办法调停他们,文林觉得可笑,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经地义。 看得越多,文林越觉得君玉不配当国主。他没有妻儿,不好女色,不喜征伐,唯一的爱好就是弹琴。他把妖族治理的像一团温水,早就没有以前的骁勇善战。 心中再怎么不满,文林也不会表现出来,一点点博取了君玉的信任。 当君玉要涅槃之时,文林知道机会来了。因为发生了多次窃取神器的事,文林就趁机劝说君玉,将陨日琴交给鸟族保管。当然,偷神器的人也是文林安排好的。在君玉同意之后,文林和鸟族同谋,想把陨日琴改成魔器。 可惜他没料到陨日琴跑了,只能重新造一个赝品,好在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灰山封印一破,文林再次劝说君玉,将人修请过来。一来让君玉接触到陨日琴,二来让这群人修全部丧命在此处。 文林想要的不仅是妖族,他想一统天下。 很快就可以成功了,文林兴奋不已,心脏都跳快了少许。 天魔分身说的不错,当凤凰涅槃之时,动静极大。天边一角变成了火红色,云层似乎成了火焰,热浪滚滚而来。文林站起来,毫不迟疑地跑了过去。 此番动静越昭三人也看见了,连忙寻了过去。 离得越近,温度越高,越昭觉得脸上都被烤干了一层皮,不得不停下来。 第189页 一条清澈的溪流缓缓流进山谷中,在低洼处聚成湖泊。湖泊中间长着一棵梧桐树,叶子有着一圈细细的金边,在太阳下格外耀眼。金色的梧桐树丝毫不惧怕热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不一会就冲上云霄。 越昭停在湖边,脚下是沸腾的湖水,仰头看着高高的梧桐树。树上垂下艷丽的尾羽,树冠之上卧着一只凤凰。 他的羽毛一根一根地在燃起火焰,没多久就彻底被火焰包裹。湖泊的水沸腾的更加厉害,在雾气中,越昭看见了站在对面的文林。 文林也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越昭。 「他现在想做什么?」越昭有点摸不透,轻轻地问出来。 琴云阴着脸,对这个叛徒没有什么好脸色,轻声道:「他在等,不管是他,还是他脖子上的那团秽物,现在都不敢靠近凤凰火。等火焰退去,他必定会动手。」 「那要不现在动手?」越昭在想能不能直接抓住文林。 「你们会弹琴吗?」琴云问道。 越昭摇头,转而看祝莫天:「你会吗?」 「我只会敲木鱼。」祝莫天答道。 琴云憋着一口气,瞪了他们一眼,似乎在鄙视他们不懂风雅。 「我去对付他脖子上的天魔□□。」越昭给自己划分好了任务,文林就交给祝莫天和琴云。 另一边,天魔分身在文林耳边说,让他去对付越昭。它刚说完,越昭跳过湖泊,用灼灵剑法砍下了它的小部□□体。 刺耳的叫声让文林脑袋懵了一下,这黑雾无形,不会被利器破坏,按理说它不可能叫得这么悽惨。 文林无法思考太多,因为无方尺已经砸向他的脑袋。 本来祝莫天就极其难缠,再加上陨日琴的乐声,让文林艰难抵抗。他的好伙伴也不舒服,天魔惧怕灼灵剑法的火焰,只要被砍中,它的身体没办法復原,伤口处还疼得厉害。 黑雾翻涌着,两只眼睛瞪着越昭,嘴上再不停地谩骂着越昭,还有越家人。越昭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将黑雾削得越来越小,同时实在有点好奇天魔主的分身之术,感觉每团黑雾的性格都不相同。 这团黑雾的实力并不强,和天魔主差了十万八千里,节节败退之后声音都在发虚,开始向文林唿救。文林被无方尺的金光击中,往后一翻,勉强站住,喘了两口气,他将背上的赝品陨日琴取了下来。 伴随着赝品的琴声,一个又一个冤魂从琴声中飞出来,他们长着嘴尖叫,很快就把陨日琴音给压了下去。越昭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黑,似乎被一个冤魂给罩住了。天魔分身看准时机偷跑掉了。 越昭鼻尖嗅到了淤泥的臭气,挥剑把冤魂刺穿。看着他们在火焰中燃烧扭曲,越昭多了几分悲凉。生的时候是被圈养的牲口,死了之后还要被兇手驱使。 周边的温度忽然降了下去,越昭吃力地看向梧桐树,顶端的火焰已经开始消退。 凤凰火全部消失,一颗椭圆形的蛋在梧桐树的顶端。 越昭总算知道,为什么涅槃之后是凤凰最脆弱的时候。 都成了一个蛋了,能不脆弱嘛! 文林手上的动作一停,琴音一转,冤魂换了目标飞向了空中。越昭忍住耳朵处的刺痛,跳上了梧桐树上。树干滚烫,灼伤了越昭的掌心。 她并不在意,纵身一跃,长剑斩灭了冤魂。文林眯了眯眼睛,察觉出越昭剑上的火焰确实不同寻常。 赝品的琴音未停,冤魂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越昭忍不住对琴云说:「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怎么感觉她还没个赝品厉害? 陨日琴上的伤痕仿佛又深了几分,每次唿吸,琴云都感觉到胸膛的钝痛。她眉眼中带上了疲惫,飘到越昭身侧:「我说过了,陨日琴已经损坏了。」 琴云靠近越昭,为她抵挡了一些刺耳的声音,也让越昭浮躁的心稍微静了一些。越昭的脑子终于能转了,她大声说到:「你刚刚说什么?」 她耳朵现在有点不太好使。 琴云无奈地重复一遍:「上古大战过后,我就已经损坏了。君玉不想我这个器灵消失,费劲心力来帮我疗伤。」 琴云摇摇头:「他救不了我,只是在不停地损耗自己罢了。我想我远远地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 可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强撑到现在,琴云真的累了,身体越来越轻,琴音也弱了。 越昭张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你呆在这里。」她忍住耳朵的疼痛,沖向文林。 见越昭过来,文林提高了警惕,并没有和越昭周旋,反而将手上的赝品琴一甩,扔向越昭的脑袋。 本能地,越昭用剑砍向赝品琴,触感很奇怪,像是砍向一团肉上,赝品仿佛被戳破了,喷出了令人作呕的气体。越昭被祝莫天往后一拉,惊险地避开了气体。但越昭还是听到了万鬼哭嚎的声音,震得她向下落去。 身体坠入到湖泊中,越昭呛了两口水,看到文林手举着匕首,已经到了梧桐树顶,对着莹白色的蛋就要刺下去。 琴云的身体消失在原处,越昭来不及阻止她,就看她扑向凤凰蛋。 文林的匕首穿过她的身体,越昭清楚地听到,琴弦断掉的声音。 琴云伏在凤凰蛋上,匕首刺穿她的胸膛,没有血液流出。她双目中的光彩消逝,掌心擦过凤凰蛋,还感受到里面的温度。 第190页 琴云想和君玉说什么,然而她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身体消失,变成一把破旧的古琴,被文林抓在手中。 木头琴身上插着匕首,黑气侵蚀着陨日琴,它变得更加黯淡无光。世界顿时安静了,越昭感到热血全部涌上脸颊,灵力从她脚下炸开,湖泊顿时空了一块。 「冷静点!」祝莫天抓住越昭,「她是器灵,哪有那么容易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完饭就吐了,吐了反而感觉好了一点。呜呜呜我前天炫了一根冰激凌,到今天还难受。 我错了,我又裹上了自己的厚衣服 第110章 、救援 文林抱住陨日琴, 将匕首从琴身上抽出来,陨日琴上留下一个难以癒合的缝隙,而匕首上的黑气也消散了一大半。 越昭从湖泊里跳起,现在梧桐树枝上, 凤翎剑一挑, 火光斩断树枝, 凤凰蛋从空中坠落下去。祝莫天双手接住凤凰蛋, 整个身体浸到水中。 文林本以为越昭会袭击自己,全身心都在防备越昭的剑招。一时不察,竟然被越昭砍断树枝。现在凤凰蛋在梧桐树下, 与他相隔甚远,文林难以得手,不由地升起怒气。 成功就在眼前却被搅和了,这让文林如何不怨恨?他的指甲划过陨日琴, 发出「滋啦滋啦」难听的声音。很快他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对越昭说:「你我之间本没有死仇,我可以将陨日琴给你,你将凤凰蛋给我。你们人族不就是为了陨日琴而来的吗?」 文林觉得这个提议对双方都有利, 越昭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越昭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叛徒说出来的话吗?」和这种人,压根就没有合作的可能。 文林看着祝莫天手上的凤凰蛋,冷声说道:「这是我给你们的活路, 不要给脸不要脸,真以为你们可以从妖族里活着回去?」 寝殿之外有魔将,还有成百上千的鸟族侍卫,还对付不了这些人修吗?即便越昭从这里出去了,要面对的还是激烈的战斗。 「你叫越昭是吧, 」文林诱惑道, 「我知晓你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天才应当往上爬,而不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丢了性命。君玉和你有什么关系?今天你怕是才见他第一面吧。」他抬了抬手上的陨日琴,想接着做交易。 越昭无端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世间为什么会有天才?」她自问自答道:「因为有些事需要交给他们去做,这也是他们与众不同的原因。」 文林一愣,放声大笑:「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如何会懂我的痛苦。罢了罢了,你既然想寻死,那我就成全你,我陪你在这画中熬着,我倒想知道,外面的那群人修能不能熬得住!」 他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寝殿之外的战况越来越激烈。苍玉和云黎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江苍被几个合体期长老缠住,实力终究是相差过大,长老们渐渐力不从心。 几个阵法师升起了防护阵法,将弟子们都保护了起来,和江苍周旋的长老都趁机钻到法阵中,江苍没有追过来,他似乎对阵法很有兴趣,用剑尖不停地戳着。他歪头看着阵法里的人,反正这群人修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如就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想着想着,江苍就笑了出来——嘴角扬起最大的弧度,尖利的牙齿全都露了出来。他开心地想着:这些人修真的好有求生欲望,他真的好喜欢。 阵法里的修士都觉得这笑容瘆得慌,尤其是阳城宗的虚胖长老。他双腿发软,暗自埋怨宗主给他安排的苦差事,谁知道妖族竟然如此危险!他一会想着家中的五房小妾,一会想着自己竟然没有留下后代。 终于,他忍不住说道:「易宗主,我们还是快些撤退吧!」 易时正在处理胳膊上的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虚胖长老的意思:「撤退?往哪撤退?」 「放出乌金船,我们直接离开妖族。」虚胖长老想的很简单,那个女魔将被云黎给拖住了,这个男魔将看起来突破不了这阵法的样子,正好趁这个时间离开。 这下易时全明白虚胖长老的意思了,他顾不上手臂的伤,怒视着虚胖长老:「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逃走?越昭在寝殿中,云州主和魔将厮杀,还有两名弟子不顾安危前去搬救兵,而你只想着逃命吗?」 虚胖长老不觉得自己理亏,声音越来越大:「搬救兵!等他们搬来救兵,我们早死在这里了。能逃为什么不逃!你不走我走!」 他把紫茄子们都聚在一起,瞪着易时想让他交出乌金船。 易时冷笑一声:「要走便走,坐上你的乌金船,想去哪去哪。」 可惜的是,虚胖长老根本没有乌金船。这些年阳城宗落魄得很,根本买不起贵重的法器,来的时候还是蹭船来的。 虚胖长老的脸色别提有多精彩了,他脸上的浮肉上下抖了三抖。 江苍似乎有点腻了,一脚踹在阵法上,沉闷声音不停地响起,虚胖长老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法阵摇摇欲坠,江苍大笑着,踹得更加用力。 悠长的海螺声在皇宫外响起,随后便是整齐的脚步声,身穿蓝色铠甲的侍卫涌了进来,手上的□□对着鸟族。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爷爷慢慢走了过来,声音洪亮地骂道:「风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国主动手,你这个鸟脑袋不大,里面装的阴谋诡计倒是不少。」 第191页 风乘正是鸟族族长的名字,他暗叫不好,时间耽搁太久了,水族里的人竟然已经赶了过来。他清清嗓子:「离汉,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非要管闲事做什么。不管谁当上国主,对你们水族又有什么影响?」 叫离汉的老人破口大骂:「恩将仇报的小人!休要说一些废话,老夫要拔了你的毛,把你碾成肉泥。」 风乘并不怕他,离汉这老头儿年纪大了,实力大不如前。 水族侍卫的加入,这皇城里又乱了几分。江苍的耳边传来苍玉的声音,让他快点将这些人修解决掉,防止再生变故。 江苍烦躁地抓着头髮,一脚踹碎了阵法。易时一动不动,呆愣地看着赶过来的水族,想从里面寻找到纪樱的身影。 阵法破碎,易时看着跑过来的屈元良,艰难地开口:「纪樱呢?」 屈元良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出皇城之后就分开了,我去了水族,她去了兽族。」 明明是兽族离皇城更近一些……易时闭了闭眼,呕出一口鲜血。屈元良连忙安慰道:「应当只是出了点差错,纪樱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易时远比屈元良想的更多,兽族里的老狼王倒是和国主关系好,但他已经不是兽族族长。现在当上族长的是虎王,听说年纪不大,性格却残暴,多次不敬国主,怕是不会出兵相助,就是不知道纪樱情况如何。 …… 纪樱的情况并不好,当时出了皇城,屈元良提出分头行动,纪樱想着自己不会凫水,便选择去了兽族。等进了兽族的地盘,纪樱就大感不妙,里面的妖怪块头极大,最主要的是不爱听人说话。 纪樱刚亮出自己人族的身份,就被一群妖怪抓了起来,拖进大牢里。纪樱举着手上的宗主印,大喊到:「我是天剑宗的弟子!我是天剑宗的……」话没说完,牢门「砰」地一下关上了。 昏暗的牢房里,纪樱举着宗主印的手放了下去,开始反思:是不是前半辈子自己坏事做尽,后半辈子才能这么倒霉。 她摇摇头,默念着易时经常说的一句话:「祸害遗千年,我肯定死不掉,」然后拽着牢门,开始大喊大叫,「放我出去!我是来找救兵的,皇城要沦陷了。」 牢房里想起了细细的笑声,纪樱这才发现自己还有不少牢友。她对面的牢房里忽然亮出一张白脸,脸上没有一块肉,颧骨突出,像是一具干尸,他从胸膛里哼出断断续续的话:「别喊了,进来就是死路一条。不对,死了才是解脱。」 纪樱往后挪了挪,觉得这个脏兮兮的牢房给了她不少安全感。她看着眼前这皮包骨头的男人,颤巍巍地问:「你是犯了什么罪?」 「我没有犯罪!」那个男人激动起来,开始不停地咒骂兽族的新族长。 「那你挺可怜的……」纪樱干巴巴地说。 「小妹妹,他一点都不可怜,他有很多女人,都是从各个地方买来的,然后那些女人又被他虐待死,烧成灰堆在树下。」隔壁牢房响起一道女声,一个长着灰耳朵的女人出现在纪樱视线里。 那你还是在这继续当干尸吧,纪樱翻了个白眼。 对面的男人瞪大了眼睛,纪樱都担心他眼珠子掉出来,只听他骂着灰耳朵女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吃了多少兔子妖!」 那女人用牙齿咬着牢门,大叫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狼妖可以吃兔子,但是吃化形的兔子妖,就好比人吃人。纪樱觉得这也是个狠人,又往牢房深处挪了挪。 接着,整个牢房全是男男女女的骂声,开始互相揭短,纪樱已经听得麻木了,只想感嘆:我的狱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啊。闹得太大声了,终于引来了守卫,他用棍子敲晕了一个犯人,又一脚踹在牢门上:「再说话就拖出去受刑!」 声音戛然而止,纪樱听到有人上下牙磕在一起的声音。她幸灾乐祸地想,这群穷凶极恶的人也有今天。 欸,不对,我也在牢里。 于是纪樱跳起来,扒拉着牢门:「大哥!这位大哥您留步,我没犯错啊,为什么抓我。」 守卫可不管这些,拿着棍子就要戳纪樱,让她赶紧闭嘴。谁料到纪樱抓住棍子往牢房里一拽,守卫身体一歪,倒在地上。纪樱抓住他的胳膊,在牢门的木头缝隙里一扭,守卫的手臂反方向扭曲着,疼得他叫了出声。 纪樱趁机从他腰间取下来牢门钥匙,连忙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回头道歉:「对不住了大哥。」 「啪叽」一声,纪樱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软乎乎又艮啾啾的东西,她低头一看,一截尾巴被她踩在脚下。 从这花色来看,有点像老虎尾巴。纪樱慢吞吞地挪开脚丫,咽了一下口水,抬起了头。 一个个子极高的男人低头看着纪樱,他不像平常男子束髮,而是剪掉长发,留着短短一层头髮。他双耳上佩戴者金色的耳饰,非常亮眼,皮肤呈蜜色,脸庞的骨骼感很强,正阴沉地望着纪樱。 第111章 、求生欲 他有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像极了兽瞳,纪樱仿佛在和什么大型勐兽对视。他身后站满了侍卫,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你尾巴这么长倒是给他变没啊,拖在地上能不被踩到吗?纪樱只敢在心里吐槽, 再说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她比谁都怂, 立马道歉:「我不是故意踩你尾巴的。」 第192页 「你就是那个大喊大叫的人修?」对于纪樱的道歉, 男人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说到,「兽族内, 不允许有人修出现,下次再敢进,格杀勿论。」 男人身边的侍卫一左一右架住纪樱的手臂,就要把她拖出去。纪樱慌了, 左右扭动着身体:「你就是兽族的族长吗?我来兽族是来请援军的!」 「求援?我不接受任何人类的求助。拖出去!」他的确是兽族的新任族长,名为雪昊,他厌恶人类是出了名的, 看着这个闹腾起来像虫子一样的人类,他更觉得心烦。 「等等,别推我, 让我把话说完。」纪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赖着不动。膀大腰圆的守卫可不管这些,拽着她衣领就往前拖。 耍无赖是不管用了,纪樱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多出了一柄长剑, 反手一刺。她本就是吓唬侍卫, 哪想到这个傻大个根本不躲, 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 纪樱的剑就这么尴尬地悬在空中,她长嘆一口气,从地上蹦起来,抬起脚踹在守卫的裆部。傻大个脸色一变再变,痛苦地弓着腰。 我也不想这么卑鄙的,纪樱摇头,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剑修啊。 不过人嘛,要学会变通。 「都别动我啊,让我把话说完,」纪樱举着剑看着雪昊,「我天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我来兽族是为了求救,鸟族族长和国主的侍卫长文林合谋,要对国主下手,我特来请兽族援助。」 怕雪昊不信,纪樱将宗主印拿出来,举过头顶:「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雪昊垂眸看着纪樱,手指一动,宗主印就飞到他手中。他手指摩擦着上面的字迹,手掌忽然发力似乎要把宗主印捏碎。但这块小玉佩不知是什么材质,丝毫无损。 纪樱满怀希望地看着雪昊,她说的如此真诚恳,这位新族长应该会出兵吧。 可惜,纪樱註定要失望了。