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咖新赛道，专注玄学吓哭娱乐圈》 第1章 姜且的棺材盖压不住了 连续三天暴雨后，天终于放晴。 殡仪馆今天分外安静，沈洁站在空寂的灵堂里发呆。 一旁是她的侄女，沈泠泠。 沈泠泠穿着一身粉色，脸上没有丝毫亲人死去的悲哀。 “姜且这22年吃我们的，花我们的，为了照顾她的身体，我们还专门请来医疗团队，24小时为她待命。” 家里的老爷子都没这种待遇。 她气不过，又道：“还有这两年她进娱乐圈，咱们家帮她拾烂摊子少说花了千万。死了是好事，算是帮我们及时止损。怎么，姑姑你还真对她有感情？” 姜且的存在一直让沈泠泠膈应 工具人罢了，凭什么给她那么多优待？ 要不是爷爷说要做做样子，他们连灵堂都懒得摆。 好在，再等二十分钟，姜且的尸体就要火化了。 没人知道，漆黑的棺材里躺着一个活人。 姜且在狭窄的空间里，小幅度地活动腿。 穿来前，她出生于另一个世界的生玄学世家，一睁眼便意识到，自己躺在棺材里。 正想掀盖子爬出去，原主的记忆突然而至。 两人竟然同名同姓。 姜且头晕目眩，只能继续躺着休息。 没多久，原主的堂姐和养母就来了。 棺材外，沈泠泠继续道：“姜且虽然短命，但她享受了啊，死得值了。” 沈洁心里不踏实，“可她毕竟替你爷爷续了命，时间到了断绝关系是一回事，现在被我活活气死了又是另一回事。我主要是担心，对你有爷爷有影响。” 咚、咚、咚。 咚、咚、咚。 沈洁的心重重一跳，抓着沈泠泠后退两步。 “泠泠，你刚刚听到了吗？” 沈泠泠反握住姑姑的手，咽了下口水，“听见了，好像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沈洁抖了一下。 忽然，她瞳孔紧缩，指着棺材大喊：“动了！棺材，棺材盖动了！” 沈泠泠看过去。 原本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材盖，正往旁边移。 一只手从棺材与棺盖的缝隙中伸出。 姑侄俩被恐惧攫住了大脑和双腿，忘了反应，眼睁睁看着棺材里的人往外爬。 姜且爬到一半，屁股被卡住。 她不耐烦地皱了下眉，手臂用力，整个棺材盖被掀飞砸到地上。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工作人员和蹲守的狗仔。 他们冲进来，亲眼见证本该死透的人，正好端端站在地上。 “活，活了，她她她……”工作人员指着姜且不可置信的大喊，双腿软得不行。 在这种地方工作，多少会听前辈们讲一些灵异诡事，亲身经历却是头一遭。 “直播，快直播！” 职业素养极高的狗仔，迅速反应过来，纷纷掏出手机，点开各自所属平台。 周末清早，许多人百无聊赖的躺在被窝里刷手机。 九点十分，微博弹窗跳出来：【姜且死而复生，ylq招黑女王归来】 “姜且”的名字足够吸睛。 网友们纷纷点进去，顺着各个官微摸向不同平台。 直播画面里，姜且手按住后颈，正在活动僵硬的肌肉。 然后，她开始压腿。 【？？？我眼瞎看错了？？】 【我肯定没睡醒在梦游，去睡个回笼觉】 【姜且不是死两天了吗？？谁来告诉我直播里的人是谁！！】 众所周知，两天前，姜且突发心梗死亡。 狗仔一路从摄影棚追到医院，全程直播，自然也拍到医生走出抢救室，宣布姜且死亡。 【大白天闹鬼？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 【妈妈我看到了奇迹！！！】 【姜且这种臭鱼烂虾为什么不死透！看到她我就恶心想吐】 【黑粉不至于吧，姜且垃圾但罪不至死】 姜且活动完身体，朝沈洁走去。 处在巨大恐惧中的沈洁，动作迟缓地仰起头。 看向比自己高一点的养女。 “原来我是给老不死续命的。”姜且笑了。 她都听见了！ 沈洁呼吸不畅，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 姜且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沈泠泠，抬脚从养母身上跨过，走到灵台前。 放在那里的小包里有原主的手机和证件，沈洁原打算火化遗体时一起烧掉。 拿上东西，姜且朝大门走去。 狗仔们想跟上，被警告地瞪了一眼。 那一眼戾气很重，狗仔被震在原地，不敢动弹。 网络上的事迅速发酵，恰好在附近的新闻记者，嗅到风声赶来。 在殡仪馆山脚下的公交站，记者小杨找到了姜且。 “姜小姐，我是阳光电视台的记者小杨。” 毒辣的阳光消失不见。 姜且看了眼头顶的遮阳伞，对小杨说了声谢谢，“有事吗？” 小杨舔了舔唇。 说不害怕是假的。 姜且穿着寿衣，周围的空气凉凉的，气质诡异阴森。 “咳。”小杨清了下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 “你对自己复活这件事怎么看？你为什么不跟沈洁女士回家，反而独自来公交站，你打算一个人去哪儿？” 姜且挨个回答：“幸运。” “不跟沈洁回去是因为她跟我没关系。” “现在打算去找我亲妈。” 的确是幸运。 穿越前，姜且接下一个帮富豪看风水的单子，正开车往对方建在山上的豪宅赶。 半路突降大暴雨引发了泥石流，将她连人带车埋在下面。 姜且死前还在想，师父说的真没错，今天不宜出门。 谁知一睁眼，她又活了。 死而复生是大气运，没有人比她更幸运。 小杨看着姜且弯弯的唇，愣了。 姜且在娱乐圈出了名的人品差。 砸品牌方产品、喷导演、怼艺人、骂助理，多次被狗仔拍到泼妇骂街。 她走到哪，黑子就跟到哪。 如果没有沈家撑腰，姜且在娱乐圈死一万次都不够。 “你突然要找亲妈这件事，沈家什么态度？是不是在你看来，养育之恩比不上生恩？你是想抛弃扶养你长大的沈洁女士？” 忘恩负义的人不受待见，说到后面小杨的语气变得尖锐。 “你作为局外人，了解我和沈家的所有事吗？”姜且声音软绵，但很有力。 “我不敢说了解，但我有眼睛能看到。” “看到的就是真的？” 小杨噎了下，这几年网络反转比比皆是。 作为追求事实的新闻记者，她不敢妄下断论。 公交车缓缓停靠。 姜且尝试点开手机，发现没电关机了。 她巴巴望着小杨，“你有三块钱吗？” 小杨脸色难看，已经不想采访了。 但是为了头条，她忍。 “有。” 姜且眼睛亮了，“那你给我三块，作为回报，我赠你一句话。” 小杨兜里刚好有硬币，她掏出来放到姜且手心里。 “我不贪心，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公交车司机探头喊，“你们俩到底上不上？” “上的。”姜且抓紧时间叮嘱小杨，“你最近要多提防小人。” 眼看着姜且跨上车，小杨站下面喊：“我还没提问呢！” 公交车门关上了，姜且在第一排坐下。 她打开车窗，“我可没答应你。” 小杨气得跺脚。 她一个混职场的，提防小人这种事还需要特意提醒吗？ 姜且分明故意误导她，搪塞她。 三块钱就当买包子喂狗了。 第2章 认亲，没有人比她更快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抵达市区。 姜且靠着车窗睡了一路，期间许多手机围着她咔嚓拍照，她连眼都没睁。 到市内后，她用剩下的硬币转乘，来到位于城市另一端的杨柳巷。 杨柳巷是本市有名的城边村。 她穿过弯弯曲曲的巷子，敲开一扇门。 来开门的中年女人脸色憔悴，面黄枯瘦。 姜且介绍自己：“您好，我叫姜且。” 沈家老三沈洁给养女起名姜且这事，一直被外界各种猜测。 唯有沈家内部人知道，姜且只有随亲生父母姓，才能有大运。 才能让沈老爷子借到运和命。 “你也姓姜，对吗？” 姜且问。 第一眼她就注意到，女人的夫妻宫暗淡，她的丈夫应该在她怀孕时就过世了。 沈家给原主起名时，一定随其生母姓。 “对，我姓姜，我叫姜丽书。”姜丽书下意识回应。 看着面前那张年轻漂亮，又陌生的脸，她眼眸微动，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且没有拐弯抹角，“姜女士你好，我是你的女儿。” 姜丽书找了女儿二十二年，上过当，受过骗。女儿自己找上门这种好事，她从前没遇到过，也不敢幻想。 姜且知道自己的话有多离谱。 她提议：“口说无凭，我们现在就去警局做dna比对。” 前些年为了打击拐卖妇女儿童，警方建立了数据库，只需录入基因数即可。 两人来到警局取样，警察告诉她们，比对结果要等到下午。 谢过前来通知的警察，姜丽书局促地握着自己的手，悄悄观察身旁的女孩。 她一身雪白，头发上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裙摆边角沾了灰尘。 很显眼。 “你裙摆脏了，我帮你洗洗吧。” 姜且低头看，应该是在公交车上蹭的。 关于穿衣这点，她得谢谢沈家没给她穿纸衣。 否则能吓死一大片。 “好的，谢谢妈妈。” 姜且喊得姜丽书心头一颤，这姑娘嘴巴太甜了。 要真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 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姜丽书带姜且进去时，格子间内有人在聊天。 “你看直播没有，姜且是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吓死人了。” “看了看了，现在全网都在说这个。” “会不会是诈尸啊。” “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依我看就是严重休克，被误判为死亡。” 姜丽书下意识看向姜且。 姜且点点头：“是我。” 姜丽书不觉得害怕，垂下眼，拧开水龙头给姜且搓洗。 两道格间门同时打开，两名来办证件的姑娘走出来。 其中一人先抬头，正对上姜且的眼睛。 “我艹！”姑娘捂着心脏后退几步。 姜且冲她微微一笑：“不要听网上乱说，我没有诈尸。” “好好好，你没有。”两人哪还敢洗手，相互拉扯对方匆匆离开，头都不敢回。 裙子上的脏污洗掉了。 姜丽书替姜且理了理裙摆，想问又不敢问。 姜且看穿她的心思，主动道：“两天前我突发心梗，医生判定我死亡。一个半小时前，我躺在棺材里又醒了。” 姜丽书抿了抿唇，“当时害怕吗？” “嗯？” “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的时候。” “不怕啊。”姜且说，“只是个存放尸体的容器而已。 听得出姜且不需要安慰，姜丽忍着心酸转移了话题，“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 恰好，姜且的肚子咕噜一声。 姜丽书忍俊不禁，似乎无论姜且做什么，她都觉得可爱。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警局。 姜且走在姜丽书后面，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两天前，沈洁毫无征兆的提出，让原主搬出沈家大宅，并且解除收养关系。 双方彻底撕破脸后，沈洁开始往原主心上捅刀子。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自己的女儿，对你苛刻是因为你让我恶心！纵容你是为了养废你，根本不是什么过于溺爱。看到你处处被人骂，我心里才舒服！” 在沈洁变态的教育中，最过分的一次，是把原主关进狗窝。 让她和一条凶狠的德牧住在一起。 濒死的那一刻，原主不断幻想自己回到了真正的家，里面住着爱她的爸爸妈妈。 原主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她妈妈也这样 ——姜丽书的身体状况很差，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可，好人本该有好报。 不该被恶人磋磨。 姜且敛了思绪，快走两步追上姜丽书，同她一起进了路边的小饭馆。 点菜后不到十五分钟，菜上齐了。 姜且喝了口汤，问姜丽书：“我哥呢？” 姜丽书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儿子？” “我就是知道。”姜且狡黠一笑，“我还知道，你们没有住在一起。” “他十八岁那年磕到脑袋，变傻了。我平时要挣钱，就把他放到你姥爷家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很乖，不会伤害人。” 姜丽书没有意识到，她其实已经把姜且当成了女儿。 “哥哥长得很帅吧。”姜且给她夹菜。 “帅的，以前还有星探问他要不要当明星呢，只是后来……” 姜家运势大起大落。 前一秒发生好事，后面一秒就会面临灾难。 全因姜家的福星，被人克制了。 如果原主没有被沈家借命，哪怕她不住姜家，一样会给姜家带来好运。 姜且许诺一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哥哥也会好。” 姜丽书没有纠正姜且亲昵的称呼，只当她在安慰自己。 接下来两人聊了许多，关系逐渐亲近。 原来，原主是在姜家满月酒时，被人趁乱抱走的。 可沈洁却对原主说，她是从孤儿院领养的。 什么样的人贩子会把孩子偷走后，送去孤儿院？ 不是有病，就是跟姜家有仇。 —— 下午四点，结果出来了。 姜丽书捧着薄薄的纸，激动得又哭又笑，苦苦二十二年的追寻，今天她终于找回了女儿。 姜且抱住妈妈，轻轻拍她的背。 呜呜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待姜丽书的情绪平稳，姜且替她擦掉泪水。 轻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姥爷家？我想看哥哥。” 姜丽书仔细叠好检测单，高兴道：“咱们这就回去，给你姥爷一个惊喜。” 她没忘记姜且身上还穿着寿衣。 去车站前，特意带女儿去市场买了两套新衣。 至于那身晦气的死人衣，姜丽书当场扔垃圾桶烧了。 —— 夜班大巴。 今天车上人多，几乎满员，姜丽书和姜且被迫坐在最后一排。 汽车开了大约两个小时，在一个叫坡子沟的地方停下，司机要下车上厕所。 他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穿黑衣的老人。 老人低着头来到后排，坐到姜丽书身边。 “妈妈，我们换个位置。” 姜且不由分说地拉起姜丽书，交换了位置。 汽车重新发动。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看着姜且。 姜且闻着他身上腐朽的气息，用气音说：“你最好马上下车，别给自己造孽。” “我想找我的大儿子讨个说法。” “他不在这辆车上。” “你说什么？”姜丽书疑惑地看向女儿。 车内没开灯，很暗。 她发现姜且身边的老人整个陷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一团。 第3章 我能治好他 姜丽书觉得老人状态有点奇怪，探头想看得更清楚。 “别看。”姜且用手蒙住她的眼睛。 女儿的手很凉，姜丽书的注意力转移，握着姜且的手问她冷不冷。 “不冷。” 姜且话音刚落，大巴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整车人随着惯性被迫前倾。 有只野狗从树丛中窜出来，差点被大巴撞死。 “不知死活的东西！”司机破口大骂一句，下车检查。 凉风贴着后背拂过，他警觉地看向身后，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立在车后不远处。 不管是人是鬼，都挺瘆人的。 司机咽了下口水，连忙上车，开出去一段后，他看向后视镜。 那身影还在。 接下来一路顺畅，晚上十点多，大巴车抵达小镇。 车站外的小卖部通宵营业。 老板正拿着手机，跟来买东西的熟人聊天。 “咱们镇的首富王常在死了。” “啊？” 老板将手机递给熟客看，姜且经过时恰好瞥到，事情就发生在二十分钟前。 姜丽书低声问：“怎么了？” “有人出车祸死了。”姜且找到本地新闻的公众号。 第一条新闻说的就是首富车祸，出事地点刚好是大巴急刹车的地方。 新闻下是一些当地人的评论。 【王常在名下那三座煤矿值十几亿吧，他老婆孩子享福啦】 【报应，活该】 【听说让他爸住院子里的杂物棚，还不给饭吃】 【侵吞家产，打骂老人，赶走亲兄弟，姓王的就是畜生！】 【王常在的老爹今天头七吧，怎么这么巧路上就出事了？】 王家在当地的宅子修得金碧辉煌，就在姜家斜对面。 进自家门前，姜丽书眯起眼睛，借着王家大门口的光，看清花圈挽联上写有三个字： 王有德。 “是王家老爷子过世了，挺好一个人，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 姜且想着在车上见过的老人，“他小儿子为什么去国外？” 姜丽书惊愕，“这你也知道。” “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算命看相堪舆点穴，就没有我不会的。”以后就是一家人，姜且不愿藏着掖着。 姜丽书眨眨眼，脑子有点乱。 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女儿的玄学人设，她迟钝的问：“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小儿子。” “哦，对，小儿子是被他哥骗出国的，离开那年才十几岁。” 月光落在姜家小院中，一派静谧。 姜丽书对姜且“嘘”了一声，轻轻拧动钥匙打开门，摸了进去。 “回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姜姥爷站在院子里，显然等候多时。 他越过错愕的姜丽书来到姜且跟前，摸摸外孙女的脸，又握住她的手。 激动重复着：“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明珠失而复得，姜姥爷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硬拉着母女俩聊到凌晨三点才肯去睡。 姜且来到自己的房间和衣躺下，闭着眼，静静听外面的动静。 王家白事的吹打声戛然而止。 紧跟着，有人大喊：“哪儿来的猫，快弄走，快啊！” 黑猫跳棺是大忌，是不祥。 王家乱作一团。 距离下葬只剩两小时不到，千万不能出事。 王常在的大女儿兰兰，两只眼睛哭成了核桃，她还没能接受爸爸的死。 眼下的黑猫，成了她情绪宣泄的出口。 正想抓起来折磨一番，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堂婶，这是不是咱们家弄死的那只？” 王有德住杂物棚的时候，收留过一只黑猫。 王太太嫌脏，让人弄出去过几次，每次猫都能自己找回来。 后来她心一横，在猫粮里下老鼠药，把猫活活毒死了。 尸体是兰兰亲自丢扔出去的。 她分明记得，那只黑猫额头有一个伤疤，跟眼前这只一模一样！ 是没死透，还是鬼魂在复仇…… 惊疑间，手机乍响。 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兰兰连忙接通。 “兰兰，赶紧让你爷爷下葬，不，赶紧把他的尸体烧了！要快！” 王太太的声音抖得厉害，“你爷爷在报复我们，是他害死了你爸爸！我看了行车记录仪，你爸爸是突然松开方向盘，加速撞向山壁的！” 兰兰打了个寒颤。 “妈，有只黑猫跳到棺材上了。” 王太太被吓得不轻，手机掉到地上，摔黑屏了。 车祸现场的救护车灯闪烁，忙活的警察走来走去，王太太却如坠冰窖，周身发寒。 王家。 “去拿网兜来。”兰兰的堂婶尖声喊道，“把这只小畜生弄出去。” “没用的，你们抓不到它。” 姜且出现在王家大门口。 黑猫像是知道她的来意，不再上蹿下跳，乖乖趴回棺材上。 “你是？” “她是姜且。”兰兰认出姜且。 今早守灵太无聊时，她还刷到了姜且诈尸的诡异直播。 兰兰嫌姜且晦气，厌恶骂道：“你个邪门的怪物，我不准你来我家！” 姜且无视她，看着那口棺材说：“他等不到儿子，是不会罢休的。” 王家人心虚，对号入座姜且口中的“他”，指的是王有德。 随即想到公众号下的评论。 其中百分之八十的网友说，王常在出车祸，是老爷子作怪。 “你胡说八道什么！”兰兰指着姜且身后的大门，“我们家没有请你来吊唁，你给我滚！” 姜且回头和黑猫对视了一眼，转身走了。 兰兰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 “丑人多做怪，你这种人才该早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我爸爸！” 旁边的人拽了拽她的袖子，指着那只黑猫，“别说了，它一直盯着你呢。” 黑猫金色的眼睛中，瞳孔竖成一线。 兰兰捡起手边没开封的蜡烛，二话不说朝黑猫砸扔去。 哐当—— 蜡烛没砸到黑猫，倒是砸到了棺材，然后反弹到地上，打翻了火盆。 燃烧的纸钱撒了一地。 一颗小小的火星，落到兰兰的裙子上。 等大家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 “着火了！兰兰身上着火了！” 火势熊熊，顷刻间烧掉大半裙摆。 高温灼伤了腿，兰兰在地上又哭又喊。堂婶急中生智，去厨房端来一盆洗菜水，迎头泼上去。 好好的灵堂闹得乱七八糟。 唯有黑猫安坐在棺材上，嘲弄地看着众人。 姜且走得随意潇洒，到姜家大门时，她搓了搓手，手脚麻利翻过墙头。 五点，姥爷起床了。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打开铁门，看见王家人站在外面，不在屋子里。 隔壁早早出来看热闹的张奶奶，嗑着瓜子跟他八卦。 “三点多的时候，他们家有只猫叫得可渗人了，谁敢靠近棺材，猫就挠谁。这群人做贼心虚，全给吓出来了。” 屋子里，浅眠起床的姜且打着哈欠，趴在小卧室门口。 姜丽书给熟睡的儿子盖好被子，冲女儿招手：“进来吧。” 昨晚她也没睡。 一是被猫凄厉的叫声吓的，二是反复思考女儿的话。 其实不管姜且有什么能力，做什么工作，姜丽书都不在意。孩子能健健康康回到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姜且走过去，蹲在床欣赏姜其风的睡脸。 这长相真要是出道了，不得秒杀娱乐圈？ 可惜，缺了一魂。 姜且的手指尖贴上姜其风的眉心，静止几秒。 “我能治好他。” 姜丽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真的？” “他是因为地魂离体才痴傻，我能感觉到，他的魂被水困住了，在东南方向。” 第4章 喵星人不简单 东南方。 水。 姜其风出事的游乐园位于东南方。 他当时坐的旋转木马，刚好就建在巨大的人工湖中央。 姜丽书不可置信，知道女儿神，但会不会太神了点？ 姜其风的五官生非常出色，眼窝深邃，山根挺拔，面容轮廓有种混血的立体感。 姜且很吃这种颜，感叹道：“哥哥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 “是，经常被老师表扬……”姜丽书喃喃。 大概是被说话声吵醒了，姜其风孩子气的揉着眼睛，坐起来。 “妈妈。” 他语调稚嫩，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姜且。 懵懂如三岁孩童。 这些年姜丽书除了找女儿，就是带儿子去各大医院治病，医生们都说治不好。 可是现在，姜且给了她一线希望。 姜丽书不信鬼神，信姜且。 “阿且，妈妈相信你说的。”姜丽书等不及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a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八点有客人要来，我们八点半再带哥哥一起回去。” “谁会来？”姜丽书纳闷。 “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姜且手欠的摸了把姜其风的头发。 姜其风两手抱住脑袋，满脸控诉，“不准你摸我。” 姜且逗他：“我偏要。” 这时候，姥爷敲门走进来。 “我去送王家老爷子，你们去不？” “姥爷，我陪你。” 姜且挽住姥爷的手，搀着他往外走。 奇怪的是，定好的下葬时间明明已经到了，王家却迟迟没动静。 张奶奶从兜里掏出把瓜子，放到姜且手心里。 “你姥爷从昨天开始，就到处宣扬你妈妈把你找回来了。真好啊，你们一家子总算团聚了。” 姜且对张奶奶笑了笑，嗑着瓜子等看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出来了。 民间有说法。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驮逝者升天。 下葬必须在日出之前。 眼看着太阳就要冒出地平线，王家人进退两难。 “你们还等什么？那不过是只猫而已，都给我进去把爷爷的棺材抬出来！”兰兰烧伤折腾了一夜，眼睛红得像滴血。 猫不可怕。 可怕的是站在棺材上，朝人呲牙的猫。 王家亲戚们都很怵它。 “兰兰，最好的时辰已经过了，硬要下葬对后人不好。” “是啊，而且你妈妈也还没回来，咱们这些旁支不好做主。” “我妈不在，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兰兰环顾四周，眼神恶狠狠地，“都不动是吧，那好，我自己来。” 她气冲冲的跑回灵堂，使尽浑身力气推棺材。 黑猫一下子跳到她脸上，指甲划出几条血红的印子。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兰兰疼得直流冷汗。 捡起香炉砸过去，追着黑猫满屋跑。 围观的人瞅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王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王有德那么善的人，怎么养出一窝狼崽子。” “兰兰这闺女怎么才一晚上，伤心劲儿就过去了，那可是她爸啊。” “他爹怎么对老人，她就怎么对她爹呗。” “嘘，小心被听见。” “听到就听到，我又不在他们家矿上班。” “诶，那车是谁的？” 漆黑铮亮的轿车从远处驶来，停靠在王家门外。 司机下车后绕到副驾驶，恭敬地打开车门。 下来的男人身材颀长，五官端正，与年轻时的王有德有六分像。 姜姥爷睁大眼：“是王家的小儿子。” 王宇安听见他的声音，对着老人家颔首问候，走进了那座恢弘的大宅。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张牙舞爪的黑猫，在王宇安进去的那一刻，安静了。 它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委屈的对王宇安喵了一声，跳回棺材上。 王宇安怔怔地看它片刻。 双腿弯曲，重重跪到地上。 他朝着棺材，实际上是对着黑猫磕了三个头，“爸，儿子回来晚了。” 当初王常在强行送他出国，之后又切断他与国内的联系与经济。 父亲好不容易辗转联系上他，想要接济，被王常在发现后也没了音信。 大哥是要他死在国外。 永远不要回来。 王宇安奋力拼搏多年，本打算下半年衣锦还乡。 没想到，前两天派回国的下属突然告知他父亲死亡的噩耗。 黑猫跳到地上，绕着跪地的王宇安走了两圈，蹭蹭他的手。 王宇安吸了口气，强忍住泪水站起来。 “起灵吧。” 亲戚们不愿意，“吉时已经过了。” 王宇安冷笑：“吉时凶时跟你们有关系吗，我父亲的直系亲属只有我和王常在。王常在已经死了，至于我，不需要父亲庇佑也能活得好。” 兰兰满脸不乐意。 明明现在这个家里，她最有话语权，正欲开口。 “还轮不到你说话。”王宇安看穿她的心思。 他看了眼周遭，见还是没人愿意动，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不到二十分钟。 八个身强体壮，穿黑西装白衬衣的男人，出现在王家门口。 他们推开拥堵的人来到灵堂，合力抬起棺材，走出大宅。 而那只黑猫始终温顺的跟在王宇安身边。 它悠闲自在的摇着尾巴，看了眼姜家的方向。 王宇安高大的身躯蹲下，语气恭敬。 “放心吧，我会报答他们的。” 回来的飞机上，王宇安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坐在儿时的家门口。 他走过去问：“爸，你怎么不进去？” 王有德：“我在等你。” 然后他告诉王宇安： “姜家都是好人，多亏了姜老头照顾，你爹我才活到现在，你替我好好谢谢他们。尤其是要好好报答姜家的小姑娘，是她提醒，我才没有酿成大错。” 王宇安：“提醒你什么了？” 王有德一脸羞愧：“别问，老头子我要脸。” 说完就变成一只黑猫，跳上凭空出现的棺材。 王宇安梦醒，飞机抵达。 他走出机舱，开机便收到下属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黑猫将灵堂闹得鸡犬不宁，守着棺材不肯离开。 那瞬间王宇安意识到，或许世间真有灵魂。 父亲给他托梦了。 日头渐渐高了，棺材落入早就挖好的墓穴中。 王宇安接过铲子，亲自替父亲填土。 “爸，等我安顿下来，就来接您。” 黑猫喵了一声。 王家亲戚们安静如鸡，直到王宇安离开，才稀稀拉拉跟着下山。 八点整，姜家的铁门被人敲响。 姜丽书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有人上门？！ 她开门一看，“是小王啊。” 王宇安：“姜阿姨。” 姜丽书把人请进屋，给倒了杯茶。 姜家的屋子简陋而干净。 王宇安礼貌的没有多打量，他在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感谢。 第5章 姜且创造奇观 死人托梦这件事太不可思议，王宇安怕说实话，会被姜家人当成疯子。 倒是热情好客的姜丽书主动问，“下葬的事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王宇安两手捧着杯子苦笑。 姜妈妈：“别放心上，都过去了。” 姜且拎着替哥哥收拾好的包出来，看到她，王宇安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肯定就是父亲说的小姑娘。 “你好。”王宇安起身，伸出手。 姜且与他握了握手，“你好。” 贸然开口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太过唐突，王宇安欲言又止，很纠结。 姜且索性把包放下，“王先生，你有话想说。” “我父亲在的时候，姜爷爷帮了他很多，我是来感谢你们的。” “都是小事情。”姜姥爷摆摆手。 说起故人心情，他心情有些低落，“可惜了，你爸那么好的人。” 王宇安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王家对外宣称父亲是病死的，但据他派去调查的人说，父亲是被活活热死的。 半个多月的高温里，父亲继续住杂物棚。 他中暑休克的时候，王常在一家三口正在屋子里吹空调。 光是想起这些，王宇安就恨不得把那一家子全杀了。 “妈妈。” 女孩的声音打断了王宇安的思绪。 他摸了下自己的脸，刚刚那瞬间，他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还好没人看到。 姜且提醒姜丽书：“我们该走了。” 王宇安殷勤道：“去哪儿，我送你们。” 姜丽书：“回a市。” “太好了，正好顺路。”不给姜丽书拒绝的机会，王宇安主动拎起沉甸甸的包。 回程路上，他得知了姜家的一些情况。 还以为姜丽书带儿子来a市是为了看病，连忙提出帮助。 “阿姨，我有同学在市医院神经科，我可以帮你们联系。” “我们不去医院。”姜丽书说，“等下把我们放地铁站就行。” 送佛送到西，何况车里还坐着父亲的大恩人。 王宇安没答应，“还是我送你们吧，是要回家吗？” 姜丽书看着姜且，见姜且点头才说：“那去can游乐园。” 司机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汽车变道。 东南方向是a市近年开发的新区，环境优美，空气宜人。can游乐园更是新区的重点旅游景区，全国皆知。 轿车开进停车场。 姜丽书下车道谢，想带两个孩子去买票，没想到又被王宇安抢先在网上买了。 姜且：“谢谢王叔叔。” 王宇安辈分比姜且高，年纪只有三十四。 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叫叔叔，他尬得不行，“要不各叫各的，我还叫你妈妈阿姨，私下里你就叫我王哥，叫叔叔太老了。” 姜且太理解这种辈分的烦恼了，“好。” 一行人进入游乐园。 王宇安发现，基本上每个路过的年轻人，都会看特意他们几眼。 不，确切地说，他们看的人是姜且。 这些人嫌死而复生的姜且不吉利，不敢往前凑，只远远拍摄，嘴里嘀嘀咕咕。 王宇安挑了下眉，低头用手机查了下。 然后，他沉默了。 原来恩人这么有个性。 全娱乐圈的人都被得罪光了。 “到了，就是这里吧。” 听到姜且的声音，王宇安抬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人工湖边。 湖心中央的旋转木马正在运行，小孩和成年人都有。 姜且蹲下，手伸进水中。 招魂咒起，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 两条小小的红色锦鲤游过来，轻轻啄姜且的指尖。 紧接着，又来了几条，随后越来越多。等游客发现的时候，大半个人工湖的鱼，都聚集在了姜且跟前。 姜其风拍手叫好：“好多鱼，妈妈你快看！” 姜丽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王宇安也不例外。 他们被眼前的奇观镇住了。 附近游客连连惊呼，“什么情况，她在喂鱼吗？怎么来这么多？” “没看见她撒鱼食啊……” “你们不觉得她眼熟吗？好像在网上刷到过。” “是姜且，就是死了两天，又从棺材里爬出那个！” “靠，真的假的！” 姜且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 密密麻麻的鱼聚集在一起，托起一道虚弱的魂。 地魂踩着它们的脑袋踏上岸，跟随起身的姜且，一路来到姜其风面前。 三十多度的高温下，王宇安感到一阵寒风刮过。 他心脏噗通直跳。 只见，姜且的在姜其风的脑门上拍了下。 痴傻的姜其风浑身一震，虚脱一般倒向地面。 姜丽书力气小，伸手去拽时险些被儿子带到地上。好在王宇安及时反应，拉住了姜其风的胳膊。 姜且上前摸摸姜其风的额头。 “只是神魂不稳，睡着了。” 王宇安听得一头雾水，耳边传来各种讨论，前来围观的人比之前多了两倍。 此地不宜久留。 他背起姜其风，对姜且说：“那先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回停车场的路上，王宇安满脑子都是姜且引发的怪象。 围观群众不知道，但他看得清楚。 姜且手里根本没有鱼食。 那些鱼，是自己游过来的。 还有姜且刚刚说，神魂不稳。 司机提前接到消息，在附近帮忙开好了房间。把姜其风安顿好后，王宇安请姜且请去了走廊。 “姜小姐，你是不是懂法术？” 姜且对外很谦虚，“略知一二。” 王宇安紧绷的肩膀松懈几分，心事重重道：“回来的飞机上，我爸给我托梦，说你帮过他。” 姜且了然，“不算帮，只是一句提醒。” 当时王老爷子的魂戾气很重，失去了自我意识。 如果姜且没有点醒他，被蒙住双眼，松开方向盘撞向山壁的人，就是大巴车司机。 背负二十几条人命的王有德，下地狱会被生生活剥。 “原来是真的。”王宇安呢喃。 不管姜且如何轻描淡写，父亲说她是恩人，那姜且就是他一辈子的恩人。 提到父亲，王宇安两手捂住发烫的眼眶，声音沙哑。 “我该早点回来。” 说到底，是他太自私。 对大哥的仇恨冲昏了王宇安的头脑，时刻鞭策他一定要得到更多的权力和金钱，才能彻底反击报复。 所以他一再拖延回国时间。 这期间哪怕派人来镇上打听一下，父亲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仔细一想，他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 姜且看着王宇安颓丧的脸，“往事已矣，不如往前看。” 王宇安一怔，清醒过来。 “姜小姐，那只黑猫身上有我爸的魂，对吗？” “他只是暂时寄生，等心愿了结就会离开。”姜且简单解释。 “什么心愿？” “我想他会亲口告诉你。” “那……”王宇安紧张的握紧拳头。 明知想法不切实际，他还是想是试一试，“能让我爸留下来吗，我想好好孝顺他，弥补他。” 第6章 穷得只剩五十块 “可以是可以。” 姜且瞧着王宇安骤然欣喜的表情，慢悠悠地说，“本该去阴间的魂强留阳间，要么失去人性，要么魂飞魄散。” 王宇安没料到会这样，神色微变。 “不如你替你爹选一个？”姜且抱着胳膊等他答话。 不管哪个选项，都与送亲爹去死无异。 王宇安不敢选，急忙摆手：“不了不了，生死有命，不敢强求。” “多行善事为你爸积阴德，或许他能早点投个好胎。” “我记得住了。”王宇安又问，“那……猫我能接回家吗？” “当然可以。” 王宇安庆幸。 至少还能和父亲多相处几天。 房间里，姜丽书正背对着床倒水。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发现姜其风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她惊得手一松，杯子落到地上。 滚烫的水洒了一身，姜丽书却像没感觉到一般，扑到床前紧握住儿子的手。 姜其风开口，“妈。” 声音清晰，口吻成熟。 直觉告诉姜丽书，儿子恢复了。 她瞬间哭出来，声音传到走廊里。 闻声赶回来的姜且，一进门就看到姜其风半跪在地上，正替姜丽书擦裤腿上的水。 嘴里一直问：“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怎么了？”姜且走过去。 姜其风：“被水烫了。” 女孩眉目精致，黑色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青春阳光，就是脸很冷。 姜其风丢了智商，但没丢脑子。他记得姜且是新找回来的妹妹，更记得早上姜且逗他。 “看来你的智商恢复了。”姜且没有任何惊讶。 反而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知道你尴尬，我也有点，我们慢慢相处，不用急着当个好哥哥。” 毕竟她也需要适应新身份。 在原世界，姜且于整个家族中的地位和年龄，在同辈中是最大的。 现在好了，她成了全家最小。 “去医院看看吧。”姜且不由分说，拉着姜丽书站起来。 姜丽书想说真的没事，被姜且一瞪，噤声了。 王宇安鞍前马后，妥帖的把一家三口送到医院。 本想等检查结束，把姜家人送回家自己再离开，姜且却让他早点走。 “你现在就回镇上，把猫抱走，要快。” 王宇安立刻想起那堆睚眦必报的亲戚。 谁也不知道，他们要是抓到扰乱灵堂的黑猫，会做出什么。 “那姜小姐，我先走了。” 随后跟姜且交换了电话。 王宇安离开后，姜且带姜丽书挂了肾内科。 姜丽书拉住她，疑惑道：“阿且，你是不是挂错号了？” 姜且：“没错。” 看着女儿微皱的眉头，姜丽书怂了。 姜其风也不敢吱声，默默陪着，同时也在观察姜且的行为举止。 他这个妹妹，有点意思。 因为是专家号，前面排不少人。 终于赶在医生下班前几分钟，姜丽书走进诊室。 整整一个下午，自各科室上班起，姜丽书便开始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手里轻飘飘的检查结果重如千斤，压得人喘不过气。 确定病情的那一刻，姜丽书懵了。 急性肾衰竭，早期。 必须马上住院。 “可我没觉得哪里疼……”姜丽书还在挣扎，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治病。 医生不赞同道：“等疼的时候就严重了，去办手续吧。” “好，谢谢医生。” 姜且扶起姜丽书离开，脸色严峻。 急性肾衰住院时间不算很长，视情况一到两周，住院费、营养费、治疗费加起来要好十来万。 前提是，治好后没有遗症。 姜且看了眼手机余额，原主的账户里只有五十块。 必须马上搞钱。 把人送到住院部，姜且停下来对姜其风说：“住院的事交给你处理，我出去一趟。” 猜到姜且要去干什么，姜其风特意避开姜丽书。 低声说：“我可以去问以前的同学借。” “十年不联系的同学？” 一句话堵得姜其风闭嘴。 妹妹的嘴有点毒。 姜且出了医院，花了剩下的五十块买了纸笔，塑料小凳子，和一张简易桌。 打算摆个小摊。 医院附近的人行色匆匆，大部分面带愁容，没有闲心去看路边的人是谁。 姜且一笔一划在白纸上写到： 【算命，不准不要钱。准了欲知详情，价钱翻倍。】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等到了第一位客人。 是一个梳双马尾的女生。 女生远远认出姜且，硬拉着朋友们过来。 “你是姜且？” 没有夸张的饰品和五颜六色的头发，没有浓到吓人的烟熏妆。 眼前的姜且素面朝天，皮肤白得发光，脸五官精致立体，昳丽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女生惊讶地张着嘴。 和网友们一样，她一直以为姜且是因为丑，才化大浓妆的。 姜且的手臂支在桌上，托着腮看她：“算命吗？” 女生沉浸在惊讶中，又问一遍，“你真的是姜且？” “我是。” 女生还没来及高兴，就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姜且：“你男朋友多次出轨，八爪鱼都比不过他。不过你放心，你没染上不干不净的病。” 女生朋友维护道：“怎么可能，他们家陆男神出了名的痴情，每天都报备行踪。” 姜且没有理会，接着道：“你最好马上分手，否则会破大财。” 女生气愤，“你是不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没带脑子？” 她男朋友那么好，姜且纯属有病。 “误把王八当王子，你不但没脑子，还眼瞎。”姜且写下自己的号码递给女生，“等事情发生了，别忘了加我微信付钱。” 女生本想扔掉骂回去，犹豫了下又当场存下号码。 大街上万一闹起来有失身份，她可不想跟这种人一起上新闻。 “行，我等着看你被打脸。” 很快，第二单生意上门。 是位看上去很落魄的中年男人。 “你想算什么？”姜且问他。 男人眼神涣散，“我想问问，我的事业能不能有起色。” 他不信算命玄学，只是想从这些骗子嘴里点好听的。 “介意给我生辰八字吗？” 男人报了几个数字。 姜且在心里算了算，“你大运很好，只是流年小有波折，总体上事业没有问题。” 这一开口，男人就笑了。 还得是骗子会哄人。 他蹲下，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还有吗？” “三天之内，你目前的困境就会解除，将来畅通无阻。” 算的依旧是未来事。 于是，姜且把女生没带走的纸条，递给男人。 “三天后你危机解除，麻烦把算命的费用转过来，价格随缘。” 男人听了吉利话心里舒坦，当场加姜且号码付款。 看着手机上的转账数字，姜且没有点收，“太多了。” 足足有三万。 “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了。” 男人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新投资迟迟谈不下来。若三天后无法如期还贷，他将面临牢狱之灾。 这点钱于他来说杯水车薪，不如给需要帮助的人。 “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很浓，是刚从医院出来吧。” 男人脸上阴霾覆盖，眼里却带着善意，“如果你有家人生病了，希望这点钱能帮你一把。” 第7章 你全家都要被反噬 姜且握着手机思索片刻。 “这些钱我收下，就当你包月。” “包月？” 以前姜且处理单子，动辄几十上百万，但她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行情。 还以为男人觉得不划算，试探性的提出另一种方案。 “那算包年？” 平均下来每天八十二块，跳楼价。 男人总算回过味来，哪有算命还包月包年的。 他没放在心上，随意挥了挥手，“我都行，你看着办吧。” 反正一辈子就遇到这么一次，包年包月无所谓。 中年男人离开后，姜且就收摊了。 她今天财运一般，两单子已是极限。 原主没有属于自己的银行卡，所有花费由经纪人找沈家实报实销。回医院前，姜且去银行办了张卡。 绑定账号后全部提现，存进姜丽书的治疗账户。 现阶段的治疗费解决了，姜且神清气爽，照着姜其风发来的床号来到住院部。 电梯前排了好多人，姜且转身往楼梯去，一位不速之客拦下了她。 是沈洁。 姜且对她没有好脸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网上看到的。” 姜且知道自己肯定又上热搜了，低头打开微博。 《记者小杨：养恩生恩，孰轻孰重》 《姜且亲妈病重》 《活久见，姜且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三条个词条热度降到了中间，依旧很显眼。 姜且点进第二条热搜。 她带姜丽书到医院看病的照片满天飞，没有打马赛克。 评论几乎都带着恶意。 【采访里的亲妈就是这个老太婆吗？好好地豪门不要，要穷逼？】 【是什么病啊，她亲妈脸色好差】 【亲女儿忘恩负义，报应到她妈身上咯】 【沈家为了姜且的演艺事业砸那么多钱，姜且究竟什么意思，真要回生母身边？】 【可能是养女和生母做局坑钱。】 这些无关痛痒的猜测和辱骂，激不起姜且半点情绪。 因为犯下口业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会倒霉。 姜且收了手机，蹙眉，“你挡路了，麻烦让开。” 沈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前的养女绝对不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会收起对外人的嚣张跋扈，恭恭敬敬，甚至卑微的称呼她为母亲。 她不过随口一提想吃蛋糕，养女可以没日没夜的学习烘焙。沈洁甚至敢断定，为了她，姜且可以豁出命。 “耳背？下楼右转就是问诊大楼。”姜且拨开她。 “你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说话。” 沈洁回过神，气得面红脖子粗，可眼下她不能发火。 任务要紧。 她两步追上去，强忍住愤怒抓住姜且的手腕。 “那天你在棺材里听到的，都是妈妈瞎说的，你就别往心里去。” 沈洁努力表现出几分和蔼，“跟妈妈回家吧，爷爷还在等你吃饭。” “你确定他吃得下？” 姜且甩开沈洁的手，斜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似笑非笑的眼，看穿一切。 沈洁紧紧捏着包，掩饰自己的慌乱，“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不止吃不下饭，还下不了床。” 从昨天姜且“诈尸”离开后开始，老爷子的身体一落千丈，夜里突发急症。 他喊疼、吐血、浑身痉挛。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住进了icu。 可是沈家并没有对外公布这一消息，小剑人是从哪里得知的？ 沈洁惊疑不定，无意间对上姜且的视线。 那双眼睛又黑又沉，宛如千年枯井。 深不可测。 姜且勾着唇角，幽幽地说：“他现在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姜且！”沈洁强忍着没有动手，咬牙切齿的提醒，“他是你爷爷！” “我没有爷爷。” “你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且收起懒散的态度，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个直播软件。 她对沈洁招招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没有功夫跟你掰扯，你必须马上跟我回去！”沈洁再次朝她伸手，被躲开了。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严厉，沈洁变脸似的，又温和下来。 “你之前不是想拍戏吗，只要你跟我回去，妈妈给你投资当电影女一号。” “来来来，看这里。”姜且忽然勾住沈洁的脖子。 强行把她拽进镜头中。 “大家好我是姜且，请大家为我作证，从此我和沈家断绝一切往来，沈洁不再是我的母亲。也请大家不要辱骂我的生母，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哭爹喊娘。” 末尾，姜且对镜头微微一笑，“希望大家配合。” 总时长不到三十秒。 点进来的网友还没反应过来，直播就结束了，他们点进回放。 【直播断绝关系第一人，牛杯】 【跟姜且一起的是沈洁女士？她也赞成断绝关系？要不然怎么出现在镜头里？】 【小杨记者那篇报道是真的！姜且忘恩负义】 【姜且毒瘤，难怪妈病了哥傻了，活他吗该】 【姓姜的都不是好人吧，要不然一家几口怎么活这么惨】 有不良媒体顺藤摸瓜，查到了姜家的基础情况，到处放料。 爸爸早死，妈妈急性肾衰，哥哥当了十年白痴。 现在又新加入一个人人喊打的姜且。 一家几口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凑到一起。 姜且从弹幕里猜到了什么，完全无视沈洁，低头继续捣鼓手机。 她点开第一个爆料者的私信，耐着性子劝说：【人肉违法，你最好删博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这位叫“大钱”的博主是知名爆料自媒体。 收到姜且的私信顿时像中了彩票，立刻截图又新发了一条微博： 【这算不算威胁恐吓？她急了哈哈哈哈】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上赶着找死的人。 姜且给他发出最后警告：【马上删掉。】 【去你码的，煞笔】大钱回复过后，又洋洋得意的截图发微博。 从来只有姜且怼别人，没有别人怼姜且的。 全网只有他做到了！！ 姜且隔着屏幕点点头，很好。 她皱了皱鼻尖，沈洁身上的香水味实在刺鼻，“你怎么还在。” “我……”沈洁今天被羞辱得彻底，可她不能走，她爸的命还系在姜且身上。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惜你们都错了。我回去，他只会死得更快。” 姜且忽然改变主意。 打算让沈家那个老妖怪，死个明白。 “老爷子借我的命借得不够彻底，因为我死而复生了。不只他，整个沈家都会遭到反噬，就连替他施法的人也性命难保。” 沈洁浑身一震。 老爷子出现状况后，他们第一时间赶到大师家。 恰好碰见大师口吐鲜血，被人用担架抬上救护车。 第8章 黑粉帮我洗白 沈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老爷子所在的私立医院，接过医生递来的无菌服换上。 icu内，精神矍铄的沈老爷子在短短一天内变得枯瘦如柴，需要呼吸机维持生命。 他睁开眼睛，朝女儿伸去一只手：“我要活……我要活……” 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疯狂的执念。 沈洁握住父亲的手：“爸，你再撑一撑，我们在尽力想办法。” 沈老爷子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喘气声，突然用力攥紧沈洁的手腕。 床头的心跳检测仪发出“嘀——”的一声。 起伏的曲线拉成一条直线。 老爷子的心跳，停了。 经过一系列的抢救措施，医生遗憾的宣布死亡和死亡时间。 所有沈家人在这一刻失去了精神支柱。 没有老爷子，沈家会成为一盘散沙。 更何况他们之中，没有人能代替老爷子，撑起偌大的家族。 沈泠泠来到沈洁面前：“是不是因为姜且？” “我不知道。”沈洁两眼哭的通红，“但她知道所有的事，还说你爷爷和大师出意外，是因为遭到术法反噬。” “所以真是因为她？” 沈泠泠的眼睛淬了毒一般。 她从小被爷爷捧在掌心长大，爷爷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但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尽量冷静地主持大局。 “姑姑，你跟我爸去联系丧葬公司，给爷爷准备后事吧。” 沈泠泠吩咐完便离开医院，回到沈家祖宅。 宅子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佣人们得知老爷过世的消息，正忙着在家里布置。 见沈泠泠回来，他们齐齐停下动作，“泠小姐。” 沈泠泠目不斜视的经过，回到房间，取出另一部不常用的手机。 这部手机里存着许多号码，都是想要巴结沈家的人。 什么反噬不反噬的，沈泠泠不懂，也不关心。她只知道沈家花钱买命，姜且就该无私奉献。 可是因为姜且的不配合，宠爱她的爷爷死了。 害人偿命。 不逼得姜且发疯崩溃，她誓不罢休。 —— 姜且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 她正忙着报警，控告大钱侵犯隐私。 警方立案处理当晚，大钱不得不删掉微博，公开向姜且道歉。 丢了面子的大钱怀恨在心，回头就在黑粉群里挑唆。 几个年纪小的黑粉义愤填膺，第二天一早出发前往医院，把姜且堵在医院门口。 姜且手里拎着小板凳和桌板，一脸无奈的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几人。 “如果你们是来看病的，请往里面走。如果想干别的，我劝你们马上打消念头。” 她看了眼几人背上鼓囊囊的书包。 臭鸡蛋的味道溢出来了，小朋友们这是要她从头臭到脚。 带头的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你向我哥哥公开道歉我就走。” 姜且：“你哥哥认识你是谁吗？” 小姑娘：“你！” 姜且舌战群儒，指着另一个，“你呢，跟我什么仇？” “你虐待助理！我就是看不过去。” 姜且仔细想。 哦，想起来了。 “她偷我东西，被我发现后当众扇了一巴掌，我不觉得有错。” “怎么可能，那个小姐姐说你冤枉她，还有你辱骂她的录音！” “你确定录音没有被剪辑过？” 姜且的反问，令人哑口无言。 女生很快反应过来，“你骂人就是你不对！” “她道德败坏偷东西，我只是代替她爹妈教育她。” 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姜且单手叉腰，“就这些？没了？” 黑粉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姜且是不是没看到他们在直播啊，居然这么狂！ “还有把唐坊鼻子弄歪那件事，你也没有道歉！” 娱乐圈有几个不do脸的，姜且不但公开鄙夷唐坊，还故意用手指把他鼻子戳歪了。 那可是新晋歌神。 为了修复鼻子，唐坊好长一段时间没出新歌，粉丝们特别伤心。 姜且一脸不解，“你们是不是没看节目？是他自己说自己没做脸，让我试的。试试就试试，出事怪我？” “……” 她真的好有道理。 姜且挑眉，一群小鸡仔，战斗力真弱。 “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回去顺便通知你们群里的其他黑粉，别来骚扰我，我真的会报警。” “哦，对了。”姜且想到什么，“你们以后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别再被人当枪使。” 她的仇家就两个。 眼前这些黑粉不是被沈家指使的，就是受新结仇的大钱撺掇。 直播间等着看戏的网友感到非常失望。 就这？ 说好的黑粉和糊咖撕逼呢？ 正事没干，反而把姜且以前的垃圾事洗白了一点点点。 【u1s1唐坊那件事蛮好笑的，我也记得是他非说自己天然脸】 【小助理的事情总不能洗吧，姜且辱骂人家妈妈呢】 【现在骂人带妈带生歹直器不是很正常？只能说明她没有素质】 黑粉出师不利，磕磕巴巴地又列举几件事质疑，被姜且一一反驳。 麻烦没找成，反而成了送人头。 一行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们犹豫间，姜且忽然看向对面前的娃娃脸女生。 这群人里，她和另一个男生始终沉默，像被硬拖过来的工具人。 姜且问：“你最近去过墓地。” “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阴气很重，多晒晒太阳，最好连续七天用艾草泡一泡澡。” 直播间再次沸腾。 【是我想的那个阴气吗？】 【怼人现场秒变玄学直播间】 【姜且你看看我呗，我不止阴气重，阳气也很重，急需调和】 【yue了，蝻癌能不能滚出直播间】 负责直播的男生看了眼弹幕，也觉得这样的言论容易引发争吵，点了禁言。 一条红色加粗弹幕说：让她继续编，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来。 男生问姜且：“如果不晒太阳会怎么样？” 姜且：“会撞鬼。” 静默一瞬后，大家爆发出夸张的笑。 男生看了眼不断怂恿的弹幕，又问：“撞鬼之后呢？” “轻则倒霉受伤，重则丧命，全家遭殃。”姜且看着娃娃脸女生，“我没在开玩笑。”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直播男生语气浮夸，其他人也跟着嘲讽。 “撞个鬼也要搞连坐啊。” “姜且你是不是在凹新人设？以前是暴躁大小姐，现在是神婆？” “撞鬼的是你自己吧，要不然怎么想不开要跟豪门划清界限。” 朋友们忙着嘲讽，只有娃娃脸沉默不语。 脸色白得吓人。 第9章 搞笑剧本实锤 “没见过就说没有，遇到不解之事就说封建迷信。” 姜且一字一顿的反问，“到底是我迷信玄学，还是你们迷信科学？” 轻蔑嗤笑的人皆是一愣。 之前还能说姜且强词夺理，眼下这两句他们不得不服。 不是说姜且高中退学被迫出国，大学念的是野鸡吗？ 这么能言善道，哪里像个学渣。 【姜且以前口才也这么好吗？】 【她以前无能狂喷像个神经病，还有心理学博主怀疑她有躁郁症，建议她就医】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复活后一直怪怪的】 【人经历了生死大事肯定会变化，这不是很正常？】 【她肯定在立新人设！这几个所谓的黑粉就是帮她炒作的！大家别被骗了！】 直播男生看到这句绿色弹幕，当场就炸了。 这是对黑粉的侮辱！ “你才是炒作，你全家都是炒作！” 弹幕风向被成功带偏，成了男生和网友的对骂。 小学生骂街观赏性不高。 姜且兴趣缺缺，重新把注意力落回娃娃脸身上。 “我不是在骗人，信不信由你。” 她看了眼时间。 再耽误下去上午就结束了，今天还一分没赚。 “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姜且拎着摆摊的工具，来到昨天那片树荫下。 位置被人占了。 占位的是个戴墨镜的盲人老头，老头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小桌子。 桌上的牌子写着：摸骨算命，六爻起卦。 姜且只好把凳子和小桌板安置到旁边。 盲人老头不乐意，拐杖横在空地上，挡住她的动作。 “这片是我的，你去其他地方。” 姜且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一米。 “我不会打扰你。” “那也不行。”听见姜且“啧”了一声，老头蛮横道，“怎么，你还想欺负我一个瞎眼老头不成？”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靠近的脚步声，他脸朝声源方向转去。 几个黑粉追来了。 姜且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跟老头商量，“可是那边有太阳，很晒，我只要一小块地方就行。” “你年纪轻轻的晒晒太阳怎么了？” 盲人老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一个人独占惯了。 姜且想了想，“这样，我用你的铜钱给你起一卦。若是准了，你让我一点位置。” 同行之间争抢资源，靠技术pk解决问题，没毛病。 老人“哟”了一声，捡起摊上的铜钱抛了抛，“我倒要看看你几斤几两。” 姜且捡出三枚握在手心，执笔在白纸上画了几条线。 分别代表寿命、子孙、财运、吉凶。 随后又在白纸四个角，写上东、南、西、北。 姜且从小天赋极高，又喜欢琢磨。这是她自己发明的，最简易的起卦方式。 省时省力，对起卦人的能力要求极高。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姜且，就连她师父也玩不转。 老人推了下墨镜，“那你算算我今年能不能抱孙子。” 姜且指尖翻飞，三枚铜钱被高高抛起，依次落在她绷直的手背上。 有女生惊呼：“排成条直线了！她怎么办到的？” “多练就行了，别大惊小怪。” 姜且手一震，铜钱当啷落于白纸上。 她扫了一眼，解卦：“你家今日有喜，明年上半年添丁。” “噗——”老头一口茶水刚入嘴，全喷了。 “咳咳咳。”他捂着胸口咳嗽几下，“假设你算对了，太阳下山前，我儿子肯定会给我来电话，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他倒要看看，小丫头要怎么收场。 【现在才八点，还有八九个小时，上个闹钟，我先去搬砖】 【姜且的尊老爱幼吃到狗肚子里了？跟个瞎眼老头较什么劲】 【拉偏架的滚，那么大的地方你看不见？别说一个姜且，再来一个也摆得下，老头就是倚老卖老！】 【粉丝和黑粉都滚！聊点专业的，姜且刚刚的起卦方式我没见过，哪个门派？】 直播男生帮忙问：“姜且你这种算法师承哪个门派？” “没有门派。” 玄学世界里共有六大家族，所有的术法代代传承，没有分门别派，姜家便是其中之一。 一条语音连线打过来。 直播男生没有立刻接通，随即弹幕滚过一条打赏通知，【玄明不玄投放一颗榴莲，祝你香香臭臭，回味无穷】。 一颗榴莲100块。 这回他不再犹豫，接了。 连线网友声音低沉，背景安静：“没有所属门派，总有个师父吧。” 算命起卦靠自己是捉摸不透的，需要有人引路。 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姜且有点受伤。 目前除了王宇安和家里人，其他人都不相信她，真的很挫败。 “这是我自己琢磨出的卜卦方式，不需要师承任何人。” “……” 玄明不玄无语了，你当自己是开山老祖呢！ 又是一个江湖骗子。 为什么总有人喊他们神棍？就是被这些老鼠屎搅和的！ 玄明不玄愤慨地挂断连线，举报拉黑一条龙。 直播间黑了。 “没关系，我再开一个。”同行的另一个叫康训的男生，打开了蓝星直播app。 姜且一露脸，会玩儿流量的网站把直播间置顶首页。 不明所以的网友问：【这不是姜且吗？什么情况？】 追过来的网友解释：【姜且起卦说老头子的儿媳今天查出怀孕，大家在等结果】 【？？？】 【自家儿媳怀没怀，老头不比姜且更清楚？姜且算个der】 【老人家，人家利用你炒作呢，快走吧】 【老天鹅，姜且死过一次更不要脸了，连老人都骗了】 屏幕上的弹幕很热闹，屏幕外的黑粉嘴巴也没闲着，阴阳怪气地说姜且自学成才。 唯有娃娃脸女生一声不吭。 她的反常引起了朋友的注意，“周雨瑶，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周雨瑶睫毛颤了颤，“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我去那边坐坐。” “哦，你去吧。” 朋友对此习以为常。 周雨瑶一直对追星不感兴趣，每次都被她硬拖出来撑场子。 姜且看了周雨瑶一眼，自顾自的摆开桌凳。 “卦还没有应验，你急什么。”老人家的拐杖精准落到姜且的桌上，大有要掀翻的意思。 姜且头一次遇到这么霸道的老爷爷，有点头疼。 “你现在把手机拿出来。”她瞥了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间，“两分钟后刚好十点，你儿子肯定会打电话来。” 【说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知道姜且真面目，我踏马就信了】 【真要是应验了，我直播吃x】 【吃x加一】 【别刷弹幕了，你们仔细看，手机是不是有来电？！】 老人的手机开的静音，没有铃声提示，待机画面不知何时变成了来电显示。 “亲儿子”三个字闪烁着。 姜且提醒：“你儿子电话来了。” “喂。”老头摸到手机，熟练地接通。 听着听着，他脸上的表情变了，茫然、惊讶、狂喜。 嘴角都快笑到耳根了。 老头反复确认：“你确定这回不是闹乌龙？” “我把结果发你，你自己看吧。” 检查单字体小，老人想也不想就摘掉墨镜，凑近一看，这回是真的！ 儿媳妇真的怀孕了！他要有孙子了！ 弹幕真空。 三秒后。 【医学奇迹：一张图片治好眼瞎】 【姜且算出老头家有喜，没算出他是个假瞎子？差评】 【hhhhhh搞笑剧本实锤】 【再也不信盲人算命了！！！】 第10章 开启明星新赛道 阴凉的树荫下，气氛焦灼。 老人意识到自己露馅儿的时候，已经晚了。 除了伪装用的墨镜，他眼睛里还戴着白色美瞳，明晃晃的装瞎证据。 老人从来没有这么丢过人，脸上红白交替，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打算跑路。 姜且早知道他在装瞎，也知道，老人不是纯种骗子。 因为他压根不缺钱。 “你是因为兴趣爱好摆摊算命吗？” “要你管！”以为姜且要揪着自己的小辫不放，老大爷加快了动作。 逃跑时他甚至没用拐杖，而是扛着拐杖跑。 终于可以做生意了，姜且摆好吃饭工具，像昨天一样等生意上门。 【节目结束了？】 【下一个剧本赶紧跟上，别停】 【姜且开启了明星新赛道：黑糊有自己的花路——当神棍】 【21世纪还有人靠封建迷信引流圈钱？有关部门不管管吗】 康训的手机怼太近了，姜且很难忽略。 她扭头，看着蹲守在四周的人：“你们不用补课吗？” 现在是暑假，绝大多学生难逃学业压力，放假也要上课。 这群小朋友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年纪最大的，应该是正在直播的男生，和那个娃娃脸女生。 这两个应该在念大学。 圆眼女生傲娇道：“关你什么事。” “哦，看来是请假了。”姜且语重心长，“小朋友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像我这样摆路边摊。” 小姑娘：“……” 姜且低头书写，没有断笔，一气呵成。 康训没来得及拍清楚，姜且撕下白纸叠成三角形，走到娃娃脸面前。 “你叫周雨瑶？” 周雨瑶抬头，“对，怎么？” “你把这个带在身上。” 姜且亲和力十足的半蹲在周雨瑶面前。 从前的颐指气使消失得一干二净，令黑粉和网友大跌眼镜。 周雨瑶拿起三角，一股温热沿着指尖渗进皮肤，再延伸向四肢百骸。 她惊讶地抬眸，姜且却已经回到小凳子上。 有生意上门了。 这位顾客似乎刚哭过，眼眶和鼻尖泛着红。 “算姻缘？”姜且看着对方的脸。 “对。”田欣看了姜且两秒，觉得眼熟，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我想合八字。” 然后点开语音通话，打给自己妈妈。 田欣说话带着鼻音，“我妈非说我跟我男朋友不合适，硬要我来算一算，你不介意她旁听吧？” “不介意。” 姜且看着纸上那两排生辰，开始掐算。 片刻，她把纸推回去，“你和他在一起会家破人亡。” 手机里传来田妈妈赞同的声音，“我就说你们八字犯冲，会闹得家宅不宁，你非不信。现在死心了吧，你跟他就是孽缘！” 田欣据理力争，“我们每天恩恩爱爱的，怎么会家破人亡。” 姜且：“他克妻。不止克你的财，还克你的命。” 田欣本就郁结，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更加烦闷。 她挂了妈妈的通话，扔下两张钞票，起身要走。 “他家境贫寒，从小失去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他性格非常要强，说一不二，对所有事都有极强的把控欲。” 姜且看着她变幻的表情，“你喜欢他，无非是因为你渴望强有力的保护。但是你看错了人，他和你爸爸一样有暴力倾向，温和不过是伪装罢了。” 田欣怒道：“你都不认识他，凭什么这样说！”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男朋友不好？ 他们明明是真心相爱！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姜且缺大德】 【听起来像心机凤凰男等着吃绝户，妹子该不会是独生女吧】 康训念出这句。 姜且：“她是。” 田欣的八字显示，田家只有她一个孩子。 而她本人也没有否认姜且的话。 救人一命有大功德。 就算没有，姜且也不愿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平白死去。 她用上质问的语气：“你们争执的时候，他有没有摔过东西。” “……有。”田欣辩解，“但只有两次。” 姜且：“他对你使用过冷暴力。” 田欣想反驳，但她想起一件事。 去年的时候，男朋友问她借钱，妈妈知道后，当天就停了她的信用卡。 男朋友嘴上说没关系，接下来三天她却一直联系不上他。 第四天联系上后，对方解释说，前三天一直忙着借钱周转，没顾得上找她。 “他还反复告诉你，世界上只有他最爱你，给你洗脑。” “他大男子主义，干涉你社交，干涉你的穿着，你们因为这些发生过多次争执。” “他虐待动物，但为了维持人设不敢碰猫狗，折磨的应该是老鼠一类的有害物种。” 田欣半张着嘴，全都对了。 第一次，她对男友生出几分害怕。 【不是吧，姜且说准了？姑娘脸都白了】 【对不起我家哥哥，虽然姜且垃圾，但是好看爱看】 【披着狠皮的羊投放捕捞船 x1，让我们一起出海打渔吧~】 【小船】x3，【气垫船】x2，【快艇】x1…… 弹幕一下子刷了好多礼物，是新进的网友投喂的。 姜且和田欣的“演技”太过真实。 令人折服。 “如果你认为以上情况全部正常，那将来发生任何事，都是你活该。” 田欣脸色白了几分。 有些事情不能赌，赌输了，要拿命去赔。 “我，我想试试他。”田欣动摇了，但她不知道该具体怎么办。 她问：“有什么办法吗？” 姜且想了下，“你给他发短信，说你看穿他的真面目，要和他分手。” 田欣男朋友的情绪一直很稳，每次吵架都是她先服软道歉。 内心深处，她是渴望被挽留的。 如果这次男朋友愿意来哄她，往后谁反对都没用。 田欣：“好，我听你的。” 【当初和渣男分手，现任就是这样劝我的，事实证明分对了】 【啊啊啊啊wsl我家姜姜有点a是怎么回事】 【姜且居然有真粉丝？确定不是披皮黑？】 【来人，把邪教粉叉出去】 短信发出去不到十秒，电话来了。 姜且按住田欣想接通的手，“别接，让他打。” 铃声响到自动挂断，几分钟后，第二通电话追来了，又过了几分钟来了第三通。 这之后，电话逐渐密集。 从每分钟一通增加到每分钟三通……半小时后，男朋友共打来五十多个电话。 看着那一个个红色未接提示，田欣感到窒息。 第11章 有格局 手机提示电量低，快被男朋友打没电了。 田欣伸手接过手机时，指尖颤了颤。 “嗡”—— 手机震动吓了她一跳，是短信提醒。 姜且示意她：“点开看看。” 田欣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忙将手机递回给圆眼女生，“你帮我看。” 乖宝贝：为什么要分手？我哪里做的不好？ 乖宝贝：宝宝我们好好的行不行，我真的好爱你。 乖宝贝：田欣你接电话。 乖宝贝：田欣田欣田欣田欣田欣田欣…… 看着满屏的名字，田欣仿佛被人勒住脖子般无法呼吸。 姜且示意圆眼女生：“你回他三个字：凤凰男。” 直戳渣男内心。 依言回复过去后，电话又来了。 是陌生号码。 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的打。 姜且建议：“把手机关机，这两天注意安全，不要答应单独和他见面。” 【怎么越看越真？这真的是在演戏吗？】 【我前男友就是这种神经病，差点拿刀捅我，如果是真的，千万不能大意】 【吓人，不敢谈恋爱了】 【故意直播让我出丑死表子你耍我#￥%&+@~】 这句引起了康训的注意。 他把弹幕展示给大家看，田欣小心翼翼点开那条。 弹幕放大，显示出前面的id。 “是他，他也在看直播！”田欣惊慌失措地往后退。 原来。 真的有人可以人前当人，人后当鬼。 撕掉伪装的渣男是个没理智的疯子。 “我会报警的，也会注意安全。”大概是想通了，田欣镇定下来。 她深呼吸一下，用手背蹭掉脸颊上的泪，真诚地对姜且说：“谢谢你帮我认清他。” “收钱办事，不用谢。”姜且拿起桌上的两百块。 想起自己之前扔钱的态度，田欣红了脸。 她妈妈特别信这些，每次给的红包都是8888，这个女生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两百块太拿不出手了。 “这点钱太少了，我再转你一些。” 说着，她把包里的现金全掏了出来，总共也就三百多。 怕姜且不要，她拔腿就跑。 【姜且演技好自然，之前骂她笨得像猪的导演出来解释一下】 【周导带电影在国外参展，姜毒别来沾边】 【呜呜呜呜呜下一个剧本是什么，直播多久啊？】 【姜且是不是想做自媒体，开账号了去关注一波】 眼下已经是午饭时间。 姜且和昨天一样，在小饭馆打包了两个营养又清淡的菜带回去。 几人跟在后面，见姜且从饭馆出来，寸头男生用力推了下康训，“别愣着！赶紧跟上继续拍啊！” 康训有点犹豫。 他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很缺钱，但像个偷窥狂一样跟踪，实在有点突破他的底线。 眨眼的工夫，姜且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男生愤怒的在康训肩上砸了一下，“你是木头吧，人都走没影了。” 圆眼女生见不得他发脾气，“想拍还不容易，直接去病房蹲点呗。” 男生瞪了她一眼，吐槽道：“烦死了，今天正事没做，反倒给姜且引来一波流量，真无语。” “那个……我现在没有那么讨厌她了，你们说姜且以前那么作，是不是经纪公司指使的？” “哪家经纪公司这么搞自家艺人，疯了吧。” “可是……” “你们别被骗了，她就是故意演给我们的看的，借我们的手洗白。” “那瞎眼老头和田欣呢，他们也是演的？” 直播间人数没跌，反而涨了两百。 网友们在听黑粉的交流。 康训很客观的问，“姜且事先不知道我们要来，那她该如何提前联系演员做准备？” “她又不蠢，知道自己这几天流量大，肯定会遇到记者和媒体，让演员随时待命不就行了。” “但是她演得好像，对了，我记得田欣男朋友的号码！咱们打过去试试！” 圆眼女生说打就打。 电话接通，那头杂音很多，隐约听到叫骂声。 她开口：“喂，是田欣的男朋友吗？” “你是谁？”男人声音粗哑。 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圆眼女生骗对面说：“我是田欣的朋友，你真的是她男朋友吗？刚刚那场戏，姜且给你们多少钱？” “你是那个表子的朋友，会不知道我是谁？” 台球厅里，田欣的前男友右手接电话，左手握着的另一部手机正直播。 他阴恻恻道：“耍了老子一次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是吧，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还在直播？给我等着，老子现在就去医院弄死你们这群煞笔！”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好像不是在演戏……”圆眼女生有点害怕，“他不会真的来报复我们吧？” 康训当即关掉直播间，回头看了眼医院大门。 “你们先回去，我进去跟姜且说一声。” 田欣可以躲在家里不出门，姜且不行。 医院是公共场所，大门对所有人敞开，拦不住那个人。 寸头男生翻了个白眼，“多管闲事。” “好，那我们先走了。” 其余人走得毫不犹豫，倒是周雨瑶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离开了。 姜丽书的病房很好打听，不需要护士指路，随便一个住院的路人都知道。 病房里，姜且正陪姜丽书用饭。 姜丽书从昨晚开始身体浮肿，恶心、呕吐，身体防线一夜之间被病痛击溃。 无论如何难受，她始终面带微笑。 康训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儿女悉心陪伴，母亲温柔注视的画面。 姜且似乎真的很爱自己的生母。 那沈洁女士呢？ 康训努力回忆，姜且出道两年只和沈洁同框过一次。 是她突发心梗，被医生抬出摄影棚抬那次。 当时沈洁就站姜且的化妆间里。 这之前，没有人拍到过沈洁探班，更没有拍到过母女俩温馨相伴的场景。 “是你？” 姜且收拾好饭盒起身，转身便看到门口的男生。 康训有种偷窥被抓到的尴尬，“我来是给你提个醒。” 姜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出去说。 到了安静的走廊尽头，康训才开口：“田欣的男朋友放狠话说要来医院，我怕他会报复你。” “多谢提醒。” 姜且云淡风轻地扫了眼康训的肩。 察觉到她的视线，康训也看向自己肩头。 怎么突然有点酸痛，而且很沉。 就像压着一个重物。 姜且的眼中，一个浑身是血，眼窝漆黑无眼珠的小孩，正趴在康训身上。 医院里活人多，死人也多。 适合以恶制恶。 第12章 隔壁老王会唱歌 医院走廊人头攒动，着急看病的人来来回穿梭。 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混迹其中。 是田欣的前男友，徐肖阳。 从接到田欣分手短信开始，徐肖阳坐立难安，情绪焦躁。 接连几个电话打不通后，他的情绪变得很差，之后的“凤凰男”三个字，更是直接把他推到了情绪崩坏的边缘。 他是原生家庭不好，是看上了田欣的家庭，那又怎么样？ 这个社会没有门路就无法往上爬。 可以找到田欣这样的捷径，是他运气好，有能力。 可田欣呢？ 长相顶多算清秀，学历平平，脾气也不好。 要不是有个好家庭，谁会看上她？ 结果这女人不知感恩，竟敢联合别人设计他。 “敢耍我……”徐肖阳自言自语，额角的神经跳动得厉害。 连带着头也在痛。 为了讨田欣欢心，他这两年一直在压抑自己。 眼下功亏一篑不用再演戏，找到那群直播小崽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狠狠揍一顿。 布满血丝的眼睛扫向四周。 徐肖阳揪住一个护士，“有没有看到一群直播的人？” “没，没有。” 徐肖阳不肯放手，“姜且你总知道吧，网上说她妈在你们医院看病。” “我不认识什么姜且。” 护士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轻，一脱身就告知了保安，让他盯紧。 保安队长拍胸打包票，“放心，有我们在出不了岔子。” 护士放心了，转去科室拿了东西，回到住院部的值班台。 同事正在看病历。 “怎么慌慌张张的？” “刚刚碰到一个神经病，不知道是姜且的黑粉，还是私生粉，怪吓人的。” “其实她也蛮可怜的，这时候认回亲妈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怎么啦？” “前两天住院的时候，姜丽书只是有急性肾的初期症状。可是昨天开始，她身体开始浮肿。今早的最新化验显示她尿蛋白，而且尿量非常少。” 是病情恶化的征兆。 这本是坏事，但姜家发现得早。 一旦引发其他身体系统病变，可以随时施救。 “家属知道吗？” “已经告诉姜且了。” 病房外，姜家兄妹俩正在商量妈妈的病情。 姜且有点担忧，“妈妈后期情况如何谁也说不准，你多注意观察，有任何事一定要马上告诉医生。” “放心。” 姜其风看了眼姜且干涸的嘴唇。 初见时漂亮的小姑娘，变得有点憔悴。 他苦笑：“是我没用，还要让你一个小姑娘为钱奔波。” 姜且好哥们的拍了下他的胳膊，很郑重的喊道：“哥。” “嗯？” “你以后一定很有出息。” 姜且眼中含笑。 姜其风被她感染了，勾了勾薄唇，“借你吉言。” 他私底下已经把妹妹的直播回放看烂了。 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接受，姜其风只花了半个小时。 比姜丽书的接受能力强。 迎面走来几个人，是新住院的病人和家属。 他们先后拐进病房，余下一人正在四处张望，那人脸上戾气极重。 姜且眯了下眼，忽然把姜其风往病房里推。 病房门的落锁声引起徐肖阳的注意，扭头，看见一道清丽的背影。 明星和普通人气质到底不太一样。 直觉告诉徐肖阳，前面的女人就是联合田欣整他的明星。 没多迟疑跟了上去，直到卫生间前。 医院的卫生间有些年头，瓷砖发黄，散发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徐肖阳站在外面喊了一声：“姜且你出来！” 卫生间里静悄悄的，衬得周遭异常静谧。 几秒后见没人回应，他直接走进女卫生间，粗暴的踹开每一个隔间。 全是空的。 殊不知，姜且正站在卫生间门口。 之前趴在康训身上的婴灵，此刻正趴在徐肖阳的身上，两只手蒙住他的眼睛。 沉浸在施暴情绪中的徐肖阳没意识到异常。 他焦躁的走出卫生间，想找个路人问一问。 却发现，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人都去哪了？！” “医生护士！都死了吗！” 徐肖阳大喊大叫。 从旁边经过的病人躲得远远的，有家属匆忙跑去值班台通知。 等保安赶来时，徐肖阳已经不见了。 有病人说：“我看到他往楼梯间去了。” 保安顺着找过去。 楼上楼下跑遍了，没看到人。 只剩负一层的停尸房没去。 队长不想下去，嫌晦气，“停尸房有人看着，真要有人下去，老张早通知我了。” “是是是，那咱们回吧，仔细盯着监控。” 阶梯下，看守停尸房的老张打了个盹醒来。 刚刚好六点整，该换班了。 “这是今天新进的尸体，等下你再核对一下，对了，消杀的药刚送到，明天上午再消毒吧。” 老王接过交接本，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他走进旁边的小办公室，将交接本扔到桌上，打开手机看直播。 可爱的女生戴着兔耳朵在唱歌。 老王打赏了一些小礼物，嘴里跟着哼起来。 五音不全，调不成调。 模模糊糊地穿透墙壁，落入徐肖阳耳朵里。 “谁，谁在唱歌！” 徐肖阳抱紧自己，恐惧的望向四周。 医院的人集体消失这件事，令他十分害怕，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怎么的进了停尸房。 最诡异的是，停尸房的门消失了。 他被困住了。 古怪的调子持续哼唱，徐肖阳指甲抓挠着耳朵。 “别唱了，我求求你别唱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呼救。 他绕着停尸间四处乱跑，一不小心踢到停尸床，摔了个狗啃地。 冰凉的气息靠近，徐肖阳不敢抬头看。 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那是一张青白的，布满刀伤的脸。 黑色的血，从一道道伤口中流出。 “鬼，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嘶吼响彻整个负一层。 老王收起翘起的二郎腿，猛地站起来，拿上电棍冲进停尸间。 一个男人跪坐在停尸床上。 他用力掐住尸体的下巴，脸上鼻涕眼泪一把抓，哭喊着：“求求你别杀我！” 老王：“……兄弟，你干啥呢？” 一楼楼梯间。 姜且托着腮坐在楼梯上，婴灵绕着她爬来爬去。 “今天谢谢你。”她捏了捏婴灵冰冷僵硬的脸蛋。 手感不太好。 “我送你去投胎吧，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婴灵停下动作，不解的歪头看她。 姜且念起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婴灵的黑洞洞的眼在泣血。 他死的时候才刚成人型，眼部发育畸形的他没有机会来到人世。 姜且摸了摸他的头顶，“再见。” 婴灵的身体逐渐虚无，消失了。 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姜且蹑手蹑脚回到楼上。 一开门，姜其风门神似的立在那里。 “去哪儿了？”他压着嗓音问。 姜且小小声：“上厕所。” 病房里明明有卫生间。 姜其风没点破她拙劣的谎言，“别乱跑，睡觉去。” 他们向医院申请的两人陪护，夜里轮流守着姜丽书。 姜且心虚进门，没有惊动另外两个病人。 确定妹妹躺下，姜其风习惯性地回头去看姜丽书的状况。 显示血压的数字正在飙升，心跳指数却往下跌。 他一把揪起姜且，“妈的情况不对！” 第13章 还得是姜且 抢救室的红灯点亮，医生们把姜丽书推了进去。 姜其风不安的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着，时不时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入院以来，姜丽书的治疗情况一直不乐观。 保守治疗下各项指标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身体其他系统相继出现问题。 他揉了揉眉心，抬头看了眼站在走廊正中央的姜且。 从姜丽书进抢救室起，她一直在盯着前方昏暗的走廊。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靠近。 人在将死未死时，躯壳最容易被鬼怪入侵。 走廊里来回游荡的魂不少，他们想借姜丽书的身体还魂。碍于姜且，迟迟不敢靠近。 白皙的指尖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符。 姜且往前一步，孤魂野鬼就像老鼠见到猫，疯狂后退，带出一阵阴风。 前来支援的医生刚出电梯，就被吹得打了个喷嚏。 他诡异的看了眼身旁。 刚刚好像……有人经过？ “张医生！” 护士冲出抢救室，看到来人松了口气，“赶紧的！” 姜其风起身来到抢救室门口，隔着门缝，他只能看到姜丽书的脚。 护士挡住他的视线，“请病人家属后退。” “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竭力施救，请耐心等待。” 姜其风没办法有耐心，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妈不会有事的。”姜且强行把人拉回长椅边。 姜丽书本就命不该绝，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沈家。 姜且动怒了，空气中生出几分可怕的威压。 被逼退后想再次靠近的游魂，半路止步，这回直接缩回停尸间，再没出来过。 抢救室里，心电图传来“嘀”的一声。 宣告病人死亡。 姜其风的心跳漏掉一拍，想要冲进进去，被一只手推开。 “闪开。” 姜且声音冷厉，手上飞快掐诀，拍在门上。 低喝一声，“回去。” 手握除颤仪，准备实施心脏复苏的医生发现，姜丽书拉直的心跳恢复了。 波动很小，逐步上升中。 他们面面相觑。 之前从没遇到过心脏跳停又自行恢复的情况。 “都别愣着，还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快速检查了姜丽书的身体，心率到了正常水平，血压也逐渐正常。 姜丽书迷迷糊糊地，眼睛睁开一条窄窄的缝。 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以另一个视角，旁观了医生们的抢救。 然后，好像听见了女儿的声音。 姜丽书感觉眼皮很沉，重新闭上眼睛…… —— “姜小姐帮了我大忙，我这点帮助真的不算什么。” 姜丽书的病床前，站着王宇安， 他又被老爹托梦了，梦醒后连夜开车赶回a市。 到医院一打听才知道，姜丽书真的在住院，当即往她账户预存了费用。 姜且给姜丽书掖了掖被子，看了眼王宇安手背上的伤口。 “猫还好吗？” 王宇安点点头：“还好有你提醒，要是再晚一点，我爸……猫就被他们弄死了。” 王家人丧心病狂，对所有流浪猫实行捕杀。 抓到黑猫第一时间送到兰兰面前。 院子里是王常在的灵堂，王太太哭得泣不成声。而屋子里，他们唯一的女儿正拿着剪刀，打算对一只小动物下手。 要不是王宇安闯进去，黑猫的皮都要被剥掉了。 发现王宇安的脸色不好，姜且问：“它受伤了？” “被剪刀划伤，送去宠物医院了。” 想起黑猫痛苦悲伤的眼神，王宇安心里沉甸甸的。 对王家人恨之入骨。 “伤得很重吗？” “伤口一直在发炎溃烂，输液用药都不管用。” 姜且略一身沉思，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你稍等，等我哥回来，我和你一起去看它。” 王宇安惊喜，“真的？可是你妈妈……” “她没事了。” “那就麻烦了。” —— 宠物医院里，通体黑色的小猫躺在垫子上，小小的前爪打着点滴。 兽医助理帮它清理掉背上的脓液，有些发愁：“小黑的伤口溃烂面积又扩大了。” 医生拿着针管走过来，给打了一剂消炎药。 黑猫金色的眼睛黯淡无光，奄奄一息的望着门口方向。 医生将针筒扔进垃圾桶里，听到汽车声回头看去，王先生带着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 她蹙眉，“你快来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姜且？” 助理凑过来一瞅，“是她！她和王先生是朋友吗？” 医生摸摸黑猫的脑袋，“你爸爸带大明星来看你了，高兴吗？” 王宇安进门恰好听到这句，差点跪下。 说清楚到底谁是爸爸！ 姜且对医生点了下头，弯下腰，“它情况很糟。” “它肾脏和肝脏损伤严重，免疫系统很糟糕，这也是外伤一直不好的原因。” 医生看上去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好奇死了姜且和王宇安的关系。 总不能是情侣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姜且22，而王宇安34。 两人只差一轮。 “我们可以把它带走吗？”姜且问。 “最好不要。”医生想说它时间不多了，看到王宇安悲痛欲绝的表情，她改了口。 “它要每天打消炎针，还要定时换药，你们自己可能操作不了。” 姜且蹲着，下巴抵在台子上，指腹按过黑猫的前额。 她天生阳气旺盛，阴气少，鬼怪不侵。 死过一次后，阴气暴涨。 宛如一口不断喷涌的泉眼。 只渡过去一点，王有德溃散的魂魄稳住了。 黑猫两只耳朵抖了一下，精神一点了。 “喵。” 王宇安紧绷的身体松懈，还得是姜且！ 姜且：“别高兴得太早，只是暂时的，他撑不了多久。” 王宇安喜悦的表情僵住，比哭还难看。 黑猫撑起无力的身子，靠到王宇安的手背上，眼睛始终望着他的脸。 要把王宇安刻在记忆深处。 王宇安颤抖着手，摸了摸它的温热的额头。 宠物医生看得有些心酸，给助理使了个眼色，两人回到前面招呼顾客。 黑猫伸出舌头，仰头舔了下王宇安的掌根。 粗粝的舌头蹭得王宇安发痒，他忍不住笑起来。 笑着笑着，就哭了。 被大哥骗出国，回不了家的时候王宇安没有哭。 在国外打黑工，被老板打骂克扣工资的时候，王宇安没有哭。 为了顺利毕业，没日没夜的学习，好几次因为劳累过度晕倒住院，王宇安没有哭。 长大后的他，只哭过两次。 一次是父亲灵堂里，一次是现在。 王宇安有种感觉，父亲要离开了。 “你想看看他吗？”姜且给王宇安递纸巾。 王宇安猛地抬头，“想，我当然想。” 姜且咬破指尖，血点在他的眉心正中。 靠在手上的小小身体僵直了，王宇安无措地低头看去，两缕青烟从黑猫身体中出来。 王宇安看见了父亲。 父亲脚边，跟着一只小黑猫。 第14章 免费算命名额一个 下午六点，姜丽书醒了。 她吃力的坐起来，发现病房里只有儿子在。 “阿且呢？” 姜其风在她腰后放了个枕头，让她靠着，“跟王先生出去办事了。” “王……王宇安？” 姜丽书有点迷糊，濒死时姜且的那一声“回去”再次浮现。 “是你妹妹救了我。” “我知道。” 从回到这个家开始，一直是姜且在帮助他们，照顾他们。 明明她也才22岁，是父母疼爱，捧在掌心的年纪。 姜其风性格内敛，没说什么。 他去走廊给姜且打了个电话，“什么时候回来？” 姜且：“快了。” 随后挂了电话。 姜其风看着传来嘟嘟忙音的手机发呆。 她，一直这么飒吗…… 短时间的相处，并不能看清另一个人的全貌。 姜其风上网找到一些与姜且有关的视频合集观看。 大浓妆，出口成脏，仗势欺人，脾气阴晴不定……这些都是她的标签。 前两天又新添另一个——忘恩负义。 那些视频下，无一不是对姜且的辱骂和诅咒，更有甚者上升到家人。 姜其风不敢想，姜且是怎么在舆论中撑下来的。 手机自动息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有条笔直的竖线。 以前上学时，有同学说那是事业线。 姜且也说过他，他未来一定会有出息。 那就试一试，看他能否真的强大起来，用自己的羽翼去保护家人。 二十公里外的墓园。 姜且掸下滴落肩头的晨露，打了个喷嚏，耳朵烧红。 她摸摸耳朵，“谁在骂我？” 前方不远处，王宇安把小猫尸体递给工作人员。 很快，小小的一团烧成了一捧白灰，装进陶瓷罐中。 夕阳的余辉镀过，让冷寂萧条的墓园多了几分暖色。 等王宇安把小猫骨灰放进墓穴中，工人开始封墓。 王宇安：“不用太严实，过几天我要迁坟过来。” “放心吧王先生。” 工人心里暗道：有钱人真奇怪。 双人墓穴一般用来夫妻合葬，谁会用来葬宠物？ 而且听两人交谈，另一个穴是用来放王先生他爸的，负责迁坟的则是那个女生。 这位阴阳先生年轻也就罢了，还是女生……怕不是个骗子吧。 工人干完活儿，悄悄对王宇安说：“迁坟是大事，还是慎重为好，我这里有位大师……” “不用其他大师，我只信姜小姐。” 王宇安塞了包香烟过去，当额外的辛苦费。 好话劝不了要死的鬼。 工人揣上烟，摇着头走了。 “姜小姐，咱们具体定哪天迁坟？” 王宇安不想父亲的尸体躺在王家地里。 姜且在心里算了下日子，“十五天后。” 天边滚着火烧云，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王宇安紧紧跟在姜且身边，王停车场去。 “姜小姐。”他皱起眉，“你有没有听见人哭？” “没有。” 王宇安攥紧拳头，想转头去看，就听姜且说：“哭的不是人，是鬼。” 王宇安：“……” 还好，接下来没再遇到怪事。 王宇安开车把姜且送回医院，特意又去看了姜丽书，临走前，留下一个红包。 很厚实。 姜丽书犯难：“他来看我就行了，怎么还给钱。” “收着吧。” 这是王宇安的谢礼。 谢姜且帮他开眼，见了父亲最后一面。 凌晨的抢救消耗了不少预存费用，姜且登录小程序看余额，加上王宇安预存的，里面竟然还剩下七万多余额。 治病足够了。 但姜丽书未来的身体保养，和一家三口的生活开销才是大头。 挣钱依旧迫在眉睫。 姜且坐不住，拿起折叠凳和小桌板又去了那块树荫下，有两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个是康训。 一个是三天前算事业的男人。 康训那天尝到了直播甜头。 跟网站分成后，他提现了八千多块。 如果姜且愿意，他们可以合作，共同富裕。 姜且放下东西，视线落到中年男人身上。 “找我有事吗？” 姜且一开口，康训举起手机开始直播。 中年男人眼袋青黑，快三天没有睡觉了，“你那天说，我有三日转机。” “对，可是第三天还没有结束。”姜且问他，“你打算放弃了吗？” “我不想放弃……”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直播间。 【这不是周世兴吗？就是做钢材出口那个！】 【只是长得像吧，周世兴忙着宣告破产，哪有时间来演剧本】 【是他就是他，媒体说他失踪三天了】 【终于开播了！能不能每天播啊？】 【我吃榴莲皮投放游艇 x1，开始驰骋大海吧~】 游艇不便宜，按照管惯例康训应该口头感谢老板。 可他没经过姜且的同意直接开播，有点羞耻。 弹幕里，我吃榴莲皮不乐意了，连发几句：【不谢谢老板吗？什么意思，嫌我给少了？】 康训脸涨得通红，吭哧吭哧的说：“谢谢老板，我，我才看到。” 姜且没理会康训，一瞬不瞬地看着周世兴。 他的精气神快消耗光了。 外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击垮他。 “可是你现在很绝望。” 姜且点破对方的内心。 然后把手机放到桌上，指着上面的时间说：“现在才晚上八点半，我陪你一起等。” 周世兴何止是绝望，他已经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那么多的债务根本还不完，也无法面对手底下成千上万，即将下岗的工人们。 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可是眼前的姑娘，却想拉住他。 周世兴张了张嘴，“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包年客户啊。” 【啊？包年？什么意思，颜色交易吗？】 【周世兴和姜且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扯在一起】 【说好的玄学剧本，怎么突然变自曝？】 【包年什么价格，这颜值我也可以！】 …… 康训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你刚刚的话有歧义，要不要解释一下？” 姜且看着举到面前的手机，漫不经心道： “脑子有坑的别蹲我直播间，麻烦大家看到颜色弹幕点击举报，作为感谢，随机抽取网友，送免费算命名额一个。” 第15章 上了一辆去幼儿园的车 举报截图塞满了康训的直播后台。 姜且随手一指，“这个。” 这么随便的吗？ 康训挑出中奖网友：“恭喜网友乌鸦喝水。” 姜且屈指叩响桌面，等周世兴看过来，她指着弹幕说：“别想工作的事，看点别的。” 周世兴点了点头。 姜且对着镜头问：“乌鸦喝水你想算什么？” 发弹幕太过麻烦，那边发来语音连线请求。 康训点击接通。 “你好我叫陈淼，想算健康。” 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 姜且：“可以发照片吗，最好有八字。” 后台收到第一时间，康训加姜且的微信，把资料发过去。 “你心脏不好，而且肝脾不和，易怒易郁结，最好少生气。” 弹幕纷纷问：【她说对了吗？】 “对，我最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心律不齐，肝功不好，最近在吃药……” 陈淼的声音有点飘。 她连线的本意是让姜且出丑，算健康也是随口一说。 没想被说对了。 【靠眼睛诊断，这么牛吗？】 【很多时候病症会体现在五官和身体上，有什么牛的】 【卜卦、合婚，现在又多了个看病技能，这人设会不会太复杂了？别玩儿崩了】 “你的病光吃药治不好。” 姜且的话还没说完。 她放大女生的照片，“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刚刚。” 姜且：“你被脏东西缠上了。” 陈淼沉默了下，“你的意思是，我撞鬼了？” 前天直播的时候，姜且也这样说过黑粉。 套路都不带换的吗？ 好不容易对姜且多出来的信任消失了，陈淼说：“然后呢，我也要多晒晒太阳？” 周世兴好奇的看了一眼照片，里面只有笑眯眯望着镜头的女生。 可姜且眼神，分明看到了别的。 “你晒太阳没用。”姜且神色严肃，“你最近收到一笔意外之财，而且金额不小。” 陈淼的声音猛地拔高价：“谁告诉你的？！” “你背后的人告诉我的。” 姜且眼里，照片中的女生背后站着一个男人。 他五官空白，双手紧紧缠着女生的脖子，俨然将女生当成了所有物。 小小的出租屋里，陈淼钻进被子里。 她用力握着手机：“你别吓唬人！” 姜且平静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出，“你收的钱，是冥婚的聘礼。” 【活人和死人结婚？】 【要是真的，把钱还回去就没事了吧？】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冥婚都来了，你顺便看看那个男鬼帅不帅呗】 屏幕中不断闪过的“冥婚”二字，让陈淼心慌。 “你最近白天和晚上总是遇到鬼压床，还听到屋子里有人在走动。” 一个月中，适宜办红白事的吉日就那么几天，姜且估算，“最快，你们会在两天后举行婚礼。” 陈淼没有出声，吓傻了。 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追问。 【陈淼人呢？不会是被男鬼抓走了吧？】 【不分白昼的鬼压床……我以前也遇到过，后来戴上我妈请的玉佩就好了】 【急死了人，陈淼到底去哪儿了？这她妈到底是真的是假啊？】 “是真的……” 直播里传来陈淼的声音。 “上周五我在群里看到一条冥婚启示，只要八字合适，就能拿到五十万。” 姜且：“你答应了。” “嗯，我私信了那位群友，发了生辰日期过去。当天晚上，我们约在咖啡厅见面，她给了我五十万现金。” 【五十万？？？？你确定自己没数错零？！】 【……有这种好事？我怎么遇不到。】 【太假了吧，什么群我加进去看看。】 【剧情越来越刺激了！】 “我没必要骗人。”陈淼翻出聊天记录截图，发在微博上。 然后把链接贴到弹幕里。 网友们点进去，聊天记录与陈淼所说相符，没有p图痕迹。 康训也点进去看了一眼。 截图中陈淼表现得很急切，很缺钱的样子，他有些共鸣。 “如果不想被他缠一辈子，就与他的家人好好沟通，再把钱还回去。”姜且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麻烦。 “切记，冥婚仪式一旦举行成功，你们就是正式夫妻，你就是死也不能离婚。” 这意味着，陈淼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 谁跟她在一起，都会倒大霉。 陈淼飞快下地，从衣柜里取出一个行李袋。 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五十万现金。 她还没来得及去存。 头顶的灯闪烁了下，陈淼看到自己随意脱在床前的拖鞋，朝旁边动了一下。 “啊！” 她惊叫一声，随后看到微微褶皱的床沿在往下陷。 就像…… 有人坐在上面！ 一滴冷汗沿着额角滚落。 咚咚的心跳声充斥着耳膜，陈淼头脑发热，拎起行李袋，打开窗户扔了下去！ 夜风吹拂过脸颊，她靠着墙壁坐下来。 咚咚的敲门声响，紧闭的出租屋大门自动打开…… 【靠，怎么又不说话了？搞得神叨叨的】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要不要报警啊？】 【本来就是演戏，谁敢报警啊……】 “报警。” 姜且对周世兴说。 周世兴完全被精彩的直播吸引了，慢半拍回过神，拨通110。 那头接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且把手机拿过去，“正在跟我直播间连线的女孩，有生命危险，她的id是……” 警方行动迅速，快速定位到陈淼的ip位置，赶到现场。 此时，陈淼躺在床上，脖子上有条长长的掐痕，人已经昏死过去。 抵达医院后不久，她清醒过来。 第一时间求助姜且。 好在，姜且还没有下播。 “他要掐死我，我差点就死了！” “你做了什么？”冥婚只求姻缘，很少有索命的。 “我，我把钱扔到楼下去了……” 陈淼声音越来越越小，她依稀记得，姜且好像说要和对方家人谈一谈。 可当时她吓惨了，扔钱完全是本能反应。 “你在哪家医院？”姜且问。 “我……”陈淼下床看了一圈，在自己床尾牌子上找到了医院名，报给了姜且。 【错失五十万……】 【现在去捡还来得及吗？】 【小姐姐收钱爽快，扔钱更爽快！到底谁捡到了那些钱！】 姜且看着弹幕，“冥婚钱好收，鬼丈夫难缠，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怎么缠，哪种缠？妈妈，我上了一辆开去幼儿园的车车！】 【hhhh姜且有点皮】 【继续开，别停，想听】 第16章 正餐上桌 陈淼抱着被子坐在病床上，脖子上的掐痕处隐隐作痛。 昏迷前，她看到一张五官糊在一起的脸。 好可怕。 他一定是被烧死的…… 当时就不该鬼迷心窍拿下那笔钱！ 医院已经过了探病时间，走廊静悄悄的，陈淼不停地问姜且：“你们走到哪儿了，还有多久？” “马……上……” 姜且的声音断断续续，电流杂音很大。 陈淼对着电话又喊一遍：“姜且你能不能快点，我求你了，他好像跟过来了……” 【不敢看又想看是种什么体验】 【恐怖直播，比看国产恐怖片刺激】 【国产恐怖片不是嗑药就是中毒致幻，看了想睡觉】 镜头中，姜且脸色一直很沉静。 反倒康训和周世兴紧张的挤在一起。 没办法，他们害怕啊。 因为他们知道，发生在陈淼身上的一切是真的。 【周老板吓呆了吗，傻愣愣的像只可达鸭】 【人家大老板不要面子的吗】 【世兴钢材的股价快跌穿地心了，周老板是彻底摆烂不救了吗，还有闲心直播】 【他是想走xxx的路子吧，靠直播还债】 “到了。” 出租车司机开口。 姜且带头下车，直奔陈淼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漆黑一片，房门紧锁，传出陈淼的呼声和求饶声。 姜且后退一步，抬脚猛踹。 门，开了。 康训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姜且以前不是号称身体不好吗？ 力气这么大，刚刚那一下，整面墙都跟着震了震。 “陈淼。” 姜且走进去。 天花板熄灭的灯忽然闪烁，砰的一声，灯管炸了，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康训和周世兴护着脸齐齐后退。 站在灯正下方的姜且安然无恙。 病床腿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它们竟然自己在动！康训差点喊出声，被周世兴捂住了嘴。 姜且按住其中一张坐下来。 慢条斯理的开口劝说：“她不懂事扔掉聘礼道歉就好，再不济你给她两个耳光，何必伤人性命。” 【……】 【正餐上桌了！恐怖片常用剧情：只有我能看见ta】 【给大逼兜是认真的吗？鬼能把人扇死吧】 【朋友们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拉床的绳子太明显了吧，撤了】 【哪有绳子，我怎么看不到？】 【姜且直播演戏竟然没有笑场，她是有点子演技的】 “救我，救我……” 一截窗帘缠住陈淼的脖子，不断收紧。 见对方执迷不悟，姜且低头咬破右手的食指。 一粒小小的血珠弹飞出去。 前方的空气狠狠震荡。 病房里的人和直播间的网友们，在同一时间，耳朵里产生了尖锐的鸣响。 直播画面黑了一瞬，恢复时一束手电光照进病房，梦中惊醒的护士赶了过来。 “刚刚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社会老油条周世兴，拉着护士去旁边现编故事解释。 姜且把陈淼从地上拽起来。 “走吧，带你去退婚。” 陈淼双腿发软，“我，我走不动了。” 姜且：“那就在这里等死吧。” “你没有杀掉他吗？” “我为什么要杀他。”姜且反问，“不是你有错在先？” 【逻辑没有毛病，你不激怒他，他怎么会想害你】 【刚刚的耳鸣响得我头要裂了，你们也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我还喊出声了，我妈以为我在家里杀猪……】 【太邪乎了，对不起姜且，我之前不该骂你】 弹幕下起了礼物雨。 大大小小的打赏不要钱似的疯狂掉落。 康训激动得满脸通红。 钱，都是钱！ 跟着姜且果然没错，姜且就是他的财神爷！ 随着打赏累计金额增加，许多其他直播间的网友也被吸引过来，直播间人气暴涨。 姜且全程云淡风轻，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座高档小区前，保安拦住他们。 “你们找谁？” 姜且看了眼陈淼，陈淼这才想起打电话。 “喂，陈淼？” “对，是我。”陈淼哆嗦着开口，“我有事想找你们谈谈。” “谈什么？”话那头的人有些警惕。 “我想退婚。” 嘟。 对面挂了电话。 很明显，退婚这事没商量。 姜且问陈淼要来号码，亲自打过去：“儿子婚姻不幸福，势必会闹得家宅不宁，你们最好考虑清楚。” 那头安静两秒，“我让保安放行。” 这家人新死了儿子，两位老人面上愁云满布，客厅正中挂着一张遗像，看得出逝者生前模样还算清秀。 “强扭瓜不甜。” 姜且不打算拐弯抹角，“你们解除婚约，我替你们另牵一条红线。” 很快，老两口被说通了。 姜且问他们要了三枚硬币，随意用纸笔写下占卜要素。 轻轻一抛，硬币就像有自己的生命，落到不同的三个方位。 “东边有户姓孙的人家，他家的女儿与你家儿子很配。” 【不是吧，又是活人和死人配对，这不是害人吗？】 【就不能是死人和死人？】 【新来的问一句，这是在搞玄学？】 【新人安静看看就知道了，总之姜且很叼。】 死者妈妈问：“可东边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 “看新闻。”姜且又看向默不作声的陈淼，“记得把聘礼还了。” “可我已经扔下楼了……” “钱就在你家里。” 与姜且分开后陈淼返回租屋，她在家里看了一圈，心有余悸地打开了衣柜。 装现金的旅行包静静躺在那里。 此时直播间已经关闭，陈淼后台私信康训，问他要姜且的微信号。 “求求你给我吧，我只是想感谢她，不做别的。” 算命免费，帮忙解除阴婚是另一回事，陈淼清楚什么便宜不能占。 康训问过姜且后才将名片分享给陈淼。 第一时间，陈淼给姜且转去一万五。 如果这不是她全部的积蓄，她一定会给更多。 姜且没有收。 说好这单免费。 旁边的周世兴愁容满面，“姜小姐，已经十一点五十了。” “不是还没到吗？” 时间太晚了，姜且不可能带周世兴回医院，便在路边找了家小店坐下。 她点了两碗面条，示意周世兴，“别愣着，吃啊。” 周世兴哪里吃得下，硬着头皮往嘴里塞，如同嚼蜡。 时间每过去一秒，他的心就被凌迟一分。 塞着塞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号码归属地是国外，周世兴看了姜且一眼，迟疑地接通。 两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干涸的眼睛泛出泪光，恭恭敬敬地对姜且鞠了一躬。 国外投行答应注资了。 明天就能签约，下午就把第一笔投资打过来。 他不用被起诉，手下的员工也不用下岗了！ 周世兴内心彭拜，死水的心重起波澜。他相信，世兴钢材一定能再创辉煌。 第17章 直播被举报了 姜且注重养生，向来早睡早起，穿来后各种状况不断，她真的很缺觉。 回到病房后两眼一闭，睡得昏天黑地。 同病房的病人下意识放轻说话声，“小姜啊，你家女儿睡得可真香。” 姜丽书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病情慢慢好转。 她温柔地摸摸姜且的头发，“年轻人工作压力大，能多睡会儿也好。” 姜其风买了早饭回来，蹑手蹑脚来到床头。 姜且昨天的直播他看了。 惊险刺激，轻易就能激发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可，如果经常和鬼怪打交道，会不会太危险？ 姜其风捏着姜且的发梢，轻轻扫过她的鼻尖。 姜且揉着痒酥酥的鼻尖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几点了。” “十点了，起来吃早饭吧。” 姜且下床，顶着一头乱发走向卫生间，与抵达病房门口的康训四目相对。 “姜小姐，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姜且“哦”了一声，迈进卫生间洗漱。 康训讪讪地挠了下头，去跟姜妈妈问了好。把带来的礼物放下后，他殷勤地凑到卫生间门前。 “离远点。”姜其风把人拽开。 他一米八多，比康训高出一个脑袋，再配上冰冷的表情，气势吓人。 康训鹌鹑似的缩着肩膀：“我想跟姜小姐商量直播的事，没有恶意。” 姜其风上下打量，认出他跟那天的黑粉是一伙的。 表情越发冷冽。 还好姜且没在里面磨蹭太久，拯救了康训。 “出去说吧。” “好的。” 康训跟在姜且身后，去了楼下花园。 姜且坐在长椅上，将长发别到耳后，“什么事？” “这是前两次直播的钱。”康训把直播赚的钱分成了两份，自己留了两成，其余八成给姜且。 收到转账，姜且一看，三万二。 这生意可以做！ 比原主以前没日没夜跑通告赚得多。 沈家有自己的娱乐公司，原主赚的钱直接入公司帐，没有一分进她自己腰包。 当初沈泠泠说沈家给姜且花了上千万，倒也没错，但姜且靠着挨骂引流赚来的钱，只会比这个数字多。 思及至此，姜且忽然反应过来。 最近过于安静了，怎么没有狗仔偷拍？ “黑粉群最近有没有和我相关的动向？” “没有。”康训偷偷看了她一眼，小声说，“群主说上面想封杀你，除了负面消息，不准你的名字出现在热搜里，要让你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是沈家的意思吧。” 姜且心里清楚。 “但是直播没问题，只要平台不禁我们，我们就可以继续赚钱。” “我答应跟你合作，不过二八你太吃亏，三七吧。” 姜且取财有道。 昨晚康训跟着跑来跑去，很辛苦。而且如果是她一个人，很多时候顾不上拍摄。 自然也赚不到这份钱。 康训满心的感激：“谢谢姜小姐，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直播的！” 两人达成了合作，尚未来得及高兴，下午两点，康训收到平台封禁他直播间的消息。 同时，安静几天的微博再次出现“姜且”二字。 《破除封建迷信，封杀神棍姜且》 《蓝星直播app被警告》 《求姜且别来嚯嚯直播行业！还直播一片净土》 康训潜伏在黑粉群中，摸清了事情原委。 还真是沈家在背后搞鬼。 康训想不明白。 沈洁女士不是一直对养女视若己出吗，就算断绝关系也不用这么绝情吧。 沈家的一系列操作，明显要斩断姜且的全部生路。 黑粉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嘲笑姜且活该。 群主发出统一话术和各种截图，让小黑粉们去每个词条下拱火，一定不能让热度降下去。 看着那些东拼西凑的，所谓的实锤，康训忍无可忍。 【姜且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不可饶恕的事，你们这么诅咒不怕折寿吗？】 文字发送成功，康训被踢出粉群。 康训气得在宿舍里又蹦又跳。 舍友纳闷道：“你发什么疯。” “这些黑粉真没脑子，太容易被带节奏了。” 康训忘了，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 舍友合上电脑，不解道：“一个三十八线糊咖，你至于这么维护吗。” “当然至于。” 康训想说姜且是懂玄学的真大佬，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眼见为实。 只有真正见识过的人才会对姜且信服。 姜且的热搜高高挂起，路人们被黑粉带节奏，大骂姜且宣扬封建，破坏和谐。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不行换一条呗。 姜且关了微博，给康训发去消息：不能直播的话，可以发视频吧，老地方见。 康训一拍脑门，他怎么忘了还有a站！ 康训：可以可以，我马上到！ 拍完后剪辑一下，配上虚构两个字，肯定能过审！ 三点，太阳正烈。 姜且在老地方摆好桌凳，手上拿着哥哥买的小风扇吹风，嘴里啜着哥哥买的奶茶。 路边停靠多时的轿车上，下来一名穿着华贵的女人。 她径直来到小摊前，“姜小姐，我是安承希的妈妈，有事想请您帮忙。” “安承希是谁？”姜且疑惑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安太太忙自我介绍，随即说起儿子的情况。 “他总是喊疼，最开始是头，后来是四肢，现在是全身。精神医生诊断为疼痛妄想症，可我觉得不像。” “有照片吗？” “有的。”安太太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合照。 一众长辈中间，两名青春靓丽的男女十分显眼。其中那名女生姜且有印象，是她的第一单生意。 至今尚未付钱。 姜且：“是他吗？” “对。”安太太脸上的墨镜往下滑。 她索性摘了，露出一对乌青的眼袋。 “我看过你的直播，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之前，安太太找过其他人上门。 全是骗子。 她病急乱投医在网上胡乱搜索，意外进到姜且的直播间，这才找过来。 “我给这个女孩算过命。” 姜且指着照片中的女生。 安太太茫然一瞬，“我没听彤彤说起过。” 照片上的男生晦气缠身，恐有大麻烦。 姜且：“我需要上门看看具体情况。” 安太太也正有此意。 康训紧赶慢赶，抢在姜且离开前赶到，看到他举着的手机，安太太有些抗拒。 紧接着她想起了等姜且时，自己刷到的热搜。 那些言论简直不敢入目，扣的帽子十分恶毒。 “姜且鞋教组织”、“当神棍骗钱司马”、“姜且复辟大清”……上面一旦较真介入，姜且真的会被封杀，说不定还会被抓。 “能不能给我和我儿子的脸打马赛克？”安太太提出请求。 “放心吧，不会暴露你们的隐私。” 有了康训的保证，安太太彻底安心了。 只要姜且能救她儿子，拍拍视频去堵那些黑粉的嘴，未尝不可。 安家所处别墅区静谧清幽。 烈日下的安家别墅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前方两棵树并排，刚好挡住照进安家的日光。 姜且下车，对着别墅大门外的两棵树皱眉。 “树荫遮阳，又恰好立于正门外，犯树撞煞。你家近年财运下坡，家里人经常生病。” 第18章 浇死他的发财树 种满植被的绿化带中，姜且站在两棵树下，仰头观察叶片和树干。 “这是桉木。” 康训没想到姜且能认出来，他对旁边不明所以的安太太解释。 “桉树是世界上长成速度最快的树木，喜阳光，好湿润，咱们a市在干燥的北方，一般很少人种。” 安太太一脸迷惑，“所以呢？” 姜且背着手看她，“安太太有没有听过，如果恨一个人，就浇死他的发财树？” “这不是网络梗吗？” 姜且摇摇头，“发财树如果摆放在家中财位上，死的不仅仅是树，还有财运。” 安太太瞠目结舌。 “桉树需要的水分和养分非常大，又被称为吸肥器，如果不特意施肥养护，会导致这一片地力衰竭。” 姜且的言下之意，这两棵桉树不只是撞树煞。 它们还吸运。 她用脚碾了碾下方的松软的泥土，“你有没有发现，这附近只有这两棵施过肥？” 桉树下的泥土颜色更深，也更湿润。 显然有人特意照料过。 安太太忽然想起。 这两棵树是他们搬来那天种下的，半年时间长到了五米高！ 她丈夫嫌弃挡光，特意找过物业。 物业那边的回复是：小区内的树木砍伐需要经过林业部门批准。 后来经过屡次协商，物业答应每半个月帮忙修剪一次。 大概是无法再往上生长，这两棵树开始横向发展。 如今直径至少有三十公分。 安太太气得发抖，这一定是生意上的对手干的！ “姜小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最好挪走，不要留根。”姜且思忖，“弄不走就想其他办法，我相信安太太是个爱护植物的人。” 安太太眼前一亮。 多浇水能淹死。 多施肥能烧死。 多剪枝能饿死。 安太太连连点头，姜小姐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多谢姜小姐提点。” 安家别墅装潢富丽堂皇，处处透着金钱的气息。 康训跟在两人后面进门，到客厅时，与之他位置正对的二楼房间发出一声巨响。 安太太脸色大变，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上楼。 她来到安承希的房门口，果然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嘶吼。 安太太用钥匙开门，看到安承希挣脱了绳子，正拿脑袋撞地。 额头肿起一个很大的包。 “康训，把他按住。” 康训只好把手机架在桌上，跪下去抓住安承希的两只胳膊。 安承希行动受限，哭着对安太太喊：“妈，我好疼，我的头要裂了！” “除了头，还有什么地方疼？” 姜且的声音不疾不徐，如一缕春风吹过。 安承希狰狞的表情一滞，但很快，他又痛苦挣扎起来，好几次差点把康训掀翻。 “姜小姐，我快抓不住了。” 安太太回过神，跑下去叫来两个佣人。 三个人合力把人制住。 姜且来到窗边，指着斜对面一栋别墅问：“那是谁家？” 安太太远眺一眼，“是彤彤家，就是合照中那个女孩。” “走，过去看看。” 姜且雷厉风行的出了安家。 康训得留下来制止安承希，安太太识趣的担起摄影师的职责，一路小跑跟上。 事关儿子，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按了两下门铃见没人来开门，安太太举手用力锤门。 “来了来了。” 女孩的声音姗姗来迟。 彤彤打开门，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姜且？” 姜且开口。 “你家有巫蛊娃娃。” 彤彤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是不是有病，上次离间我和我男朋友，今天又上门污蔑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巫蛊娃娃是什么。” 彤彤身上没有沾染不好的气息，否则上一次见面姜且就发现了。 她的目光越过女孩，看向屋内，“你家还有其他人。” 彤彤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就我一个。” 安太太看了眼姜且的脸色。 “彤彤，阿姨想进去看一看。” 彤彤正要拒绝，看到安太太手中的手机，她连忙捂住脸。 姜且推开她走进去，就像曾经来过一般，精准找到彤彤的房间，踹开门。 安太太猛地想起直播里，姜且踹病房门的画面。 内心咂舌，姜小姐的腿真有劲儿。 房间里，以为是女朋友回来，正搔首弄姿的男人傻了眼。 他飞快扯过被子盖住上身。 姜且嫌他辣眼睛，无视男人来到椅子前，拎起一条男士牛仔裤。 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透明小盒子，被她掏了出来。 “谁准你碰我东西的！” 男人顾不上出丑，穿着四角裤跑下床，想把盒子抢回去。 谁知，那看似纤弱的女生避开他后，竟然耍阴招袭击他的脚踝！ 下盘不稳导致身体失衡，男人的脸不受控制的砸向地面。 姜且抬脚踩上去，防止他起身碍手碍脚。 小盒子被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上面写有“安承希”三个字。 从额头到四肢，甚至娃娃的脚底，密密麻麻扎满了图钉。 一一拔掉图钉，姜且剥开娃娃的衣服。 她看了眼呆住的彤彤，摊开一只手，“剪刀。” 彤彤仿若未闻，没从男朋友脱光衣服的暴击中回过神，明明她下楼开门前，不是这样的…… 姜且又重复了一句，彤彤这才提线木偶般，从抽屉里拿出剪刀，眼睁睁看着姜且剪开娃娃的身体。 里面藏着一片小小的指甲。 和一束泛黄的，绒绒的毛发。 “这是……” “是你儿子指甲和头发。”姜且把东西给安太太，“他小时候的。” 安太太半张着嘴，彻底明白过来了。 这是诅咒！ 她捏着那片指甲逼近彤彤，“你给他的？” “我没有……”彤彤跑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找出一个锦盒。 她的妈妈和安太太是闺蜜，她跟安承希又恰好同一天出生。 为了纪念，双方家长各剪下一点指甲和胎毛放在一起，当做纪念。 现在，放在她这里的纪念物不见了。 “是你偷的？！” 彤彤愤怒地朝男人的脑袋打了两拳。 “彤彤你听我解释……”男人像只濒死的蛤蟆，急切地伸手去抓她的脚。 彤彤顺势踩了一脚，委屈自责的来到安太太面前。 “阿姨，承希的病……真的是因为这个娃娃吗？” 安太太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无法无法不迁怒。 狠狠剜了眼彤彤，安太太拽上姜且疾步回到安家。 与离开时不同，二楼一片安静。 安太太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推开门。离开前痛到满地打滚的儿子，正坐在椅子上，平静地与康训聊天。 第19章 泼脏水犯法 安承希彻底好了。 折磨他长达一年的疼痛消失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安太太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上她问过姜且收费问题，姜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随缘”。 这怎么能随缘呢？ 姜且一下子帮他们家解决两个问题，必须得重谢。 安太太眼珠子一转，想起丈夫收藏的一件古董。 价格不贵，贵在历史意义。 安太太问姜且要来卡号，并将一个小小的礼盒双手奉上。 “这枚印章对我们没什么用，但对你肯定有用。” 姜且打开一看。 黄神越章，诛鬼除殃。 是一枚法印。 姜且脸上难得露出如此欢快表情：“谢谢安太太，这份礼很贵重。” “应该的。” 安太太还觉得自己遇到姜且，是捡了大便宜呢。 待司机开车送两人离开了，安太太回到客厅打开微博。 关于姜且的热搜没有压下去。 网络上每天都有许多事发生，很少有热搜一挂就一整天的。 她发了一条微博。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封建迷信还是超脱科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姜且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们全家感谢她一辈子。】 “姜且”二字是搜索的关键。 黑粉们迅速抵达。 【姜且水军下场了】 【赚黑心钱的穷逼，复制一百条都不够你一天的饭钱吧。】 【点开微博看了照片，几十岁的老大妈还粉姜且呢，跟你蒸煮一样是个黑心婆吧。】 安太太咔嚓截图，全部发给公司法务部门。 不到半小时，一家名为“北安燃气”的公司发出十几张律师函，要起诉网友侵犯董事长夫人的名誉权。 其中两个网名，是姜且的黑粉头子。 安太太看着私信里的道歉，浑身舒爽。 手机响了。 法务打来电话：“太太，ch的张律师联系我，说想和我们联合，一起控告污蔑姜且的网友。” 安太太不认识张律师，但她知道ch，是全球知名的奢牌。 “可以，诉讼费我们出。” 安太太豪横的说。 过了会儿，法务又打来电话。 “太太，ch说诉讼费必须由他们总裁个人支付。” 安太太嘴角一抽，让步道：“各付一半，不能再少。” 之后法务没再打电话过来。 看来是谈妥了。 另一边，ch华国区新任总裁的办公室里，王宇安正在和私人律师一起整理证据。 “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全部一起告。” 他扯了扯领带，愠怒道，“真以为这年头泼脏水不犯法是吧。” 张律师挨个拿小本本记下。 他其实不认识姜且，但大老板的恩人，就是他的恩人，做起工作来尤为仔细，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 晚上九点，有关姜且的热搜全部消失了。 康训注册新号，经过各种问答成功进入黑粉群。 【姜且居然好意思让网友闭嘴，她个大骗子，大垃圾】 【我不敢再骂了，我朋友收到律师函了】 【别怂啊，律师函就是吓唬人，你们见过几个明星真告的？】 康训发了一条：【沈家什么态度，我们要是真的被控告，沈家兜底吗？】 群主失踪一分钟。 回来后，他告诉大家： 【沈家说会请律师帮大家反诉，大家不用担心。姜且忘恩负义，天理难容，这样品德败坏的人不配留在娱乐圈，必须骂到退圈。】 黑子们深以为然，却不敢真的再喷。 没有白底黑字，谁能保证沈家一定会出手？ 康训把这条截图，发到微博上。 他囊中羞涩，买不起热搜，好在王宇安的律师联系到他，说愿意无偿帮忙。 还有这种好事？ 不答应的是傻子。 …… 一条名为《姜且跟沈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词条，从底部开始爬坡，冲进热搜前十。 沈家对外宣扬自己是各豪门中家庭和睦的典范。 即便姜且忘恩负义，他们也毫无怨言。 尊重祝福。 热搜里的截图，俨然是在打他们的脸！ 沈家祖宅。 沈老爷子的灵堂设在外面院子里，沉痛肃穆的哀乐飘进大宅。 沈洁看着手机，六神无主地原地打转。 沈泠泠操劳了一天，进门后看也没看姑姑，转身躺到沙发上。 高跟鞋撞击木地板的声音太烦人了，她睁眼坐起来。 “姑姑你能不能安静点。” “我冷静不下来。” 沈洁把手机给侄女看，“你自己看，网上都说咱们家是假白莲，黑心莲！” 【带节奏的网友都是沈家水军？不是说尊重祝福养女吗？说一套做一套不好吧。】 【沈家本来就很假，哪个豪门不撕逼？全世界就他们家和和美美。】 【p图吧，字体都不对，沈家的律师死了吗，赶紧出来告啊】 【文盲，人家那是手机主题字体，翻白眼】 【姜且忘恩负义不对，但沈家这个作法……不是忙着给沈老办葬礼吗】 沈泠泠眉头紧蹙。 才半天没盯着，谁搞出来的截图？谁在给姜且造势？ 姜且在沈家的经济一直由沈洁严格把控，她可支配的钱连一百块都没有，不可能有钱网络运作。 沈泠泠打出去一个电话，“去给我查，是谁在帮姜且。” “要不然这次算了，事情越闹越大，万一姜且把咱们买她命的事捅出去……”沈洁忧心忡忡道。 “谁会信？”沈泠泠尖锐的反问，“如果不了解内情，姑姑你会信吗？” 沈洁摇头，“不会。” 买命借运？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安心吧，我自有分寸。” 沈泠泠去了隔壁书房等电话。 这间屋子老爷子生前在用，太师椅和桌子是天价拍来的古董，摆在上面的笔墨纸砚也是老物件。 沈泠泠坐下，拉开抽屉。 一枚血玉扳指静静躺在最深处。 她取出来戴上，对光欣赏这枚象征家主的信物。 窗帘晃动了下，沈泠泠过去关窗户，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沈老爷子的棺材。 按照规矩，下葬前棺材不得合上，要留下一条缝供后人瞻仰。 沈泠泠揉了下眼睛，刚刚那一瞬间。 她好像，看到爷爷睁开了眼睛！ 而实际上，从这个距离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我真是累糊涂了……”她低喃。 —— 姜丽书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姜且陪她去花园里转了两圈。 回来时，约好的康训已经到了。 看到姜且，他立即从凳子上蹦起来，“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终于可以不用和姜其风待在一起了。 这位大哥防他就像防贼，说多了都是泪。 姜且接过康训的笔记本，打开视频。 手机到底不是专业摄像机，有些镜头有点糊，大部分还是不错的。 看着被自己踩在地上的男人，姜且担心违规。 “他只穿了条四角裤，不打马赛克没问题吗？” “放心吧，不打才有人看。”康训神秘兮兮地说，“咱们这个视频里，他是个大爆点。” 第20章 性感男神 安家别墅外，彤彤一脸局促的等在一旁。 安太太正和物业协商，该如何处理两棵树。物业经理如往常想敷衍了事，没掰扯几句，安太太的律师到了。 面对专业人士，欺软怕硬的物业经理当场致电林业部门。 来回几番推拉，上面点头同意挪树。 心里的第二块大石落下，安太太这才肯将注意力落到彤彤身上。 “你来干什么。” 安太太向来和善护短，彤彤第一次在她这里遭到冷遇，心里有些难受。 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 “阿姨，我能不能见见承希。” 安太太更加来气，“我儿子病刚好，还需要休养，改天吧。” “妈。”安承希出现在二楼阳台。 他远远注视着两眼泛红的女生，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安太太恨铁不成钢。 恶毒男无缘无为什么对自家儿子下手？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彤彤。 这场无妄之灾肯定是小年轻争风吃醋闹出来的。 小兔崽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傻呵呵的。 安太太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语气硬邦邦的，“进去吧。” “谢谢阿姨。” 安岳两家关系亲近，安家别墅彤彤来了无数次，但是这一次，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紧张。 站在安承希的房门前，她举着手迟迟不敢敲门。 门开了，安承希和从前一样，微笑看着她。 “进来吧。” “哦，好。”彤彤走进去，屋子里的布置有些陌生。 安承希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之前的家具被我砸坏了，这是刚换的。” “你……真的没事了吗？” 彤彤小心观察发小。 一年半前，安承希突然发病。 为了治病，他吃过药，住过院，甚至被使用过电击疗法。 病情不好反而更严重，偶尔发作的病症变成每天发作，时时发作。 见医治无望，安家只好把人接回家，绑在房间里。 彤彤来看望过三次，最后一次时，安承希挣脱绳子把人撞到地上，彤彤磕得头破血流。 追求她快三年的陆遥，就是那几天转正的。 “你和陆遥怎么样了？” 安承希经常性的吼叫伤了喉咙，声音沙哑。 “我要跟他分手。” 安太太和姜且离开后，陆遥跪在地上跟她认错。 说巫蛊娃娃是自己从网上看来的，跟安承希的病没有联系。 彤彤失望道：“有用没用还重要吗，你的出发点就很恶毒。” 有这种人当男朋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彤彤敛了思绪，仔细观察发小，“你真的没事了？” “嗯。”安承希笑着说，“很神奇，多亏了姜小姐。” “你确定真的是因为巫蛊娃娃？会不会……” “不会是巧合。” 安承希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格外肯定，“是姜小姐帮了我。” “好吧。” 彤彤耸了耸肩，不全信。 两人太久没有接触，关系难免疏远，彤彤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她回到家，先把陆遥送的东西通通清理掉。 经过一盆仿真花时，停了下来。 家里养猫，为了观察猫咪日常生活，她特意装了隐藏摄像头。 运行后台app就在她手机里。 彤彤点开手机，调出所有拍到陆遥的历史视频。 大约两年前的一天，陆遥趁她和朋友玩游戏的时候，来到书桌前，打开了抽屉…… 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哪像个男神。 彤彤嫌恶的关掉视频，找到今上午的。 家里管教严，她一直和陆遥保持柏拉图式的相处方式。今天不知怎么的被蛊惑一般，两人抱在一起亲上了。 之后彤彤脑子就像灌了浆糊，差点走火。 还好楼下传来敲门声。 越想越不对劲，彤彤从陆遥进房间开始看。 起初两人只是拥抱聊天，中间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意外—— 陆遥碰倒了水杯，水不偏不倚洒到彤彤衣服上。 趁她进衣帽间的工夫，陆遥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粒胶囊掰开…… —— 康训在a站有个号，曾发过几条科普视频。 姜且望着他少得可怜的三个粉丝，“能行吗？”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流量有误解？” 康训重重按下回车键。 视频开始上传。 进度条迅速加满，康训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断地刷新网页查看数据。 两分钟过去，各项数据为零。 “是不是我起的标题不够炸裂？”康训自我怀疑。 “有弹幕了。” 姜且指着右上角露头的弹幕。 【陆男神怎么会来拍这种low到爆的短剧，化妆假扮的吧】 【这不是姜且吗，直播被封转来拍视频了？】 【？？？我没看错吧，一脚踹翻？？】 【无法想象我家男神被女人踩在脚底下……】 【陆遥那么油腻还有粉丝，我做直播肯定也能火】 弹幕逐渐增多，康训点开后台看数据。 代表流量和热度的曲线持续上升中。 【巫蛊娃娃我在r国买过，不过是毛线缠得那种】 【谁会真情实感真用脑袋去撞地？绝壁不是演戏，而且这可是姜且，前面她开过灵异直播】 【眼瞎吗，开头不是写一切只为虚构，真假自由心证？】 【不觉得片头语很矛盾吗？】 a站有打赏功能，金额较小。 但碍不住积少成多。 看着不断增加的a币，康训激动的攥紧拳头，“稳了。” “这位陆男神到底干嘛的？” 想起对方辣眼睛的样子，姜且内心作呕。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康训说，“他只做带货和测评，因为颜值高，又是单身，说话有亲和力，吸引了很多忠实女友粉。” 姜且：“他不是和彤彤谈恋爱吗？” 康训笑而不语，表情有点剑。 【不对，这真的是陆遥，你们看他腰侧有胎记】 路遥除了带货，偶尔也发生活vlog。 其中有一期健身房视频。 视频中陆遥脱掉日常体恤，篮球裤裤腰拉得很低，自信地对着镜头展露自己精心锻炼出的肌肉。 他侧身摆pose时，刚好露出腰侧的红色胎记。 “陆遥性感胎记”的截图在粉丝中到处传播。 【陆遥没必要自降身价拍这种东西，阿婆主找人假扮陆遥，故意蹭热度】 【之前玉皇大帝下凡那个新闻你们还记得吗，陆男神大骂骗子缺德，他不可能来参演】 【粉丝的眼睛滤镜这么厚吗，就不能是真陆遥？】 【阿婆主出来解释，你为什么蹭男神热度！】 【阿婆主别装死，出来！】 第21章 姜且也没有很牛嘛 康训特意研究过网络过舆论。 等到质疑人数足够多，他在评论区置顶回复： 视频里搞歪门邪道被现场抓获的，就是你们的男神陆遥。 【一个破娃娃就说歪门邪道，给人扣这种帽子不是蠢就是毒】 【你说是陆遥就是陆遥，你叫他一声他答应你吗】 【陆遥正在直播呢，姐妹们都去刷，让男神看看有垃圾蹭他热度，还有人假装他女朋友】 陆遥的粉丝分成两批。 一批留下来控评，向路人解释。 另一批前往陆遥直播间反应情况。 陆遥今天帅出新高度。 他把头发梳下来，刘海盖住左边眼睛，露出的右耳戴着枚黑钻耳钉。 一身黑色朋克装立内搭深v紧身t恤，块状分明的腹肌随着他说话、动作，时而起伏。 【嗷嗷嗷男神今天好酷啊qwq】 【遥遥今天说话格外低沉，是嗓子不舒服吗？】 【姐妹们，有人在a站造谣男神，咱们去撕了他们】 类似的话不断弹出。 陆遥本人也注意到，给镜头外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走到一旁，根据粉丝提供的线索找到一个叫aoe的阿婆主。 博主粉丝有五百多，除了三条专业相关的科普视频，热度最高的就是新发这个。 他点进去。 咦？怎么看到了老板的女朋友？ 紧接着，他看到陆遥挺直腰板跪在床上，摆出油腻的邀请姿势…… 就连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粉丝的滤镜太厚了吧。 画面中的人不是陆遥还能是谁？ “老板。”助理站在角落，对陆遥疯狂招手。 陆遥对着镜头微笑，“宝贝们我有事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他走到助理面前，“到底什么事，没看到我正在直播？” “老板你自己看吧。” 肉眼可见的，陆遥脸黑了。 “你什么眼神，你也觉得这人是我？”陆遥打死不承认。 助理很为难，指着彤彤的脸说：“这是高小姐吧。” “怎么可能，这两个都是假货……”陆遥话音刚落，直播间门口传来吵嚷声。 彤彤带来的兄弟推开阻拦的工作人员，气势汹汹闯进来。 她环顾四周，指着角落里喊：“给我拽出来！” 陆遥头一次见这种阵仗，当场傻了眼，被拽走的时候甚至忘了要反抗。 蹲守直播的无数双眼睛看见，他们酷酷的男神，当场被女生甩了个大逼斗，鼻血都出来了。 【哪里来的泼妇？快报警！】 【男神流鼻血了呜呜呜好心疼】 【女打男？姐妹为我们女生争气了！】 【我已经报警了，助理快把把那个丑八怪拖出去啊】 【气死我了，真想冲进去捶烂那个女人的脸！】 彤彤带来的人围成一堵人墙，把试图阻拦的工作人员挡在外面。 陆遥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敢怒不敢言，捂着脸委屈的问彤彤，“老婆你干嘛打我。” 顾忌在直播，他声音很小很小。 彤彤从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她没喝完的水。 “敢给我下药，等着坐牢吧你！” 说完不解气，抓住路遥的头发用力揪。 在彤彤面前陆遥一直扮演舔狗，这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负。 “你给我松手！” 他低呵一声，尚未来得及动手，彤彤带来的小伙伴已经抢先扣住陆遥。 顺便往他嘴里塞了几团卫生纸。 彤彤松开满是发胶的头发，来到镜头前。 “大家好，我是陆遥的前女友，分手原因是他试图强女干我。今天上午十点，陆遥在我家做客时，趁我不注意在我的水杯里下迷药，想干什么不言而喻。另外……” 她对着大家展示出一系列的聊天记录。 一半是路遥对她的甜言蜜语，一半是暗示或者明示要礼物。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捞男，要东西也就罢了，还想骗老娘买房子！” 姜且至少算准了一半。 陆遥险些让她破财。 彤彤从包里取出一张买房协议，“这套房价总价五百万，其中三十万定金由我个人支付，并且，我们约好后天去楼盘支付剩下的余款，余款依旧是我掏。” 为了买这套爱巢，她背着家里人卖了一套自己名下的房。 简直脑残。 【我不信，陆遥赚得不少，犯不着让你买房】 【哪里来的女表子造谣，陆遥明明就是单身！他没有女朋友！不是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不到】 【围观的网友们瞧一瞧，卖瓜子卖小龙虾卖瓜子……】 【你敢不敢把手里的视频拿去公证！我们不相信男神会做这种事】 彤彤怜悯的看了眼被摁住的陆遥，“粉丝们是真的爱你。” 还好她早有准备。 嗡，手机震了震。 彤彤向大家一一展示，刚刚收到的检测报告和公证书。 里面写的明明白白，水里的药物属于违禁。视频没有经过任何剪辑加工，为原版监控视频。 而且彤彤从家到检测机构，一路拍摄。 足以说明水没有被掉包过。 求锤得锤。 陆遥粉丝失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数几个还在挣扎：【你又没喝下去，而且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情侣间的情趣。】 【这时候不说他单身了？】 【女生喝没喝陆遥都是犯罪好吗！ “谁说我没喝？” 彤彤索性放出所有的监控。 路遥不但看着她喝下水，还在半强迫的以蛊惑姿态亲吻她。 之后彤彤下楼开门，陆遥更是一脸得意，在房间里跳舞，脱衣，然后蹦到床上…… 【？】 【？？】 【？？？】 弹幕整齐划一全是问号。 之后发生的和a站阿婆主发的不能说一模一样。 只能说完全相同。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女生就该锤死渣男】 【粉丝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不是说要去a站撕了阿婆主吗】 【为什么监控死亡角度下的姜且还是那么漂亮】 【有脸没品照样是个垃圾】 【小姐姐巫蛊娃娃是不是真的啊？姜且怎么知道娃娃就在你家】 彤彤逐条看下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但我发小的病确实好了。或许是巧合，或许这一切真的和巫蛊娃娃有关。” 【你看到姜且的时候啥感觉？】 “莫名其妙吧。” 彤彤回忆起第一次相遇。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见她，第一次遇到是在医院外，姜且在摆摊算命。当时她对我说了两件事。” 【预言到渣男给你下药了？】 “那倒没有，她说我如果不早点分手，会因为渣男破大财。” 一旁的朋友递来一瓶矿泉水。 彤彤拧开喝了一口，继续说。 “还说，陆遥比八爪鱼厉害，劈腿很多个。” 这条没有应验，说明姜且懂点玄学，但不多。 没到事事灵验，特别牛的地步。 第22章 发财树卖爆了 【劈腿也能算？我也想算，最近男朋友奇奇怪怪】 【粉丝不说话了？变成小姐姐主场啦】 【陆遥到底劈腿没有啊，小姐姐没发现蛛丝马迹吗？】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大家算算时间，看陆遥骗了粉丝多久】 “我没有发现证据。” 彤彤实话实说，“他平时做什么都会跟我报备，还会晒图，我们之间共同的朋友也时常对我透露他的行踪。个人感觉，他出轨可能性不大。” “而且他租的公寓我去过，里面很干净，没有女生用品。” 【存心想骗的话，应该不难吧】 【姜且根本不会算吧，说你破财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命要是能算出来，就不会有人横死了】 【要是真的就好了，想知道我家狗子在哪里。】 弹幕一条一条热闹得很。 被押在后面的陆遥心在滴血。 苦苦经营出来的人设就这么被毁了！ “唔唔！” 旁边的男生踹他一脚，“老实点！” 陆遥祈求的望着彤彤的背影，忽然，他眼前一亮，警察来了！ 公然打人，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从法律层面来说是违法行为。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又属于情侣纠纷。 主要是，陆遥自己也说是误会。 警察看着他被扇红的脸：“你确定？” “确定确定。” 陆遥打落牙齿活血吞。 直播算是毁了，要是再和彤彤彻底结仇，他没法在a市混下去。 警察将两人教育了一番，转身打算离开。 陆遥第一时间冲到直播台，要关掉直播。 彤彤眼疾手快取下手机，追在警察身后喊：“警察叔叔别走，我要实名举报他企图强女干和诈骗。” 【玩球，粉丝把男神送进去了。】 【哪个粉丝报的警哈哈哈哈你是真爱你家哥哥】 【感谢姜且的视频，粉丝不去弹幕撕逼，我还吃不到这么新鲜的瓜】 【不能厚此薄彼，去a站支持一波！】 直播观众浩浩荡荡涌入a站，搜索关键字点击，直达视频。 弹幕太多了，一条条叠在一起，非常影响观感。 一些人便关了弹幕，仔细看视频。 越看越有意思。 姜且懂得真多，看看叶子就知道是桉树。而且她观察入微，轻易判断出只有那棵树施了肥。 最最最离谱的是，她提到“浇死你的发财树”。 原来不是网络玩笑。 【发财树到底能不能招财？能的话我去买。】 【我也想买！矮矮胖胖一棵好可爱】 【就是一棵绿植而已，就算不招财也能吸收点电脑辐射吧……】 网友说干就干，立马下单。 汪楠家就是做种植生意的。 她家的发财树苗子都是精心护养的，存活率高。 可惜干不过那些早期入驻的大商家。 眼见大片的苗子抽条长高，她愁得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当初大学毕业回来创业，汪楠拉了许多乡亲一起做种植。 本以为前景一片大好，大家可以发家致富了，没想到现实的骨感狠狠给她上了一课。 今天，她第一次咬牙，用仅剩的流动资金投放广告。 销量仍旧不尽人意，只比平时多三成。 无法和广告费持平。 “爸爸，这次要是失败了我就回b市打工，等赚够钱再回来继续创业，咱们村子里的地这么好，荒废掉太可惜了。” 如果种地就能解决温饱，年轻的劳动力就会回来。 留守儿童有人陪伴。 留守老人也会有人照顾。 “失败了再爬起来就是，爸爸支持你。” 一旁的女人摸摸女儿的头发，“妈妈也支持你。” 安静一晚上的电脑，叮咚一声。 汪楠以为是系统提示，没在意，可是紧接着又是一声“叮咚”。 汪妈妈过去一看，“楠楠，你快来看看是不是有人下单。” “不会吧，这么晚了……” 楠楠坐到电脑前，点开商家提醒。 不是系统提示，真的有人下单了！ “爸爸，快去打包三棵……不，四棵……也不对……” “到底几棵。” 汪爸爸走过来，眯眼一看，倒抽一口气，“这么多？” 订单涨到九十多了，还在持续增加。 发财树根据大小定价，最便宜的几块钱，贵一些的也不过几十上百，买起来毫无压力。 汪楠不知内情，以为是广告效果延迟。 心想要是这波过去生意还没有起色，就再买一次。 九点整，广告时间到了，订单继续增长。 短短两个半小时，涨到了九千。 比之前卖一个月都多！ 这，真的是广告的功劳吗？ “会不会是系统搞错了？把别人家的生意弄到咱们家来了？”汪妈妈担忧道，怕最后是一场空欢喜。 “怎么可能，要真是那样，别家早就吵翻天了。” 汪楠正在敲计算器，看今天利润如何。 算下来，可以给每户村民分两百块。 她兴奋的催促汪爸爸：“爸爸快给婶婶他们发消息，明天早起打包！” “好嘞。” a站。 阿婆主aoe唯一的热门视频下，网友们纷纷晒单，有人买了一棵准备放办公桌。 有人买了两棵准备摆在家里。 有人买了四五棵，打算送亲戚朋友。 还有人一下子买了几十棵，说是要在花园里种一个招财树小树林。 姜且笑道：“网友真可爱。” “也有不可爱的。”康训撇撇嘴，指着几条冲上来的热评，“也有人在骂你。” 姜且无所谓，指尖在笔记本上敲字。 【离户门最远，与户门形成对角线的静位是明财位，也称聚气位。大家找不到暗财位和本命财位的，可以把发财树放到这里。】 评论置顶，没有被压下去。 网友齐聚过来。 【全娱乐圈最low的明星，给发财树商家带货一次能赚208吗】 【树能招财业也太可笑了吧】 【爱信不信，没用放着好看不行吗】 【刚买了一棵才四块八，带个塑料小花盆，就当是支持农民伯伯咯】 【应该不是带货吧，视频里又没说在哪家买】 姜且托着腮一条条看下来。 这世界还是有脑子的人多。 正准备合上电脑，后台收到一条私信。 “姜小姐您好，我叫汪楠，是种植发财树的农户，感谢您救了我们全村的心血。麻烦留个地址，我想送您一份礼物。” 第23章 姜且的终极梦想 私人地址哪能随便给。 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多不靠谱，汪楠急忙找补。 她拍下自己的证件照，隐去关键信息发送到aoe的私信。 千里之外。 姜且看着小姑娘的照片眨了眨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回复：“是你自己有财运，和我没关系。祝你生意越来越好。” 汪楠焦急等待。 后台提示一响她便扑到电脑前，请求被婉拒了，但她的心很暖。 网上果然都是骗人的，谁说姜且人品不好，分明好到爆炸。 城市另一头，来旅游的田欣第无数次点开康训的直播间。 始终是封禁状态。 好友陈云云对着新涂上的指甲油吹了口气。 “封就封呗，你又不是没给钱。” “那点钱还不够我妈给别人红包的零头。” 田欣最近就像魔怔了，非要给姜且打赏，苦于找不到门路。 陈云云知道劝不动她，干脆帮想了个办法：“网上不是说她妈妈病重吗，不如你去医院看看，再留点钱。” 田欣摇了摇头。 她只是个陌生人，那样做太冒失，太失礼了。 陈云云彻底没办法了，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a站忽然弹出推送。 她推了下田欣，“你看看这个。” “什么？” 田欣把头探过去，眼睛瞪得像铜铃。 姜且又回到公众视野了，还拍了视频！ 田欣高兴得像中了五百万。 抢过手机连刷三遍视频，疯狂点击下方的投币。 不出所望，她冲到了投币榜第一。 高兴不到三秒，田欣的脸垮下来。 另一个人压她一头，成为了新的第一名。 那个人叫太阳红彤彤。 …… 彤彤一边点击投币，一边哭着擦眼泪。 嘴里骂道：“死渣男，浪费老娘真心，恶心！” 一小时前，她离开警局回到家，身心俱疲的躺到床上。 正闭眼在心里祭奠自己死去的初恋，出差回来的妈妈推开门，冲了进来。 “陆遥怎么在跟其他人谈恋爱？” 彤彤心里乱糟糟一团，没注意听。 “不行，你们必须马上分手。”高妈妈焦急道，“八爪鱼都比不上他，现实女友、网恋女友加起来一大堆，这种人不分留着过年吗。” “你说什么？” 彤彤垂死病中惊坐起，抢过妈妈的手机。 网上好多女生曝光了和陆遥的聊天记录，都是甜言蜜语加要礼物的模式。 “妈……” 彤彤张了张嘴，眼神似激动，又似悲怆。 妈妈心疼的抱住她，“渣男都是踩了屎的大猪蹄子，不值得伤心。” 彤彤一时解释不清，推开妈妈的怀抱，捧着手机仔细数。 除她之外，被陆遥劈腿的现实中的女生有三个。 可是在社交软件上，陆遥的网恋女友多达十几个。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陆遥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时间管理大师吗！ 最搞笑的是，网友从截图中发现，陆遥为了精准区分每个女朋友，特意给每人起了昵称。 依依，小耳朵，珊珊，思思，阿舞…… 彤彤想起，陆遥之前总是腻歪地叫她小啾啾。 所以她排行第九？ “啊啊啊死渣男！” 男频yy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彤彤气哭了。 妈妈抱着女儿低声哄，没想到女儿再次推开她，疯狂给一个小阿婆主投币，说什么都不听。 彤彤点投币点到手指酸痛，一碰就抖。 可她坐不住。 因为她想起，自己还没有支付姜且的算命钱。 “电话，对了，我有姜且的电话！” 彤彤加了好友，姜且那边一直没有通过。 妈妈安抚道：“可能已经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再加吧。” 彤彤根本睡不着。 相比起被劈腿，姜且给她带来的冲击更大。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会算命！ 姜且当时说，她的正缘就在身边，会是谁呢？不管是谁，她暂时不会谈恋爱了。 有心理阴影。 第二天清早，姜且从窄窄的床上醒来。 开机后看到彤彤的加友请求，她点击通过。 那头的人似乎一直守着手机，第一时间发来转账。 发现劈腿了？ 姜且上网搜陆遥，叹为观止。 她点了收款，回复：谢谢。 彤彤：不客气不客气 [膜拜大佬.jpg] 姜且放下手机，望向正在给姜丽书做基础检查的护士。 “我妈妈血压正常了吗？” “正常了，其他情况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 护士说着，去临床给其他病人量血压。 姜丽书把袖子放下去，她能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这次大病就像刮掉她一层皮，奇怪的是，身体反而有种轻松感。 就像有什么，随着这场大病一起消失了。 姜且从床头抽屉里取出梳子，给她梳头发，“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姜丽书点点头，等身体好了就继续做工。 现在女儿儿子都在身边，杨柳巷的小房子住不开，要买个大的才行。 还要给女儿准备嫁妆，给儿子攒老婆本。 “妈妈，你想什么呢？” 姜且的声音仿佛有钩子，姜丽书一下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姜且淡淡道：“我不结婚，不过大房子确实应该买。” 姜丽书：“不结婚怎么行，以后等你老了……” “我有徒子徒孙。” “啊？” 姜且除了玄学不会别的，往后她不但要继续玄学事业，还要让玄学在这个末法世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徒子徒孙迟早会有。 到时每天来问候她的人一波接一波，还怕没人养老？ 更何况，她也不需要。 等功德攒够了，时间一到，她会像曾祖父那样坐在蒲团上，等着羽化。 那是她的终极梦想。 姜丽书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理解但也没有反对，不想结婚就算了，大不了自己养她一辈子。 一颗名为“要赚很多钱”的种子，落在姜丽书的心田。 姜且替妈妈绑好头发，看了一圈发现姜其风还没回病房。 姜丽书：“你哥去书店了。” “哦”姜且去卫生间洗漱，回来后拿过床头柜上的包子，张嘴咬了一口。 香喷喷的肉馅儿令人食欲大动，第二口刚咬下去，病房门口出现了几张陌生面孔。 三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在那里，“姜小姐。” 姜且：“你们是？” “我是蓝星直播的运营主管。” “我是芒果直播的主播挖掘人，我们想签……” “姜小姐。”那人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了，“我是a站推广部总监，我们想和您签约独家。” 三人你挤我，我挤你，就差打起来了。 姜且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美滋滋的想：风水轮流转，我现在成香饽饽了。 第24章 不讲武德 这年头流量为王，有流量就意味着有热度。 三个竞争对手早早打听到对家动向，都以为自己先行一步。 好巧不巧，撞了个正着。 a站派来的人职位最高，最有诚意。 蓝星直播是个新平台，体量不如芒果这个老牌直播网站。 但芒果只派来一个主播挖掘人的态度耐人寻味。 在他们眼里，姜且和其他新人小主播没区别，签过去大概率不会给特殊扶持。 纯纯的只想吸流量罢了。 姜且慢吞吞的吃完早餐，心里有了计较。 她只有一个要求，“我的助理必须跟着我。” 芒果的主播挖掘人神色微妙。 出发前总监把他叫到办公室，再三交代要把姜且的分成压到最低。 一来姜且名声扫地，黑粉多。 她做直播和视频肯定是想吸人气，重回娱乐圈。 二来，芒果直播用户多，活跃度高。 但凡有点脑子，不会去签蓝星那种三流平台。 至于额外的助理的预算，那是想都不要想。 “姜小姐，方便的话咱们借一步说话吧。”主播挖掘人态度良好，微微躬身做了个手势。 姜且拒绝：“就在这里说。” 蓝星的主管当场做出决断。 “是帮你拍视频的那位吧？他的摄影技术和剪辑都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当然愿意一起签下他。” 姜且只微微张了下嘴，蓝星主管就立即说：“可以叫当事人过来当面谈。” a站的总监挑了下眉。 这才叫有诚意，有情商。 芒果直播派来的什么鬼玩意儿。 他清了下嗓子，“姜小姐和康训先生合作默契，要签约当然是两人一起签，薪资方面……” 睨了眼芒果的人，这人怎么还不走？ 芒果的主播挖掘人脚指头快抠出一座城堡了，跟其他两人相比，他们家有点小气了。 讪笑道：“你们先聊，我失陪一下。” 他疾步来到楼梯间，给顶头上司打电话汇报情况。 那头听完汇报，嗤笑一声。 “失去了沈家这个大靠山，她连三十八线都算不上，如果再自降身价去签蓝星这种小流量网站，更没有出头之日。” 上司自信满满，“她提那种要求，大概率是故意说给你听，想看我们的芒果的诚意。不信你就看，她绝对不会和其他两家签约。” 真是这样吗？ “老大，万一她真的和他们签了……” “不可能，蓝星直播都快垮了，姜且不是傻子，她很清楚谁家对她最有助力。” 蓝星直播的流量小，和a站一样，被网友戏称为小破站。 黑粉直播姜且算命那天，是他们近半年来的流量最高峰。 饶是这样也远远比不其他大平台。 “行，那就等他们说完我再说。” 有老大托底，他气势足了不少，昂首挺胸回到病房走廊。 人呢？ 怎么不见了？ 他一路从病房找到花园，又从花园找到医院外的茶餐厅。 好家伙，那两方正在和姜且签合约！ 不讲武德！ 谁家第一次谈判就携带签约文件的？！ a站总监合上文件，盖上钢笔，对姜且伸出一只手：“姜小姐，我们合作愉快。” 姜且伸手与他交握，松手时，她提醒道：“明先生如果急着赶回公司，最好换一条路走。” 明家奇迅速明白过来，这是玄学人设上身了。 姜小姐真敬业。 “行，听你的。”他没有放在心上，拿上文件告辞。 汽车开出去几百米，上了高架桥。 面对岔路时，明家奇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左边。 这条路明显更绕，正后悔呢，余光瞥见左边那条道上，两辆轿车撞到了一起。 后面的汽车被迫急刹，大排长龙。 姜且的提醒。 应验了…… 蓝星app的主管核对完签字，不着急回公司，打算和姜且聊聊后续直播上线的事，顺便等一等康训。 “上次直播间被封是有人恶意举报，我们已经派了专员与上面沟通。我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这就是小平台和大平台的区别。 大平台敢播的，小平台却被卡得很死。 现实就是这么不公平。 不过幸运的是，公司最近迎来了新注资。 新来的股东人来头很大。 有他坐镇，再加上姜且的流量，小破站一定越来越好。 “欢迎光临~” 门口服务员热情的招呼道。 康训顶着一头热汗进门，拿起茶壶倒了杯水灌下去。 十几分钟后，他的待遇问题谈妥，蓝星主管让下属打印好合约后送过来。 写下自己名字最后一笔，康训才真的确定，将来他每个月都能有固定收入了。 姜且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傻了？” 康训缓缓转头，发现蓝星的人已经离开了， “姜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他羞愧的低下头，“想当初，我还想和他们一起找你茬。” 姜且哦了一声，语调微扬。 “你不是他们花钱雇来的吗？” “原来你知道啊……” 康训为了赚钱做很多兼职，扮演黑粉便是其中之一。 只要给钱，他就充个人头和其他人一起找明星的麻烦。 