雪昊扔掉了宗主印,双手背在身后:「我不知道什么宗主印,也不知道天剑宗,更不相信人类。」 宗主印滚到泥土里,纪樱沉默不语地将它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周边的侍卫又要来抓纪樱,这次她脸上没了笑容:「别装了,你是不是觉得国主死了你就可以上位了?明明狼子野心还把锅扣在人修身上。」 本要离开的雪昊停住脚步,盯住纪樱像在看一个死人。 纪樱滚了一身的土,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睛很亮:「大敌当前,天魔不久后就会破除封印,你们只想着勾心斗角。知不知道什么叫覆巢之下无完卵?哦,我忘了,你们这群妖怪什么都不知道呢。」 雪昊转过身:「你在找死?」 「是你在找死!」纪樱憋着一口气,「国主死去,三族争权,天魔入侵,请问到时候谁来领导妖族防守。对,防守,也不指望你们这群妖怪来共同御敌了,反正你们都是一群不知道仁义道德的傢伙。」 这些年和易时吵架练出来的,纪樱嘴皮子极快,嗓门还大,周围妖怪每一个能插上嘴的。 只能等她说完了,雪昊才说:「这是妖族的事情,若是你们人修沾不到一点好处,你们会来凑热闹吗?」他不喜这个话多的女子,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在让人反感。 纪樱看了雪昊很久,轻轻嘆了一口气:「我以为人族和妖族纵然有矛盾,但依旧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若有外敌入侵,必然还会拧成一股绳,就像方面的上古大战一样。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无事,待到人族灭亡后,我就在黄泉路上站着等,到时候也和诸位打个招唿。」 多说无益,纪樱只盼望着屈元良能搬到救兵。她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侍卫当然不能放过她,几个人围起来就要按住纪樱。 纪樱的剑法犹如惊雷,又快又准,几个侍卫只看到白光一闪,胸前便多了一道血痕,虽不致命,上面的雷光也够他们受得了。 天剑宗出过不少天才,纪樱在其中根本不显眼,但她的剑法都是扎扎实实地练出来的。 眼下求援兵是不可能了,纪樱自知得罪了雪昊,脚底抹油加快速度往外跑。雪昊身形一闪便接近了纪樱,伸手就要抓她。 身后传来衣服的摩擦声,纪樱知道有人追了过来,脖子一缩,在地上打了个滚,拐了个弯继续跑。 雪昊抓了个空,耐心也耗尽了,手掌一甩,原本戴在他手腕上的金色手镯飞了出去,一下子套住了纪樱。 纪樱歪倒在地上,啃了一嘴泥,呸呸吐了出来,张嘴就要骂雪昊:「放开我,你这个死肥猫唔唔……」雪昊黑着脸,把纪樱的脸摁倒地上,纪樱又吃了一嘴土。 「本王是老虎。」雪昊重申了一下。 我管你是老虎还是猫!纪樱一脚蹬在雪昊的衣袍上,趁着他松懈的剎那间,她像毛毛虫一样往前拱着,张嘴就咬上了雪昊的尾巴。 她是用了死劲的,雪昊疼得一甩尾巴,纪樱整个身体飞了出去,砸在一棵树上,没了动静。 雪昊抬起尾巴,看着上面湿漉漉的一块,觉得很噁心。他怒视着纪樱,脸色一变,这个人类没有声音了。 她躺在地上,胸膛都没有起伏,安静的像个死人。雪昊握了握拳,刚才自己没注意力道……难道她死了? 麻烦,人类就是这么脆弱。雪昊心中烦躁,拿出一个丹药就要往纪樱嘴里塞。 然后他就看到纪樱的大白牙狠狠咬在他手指上,还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 第193页 纪樱恨得牙痒痒:「老娘装死技术这么好,竟然被你识破了。」 小腿被抓住,纪樱整个人被倒提起来。她像个离开水的大鲤鱼,来回扑腾。纪樱脸朝下,看到地上滚过一个圆滚滚的丹药。 ——他刚刚不会是想给我餵丹药吧。 纪樱被雪昊扔在地上,她安静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雪昊:「族长,我修为比你低,你要是杀我的话,太跌份了。」 雪昊怀疑刚才那些正义凛然的话是不是她说出来的。他拍点衣服上的灰,冷笑一声:「本王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出兵去皇城。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谁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纪樱打了个哆嗦,陪笑道:「嘿嘿,族长你果然深明大义!」 「哪里,我喜欢勾心斗角。」雪昊讽刺道。 纪樱「咕咚」咽了一下口水,还想说什么,侍卫们上前,捂住她的嘴,架着她往前走。纪樱还被大金环给捆着,动作很不利索。 走到城门口,纪樱瞪圆了眼睛,兽族士兵已经集结好了,正准备出发。 纪樱和旁边的大哥凑近乎:「大哥,你能不能把这个金环给弄开,勒得我很难受。」 侍从憋了半天来了一句:「解不开。」 纪樱又说到:「没想到你们兽族动作这么迅速,真是让我钦佩。」 侍卫有些骄傲:「那是族长提前下好命令了。」 「???」什么鬼,这个兽族族长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难道我的话那么有感染力吗?纪樱产生了一种不现实感。 侍卫还想说什么,瞧见雪昊看了过来,立马噤声。 纪樱被扔进飞行法器里的一个小隔间里,摔得屁股生疼。她乐呵呵的没计较,不管怎么说,这个任务她成功了,希望能快点到皇城。 飞行法器很快停下了,纪樱踮着脚从窗户上往外看,搜寻了一圈,看到熟悉的人影,激动地跳了起来。门被打开,一个侍卫把纪樱给提了出去。 外面的气氛很紧张,对忽然到来的雪昊,风乘暗叫不好,也不和离汉打了,退到江苍身侧:「这是兽族的族长,刚刚进入大乘期,我们恐怕要落下风了。」 江苍扭头望着雪昊,嗤笑一声:「大乘期……」 大乘期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就比如苍玉,她和云黎都是大乘期,但云黎每次都很艰难地和她打成平手。所以江苍看不上雪昊,更看不上一惊一乍的风乘。 风乘这是有苦说不出啊,他已经开始心慌了,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强撑着对雪昊说:「好久不见,雪昊老弟不会也要来趟这趟浑水吧。」 雪昊你不是和国主不和吗?过来干嘛? 「你想当国主?」雪昊的暗金色眼睛看着风乘,「我也想当国主,不可以吗?」 刚下飞行法器的纪樱差点没栽倒在地上。水族族长离汉瞪着雪昊,他以为来了援兵,结果又是一个抢位子的? 风乘笑呵呵地说:「那我们何必打起来呢?不如先联手除掉国主,之后再谈国主的位子归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雪昊身上,想看他有何反应。 雪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风乘的提议:「没兴趣,我是来挑战国主,谁输了就让位。」 挑战的前提就是,国主不能死。 雪昊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作者有话说: 每个妖怪都对自己原形格外执着。 纪樱:切,老虎不就是放大版的猫猫吗 雪昊一甩尾巴 纪樱,卒 第112章 、山雨欲来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青石台阶被濡湿,泛着淡淡的光泽,踩上去要格外小心,否则就会从这几百个台阶上摔下来。 姜乔被几个越家侍卫押着, 沿着神梦居的台阶往上走, 他停下来, 望着天边一角, 这阴沉沉的天空仿佛要砸下来,风压着树林吹过,满地的树叶飞舞。姜乔吸了吸鼻子, 总觉得这风中的带着血腥味。 不太平啊……姜乔自认为不擅长看天相,但依旧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在想,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姜乔没想太多,被侍卫推了一把, 只能往前走。 真的好久没有回过神梦居了,怎么说姜乔也在里面生活了很多年,对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有很深的记忆。神梦居的建筑布局没有什么变化, 正中间还是那间显眼的问世楼。 问世楼的前方有些一块空地,上面放着一张椅子,怀书南坐在上面, 靠在椅背上,风带着牛毛细雨扑在他脸上,不一会就打湿了他的黑髮。 他为什么坐在院子里?姜乔心中疑惑,紧接着被人推到了怀书南面前。 「人已经带来了。」越鹤走进了一些,对怀书南说到。 怀书南点头:「多谢。」 越鹤双手背在身后, 对怀书南的反应有点奇怪。她虽说不是特别了解怀书南, 但也知道他是个懂礼数的人。为何一直坐在椅子上, 连起身都不愿意? 天先生手掌摁住姜乔的肩膀,用力地往下压,姜乔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他心里难免吃惊,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有力气? 「姜乔,念在我们曾经有过师徒之情,你趁早说实话。」天先生好言相劝。 姜乔也不是被吓大的,哼笑一声:「我与你可没有什么师徒情。我倒想问问你,你收了不少徒弟,有好好教过吗?」 第194页 天先生没顺着姜乔的话往下说,失望地扭过头:「你既然不说,也不能怪我了。」 「天先生,」怀书南的那双蓝色的眼睛像幽深的海底,他声音很轻,不疾不徐地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无字天书?」 「那还用说吗?我当然是为了苍生。」天先生一脸坦然,若不是怀书南知晓了一切,真要被他这服正义的嘴脸给骗了过去。 怀书南摇摇头:「你活的很久了,按理说寿元早该尽了,为什么还能活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天先生对这句没礼貌的话很生气。 「天魔主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活的更久一点?」怀书南闭了闭眼睛,「据我所知,你还参加过上古大战,而现在你竟然为曾经的仇人当牛做马!」 怀书南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 姜乔惊得跳起来,急忙后退,离天先生远远的。越鹤抽出长剑,身边的两位护法也绷紧了心弦。不远处的神梦居弟子更是炸开了锅,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休要胡说!」天先生着急地涨红了脸,似乎真的是被冤枉的,「怀书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你的师父啊!」 「师父?师父……」怀书南笑了出来,「你是怀书南的师父,还是温怀的师父?」 温怀的名字一出,一直在狡辩的天先生闭上了嘴,他脸上的肌肉松了下来,原本还算个和善慈祥的老爷爷,现在完全变成一个阴沉的老头,面上都带着黑气。 温怀?越鹤不由地望向怀书南,她听过这个名字,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无字天书会从天书族里挑选主人,歷代被选中的人都开了忘川瞳。道子这个称唿,原本是用来称唿无字天书的主人。因为天书一族灭族了,这个称唿就慢慢改变了。 而温怀就是天书族里最后一个道子。 「你恢復记忆了?」天先生一甩袖子,原本略微弓着的腰也直了起来,「不对,我之前搜过你的记忆,什么也没有发现。」 搜魂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犯人。天先生竟然用在怀书南身上。 「即使我不记得了,记忆也是不会消失的。你当时看到我空空的记忆,是不是很奇怪?那是我用天书弄出来的假象。」怀书南一提到天书,天先生明显紧张起来。 「天书在你手上?不,绝不可能,」天先生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我在你身上搜了千百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你把天书藏起来了?」 「对,我藏起来了,」怀书南抬起手掌,天先生的脚下出现了朱红色的痕迹,一个阵法瞬间展开,将问世楼前的空地笼罩住。 姜乔也在其中,吓得他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朱红色的光芒狠狠割伤了天先生的身体,却没对姜乔造成伤害。 这是诛魔大阵,专门对邪魔的。 从里面毫髮无损地跑出来后,姜乔确定自己果然是个好人,虽然他喜欢骗人还是个奸商。 天先生跑不出这诛魔大阵,他总算明白了,怀书南为什么用一个拙劣的谎言把他骗出去,就是为了布置阵法! 「怀书南!你别忘了你发过的誓言,你不能伤害别人!」天先生彻底慌了,往前跑去,却怎么都摆脱不了周围的红光。 一进师门,天先生就让怀书南对天发誓,就是防止有天他恢復记忆,反过来伤害自己。 怀书南没说话,只是笑。他的修为已经升上了大乘期,在突破的瞬间,怀书南感受到身上没了天道的压制。 不是怀书南赢了,是天道已经放弃他了。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知道时间不多了。 「哈哈哈你也活不了,」天先生明白过来了,半是恐吓半是诱惑,「如果你为主人做事,他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就像我,我的寿元早该尽了,但是依旧活着。怀书南,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当然有,比如……杀了你们。」怀书南手指一抹,朱红色的光越来越深,颜色更接近黑色。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穿进天先生的身体。 整个院子都是天先生的尖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不一会,天先生就像一个筛子,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孔,脸上、四肢,胸膛全在冒着血丝,看了令人作呕。 这根本就是虐杀,姜乔哆嗦了一下,忍不住看向怀书南的脸,在他的记忆中,怀书南不是这样的人。 天先生在地上打滚,哪有之前半点的仙风道骨,他跪倒在地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祈求:「怀书南,我没有伤害你的父母族人,那是天魔主干的,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是真心疼爱过你,真心把你当做弟子的,我也是被迫的。」 怀书南另一只紧紧扣着椅子的扶手,愤怒到双目染上血丝。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从胸膛深处爆发出怒吼:「那是谁杀了越昭的母亲?是你!」 黑红色的线绞杀着天先生的身体,他蜷缩着身体,破罐子破摔地说:「不是我的错!是她不告诉我神殿的钥匙在哪。不是我的错,是天魔主让我做的,不是我的错……」 「是你,是你温怀的错……」一道黑影从天先生身体里跳出来,两只红色的眼睛灵活地转了一圈,看着怀书南,嘴巴一张一合地说。 「怀书南,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夫人是谁杀的?」越鹤上前质问怀书南。 第195页 黑雾笑了起来:「是天先生杀的,这是投名状。他也怪没用的,没法正面杀掉程姝,就弄个毒药把她毒死了。她的骨头是真硬啊,到死也不愿意交出神殿钥匙。」 神殿就是存放无字天书的地方,也是怀书南沉睡的地方。天魔分身刚从灰山里出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温怀和无字天书。 越州主有越华池,给分身一百个胆子它也不敢进去,便找上了天先生。此时的天先生寿元将尽,惶恐不安,天魔主答应为他延年益寿,他便帮忙找到温怀和无字天书。 神殿钥匙不知道为何在程姝手上,天先生买通了一个奴婢,让她下了毒药,本以为能逼问出神殿钥匙的,可惜失败了。 当时天魔主真的很想直接杀掉越昭,可以她气运极盛,根本无从下手。它便只能等,等到它培养出的莫兰能发挥作用。 黑雾飘在空中:「你说说,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错,是你,告诉我越昭这个名字的。」 嘻嘻的笑声让怀书南心在不断流血,那种刺痛让他喘不过来气,愧疚几乎要压垮他,他艰难地抬手,势必要抹杀掉天魔分身。 这道分身丝毫不惧怕,摇头嘆气,口吻和天魔主像极了:「失策啊失策,早知道就该早点下手,怪我,想从你口中得到无字天书的踪迹。」 怀书南没说话。 「你是不是没力气说话了,」黑雾笑的很猖狂,「算了算了,我不和死人计较了。不过,温怀你真的很厉害,连我也不得不夸赞你一句。」 「封了自己的记忆,直接进到敌营里,天先生也是个蠢货,被你彻底玩弄在掌心。可惜,现在已经死了,」黑雾踹了天先生一脚,「死了也好,省的我费力兑换诺言。」 黑雾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厌恶,姜乔呵斥它一句:「别得意,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怀书南又催动诛魔大阵。 黑雾笑嘻嘻地说:「我当然得意了,我已经知道无字天书在何处了。你从神殿里出来就去了越家,出来之后身上就没了天书。还有越昭身上那个奇奇怪怪的系统,无字天书就在越昭神识里吧。也是莫兰身上的那个分身蠢,到死都没反应过来。」 怀书南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共五个分身,我们都是次品,唯有一个,是主人精心雕琢出来的。我们全死了也不要紧,主人终会赢的!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慌张哈哈哈——」诛魔大阵全部亮起,黑雾猖狂地笑着,最终化成一片虚无。 怀书南撑着椅子站起来,他已形销骨立,只往前走了两步便栽倒在地上。姜乔赶忙去扶他,听到他口中喃喃自语:「妖族有天魔……越昭……」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大战要开始了! 第113章 、朋友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 神梦居在风雨里变得模煳。姜乔听不清怀书南在说什么,天边闪过一道惊雷,隐隐约约的有爆炸声响起。 「怎么回事?」姜乔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地面在颤抖, 黑气爬上天空, 雨水似乎变成了黏腻的淤泥, 浇得人四肢发凉。 越鹤没有回答, 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爆炸声刚消失,越鹤的通讯符就亮起,里面传来侍卫惊慌失措的声音。 「大人, 天魔主从灰山里出来了!」 又是一道惊雷划过天空,明明是午后的天,却看不见一点光亮。 …… 依旧在画中的越昭不清楚外界发生的事,越昭刚刚把凤凰蛋收进干坤袋里, 文林手上的短剑便袭了过来。 短剑擦着越昭手臂划过,他们二人的实力相当,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他那边还有一个天魔分身, 越昭是处在下风的。 越昭退到祝莫天身侧,和他商量:「我正面攻击文林,你去把陨日琴抢过来。」 祝莫天有点心不在焉, 似乎被越昭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连忙点头。越昭没注意他的神情,凤翎剑爆发出火焰,她的攻击比之前更加勐烈。 天魔分身惧怕火焰,竟然躲在文林身体里不出来, 让文林心中不爽。他的手臂被火焰划伤, 灼烧的痛感让他灵魂都在颤抖。他身后的展开翅膀, 飞到空中。 越昭故技重施,凤翎剑飞向空中,想刺中文林的翅膀。