这事不大光彩，也和他的价值观相悖，所以每次都只当不说话的背景板，不像其他人那样恶意中伤。 姜且喝了口水，“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只要本性不坏就行。” 康训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且拍拍他的肩膀，“来聊点正事吧。” 关于玄学灵异尺度的事，蓝星专员正在和上面沟通。 平台的意思是，姜且和旗下唯一的热门探险主播联播一期。 老带新，让姜且以独家签约主播的身份露露脸，预热一波。 康训恰好知道那名主播。 “他好多直播都是灵异擦边，专去一些鬼楼和荒山野岭，而且每期会带一个素人参加，有男有女。” 主播叫李进，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资深户外。 前几年拍骑行视频受了伤，不得不转做直播。 靠着足够猎奇和刺激，短短一年半就成了蓝星一哥。 “你看看这个。” 康训在网上找到一些最新消息，脸色不大好。 “李进上期去的鬼村，同行的女嘉宾受伤后影响了进山进度，李进当场发飙，那些直男癌网友也纷纷指责女孩子拖后腿，骂得可难听了。” 姜且微微蹙眉，“后来呢？” “后来女嘉宾伤口恶化，被搜救队带走了。所以，你得做好挨骂的准备。” 第25章 有这么惨的208吗 蓝星一哥和姜且即将联播的广告上线了。 一个是户外糙汉，一个是前豪门硬捧的娇气女明星，页面下讨论热火朝天。 【姜且身体那么差，不会像之前那个女生一样平地摔吧】 【你怕是没看过她徒脚踹门……】 【哪里来的三十八线，听都没听过，滚】 【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废物别来户外直播，哭哭啼啼烦死人】 从a站追来的网友也不看好姜且。 【姜且还是别去了吧，好不容易靠玄学涨点人气】 【她肯定没看过进哥的直播，强度那么大，没几个人受得了】 【户外探险可不是照着剧本演戏，她非要作死别人也拦不住】 短短三天时间，蓝星长了许多用户。 原主从前对家的粉丝、a站看过姜且视频的人、李进的粉丝，以及骂他直男癌的网友……在周六早上七点整，齐聚李进的直播间。 镜头拍的是李进的侧脸，他单手举着拿着手机站在马路边。 满脸的不满。 姜且嘛，黑糊咖一个。 前段时间因为直播断绝关系和玄学赚了一波热度。 但她新吸引来的这些所谓的粉丝，跟不断增加的黑粉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跟她沾上边容易给自己招黑。 最主要的，李进觉得不吉利。 他表面打着破除迷信的旗号探险，私底下却有些忌惮鬼神。 姜且这样死掉又活过来的人，应该不会招来什么脏东西吧？ 一辆绿色出租停在面前，李进看过去。 姜且推开车门走下来，后面跟着康训。 蓝星这边和a站达成了合作，他负责全程跟拍，好做新视频传到a站。 “你们迟到了。”李进打算给姜且一个下马威。 姜且不紧不慢的点开手机，给他看。 “还差一分钟到七点。” 李进噎了下，转身坐上自己的越野车，“动作快点，还要去接一个人。” 姜且隔着车窗看他的侧脸。 那眼神让李进有些不太自在，再次催促：“快点！” 延续以往规则，这次直播依旧有素人参加。 上一期带来的舆论影响很大，李进这回不得不在众多自荐信中，选出一名叫陈鑫的男生。 陈鑫坐在公交站台里。 他从之前的直播里总结经验，特意准备了很多应急用品。 看到李进标志性的墨绿色越野车靠近，他拎起双肩包站起来。 后排坐着姜且和康训，陈鑫只能选择坐副驾驶。 【小哥哥有点帅呢，这身装备一看就是玩儿户外的。】 【姜且空有一张脸， 没脑子，谁会爬山不带装备啊】 【拖后腿预警，小破站想给新主播预热，结果成了给新主播招黑】 李进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抽空跟大家介绍接下来的目的地。 “风孟村你们听说过吧，南河有名的鬼村。「白天开窗不见人，夜里关门全是鬼」说的就是这里。据说经常有探险者夜宿时听见哭声，还有人莫名发高烧胡言乱语。” 李进不信姜且懂术法，说完看了眼内后视镜。 那张漂亮的脸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害怕。 装得可真像。 他继续道：“车子开不上去，只能停在山下，我们徒步进山。姜且，我看你没带登山杖，到时候我借你一把。” “谢谢。”姜且声音温和。 李进刚想说“不用谢”，便听见姜且又说，“不用。” 他指尖在方向盘上玩味的敲了两下。 “行吧，万一你中途爬不上去，可以把我的给你。” 姜且：“嗯。” 【？？？什么态度】 【这么装吗，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啊】 【李进也算是户外前辈了，姜且态度就不能谦逊一点？】 【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以为自己很拽吗】 李进斜眼瞟弹幕，心里爽歪歪。 什么大明星，粉丝还不如他一个小破站主播多。 瞅见有人打赏，李进念道：“感谢包租姐投放的三艘潜水艇，老板大气。” 这id他第一次见，是新粉。 【包租姐：姜姜不是装只是不爱说废话，不懂不要乱评价】 【满屏只有这一个是姜且粉，娱乐圈有这么惨的208吗】 【潜水艇多少来着？】 【500软妹币！】 包租姐刷屏，直接修改了打赏后缀语： 【包租婆投放潜水艇x5，祝姜姜一切顺利，宝宝我永远支持你】 李进面部扭曲一瞬，强迫自己笑着感谢。 “感谢姜且粉丝的打赏。” “嗯？”姜且正神游天外，“你叫我吗？” 【包租姐：啊啊啊啊姜姜懵逼脸可爱死了！！！】 李进：“……” 鞋教粉真可怕。 风孟村距离a市四百多公里，三个半小时车程。 这一片山林连绵起伏，少有人烟，越接近风孟村，山路越崎岖。 汽车在一块石碑前停下，石碑上写满了探险人的名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石堆，纪念在风孟村意外丧命的驴友。 陈鑫下车，对着石碓鞠躬作揖。 他将背包往上掂了掂，回头看向姜且。 姜且穿着简单的t恤和宽松牛仔裤，正低头重新扎散乱的头发。 随后，她抬头眺望远处。 这一片瘴气弥漫，阴气很重。 她回头对康训道：“小心毒蛇虫蚁。” 康训点点头，调整了下手持摄像机的画面亮度。 李进拿着手机在四周转了一圈，回来招呼其他三人：“走吧，进村。” 进村的小路野草丛生，树木茂盛。 不但要注意脚下，还要注意脑袋会不会被树枝划伤。 【查了下，从一百年前起这里就无人居住了。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死了，还是迁走了】 【怎么到处雾蒙蒙的，太适合拍恐怖片了】 【这不是正在拍吗，姜且就是那个鬼，丑鬼】 包租婆对姜且非常维护，谁骂她就喷谁。 【包租婆：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谁丑谁知道】 弹幕吵了起来。 李进举起手高喊：“停，咱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作为队长，他特意带了个可轻松容纳四个人的大帐篷。 他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工装背心，弯下腰取出带来的四人大帐篷。 弹幕有人发现，姜且正在看李进。 【姜且有病啊，干嘛盯着我们进哥看？】 【偷看男人被网友发现了，太丢脸了吧。】 包租姐无脑站姜且： 【别给你们进哥脸上贴金，姜姜看他肯定是因为他有问题】 第26章 人面疮 帐篷搭好了，李进生火准备做饭。 他从背包里掏出户外锅和简易食材，配上调料包，随便糊弄两下就是能填饱肚子。 “吃了饭大家好好休整，重头戏在晚上，咱们太阳下山再进村。” 对此大家没有意见。 李进搅动着锅里的食物，问姜且，“还适应这里的环境吗？” “适应。”姜且坐在火堆前，橘色的火光映得她脸颊绯红，眼睛很亮。 【对不起兄弟们，这颜值我真骂不出来】 【这鼻子做过吧，哪有天然鼻子这么挺的】 【裸妆化得太好了吧，小姐姐用的什么素颜霜？】 【包租姐投放潜水艇x1：姜姜绝对是天然美女，而且不爱化妆】 【原来她以前的烟熏妆叫「不爱化」妆……………】 直播的手机就放在斜前方。 姜且不经意抬眸，恰好看到“包租姐”三个字。 她歪了下头。 【包租姐投放潜水艇x1：啊啊啊啊宝宝看我了】 李进：“……” 这是第四个还是第五个潜水艇了？ 比不上动不动就下巡航舰的土豪，但比起白嫖的可强太多了。 “你是田欣。” 姜且语气肯定。 屏幕前的人下意识愣了下，脑海中冒出同一个问题 ——田欣是谁？ 田欣紧张的抱住枕头，这个号是她新注册的，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姜且是怎么猜到的？ 她立刻打赏，修改改后缀语。 【包租姐投放潜水艇x1：是我是我，姜姜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八字土旺身旺财星旺，说明名下房产多。”姜且笑着指出，“跟你包租姐的网名刚好对上。” 【有没有懂八字解释一下】 【百度上啥都有，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 【查完了，确实有这个说法。可八字算命就是统计学，只要把内容全背下来，总能算准几个吧。】 田欣足足愣了半分钟，捧起手机打字：【我家的确有很多房子。】 弹幕一片羡慕，追着喊她土豪姐。 直播间的风头被姜且抢了个彻底，李进不屑地收回视线，给大家分发食物。 姜且接过时，碰到他的手指。 刺痛骤然袭来，李进条件反射的缩了下手，差点把碗扔掉，“你手上有静电。” “抱歉。”姜且双手捧着碗，对着热腾腾的牛肉汤吹了口气。 康训悄悄蹲到姜且身边。 “姜小姐，李进有哪里不对吗？” 不只网友，就连他也发现姜且不止一次看李进。 “夜路走多了，总有撞鬼的时候。” “你是说他……” “不是鬼。”姜且不甚在意，“一点小问题。” 风孟村里伫立着许多石头搭建的房屋，为了增加直播效果，姜且必然和李进一组。 陈鑫负责勘察另一条线路。 天擦黑，人类的动静惊起几只飞鸟。 李进健步如飞的在各个房屋间穿梭，丝毫不顾后面的姜且有没有跟上。 【李进果然是直男癌，根本不管女生死活】 【带女生就是累赘，进哥别回去找，就在原地等。】 【姐妹们擦亮眼睛，千万别找李进这种男人】 【右上角有个白影！】 李进见惯了这种吓唬人的弹幕，假装害怕的回头一看，那边窗户上挂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白窗帘。 风一吹，摆窗帘舞动起来。 李进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你们进哥我是吓大的，我……我……” 他脸色急剧变化，嘴巴翕动却发不出一个字。 【进哥又演上了，这回演技不错】 【不像演戏，他好像呼吸不上来！】 【姜且死去哪儿了？！赶紧来看看进哥什么情况啊！】 【现在不嫌弃女生累赘啦】 画面抖动，李进摔倒在地，镜头中他放大的五官痛苦的皱在一起，开始口吐白沫。 姜且跑过来，拍了拍李进的脸， “喂。” 【你拍他脸干嘛！赶紧把人摆成侧躺，免得被呕吐物呛到！】 【姜且你快看看弹幕，这里有人教你怎么做】 【他妈的智障吗，她到底在干嘛！】 【有没有学医的连线一下】 几秒后，医学专业的网友发起连线。 平台分发的高级网管也不断发消息过来，让姜且先做简单急救，他们已经报警了。 姜且正在查看李进的状况，顾不上搭理。 还好有康训在。 他捡起不断发出提示音的手机，先回复了网管消息，然后接通连线。 “浑身抽搐、牙关紧咬、口吐白沫这些都是癫痫发作的症状。姜且你把他的头转向侧面，别让他呛着……” 姜且没有照做，而是脱掉李进的外套。 李进右手肘的皮肤下，隐隐有张人脸。 【扒人衣服干嘛，救命啊，她是不是疯了】 【陈鑫呢！让他来急救！】 【姜且你这样瞎搞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李进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坐牢吧】 连线的网友也跟着着急：“你是想让他呼吸顺畅点吗？这是正确操作。他脸色不对，你马上把他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快点！” “你闭嘴。” 姜且冷冷看着镜头，“这不是癫痫，是人面疮。” 连线安静一瞬，对方怒声呵斥。 “你他妈少在这里秀智商，人面疮是一种寄身胎，跟癫痫是两回事！你学过医吗在这里瞎几把诊断！” 【为了玄学人设枉顾人命？我要去举报！】 【蓝星签这种主播没有下限，吃人血馒头的畜生】 直播间的热度上升很快，千千万万的指责中，只有田欣在替姜且说话。 可惜她人微言轻，发表的内容很快消失在众多辱骂中。 姜且单手扣住李进右胳膊，将其抬高，手肘上的人面疮比之前更明显。 网友们依稀看见，李进的手肘上，确实多了个东西。 而且那东西，正在动…… 【水友们是我看错了吗？怎么像一张脸？】 【好恶心啊，是不是在林子里染上的寄生虫？】 【好担心李进的安危，希望警察快点赶到】 随着人面疮越发凸显，李进的痛苦加剧，浑身又痒又痛。 别在腰上的对讲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陈鑫的声音传出：“我在这边发现了一片坟地，进哥，你们过来吗？” “他受风孟村的影响，人面疮提前发作了，去不了。” 姜且说完，用两根手指翻起李进的眼皮。 眼球往上滚，余下大片的眼白…… 【妈的智障，嫌他死的不够快是不是！求求你让他静躺，别再折磨他了！】 第27章 大冒险，双倍刺激 李进的意识分成了两半。 一半正在经历身体上的痛苦。 另一半沉浸在一场真实噩梦中。 事情发生在半年之前，他接受网友挑战，前往一座名为南城14号的着名鬼宅。 鬼宅阴森恐怖，院子里树木参天，挡住所有能照射进去的阳光。 那次李进没有找素人同行，孤身一人踩着月色进入破败的小洋楼。 进去和出来都很顺利。 唯独中间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当时挨个房间查看，轮到三楼最后一间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低头一看，地上是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 ——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镜头没有对着地面，水友们只知道李进一惊一乍，满屏嘲笑他是不是被自己影子吓尿了。 回家第二天，李进去庙里拜了拜。 之后半个月，每天晚上他都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有只冰凉濡湿的手抓住他的脚，爬到他身上。 一张血淋淋的，没有皮肤的脸，赫然怼到眼前。 醒来后，他身上总是伴随着古怪的痛痒。就像有人用嘴巴，小口小口啃他的骨肉。 —— 李进的气息微弱，无力继续挣扎。 赶来的陈鑫恰好看到，他手肘上的人脸张开嘴。 “啊！” 陈鑫缩着身子后退，“那是什么？！” 康训结结巴巴，“人，人面疮。” 【人面嘴巴蠕动的样子像在啃东西】 【姜且之前总是看李进，就是因为这个吧】 【包租姐：我就说他肯定有问题！】 【人脸和李进的手肘浑然一体，没有粘黏的痕迹，而且我们一直盯着直播，他们没有机会作假……】 【连线人都不说话了，这他妈是真的吧】 电脑前，医学生赵强久久回不过神。 李进起初的症状妥妥的癫痫无疑。 但随着他手肘上的人面疮显现，癫痫症状消失了。 他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过如此奇怪的病症，而且姜且口中的人面疮，和书本中提到的截然不同。 看着快断气的李进，赵强忍不住对着电脑喊：“你看不到他已经快不行了吗？快想想办法！” 姜且看了眼聒噪的手机，“再等等。” 人面疮相比之前更加突出，长成了一张完整的脸。 它张开嘴，发出清晰音节的瞬间，姜且右手掐诀。 指尖压向人面疮的眉心。 近乎失去意识的李进猛地睁开眼，嘴里喊道：“你的脸不在我这里，真的不在我这里！” 【那玩意儿消下去了！】 【听到这句，我一个人在鬼宅要吓死了】 【什么鬼宅？你去干嘛？】 人面疮急速瘪下去，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很快，就连褶皱的皮肤也恢复如初。 李进意识清醒过来，他后知后觉的摸摸手肘，然后站起来将自己从头摸到脚。 膝盖一软，他后怕的跪到地上。 【怎么突然跪了，进哥男儿膝下有黄金的】 【刚刚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怎么突然消失了】 【道具太牛了，华国科幻电影有救了！】 【这期直播必火，我们进哥辛苦多年，终于迎来事业高光了】 “姜且。”赵强声音颤抖，看到的一切远超出他的认知。 “人面疮必须外科切割，你刚刚遇到的不是人面疮，至少和寄生胎无关。” 姜且一副科普的口吻：“你说的没错，李进的人面疮来自于死人的怨念。大家刚刚没听见吗，它一直在说「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吓都吓死了，谁顾得上去听】 【我好像听到一点点，等下看回放】 跪在地上的李进狠狠打了个颤。 四周黑影幢幢，他不敢继续待，“我我我先回营地去！” 踉跄奔跑的背影，前所未有的狼狈。 作为老粉，赵强第一次在李进脸上看到极度恐惧的表情。 难道姜且说的是真的？ 可他实在无法将所谓的怨念，和临床发现过的先天性疾病划上等号。 【姜且我相信你！】 【终于从14号鬼宅出来！李进是不是也去过，他的人面疮肯定是在14号染上的！】 【握草，李进确实去过，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 【记得记得，他那天离开时脸色好差，大家还笑他来着】 【到底什么鬼宅啊？姜且能不能连线，想听详细的。】 后台弹出一条消息，来自内部号。 1号运营：现在的直播热度非常好，姜且你代替李进，留在户外继续直播。 签了约，自然应该配合平台。 姜且对镜头说：“想连线的水友可以直接申请。” 天上的月光洒下来，夜色渐浓。 她看了眼默默不语的陈鑫，“如果你害怕，可以先回营地找李进。” 陈鑫摇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吧。” 亲眼见证了刚刚那一出，他不敢靠近李进。 新申请窗口弹出来。 康训切掉赵强的连线。 这名网友叫“加减为零”，是个女生。 简佳喘得很厉害，脸色在手电光的映衬下惨白。 姜且问：“你去鬼宅做什么？” “我……”简佳嚅嗫，“和朋友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们在大门外等我。” 【一边看探险直播一边独闯鬼宅？】 “对啊，双倍刺激，嘿嘿。” 简佳握紧手电快步走，“14号共有三层，我只去了一楼。走到厨房的时候，脚踝凉了一下，然后，我听到有人说「你看到我的脸了吗」，跟刚刚人面疮说的一样。” 【会不会是过于害怕产生的幻觉？】 “不是，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啊！” 简佳大叫一声。 定睛一看，前方跑过一只黑猫。 【传说黑猫不吉利，哪里有黑猫出没，哪里就有鬼】 【家里有鬼的话，猫猫会炸毛哦】 姜且淡淡反驳：“其实传统文化中，黑猫被视为辟邪之物。不过这个地方确实不安全，你得快点离开。” 简佳苦着脸道：“求你别吓我，我现在真的很害怕！” “我没有吓唬你，你给我看一眼四周环境。” 简佳依言照做，手电光照向四。 密集的树木间，有黑色的影子晃过。 简佳吓得大叫一声。 【吓老子一跳！刚刚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人影】 【有个小众论坛说14号古宅死过人，那人死的时候，脸皮被变态杀人狂扒掉了。妹子不是听到有人找脸皮吗，这不刚好对上？有些事宁可信其有，别磨蹭了，赶紧跑吧】 第28章 害人终害己 “你们快别说了。” 简佳的声音在寂静的花园中颤抖着，“我，我好像迷路了。” 手电光的亮度降低了。 她用力拍几下，哭丧着脸对大家说：“手电好像也要没电了。” 【14号鬼宅我知道，外面院子虽然大，但不至于走不出去】 【会不会是鬼打墙？】 【都别瞎猜了，你是姜且请来演戏的吧。刚好李进长人面疮，刚好你也在14号，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不是，你们不要乱冤枉人。” 简佳咽了咽口水，手电光越发暗，衬得四周漆黑一片。 沙沙。 沙沙沙。 前方几棵并排的梧桐树枝丫摇曳，几道黑影从树后跳了出来。 “啊啊啊——！” 手电落到地上，照出一小片草丛。 紧接着，是简佳的脸。 她不知为什么倒在了地上，眼睛惊恐地睁着，嘴巴微微张开。 就像，被活活吓死了。 【她怎么了？活着还是死了？】 【吓得我今晚不敢睡觉了，姜且你快叫一叫她，看看人有没有事】 “她没事。” 姜且脸上波澜不惊。 【怎么就没事了，你们仔细观看，她好像没呼吸了！】 画面中的简佳一动不动，面部肌肉僵硬。 【真的不像装的，正常人早就眨眼睛了。】 【死人了，真的死人了……快报警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简佳的眼珠子一转，疯狂大笑。 她捂着肚子坐起来，故意用微弱的手电光自下往上照自己的脸。 “我又活了，但我不是人，我是鬼哈哈哈哈哈。” 姜且看着她，“半夜装鬼鬼上门，你心无敬畏，会惹祸上身。” “惹个屁的祸，这世界上哪有鬼？” 是其他人的声音。 紧接着，几张面色红润，青春洋溢的活人脸，出现在简佳的镜头中。 原来之前的影子，是人假扮的。 简佳得意洋洋的介绍：“这些是我的好朋友，现在看清了吧，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我确实在14号，不过根本没有什么找脸梗，那是我现编骗姜且这个煞笔的。” 姜且看着她漆黑的印堂，“我得罪过你？” “你何止得罪我，你得罪了我们所有西瓜粉！”简佳的朋友在旁边喊道。 简佳：“当初你绊倒我们西西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一天吧。” 姜且想了下，她说的应该是林西，一个同样三十八线的女糊咖。 原主和她一起上过一个小节目。 “我没有绊倒她。”姜且说，“是她自己踢到我的。” “你放屁！大家擦亮眼睛看清楚，姜且就是一个谎话连篇的恶毒女。而且，如果她真有本事，会看不出我在假装吗？她一直在撒谎。” 没想到弹幕并没有人赞同她，反而纷纷指责。 【草踏马你才是撒谎精吧，把大家骗得团团转好玩吗】 【我刚刚差点报警！你们太过分了！】 【突然希望她真的死了……】 姜且看到了这条，“对他人的诅咒会产生意业，最终会反弹到自己身上，你最好对着空气呸三下。” 【呸呸呸】 【呸呸呸】 【你们呸三下，那我呸六下】 【你们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千元遗产吗】 “大家不要幽默了，我是认真的，唾液源自人体津液，含有元神，能屏退一些小小的晦气。” 【姜且真的，一本正经科普的样子好像我们语文老师】 【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又来了2333】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先呸三下。还有你们这些耍人玩儿的，好自为之吧】 终于抓到说话的机会了，简佳大声嘲讽。 “谢谢大妈提醒，我们好得很。” 说完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挂了。 黑掉的连线窗口中倒映出姜且纳闷的脸。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人就喜欢作死。 坐在旁边石头上的陈鑫紧了紧衣服领子，朝姜且的方向挪了两公分。 姜且看了他一眼，“这里没有鬼，只是阴气重罢了。” 【你之前说李进的人面疮发作是因为风孟村，跟这里的阴气有关吗？】 “风孟村位于山阴，大部分时间晒不到的太阳，故而阴气深重，易滋生邪祟。” 语落，听到嘀的一声，新连线接通。 “姜小姐你好，我叫梁有发，从你第一次在医院外算命我就关注了你。” “梁先生你好。”姜且调整坐姿，摸了下肚子。 有点饿了。 陈鑫很有眼色，忙从背包里掏出牛肉干撕开，递给她。 “谢谢。” 姜且咬了一口，肉香浓厚，很有嚼劲。 粱有发看着镜头里那张漂亮的脸，舔了下嘴唇。 他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露。 “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对门前几天不知从哪儿弄回一面八卦镜，刚好正对我家大门。从那之后，我家一直倒霉。我想问问姜小姐，有没有办法化解。” “梁先生。” 姜且吃着肉干，晒着月光，慢声说道，“不是你先坏了邻居家的风水吗？” 梁有发干笑。 “我一个本分老实人，哪能干那种事。” “你在他家门上钉了一颗钉子。” 姜且一字一顿，咬字清晰，以便所有人能听清。 梁有发怔愣。 她怎么知道？！ “人做过的好事坏事，都会体现在面相和气场上。” 姜且的话无异于当面抽人巴掌，“八卦镜吸收化解了对方家里的煞气，再返还给作恶的人，理所应当的事，我帮不了你。” 【大叔脸色都变了】 【害人终害己，姜且说得好，都是报应】 【你们知不知道国外有一种人叫灵媒，有些能看到死者生前的事情，有些能预知死亡，姜且也有类似的能力吗】 【她有这种能力就不会糊了……】 “我不了解这种能力，不过我开过天眼，的确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就是松果体！】 【你怎么不说开过皮燕子呢，搞封建迷信的都是骗子！你们这些搞得我倾家荡产的人渣不得好死！】 看到这条的梁有发心里舒服了。 恶人该有恶人治，谁让姜且差点让他下不了台。 梁有发清了下嗓子，咬死不承认，“姜小姐那可不能瞎说，我真没有钉过什么钉子。” 姜且不咸不淡的，“哦，是吗。” 脸上是大写的轻蔑。 “你这人……”替自己辩解的话还没说完，画面一卡，黑了。 姜且挂了梁有发的视频。 梁有发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气不过的他冲出门，二话不说摘掉邻居的八卦镜，用力摔到地上。 第29章 你最好反思下自己 “老子让你化解，踏马的倒霉一辈子吧你臭煞笔！” 楼道灯被咒骂声点亮，梁有发在八卦镜上又踩又跳，完好的镜面四分五裂。 倒映出他怒气冲冲的脸。 刚搬来的时候，梁有发和邻居相处不错。 那时候的邻居买房后几乎没有余钱，还问他借过生活费。没想到后来对方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梁有发嫉妒，从老人口中听说钉子能破人风水，便偷偷在邻居的木质门框下，打入一颗铁钉。 几天后，邻居果真开始倒霉。 先是出车祸，家中遭贼，然后是滚下楼梯摔断腿。 大约是意识到运势不对，邻居特意请来一位风水先生。 很快，他们发现铁钉并取了出来，又调取监控找到梁有发这个罪魁祸首。 两人当天就干了一架，等梁有发第二天出门上班时，对门已经挂上了八卦镜。 每次路过，他总能从八卦镜中看到自己倒霉的脸。 工作失误，坐车丢手机，喝水被呛出肺炎……最倒霉的时候，梁有发坐在客厅里，头顶的吊灯好端端落下来。 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条十公分的伤疤。 向来运势平稳自己的，怎么会突然倒大霉？ 明明是八卦镜的问题，那个疯女人却说是他遭报应…… 梁有发气得大吼，抬脚去踢挡路的碎片。 其中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扎进鞋底，随着鞋主人的踩踏不断深入，扎穿脚底。 “哎哟！” 右脚痛到使不上劲儿的梁有发，一个不稳朝后仰倒，皮球似的滚下楼梯，当场骨裂。 遥远的风孟村。 安静的野外不断响起不堪入耳的谩骂，发弹幕骂人的网友抢到了这次连线。 “你们这些骗子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们也有父母，也会有孩子，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这些厄运也会报应在你家里人身上！” 【骗你的人你不去骂，跑来骂没骗过你的人？有病？】 【主播干嘛不挂断？不要搭理这种疯子】 【包租姐投放潜水艇x1：姜姜不要被她影响心情，我永远相信你】 【潜水艇】x2、【潜水器】x10、【巡航舰】x5…… 为了和无差别攻击的网友对着干，大家默契的刷起礼物。 满屏的礼物特效刺痛了连线人的眼睛。 她情绪失控，“骗子的嚣张气焰就是被你们这些脑残助长的！你们也不得好死！” “你上完厕所没擦嘴？” 姜且很珍惜眼下这些愿意维护自己的人，反唇相讥。 “脑子留着没用，不如直接捐了。毕竟你是个不懂反思自己，只会无能狂怒的蠢货。” 蠢货。 这几天所有人都这样骂她。 孙晓艺反驳，“我有什么问题？我明明是受害者！” “你太贪心了。” 姜且的话一出，女人安静了。 姜且继续道：“你家的灾难源于你的贪心，是你一朝暴富的妄念带你走到今天。”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孙晓艺无声地张了张嘴。 画面中的人面黄肌瘦，精气神垮塌，周身萦绕着晦气。 姜且不想管，但背后还牵连了其他人。 “骗子卖给你什么了？” “一张招财符……”孙晓艺下意识回答，神色一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你！” 姜且没有回答，而是问：“什么样的符？” 孙晓艺早就把符纸烧了，但她手里有照片。 “我找找，马上！” 她心跳得很快，在相册的“最近删除”中找到了符纸照片。 黄色符纸上，符文张牙舞爪。 姜且：“符是真的。” 孙晓艺一愣。 “这是有人刻意模仿的符纸，有形而无势，没有任何效力。”姜且总结，“画符人是个门外汉。” 【除了这张，还买过其他的？】 【不是说一切皆有定数吗？财运真的能靠一张小小的符纸变多？】 【张口就骂人，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遮遮掩掩你心里有鬼吧】 孙晓艺脸上闪过一丝难色。 姜且代她说：“你做事缺乏气魄，经常被人牵着鼻子走，奈何心胸狭窄，贪得无厌。骗子用招财符引你上钩，设局让你尝到甜头之后再将其拿走，引你入局。” 【我懂了！为了再次“转运”，她会继续找那些骗子！】 【就是赌徒心理，赢了想赢更多，输了又想赢回来】 【贪心不足蛇吞象，姜且是在教育我们知足常乐，少贪心】 【呜呜呜姜且她真的，我哭死】 【你到底被骗了多少？】 多少？ 想起家人骂自己猪脑子，孙晓艺羞耻的开口，“至少有二十万。” 【我一个月保底两千，不吃不喝十年就能赚回来】 【我有二十万肯定存银行，谁要我跟谁急】 【哎，为什么总有人相信骗子拙劣的谎言】 姜且看着孙晓艺的眼睛。 “那张符乱了你的心志，所以你才那么容易相信他们。” 【不是说没有效力吗？前后矛盾】 姜且耐心解释。 “符箓思想的基础是鬼神信仰，能请神，自然能招鬼。无效符纸招不来运财五鬼，但能沾染其他东西。它们的邪气会影响人的精神气，精神弱，大脑容易不听使唤。” 孙晓艺抓住了重点。 大脑不听使唤。 那段时间她的脑子就像堵着浆糊，加上情绪不稳，骗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后来钱越给越多，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父母一味的责骂和女儿受惊的哭声让她几近崩溃。 现在姜且却告诉她，那一切是受符纸影响。 孙晓艺舔了下唇，“有解决办法吗？可不可以帮我把钱要回来……我可以付你报酬。” “不必。”姜且漠然道，“我想帮的人不是你。” 骗子放饵前一定了解过受害者的基本情况，牢牢抓住他们想赚钱的心理。 受害人应该大部分是单亲妈妈。 姜且忽然想起，“你没有报警吗？” “我报过，没用。”孙晓艺苦笑，“骗子说现在到处打击封建迷信，发送消息不能提到相关字眼，转账要备注自愿赠与。” 姜且：“……” 【高端的骗子，往往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登场】 【哦豁，不怕骗子有文化，就怕骗子读法律，这钱肯定要不回来了】 第30章 喜欢技术活儿 孙晓艺看了电脑上弹出的每条评论，心中悲凉。 母亲抱着小孩从后面经过，发现她又在玩电脑，张口就骂。 “之前就是在电脑上被骗的，还不长教训！没那脑子和命就别妄想着暴富，我怎么生出你这种蠢货女儿！” “二十多万啊，咱们得多久才能攒够那个钱！” “你个没脑子的，哎哟，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小孩被奶奶扯嗓子的声音吓到，大声哭起来。在客厅看电视的孙爸爸急忙跑进来，把老婆拉走了。 孙晓艺被吵得脑仁抽痛，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母亲的话。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也不是没有办法。” 姜且的话，令孙晓艺不由得一愣，“什么办法？” “以牙还牙。” 姜且没有多解释，只说，“明天下午，你带我去找他们。” 【正面刚？万一骗子人多怎么办】 【不用万一，绝对是个团伙作案，两个女生去太危险了】 【这种诈骗团伙会不会和境外有联系？小心被抓到后直接卖掉！】 【我有亲戚是从骗子窝里逃出来的，他告诉我团伙和团伙之间有牵连，被骗过去第一天就被转移到另一伙人手里，然后连夜从水路转移到去国外。姜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放心，我不会有危险。” 姜且抬头看了眼月亮，不知不觉间已经午夜了。 1号运营一直守在公司监测数据。 虽然姜且没能一下子让蓝星直播火起来，但引来的流量比平时多出一倍。 峰值是“李进倒地突发怪病”。 只要姜且不翻车，一直保持话题度，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网友被吸引过来。 1号运营勾了勾唇，起身抻了个懒腰。 他们蓝星直播，终于迎来了转机。 只是不知道，李进身上的道具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没听同事说过？ 他弯腰发去私信：姜小姐今天辛苦了，可以下播了。 康训收到后，对姜且比了两个手势。 “今天就这样吧，大家早点睡。明晚八点，我的直播间正式开启，欢迎大家来做客。” 说完，她关掉了直播。 陈鑫动了动僵硬的双腿，跟着站起来，帮康训一起收拾东西。 姜且叫住他：“你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陈鑫：“什么？” “你一直在观察我。” 姜且的话让康训提高了警惕，难道又是伪装成普通人的黑粉？ “我……”陈鑫两手握在一起，“我只是观察你有没有造假。” 从上车起，陈鑫就时不时透过内后视镜偷看。 姜且早有所感觉，没戳破而是习惯性的反观察，在心里衡量对方的危险性。 康训东西收拾好了，“走吧。” 为了保护姜且，他故意走在姜且和陈鑫之间。 风孟村白色石头房子静默的立在黑暗中，窗户和门洞像张开的大嘴，但也仅仅只是像而已。 这些房子没有如网上传说的那样会吃人。 营地中，李进浑身颤抖的抱成一团，一点风吹草动就大喊大叫。 听到脚步声，他一下子跳起来，“你们总算回来了！” 姜且避开他全是冷汗的手，来到自己的睡袋前坐下。 她身后，康训正在“审问”陈鑫。 “你为什么参加直播？” “我……”陈鑫垂着眼睛，踢开一颗小石头，“我想看看，姜小姐是不是骗子。” 康训戒备，“你真是黑粉啊？” “我不是，我没有！”陈鑫忙道，“如果她不是骗子，我想请她帮忙。” 康训眯起眼睛打量，陈鑫眼神没有闪躲。 应该不是坏人。 康训松了口气，“是真是假，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吧。” 陈鑫在心里做了决定，钻进帐篷，径直走到姜且跟前。 “姜小姐，我想请您帮我找个人。” “你未来老婆？”姜且一句话激得陈鑫满脸通红。 他疯狂摆手：“不是，就是一个高中同学。” “哦。”姜且朝他摊开一只手，“有照片吗？” “有的。”陈鑫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全班合照。 他指着正中间笑容灿烂的女生说，“就是她。” 康训凑上去一看，打趣道：“挺漂亮的，你暗恋人家？” “她……以前帮过我。” 陈鑫的手指轻轻拂过女生的脸，“你们别看我现在长得高，其实高一的时候才不到一米七，瘦得像竹竿。” 姜且注视着那张照片，轻轻阖上眼。 正所谓穿越不带挂，日子不好过。 还好她的天眼生于神魂，而非肉身中的松果体。 天眼的感知范围急速扩散，穿过山川河流和钢筋水泥，停在一座精致的庭院前。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正在打电话。 帐篷里的人都没有发现，姜且脸色微变。 康训怪调子的“哟”一声，捏捏陈鑫胳膊上的肌肉，“看不出你以前那么瘦小。” 陈鑫话磕巴了下，拍开他的手继续说。 “我那时候长得有点女气，班里的男生总是欺负我，他们把我关在厕所，往我身上浇水。还在体育课上故意绊我，让我出丑摔跤……” 别人的故事总是引人入胜，李进紧绷的情绪被转移了。 他问：“然后呢？” 陈鑫回忆过去时脸上带着浅笑：“后来有一次重要考试中她帮了我，我很感激她，再后来有一天，她突然退学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在a市。”姜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陈鑫没反应过来，“啊？” 姜且问李进要来纸笔，写下地址塞给陈鑫，“明天晚上七点，你到这家电影院等她。切记，不要让她走进3号放映厅。” “……好。”陈鑫小心叠好纸条，放进衣服内袋中。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姜且的反应告诉他，那位同学有麻烦。 这一次，换他来保护她。 看着陈鑫坚定的表情，姜且兀自摇了摇头。 给人牵红线没有成就感，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驱邪抓鬼这样的技术活儿。 姜且转头问李进：“你以后还直播吗？” 李进稍微好转一点的脸色，又变成了死白。 “我已经跟平台沟通过了，也发了微博。之后会暂停探险，改做美食……” 第31章 不明觉厉 李进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在经历过灵异事件后，继续探险鬼屋鬼楼。 那不是作死么。 微博发出去后，看过直播的人有一半更加相信姜且有真本事。 另一半人不肯相信玄学存在，跑去骂蓝星官微。 【那出戏到处都是bug，你们真以为网友全都眼瞎是吧】 【为了给姜且那个剑人让路，李进做了这么久的事业说停就停，你们没有人性】 【支持进哥维权！】 【进哥可以去芒果直播，你去哪里我们粉丝就去哪里！】 【姜且不要脸，想顶替我们进哥成为探险赛道一姐，你做梦】 官微不得不打开精选评论。 维护人员大半夜叫醒蓝星直播的公关负责人，让他想办法遏制舆论。 公关揉着太阳穴，只想骂娘。 当即给李进打去电话。 “喂？”李进握着手机，侧过身。 心里惴惴不安。 姜且在他说完未来打算后，一句没说。 啥意思？ 大佬记恨他之前的怠慢，故意冷处理，晾着他？ “李进，你赶紧管管你家粉丝，官微快炸了！” 公关说完挂了电话，倒头继续睡。 李进握着传出忙音的手机，缓缓转头，因为姜且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你五行缺土火，最好做与这两项相关的工作。”姜且诚恳的建议他，“做饭你会扑街。” 李进：“……” 李进：“你这样说太宽泛了，能举例吗？” 姜且有些许困倦，张嘴打了个哈欠，“比如，你回去种地吧，村里还能烧柴火做饭。” 李进：“……” 陈鑫：“……” 康训：“……” 李进觉得她在开玩笑，可是姜且的表情很认真。 他尴尬的扯了下嘴，“我再想想。” 未来选择要慎重，李进索性先登录微博看看情况，解决眼下事要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官微无法评论后，李进的粉丝们转移到姜且之前发的微博下。 指责姜且靠身份欺压小主播。 李进立即挽救： 【首先声明，直播没有造假，我拿我的人格担保。其次，换赛道与姜小姐无关，是我的个人选择。 我走过高山，淌过溪流，住过野外坟地，宿过灵异鬼楼。 我的“勇敢”来自于对自然的蔑视和浅薄的认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宁可信，不可亵渎。】 发出去后，聚在姜且微博的许多评论，被粉丝自己删掉了。 他们回到李进这里寻求真相。 【意思是人面疮是真的不是道具？】 【路人飘过，百度了人面疮是什么，隔夜饭差点出来】 【为什么大半夜会刷到这个！】 【姜且花钱买断你事业啦？没有梦想要钱有个屁用！】 【平台逼着发的吧，进哥定个位呗，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不是本人。】 明显在带节奏，而且是恶意的那种。 李进又发了一条。 【我李进脾气硬，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定位地图] 】 网友们点开地图放大，位置正是风孟村。 解决掉网络舆论，终于可以和姜且探讨事业了。他扭头一看，姜且歪倒在睡袋上，睡着了。 凌晨四点，康训把姜且叫醒。 他们要出发回去了。 越野车停在最初的汇合点，姜且和康训下车后，很快就等到了出租车。 司机把康训放在学校门口，继续开往医院。 今天上午，姜丽书出院。 姜且抵达时，姜其风正在给妈妈收拾东西。 他抬眸，“昨晚没睡好？” 姜且睡眠质量好，每天要睡够十个小时。 眼下这副模样，明显睡眠不足。 “嗯。”她摇摇晃晃坐到病床边，左右看了下，“妈妈呢？” “跟王哥先下去了。” 王宇安昨天来看望的时候，知道了姜丽书出院的事，说好要来接她出院。 姜其风拉上行李袋拉链，抱着胳膊看着妹妹的脸。 “如果觉得辛苦，可以不去直播。哥可以赚钱，养你和妈妈应该不成问题。” 姜其风错过了高考，又耽误了十年，再回去复读和考大学，费时费力。 他想自学。 目前已经明确了方向。 姜且站起来，个子比姜其风小了整整一个头。 她没大没小的摸摸哥哥的头发，“说好了你读书，我赚钱。乖，别跟我犟。” 姜其风：“……” 晨光中，漆黑的高档轿车开进杨柳巷，停在一个狭窄的巷口前。 王宇安帮忙把东西拎进院子，留在院门口和姜且说话。 “我先把钱还给你。” 姜且说得是王宇安之前预存的那笔医药费。 知道她有原则，王宇安当场收了转账，说起正事。 “网上黑你的那些人，我的律师发了律师函警告。如果要提告，还需要有你授权才行。” 姜且诧异。 难怪最近网上骂她的人少了。 “谢谢王哥。” 这一声哥喊得王宇安受宠若惊。 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话得说清楚，“安太太也出了不少力，帮你喷了不少黑粉。” 姜且没钱没势，拿不出贵重礼物感谢。 她道：“作为还礼，我送你和安太太一人一张平安符吧。” 两人来到姜其风的房间，姜且撕下两张白纸，执起一支黑色钢笔。 王宇安目瞪口呆。 这也行？ 难道不该沐浴焚香，拜上三拜。 再以朱砂入墨，画在特殊黄纸上？ 王宇安搞不懂这番操作，屏气凝神望着前方走笔龙蛇，姿态端正的人。 眨眼间，两张符成了。 姜且叠出两枚三角，递给王宇安，“贴身放，还有，你明天别去高处。” 王宇安心头一紧，他明天要跟合作方去一个重要楼盘视察。 双手接过，不明觉厉，“谢谢姜小姐提醒。” 短暂相处中，他摸清了姜其的脾气，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 手里的两枚符纸，就是最好的证明。 “名誉维权的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们是我的私人律师团队，按年支付律师费，处理你的事不会额外增加费用。” 姜且接受了这份好意，“不需要堵住每个人的嘴，只要他们不重伤我妈妈和哥哥，其他无所谓。” 王宇安感叹。 姜小姐真懂事，真顾家。 下午难得没有工作安排，王宇安想邀请姜家三口去私房菜馆用午饭。 私房菜馆距离太远，来回得两个小时。 姜且抱歉道：“我下午三点有事，距离太远怕赶不回来，你们去吧。” 昨天的直播姜其风看了。 “你真的要去？” “当然。”姜且是个好公民，“全民打假，人人有责。” 第32章 俄罗斯套娃的祖宗 街角的咖啡厅，孙晓艺坐立不安。 从出门起她的心就开始打鼓，网友说得对，她和姜且单枪匹马去见骗子太冒失了。 要不等姜且来了，就说家里有急事，今天去不了了？ 门口的风铃撞响，新顾客走了进来。 视频拍摄多少会有些失真，现实中的姜且比直播里的更好看。 看到真人的孙晓艺不由得紧张，举手喊：“姜小姐。” 姜且没有戴口罩，进门起就引来了不少视线，她走到孙晓艺对面坐下。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了一秒。 孙晓艺愣了下回过神，叫来服务员。 姜且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现在就带我过去。” “姜小姐，我不是不相信你……” “那是什么？” 孙晓艺没有掩饰自己的退意，“我有孩子要养，万一我们出了意外，她以后怎么办，还有我爸妈。” “说到底还是不信我。”姜且拿着包站起来，“我不强求，就这样吧。” 孙晓艺无措的张了张嘴。 她赌不起半点意外，可那二十多万可以做很多事。 可以送女儿去好一点的幼儿园，可以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家小小的早餐店，还有妈妈的膝盖手术…… 孙晓艺后悔了。 她着急起身，迈出去的脚一顿。 她低头，差点忘记之前摘下的眼镜。 买来招财符不久，她的脑袋开始迷糊。往往别人说十句，她只能捕捉到其中五句的重点。 思维的困顿可能是因为没休息好，那视野呢？ 前段时间她开始视线模糊，去医院检查视力一切正常，没办法配眼镜。孙晓艺只得去网购了一副低度数的眼镜。 戴上后聊胜于无。 就像是有几双手，捂住了她的感官。 而此刻，不好的感觉统统消失了。 ——“无效的符纸招不来财运，但能沾染其他东西。” 姜且的话，一字不落的重现脑海。 孙晓艺连包都没顾得上拿，飞快冲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哪还有姜且的身影？ 如果厚着脸皮再联系姜且，她还会搭理自己吗？母亲说得很对，她就是个蠢货。 忽然，街对面的奶茶店闪过一抹身影。 孙晓艺忘了看红灯，直接冲过马路，被急刹车的汽车撞倒在地。 司机探头骂道：“你找死啊！” 孙晓艺的膝盖擦伤了，她连声道歉，爬起来继续飞奔。 终于，她抓到了姜且的胳膊。 “姜小姐，我信你，求你再帮帮我吧。除了你，没有人愿意帮我。” 亲戚朋友避她如蛇蝎。 怕她借钱，连电话都不敢接。 姜且挣开她的手。 孙晓艺慌乱之下，想要下跪，姜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别想道德绑架我。” “我没有，我真的知道错了。” 孙晓艺哭得直打嗝，一直说对不起。 良久，姜且开口：“带路。” 卖符的地方在一座小公园旁边，外表是个不起眼的小卖部。 一看到孙晓艺，老板就垮下脸。 “你又来做什么，当初可是你求着要给我送钱的。” “找你的是我，不是她。”姜且将头发别到耳朵后，微微一笑。 老板警惕的打量眼前的女人，“你想干嘛？” 姜且没有回答，而是低头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白纸展开。 老板看不清她手里的东西，但是孙晓艺看清了。 是一个小小的纸人。 孙晓艺惊愕，看着姜且抬手一扔，纸人轻飘飘的落到老板头顶。 姜且开口命令：“报警，就说举报有人诈骗。” 老板提线木偶一般，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奶茶快见底的时候，警察到了。 为首的男警官叫方明，一眼就看到站在小卖部窗口里的老板。 这人他知道，被举报过好几次诈骗，但他和报案人的聊天记录没什么问题，无法当做有效证据。 警方也很头痛。 这人聪明的规避了所有，可能触犯法律的点。 只是这次，他怎么贼喊抓贼？ “谁报的警。”方明认出了老板的声音，例行询问。 老板的面部抽搐了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惶恐。 嘴巴不受控制地说：“是我报的警，举报我自己诈骗。” 方明一怔，这开篇他属实看不懂。 他迅速恢复镇定，“自首是吧，行，跟我回警局。” 老板内心哭成了泪人，嘴上坚定的说：“好。” 作为当事人的孙晓艺跟着一起去了分局，她刚做完笔录，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女人。 都是被小卖部老板骗过钱的受害者。 简单交流得知，这些人的情况和自己很相似。 她们来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有九位是单亲妈妈，另外七人家庭普通，急需用钱。 显然骗子是先调查，再锁定诈骗目标。 “希望我们的钱都能找回来，我孩子还等着看病呢。” “我的房贷上个月就逾期了，终于可以还上了。” “咱们以后老老实实工作赚钱，可不能再想着走捷径了。” 孙晓艺这才明白，姜且那句“我想帮的不是你”背后的含义。 她穿过众多庆幸的议论声，来到走廊里。 对姜且深深鞠了一躬，“姜小姐，这次多亏了你。” 看她诚心，姜且顺口提道，“你本身是有财运的，先做点小生意糊口，等待时机。” 孙晓艺谨记着，“我之后一定踏踏实实过日子。” 经过初步审理，小卖部老板只是骗子中的一个。 他后面有个六人团伙。 这些人负责在买家收到招财符后，用迂回的办法给人“送钱”。 做生意的会突然连续几天生意爆好。 爱贪小便宜的，会在回家途中连续几天捡到钱…… 贪心的人，必定会在这些“财运”消失后，再次找上门。 下一步，便是作法。 价钱从五位数到六位数，顾客想要哪个档次都可以。法事结束后，受骗者会再次陷入被财神爷眷顾和财运消失的循环中。 姜且听完警察的讲述，由衷佩服。 “一套接一套，俄罗斯套娃的祖宗吧。” 警察被她逗笑了。 因为受害者众多，后续情况要等到审问完毕。 孙晓艺不好意思让姜且陪自己等，匆匆去超市腆着脸跟老板兑现金，给姜且封了三千块的红。 姜且没要，“这些钱你用来晚上应急。” 晚上七点。 孙晓艺刚刚从警局回家，走到门口便听见女儿声嘶力竭的哭声。 她加快步伐上楼，撞见母亲抱着孩子出来。 “怎么了？”孙晓艺上前接过女儿。 “发烧了，我正打算送她去医院。”孙妈妈焦急地摸了摸身上，统共只有五百多块。 这个月孩子病了好几次，她和老伴儿的退休金全用来补贴了。 如果不够，他们只能去借钱。 “够的。”孙晓艺想起自己包里的红包。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我这里还有三千。” 第33章 你把耳朵贴上去 晚上七点，姜且收到一笔转账。 李进发来消息： 我把昨晚上的打赏分成了两份，一人一半。 姜且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到的都是实在人，她收款后算了下目前的存款总额。 快小十万了。 姜其风端着杯子从她身后经过，进了阳台。 这是间一套二的小平房，姜且和姜丽书一人一间，姜其风住阳台。 阳台从早晒到晚，活脱脱的蒸笼。 姜且提出过自己可以和姜丽书一起住，姜其风不愿意。 妹妹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小空间，自己一个大男人随便找个地方，能睡觉就行。 “哥哥。”姜且趴在沙发椅背上，望着姜其风，“不如租套房，换个地方住吧。” 姜其风放下杯子，回头看她：“不用。” “用的用的。”姜且跑到他跟前。 认认真真的合计，“妈妈要定期换药和体检，这里去医院不方便，而且周围太吵了，我晚上睡不着。” 姜其风想说“你哪天晚上不是睡得像猪”。 姜且去拽他的袖子，“只赚钱不花钱，谁还有动力去努力，你就答应我呗。” 姜其风拍开她的手，“问妈去，别问我。” 姜丽书比姜其风更加难搞。 姜且沟通了无果，垂头丧气的在八点打开直播平台，又给康训发了一条消息，让他进直播间。 提前关注姜且账号的网友们，第一时间涌入。 【包租姐投放豪华游轮x5，获得闪亮id】 一个豪华游轮三千块，五个就是一万五！ 达到这个程度的粉丝，可以获得特权，发弹幕自动带上彩色id。 【包租姐：呜呜呜呜看到你没事太好了，真怕你出事】 【主播是不是没去见骗子啊，当事人上线了吗？出来说说呗。】 【搞了半天口嗨啊，没意思，取关】 【包租姐：取关的不用特意说，你说了也没人在意】 姜且发现，田欣线上和线下是两个人。 线下更老实，线上她嘴巴就像突突突的机关枪。 “今天不想连线，聊聊天可以吗？大家提问，我来答。” 姜且摆好手机，摄像头不可避免的拍到后面的环境。 掉了一大块腻子的墙壁，电线裸露的电灯，还有掉了漆的木质床头。 真实版的家徒四壁。 【你离开沈家真的分文没带吗？房子条件太差了吧】 【大小姐住得惯吗，住不惯来我家，就是得和房东一起住】 【前面的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没带，条件还好。” 姜且重新调整镜头，好让画面中只有自己的脸。 美颜暴击。 屏幕前的网友纷纷抽了口气，指尖一动，落下无数漂亮的小特效。 姜且实在念不过来，统一回复：“感谢大家的打赏的小船。” 【昨天下下线后没出其他事吗？你们几点离开的？】 【进哥以后真的不直播了吗？】 “没事，四点，不播。” 【哈哈哈哈回答得好像机器人】 【有亿点可爱】 【沈老尸体已经停放九天了，是不是有啥讲究？一般不是停三天吗】 【你什么时候会的玄学，为啥以前不用】 【挖人隐私不道德，干嘛不问点专业的。姜且你说自己开了天眼，那你能见鬼吗？】 姜且挑着回：“可以。” 姜其风的身影出现在身后，他放下一盘水果，声音低沉悦耳。 “帮你把风扇打开？” 【啊啊啊声音好好听好听，是男朋友吗？】 “不是男朋友，是我哥，亲哥。”姜且强调。 她喝水润了润嗓子，提议道，“我给大家讲灵异故事吧。” 【不想听，想要哥哥的露脸。】 【妹妹是神颜，哥哥肯定也是神颜】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能有多帅，讲故事吧。】 姜且上辈子经历过的灵异事件多如牛毛，用成千上万形容也不为过。 “那就讲裹小脚吧。” 小风扇吹起来，背后多了一丝凉意。 姜且轻柔的声音在安静的小房间里回荡。 “三年前，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个老太太打来的。” 【你接到一个电话？】 【第一人称小故事，当然是用“我”。】 【以前有个远房亲戚就裹小脚，骨头全部变形了，蛮恐怖的】 “那位老太太告诉我，从很早以前开始，她总是听到家里的木地板噔噔作响。” “我去现场看了一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气氛原因吗，我现在有点害怕qwq】 【弹幕护体】 【什么什么，猜不出来。】 【小脚女人在她家蹦迪？？】 “一个裹小脚的女人，被一根绳子悬挂在他们家的天花板上。她不断地，用绷起脚尖去触碰地面。” “应该是临死前后悔了，想要挣脱。” 小脚女人其实是老太太的妈妈，死的时候刚生完孩子不久。 旧时代没有产后抑郁症，只有“疯癫”。 战乱年代生死是常事，她无法接受“孩子可能会死”这件事，选择了上吊自鲨。 死前怨念太深，死后也无法离开。 她没有伤害宅子里的人，只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死亡。 大家听完前因后果，百感交集。 【好伤感，珍惜现在的和平。】 【我家有只小脚鞋，每次看到都起鸡皮疙瘩】 【这种东西都是老物件吧】 【听哭了，想我太奶奶了，她也裹小脚，去世的前两年走不了路，我爸每天背她出去晒太阳。】 【我在家也老是听见噔噔噔的声音，该不会也有小脚老太太吊在家里吧。】 姜且撑着下巴提醒：“晚上不说鬼。”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真的！】 【主播能不能连线，语音视频都可以。】 “行吧。” 姜且还是打开了连线功能。 露脸的是个外卖小哥，刚下班回家。 他抹了把汗水，举着手机来到经常发出异响的地方，手指着地板。 “主播能看见吗？就是这里。” “你把摄像头往墙上移，声音是从墙壁里发出的。” “什么？”小哥愣了下，举着手机往墙上拍，“这里吗？” 姜且换了坐姿，往后靠在椅子上，“嗯，你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 【会不会伸出一只手啊……】 【前段时间的水泥墙藏尸新闻大家看了吗，难道是连环杀人案，这是第二起？】 【啊啊啊啊好怕小哥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第34章 走近科学续播了 外卖小哥视死如归的闭上眼。 耳朵贴上墙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快得几乎冲出胸腔。 噔。 噔噔。 “是这里，就是这里发出来的！”他一路后退，抖着手指向前方，“有东西在里面。” “没错，是有东西。” 姜且的肯定让小哥脸色更差了。 他颤抖声音问：“有办法解决吗，这个房子我租了一年，如果临时退租会扣钱。” “不能。” 小哥脸色灰败。 “钢筋混泥土要不了你的命，放心住吧。” 姜且挂了连线。 【钢筋混凝土成精？】 【是热胀冷缩，温度上升时墙体中的金属材料膨胀，产生压力，温度下降后材料收缩，释放压力，就会产生异响。小哥居住的地方，温差应该较大吧。】 【对，我在西北……尴尬了，原来是我自己吓自己】 【还以为墙里真的有尸体】 【我哭了，走近科学终于又开播了！！我最爱的节目】 姜且叉了块苹果咬进嘴里，“你的房子很干净，没有别的东西，我虽然搞玄学，但还是希望大家相信科学，不要过度迷信。” 【姜且：不藏了，我的另一个身份——社会主义接班人】 【包租姐：姜姜三观好正，潜水艇走起。】 一艘潜水艇礼物特效掉落。 紧接着，一艘帅气的超级战舰从屏幕上开过。 绚烂的烟花绽放，一条金色弹幕滚动。 【太阳红彤彤投放一艘超级战舰，快来恭喜她成为主播姜且的头号粉丝吧！】 然后是第二艘。 第三艘。 …… 这位新来的网友一下子投了五艘超级战舰！ 【太阳红彤彤：这几天忙着收拾死渣男，来晚了，姜姜我以后就是你的头号粉丝啦，比心心】 布置温馨的房间里，田欣两手用力抓着平板，不敢相信又是这个女人！ 【包租姐：上次就是你抢走了我a站第一名的位置！】 【太阳红彤彤：哦，但我好像不认识你】 田欣气得在床上又喊又叫。 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花完了，没办法找回场子。 她咬着牙用力打字：【给我等着，我迟早会爬上榜一的宝座！】 【两个富婆抢榜一，这是我这种穷逼能看的吗】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一出手就是十万，家里有矿吧】 【没有人关心小姐姐说的渣男到底有多渣吗】 【太阳红彤彤：微博搜索捞男陆遥，热度最高那条是梳理的事件详情】 【a站视频观众现身说法，小姐姐冲进直播间暴揍渣男太爽了】 弹幕队列统一，大家齐发：【这瓜我吃过】 姜且被逗笑了。 上辈子整天忙着抓鬼驱邪，没时间上网冲浪。 原来直播这么有趣。 又快乐又能赚钱，以后得天天播。 蓝星直播给她开的条件是独一份，分成四六分，每周直播够二十个小时就行。 对姜且来说毫无压力。 她决定再卖力点，帮蓝星多招揽点流量。 “我们来做个预测吧。” 姜且起身离开了镜头，这下子，屋内的情况也彻底暴露出来。 【沈家肯定对姜且不好，要不谁会放着豪宅不住，住这种房子】 【之前黑姜且的水军不就是沈家找的吗】 【有些人道貌岸然，领养是为了做样子吧】 姜且拿着纸笔回来，掌心捏着三枚硬币。 【她在画简笔画吗？】 【是算命，她之前画过的，还被水友举报了】 【画得好敷衍……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她，被下蛊了吗】 “好了。” 姜且抬起头，抖了抖白纸。 她两手合成中空，三枚硬币在里面晃了晃，被抛向桌面。 “一小时后，南方会有一场小地震，震级两级以下。” 【好家伙，还能预测地震呢，看你这么卖力搞笑的份上，哥打赏你】 姜且不嫌礼物小，依旧真诚的道谢。 “感谢皮革厂小舅子打赏一艘小船。” 谁尬谁知道。 皮革厂小舅子被网上的评论气到了，可他又舍不得多花钱挽回颜面。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挽回面子的办法了。 【距离地震不是还有一个小小时吗，这期间咱们玩点其他有意思的。】 姜且问：“什么？” 皮革厂小舅子：【灵异游戏吧，敢不敢？】 “我敢，就怕你不敢。” 姜且看了眼窗外。 今天天气不好，太阳落山比往常早，此时已经天黑，正在刮风。 皮革厂小舅子：【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你说吧，什么游戏。” 皮革厂小舅子：【来个简单的，请笔仙。】 “好。” 姜且起身去关灯，点了一支蜡烛过来，又去问姜其风借来铅笔，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江南皮革厂小舅子失踪了一会儿，准备好后，他点击连线。 一张萎靡的脸，暴露在公众面前。 韩家栋没拿蜡烛，房间亮着灯，他调整了下电脑椅的距离，以便摄像头能拍到桌面。 姜且看着他的脸，“开始吗？” 韩家栋：“开呗。” 弹幕消失了，观看人数却在不断上升。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直播玩灵异游戏，姜且和这位网友开了先例。 韩家栋两手手指并拢，唯有拇指分开露出虎口位置。 将铅笔夹在中间。 他不是第一次玩，熟练的念道：“笔仙笔仙请你出来，我有问题想要请教。笔仙笔仙……” 反观姜且那边，她的姿势与韩家栋一样。 嘴里说的却是：“在吗，出来走两步。” 【姜且有点子搞笑细胞】 【有你在它们敢出来吗】 【有个说法，笔仙根本不是仙，就是游荡在周围的孤魂野鬼，普通人怎么可能请到仙人预测未来呢】 【你们看，小舅子的笔尖开始画圈了！】 【假的，两只手相互作用而已】 韩家栋感知到有外力推动他的双手，迫使铅笔在白纸上画圈。 一圈接着一圈，速度越来越快，画的圈也越来越大。 眼看着就要画出白纸，笔尖突然停下。 韩家栋冷汗涔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这个游戏他和朋友玩过很多次，每次笔尖运动，就会有妹子害怕的扑到他怀里。 但那是人为操作的结果。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双手不受控制。 第35章 说话，别装死 韩家栋打了个寒颤，视线黏在自己的双手上，尝试着想要松开笔。 可他根本挣不开。 应该是长时间重复一个姿势，肢体有些麻木。 对，一定是这样。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否则以前怎么请不到？ 他自我安慰一番，迅速调整表情，笑嘻嘻的望着镜头装杯。 “我这人无欲无求，不知道该问什么，大家帮我想想。” 【学业、工作、感情都可以。】 【你问问笔仙是男是女，多大了】 【能不能来点劲爆的，问问笔仙生前交过几个男朋友！结过婚没有】 “行，我问问。” 韩家栋尚未开口，手不受自我控制的感觉再次袭来。 笔尖移动，穿过那些密集的圆圈，停在数字0上。 韩家栋脸色微变，强行哈哈笑道：“人家没谈过恋爱。” 他挑衅地看着姜且，“你怎么不说话。” “看你们互动挺有意思。”姜且维持着执笔的姿势，遗憾告诉大家，“我没请到。” 韩家栋冷嗤一声，两手突然一松。 “什么没请到，根本就没有笔仙。实话告诉大家，我刚刚是在演戏给你们看。” “谁说没有？她刚刚就在你后面。” 姜且微抬着下巴，看向韩家栋身漆黑的客厅。 韩家栋扭头一看，有人影闪过。 爸妈不是去朋友家做客，还没回来吗？ “妈，你们啥时候回来的？”他高声喊道。 客厅里没有人回答。 【气氛有点奇怪……救命】 【又在演戏吧，三番两次演就没意思了】 “他没有演戏。”姜且问，“她就在客厅里，往卫生间去了。” 韩家栋后背发凉，猛地站起来：“你踏马别想吓唬我！” 为了证明姜且故意吓唬人，韩家栋拿上手机一路拍摄。 他先打开客厅灯，光亮照出地板上有一串水印。 卫生间的方向，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 韩家栋走过去，卫生间的浴缸不知何时蓄满了水。 水漫出来，沿着缸壁流到地上。 他打开灯，手机拍摄过每个角落，“来来来，大家看看哪里有鬼。” 一滴水，从上面滴下来，正中韩家栋的眉心。 他抬头，发现天花板上有团水印。 【楼上漏水了吗？得赔钱吧】 【那团水印好像一张脸！】 【女人，是张女人脸！】 “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她。” 姜且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韩家栋下意识努力辨认。 一定是受网友影响。 他竟然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像他的大学同学……并且正在对他笑！ “不可能，不可能！” 韩家栋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机应声落地砸进了水里。 网友的存在成了他汲取温暖的来源，千万不能断线！ 韩家栋祈祷着捡起手机。 还好，手机没事。 他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天花板，抽象的水印完全清晰，如同一张写实素描。 韩家栋失态，语序混乱的喊：“我认识她，可是你的死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来找我！” 姜且：“因为你最近经常熬夜，身弱。” 韩家栋前两个月迷上了一款游戏。 为了冲上人皇，他没日没夜的玩。 前两天因为熬夜太多，他出现了头晕眼花的症状。 “我不熬夜了，再也不熬了，你帮我把她送走！” 韩家栋一下砸了三艘护卫舰，祈求望着姜且，“姜小姐您看看够不够，不够我还有过年的压岁钱！” 姜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她溺死那天，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我们没有不救，是来不及救她！” 第二滴水，落到韩家栋的眉心。 这次，他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是不是之前的女大学生溺水案？我记得周边监控拍到，当时女生的三个同学就站在岸边】 【你撒谎，女生当时一直挣扎喊救命，你们完全有时间救她！】 【为什么见死不救，你们晚上睡得着吗】 【说话，别装死！】 韩家栋眼神闪躲。 第三滴水落下，还是正中眉心。 提醒他死亡正在逼近。 韩家栋想爬起来跑，卫生间的门在身后突然关闭，从浴缸往外溢的水量陡然增大。 这些水没有从门缝流出，而是逐渐上升。 “别杀我，真的和我没关系……” 韩家栋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吼道，“是袁力不准我们去救你！但他没想让你淹死，只是想让你受到惊吓，影响第二天的答辩！” “韩家栋开门！” “韩家栋！” 韩家栋听到了熟悉的，客厅有人在用力砸门。 身后，紧锁的卫生间门自动打开了，宣告这场诡异暂时告一段落。 韩家栋发现天花板上干干净净的，地板和浴缸也没有水。 但他知道，那个女人就在屋子里。 湿哒哒的触感正轻轻搭在他后颈。 韩家栋手忙脚乱跑出去，门一开，坚硬的拳头砸到他脸上。 袁文康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撞到墙上：“你踏马在直播里瞎说什么！” 连线之前，韩家栋得意洋洋的在群里发消息，说自己马上要连线小明星，让其他人到家里来围观。 袁文康家离得近，来得最快。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直播里听到那件事。 “谁准你乱说的！”袁文康怒吼道。 韩家栋被揍得眼前黑了一瞬。 回过神后立刻一拳头打回去。 “人死了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你心怀鬼胎害死了人，要索命也该来找你！”他抬头望着空气，“白玉你行行好别害我，他才是害死你的杀人凶手。” 【都别愣着，录屏啊，然后去他们学校举报】 【这个什么袁文康肯定和女生在竞争保研名额，有些学校规定，如果无法通过本科答辩顺利毕业，保研资格也会受到影响，其他人就可以顶上去】 【天哪，也太恶毒了吧，畜生】 【小姐姐好可怜啊，大好年华，大好前程，都被葬送了】 【白玉，是我知道的那个白玉吗？那是我们学校的大才女啊！】 【那是我学姐！她还帮过我呢！你们这些人渣，迟早要遭报应】 姜且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我已经联系后台运营了，你的打赏会原路径退回，记得查收。” 韩家栋愣了下，姜且不打算救他！ 他连忙跪在地上，对着手机磕头。 “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那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为什么收他的好处？” 姜且在韩家栋和袁文康脸上，看到了因果。 第36章 直播特效牛杯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姜且的质问刺激了袁文康本就波动的情绪。 韩家栋挣扎开，连滚带爬地躲进房间，着急为自己辩白：“大家都看到了，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你们要为我作证！” 弹幕都在骂他们畜生，姜且的脸微微绷着。 韩家栋不由得想起对方方才的质疑，浑身发寒。 导致白玉落水的松动石板，是他和袁文康头天晚上特意撬开的。 他当时怕出事，不想干，可对方给的钱实在太多。 而且再三向他保证，白玉会游泳。 这件事，明明只有自己和袁文康两人知道…… 【两人私下交易了什么？当时岸边不是有三个男生吗，第三个人有没有参与？】 【为了一个保送名额害人性命，而且还是朝夕相处的同学！细思极恐】 【超雄吧，那个谁揍人的样子好吓人】 【真要有鬼就好了，直接带去阴间，留在阳间也是祸害】 “你们不要听姜且瞎说，我什么也没收过。而且袁文康当初对我说白玉会游泳，谁能想到她会倒霉被水草缠住！那是一场意外！这些日子我过得很痛苦，一直在内疚……” 只要不承认，别人就拿他没办法。 只要把主谋推出来，焦点就不会放在他身上。 姜且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跑到家里来翻东西。 “韩家栋！” 袁文康捶门的力气之大。 门板门连带着墙壁一起震动。 韩家栋神经质的看向四周，白玉还在。 她一定想杀了他，不，是杀掉他们所有人。韩家栋永远忘不了，那双憎恶望着他们的眼睛。 “开门！” 袁文康的暴力程度超出想象，只听见哐哐几下，实木门上多出一个洞。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伸进来，拧开门锁。 韩家栋吓得接连后退，后背撞上墙上。袁文康走进来，拎起他的脑袋撞上墙。 直播间的网友们听到“咚”的一声。 手机再次摔到地上，镜头对着天花板。 伴随着阵阵哀嚎，大家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上，一团小小水印正在扩散。 那张脸，又出现了。 【谁还敢说是演戏，谁家直播特效能牛到这地步】 【活久见，亲眼见证了灵异事件】 【太暴力了，会不会把人打死】 【狗咬狗一嘴毛，打死活该，一个下地狱一个进监狱】 韩家栋尝到一丝血腥。 他想求饶，张嘴一口血吐出来。 就在这时，几名警察冲进来，迅速分开两人。 韩家栋摇摇晃晃站不稳，迟钝的大脑意识到，肯定是多事的网友报的警。 他咽下嘴里的血唾沫，“警察叔叔都是误会，我和……” “这也是误会？” 警察点开手机上收到的录屏视频，正是韩家栋惊慌失措，说出实情的画面。 “我当时吓得脑子不清楚，瞎说的！不能当做证据！” 韩家栋悄悄看向袁文康。 袁文康被两名警察用力压着，嘴里不断发出愤怒的嚎叫，他现在只想杀了韩家栋这个背叛者。 “白玉不会放过我们的。” 一名瘦弱的青年走进来。 他颤抖得厉害，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上的脸，“该说的我已经跟警察说了……你放过我们吧白玉……” 画面一黑，连线中断了。 —— 【神反转，我以为是水友报的警】 【我真的报了，不过是三分钟前，警察上门的时候我都懵逼了】 【我也报了】 【三条狗聚齐了，今天这场直播太精彩了，兄弟们别刷礼物，都愣着】 【第三个人也在看直播吧，他肯定是怕遭到报复才主动报警】 姜且站起来，两手叉腰在地上活动了下。 “是继续聊天还是讲故事，大家选一个。” 她情绪一向很稳，没像水友们那么亢奋。 【姜且，天花板上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玉是想杀了他们吗】 “她没有动杀念。”姜且说，“人有好坏，鬼自然也有。” 【太善良了，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我想去送花，大家有意向一起吗，我们可以团购】 【我弄个群大家加一下，我们在群里商量】 【我是白玉的爸爸，谢谢姜小姐让真相浮出水面，谢谢网友们帮撕掉人渣的伪装，真的很感谢……】 【希望叔叔阿姨能健健康康，白玉小姐姐一定希望你们开心快乐】 【刚刚好像，地震了……】 姜且小口吃着苹果，打开浏览器搜地震新闻。 几十秒之前，南方一座小城市遭遇了1.4级地震。 “预测应验了，我还有事，先下播了。” 【啊？？？】 【才播了一个多小时你好意思下播？三个小时都没有你对得起我们吗】 退出之前，姜且对大家承诺。 “明天我会把时长补回来，大约晚上六点开始。” 【好好好，说话算话】 【太阳红彤彤：姜姜太厉害了，不刷个超级战舰我晚上睡不着】 【包租姐：我下个月一定要抢到榜一】 “大家明天见。” 姜且关闭直播，切到微信问康训：有人发私信吗？ 康训：没有。 姜且：再等等。 康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五分之后，后台跳出一条信息。 是弹幕上自称白玉爸爸的网友。 白玉爸爸：【我想请姜小姐帮我们女儿超度，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康训截图转发个给姜且。 晚上十点整，姜且拎着香蜡纸钱站在池塘边。 白玉的爸爸妈妈匆忙赶来，见到姜且后两人弯腰恳求。 “您能不能让我们见她一面，就一面，我还有好多话没告诉她。”白爸爸白象东声音嘶哑，一夕之间头发白了大半。 姜且扶起两人，蹲下将蜡烛插在泥地中。 “你们会见到她，但不是现在。” 她说完抬眸看向举着手机拍摄的康训。 “用小石子将这些纸钱沿着池塘边压一圈。” “让我去吧。” 白妈妈张新芳双手接过纸钱，仔细照做。 康训跟在她身后拍摄，见张新芳把纸钱一张张撕下来，规规整整的压在地上。 今晚天气不好，一直在刮大风。 抵达池塘之前的阵阵狂风忽然变得温柔，轻轻拂过脸颊。 张新芳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摸了摸脸。 那里覆着一只冰凉的，湿润的手…… 第37章 顶奢新宠姜且? “小玉，是小玉！” 张新芳泪流满面，目光急切的搜寻女儿的身影。 ……什么也没有。 康训紧张归紧张，但不害怕。因为姜且说过，白玉是好的，不会伤人。 他低声提醒：“张女士，继续吧。” 姜且叮嘱，必须要在十点二十分之前摆好纸钱。 张新芳只好擦掉泪，继续忙活。 鬼也好，人也罢，那都是她的小玉，多希望刚刚不是自己的幻觉。 黄纸摆放好了。 姜且朝火盆里丢了一张引燃的纸钱，“白先生白太太，过来替小玉烧纸。” 她往两人手里各塞四十九张黄色纸钱。 “一张一张分开烧，喊小玉的名字，让她快快去投胎。” 火苗吞噬单薄的纸钱。 窜起来的火舌有半米高，险些烧到白家夫妻俩的头发。 烧完纸，姜且告诉他们：“小玉和你们的缘分没有断，顺利的话，张女士半年后会有好消息。” 天气倏地骤变，温和的风猛烈起来。 豌豆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来。 夫妻俩看着姜且打着伞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半晌，张新芳泪眼模糊，喃喃，“老公，姜小姐的意思是……” “小玉还能继续当我们的女儿。” —— 翌日，姜家小院的铁门被人敲得砰砰作响。 姜其风扔下笔前去开门。 外面是一群举着长枪短炮的陌生人。 “姜且在不在，我们想采访她。” “你是姜其风吧，你知道姜且会玄学的事吗，你对她昨天预测地震有什么看法？” “是你在幕后帮她策划新人设吗，她是不是早就跟你们联系上了？离开沈家是打造人设的第一步。” 沈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收买所有狗仔。 #姜且预测地震#的词条爬进了热搜榜，一些不知名的小狗仔闻腥而动。 姜其风的眸子泛着冷意，“你们没有资格堵在我家门口，再不走我就报警。” 不过是住在城边村的穷人，狗仔半点不惧。 扯着嗓子喊：“姜且你昨天的预测到底是不是巧合。” “姜且你出来，我们采访完就走！” “人设第一步已经走好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且被外面七嘴八舌的问话吵醒了。 她烦躁的坐起来，拉开抽屉翻出之前帮孙晓艺教训骗子时，顺便多剪的几张纸人。 小纸人一字排开，正要出动，大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 王宇安蛮横的把车开到姜家门口，逼得狗仔连连后退。 他推开车门下车，张律师紧跟其后。 其中狗仔认出他，不由得喊出声：“是ch中国区新上任的王总！” 什么情况？ 王宇安不是刚回国吗，姜且这么快就把人得罪了？ “张律师，这里交给你了。” 王宇安说话的表情十分严肃。 可当他转身面对姜其风时，又变成了另一张和善的面孔。 “姜小姐起来了吗，我有份文件需要她签字。” “应该已经被吵醒了。” 姜其风侧身让开，把人请进屋。 一个个狗仔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王宇安踏入小院。 王宇安进门的时候，姜且已经坐在客厅里喝水。 她挑眉看过去，“符纸没了？” 说起这事，王宇安有些后怕。 今早八点，他与合作方约好去视察正在修建的酒店大楼。 边走边聊工作的缘故，他无意识间和其他人一起走进电梯，上到十九楼。 反应过来后，他立即找借口离开。 就在这时，头顶的工人发出一声惊呼。 一根钢筋直直从建筑镂空的缝隙中掉下来。 避闪已经来不及了。 他本能的闭上眼，护住头，随即便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将钢筋弹开。 胸口的灼烧感明显。 睁眼后，王宇安第一时间检查胸前的衬衣口袋。 白色符纸变成得黢黑，轻轻一碰化作齑粉。 当时那根钢筋直冲他脑门，如果没有符纸阻拦，王宇安的脑袋会开个洞。 “今早它帮我挡灾，没了。” 王宇安想再求一枚，姜且看穿他的心思，起身进房间拿出纸笔现场画符。 和上次一样随意。 王宇安心想： 符纸说到底是法力的载体。 所用材料固然重要，但对姜且这样能力高深的大师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非必须。 接过画好的符纸放好，王宇安取出准备好的授权书。 “晚些时候，我会让张律师发表声明，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来骚扰你们。” 说到做到。 他离开姜家不到半个小时，便让张律师发布了严正声明。 上午堵在姜且家门口的狗仔，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提告。 至于热搜，姜且说不用管，王宇安便让张律师时刻关注。看到言论过激的，统统记在小本本上。 #姜且预测地震# #ch总裁代姜且提告# #顶奢新宠姜且# 三个词挂在热搜屁股上，讨论人数不少。 【今年最佳恐怖片，姜且死而复生】 【糊成这样还有钱买热搜，当明星果然很赚】 【姜且真的会算命！我当时在直播间都看傻了，她真的好神】 【你是不是少打了字，是神金吧】 【ch是真的饿了，姜且这种劣迹艺人也敢沾，品牌形象不想要了？】 【内部人士透露，顶奢没有接洽姜且，以她的咖位再混一百年也够不上】 没有统一的话术，没有一样的截图。 骂人的话百花齐放，都很有创意。 姜且总结：不是水军。 沈泠泠性格偏执。 既然宣布要在行业内封杀她，就一定会封杀到底，水军包年是正常操作。 怎么半途而废了呢？ 想起昨晚水友的弹幕，姜且找到与沈家有关的，今天的新闻。 ——沈老死去的第十天，尸体停放在沈家老宅。 人死后尸体一般停放三天，最长不超过七天。 沈家是要逆天？ 姜且冷笑一声，换衣服打算出门。 姜其风捧着书出来，“去哪儿？” 姜且老实说：“沈家老宅。” 姜其风想也没想就放下书，“我陪你一起。” 沈家古色古香的老宅，坐落在凤鸣山半山腰。 司机把出租车停在路边，姜其风低头对他说道：“您继续打表，我们很快出来。” “好嘞。” 沈家的一切只存在于原主留下的记忆里。 悲怆的哀乐从宅子里飘出来，姜且来到金色铁门前，按响通话器。 第38章 我住进了凶宅 沈宅。 沈洁拿着咖啡杯，正出神望着正厅里的棺材。 棺材通体漆黑，棺盖头部放置着一朵硕大的白花。 除了打扫卫生，没有佣人敢接近。 按照正常情况，早几天前就该把老爷子的遗体送去火化了，可沈泠泠不知抽什么风，力排众议把尸体留下来。 外面那些无聊的媒体，每天打卡发一篇报道，向公众汇报老爷子的停尸天数。 佣人慌张跑进来，压着声音喊：“太太，姜且小姐回来了。” 沈洁回过神，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姜小姐。”佣人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泠小姐这两天心情不好，应该不想见到她，要不我去把人打发走？” “等等。”沈洁说，“我正好有事跟她说。” 她整理了下头发，踩着高跟鞋走出宅子。 哀乐压抑的曲调，随着陡然增大的音量变得高昂。她颤了一下，双手抚了抚露在外面的胳膊。 姜且最近掀起的小风波，在上流圈子传开了。 不少人问他们沈家怎么多来一个神棍。 沈洁打算敲打一下丢人现眼的养女。 “最近家里忙，我没顾得上去找你，你反倒厚着脸皮自己找来了。” 说话间，沈洁抵达大门口。 她挑剔的看着姜且，“也只有你这种猪脑子，才能想出那些招摇撞骗的把戏。我警告你，出了事别想攀咬我们沈家。” 一字一句针扎一样落在姜其风心头。 无意识间，他捏紧拳头。 姜且回家后对沈家只字不提，他和母亲不是没想过，沈家可能做了让妹妹伤心的事。 但他万万没想到，沈家对姜且的态度恶劣到这种地步。 “阿且，我们走。” 姜其风握住妹妹的胳膊，没能拉动。 姜且安抚的拍了拍哥哥的胳膊。 对沈洁微微一笑，“人不会去咬狗，你放心。” “噗嗤。”姜其风一时没忍住，笑出来。 沈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 “你什么你。”姜且看沈洁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你活着跟死没有区别。” 沈洁脸上出现刹那的空白。 给老爷子续命的孩子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命格极佳。 第二，必须记在大女儿名下，且是唯一的孩子。 从老爷子身体出现问题的那一刻起，沈洁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不能责怪自己的父亲，但可以折磨占据她亲生孩子名额的姜且。 姜且的愤怒、痛苦，是她这些年的快乐源泉。 也时刻提醒她，自己是个无法选择婚姻，失去生育权的木偶。 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苦被撕扯。 沈洁情绪激动地抓住铁门，脸挤在铁艺形成的空隙之间。 “我至少有高贵的身份，你有什么？你连人都算不上，就是个供人汲取的血袋。” “所以我反抗了呗，然后你爹死了。” 姜且神色淡淡的反击，更加刺激沈洁的情绪。 她正要继续发作，姜且突然提到沈泠泠。 “你带句话给她，尽情养蛊，别伤及无辜。” 大厦将倾，等着看戏就好。 但她没想到，沈家人会贪婪到相互蚕食的地步。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姜且拉上哥哥转身就走。 姜其风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路边的树荫下。 “她刚刚说的血袋是什么意思？你有事情瞒着我们。” “都过去了。” 姜且不想他和姜丽书知道那些糟心事，平添难过和愧疚。 反正沈家已经开始遭报应了。 姜其风没那么好糊弄，“你说清楚我们再回去。” 姜且：“好吧。” 见妹妹如此听话，姜其风强势的表情一收。 然后，姜且走出树荫。 来到出租车前，坐了进去。 她放下车窗，对远处的男人说，“你不走我走，不过这里不好打车，麻烦哥多走几公里。” 姜其风：“？？？” 出租车司机毫不留情地发动汽车，眨眼间窜出去十几米。 姜其风跟在后面追，“你给我回来！” 出租车很快停下，姜且一脸讨好的打开车门，“哥哥请上车。”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是吧。” 姜其风掐姜且的脸。 “不敢不敢。”姜且用手替他扇了两下，“快上车吧，外面热。” 姜其风看了她两秒，无奈叹了口气。 对这个妹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出租车重新启动，关闭车窗前，姜且的手伸了出去。 小小的纸人从指缝溜出去，由着山风吹向沈家大宅，挂到一棵树上。 树正对着沈老爷子的书房。 沈泠泠坐在书桌前，问对面的姑姑。 “她都说什么了？” “让我给你带话。”沈洁阴毒的骂道，“爸怎么就没把那个小剑人一起带走！现在翅膀硬了，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不是说要打压她吗，怎么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姑姑。” 沈泠泠声音森冷。 沈洁心里莫名多出几分忌惮，这才把姜且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侄女。 “泠泠，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沈泠泠神色莫测，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晚饭不用叫我。” “……好。” 沈洁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沈泠泠两手交叉放在书桌上，微垂着眼皮……神似她死去的父亲。 父亲死的第三天开始，侄女的状态变得不对劲。 先是反对下葬，之后她的活动范围只在自己房间和书房。 而且从第三天开始算，她已经一周没出过宅子，始终待在室内。 “姑姑怎么还有话要说？” 沈泠泠看了过来，与沈洁四目相对。 沈洁被她的眼神吓到，打了个哆嗦，急忙关上房门。 —— 赶在六点之前，兄妹俩去电脑城买了两台电脑。 姜且的是台式机，用来直播。姜其风的是笔电，方便学习。 准点一到，直播开始。 观看人数直线拉升，短短几分钟达到两万多人。 姜且调整设备，脸凑得很近。 【神颜，想舔屏怎么办】 一堆打赏掉落。 【小船】x10，【小船】x20，【小船】x30…… 小礼物单价不高，数量很大。 上百只小船从屏幕上开过，非常壮观。 【主播终于上线了！！！还记得之前被招财符骗钱的网友吗，下午a市警方发了通报，他们抓到一个以封建迷信骗钱的团伙】 【看到警情通报第一时间想到了主播】 【姜且和网友见面后到底发生了啥，a站那边也没有视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案子】 【包租姐：姜姜换专业设备了？画面清晰好多。】 姜且：“对，新买了电脑。” 【主播救命！！！我住进凶宅了！！！】 【我现在吓得不敢回家！！！！！！！……】 感叹号多得要冲出屏幕了，可见事情急迫。 姜且主动发起连线。 第39章 她试图教会我们玄学 连线接通，姜且看到男生背后是一片草地。 “你没在家。” 【男大？有点点帅诶】 【小弟弟吓哭了，快到姐姐怀里来】 【boy help boy，来哥哥怀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乔海抱紧自己，控诉水友，“大家别开玩笑了，我都要吓死了。” “先说说怎么回事。” 姜且声音清澈平稳，好像任何事情放到她面前，都能被轻易化解。 乔海心定了几分。 “两天前我租了一套房子，当天夜里，屋子响起奇怪的声音，一会儿是杯子挪动，一会儿是床垫弹簧的吱呀声。就在我出来之前，厨房的水龙头好端端的自己打开了！” 【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 “可我是一个人住啊！” 乔海哭丧着脸。 姜且神情认真起来，“从你搬进屋的第一天开始说，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主播想水时长吗，你不道德！】 【这不得说个两天两夜？未来48小时都可以看漂亮姐姐，太幸福了】 【太阳红彤彤：姜姜直播什么我看什么，你愿意水是我的荣幸】 【没见过这么舔的水友……她就是一个骗子】 乔海回忆着两天前。 “我是前天上午搬来的，当时房东临时有事去外地了，说是已经提前把钥匙放在鞋垫下面。” “我找到钥匙打开门，发现屋子里虽然整齐，但是很脏，到处是灰尘。” 【租房前没看过房？哥们儿编故事也要编得像一点吧。】 “你什么时候看的房子？”姜且问。 “三个月前。”乔海说，“我大学在b市，这套房子是让这边的同学帮忙找的，他当时给我拍了照片，很干净。” “白交了三个月房租？” “没有白交。”乔海老老实实道，“房东说中间这三个月刚好有人短租，现在看来是在骗人。” 只有看房时特意打扫过。 否则不可能那么脏。 “嗯。”姜且示意，“继续说住进来之后的事。” 乔海咽了咽口水。 “屋子脏，肯定要打扫的，清理到床底下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木塔摆件，之后又在客厅角落发现一个装土的花盆。” 姜且问：“是不是还有鱼缸和铜像？” “啊？” 乔海瞳孔微缩。 她知道！ “有，电视柜上摆着了一只铜牛，旁边有个大鱼缸。里面有水，但没有鱼。” “这是个困局。” 姜且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金木水土，再加上厨房属火，刚好凑够五行。”她扫了眼摄像头，面色有些严肃，“再以年轻活力的年轻男性加以平衡，是想困住屋子里的东西。” “什么？！”乔海拔高音量站起来，引来路人的侧目。 一想到这两天自己都和那种东西待在一起，他心底生寒，脸上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是邪术吗？】 【姜且刚刚看摄像头的眼神，又让我想起了教导主任！！】 【主播夹带私货，试图教会我们玄学】 “多学点不是坏事。”姜且没有否认。 她问乔海，“那些物件你动过吗？” “没有，我发现后觉得诡异，不敢瞎碰。” 乔海惨兮兮地望着镜头，“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可以驱走。”姜且话锋一转，“但没有必要。” 只吓人不伤人，不是厉鬼。 “你回楼上去，给我看下屋子。”姜且知道他害怕，“在心里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乔海纠结地紧紧握住手机，默念着走进电梯。 随着楼层上升，他愈发紧张，开门的时候手指颤抖得厉害。 屋内和离开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沙发上有个不正常的凹陷。 【沙发是不是刚有人坐过，怎么凹下去的？骗人的吧，你家肯定有其他人。】 【大哥你手别抖，抖得人眼晕。】 【是我看错了吗，刚刚窗户上倒映着一个女人……】 乔海完全不敢看弹幕。 颤颤巍巍举着手机转了一圈。 “等一下。”姜且叫住他。 乔海不得不保持扭腰的姿势，僵硬地举着手机面向主卧。 姜且：“那间屋子你没住过。” 乔海再次震惊，忙不迭点头，“对，我住的是侧卧，主卧里放着房东的东西，锁起来的。” “你现在就打电话把房东叫过来。” “房东大哥在外地回不来。” “你告诉他，他老婆出事了。”姜且叮嘱，“如果他还是推辞，你就强调「亡妻」。” 【意思是房东就在a市，而且屋子里的鬼是他死去的老婆？】 【明知道家里有鬼，还把房子租给别人，缺他祖宗的大德】 【太阳红彤彤：好刺激！仙侠武侠都比不上姜且侠！！】 超级战舰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炸开，修改后的后缀语是： 姜且侠带我们冲破科学，飞出银河，姜且侠就是宇宙最叼！！ 【这位同学你的文字有声音】 【哈哈哈哈奶声奶气的钢铁侠是什么鬼，姜且你联动大ip交版权费了吗】 姜且：“……” 水友们都好活泼。 弹幕上你一言我一语，驱散了乔海心里的阴霾，拨通房东的电话。 起初对方的说辞和之前一样，在外地赶不回来。 可当乔海提到“亡妻”二字时，房东焦躁起来。 恐吓道：“你要是敢伤害她，我跟你没完！” 【他果然知道！】 【把老婆的魂魄困在房子里几个意思，做了亏心事怕鬼半夜敲门？】 【房东肯定是个渣男，该不会是出轨和小三一起害死原配吧】 【这两年类似新闻蛮多，好害怕结婚遇到这种疯子】 “大家先不要猜测，等房东来了我们就知道真相了。” 姜且说得口干舌燥，仰头喝口水。 刚放下杯子，连线中的男生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乔海：“你是房东？” 他视线略微一动，看到对面邻居家大门敞开。 “对，我是。”冯武斌推开男生，气势汹汹的走进门，快速检查所有摆设。 确定物品没有被挪动后，他明显松口气。 乔海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好哇，原来你就住我对门！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知道你不想住了，我把钱退给你，你马上搬走。”冯武斌掏出手机，“付款码我扫一下。” “先生。” 姜且的声音响起。 乔海一拍脑门，光顾着生气，忘了还在连线。 他特意举起手机，好让这个骗子的脸暴露在公众视线下。 冯武斌没有搭理姜且，不住的催促乔海：“你还要不要钱。” 姜且不在意被人无视，再次开口。 “每来一个新租客，就为你妻子供一点阳气，这不是帮她，是害她。” 第40章 剧本谁写的? 冯武斌和妻子青梅竹马。 两人十七岁谈恋爱，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毕业、工作、结婚。 他一直以为，自己未来的人生会和爱人永久绑定。 直到有一天，妻子查出癌症。 为了给老婆治病，他更加卖力地工作。 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一抱她，问问她今天在家乖不乖。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妻子还是离开了。 自那以后，冯武斌一蹶不振，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你以为喝醉了就能看到她，但没有，她不肯入你的梦。” 姜且看着冯武斌过于苍老的脸。 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达他的灵魂。 冯武斌一把抢过乔海的手机，“你一个小主播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而且还如此详细。 “我看出来的。” 姜且的目光一动，落在冯武斌身后。 女人穿着一身碎花裙，一条麻花辫搭在前面，发尾系着朵手工做的仿真小花。 眼睛里含着泪。 “万事万物讲究阴阳平衡，人死后无法再自身产生阳气，要继续在阳间生存就必须补充能量。” “你先后换了十几任租客，这些人因为沾过阴魂，离开后多少会倒霉一段时间。这中间的怒气和怨气，会尽数反馈到你妻子身上，成为她的罪孽。” 【我曹，原来恐怖片里鬼吸人阳气是为了平衡？】 【简单易懂，妈妈我自愿申请兴趣课外辅导！球球姜老师赶紧开课吧。】 【养自己老婆干嘛不自己上？弹幕里居然有人夸深情，送你去喂鬼你去不去？】 “你们怎么知道，他没有以身饲鬼？” 姜且的话，让正在看弹幕的冯武斌再次怔愣。 他努力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近乎癫狂地笑起来，不断重复着：“有救了，我老婆有救了……” 他凑得近，眼球距离屏幕只有一毫米。 “ 大师你救救我老婆，我真的很爱她，她走后我每天生不如死，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生死无法扭转。” 姜且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有办法的，你肯定有办法！”情绪激动之下，冯武斌忘了手里抓着谁的手机。 二话不说开始给姜且打赏。 乔海一个机灵跳起来 你坑我人就算了，怎么还想坑钱！ “大哥我没钱！” 手机界面提示：【您的航海币余额不足，若想继续畅游，请及时充值哦~】 冯武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 下载app注册。 看到新网友进入直播间的提示，姜且及时制止：“你别给我打赏，我不会帮你。” 冯武斌正在充值的手一顿，“为什么？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妻子并不想被困在房子里。” “她舍不得离开我……”冯武斌没有正面回答。 垂下眼，继续充值。 输入完金额，轮到输密码的时候，手机卡住了。 他焦躁的用力点了几下，退出来后重新登入，依旧很卡。 当即冲去对面找备用机。 留下乔海孤零零地站在客厅里。 他战战兢兢地问：“姜小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去把他摆放的困局撤掉。”姜且远程指导，“再准备好纸笔。” 乔海听话的一一照办。 没有了那些奇怪的摆件，闷热的屋子凉爽起来。 月光偏移，从阳台照进来。 一缕轻烟从乔海面前经过，他下意识跟着转身去看。 姜且有被他呆萌的样子蠢到，忍不住揉揉眉心，“把纸笔送过去，别愣着。” “啊？哦，好。” 对面的屋子布置温馨，正对玄关的墙上，挂着一幅唯美的婚纱照。 乔海一眼认出，照片中的男人是年轻时的房东。 女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主卧里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乔海循声进去，照姜且的指示，把纸笔放在梳妆台上。 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女人的化妆品，一把梳子上还缠着几根长长的头发。 屋子里的一切，一直维持着房东太太离开前的模样。 冯武斌失魂一般，痴傻地立在那里。 备用机明明就在抽屉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没有打赏，大师就不会出手帮忙，大师不出手，妻子就无法回到自己身边…… 姜且：“房东先生，你太太有话要说。” 冯武斌陷在自己执拗的思维里，听不到外界声音。 姜且直接对乔海说：“扇他。” 乔海不敢下手，怕挨揍。 “放心，他顾不上打你。” “这可是你说的。” 乔海舔了下嘴唇，一巴掌抽过去。 心里特别爽。 冯武斌被火辣辣的疼痛惊醒，眨了下眼。 姜且：“你坐到梳妆台前。” 见冯武斌还有点懵，乔海半强迫的，把人摁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倒映着两张脸。 乔海熬了两天没睡好，人显得困倦。而冯武斌的气色，完全可以说得上和死人差不多。 他的阳气快耗干了，加上长久以来的失眠，健康状况堪忧。 【房东脸色好难看，跟死了三天的差不多】 【包租姐：姜姜不是说房东以身饲鬼吗，他肯定是阳气快被吸干了，才把主意打到男大身上的】 【我泪点低，想哭，人鬼情未了太感人了】 【太阳红彤彤：感人个屁，也不问问老婆愿不愿意，你带入一下自己去坐牢】 【房东真可怜，进门的婚纱照上两个人笑得好幸福】 一声轻响。 钢笔盖子打开了，笔身立起来。 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声，留下清晰的笔迹。 【你我注定无法相伴到老，放过自己吧，老冯。】 冯武斌的心颤了颤。 他小心翼翼捧起纸，几行字看了又看。 “每天被我困在房子里，是不是很不开心？” 钢笔在一张新的白纸上写到： 【我不想再看你难过了。】 三年零九个月，每天只能看到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媛媛心里一定很生气吧。 即便这样，她还是那么温柔，不愿意责怪自己。 冯武斌蹲到地上，肩膀不住地耸动，哭得泣不成声。 这时，一条格格不入的弹幕划过。 【人对鬼强制爱？剧本谁写的？能不能授权？】 第41章 你要不要拍鬼片 【房东太太接下来会怎么样？还能去投胎吗？】 【我是房管康康我：请大家注意言辞，虽然咱们蓝星和上面已经沟通好了，但有些词语最好不要高频出现，以防万一】 【对对对，相信科学，大家都是正能量】 冯武斌攥在手里的纸，烧了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缓慢地吞噬着文字。 一点念想也不愿留给他。 “别走，你别走……” 冯武斌意识到什么，两手在虚空中不停地抓握。 “她在你身后。” 随着姜且话音落下，冯武斌感觉有双看不见的胳膊，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脑海中响起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我走啦，你要好好爱自己。” 一阵冷风自室内刮出去，两扇窗随之合上。 连线也跟着断了。 姜且手压住后颈活动两下脖子，看着弹幕回道： “当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房东先生会小病一场，如果他还想见亡妻，可以中元节烧纸告诉对方。” 客厅里，姜丽书怕打扰到女儿，说话声音很小。 她刚刚出门扔垃圾，被一个大垃圾袋绊了一跤。 胳膊和膝盖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血淋淋的。 姜其风取来碘伏和止血药帮她处理，嘴里叮嘱，“那段巷子太窄了，以后多注意点。” “放心，下回我绕去另一边扔。” 姜丽书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捂住嘴，悄悄朝姜且房间看去。 母女俩的视线，刚好对到一起。 姜且跟网友们请了两分钟假，去到客厅。 姜丽书连忙放下袖子和裤腿，遮住伤口，冲女儿若无其事的笑了下。 “累了吗？妈妈去给你削个梨吃。”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姜且拉着姜丽书坐回沙发上，重新挽起袖子检查。 红色的血痕上，沾染着常人无法看见的鬼气。 姜且对着伤口吹了口气，“疼不疼？” 凉丝丝的气息拂过伤口，出奇的舒服。 “不疼。”姜丽书笑着说。 姜且接过哥哥手里的东西，继续帮她处理，“在哪儿摔的？” 姜其风：“东边那条巷子。” 姜且动作小心仔细，消完毒又帮姜丽书贴上创口贴，这才返回镜头前告诉大家，请假时长要往后延一延。 【昨天播一个半小时，今天播一个小时，越欠越多啦】 【家里出事了吗？有急事可以先下播。】 “家里很好，是外面出了一点事，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 东边的巷子很窄，只容一人通过。 距离姜家最近的垃圾集中站，就在这条小巷的尽头。 见到姜且露面，不少街坊邻居暗自打量。 有人关切地问：“刚刚你妈妈在那边摔了一跤，没什么事吧？” 姜且礼貌回应：“谢谢阿姨关心我妈没事，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姑娘手里没有拎垃圾，却径直往垃圾站走。阿姨觉得奇怪，背着手站在巷口观望。 嘴里嘟囔着，“姜家已经穷到捡垃圾的地步了？看着白白净净的，也不嫌脏。” 经过的人听了一耳，问：“说谁呢？” 阿姨抬手指向前方。 只见姜且捡起一根棍子，试图挑开一个黑色垃圾袋。 垃圾袋里不知装了什么，鼓囊囊的一大坨，看上去很重。 随着系紧的口子被打开，一条惨白的胳膊，露了出来。 “那，那是……”阿姨吓得失声。 其他人见她反应奇怪，跟着往里看去。 嗬！ 竟是一具尸体！ 十几分钟后，警察赶到现场。 姜且作为第一发现人，有义务配合警察问话。 “你描述下发现的过程。” “我妈被垃圾袋绊了一跤，我觉得不对劲，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就找了根棍子，随便捅了几下。” 有些话说了也没人信，反而招来麻烦。 姜且没有提及任何与玄学有关的事。 女警吴蕊很敏锐：“你觉得不对劲的原因是什么？” “杨柳巷的居民大都条件不好，很少有人扔大型物件。” 吴蕊：“……” 正常人会在意旁人扔的垃圾吗？ 吴蕊是知道姜且的，不禁怀疑或许除了网传的躁郁症，姜且还有其他，更加隐秘的心理问题。 刺眼的闪光稍纵即逝。 吴蕊一一记录下姜且说的话。 转身问话其他人之前，她好心提醒：“有人在拍你。” 杨柳巷发现无名男尸的事经过人传人，微信群传微信群，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姜且直播间的粉丝好奇心重，加了不少吃瓜群。 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分享出来。 【杨柳巷不就是主播住的地方？她离开前说「有事」，指的是这起凶杀案吧】 【警方还没有给案子定性，万一不是凶杀案呢】 【对，不是他杀，是先自鲨，把自己的尸体装进垃圾袋，最后再大半夜把自己挪到城边村。】 【你们看过咒怨吗……有个剧情就是gui藏在黑色塑料袋里动来动去……】 【姜姜回来了！！！】 姜且拉开凳子坐下。 出去晃了一圈回来，身上没有汗水，依旧清爽干净。 她仔细看了下弹幕：“对，就在我家附近。” 【主播能看出凶手是谁吗？要不你算算凶手的位置】 【前面魔怔了？掐指就能算出凶手的话，还要警察来干嘛，平时看个真真假假的热闹就罢了，别什么事都扯玄学】 姜且摇了摇头：“他和这个世界的因果联系断得很干净，我算不出来。” 干净到不留一丝魂魄。 姜丽书带回家的那丝鬼气，是残留在尸体上的最后一点气息。 但，不属于死者本人。 【能力垃圾算不出来就推给因果，我上不了清华是因为分数不够吗？不，怪我跟它缘分不够】 【天机不可破，主播要是什么都能算，还用坐在这里跟大家直播吗，早就飞升了】 【不是在聊凶杀案吗，别扯修仙】 【人都死了，阳世的因果肯定也会断掉，姜且说的没错】 “不是这样的。” 姜且说：“人死后魂魄归于地府，因果依旧存在。” “我的意思是，死者的三魂七魄不见了。”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是康训发来的消息。 点开一看。 康训：姜小姐，有人发a站私信，问你要不要拍鬼片。还说一直在蹲直播，你营造的恐怖悬疑气氛很到位。 姜且抬头，看着摄像头问。 “听说我长得很悬疑，恐怖气氛拉满？” 第42章 在线打击犯罪 【u1s1看到你就想起我进哥……的人面疮，确实蛮恐怖】 【蹲你直播间会肾上腺素飙升，已经上瘾了，不看浑身难受】 【恐怖氛围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能长知识！前两天在财位上摆了金蟾，今天刮刮乐中了两千！】 【太感谢主播了，房东退我钱啦！现在已经收拾东西搬出来了】 【男大没地方住来我家彻夜畅谈】 【房东也没那么坏，自己快被吸干了才找男大……还退房租，让你白住两天】 姜且托着腮，“房东先生是执念太深，偏执过度必定扰乱心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上辈子父亲管她很严。 不容许任何外物影响，让她产生繁杂的欲念。 没有欲念就不会执着。 不执着，便不会生出偏执和妄念。 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精神贫瘠。 赚了那么多钱不能买自己想要的。 就连手机这种最日常的通讯工具，用的都是砖头机！ 手机又震了，康训追问：姐，想好怎么回复了吗？ 既能赚钱又能尝试新鲜事物当然好。 但，原主没拍过电影。 姜且继承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与演技相关的信息，上了荧幕肯定要挨骂。 姜且：你告诉他我不会演戏，没办法合作。 康训：好。 姜且放下手机，看到一条弹幕。 “古董？” 【对对对，我本来是找鉴宝专家帮忙看看的，可是连线太挤了，根本排不上号】 【大哥我们这里科学直播间，你走错门了】 【不是说古物有灵气吗，就算看不到年份，应该也能感知到老不老吧】 姜且点头：“可以。” 下一秒，那头发起连线。 接通后对面的人没有露脸。 “就是这个。” 说话的人粗声粗气，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他弯腰从水桶中，取出一个湿漉漉的小罐子。 这件物品看着不大，男人拿起的动作却很吃力。 青花底色，红釉添彩。 姜且眯了下眼，“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仅半年。你很懂行。” 【啥意思？还真懂呀】 【这是一句俗语，出土环境较干的文物要放在干燥环境中。含水超高的饱水文物，要放在水里保存，一旦失水文物会有损坏。】 【难怪博物馆有些文物没有特意加湿……原来是不需要啊】 【保存方法这么讲究，这件古董一定是真的吧】 “东西是真的。”姜且道，“彩釉的蟋蟀罐子。” 男人声音染上几分喜色：“快帮我看看值多少钱！” 姜且低下头，在手机上捣鼓。 男人等了半晌没等到回答，不耐烦了，“主播，赶紧给我估个价。” “稍等，我查一查历年来的拍卖价格。” 男人更加高兴了，“行行行，你慢慢查，我有的是时间。” 姜且“嗯”了一声。 【主播啥情况，这么久还没查到？】 【忽悠人吧，罐子那么新，怎么可能是古董】 【我家有个青花瓷传了两百多年了还很新，一点事没有】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姜且抬头：“可以卖到六十万。” “嗬！”男人被价格惊到了，“这，这么多……” “对。”姜且语含遗憾，“可惜你没机会花。” 砰的一声。 男人背后的租屋房门被人暴力踹开，几个警察冲进来，将他按在地上。 其中一名警察拿起男人连线中的手机。 “谢谢姜小姐为我们提供线索。” 姜且在报警短信中，详细描述了文物外形，和警方最近正在追查的文物盗窃案恰好对上。 “不客气，配合国家打击文物倒卖，是我应尽的义务。” 【……】 【…………】 【………………】 【那人是文物贩子？？？】 【直播间鉴宝被抓，主播你肯定又要上热搜了嘿嘿嘿】 果不其然。 #姜且举报文物贩子#悄悄吊上热搜尾巴。 【猪脑子吧，把偷来的东西拿到网上显摆，嫌自己命太长】 【我在直播现场！姜且演技太好了，把犯罪分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文物贩子吓得脸变形】 【靠这种事情洗白，真的没法黑了……】 直播间也是一片欢呼。 不停地刷礼物帮姜且庆祝。 【被抓的人太搞笑了，姜姜低头那会儿是在发短信报警吧】 【那傻逼被骗得一愣一愣的】 【包租姐：姜姜是怎么知道罐子来路不明的？】 姜且没有明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男人拿起蟋蟀罐的时候，旁边立着一个人。 确切来说，应该是鬼——蟋蟀罐子原来的主人。 他抢不过，只能一遍遍地在犯罪分子耳边重复，“你个小偷快还给我！那是我的宝贝！” 想必生前是个痴迷蟋蟀的玩家。 【主播是和官方商量好了钓鱼执法吗？这次的剧本太精妙了，怎么确定他一定会上钩？】 【前面有个说剧本的人也是你吧，无不无聊，找存在感的滚】 【兄弟别明说是剧本啊，这不是砸人饭碗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本意是夸赞】 姜且不由得想起康训说的私信。 同一个人？ 思索间，屏幕上跳出一个视频连线请求。 【谁啊突然连线，姜姜别接了，肯定是捣乱的】 姜且：“没关系。” 她知道是谁。 对方带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说话直来直往。 “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沈家宴会的时候我去了。” 姜且：“a站的私信是你发的？” “对，是我。”男人突然想起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廖方得，是个导演。” 姜且：“嗯。” 廖方得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道：“你的直播我都看了，剧情都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编剧老师。” 姜且：“没有编剧。” “嗐。”廖方得五指张开，“给你这个数的介绍费。” “没有编剧。”姜且还是这句话。 廖方“啧”了一声，“都落魄到做直播了，五万块不少了。而且我可以给你留个角色，你能再赚点片酬。” 【太阳红彤彤：说话太不尊重人了，我们姜姜缺你那五万块？】 三艘超级战舰的礼物特效霸屏，结结实实挡住廖方得的脸。 其他网友也跟着打赏，让廖方得没有说话的机会。 廖方得不以为意。 这些雇来的托儿真卖力。 “我没有不尊重人。”他做了让步，“要不这样，你来演女三号，片酬六位数。” 第43章 别演网络垃圾电影 【廖方得，性别男，37岁，a市电影学院08级毕业生。】 【执导过《孤岛惊魂》、《林中鬼影》、《悬崖小屋》等恐怖电影】 【票房仅为网络票房，分别是20万、56万、40万。】 …… 【难绷……姜且之前虽然没演过电影电视剧，但人家上小综艺，代言过洗脚盆、指甲刀，哪个不是赚几十万】 【兄弟你是不是打错字了？洗脚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廖导别来丢人现眼，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些网友也太狭隘了。 没有格局。 “从前的成绩只能代表过去，我劝大家向前看。”廖方得说完，又瞥了眼直播画面。 姜且的确很漂亮。 那双眼睛是娱乐圈少有的清澈，没有被名利浸染。 如果真要让她来演女三号，必须上丑妆，要不然会压女主的颜值。 姜且耐着性子说：“我的助理应该已经转告你了，我不会演戏。” 廖方得：“想不到你也跟他们一样肤浅……” “跟你以前的成绩没关系，我是真的不会演。” 为了拒绝他，姜且不惜自黑，“找我演戏，只会砸了大家的锅。” 【对自己演技有自知之明，不像有些明星硬要尬演】 【生财有道，不赚烂观众眼睛的黑心钱】 【娱乐圈水又深又脏，主播好好做直播吧，做好了不比208赚的少】 【一群傻子，她搞直播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流，继续混圈。姜且之前都糊到发臭了，不挽回点流量谁敢请她】 【从前都是被骂上热搜，现在是被网友吹上热搜，这就是她的目的！】 邀姜且参演纯粹是为了她背后的编剧老师，和她自身的流量。 廖方得不在意她有没有演技。 “不要求你有多好的演技，保持直播状态就行。” 他搓了搓手，期盼望着姜且：“不过剧本我们还要继续打磨打磨，能不能请编剧老师联系下我，我跟他……” “廖导。”姜且打断他，“该说的已经说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见她想要挂断连线，廖方得意识到…… 会不会真的没有编剧？ 因为她本人就是剧本的创作者！ 廖方得能屈能伸：“别挂，我跟你真诚的道歉，我相信直播间没有剧本。不过拍戏的事你好好想想。真的，本色出演就行。” 姜且问：“演什么？” 廖方得：“灵异少女。” 算是姜且的老本行。 她又仔细看了下廖方得的脸，这人缺点机遇。垂眸思索两秒，她答应了。 那一瞬间，廖方得的面相，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姜且挑了下眉。 【别去啊，那种网络垃圾电影上不了荧幕的！】 【好不容易扭转的形象，又要碎了，为什么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羽毛】 弹幕都在反对。 只有田欣和彤彤这样，少数的几个死忠无脑支持。 时间到了，该下播了。 姜且和大家约好明天的直播时间，打开后台私信。 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不到五秒，廖方得打来了电话。 “我现在马上开车过来，我们先谈一下。” 他是个火爆的急性子，不把事情敲定，晚上睡不着。 “好，我等你。” 姜且报了一家就近的茶馆名字。 —— 垃圾集中站的巷子里，警方还在加班加点的勘察。 吴蕊手握着笔，挨个问话附近的居民，眼前这位是第六十七个。 她嗓子冒烟，声音嘶哑。 “昨晚几点听到声音？” 接受问话的人仔细想了下，“凌晨一点，对，就是一点，我刚刚做完游戏任务，准睡觉。听到声音后我打开窗户看了一眼，有人刚好从垃圾站巷口外经过。” 这人也认识姜且。 看到她大晚上一个人还出门，好心叮嘱：“这么晚出去可要多注意安全，最近不安全。” “我去前面见一个朋友，很快就回来。” 姜且信步经过，吴蕊看了她一眼。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问话，她拼凑出一个与大家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姜且。 早期的网络舆论中，姜且坏脾气、仗势欺人。 死而复生后，她脾气好、乐于助人，靠直播赚钱给妈妈治病，照顾家人。 而今天的姜且，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人。 不止一个人提到，姜且用棍子捅袋子时没有尖叫，也没有被吓跑。 她的第一反应，是对巷口受到惊吓的邻居们说： “阿姨你带手机了吗，麻烦报警。” 姜且对死亡没有畏惧。 对尸体没有忌惮。 直觉告诉吴蕊，姜且和案子有关系，但她拿不出证据。 茶馆里热热闹闹的，许多人在搓麻将喝茶。 瞥到有人进来，几个光膀子的男人愣了下，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套上上衣。 姜且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杯茶，边喝边等。 十点二十五分，廖方得匆匆赶到。 他摘掉被汗水打湿的鸭舌帽，急促的喘了几下。 “先喝点水。”姜且把新送来的茶推过去。 廖方得端起茶碗吹了两下，小抿一口。 清新的茶香盈满口腔，呼吸总算平静下来。 他迫不及待道：“我这次的恐怖片和从前不同，全片不会出现鬼，又处处是鬼。” 姜且：“哦。” 廖方：“……” 廖方：“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姜且摇了摇头。 廖方得觉得她在故意卖关子，“我手里的本子不够完美，先发给你看看？” 一个文件包发到姜且手机里。 姜且点开，故事俗套又垃圾。 属于倒贴钱都不会有人想看的那种。 廖方得自己也知道俗套，可恐怖片不都是“作死、撞鬼、逃亡”的套路吗。 姜且：“介意我帮你改改吗。” 廖方得：“不介意不介意。” 就等着你出手呢。 姜且勾了勾唇，点击编辑选项，在开头加了一个故事背景。 叮咚一声，廖方得收到修改结果。 他越看越惊喜，两手激动地猛拍大腿，“妙啊！” 姜且喝完最后一口茶，“先走了。” “等等！”廖方得跟着起身，快速说道，“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我的原定计划是三天后开始拍摄工作。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我就让人送合约过来。” 姜且怕担心直播：“剧组能做直播吗？” “当然可以。” 廖方得心想，你直播还能帮我引流。 姜且没有其他顾虑，反正最近很闲，“好，就这么说定了。” 得到了首肯，廖方得心里依旧不踏实。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切事情必须要尘埃落定，打电话把准备睡觉的助理叫起来，让她马上准备合约。 助理嘴上笑嘻嘻，脸上在骂娘。 老板没一个是好东西！ 杨柳巷。 姜且吹着凉风往家走，快拐弯时，被吴蕊叫住了。 “我们聊聊。” 她带着姜且去到较安静的角落里，从手机里找出姜且的直播回放。 怀疑的种子种下后，吴蕊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姜且。 自然而然打开了蓝星直播app，点开了最新的回放。 她对神神鬼鬼不感兴趣，不断拖着进度条。 到65分钟32秒的时候，她看到姜且说了一些，疑似与凶杀案有关的话。 第44章 灵媒 听到手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姜且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 吴蕊忽然有点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你说「外面出了一点事」。” 她按下暂停，指尖点了点视频顶部的时间，“这之后，你直接离开家，出现在垃圾站附近的监控中。” “从你的动作，我看不到好奇和迟疑，只有目标明确。就好像，你早知道袋子里有什么。” 能规避的麻烦就规避。 如果不能。 姜且也不怕直面麻烦。 更何况，她本就希望警方找到自己。 “我不是杀人凶手。” 吴蕊的目光有点冷。 姜且直视她的眼睛，“凶手不会傻到在镜头前留下这种话柄，相反，对方藏得很干净，你们查不到线索。” 吴蕊心里吃了一惊。 他们的调查遭遇了瓶颈。 附近居民提到过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经察，两人不是凶手，只是普通经过的醉汉。而且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她眼皮一跳，“你是不是知道凶手？” “暂时还不知道。” 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吴蕊厉声呵斥道：“姜且，请你好好配合调查。” 姜且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实了。 “吴警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和死者相关的所有人。” 目前为止，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 丁浩，男，27岁，群演。 这片区域的居民之一。 杨柳巷的小房子，是丁浩临时租来放东西的。 其余所有时间，丁浩都待在影视城，没有居民认识他。 而影视城人来人往，与丁浩接触过的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 姜且口中的“所有”范围太广。 警方目前锁定的，也只他的亲人朋友，以及同学。 “为什么要见他们？” 吴蕊抱着胳膊，这是一种潜意识下的防御姿态。姜且的冷静，无形中给她造成了一种压力。 姜且：“见到人，我就能知道他们与死者之间的因果。” 吴蕊：“……” 吴蕊气笑了，“你耍我？” “我是认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姜且下了一剂猛药。 她凝神，眼神变得深邃。 “昨天中午，你跟队外出任务，为了抓犯罪嫌疑人进了居民区，被对方从三楼阳台推了下去。好在下方有雨棚接住，你没有受伤。” “你的爸爸也是警察，在你……十六岁那年牺牲了。自那以后，你立志成为一名好警察，要把所有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警队工作多，你总是无法按时回家陪伴家人，女儿对你不是特别亲近。” “今晚回到家抱抱你的丈夫，如果不想离婚，就别那么要强。” “记得告诉他，你很爱他。” 每多说一句，吴蕊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今天之前，她根本不认识姜且！ 姜且抿了抿唇，有点苦恼，“你可能会认为我调查过你，没发生的事情我无法自证。” 吴蕊呼吸有些急促，“我不信。” 不信什么看一眼就知道“因果”。 不信世界上会有人拥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姜且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离开前，她告诉吴蕊，“我刚刚说的话一直有效，只要警方需要，我随叫随到。” 清瘦窈窕的背影，慢慢走过路灯，拐进前方漆黑的巷子。 吴蕊原地怔忪许久，掌心湿漉漉的。 是冷汗。 她用力呼吸几下，背靠着墙，找到姜且更早之前的直播回放。 看得越多，越惊心。 …… “吴姐。”同事顶着一头热汗过来，“队长说可以收工了。” 吴蕊嗓子黏住了一般，嘴唇翕动几下才勉强发出声音。 “还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吗？” 同事摇了摇头，紧紧攥着拳头，“对方很狡猾，避开了路口的所有监控。” 吴蕊没再说什么，拖着疲惫的身体，坐队长的顺风车回了家。 她走出电梯，看着紧闭的家门，莫名地生出几分胆怯。 ——记得告诉他，你爱他。 警队的工作强度很高，加班或者半夜接到电话离家，是家常便饭。 吴蕊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上次一家三口去游乐园，是什么时候。 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和丈夫手牵手单独约会。 哪怕只是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 离婚？ 许平安真的想跟她离婚吗？ 吴蕊想了很多，时间却不过须臾。 随着大门打开，她看玄关处的行李箱。 丈夫坐在客厅里，戴着眼镜处理余下的工作。 他推了下眼镜，语气平平：“回来了。” 吴蕊用脚尖碰了碰行李箱，声音变得沙哑：“你是要出差吗？囡囡呢？” “不是出差，囡囡在我妈家。” 许平安起来走到吴蕊面前。 他是一名中学教师，时间比终日忙碌的妻子多一些。 家中大小事务，皆由他一人操办。 可是他累了。 不想再继续了。 家里的异常无一不是在告诉吴蕊，姜且说对了。 心空落落的，她咬了咬下唇，“我不想离婚。” 不想失去和睦的家庭。 许平安惊讶望着她。 吴蕊快步上前，一下子扑进丈夫怀中。 那一刻，许平安心软了。 吴蕊的工作他知道，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 对家庭和家人的疏忽，若是换位思考并非不能理解。 可谁又来理解他呢？ 孩子和老人都是他一个人在照顾，妻子下班回家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起床时，妻子已经去上班了。 当初许诺的相扶相持，成了过往云烟。 他感受不到妻子的关心，更遑论爱。 吴蕊搂着丈夫的脖子，脸埋在他颈窝里，“平安，我是爱你的，我为自己的疏忽道歉……能不能别走。” 空气安静了许久。 许平安闭上眼，紧紧抱住妻子：“好。” 女儿不在家，夫妻俩腻歪了许久。 吴蕊洗完澡出来，习惯性的在睡前给手机充电。 关闭后台项目时，又看到了姜且的视频。 她依偎进丈夫的怀里：“你以前不是很爱看恐怖片吗？我记得有一部叫灵媒，女主可以通过触碰获知对方信息。” “那可是恐怖经典之一，我前段时间刚重温过。” 谈到自己的兴趣爱好，许平安一下子坐起来，“最近网上有个小主播，叫……叫姜且！她就挺像灵媒。” 第45章 我送你家哥哥上热搜 “你也知道她？” 姜且的粉丝数量远比不上大平台主播。 没想到就连自己丈夫也在关注。 “她最近在我们灵异研究群里，讨论度很高。老婆，我敢打包票，她是真的。” 丈夫是个灵异爱好者的事，吴蕊是知道的。 许平安：“她先后算了好几次命，如果每个都是剧本，你想想这背后要做多少准备工作？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吴蕊其实心里信了七分，嘴上却说：“她当明星赚那么多，花钱就能摆平的事，哪不需要亲自动手。” 许平安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妻子。 说姜且没钱，谁会信？ 想当初他也不信，以为是剧情需要，故意装穷。 他挠了挠头，“反正她肯定不是骗子。” “好好好，是真的，快睡吧。” 不一会儿，丈夫打起了呼噜。 吴蕊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去到阳台，接着看姜且的视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边亮起鱼肚白。 云层染红，太阳升起来了。 吴蕊动了动发麻的腿，两眼熬得通红。 除了直播回放，她还看了a站的视频，余下的三份怀疑也散了。 —— 杨柳巷抛尸案在网友间广泛传播，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为免造成公共恐慌，上头施压必须早日结案。 接到这项通知的分局一队队长，正焦头烂额。 见到吴蕊，他随口打了声招呼，低头继续翻问话记录。 “队长。”吴蕊轻叩桌面。 队长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蛛丝马迹，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听了可别骂我。” “说吧。”队长抬起头，眼睛比吴蕊的还要红。 吴蕊咂舌，“昨晚又熬夜研究案子了？” “嗯。” “姜且你知道吧，我记录的第七个问话人。” 问话记录快被翻烂了，队长精准的找到那个名字，“她有问题？” “她可能是个灵媒，只要让她见一见相关人物，就能帮我找到凶手。” “真的假的？”队长吃惊地瞪大眼睛。 “应该是真的。” “还不赶紧把大师请来！”队长起身，迈出去两步后突然折回。 变脸似的，凶巴巴看着吴蕊，迎头一个文件落下去。 声音吼得震天响。 “案子不好好查，跟我搞什么封建迷信，书读狗肚子里了？抄一百遍警训跟核心价值观！” 吴蕊：“……” 说好了不要骂人！ 比起挨训的吴蕊，姜且要惬意多了。 正在小摊前排队买早饭。 她身后，一胖一瘦两位大妈正激烈讨论抛尸案。 “那小伙子就住咱们这一片，是个群演，租的老王家的房子。” “啊？那不是就在我家隔壁！” “可不是么，你最近多去拜一拜，毕竟他死得那么惨。” 胖大妈害怕道：“会不会死不瞑目，变成厉鬼来索命？” 说话间，两人听到一道轻柔的声音。 姜且对小摊老板说：“三个茶叶蛋，三份豆浆油条，谢谢大叔。” 瘦大妈戳了下姐妹的水桶腰，“听我儿子说她在搞直播算命，要不你去问问她？” “要去你去。” 姜且拎着早餐回头，“不用担心，他回不了魂。” 两位大妈齐齐僵住，干笑两声。 姜且踏出去一步，又倒回来，“阿姨，你刚刚说他是群演？” “啊？对。” “好的，谢谢。” 群演肯定是在影视城工作吧。 城北往外三十公里处，有座大型影视城。 拍戏的地方明星云集，为了维护片场秩序，避免泄密和粉丝拥堵，影视城不能随意进出。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姜且给廖方得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通：“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助理过去送合约了，应该马上就到。” “合约不着急。”姜且问，“进影视城要证件吗？” 廖方得合上刚刚修改完的剧本，“得要通行证。怎么，你想去？” “嗯。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一张吗？” 廖方得看了眼今天的安排，“我正好过去借点道具，我带你进去。” “谢谢廖导。” 挂了电话，廖方得发了会儿呆。 所谓的女三号，是他为了拉拢姜且，临时起意强加的。 本来想出场就死，之后活在其他角色的讨论里就行。 眼下嘛。 看小姜那么礼貌周到的份上，就再多活几分钟吧。 廖方得在剧本上重新做了批注，拿上车钥匙出门。 到达后他没有马上给姜且打电话，而是独自前往抛尸现场，垃圾站被清理一空，只有一圈白色的痕迹固定线。 抛尸案很轰动，廖方得知道后立刻托人打听了一些细节。 他一路询问，找到死者生前的租屋。 屋里竟然有人在走动！ 他掀起警戒线钻进去，“谁！” 姜且回头：“廖导？” “怎么是你。”廖方得诡异地打量她，“你偷人衣服做什么？” 姜且手里拿着一件男士体恤，皱巴巴的，应该是丁浩死前穿过的。 “没什么。” 姜且把脏衣服搭回椅子上，“走吧，去影视城。” 房子里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在一起，没有居住痕迹。 廖方得在心里叹气。 白跑一趟，没找到有用的素材。 影视城不分白天黑夜，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进进出出。 姜且撇下廖方得，说想自己单独逛逛。 死者生前在影视城工作，警方一定会反复排查这里。 找到警察，就能知道死者生前在哪些剧组待过。 姜且唇角翘了起来。 给自己优秀的智商点了个赞。 四周人声嘈杂。 不远处，吴蕊一时没听清对面在说什么。 “你再重复一遍。”她偏了下头，视线落进斜前方的人群。 姜且的样貌太过扎眼，吴蕊很难不注意到她。 挨骂归挨骂。 万一姜且真能找到凶手呢？ 吴蕊偷看了眼队长，见他没注意到自己，抬起胳膊朝姜且的方向用力挥。 谁知。 姜且根本不搭理人！ 她径直走到一名正在休息的男演员那里，站在两个粉丝后面。 吴蕊彻底看不懂了。 来追星的？ 恰好问话完毕，她走到姜且身后，“姜小姐怎么过来了？” 姜且看了她一眼。 红光满面，夫妻俩和好了。 前面两个女生捧着签名照走了，姜且来不及回答吴蕊。 她往前一步，看着那张油头粉面的脸。 “7月23号上午10点，你去过杨柳巷。” “你谁啊。”助理上前把男明星挡在身后，用力推了下姜且。 没能推动。 来者不善，他想到什么，高声喊道：“有私生饭！” 组团来签名的粉丝刚走出不远，闻言立即返回，把姜且团团围住。 “怎么是你！” 有粉丝认出来，“她是姜且啊，就是最近搞直播算命那个！” “想起来了，被豪门扫地出门那个嘛。” “晦气鬼赶紧滚，别来沾我们哥哥。” 姜且像是没听见，嘴里嘀咕着，“这点围观人员哪里够。” 必须给王宇安发短信，摇人。 短信咻的一声发送成功。 她对男明星助理笑了下，“稍等，我送你家哥哥上热搜。” 第46章 你是缩头乌龟? “没事吧你，有病就去看病！” 助理手指着姜且的鼻子骂，恨不得把她撕了。 姜且的嚣张跋扈业内皆知。 谁沾上都没好事。 前两天他才跟自家艺人吐槽，还好不用跟姜且这样的人抢馒头吃，否则肯定抢不过。 真踏马是乌鸦嘴！ “有事的是他。” 姜且歪头，试图越过助理看后面那张脸。 从她说出“丁浩”两个字起，这人一直躲在后面。 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手指一直抓着膝盖，隐隐发抖。 “丁浩当你的替身，替你吸引了不少粉丝，你却过河拆桥断他后路……” 姜且顿了一下，“闫立，你晚上睡得着吗？” 话没明说。 吴蕊听出来了，闫立是凶手。 一个底层龙套，一个新跻身四线的男明星。 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警方已经调查过丁浩的关系网，丁浩与闫立没有任何联系。 就算排查，也不可能排查到闫立头上。 到底怎么回事？ “剑人你说什么呢！” “想蹭我们立立的热度，你做梦！” “为了流量脸都不要，活该你糊一辈子！” 闫立的粉丝跳着脚骂，不管不顾的把手里的东西砸向姜且。 姜且抬手一挡，砸来的咖啡飞了回去。 盖子松落，浇了粉丝一脑袋。 哄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了。 闫立的助理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对着被浇头的粉丝拍。 然后，他将镜头转向姜且。 “闫立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来片场找我们麻烦！还欺负小粉丝！我要曝光你！” 姜且也举着手机。 两人对狙。 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姜且很满意。 从面向看，闫立很在意旁人的目光，名利心重。 现场吃瓜的人越多，他越容易慌。 姜且喊了声闫立的名字，“丁浩和你在租屋发生了争执，气急之下你用水果刀捅了他。” 吴蕊猛地看过去，眼底惊异。 丁浩身上共三处刀伤。 经鉴定，他是受伤后失血过多而亡，但出租屋内并没有血迹。 这也是她“看”到的吗？ 可吴蕊有自己的立场，不能因为姜且一句莫须有的指控就抓人，先短信通知其他同事过来。 “什么杀人？” “是那个被杀的群演？他前几天还跟我一起趴战壕呢。” “跟闫立有啥关系，这姑娘疯了吧，两人一个天一个地。” 人群炸开了锅。 叽叽喳喳的讨论在闫立脑海中不断放大。 他心里惊慌，面上竭力压抑，显得人有些呆滞。 粉丝以为自家哥哥气蒙了，联合起来抓住姜且的胳膊，用力往外拽。 姜且被他们抓疼了，眉心微蹙。 声音不由得带上几分训斥，“追星除了粉颜值、业务能力，最重要的应该是人品。” 她反问，“我敢当众质问他，说明我有证据，你们确定要站在罪恶的那一边？” “什、什么证据？”助理舌头打结。 闫立真的瞒着公司做了什么？ 杀人？ 太荒谬了。 闫立是个看到路边小猫小狗，都要亲亲抱抱的大暖男！ 助理：“那你把证据拿出来！” 姜且不想听他废话，索性一把推开，将躲在后面的闫立拎出来。 是的，拎。 她高举着手臂，踮起脚，费了一点吹灰之力。 “你是缩头乌龟还是没长嘴？没做过你可以站出来反驳我，也可以告我诬陷。而不是让助理当嘴替。” 闫立瑟缩着肩膀，两眼发直。 丁浩。 丁浩。 他以为这名字不会再出现。 不是已经死透了吗。 “我没有杀人，我不认识什么丁浩。” 粉丝听到自家哥哥的否认，软下去得腰又直起来。 叫嚣着要请律师。 “姜小姐。” 驱车赶来的王宇安拨开人墙，挤进来。 做顶奢的经常和媒体打交道，轻松就能摇到媒体人。 跟来的媒体中，有两个是做知名潮流杂志起家，看到他们证件上的标志，闫立粉丝蹦跶上去。 “金环的记者？你们来的太好了，姜且诬陷闫立杀人！” “你们别愣着，快拍照啊！” “姜且你死定了，等着被全网喷吧！” 记者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以目光请示王宇安。 王宇安则是看向姜且，见对方点头，这才示意几人开始拍摄。 各就各位，戏可以开唱了。 意识到气氛不对，闫立心中警铃大作，眼神明显更加慌乱。 看出他的退意，姜且揪住他的衣领子。 “想走？心虚了？” “我没有。”闫立扭着身子挣扎，不顾形象的怒吼，“疯婆子你放开我！保安呢，都死了吗！” 他对外一直温和，从不发脾气。 粉丝们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凶狠。 姜且扫了眼一位粉丝手里的海报，加粗加黑的字体，写着闫立拍过的电视剧。 白送上门的道具，不用白不用。 她慢条斯理道：“让你大火的第一部网剧叫《侠盗》，你号称所有动作自己亲自上阵，绝对没有用替身。” “第二部网剧叫《乘风上云霄》，题材和上一部一样，也是仙侠。这一次，你依旧号称自己亲身上阵。” “你到底想说什么？！” 闫立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白里爬满了血丝。 狰狞得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想要帮忙的粉丝，被他的表情吓到不敢出声。 “第三部是上星剧，你演男三号，一个拳击手。你对外称，自己为了拍戏，封闭式练习了三个月拳击，受了很多伤……靠着敬业和努力，以及精湛漂亮的打戏，你赢得了大批粉丝。” “眼下这部是你的第三部网剧，今天本来该你上戏，但你告诉导演脚扭了，必须休息。” 一枚纸人从她衣服口袋里翻出去。 沿着闫立的裤腿往里钻。 难言的痒意沿着大腿往上爬，闫立竭力控制住抖腿的冲动。 他绞尽脑汁想为自己辩解。 刚张嘴，左腿前面的肌肉像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 “啊！” 闫立跳起来，掀开宽大的短裤看进去。 白色纸人咧开嘴，藏在里面对他笑。 “有东西，我裤子有东西！” 闫立惊恐地叫喊着，在地上跳来跳去。 脚扭了？ 不存在的。 周遭审视的目光，令闫立如芒刺在背。他意识到，自己露馅儿了。 没关系的。 对，没关系。 刀已经处理干净了，那天夜里他全程没有露脸，没人见过他和丁浩。 最重要的是。 为了不留下把柄，他和丁浩一直是现金交易，没有转账记录。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他和丁浩联系在一起。 “我一直勤勤恳恳拍戏，踏踏实实做人，我人品怎么样业内皆知。”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闫立情绪稳定不少。 “倒是姜小姐你，不尊重前辈，辱骂助理，对竞争对手使阴招……现在又无凭无据攻击我。到底谁人品差，大家有目共睹。” 第47章 咒我?全部反弹给你 闫立的声音有点尖，姜且等他说完才开口。 “你杀人的刀，就藏在家中地板的夹层里，这就是证据。” 闫立的脸皮怪异的抽搐了下。 杀了人后，他本想把刀扔进垃圾桶，随即想到一部，以前看过的刑侦剧 ——处理干净的血迹，可以通过荧光素标记法显现。 于是他不敢随意乱扔，只能先带回去，过后处理。 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一定是误打误撞。 她一定在试探他！ “我没有杀人！” 闫立余光瞥见几台摄像机，下意识侧身躲闪，抬手挡脸。 就在这时，姜且一把握住他的小臂，强行将袖子撸下去。 一条长长的伤口暴露出来。 姜且面似寒冰，“伤口是丁浩挣扎时，指甲抓出来的。” 人群外围，吴蕊的同事们也到了。 闻言纷纷想起丁浩指甲缝中的皮肤。 吴蕊问：“既然知道凶器的位置，为什么之前问话时你不说？” 姜且：“因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你从哪里得知的？给你消息的人是目击者？”队长神情严肃的追问。 姜且：“没有目击者。” 队长不悦的板起脸。 这个女人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她的指控真的能信吗？ 沉思两秒，队长道：“劳烦姜小姐和闫立先生，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我没有犯罪，你们没有资格抓我！” 闫立藏起带伤的手，不断后退。 他有预感，去了警局就再也出不来了。 姜且倒是很配合。 主动站到吴蕊身旁，乖乖等着。 “闫先生，我们请你过去只是单纯的问话，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人都只是嫌疑人。你放心，如果你是清白的，话说清楚后我们会把你送回来。” “我是公众人物，进一次警局我的团队要花……你们放开我！” 两名警察暗中使劲儿，推着不肯配合的人往外走。 粉丝无措望着闫立离去的背影。 红裙子的小姑娘扁了扁嘴，“其实之前我也听说过他用替身，后来因为没证据，那个博主被喷到删博了。” “你们说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不想相信，可是警察把他抓走了……” “你们耳朵里聋啦，只是配合调查！闫立三观很正的，不可能杀人。都是姜且那个贱女人！” “偷偷摸摸骂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大声点。” “啊啊啊气死我了！” 焦悦被怼得情绪暴躁，对着正离开的姜且大喊，“你个婊子养的垃圾货！我回家就把你全家的牌位供起来，提前帮你们准备好棺材！” 姜且站定，只说了两个字：“反弹。” 焦悦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围观的人陆续散了，她没和其他小伙伴一起酒店，而是就近找到一家网吧。 网吧里乌烟瘴气，她开了个小包间，打开电脑找到姜且的直播回放。 每一个回放的视频里，她都敲了一句弹幕：【姜且不得好死】。 为了足够醒目，她特意选取红色。 发完嫌不够，又打开a站。 a站一共只有两条视频。 一条是什么巫蛊娃娃，第二条是一对夫妻在池塘边烧纸，姜且带着他们道士念经。 这样没有违背和谐，没有内涵的视频，播放量竟然多达几十万！ “看的人脑子都有病吧！” 焦悦点了举报，理由是宣扬封建迷信。 烦躁的等了十分钟，系统发来反馈。 【尊敬的客户，您举报的内容合法合规，无法举报下架。感谢您为净网做出的贡献，祝您生活愉快。】 “这种毁三观的视频不下架，留着开追悼会用吗！肯定是一丘之貉！” 焦悦把键盘捶得啪啪响。 门口，老板倚在门框，敲了几下敞开的包间门。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暴躁，键盘砸坏了要赔的。” “赔就赔，我有的是钱！” 焦悦心里的火，因为各种不顺越烧越烈。 她站起来，微笑看着老板，手却抓起显示器用力砸向地面。 一通发泄后，心里舒服多了。 她挑衅道：“付你双倍行了吧。” 还有这种好事？ 显示器用了三年，早该换了。 老板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出示付款码：“行，你赔五千。” 手机提示：叮，您有新到账五千零一元。 焦悦拎上包包往外走，高高在上的鄙夷，“多一块就当我打发叫花子了。” 包厢外并排的三台电脑前，三个年轻人站起来，鬼鬼祟祟跟着焦悦离开。 老板假装没看见。 —— 影视城附近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家旅馆。 焦悦住的这家是附近最好的酒店，因为占地多，位置较偏。 渐渐地，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 几串紧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变得清晰。 焦悦回头，看到三个穿得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 “哎哟，终于发现我们了。”说话的人两三步跨到焦悦身旁，勾住她的脖子。 焦悦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颤巍巍的问：“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不是说自己有的是钱？借给哥儿几个花花呗。” 其他两人也围了上来。 高大的身躯刚好挡住街边看来的视线。 面对这种事，要命不要钱，焦悦拿出手机挨个扫二维码。 “够了吗？”她染上了哭腔，“我今天只有这么多。” “去你妈的！老子都看见了，你余额六万多！” 长相最凶狠那人，用力揪住焦悦的头发，他凑近了闻了闻，“妹妹身上好香，给哥亲一个呗。” 几人是这一带有名的小流氓。 知道追星的小姑娘身上有钱，专逮看上去胆子小的人下手。 “给不给，不给钱就给点别的。” 他说完，其余两人跟着猥琐的嘿嘿笑起来。 “我给，我给……” 焦悦把剩下的钱全给了。 她灰头土脸的回到宾馆，前台叫住她，“您是1601的焦小姐吧，您的房费已经到期了，请问您还住吗？” “我……不住了，帮我退房吧。” 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住个屁。 焦悦面色青黑，从没有这么丢脸过。 她忍不住蹲下，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工作人员好心问她怎么了，焦悦心里烦，把人给骂走了。 等哭够了，她点开手机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信号特别差。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盖住了那头的声音，焦悦什么也听不见，急得薅自己的头发。 没办法只能挂断，重新打。 连续打了五次，终于和爸爸联系上了。 “女儿乖乖在原地等爸爸，爸爸马上过来接你。” 正午时分，焦爸爸接上女儿往家赶。 经过十字路口时，一辆失控的卡车横空冲出。 紧急之下，他猛打方向盘，汽车撞向马路边的电线杆。 焦爸爸的脸被碎玻璃划伤，焦悦伤得也不重，脑袋磕出一条口子。 流下来的血，染红她的视线。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自己咒骂姜且后，对方说的话…… 姜且，真的这么邪门吗？ 第48章 震惊所有人 #闫立被带走调查# #闫立杀人# #ylq最血腥的瓜# 闫立的热搜压不下去，经纪人焦头烂额。 他握着手机，看着审讯室的方向。 耳边的手机里，顶头上司正在发火。 “这些媒体一声不吭集体发文，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对家在搞我们！” 星汇娱乐早年辉煌过，近十年被后起之秀挤占生存空间，一直下坡。 闫立是他们近五年来，带出的最成功的艺人。 经纪人：“是金环媒体带头曝光，根本不给我们反应时间。” 他按着抽痛的太阳穴，语气沉沉，“微博那边我联系过了，他们不买账。” 花钱撤热搜是常规操作。 除非对家实力过硬，要断闫立的后路！ 姚总再一次确定，有人要搞死他们。 “做两手准备，合作方那边你派人去安抚，协商好两种结果的后续方案。粉丝那边咱们卖个惨，不能让他们对闫立失去信心。” “万一闫立真的杀了人……” 经纪人有些不安。 如果没问题，不可能进去这么久没有消息。 姚总捏着手机大喊：“那就说闫立提前解除合约，自己出去单干了。” 陪同经纪人一起来警局的助理惊呼一声。 她把手机递过来，“哥，有两家品牌单方面宣布解约了……” 崩塌开始了。 “杀人”是何等的污点。 闫立只要沾上这两个字，没有哪家品牌敢要他。 紧接着第三家，第四家……跻身四线以来，主动递来的所有橄榄枝全部撤走。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把经纪人砸懵了。 听到开门声，他转身朝走廊另一边看去。 背上升腾起一股寒意。 诬陷闫立的姜且，好端端地从屋里出来，神色平淡的跟在女警身边，沿着走廊拐向左边。 那镇定自若的神态，足以说明姜且的“诬陷”成立。 经纪人身子晃了下。 助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声说：“哥，其实知道丁浩死讯的那天，立哥的神情确实很奇怪。” 经纪人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当初闫立提出用替身打造人设，他几乎没有考虑，当场拍板。 事情若是爆出来，他们公司就是帮凶！ 走廊另一头。 吴蕊带着姜且前往闫立的审讯室。 “我们在闫立家的地板下发现了凶器，正因为这点，队长才愿意让你去见闫立。” “我明白，我会让他说出犯罪经过。” 吴蕊忍不住看向她。 刚刚在审问室中，她的两名同事问了姜且很多问题。 “案发时你在哪里”、“为什么会知道凶器的位置”、“你之前和闫立是否认识”…… 姜且的回答无一不是否定。 没有人相信她所谓的“因果”，都认为姜且怕遭到打击报复，不敢透露实情。 这间审讯室很大，一堵单面玻璃将内外隔绝。 姜且开门进去，来到闫立对面坐下。 “凶器已经找到了，你还是不说吗？” 闫立紧闭着嘴，不吱声。 他为了取得今天的成绩，吃了很多苦。 一旦说出事情经过，等待他的是一份认罪书。 签了字，他将一辈子在监狱中度过。 姜且凝视。 目光刀子似的，一寸寸刮过闫立的脸，“丁浩与你五年前相识，最穷的时候，你们全身上下所有钱加起来，只够吃一桶泡面。” 闫立眼睫颤了下。 玻璃墙外，队长再次翻看丁浩的关系网。 “他和闫立认识？怎么没有记录。” 年轻警员紧张道：“不可能，该问的我们都问过，两人之前的确不认识。” 唯有吴蕊知道内情。 姜且瞟了眼玻璃，继续说。 “他出身武校，天赋好，很早之前就在影视城跑龙套。” “而你，废物花瓶一个，凭着长相好不容易混进了星汇娱乐。” “本以为未来星路坦途，没想到自己是只没毛的走地鸡，空有一身皮囊，什么也干不好。” 闫立两手用力抓着裤腿。 快听不下下去了。 姜且在激怒他，侮辱他。 她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 贱人！贱人！贱人！ 他在心里疯狂咒骂。 姜且调整了下坐姿，闲适的抱着胳膊，“后来有一天，你在影视城看到正在当武替的丁浩，萌生了让他当你替身的念头。” “你给的报酬丰厚，唯一条件是，丁浩不能出现在演员表里。” “他不答应，于是你和经纪人商量，给他挖了个坑。” 闫立愕然地抬起头。 “是陈东告诉你的？他背叛我！” “你们找人碰瓷丁浩的爸爸，让他以为自己撞伤了人。”姜且眯了眯眼睛，“这时候，你对丁浩提出帮助，迫使他答应了你们的要求。” 审讯室外鸦雀无声。 队长用力扒拉几下寸头，问身旁的人。 “她学过犯罪侧写？” “队长，犯罪侧写能推出嫌疑人基础特征，作案方式，甚至行为动机，但她……” 年轻警员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且居然连对方背地里干的勾当都知道！ 这真不是在闫立身上装了监控？ “或许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能用科学去解释。” 说话的吴蕊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 姜且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队长忽然想起，吴蕊那天早上说姜且是灵媒…… 他用力晃了下脑袋。 什么灵媒不灵媒的，以为在拍外国的恐怖电影吗！ “7月23号上午10点，你约丁浩在杨柳巷的租屋内见面，原因是丁浩知道了事故真相，提出不再担任你的秘密替身。” 长时间的，细致的探索他人因果，让姜且感到疲惫。 她按了按发痛的眉心，“气急之下，你拿出水果刀捅死了他，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按住他的伤口，防止血液喷溅。” 当时的丁浩痛到失语。 求生本能下，用力去抓闫立的胳膊，在上面留下一条很长的抓痕。 发现丁浩停止呼吸后，闫立出奇的冷静。 那间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用来装行李的袋子。 他特意找来一个最大的，把丁浩了塞进去。 袋子防水，没有半点渗漏。 等到夜深人静，再避开监控，扔去垃圾站。 不知什么时候起，姜且的声音变得轻柔。 温柔拂过闫立的每根神经。 小纸人钻出闫立的裤子，覆盖在他的后颈。 冰冷的凉意钻入脑海，他眼前重现出杀人的画面…… 本该死去的丁浩，正坐在自己对面。 “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闫立从凳子上站起来，“我明明亲手杀了你！” 姜且跟着起身，冲他笑了下。 “废物。” 丁浩死前就是这样骂他的！ 为什么这个人死了还是这么瞧不起他！ 闫立的惊恐地情绪反弹，低吼着扑了上去，“去死！去死！我杀了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这次我要捅你一百刀，一千刀！再把肉块拿去喂狗！” 第49章 反弹一切恶意符 几名警察冲进来按住闫立。 吴蕊也跟了进来，环着姜且的肩膀，将人往外带。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 闫立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姜且指尖勾了勾，纸人从闫立身上溜走，回到了主人的衣服口袋里。 背后的审讯室里，闫立对着姜且离开的背影嘶喊，“你才是废物！一辈子只能躲在幕后的窝囊废！敢威胁我，我要杀了你！” 吴蕊回头看了一眼，“他怎么了？” 姜且：“他把我当成丁浩了。” 吴蕊：“太心虚，产生幻觉了？” 衣服里的小纸人不安分的动了动。 姜且隔着衣服拍了下，就老实了。 她回道：“差不多。” 不过是通过纸人，渡了一丝阴气过去。 闫立体内阴阳失衡，精神不稳，立刻就产生了幻觉。 可见丁浩的死，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负担。 “姜小姐，你真的很厉害。”吴蕊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 姜且抿唇微笑，“有件事需要吴警官帮忙。” “你说。” “不会让你违背纪律。”姜且道，“如果你们查到闫立私下勾结邪道，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道？” “丁浩死后，魂魄不见了。” 吴蕊隐约懂了，郑重点头道：“好。” 她带姜且去签了两份文件，将人送到前面大厅便离开了。 姜且一出现，坐在长椅上蹲守的王宇安和姜其风，同时起身。 看到妹妹安然无恙，姜其风缓缓吁了口气。 “结束了？” “嗯。”想到丁浩消失的魂，姜且又摇了摇头，“还有后续没有料理。” 对方藏得很深，她无法从闫立身上探知到有用信息。 王宇安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 警局大门外，记者和闫立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姜且的身影，他们如同闻到血腥的鬣狗，争先恐后的举起摄像头。 “姜且出来了，闫立怎么没出来？他真的杀了人？” “姜且你是怎么知道闫立杀人的！” “片场人员说你知道得非常详细，凶杀案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踏马别挤我，让我多拍几张！” 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要不是一直有人维护秩序，警局的门都要被冲烂了！ 兄妹俩坐上王宇安的车，姜其风伸手捏了下姜且的脸。 “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我开静音了。” 她取出手机，姜其风打了十六通未接。 顶部弹出微博最新讯息。 她顺势点进去。 【jq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我看人根本就是她杀的，再污蔑到立立身上】 【她有躁郁症，就是哪天杀了自己全家也不奇怪】 【娱乐圈门槛真低，臭鱼烂虾什么时候才能死绝】 【2g网就别上了吧，闫立都被警察抓走了，粉丝还在骂姜且。】 【姜且指证的时候我就在现场，闫立脸色很不对劲，我敢保证，他肯定是凶手】 【楼上吃瓜的怎么回事，剧情已经发展到姜且离开警局了！