文林心里嗤笑一声,这等拙劣的技法…… 瞬间,凤翎剑划出几十道虚影,每一道都蕴含着剑意,虚虚实实,让文林分辨不出真假。文林后退,扔出一面镜子,镜子变大挡住了剑影。 文林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并没有听到剑和镜子相撞的声音,他慌张地转身,越昭竟然持剑绕到他背后,刺穿了他的翅膀。 那些剑影全是假的,文林掉到湖泊中,气愤地锤了一下水面。他看着翅膀上的伤口,上面还有细小的火焰,并没有被水浇灭。 文林总算知道天魔分身为什么不敢和越昭交手了。 这是谁想出来的剑法,如此狠毒! 越昭一脚踹向文林的脑袋,把他摁在水里,伸手就去扯他的干坤袋。 陨日琴就在里面。 文林反手抓住越昭的手腕,却被越昭砍掉了手掌。文林惨叫一声,干坤袋也被越昭给拽走了。 越昭把干坤袋往后一丢,扔给祝莫天,让他带着陨日琴先走。 文林捂着自己的手,双目赤红:「天魔!你在做什么,要看我死在这里吗?」 第196页 这每个天魔分的性格都不太一样,看来文林身上的这个格外胆小。眼下凤凰蛋和陨日琴都到手,事情已经解决,越昭不想和文林过多纠缠,瞧着他们内讧了,越昭转身就跑。 脑中传来尖叫声,越昭脚步不问,踉跄了一下。她不满地瞪着神识里的书精系统:「你在鬼叫什么?又怎么了?」 书精系统的状态很不对,平日里总是一副懒得要死的状态,大多时候就是四仰八叉地躺着,幸好它是书否则不知道得胖成什么样子。 现在它瑟瑟发抖,往日挂在脸上的傻笑也没有了。 它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温怀要死了……要死了……」所以它的记忆才会回来! 它又哭又笑,好像失心疯了一样。 「温怀是谁?你在说什么?」越昭觉得书精系统奇奇怪怪。 书精系统有很多东西想对越昭说,当它看到祝莫天的时候,整本书跳了起来:「快走!越昭快走!」 越昭没注意书精系统的话,她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在颤抖,整个空间都在摇晃。那畏畏缩缩的天魔分身忽然从文林身上跳出来,它大笑着,黑雾迅速扩大,把整个画中空间都笼罩住。 「我的主人醒过来了!哈哈哈哈。」黑雾翻涌着,越昭从它身上感受到无尽的威压,她甚至无法提起剑。 可是这并不是天魔主本体,越昭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她见过很多很多大乘期修士,云黎、燕游之、寒山雪等等,从来没人有过这样的压迫。 那天魔主又是什么样的实力?我们会有赢的可能吗? 黑雾困住了越昭的身体,阴冷的感觉刺得她抖了一下,神识也清醒了一些,艰难地催动灼灵剑法,火焰并没有很亮,似乎被黑雾给压下去了。 「越昭啊越昭,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黑雾幻化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笑得格外猖狂,「虽然折损了三个□□,但是我成功了。」 越昭费力地砍断困住自己的黑雾,微弱的火焰奋力和黑雾搏斗,想海水里的一粒珍珠,那么的不起眼。她生出了一种退却的念头,又凭藉着毅力撑了下去。黑雾比之前强了很多,越昭被狠狠掼在地上,五腹六脏都在隐隐作痛。 「还在等什么,无字天书就在她神识里,快点取出来!」黑雾的声音响起。 它在说什么?无字天书在我的神识里?越昭甩掉了脸上的水,咳出一口鲜血,抬眼看到向自己走来的祝莫天。 这是越昭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带着哀伤和愧疚,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悲悯众生的佛陀。他站在越昭面前,眼睛像湿润的宝石,一点点没了光彩。 书精系统的声音又响起,尖叫着让越昭快点离开。 越昭的脑子很乱,黑雾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孔不入地刺进越昭的耳朵里,带着嘲笑和胜利:「温怀啊温怀,最后还是我赢了。什么天命之子,我才是赢到最后的那个。」 祝莫天的手碰到越昭的额头上,掌心没有一点温度。黑雾紧紧捆住越昭,越收越紧,越昭又咳出一口鲜血,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角就出现了泪水。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是朋友,你怎么会骗我呢。」越昭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梦,或者是个什么幻境。 或许他只是一时别蛊惑,只要把他身体里的天魔分身给驱逐的话…… 对越昭的反应,天魔主很满意,黑雾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按在祝莫天的肩膀上:「你知不知道,他是我最骄傲的作品,和别的不同,这是我的身体化成的,我废了多少心血才让他变得像真人。还能像像真人一样长大修行,连那群和尚都被我骗过去了。」 祝莫天并不是被附体的,他本身就是天魔主。 越昭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恐惧被悲伤与愤怒侵占,她勉强站起来,四肢燃起火焰,将黑雾燃烧,她挣脱黑雾,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祝莫天。 「我不信,你救了我,我们一起走到了现在,我不信你骗我。」黑雾重新收紧,像一个手掌一样紧紧地攥住越昭。越昭像一个布娃娃一样,被砸到地上,四周激盪起灰尘。 「祝莫天,你和他根本不一样,我知道的,」越昭倔强地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 黑雾又将越昭举起来,砸在梧桐树上,细细的木屑落了下来。越昭感到肋骨似乎断了,不知道是不是刺到了内脏,每次唿吸都在疼痛。 天魔主笑得很开心,又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知道我被你们越家人害得有多惨吗?要不是越承安和越承世,我也不用在灰山里困了千年,每一天都被烈火灼烧!温家人和你们越家人,都让我恨之入骨!听说你是要变成剑仙的人,那我就撕掉你的双臂,看你怎么成为剑修。」 它话音刚落,从空中飘下两缕黑雾,像手掌一样抓住越昭的肩膀。 「我是很仁慈的,只要你向我求饶,我就放过你。」天魔主用黑雾戳了戳越昭的脸。他很想看到越家人向自己求饶的样子,让它有种格外的满足感。 血顺着越昭头顶留下来,划过她的眼皮,又从睫毛上滴落。她没说话,只用眼睛看它。 这悍不畏死的眼神,天魔主见过很多次。到了今日,天魔主竟然有点喜欢这类人。 真是太有趣了,明明弱小的像蝼蚁一样,还妄想着赢。天魔主拍了拍越昭的脸:「你们真的很愚蠢。」 第197页 「呵,你不就被愚蠢的人类给打败的吗?」越昭轻蔑地一笑。 天魔主发狠,摁着越昭的脑袋砸在石头上,碎石划伤了越昭的眼睛。 「够了!你不是要神器吗?我已经拿到了两个。」祝莫天大声地说。 天魔主放下越昭,勐地贴近祝莫天:「我让你从她神识里取出天书,你刚刚为什么不动手?现在又想来阻止我杀她?你在想什么?」 「你折磨她有什么用?抓紧时间拿出神器,再杀了她。」祝莫天回答道。 天魔主并不信任祝莫天,他和别人不同的,自主性太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拿到了无方尺。 本来给他的任务就是拿到无方尺。 「你去拿无字天书,」天魔主的那张脸贴近祝莫天,「你记住,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祝莫天没回,踩着水向越昭走去。天魔主碰不了无字天书,只能让祝莫天动手。 祝莫天掐着越昭的脖子,越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他。祝莫天想到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原来真的有人一腔热血,从不改变。 「越昭施主,这些日子我学会了很多,」祝莫天笑着对她说,「贫僧尘光向施主道歉。」他张嘴又说了什么,越昭慢慢瞪大眼睛。 祝莫天收了笑容,浑身放出黑色的魔气,一掌击断了黑雾,提起越昭的身体,用力将她甩了出去。他手中的无方尺放出金光,像一个巨大的光幕,和天魔主正面撞上。 越昭的身体飞了出去,她耳边是风的声音,眼睛看到祝莫天的身体在一点点溃散。 溃散的身体化成黑雾,重新进入到天魔主的身体里。 祝莫天本就是天魔主的一部□□体,没有赢的可能,只需要天魔主的一个念头,他就消散了。 从他溃散的身体里飘出一颗金色的珠子,在黑雾里快速穿行,眼看着就要飘到越昭身旁,又被海浪般的黑雾给抓住,归于黑暗里。 越昭一遍又一遍地想着祝莫天最后的话: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朵。」1 作者有话说: 1是宋朝释心月所作的《示圆阇梨偈》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祝莫天的名字倒过来是什么。 第114章 、威慑 越昭眼睛里能看到的, 只有成片的黑雾。祝莫天在无方尺最后的光芒里消散,像一缕青烟一般,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视线里一片模煳,黑雾把最后一抹金光吞噬掉, 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席捲而来。黑雾贴近越昭, 巨大的威压让越昭唿吸困难, 她伸出手臂交叉在面前, 想挡住黑雾。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黑雾中传出嘶哑的喊叫。 黑雾碰到越昭的皮肤,阴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慌。越昭的脑子一片混乱,她茫然地看着黑雾, 甚至想从中找到祝莫天的身影。 「越昭!你别怕。」脑中传来书精系统系统的声音,越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在颤抖。 越昭产生了一种挫败感,一种无力感, 这几乎要击垮她。 书精系统一点点变大,忽然冒出来,形成一一本巨大的书籍。乳白色的光芒驱散了黑雾, 它书页张开将越昭吞了进去,带着她冲出黑雾。 这片空间干燥而温暖,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空间里漂浮着一个个画面, 里面上演着人间百态。 越昭趴在地上没有动,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闪过这些画面,喜怒哀乐在人间上演。 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尽管越昭已经非常疲倦。 她刚刚站起来, 这片空间一阵颤抖, 将越昭吐了出去。她已经离开了那副画, 站在寝殿里。书精系统又回到越昭神识中,而那副画已经变得漆黑,有东西在里面涌动,下一秒就要冲出来。 越昭急忙冲出房间,迎面撞上了易时一行人。外面的叛贼暂时没功夫管他们,于是易时就进来寻找越昭。 「你怎么了?」易时扶住越昭,吃惊地问。越昭的样子很是狼狈,走路踉踉跄跄,身上沾满了鲜血。 「快走……」来不及多说什么,越昭抓住易时走出寝殿。 寝殿之外是陷入混战的妖族,越昭看到后,产生了一种悲凉之感。 他们已经落入了下风。 易时顿住了脚步:「越州主,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的两人呢?」 是啊,我们是三个人一起进去的。越昭缓缓地扭过头,未说一句话,易时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声巨响,身后的寝殿炸开,黑雾盘旋在天际,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越昭,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今天是杀了她的大好机会,绝不能让她再逃走!黑雾凝结成一柄巨剑从空中砸落。 「结阵!」易时喊了一句,嗓子都破了音。 越昭仰着头一动不动,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她尝遍了各种情感,也感受到濒死的绝望。现在的她,心如止水。 面对着庞大的黑雾,之前越昭感到心惊肉跳,因为这不过是天魔主身体的一部分,就已经如此可怖。她不敢想像真正的天魔主会是什么模样。她担心惶恐,不知如何抬起剑。 此时此刻,越昭看着头顶上坠落的巨剑,握紧手中的剑。她脸上、身上的鲜血燃烧起来,脑海中只有越承安和越承世当年挥出的那一剑。 第198页 何必在乎生死? 火焰将巨剑噼成两半,火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皇城。底下的易时张了张嘴,脸色大变。 越昭剑只噼开了巨剑,没有伤到天顶的黑雾。黑雾先是被吓到了,蜷缩成一团,后来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大笑两声,化成人形沖向越昭。 越昭的身体在空中下落,轻飘飘地像一张白纸,黑雾在眼前放大。 越昭吃力地从干坤袋里扣出一大把符箓,砸到黑雾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越昭更快地砸向地面。她争取了时间,易时等人也布好了阵法。 黑雾撞在阵法上,很快就有碎裂的声音传来。越昭抓着易时的手臂站起来,冷静地说:「这阵法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你们想办法离开妖族,天魔是沖我来的。」 「不行。」易时断然拒绝。 身后传来紫茄子们的叫声:「快点走啊,我不想死在这里!」 又是一阵碎裂声传来,越昭轻嘆一口气。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这声音不是从阵法上传出来的。越昭这才想起在干坤袋里的凤凰蛋,匆忙地将它拿了出来。 蛋壳已经裂开了一大半,金光从裂缝出漏了出来。 黑雾勐然停住了动作,它扫过整个战场,来的两个魔将都被缠住了,自己也只是天魔主的一部分,对上君玉胜负难料。 再说自己拿着两个神器,若是输了损失太大。可是……就差一点就能杀掉越昭了,它不甘心地想着。 凤凰蛋掉落了一小片蛋壳,黑雾瞥见了,身体一僵,咬牙切齿地看了越昭一眼:「你真是好运气,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黑雾迅速收拢,两个魔将也聚在一起,随着黑雾一同往妖界外逃窜。只剩下风乘一人,满脸惊恐地站在原地,给了他许诺的文林也不知所踪,似乎是被黑雾一起给带走了。 完了……全完了……风乘看着从蛋壳中飞出来的凤凰,那双威严的凤眼已经给他定了死刑。 先前还混乱的皇城顿时安静下来,妖族们垂着头不敢直视凤凰。凤凰化作人形,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先对着人修道了谢。 「各位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上的。」君玉的声音清脆,像悠扬的琴声。 「哪里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人修里就属虚胖长老最有活力,立马法道。 可惜君玉根本没有看虚胖长老,他走进了越昭身侧:「为何垂头丧气?」 「我没有保住无方尺和……陨日琴。」越昭知道琴云和君玉关系亲密。 君玉的眼中闪过一起忧伤,很快又掩盖过去:「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感谢,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越昭抬起头:「国主可有什么抵挡雷劫的东西?」 君玉愣了一下,他能看出越昭气运极盛,不是那种会担心雷劫的人。但这是越昭的事,他不会多问,手掌张开,那些碎掉的蛋壳聚集在一起。 「这些蛋壳可挡烈火、疾风、洪水、严寒和雷劫,弊端你也知道,便是不能被利器所伤。我便赠给你。」君玉将空掉的蛋壳放在越昭手上。 「越州主受伤不轻,不如在皇宫里修养几天。」君玉又说到。 「不,」越昭摇头,「我有急事,必须立刻赶回去。」 作者有话说: 哎,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看医生,越拖越难受…… 第115章 、爱屋及乌 问世楼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青紫色的雷云压在神梦居的天空顶上,仿佛天空都要坠下来。姜乔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雷劫,让他对天道生出了一丝敬畏。 怀书南在问世楼前方的空地上,不久前他在此处诛杀了天魔的分身, 今天他坐在这里, 等待雷劫的降临。今天的他容光焕发, 穿着黑白二色交融的长袍, 在地上打坐,衣袍被捲起一角,在风中摇摆。 姜乔没胆子走进, 他怕雷劫误伤自己,同时他心里又多出一丝忿忿不平,怀书南窥探天机,为的是天下苍生, 为何天道不容? 他问过这个问题,怀书南微笑答道:「很简单的问题,我今日不会为了私慾, 没人担保我以后不会为了私慾。」他说的很平静。 弟子们早就被撤出去了,只有姜乔没离开,躲在角落里偷看。天先生的事情爆了出来, 神梦居的声望一落千丈。不过现在是天魔入侵的时候,没人能分出心神管神梦居。 五个魔将带着魔侍,一路打到了燧石城,城中的百姓早就撤到后方,谁也不知燧石城能撑多久。天魔主出来之后, 这天空就被乌云笼罩, 阴雨连绵, 再也没有太阳出现。 姜乔望着这乌云,有种悲凉的感觉,这场战争真的会有胜算吗? 一声巨响,惊得姜乔身体一抖,巨雷从空中落下,噼在怀书南身上,散出去的余威将问世楼夷为平地。姜乔吓得连连后退。 怀书南气息变得急促,手上的法器直接化成齑粉,根本无力抵抗,雷光灼伤了他的皮肤血肉,若不是吃了红莲珀,他怕是第一道雷都抗不过去。 第二道雷落下来,直接将怀书南噼倒在地,他胸口一阵剧痛,吐出一口鲜血。姜乔犹犹豫豫地上前,撑起一把暗黑色的伞,这是度雷劫的法器,本来他是为自己准备的。 罢了罢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眼下是用不上的。再说救了怀书南,他那么大方,绝对不会亏待我的。姜乔打着小算盘,刚靠近怀书南,伞直接化成粉末,姜乔成了黑炭,头髮炸开,倒飞出去,插在树杈上。 第199页 他张嘴冒出一股黑烟,听到怀书南的声音:「你不要靠近。」 我确实应该躲远点,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姜乔从树上滑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从怀书南的衣袖里滚出一个绿色的小人,一跳一跳地走到怀书南的脸旁边:「我可是尽职尽责地帮你了,你赶紧用天地子母镜,要不然我撑不出了。」 怀书南按住干坤袋里的镜子,拒绝了太清木的提议,他不知道越昭遇到了什么,倘若是很艰难的处境,自己的雷劫只会害了她。 「随便你吧,」太清木懒得说话了,然后恶毒地说了一句,「你死了之后把身体给我吧。」 怀书南奇怪地瞥了它一眼:「你要做什么?」 「呵呵,我感觉越昭还挺喜欢你这张脸的……」 太清木一下被怀书南攥在手里,一道雷正好噼下来,太清木浑身冒黑烟,大叫道:「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这雷劫,好知道我大概会骨灰都不剩。」怀书南冷冷地说。 「干什么嘛,」太清木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回事,你说你死了,越昭肯定会伤心,我替你安慰她不好吗?」 怒气涌上心头,怀书南将太清木扔到地上,他望着天上的雷云,心中多出了一丝乞求。 他不想死……这个念头如此地强烈。 可惜天道没有那么多怜悯之心,雷劫毫不留情地噼下来,怀书南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都在闪着电弧,疼得他无法动弹。 太清木被天上这雷云给吓到了,这怀书南八成是活不成了,这比一些人飞升的雷劫还吓人。干脆跑吧,太清木向来贪生怕死,倒腾着碎步就往神梦居外跑去。 它没跑多远,空中划过一道流光,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剑意。 绝对是越昭!太清木被砍了好几次,恐惧都渗入骨头里了。它立马转头,跑到怀书南的身旁。 怀书南的气息极其微弱,眼睛半眯着,觉得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他好像要离开这里了,雷劫带来的痛苦变得虚幻,反倒是回忆中的痛苦清晰了起来。 或许能见到死去的父母族人?这样一想会不会安心一点,会不会更坦然地上路?但是他的心中留着遗憾,并且意识越轻,这种不甘就愈加强烈。 我不想死……我还想再看看越昭。 「怀书南!」耳边传来的声音,像从远方而来的呓语。 幻觉吗?怀书南睁开眼睛,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 越昭扒拉着怀书南的干坤袋,从里面拿出了天地子母镜。太清木赶紧邀功:「都怪怀书南他不用镜子,我撑这么久太不容易了。」 怀书南听到越昭的声音:「那谢谢你了。」 别听它胡说!怀书南心中有气,撑着地面就要坐起来,给太清木吓了一跳。 越昭把镜子放在怀书南的胸膛上,她手上拿着子镜:「怀书南,我回来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照亮了这阴霾的天空。怀书南想挤出一抹微笑,又看见她脸上未消散的伤痕,又多了一丝心痛。他推掉身上的镜子:「你身上还有伤……」 天雷击中怀书南胸膛前的母镜,瞬间被分成两缕,一缕顺着母镜击中怀书南,又被太清木给分散了一部分,另一缕从子镜中飞出来,击中越昭。 越昭身体一麻,仰面倒在地上,疼痛倒没有多少。而怀书南就不一样了,他疼得发不出声音。 本来剑修就抗揍,再加上越昭练得是至阳的剑法,身体里的血液像一头兇勐地喷着火光的野兽,把雷光给吸收了一大半。越昭的凤翎剑噼开了天雷,火光和雷光交加,在天边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越昭挡在怀书南的前面,这红衣的背影,恍惚间,怀书南觉得自己见过很多次。他想靠近火焰,又害怕自己的冰冷让她不适,所以他只会默默地注视着她。 怀书南不想见到越昭因为而受伤,他伸出手臂想阻止越昭,却徒劳无功。越昭搬出凤凰蛋壳,怀书南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塞到蛋壳里面。 怀书南在里面挣扎了一下,蛋壳就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晕目眩的怀书南不敢动了。他在里面唿喊越昭的名字,只有细微的声音传出来。 雷声轰鸣,凤凰蛋上爬满了电弧,怀书南在黑暗里握紧了手上的镜子。 越昭到底怎么样了?怀书南真的很担心她。 越昭噼开了天雷,之前令人惊惧的雷光削弱了很多,变得柔和起来。雷云翻滚了一下,好像发出一声无奈的嘆息。 血从越昭手臂流下来,她握剑的手已经伤痕累累。但是她知道,天道已经对她格外宽容了。若是其他人帮人挡雷劫,雷云的威力只会加倍。 但越昭没有,她能感觉出来,落在她身上的雷云威力不大。 天雷停了下来,雷云还没有彻底消散,似乎在准备最后一击。越昭趁着这个空档调整唿吸,手臂虽然在颤抖,但眼神从不躲闪。 人失去的东西越多,越会死死抓住剩下的东西,不愿意松开。 越昭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一个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雷云变得像墨一般漆黑,这次从空中落下的不是紫黑色的天雷,而且漆黑的。撕裂了空间,缓慢地爬了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被定住了,风停止流动,越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怀书南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先从蛋壳里伸出一只手臂,而后整个爬了出来。 第200页 他扑在越昭面前,紧紧地抱住她。越昭感受到他骨瘦如柴的胸膛,还有他说话时胸膛的震动:「越昭……阿昭,离开这里好不好,不要因为我受伤,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怀书南为了这世间,耗费了多少心神,一点一点榨干了自己的心血。为什么他不能好好地活着? 越昭摇头,想推开怀书南。可是这次他抱的特别紧,用自己脆弱的嵴背对着那道惊雷,将越昭完全护在怀里。 他生来就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尽管被人嘲笑他的孱弱,但是他们忘了怀书南为何那样孱弱。 越昭睁大了眼睛,里面盛满了泪水,怀书南却带着安抚的笑容,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的一些事情。 我为你做了很多法器,也为你画了一些符箓。 都是我不好,不能陪在你身边。 我要和你道歉,是我害你的命运变得如此坎坷。 …… 风开始流动,定在空中的树叶又飘落在地上,巨大的黑雷刚触碰到怀书南的嵴背,忽然消散在空中。 怀书南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最后一道细弱的雷砸中他的脸,带着一点泄愤的意味,把他噼得焦黑。他倒在地上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怀书南!雷劫消失了!」越昭爬到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 怀书南从没有这么轻松过,好像所有的病痛都从身体里消失了,身体里的灵力也变得更加充沛。 天道最终还是饶了他一命。 不等他们开心多久,一道噩耗从前线传来:魔教教主巫半星叛变了。 第116章 、叛徒 「叛变了?」 越昭刚刚疗好伤, 就收到越鹤的消息。燧石城的情况并不好,越鹤已经做好城破的准备,她让越昭速速回到淮枝城。 「巫半星叛变但是在情理之中,他本就是魔教之人。」越鹤轻描淡写地说道。也可能他们本来就不信任巫半星, 对他的叛变没有多少感受。 很久没听到的名字, 让越昭恍惚了一下。她依稀记得, 在原着里, 巫半星是一同抵御天魔的,从不曾叛变过。 书精系统哼哼了一句:「他本就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原着里一直是你带着他, 他才会向善,现在自然变了。」 越昭已经知道怀书南的身份,也知道书精系统是无字天书,应该跟着怀书南的。可是书精系统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 死活不愿意出越昭的神识。 「我已经和某人没有关系了。」书精系统傲娇地抬起头。 「那本原着,到底是什么?」在启程去燧石城的时候,越昭又想到了巫半星的事, 对这个所谓的原文更加好奇。 书精系统把自己的责任全推了:「是怀书南干的,是他写的。」 越昭眼神变了,犹豫了好久憋出来一句话:「怀书南, 你不太适合写话本。」瞧瞧你编的那些都是什么? 隔着越昭,书精系统总感觉怀书南瞪了自己一眼。怀书南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书精系统给抖了出来。越昭这下觉得合理多了,确实是一个恋爱脑能想出来的剧情。 「谁恋爱脑!你们没有内涵!」书精系统跳脚。可惜越昭二人都没有理它。 燧石城内一片混乱,城中的修士都死守着城门, 他们都明白, 城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他们必须要撑到百姓全部撤走。 白凤野面色不太好,厉声问到:「还没有人来支援吗?」一夜之间,三名魔将领着魔侍到了燧石城下,几乎是无声无息。 连日的阴雨天让燧石城的阵法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两方第一次交手,阵法就破了一个大口,白凤野只能无奈退回城中。 救援的人还没有到,燧石城里的一些修士已经开始躁动,想要弃城而逃。寒山雪一剑刺穿了想逃走的修士,冷冷地说:「叛逃者,就是这样的下场!」 「寒山雪!你怎么可以随意伤人?」那修士是阳城宗的一个弟子,浑身沾满血,蜷缩在地上打着摆。 寒山雪面无表情:「一日之后,我等才能撤退。我辈修士,当以天下为己任,贪生怕死之辈,皆杀之。」 这番话直接镇住了所有修士,想逃走的人也压下心里的念头,不敢再闹腾。寒山雪的双目看着黑云笼罩的天空,握紧手中的窄剑。 正巧此时,乌金船从空中落下,云黎带着同去妖族的修士停留在此处。云州主一来,人心振奋,一扫之前的颓靡。 云黎风尘僕僕,脸上带着散不掉的疲惫。他对寒山雪和白凤野点头示意:「多谢两位剑尊镇守燧石城。」 「云州主言重了……」白凤野瞥了后方的乌金船,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人,便问到「不知道越昭去了何处?」 云黎有些尴尬地说道:「她先去了神梦居。」 果然,白凤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寒山雪问的却是:「陨日琴可拿到了?」 提到这,云黎深深地嘆气:「没有,陨日琴和无方尺都被天魔主给抢走了。」 他一五一十地将天魔□□的事情给说了出来,白凤野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我早就知道那和尚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果然!」 云黎张张嘴,没有再往下说。 城门处传来爆炸声,笼罩在燧石城上方的阵法划过火花,烧毁了冲上来的魔侍群。火光越来越弱,寒山雪提剑:「诸位,该上战场了。」 第201页 从城楼上往下看,云黎又见到了苍玉和江苍两位魔将。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陌生的魔将。他斯文秀气,若不是额生两角,像极了一个凡间书生。 苍玉笑嘻嘻地和云黎打招唿:「都是老朋友了,云州主别来无恙啊。」 云黎可笑不出来,他们交手了两次,都没有分出胜负。如今天魔主破了封印,魔将们的实力只怕会更强。 「今天不想和你打了,真没意思,」苍玉惨白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最后指着寒山雪,「就你了。」她动作轻浮,眼尾上扬,带着挑衅之意。 寒山雪冷若冰霜,只是抽出长剑,天空中的雨水停住,瞬间结冰。她挥剑,风云涌动,雨水化成冰,在风中打着旋,砸向苍玉。苍玉像一只燕子,轻巧地避开了寒山雪的攻击。 那些冰碴飞入魔侍群中,削倒了一大片。苍玉拍了拍衣袖上沾上的灰:「啊呀,你可真是坏脾气。」 另一边,江苍恶狠狠地看着白凤野,上次就是他砍断了自己的手臂,他晃着空荡荡的衣袖,心中的怨恨快要溢出来。白凤野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城楼之上,白衣飘飘,未将只有一臂的江苍放在眼里。 而那个书生,盘腿坐在法器上,只看了云黎一眼,竟然没有动手。他不动,云黎也不能去帮别人,只能和他僵硬地对峙。 江苍性格暴躁,苍玉疯疯癫癫,而这个书生格外冷静,让云黎警惕万分,并且猜想他是哪位魔将。 两边的打斗已近白热化,这次不再是试探,双方都拿出看家本领,势必要对手置于死地。寒山雪的剑上结了一层白霜,冻得苍云手臂麻木,连着从她瓶子里冒出的黑烟,都变得凝滞了许多。 最让苍玉觉得厌烦的就是,寒山雪面无表情,道心坚若磐石,不管她说了什么,寒山雪总是板着脸,剑法丝毫不乱,苍玉的瓶中有着千万死魂,最擅长的就是攻心,却没想到碰上了她。 雪花变成冰蓝色,寒山雪剑尖一指,铺天盖地地涌向苍玉。苍玉握紧玉瓶,黑烟不停歇地喷涌而出,骷髅架子伴随着怨鬼的哭嚎声,和蓝色的剑气相撞。 寒山雪腾空而起,长剑上的光让人眼花缭乱,斩断了包抄而来的黑烟,又一剑砍中了苍玉的瓶子。 一剑破万法。苍玉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黑烟被剑气冲散,苍玉倒飞到树林之中。她手中的玉瓶寸寸碎裂,掉在地上化为尘土。她忽然意识到,这群人修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弱小。 苍玉像一个孩童一样哭了出来:「我不会输给你的!我才不会输。」她身体涨大了很多倍,从圆鼓鼓的嘴巴里喷出一股黑烟,整个人在地上弹跳着,一边跳一边大叫「我不会输」。 寒山雪手持长剑,竖在身前,手指划过剑身,上边的冰碴划破了她的手指,血液渗入冰霜中,只听她的声音响起:「冰封万里。」 这是寒山雪说的第一句话,苍玉刚听见她的声音,眼前便只有一片白,冰蔓延至她的脚下,将她牢牢地冻住。寒山雪从冰面上走来,每走一步都让苍玉心惊胆战。 「玉谢!快救我!」苍玉在冰里挣扎着。 玉谢——也就是那位书生魔将,闻声抬起头,薄唇冒出两个字:「蠢货。」他手中多了一只毛笔,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正要飞向寒山雪,却忽然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中。 「何必要插手别人的打斗?」云黎手中的玉扇放着光芒。 「玉谢——玉谢!」苍玉的叫声戛然而止。寒山雪的剑斩下了苍玉的头颅,血液飞溅到冰雪之上,像绽放的朵朵红梅。 苍玉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人修的手上,她开始咒骂,又哭又笑:「主人,我先走一步。」她的身体炸开,用尽最后的力气驱使黑烟。 寒山雪手掌一挥,冰面扬起,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黑烟。她甩了甩长剑,上面的冰霜掉落,燧石城里传出欢唿声,一声又一声的「寒山剑尊」似乎要把空中的乌云震破。 细弱的冰碎声让寒山雪停住了脚步,从黑烟里冲出苍玉放大的脸庞,张嘴就要咬住寒山雪的肩膀,寒山雪的山雪剑重新布满冰霜,斜刺进黑烟之中。 苍玉咧着嘴大笑,寒山雪感受到腰腹间一阵剧痛,一柄漆黑的剑刺穿了寒山雪的身体。寒山雪看着眼前的这人,挤出一个名字:「巫半星……」 黑烟散尽,巫半星显露了身形,他的黑剑刺穿了寒山雪的腹部,若有似无的黑气顺着她的血肉流动。寒山雪仍然挺直了腰背,绝不后退半步,绝不向叛徒低头。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动用灵力,只会更快变成魔侍,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变成魔将。」巫半星的黑剑变了,上面好像镀上了一层血色,那是天魔主的血液。 寒山雪的动作陡然停住,她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灵力正在发生变化,而她的手背的皮肤变硬,颜色像苔藓一样。 她会变成魔侍,变成底下那群毫无人性的怪物。亦或是成为魔将,为虎作伥。 寒山雪只是愣怔了一小会,又重新提剑,腹部流出的血变成黑红色,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染上了决绝,巫半星明白她的意思,无法理解地叫出声:「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本尊名为寒山雪,剑名山雪剑,斩净世间魑魅魍魉。」 我本就是山中高洁的雪花,绝不沾染半分污泥。 第202页 第117章 、身死 漫天风雪落下来, 寒山雪的皮肤变得透明,这天地唯一的颜色就是她手中的山雪剑,点点的蓝色萤光像心脏一般跳动。她的脸颊两侧爬上了冰霜,眼睛像一块清透的冰块, 被她看着巫半星从心底多出一抹难堪。 寒山雪, 她原来是阳城宗的弟子, 被赶出来之后,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建立了神女宫。她的每一步走得都很顺利,巫半星这样想着。 为什么他们这些人就不会遇到任何挫折, 为什么他们就能坦荡地走在正道上?为什么我像一个胆怯的小人,只能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巫半星在这漫天的冰雪里,想着这些。 算了,她既然不愿意活下去, 那就死在这里吧。 名门正道嘛,就应该以身殉道。巫半星笑得很开心,他的脖子上爬上了黑青色的纹路, 双目变得猩红。 「你也变成了魔将。」寒山雪的说话声里夹着风雪,没有什么惋惜的意思,只是在陈述现实。 「对啊, 」巫半星歪头看她,「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和天魔也没有什么区别,如今这样,也算是如了你们愿。」 此刻的寒山雪像一尊冰雪铸成的雕像:「要不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要不就努力地改变自己。而不是将所有的错推给别人, 你真的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吗?」 「呵呵,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了解我什么,反过来教训我?」巫半星没听进去一句话,恶狠狠地说,「赶紧去死吧。」 天魔主改造了巫半星的剑,他似乎知道原来的魔将会折损,就想吸收新鲜的血液,将更多修士变成吗魔将。寒山雪曾经斩过一个天魔分身,给天魔主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或许它觉得,拿苍玉换寒山雪很值得。 可惜,这世上有贪生怕死的人,就会有宁死不屈的人,寒山雪选择了后者。 巫半星举起黑剑,对着寒山雪的脖颈处砍去。空气中冒着冰屑,眼看着黑剑就要砸开冰层,从天而降的火红色流光截断了巫半星的攻击。 「寒山、剑尊,得罪了!」越昭的身体顿在空中,身体一扭,凤翎剑刺进了寒山雪的肩膀处,火焰争先恐用地涌进寒山雪的身体里。 损毁了她的血肉也烧毁了身体里的黑气,寒山雪在剧痛中呕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掉的风筝落到地面。 寒山雪看着空中的雪花逐渐融化,空气里多了一丝灼热的干燥感。她冷冰冰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越昭已经成长了,这片天地或许真的有救了。 她欣慰地一笑,在弟子的搀扶下慢慢挪步到城中。迎面跑来越泠,她看见寒山雪的伤口,声音忍不住颤抖:「师父!你……」 「替我谢谢越州主的救命之恩,」寒山雪一句话说的很吃力,灼灵剑法的火焰虽然帮她遏制住了黑气的扩散,但终究不是驱除。寒山雪将山雪剑放在越泠的手中,「拿着,为师很快就会醒来。」 越泠刚接过山雪剑,寒山雪就闭上了眼睛,身上覆盖上了厚厚的冰层,陷入了沉睡中。 「越昭……」巫半星又重复了一遍越昭的名字,他被魔纹覆盖的脸上有着哭笑不得的吧表情,「好久不见了。」 越昭从干坤袋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天地子母镜:「还给你。」 巫半星像是发疯了一般,一剑斩断了镜子:「越昭!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我不想知道,」越昭看着碎裂的镜子,「我只知道你是个叛徒,而我的剑专杀魔将。你也不用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因为恶事也是你做下的。」 「巫半星,我救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一辈子,路是你自己选的。」越昭的剑指着巫半星,毫不留情地刺向了他。 