闫立还在里面蹲着呢，大概率洗不白】 姜且很久没有发微博了。 她打开编辑框：【最后一次警告，别骂我家人】 闫立的粉丝数量不是娱乐圈最多的。 战斗力却能排进前十。 他们第一时间赶到，隔着屏幕输出自己的恨意和恶念。 【就是你害哥哥被抓的，就骂你全家怎么了】 【立立拍戏拍到满身乌青，你这种背景咖懂个屁，他这么敬业不该受到这种对待！】 【姜且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也知道维护自己的家人，诬陷之前你想过立立的家人吗！你全家都是垃圾】 【姐妹们冲烂她！让她知道我们粉丝不是好惹的】 手机上的信息数字不断增加，几分钟涨到了999＋。 她切到备忘录，点开下面的画笔。 敕令打头，下方是“反弹”二字，其他书写方式与传统符箓无异。 姜且截图发了第二条微博： 【 反弹一切恶意符.jpg 】 闫立粉丝快要笑死了。 姜大妈脑残吧。 【你全家马上暴毙，你快反弹啊，我呸，反弹就反弹，我再反弹给你！】 【姜且魔怔了吧，骂架撕逼都不忘自己神棍人设】 【劝大家别惹她，她真的很邪门】 看着曾经一起征战的朋友们不断作死，焦悦急得汗流浃背。 最好的闺蜜打来电话，张口就骂她。 “焦悦你到底站谁那边！不是说了要骂到姜且自鲨吗？ 焦悦额头一角贴着纱布，苦口婆心的劝说。 “甜甜你相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昨天就是因为我骂了她，才那么倒霉。” “谁还没有倒霉的时候，也就你发神经，疑神疑鬼。” 焦悦不敢相信好朋友会这样说自己。 甜甜急着骂人，不想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闺蜜的背叛令她心烦气躁，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冰可乐。 呲地一声。 气体顶开瓶盖，气泡连带着盖子尽数冲向她的脸。 她捂着被击中的右眼，疼得哎哟直叫。 —— 姜且发完微博，神清气爽。 王宇安从内后视镜瞥到她的手机界面，打着方向盘开出警局大门。 “我已经通知张律师了监控评论，只是实在太多，删不过来。” 姜且：“说不通就亲自动手。” 她仰头从镜子里看王宇安的眼睛。 “王哥，你两眼桃花泛滥，最近要多注意点。” 饶是姜且给过许多次震惊，王宇安依旧心头一震。 “听你这意思……是烂桃花？” “你的正缘还没出现，别急着谈，会惹祸上身。” “好好好，我回头就拒掉。”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姜小姐的眼睛。 王宇安最近的确认识了一个女人。 对方是某品牌的销售经理，长相漂亮身材优越，说话做事利落干净。 两人约好了今晚吃饭，之后再去听一场音乐会。 姜且的话还没说完，“她留了一样东西在你那儿？” “对，一支钢笔，双方签合约时她落下的。”王宇安话音刚落，一桶油漆迎面泼来。 闫立的粉丝手拉着手，迅速把汽车包围起来。 这可是在警局门口！ 追个劣质明星连法律都不顾了吗！ “下车！” “凭什么你一个人出来！你下车把话说清楚！” 粉丝手里拿着统一的矿泉水瓶子，正在砸玻璃。 是有备而来。 姜其风想要下车驱赶，被姜且从后方拽住，“他们人太多了，我来吧。” 王宇安张了张嘴，觉得她太天真。 他和姜其风两个大男人，都未必能驱赶这些疯狂的粉丝。 “你们什么眼神？”被人看扁的姜且不高兴了。 她手指了指上面，“不用我下车，老天爷会请他们走。” 第50章 谁不听话我电谁 姜且咬破食指指尖，以血为引。 她问：“介意我画在窗户上吗？” 王宇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姜且肯定不会害他。 “你随意。” 他想起之前游乐园人工湖里，聚集而来的鱼群。姜小姐这次，是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 血随指尖移动，在车窗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以姜其风的角度，正好看到一个完整的“雷”字。 随着姜且收势，她闭眼无声念咒。 嘈杂的声音迅速远离，车内的空气凝滞。 王宇安和姜其风两人，同时感受到某种宛如实质的压迫感。 “她是不是吓傻啦？怎么一动不动。” 看到呆坐不动的姜且，粉丝更加猖狂了。 随着击打频率加深，车窗泛起了蜘蛛网状的裂痕。 晴朗的天空滚滚黑云奔来，迅速笼罩在警局正上方。 刺眼的光自云层中穿过，隐隐有下暴雨的趋势。 金环的记者给王宇安打来电话，询问要不撤走。 王宇安：“守到警方发布通告再撤。” “好的王总。”金环记者继续待命。 其他记者见带头羊不走，他们也不走，谁都想发布第一手消息。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自上而下，劈中警局外的一棵树。 “啊！” “快跑！” 碗口粗的大树顷刻间成了焦黑，倒在地上。 粉丝们抱头鼠窜，少数几个一脸无惧，继续堵着汽车。 又是轰隆一声，第二道闪电劈下来。 擦着王宇安的车身落下，将将好，劈掉粉丝手里的矿泉水瓶子。 小月浑身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 朋友等闪电消失才敢冲上去，“小月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她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闪电劈下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实际上，闪电只在她手上留下一片红色灼伤。 车前的粉丝都散开了，姜且拍拍王宇安的椅背，“可以走了。” “哦，好。”王宇安回神，按下一键启动。 汽车毫无阻碍的驶离警局，他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后视镜。 姜且正用纸巾擦掉血符。 要是能留下该多好！王宇安痛心疾首间，和姜且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尴尬笑了下。 姜且：“回办公室记得把笔扔掉，上面沾了桃花咒。” 顾名思义。 催桃花固姻缘用的。 无需多解释，王宇安明白过来，“好的，姜小姐。” 论年龄，王宇安今年34，年长姜且十几岁。 对待姜且的态度，却像晚辈对待家中的老太爷。 姜其风感到好笑，又有趣。 将妹妹手里带血的纸团掏出来，扔进前面的小垃圾箱里。 汽车平稳行驶。 阖上眼帘的姜且，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全然不知#降雷#二字，登上热搜。 警局附近的居民拍到了最直观的视频。 晴空万里突变乌云压城，两道闪电接连劈下，全都落在一辆汽车附近。 最离谱的是，有人被劈中后完好无损！ 【矿泉水瓶子黑了，人一点事没有，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修行渡劫？】 【社会主义女修真？哪个道观的高人！】 【反正不是我们观的，我师姐那时候正在抄经】 【也不是我们观的，我师姐那时候在站桩……】 【不是我，我当时正背道德经】 网民的搜索能力很强。 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女修真者”的资料和微博，开启留言和祈福模式。 太多太多的信息，导致小月的手机过载，无法打开app。 当明星应该是很多女孩的梦想，她也不例外。 可真当万众瞩目的光环落下，小月心里只有恐慌。 当时她离姜且最近，亲眼看到对方在车窗上用血下符箓。 汽车里，坐在后排的小月浑身颤抖，身体蜷缩成一团。 妈妈以为她生病了，心疼的拨弄女儿的头发：“都怪那道雷不长眼，把我的乖女儿吓坏了。” “不，妈妈，它长了眼……” 小月丢开自己的手机，拿起妈妈的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雷电是姜且请下来的！她会法术！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要乱说！】 这样的功劳她可不敢要，怕又被雷劈。 王宇安的车开到杨柳巷。 姜其风叫醒睡得正香的姜且。 她整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轻一脚重一脚的下车。 术士算命，算的是大概。 不可能精确到发生的每件事，每个细节。 姜且也不例外。 像今天这样，用天眼窥探对方的整条因果线，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到家后，她一头栽上床，晚饭才起。 屋子里飘着排骨汤的香气，她睁眼坐起来，点开手机看时间。 已经六点半了。 微博设置了免打扰，不再提示消息数量，点缀着一个小红点。 姜且手痒，还是点开了app。 私信一栏居然只有一条信息，而且不是骂她的。 叫“月儿妈妈”的网友说： 【姜小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堵你车了，也会规劝其他粉丝保持理智。还有请雷这件事，是网友扣到我头上的，我什么都没做。您千万别怪我，求求您了】 姜且回了一句：【知错能改，好好学习】 然后点开那些@自己的信息。 她发的图片“反弹一切恶意符”，获得了大量转发。 【姐妹们我已经试过了，真的有效！下午骂我吃太多是猪的男同事，吃错东西得肠炎住院了！】 【我把符纸设成手机壁纸，校霸堵我的时候，我把符纸给他看了一眼，然后他就踩到石头摔了一跤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我的没效果，好想让那个讨厌鬼倒霉】 【姜且太神了，跪拜！！】 姜且一目十行，滑动的指尖悬停在某条视频上。 【大家注意看闪电落下的位置，那根本就是对闫立粉丝的警告！】 许多闫立粉在反驳，称明明是姜且恶事做尽，老天爷想劈死她。 晚七点半。 警方发布消息称，经过审理，闫立面对诸多证据供认不讳。 姜且不但实名举报闫立杀人，还协助警方，成功撬开了闫立的嘴。 【姜小姐之前帮我找到招财符诈骗犯，之后举报文物贩子，现在又帮助警方抓到杀人犯，我看谁还敢说她不够正能量！】 【姜且偷偷摸摸做了这么多好事？换其他明星早买热搜了吧】 【阴阳谁呢，姜且都热搜包年了，还嫌不够】 【是我们粉丝自己送上去的，跟姜且有什么关系】 各种讨论中，有位网友独树一帜。 他给姜且做了一个表情包。 全网疯传。 姜且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两根手指放大表情包。 满脸黢黑的她坐在长桌后，眉心有个肉色的……闪电？ 头上官帽规整，怒视前方。 图片顶部配了一行字：谁不听话我电谁。 第51章 这个骗子竟然火了 图片借用的是包青天的形象，姜且觉得有意思。 保存下来，设成了微信头像。 以至于康训找她的时候，对着头像愣了足足十秒。 或许姜小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古板、严肃。 康训发去消息：记得今晚八点直播哦。 姜且回：好。 康训：姐姐今天干大事怎么不叫我，那么好的素材！ 姜且：忘了 康训在宿舍捶胸顿足，要是当时自己在现场多好！ 一线吃瓜，该有多爽啊。 准八点，姜且登录直播间。 满屏的礼物特效晃得她眼花。 姜且调整了下话筒，“谢谢大家，怎么这么隆重。” 【蓝星牛逼了，官方刚刚宣布今天日活跃量突破两千万】 【a站那边姜姜的播放记录直接打破全站记录！】 【大部分流量都是我们姜宝贡献的！以一己之力带活两家濒临倒闭的小破站】 姜且翻了下主页。 回放视频的平均播放量，达到了一千九百万。 【这年头还有能请下雷电的神人，我叫你一声祖师奶奶！】 【太阳红彤彤：姜姜能不能卖点符纸，想要qwq】 【反弹一切恶意符有效是有效，就是只能用一次】 “毕竟不是实物，效果有限。” 姜且说，“如果大家想要，我可以画一些用来抽奖。” 【好好好，我播全世界最好，遇到你是我的福报】 【我要注册一百个账号来抽，谁都不许跟我抢】 【不能一人送一张吗，反正就画两笔的事】 康训心说：我一个助理都未必有份，你算个球。 必须踢走拉黑。 姜且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湿漉漉的。 “今天有点累，如果大家要连线可以尽快，没有的话我们就聊天放松。” 【是请雷消耗了太多元神吗】 【自然之力哪有那么好借，主播今天辛苦了。还有，你今天用的是五雷符吗】 “是五雷符。”姜且眼睛微亮，“你是同道之人？” 【我只是当做兴趣，喜欢研究。五雷符好厉害的，膜拜】 【五雷符应该请下五道雷吧，为什么视频里只有两道？】 “两道雷降下后，我抹掉了符，自然请不下另外三道。” 【a市中午本来就可能有阵雨，把大自然的正常现象，归功到自己身上，你的脸是有多大】 【姜姜的脸只有巴掌大啊，毋庸置疑】 【反正比你脸小，谁知道躲在网络背后的，是不是个超级大胖子】 【你们都被她洗脑了！至今为止能请下五雷的只有三人，且都在闭关！】 玄明不玄发泄似的，拼命戳键盘。 自上次举报直播间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姜且，直到“降雷”冲上热搜。 这个处处破绽的骗子，竟然火起来了。 合租室友刚下班回来。 路过时瞥见他屏幕上的姜且，眼睛顿时就亮了。 “没想到你也是她的粉丝！” 李宣明合上电脑，鄙夷道：“我可不粉骗子。” 室友想替姜且辩解，一想到李宣明固执的性格，他耸了耸肩，进自己房间开始看直播。 李宣明自诩为正义，不能这么放任骗子。 他重新打开电脑想要连线，发现姜且已经接通了一位阿姨。 阿姨对镜头挥了挥手。 “主播你好，听说你会鉴宝，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铁罐子是真是假。” 【鉴宝过分了，我们只讨论科学】 【淦！文物贩子坏了直播间风水】 姜且仔细看，是青铜小香炉。 “阿姨，这不是你的。” 阿姨看了眼四周，忽然凑近，压着声音说：“是我老公买的，我怕他被坑，所以来问问。” 姜且学着她的样子，也朝摄像头的方向靠。 小声说：“知道真相后，你克制下脾气，不要和家里人吵架。” 阿姨忙不迭点头：“你放心，我脾气好着呢。” 姜且不知为何笑了下，往后靠在椅背上，“香炉是青铜的，真的。” 而且是从前供于观里的。 时间沉淀出了浓厚的灵气，袅袅缠绕。 阿姨不敢相信：“真的？你确定？” “嗯。” 阿姨轻放下香炉，挪开凳子冲去客厅。 她揪住丈夫的耳朵。 “好哇，骗我说是街边五十块买来的假货！踩了那么多坑还不长教训，居然还敢背着我藏私房钱继续买！” “媳妇儿，疼疼疼，耳朵要掉啦。” “你耳朵疼关我什么事，我现在肉疼！你到底还有多少私房钱，全部交出来！” 网友们看不到阿姨和她的丈夫。 只听到一个在吼，一个在求饶。 【阿姨脾气太大了，不会打出人命吧】 【想知道大叔的私房钱藏在哪里，学习一下】 【听说老婆凶的家庭更和谐，我也想要个凶凶的老婆，老婆最好能时不时抽我两巴掌】 【弹幕里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姜且挂了阿姨的连线，下一秒，新请求弹出来。 她看了一眼，点击拒绝。 选择接起下一个。 画面中的男人枯瘦如柴，黑色的长袖t恤松垮的挂在身上，露出脖子上绷带。 “主播你好……” 男人说话慢吞吞的，“今天的热搜我看了，我相信你有本事，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驱驱邪，或者画一张驱邪符寄过来，我花钱买。” 他说完实在忍不住，掀起肚子上的衣服挠了两下，露出其他部位的绷带。 “你的问题一张符解决不了。” 姜且说完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 无声的沉默下，男人眼神开始闪躲。 姜且：“现在是八点半，距离十二点还差三个半小时。” 听到“十二点”，男人脸上露出恐惧神色。 “大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杀它！” “你先去把尸体找回来，好好安葬。”姜且松了口。 叮嘱道，“再取它生前用过的东西放在椅子上，杀一只小公鸡，将血抹在门槛上。” 【又是凶杀案？姜且是柯南体质？】 【生前用过的绳子是什么意思？拐卖妇女儿童的？】 【这不是西南的习俗回煞吗】 眼见着弹幕越猜越夸张，男人连忙否认。 “不是人，我哪敢杀人，是一条野狐狸……” 他不想杀生，可那只狐狸非要朝他扑来。 害怕之下，就一铲子拍了过去。 火红色的狐狸应声落地，当场死亡。随后他用麻袋装好尸体，扔进了山里。 那之后，每天早上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起初他以为遭贼，便拿着扁担藏在暗处。 午夜十二点，家里的门，开了。 红色的狐狸垂着被拍扁的脑袋，走了进来…… 它在空气中嗅了嗅，发现了男人的存在后，张开血盆大口扑进躲藏点，生生咬下他一块肉。 第52章 你说死就死，你是阎王爷? “那天以后，它每天晚上都来找我，我身上全是那畜生咬出来的伤！” 为了证明自己语言的真实性。 男人反手提着后领，脱掉上衣。 从脖子到胳膊，再到肚子，就连裤腰下也露着绷带。 【每天掉一块肉？这谁顶得住】 【听说狐狸最记仇，你害死了它，它肯定要来找你报仇】 【老哥不会是打死狐狸后心里愧疚，产生幻觉了吧，每天一块肉你还能活？】 “我没有骗人！” 见大家不信，男人找到剪刀，剪开一段绷带。 血红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洒满了褐色的止血药粉。 这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质疑。 家人、朋友、单位领导，没有人一个信他。 都说他精神有问题，那些伤口是他自残导致。 “我没有必要骗大家……”他忽然想起姜且看他的眼神。 审视，洞悉一切。 “你们不信可以问姜小姐，她知道我没有骗人！” 姜且点了下头：“他说的是真的。” 【哎哟又来新剧本了，最近素材太多了】 【廖导你味儿都冲出屏幕了，恶不恶心，天天刷存在感】 【老哥对主播太信任了吧，一点质疑也没有？不符合逻辑啊。俩人一唱一和演得真不错】 【从微博过来的，还以为多厉害，原来是忽悠人的。有幻觉去找医生，耽误下去影响病情】 【不懂别瞎说，五仙都是真的，有些狐狸就是很邪门】 网友的嘴五花八门。 像现在这样，有一部分愿意相信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男人期期艾艾的望着姜且。 “我不是没想过狐狸复仇，可等我再去找的时候，尸体不见了。” “我算一卦，稍等。” 姜且取来卦纸和三枚硬币，迅速起了一卦。 “往东走五公里，有一个岔道，你走有百年杉树的那条。等看到一个山洞，你进去，它的尸体就在里面。” 【这是我见过的最敷衍的算卦，演戏能不能敬业一点，多抛几次啊】 【姜姜火了，来看直播的杂鱼也多了，还是之前和谐】 【老哥别发呆了，这个主播算得很准，你照她说的办】 “哦哦，好。” 男人重新套好衣服。 场景转变，镜头拍到窗外。 大家这才发现，男人竟然住在野外。 镜头晃过他的工作证。 上面写着：李强，守林员。 李强把工作牌挂在胸口，里面有门禁卡，必须带上。 【老哥是护林员？难怪会遇到狐狸】 李强：“我在这片林子待了十几年，见过不少野生动物。” 姜且看出他的忐忑，便主动跟他聊天。 “这几年好很多了吧。” “是，最近几年国家打击偷猎成果显着，很少再看到盗猎者，不过还是时不时就能在山上看到捕兽夹和陷阱。” 李强手里的手电亮着强光，能照很远。 他眯了下眼睛，对前方喊道：“林子，这么晚你去哪儿？” 林子是附近村民。 听到李强的喊声，他不得不停下脚，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高声回应。 “我妈说她恶心，让我上山给采点草药。” “正好我也要进山，一起吧。” 李强说着，加快了步伐。 就在他快走到林子面前时，姜且忽然出声。 “李大哥，你把手机放在上衣兜里，镜头朝外，别让他知道你在拍摄。” “啊？”李强莫名其妙。 本想追问，林子从前面一块大石上跳下来，朝这边走来。 李强忙将手机收好。 林子走近，“强哥这么晚进山做什么？” “我……” 想起姜且奇怪的提醒，李强留了个心眼。 “听说其他同事说，林子里有人夜间偷盗。反正我也睡不着，干脆巡个山。” 林子骂道：“盗猎分子真可恶。” “可不是么。” 两人停止交谈，往山上去。 【听他说打死狐狸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可恶，现在又觉得他不容易】 【守林员本来就辛苦，而且很危险】 【深山里老早就漆黑了，李强进山出了事，姜且负不负责？可是你让人家去找尸体的】 【别去找了，明天再去不行吗？】 姜且关了李强那边的声音，“现在不去，他活不过十二点。” 每次被咬都大量失血，李强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若不是神魂支撑，他早就倒下了。 【你说死就死，你是阎王爷】 【主播是是怎么说台词忍住不笑场的，佩服】 【你说死就死，你是阎王爷啊】 一模一样的弹幕开始刷屏。 姜且看了眼id，玄明不玄。 【房管康康呢，能不能把这些人踢出去，太讨厌了！】 “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让所有人都信我。有质疑很正常，大家别生气。” 【对对对，打脸最爽了。】 【茶味冲天，第一次看到这么绿茶的主播，嘴上好听罢了，心里肯定麻麦皮】 【姜且演戏零演技，直播演技一百分，看来之前入错行了】 李强对直播间的争执一无所知。 日复一日的上山下山，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只是夜色阻碍了视线，他和林子两人走得很慢。 前方，林子停下来歇气。 他喘了几下，问李强：“强哥你最近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反正要找草药，顺便帮你巡山，要不你就别去了。” 李强累得眼前发黑，身上的伤口又痛又痒。 他强忍着难受，“我没事。” 林子张了张嘴，看着他瘦得诡异的身体，“真没事？” “嗯。”李强深吸口气，“走吧。” 两人一路往东走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有百年杉树的岔路口。 李强摸着潮湿的树干，心里惊讶。 主播怎么知道岔路口有杉树？ 就连他都没注意过。 “强哥你往哪边走？”林子仰头喝了口水问。 “这边。”李强拍拍杉树，下巴朝着左方抬了抬。 林子的眼神暗了一瞬，“真巧，我也走那边。” 李强算了下时间。 距离十二点还剩两个半小时，要是找不到山洞，野狐狸会追到山里来吗？ 被撕咬的疼痛让李强感到恐惧。 他喉咙发紧，语气染上几分急切。 “咱们得快点，再快点，我怕来不及……” 见他神叨叨的，林子皱了下眉，“强哥我累了，你走前面吧，我在后面跟着。” “好。”李强脚下急切，险些摔跤。 林子扶了他一把。 月色穿过树林，照亮脚下的路。 李强调弱手电光，沿着山坡转弯，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高兴道：“找到了！” 有救了！ 林子脸色晦暗，往前一步。 用冰冷锋利的武器，抵住李强的后腰。 “强哥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 第53章 专给人大逼兜的保家仙，要么 【那个谁的语气不对劲】 【怂恿人大晚上出门，现在出事了吧，主播要摊上人命咯】 一些新来的网友被带了节奏，纷纷开始指责姜且。 直播间粉丝不遑多让，导致大幕两极分化。 吵得热火朝天。 “我保证李强不会有事。” 姜且停顿了两秒，嗓音轻缓，“至于要不要追究，看官方的意思吧。” 直播间里响起李强惶恐的声音。 “林子，你把刀收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李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声音发抖：“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难处，你说出来，哥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林子握刀的手汗湿，手指不断松开又握紧。 他也在紧张。 “呜呜。” “呜呜呜。” 山洞里有微弱的叫声传出。 是动物幼崽！ “你想偷猎？！”李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 “关你什么事！” 林子推开李强冲进山洞，用衣服兜着几只小红狐走出来。 他脚下一紧，是李强抓住了他。 林子不想伤人，可是狐狸他必须带走。 “强哥，你让我走吧，卖掉后我分你三分之一的钱。” 红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上次李强意外打死后，当即就去自首。 警方知道他是自卫，又有监控作证，这才没有抓人。 李强苦口婆心道：“我不要你的钱，你马上把它们放了，被抓到要坐牢的！” “我没办法，哥，我妈病得越来越重，每天都在喊痛，我得给她买药。” “要多少，哥借给你。” “你有老婆孩子要养，哪里有钱借给我？” 林子知道李强的情况。 谁都不容易。 【不会是癌症吧？我妈去世前就总是疼得睡不了觉，到后期，吃止疼药都没有效果了】 【直播间这么多耳朵都听到了，林子会被警察抓走吧，那他妈妈怎么办？】 【装没听见吧，别去报警了】 【偷猎是犯罪是犯罪，你们想包庇罪犯吗】 姜且看着林子的面相。 他命犯牢狱之灾，躲不过这一劫。 不过他妈妈不会有事。 【要不然我们捐款帮一下吧】 【还有丁浩！网上说他家里只剩一个爷爷，他死后爷爷就没有人照顾了。】 【天哪，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这么可怜】 【大不了这个月不喝奶茶了，我可以出300】 【500】 【我是小学生，50可不可以】 【大家等下，我拉个群】 姜且：“算我一个。” —— 面对寸步不让的李强，林子不可能真的下狠手。 他两眼一红，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强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她活不了几年了，等她去世，我一定去自首。” “你，你这是把我一起拉下水！” 几道刺眼的手电光从下方扫上来。 林子知道是谁来了，惊惶地抱起幼崽没命的跑。 “站住！别跑！” 不知谁报了警，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 不过几分钟，林子被按在地上。 脸擦过粗糙的泥地，留下几道血痕。 他挥动着四肢挣扎：“你们放开我，我还得去给我妈买药！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 “老实点！” 一只有力的手把他的脑袋压在地上。 林子的嘴迫于压力而变形，无法再出声，两只眼睛却始终看向山脚。 贫穷的小村庄里，母亲正在替他缝补衣服。 “李哥你没事吧？” 跟李强认识的警察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瘦成这副样子？ “我没事。” 李强摆摆手。 还好自己没事，否则林子要多一条罪。 “警察大哥，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走了没人照顾我妈……她会死的……” 林子的哭喊令人动容。 驻扎这一片的警察，多少知道一些他家的情况。 可法不容情。 林子被带走后，李强从胸口衣袋中取出手机。 “姜小姐，马上就十一点了，恐怕来不及了……” “来得及，下山比上山快。” 姜且的安抚对李强起不了作用。 他苦笑着用电筒照了一圈四周。 小狐狸被带去兽医站检查了，窄小的山洞里满是狐骚味。 这让李强有种，那只野狐盘踞在四周的错觉。 姜且为他指路：“你往前走，尸体被小狐狸拖到洞穴深处了。” 李强咽了咽口水，提着心继续往前。 一个尖锐的大石头旁边，躺着一具腐烂的狐狸尸体。 尸体眼睛睁着，折射出手电光。 李强强忍着恶臭，脱下衣服把尸体盖住，抱起来。 “埋在你家院子里。”姜且说。 李强下了山，埋好狐狸的尸体后，时间恰好距离十二点还剩一刻钟。 每过一秒，他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姜小姐，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它用过的东西。” “它之前住杂物棚。” 姜且的话令人大吃一惊。 李强火速奔向宿舍旁，在杂物棚的破柜子里，发现了稻草堆成的小窝。 姜且：“动物天生的母性，让它排斥一切可疑侵害。” “你发现它的时候，是不是想去杂物棚拿东西？” “对，我在山上发现了带刺的铁丝，想去找把剪刀。” 【狐狸妈妈一定以为幼崽被发现了，所以才主动发起攻击】 【为母则强，动物也一样】 【两个多小时的连线，发生了两起悲剧……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失去了妈妈】 李强蹲下来，捻起一撮狐狸毛。 心情复杂。 “它在你家筑巢搭窝，就是认定这里是它的家，故而死后回煞作祟，闹得你不得安宁。至于后来咬伤你，应该是把肉叼去喂幼崽了。” 姜且隔着屏幕，看着窝里余下的小绒毛，“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吗？” “记得记得，我现在就把窝搬到隔壁椅子上去！” 李强捧起那窝稻草回到宿舍，又去几十米外的村子借来一只小公鸡。 鸡血抹上门槛，时间恰好到十二点整。 姜且：“等林业局把小狐狸送回来，你好好照顾他们。母狐狸不会怪罪你，反而会保护你。” 【真踏马有狐仙啊】 【母狐狸是想保护小宝宝吧，强哥是附带的】 【听说家里有保家仙可事事顺利，主播帮我请一个，多少钱你随便开】 姜且查看id，不出所料，又是玄明不玄。 连线被拒的也是这个人。 思绪刚落，玄明不玄又发起连线，试图挤掉李强的连线。 三番五次被同一个人舞到脸上，实在讨厌。 姜且今天累，脾气自然就差。 她挂掉玄明不玄，冷下脸怼人，“有专给人大逼兜的保家仙，你要么。” 李宣明知道自己把人激怒了，得意起来。 哼笑一声，用力敲击键盘：【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不给的是狗。】 姜且点进id，看着李宣明用来当头像的证件照。 “你确定？” 玄明不玄：【确定，怎么，害怕被我揭穿是骗子？】 姜且面对黑子很有礼貌：“稍等。” 她回到自己房间。 拉开抽屉，里面堆满了闲暇时剪好的小纸人。 白皙的指尖弯曲，轻叩桌面。 咚咚几声，小纸人齐齐站起来。 它们排着队蹦上窗台，一个接一个往外跳。 第54章 不怕被打脸吗? 李宣明的室友是个社畜。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放下钥匙，抬头便看到室友抱着薯片，一脸兴奋地坐在电脑前。 李宣明冲他招手：“赶紧过来，让你见识什么叫打脸。” “什么情况？”室友走近一看，是姜且的直播。 李宣明咬口薯片，“她答应送我保家仙。” 两人合租一年多，室友从李宣明嘴里听过不少灵异诡事。 他诧异，“保家仙不是讲缘分吗？怎么送？” “所以说她是个骗子，全靠吹牛。找这种人拍钓鱼执法宣传片，就不怕翻车吗。” 一听就知道，今天的直播又很精彩。 室友内心激动，嘴上却说：“你继续看，我回房间加班。” 李宣明不在意的挥挥手。 殊不知，室友进屋后也登进直播间。 他一边看李强的后续，一边上微信群问今晚发生了什么。 听完后，室友一脸迷惑。 整起事件太随机了，根本不可能有剧本！ 李宣明就是传说中的黑子吧。 还是罔顾逻辑，硬黑的那种。 【弹幕护体富强民主和谐……】 【高能来了！！！！】 【地上红色的是什么？是脚印吗？？？】 涂抹鸡血的门槛上，多了两只脚印。 血色脚印踩到地上，绕着放置狐狸小窝的椅子绕圈。 狐骚味飘散在空气中，伴随着强烈的寒气。 李强浑身发软，抓着门框勉强站稳。 它，来了。 “狐仙……是狐仙……” 李强跪趴到地上，对着椅子的方向磕头道歉。 “我错了，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它们，求您饶了我……” 他用了很大的劲磕，当场见血。 冰凉湿润的触感贴上皮肤。 一条看不见的舌头，舔掉他额头渗出的鲜血。 李强浑身颤栗，心跳快到极致，吓得说不出一句。 就在他以为，会再被狠狠咬上一口的时候，周遭莫名的寒凉退去，留下一室寂静。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在镜子里！】 【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真的是狐狸！好诡异啊啊啊】 【我亲眼见到了狐仙……狐仙娘娘保佑我！】 【真的不咬了？什么狐仙，圣母还差不多，那可是杀了自己的仇人！换我一定要把仇人折磨死】 【强哥干护林工作十几年，狐狸妈妈肯定认识他，知道他是个好人吧】 【狐仙会守山吗？好想知道后续，强哥能不能开个号记录一下】 姜且：“狐狸灵性很高，它知道李哥对这片山林的重要性，也知道，杀生不过徒增罪孽。” 李宣明的室友泪点点低。 听了姜且的话，再联想到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两颗眼泪滚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拿着笔记本去到客厅。 “你还认为是演戏吗？” 他手指着屏幕，“你告诉我，当着几万观众的面，这些脚印要怎么凭空出现？” 李宣明在出神。 最初认定姜且是骗子，源于她敷衍的占卜方式。 其次就是上午的“降雷”。 请雷者，要么祭天请愿，以诚心动天地。 要么功力颇深，以自身灵气引动自然之力。 姜且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不可能做到这两点。 可今晚的事又如何解释？ 难道。 姜且其实是某个门派，秘而不宣的高人师姐，比师父师叔还厉害？ 李宣明额头冒出虚汗。 刚刚他大言不惭放的狠话，师姐会当真吗？ “小明，弹幕在问你收到保家仙没有。” 室友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宣明猛拍大腿，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到底是骗技高超，还是真才实学，看看保家仙不就知道了？ 李宣明移动鼠标，第三次请求连线。 接通提示响起。 李宣明突然有种，脖子被卡住的窒息感。 【又是男大？说话那么猖狂，还以为是四十多岁的普信男】 【这一看就是上班族，社会的毒打没教会你谦虚做人是吧】 【你们蒸煮都说了有质疑很正常，蒸煮的话都不听了吗】 【保家仙送货上门太刺激了，兄弟你听仔细了，待会儿肯定有人敲门】 受网友影响，李宣明真的朝玄关看了一眼。 室友想吃第一手瓜，搬了张凳子坐到李宣明旁边，也跟着看向玄关。 他小声问：“感觉到了？” 李宣明摇头。 他故作轻松的对姜且道：“姜主播表情很自信嘛，就不怕打脸吗？” “不怕。” 不是姜且吹。 这世上能让她害怕的，还没出生。 她看着李宣明的脸，从后台发去一条私信。 “你天资一般，与其做些华而不实的无用功，不如多练习画符，加深基本功。” 李宣明脸上涨红。 师父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没有天赋，唯有以勤补拙。 “你少装腔作势……” 说到一半的狂言被李宣明咽了回去。 “保家仙”的事尚未落定，万一姜且真是师姐怎么办？ 他态度缓和一点，对着镜头说，“哦，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主播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兄弟表情怎么软乎乎的，你继续硬刚啊，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不会是怕了吧，你跟主播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窗口那是个白色的是什么？】 【我也看到了，还不止一个……是纸人？？？】 风呼啸进来，窗帘鼓动。 看到弹幕的李宣明猛地起身，客厅的木质窗框上，心里数着。 一二三四…… 不，不止。 巴掌大小的白色纸人排队从外面进来，跳到地上。 它们咧着嘴，笑嘻嘻地往李宣明身上爬。 须臾，李宣明承受不住重量，后仰倒地。 角度问题，网友看不到地上的情形，不停发送弹幕。 【到底是不是纸人，急死我了，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纸人，真的是这纸人！！白白胖胖的一个，好像超能陆战队的大白！我们姜姜牛逼了，别人家是狐仙保家，姜姜是纸人保家！】 【我也看到了，又诡异又可爱】 【闪太快了，我没看到呜呜呜呜哥们儿你家没别人吗，快叫人来掰下电脑】 室友急忙伸手，将李宣明的笔记本往下压了压。 拍摄视角往下，直播间的所有人都看到。 李宣明被几十只白花花的纸人压住四肢，无法动弹。 第55章 纸人跳广场舞 剪纸成兵之术。 以无控有，以心控物。 相传战时，曾有术士用它们抵御千军万马。 这一法术操作繁琐，除了要使用符纸剪裁，还要祭炼七七四十九天。 姜且的这些纸人一没不是黄纸，二没用朱砂。 李宣明拿起其中一张，“摸起来不像特制纸张……” 纸人的重量时重时轻，十分聒噪。 李宣明的耳朵快被它们吵聋了。 “就是你看不起主人，压死你压死你。” “主人那么好的人你都要黑，你没有心！” “集美们，跳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纸人集体起立。 将李宣明的身体当做蹦床，欢快的跳上跳下。 室友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眼睛都看直了。 听说过坟头蹦迪，没见过纸人跳广场舞。 【哈哈哈哈哈大兄弟要被踩死了】 【他好像一直在使劲儿，可惜起不来】 【说好建国后不准成精！我原来一直活在大清！】 【有鱼线吊着！你们仔细看】 【可以不长眼睛，但不能没有脑子，那是后面的装饰在反光】 李宣明被踩得喘不上气。 纸人“啪”一下落到他嘴上，扭动着身躯命令。 “给主人道歉！” 尖细的声音强势无比。 李宣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今天，被迫冲着屏幕点头又摇头。 姜且欣赏片刻，打算挂了，“有它们在，你一定家宅平安，再见。” 连线对话窗口黑了。 室友从震惊中回神，忧心忡忡，“这些东西怎么办，它们不会伤人吧。” “唔唔。” 李宣明说不出话，眼睛瞪得像铜铃。 拼命眨眼示意室友把嘴上的纸人揭开。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第一秒，他拿出手机，给师父打电话。 师父在闭关，手机在大师兄手里。 大师兄：“这么晚还不睡？” “师兄，有人会剪纸成兵术！那些纸人就在我家，有好几十个！” “你做梦吧，剪纸成兵失传多年，师父至今没研究明白。” “我说真的！” 李宣明第一次尝到不被信任的滋味。 那姜且呢？ 她遭到那么多的辱骂和质疑，肯定比他现在更难受。 李宣明：“你等着，我给你录视频。” 他点开手机摄像，对着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纸人拍摄。 纸人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静止不动了。 李宣明抓起一个用力晃：“快动一动，你倒是动一动啊！” 纸人被摇得不耐烦。 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虎口。 当场见血。 白色的纸人脸上，多了一道血色弧度。 说不出的渗人。 室友缩到墙角，不敢看它们，“这些小东西太邪乎了，你快想办法送走！” 小纸人嚣张极了，动作整齐的从李宣明身上下来。 像操练有素的小兵来到室友脚下，昂起脑袋。 室友后背紧贴着墙壁，快哭了：“小明，我，我怎么感觉它们在盯着我。” 李宣明是师门中的菜鸡，对此毫无办法，只能求助师兄。 纸人不给他机会，抱起他的手指，按了挂断。 它在阻止他求助！ “嘻嘻嘻嘻。” 纸人贴着李宣明的耳朵笑。 与其说这些纸人受姜且操控，不如说它们有自己的灵识。 姜且。 到底什么人？ 李宣明扑到电脑前，给姜且发私信。 这一次，纸人没阻止他。 【十二点过了！姜姜今天播了4个多小时，看爽了】 【主播今天加班加点直播，明天不会请假吧？】 家里，姜丽书和姜其风早就睡了。 姜且声音很小，“后天要去拍摄，明天想休息一天好好陪妈妈，就不播了。” 【真要拍廖导的戏？他的电影我看过，真的很烂，拍出来只有挨骂的份儿】 【廖导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不是还质疑剧本吗】 【姜姜拍戏是不是就不能直播了？一天不看浑身难受，要一张张反弹符才能哄好】 “晚上可以直播。”姜且眼珠子灵动的转了下，“大概三天就能回来。” 【是三天主播的戏杀青，还是三天拍出一部电影？】 “后者。”姜且对着镜头挥挥手，跟大家说晚安。 这话把廖方得炸出来了。 他发微信抗议：谁说三天了！至少一个月！ 网络电影没有荧幕电影精良，制作周期短。 但也不可能三天拍摄完成。 是在暗示他拍摄会遇到麻烦，中途夭折？ 见那头不回，廖方得继续打字：你今天的一系列操作，的确让我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所动摇。 这条算婉转道歉。 廖方得紧接着又发一条：但拍多久，我说了算。 去找熟人借道具回来的路上，廖方得看到好多人往前跑，也跟上去想凑热闹。 看到姜且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 直到ch的新任总裁带记者赶到，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接下来闫立被带走，姜且先一步离开警局遭到围堵，天降惊雷…… 每一个瓜，廖方得都隐藏在现场。 掌心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姜且回复他四个字。 姜且：好的，廖导。 面对姜且的冷淡，廖方得不敢真的发脾气。 他闭了闭眼，给助理发消息。 叮嘱她重新打一份合约。 十万块片酬，那是在打大师的脸！ 直播间后台。 姜且受到一条私信。 玄明不玄：请问姜小姐用什么做的纸人？如何操控？ 礼貌周到，仿佛换了个人。 姜且：普通白纸，以法术操控。 玄明不玄正在输入中…… 姜且等啊等，没等到更多询问。 她失落的叹口气，看来今晚没有教学的机会了。 李宣明在对话框里输了几个字，又删掉。 他回头问室友，“她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这句回复跟废话有啥区别？ 室友头上坐满了纸人，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其中一个落到沙发上。 李宣明默默往旁边挪，试图离它远一点。 嘴里无声嘀咕着，“不想说就直说，有什么好拽的。” “嘻嘻。” 纸人又爬到了李宣明身上。 他预感不好。 下一秒，一个巴掌落到脸上。 小小的纸人，大大的力量。 李宣明脑袋被打偏过去，脸留下一个小小的，深红的印子。 夜深人静，合租屋侧卧的窗户被人撬开。 小偷踩着空调翻进来，轻巧落地，手里捏着一张帕子。 他来到侧躺的青年身后，打算用乙醚把人迷晕再偷东西。 “嘻嘻嘻。” 诡异的笑紧贴着耳朵。 小偷浑身一震，反手摸向自己的耳朵。 触感怪异，像一张纸。 他回头，几十张白色纸人飘在身后。 “鬼！有鬼啊啊啊！” 小偷开门冲出卧室，一路叫喊到门口，屋子里的人如同死了一般没有知觉。 大门紧锁，怎么也打不开。 为了躲避纸人，他钻进玄关柜子里。 “嘻嘻。” “你闻起来很好吃。” 手臂传来刺痛，温热的血流出来。 “别吃我！”小偷缩成一团，混乱的脑子灵光一闪。 报警，对，报警！ 电话接通，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激动得泪流满面。 “警察同志快来救我！” 第56章 来砸场的? 夜里十一点多，海鸥小区热闹非凡。 小偷在警察的陪同下上车，哭得直打嗝，嘴里反复喃喃。 “有鬼，好多，有鬼……好多……” 他胳膊上布满了细小伤口，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出来的。 李宣明和室友站在单元楼门口，正在做笔录。 李宣明：“我们俩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家里有人喊救命，吓了一跳。” 其实在小偷第一次尖叫时他就醒了，一直躲在门缝后看戏。 室友和他很有默契，附和的点头，“我出去看的时候，他已经钻进柜子里，怎么喊也不出来。” 警方一一记下，“行，谢谢二位配合。” 邻居们探头探脑的盯着小偷的脸，看到警察手里的作案工具时，有人惊呼。 “前段时间老张家不是也遭了贼？他家空调的印子，是不是跟那个一样？” “我也记得，像鸡爪似的，跟那个很像。” “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喂，我听小年轻跟警察说，是小偷自己报的警，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怕是中邪了，听说那家租客是道士，咱们以后离他远点。” 李宣明看了眼说话的大妈。 两腿分开蹲马步，双手掐诀。 大妈们以为李宣明要对她们施法，吓得头也不敢回，匆匆跑了。 室友：“无聊。” 李宣明收手，进了楼道。 一到家，他就察觉到不对，屋子里过于安静。 找了一圈，最终在卧室窗帘下找到那堆纸人。 它们瘫软着身体躺在那里，已经“死”了。 室友瞠目结舌，“一次性的？” 李宣明拿起一个，若有所思，“应该是灵气耗尽了。” 室友啧了一声，“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小纸人格局真大。” 李宣明把纸人叠在一起，放进抽屉，怎么也想不通操作原理。 窗外的夜色淡了。 天亮后，李宣明跟公司请了一天假，打算把纸人拿回师门，找师兄们看看。 城市另一边。 姜且醒了过来。 今天除了陪姜丽书，她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替王宇安的父亲看阴宅。 姜丽书出院后就被勒令辞掉了零工，现在主要是静养。 每天没事就出去转转，和邻居聊聊天。 姜且陪她买完菜回来，王宇安已经等在院门外。 “姜阿姨。”他只比姜丽书小一轮，可惜辈分低。 每次喊阿姨都有些尴尬。 姜丽书笑了笑，问两人回不回家吃饭。 姜且：“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阴宅初步选定在a市有名的凤凰陵园，陵园占地很大，可根据经济情况和需求，选择不同档次的墓地。 去的路上，两人先去了趟康训得学校接人。 一上车，康训就开始叽叽喳喳。 “姐，你们关注闫立塌房的后续了吗？” 姜且：“怎么了？” “在丁浩第一次拒绝继续合作时，他就动了杀心。根据同小区的邻居爆料，警察在闫立家翻出好多推理小说和解剖书。” 王宇安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ch选代言人每次都要反复背调，就怕出现这种情况。” 姜且没吱声，找到吴蕊的名片点开。 她发去一条消息：吴警官，有查到闫立和什么可疑人士来往吗？ 吴蕊大概在忙案子，没有回复。 汽车驶离市区，翻过一座山，抵达陵园。 王宇安的意向时高端目的，是大客户，经理早早等在大厅里。 见人到了，他热情迎上去。 “王先生，我先带你们到处逛逛吧。” “我们自己看。”王宇安谢绝经理，微微躬身，对姜且做了“请”的手势。 经理愣了下，这才发现姜且身份不一般。 走出接待大厅，三人拾阶而上。 一座座墓地横向排列，正面朝向山脚下的河流。 王宇安指着斜前方的一块独立墓地。 “姜小姐，我看上了那一座，视野好。” 姜且走过去。 脚下的草地踩起来不实，虚浮。 她用脚尖碾了碾，弯下腰拽了下，“王哥，地上铺的是草皮。” 王宇安纳闷：“有什么讲究吗？” 姜且让他叫来经理。 经理搪塞了几句，见姜且不好糊弄，只好尴尬地说实话。 “最近一两个月不知怎么的，植物难以存活，所以才用的草皮。” 姜且：“不止土质有问题。” 经理看了眼山下，“那条河也出了问题。” 康训调整焦距，镜头对准下方。 本该清澈的河流变得很脏，两岸芦苇枯黄。 死气沉沉。 姜且收回视线，淡淡开口。 “寸草不生没有生气，也称绝户地。” 不用她多解释，王宇安立刻明白过来。 经理连连摆手：“还可不能乱说！当初修陵园的时候，我们可是专门请大师看过的。” 姜且：“我没有说你们故意隐瞒。” 经理：“那你的意思是？” “偌大的一座山，生气不可能说断就断。” 经理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有人断了我们的生气。” 姜且颔首：“嗯。” “你确定？” 经理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可万一这姑娘是瞎说的呢？ 初建陵园时，他们先后请来三位大师堪舆，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罗盘。 其中年龄最小的，有五十三岁。 眼前的人年纪轻轻，又是个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懂风水的。 经理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只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需要报告给老板。” 姜且：“好。” 王宇安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蹙了蹙眉。 康训暂停拍摄，好奇道：“姜小姐懂风水？” 姜且：“略知一二。” 王宇安看中的这块，是凤凰陵园的地王，价格贵得咂舌。 他问：“如果不看生气，只谈方位，这块墓怎么样？” “背山面水，水从陵前横过，这叫玉带环腰。是很好的阴宅选址。” 姜且说着往前一步，目光沿着死水河往上走，停在远处一座山上。 与此同时，经理开着园区小车抵达办公区域。 他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恭恭敬敬的敲门，“小周总，有件急事要向您汇报。” 周之言：“进来。” 经理挂着殷切的笑走进去。 “我们陵园来了一个大客户，大客户身边跟着一位风水先生。” 周之言扯了扯领带，眉宇间带着煞气，“来砸场子的？” 第57章 放心，你儿子是孤寡命 “是。”经理一脸纠结，“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周之言脾气暴躁，一点就炸。 正是因为这样，才被周董事长扔到凤凰陵园，有意磨一磨他的戾气。 经理知道他耐性不好，不敢再磨叽。 “那位女先生说，咱们陵园的生气断了。” “呵。”周之言冷笑。 他手一挥，“走，带我去会一会他们。” 周之言在国外长大，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周董事长与他相反，每个项目地基启动前，都要请大师前来作法祈福。 更别提这座用来安葬逝者的陵园了。 周之言打定主意，今天要好好和骗子掰扯一番。 他从园区小车上下来，远远看到三个人。 其中的年轻女人身材纤细，皮肤白得发光，如墨的黑发扎成马尾垂在颈后。 把钥匙抛给经理，他两手抄兜走过去。 “就是你说我们陵园风……”周之言散漫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随即是憎恶。 “姜且。”他蹙眉，“怎么是你。” 姜且看着他，在记忆中搜索一圈，“周之言。” 周之言讥诮，“听说你最近在当神棍，没想到是真的。怎么，没有沈家撑腰，娱乐圈混不下去？” 原主和周之言第一次见面，是沈家的宴会。 当时原主和沈泠泠发生争执，沈老爷子偏帮姜且，当着众人训斥了沈泠泠一顿。 那之后，每次姜且出现，沈玲玲的朋友就会出言嘲讽。 甚至故意整蛊。 周之言是其中之一。 姜且不疾不徐道：“你有需要的话，看在熟人得份上，给你打9.8折。” “你有病？” 周之言是真觉得姜且有病。 姜且以前骂人很低俗，今天不骂人就算了，竟然情绪稳定地给他推销业务？ 旁边的王宇安不高兴了。 毕竟是上位者，他冷下脸时气质尤为沉冷，“小周总早上吃的什么，嘴这么臭。” “你认识我？”周之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我认识你爸。”王宇安说，“前天晚上的龙腾酒店，小周总也在。” “……” 前天晚上有高端商务酒会，他爸非拖着他去结识人脉。 眼前这人非富即贵，得罪了他爸又要发飙。 而且这次被下放陵园，周之言的信用卡额度降了一半。 再降下去，该喝西北风了。 为了零花钱，周之言决定忍辱负重。 他努力收敛脾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且，“你今天来无非是想骗钱，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就当我信了，拿上钱赶紧走。” 语气和打发叫花子差不多。 见姜且不动，他抬了抬下巴，催促对方给付款码。 姜且挑了下眉。 “不信我为什么要给钱，你是冤大头？” 周之言气得牙痒痒，“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且算是看出来了。 周之言是只纸老虎。 以前欺负原主的人里，他跳得最凶，也下手最轻。 姜且：“绝户地的意思是，葬在这里的逝者后人灾祸不断，直至儿女死绝。” “哇，我好害怕。”周之言夸张地拍拍胸口。 他冷嗤一声，不信。 姜且不再多劝，对其余两人说：“我们走吧。” 康训紧跟在后面，“姐，对后人有影响，对死人应该没有影响吧。” 死都死了，还能知道自己尸体住得舒不舒服？ “谁说没有？” 姜且停下来，背着手看他，“人死后魂魄和尸体依旧存在关联，不信你去挖个坟看看。” “不敢不敢。” 康训拍完这段便收了手机。 除去凤凰陵园，王宇安还有其他备选。 姜且陪他逛了五座陵园，最终选定一座距离市区最近的小陵园。 回程路上，姜且难得啰嗦。 再三叮嘱他。 “你父亲是肉身入土，记住，明天上午七点整火化。后天上午十点三十分，必须移入新坟。晚一秒，早一秒都不行。” “好的姜小姐，我记住了。” 把姜且和康训送回去之后，王宇安开车回老家。 准备和提前请好的师父们，商量父亲的迁坟事宜。 —— 姜且到家正好吃晚饭。 饭后，她陪姜丽书去公园散步，碰到许多中年人拿着照片，正在给自家孩子相亲。 姜且长得漂亮，一出现就引起许多关注。 一位卷发阿姨，拿着手机走过来。 “儿子你看这姑娘行不行，长得蛮漂亮，个子也高。” 她走到姜且侧面，看了眼被牛仔裤包裹的腿型。 压低声音说：“后面看着也不错，肯定好生养。” “好不好生养需要你来评价吗？”姜丽书把姜且护在背后，瞪着对面。 卷发阿姨翻了个白眼。 “你带女儿来这里，不就是想帮她相亲？相亲不多看两眼，谁知道是什么货色。” 姜丽书不容许任何人这样自己的女儿。 “你是好货色，举着手机给儿子拍路过的女生，你经过别人同意吗！” 她性格软，骂人没什么攻击性。 卷发阿姨见她战斗力不强，更加强横，“我就拍，我偏要拍。” 说着，把手机怼到姜且脸上。 手机另一边的杨光，激动得满脸通红。 “妈，她好像是个明星！” 他叫来其他同事，“你们快看看，她是不是最近做直播那个谁。” “就是姜且啦，她最近搞什么灵异直播，热度还凑合。” “杨光可以啊，你妈随便在街上一捞，就给你捞个明星媳妇儿！” 杨光刚入行自媒体三天，正愁没有素材。 眼下送上门的热度，不用白不用。 “妈，你把手机拿开点，太近了反而看不清她的脸。” 命令的同时，他取出备用机打开直播，对着手机拍摄。 杨妈妈是个儿子奴，听话地照做。 嘴上却不大乐意，“乖儿子听妈一句，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骨子里烂透了，不会跟你好好过日子。” 姜且脸色冷下来，眼底情绪渐渐聚集。 “你放心，你儿子是孤寡命，没人跟他过日子。” 杨妈妈指着姜且的脸骂：“小姑娘家家的，嘴巴真毒！” “我嘴再毒也没办法让狗闭嘴。” 姜且拉上姜丽书，转身就走。 杨妈妈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旁边有好事者提醒她：“她骂你是狗，这都听不出来。” 杨光也在手机里催促。 “妈你别管她说什么，赶紧追上去！快啊！我等着她给我涨热度呢！” 杨光直播间的人数正在上涨，他对着镜头许诺。 “老铁们点起来，小红心超过五千，我就跟姜且直播相亲！” 【傻逼吧，姜且会看上你？】 【姜且这么会骂人吗，期待一波相亲】 【十八线混成了蓝星直播一姐，勉强算个小网红，她愿意跟你相亲我直播倒立洗头！】 第58章 相亲必须灵魂拷问 为了儿子的事业，杨妈妈拼了。 像个跟踪狂一样，尾随在姜且母女俩身后。 杨光在这头干着急，“你再快点！刚刚是我们失礼，你先上去道个歉，然后请她们坐下来喝喝茶。” 矛盾化解后，自然而然引出双方儿女。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奈何杨妈妈领悟不到。 她放下面子追上去，“哎”了几声见母女脸不肯回头，火爆脾气上来了。 “叫你们呢，耳朵聋啦！” 高昂的声音尖锐刺耳，直播间的观众纷纷吐槽。 【我要是有这种婆婆，不用见到人，光听声音就紧张】 【主播知道自己老妈这么没礼貌吗，居然好意思直播出来】 【相亲市场里这种婆婆不少，自以为儿子很优秀，其实是个渣，扔垃圾桶都没人捡的那种】 【没想到会在芒果看到我姜的直播，今天又圆满了！】 百分之九十的弹幕在喷人。 持续上涨的观看人数，勒住了杨光关掉直播的念头。 做直播嘛，不是夸就是骂。 反正不会少块肉。 他努力放平心态，替自己老妈找补，“妈你别总是这么大大咧咧说话，容易遭人误会。还有，那位小姐姓姜。” 杨妈妈握着手机，小跑起来，终于追上了。 “姜小姐。”她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 姜且被跟烦了，冷脸转身看她。 开口就是：“你烦不烦。” 【哈哈哈遇到烦人精就是这样，直接怼，保证对方一定发飙】 【相亲个鬼啊，我要看扯头花撕逼】 【撕逼没看头，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最好打进医院】 这位网友发完，紧跟着给了一个打赏。 【网友吃瓜吃撑了投喂巨无霸芒果 x1 】 一个巨无霸芒果300块！ 没想到做直播这么赚钱。 难怪公司里直播部门的小姐姐，每天扭得那么卖力。 杨光被300块打了鸡血，激动地站起来。 对身旁的同事们说：“我回去一趟，你们帮我请个假！” 要是能引流成功，还做什么创意短视频。 直接做相亲直播！ 想到未来有无数个300块流入自己的直播间，杨光浑身振奋，拦下出租车往家附近的公园赶。 他对着手机叮嘱：“妈，你千万把她们拖住，我马上到公园找你！” 杨妈妈握着手机，忍了再忍。 “姜小姐，我之前语气不好，希望你和你妈妈能原谅我。” 骂都骂不走，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吸血。 姜且的视线在她手上打个转，“想让你儿子跟我相亲？” 杨妈妈觉得有戏。 倒豆子是的，把自家条件摊开。 “对，我儿子很优秀的。211研究生毕业，身高173，我们家有两套房……” 姜且打断她：“173不是裸身高吧。” 杨妈妈硬着头皮道：“是。” 姜且又问：“房子不在市中心？” 一听就知道是拜金女。 杨妈妈艰难维持着笑脸，“我家就在这附近。” 姜丽书心里憋着气，不住的让女儿快走。 姜且凑到她耳边，“被狗皮膏药黏上，不撕下来怎么行？” 杨妈妈站在一旁，明知道两人在说她坏话，却不能翻脸。 杨光知道自己妈妈的脾气，耐心十足地小声安抚她。紧赶慢赶，终于在半小时后赶到公园。 此时，小红心已经增加到六千。 杨光下了车，整理了下衣服，昂首挺胸地来到母亲说的小凉亭。 现实中的姜且比网络上更好看，斯文乖巧。 杨光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姜且名声不好，有钱人家不肯要她，没钱的她恐怕也看不上。 像他们家这样的小康家庭，岂不是正好？ 而且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在一起后，他们可以一起直播，一起带货。 还能拍点小情侣的视频。 女性网友就爱看这个。 杨光憧憬着未来，自认为帅气地捋了下头发，阔步走了过去。 他在姜且对面的石凳坐下，毫不避讳地晃了下手机，“姜小姐不介意我直播相亲吧。” “不介意。”姜且冲他笑了一下。 眼眸星光点点，红唇弧度漂亮。 杨光看得眼热，不好意思的别开眼。 察觉到对面的小伙子眼神不对，姜丽书紧紧拉住姜且的手。 油腻、轻浮，还撒谎。 姜丽书敢肯定，杨光最多只有一米六八。 脚上的鞋至少有五公分！ “咳。”杨光扫了眼屏幕，人数已经涨到一万了。 姜且露脸的瞬间，多了好多打赏。 相亲相到财神爷，老天眷顾！ 杨光喜上眉梢，“感谢姜小姐愿意赏脸跟我见面，我叫杨光。” “不用谢我，谢你妈。” 【一语双关？？】 【既然答应了相亲，就该郑重对待，一点礼貌也没有】 【姜且不答应行吗，大妈跟屁虫一样，尾随她们绕了大半个公园！】 【那可以直接回家啊，我不信大妈好意思跟】 【问题来了，去吃饭路上你遇到一条挡路狗。请问你是继续去吃饭，还是饿肚子躲狗？】 【倒立洗头的快出来，洗脚盆给你准备好了】 杨光摆出孝顺的姿态，转头对杨妈妈说了声谢。 惺惺作态。 姜且心里鄙夷，率先开口。 “杨先生做什么工作的？” “刚入职一家自媒体公司。”杨光微笑回答。 他越看姜且越喜欢，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表现出最帅的一面。 知子若母。 知道儿子看上姜且，杨妈妈的态度不像之前那样轻慢。 和和气气地说：“要不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不用了。”姜且两手交叉放在石桌上，审问似的，“是自己做创意视频吗？那为什么又做直播呢？”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上。 各自心知肚明。 杨光：“一点新尝试。” 他察觉到了姜且的攻击性，试图把握主动方。 “姜小姐也在做直播吧。” 姜且不接他的话茬。 “杨先生每个月挣多少钱，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能保证自己不出轨吗？结婚后会不会把钱交给妻子，媳妇和妈妈发生矛盾你站哪边，打算生几个孩子，妻子意外怀孕会选择留下吗？如果生产，你是否愿意让她打无痛针。” 杨光微张着嘴，表情痴傻。 不知是姜且语速太快没听清，还是问题太多，令他思维混乱。 【敲黑板记住了！相亲必须灵魂拷问，主播赶紧回答】 【无痛针太真实了，我邻居怀孕生产快痛死了，婆婆硬是不让打，说打了影响胎儿智商，我看是她自己智商有问题！】 【集美们记住了，选老公一定要选愿意给自己撑腰的，不然遇到恶婆婆被欺负死】 【钱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男人满脑子颜色废料，容易当瓢虫】 不给杨光反应时间。 姜且继续发问。 “你之前谈过三段恋爱，能告诉我分手原因吗？” 第59章 哔哔哔渣男死光光 杨光的脸成了猪肝色。 前女友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杨妈妈则是一脸震惊。 之前每次问儿子谈恋爱没有，他都说自己是单身。 为此她愁的不行，逮住机会就帮他相亲。 “光光，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杨光没理他妈，扯了扯嘴角。 “姜小姐之前认识我？你听谁说的我谈过，这事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第一任是你上大一谈的，两年后分手，分手有原因是……” “是她先移情别恋！”杨光抢先说出口。 这女人肯定认识他，或者认识他同学。 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些细节！ 怎么就这么巧，他妈刚好拍到姜且！ 杨光有点后悔拿姜且当素材，可又舍不得白花花的钱。 姜且步步紧逼，“移情别恋的原因呢？” “她水性杨花，喜欢上别人了。” 杨光一时没收住情绪，表情狰狞。 姜且像是没看到，又问：“你的第二任谈了一年，为什么分手？” 杨光额角的青筋暴起。 声音克制道：“这和你没关系。” 【既然是相亲肯定要全面了解，不坦诚就别相了，把我的打赏退回来】 【主播刚刚骂前女友水性杨花的样子好恐怖，是不是有内情？】 【说呗，你说出来我给你刷礼物。】 网友看出他贪财，特意刷了几个便宜的小礼物。 蚊子腿也是肉。 反正没人知道内情，随便说就是。 杨光：“她嫌贫爱富，跟有钱人跑了。” 姜且似乎信了，又问起第三个分手原因。 “她出国了。” 姜且：“为什么出国？” 杨光强压着不耐烦道：“我哪知道。” “你当然知道。”姜且从石凳上站起来。 温婉安静的气质变得锐利。 她垂着头，眼神轻蔑。 “第一任不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人是你。” “第二任是富家女，她受够了你的油腻和自以为是，才提出分手，不是什么嫌贫爱富。” “第三任，她怀孕了你却不想结婚，吵架时你推了她一把，孩子没了。” “她是伤心出国，别说的像她负了你。” 【长相一般的这么受欢迎？我这么帅为什么母胎到现在！】 【包租姐：姜姜是渣男鉴别机，哔哔哔渣男死光光】 【姜姜今天话好多，我好爱，会说你就多说点】 【这么详细？绝壁是拍段子，还以为真是主播妈妈随机遇到的】 【就是随机的！绝对没有剧本！姜姜就是这么牛逼！会看相，会堪舆，还会卜卦抓鬼！超厉害】 【堪舆是哪一集？我怎么不知道？】 【a站刚刚更新的！】 姜且的眼睛漆黑深邃，看得人心虚。 “杨先生不好奇自己的孩子吗？” 她视线微动，落在杨光左边肩膀上。 【孩子不是流掉了吗？还好奇个鬼啊】 【前面的你真相了。不觉得姜且的眼神很渗人吗，就好像杨光身上趴着什么】 【肯定是他孩子！！】 随着一条条弹幕跳出来，杨光的脖子开始发沉。 耳边传来一道很浅很浅的呼吸。 凉凉的，喷过他的耳尖。 杨光一下子站起来，反手摸向后颈。 姜且拉起姜丽书，“妈，我们走。” “给我站住！” 杨妈妈张开胳膊，挡住凉亭的出口。 “明知道我儿子在直播，故意说这些坏他名声！往后谁还敢嫁给他！” “是真是假，你找他同学问问就知道。” 杨妈妈不依不饶，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儿子痛苦喊道： “妈，快帮我看看背上！” 杨光姿势扭曲。 那股沉甸甸的感觉，从肩颈移动到了后背。 杨妈妈掀开儿子的衣服…… 怎么会有个小小的掌印！ ——杨先生不好奇自己的孩子吗？ 寒气窜上心头。 刚刚那个女人是这样说的吧？ 杨妈妈连滚带爬地追出去，“姜小姐！” 她拽住姜且的袖子，“你能看到那种东西对不对？那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儿子。” “那种东西？”姜且挥开她的手，“那是你的亲孙子。” 杨妈妈白着脸摇头，“不不，我，我没有孙子。” 姜且：“好好供着，你儿子得拿一辈子去赎罪。” 杨妈妈眼前一黑。 原来。 她之前说的孤寡命，是这个意思。 她摇摇晃晃走回凉亭。 杨光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妈！有东西在我身上爬！” “你真的有过孩子？”杨妈妈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杨光知道事情瞒不住了，索性交代。 “有，就前段时间。那姑娘太能作了，张口就要三十万彩礼。妈的，买一送一也不便宜点……” “嘶……头！我的头！” 杨光头上的一束头发，诡异的聚在一起。 好似有只小小的手将其抓住。 皮肤被生生撕裂，鲜血沿着头皮往下流。 【谁在拔他的头发！！！你们看到手了吗？？？？】 【离谱，直接连头皮一起拔掉了】 【血是不是溅到镜头上了，怎么有个红点qwq】 【太诡异了，肯定是流掉的那个孩子在报复他！】 【系统提示：主播已经离开】 芒果直播判定直播画面过于血腥，封禁了。 网友们措手不及，涌入a站，在最新视频下留言。 【好奇死了，那个主播到底啥情况，姜且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 【姜且求求你快出来，我为以前骂你的话道歉】 【别去拍电影了，赶紧上直播啊！别逼我跟你下跪！】 短短两分钟内，评论激增了三千多条。 监控数据的专员联系了上面的运营，直接给姜且发了一个“创作达人”的头衔。 并提出要求：“现在的流量势头很不错，许多人对姜小姐充满好奇。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拍摄一些姜小姐的剧组的常，接住这波流量。” 康训有苦说不出，他只是个小助理。 做不了姜且的主。 姜且收到康训转发的消息后，联系到a站的总监明家奇，“明总监，剧组拍摄的事需要廖导同意。” 自上次的堵车提示应验后，明家奇对姜且佩服得五体投地。 时刻关注她的各项数据，和视频内容。 作为潜水的铁粉，绝对不能主播找麻烦。 于是明家奇问她要来廖方得的号码，打算亲自和对方谈谈。 沟通后，两人约在一家酒馆见面。 双双落座，明家奇说明自己的来意：“我们想派一支团队跟拍姜小姐的剧组生活，最好可以有拍摄花絮。廖导放心，保证不会泄露电影内容。你可以授权独家，获得的收益全部归你。” 姜且的a站粉丝有八万多，都是活粉。 有趣的花絮必定吸引一批新的观众。 稳赚不赔的买卖，廖方得当然要做。 但他想多要点好处。 正准备开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姜且的电话来的太巧，廖方得怀疑她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 他接通：“什么事？” “一念之差会影响你的运势，有些话，想好再说。” 第60章 你作死啊 日活量垫底的a站正在复苏。 在这时候卖对方一个人情，无异于花低价买一张入场券。 等将来a站发展好，流量大了，他的电影若是入驻，播放量绝不会差。 不，只要姜且不塌，下部电影稳赚不赔！ 廖方得如梦初醒。 如果他方才提出要授权费，明家奇会不会像以前那些合作方一样，甩脸子直接走人？ “感谢姜小姐提点。” 廖方得心有余悸。 好险。 赚钱的机会差点就错过了！ 他放下手机，对明家奇说：“照你的意思办吧，不过你的人进场前，必须先把合约签好。” “这是自然。” 回程路上，明家奇诚心对姜且表示感谢。 姜且笑道：“其实不用我说，多花一点时间他自己也能想明白。” 明家奇不这么认为，“那可不一定。” 廖方得家三代从商，精于算计。 而且很执拗。 属于“宁可烂在家里，也不亏本卖”的犟种。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为了多薅点羊毛，廖方得和三大播放平台闹了不下十次。 没有姜且点拨，这次谈话未必会如此顺利。 明家奇记下这份人情。 回去之后他加班加点，协调出公司最好的纪录片指导、灯光师，以及两名摄影师。 又把姜且的小助理康训编进队伍中。 早上的上班时间一到，他去廖方得工作室签好了合约。 九点整，剧组和拍摄组一起出发。 剧组取景地点是一座西南小镇。 三线建设时期，这些如今不起眼的小镇热闹红火。 随着时间推移，工厂陆续搬迁、破产，小镇青壮年流失严重，剩下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 廖方得带大家来到提前预定好的旅馆。 康训看着破烂的招牌，“这种小旅馆，最多一天30块。” 廖方得带来的摄影师小张欲言又止。 康训觑着他：“你想说什么？” “廖导跟人讨价还价，每间房一天20。” 小张是个微胖的男青年，他说完偷看了眼姜且，红着脸别开脑袋。 康训由衷评价，“廖导真抠。” “好了，走吧。” 姜且不以为意。 办完了登记，大家拿上各自房间的钥匙上楼。 潮湿的楼道爬满霉斑，墙皮剥落，现成的恐怖片拍摄场景。 姜且走在中间。 看到有个男生走向最后一间房，她出声提醒。 “进门前先敲三下，一分钟后再进去。” 男生白了她一眼，挑衅似的，用钥匙开门直接走进去。 屋子里窗帘紧闭，一片漆黑，天花板上挂着一团水印。 他脚下一顿，钥匙从发软的手中滑落。 当啷一声。 姜且从三十八线掉到八十八线，想继续混圈，演网络电影是条路子。 确定她要加入后，出于对她各种传闻的好奇，剧组同事们凑在一起，看了几个视频。 男生是其中之一。 天花板上的水印，让他想起了溺死的白玉。 新闻报道说，三个男生受到了法律制裁。 其中叫袁文康的躁郁狂，入狱当晚脑袋埋在马桶里，活活溺死了……消息传出后，许多网友大骂活该。 还跑去白玉溺死的水边洒鲜花。 男生紧抿着唇，怂了。 他退出去，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什么，我走错房间了，我该住隔壁。” 住隔壁的人一脸嫌弃：“床太小，塞不下两人。” 男生好面子，把人拉近说悄悄话。 “我付钱行了吧！” 廖方得从两人面前经过，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我以前也不信，后来我信了，你们猜是为什么？” 男生喉结攒动，咽了下口水。 廖导是在闫立杀人案后，对姜且态度大转变的。记得刚确定姜且进组时，他还讽刺姜且是靠剧本火起来的神棍。 “我先进去了。” 姜且说完开门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 走廊里静得落针可闻，众人定在原地。 男生以为她不高兴了，哭丧着脸求助：“廖导，我现在去道歉还来得及吗？” 廖方得：“没事，姜小姐很大度。” 姜且如果记仇，他肯定活不到今天。 随便一张纸人，就能把他撂翻。 男生松了口气，接下来在饭桌上，为姜且端茶倒水，恨不得端碗喂饭。 剧组的氛围还算轻松惬意。 大家说说笑笑，直到廖方得的手机响起。 副导演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连忙端起碗往旁边挪。 “喂。”廖方得接起电话。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冷笑一声，大吼道：“爱来不来，不来我让姜且直接演女二！” 经纪人的手机开了免提，听到姜且的名字，林茜茜拿起电话质问。 “哪个姜且？被沈家扫地出门那个？” 廖方得纠正道：“对，就是最近蓝星直播的一姐。” 怎么又是姜且！ 林茜茜心里不爽，“之前定下的演员名单里明明没有她！” “临时加的。”廖方得是自己掏钱拍片，丝毫不惧她，“你爱来不来，不来正好，免得委屈姜小姐演女三号。” 说完，朝姜且看了一眼。 被拐弯抹角夸奖一番的姜且喝了口汤，饱了。 她起身离桌，对康训说：“我出去转转。” “我陪你。”康训跟着起身。 廖方得对林茜茜说：“如果晚上九点读剧本前你赶不到，我就默认换人。” “廖导我……” 林茜茜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提示音。 她扔了手机，对经纪人发疯，“他一个三流破导演，怎么这么狂啊！当初可是他求我来拍的！” 什么求不求的，总共只打了两次电话。 经理人没戳穿，温声劝说：“廖方得这次砸了三百万，其中三分之一都是你和徐佳美的片酬，这对咱们这样的十八线来说很多了。” “可他让姜且进组没有经过我同意！” “那就别去了。”经纪人垮下脸，“反正你说过有她没你。” 林茜茜和姜且同时出道，她的粉丝活泼可爱，但数量远不如姜且的黑粉。 黑红也是红，她嫉妒姜且能被骂上热搜。 出现在更多人的视野中。 林茜茜最终还是妥协了，她蔫蔫地噘着嘴，“那我可以带宝宝去吗？” “你作死啊？” 经纪人一脸悚然，朝二楼看了一眼，“那种东西怎么能带出门！被发现怎么办！” 第61章 等着看姜且丢脸 “被看到也没什么吧。” 林茜茜手放在胸口，隔着衣服摸了摸吊坠。 “圈子里不是很多人请吗？听说天后还请过高僧的舍利回家呢。” 经纪人攥着她的手腕，严声道：“圈里有谁敢光明正大，说自己搞歪门邪道转运的？不准带出门，否则我就停掉你的全部工作！” “好吧。” 林茜茜依依不舍地摘下吊坠，双手捧着送上二楼，放入精致的锦盒中。 又从抽屉里拿出糖果和小零食摆好。 “希望廖导这部片子后，我能接到其他邀约，拜托宝宝了。” 林茜茜双手合十，拜了三下。 经纪人在一楼喊她，“你快点，再耽误下去就晚了。” 林茜茜这才磨磨唧唧下楼，拉上行李箱离开家。 电子门合上。 二楼放置吊坠的盒子发出一声轻响。 盖子开了。 晚上八点半半，林茜茜从车上下来，又拿出化妆镜让经纪人帮自己举着。 补上口红，她满意的抿了下唇，转身一抬眸，看到有两人坐在江边。 “那是不是姜且？”她指着前方问。 经纪人：“是，旁边的男生是她的新助理？” 林茜茜：“不可能，她都落魄到做直播了赚医药费了，哪有钱请助理，肯定是剧组工作人员。” 确定自己妆容完美，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姜且。”林茜茜冲着河边挥手。 姜且回头看了眼，继续直播。 前半个小时，粉丝们在汇总捐款情况，要选一个人出来负责这件事。 彤彤和田欣发生了激烈的角逐，最终富二代彤彤获胜。 【太阳红彤彤：我会找律师监督，并且向大家公布所有明细】 【相信小姐姐，要捐款的可以加这个号v1573xxx】 姜且手里的钱已经分配好了，可随意支配的不多，“我捐一万吧。” 【主播不捐也没事，攒钱买房子吧】 【姜姜你妈妈病怎么样了，有需要的话，我家认识肾内的医生，可以给你介绍】 【网上说是急性肾衰，真的假的？这种病大部分是因为劳累过度，一定要好好保养，千万不要留下后遗症】 【你就算不是208也是108，捐一万好意思吗，至少也要一百万吧。】 【包租姐：道德绑架狗请滚，这里是人类直播间。】 “谢谢大家关心，我妈现在好多了。” 绝大部分网友都很温暖，姜且眉眼含笑，殷红的嘴唇勾出好看的弧度。 “真能演。” 林茜茜的声音飘过来。 姜且头也不回，继续看着镜头，“刚刚是哪位网友想要求助？” 【是我是我，主播我家有个娃娃好恐怖】 【真娃还是假娃啊？】 【不会是那种用途的仿真娃娃吧……如果是就别拿出来说了，我们绿色直播不搞黄】 【是玩具娃娃！！！我爸爸从日本带回来的！】 姜且：“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好，我连线。】 露脸的女生留着齐刘海，叫乐嫣，是名高中生。 第一次在网上露脸，她有些腼腆。 姜且柔声说：“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戴口罩，或者遮一下镜头。” “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乐嫣嚅嗫着，忍不住又盯着姜且的脸看了几秒。 【妹妹被姜姜迷到了，姜姜颜粉加一】 【主播之前是被烟熏妆封印住了，解封后脸太顶了，皮肤好睫毛长】 【不是玄学直播吗，能不能别跑题，妹妹你到底什么娃娃，赶紧拿出来啊】 乐嫣红着脸“哦”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到房间一角。 那里摆放着一个玻璃展示柜。 柜子里锁着一个卷发红裙的洋娃娃。 她开锁把娃娃拿出来，随着主人的动作，娃娃眨了眨眼。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林茜茜的长发随着弯腰落下来，恰好悬在姜且脸旁。 姜且抬手拂开，挪到另一块石头上坐下。 康训看出她对林茜茜的排斥，伸手挡住还想继续靠近的女人。 “这位小姐，麻烦你靠后一点。” “你谁啊。”林茜茜打量着。 剧组人员她都见过，没有这人。 康训：“我是姜小姐的助理。” 林茜茜噗嗤笑出来，“她开得起工资吗。” 这份毫不掩饰的嘲弄，让康训提高了警惕。 嘴上强硬道：“姜小姐在工作，请你不要打扰她。” 从前姜且仗着沈家撑腰，对她耀武扬威。 如今她的小助理仗着老板撑腰，还是对她耀武扬威。 她难道要被姜且欺压一辈子吗？！ 林茜茜正要发作，姜且突然抬头。 