巫半星状若癫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错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没有人来救赎我? 手中的黑剑泛出让人胆寒的光,他恍惚中记了起来,这柄剑曾刺进越昭的身体里。从那时开始,一切都变了。 凤翎剑在他的眼前放大,巫半星脑中的那根弦断掉了。 再也没有人会救他了,他像淤泥里的蛆虫,自不量力地追逐光芒。 不、是他亲手毁掉这光芒的。 凤翎剑刺穿了巫半星的胸口,火焰温暖了他冰冷的胸膛,他那颗死寂的心竟然重新跳动起来。 他一直珍重的那块玉佩碎裂了,他看着玉屑在空中飞扬,像极了发亮的星尘。巫半星看着越昭的脸,记忆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当年,越昭也是这样的表情,冷漠地挥剑,可是那时她在保护自己。如果他没有进魔教,如果他没有被莫兰蛊惑,如果他没有变成魔将,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玉佩碎了……巫半星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那个血洞开始冒着冷风。而越昭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蹙着眉:「拿起你的剑。」 巫半星不曾反抗,他倒在地上,血沫从嘴角揪出来,眼睛亮晶晶的,褪去了所有的戾气,像极了少年模样。 「我不会再对你举剑了……」巫半星大口喘气,火辣辣的伤口让他的脸上带了奇异的笑容,「越昭,是你杀了我,你要记住我!记住我!」 巫半星伸着手臂在空中胡乱地抓了一把,颓然地落在地上。越昭心中百感交集,她发出一声嘆息,伸手将巫半星的眼睛合上。 第203页 巫半星的身体没有温度,一如他悲苦的人生。 旁边的树林里炸开一个深坑,越昭止住了心里冒出来的难过,快步走了过去。 白凤野的右臂从中间断掉,白衣上全是血,拎着剑的手在颤抖,身体勉强立住。江苍倒在树林里,嘴上咬着白凤野的手臂,这是他硬生生给撕扯下来的。 江苍浑身的骨头都断了,在地上蠕动着,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剑修断臂,剑道也就废了一半,白凤野满心怨恨,眼里爬满了血丝,斩掉了江苍的头颅。 直到最后一刻,江苍还在大笑着,一口一个废物。白凤野发狂地砍着他的身体,直到被越昭制止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后方的燧石城中火光熄灭,阵法彻底破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太忙了,更新迟了字数也有点少,真是抱歉(哭泣脸) 第118章 、决斗 似乎有乌云从空中坠落下来, 砸进了燧石城中,先是法阵破损,接着大半个城墙都化为灰烬。从阴沉沉的空中冒出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极强的压迫感让所有修士都说不出话。 那是一只没有形态的怪物, 身体由黑雾构成, 可以随意改变身体大小。既能够变成遮天蔽日的凶兽, 也可以凝聚成人形模样。这才是真正的天魔主, 一掌就击碎了燧石城的阵法。 阵法已破,天魔主重新悬浮在空中,血红色的眼睛往下一撇, 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望着这些渺小的人修。它向着淮枝城飞去,所过之处,落下无数魔侍, 宛如蝗虫过境。 玉谢消失在燧石城外,云黎扇飞了包围而来的魔侍,捂住流血的手掌, 对越昭高喊一声:「越侄女,快回来。」 越昭扶着白凤野落在云黎身侧,立在城墙上的怀书南迎过来, 看了一眼颓废的白凤野,从干坤袋里拿出一粒丹药递到他面前:「白峰主,先止血吧。」 白凤野暴怒,一把打掉了怀书南的手:「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我在殊死搏斗你又在做什么?」 怀书南看着滚落的丹药,沉默地收回手, 白凤野还在喋喋不休:「这就是你布置的阵法?简直毫无用处!」 云黎张张嘴, 只想说燧石城的阵法不是怀书南布置的。 越昭手一松, 白凤野踉跄了一下,用剑杵着地才站稳。越昭拍拍手掌:「我看你还有精力骂人,想必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 白凤野气得直哆嗦,偏偏怀书南很是好心地提醒他一句:「白峰主,你不应该动气,会加重伤势。」 怀书南的语气很温和,看不出一丝怨怼,偏偏白凤野就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来气自己的。 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云黎赶紧插话:「是这样的,离开妖族的时候,国主曾说等处理完杂事之后,就会来救援人界。易宗主的弟子纪樱就在妖族,自会给他们引路,我们就尽快赶往淮枝城。」 越昭点头称是,随着云黎前往淮枝城。 淮枝城地处大陆的中央,是在上古战场上建立的,用城中百姓的话来说,祖辈的英灵会保佑着他们。 淮枝城的阵法更加高超,玉谢在空中画了好几道符箓,接连落在阵法上,这个阵法竟然固若金汤。天魔主凝结成人形,歪着头看着淮枝城,厌恶地哼了一声:「这里到处都是令人厌恶地味道。」 连这个阵法也是!还有城墙上站着的那群人也是。 「你们人修还有几个大乘期?」天魔主阴冷的声音响起。 寒山雪沉睡,白凤野重伤,云黎还未回来,越华池还在越家主城,如今只有燕游之在城中。他和天魔主对视,垂着眼睛看着天魔大军。 天魔主将剩下的五个魔侍全都带来了,目的就是踏平整个修真界。这阵法虽然玄妙,但是若是没人应战,又能撑多久呢? 「怎么?你们都打算躲在这个乌龟壳里,不打算出来吗?」天魔主有点无趣,这个阵法虽然巧妙,对它来说,不过是费点力气罢了。 燕游之也在权衡,他转身望着淮枝城中的百姓,已经无处可退了,再后退就等于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送入虎口。 他转了回去,望着狰狞的魔侍大队,一脚踏出阵法。易时匆忙拉住燕游之:「燕殊剑尊,请留步,现在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稍等片刻,待到前线的云州主回来……」 燕游之的眼中带上了无奈:「易宗主,我明白的,只是这阵法一破,又有多少生灵要丧命?」他拂下了易时的手掌,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天魔主兴奋极了,他喜欢看人挣扎,最后无力死去的样子,像极了一场燃烧生命的舞蹈,那么让人痴迷。 见到燕游之后,天魔主有些惋惜地说了一句:「若是江苍没死就好了,他们都是独臂,这要是打起来真是妙极了。」 玉谢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天魔主一眼,又重新低下头,无言地望着地上沾着血的沙土。 对天魔主最忠心的凤江上前一步:「主人,我愿意去会一会他。」天魔主满意地点头。 凤江背上的铁链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声音,他身材高大,裸露的上身全是青紫色的魔纹,和巫半星身上的一模一样。他怒吼一声,铁链飞舞着砸向燕游之的脸庞。 燕游之站在风口处,颧骨上方的碎发在摇摆,他眼中一道紫光闪过,剑鞘中的剑在雷光中出鞘,和铁链撞在一起。 第204页 …… 州主府中,越鹤疾步走到一间小院子里,推开一扇门。里面坐着正在品茶的越华池,他冷淡地看了一眼越鹤。 一连多少天都没有休息,越鹤声音很嘶哑:「天魔主已经打到了淮枝城,你也应该尽一个州主的责任了。」 「呵,原来留着我的命,是为了这时候,」越华池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可以憎恶我,但谁能否认我对越州的贡献?」 越鹤甚是了解越华池这人,他并非不愿意出手,只是想让越鹤低下头求他。可惜越鹤的性子和他极像,天生反骨不愿意低头:「我知道了夫人的死因。说起来我确实冤枉了你,你和夫人的死没有没有关系。」 「闭嘴!」越华池一拍桌子,上面的瓷器皆化成齑粉,他不再像一个神秘莫测的上位者,也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越鹤觉得他甚至有几分可怜:「你应该已经把下毒的奴婢给杀了吧,你不想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越华池终于正眼看越鹤,看着她一张一合地嘴:「是神梦居的天先生做的,天生生被天魔分身附体了。」 越华池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他缓缓站起来,眉眼里的慵懒一扫而空,重新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越州主。越鹤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和越昭的像极了。 越华池的手掌伸向越鹤面前,越鹤立刻将他的灵剑放入他的手中。他佩剑名字叫乌玉,通体漆黑,和他的黑衣极为相配。 面前一阵风吹过,越华池的身影消失在越鹤面前。小院子里吹过一丝凉风,让越鹤瑟缩了一下。 淮枝城外的战场上,天魔主阴沉着脸,他的魔将凤江竟然逐渐落了下风。可是对手只是一个断臂的剑修啊! 不论是现在的燕游之,还是过去的越承安和越承世,亦或是那个冷冰冰的女人,他们都有飞升的可能,这千年以来,修真界真的成长了不少。 雷电本来就克制天魔,凤江逐渐开始吃力。这独臂的剑修剑意坚定,防守滴水不漏,既有雷霆的威力又有水的柔和。 天魔主终于忍不住了,指着玉谢:「你去帮凤江。」 玉谢皱着眉,久久没有挪动脚步,半晌后说道:「他们不是在决斗吗?」 天魔主盯着玉谢垂下来的头颅,转而指了另一个魔将:「谢臣,你去。」 一个个子偏矮的魔将走出来,他一只眼睛血红,另一只眼睛却是灰白色,像是得了病一般。他兴奋地搓着手,拿出一柄长弓:「主人,我一定会拿下这个剑修。」 谢臣拉满弓,凭空凝结出箭矢,对准了燕游之。手指一松,箭矢飞出去,瞄准的地方正是燕游之的心脏处。 燕游之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雷电织成一张网,挡住了飞过来的箭矢。虽然挡下了箭矢,但是燕游之却因此和谢臣对上了视线,他那只坏掉的眼睛似乎能迷惑人心,使得燕游之恍惚了一下。 紧紧这一小会的时间,燕游之被凤江的铁链击中。谢臣开心极了,像个孩子一样鼓掌,然后又凝结出了三只箭矢,只冲着燕游之而去。 燕游之用长剑挡住两根箭矢,却被第三根穿透了胸膛。凤江的铁链砸中他的胸膛,使得箭矢又深了几分,同时还有骨头的碎裂声。燕游之在地上滚了几圈,重新爬了起来。 不等他站稳,凤江的铁链又袭过来,燕游之一只手抓住铁链,操控着长剑在空中撞飞箭矢,竟然战了个平手。 天魔主愤怒地指着燕游之,又喊魔将的名字:「臣久、久凤,一起去杀了他。」 除了玉谢之外的两名魔将听话地向前一步,一同向燕游之围了过去。燕游之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再看着逼近的魔将,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丝毫胜算。 臣久挥着大刀,砍向燕游之的另一条胳膊,忽然脸颊处传来一阵灼热感,一柄长剑砍向了他的脖子。慌乱中臣久抓住了脖子上的剑,和来人对上了视线。 越华池对臣久笑了笑,浑身的血液都供给了灼灵剑法,像切豆腐一样将他砍成两半。 越华池大笑两声,轻蔑地看着燕游之:「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用。」他髮丝凌乱,拽着不齐整的外袍,沾满血的脸转向了天魔主。 天魔主竟然被镇住了,黑雾波动了一下:「你是……」 越华池长剑上的红色火焰削下了天魔主的身体,这种熟悉的痛感让它面目扭曲。 「我是越华池!上古大战后越家的独子!」 越华池又一剑刺进黑雾中央。 「你杀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我的哥哥,」越华池抬头,眼中满是疯狂之色,重新举剑,「还有我的妻子。」 第119章 、飞蛾扑火 火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 深深陷入黑雾之中。天魔主从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种让它厌恶又胆寒的感觉。 越华池感觉到手臂格外沉重,他缓慢地往前迈出一步,血液仿佛在沸腾, 每一寸骨头都有一种灼烧的痛苦。 这是警告, 警告他应该停下来。 天魔主将分散的身体聚拢, 凝聚成人形, 从手中吐出无方尺,金光和黑雾交融,有种诡异的感觉。 祝莫天懂得如何用无方尺, 天魔主认为自己肯定也可以,举着无方尺噼向越华池。越华池的乌玉剑被火烧的通红,撞上无方尺。 可惜天魔主的算盘落空了,无方尺忽然金光散尽, 竟然被乌玉剑占了上风。火光爬上天魔主的手臂,它当机立断地断掉手臂,将不配合的无方尺重新收了起来。 第205页 天魔主看着被火光蚕食的手臂, 竟然缓缓的露出笑容:「你以为你能杀掉我?你太天真了。」它幻化出一柄黑刀,砍向乌玉剑。 乌玉剑哀鸣一声,浑身布满了裂痕, 最终拦腰折断,黑刀砍进越华池的身体里,血液飞溅出来。 越华池跪倒在地上,血液一点一点落在沙土上,他用手摸着断掉的乌玉剑, 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倒是让你陪我去送死。」 「怎样?知道你们人类有多么渺小吗?」天魔主把玩着手上的黑刀, 慢慢逼近越华池。 空中传来雷鸣之声, 天魔主止住了脚步,却看到一个头颅飞向自己。 「咕咚」一声,凤江瞪着眼睛的头颅落在天魔主脚边。凤江的眼睛转了一圈,张嘴喊了一句:「主人……」 天魔主恼怒至极,一脚踹飞凤江的头颅,大骂一句「废物」,抬头寻找着燕游之。 燕游之用剑撑着身体往前挪了一步,天魔主手指一抬,黑雾穿透了他的身体。燕游之闷哼一声,弓着腰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上。 他用独臂死死地抓住黑雾。一张口鲜血就滴落下来:「师兄,我先走一步,下辈子再见。」从他身体里迸发出雷霆,迅速地爬上了天魔的身体。 天空中闪过点点雷光,这片空间充斥着电闪雷鸣,燕游之燃烧了他的生命,想用这雷霆噼开这浑浊的黑雾。 天魔主早知道他要自爆,眨眼间就将自己的身体散开,以此来降低伤害。 燕游之的身体僵住了,在风中渐渐消失,那双眼睛最后是望着这片土地的。 「哈哈哈我可不想再遇见你。」越华池摇着头笑起来,手中只有断成半截的乌玉剑。他扯掉了被血染红的黑色外袍,髮髻散乱。 越华池昂着头,看向天魔主的眼睛里满是桀骜不驯,他右手拿着乌玉剑,左手往后捋了捋头髮,看着还没有消散的雷电。 雷霆万钧……越华池替燕游之说出了这招的名称。这是燕游之第一个悟出来的剑招,也是他的成名招。 越华池觉得有点好笑,原来自己一直记得这么清楚。 也对,他们曾经也是师兄弟,也相处了几百年。 越华池提着断剑,一点一点地接近着天魔主。他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反而是一种极度的兴奋?天魔主在他眼里,被精准地分割成不同的小块,越华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只有一次机会。 天空中冒出了一个小亮点,越华池抬头看过去。小亮点越来越大,直到飞行法器上的人影变得清晰。 越华池忽然厉声呵斥:「你是越州的州主,谁允许你掉眼泪!」 他身体上的红光愈加艷丽。飞行法器之上的越昭呆呆地看着他。 「越州竟然要交给你这个蠢货,」越华池抹掉嘴边的鲜血,盯着越昭说,「只有几分修行天赋,既打不了江山又守不住江山。真是蠢货。」 火焰已经完全包裹住了越华池,在雷电中疾行。断剑被火焰填补,像一条红色的线,清晰地割开了天魔主的身体。 轰雷掣电,烟炎张天。每个人都屏住了唿吸,希望天魔主能够化成灰烬。 越昭的泪水止不住涌了出来,越华池说的话每个字都在她脑海里打转,于是她拼命地瞪大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燕叔叔,要是他还留在陵墓里,会不会…… 耳朵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越昭,浑浑噩噩地站在飞行法器上,灵魂似乎都被抽离,感知不到外界的种种。 黑雾穿过火焰和雷霆,纸质地沖向越昭的头颅。怀书南急忙将她揽进怀里,手中飞出一个法阵,搅碎了黑雾。 「快回到淮枝城里!」怀书南搂着越昭,对云黎说到。 「越昭——别想跑!我是不会死的,我要杀掉所有越家人!」天魔主根本没有消失,纵使身体变淡了许多,仍然追着越昭不放。 飞行法器上还站着白凤野,他仿佛被吓呆了,一动不动地昂着头。天魔主色魔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两个顶级的大乘期修士自爆,都不能消灭掉它。 白凤野哆嗦着手掌,觉得这是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仗。 而怀书南直接迎上了天魔主,眼睛变成湛蓝色,手掌一张一合间,阵法就弹出去,硬生生挡住天魔主的攻击。 怀书南一心二用,一边用阵法挡住天魔主,一边控制着飞行法器绕行,在空中穿行,准确的避开了所有攻击,一点一点靠近淮枝城。 他像一棵松,扎根在磐石里,在狂风暴雨里纹丝不动。怀书南进入大乘期了?瘫在飞行法器上的白凤野忽然意识到。 可是,他的勇气到底从何而来?白凤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对怀书南生出敬佩之情。 白凤野想站起来,但手脚不停他使唤,胆怯让他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他甚至不敢看天魔主,他羞于露出软弱的眼睛。 越昭扶着怀书南直起身,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紧紧握住凤翎剑,一剑砍掉像触角一样的黑雾。 整艘飞行法器像海里飘荡的小舟,摇摇晃晃地靠近淮枝城。城墙上的易时揉着剧痛的脑袋,紧看着天空,随时准备打开阵法接应他们。 天魔主不会让他们逃走的,身体堵在淮枝城的门口,还不忘说道:「我只要越昭,其他闲杂人等现在离开,我还能网开一面。」 飞行法器上除了越昭,还有别的修士,听到天魔主的话,皆迟疑了一下。有些人直接跳下了飞行法器,摔在地上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跑。 第206页 而天魔主真的没有伤害他们,于是人心更加浮躁,越来越多的人跳下了飞行法器。原本飞行法器上有一层阵法,都是他们负责维持的,现在他们离开了,法器又暗淡了一分。 怀书南握住越昭的手掌,现在他的手心总算有了温度。怀书南低头温柔地看着越昭:「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眼睛温柔而有力量,让越昭的狂跳的心放松下来。 没一会飞行法器上的人跳下去了一大半。云黎这么儒雅的人也骂了一句脏话:「真是一群鼠目寸光的人。」说完他又想找另一个大乘期修士,也就是受伤的白凤野。 可他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白峰主跳下去了。」一个瘸腿的男弟子开口说道,他身上还穿着阳城宗的弟子服,很扎眼的紫色。 阳城宗的弟子全跑了,只剩下他一人。云黎对他没有多少印象,不由问到:「你的名字是?」 「我叫钟晖,家师是阳城宗的老宗主。」钟晖微微低头,在此等混乱境地,他礼数周全,让人心生好感。 钟晖手中握着阵法盘:「在下修为不高,愿意尽绵薄之力。」 云黎心神一震,望着飞行法器上的其他人,上面还留着不少修士。他们或许因害怕在颤抖,但是依旧没有退缩。 剩下的三个魔将绕了过来,一点点将飞行法器包围起来。天魔主觉得胜券在握,虽然自己受伤需要不少时间来修养,但是能除掉越昭,也是一件快事。 黑雾逼近飞行法器,天魔主仿佛听见一声唿喊。 「天魔主——」这不是错觉,它分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天魔主总觉得这声音分外熟悉,名字就在他的嘴边。 「啊呀,真是好久不见。」两道人影漂浮在空中,其中一个还向天魔主挥了挥手,当做打招唿。 黑雾波动了一下,天魔主往后一仰,似乎被吓到了。 「啧啧,你也真是的,也算老朋友了,也不打个招唿。」另一人摇头,对着天魔主指指点点。 这时,天魔主扯着干哑的嗓子:「你们没死?」等他清醒一点,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两人不过是残魂罢了。 「哈哈哈,越承安、越承世你们这些小把戏休想吓到我!」一想到他们死了,天魔主的勇气又回来了。 「太和剑,来!」越承世手臂一伸,宽大的衣袖一震。 正在向远处逃窜的白凤野身体一顿,他的灵剑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落入越承世手中。 越承安摇头嘆气,看着地上的乌玉剑:「我的剑碎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乌玉剑摇晃地升起来,落在越承安手中。 两人两剑,和千年前一模一样。天魔主不不再平静:「你们不可能赢的,倒不如赶紧去投胎,总好过魂飞魄散!」 越承安和越承世嘻嘻哈哈地对视一眼,一起回头看了越昭一眼。 越昭笑了出来,因为他们二人还在耳朵上各别了一朵小花,甚是滑稽,她笑着笑着便流下了泪水。 「不要伤心,我们本就是已死之人。」越承安说道。越承世对着越昭做了个鬼脸。 他们的残魂化成火焰,变成这晦暗世间里最后一抹光彩。 飞行法器沖向淮枝城,越昭的泪水在风中落下来。她睁着眼,看着他们二人最后的神情。 他们是越家双杰,是逝去的生命,是不朽的太阳,是永恆的星辰。 第120章 、休战 飞行法器撞进了淮枝城内, 迅疾的风捲起越昭的头髮,她回头看着他们二人消失在世间,连灵魂都散落在风中。 天魔主发出怒吼声,一掌擦着飞行法器而过, 庞大的身躯四分五裂, 裂痕上是火焰微光。 「主人, 先撤退。」玉谢着急地说了一句, 他手中那些一张白色的符纸,上面闪着断断续续的画面,但是不难看出, 妖族国主正在赶往这里。 天魔主恶狠狠地瞪着那白色的符箓,似乎要把里面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主人……」玉谢又催促了一句。这下天魔主才挪开视线,再次不甘地看着这座城池。它受伤不轻,魔将也折损不少, 没有十全把握能赢妖族的人。 毕竟筹谋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反正修真界的大乘期死的死,废的废, 就让他们再苟活一段日子。 这次交锋还是太过冲动,天魔主冷静地想,自己太想取胜反而损失了不少。倒不如徐徐图之, 慢慢击溃人修。 打定主意,它从黑雾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天魔主唿唤着魔侍,带着它们从淮枝城往后退。 城墙上,越昭用力地握着城墙的石砖, 在天魔主彻底消失之后,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在天魔主走后不久, 君玉带着妖族到了淮枝城。 越昭一直站在城墙上,注视着那片红黑色的土地。所有的绿植都化成灰,土地被高温烤裂,荒凉而悲怆。 悠长的钟声从越家主城响起,一波一波地传到了淮枝城。嗡嗡的响声告诉所有人,越州州主已经战死沙场。 钟声惊起了飞鸟,黑压压的一片飞过,留下茫然且惶恐不安的百姓。 等到钟声停下来,越昭的身体动了,她从城墙上跃下,孤身一人走进战场里。红裙在干裂的土地上那么显眼,成了这阴霾天空下的一抹亮色。 越昭先拾起燕游之的佩剑,又捡起半截乌玉剑,她沿着城外寻了许久才找到了剩下的乌玉剑。乌玉剑和太和剑都插在一块青石上,越昭一□□,整块石头化成粉末。 第207页 她怀中抱着三把剑,一步一步走回淮枝城。 「越昭……」怀书南迎了上来,他看不清越昭垂下的眼睛,担心地喊着越昭的名字。 越昭抬头,她的眼睛有些肿,眼尾泛着红,她没有软弱地靠在身上痛苦,也没有露出需要安慰的神情,甚至眼神更加坚定了一些:「说来惭愧,我一直是有些害怕天魔主的。但是今日之后,我忽然不害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怀书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你给我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怀书南唿吸一停,心脏「砰砰」地不停,他使劲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冷静地叙述出来,他说的每句话都像在凌迟自己,到后来他不敢看越昭的眼睛。 「是我泄露了你的名字,所以天魔主才会找到你,也是因为想抓到我,天先生才会想偷神殿的钥匙。神殿的钥匙在你母亲手上,所以她也因此遇害。一切的一切都和我脱不了干系。」 越昭睁着眼,有些几分迷茫。 神殿的钥匙在娘亲身上?是越华池给她的吗?她好似曾听人说过,越华池将越州最贵重的物品送给了娘亲。 真可笑,越昭眼角沁出了泪水,她急忙昂着头用手捂住眼睛。 怀书南关心地上前一步,想用手触碰越昭的脸颊然而心中愧疚又让他缩回了手,他站在那局促不安。 「既然要追本溯源,不如再往上找找,」越昭忽然抓住怀书南的手,「所以我不会再惧怕天魔主了,因为我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你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平白让天魔主减轻了罪责。」 越昭眼中是怒火,怀书南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她可能会和其他越家人一样,变成火焰消逝在风中。他立马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驱除出去,同时紧紧握住越昭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去哪。」 无论生与死。 越昭挤出一抹笑容,摇摇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妖族在淮枝城住下,云黎整日奔波,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鼓舞各路修士,没多久脸颊就凹陷下去,眼下泛着青黑。云黎夫人生产当天,他都没有时间赶回去,还是第二天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女儿。 「好好好!」云黎先是高兴,而后生出了几分怅然,这个孩子真是生不逢时,不知何时能看到太阳。 自天魔主破除封印,天空中一直笼罩着灰雾,不论底下的人如何寻找,都寻不到太阳的影子,让所有人无比压抑。 正巧越昭在云黎旁边,自然安慰一句:「云叔叔天天鼓励别人,怎么自己先泄了气?」 云黎点点头:「是我想岔了。我正想为我的女儿起个名字,不知道越侄女和道子有什么建议?」 起名字越昭不太擅长,就拿「越昭」这个名字来说,她一直觉得普普通通,结果这是娘亲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所以她也给不出什么好意见,戳了戳怀书南的肩膀:「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 「既然在等待太阳,不如就叫破晓。」怀书南说到。 「破晓会不会有点太兇,不像女孩子的名字?」云黎有点犹豫。 「云叔叔又想岔了,名字而已,有什么男女之分。凶一点才能压住这天下的邪魔。」越昭轻轻地反驳一句。 云黎沉吟片刻,点头称是:「越侄女说的没错。」提笔在纸上写了「云破晓」三个字。 正巧这时候,有侍从通报,说天剑宗的白峰主寻越昭。 越昭很清楚白凤野来做什么,太和剑还在她手上,白凤野一定想要回去。 当时从飞行法器上逃走的那些修士,牵扯到不少门派,无奈之下云黎只能让他们回到淮枝城,自然也包括白凤野。 先前白凤野还知道羞愧二字是怎么写的,现在他是忍不下去了,着急寻回太和剑,这才来找越昭。 越昭看到他空荡荡的袖子,想到了燕叔叔,眼神一暗多了几分感伤。白凤野错以为越昭在可怜他,又想到他杀了一个魔将,就挺直了腰杆:「越昭,将我的佩剑还给我。」 太和剑本就是白凤野的佩剑,越昭没有理由扣下来,她直接将剑放在白凤野手中,语重心长地说:「请你不要让太和剑受辱。」 这话在白凤野的耳中,多了几分羞辱的意味,他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我杀了魔将!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作者有话说: 可能这两天写的太压抑了,导致卡文卡得很厉害。决定下一本一定写的轻松点! 发现下一本收藏量不太好,可能是我文案太粗糙了,这两天抽出时间好好改一改。 在写越昭名字起源时,我想到了第二篇文的女主,名字叫陆姜,两个姓氏组成的,因为她是孤儿,没人为她费心想名字。 虽然设定有点沉重的样子,但是女主鬼精又搞怪,男主大魔王的外皮下有一颗脆弱的少女心。我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开新文了! 第121章 、好日子 虽然说越昭心存讽刺, 倒也没想到白凤野的反应会这么大。以前他是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心里想着什么,面上还是能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剑已经还给你了,没事就离开这里。」许是想着白凤野还有几分功劳, 越昭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 白凤野眼睛瞪得熘圆, 大口喘着粗气, 空荡荡的袖子在半空中晃动了一下, 他上前一步,声嘶力竭的说:「你看看我的手臂,我是剑修!但是我失去了手臂!我已经是个废物了。」 第208页 「是我害你失去手臂的吗?是天魔主害得!」越昭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 白凤野根本没听她说话:「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我成了废物!我成了逃兵!都在嘲笑我是吗!」 他的几句话激起了越昭的怒火,她想指着白凤野的鼻子大骂,又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她现在要承担更多的责任,眼下是敏感时期, 绝不能寒了别人的心。 于是越昭嘴唇抿得很紧,不想和白凤野再有口舌之争,对着侍卫试了个眼色, 让他赶紧送客。 虽说白凤野断了一只手臂,但一身修为还在,不可能被一个小侍卫给擒住。他用力一甩胳膊, 把侍从推到一边:「越昭,是你害我成了这样!」 越昭额头青筋直跳,这时怀书南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先去吧。」 越昭松了一口气, 躲到怀书南身后。怀书南不急不躁地问了白凤野一句:「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白峰主, 是越昭砍了你的手臂吗?我想应当不是吧。」 「我是为了她, 才……」白凤野有些难以启齿。 「我以为白峰主是为了苍生。」怀书南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讽刺。 白凤野闭上了嘴,此刻他也冷静了一些,花语里的暴躁也褪去了很多。他往后退了一步,拖着太和剑,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每走一步,白凤野都能感受到来回晃动的袖子。他回头看着越昭,越昭也看着他,视线相对时,白凤野察觉到越昭的一丝厌恶。 为什么要厌恶我?我杀了魔将是事实,我因此残废也是事实。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若是莫兰的话,肯定不会这样。 想着想着,白凤野好像魔障了,开始疯狂地怀念莫兰。刚走下台阶,一个侍从忽然出声:「州主的父亲恩师都战死沙场,她却没抱怨过任何人。」 白凤野的眼尾抽动了一下,僵硬地开口:「那是因为她没有经歷过我的痛苦。」 「那你又何曾经歷过她的痛苦,」怀书南走下台阶,越昭不在身边,他说出来的话也尖锐了许多,「你若是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妨就坦率点说出来。别一边扯着大义的旗子,一边去拽着别人不放。」 怀书南站在台阶高处,比白凤野高处一大截,让他生出几分被俯视的不痛快感,于是白凤野往上走了几步。离得近了,白凤野忽然发觉怀书南的脸上多了一点血色。 以往的怀书南孱弱得仿佛站不稳,而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简单的青衣穿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清逸。 而我现在像什么,大概像个丧家之犬,白凤野不自在地后退一步。 白凤野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退到一边,喃喃自语:「你不是剑修,你根本不知道少了一条手臂对我意味着什么。」 那燕游之呢?怀书南很想问问白凤野,但他只是说道:「是我看错了人。」他曾经觉得他是个好苗子,还把他和越昭安排在一起,站在想来真是愚蠢。 或许这就是他们本来的模样,只是越昭改变了他们。 白凤野指着怀书南的鼻子:「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做了什么,抹杀了神梦居里的天魔分身吗?」语气里带着点讥讽,毕竟因为天先生的缘故,神梦居的名声一落千丈。 我做了什么?怀书南琢磨了这个问题,不由地笑了:「你说得对,我没做出什么贡献。」 白凤野信以为真,还想再说几句,但怀书南抬头望着前方,视线落在别处。白凤野也回头望去,看着侍从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什么猫猫狗狗都聚了过来。怀书南看着来人,心中有不痛快。 云霄瘦了许多,穿着灰扑扑的黑衣服,整个人像是逃难过来的,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来找我父亲。」 怀书南脸色好了一些,指着内室:「云州主就在里面。」 云霄耷拉着头走进屋子里,怀书南不想和白凤野再纠缠,便跟着云霄一起往里走。云霄不再像一只花孔雀,一张嘴是闲不下来的,站在他也能称上一句沉稳。 「你和越昭是不是都到了大乘期?」云霄冷不丁问到。 怀书南有些警惕,反问一句:「有事吗?」 云霄扭头,一双桃花眼没有半分神采:「不会赢的……不如直接飞升离开这里。」 「……你是来劝云州主的?」怀书南轻轻摇头,「以我对云州主的了解,他不会答应的。更何况,这些年来,无人飞升成功。」 「天魔主会捲土重来的,我们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只是让它受伤,」云霄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又重复一遍,「我们不会赢的。」 怀书南没有回答,内室的门没关,他指着里面:「云州主在里面。」 云黎正在和越昭议事,另一张椅子上坐着妖族国主。 君玉尝了尝杯中的茶水,说着有关天魔主的事:「据我所知,天魔主是有死穴的,可惜黑雾笼罩,根本无从下手。当年越家双杰便是因此,错失杀掉天魔主的机会。」 「死穴是什么?」越昭发问。 怀书南走进来:「就是因为找不到死穴,无奈之下只能将天魔主封印。」 云黎看向怀书南,也看见了他身后的云霄,激动地想站起来,又想到了什么重新坐了回去,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第209页 云霄看着云黎消瘦的脸庞,鼻头一酸,将手中的一个玉瓶塞到他手上:「父亲,你飞升离开这里吧。」 第122章 、仙人血 手中多了东西, 云黎奇怪地张开手掌:「这是什么?」玉瓶只有拇指大小,薄如蝉翼,透着光甚至能看见里面猩红的液体。 「这是仙人血,」云霄激动地说, 「能帮助大乘期的修士飞升。」 仙人血?越昭还是第一次听过这个东西, 也不知道云霄怎么就确定喝了可以成仙。而且这东西他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未曾听过这样的说法。」君玉打量着云黎手中的玉瓶。 「我没有撒谎, 这是我在一处秘境中得到的, 仙人血里充斥着仙气,自然能帮助修士飞升。」云霄着急地说道。 吸收仙气就能飞升了?越昭无聊地掰着自己手指,按照这个说法, 她这个半仙之体又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没人相信自己说的话,云霄只能拽着云黎的袖子:「父亲,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怎么可能害你, 这是真的……」 「云霄!不是真假的问题,」云黎将玉瓶放入云霄手中,「我做不出临阵脱逃的这种事。」 玉瓶被云霄紧握, 他不理解为什么云黎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走生路只想着走死路?可能是在外流浪了一些日子,云霄学聪明了也知道应该收敛情绪, 并没有当众反驳云黎。 云黎看在眼里,总算生出一抹欣慰。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有妹妹了。名字也起好了,有时间就回家看看。」云黎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 但说出的话已经柔和了许多。 听到自己有了个妹妹, 云霄有点僵硬地点头。 自从天魔主撤退之后, 过了大半年的太平日子,没有魔侍偷袭,也不曾有魔将出现,淮枝城周边的防守逐渐松懈了。 还有胆子大的,已经敢跑出城,往燧石城的方向走。去过又回来的人皆是一脸喜色,说那边没有天魔,猜测天魔主是不是害怕退兵了。 像这样天真到煳涂的人还挺多,叫嚣着要出淮枝城,一些原本住在燧石城的人也想着回去。还有人说应该趁这个时候重新占领燧石城。 听的多了,越昭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们都觉得天魔主是蠢货吗?换一句话说,如果有魔将躲在燧石城,你们能发觉吗?」 见这些人说不出话,越昭一甩袖子:「小看你的敌人无异于自杀。」 和越昭吵的面红耳赤的是阳城宗的虚胖长老,他命是真大,当真是遗留千年的祸害。 「越州主,你怕不是在害怕吧,躲在这个乌龟壳里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虚胖长老仗着辈分大,用拿鼻孔看越昭。 认真打量一下虚胖长老,越昭觉得他没有什么价值,还是一颗臭烘烘的老鼠屎。于是她指着淮枝城嗯大门:「门在那里,您请走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虚胖长老就是不敢单独去,才过来用语言挤兑,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 怕是上天都看不惯虚胖长老的无理取闹,一道长长的号角声传遍整座城池。这是有敌人来袭的警示。 虚胖长老吓得额头出汗,脚步不自觉后退,但越昭哪能忘了他,一把拽住虚胖长老,露出「老实」的笑容:「长老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 淮枝城上方的阵法波动了一下,被硬拉到城墙上的虚胖长老哆嗦了一下。越昭低头看着城墙下方,并没有看到天魔主,并且只有一个魔将,就是玉谢。 玉谢不像其他魔侍那样疯疯癫癫的,反而很有心机城府,这也是越昭记住他的原因。