夜色落下，唯有路灯给予些许可怜的光亮。 模糊的光线中，姜且的脸像蒙上一层冰霜。 林茜茜被她阴沉的表情吓到。 “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 姜且收回视线，手托着电脑起身走人。 a站的小团队刚吃完饭，正扛着摄像机跑来。 姜且率先开口：“河边蚊子多，回酒店吧。” “哦哦，好。” 几人跟上。 康训追上来，拉着灯光师问，“认识那个女人吗？” “认识啊，林茜茜。”灯光师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她跟姜小姐有仇。” “什么仇？” “你自己上网搜吧。” 姜且回到旅馆二楼，被廖方得抓去读剧本，后一步到的林茜茜也被抓了过去。 她讨厌这个脏兮破旧的地方，读剧本时不带丝毫情绪，如同机器人。 廖方得不留情面地骂她一顿。 林茜茜不服气，阴阳怪气道：“我现在情绪不到位，廖导不如让姜姐姐先读，我也好多学习学习。” 姜且的台词比她更烂。 林茜茜等着看她出丑。 姜且翻开剧本，先扫了一遍大致内容。 清脆的声音响起，咬字清晰，读台词时有种独特的韵味。 廖方得很满意：“语气把控很到位。” 林茜茜脸都气绿了。 围读一结束，她气冲冲的回到自己房间，用力捶打枕头。 果然。 没有小宝宝陪着就各种不顺。 早知道不听经纪人的话，该偷偷把他带出来的！ 姜且在走廊里。 快进门时，回头看了眼林茜茜的方向。 跟拍小队也跟着停下来，一号摄像师的镜头随着她的视线，拍向另一头的房间。 昏暗的走廊里，似乎有身影一闪而过。 “艹！”他吓了一跳，险些撞到旁边的同事。 姜且：“没事，进房间继续直播吧。” 几人被她的镇定所感染，跟在后面进了房间。 直播间没关，网友发弹幕隔空和乐嫣聊天。 姜且坐下，先看了下弹幕内容。 “你说只要你在房间里，就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你？” 乐嫣：“嗯，我尝试过扔掉它，可是第二天，它又会出现在我的玻璃柜里。” 娃娃被放在桌子上，和主人一起面向镜头。 姜且看着娃娃的眼睛，“你晚上做噩梦吗？” “经常做。” “梦到什么？” 乐嫣嗓子发紧，斜着看了眼娃娃，“我梦到她问我，为什么要抛弃它。” 第62章 核心价值观充满正能量 娃娃嘴角弯曲，两边颧骨很高，头发漆黑光亮。 【大家有没有发现，妹妹说完话后，娃娃眼神变了】 【别自己吓自己，两颗塑料珠子能怎么变】 【只有我觉得她的头发很吓人吗，光泽度太好了，像真的】 一号摄影师举着摄像机绕着姜且走了半圈，然后将镜头对准屏幕。 很快，镜头移开。 摄影师也觉得害怕。 “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想丢掉它？”姜且问。 乐嫣不解，“当然是因为它太恐怖，我害怕。” “娃娃本体没有问题。” 姜且：“你拿上手机离开房间，把娃娃锁在房间里。” 乐嫣起身的瞬间，有什么搭在了裙摆上。 低头一看，是娃娃的头发。 乐嫣的呼吸变得绵长，手脚冰凉的僵直在原地。 “姜小姐，它，它好像不让我走……” “别怕。”姜且说，“你当它是一个拖把头子，一块抹布。” 【大半夜听到这句我饿了】 【肯定是你身上有静电，直接走就行，别听主播的】 【说得轻巧，直接走掉出事你负责？】 【这娃娃r国街头多的是，真有问题的话，r国早被阿飘干沉了】 诙谐的弹幕没能让乐嫣感到轻松。 那些头发正沿着她的裙摆，往上爬。 【头发是不是在动！到底是什么鬼？？？】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恶灵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 【我家也有娃娃，已经被扔我垃圾桶了，太恐怖了！！！】 乐嫣哭起来：“怎么办啊姜姐姐，它，它爬到我衣服里了……” 黑色头发沿着她的领口钻进去。 蜘蛛吐丝般，缠绕住乐嫣的脖子。 “小妹妹。”姜且声音不带丝毫慌乱。 “看到弹幕发的核心价值观了吗？你跟着念，只要你不害怕，它就伤害不了你。” 乐嫣：“好。” 网友们好奇归好奇，都默契的将弹幕置顶或者置底。 以方便主播观察对面情况。 姜且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有些网友一定会觉得可笑，或者认为是安慰剂。” 她看着娃娃的眼睛，像是在与屏幕前的网友闲聊，又像是在对娃娃发出警告。 “核心价值观凝聚了国家的愿景，所蕴含的正气，不比任何经文咒语少。” 乐嫣开始念弹幕。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念多了之后，她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她想哭，却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这些内容，也是每个普通人对社会的期望。 【她脖子上的头发没有了】 【核心价值观niubility！！！！】 【我要写大字贴到墙上，早晚各念一百遍！】 【紧张死我了，核心价值观我爱你！！！！小妹妹怎么还不走，是没反应过来吗】 【伟光正yyds，等我儿子出生就叫和谐】 乐嫣迅速走出房间，去到客厅阳台。 外界的喧嚣帮她找回一丝温暖。 “姜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娃娃是妖怪吗？” “娃娃的头发，是从死人头上剪下来的。”姜且从头发上感受到了很浓的怨气。 【被我猜对了！！我就说光泽度不对！】 【太惊悚了，谁这么缺德】 【以前我想买真发做的假发套，我妈妈很反对，说是谁知道那些头发是从哪来的】 【我们小区有个姑娘生病死了，当天她家里人把头发剪下来，拿去卖了】 乐嫣嘴唇哆嗦。 姜且知道她害怕，但有些话还是得说：“你亲生母亲过世了，现在的后妈对你不好。” 乐嫣想，姜小姐只算对了一半。 “不是的，我后妈对我很好。她还说以后不会要孩子，有我就够了。” 姜且摇了摇头，“她对你不好。” 乐嫣红着眼睛替后妈辩解：“你刚刚帮了我，我很感激，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诋毁我妈妈。” 屏幕上一艘破冰船撞破冰河，特效扎眼。 【我赌一包辣条，肯定是榜一小姐姐来了！】 【太阳红彤彤：小妹妹，姜姜这么说一定有道理，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乐嫣的心有些慌。 姜且：“娃娃不是你爸爸买的，至于是谁，你已经猜到了。” 围在她身侧的拍摄小队大气不敢出，莫名感受到一种严厉的气息。 乐嫣仍然想替后妈说话。 姜且却打断她，“你爸爸回来了，你可以亲自问他。” 黑色的轿车停在楼下。 乐先生下车走进单元楼，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宝贝女儿。” 他走进门，发现女儿正站在客厅里，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爸爸。” 乐嫣接过蛋糕放在柜子上，做了个深呼吸。 “你从日本带回来的娃娃，其实是妈妈买的，对吗？” 乐先生的笑容收敛。 他两手按住女儿的肩膀：“妈妈告诉你的？” 乐嫣的眼神黯淡下去。 爸爸为什么要骗她？ 乐先生很疼女儿，怕她生气急声解释：“半年前你对她很排斥，爸爸怕说实话你不肯收，所以才骗你。爸爸错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娃娃身上有鬼！那些头发是死人身上剪下来的！” “什么鬼不鬼的，宝贝你是不是又看恐怖片了？” “爸爸我没有开玩笑！” 乐嫣情绪崩溃了，爸爸的欺骗没有让她很伤心。 最让她难过的是，自己敞开心扉接纳的女人，在背后暗算她。 还是以这样恶毒的方式。 “问问你爸爸，娃娃的头发是不是后来织上去的。” 乐先生扭头看去。 他皱眉，“你在干什么，直播？” 乐嫣把手机藏到身后，仰头以同样的表情质问爸爸。 “她说对了吗？” 乐先生揉了揉眉心，“是。假娃娃的头发毛毛躁躁不好看，你妈就给换了一个，还不是为了让你喜欢。” “我不喜欢！” 乐嫣一想到那些缠在自己身上的头发，就浑身不舒服。 “乐先生。” 姜且喊了一声，让乐嫣把手机拿给爸爸。 乐先生脸色不好，“就是你在挑拨我女儿和太太的关系？” “是不是挑拨，你做个小实验就知道了。” 姜且看了眼旁边的乐嫣，小姑娘还在哭。 她说：“你在家中东南角点一根蜡烛，再把你女儿的房门打开。” 第63章 绿茶女表演技太好 “凭什么听你的？” 乐先生不会去点蜡烛，更不愿意继续和姜且对话。 眼看着他的手指就要点到屏幕，乐嫣的房间传来动静。 乐嫣两手抱住想要过去的爸爸。 “你别过去，很危险！” 如果没有今天的连线，娃娃不会轻举妄动。 它的怨气会慢慢影响乐嫣，直到她疯掉。 姜且的出现打破了它的计划，而且危及到它的性命。 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乐嫣，你躲去厨房，打开炉灶的火。”见乐先生还站着不动，姜且耐着性子劝说，“先生，只要五分钟，你就能知道自己妻子的真面目。” 乐先生看向乐嫣。 眼下女儿对后妈产生了芥蒂，不解决问题，母女俩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棍，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好，我照你说的做。”他道，“我倒要看看，一根破蜡烛会照出什么。” 乐先生把手机还给女儿，“乖，你去厨房等爸爸。” “好。”乐嫣紧紧抱着手机，跑到厨房打开两个炉子。 姜且：“把火开到最大。” 蓝色的火苗熊熊燃烧，空气见见升温，驱走了乐嫣心里的害怕。 —— “姜姐。” 康训冲姜且使了个眼色，手指着门口，“门口有人。” 姜且知道是谁，“不用管她。” 林茜茜的手机是静音模式，正在放姜且的直播，耳朵则紧贴在门上。 旁边的经纪人觉得很丢脸，时不时用脚尖踢她屁股。 “嘘。”林茜茜，“你别打扰我。” 经纪人头痛。 林茜茜绝对是她带过的最蠢的艺人。 她弯腰，附在林茜茜耳边说：“你马上跟我回去对戏，背台词。” 林茜茜抱怨：“烦死了，背背背，就不能写个提词板吗。” “闭嘴吧你，他不是你爹，没那个义务帮你解决麻烦。” 林茜茜自知业务能力差，不敢犟嘴。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白跑一趟，还以为能偷拍到她作假的证据。” “先专注自己，再专注他人。”经纪人拖着人往前走，分析道，“不管姜且当神棍是真是假，这段经历为她灵异少女的人设增色不少。你好歹上了几天表演课，别被她压住。” “我心里有数。” 林茜茜推门进屋，打开灯走向床头。 一枚外壳仿古的吊坠，躺在枕头正中央。 林茜茜揉了揉眼睛，惊喜的拿起来，“宝宝是想姐姐了吗，你来了姐姐就安心啦。” 说完，在吊坠上亲了一口。 同样的情况从前也发生过，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是她从高人那里请来的，据说里面住着一个可爱的小朋友。 只需要多给他一点玩具，一点零食，他就会帮主人转运招财。 林茜茜宝贝似的，将吊坠挂到脖子上。 109号房。 康训打开门，探头左右看。 “她们已经走了。” 姜且眸色很深，嘱咐大家：“如果可以，大家最好和林茜茜一定距离，否则容易招致厄运。” 几人倏然一惊，连连点头。 直播另一边，乐先生打开手机上的打开指南针，寻找东南方。 正是客厅大门。 他单膝跪地，立住蜡烛。 【这一幕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是电影啦，百分之七十的灵异爱好者都看过！不过之前我一直以为，东南角点灯是为剧情虚构的】 姜且的小课堂又开课了。 “我知道你说的电影，不是虚构。在后天八卦中，东南方为巽位。巽门是人与魂魄进出的门户，点灯一是为了测试氧气含量，二是测试有没有鬼。” 【既迷信又科学，古人的智慧】 【该说不说蓝星真牛逼，说鬼竟然没被封】 【别乌鸦嘴，这是我们最后的精神乐土了，必须拼死保住】 “爸爸，好了吗？” 乐嫣怕惊扰了房间里的东西，不敢太大声。 乐先生点好蜡烛，走向女儿的房间。 随着不断靠近，屋子里的动静也大了，他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乐先生。”姜且拔高了音量，“开门后跑快点，别被它缠住。” 大约受姜且的影响，乐先生的心猛地绷紧。 他压住门把手，房门弹开。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盘踞在女儿的床头！ 就像一簇有生命的发丝，正在扭动。 “爸爸！” 女儿的大喊惊醒了乐先生，他飞快跑进厨房，锁上推拉门。 大门玄关口的灯火在跳跃。 娃娃的头发长了许多，它姿势僵硬的，从乐嫣房间走出来。 意识到自己无法走出大门，她又拖着头发回到房间。 乐先生撑住灶台，双腿几乎站不稳。 那到底是什么？！ 他哆嗦着找到妻子的号码，拨过去。 “喂，老公，我还没加完班呢，你现在过来接我吗？” 赵燕声音温柔，带着一点娇憨。 “你给娃娃织头发的材料哪来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赵燕若无其事道，“假发店买来的，怎么了？” 乐先生咬牙切齿，“那是死人头发！” 而且还变成了鬼怪！ 赵燕惊讶：“怎么会？老板跟我说是仿真头发。老公怎么知道那是死人头发，嫣嫣跟你说了什么吗？” 【绿茶女表，乐爸爸你老婆这才叫挑拨离间】 【段位不高就是演技好，被质问的时候一点不慌】 【不否认后妈也有好的，但绝大多数都不怎么样，像心肠这么坏的更是少之又少】 乐嫣拽了拽爸爸的袖子，让他看弹幕。 乐先生的脸上阴晴不定。 “我在网上看到的，不是就算了，我跟你道歉。” 他闭上眼，再睁开，眼神冷地可怕。 “我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自己打车回来。” 赵燕不疑有他，“好。” 公司离家不远，回来只需要二十分钟。 赵燕回家时，玄关的蜡烛已经被收拾干净。 客厅灯火通明，乐嫣正坐在电视前看综艺节目。 家中气氛与之前无异，赵燕的心静了几分，拎着奶茶来到沙发前。 她捏了捏乐嫣的脸：“宝贝，妈妈回来了。” 乐嫣抬起脸，“我和爸爸等你好久了。” 赵燕放下奶茶，回身便看到一脸阴森的丈夫。 乐先生推开妻子，摸摸乐嫣的头，“去爸爸房间，把门关上，捂住耳朵，听到任何声音都别出来。” 第64章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综艺节目里嘻嘻哈哈的声音，笑得人心烦意乱。 赵燕心里的不安更甚。 她故作娇憨，戳了下丈夫的胸口，“干嘛让女儿回房间，反正明天周末，她想看就让她看呗。” 矫揉造作的声音，听得人反胃。 乐先生握住那只手腕，力气很大。 赵燕起初以为是情趣，捏着嗓子哎哟一声。谁知，丈夫不但没松手，反而不断增加力道。 剧痛沿着手腕传递，她挣脱不开，叫喊起来：“乐伯言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乐先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厌恶过一个人。 “为什么要把死人头发织在娃娃上。” 听到爸爸的质问，乐嫣打开一点门缝溜了出去。 “你怎么也相信网上的传言。” 到了这个时候，赵燕还在嘴硬。 “而且我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去碰死人的东西。” “敢不敢，试了就知道。”乐先生突然发作。 拖着赵燕走进女儿的卧房。 阴气扑面而来，娃娃斜躺在地上，脸朝向门口。 赵燕一看到娃娃就害怕，抓住门框不肯进去。 乐先生忽然察觉，这个女人很久没有进过乐嫣的房间了。 每次她都礼貌地敲门，站在外面叫乐嫣的名字。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揪住赵燕的脑袋按在娃娃的头发上。 赵燕：“不要！不要！” 等人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姜且跟乐先生科普了一些基础的玄学知识。 面对一身正气和满身怒气的男人，这一丝丝怨气不敢造次。 赵燕不一样。 她心虚，恐惧，想逃。 那就不要让她逃跑，缠住她，进入新的躯壳……手机里的女人，就找不到它了。 赵燕听到一串桀桀的怪笑，拼命挥动双手挣扎。 “害我女儿的时候，你想到过现在吗？” 乐先生的胳膊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脖子上青筋鼓起，眼球凸出的样子很吓人。 “爸爸。” 乐先生脾气好，乐嫣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 “爸爸。”乐嫣又喊了一声。 乐先生满心满眼都是杀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今天他必须让这个恶毒的女人自食恶果，最好被头发吞噬得一点渣不剩。 【只有大制作科幻片才拍得出这种效果，我看到头发在她皮肤下动！！】 【爸爸有点吓人，该不会也被影响了吧】 【小妹妹别看了，赶紧阻止你爸爸，万一弄死人怎么办】 【死有余辜，如果没有遇到姜姜，死的就是她，天底下的后妈没一个好东西】 有人在骂，也有人在打赏。 接连不断的特效，挡住了某些科学无法解释的诡异画面。 不断弹出的网友提醒，让乐嫣害怕起来。 眼看着赵燕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她冲上前抱住乐先生的腰。 “爸爸快放开她。” 乐先生脑子里嗡嗡一片，充血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如同复仇的恶鬼。 “邪气杀人于无形，不会留下痕迹。” 姜且适时开口。 “你杀了她可以解心头之恨，那接下来呢？你会被抓，被判刑，那你女儿怎么办？” 乐先生浑身一震，倏地松开。 赵燕后颈的压力消失了，呼吸也顺畅了，可她起不来。 头发缠住她的脖子，爬上四肢，绷带似的裹紧她的身体。 痛苦中，她想起旅游时，见到的瞎眼老太婆。 老人满头白发，皮肤布满细细的勒痕。 商贩告诉她，老人为纪念横死的女儿，把她的头发剪下来，编成辫子，接在木头娃娃头上。 自那以后，老人开始对着娃娃说话。 而且精神萎靡，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勒痕，经常抓着路人喊女儿的名字。 古镇上的人都说，老人被邪祟缠上了。 回家后赵燕总是想起这件事，于是有一天，她去了殡仪馆，从家属那里买来一束长头发…… 难道。 她也要变成老太婆那样，人不人鬼不鬼？ “老公，老公救我……” 乐先生蒙住女儿的眼睛，带她离开了房间。 【结束了？后妈不会死在里面吧。】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厉害东西，否则也不会潜伏那么久】 【如果我也能有个这样的爸爸就好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好想他们也遭到报应】 【你什么情况？有事情可以找警察】 姜且注意到了这条弹幕，点开id。 是个没有头像和内容的新号。 她对乐先生说道：“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如果你想离婚，必须在三天内办理完手续。” “谢谢姜小姐。” “嗯。”姜且说，“挂了。” 她利落地切断连线，在连线窗口中输入刚刚的id，点击连线。 【谁这么吊，主播主动连线都不接】 【姜姜表情好凝重，谁出事了吗？】 【会不会是刚刚说话很奇怪的网友，感觉ta好绝望，肯定遇到麻烦了】 接线时间到了，自动切断。 姜且的灵感一向很准。 她不敢停，立即重新连线，又把id截图发给对康训，“让运营马上查一下id的实名信息，他有生命危险。” 听到关乎人命，运营不敢怠慢，调出信息后把截图发给了姜且。 图片中的男生两眼漆黑无光，嘴角往下压着。 姜且的指尖抚过他的额头，眼神闪了一下。 拿起手机，报警。 网友听见她跟警察说有人生病，满屏的问号。 【主播不至于吧，对方不想接就算了吧，诅咒人缺不缺德】 【前面几次直播告诉我们，看不懂操作就闭嘴，静静看，别自取其辱】 【蓝星泄露隐私不好吧，谁想要都直接给吗，主播要是对方追责你怎么办啊】 姜且回道：“赔偿坐牢都可以，你帮我选吧。” 谁敢代替当事人和法律做选择？ 之后再没有人提过这个。 不过姜且还是让康训转告运营，任何事情由她一人承担。 之后的时间里，姜且没有接任何连线，安静等候警方的结果。 又过了十几分钟，警方打来电话：“人已经送上救护车了，姜小姐不用担心。” 姜且松了口气：“好。” 【真的有人生病？主播有千里眼吗？】 【到底是谁啊，遇到姜姜太幸运了】 【多半是独居老人】 【生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前段时间s市有个小区，老人死了半个多月才被发现，满楼道都是尸臭味】 【家人们，是我们小区的！！！一个15岁的男孩子，被人打到脾脏破裂！一个人在家吐了好多血！】 第65章 让她死掉不好吗 【脾脏破裂抢救不及时会死人的，谁下手这么狠，算刑事犯罪吧】 【事情有点复杂，打字太麻烦了，主播能不能连线？】 姜且：“好。” 这位网友在居民楼下，附近站着许多下楼看热闹的邻居。 阳光开朗的大男生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姜主播好，叫我小志就行。” “小志你好。” 姜且看着他。 是个有福气，心很善的人。 小志嘿嘿笑，言归正传：“我是听邻居说的，那个小孩叫唐宁，他爸爸前两年发烧烧傻了。亲戚们趁着父子俩一个傻一个弱，把他家的钱瓜分完了。” 【丧心病狂，父子俩生活怎么办，那些亲戚肯定不愿意照顾】 【钱真他妈不是好东西，把人性的丑恶都放大了】 【社区没有人管吗？】 小志叹了口气。 “管不了，家庭内部纠纷，钱是唐宁奶奶做主瓜分的。” 姜且放大了唐宁的证件照。 他本该有个幸福的童年。 姜且问：“小志方便加一下我的微信吗，有件事想拜托你。” 小志受宠若惊，红着脸发去微信号。 姜且加了好友：明天你可以代我去看望一下唐宁吗？[红包] 小志：红包就不用啦，本来明天居委会就要去看他，我跟着去就行。 姜且：好，你帮我给他带一句话。 姜且：一切都会好起来 下播时间到了，姜且关闭直播间。 拍摄小队意犹未尽，不停的追问唐宁到底怎么回事。 乐先生又为什么必须三天之内离婚。 “从唐宁的面相看，他是单亲家庭，但是家境优渥，父亲工作能力很强。所以他爸爸的痴傻，和生病没有关系，具体我需要见到本人才知道。” “至于小妹妹的爸爸……”姜且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我们上哪知道去？ 几人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出门后继续兴奋地讨论。 “没想到姜小姐真的没有团队！世界上真的有玄学。” “那些头发又吓人又恶心，看得我想剃光头。” “难怪出发前明总监叮嘱我们，一定要态度恭敬，这么牛逼能不恭敬吗，我都想磕头拜师了！” 康训插播一条广告：“姜小姐经常直播时做科普，想学习就看直播，还不用交学费。” “已经转粉，以后我们都是铁粉！” 走廊里说说笑笑的声音远去。 蹲门口偷听的林茜茜，气得捶了下墙。 她捧着胸口的吊坠恳求。 “宝宝你能不能让她生病啊？过敏吧，严重的话两三天才能好，我可以两三天不用见到她了。” “或者拉肚子也行，拉到脱水，让她走不出房间。” “算了，还是摔断退吧，这样可以直接退组。” “让她死掉不好吗？” 林茜茜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她悚然地站起来，“谁，谁在说话！” “我就是你啊。” 幽幽的声音缠绕在耳畔，林茜茜僵硬的看向左边。 墙上的镜子中，她的倒影眼里漆黑一片，没有眼白。 林茜茜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闭，吓晕了。 早上四点半，经纪人开门进去。 枕头旁的手机正响着闹铃，被窝里的人睡得像死猪。 经纪人掀开被子，“赶紧起来，徐佳美到了。” 徐佳美是女一号，也是三十八线的糊咖。 林茜茜揉着头发坐起来，经纪人啧了一声，“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睡觉？” “睡了，一直做噩梦，梦到镜子里有另一个我。” 梦境过于真实了。 可如果真的发生过，她又怎么会在床上醒来？ 应该躺在地上才对。 林茜茜下了床，脖子上的吊坠随着动作晃了晃，经纪人看到了。 “不是让你放在家里吗？你又骗我！” 林茜茜心虚的将吊坠塞进衣服里，“没事的，我不会让其他人看到。” 经纪人快气死了。 小镇的凌晨街道空空，无一人行走，挨家挨户窗户紧闭。 剧组人员在旅馆外的路灯下集合。 徐佳美会做人，知道自己没跟大部队来理亏，特意带了热乎乎的早餐过来。 她让助理从保姆车上搬下保温箱，把早餐分发给大家。 廖方得很吃她这一套，“你情况特殊，我理解。” 徐佳美家里从商从政，拍戏是为了兴趣爱好。 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她从不参演大制作，专演网络电影过瘾。 徐佳美来到姜且面前，伸出一只手。 “初次见面。”她翘着唇角往前半步，“我是你的粉丝。” 徐佳美是真粉。 只是家庭特殊，不敢在网上过于高调，怕被扒出来影响家人。 姜且跟她握手。 “佳美姐姐。”林茜茜也过来了。 她热情地张开双手，想和徐佳美拥抱。 徐佳美正想回应，挂在脖子上的翡翠观音突然坠地。 摔成了两半。 徐佳美的观音请高僧开过光。 意识到可能是神佛的警示，她抗拒地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没能收住。 那份警惕刺痛了林茜茜的眼。 她迁怒到姜且身上，“是不是你跟佳美姐说了我坏话！” “你有什么值得我说的？” 想起昨晚意图骚扰自己的东西，姜且扫了眼林茜茜的胸口。 林茜茜：“你看什么看！” 姜且：“你的项链很特别，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不能。”林茜茜心虚，捂着胸口侧过身。 廖方得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林茜茜有点藏着掖着，不坦荡。 他轻咳一声，“大家赶紧吃，吃完开工了。三位女演员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童一飞。昨天他忙着干农活，没来跟大家见面。” 那日在茶馆，姜且建议廖方得，可以将恐怖片拍成伪纪录片。 再加一点访谈。 为了凸真实感，廖方得特意选了当地人演男配。 其他路人角色，也由当地人本色出演。 公主病，富二代，玄学大师，再加一个糙汉本地人。 有哪个剧组的演员配置，能比他这个更别致？ 廖方得对自己的草台班子很满意，心情不错。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他招呼所有人来到摆好的桌案前。 同以往一样，恐怖电影正式开拍这天，必须敬天地，祈求拍摄顺利。 点香，剧组成员分两排站好。 刚要鞠躬，亮着猩红火星的香灭了。 廖方得心里打鼓，佯装镇定让大家重新点一次。 鞠躬前，香又灭了。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胆子小的已经挤作一团。 廖方得还算镇定，示意姜且去旁边说话，“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邪物令神明不喜，不愿赐福。” “怎么会有邪物？”廖方得环顾四周，一脸纠结，“我们该怎么办？” 姜且：“让林茜茜出列，她不用拜。” 第66章 一定跪下来磕几个 单独拎出女二号，容易被扣上霸凌女演员的帽子。 廖方有些为难，“姜小姐，如果林茜茜继续留在剧组，会对大家造成危险吗？” 姜且：“目前来看，不会。” 廖方得清楚的记得，当初线下邀请时，姜且明确说过不演戏。 是连线后才答应的。 会不会那时候，她就已经从他脸上，看到了未来的信息？ 是特意来剧组帮他的？ “姜小姐，你当初为什么答应我？只是因为灵异少女这个角色，对你没有任何难度吗？” “廖导，你事业运很不错，但是那天，我在你脸上看到了晦气。” 再过不久，廖方得一定会倒大霉。 廖方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急了。 “现在呢，还有吗？” 姜且：“我答应你后，你的面相变了。”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她的出现改变了廖方得岌岌可危的运势，并且见到了林茜茜。 拍电影是因，林茜茜是果。 还有这座荒凉的小镇，也是她的果。 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廖方得一定跪下来磕几个。 “姜小姐，你是我的大恩人，你，我……”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姜且嫌他啰嗦，“别废话了，现在情况特殊，你必须改变拍摄计划。” “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姜且笑了下，“好。” 片刻后，商量结束的两人回到桌案前。 廖方得宣布祈福暂停，召集所有人原地开会。 “临时有变，剧本内容全部作废。童一飞，你依旧饰演导游，把三位女演员当成普通游客。大家说话做事随意一点，不用太在意镜头，就当在参加旅游综艺。” 副导演忍不住道：“廖导，观众想要的是恐怖灵异电影，而不是慢生活旅游超长vlog。” 廖方得说话很霸道：“没人看就算了呗，我赔得起。” 行吧，导演都这么说了，副导演也不好再多说。 也不知被姜且灌了什么迷魂汤。 副导演又问：“那祈福仪式还继续吗？” “不用了。”廖方得摆手。 “什么？”副导演心里惴惴不安。 接连两次灭香太诡异了，现在倒好，直接放弃祈福。 万一拍着拍着真遇到鬼怎么办？！ 廖方得见不得他哭丧的脸，把人推开，从摄影助理手里接过场记牌。 “第一场第一镜，开始。” —— 面包车里，三名女演员在导游童一飞的带领下，抵达小镇。 此刻正是早饭时间。 童一飞问：“你们想吃什么，我们小镇的早餐都很有特色。” 林茜茜：“你决定吧。” 林茜茜拎着包往前走，心里高兴。 之前一直担心自己演技不过关，会挨骂。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演，四舍五入公费旅游。 她的手放习惯性的放到胸口，摸了摸吊坠。 肯定是宝宝带来的好运！ 监视器前，廖方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不是林茜茜第一次摸吊坠了，肯定有猫腻！ 难怪之前姜小姐想看，她不肯给。 廖方得让副导叫来服装师，“她脖子上的吊坠应该不是你们搭配的吧？” “是林小姐自己的饰品。” 廖方得想起什么，给朋友发了一条信息：圈子里前段时间流行转运宝宝？ 朋友回：怎么，你也想请一个？ 廖方得：有图片吗，我看看。 叮咚一声，图片发送过来。 做旧的银项链和林茜茜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下方的吊坠呈椭圆形，中间嵌入一个黑泥烧制的娃娃。 娃娃眉心中间一个红点，眼睛黑白分明。 可爱，但廖方得觉得渗人，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 ——是古曼童。 廖方得惊出一身虚汗，急忙转发给姜且。 廖方得：姜小姐，林茜茜戴的是这个吗？[古曼童.jpg] 手机响起时，姜且刚走进早餐店。 她点开信息，回复：不是。 昨晚进她房间的邪祟不是婴灵，是名男性。 它身上除了恶臭，还有林茜茜身上的气息。 二者浑然一体。 而且祭炼吊坠的人行事小心，处理完林茜茜的单子后，没有与她直接结下因果。 姜且无法通过林茜茜，看到她与对方交涉的过往。 “姜姜你想吃什么？”徐佳美拿着塑封菜单问。 “我都可以。”姜且说，“我不挑食。” 等徐佳美点完，她拿过菜单递给林茜茜，“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客。” “我来我来。”徐佳美抢着说。 她肯定是第一个请姜且吃饭的粉丝！ 林茜茜皮笑肉不笑，“第一次见面，你们关系就这么好啦。” 徐佳美抱着姜且的胳膊，亲昵道：“我跟姜姜投缘嘛。” 林茜茜捏着筷子的手不断收紧，想不通姜且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一个个对她偏爱有加。 “我跟你也挺投缘的。” 她搬起凳子坐过去，往徐佳美身上靠。 瞬间，徐佳美的心跳加剧，咚咚咚的心跳声充斥着她的耳膜。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她搬着凳子，坐到了姜且的右手边，与林茜茜拉开距离。 “徐佳美你什么意思！”林茜茜气得摔了筷子。 饭桌上的气氛凝固了。 “对不起，我就是……”徐佳美无法解释自己的举动。 那是潜意识对她发出的警告，言语无法表述。 三个女人一台戏。 太可怕了。 保持沉默的童一飞汗流浃背，干笑一声：“我是东道主，今早我请客，都坐下冷静冷静。” “不就是仗着家里有人当官吗，拽什么拽！”林茜茜张嘴就骂，“总有一天我要把她和姜且都踩在脚下！” 围在四周的摄影师傻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 还要不要继续拍？ 蓝牙耳机，廖方得命令道：“接着拍，不行后期再剪掉。” 林茜茜的胸腔里的有一团火，一脚踢开凳子冲进卫生间，把木门关的震天响。 “茜茜姐，你没事吧？” 男摄影师不好跟进来，临时换成女化妆师进来拍摄。 林茜茜瞥了她一眼，低头洗脸。 冰凉的水冲掉了脸上的热汗，也冲醒了她被怒火冲昏的脑子。 我刚刚到底怎么了？ 竟然有种想拿刀砍死姜且和徐佳美的冲动。 “让她们死掉不好吗？”噩梦里的声音出现了。 林茜茜直起身，盯着镜子。 沾水的指尖伸过去，摸了摸倒影的眼睛位置。 全黑，没有一丝眼白。 化妆师被她怪异的模样吓住了，险些砸了摄像机。 那种神经质般的悚然，被她演得活灵活现……太像了！ 以后谁说林茜茜演技差，她跟谁急！ 第67章 献祭 “你是谁？” 林茜茜踮起脚，探着身子，鼻尖抵在镜子上。 镜子里的人，以同样的姿势在看她。 “挡路的人全部去死，这样你才能登顶，成为真正的大明星。去吧，杀了那两个贱人。” 镜子像水一样波动，伸出一只枯瘦苍白的手。 “滚开！” 林茜茜惊惧地后退，没注意到滚来的弹珠。 脚下一滑，她的身体擦过洗手台，不受控制的摔向地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化妆师慢了半拍才回过神。 她不敢贸然关闭摄像机，正要扯嗓子喊人来，林茜茜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化妆师：“茜茜姐你流血了！” 林茜茜的掌心被瓷砖缺口割出一条口子，血流了一地。 她按住伤口，对化妆师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能让拍摄中断。 不能让她们看自己笑话。 掌心的刺痛不断挑动着神经，疼得人眼花，林茜茜用力掐了把大腿，保持住清醒。 她一步步走出去，经过之处都是血迹。 保洁阿姨不高兴，刻薄的说：“小姑娘受伤了包扎一下嘛，搞得到处脏兮兮的。” 林茜茜没工夫跟她吵架，扯了扯嘴角，回到大厅。 姜且见她满手是血，站了起来，“怎么伤的？” “被瓷砖割的。”林茜茜有事求人，态度好了很多，“你们能不能陪我去趟卫生所。” 徐佳美晕血，捂着眼睛不敢看，“让姜且和童一飞陪你去吧，我在这里的等你们。” 姜且：“我陪她就行，童一飞留下。” 收到消息的廖方得赶了过来，问要不要紧。 林茜茜：“廖导我没事，继续拍吧。” 廖方得和姜且对视一眼，敛下眼底的情绪，把化妆师叫出去问话。 化妆师对林茜茜打心眼里佩服。 “廖导，林小姐的演技真的很好，她对镜子说话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呢。” 廖方得：“……” 廖方得听得脑仁疼。 整颗心沉甸甸的。 林茜茜不是演戏，绝对是真撞鬼！ 真的还要继续吗，万一死人怎么办？ 廖方得有点慌。 要不叫停吧。 他快步走进早餐店，迎面撞上林茜茜和姜且往外走。 不知怎么的，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实处。 姜小姐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老太太们挎着菜篮子出街买菜。快迟到的小孩成群结队，往镇上唯一的小学跑。 经过一座焦黑的二层小楼时，林茜茜想起剧本提及的故事背景。 她查过，镇上确有相关传言。 “听说这里发生过意外，烧死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每到夜里，她的怨气笼罩小镇，谁都走不出去。” 姜且仰头，第二层烧焦的窗口处，闪过一道纤细的白影。 她微微眯眼，“如果不是传言，是真的呢？” 林茜茜嗤笑：“怎么可能。” 姜且没有争辩，沉默的看向林茜茜的手。 她的血里掺着一缕黑气。 姜且：“林茜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茜茜的心颤了颤，怀疑姜且知道了什么。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变成鬼后亦然，你填不满的。”姜且不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而是挨近，轻轻皱了下鼻子。 腐烂的恶臭钻入鼻腔，是从林茜茜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干什么？！” 她用力推开，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的摄像机。 压低声音警告：“廖导说了不用照剧本演戏，别真把自己当什么灵异少女。” 姜且很认真的，叫一声她的名字。 “你没发现吗，你的脾气越来越暴戾，像变了个人。”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讨厌！”林茜茜后悔叫姜且出来了。 这个女人就是神经病！ 她烦躁的挥开人，“你走开，别挡我路。” 卫生所离得不远，说话间已经到了。 姜且没有进去，站在原地思索林茜茜的情况。 ——是献祭。 把灵魂献祭给邪祟，看似借运，实则是鬼上身。 时间一久，两道魂魄不分彼此，相互融合。 有些精神分裂症，就是这样来的。 林茜茜的伤看着吓人，处理起来很简单。完事后，两人回到茶馆，看到徐佳美和童一飞正在翻一本手札。 “哪里发现的？”姜且走近，发现童一飞的手指攥得很紧。 她假装没看到，研究起手札上奇奇怪怪的图案。 圆珠笔下笔很用力，摸上去凹凸不平。 姜且眼前闪现过一张血糊糊的脸。 “我不走我不走，我们晚上再回去嘛。” 胖墩墩的小姑娘，坐在早餐店门口，踢着双腿嚎啕大哭。 气得妈妈拍了下她的屁股，训斥道：“闭嘴，别哭了！妈妈晚上有事，我们必须现在走。” “我不走，我要去看青青姐姐！我们说好了晚上一起踢毽子！” 妈妈用力捂住女儿的嘴，“不准说这个名字！” 徐佳美问童一飞：“青青是谁？也是镇上的居民吗？” “是，不过已经死了两年了。”童一飞提醒她们，“镇上的人很忌讳这个名字，你们知道就行，别瞎打听。” 姜且走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语气温柔：“青青姐姐今晚有事，不能陪你玩，快跟妈妈回家吧。” 小姑娘抽哒哒的问：“你怎么知道，你也是她的朋友吗？” “对。”姜且跟她说悄悄话，“我也能看到她，我还知道她住在小二楼里。” 女儿终于不哭了，妈妈抱起她，笑着问姜且：“我怎么哄都哄不好，你跟她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这么乖。” “没什么。” 等母女俩一走，忍耐多时的林茜茜冷哼一声。 “就知道装模作样。” 姜且没理她，脑子里想着青青。 童一飞：“接下来你们想去哪儿？” 徐佳美正要开口，被姜且扯了一下袖子。 姜且说：“我们想去祠堂。” 童一飞：“我们这里没有祠堂。” “怎么会。”姜且精准说出了祠堂的位置，“沿着主街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直走，再右转就是。” 童一飞眸底闪过一丝危险。 姜且看向他脚边，那里蹲着一个血糊糊的，穿白色长裙的女孩。 “我不止知道祠堂。”她弯腰，指尖拂过女孩溃烂的脸，“我还知道，那场火不是意外，是你们放火烧死了她。” 第68章 没有人能离开 “姜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童一飞紧绷得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虎视眈眈看着姜且。 就连林茜茜都害怕的后退一步，怕他突然动手。 姜且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收回了手。 “青青能告诉我，手札上画的是什么吗？” 见她不但无实物触碰，还开始对着空气提问，童一飞膝盖发软，心里生出一种无名的恐惧。 “手札……”徐佳美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是她之前在地上捡到的。 急忙递给姜且。 童一飞的手指一颤，强忍住没有抢走，眼睁睁看着姜且再次翻开。 她的指尖落在第一页，指着让人压抑的黑色线团说，“你想要一朵花。” 然后是第二页，“你想养一只小猫。” 第三页，“照顾你长大的张婶婶过世了，他们不许你去看她。” 前来围观的本地人逐渐多了。 廖方得担心出事，给剧组人员使了眼色，让大家提起警惕。 徐佳美第一次亲历现场，又激动，又害怕。 她吞咽了下，颤着声音问：“姜姜，这本手札是青青的吗？” “是。”姜且站了起来，问童一飞，“翻这本手札的时候，你很心虚吧？是不是很想撕掉它。” 童一飞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们尝试过毁掉它，没有成功。” “啪”的一声，姜且重重合上手札。 看清封皮的镇民看脸色全变了。 “那破本子怎么她手里？不是已经锁起来了吗？” “老李，不是你锁进祠堂的吗，你拿出来的？” “我没有！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廖方得的收音设备将这些声音全录了下来，摄像师们也意识到了严重性，拍摄时更加专注认真。 万一这些人真的害死了小姑娘，拍摄的内容就是证据。 “廖导。”童一飞不打算和姜且继续对峙，“我身体不舒服，必须退出拍摄。” “想去通风报信？”姜且步步急逼，“跟谁？陆国忠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童一飞无法再佯装镇定。 他手劲儿很大，发狠地箍着姜且的胳膊，“你到底谁！谁告诉你的！” 胳膊被捏得生疼，姜且不悦，反手握住童一飞的手腕，指尖掐住他的命脉。 童一飞整条手臂瞬间脱力垂下，半边身子麻了。 姜且撒开手，看向那些镇民，“不只是童一飞，你们应该也对陆国忠很熟悉吧。” 徐佳美小声说：“是那个陆国忠吗？” 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可他一个旧久居高位的商场大亨，怎么会和这座小镇扯上关系？ 倒是廖方得的眸子闪了闪，想起一个传闻。 陆家的生意十五年前遭到重创，特意请来高人布下八方吸财阵。 那之后，陆氏起死回生，越做越大。 至于阵的位置，没有人知道。 廖方得冷汗涔涔，不会这么巧吧？ 当初选这里作为取景点，完全是因为它在同类灵异小镇中，知名度还不够高，前来探险的人不多。 能让观众有新鲜感。 谁知道好死不死，会撞到陆家头上。 “陆国忠为你们的孩子提供就业岗位，作为交换，你们替他守住祠堂。”姜且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 低头看去，青青蹲到了她的脚边。 正小心的，用脸蹭她的手背。 女孩的眼睛很清澈，“姐姐，可以送我一朵向日葵吗，我好喜欢。” 姜且的眼眶微微发热，鼻尖酸涩。 陆青青是个小傻子，她的智力停留在五岁。 哪怕惨死，也没有想过要报复任何人。 仅仅是在夜里恶作剧，蒙住行人的眼。 姜且温柔地笑道：“等你离开这里，想要什么都可以。” 见她又在对着空气说话，童一飞不动声色的，退到镇民那方。 他不装了，指着姜且大声道：“她就是个疯子！大家别信她的鬼话。还有你们，不许拍，马上把机器关掉！” 老人们跟着骂，“就不该同意你们来拍电影！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把他们都抓起来！” “对，抓起来再扔出去！” 他们聚集起来，形成一道厚实的人墙，将剧组人员围在中间。 甚至有人直接伸手，想抢夺摄像机。 廖方得踩到台阶上，高举起手机，“敢动我们一下试试！” 看到屏幕上110三个数，老人们心生忌惮，畏畏缩缩的缩回手。 廖方得后背湿透了，吓的。 想当初，姜且说不用剧本，自然会有剧情的时候，他还不信呢！ 他走到姜且身后，“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要不先撤回去再报警。” 报警没用。 镇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有一套串好的说辞。 所以那场大火才被定义为意外。 姜且：“我有办法。” 有了这句话，廖方得把摇摆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好，我信你。” 姜且随意看向其中一位老人。 老人被她看得心虚，不敢对视。 姜且：“去年你儿子只回来过三次，每次只敢待半个小时。” 说完，又看向她旁边那人，“你的外孙女叫圆圆，她妈妈本来想昨天下带她离开，可是悦悦昨晚突然发烧，走不了。半夜，你们发现她不见了，是在烧焦的小二楼里找到的她。” “你，你昨晚都看见了？” 镇上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他昨晚找外孙女的时候很小声。 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旅馆的客人。 姜且看向第三人。 这个人的年纪和童一飞差不多。 “你昨天晚上三点起来上厕所，在祠堂听见了什么？” 被点名的人像被施了定身咒，思维回溯到昨夜。 他听到有人在门外哭。 喊着，能不能把身体还给我。 姜且：“工作可以再找，情亲淡了，可就没那么好修复了。小镇的问题一日不解决，你们的孩子就一日不敢回家乡。时间一久，他们会把你们忘掉。” 廖方得：“什，什么问题？” 姜且：“入夜后，没有人能离开小镇。” 徐佳美打了个颤，“那不是剧本虚构的吗？” “不是剧本。”林茜茜的心不断下坠。 她一直以为姜且的装疯卖傻，是另辟蹊径。 原来不是。 她真的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 那姜且说“鬼的欲望填不满”一定也是真的…… 胸口的吊坠晃了一下，林茜茜闭了闭眼，用力按住它。 这时。 化妆师颤巍巍的举起手。 “廖导，其实昨晚我跟阿梅出过门。我俩睡不着，想去河边坐坐，却不知怎么回事，几分钟后又回到了原地。还……还听到了哭声……” 阿梅害怕的点点头，“我们当时以为是猫叫春。” 廖方得：“……” 谁不想子孙绕膝，每天家庭和美。 只要大家还住在镇上，这一最普通的愿望，就永远无法满足。 没有人愿意住在闹鬼的小镇上。 或许有一天，他们的孩子会像厌弃小镇一样，厌弃他们。 见老人们神色动摇，童一飞着急道： “你们不要被这个疯婆娘蛊惑了！除了陆家，还有谁会给你们没学历、没能力的儿子高工资？没有钱你们怎么修楼房，怎么买汽车？” 第69章 丧心病狂，畜生不如 逐利是人类本性。 当初镇民可以为了孩子的工作，替陆家瞒下脏事。 自然也可以为了家庭团聚，出卖陆家。 全看他们如何取舍。 姜且循循善诱，“陆家把人关在祠堂是违法，他们杀人是犯罪，死后困住魂魄更是作孽。” “你们继续当陆家的帮凶，就要分担他们犯的罪孽。有损阴德不说，还会报应到子女身上。” 孩子是老人们最大的软肋。 “够了！”童一飞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这世间哪来的报应？” 姜且问：“你不是去医院做过检查吗？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有老人问：“小童，你生病了？” 童一飞前两天突然胃疼，拉血，去医院检查出严重的胃溃疡。 这件事除了他和医生，没有外人知道。 他张口结舌，震惊得说不出话。 从他的表情和反应，大家得出了答案，小童真的生病了，而且不轻。 真的有报应？ 姜且忽然侧了下身子，手指勾了勾。 徐佳美看到她的手势后靠过去，“干嘛？” 姜且：“帮我挡一下。” 徐佳美不明所以，低头看去，纸人从姜且袖子滑落出去。 它没入人群，爬进一个镇民的裤腿。 那人弯腰挠了几下，细微的痒很快变成刺痛。 姜且看着她，“大妈腿疼了？放心，这只是开始，等到后期你的整条腿都会溃烂，就像被大火焚烧的青青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你个小娼妇少在这里骗人！”大妈骂完又挠了挠腿。 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她实在受不了了，挽起裤腿一看。 好好的腿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血点。 紧跟着，另一条腿也开始发痒、作痛。 “报应，真的有报应……” 大妈如遭雷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忙将她扶起，掐她的人中。 大妈悠悠转醒，浑浊的眼睛望着上方：“不能报应到孩子身上，跟他们没有关系，事情都是我们干的……” “哎哟。” 几步之外，另一个人也叫起来。 同样先是发痒，再剧烈的疼痛。 他撸起袖子，胳膊上的血点和大妈腿上的一模一样。 这下子，镇民的心乱了，童一飞也开始相信报应的存在。 “报应来了！是陆家姑娘在怪我们！她在报仇！” “陆青青你别怪我们，跟我们没有关系。” “是陆国忠关的你，也是他让人烧死的你，怪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只是隐瞒，只是守着祠堂和小二楼而已……我们没有大错。” 徐佳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青也姓陆？” 姜且：“嗯。” 陆青青始终蹲在地上，似乎忘了该如何正常站立行走。 姜且说，“她是陆国忠的小孙女，生来是个傻子。” 听到熟悉的称呼，青青摇摇头，“我不是傻子，我是青青。” 虎毒不食子，陆国忠连畜生都不如。 以活人为阵眼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姜且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回头对廖方得说：“我们去祠堂，你顺便报个警。” 廖方得发了报警短信，招呼摄影师们跟上。 这次没白来！ 他已经预感到，上线后电影会有多火。 祠堂在小镇的东南方，门上挂着铜锁。 镇民不敢再拦，主动打开门，躲到一旁不敢进去。 青天白日下，祠堂阴风阵阵，冷得刺骨。 没有任何牌位，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院子。 院子的八个方位亮着蜡烛，蜡烛与蜡烛之间，由白色大米相连。 最中间位置，压着一张招财用的黄符。 以灯为引，借星斗催发八方财运。 是再普通不过的吸财阵。 可陆家除了用黄符，还在黄符之下关了一个，本就财运亨通的小傻子。 财上加财，不是一般的贪心。 姜且撕下符纸。 廖方得嫌弃摄像师动作不利索，亲自接过摄像机对着地面。 贴过黄符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圆孔。 姜且的手指穿过小孔，勾住石板将其揭开。 下方是一个长宽高约莫七八十公分的，四四方方的小空间。 小空间里，缩着一具白骨，骨头上粘着一张驱邪符。 为的是让魂魄无法归位。 徐佳美身上阵阵发寒，不敢相信21世纪会有这种事，“陆青青之前一直被关在这里？” 剧务小哥忍不住骂了一句：“陆家真不是东西！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姜且跪到地上，捡起白骨放到地上拼好。 陆青青的魂绕着白骨走圈。 “人既然已经关在祠堂了，又为什么要把人烧死？”廖方得不解，“人死了，阵不就破了？” “因为她的阳寿短，只能活到18岁。提前将人烧死，再把尸骨与魂魄分开，鬼差来了找不到魂，回去后自然也无法交差。生死簿上，陆青青的阳寿未尽。” 阳寿未尽，财运延续，便能继续当陆家的阵眼。 信息量太大，徐佳美的脑子处理不了。林茜茜的眼神涣散，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人性可以有多恶。 那鬼呢？鬼若是作恶，会不会也杀人放火？ 廖方得：“真的有鬼差？” “有，还有十八层地狱呢。” 姜且撩起眼皮，看向那些不敢进来的镇民。 “故意纵火，毁灭证据者，该下铜柱地狱。小鬼们会扒光他们的衣服，让他们抱住被炭火燃红的铜柱。” “烧焦的皮肤黏着柱身，稍微一动，皮肉分离。” 陆青青死了两年，镇上就闹了两年的鬼。 再加上十几分钟前，不断发生在镇民身上的报应，如今哪还有人敢质疑地狱的存在。 胆子小的人噗通跪到地上。 “我们可以赎罪，青青你别怪我们，我们愿意去揭发你爷爷！” “我也去我也去！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 “你要害就害我吧，别报应到孩子身上！” 陆青青什么都不懂。 她绕够了四十九圈，把手伸向骸骨。 烧得血淋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她惊呼一声，两手捧着脸傻笑。 穿来的这段时间，姜且靠直播攒了一些功德。 她伸出小拇指，“我分你一点功德，希望你下辈子可以聪明健康，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 陆青青懵懵懂懂的和她拉钩。 姜且教她：“你要说好。” 这样才能建立因果，把功德送出去。 “好。”陆青青抱住姜且，脸颊蹭着她的脖子，“姐姐，青青好喜欢你，你身上暖暖的。” 姜且的手落在她额头上，低声念起往生咒，为她超度。 第70章 天道有眼，报应不爽 s市陆宅。 谈了三年之久的并购案完成了，陆家今天要在家里大摆庆功宴。 陆家老大拿着文件，从张灯结彩的大厅经过，来到二楼书房。 进门便察觉气氛不对。 他轻轻放下文件，“父亲，您签一下字。” 陆国忠一手撑住额头，一手无力的垂着，眉头紧皱，眼睛似乎没有焦距。 “父亲？”老大绕过来，试探的伸手一推。 陆国忠的身体晃了下，维持着坐姿，僵直的栽到地上。 肌肉萎缩，关节无法屈伸，死了有至少一个小时。 救不回来了。 陆家上下乱了套，庆功宴秒变丧事。 老大叫来其他两个兄弟商议后事，又命令佣人把喜庆的布置全部撤下，暂时不能泄露消息。 “棺材怎么办？”二儿子握着手机，“上哪里去找现成的？” 老爷子身体康健，九十多岁精神矍铄，行动利索，谁也没料到今天。 “只要肯花钱，还怕找不到？” 怪就怪在，他们打了所有丧葬公司的电话，没有一家可以提供现成棺材。 不是档次太低，就是没货。 随后又打去殡仪馆，电话总是占线。 这时候，老三忽然走进来，“大哥二哥，有人举报我们偷税漏税，爸爸过世的消息也走漏出去，已经上热搜了！” 老大点开微博。 有家胆大包天的无良媒体，竟然偷拍到陆国忠尸体躺在客厅照片！ 陆家的掌权人突然离世，四周的豺狼虎豹立刻扑上去，想瓜分这块大肥肉。 两小时而已，陆氏的股价跌了将近十个点！ 老大不得不前往公司安抚股东。 刚下车，几名穿藏青色制服的公务人员，堵住他的去路。 带队的人展开一张调查令，“陆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半小时前，陆家主导的的一项大型工程忽然坍塌，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之后工程监理实名举报陆家偷工减料，存在严重违法行为。 老二得知老大被抓后，一面派人去疏导关系，一面拨通了一位道长的电话。 道长对陆国忠的死丝毫不意外。 “你父亲当初执意要以人为阵眼时，就应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老二想起了自己的傻子女儿，“您的意思是阵眼出了问题？” 道长冷笑。 当初陆家请他布阵，得知阵眼为招财符时，老头子问了一嘴，“别的招财法器是否也可以？” 道长没想那么多，说可以。 他前脚刚走，后脚陆国忠就把自家孙女关了进去。 还派了许多人看守，任何人外人不得靠近。 道长报过警，警察进入小镇后，祠堂的人就把陆青青放出来，什么也抓不到。 财运亨通，富有生气的大活人，比普通法器、符箓更加厉害。 源源不断的财富涌入陆家，濒临倒闭的集团起死回生，再没遇到任何挫折。 道长捋着胡子想，天道有眼，报应不爽。 他道：“她的魂魄应该已经入地府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老二的手机滑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许久回不过神。 “道长说什么了？哥，你别发呆啊。”老三抓着他哥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老二颓然地坐到地上，“完了，全完了。” 靠陆青青支撑起来的鸿运，没了。 或许用不了一天，不，几个小时，陆家就会坍塌。 他强迫自己冷静，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给童一飞打电话。 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童一飞拿了出来。 对面的警察看到上面的名字，问：“陆向平？陆家老二？” “嗯。”童一飞舔了下唇，“我要接吗？” “接，告诉他这里一切正常。” 警方已经派人去申请逮捕令了，必须先稳住陆家，免得他们找人串供，消灭证据。 童一飞老老实实接通。 听了几句后，他在警察的注视撒了个谎：“陆总您放心，祠堂好好的，真的没事。” 道长和童一飞各执一个说辞，到底哪个是真？ 陆老二不放心，让秘书买了最近的机票，要亲自飞过去查看。 下午四点，他抵达小镇所在城市。 去分公司拿了辆车，独自开车前往。 小镇破败不堪，处处透着腐朽的气息。 眼看要到了，车内忽然多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前面引擎盖内有黑色浓烟冒出来。 “艹！真是倒了血霉了，哪哪都不顺！” 陆老二不得不下车，掀开引擎盖检查。 身后传来鸣笛声。 一辆载着钢材的大货车，失控的冲了过来。 镇上，大家聚集在小广场上接受调查，有人眼尖看到升起的黑色烟雾。 “你们看，那边好像着火了。” 同一时间，警察队长接到市分局的电话。 说是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让他们分出两人先去现场。 距离小镇入口不到十米的地方，看到警察赶来的货车司机，浑身瘫软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警察同志，是刹车突然失灵的，不是我故意撞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陆老二的尸体夹在两车之间，呈现九十度弯折的状态。 吐了很多血，人却没死。 他努力睁开眼，艰难地发出声音，“救……救……我……” “报应，是报应！” 跟来的镇民认出陆老二的身份，疯了似喊叫。 不多时，消息传遍整个小镇。 落到剧组人员耳朵里的时，陆老二已经断气了。 廖方得坐在台阶上抽烟，他问姜且：“真的是报应吗？” “确切地说，是反噬。” 她回忆从陆青青脸上“看”到的信息，“陆国忠下的命令，陆家老二放的火，陆家享受福泽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廖方得看着她的侧脸。 帮助陆青青的时候，姜且温柔得像邻家大姐姐，此时此刻又很冷漠。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副导演走了过来，“廖导，童一飞涉被抓走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廖方得揉了揉眉心，今天拍到的东西剪辑一下够用了，就是有点虎头蛇尾。 不像纪录片，像姜且的个人传记。 廖方得苦笑，“姜小姐，您当初说多了，这部戏要不了三天，两天就结束了，今晚咱们就能回去。” 姜且望着天，“今天走不了，要下雨。” 闪电划过乌云沉沉的天，豆大的雨滴落下。 暴雨来了。 第71章 肾确实不错 这场雨下得很大。 警察淋着雨，把主要几名犯案人员塞进车里。 正准备上车，一把伞悬在了头上。 张警官回头一看，笑着道：“姜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别现在回去，马上有山体滑坡。” “放心吧，这一带的山体做了加固，不会有事。” 他着急回去办案，绕开姜且打开副驾驶车门。 廖方得也走了过来，“张警官，要不你晚点再走？” “我们真的得赶回去。”他坐进车里，隔着车窗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们，拍到的东西也可以播出去，就当普法宣传了。” 姜且的手压在车窗上：“再等五分钟。” 张警官看了眼时间。 这次的案子事关陆家，市里催他们快点回去汇报。 “不能再等了。”他对同事说，“开车吧。” 几辆警车冲入雨中，雨点乒乒乓乓砸在车顶，吵得人心慌。 被扣在后排的童一飞，抓住了张警官的袖子。 “她刚刚是不是说会山体滑坡？”他坐在车里，听得不真切。 张警官拨开他的手，透过内后视镜看他一眼，没吭声。 童一飞：“她说的话不会有错，我们不能再往前开。” “少废话！老实点！”张警官冷脸呵斥。 他转眸看向玻璃窗外，前面山上的树好像在抖动。 童一飞也看见了，不顾切一切站起来，探身去抓前面手刹。 路面湿滑，汽车刹车后仍在滑行，几米后才停下。 “童一飞！” 张警官气得把人摁回去，指着他的鼻子呵斥，“不管你如何拖延，都改变不了即将被制裁的事实！” “我不是想逃避，我只是不想死！姜且说会山体滑坡，就一定会！” 警察们了解事件的全貌，当然知道姜且如何忽悠镇民。 所谓的报应，不过是利用镇民的心虚，不断刺激他们的心理防线。 达到心理暗示的效果。 张警官：“少在这里迷信，信不信我……” “老张！”同事拍了下他的肩，手指着前方。 前面弯道处，大片草木沿着山体下滑，滚滚洪水从高处冲下来。 山洪引发的大面积泥石流，掩埋了前方几百米山路。 张警官讶然的看向驾驶座上的同事，“姜小姐说，五分钟？” 姜且二人耽误的时间，再加上童一飞耽误的，刚刚好。 —— 廖方得倚在走廊里，跟副导演聊工作。 听到汽车声，他趴在矮墙上往下看。 “张警官，又见面了。” 张警官抬头对他尴笑了下，推着童一飞走进旅馆。 廖方得从楼上下来，明知故问，“怎么回来了？” 张警官：“一公里外山体滑坡了，雨停后才能抢修。” 廖方得但笑不语。 张警官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当是一场巧合。 小镇上没有娱乐项目，加之下雨无法出门，整个剧组都很闲。 吃过饭，有人问：“姜小姐今天不直播吗？” 姜且：“时间还早。” 离八点还有两个小时。 徐佳美泡了杯茶放到她面前，“早点开工早点下播嘛。” “我们几个错过了上午的精彩节目，姐姐你今晚能不能多播一会儿，就当弥补我们的遗憾了。” 康训说着把笔记本电脑抱了出来，弯腰起身时，飞快在姜且耳边说：“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灯光师奇怪道：“上午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你们？” 拍摄小队几人讪讪地笑。 其实不是睡觉，是戴着耳机五黑。 徐佳美乘胜追击，“姜姜你多播一点，可以抵后面的任务时长，求求你了。” 姜且心动了。 她说：“好吧。” 蓝星app绑定微信后，能随时提醒离线用户，喜欢的主播上线了。 收到消息的小志知道，姜且现在肯定没有在拍戏，发去一条微信。 小志：姜小姐，我去医院看过唐宁啦，病情已经稳定。 姜且拿起震动的手机。 回复：收到。 小志进入直播间，习惯性的点击观看人数。 从起初只有他一个，快速飙升到了两千。 小志莫名的自豪，连刷几个礼物庆祝。 【上线五分钟，观看人数3000+是什么概念】 【来了来了，现在4000+了。】 【我们姜姜出息啦，蓝星顶流！对了，有没有人知道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今天看到新闻了】 小志回复弹幕： 【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父子俩平时应该是互相照顾吧，他去住院了，那傻子爸爸怎么办？有自理能力吗？】 看到傻子两个字，姜且又想起陆青青。 她扶了下话筒，“唐先生不是傻子，我能救他。” 【呃，你连人都没见到就夸下海口，别到时候打脸】 【信姜姜得永生，逢考必过，万事顺遂，上班不挨骂，下班不堵车，恋爱遇男神】 【哈哈哈前面的好神金啊】 “唐先生本不是福薄之人，只要是外因造成的，我都能救。” 【这么牛逼？那你说说我最近为什么总做噩梦。别说我肾阴虚，名医把脉说我身体好得很，肯定不是内因】 姜且：“介意连线吗？” 网友发来连线。 接通的时候，那边的男生正在梳头发，他整了整衣领。 戏很多。 【？】 【搞什么，当在相亲呢】 谢科清了下嗓子，“咳，主播好，我叫谢科。” “说说你的情况。” 姜且观察他的面容。 皮肤红润有光泽，眼睛明亮有神。 刚刚说话时她瞥到一点对方的舌头，舌苔不多不少，完美。 肾确实不错。 察觉到对方在观察自己，谢科紧张起来，“我最近总是梦到我爷爷，次次都是噩梦，不是被人砍了脑袋，就是缺胳膊少腿，他还总说自己冷。” “烧纸和衣服了吗？”姜且问。 “烧了，没用。” “家里其他人也噩梦？” “对。”谢科烦躁的皱眉，“我爸，我妈，我弟弟，一家四口每天做同样的噩梦。” 【刚刚挑衅的时候语气那么吊，还以为是黑粉，大兄弟，你是粉丝吧，故意反串想引起姜姜的注意】 【这位同学你快照照镜子，脸红成猴屁股啦】 【难怪刚刚梳头，不会还换了一件衣服吧】 谢科后脑勺，“嘿嘿，被你们发现啦。” 姜且笑了下，“我从你脸上看不出什么，方便让我看看你父母吗？” 谢科举着手机走到客厅，“爸，笑一个，给你拍张照。” 他不敢说在连线玄学直播间，怕挨揍。 谢利民看了儿子一眼，继续看新闻。 谢科回到房间，悄声问：“姜小姐，看出什么了吗？” “你爷爷葬在凤凰陵园？” “对。”这都能看出来，谢科心服口服，“我爸挑的，位置可好了。” 姜且叹口气，“凤凰陵园的风水坏了，如果不想全家遭殃，最好马上给你爷爷迁坟。” 第72章 产鬼 凤凰陵园的墓价格不便宜，动辄十几万。 哪能说迁就迁。 谢科：“这事得跟我爸商量下。” 姜且：“应该的。” 谢科再次回到客厅，“爸。” 谢利民是个很严肃的父亲，只一个眼神，谢科就像小学生一样端坐下来。 “什么事？”他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 “咱们最近不是总做噩梦吗，应该是爷爷的坟出了问题。” 电视被按下静音。 谢利民斜睨过去，“听谁说的？” “我朋友。”谢科紧张的抓着膝盖，“要不，咱们给爷爷迁个坟？” 谢利民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头审视。 儿子以前看直播算命，被骗了三千多块，他气得当场把人揍了一顿。 今天肯定又被骗了。 “你是不是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我没有，我看的是正经东西！” “把手机给我。” 谢利民的手摊在半空，见儿子不肯给，便伸手去抢。 看到直播画面中有自己的脸，他愣了一下。 姜且：“谢先生你好。” 女人态度亲和，年轻漂亮，不像骗钱的神棍。 “你好。”他道。 这位主播人气不错，满屏都是弹幕。谢利民粗略一看，脸黑了。 现在的神棍真是出其不意。 不搞仙风道骨老道士那一套，开始装靓扮俏了。 他单手将儿子拎到跟前，“你打赏了多少？” “没多少。”谢科委屈的扁了扁嘴。 谢利民迅速浏览了消费记录，加起来才几十块。 他不想与人结仇，还算客气的对姜且说：“我儿分辨能力有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把他拉黑，别让他再进直播间。” 谢科挑着脚喊：“爸你不能这样，姜小姐真不是骗子！” 姜且：“好。” 她二话不说挂了连线，真把谢科拉黑了。 【啊，姜姜不管了吗？谢科爸爸是武断了一点，可是谢科相信你呀】 【傻啊你们，有些人越劝他越不信，不如冷处理，让他自己想清楚】 【主播还能连线吗？能不能帮我看看，家里是不是有鬼】 徐佳美拧开一瓶矿泉水，喂到姜且嘴边。 “谢谢，我自己来。”姜且接过喝了一口，对网友说，“可以。” 徐佳美遗憾的坐回去，撑着下巴继续看现场直播。 网友刷了几个价值五百的潜水艇，发来请求。 “姜小姐你好，叫我老陈就行。” 老陈四十岁了，瘦得脱相。看他身后的环境，应该是在家里。 在他继续开口前，姜且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动作不言而喻，家里除了老陈，还有别的。 老陈两手重叠着捂住嘴，眼珠子咕噜直转。 姜且：“把家里的遮阳伞拿出来，再取一些糯米过来。” 老陈的身影一闪，离开了镜头前，又很快回来。 “伞和糯米来了。” 姜且：“用糯米在地上画一个圈，你站进去，再将伞撑在头顶。” 老陈鹌鹑似的蹲在地上，整个人缩在伞下。 【什么鬼操作，主播别不是耍人玩儿】 【糯米被誉为五谷之精，富含阳气。凉伞可遮断从天降下的秽气与邪气，科仪中经常出现】 【哇，楼上很懂得的样子】 【比起姜小姐，我连菜鸡都算不上】 姜且直觉道，“李宣明？” 屏幕上开过一艘超级战舰，特效拉风。 李宣明咬牙砸钱后，终于有了自己的绚烂id。 【玄明不玄：是我，姜小姐继续替这位大哥解决麻烦吧，小弟我观摩观摩。】 “嗯。”姜且对老陈说，“别怕，你的生气被隔绝了，她现在听不见也看见你。” 老陈还是不敢起，将身体蜷缩成一个球。 “姜小姐你都知道了？” “我看到她了，就在你后面。” 水友们都在问到底什么情况，听起来很凶。 “是产鬼。”姜且解释，“孕妇难产而亡，因怨气过重变成鬼，藏在医院祸害其他临盆的产妇。” 【类似于替死鬼吗，让活人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玄明不玄：产鬼我只在书里见过，一直以为是传说。书中记载，它们并非想找替死鬼投胎，而是单纯的虐杀】 【get，心理变态嘛，自己死了也不让别人活】 【没人关心老陈媳妇是不是到临产期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被产鬼跟上】 姜且摇头，“他媳妇刚刚怀孕，还不到生产的时候。老陈家这只，已经来了很久了。” 老陈以为自己听错了，搓了下耳朵，“我媳妇怀孕了？” 姜且：“你马上就会接到电话。” 话落，老陈的另一只手机响起来电铃。 “老公，我怀孕了！”媳妇儿在那头高兴地喊道。 “好，我知道了。” 老陈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是困惑和不解。 大家以为他被产鬼吓坏了。 老陈挂了电话，短暂的出神后，他抱住姜且这根救命稻草，“大师你快帮帮我，要是不摆脱她，我怕这个老婆也出意外。” 【这个？老陈到底结过几次婚？】 【该不会每任老婆都难产而死吧，也太惨了】 【嫁给他的女人才惨吧，遇到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老陈也是受害者，不去喷始作俑者喷受害者，纯属油饼】 “大家别吵了。” 姜且将场骂战扼杀在摇篮中。 对老陈道：“让你妻子今晚别回家，往床上撒一些糯米。” “那我呢？” “她不会伤害你，但如果实在害怕，你也可以出去住。带上糯米和伞，她就找不到你。” 老陈之前就总感觉，家里有其他人走动。 眼下确定有鬼了，哪还敢继续待。他跨出糯米圈子，拿上糯米和伞飞奔出门。 关门时，视线穿过门缝，看到有个穿病号服的女人站在客厅。 她的衣服被鲜血染红，正用那双通红的眼，死死盯住他。 老陈寒毛直竖，锁上门拔腿就跑。 “姜小姐我看到了她了！我认识她！” “她是我第一任妻子的病友！她们临产期接近，住同一间病房，她头天难产死了，我亡妻第二天也死在抢救台上。” 产前各项检查正常，都以为会母子平安。 可就在双方亲友焦虑等待的途中，主治医生突然告知老陈，产妇子宫破裂大出血，要签病危通知书。 第73章 谈恋爱哪有搞事业香 老陈永远不会忘记那天。 那之后，他过了三年才在母亲的牵线下，认识了第二任妻子。 诅咒一般，临产时又是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那时候老陈已经35岁，没有心力再经营第三段婚姻。可母亲不愿意，甚至以死相逼非要抱孙子。 老陈这才认识了第三任妻子。 这时候的他已经对“妻子怀孕”有了心理阴影，偷偷做了结扎，还骗现任妻子自己得了死精症。 没想到还是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儿，他连恐惧都忘了，“姜小姐，我做过结扎手术。麻烦你算一算，我媳妇怀的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吗？” 【难怪他刚才表情那么奇怪！！！】 【你媳妇出轨了，并且不知道你结扎，还兴高采烈通知你喜当爹？是这个逻辑不】 【这不比看到产鬼真面目更炸裂？】 【没什么好算的，结扎了不复通不可能怀上。赶紧跟你老婆聊一聊，别当接盘侠】 【姜且又低头干嘛？老陈喊你算命呢】 “查点资料。” 姜且滑动屏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孩子是老陈亲生的，他命里有子女。而且百科说了，如果医生技术不精，结扎手术后依旧有可能怀孕。” 老陈本就不信老婆会背叛自己，听了这话，彻底打消了疑虑。 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保住老婆和孩子。 老陈恳求：“姜小姐您能不能帮我收了她。” “把你电话号码发给我，我明天联系你。” “好好好，谢谢姜小姐！” 老陈挂断后又打赏了几个潜水艇，将姜且设定为特别关注。 水友们根本不过瘾。 【老陈你出来，你到底结过几次婚！】 【老陈你偷偷结扎小心跪搓衣板】 【老陈肯定写检讨书去了，各位男同胞私下结扎一定要告诉另一半，她们有知情权！】 窄小的旅馆房间站满了人。 他们个个意犹未尽，看姜且的眼神满是崇拜。 廖方得感觉自己遇到宝了，这一部电影还没有上映，已经开始盘算下一部了。 “姜小姐，我下部想拍相西部落的无头尸，要不到时候您来演女一？” 【说话这么谄媚，肯定是廖导！你的垃圾电影配不上姜姜，趁早死心吧】 【先把手里的拍好吧，别到时候亏得裤衩子都没了】 【姜小姐能不能继续连线，我家也是a市的，也买了凤凰陵园的墓！】 姜且主动连线这位网友。 姚娜全家五口挤在小小的画面中。 姚奶奶苍老的声音传来。 “小姑娘，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比我们那旮旯的阴阳先生厉害多了。” “谢谢奶奶。”姜且仔细看老太太的五官。 “您老伴已经投胎去了，墓地对他没什么影响。倒是你家运势最近急剧跌落，身体有恙。明天一早，你们全家一定要去医院检查。” 姚爷爷死了十年了，姚奶奶总是担心老伴在下面吃不好穿不暖，逢年过节都要烧纸。 “说好了要在奈何桥上等我，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先走了。”姚奶奶抹了把泪。 这一辈子的夫妻缘分，是彻底断了。 姚先生扶母亲去旁边，姚太太问：“姜小姐，您有墓地推荐吗？我们实在不敢随便买了，怕又出个万一。” 姜且想起王宇安买的墓，“仙鹤陵园，整体风水还可以。” 姜小姐推荐的一定不会错。 “谢谢姜小姐。”姚太太给儿子让出位置。 姚斌有点不敢看镜头，眉眼耷拉着，“姐姐好，我有问题想问你。” 姜且：“你说。” 姚斌：“你有男朋友吗？” 姜且：“……” 【好好好好少年，问了我想问不敢问的】 【小弟弟满十八了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准早恋哦】 【姜且之前虽然总是被爆出黑料，但跟恋爱有关的是一个没有】 【姜姜专心搞事业，应该不会谈恋爱吧】 姜且：“不会。” 谈恋爱哪有搞事业香。 姚斌猛地抬头，咬住下唇失望地看了姜且一眼，走了。 姜且：“……” 姚先生道歉：“儿子不懂事，姜小姐别介意。” “没事。”姜且挂了连线。 屏幕上嗖嗖开过五艘护卫艇，是姚家人的一点心意。 姚娜退出了直播间，帮她爸在网上搜到仙鹤陵园的电话。 本以为时间晚了，那边不会接，没想到第三声“嘟”落下，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这里是仙鹤陵园，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姚先生：“我想买块墓地，还有空的吗？” “有的有的。” 仙鹤陵园的老板很年轻，才二十九岁，“不知道您想选哪种，方便的话可以加微信，我给您发图过去。” 姚先生给了微信号，又问，“人多的话，可以给团购价吗？” “啊？”范晓听懵了。 仙鹤陵园是她爷爷留下来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没想到今晚的电话是笔大单。 “您指的团购是买几个？” “五个起步。”姚先生说，“我爸好几个老战友的墓都买在凤凰陵园，要迁肯定一起迁。” 范晓的态度郑重起来：“量大从优，咱们可以面谈。” “行，明天上午十点，我先过来看看实地。” “好，我等您电话。”等那头挂断，范晓放下手机。 原地静默几秒后，她哈哈笑着对空气挥了几下拳头。 然后坐到电脑前，搜索凤凰陵园。 果然出事了。 a站有个叫姜且123的博主，发了一条有关风水的视频，视频说凤凰陵园绝了生气。 那位先生应该是看了这个，才想迁坟的吧。 范晓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办法促销了！ 她点了关注，鼠标移动到下方的简介： a站不定时更新中，蓝星直播每天晚上八点准时上线，期待您的关注么么哒。 范晓注册了蓝星账户，登入后首页最大的推广就是姜且直播间。 她点进去，满屏的滚动弹幕，将主播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她问：【大家在聊什么？】 【姜姜去抓鬼不让我们看！气死！脱粉三秒】 【刚刚那声尖叫吓死我了，离得好近，该不会是剧组人员吧】 【太阳红彤彤：我送礼物也行吗，真的好想看啊啊】 晚饭过后，林茜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几分钟前，看直播看得津津有味的经纪人前去敲门，想叫她也过来见识一下。 却听见里面有哭声和发疯的尖叫。 ——藏在她吊坠里的邪祟，坐不住了。 “涉及个人隐私，不能给大家看。”姜且站了起来，活动几下筋骨。 康训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拿起一个小小的袋子，递进她手中。 “我照你说的，将棉线泡在墨汁、鸡血和朱砂里了。” 廖方得见多识广，眼前一亮，“是墨斗线！” 第74章 抓鬼稳准狠 漆黑昏暗的房间里。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停留的时间比之前更长，不断怂恿她去杀人。 房间里的门和窗户也不见了，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密封盒子，无处可逃。 “你就是个胆小鬼，只敢在心里诅咒的可怜虫。” 被砸碎的镜子碎片中，倒影露出阴森森的笑。 李茜茜假装没听见对方的嘲弄，握住胸口的吊坠，缩在墙角。 反反复复的祈求：“宝宝你快出来，你快出来啊……” “姐姐，你在叫我吗？” 稚嫩软糯的童音响起。 李茜茜红着眼睛朝四周看去。 第一天请回宝宝的时候，她在梦里听到过这声音！ 宝宝来救她了！ 李茜茜：“宝宝你快救救我！等回去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还有新衣服！” “姐姐，我不要吃的，我想要……” 童音戛然而止。 散落在附近的镜子碎片里，每一片中都是林茜茜的脸。 不同的是，她们没有眼白。 一只又一只手伸出碎片，然后是头，肩膀。 林茜茜看到无数个自己朝她爬来，房间地板上挤满了“人”。 “你要什么我都给答应你！”她两手揪住头发，失声尖叫。 冰凉的舌头舔掉上她的手臂，林茜茜浑身血液凝固，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些鬼怪吃掉的时候，童音再次响起。 他说：“我要你把灵魂交给我。” 灵魂？ 林茜茜慌不择路的点头，“好，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蠢货。” 伴随着一句骂语，消失的房门出现。 紧接着，被人一脚踹开。 姜且的右手腕上缠着湿哒哒的墨斗线，背后跟着一众吃瓜群众。 廖方得肩上扛着摄像机，一眼看到地上的女人，“她在干什么？演舞台剧？” 姜且看了他一眼，“她产生了幻觉。” 她振臂挥动，墨斗线一头的线坠如同长眼的蛇，飞扑出去，缠住林茜茜的脖子，把人从墙角拖到了过来。 “姜且，我好疼……” 森寒的空气贯穿而过，蔓延进四肢百骸。 有什么钻进了林茜茜的身体，甚至是灵魂，让她完全丧失抵抗力。 “疼……好疼……”她无力的抓住姜且的脚踝，“我……” 姜且垂眸，踢开了那只手。 后面的人群里响起小声的议论。 “姜小姐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又勒人脖子又踢人，不会是挟私报复吧。” “你懂个屁，没看见林茜茜状态不对？你仔细看她的眼睛！” 那人定睛一看。 林茜茜一只眼球的眼白不见了！ 姜且转动手腕，墨斗线越收越紧，无情的勒入林茜茜的皮肉。 顷刻见血。 她两手捂着脖子，声音变成了粗哑的男声，“我要杀了你！” 姜且：“你可以试试。” 驱邪咒起，低沉空灵，带有强烈的威压。 林茜茜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吃瓜群众吓得连连后退，全部躲到廖方得身后。 只见，林茜茜突然停下动作，姿态扭曲的趴在地上。。 她的脑袋朝左转动九十度，怨恨地看着姜且：“这具身体是我的了，你杀死我，就等于了她。” “是吗。” 姜且眸光一寒。 墨斗线有了生命般自动分成两股，前方的线坠也一分为二。 一股持续缠着林茜茜的脖子。 另一股从从她脖子间松落，穿透她的锁骨，直击魂魄。 “啊啊啊！”林茜茜凄厉的尖叫，两只眼球全部变了。 指甲在身上抓出一条条血痕，紫红色的斑块浮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化妆师跟了廖方得多年，一眼认出是什么。 “是尸斑！” “李茜茜到底是死是活……活人身上怎么可能有尸斑，可是死人是没有温度的……” “茜茜！”经纪人想进去又不敢。 她想到什么，大喊道：“是那个吊坠！姜且你快把吊坠毁掉！” 徐佳美烦她，“你在教姜姜做事？” “没用的，寄住在吊坠里的邪祟，已经上了林茜茜的身。” 姜且声音冷淡。 说话间，手指勾住留在林茜茜锁骨内的墨斗线。 灵活的转动下，墨斗线从皮肤里退了出来，带出的血肉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林茜茜的身体开始抽搐，吐了口血。 灵魂被撕裂的痛处，比拿刀劈砍身体更加难忍。 她恨不得去死，不住的用脑袋撞地。 这一幕把廖方得吓得不轻，后退了两步。 他手中的摄像机里出现短暂的黑白雪花，那枚线坠从林茜茜的身体里，扯出一道黑色影子。 影子的另一头残留在李茜茜体内，余下的大部分在空中挣扎。 导致屋内生出了一阵阴风。 窗户被吹得呼啦作响，床单掀飞。 桌上的水杯震动到地上，啪啦作响。 楼下。 旅馆老板正屏住呼吸，躲在服务台下。 她见识过姜且的厉害， 砸几个杯子算什么，就是放火把楼上烧了，她也不敢吭声。 听到脚步声，老板起身叫住人，“老张你别上楼，楼上什么事也没有。” 张警官也听到了那些尖叫，正欲上去查看。 “他们在楼上做什么？” “没什么。”老板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 张警官皱了下眉，三两步跨上二楼。 他个子高，目光越过前面的人头，轻松看见李茜茜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附近，一条细细的黑绳落在地上，不住地扭动。 是在拍戏？ 对，一定在拍戏！ 张警官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没留下一点痕迹。 邪祟被硬生生剥离出来了，林茜茜身上的疼痛和寒意迅速退去。 在姜且点头后，经纪人冲进去把人扶起来，“你怎么样，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没用，不如多晒晒太阳。” 姜且收起墨斗线，从拴住邪祟的那头开始缠绕，将它整个裹在里面。 林茜茜哭着看向她，“为什么会这样。” 姜且目光凉凉的，“不是你自愿献祭灵魂？” “我……”李茜茜想宝宝问她的问题。 原来。 宝宝和蛊惑她杀人的，是同一个东西。 脖子上骤然一松，沉甸甸的吊坠砸到地上。 嵌在里面的黑泥娃娃，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堵在门口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自动分开，为姜且让出一条路。 她回到自己房间，把邪祟放了出来。 黑影虚虚实实，戾气很重，已然失去了人的意识。 第75章 年纪一大把装小宝宝骗人 姜且绕着线坠把玩，威胁的意味明显。 黑影老老实实露出脸，是个满脸伤口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两眼黑黢黢的，口腔里一片血红。 “你想红吗？我可以帮你。” 姜且甩手就是一巴掌，抱着胳膊靠在柜子上，“年纪一大把装小宝宝骗人，你脸呢。” 黑影失了神志，对危险的感知尚存，敢怒不敢言。 姜且抬手，五指扣住他的脑袋。 戾气和鬼气丝丝缕缕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尽数渗入姜且的身体。 她闭上眼，身体里的阴阳二气与之缠斗吞噬。 直至炼化，消失殆尽。 须臾。 眼前的魂魄恢复了本来面目。 姜且通过这那张脸，看到了许多罐子，其中一个上贴有“丁浩”二字。 s市，一名正在打坐的老道突然睁眼，喷出一口血。 “师父！”徒弟把人从蒲团上扶下来。 老道捂着抽痛的胸口，“有人破了我的法术！” 他不耐烦地推开徒弟，起身走进书房。 书房的四面墙壁前，放置着四张长桌。上面放置着二十多个，贴着黄符的小陶罐。 罐子里是他从各地拘来的魂魄。 先让魂魄附在头发上，以驱邪符镇压。经过不断折磨，他们渐渐失去神志。 戾气不断加深的同时，以拘魂术控制。 随便帮夺点运势过来，买家就会对所谓的“宝宝”吊坠深信不疑，捧着钱送到他面前。 老道迅速找到一个贴有“张立强”名字的坛子。 如他所料，罐子破了。 揭开盖子看进去，张立强的头发还剩最后一点尚未燃烬。 他的魂被灭杀了。 对方道行不低！ “进来！”老道冲着门口低吼一声。 等徒弟进来，他指着其他坛子吩咐，“全部打包好，我们马上走。” 与此同时，姜且拿起手机。 忙了一整天的吴蕊，终于想起回复姜且消息了。 吴蕊：抱歉姜小姐，一直在忙案子，我们没有发现闫立和可疑人士往来的线索。 姜且回拨过去：“吴警官，邪道已经找到了。” “你认识s市的警察吗？我实名举报，有人搞封建迷信敛财。” 吴蕊：“……” “有的，我有好几个警校同学在s市任职。” 她知道事情紧急，没有多问浪费时间，“我现在就帮你打电话，还有其他信息吗？” “谢谢吴警官，地址是天馨小区6栋4单元404。让你同学务必将坛子保管好，不能打碎，不能打开，请务必找道长超度他们，无法超度的就地灭杀。” “他们？” “丁浩的魂魄也在其中。” 吴蕊一脸魔幻的应道，“好。” “如果老道开口念咒，就立刻堵上他的嘴。” 吴蕊整理了下思路，给同学杨凯文打了电话。 对方正准备去休息室。 听完那头的叙述，杨凯文古怪的蹙眉，“什么坛子，泡菜坛子？” “我也不知道。”吴蕊交代一通，催道，“别贫了！你们赶紧去，再晚人就跑了。” 杨凯文重新穿上警服，叫上值班的其他同事。 “走，来活了。” 照着地址来到天馨小区，上到5楼的时候，他们听到楼上有说话声。 “师父，坛子太多了，一次搬不走。” “搬不走也要搬，这地方不能再待了了！必须马上走！” 老道拎着行李袋匆忙下楼。 到五楼与六楼的缓台时，手腕上的扳指毫无征兆的裂了。 顶好的白玉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几名穿制服的人出现在他视野中，挡住唯一的去路。 “有人举报你们大搞封建迷信敛财，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定是那个人通知的警察！ 老道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嘴里念咒，转身从徒弟手里拿过一个罐子，用力砸向水泥地。 千钧一发间，杨凯文弯腰接住。 他身后的同事立刻冲上来，把老道和徒弟一起控制住。 “你们放开我，我是好人，你们不能抓我！”老道喊得面红脖子粗。 “是不是好人，调查完才知道。” 老道不服气，想招附近的孤魂野鬼前来助阵。 只是刚起了头，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杨凯文：“别喊，影响左右邻居休息。” 警灯红蓝的光交替闪烁，居民们跑出来一看，六楼的神棍被抓了！ “抓了好，楼上楼下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臭烘烘的。” “经常有戴墨镜和口罩的人去他们家，你们快查查是不是有同伙。” “也可能是被骗的人，开的都是好车。” 留下两名同事问话，杨凯文和另外三人，先带老道和徒弟离开天馨小区。 他们本以为是个小案子。 可随着审理和深入调查，竟然牵扯出两千万多的巨额资金！ 这些资金都由一个叫胡成的男人汇入。 他作为中间人，帮许多明星牵线搭桥。 那些明星们会亲自上门请“宝宝吊坠”回家，不会和老道有直接的金钱交易。 这样一来，明星和老道就不会产生因果联系。 这不是扯淡吗？！ 清晨，审理一夜的杨凯文离开审讯室。 他站在警局门口抽烟，给吴蕊回电话，“人已经抓到了。” “坛子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 杨凯文熬了一夜，脸色憔悴，眼睛却很亮。 “老道士看到我们后想摔坛子，后来又嘀嘀咕咕念咒，我们没让他得逞。” 他好奇问：“举报人是怎么提前知道这些的。” “我不清楚，但我敢保证，她和案子没有牵扯。” 吴蕊虽然没有亲历现场，但姜且的提示，肯定救了杨凯文一命。 —— 远离城市的小镇上，大雨从昨天下到今天。 旅馆外的河浑浊不堪，湍急汹涌，已经快涨到河堤了。 林茜茜苍白着脸立在阳台上，经纪人给她披了件衣服，“都过去了， 别想了。” 林茜茜没吭声。 凌晨的时候，她的好闺蜜发来消息，说胡成被抓了。 两年前开始，宝宝吊坠在圈子内悄悄流行，因为供养后能转运，戴的的人越来越多。 她和闺蜜好不容易才求到胡成牵线。 请回家不久，她就接到了廖方得的邀约，还拿到一个小代言。 如果早知道这份好运，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她一定不会去请！ “林小姐。”廖方得走了过来，“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茜茜身体恢复一些后，廖方得把拍下来的东西给她看。 如果林茜茜不同意，他不会剪进电影里。 林茜茜苦笑，“剪进去吧，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么好的演技。” 哪怕是影帝，也演绎不出最真实的恐惧和痛苦。 那是她这辈子的演技“高光”。 林茜茜伸手去接雨滴，“姜且说雨下午停？” “说说罢了，她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和天气预报比，还是差了点。”经纪人给她看手机，上面显示未来三个小时持续降雨。 廖方得抬起表，“一切皆有可能。距离12点还有十分钟，咱们等着看。” 第76章 万物皆可成符 林茜茜的脖子和锁骨一直在疼，时刻提醒她昨晚有多惊险。 “廖导，你知道圈子里哪些人买过吊坠吗？” 廖方得哼笑：“我不知道，但这两年出的事确实不少。” 有人好好的突然自杀，也有人因为抑郁症退圈。 更有甚者，直接在舞台上发疯，进了精神病院。 或许都跟吊坠有关联。 经纪人担忧的看着林茜，“你这个样子没法见人了，回去后乖乖待在家里养伤，工作往后推吧。” 林茜茜不太在意，“系条丝巾或者戴个颈链，遮一下就行。” 经纪人还想再劝，雨声突然小了。 她扭头一看。 停了！ 而天气预报上，未来三小时的降雨图标，变成了晴。 回程路上，经纪人一句话不敢说，总是偷偷望姜且的后脑勺。 到a市前，她给身旁的林茜茜发消息：你再去跟她道个歉，想办法结交，最好能发展成闺蜜。 林茜茜：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天不见亮她就敲了姜且的门，对方可能有点起床气。 看她的眼神可凶了。 经纪人：礼多人不怪嘛 林茜茜：不去，显得我很狗腿 而且姜且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林茜茜不想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姜姜今晚直播吗？” 徐佳美放着自己家买的保姆车不坐，非要来挤剧组的车。 姜且：“播，不过时间会有点晚。” “只要地球不爆炸，多晚我们都等你。”徐佳美捧着脸笑，“我们姜姜长得真好看，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对我笑。” 林茜茜：“……” 好歹是个官家大小姐，怎么能谄媚到这个地步！ 经纪人撞了下林茜茜的胳膊，示意她学一学。 林茜茜学不来，心里也是真后悔。 当初为什么要和姜且交恶，连带着她的粉丝也对姜且深恶痛绝。 对了，粉丝！ 前段时间姜且刚开直播不久，她的一个粉头还连线戏弄过姜且。 林茜茜进到最大的西瓜粉丝群，里面刚好有人在骂。 【我们西西脾气那么好，肯定又要被姜大妈欺负】 【烦死了，拍摄地点还保密，真想被背药包炸了剧组，让姜且死翘翘】 【姜且敢伸腿绊西西，我们就让她一辈子爬不起来！走，组团去举报蓝星直播！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林茜茜急忙跳出来：【绊腿那次真的是误会，而且姜且昨晚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很感激她，大家以后不要再骂她了】 【西西真善良，还帮姜且这种毒妇说话】 【那次镜头都拍到了，姜且就是故意绊你的！受了委屈别自己咽，我们帮你讨回来！】 摘掉对姜且的成见后，林茜茜回想过绊腿事件。 那天，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蒙上了眼睛。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林茜茜需要偷偷拿走一个人的随身配饰，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也蒙上眼睛。 蒙眼时间一到，现场嘉宾要推理出谁是“小偷”。 林茜茜当时已经和姜且有些不对付，想要拿姜且别在肩上的花。 她没看到脚下突然伸出的腿，当场摔了个狗吃屎，裙底走光。 姜且的腿被人砸到后，掀开蒙眼布看了一眼。 不冷不热地说：“你摔我腿上干嘛，想讹我？” 按理说，这段具有争议的内容应该被删掉。 可节目组不但保留，后期制作中故意配文字激化矛盾。 导致姜且的黑粉揪住不放，骂了她整整一个月。 林茜茜收回思绪，短短十几秒，骂姜且的话多达999+。 林茜茜：【姜且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希望大家不要再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你是包子吗，大家都说了帮你撑腰你不要？活该你被人绊】 【西西今天怎么回事，婆婆妈妈的】 【是不是姜且威胁你了？你跟我们说啊，我们不怕她】 林茜茜：【真的没有，我只是希望大家以后不要为难她】 【笑死，她是恩人，我们还是你的衣食父母呢！爹妈为你讨公道还有错了？】 【你脑子被门夹了吧，神经病】 【好心帮你我们还成了坏人了？这种人以后谁爱粉谁粉】 【从你入行就关注你，看你一直徘徊在三十八线很心疼，现在才知道，我他妈粉了一条白眼狼，活该你红不起来】 林茜茜从来不知道，一句话能引来这么多的辱骂。 起初她还有些难过生气，看多了之后，反而麻木了。 姜且也是这走来的吗？ 这个最大的粉群是她自己建的，犹豫了下，林茜茜解散了粉群。 随后又发微博澄清当时的误会。 她的粉丝总共只有一百多万，一下子脱粉了一半。 经纪人的手机不停震动，点开一看—— “林茜茜！你干了什么！” 脱粉的粉丝们疯狂输出，把林茜茜骂上热搜前十。 “姐你别吵，我头疼。”林茜茜侧过身，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 真是报应。 当初她委屈，没少在粉丝群里带节奏，每次姜且遭殃她都暗爽。 风水轮流转，挨骂的变成了自己。 说不定再过几天，娱乐圈就查无此人。 廖方得将姜且送到杨柳巷口，又亲自下车把人送到家门口。 知道女儿要回来，姜丽书早早做好了一桌饭。 门外一有动静，她就匆忙擦干手走出去。 “累了吧？饿不饿，咱们先吃饭。” “不是让你先吃吗。”姜且搂着妈妈的肩膀进屋，发现哥哥不在。 “我哥呢？” “出去跟人谈事去了。”姜丽书叹了口气，“他最近自学编程学疯了，下午一个人突然哈哈大笑，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 姜且掐指一算，唇角翘了起来，“哥哥的事业运来了。” 穷困潦倒的姜家，要开始走大运了。 今晚还有工作。 饭后姜且到杨柳巷的金纸店，买了黄纸和朱砂，又去文具店买毛笔、墨汁。 其实画符并非一定要遵循某个固定形式。 一滴水，一片叶子，甚至是空气，只要自身足够强大，万物皆可成符。 可杀鸡焉用牛刀。 一滴血十颗鸡蛋都补不回来。 总不能每次对付小鬼，都用自己的血画符。 姜且心疼自己，要好好养生。 第77章 轻轻松松请鬼差 老陈缩在宾馆床上，四周围着一圈糯米，手里撑着太阳伞。 昨天晚上他半夜惊醒，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 睁眼一看，产鬼正低着脑袋看他。 嘴里含糊说着：“明明就在这间房子里，为什么找不到……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那之后，老陈睁眼到天亮。 叮铃铃—— 救星来电了！ 老陈接起来，语速飞快：“姜小姐你回来了吗？那玩意儿跟着我来宾馆了！” “给我一个定位，我马上过来。” “好。” 不知产鬼是不是有感应，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变得急促。 老陈看到，一滴血落到白色床单上，继而第二滴，第三滴…… 产鬼爬上床了！ “怀孕了，真好。” 哀怨的女声响起，萦绕在老陈耳畔。 “我要先剖开她的肚子，再把孩子掐死，血，她流了好多的血……” 老陈不受控制的脑补出那副画面，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干呕了一声。 “老公，救救我。” 是妻子的声音！ 老陈想去开门，被一道电话铃声扼住了脚步。 姜且又来电话了：“除了我，谁叫你都别开门。” “老公，我的肚子好痛，你快开门。” 妻子哭起来，痛苦的呻吟着。 老陈精神错乱了，“姜小姐，我老婆在门口叫我，我想去看看。” 姜且冷静地反问，“你老婆知道宾馆地址吗？” 老陈如梦初醒。 她不知道。 “老公，老公，老公。” 门外的声音逐渐尖利，伴随着指甲使劲挠门的声音。 老陈抹了把冷汗，用力掐虎口，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害怕，不能乱了阵脚。 一旦他踏出这个圈子，产鬼就会看到他。 她一定会利用他找到妻子。 为免老陈又被鬼怪蛊惑，姜且没有挂电话，保持通话状态来到宾馆。 不用核对门牌号，她已经感知到了产鬼的存在。 “陈先生开门，我到了。” 老陈脱离糯米圈的瞬间，一张青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啊了一声，摔到地上。 姜且敲了敲门：“陈先生。” 老陈的脚被血淋淋的手抓住，产鬼爬到他身上，盯住他的眼睛：“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浓烈的血腥熏得老陈又想吐了。 他别开脸，突然翻身跳起，扑到玄关打开门冲了出去。 姜且侧身进去，手中捏着七张符纸，源源不断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 产鬼趋利避害，想要逃跑。 “我让你走了吗。” 符纸尽数飞出。 三张封住门窗，剩下四张分别落在房间四个方位，形成困局。 产鬼无法逃脱，打算奋起一击。 却不想，她连姜且的手指头都没碰到，就被一根墨斗线捆了起来。 姜且把她扔到墙角，又掏出一张符。 符纸上特意落了安太太送的黄神越章印，以神只之力请下界阴兵。 老陈：“……” 哆，哆啦a梦？ 姜小姐的口袋简直是百宝箱！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姜且奉敕令，拜请鬼差前来助阵。” 符纸无火自燃，头顶的灯在闪烁。 老陈躲进卫生间，隔着门缝偷看。 一高一矮两道虚影从窗外飘进来，立在姜且面前。 姜且：“劳烦二位鬼差大哥把她带下去。” 产鬼不是靠怨气维持神魂的厉鬼，而是有神志清醒故意作恶。 与其脏了自己的手，不如送她入地狱受罚。 两名鬼差行走阳间勾魂百年，从未遇到过道行这么深的人。 面前的阳间女子身上煞气极重，杀过的邪祟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绝非普通修行人。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用铁链勾住产鬼。 姜且想俯身致谢，鬼差惶恐的扶住她，“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姜且：“s市今晚会有一场超度，恐有亡魂掉队，恐怕还要劳烦二位再走一趟。” “好说。” 鬼差化作阴风在屋子里盘旋一圈，消失了。 老陈这才从卫生间出来，对姜且深深作揖。 姜且谢绝了他开车送自己回家的提议，想随意逛逛，欣赏下城市的夜景。 河堤绿化带中的凉亭里传出几声惊呼。 “s市有人在渡劫吗？闪电都快劈到地上了！” #s市异常天气#上了热搜，有人正在微博直播。 夜里光线不好，画面十分模糊。 依稀可以辨认出，院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堆坛子。 坛子周围站着六名穿法衣的道长。 【这是在做法吗？坛子里到底有啥？】 博主怕打扰作法，不敢出声。 打字回复：【听围观的老人说是在超度】 【数了下一共二十七个坛子，全都是亡魂？谁家一下子死这么多口？】 【什么超度不超的，大家洗洗早点睡吧，明天继续九年义务教育】 【这种事情少围观，染上晦气要倒霉的】 博主没听劝，踩着墙头，伸着脖子继续看。 他问旁边同样爬墙的大妈：“坛子到底哪来的？” “不清楚。”大妈看得津津有味。 青云观香火一直很旺，许多人慕名前来。 正常来讲，闭门时间是晚上九点。 可今晚才八点半，道观门上就挂起了闭门的牌子。 大伙儿觉得奇怪，出于好奇才趴门缝，爬墙头。 没想到会亲眼见识超度现场。 夜空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星。 不断有闪电自上而下，狂风吹得四周的树木胡乱摇晃。 道长们不知念了什么，坛子开始震动摇晃。 “妈呀，怎么都烂了？”大妈激动的扯着博主的袖子，“小伙子你快看！” 二十七个坛子，每个都从中裂开，分成了两半。 里面跳跃着燃烧的蓝色火苗。 一次超度二十几条亡魂不是小事，又因为某些魂魄戾气过重，必须当场诛杀，几位道长分身乏术。 有邪祟趁他们精力不济，想要逃跑。 两道虚影落地，将那只厉鬼勾回来，踩在地上。 道长们一愣，谁把鬼差请来了？ 纷纷躬腰行礼：“鬼差大人。” 两位鬼差看了眼面前的六人。 气势与那名女子截然不同，修为差了十条街不止。 观主直起身，“不知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一位叫姜且的女子告知我们，今晚s市有场大型超度，我俩顺道过来看看。” 观主脸色微变。 他听徒弟说过，最近有个叫姜且的玄学主播，演技颇为精湛。 她和网站勾结，花大价钱布景，请专业群演当托。 直播了好几场以假乱真的大戏。 难道是同名同姓？ 第78章 八条尾巴的狐仙 勾魂鬼差在阴曹地府地位不高，在阳间修士们眼中却成了当官的。 能请来鬼差的人，能力至少比他的小徒弟强。 观主客客气气的再次行礼，“请问鬼差大人，那名女子是哪里人。” “a市。” 观主猜测，对方应该是无法压制产鬼，特意请鬼差上来帮忙。 鬼差只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冷笑道：“与其关心这些没用的，不如好好修行提高法力，区区一只厉鬼都压不住，还险些让他跑了。” 连个二十岁的小姑娘都不如。 观主羞愧得直流冷汗。 “是是是，您说的对。” 鬼差打算返程了，手臂一动，铁链撞击地面，发出当啷的脆响。 道观墙头上。 大妈吓得浑身发软，险些滑下去。 “小伙子，你，你听到铁链声了吗。” 【兄弟们把音量放到最大，确实有铁链声】 【传说牛头马面勾魂，就是用的锁链】 【我有阴阳眼，大家v我50，我帮大家看一下是不是真有勾魂使】 【滚犊子，老子秦始皇，我的眼睛比你毒】 博主侧耳倾听，摇了摇头：“没有。” 鬼差已经离开，自然没有。 观主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回身问其他五人：“a市有个叫姜且的同道？” “没听过。” “a市的事问青龙观不就知道了？” “李宣龙带着两个师弟闭关，问不着。” “那就问他大徒弟，再不济还有小徒弟呢！” 观主：“我这就打电话。” 他先给李宣龙的大徒弟打，没人接，这才给李宣明打。 “认识一个叫姜且的人吗？” “认识认识，我正看她直播呢！”李宣明激动得问，“黄师叔你也知道她吗？” 直播？ 黄青海严肃道：“我说的不是网红，是咱们的玄学同道。” “她就是同道啊，不但会驱邪抓鬼，还会剪纸成兵术！” 李宣龙的小徒弟废了，不好好修行，成天只知道看美女直播。 剪纸成兵都都失传多少年了？！ 黄青海强忍着怒气问：“她名字哪两个字，我也去看看。” “姜子牙的姜，月下一横的且。”李宣明补充道，“在蓝星直播哦，砸1万5就可以获得绚烂id。” 黄青海：“……” 姜且的直播刚开始。 【说三天还真是三天？打破娱乐圈记录了吧】 【三天只够拍几张照，肯定打了卡就回来了。】 【剧组出事了吧，昨天通报有个廖姓男子因为xd被抓了，肯定是廖导】 廖方得狂砸礼物，为自己正名。 【廖方得：看清楚我是谁！！确切来说这部电影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说牛不牛吧】 【哇，牛在天上飞呢】 姜且看笑了，她把镜头往下压，没对着脸，而是对着桌面。 “之前答应给大家抽奖的，三十张够了吗。” 网友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不够不够，要三万张，人手一张！】 【三十万张吧，人手十张，一年一张可以用十年！】 【画这么多手会断掉吧，不如把手寄过来，我帮你揉揉嘿嘿嘿】 姜且摆好一张符纸，白皙的指尖夹着毛笔，“做事切忌贪心，求符也是一样，三十张，不能再多。” 【姜姜在钓鱼，你们都是贪心鬼！就我不贪心，抽我吧抽我】 【我我我，拉低中奖率】 黄青海六人不忍直视。 “鬼差说的不可能是她！哗众取宠，丢人现眼！哪里像玄门中人！” “分明是在骗傻子！三十张符纸哪能说画就画？就是你我一天下来也画不了几张！” 靠自身灵力引自然之力载于符上，每一个笔画都在消耗精力。 只有不懂的人才敢夸下海口。 “你们看，她还真画了。” 抬头就是敕令，假得有几分逼真。 更离谱的是下笔流畅得不像话，几秒就是一张符！ 黄青海看不下去了，关了直播，“什么反弹一切厄运符，听到都没听过。” 他看向师弟，“去打电话举报。” 师弟黄青河出去一趟回来，重新进入直播间，指着左下角。 “举报不了，蓝星官方说一切都是演绎。” 其余五双眼睛齐刷刷地凑近。 那里有四个特效小字，非常不起眼：【仅为虚构】 “太狡猾！”黄海青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又要给李宣明打电话，想问他是不是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竟然支持这样拙劣的直播。 “师兄，别打。” 师弟黄青江压下他的手。 “毕竟不是同门，人家师父和师兄都没教育，你教育算怎么回事？” 有道理。 反正不是自己的徒弟。 李宣明诚心安利，哪里想到会被人怀疑智商。 此时他正和室友一起，疯狂发弹幕刷存在感。 姜且已经画了十几张。 她控笔能力强到离谱，每张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中途休息了下，五分钟后，三十张符纸完成。 姜且按下秒表：“我喊停的时候，大家扣1，每轮截图的第一位网友获奖。” 【不公平！！！我家网络卡死了！！！】 【姜姜等等！我家刚买了新路由器还没装上，我马上装！】 【啊啊啊啊我已经年薪百万了，财神爷暂时别眷顾我了，让幸运之神降临吧】 【你们没有我倒霉，都别跟我抢】 秒表暂停。 姜且喊停的同时，按下截图。 她仔细核对，“网友「搓一颗鼻嘎」获奖，下一轮。” 三十场开奖，四十分钟抽完。 姜且按下最后一张截图。 “恭喜「带头套唱的吗喽」获奖。” 【羡慕嫉妒恨】 【这种机会以后还有吗？下次能不能直接送我，我舔你一辈子】 【首页点进来的，大家在抽什么？】 【反弹一切厄运符，超灵的】 【哦，玄学直播啊？那主播会看东西吗？】 “如果是古物鉴宝，可以去专业直播间。” 姜且暂时不想发展副业，太累了。 【不是鉴宝，是鉴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美女，但不是普通的肖像画】 姜且有点好奇，发起了视频连线。 那头毫无准备，接通时明显有点紧张。 姜且一眼便看到对方水润的眼睛，“你桃花很旺。” 彭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还行吧，一般一般。” 【yue，油腻男】 看到这条弹幕，彭耀得意的神色收了些。 “先给大家看画吧，你就告诉我画的是什么就行。” 他正色起来，拿着手机来到另一个房间。 房间正对门的位置放着一幅很大的狐仙娘娘，下方摆着供果和香蜡。 他说：“看着像狐仙，但是我数了下，只有八条尾巴。” 姜且：“这不是你供的。” “对，是上一任租客的。房东说要扔掉，但我觉得不尊重，留了下来。” “不尊重？”姜且看着那张脸，“是不尊重还是舍不得？” 第79章 桃花要人命 彭耀眼神飘忽一瞬，喉结滚动。 “当然是前者，一幅破画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盯着姜且的脸舔了下唇，真漂亮，“主播你快说说，这画的到底是不是狐仙？” 姜且没说是与不是，反而说起不相关的其他事。 “你最近艳遇不错。” “是挺好的。” 彭耀自认为长得很帅，经常遇到搭讪的，最近尤其好运，极品美女主动投怀送抱。 他难耐的抿了下唇，调整坐姿。 姜且的眼神冷下来，“你在回味什么？” 当着上万网友的面，彭耀不能直说，隐晦的低头笑了一下。 【太恶心了，一看就是个海王，来者不拒那种】 【到底谁在喜欢这种货色】 【事情不简单，八条尾巴的狐仙闻所未闻，姜姜又一直问他艳遇的事】 【是很古怪，姜姜向来有话直说】 【包租姐：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总有一天我要夺回榜一】 新一个月开头，田欣的零花钱到账了。 她分了一半出来打赏，距离太阳红彤彤的粉丝值还是差了一大截。 气死。 看到「包租姐」上涨的粉丝值，姜且劝说道：“攀比心不要太重，是不是榜一你们都是我的小可爱。” 【这是我们能听的？】 【尖叫啊啊啊啊她叫我小可爱，要晕过去了】 【我个大男人第一次被人喊小可爱，滋味好酸爽，我好爱】 彭耀感觉到了水友对他的无视，心里不大舒服。 一群嫉妒他的屌丝。 姜且看着那张肾快被掏空的脸。 “既然乐在其中，你又何必来问？” “况且。”她停顿了下，眼底轻蔑，“就算我说不是狐仙，你就会马上把画送走吗？” 被人戳中心事，彭耀微怔。 如果是狐仙，他便可放心大胆的享受扑来的桃花。 如果不是，那就享受几天再送走。 那滋味实在令人上瘾，他舍不得。 彭耀索性承认了，“对，我是不太想送走。” 姜且又道：“那如果我说，这幅画上有些妖邪，不马上送走你会死呢？” 彭耀听笑了。 意识到失态，他连忙绷紧表情。 “网上随便一搜，大把的人卖狐仙画，每一幅都有邪物？那得死多少人。” “那你好自为之。” 姜且直接挂了。 然后打开app下单一位跑腿小哥。 黑掉的窗口让彭耀心里不爽，认为姜且不尊重他，恼羞成怒开骂。 【你清高个屁，谁不知道娱乐圈脏得要死，你粉丝知道你之前跟过多少老男人吗】 康训禁言，把人拉黑。 弹幕发不出去了，彭耀气得在家抓头发，粗重的呼吸回荡在屋子里。 “阿耀你在吗？” 娇柔的女声从客厅传来。 他走到玄关打开门，是楼上邻居。 自从几天前第一次见面后，两人每晚都要厮混。 “我睡不着，下来找你说说话。”不等彭耀邀请，女人主动侧身挤了进去。 她走进小卧室，一手撑在桌前，一手落在狐仙脸上。 “你怎么又不点香？” 她低头，极其细微的闻了闻。 香火已经断了好几天。 彭耀靠上去，“不想点呗。别管这些了，咱们干点别的。” 女人娇笑一声，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好。” 半夜，彭耀口渴起床喝水，发现本该躺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他走出去，见女人正蹲在小卧室的地上。 “你在做什么？” 女人站了起来，转身看他。 漂亮的桃花眼成了纯黑色圆眼，手里抓着不知从哪来的，正淌着血的活鸡。 “阿耀。” 娇滴滴的声音落入彭耀耳中，他脑海中嗡了一下，失去了所有感官。 呆呆看对方朝自己走来。 女人摸上他的脸：“我太饿了，你那点精气根本不够吃，都怪你不给我点香。” 彭耀身子动弹不得，心跳却早已脱离正常频率。 他不得不张大嘴用力呼吸。 “我，你……” 他以为艳遇是狐仙画带来的，没想到艳遇本身，就是狐仙。 可都说狐仙是保家仙，怎么会像小玲这样，生吃活鸡？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动物。 黄鼠狼。 心脏骤然抽痛，彭耀痛苦的抓住胸口的衣服，栽倒在地。 女人撕掉温柔的面具，冷冷地踢了他一脚。 “胆子真小。” —— 第二天一早，查抄水表的上门。 敲了半天没有人开，工作人员从社区群里找到房东，拨了语音过去。 房东听完很纳闷，彭耀是自由职业，这么早应该在家才对。 可连续几个电话过去，一直无人接听，不由得有些担心。 “该不会出事吧？” 两边离得近，房东拿上钥匙，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出租房。 “先生您等等。” 守在单元楼门口的黄马甲小哥上前，交给房东一个信封。 房东莫名其妙，“给我的？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一位姓姜的小姐让我在这里等您。” 姜且昨晚的原话是，明天上午七点，在这栋楼下等一位耳垂很大的地中海大叔。 小哥看看房东的头顶，又看看他的耳朵。 听说这种耳朵的人心善，而且有福气。 “她跟我描述过您的长相，应该没送错人。” 房东心里着急，随手揣好信封，“我要付钱吗？” “不用。” 房东经过小哥上楼，敲几下后用钥匙开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 彭耀睁着眼躺在小卧室的地板上，死了。 附近散落着许多鸡毛，和干涸的血。 那幅狐仙娘娘的画上，女人的嘴唇成了黑红色。 上一任租客是个中年女人，有一天不知她从哪请回来一幅狐仙画。 房东那天刚好来收房租，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九尾狐九尾狐，当然该九条尾巴。 缺一条算什么？ 别人的事他不好多管，结果没多久，女人出车祸死了。 房东收房时发现，狐仙粉色的嘴唇成了鲜红。 他觉得邪性，不敢擅自处理，打算第二天送去庙里。 谁承想。 当天下午彭耀来租房，当场说这幅画画得好，他要了。 死了一个又一个。 再来第三个房客，会不会也出意外？ 越想越瘆得慌，等警察来把尸体拖走后，房东第一时间回家取来红布，和关公炉里的香炉灰。 用它们将画包裹严实，送去最近的庙里。 回家后，他忙让女儿剥柚子皮，要好好洗澡去晦。 “遇到什么事了？”女儿一边剥柚子，一边看他爸拜关公。 房东拜完才道：“彭耀突发心脏病发死了。” 女儿：“啊？我记得他才27岁。” 她眼尖，看到了房东裤兜里露出的信封一角。 “爸，你兜里揣的什么？” 房东掏出信封，撕开一看。 黄纸四四方方，中央是符字，两侧有墨笔勾勒出的凤鸟，气势磅礴。 女儿用手机拍照百度，很快找到了答案。 九凤破秽。 “爸，这符哪来的？网上说可以驱除妖魔鬼怪带来的污秽。” “闺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房东细想才发现事情的蹊跷，就好像有人预知到，他今天要遭遇什么。 “是被一个陌生人硬塞的。” 第80章 黄鼠狼拖家带口 “爸，信封背面有字。” ——恐遭报复，随身携带。危急关头，当场焚烧。 先施恩，再图报。 小芳沉吟片刻，“该不会是杀猪盘吧。” “不可能，他只给了一张符，没给电话和微信。” 联系方式都没有，上哪儿杀猪去？ “前段时间的新闻你还记得吧。”小芳提醒，“靠着几张招财符骗人做法事，赚了好多钱那个。” 怎么会不记得。 房东晃了晃手机，“是骗子迟早坐不住，等着看吧。” 父女就这样等到了晚上。 没有电话，更没有陌生人上门。 两人又专程跑到出租房楼下遛了一圈，再没遇到过那位跑腿小哥。 “奇了怪了。” 小芳不信天上掉馅儿饼。 她爸乐善好施，吃过不少亏，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早就盯上老爸了。 天快黑了，房东和女儿散着步往回走。 看到小公园，两人临时改变主意想逛逛，顺势拐了进去。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遛弯的人很少，四周光线昏暗。 小芳攥紧爸爸的胳膊，“爸，要不我们还是走大路吧，这里阴森森的。” “我也这么想。”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像有人踩碎了草丛里干枯的树叶。 “快走。”他警惕起来，薅住女儿的胳膊加快步伐。 小芳往后看了一眼，“细细长长的，好像是腊肠犬，而且不止一只。” 但直觉告诉房东，那些不是狗。 他掏出黄符攥在手里，和女儿一路跑回家。 开门时，他们在家门口的墙角发现一滩水渍。 散发着一股骚味。 小芳捏着鼻子，生气道：“谁家的狗没家教，跑到我们门口来撒尿！” “闺女，可能不是狗尿。” 房东咽了咽口水，眼底涌现出巨大的恐惧。 或许和那幅画有关。 传言狐狸报复心极强，招惹了一只，会有一大群来替它报仇！ “除了狗还能是什么？” 房东怕吓着女儿，很多事情不敢告诉她，“回家再说。” 两人刚进门，门外就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 房东揭开猫眼看出去。 嗬，走廊里聚集了十几只……黄鼠狼？！ 小芳见她爸脸色不对，挤过去看了一眼，小脸煞白。 黄鼠狼好像知道父女俩在门后，仰头凶狠地盯着猫眼位置。 “爸，快给妈……” “嘘，它们会听见。” 房东年轻时走南闯北，听过不少奇闻轶事。 黄鼠狼能听懂人话，便是其中之一。 他给正在搓麻将的老婆发消息，让她多搓会儿，晚点回来。 然后又发了一条报警短信，说自家被黄鼠狼围攻了。 警方联系到林业部门。 那头听说市里来了十几黄鼠狼，连忙派出相关人员和警方联合抓捕。 因为数量庞大，不得不发布通报，让附近市民小心出行，以免被咬伤抓伤。 #a市开灵山黄鼠狼下山# #黄鼠狼遛街# #许愿黄大仙保佑我上岸#纷纷登上热搜。 姜且手机上也收到了推荐消息。 没有具体的现场图片，只有各大营销号转发的蓝底通报。 想了想，她给吴蕊打了一个电话，“吴警官，你们在哪？” 黄鼠狼体型小，行动灵活敏捷，抓捕工作艰难。 市分局出动了三分之一的人前去助阵。 吴蕊上车，快速说道：“姜小姐，我现在很忙，有事之后……” “放归山林后它们还会跑回来。” 吴蕊伸手去拍队长，“陈队，姜小姐说那群黄鼠狼有猫腻。” 上次丁浩的案子后，陈队花了许多时间，才说服自己继续相信科学。 姜且怎么又来一出。 他揉着眉心问：“什么猫腻？” 吴蕊打开免提，整辆面包车里的人都听见姜且说：“它们快成精了，很聪明，攻击性强，你们贸然行动会受伤。” 众人：“……” 和上次守林员遇到的不同。 这群黄鼠狼恐怕都是那只的子子孙孙，不知在开灵山活了多少年。 是真正修行过的。 姜且：“吴警官，劳烦把房东的电话给我。” 天书院是中高等住宅。 听说小区有黄鼠狼后，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在业主群里讨论。 【黄大仙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16栋一楼的拆迁大户知道吧，就是他家门口！】 【做了什么孽吧，那么多一起找上门】 【图来了图来了，有个外卖员走错楼，刚好拍下来，吓死人了】 【图片.jpg】 【官方怎么虚假通报？这至少有二十几只！】 黄鼠狼的数量一直在增多，已经有三十多只了。 房东把捏皱的符纸重新抻平，夹在合十的掌心里，“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砰——” 身后的落地窗震了震。 回头一看，黄鼠狼绕到后面绿化带，正一只接着一只用身体撞玻璃。 小芳想到什么，浑身一寒，“我房间的窗户好像没关……” 她冲向卧室，虚掩的门被一只黄鼠狼冲开，张嘴扑咬上来。 房东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用手臂生生挡下。 他忍着痛，揪住黄鼠狼的后颈，将符纸贴上去。 黄鼠狼嗷嗷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有用！真的有用！” 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有了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其余黄鼠狼纷纷沿着卧室窗户跳进来，将父女俩围在客厅里。 它们目露凶光，张开的獠牙间口水滴落。 但也仅限于此。 它们很忌惮房东手里的破秽符。 意识到这点，房东索性抱住女儿蹲在地上，用口水将符纸贴到额头上。 剑拔弩张间，手机响起最炫民族风。 房东以为是警察到了，接通后哭喊道：“警察同志快来啊，它们进屋了！” “把符纸烧掉。” 对面是一道女声，听上去很年轻。 符纸是房东唯一的救命稻草，烧掉等于要父女俩的命。 姜且知道他在想什么，“符纸是我让人送的，你听我的，现在就烧，否则只会招来更多。” 一只黄鼠狼脱离队伍，大喇喇地从两人面前经过。 它停在玄关大门前，跳起来用两只前爪抱住门把往下压。 大门开了。 守在楼道里的黄鼠狼鱼贯而入。 “成精了，都成精了……”小芳眼泪鼻涕一把抓，“爸爸你快想想办法啊！” 第81章 一家人整整齐齐 房东松开护着女儿，心一横，撕下符纸点燃。 鲜红的火舌吞噬了黄纸。 焚烧的气味以这个点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 顷刻间充斥整间屋子。 那些黄鼠狼眼底的凶光散了，露出几分迷茫。 “于先生！” 几名警察冲进来。 他们身后，麻醉枪准备就绪。 跟来的动物学家袁园，仔细观察后对陈队说：“它们现在很温顺，不要强抓，可以诱捕。” 房东脚边落了许多灰烬，吴蕊看了一眼，小心踏进去，护着小芳往外走。 黄鼠狼们餍足的趴在地上。 似乎活动累了，有两只甚至张嘴打了个哈欠。 袁园研究动物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明明房东发给警方的视频里，这群数量庞大的动物气势汹汹，恨不得把人撕碎。 突然，黄鼠狼们纷纷用后腿站起来，脑袋扭向同一个方向。 警察和林业人员立刻做出防卫姿态。 袁园也将手伸进兜里，握住随身的电弧棍。 黄鼠狼看了眼戒备的人类，撒腿就跑。 “快抓住它们，不能让它们跑出去！” 一时间，房东家乱作一团。 众人追着几十只跑出单元楼，发现它们停在了一个年轻女人面前。 姜且弯腰，挨个摸过它们毛茸茸的脑袋。 小声说：“她不敢附于真正的狐仙娘娘画上，说明她知道，靠装狐仙夺人精气是邪魔歪道。符纸已经驱了你们的邪气，但灵智还在，别想再为她报仇。往后日日拜月，总有一天能修成正果。” 黄鼠狼们秒变小狗，争先恐后的跳起来，伸舌头舔她的掌心。 姜且打了个响指。 它们耳朵竖起来，屁颠屁颠跟着她来到警车前。 扒拉开铁笼的栓子，主动钻进去。 陈队：“？” 袁园知道有些人天生受动物喜欢。 但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如果不是有监控为证，知道这些野生动物是从开灵山跑下来的，她一定认为姜且是它们的主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袁园走到姜且身后。 “嗯？”姜且看着她，“什么？” 袁园：“它们很亲近你，为什么？” 姜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天生的吧。” 总不能实话实说，多亏了自己死过一回吧。 阴阳两气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姜且本就旺盛的阳气，与重生带来的阴气相互融合，在她体内生成了一个小小的阴阳循环。 生生不息，灵气充沛。 和上一世相比。 她强了很多。 想到这里，姜且勾唇笑了下。 爷爷羽化前说过，万事万物自有缘分，顺势而为。 哪怕前方万丈深渊，谁又敢保证，深渊之下没有锦簇花团？ 附近有白光闪烁。 姜且转眸看去，一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往后躲。 她大步走过去，揪住对方的胳膊往外拽。 那人戴着鸭舌帽，遮遮掩掩的不敢看人。 姜且：“大钱。” 是很早之前，人肉过姜家人的博主。 大钱没想到她认识自己，更加心虚，“你放手” 姜且：“我知道你是沈氏传媒养的营销博主，也知道，是沈洁让你跟着我的。” 早从上次杨柳巷出现命案起，这人就一直在跟踪偷拍。 无非是想抓她的把柄。 大钱还算有点脑子，没有当场承认。 姜且睨着他，“回去告诉她，早点为自己准备棺材。” 大钱暗自咬牙，这些话与恐吓无异，还好他没关相机，偷偷录下来了。 姜且指尖在空中勾了勾。 妖邪的秽气缠绕而上，落到大钱肩上。 夏日的夜并不冷，大钱却打了个寒噤。 “还有你，别再跟着我，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姜且说完便松开了手。 “你一个小主播有什么好横的！” 大钱丢下话，抱住相机就跑。 他钻进停在小区对面的越野车，低头查看自己的手。 被捏过得地方红肿起来。 “靠，这还是个女人吗！” 接连两次在同一个人身上栽跟头，大钱又气又恨，觉得很没面子。 他找到沈洁的联络方式。 刚要打过去，脚下“吱”了一声。 有什么爬过脚背，钻进了裤腿里。 吴蕊开着警车从小区里出来，姜且搭顺风车回家，坐在后排。 副驾驶的陈队“嘶”了一声，指着窗外问：“那人身上怎么有老鼠？” 马路对面，大钱又喊又跳。 几只大老鼠在他身上四处啃咬，其中一只还咬断了相机带子。 大几万的相机砸到地上，内存卡掉了出来，被一辆恰好经过的汽车，碾得粉碎。 姜且淡漠的收回视线，假装一切与自己无关，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汽车一路平稳抵达杨柳巷。 姜且一下车就引来不少视线。 “是姜家那个女儿，怎么被警察送回来了？” “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走走走，咱们离她远点。” “整天不是犯事，就是家里蹲，姜丽书可真能忍。这要是我女儿，早一巴掌扇下去了。” 说这些话的人生怕别人听不见，故意朝姜且剜了一眼。 吴蕊气不过，特意大声道：“姜小姐，谢谢你今天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 “不客气。”姜且对她笑了一下。 几个长舌妇面色尴尬，灰溜溜的回家了。 姜且到家刚好八点，又到了直播时间。 上线不到三秒，有人一连投喂三个最贵的礼物。 【一家三口：姜小姐我是谢科，我们全家错得离谱，求你别跟我们计较】 【是那个被拉黑的小朋友？】 【肯定是爷爷在下面睡得不舒服，给这一家子托梦了】 姜且：“记得，有事吗？” 【一家三口：可以连线吗？我爸想跟你道歉】 姜且接了连线。 谢利民让儿子和老婆站到旁边，对着镜头三鞠躬，“姜小姐，那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对不起。” 今日的谢利民印堂发黑。 有血光之灾。 姜且：“谢先生，你先告诉我昨晚梦到了什么。” “我们一家三口都梦到，我爸要掐死我们。”谢利民说着，扯开了衬衣领子。 谢科和谢太太也走到镜头中，露出脖子上乌青的掐痕。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水友们，这说明谢家爷爷不偏心，所有人一视同仁！是个好爷爷】 第82章 他们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不对吧，我记得上次你说家里四口人，还有一个呢？】 【我也记得还有个弟弟】 想到小儿子，谢利民的脸色晦暗了几分。 “小儿子昨天滑滑板，摔了一跤，脖子和脚扭了，没办法到镜头前来。” 他拿起手机来到小儿子房间。 十几岁的少年脖子上戴着护颈，正沮丧的苦着脸写作业。 镜头往下，拍到一只肿成馒头大小的脚。 从十岁开始，小儿子玩滑板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可昨天180度停顿回旋时，他突然耳鸣，导致动作停顿了下，人从高处落了下去。 “姜小姐，可昨天晚上我家小儿子并没有做噩梦。” 谢利民很纳闷，之前都是一家四口来着。 “他脖子已经受伤了，再掐就要出人命了。” 姜且靠在椅子，低头掐算时间，“今天日子不好不坏，你们现在马上去陵园，在九点准时取出骨灰，暂时放在家里。” 哪有人晚上迁坟的？ 谢利民犹豫了。 谢科要急死了。 上次不听劝已经全家遭殃了，他爸这是嫌命太长，还想再来一次？ “爸！”他戳了下谢利民的腰。 用气音说，“你是想我们全家小号都被拉黑吗？” 姜且：“你父亲已经气得恨不得掐死你们了，若是再不迁出，最多一天，你会有大灾。” 弹幕开始了角色扮演。 【爸爸：你个不孝子，赶紧给老子换房】 【姜且：脖子都要掐断了，再不信我你爹今晚用大门夹你脑子】 【谢小二：爸爸，再摔我就成植物人了】 谢利民：“……” 网友真的太皮了。 谢利民：“我迁，我马上就去迁！” 可他对迁坟一窍不通。 “姜小姐，连线能不能一直开着？您远程指导一下该怎么操作。” 姜且答应了。 距离九点整还差五十二分钟，谢利民一路风驰电掣，在九点四十分赶到陵园。 他们敲开一家金纸店，“老板，买点香蜡纸钱。” “怎么这个点去陵园？” 老板按客人的需要挑拣东西，放进塑料袋中。 谢利民笑笑没说话，付了钱拎上袋子上车，继续上山。 凤凰陵园下午四点半结束营业，夜班保安正翘着腿喝茶，瞧见有车灯照进来，他连忙起身开门走出去。 保安：“你们干什么的？” 谢利民：“我们来取骨灰。” 保安：“要取骨灰得去火化那边，而且这个点工作人员早下班了。” 他心里纳闷。 骨灰一般都是烧完装好，当场领走，除非有特殊情况寄存。 “我们取的是墓里的骨灰。”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保安返回值班室，用座机打周之言的手机。 【保安可能以为自己撞鬼了，还拉开抽屉拿了个符出来】 【谁家大晚上迁坟啊】 【姜姜讲风水的视频播放量好高，最近应该有很多a市本地的来迁坟吧？】 【未必，很多人看个热闹，不是真信】 保安打完电话出来：“你们进去吧，不过得手写个申明，明天再过来补办手续。” 谢利民留下儿子和保安交涉，又借了工具，和妻子一同走进陵园。 树影摇曳着，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谢太太心里毛毛的，“老公，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和前来两天不太一样。” “别出声，咱们抓紧时间。” 谢利民紧紧握着手机，“姜小姐，前面就是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姜且：“烧纸点蜡，向你父亲说明情况，然后向他保证，一定为他选一个好坟。” 说话间，到了。 谢利民发现墓上多了一条漆黑的，很粗的线。 姜且皱起了眉，“裂了，大凶之兆。” 谢利民立刻跪下磕了几个头。 “爸，这些日子让您受委屈了，是儿子不孝，儿子马上把您取出来。” 谢太太也跟着跪下来，忙不迭烧纸。 姜且一言不发的看着。 无论阴宅还是阳宅，都讲究藏风聚气。 坟墓有损，烧再多的纸，磕再多的头，都免不了一场灾祸。 谢利民烧完纸，用工具敲开墓盖取出骨灰盒。 刚好九点整。 夜里凝露，骨灰盒湿哒哒的。 谢太太脱下小外套盖在盒子上，用手机的手电替丈夫照路。 【主播怎么不说话了？】 【好像看到墓地裂了一条缝起脸色就怪怪的，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老人的墓裂了，肯定不是好事，感觉谢家要倒霉】 【我真的要笑死了，水泥糊的东西，裂开不是很正常？】 【其实我也觉得没啥大不了，风吹日晒的正常现象罢了】 谢利民走得很快，喘得有些厉害。 “姜，姜小姐，我把骨灰抱回家，暂时供在客厅行吗？” “嗯。” 姜且神情专注，在谢利民打算抄近道走小路时，提醒道：“走大路，别走那条小路。” 谢利民埋头退回去，忽然听见身后的妻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没什么。” 谢太太声音颤抖，指甲用力掐住掌心。 那条小路边的树上，吊着一个穿白衣的人！ 有惊无险，终于回到了陵园出口。 周之言已经到了，正斜靠在值班室外，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 他问谢科：“你说的是她？” 谢科：“你也认识姜小姐？” “何止认识，我们是老朋友。”周之言冷笑。 上次姜且有人撑腰，今天可没有。 他得好好跟她算算最近的账。 可直到谢家夫妻二人走到跟前，他也没见到姜且的身影。 “她人呢？”周之言当惯了发号施令的少爷，说话高高在上。 谢利民满脑子都是骨灰的事，根本没注意到他，眼神示意妻子和大儿子上车。 被人无视的周之言恼羞成怒，扣住谢利民的胳膊，不让人走。 “我问你姜且人呢？” “周之言，我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传来。 谢利民这才举起手机，将屏幕对着周之言，“姜小姐没跟来，她在直播。” 周之言看过去，左上角的在线人数有五万多。 人多正好。 他抢过手机，“他仙鹤陵园给你多少钱坏我名声？我给你双倍，你马上把视频删掉！” 第83章 我们姜姜也是有人撑腰的 “我没收过钱。” 姜且托着下巴看他。 只是抓了一下谢利民的胳膊，周之言的印堂就隐隐发黑。 周之言：“骗你大爷！短短两三天时间，三十多个客户迁坟去仙鹤陵园，就是你和范晓串通好的！” “我没有。” 姜且更关心谢利民，“谢先生，你们快点回家，走临安路。” “好。”谢利民取回手机，发动了汽车。 尾气喷了周之言一脸。 接连被两个人无视，周之言气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掏出手机找到姜且的直播间，用力打字。 【狗改不了吃屎，你从小就满嘴谎话，长大了也只能当个骗子】 【蓝星招主播之前不用审核吗？这种人品有问题的女人，迟早要塌房，赶紧解约吧】 【死人钱也赚，也不怕遭报应】 他一连发了好多条。 姜且像是没看到弹幕，神情始终淡淡的。 【黑子和狗谢绝进入直播间，房管赶紧把狗踢出去】 【你全家都塌了姜姜也不会塌，嘴巴这么臭你祖上开公厕的？】 【对不起大家，我没锁好门，把神经病放出来了】 周之言不敢相信，这些人敢这样骂他。 康训也不敢相信，有人头这么铁敢在直播公然辱骂，就不怕被姜小姐的粉丝喷死？ 正准备禁言，屏幕上跳出霸气的特效。 【你周爹投放超级战舰 x1】 【你周爹投放超级战舰 x1】 【你周爹投放超级战舰 x1】 …… 一下子刷了八艘超级战舰，每艘两万。 网友们一时弄不清，这人到底是黑子还是傻子。 看到满屏幕的震惊，周之言心里舒服了。 【你周爹：钱你已经收了，还差多少你说个数，你爸爸我给得起，马上把视频删掉。】 姜爸爸死的很早。 周之言这句“你爸爸我”精准踩到了地雷。 姜且：“公然侮辱他人，可处五日以下拘留。” 【你周爹：吓得你爸爸我给你连连鼓掌，可惜你爸爸我吓大的，不怕。大不了让警察来抓你爸爸我】 周之言张口爸爸闭口爸爸，喊得不要太爽。 姜且联系到运营，退还了周之言的打赏。 这种便宜她不占。 “送你四个字，祸从口出。” 话音刚落，屏幕上滑过一行字，霸气的特效一个接一个。 【王宇安投放超级战舰 x20】 【王宇安：姜小姐，法律上的事交给我，就不劳您操心了。】 【夺少？？？出手就是四十万？】 【玩球，把红彤彤挤下榜一了】 【包租姐已哭晕，掉到第三了】 那天回办公室后，周之言特意找助理要来客户资料。 得知王宇安名字后，他回家问了他爸。 他爸说，王宇安是顶奢集团华国区的新任总裁，人脉很强。 最重要的是，王宇安正在和他大嫂争夺几个大型矿产权。 赢面很大。 一旦产权落到他手里，两家很可能开展合作。 周之言顿时不敢吱声了。 王宇安却不肯放过他，把这件事转述给张律师，让他即刻处理。 【王宇安：姜小姐有专门的法务团队，望周知】 【好爽，以后哪个黑子还敢乱蹦跶】 【哭了，我们姜姜也是有人撑腰的！！！】 谢利民开车没办法围观全程，听到妻子的描述后，他不禁感叹。 “有知名人士背书，还有专业的法务团队当后勤，姜小姐肯定不是骗子。我当时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呢。” 谢科嘟囔：“你还骂我没脑子。” “爸爸给你道歉。” “老公，你开错了！”谢太太高声喊道。 一不留神，他们走了右边的林楠路，没有走姜且叮嘱的临安路。 “姜小姐……”谢利民慌了。 避开了飞来横祸，躲不过厉鬼索命。 终究要选一样。 姜且拧着眉，“没事，继续开，速度慢一点，看到任何东西都别停。” “好，我知道了。” 谢利民将车速减到了40迈。 谢太太本就胆小，听了姜且的话后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看向窗外。 她忽然眯了下眼睛，“咦，前面怎么有个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人的轮廓变得清晰，谢太太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眼前发黑。 她嘴唇翕动着：“是，是陵园里……” 吊树上的女人。 不，不是人。 是鬼。 谢利民也看到了，脸色不比妻子好。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身体却使不上劲，无法握紧方向盘。 【到底是什么？能不能把手机转个方向】 【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不想看，阿弥陀佛】 【姜姜说大凶指的是这个吧，太他妈吓人了，一家三口全撞鬼，还好小儿子没跟来】 【别造谣，哪来鬼，明明什么都没拍到】 吊在远处树上的女人骤然逼近，惨败的脸贴在车窗上，两手用力拍打着。 她张着嘴不断重复：“我脖子好疼，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车上三人面如土色。 紧张之下，谢利民无意识的踩下油门，手里的方向盘却没有转动。 汽车从40迈一下子提速到了120迈，直直冲向前面的废弃小楼。 “谢先生。” “谢先生。” “利民，谢利民！” 谢利民回过神。 看着飞速逼近的建筑，他瞳孔紧缩，用力将刹车踩到最底—— 汽车还是撞上了小楼。 气囊弹出来，把人顶在座位上。 谢利民的脖子被碎玻璃划伤了，妻子的额头在流血，已经晕了过去。 儿子和骨灰盒安然无恙。 刚刚，他好像听到了父亲在喊自己。 老爸虽然气得想掐死他，可还是爱他的，舍不得他真死。 否则以120迈的高速撞击，他们一家三口谁也别想活。 “谢先生，你没事吧。” 姜且的声音在座位底下。 谢利民关了气囊，弯腰捡起手机，由于是侧身，镜头正好对着车窗外。 他看到外面悬着一双没有穿鞋的，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 姜且：“别慌，别往后看。” “好……”谢利民艰难应道，让儿子闭上眼睛不许瞎看。 “先报警，然后打保险电话。”姜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在她的指引下，谢利民一一照做，似乎忘了车外还有别的东西。 待他做完这些后，姜且继续说，“迁入新坟的最好时间是17号，上午九点半。到时候你们先把骨灰放进去，再磕头烧纸。” “我知道了。” 谢利民的注意力被彻底转移，心跳平稳了许多。 吊死鬼的身体被夜风吹动，脚指头轻轻撞在车窗上。 姜且敛眸，念起了咒。 身处各个地方的水友们，根据内容查到她念的是《金光神咒》。 不管是否有用，也跟着念。 大家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三个陌生人，能安然度过难关。 第84章 三亲缘浅 警车和医务人员同时赶到，将谢利民一家三口从车里救了出去。 而那双悬空的脚，消失了。 【那双脚到底真的假的，看主播念念有词我都不敢问】 【当然是真的，假的我吃了它】 【刚刚那个是吊死鬼吧，还好谢家三口没事】 【你们跟着姜姜念咒了吗，我感觉这玩意儿挺有用，气势雄浑，念完心胸开阔了】 【念了念了，念完浑身正气满满】 【姜姜都说了走临安路，谢先生还能走错，算不算自己太蠢送上门？】 “不算。” 姜且指尖在桌上敲了敲，低缓道：“不是每个灾祸都能躲过去。” 【这种事我最有发言权！我前年爬山，在山脚下遇到一个老奶奶，她说我运势不好要倒霉，最好别上山】 【我挺信这些，就没上去。可是到了晚上，登山的驴友一直没回来，电话也不通，我只能和村子里的人一起上山找……】 【途中，我遇见了一条乌梢蛇，躲避时脚下打滑，从坡上滚了下去，住了两个月院腿才好】 命运有时候会化作推手。 它会蒙住你的眼睛，捂住你的耳朵。 让你跳进厄运的陷阱。 连线还在持续，姜且对谢利民说：“你们已经安全了，她不会跟着你们。” “姜小姐，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 谢利民发自内心的庆幸能遇到姜且。 挂断后，他又连续打赏了几个礼物。 “马上十点了，该下播了。” 姜丽书听见女儿轻快的声音，拿着杯子从外面进来，“尝尝这个，妈妈用牛奶调的。” 姜且仰头喝了一口，“丝滑香甜，有淡淡的果味。” 姜丽书：“妈妈想贷款开一家奶茶店，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姜且细品两秒，“真的很好喝。” 姜丽书看到屏幕上的连线请求，心里叹了口气，女儿今晚又不能早下播了。 “你先忙，忙完我们再聊。” 【姐姐，能不能请你跟我聊聊天，我现在真的好痛苦】 姜且点击同意。 对面是个二十来岁，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 正在哭。 姜且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幼南。” 夏幼南抽泣了下，用袖子擦掉眼泪。 “我打了好多连线，只有你接了我的，谢谢姐姐。” “不客气。”姜且看着那双哭到红肿的眼睛，心生怜悯，“你在外面吗？附近安不安全？” 夏幼南坐在马路边，没有说实话：“我在小区楼下，很安全。” 姜且没有点破她。 “姐姐请你喝奶茶吧，你下单，我来付款好不好？” 低哄的语气让夏依依鼻子一酸，眼泪汹涌而下。 “谢、谢姐姐，不用了。” 好多网友被她哭得心酸，不住地打字安慰。 夏幼南用力擦掉眼泪，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妈妈喜欢。” “从小到大她对我非打即骂，经常说我是赔钱货。考上大学不肯给学费，让我去办助学贷款，以后自己还。” “平时我自己的生活开销，都是打工赚的。”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把打工的钱拿出来一小部分，买了一条银手链送给她。她拿到手后，骂我是个自私的蠢货……” 想到母亲的辱骂，夏幼南哭得喘不上气。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继续道：“说我宁可买这种没用的，也不肯给弟弟交补习费。” “我和她理论起来，说弟弟不是我生的，我没有义务养他。妈妈给了我一巴掌，告诉我那是我亲弟弟，我必须对他好，我赚的钱以后都要留给他娶媳妇。” 记忆中，她和妈妈没有过温情时刻。 她永远忘不了，冬天里弟弟穿着保暖的棉鞋去幼儿园。 而她，零下十几度只能穿单鞋。 脚上长满了冻疮，妈妈却骂她矫情吃不了苦。 爸爸长年在外打工，对家里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幼南知道，爸爸也嫌弃她是个女孩。 【果然有弟弟】 【小妹妹名字的谐音已经很明显了】 【姐姐是过来人，劝你一句，不要去期望不值得人。丢掉过去，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夏幼南不是没想过断绝关系，可总忍不住期盼父母能多爱自己一点。 “妹妹，你信命吗？”姜且开口问。 “我不知道。”夏幼南不知道主播为什么这样问。 姜且：“你命带孤辰寡宿，父母缘薄。” 夏幼南愣了愣，主播在说什么？ 她怎么听不懂？ 【主播会看相算命，她的意思是，你跟你爸妈没缘分】 夏幼南：“算命？” 夏幼南心情苦闷又找不到人倾诉，点了好几个直播间的连线，都没抢到。 连线眼前这位主播，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姜且：“你虽三亲缘浅，但丈夫和孩子会很爱你，离开这个泥潭，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未来？ 多远啊，能等到吗？ “不会太远。”姜且眼神温柔，“夜深了，路边不安全，不想回家可以暂时住在外面。” 夏幼南脸红了：“原来你知道。” 下线前，姜且又多说了一句，“别为了不值得的人，葬送自己美好的未来。” 夏幼南回到家，隔着门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心里又开始难过。 难道她真的和父母兄弟没有缘分吗？ 防盗门打开的的瞬间，笑声停止。 “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夏妈妈白了她一眼，“滚过来。”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说着，她伸手去拿女儿的手机，点开手机银行。 “我没钱。”夏幼南伸手去夺，被母亲避开后反被面容解锁。 “死丫头，攒了这多钱！” 弟弟探头看，高兴道：“妈，这些钱够我买手机。” 母子俩丑恶的嘴脸，让夏幼南再次想起姜且的话。 ——泥潭。 见姐姐又要伸手，弟弟绕到后面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夏妈妈输入完金额和卡号，把手机转向女儿。 看到转账成功的提示，夏幼南感觉天塌了。 “还给我，你们把钱还给我，那是我下学期的生活费！” 她已经大三了，课很多，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兼职，这些是之前攒下来的。 夏妈妈看也没看她，转身指着手机界面问儿子，“这个黑色的行不，现在下单，最迟明天下午就到。” 第85章 爹不是随便当的 “行吧，就买这个。” 其实弟弟没有那么喜欢这款。 不过是钱不够，退而求其次罢了。 夏幼南将母子俩的表情尽收眼底，明明他们都是妈妈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夏妈妈皱眉看过去，不耐烦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去洗碗。” 夏幼南拖着步子走进厨房。 看着一摊子脏兮兮的锅碗瓢盆，神经突突直跳。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寒光，她拎起那把菜刀冲出去。 “把钱还给我。” 夏幼南从小心就软，夏妈妈知道她在虚张声势，冷笑。 “给你厉害的，想杀我？” 夏幼南握菜刀的手指不断收紧，气得浑身发抖。 妈妈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情，只有厌烦。 她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吗？ 这样狠心的母亲，不配活在世上，她这样招人厌弃的人，也不该继续活着。 一起死了算了。 一了百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钱还给我！” 夏幼南是真想杀了对面那两个人。 脑海却再次想起姜且的话，未来。 她还有未来。 大脑突然冷静了，夏幼南一刀劈在茶几上。 实木裂了一条缝。 夏妈妈：“你反了天了！我马上报警把你抓起来！” “你报啊。”夏幼南挽起袖子，“你把警察叫过来，让他们看看，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打女儿的。” 胳膊伤痕累累。 那天夏幼南下班回来，不愿意帮弟弟补课，妈妈就用晾衣架狠狠的抽她。 “妈妈你这是虐待，是违法的，赶紧报警让警察把我们一起抓进监狱，你儿子这辈子都别想考公。” “姐，你别这样……” 弟弟早缩到了一旁，假模假样的劝架。 夏幼南将刀尖对着他，“把东西退了，还钱。” 弟弟站着不动。 他等着用新手机装逼呢，不可能退。 夏幼南笑了一下，越过两人径直来到弟弟房间。 明亮的窗户，干净整洁度的床，墙上贴着明星海报……每一样都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锋利的菜刀劈砍下去，漂亮整洁的房间顷刻间一片狼藉。 “别砍了，别砍了！”夏妈妈终于意识到，女儿这次是来真的。 弟弟也慌乱的喊：“电脑不能砸！” 夏幼南的刀，距离显示器只有毫米。 她看着丑态百出的母子俩，态度坚决。 夏妈妈只能被迫退掉手机，乖乖把钱转回去。 款到账后，夏幼南没有丝毫留恋，回到自己那间阴暗潮湿的屋子，一股脑将衣物用品塞进行李箱。 夏妈妈在外面骂：“你个小婊子，白眼狼，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回来了我也不会给你开门！我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祸害！”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夏幼南离开家，在附近找了间小旅馆住下。 从窗户看出去，今夜月光正好。 她出神的望着，希望未来也能像今晚的月色一样灿烂。 希望她也可以有个温暖的家。 —— 周之言睡到中午才起。 习惯性的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翻看，有好几条原路径退款信息。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半晌才想起来是昨天的打赏。 姜且居然把钱退回来了。 有病吧，搞来搞去不就想要钱吗？ 嫌他给少了？ 周之言气笑了，正想找沈泠泠要姜且的号码，外面走廊传来咚咚的噪音。 他烦躁的拉开门，保姆正飞快跑来。 “少爷，警察来了。” 周之言披上衣服下楼，“家里出事了？” “可能不是家里的事，他们点名要找你。” 周之言连忙自我反省，他最近没打架没飙车，警察找他干什么？ 客厅里，两名警察站得笔直，除此之外，旁边还跟着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见人下来，张律师上前。 开口十分礼貌：“周先生你好，我是姜小姐的代理律师。鉴于你昨晚对姜小姐公开辱骂的行为十分恶劣，我们决定采取报警处理。” 两名警察同志有些无奈。 对于普通口角纠纷，大部分人都是调解处理。可是姜且方不愿意，一定要追究到底。 周之言：“她来真的？” 警察道：“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之言不敢反抗，强忍着一腔怒火走出家门。 张律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给王宇安回信息：王总，人已经被带走了。 王宇安：做得不错。 张律师想，周家少爷也是倒霉。 王宇安从回国起一直很忙，昨晚好不容易没有饭局，可以早回家。 谁知第一次进直播间，就看到周家的小崽子不说人话。 张律师驱车跟在后面一起到了警局。 按照流程接受调解，然后他拿出姜且昨晚的直播回放。 在姜且对周之言的辱骂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后，他没有收敛，变本加厉。 那一句又一句“你爸爸我”，听得警察同志的拳头都硬了。 警察：“周之言，你涉嫌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42条，我们将对你依法拘留，并处伍佰元以下罚款。” 周之言道：“我要找律师，我要给我爸打电话！” 张律师热情地帮他拨通了老周总的电话。 父亲浑厚的声音传来。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老实在里面待着，等出来跟我去向姜小姐道歉！” 嘟声响起，那边把电话挂了。 周之言被关进了拘留室。 里面已经关了六个人，个个膘肥体壮，凶神恶煞。 “兄弟，你犯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光头走过来，胳膊搭上周之言的肩。 他捏着周之言的衣领子看了两眼，“正版？” 周之言知道有些人很仇富，疯狂摇头：“是a货。” 昨晚在谢利民身上沾染的鬼气，悄无声息钻进了光头的身体。 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脸黑的吓人。 他抓住周之言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摁在墙上，“骗你爹呢，老子以前卖过a货，你这个一看就是正版！” 周之言疼得五官挤在一起，头皮快被扯下来了。 原来被人当爸爸是这种感觉。 真踏马疼。 事情结束了，张律师回公司前，特意绕去杨柳巷，一来是想汇报战况。 二来，是想让姜且帮忙。 杨柳巷有老人过世，正在送葬，张律师便把车子停在外面。 他步行走到姜家门口，敲了敲铁门。 今天只有姜且一个人在家，她打开门，目光落在张律师身后。 “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张律师寒毛竖了起来，“姜小姐？” 姜且这才看向他，“你把脚抬起来。” 张律师抬脚，鞋底粘着一张纸钱碎片。 第86章 不还阳债还阴债 黄纸碎片落到地上，被一阵阴风卷走。 张律师后知后觉。 方才自己背后有人。 姜且安慰：“没事，他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跟着姜且进门。 “姜小姐，人已经送进去，拘留四天。” 他拘谨的坐到沙发上，姜且给倒了杯水：“你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张律师用上了敬语，“是我堂兄家的事。” 姜且颔首：“你说。” 张律师：“我堂哥开连锁超市的，三年前某天开始，他生意突然急转直下，客流量少了一大半。打电话回访客户，客户只说不想来。” “是开心超市？” “对，就是开心超市。” 距离杨柳巷两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家。 姜且坐车路过时还在纳闷，老板的财运太差。 她问：“会不会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在捣鬼？” “堂哥调查过，没找到蛛丝马迹。而且后来不只生意出问题，他的身体也出了状况。” 想起堂哥的怪病，张律师不由得握紧杯子。 “症状和重感冒相似，反反复复发作，怎么也治不好。而且最近还加重了，整天喊头痛，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 姜且问：“具体持续了多久？” “两年半。” “你先带我去看看人。”姜且起身，朝门口走去，“能拍视频吗？打马赛克。” 出外勤的时候太少了，a站的视频上传不够。 康训愁得秃头。 张律师发消息问了下堂哥，对姜且道：“他们说可以拍。” 心里五体投地。 姜小姐问都没问，就知道堂哥是本地人，难怪王总要对她恭恭敬敬。 张律师的堂哥叫张旺，住别墅区。 姜且下车，后面跟着半路接上的康训。 他打开手持摄像机，自下往上拍摄面前的建筑。 “这栋房子好像和其他的不一样。” 康训无法精准描述，就是看着心里压抑。 姜且：“晦气云集头顶，倒霉的何止张旺一个，是这一家。” 张律师心里咯噔了下。 难怪每次来总感觉不舒服！ 他收敛了情绪，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张旺的妻子，赵琳。 双方寒暄了两句，赵琳随意瞥了两眼摄像机，“你们在楼下等等，我上去叫他下来。” 姜且没有说话，四下打量着。 康训小声嘀咕：“姜小姐，这间屋子不会有鬼吧？” 姜且：“没有。” 这笃定的语气，让两人松了口大气。 赵琳来到二楼的主卧，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张旺躺在床上，肥胖的身躯在瘦成了皮包骨。 “你堂弟说的大师到了。”赵琳走进衣帽间，打开保险柜取现金。 她往红包里塞了几张，想到什么，将红包往地上一扔。 疾步走出来，“你堂弟该会是找个假大师，想骗你钱吧？” 各大医院看不好的病，一个小姑娘随便说几句就能好？ 要不是堂弟再三强调大师很厉害，他们不会同意姜且上门。 张旺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也是好意，别瞎说。” 赵琳：“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回去捡起红包，又塞了几张，这才扶起丈夫下楼。 人一出现，姜且的眼神就变了。 张旺毫无所觉，招呼道：“大师请坐。” 姜且没坐，嘴唇微微抿着。 