此时他坐在一个巨大的纸鹤上,渐渐飞上空中,和越昭平视。 「天魔主只派了你一人来叫阵?」越昭瞥了一眼底下的魔侍,话里故意带了一丝挑衅。 「只有我一人。」玉谢没有被激怒,平静地回答,眼里含笑,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 魔侍并不能对淮枝城的阵法造成多大伤害,玉谢也没有动手。越昭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也不敢轻率出兵。 玉谢领着魔将每天会在傍晚时攻打淮枝城,在天亮时离去。一连坚持了一个月,闹得淮枝城疲惫不堪。整座城镇似乎没有一刻安稳,修士的心见面浮躁了起来。 与此同时,传出了一个流言,有人手上有仙人血,服用之后立刻就能飞升,离开这鬼地方。等这个流言传到越昭耳中,就变成了大乘期修士准备飞升,要抛弃修真界。 越昭捏着眉心,拍着桌子让侍卫把云霄给找过来。 「为什么这么多人会知道仙人血?不过更奇怪的是,云霄到底是怎么得到仙人血的?」怀书南翻着这些纸张,上面抄录着一些流言。 「绝对是云霄泄露出去的!他本来就不太聪明。」越昭斩钉截铁地说。 「说出去对他也没有好处,」怀书南摇头,「不好说,整件事情很怪,别忘了玉谢这些日子的在做什么。我现在觉得他像是在扰乱我们的军心。」 越昭心中烦躁,揪了揪自己头髮:「好烦啊,我不想处理这些事情,越鹤什么时候能养好伤。」因为越鹤受伤了,这些事情才会让越昭处理,但她真的对勾心斗角不感兴趣。 越昭嘆了一口气:「越华池真的没说错,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你不擅长的东西,越鹤擅长,何必强求自己十全十美呢?」怀书南帮越昭顺了顺头髮,「你不要着急,先从云霄那里问问情况。」 第210页 等了许久,侍卫匆匆走进来:「州主,我们没有找到云霄,听说他被白凤野给叫走了。」 「叫走了」都是好听一点的说法,是白凤野把他给押走了。越昭也从纪樱口中听说过,这些日子,白凤野没日没夜地修行,他怕是很想飞升,估计也很想得到这个仙人血。 每天都要给我整出么蛾子,越昭翻了个白眼,刚刚被怀书南安抚好的脾气涌上来,她一脚踢倒了路旁的小凳子,怒气沖沖地往外走。 怀书南急忙扶起凳子,跟着越昭走了出去。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淮枝城的城主府,外面临着街道。越昭刚走出去,就被黑压压的人群给围住了。这些人露出困兽一般的神情,上前去扯越昭的衣袖:「你们是不是要抛弃我们!」 「我们都在这里,从来没想过抛弃你们!」越昭不知道这流言竟然带来了这么恐怖的影响。 空中的阵法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越昭凌厉的眼神扫过城墙:「守卫呢!都在做什么!」出神的守卫一激灵,连忙拿起武器,但越昭很清楚,他们的心已经乱了。 这是云黎也从城主府里走出来,见云越两位州主都在,百姓们这才松口气,把路给让来。越昭紧赶慢赶到了天剑宗,再次走进这个她曾经很熟悉的地方。 云霄果然被押在天剑宗内,白凤野正逼着他交出仙人血。见越昭突然闯进来,他瞪着猩红的双眼:「你要做什么!你不想飞升也不允许我飞升吗?」 「你好好看看你的模样!你是想入魔吗?」越昭终于不再忍耐,一脚踢翻了白凤野。云霄趁机一瘸一拐地想逃出去,却被怀书南伸手拦住。 「把仙人血拿出来。」怀书南说道。 云霄捂住干坤袋,后退一步:「那是我的东西。」 白凤野指着越昭和怀书南,多了几分癫狂:「你们也想要仙人血,还装出这幅清高的模样……」 越昭用剑柄抵在白凤野的脖子处:「你的眼睛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怀书南抓住云霄的手腕,硬生生从他手中夺走了干坤袋。云霄无力反抗,又惊讶地想,怀书南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怀书南拿出仙人血,揭开玉瓶的小盖子,用手掌扇了扇瓶口,鼻子轻嗅气味。云霄以为他要独吞仙人血,上来就要抢夺,被越昭一脚踢中屁股,栽倒在地上。 「怎么样?」越昭想知道这仙人血是什么。 「……似乎真的是仙人的血,还残留雷劫的味道。」怀书南比谁都了解雷劫。 越昭揪着云霄的衣襟,「仙人血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云霄否认了。 那就是在淮枝城谈话时消息泄露了出去,越昭若有所思。 「你想怎么做?」怀书南将玉瓶重新盖好。 越昭接过仙人血,坚定地说:「毁了它。」 云霄一听,整个人跳了起来,拦在越昭面前,质问她是不是疯了。越昭没有回答他,手拿着仙人血回到了淮枝城。 她从长街上走过,过往的修士和百姓都投过来探究的眼神。越昭走到城主府高高的台阶上,举着手上的玉瓶:「这就是仙人血。」 还有不少人围着城主府,吵闹的人们一下子都闭上了嘴,看向越昭的手。 「近来,城内流言四起,皆是因为此物。我先不计较是谁编出的谣言,今日我只想做一件事……」越昭高高地举起玉瓶。 「越昭!」云霄拨开人群,怒喝一声,想制止她的行为。 但已经来不及了,玉瓶摔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红色的血液在地上流淌,所过之处,枯萎的草木变得生机盎然,从折断的花茎上开出了鲜花,直到最后血液渗进了泥土里,一切才恢復原样。 越昭的声音响彻整个淮枝城:「我们必将与众人同进退、共生死,不坠先人之名。」 作者有话说: 怀书南:看我标准的扇闻法 马上要完结了,开始琢磨下一篇文,预收文想改个名字,叫《穿书女配想做龙傲天》。纠结名字和文案到头秃。 最近大家都要做好防护,带好小口罩,保护好自己。 第123章 、玉谢 「越昭!」云霄推开挡路的人, 三步并两步蹿到越昭面前,用力地一扯越昭的手臂,声音都在颤抖,「这是我的东西, 你凭什么毁了它。」 越昭甩掉云霄的手掌, 整理好衣服, 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资格毁了你的东西, 可是我已经毁了。」 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越昭已经不像从前,还想着和别人解释,现在她只是在做对的事, 没人理解也没关系。 周围民众的交谈声变大了,讨论的内容已经从怀疑变成了钦佩。有些过来凑热闹的人叫嚣着要抓住散播谣言的人,又有人说越家满门英烈,怎么可能做出弃城而逃的行为。 云霄嗓子里像卡了一根鱼刺,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蹲了下来手指插进泥土里,尝试着寻出仙人血。泥土湿润,在他手上留下刺鼻的血腥味, 云霄只能屏住唿吸。他也不嫌脏,半跪在地上,捧着那些泥土。 皮肤接触到被泥土吸收的仙人血, 云霄浑身一震,感受到了一股与灵力不同的气息。他不由地想起在秘境中看到的场景。 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悲观?正是因为云霄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在秘境中得到仙人血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一副画面。 第211页 一个白衣修士千辛万苦地度过了雷劫,登仙梯落了下来,霞光满天。眨眼间黑雾落了下来, 穿透了仙人的身体, 血液飞溅在四周。 黑雾变成人形, 快步走向登仙梯。但登仙梯消失的速度更快,丢下了愤怒的黑雾,还有奄奄一息的仙人。 黑雾就是天魔主,这是云霄亲眼看到的,连仙人都不是它的对手。很快他又多了一丝怨恨,为何不能让天魔主飞升,最起码能还修真界一片安宁。 云霄的肩膀颤抖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懊恼仙人血的丢失。他自然不甘心,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还想追上越昭还想谈个说法。 就在此时,云霄觉得两个手掌剧烈地疼痛起来,掌心的皮肤似乎被腐蚀了,变得焦黑髮硬。云霄被吓得不轻,到嘴边的怒骂声变了:「越昭,这是怎么回事?」 黑气还在往他身上蔓延,越昭从台阶之上跳下来,抓住云霄的手腕,火红色的光芒覆盖在他的皮肤上,遏制住了黑气。 她的灵力有一很奇怪的感觉,云霄曾经感受过,他震惊地抬起头看着越昭,声音干涩:「你身上有仙气?」 越昭抿着嘴没搭理云霄,把云霄的手臂拽到怀书南面前:「果然有问题。」 怀书南点头,用指甲戳了戳云霄手背上的皮肤,掉下了一些黑屑,疼的云霄倒吸一口气,勐地抽回手。 没抽动,越昭手劲大得很。 他们两个人没把云霄当成活人,只是在仔细研究他的伤。云霄也反应过来了,控诉他们:「你们早就知道仙人血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 怀书南瞥了他一眼:「之前只是猜测。」 「为什么要告诉你?」越昭不客气地说。 云霄被气笑了,他现在觉得怀书南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越昭才是最讨厌的。 「你们能帮我治好吗?」云霄额头冒着冷汗,毕竟有求于人,他也学会「礼貌」两个字怎么写的了。 要不是看在云黎的面子上,越昭是真的不想管他。又考虑到这仙人血也是很奇怪的东西,她也就耐着性子问了起来:「你从哪弄来的仙人血?」 云霄老老实实把在秘境中的经歷说了一遍,又重复一遍:「我说你们赢不了是有原因的。」不是我胆小。 看来天魔主想过不少方法飞升,因为成功不了,它才想屠杀生灵,干脆毁了天道。看来天魔主的实力怕是早就到达了「仙」的境界。 怀书南若有所思:「那位仙人虽受了重伤,但是他的血不该有问题。可这个仙人血看起来沾上了不少魔气。」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才拿出来的。」云霄赶紧重申自己没有害人的想法。 越昭用力握紧云霄的手腕,火焰冒了出来,在他的鬼哭狼嚎声里,黑气渐渐消退。所幸云霄只是皮肤上沾了一些,若是有人喝下去,还不知有怎样的后果。 城外又骚乱起来,看来玉谢又带着魔侍攻了过来。怀书南沉吟片刻,对越昭说:「淮枝城被动防守了很久,今天是个反击的好时机。」 越昭瞬间明白怀书南的意思,拿起凤翎剑从城主府走了出去。走下长长的台阶,越昭看到了百姓麻木惶恐的眼神,久久见不到太阳的他们,活的像阴沟里的老鼠,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 当被流言诋毁的时候,越昭也生出一丝怨怼,而这时她又释然了。因为他们弱小无力自保,即渴望强者保护又担心被抛弃。他们聚在一起,看到越昭的那一刻,眼睛里多了一抹光。 离城墙越近,魔侍的嘶吼声越明显。越昭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看着云霄:「你跟着我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云霄涨红着脸,「我就不能杀天魔了吗?」 越昭露出一抹有些微妙的笑容,连带着怀书南也笑了起来。自知被嘲笑的云霄很气愤,推开他们两人,大踏步地登上城墙。 很快他就像见了鬼一样,一步步后退差点从城墙上翻了下去。 玉谢坐在千纸鹤上,手中拿着一只毛笔,在一本书上写写画画,抬头看着云霄,声音温柔地说:「看来你伤的不轻,怎么不好好养伤还来上战场。」 他温柔的语调让云霄颤抖了一下,正好怀书南走了过来,云霄立马躲到他身后。引得越昭皱着眉看他。 玉谢语调慢悠悠的,好像在和老朋友说话:「怀书南,这淮枝城的阵法我研究了许久,恐怕很快就可以破开。」 怀书南并未惊慌:「我的阵法是可以修改的,不知你的『很快』是多久。」 「哎,早就听说天书族对阵法符箓颇有研究,不能切磋一番倒是可惜。」 「眼下不是正在切磋吗?」 两人说话都文质彬彬的,像极了好友寒暄。除去那群乱叫的魔侍,气氛倒还算不错。越昭看着吓得发抖的云霄,嫌弃地说:「你又怎么了?」 「越昭……他、他就是那个仙人。」云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越昭勐地看向玉谢,她将云霄拉了起来:「你别抖,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是七大魔将之一,怎么可能是仙人。 「没错的……除了那对角,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云霄身体软瘫。 玉谢笑吟吟地看着云霄:「我说怎么有股熟悉的气味,你是不是进了我以前的洞府?你不会碰了我的血吧?倒是可惜了,毕竟我成了魔将,我的血也变了。」他神情中多了一丝怅然。 第212页 越昭松开云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越昭深吸一口气:「你是仙人……」 「我为什么要做魔将是吗?」玉谢的笑容变淡了许多,摸了摸额头上上的角,「我也曾经挣扎过,可惜了结果如你所见。可能我是最倒霉的人吧,曾经我也算是天才,差一点走上了登仙梯,如今我只能带着这群魔侍攻城。」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越昭有点喘不过气,每当她看到一点曙光时,就有更大的黑暗压在她头上。 「所以啊,不要再做无用的抵抗了。若是你你投降,天魔主绝对会饶了你。待它飞升了,这片土地还是你的,你还是越州州主。」 「在空无一人的土地上当州主吗?」越昭打断玉谢的话。 她昂着头看人的模样,让玉谢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真是怀念啊,他曾经也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又该怨谁? 「越昭,做好人不难,做恶人也不难,难的是在好坏之间摇摆,就像祝莫天一样。所以我选择直接当坏人,坏的坦坦荡荡好过自我消耗。」 玉谢提到祝莫天,让越昭眼中多了愤怒,她长剑一挥,将城门口的魔侍全部清扫掉,剑尖指着半空中的玉谢:「祝莫天和你们都不一样!」 玉谢微微眯着眼,喃喃自语道:「半仙之体吗……我曾经也是,」他重新抬头,看着淮枝城,「越昭,我真的很期待,期待你怎么破局。期待你会变成我还是变成曾经的越家人。」 两个选项,没有一条生路。 纸鹤扇动着翅膀,带着他升向高空,渐渐没有了影子。越昭没有去追,她也没有实力追上去,这是很残忍的事实。城门打开,修士沖了出去,清扫掉外面的魔侍。 天魔主没有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养伤,总有一天会捲土重来。这段时间,越昭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关修炼。 越鹤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越昭把城中事情交给了她,进入了越家陵墓。陵墓里一片死寂,没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鬼魂,也没有给花浇水的燕游之。 怀书南陪在她身边,担任了燕游之的工作,他给越承安和越承世的坟墓前栽种了新的花朵。他还记得那天他们头上戴着的小花。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十年就过去了。 越昭闭关了许久总算有了一点变化,她看到了一片花海,远方还有一座闪着金光的梯子,正在慢慢靠近越昭。 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住了,停在远处。 她身上的仙气从丹田处飘了出来,像一只只小手,拉住了梯子,将它拖了过来。 若是君玉能看到,必定能明白,因为他每次都止步于此。天魔横行,天道封锁,没有仙气落下来,自然也无人成仙。 但越昭不同,她从越琼手中得到了仙气,成功了吸引了登仙梯。 只要手掌触碰着梯子,她就可以飞升,越昭心里很清楚。 第124章 、大结局1 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渐渐渗透出紫色的雷光, 越家陵墓上方隐隐约约有着金光。陵墓中的怀书南站在墓碑中间,看着茅草屋里冒出来的金光。 「越昭要飞升了吗?」书精系统趴在怀书南的肩膀上,多了一点忧愁,「虽说有雷劫, 但是对越昭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她是天命之子啊, 她要是走了, 这修真界不就完了。」 成仙之人是不能在下界停留的,除非像越琼那样,弄一个□□出来。 可是□□是没办法阻挡天魔主的。书精系统耷拉着眉毛, 一副忧愁的模样。 但是这金光在一点一点变弱,到最后连霞光也消失在空中。怀书南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越昭现在不愿意走上登仙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真的看到了, 他又生出一抹悲痛。 若是……离开这里,还算有一条生路。 但是不惧死亡,这才是越昭啊。 陵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越鹤匆匆过来,焦急地说:「天魔主打过来了!」 怀书南转过身,心脏跳的愈加激烈,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这将是最后的战争。 淮枝城的阵法恐怕不能坚持很久,怀书南拿着无字天书,走出了陵墓。 越昭久久没有触碰登仙梯,转身离开这片花团锦簇之地。她笑着对登仙梯摆摆手, 坦然一笑:「我怕是不能见到飞升的越家祖宗了。但我要去的另一个地方, 那里有着无数的越家人。」 她离登仙梯越来越远, 走入到黑暗里。睁开眼,越昭深吸一口气,灵力收敛进身体里。走出茅草屋,没见到怀书南只看到站在墓碑前的越鹤。 「怀书南呢?」越昭奇怪地问道。 「就在刚刚,天魔主开始攻打淮枝城,他去修补阵法了。」 越鹤刚说完,越昭立马往外走。但是越鹤却拉住了越昭的手腕:「我看到了,你可以飞升成仙。听姐姐的一句话,离开这里。」 这还是越鹤第一次用姐姐的身份来自称,却是让越昭当逃兵。越昭抽出手腕:「我不会走的。」 「离开这里,好歹给越家留下一条血脉。我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了!」越鹤见着自己的姐妹们一个接一个战死,早就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是越昭不一样啊,摆在她面前的是生路。 越昭摇头,幅度很小但是很坚定:「你看不得我战死,难道我就能看着你们死去吗?我不是在走登仙梯,我踩着的是你们的尸骨。」 第213页 越鹤捂住半张脸,挡住湿润的眼眶:「……你为什么这么倔!」 回应她的只有越昭的背影。 越鹤坐倒在地上,仰着头髮呆一会,又更快地爬了起来,一剑在地上戳出了一个坑:「这地方不错,我先预定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为她立一个墓碑,越鹤笑出了声,抹掉眼角的泪水,追着越昭走出了陵墓。 天魔主捲土重来,将阵法破出了一个小口,魔侍和三个魔将一同涌了进来。 这十年来,百姓全部撤到后方,各大门派的修士皆驻扎在淮枝城,为的就是这最后的殊死一搏。 怀书南悬浮在半空中,无字天书浮在他的胸前,尽力修补破损的阵法。如果三大神器俱在,怀书南可以布置一个可攻可守的大阵,可惜现在他能做的只有防守。 天魔主也看到了怀书南,黑雾像丝带一样飘向了怀书南,半空中被金色的火焰给拦住。君玉身后张开艷丽的翅膀,凤凰火灼烧着黑雾,挡住了天魔主。 「快些修復阵法。」君玉叮嘱一句,怀书南艰难地点头。 三个魔将也不是吃素的,皆围了过来,怀书南手掌一挥,袖中飞出阵法,挡住了他们的脚步,但是也无力修补阵法。 玉谢手中的毛笔一挥,一个符箓落了下来,怀书南食指一指,无字天书上展现出黑色的字迹,像烟雾一般飘了出来,和玉谢的符箓撞在一起。 「我没想到,你的实力竟然这么强,」玉谢看着崩坏的符箓,有些惊嘆道,「真是生不逢时。」 怀书南没心情听他感慨,阵法的破洞越来越大,几乎没有修復的可能。 玉谢的毛笔在空中划过,留下蓝黑色的半弧,像利刃一样砍向怀书南的脖子。 三个魔将围攻怀书南一人,纵使有神器护体,他也抵挡不住。 一声脆响,云黎的玉扇挡住了玉谢的攻击,扇面一打开,湿润的云雾飘了出来包裹住玉谢。 玉谢似有些嘲笑:「你是打不过我的。」 云黎一言不发,只是操纵着云雾。 兽族族长雪昊掐住另一个魔将的头颅,将它砸在地上。又是一道剑光闪过,拦住了最后一个魔将。 「怀书南,现在怎么办?」越昭的声音有些模煳。 淮枝城上方的阵法已经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魔侍钻了进来。怀书南握紧手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阵法保不住了,我要重新布置一个阵法。」 什么阵法?越昭没有问出口,但他们二人一对上视线,越昭忽然就明白了。这个阵法是当初灰山里的那个——用血肉献祭而成的。 越昭昂着头看着怀书南,他们心照不宣地一笑,然后擦肩而过。 怀书南铺开无字天书,开始一笔一笔地画阵法。当初那个灰山阵法是天书族人合力完成的,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自然费力一些。 这些年越昭潜心修行,又是半仙之体,一般的魔将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她轻而易举地击败了魔将谢臣,她刚刚站直身体,耳边就听到了云黎的声音:「……风雨潇潇,云雾缭绕。」 这句话越昭曾经听过,上古大战时,云家的先祖也说过这句话。 「云叔叔!」越昭伸手想抓住云黎的身体,却抓了一手细小的水珠。云黎变成白茫茫的云雾,带着决然沖向玉谢。 「父亲——」越昭听到城中传来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刺得她鼻子一酸。 空中的云雾吸收了玉谢的攻击,又困住了他的身体。云家多法修,越家多剑修,至柔与至刚是两个极端。 越昭双目泛着红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剑,用尽浑身力气砍了下去。火焰和云雾交织成一副美丽的画卷,玉谢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体越来越远。 他的头颅滚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越昭,似乎不敢相信。很快他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我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委屈。只是越昭啊,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没有走上登仙梯。 玉谢终于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死亡似乎比活着更让他开心。 三个魔将死亡,越昭终于抬头,看向高空中的天魔主。 …… 「爹!爹!」云霄疯了一般挥着手,想抓住落下来的雾气,喉咙里发出痛苦地叫声,瞪圆了眼睛,泪水流了满面。 「爹!你别抛下我,你在哪?」云霄向前一扑,抱住白雾,却只是徒劳。他跪倒在地上,不停用头撞着地面,一遍又一遍哭喊着,好似一个和父母走失的幼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云霄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抱住小女孩,转身就往城外跑。 「哥,你要去哪!」云破晓挣脱了云霄的怀抱,重新落在地上。 「我带你去找娘亲,然后我们一起逃出淮枝城。我们去一个天魔找不到的地方住下来……」云霄语无伦次地说。 云破晓年纪不大,脸颊还有着软肉,但可能是出生在战乱时期,她的眼神不似同龄人。就连现在看着云霄的眼神中也有着一种无奈:「哥哥,你告诉我,能逃到何处?」 云霄语塞,看着云破晓通红的眼睛。 云破晓后退一步,离云霄远了一些:「哥哥,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做。」 「你有什么事,快随我走。」云霄又想去拉她。 第214页 云破晓又后退一步,高举着手上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云」字。 「这是州主令,现在我是云州州主,应该尽州主的责任。」云破晓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云家人疲惫地聚在一起,看到云破晓走过来,勉强打起精神。云黎战死给了他们极大打击,一些人生出了退意。 云破晓走上高高的台阶,才能勉强和这些人平视。她年纪虽小,却没有一点软弱,运转灵力,铿锵有力地说:「我云家、只有战死的英魂,绝没有逃兵。记住你们的姓氏,死守淮枝城!」 她手中的州主令似乎在放出光彩,灼伤了每个人的眼睛。云家人高声应了一声,冲进魔侍群里。 「你是一个被我宠坏的孩子,不适合当州主。」云霄想起云黎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步,似乎多了一点勇气,追着云破晓往前走。 …… 云黎战死,受伤的易时被纪樱拖进了天剑宗的住处。外面全是厮杀声,纪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拖着受伤的腿走进院子里。 纪樱拍打着白凤野的房门:「白师叔,师父重伤,淮枝城大阵已破,请你出手相助。」 屋内有人,但是白凤野根本不理睬纪樱,用沉默作为回应。纪樱疯狂地拍着他的门,木门上全是血。 「你身上还有伤。」雪昊抓住纪樱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行为,「不必求他,懦夫一个!」 纪樱垂下手臂,看着院子里收拾东西准备逃命的天剑宗弟子,先是轻笑一声,然后放声大笑。她拿出了天剑宗的令牌,一剑斩成两半:「这天剑宗竟然养出你们这群怯懦小人!替天行道,剑指干坤,你们有何人能做到!」 天剑宗弟子被吓住,一些本就心有羞愧的不敢开口,另一些没脸没皮地摸着墙往外逃。纪樱一剑将那人捅了个对穿:「要不给我去杀魔侍,要不现在就死在我的剑下!」 雪昊看着纪樱的侧脸:「早就该这么做了。」 天剑宗的弟子举着剑,一咬牙一闭眼沖向了战场。 阳城宗的那群紫茄子抱着包袱全跑了,只剩下钟晖一人没有动。对面就是神女宗,越泠领队,弟子一个不少。她们表情肃穆,一言不发走向魔侍群中。 和她们背道而驰的,就是那群逃窜的阳城宗弟子。 越昭站在城墙之上,终于要和天魔主面对面较量。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就可以大结局了 第125章 、大结局 「越昭, 你终于敢站出来了。」天魔主看着那些死去的魔将,没有多少悲伤。或许他们对于天魔主来说,只是一个物件。 黑雾翻涌着,天空从来没有这样阴沉过。风卷着大雪落下来, 在淮枝城上方不停地打转。一时间分不清城中是风的嘶吼声还是刀剑相撞的金属声。 天魔主幻化成人形, 不同以往那没有五官的脸, 今天它多了一张脸。它的嘴角扬起来, 但眼睛却还是阴沉地往下压,看着极其违和。 而它的这张脸……就是祝莫天。 越昭眼中多了一抹沉痛,天魔主看在眼里, 摸着这张脸,奇怪地说:「一个叛徒,竟然让你这么难过?」 「他不是叛徒。」 天魔主笑了起来:「不论从哪一方来说,他都是彻头彻尾的叛徒。」 它止住笑声, 从身体里抽出陨日琴,反手扔给了身后的一人。文林果然成了魔将之一,抱着陨日琴看着越昭一行人。 陨日琴一出, 君玉难以平静,盯着文林:「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执迷不悟?」文林嗤笑一声,看向一片狼藉的淮枝城, 「到底是谁执迷不悟?就凭你们四个人,真的能赢吗?」 君玉往前走一步,眼里满是担忧,伸出手掌想夺回陨日琴,但理智让他停住脚步, 艰难地收回视线, 看向身后的雪昊:「你对付文林。」 相比文林, 他真正应该重视的是天魔主。君玉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被意气用事。 天魔主饶有趣味地看着君玉:「早就听说凤凰血是珍稀的宝物,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何作用。」话语里带着挑衅,它根本没有把越昭三人放在眼里。 「我的凤凰火也是宝物。」君玉长剑一挥,金色的火焰耀眼极了。 君玉率先出招,金色的流光像雷霆一般穿过天魔主的胸膛,在它黑雾构成的身体里留下一个空洞。天魔主的身体溃散,悬浮在空中,遮住了大半个天空:「你们是想找我的死穴?可惜猜错了。」 君玉的手臂在颤抖,天魔主的身体看起来像雾一样软绵绵的,但是极有韧性,刺穿并不是一件易事。 收到攻击时,天魔主就会将自己的身体散开,黑色的微粒散开,并且每个都膨大,收到伤害就直接丢弃掉。尤其是被火焰攻击,他直接放弃小块黑雾,反而让自己不受重伤。 「散开时它的攻击力应该不强,所以攻击时它才会凝聚成人形。」怀书南在无字天书上落下最后一笔,走进越昭说到。 「那我应该在它人形的时候攻击吗?」越昭看着松散的黑雾,觉得在散开时应该伤害不了它。 「但是,人形的它不好对付。」怀书南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天魔主,这时候它就是人形,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在君玉身边快速移动,凤凰火每次都擦着它的身体而过。 第215页 他手中拿着无方尺,重重地砸在君玉的翅膀上。 越昭脚步一动,就想过去过去帮忙,却被怀书南拦住了:「不要无谓地浪费体力。想杀掉天魔主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他的死穴。而这个死穴绝对在它身体里,或许就是那成千上万的黑色小颗粒中的一个。」 放完望去,密密麻麻一片,越昭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找到。 「黑雾并不是无限制地再生,否则当初就不会被灼灵剑重伤。而且你看,他身体散开之后,构成它身体的黑色颗粒涨大了许多。」怀书南指着被凤凰火伤到的天魔主,对越昭说。 越昭看过去,果然如此,迟疑地说:「所以要在它身体散开时,找到它的死穴?」 但是天魔主也不是傻子,它不会一直保持散开的姿态。 「我的阵法会将它的身体打散,并且能维持住散开的状态,你就趁机进到黑雾里。找到死穴。」怀书南紧紧握着越昭的手掌。 越昭抬头看他,嗓子干痛到有些沙哑:「那……你的阵法能撑多久?」 怀书南温柔地一笑,弯着眼睛:「会很久的。」 越昭点头,凤翎剑烧的通红,快步往前迈了两步,一剑挥向天魔主的头颅。火焰刚刚飘到天魔主的脖子旁,它的身体又一次散开,被火焰烧红的黑色小颗粒掉了下来,摔成灰尘。 「又是这招,你们越家就没有别的招数了吗?」天魔主嘲讽一句。 无字天书飘到越昭脚下,书页「唰」地打开,怀书南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飘在书页上,紫红色的阵法在空中炸开,将天魔主和越昭一同笼罩了进去。 天魔主感到不妙,快速聚拢身体,但阵法引来的天雷将它的身体打散,这熟悉的感觉一下子让它明白了。 这是灰山的阵法。 天魔主慌了一瞬,又想到天书族只剩下怀书南一人,又略微放下了心,这阵法不会维持太久的。他只要抓住在身体里乱窜的小东西就可以了。 越昭在黑雾里穿行,眼睛所看到之处,全是一模一样的黑色小颗粒。她有些心慌地低头看了怀书南一眼,他的血液不停地注入到阵法里。 我必须的要快点找到。越昭在心里默念,她担心怀书南撑不了太久。 她挥着剑,不知疲倦地砍着黑色小颗粒,然后都是徒劳。越昭在天魔主的身体里,它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昭,别在挣扎了,你不可能找到的。」 天魔主操纵着身体里的黑雾,开始攻击越昭。黑雾遮住了天空,将越昭困在一片黑暗里,不知何时从何处又飞出一个颗粒。 越昭被颗粒撞到后腰,喷出一口血,血液在空中爆开,化成火焰,这片空间亮了一瞬,越昭刺穿了困住自己的颗粒,重新看到一点光明。 可是她并不能放松,数不尽的黑色颗粒又聚了起来。在远处的人看来,越昭像一簇随时会熄灭的火焰。 怀书南渐渐有些站不稳,他眼中染上蓝色,想看出天魔主身体里的死穴。但能看到的只是千篇一律的黑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眼睛里沁出血液,高喊一声:「越昭,小心右边。」 越昭慌忙避开黑色颗粒,大口喘气。她挥了太多剑,眼前已经有点模煳,但依旧没有发现死穴。 黑色颗粒对越昭的攻击忽然便缓了了越多,空中多了一只凤凰,一声轻啼吸引了天魔主的休息。君玉化成原型,和天魔主周旋。 越昭觉得身上的压力骤减,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喉咙深处的铁锈味,她一抹脸上的汗水,重新在天魔身体里搜寻起来。 可是找不到啊,越昭的汗水刺得她眼睛睁不开,但她不敢松懈一刻钟,仍然拖着身体在寻找。 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阵法似乎有些沉不住了,天魔主的身体渐渐开始收拢。 越昭开始胡乱地挥着剑,寄希望于自己能走运碰上那个死穴,但是她一切只是徒劳,她眼前越来越黑暗。 「他们要死了。」白凤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了,仰头看着天空上,冷漠地说。 云霄一扇子打死一个魔侍,累得快要呕出血来,看着白凤野这不染纤尘的高贵模样,觉得他才是自己最讨厌的人。 「你除了动动嘴皮子,能不能干点正事!」云霄一脚踹翻一个魔侍,「越昭这个讨厌鬼死不了,因为她骨头硬。」 白凤野哼了一声,「你不过杀了几个魔侍,真以为自己是英雄了?不妨告诉你,我要飞升了,我要远离这个鬼地方。」 「你他妈这么能,怎么不去帮忙?」云霄被一个魔侍扑倒,吓得他乱叫。云破晓跳过来,她的短剑刺破了魔侍的脑袋,将他扶了起来。 白凤野从头到尾都在袖手旁观,慢悠悠地走到了城墙上,看着这场无希望的战争。 黑雾越来越凝实,怀书南再也站不稳摔倒在地上。凤凰羽毛上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越昭的身体里多了许多血洞,血液流淌了出来。 越昭眼前闪过越家祖先,他们的剑法在她脑中一遍又一遍上演。如果……火焰足够大的话,能不能直接将天魔主烧尽? 她摸着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渐渐下定了决心。凤翎剑哀鸣起来,又被越昭给摁住了,她举起了剑…… 金光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越昭动作一停,看到前方的虚影。 第216页 「祝莫天?」越昭的声音在颤抖。 祝莫天露出了笑容。似乎在回应,他那双狐狸眼里偷着狡黠,似乎在说好久不见。他向着越昭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越昭一步一步靠近他,祝莫天笑意更深,指着自己的身体。 越昭看到他身体里的黑色微粒,忽然明白了,这就是天魔主的死穴。 这黑色微粒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从这里跳走,换了一个地方。但祝莫天总能准确地找到它。 金色的虚影在黑暗里那么显眼,但又那么单薄。 祝莫天又在向越昭招手。 泪水从越昭眼中滑落,她一步步靠近举起凤翎剑。她迟疑了,在这短短的一小会,黑色颗粒开始震颤起来,似乎又要换地方。越昭闭上眼睛,刺穿了祝莫天的身体。 「再见。」越昭听见自己的声音。 祝莫天依旧在笑,伸出手想触碰到越昭的脸颊,忽然消散成金色的碎片。 凤翎剑刺中一个极其坚硬的东西,天魔主的身体一僵,然后愤怒地大叫:「你敢害我!我死了你也死了,你在做什么?」 没有别人能找到死穴,除了它自己,可祝莫天恰恰就是它的一部分。 它拼命地挣扎起来,想摆脱阵法,快速地合拢身体。黑雾压着越昭的身体,想逼她快点松手。 越昭的肩膀被压碎,身体变得扭曲,血液从伤口里挤出来,把她染成一个血人,唿吸声变得极重,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不松手!绝不松手! 凤翎剑又往下陷了一寸。 「凤翎!凤翎!刺下去啊——」越昭嘶哑着嗓子,喊了出来。凤翎剑的剑鸣声越来越响,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 心脏停止跳动,火焰包裹住人和剑。 万籁俱寂,越昭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身体也变得轻盈,她动了动手指,发现也感觉不到疼痛。 奇怪,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砍下去!砍下去! 黑色微粒被斩成两半,轰隆一声巨响,天魔主的身体开始寸寸崩坏。 「不可能!不可能!」黑雾惊慌失措地翻涌着,天魔主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它杀了那么多人,终于轮到自己体验死亡。 「不——」天魔主悽厉的叫声响彻整片天空。 阵法轰然倒塌,怀书南扑倒在地上又吃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奔向前方,想伸手接住越昭。 越昭从空中坠落,凤翎剑从她的手掌掉落下来。她仰头看着天空,看到乌云散开,十年来第一缕阳光落了下来。 「太阳啊!是太阳啊!」淮枝城里传出兴奋的喊叫声。 而越昭,在阳光中坠落。她的眼睛极亮,又慢慢地熄灭。 「越昭——」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但总有人在耳边吵她。 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越昭觉得身体在下坠,但是灵魂升向空中。 「越昭……越昭……你千万别闭眼。」越昭刚想睡觉,就发觉胸膛前痒痒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本脏兮兮的书。 书精系统一边抹眼泪。一边撕着自己书页,拍到越昭头上。见不管用用扒拉着越昭的干坤袋,把各种丹药全塞到她嘴里。 可是越昭的唿吸声越来越弱。 怀书南接住越昭,抱着她坐在雪地上,脸颊贴着越昭的额头,泪水混着血液流了下来。 天魔主的叫骂声越来越弱,乌云最终全部散去。越昭终于放下心,手掌碰了碰怀书南的脸颊,皮肤竟然像灰烬一样往下落,她张张嘴,干裂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头顶上是金色明亮的太阳,四周却仍在落雪。越昭是雪地里的干柴,已经燃尽每一滴血肉。 怀书南不敢触碰她,融化的雪水让他浑身打颤:「越昭,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飞快地想着各种办法,但混乱的头脑里只有惊恐。 就在这时,一缕霞光落了下来,整片天空变得绚烂。 霞光化成仙气,怀书南身上的伤口几乎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越昭也是如此。霞光如水一般在她身体里流淌,心脏重新跳动,唿吸声越来越平稳。恍惚中,她似乎在星河里漂浮,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巨大的金色眼睛没有让她害怕,越昭反而觉得有些慈祥。 她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脑袋上好像被人弹了一下,越昭便从星河里消失。眼睫毛晃动一下,她睁开了眼睛。 一下子受不了这么亮,越昭眯了眯眼睛,随后才注意到怀书南,「你干嘛又哭又笑,怪丑的。」 怀书南笑的更大声了,紧紧地抱住了越昭:「我们赢了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