张律师和康训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敢坐，站得笔直。 “我弟弟应该跟你说了我的情况。”张旺也不在意，掩嘴咳嗽一声，“人的运气不可能说变就变，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害我？” “没人害你，是你作孽。” 说完，姜且看向张律师，“我不会帮他。” 是不会，而非不能。 赵琳噌的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们的债主死了，到了阴间继续向你们讨债，天经地义。” 张律师：“什么债主？堂哥你欠人钱？” 赵琳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张旺情绪激动，止不住地咳嗽。 姜且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他当你是朋友，才把积蓄借给你创业。而你呢，直到他病死也没还过一分钱。” 张旺越咳越厉害，喉咙和胸腔刺痛着，骨头都要咳散架了。 他眼睛猛地睁大，拿开捂嘴的手一看，有血。 “老公，你咳血了！”赵琳着急忙慌得扯过纸巾，擦掉那口血唾沫。 张旺推开妻子，看姜且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确实欠死人钱。 那人临死前还托人转告，诅咒他不得好死。 张律师是个人精，看堂哥堂嫂的表情就知道姜小姐没说错。 搞了半天是自作孽。 姜且忽然转头，对张律师道：“他欠的债何止这一笔，回去问问你爸妈，你堂哥坑他们的钱还没有。” 张律师：“……” 吃瓜吃到我自己。 张旺这下子彻底信了，急忙给妻子使眼色。 赵琳这才想起手里薄薄的红包，不敢拿出手。 张旺抢过来，捏到那个厚度，脸色无比难看。 索性摘下脖子上的实心金观音，“姜大师，只要您能看好我，钱的事好说。” “你的钱我受不起。”姜且对张律师道，“走。” 见姜且不给面子，张旺只好去求堂弟。 张律师用看苍蝇似的眼神瞪他，“等着收传票吧。” 张旺朝后踉跄了两步，胸口涌上一股腥甜。 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出来。 三人走出张旺家。 姜且莫名停下来，对张律师道：“你先给父母打电话吧。” 她有所感应，今天要遇到有缘人。 一辆黑色悍马驶来，高大的车身威武霸气。 眼看着就要从姜且面前经过，汽车内突然响起胎压警报。 靳向北烦躁的摔上车门，弯腰查看，一个轮胎漏气了。 接下来还有重要通告要赶，容不得耽误，他翻到经纪人的电话，让他马上派助理来接。 “你有没有想过，爆胎是老天爷在提醒你别去影棚，无视的话，轻则受皮肉之苦，重则丧命。” 轻柔平淡的女声自耳后传来，靳向北假装没听见。 其实他早看到了路边的女人，也知道她是谁。 这种黑料缠身的人，少沾为妙。 第87章 不听老人言 该说的已经说了，对方是否放在心上，不是姜且能干涉的。 她回到张律师的车旁，康训靠了过来。 “姜小姐认识靳向北？” “不认识。” 不认识还好言相劝，真善。 “刚刚那个人叫靳向北，拿了去年北海电影节的影帝，听说是个富二代。他女粉特别多，说他圈里颜值第一。” 姜且点点头，“面相确实不错。” 浓眉大眼，下巴丰满，鼻梁挺拔，是个好面相。 康训：“……” 面相和颜值是一个东西？ 他好奇道：“那种笑起来像蛤蟆的，算好面相吗？” “算，吸金能力强。” 听见两人说话，张律师朝这边看了一眼，继续跟母亲通话。 原来当初为了供他出国念书，家里卖的拆迁房是张旺买的。 那时候，张旺已经从朋友处得知即将拆迁。 怕第二天正式公布消息后，叔叔婶婶不肯再低价卖房。他立即找人凑够现金找上门，当天办理完手续。 第二天看到拆迁消息后，张律师的父母气得捶胸顿足，以为是自家运气不好，打落牙齿活血吞。 一次家族聚会，张旺喝醉了。 自己把真相说了出来。 为了不影响大家族的团结，所有人都瞒着张律师。 张妈妈劝道：“儿子，算了吧，好歹是一家人。你堂哥说了，作为补偿，以后他公司的案子都给你。唉，咱家就没有靠拆迁发财的命。” 那片拆迁后，原住户要么拿到满意的拆迁款。 要么，得到了条件不错的安置房。 而张律师的爸妈，至今住在破旧的老小区里。 张律师可不是忍气吞声的老实人，回去的路上，他脸色一直不好。 “别气，不出三天，他会主动补齐差价。”姜且玩着手机，低头说道。 张律师冷笑：“要让守财奴主动吐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恍然意识到自己脸有多臭，他轻轻抽了下嘴。 “对不起姜小姐，我不是不信您，是气糊涂了。” 他们一家当堂兄雪中送炭，心怀感激。 没成想，别人把他们当傻子。 姜且没放在心上，刷着微博说：“阴债不还，财运截断，病魔缠身，有些甚至要付出生命为代价。” “人都怕死，张旺也不例外。” 世人多以为人死债清，可以赖账。 没想过债务会转移到阴间，继续追偿。 张旺要想活命，就不敢再欠债。 张律师的心踏实了。 正好到午饭时间，他请两人吃了顿饭，又跑去超市买来一个红包封好。 姜且推回去，“你平时帮我不少，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张律师惭愧。 他分明是拿王宇安的钱办事。 为了报答姜小姐，往后要对那些网络黑子更狠才行！ 姜且到家时，姜且风也刚到。 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的西裤，身材挺拔颀长。 “给你买了小蛋糕，在冰箱里。” 姜且捧出小蛋糕，到沙发前坐下，见姜且风去阳台拿了东西，又要出门。 “你最近好忙。” 姜其风走过来，“一位高中学长邀请哥哥去他公司上班，等赚了钱，哥哥给你买衣服，买包包。” 他话只说了一半。 前段时间姜其风构想了一个股票模型，跟学长聊过后对方很感兴趣。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性，应该撑起这个家了。 姜且顺着道：“好，听你的。” 姜其风怜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头，风风火火的走了。 姜且吃着小蛋糕，继续刷微博。 她眼睫颤了下，空降了两个爆炸词条。 不是好消息。 #靳向北重伤入院# #靳向北拍摄意外砸伤# 姜且叹了口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词条下，靳向北的粉丝纷纷问责。 【剧组人都死光了吗，那么大的纰漏看不到？】 【威亚少了一颗螺丝钉也太离谱了，检修人员全部都要问责】 【这是谋杀！是谋杀！是谋杀！】 【耽误的其他工作谁来赔偿？剧组必须给个说法！】 【阿北去年拍戏折了胳膊，今年又闹出这种事，娱乐圈上哪找这么敬业的男演员！！】 【收益与风险并存，以前的武打明星，哪个受伤不是家常便饭？就你家哥哥敬业？】 【心疼死了呜呜呜呜现场到处都是血】 市第一医院，接上靳向北的救护车快速停靠。 几名医务人员推着担架床下来，奔向抢救室。 靳向北是从高空坠落。 途中被腰上的安全绳扯了下，人没能落入垫子，而是掉进了一旁的道具堆里。 他尾椎骨摔裂了，身上各处是不同程度的划伤。 最严重的是眼睛。 有东西飞了进去，血从眼角流出来，看上去很严重。 经纪人高占还算镇定，正站在走廊里与公司通话。 “拍摄和接下来的其他工作都要暂停，如果眼睛受伤严重，往后很可能无法继续接工作。” 老板在电话里怒吼。 “我不想听这种丧气话，他目前是我们手里最好的牌，必须治好。国内治不好就去国外，只要有钱，没什么不能办到的。” 高占苦笑。 钱买不来的东西多了。 靳向北的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醒来时，太阳已经下山。 他左眼蒙着纱布，只能用右眼视物。 高占用沾水的棉签替他润了润嘴唇。 “孙总托人找到国外最知名的眼科专家，说来也巧，他人就在华国旅游，我们正在想办法联系他。可能，得多等两天。” 对方国外的号码提示关机，国内的临时号码不详。 找人如同大海捞针，难。 高占的脸藏不住事，靳向北猜到他们找人困难，张了张嘴。 “手……机……”他喉结也受了伤，发音困难。 “你都这样了还看手机？” 高占无法理解，“赶紧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说着，特意将床头的手机，放到对面茶几上。 靳向北欲哭无泪。 如果几小时前听了姜且的劝告，他就不会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 私信也好，直播也好，他要马上联系到姜且。 对方能算到他有灾，说不定也能算到医生的去向。 靳向北耗尽所有力气，终于吐出一句还算清晰话。 “去找姜且。” “喂。”高占的手机响铃，他接上电话离开了病房。 靳向北：“……” 他抓住扶手，强忍住剧痛缓慢爬下床，挪了过去。 成功握住手机的靳向北，两眼泛起湿润。 他，荧幕上的硬汉。 疼哭了。 第88章 高仿号滚，谢谢 距离姜且开直播还有半个小时。 a站账号也是下线状态。 靳向北的朋友中，没有人和三十八线小明星有牵扯。 就算拿到手机，他暂时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姜且。 发愁之际，高占回来了。 见他身残志坚，高占气得想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手机瘾这么重。” 靳向北慢腾腾的在记事本上打了一行字： 也许姜且能找到医生，你去找她帮忙。 高占看了眼，蹙眉，“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靳向北：上午在我爸妈家小区遇到她，她说我有灾。 高占：“就这？” 靳向北对他眨了眨眼。 高占笑了，“她现在的工作是算命，见人就说「你有好运」、「你有灾」是常规操作。” “这次的事情就是个巧合，别着了她的道。” 靳向北眼神微动。 高占替他掖了掖被子，“我知道你急于出院，但有些事急也没用。” 靳向北再次敲击手机键盘。 ——就算她放鱼饵想借我炒作，我也认了。 高占十分不赞同。 “你出道至今没闹过一个绯闻，行事作风严于律己，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姜且是什么人？豪门弃女，招摇撞骗的神棍，沾上她，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靳向北沉默着。 高占按着他肩保证，“你好好修养身体，等找到人我们立刻手术。” 靳向北的心悬着，不踏实。 直觉告诉他，姜且可以办到。 手下的金牌艺人出了事故，要善后的事很多，高占陪护到八点半就离开了。 聘请的高级护工是一位大叔。 除了照顾病人，还要盯着他少玩手机。 靳向北给护工转红包：我只玩两个小时，你通融一下。 大叔看着记事本上的字，掂量了下，收下红包递上手机。 “咱俩是共犯，你可不能向高先生告发我。” “……行。” 靳向注册了蓝星app，不需要搜索，直接点进姜且的首页入口。 有人正在抢连线。 【姜姜选我我超甜，跟我连线你也甜】 【主播我是a站追过来的，下一个视频什么时候更新？】 【助理康康：视频还在做后期，争取明天下午更新。】 【康康怎么改名了？不是房管吗，怎么又变助理了】 姜且拨了下话筒，“康康是身兼两职。” 今天喊着要连线的人很多。 姜且随手接通一个叫“躺平吃糠咽菜”的网友。 滴一声，画面一分为二。 右上方多出一个小窗口，是名女性。 “主播你好，叫我小常就可以。” 小常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精神萎靡。 姜且：“你好，你想问什么？” 小常往被子里缩了缩，很冷的样子，“我可能被鬼上身了。” 姜且：“能让我看看你的正脸吗？” 小常正脸看向镜头。 憔悴。 这是姜且的唯一感官，没有其他。 姜且困惑道：“从你脸上我只看出了财富和日渐消退的健康。” 【我曹，富婆吗】 【老天爷就该这样，给了她钱就要拿走健康，不能两样都给】 【哪里来的柠檬精，人家有钱就能把身体养好，要你在这里yygq】 “可是我每天都浑身发软，走两步就喘不上气，而且身上经常青一团紫一团，还总是耳鸣。” 小常害怕的裹紧被子。 “我听说有些灵感强的人，遇到阿飘会耳鸣。博主我知道你有真本事，你再仔细帮我看看吧。” 姜且：“耳鸣的原因有很多，未必和玄学有关。你家里有监控吗，你可以查看自己是否在无意间磕碰过。” “另外，我建议你到医院检查身体，你可能严重缺乏维生素。” 小常不可置信，怎么都是科学解释。 她真的觉得家里有鬼！ 砸了两个礼物，小常不死心道：“那每天做噩梦又是怎么回事？” “长时间不运动会影响血液循环，抑制阳气升发。长此以往身体越来越虚弱，夜间阴气上涨入侵身体，做噩梦很正常。但你若是长期家里蹲，有天真的会见鬼。” 小常脸颊泛红，这回说对了。 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出门是什么时候了。 姜且知道她信了两分，继续道：“你偏财运极好，但不能仰仗一辈子。旦夕祸福，别坐吃山空。” 【偏财指的是意外之财吧？悄悄问一句，妹子你中彩票了吗】 【屁，谁中了五百万在家里当猪猪女孩，是我就去环游世界】 【五百万存三年，平均每月利息八千多，不买奢侈品可以过得很不错】 【能不能有点格局，买基金钱生钱不好吗？风险也没有股票高】 【基金亏死的大有人在，别害人】 弹幕五花八门，列举了许多「如果我有五百万，我要怎么过」。 那些可能无一不精彩。 比她如今一成不变的生活，有趣千百倍。 小常意识到，自己在浪费时间，消耗生命。 她压着嗓子说：“我没有中五百万，是刮刮乐中了一百万。” 弹幕真空两秒。 【如果我有一百万，呸，我在做梦】 【哪种刮刮乐，我马上去买一百张】 【这种好事为什么轮不到我，姜姜能卖招财符吗？我可以斥巨资买！我也想中大奖】 “人命里的财运是固定的，招财符招来的也只是小小偏财。” “想要天降大财，可以。得从后面的人生中透支。” “眼下暴富，很可能下半生穷困潦倒，你真的愿意吗？” 姜且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严肃。 她知道小常的话，让人一些贪心的人动歪心思。 弹幕又一次真空两秒。 【我错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钱就是纸，谁爱care谁care】 【没钱怎么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天爷是在考验我龙傲天】 【穷人的快乐有钱人体会不到，比如，用pxx买菜】 弹幕从求财走向另一个极端。 都疯了。 【jinxiangbei投放超级战舰 x3】 【？姐妹们，是我看错了吗，拼音是靳向北？】 【肯定是粉丝，靳向北不是重伤住院了吗？】 【靳向北的粉丝也喜欢姜姜吗，那我也喜欢靳向北】 【少他么贴上来，靳向北的粉丝怎么会喜欢这种档次的小明星】 【别问我为什么看，你们该问蓝星为什么给我推这种主播，我好奇才点进来的】 正准备提问的靳向北左右为难。 现在该怎么办。 承认自己是靳向北，还是id读音相似的路人？ 【jinxiangbei：我是靳向北本人】 【新闻说靳向北全身多处骨折，骨折还能打字？用嘴打的？】 【靳向北怎么会看这种低级直播，姜大妈粉丝都是梦女吗】 【高仿号滚，谢谢】 第89章 新增一个死忠粉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严重偏离主题。 姜且沉声道：“别吵了。” 声音不高不低，并不严厉。 水友们却乖乖停下争执，只有靳向北的粉丝还在蹦跶。 见没人搭理，她们自己也觉得没意思，退出了直播间。 小常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有点懵。 小小声问：“姜姜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每天出去走一万步，多晒晒太阳。就算不工作，也可以发展兴趣爱好。” “好，我都记住了。谢谢姜姜，再见。” 【曾经的床癌患者现身说法，长时间宅家抵抗力持续下降，身体比同龄人差很多】 【为了有个健康的身体，每天一万步！】 【…………这是什么老年人直播间吗？？】 【jingxiangbei投放破冰船 x1】 【jignxiangbei：直播间很有意思，主播能给个联系方式吗？有事想私下单独说】 姜且：“我后台发给你。” 其他人不乐意。 【刷得多就给微信是吧，也对，大师也要吃饭嘛，谁敢得罪金主爸爸】 【前期算命吸引金主，后期发展成线下？跟某些擦边主播也没有区别嘛】 【这颜值多花点钱值，我也打赏，主播赶紧把号发过来】 【老子有的是钱，四十万买三匹够不够？】 某些蝻癌恶心得令人发指。 姜且瞟到网友新进直播间的提示，给王宇安发去消息。 姜且：我来处理。 准备呼叫张律师的王宇安这才作罢，继续看直播。 姜且点击那位“三匹”网友，请求连线。 这人的网名叫“有钱跪舔我”，很嚣张。 头像也很猥琐。 【姜姜干嘛连线这种人，不怕看了长针眼吗？】 【不尊重女性，没有家教】 【老天爷长长眼吧！这种靠下面思考的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赶紧把他收走】 “主播好啊。” 朱元昊靠在包厢的真皮沙发上，四周男女群魔乱舞。 他拿起手机转了一圈，向大家展示自己丰富的夜生活。 姜且的眼神凝聚在他脸上，目光幽深。 别说被她盯住的朱元昊本人，就连其他网友也纷纷感到紧张。 “怎么，被老子帅到了？” 朱元昊故作性感地扯开领子，露出一小片胸肌。 他舔了下唇，对姜且做了个wink。 姜且冷脸评价，“你很恶心。” 朱元昊冷笑，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沓现金，举到镜头前晃了晃。 “看到这个还恶心吗？” 见姜且没有反应，又拿出一沓。 姜且一言不发。 冷淡的表情和眼神，让朱元昊渐渐笑不下去了。 明明对面的女人什么也没说，却让他有种自取其辱的错觉。 朱元昊沉下脸，将包和钱一起扔到沙发上，“你主动连线不就是想勾引老子吗，怎么，现在又装上了？” “我连线，是想看看你有多丑恶。” “我看你是有病！信不信我找人封了你的直播间！” 朱元昊被彻底激怒，拿着手机站起来。 朋友们注意到他的情况，从舞池走了过来，勾着他的脖子问： “耗子，怎么了？” “没事。”朱元昊看着姜且骂道，“就是个不知好歹的表子。” 他推开朋友的胳膊，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手指着屏幕威胁：“给老子等着，我马上过去找你。” “你没机会了。”姜且语焉不详，随即反问，“还记得那四个女生吗？” 四。 这个数字让朱元昊眼皮一跳。 【一脸肾亏样儿，不是一次渣了四个，就是连续渣了四个，渣男没跑了】 【太阳红彤彤：渣男都要下地狱，不得好死】 【他的脸色可不像单纯的渣了女生，反而像杀了人】 姜且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静静看着朱元昊，“一个远走他乡，两个精神抑郁，还有一个进了精神病院。朱元昊，你晚上睡得着吗？” 被点名的朱元昊瞳孔缩了缩。 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姜且勾着唇，笑意不达眼底，“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四位受害者的名字。” “你放屁！” 朱元昊惶恐的后退，膝盖窝撞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姜且看着那张虚浮的脸。 “进去以后，会有人好好照顾你。”她眼神幽黑，暗了几分，“你的余生将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朱元昊！” 有人从舞池另一头走过来，“我们是c市分局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朱元昊躲开伸来的手，跋扈道：“你说是就是？给老子把证件拿出来看看！” 便衣取出证件，亮明身份，“现在可以走了吗？” 朱元昊慌了，居然真是警察…… 手机掉到茶几上，被便衣捡起来，关掉了直播窗口。 【这是第三次直播现场抓捕了吧，一次两次黑子还能狡辩说配合警方演戏，第三次再不信就是死鸭子嘴硬了】 【其实前两次就挺真的……如果警方早就盯上了，完全可以直接抓人，何必多此一举找姜且演戏】 【黑子肯定会说：不听不听我不听】 【他是不是把女生那个了？】 【那副嘴脸不就是用dio思考的禽兽？】 【可是听姜姜的口气，应该是之前的事吧，要抓应该不会等到今天】 姜且：“因为受害者不想再当胆小鬼，要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让犯人绳之以法。” 恶心人的蝻癌们集体消失，弹幕恢复到之前的和谐。 【马上十点了，姜姜今晚还连线吗？】 【能不能多播一点，不连线聊天也可以，跟大家讲讲鬼故事，只讲了一次哪够啊】 【每天不能多播半小时吗？多十分钟也好】 “今天会晚一点。” 姜其一目十行的扫过弹幕，不放过任何一条。 网友们注意到她的眼神，立刻开启彩虹屁模式。 【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主播眼睛太好看了，有星辰大海】 【姜姜的脸看上去好软，肯定很好亲么么么么】 姜且眸光一定，有新人进入直播间。 “欢迎「让坏人牢底坐穿」。” 【主播你好，我是从微博过来的，热评说你知道四个女生的名字。可以的话，请你告诉我另外三人的姓名，我想和她们一起告朱元昊】 第90章 潜伏的变态 #朱氏铝业太子疑似xq# #朱是发青的猪# #姜且直播间现场抓人# 热搜下百分之三十在讨论，百分之七十在骂。 【两年前有个案子，一个女生因家境困难在酒吧兼职啤酒销售，姓朱的畜牲伙同朋友把女生灌醉，之后的事大家能猜到吧】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姜姜直播说一共有四个女生，多人一起起诉肯定能告死他】 【没蒙对就说自己今日灵感不强，蒙对了就说自己算命超神，谁信谁煞笔】 【蟹脚粉在烂星圈地自萌就好，别来污染微博】 李新星自两年前的事后一直消沉，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家人嫌弃她丢人，工作中她害怕与男性接触。 有时候睡得好好的，会突然惊醒，以为自己又回到那间包厢。 今晚她陪领导参加饭局，合作方伸来的咸猪手，将她又一次拖入噩梦。 李新星当场情绪崩溃，又哭又喊，她砸碎了一个酒瓶子，将尖刺指向对方。 一副你死我活的狠戾模样。 合作方吓得不轻，扔下筷子就跑。 那一刻，李新星忽然意识到，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可怕。 如果面对朱元昊也能这样勇敢，是不是就能摆脱噩梦？ 心中被现实浇灭的不甘，重新燃烧起来。 她炒了责怪她装清纯，不顾大局的领导，去了警局报案。 “诉讼最快一个月，最长三个月，这中间会发生很多事。” 陪她报案的朋友劝说：“而且当时你就证据不足，没能告倒他，何况时间又过了两年……” “就算告不倒，我也要让大家知道，朱家人到底有多恶。” 报完案后不久，朋友有事先走了。 李新星坐在警局大厅处，等朱元昊被抓。 一个备注“阿陌”的人发来消息：朱元昊被抓了，快上微博。 阿陌是个奇怪的人。 他知道李新星所有事，节日会发来问候。李新星生病了，他还会让跑腿小哥送药到公司。 不开心了，他会快递鲜花和巧克力。 但两人没见过面。 李新星登上app，看到有关姜且的热评后，辗转来到蓝星直播。 对她来说，姜且是不是骗子不重要。 虚假的希望也是希望。 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我从后台发给你。”姜且私信了三名女生的姓名。 李新星在里面没看到自己的。 漏掉了？ 还是说，姜且根本不知道。 “星星。”姜且喊她的名字，“两年时间可以销毁很多证据，或许我可以帮你。” 李新星的心漏了一拍。 【你知道我？】 不可能。 她是新账户，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姜且。 【主播肯定是从朱元昊身上看到了恶因】 【恶因必结恶果，姓朱的进去是早晚的事，只是遇到我们姜姜后死得更快】 【蛮可怕的，只要主播愿意，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透明的】 【别做梦了，前提是你的能见到她】 姜且，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李新星鼓起勇气：【我想连线可以吗？我不怕曝光】 她是受害者，不该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况且按照朱家的行事作风，她的资料很快就会满天飞。 到时候水军会倒打一耙，说她行为不检点，想讹钱。 姜且：“好。” 李新星长相甜美，一头漆黑长发衬得脸很小，五官精致。 她有点紧张，“主播你说得对，我手里没有证据。” 姜且看了她两秒，摇了摇头。 “你有。”她言辞肯定，“而且一直在你身边。” 李新星惊愕的张了张嘴，惨淡一笑。 “我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没有一个支持我，哪里来的证据？” “你有个朋友。” “主播，你刚刚可能没听清，我的朋友……” 李新星猛地抓紧膝盖上的裙摆。 不对，有支持她的。 那个熟悉的陌生人。 李新星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和他至今没见过面，他怎么会有朱元昊的罪证？” “你们每天都见。” 面对姜且敏锐的眼神，李新星纠结片刻，用另一部陌生号手机，拨通了阿陌的电话。 “喂。”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阿陌接了。 李新星站起来，嗓子堵住一般无法发声。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阿陌似有所感，“星星？” 李新星闭了闭眼，终于找回了声音。 “是我，你手里有朱元昊侵犯我的证据？” 阿陌的沉默，反倒说明了事实。 李新星不敢相信，“你到底是谁？你早就认识我？” 【阿陌是马甲？】 【猜测这个阿陌一直潜伏在星星身边，可能是暗恋者】 【暗恋者有证据却不拿出来？什么心思？】 【别侮辱暗恋，就是个潜伏的变态……】 李新星强迫自己冷静，尽量语气平和的恳求。 “我需要你手里的证据控告朱元昊，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可以把证据快递给我。” 良久，那边传来回应。 “我过来找你。” 待她挂了电话，姜且提醒：“坐到接警服务台附近，不要离太远。” 夜里只有值班警察。 其中几人去夜店抓朱元昊了，眼下还剩两人。 “好。” 李新星应后，去了服务台。 值班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安抚：“安心等等，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李新星点点头，在旁边坐下，期间跟姜且说了很多这两年的境遇和痛苦。 姜且：“雨过天晴，会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李新星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话音刚落，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李新星的视野中。 是她现在的同事，也是校友。 “秦尧？”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李新星开始发抖。 难怪阿陌总能知道她的动向，原来他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秦尧举起双手，“星星你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手机随着李新星垂落的手，倒转过来，只拍到两人的下半身，但说话声音清晰。 “你为什么要装陌生人和我接触？你到底想干什么？” 仔细想，也不是无迹可寻。 秦尧经常在公司偷看她，有好几次周末，李新星在家附近的超市也看到过他。 “我没想干什么，我……”秦尧不装了，红着脸摊牌，“我只是喜欢你，想默默照顾你，关心你。” 法制剧、悬疑剧、暗恋剧凑到了一起！ 水友们纷纷打钱。 【好一个大乱炖，真香】 【喜欢人就该大大方方的，偷摸到这种程度不叫暗恋，叫偷窥，叫变态！】 李新星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这里有警察，还有直播间的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有底气，不应该害怕。 她伸手，“请你把证据给我。” 秦尧将手机藏到背后，痴迷的盯着李新星的脸，舔了舔唇。 “那你能答应跟我谈恋爱吗？” 第91章 你伤风败俗! “这里是警局，你不给我证据，我就告诉警察你包庇罪犯。” 李新星态度坚决，秦尧怂了。 “别。” 他伸手去抓李新星的手，被甩开后也不恼，温言细语的继续表白。 “从念书起我就喜欢你，我是为了你才来这家公司的。你长得好看，性格好，就是太招男人喜欢了……” 秦尧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神似要吃人，“所以朱元昊才对你下手。” “等我们在一起后，你别出去工作了，我养你，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妹子别跟他扯了，旁边不是有警察吗！赶紧叫人！】 【妈妈，这里有死变态】 【死变态哪里来的证据？当初朱元昊犯罪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李新星脸上的戒备，明晃晃地告诉秦尧，她不接受他的表白。 没关系，那就说到她答应为止。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秦尧深情地说完，突然扑了上去。 李新星转身高喊：“救命。” 服务台时刻注意两人的警察走出来，挡住秦尧。 李新星躲在警察身后，指着秦尧道：“他手里有朱元昊的犯罪证据。” “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马上把视频交出去，我还可以当你的人证。” 秦尧无视警察的阻挠，急切的往前窜。 “我也不嫌弃你被他碰过。” “滚！”李新星浑身恶寒。 被这样的人喜欢，太恶心了。 秦尧被带下去后，警察轻易从他手机里找到了证据。 从拍摄角度来看，当时秦尧就在门外。 【我猜对了！这算哪门子喜欢？】 【这种人心理扭曲，妹子最好离开这座城市，小心之后还会被缠上】 两辆警车停在外面。 朱元昊下车，抬眼便看到大厅里的女人。 他歪嘴冷笑，原来是这个贱货在搞他。 “李新星你给我等着。” “闭嘴！老实点！” 警察押着人从李新星身旁经过，朱元昊又挣动两下，拼命扭着脖子朝后看。 “老子明天出来整不死你！” 李新星强忍着害怕与他对视，“你出不来了，我有确凿证据。” 可是还不够。 只是她一个受害者，朱元昊判不了多久。 她缓了缓心跳，重新举起手机，姜且一直耐心等着。 “姜小姐，能麻烦你帮算一算其他三人的下落吗？” 先是要名单，现在又要其他信息，就连李新星都觉得自己脸皮厚。 她打赏了两个礼物，被退回来了。 姜且：“不用打赏，我免费帮你算。” 李新星咬着下唇，哽咽了。 姜且在纸上写下一些简易信息，取出三枚硬币随手一抛。 它们整齐落到主人的手背上。 又随着手掌一震，落于纸上。 【大家发现没？硬币滞空悬停了一下，很短很短的时间】 【可能时间太短没看出来，不过很神奇，居然同时着落】 【玄明不玄：大道至简，能力强大的人不必拘泥固定形式，几枚硬币一张白纸可卜天下事。之前是我太狭隘，太愚昧。在这里，我向姜小姐公开道歉】 【emmm刚好看过那场直播，大兄弟追着问主播师从何派，后来直播间被封了，不会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吧】 李宣明尴尬的继续潜水。 连续抛掷三次后，姜且将占卜结果发给李新星。 “我给出的信息是大概位置，你去之后打听一下就能找到她们家。” 李新星的事告一段落，姜且关电脑下播。 家里人已经都睡下了，她蹑手蹑脚进卫生间洗了澡。 躺上床才想起，忘了联系靳向北。 医院里。 靳向北正在回味直播内容，息屏静音的手机忽然亮了。 取过来一看，是好友请求。 通过后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头发来两条消息。 ——你要找的人在时间湖。 ——别回，已睡。 靳向北：“……” 时间湖是g市着名景区，也是很多老外来华国，必打卡的景点之一。 高占刚陪完客户到家，一身酒味地瘫在沙发上。 收到艺人发来的消息，他翻身坐起，眯起眼再三确定。 高占：消息来源准确吗？我马上派人过去。 靳向北：准。 高占连夜派人乘飞机前往，清晨六点，终于在一间民宿找到那名眼科专家。 靳向北的手术越早动越好，经过双方协商，手术于下午三点开始。 粉丝知道后，纷纷前来看望，在住院部正对出去的地方，牵着横幅鼓励偶像。 靳向北握着手机站在窗前，有点紧张。 犹豫了很久，他给姜且发了一条微信。 靳向北：姜小姐，我马上要进手术室了。 姜且正和廖方得通话。 伪纪录片开始后期剪辑了。 怎么剪，剪多少，从哪个角度切入很讲究。 姜且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给不了意见，廖方得反而在闲聊间找到了灵感。 “我知道该从哪个点入手了。”廖方得兴奋道。 想到新收到采访邀请，他问，“明天有个演员采访，需要你参加一下。” 姜且：“可以。” “我把时间和地址发给你。” 双方挂了电话，姜且这才看到靳向北的消息。 姜且：手术顺利。 回复完毕，姜且出门接妈妈。 姜丽书想开奶茶店不是一时兴起，她潜心研究过，又稍微调查了下市场，觉得可行。 上午很早就出门，说要和小姐妹去看铺子。 这个点，也该回到家了。 “我的女儿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一出门，姜且就听到这么一句。 她沿着小巷走出去，看到姜丽书以一敌三。 正跟人骂街。 李大妈瘪了瘪嘴，“我们也是为你好，她以前当大小姐不愁钱花。现在不一样了，整天在家玩电脑不干正事，将来嫁不出去的。” 姜丽书气得脸红，头一次骂脏话，“嫁不嫁关你屁事！” 李大妈很会气人，转身吆喝起来。 “大家来评评理，谁家的好姑娘整天宅在家？还学人搞直播，镜头前扭来扭去的卖笑，也不害臊！” “伤风败俗！” “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去有钱人家镀金回来，照样没出息！” “李阿姨。”姜且高声喊道。 她走入人群，看着对面人笑了下。 李大妈被她笑得心里发怵，皱眉问：“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姜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卖笑了？” 李大妈挺着胸脯嘴硬，“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玩没玩电脑，你至少得进门才能看到。” 姜且两手一拍，语调夸张的“哎呀”一声，恍然大悟道。 “你未经允许进我家干嘛，想偷东西？” 第92章 打小人 李大妈被噎住了。 回答“是”，承认自己是小偷。 回答“不是”，说自己没进过姜家，那之前的话就是泼脏水。 姜且学李大妈那样，也高声吆喝。 “李阿姨去过一次我们家后，家里的针线盒就丢了。” “我妈脾气好，劝我别计较太多。李阿姨却得寸进尺，无凭无据污蔑我。” “各位叔叔阿姨帮我评评理，今天的事到底谁错。” 姜且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嘀咕起来。 “她上次去过我家后，我盒子里的纽扣少了。” “我放在招财船里的硬币丢了不少。” “我说茶几上的牙签盒怎么不见了，李芬英，原来是被你偷了！”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李大妈，她慌了神，“你们别听小贱人乱说！” 姜且将她快怼到自己鼻尖的手臂摁下去，视线掠过她脖子上的金项链。 李大妈下意识捂住脖子，后退一步。 姜且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圈，“徐阿姨，你家是不是丢过一条项链？” 被点名的人连连点头，“对，是我妈给我的嫁妆。” 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徐阿姨抓住李大妈的胳膊，喊着要去警察局。 “你松手！”李大妈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说什么也不肯走。 “别跟她废话，到底有没有偷东西，去她家里一搜不就知道？” 法不责众。 大家一起行动，不怕李大妈报警。 他们风风火火涌入李家，竟然真的搜出不少失物。 大部分是不起眼的小东西，贵重一点的，是一些原主人不常戴的黄金小饰品。 李大妈打算再攒多一点，就送去金店融掉。 “这些东西总金额加起来，少说有两三千，走，把她送去警察局！” 李大妈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求大家，“我把东西还给你们，你们放过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把脖子上项链也拽了下来。 膝行到徐阿姨面前，塞进她手里。 “我把你的项链换成这个了，你凑合收下，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没念过书也知道，偷窃要坐牢。 李大妈不想坐牢，不想失去老公和儿子。 众人没有立刻给她答复，转头商量了下，决定暂时放过她。 李大妈松了口气，等所有人走远才敢站起来。 她看了眼始终缩在墙角的儿子，扯了扯嘴角，“妈妈没事，你快去写作业吧。” 她算老来得子，儿子才上小学。 小男孩厌恶地瞪着她：“小偷！” 李大妈黑下脸，拿起鸡毛掸子要打人。 男孩捂着屁股边跑边喊：“你敢打我，晚上爷爷回家收拾你！” 李大妈嗤笑：“你爷爷死得渣都不剩了，拿什么打我？” 男孩关上门，隔着门缝说：“爷爷昨晚在梦里说了，今晚肯定会回来看我。” 不知想起什么，李大妈快步走到挂历前。 仔细一算，今天是头七回魂夜。 老东西瘫痪三年，前几天刚过世。 尸体在院子里停了四天，始终不肯闭眼，直到唯一的儿子到家，亲手拂过他的眼皮。 李大妈抖了一下，连忙转移注意力。 家里翻得乱七八糟，顺来的东西全没了。 她骂骂咧咧的把家收拾好，彻底记恨上姜家，偷摸拿了一些用剩的香蜡纸钱，来到卫生间里。 点燃香蜡纸钱，供奉鬼神。 拜了三拜。 李大妈抽出一张黄色纸钱，剪出人形。 她不知道姜且的出生年年月，但知道姜丽书的。 用圆珠笔写下姓名和生日后，又从家里床底下，找出一只最脏的鞋，对着小人用力拍打。 “我抽死你，明天走路平底摔。” “我抽死你，明天出门汽车撞。” “我抽死你，明天吃饭被噎死。” 诅咒整整半个小时，李大妈心里畅快多了。 很早以前起，她就嫉妒姜丽书。 姜丽书人漂亮，性格好。 要不是拖着一个智障儿子，又成天只想着找女儿，杨柳巷不少老单身汉想娶她。 得知她找回女儿的时候，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怎么可能住得惯这种贫民窟。 结果姜且不但踏踏实实住下了，姜家的傻儿子也好了，偶尔还有西装革履的人，开着豪车找上门。 李大妈想起这些就来气，又狠狠在纸人上抽一下。 姜家小院里。 姜且抬头，朝李家方向看了一眼。 起身回到房间，取出黄纸和毛笔。 她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蘸取血墨写下一张百解符。 百解符，顾名思义，可解各种诅咒厄运。 姜且体内的煞气是上一世斩厉鬼斩出来的，霸道雄浑。 画符完毕，以手诀取炁结煞于符上。 “妈。” 姜且来到姜丽书的房间。 把符纸叠成小三角，塞进她手里，“你把这张符纸贴身带着。” 姜丽书捏着轻飘飘的符纸，“出什么事了？” “小事。”姜且笑了下，“今晚十二点，有好戏。” 姜丽书的心痒痒的，“谁家的好戏？” “李阿姨家。” 姜且没有多说，挨着妈妈坐下，拿出一张银行卡，“你不是想开店吗？这些钱肯定够。” 姜丽书抿着唇，不肯收。 姜且无奈：“就当借给你的，行了吧。” 小院抵押不了多少钱，姜丽书原本是打算找朋友凑的。 权衡再三，她选择收下。 眼看着她想要写借条，姜且绷不住了，叉着腰故作生气道：“你敢写，我就马上搬出去。” 姜丽书怕了，连忙将纸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奶茶店做大做强，让女儿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晚饭时间，姜其风回来了。 脸色有些古怪。 杨柳巷的三姑六婆多，闲来无聊就爱八卦，姜其风刚到巷口，就听了一耳朵下午的事。 脚下一转，他去到李大妈家，想警告对方管好嘴。 却听到她在家痛苦的叫喊。 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喊肚子疼，扯着嗓子指挥儿子找药。 …… 听完哥哥的叙述，姜且哼了一声，“更疼得还在后面，她抽在小人身上的力，会尽数反回到自己身上。犯下的口业，也会反馈到自己身上。” 当初李大妈抽得有多狠，现下就会有多痛。 她的嘴有多毒，就会遭多大难。 第93章 我又不能和老天爷肩并肩 晚上十二点，屋子里漆黑一片。 头七之夜应为逝者留门，方便他们回家。 还要在遗照前摆上供奉和香蜡，以表对老人的孝心。 这些，李大妈都没有做。 她疼痛难忍地蜷在床上，脑子迷迷糊糊。 死寂的院子里，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咚、咚、咚。 李大妈的丈夫在隔壁城市做工，偶尔会搭夜班车回家。 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捂着肚子前去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刺骨的寒意刮过她的脸颊，李大妈打了个哆嗦，连忙关上院门，回到屋子里。 正想回房间，儿子的房门轻轻打开了。 李大妈嗓子黏住一般，“小磊，你怎么还不睡？” 没听到儿子的回应，她走了过去，看见有个佝偻的影子，站在儿子床头。 “谁！”李大妈伸手抓过立在门边的扫把。 那道影子转过身，轮廓逐渐清晰。 是她死去的公公！ 老人朝她走来，抢下扫把打在李大妈身上。 结实的木棍如同酷刑，十来下后，李大妈受不了的求饶，“爸，我错了，我不该打你骂你……” 家里哭声不绝，侧卧里的儿子始终沉睡。 天一亮，左邻右舍纷纷出来看热闹。 男孩扶着母亲，艰难挪动着。 爱嚼舌根，嚣张跋扈的李大妈鼻青脸肿，身上布满青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路过姜家门口时，姜丽书刚好出门。 女人容光焕发，衣着得体大方，与李大妈天壤之别。 她一瘸一拐的走在后面，恨恨地想：打小人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果然迷信不可信，都是假的！ 走出城边村，姜丽书站在路边等车，没注意到前方大约两三百米处，一辆走s形的面包车开了过来。 李大妈看到了，两眼放光的诅咒：“撞死她，快撞死她……” “妈？”男孩清她说了什么，烦躁地撒开手，“你疯了？” 李大妈魔怔一般，两眼猩红。 她朝姜丽书的方向蹦了两下，抬手想推，姜丽书却在这时突然抬脚离开。 ……姜且帮她叫的车到了。 下一秒，那辆走势奇怪的面包车冲过来，把李大妈撞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司机惊魂未定地下车。 汽车突然爆胎，刹车也坏了，他在车里急得大喊大叫。 这个女人耳聋了一般，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 采访安排在上午九点。 姜且站在路边拦车，距离不远的地方，有一摊明显的血迹。 两位老人畏惧的绕开走，“早上的车祸真邪门，听说不是司机的责任，完全是意外。” “小李耳朵不是挺好使的？怎么就突然听不见了。” “说不定是鬼遮耳呢。” “李家公爹瘫在床上的时候，她经常不收拾，让人家躺在屎尿里。还掐人，扇人耳刮子。想想昨晚的哭声，再想想她身上的伤和车祸……说不定真是头七回来报仇了。” 车到了，姜且坐上去，报了地址。 司机忍不住看了好几次后视镜，轻咳一声。 “姜小姐能帮我签个名吗？我女儿天天看您直播。” 姜且点点头，在司机递来的废弃发票背面，写下祝福和姓名。 乘客下车后，司机才顾得上看。 ——恭喜上岸，前程似锦。 真·玄学主播！ 女儿上个月刚收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菀南咖啡是家特色咖啡厅，除了普通的大厅座位，还有用藤蔓隔断出的独立空间。 廖方得和那名记者已经到了，坐在僻静的角落里，林茜茜跟在姜且身后进门。 徐佳美最后才到，手里抱着一束花，是送给姜且的。 徐佳美：“廖导昨晚应该也看了姜姜的直播吧，有没有找到一点拍电影的灵感？” 廖方不但看了直播，还看了两遍回放。 “起初以为是纯爱网恋，我还嫌没意思呢，没想到后面有反转。” 林茜茜嘴唇动了动。 其实她也看了，不好意思说。 姜且看向斜对面的记者。 廖方得解释：“记者小姐感冒没有痊愈，怕传染给我们，所以带个口罩。” “小杨记者，又见面了。”姜且主动朝对面伸手。 小杨摘下口罩，面色红润，声音清晰，“姜小姐您好。” 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哪里像感冒初愈。 姜且跟她握了握手，两人双双落座，采访正式开始。 小杨的问题不算很刁钻，但目的性很强。 她在努力挖掘拍摄期间，演员之间，以及摄影组和陆家之间的矛盾。 陆家因封建迷信烧死亲孙女的事，在商圈里引起轩然大波。 老大至今关在里面接受调查，老二车祸身亡，剩下老三一人支撑偌大家业。 股票一跌再跌，前两天有血本无归的股民，闹着要跳楼。 “姜小姐。”小杨握着录音笔，问，“镇民都说是你揭露了陆家的真面目，说你能掌控所谓的「报应」，请问你怎么看。” 提问超纲了。 可以说和电影、陆家都没有关系。 意识到记者心思不纯，廖方得想要打断。 姜且反问：“我又不能和老天爷肩并肩，我能怎么看？” 小杨咬了下唇，又问。 “陆家分崩离析，你们的电影却能借此造势。你觉得，这算一种运气吗？” “不算。”姜且撑着下巴，“是必然。” 小杨：“……” 要不是被小人设计陷害，完全沦落到文娱部，她根本不会做这种采访。 小杨深吸一口气，问下一个问题，“第一次拍电影你紧张吗，一定有很多感慨吧，能说一下吗？” “不紧张，没感慨。” 每人三个问题，姜且的答完了。 其他人脑袋埋得很低，疯狂忍笑。 小杨的脸成了五颜六色的调色盘，手指险些将录音笔捏碎了。 拿起水杯一口喝尽，采访继续。 接下来的问题和回答中规中矩，离开前，姜且叫住小杨。 “你当初那篇关于我的报道，是从社会伦理入手，笔力不错。” 小杨有点凌乱。 虽然那篇报道她努力保持了中立，可还是引来了许多网友对姜且的指责。 这个女人真的不是在反讽吗？ 姜且正色道：“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第94章 打赏百万 “廖导，今天的采访其实是你自己约的吧。” 林茜茜戴上了口罩，背对着街上的人群。 被拆穿的廖方得讪讪一笑。 “没办法，谁让咱们知名度低，必须时不时曝光，刷一点存在感。” 徐佳美回头看了眼咖啡厅内，那两人面对面站立。 一个神色平静，一个表情凝重。 不一会儿，两人走了出来。 姜且脸上带着浅笑，显然对谈判结果很满意。 小杨更是神采奕奕，宛如即将出征的女战士。 中午，三人找了家隐私较好的私房菜馆用餐。 包厢的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沈氏旗下的一名当红女星，就在二十分钟前，突然宣布退圈。 并实名指控沈氏娱乐高层，长期对她进行x骚扰。 林茜茜起身倒水，猜测道：“不会是沈黎明吧？” 徐佳美知道得比她多，“就是他。” “前几天我听朋友说，沈黎明这次玩得很过分，把人弄伤了，梁欢因打算彻底撕破脸皮，还请了律师。” 沈黎明是沈洁的亲侄子，沈泠泠的好堂哥。 原主还活着的时候，曾亲眼撞见他在电梯里搂抱公司艺人。 姜且摩挲着杯口，端起来抿了一口。 大家知道她和沈家有过节，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吃到一半的时候，姜且手机响了，康训告诉她新视频剪辑完成，刚刚上线。 比预计的晚了半天。 姜且上了a站。 【来了来了，姜姜的视频真难等】 【不懂就问，标题啥意思？才上传就有一千人观看，阿婆主粉丝好积极】 有服务员进来上菜，廖方得作为请客人，起身帮忙端了一下。 瞥到姜且手机上的内容，他落座后，也默默打开了a站。 徐佳美问：“廖导看什么呢？” “姜且的新视频。”廖方得嘿了一声，“正好下饭。” 【无法理解，老赖明明有钱为什么不还？】 【想留着自己享受呗，希望视频不是演戏，老赖就该有报应】 【我爸十年前借出去的五万块，对方到现在都没还，每次去问都说手头紧，可是他家住别墅，开好车……】 【阴债是真的，听说除了钱财，还有人情债，风流债】 【我同班同学生病死了，她以前借给我的钢笔，我忘了还，她不会来找我吧】 姜且发了一条弹幕：【只要不是恶意欠债，不会有事】 阿婆主的弹幕有荧光特效。 【抓到一只姜姜么么么】 【少在这里宣扬邪教，反正我不信死人能逼活人还债，而且有时候不是不想还，是没能力还】 【老赖跑来洗白了？滚！】 廖方得巴巴望着姜且：“视频里这人会死吗，还了钱就没事了吧？” “得看对方愿不愿意放过他。” 大概率不会。 如果张旺早点还钱，那人就不会病死。 与其说张旺欠人钱财，不如说，他欠了一条命。 林茜茜抿了抿嘴，问：“对他家人也会有影响吗？” “会。” 姜且慢条斯理地替自己盛了碗汤。 “他靠债主的钱发迹，享受这一切的其他人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就像接二连三遭难的陆家。 就像即将迎来灭顶之灾的沈家。 姜且眼底一闪而逝的狠厉，令三人齐齐噤声，他们敏锐察觉到了一丝杀意。 廖方得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说起后期计划：“大家都知道，咱们电影题材特殊，不可能走院线。” “我和a站的明总监商量过了，争取在七月半当天上线。” 七月半就在这个月。 太赶了吧。 徐佳美担忧道：“这么短的时间连宣传都来不及。” “咱们这种小制作，有没有宣传都一样。” 但好在，他们有姜且。 这次的拍摄时间远低于预期，省下一大笔开销。 a站的明家奇也愿意卖姜且面子，在分成方面做出一点小让步。 按照点播一部电影六块来算，只需要有六十万次点播就能回本。 廖方得起茶杯，“以茶代酒，预祝咱们电影成功。” 徐佳美：“……” 太儿戏了。 却忍不住期待。 想看看这部在各种意外中拼凑出的伪纪录片，到底能不能掀起风浪。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饭后寻了个农家乐放松。 姜且懒散地躺在树荫下乘凉，右手不断地掐算。 大约半分钟后，她给小杨信息：明天上午，去沈家老宅蹲点。 小杨：收到。 小杨回电视台途中，收到有人跳楼的消息，立刻赶了过去。 随后又以最快速度写出新闻稿，不出意料，被毙掉了。 半小时后，死对头发表了一篇自杀报道，内容与她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她再一次替他人做了嫁衣。 屡次被人抢夺劳动成果，小杨不是没想过跳槽，可是她舍不得编制。 所以她和姜且达成交易，愿意当对方的口舌，去挖掘沈家最深的秘密。 想借此翻盘。 哪怕她并不相信姜且能掐会算。 —— 今天的直播提前了半小时。 原因是姜且在回家路上，给妈妈和哥哥买了新衣服。 肉痛的她决定把钱赚回来，不但提前直播，还要增加时长。 【主播，你送的符纸我拿到了！效果杠杠的！比一次性的图片好用一百倍！】 【怎么个好用法？你寄过来我试试】 【我邻居特别过分，直接把鞋架摆在公共区域，每天出门、回家都被臭晕。协商了很多次都不听，今天实在忍不住了，我一脚踢翻鞋架】 【干得好！只有被臭过的人才懂】 【邻居出来找我理论，咒我得病。结果不到半小时，她跑来敲我家的门，想让我送他去医院，我没送，因为他当场拉裤子了哈哈哈哈哈】 【我在吃饭啊啊啊啊啊仿佛闻到了】 姜且：“符纸能抵多次灾厄，只要没有灼烧痕迹，就可以继续用，” 【555我的还没收到，偏远地区的痛】 【最近天天加班，每次回家驿站都关门了，好想快点拿到】 【jingxiangbei投放超级战舰 x50】 特效还没结束，独属于百万大佬的文字特效，横扫而过。 【jingxiangbei：手术一切顺利，谢谢姜小姐】 第95章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一次打赏百万是什么概念？ 放眼整个直播界， 目前只有五位主播有这样的待遇。 姜且是第六位。 蓝星上下加班召开网络会议，想趁机炒一波热度。 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急，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把姜且送上了热搜。 【一串拼音就说是靳向北？我还说我是你家蒸煮呢】 【到底谁传的消息？靳向北不可能打赏姜且，他昨天下午动完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那一定是高仿号】 【蓝星为了引流自导自演，没有下限！】 【听说姜且新拍了一部电影，有没有可能是想炒作这个】 【炒他二大爷！敢蹭哥哥的热度，我要他们全都死！】 【@姜且剑人出来，马上给阿北道歉！】 【@姜且剑人出来，我命令你马上澄清，否则我骂到你退网！】 姜且亲自下场。 【 @我的是在做自我介绍？ [反弹一切厄运符.jpg]，你自己出来解释@靳向北 】 粉丝气炸了。 【你才自我介绍！剑人剑人剑人】 【贴一百张烂图都没用，我们粉丝不会放过你的，就咒你不得好死】 【我们阿北勤勤恳恳拍戏，老老实实做人，不给任何人蹭的机会。你倒好，没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厚颜无耻】 【靳向北：对不起姜小姐，给您带来了麻烦，我马上发博解释清楚】 这条内评被粉丝冲到了第一。 全是辱骂层主收黑心钱，要倒霉穷逼一辈子。 有理智粉在反复核对id和头像后，点进层主的头像。 主页显示：已关注。 钱安安便是理智粉之一，她反复进出了主页三次，始终显示已关注。 不是系统问题，这人就是靳向北！ 她给一位粉头打电话，“让他们别骂了，那个层主真的是靳向北！” 几个大群也有人在说同样的话。 粉头不信邪，点开那人主页，整个人裂开了。 主页跳出来一条新内容。 【靳向北：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前天从高处坠落，导致全身多处受伤，最严重的是眼睛。 角膜损伤严重，无法自愈，必须通过修复手术。是姜小姐帮我找到那名外国专家，让我尽快做上手术。 蓝星上的打赏是我的一点心意，没想到会被有心人引战，给姜小姐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实在抱歉。 希望我的粉丝能恪守言行，不要再网暴任何人。】 粉头满脸无措。 他们骂错人了？ 靳向北置顶微博，在直播间里道歉。 【jiangxiangbei：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和影帝一起看直播，截图留念】 【影帝粉丝的战斗力可以的，我只说了一句会不会是误会，私信就被炸了】 【微博是他们的主场，敢来直播间试试，骂得他们怀疑人生】 【只说了一句「万一是真的呢」，就被追着骂，连我晒的猫星人都不放过qwq】 【姜姜早知道jin就是本人吧，所以上次才给微信】 刚开播就闹得乌烟瘴气，姜且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怪黄历说今日不宜开门做生意。 一些粉丝持续在弹幕上刷屏，他们无法理解靳向北为什么会和姜且扯在一起。 问姜且是不是勾引靳向北。 姜且看着其中一句道：“靳向北还在直播间，你们可以直接问本人。康康，把人全踢了。” 水友快乐死了，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靳向北化身道歉机器，第三次道歉，疯狂刷礼物。 这时，高占气冲冲地进了病房，一把抢下手机。 “我看你是魔怔了！” 他气得原地踱步，恨不得掐靳向北的脖子，“马上把微博删掉！” 要不是靳向北设置了二次密码，他早就替他删了。 靳向北嗓子恢复了一点，用公鸭嗓缓慢道：“不删。” 高占手指用力戳他的脑袋，“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批评自家粉丝网暴，这是有脑子的人该干的事？你广场都被屠了！把粉丝得罪光了，就等于没了商业价值，谁找你代言，谁请你去拍电影！” “高占。”靳向北蹙眉，“我不能为了自身利益当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姜小姐挨骂。” 高占匪夷所思。 想到某种可能，他颤抖着声音问：“你喜欢她？” 搞了半天是个恋爱脑？ “我不是，我没有。”靳向北喊得嗓子疼，咳嗽几下。 高占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靳向北沉了口气，“占哥，别对她有偏见，说不准哪天，你就会求到她跟前。” 高占：“你没救了。” 靳向：“手机还我。” 高占还要去料理舆论的烂摊子，生气地把手机扔了回去。 转头交代护工，“他只能看半个小时。” “好的，高先生。” 直播中，姜且已经开始回答弹幕提问了。 “阴债共分两种，一种是向地方借贷，也就是所属的地府区域。另一种是私债，就是向鬼魂借贷，其中包括累世冤亲债主。” 【好复杂，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借有还】 【放假前借了同学贰佰生活费，看完视频后，我立刻跑去游乐园兼职，刚刚把钱转回去了】 【主播现在能连线吗？我有事想请教】 “可以。” 接通后，那边处于黑屏状态。 姜且：“你想问什么？” 那面用了变声器，声音不男不女。 “我有张符纸，是这样的。”漆黑的镜头亮起一角，原来是被黑布遮住了。 这位网友调整了下角度，好让镜头完全拍到黄符。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事了吗？】 【感觉不像好人，怪怪的】 【不会又是一个变态吧】 姜且红唇紧抿着，片刻后，轻声问：“符纸哪来的？” “我捡的。” 姜且摇了摇头，“你没有说实话。” 那人又换了个说辞，“其实是有人塞到我口袋里的。” 还是在撒谎。 姜且神色不变，“符纸不对。” 那人忙追问：“哪里不对？” 姜且：“这是专帮替死鬼引路的符，虽然盖了几个大印，但少了几笔，没什么用。” “大师，能说具体点吗？”那人虚心求教，“我就是有点好奇。” 姜且：“最上面，你少画了三个勾。” 符纸顶部类似三个勾的笔画，代表三清老祖。 那人懂一些，但不多。 犹豫了下，他还是拿毛笔添上了。 “这样吗？” “对。”姜且好整以暇道，“等着吧。” 那人愣住，“等什么？” 姜且：“等鬼上门。” 第96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齐胜所在出租屋是半地下室，影子被昏暗的光打在墙上，扭曲而狰狞。 他反复咀嚼着姜且的回答，“你的意思是，我要撞鬼？” 不信一般，他重复问了一句，“你确定是来找我的？” 齐胜看过三次直播，得出一个结论。 只要不露脸，姜且就无法从他的面相获取更多信息。 可今天他明明没露脸，也没有说实话。 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鬼缠上他的？ 齐胜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深呼吸几下，“谢谢主播指教，我先挂了。” “稍等。” 姜且一反常态的把人叫住。 “这张符很危险，你最好是烧掉，或者送去观里，让道长们处理。” 齐胜：“行，我知道了。还有事，先不聊了。” “什么事？”姜且看向齐胜紧紧攥着符纸的手，“是急着把符塞给别人吧。” 她已经给过机会了，这人冥顽不灵。 【为啥要给别人？】 【傻大春，当然是让别人替自己去死啦！主播我说的没错吧】 【这么恶毒？我就说这人看着怪里怪气的】 【圆珠笔写的符纸，道具能不能走心一点……】 【今天萌新很多，大家多包容包容，别急着喷】 姜且遗憾道：“不过这张符已经废了，塞给别人也没用。” 齐胜突然暴起，扯开黑布拿起手机，睚眦欲裂。 “你把话说清楚，你干了什么？！” 那是一张尖嘴猴腮的脸。 脸颊凹陷，嘴唇干裂，显得两只眼睛又大又突。 【我一个不懂面相的都知道他面相差】 【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瞪眼睛的样子好像要杀人】 【蠢货就别出来害人了，很明显是刚刚让你添的那三笔】 看到这句，齐胜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故意害我？！” “我没有害你，只是杜绝你去坑害他人。” 萦绕在齐胜眉宇间的黑气逐渐浓郁。 奇怪的是，仍有一线生机。 而且来自于他的室友。 姜且道：“你可以靠外力避灾解难，但不能将自己的灾，转嫁给别人。” 屏幕上的弹幕都在附和，骂齐胜没有人性。 他愤怒的反驳：“我有什么错？难道你们不怕死？你们能做到大难临头安静等死？” 【跟这种人做朋友真可怕，被捅一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面有两张床，他是不是想把符纸塞给室友？】 “别他妈胡说八道！” 齐胜心虚气短，几次恨不得砸了手机，又不敢。 因为他害怕。 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左右邻居不知怎么的，今晚一直没回来。 整个负一层一片死寂，就连平时偶尔的猫叫也消失了。 五天前，齐胜送一份文件去工地。 刚到，距离不远的脚手架突然垮塌，一名工人从高处掉下来，当场被竹竿扎穿。 齐胜看过去时，刚好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自那之后，他开始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看到那名满头是血的工人。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又去问了乡里的神婆。 神婆说要么找人驱邪抓鬼。 要么用引路符，把鬼引到别人身上。 驱邪抓鬼要花很多钱，齐胜每月自己吃喝都不够，没那个闲钱。 相比之下，买符更具性价比。 随后，他花了八百块，从神婆那里买下一张盖好印的黄纸。 快递送达后，齐胜在神婆的视频指导下，自己完成了一张引路符。 神婆告诉他，这种东西自己写的更灵。 殊不知，神婆是怕做坏事遭到反噬，不敢自己画。 【艹，窗外有东西掉下来了！】 【好像是个人！】 【窗户上有东西在流，好像是血！】 半地下的窗户几乎顶到天花板，且只有正常窗户一半大小。 齐胜的余光瞥见，有东西掉到了窗户外，溅起的血沿着玻璃往下淌。 他抖了下，紧紧抓着手机，朝门口移动。 咚、咚。 窗户被敲响，齐胜不敢回头。 紧接着，窗户自己开了。 “齐胜……” “齐胜……” 是室友的声音！ 他回头，看到一颗砸烂的脑袋出现在门口，正对他笑。 摔得到处骨折的身体，像水流一般朝他爬过去。 手机随着齐胜的身体一起颤抖。 画面虚影很重，但还是不能辨别出，地上多了一双腿。 【那双腿是谁的？大家刚刚也听到有人在喊吧】 【听到了，好像是在喊什么齐胜，肯定是那人的名字】 【主播不挂连线，肯定是为了教育我们！做坏事的下场太恐怖了】 【大家别愣着，这么精彩必须刷礼物】 本就模糊不清的影子，很快被各种礼物特效覆盖。 同时伴随着各种颜色的核心价值观弹幕，以及【恶灵退退退】等奇怪的字眼。 【从来没见过这么神金的直播间……怎么办，更想看了】 被靳向北百万打赏吸引来的新人们，以为大家在做什么奇怪的游戏，也跟着刷起小礼物。 不知过了多久，礼物雨小了，露出些许画面。 大家这才发现，齐声打开门出去了。 他的动作机械而僵硬，正在上楼。 三楼的大爷牵着小孙女，打算下楼遛弯，恰好碰见齐胜。 小孙女奇怪的仰头问：“爷爷，为什么叔叔背后贴着一个人？” 老人回头看了眼继续上楼的背影，捂住小孙女的嘴巴，抱着人躲回屋内。 顶楼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齐胜无法自控的走上天台，翻上矮墙，站在那根方形横栏上。 他大半个脚掌悬空，身体摇摇晃晃，只需一点点力量，就能将他推下去。 “齐胜！” 室友的声音又出现了。 如同催命。 齐胜的眼泪越流越凶，害怕、委屈、不甘，他才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厉鬼找替身！ “齐胜，你站那么高做什么？” 室友的声音由远及近，带来了一股热浪。 齐胜发现，自己冷得僵硬的身体，突然能动了。 他惊喜的转身，看到室友李小强正担心的朝自己伸手。 李小强：“我拉着你，你慢点下来。” 齐胜连忙半蹲下身子，放低重心。 正要伸胳膊，一只手从下方伸出，握住他的脚踝将人猛地往下拽。 第97章 纳猫契 齐胜的身体随着那股力量掉了下去，胳膊猛地一疼，是李小强探身抓住了他。 “你别乱动，保持静止状态，我把你拽上来。” 齐胜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十几分钟前，他真心实意的希望对方代替自己去死。 现在。 他依旧这么想。 一滴汗水从李小强的额头滚落，掉到了齐胜脸上。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对方身子瘦弱，或许，他能在被拉上去的瞬间，将人拽下去。 符纸失效了没关系，只要有人能在这一刻死掉就行。 小强，别怪哥。 哥也没办法。 就在他即将抓住护栏，顺势将李小强拉下去时候，一只青白的手落到他的手背上。 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掉下来了！” “大家往这边点。” 小区里的住户知道有人跳楼后，拎着床单跑出来，要接人。 他们牵着床单左右移动，“再往前点！” 齐胜落下途中像是遭到了撞击，斜着落到了临时搭建的棚子上。 支撑用的竹竿，就这样刺穿了他的肚子和胸腔。 天台上，李小强还处在惊悚中。 齐胜落下去的前一秒，他看到对方背上趴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 【人掉下去了吗？？是自己跳的吗？】 【被鬼操控的吧，他为了活下去连室友都想害，不可能自愿跳楼】 【关键时刻手机为什么要掉地上！！】 【看一半脑补一半才更恐怖……】 【救命，晚上肯定做噩梦】 李小强瞥见一点光亮，弯腰从排水沟里捡起手机。 是齐胜掉的。 什么情况？ 【小哥哥看我看我，他摔下去跟你没关系，千万不要有心理阴影】 【人要是没死就离远一点，别再跟他合租了】 【齐胜搞了一张符纸，想让你当他的替死鬼】 【憨憨刚刚救齐胜，会不会惹恼厉鬼？】 “不会。” 听到手机里的说话声，李小强才注意到，界面中有两个窗口。 单看面相，这人忠厚老实，乐于助人，身上正气和阳气很足。 有他在，厉鬼要不了齐胜的命。 可偏偏齐胜心思歹毒，想绝别人的命。 恶念起，人的气场也会变化。 齐胜气场变弱后，本来只是缠着他的厉鬼，反而有了杀意。 …… 李小强仔细看着弹幕，还是不太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看看直播回放你就知道了。” 确定了他不会有事，姜且切断了连线。 【网上有人发了齐胜坠楼的视频！好血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死有余辜，符纸没毁掉的话，死得就是他室友】 【手机坠地的时候，镜头好像拍到齐胜身上有人】 【他上楼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大家不信看回放，镜头倒转时有拍到另外一条腿贴在他腿上，带着他走路】 【jinxiangbei：。】 【影帝吓傻了吗？我们宝藏直播间还有更刺激的】 【之前看访谈，靳向北大方承认过自己胆小】 直播间观看人数涨到了五万加，新增中不少是靳向北的粉丝。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为之前的事道歉，一路帮自家偶像找补，说他只是接触少，看多了就不怕了。 齐胜的事情后，连线请求激增。 姜且随缘点了一个。 对面是个扎马尾的女生，她缩在被子里，声音很小。 “姜姜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以。”姜且习惯性的先看女生的脸，近来运势平稳。 直播间打赏向来随意，女生还在念初中，只能从零花钱里挤出两百块打赏。 随后开始介绍情况：“我叫林芝，养了一只小猫叫丸子，它已经十岁了。前两个月我们搬新家，为了方便工人进出没有关门，一不留神，丸子就跑了出去。” 【肯定是猫丢了】 【没追吗？】 “追了，没找到。”林芝揉了揉泛红的眼睛，“之后我和爸爸妈妈在楼下找了好多天，一直没找到。” “家猫的野外生存能力弱，我很怕它遇到危险。” 【网上有个剪刀大法，小妹妹可以试一下】 【对，我家猫丢过一次，在厨房摆完后，第二天早上一开门，猫咪就在家门口】 【国内要是也能放芯片就好了，可以随时查看移动轨迹】 【猫咪受惊吓后很容易秒变火箭，蹿得无影无踪，大概率找不回来了】 “试试纳猫契吧。”姜且提议。 林芝：“什么是纳猫契？” 马上就要科普了，姜且坐姿挺拔，脸色略显严肃。 【玄明不玄：开课了开课了，小板凳就位】 【为什么姜姜教导主任味儿这么浓……放假都不能放过我吗】 姜且开口，“宋朝时期兴盛纳猫契，甚至出现过道长给猫开光的情况。” “先选定一只心仪的猫，在良辰吉日请西王母和东王公作证，押讳与爱猫结成契约。” “缔结后，猫乖顺听话，对主人百依百顺，不会乱跑走丢。” 网友们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没有道长开光可以吗？马上给我家猫猫结契！】 【嘿嘿嘿小东西一辈子都别想离不开我】 【不需要写点什么吗？直接念咒？】 “要的。”姜且对林芝说，“目前时辰还不错，我马上写契书，你照抄一份，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林芝失落道：“为什么？” “得了西王母东王公的眷顾，契约才能生效，反之则无法生效。” 姜且鼓励的看着她，“一切看你的造化。” 林芝捂着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 都说心诚则灵，只要她诚心恳求，丸子就一定能回来。 姜且取来纸笔，单手撑在耳畔，垂眸开始写写画画。 十来分钟后，她抬起头，举起那张白纸展示。 “你先照着写下来。” 不只是林芝，视频前所有养猫的网友们都掏出了纸笔，认真书写。 【老师，我抄完了】 【报告老师，我也抄完了】 林芝：“姜姜，我写好了。” 姜且：“家里还能找到猫毛吧？用毛发代替本体结契。” “有的有的！我之前把家里的猫毛搜集起来，戳成了一个猫猫头。” 猫猫头蓝白相间，看来丸子是只双色英短。 姜且让她把猫猫头放在契书正中间，“先对着窗外月亮叩拜三下，再念契书。” 第98章 夜半镜子看鬼 有传说，西王母便是月神。 林芝叩拜时无比虔诚。 “西王母娘娘在上，求您让丸子回来吧，我以后一定多做好事。” 几百公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 小茹家的猫也丢了。 她依样画葫芦在纸上写下文字，和林芝一样，对着明月叩拜祈祷。 她丢的是一只田园奶牛猫，养了四年。 几天前妈妈查出怀孕，古板的爷爷奶奶趁她和妈妈不在，偷偷把猫扔了。 小茹抱着妈妈哭了很久，奶奶却在一旁说风凉话。 “不就是个小畜生，等你妈平安生下弟弟，奶奶给你买两只。” 还好妈妈站在小茹这边，选择了报警。 看到警察来了，老两口吓得不行，老实交代他们把小猫塞袋子里，扔去了附近公园。 等找过去时，装小猫的蛇皮袋子早就不见了。 小茹许完愿，便听见姜且教林芝。 姜且：“天神作证，我愿与丸子缔结契约，不离不弃。” 【有点出戏，好像在念结婚誓言】 【如果可以跟猫猫领结婚证就好了，可粘人可高冷，比死男人香多了】 【太阳红彤彤：我也养只猫当男朋友算了】 【彤彤姐就算了吧，那么有钱可以泡很多小鲜肉，不能因为一个渣男，放弃整个海洋】 林芝跟着姜且念了一遍，以头触地。 丸子，快回来吧。 姐姐好想你。 “喵。” 微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林芝一下子站起来，趴在阳台上往下看。 “我听到猫咪叫了！” 林妈妈听到女儿的惊呼声走进来。 看到地上的白底黑字的纸张，她无奈道：“又在想丸子？” 林芝有预感，楼下的猫肯定就是丸子。 她顾不上回话，转身就跑，连拖鞋都忘了换。 林家夫妇追着女儿下楼，发现有只脏兮兮的猫蜷缩在灌木下。 它看上去很瘦，眼睛因为发炎水汪汪的。 “别碰。”林妈妈握住女儿的手，“我回去拿猫包，先送去宠物医院。” 这时候，猫咪颤巍巍的站起来，露出脖子上漂亮的皮项圈。 上面有一枚刻有名字的金属吊牌。 夫妻俩呆住了。 林妈妈：“丸子？！” 其实林芝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强烈的惊喜让她一时忘了反应，是妈妈的惊呼让她回过神来。 她没有嫌弃小猫脏，轻轻抱起来，“姐姐带你回家。” 进门的第一时间，林芝把小猫带到镜头前。 “谢谢姜姜，丸子已经回家了！” 【虽然我是阿北的粉丝，虽然我也想爱屋及乌，可这太假了吧，拜一拜念几句猫就回来了？】 【jinxiangbei：反正我信】 【靳向北你大粉脱粉都闹上热搜了，你还敢打粉丝的脸？】 【不信就不信，干嘛披北家的皮，绝壁是个黑！】 姜且没理会那些质疑，对林芝笑了下，“先带它去做检查吧。” “好。”林芝高兴坏了。 丸子眷恋的腻在姐姐怀里，细声细气的喵了一声。 听的人心里酸酸的。 仿佛在说自己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姜且切断连线，准备选定下一位连线网友。 【姜姜能不能选我，我真的有急事！每天晚上十二点后，我家都会响起奇怪的敲门声！】 姜且看了这位网友的id，从众多连线请求中把人找出来。 接通后，镜头前有两个人。 一名中年妇女，和一名年轻女性。 两人不是母女。 “主播好，我是小凡，这位是我的邻居郑姐。”小凡的头发披在背上，怯生生的模样。 姜且颔首，“先说具体情况。” 小凡欲言又止。 郑姐握住她的手，“我和她住两对门，她的情况我都清楚，我帮她说吧。” 姜且又看了小凡一眼，应道：“好。” 郑姐回忆道：“从半个月前开始，零点过后我们两家总是传来敲门声。” “不过时间不一样，小凡家是十二点准时，我家是十二点半。每次打开门，外面都没有人。” 姜且的目光在郑姐和小凡之间游移。 她对郑姐说：“你之前有个儿子。” 郑姐愣了下，“对，生病去世了，因为这件事，我还和丈夫离婚了。” 【离婚和孩子去世有关系吗？】 郑姐落寞的笑了下，“是我没办法从过去走出来，不想再生育，也不想拖累丈夫，所以就离了。” 姜且声音轻柔：“可是你已经好了。” 郑姐望着镜头，两人隔着网络对视。 半晌。 她说：“抑郁症好了，可是心伤好不了。” 儿子的离开，生生从郑姐心上剜走了一块肉。 缺少的部分，耗尽一生也无法长全。 姜且：“或许，你可以和茂茂聊聊。” 知道姜且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竟然连儿子名字都能“看到”。 郑姐两手捧起手机，迫切追问。 “你有办法让我见到他？” 姜且：“十二点，你拿一面镜子放到门口，自会看见。” 【我艹，在最阴的时辰，放上属阴的镜子，阴加阴大于二，肯定能照出鬼魂】 【玄明不玄：姜小姐好聪明，这办法确实不错，不过用完后得立刻收起镜子，否则可能照到其他鬼魂】 【那我能用镜子照我妈吗，她过世三年了，好想她】 姜且问这位网友：“梦到过吗？” 【从来没有，不知道她在下面过得好不好】 姜且：“梦不到说明她已经投胎转世了，或者在下面吃穿不愁。” 【这两种情况下，用镜子没办法看到吗？】 听到姜且否定的答复，郑姐不由得瞪大眼睛。 她梦到无数次茂茂。 每次孩子都在无声哭泣，因为他生来就是个哑巴。 无法说话。 “姜小姐，每天夜里来敲门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茂茂？他没办法在梦里出声，就用敲门的方式提醒我，他希望我能看到他，能用手语和他沟通。” 姜且：“是他。” 郑姐无法想象，每当自己打开门，儿子发现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他时，会是什么感受。 他一定很难过。 姜且理解她的心情，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今晚见过面之后，他就会永远离开，此后不会再来敲你的门。” “我知道了。”郑姐又笑了下，眼角泛着泪，“能见一次已经是老天爷恩赐了。” 气氛沉寂下来。 悲伤的情绪让屏幕前的网友们也不好受。 一直沉默的小凡出声了，“那我家呢？也是郑姐的儿子在敲门吗？” “你家不是。”姜且说，“你现在马上找同城商家买几个摄像头，动作要快，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我懂了，是有人踩点！！】 【你被人盯上了！赶紧看看你家门口有没有特殊标记！】 【＋-是白天有人，-＋是晚上有人，五角星是作案目标，圈中一点是单身或者租户……】 小凡拉上郑姐一起出门，在自家大门右下角发现一个x。 第99章 所有家暴男都半身不遂 【x是准备行动的意思！】 小凡慌了神，不停的问郑姐该怎么办。 “姐，会不会是他找的人……” 郑姐心情不好，却还要反过来安慰她，“你安心，他不可能找到你。” 姜且知道小凡遭遇过什么。 低声道：“他现在半身不遂，不会再来找你了。” 小凡绷紧的肩膀骤然松懈，愣怔地望着姜且，“你说……真的？” 小凡的前夫是个家暴犯。 为了跟他离婚，小凡硬是脱了一层皮，甚至不惜远走他乡，离开父母躲到另一座城市。 姜且：“你可以马上打他的电话确认。” 这份平和的语气，没能缓解小凡的情绪。 她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可是姜小姐，光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害怕，我不敢……” “别怕，相信我。”姜且跟她开了个玩笑，“他要是敢来，我帮你收了他。” 【主播没病吧，小凡不愿意打就算了呗，干嘛逼人家】 【小凡是被家暴过吗？她的情绪不正常】 【新人多就是麻烦，各种叭叭叭的质疑】 【骂姜姜有病那位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造谣，小心律师函警告】 【肯定瘫了，相信主播，小凡快打吧，解开心结迎接新生活】 小凡沙哑的说了声“好”，鼓足勇气，拨通那个令她恐惧的号码。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有电视声音传来。 小凡：“……是我。” “于凡！”前夫听出她的声音，握住床栏坐起来，“你个臭表子，扔下老子出去逍遥快活！马上滚回来！” 小凡怯生生地看了姜且一眼。 姜且：“加油。” 弹幕也在各种鼓励。 小凡声音大了一点：“听说你瘫了，活该，报应。” 最痛的伤疤被揭开，前夫震怒吼道：“谁告诉你的？” “是谁？” “是不是梁超？当初就是他帮你报警说老子家暴！你们肯定早就有一腿了，老子迟早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于凡，别以为离婚就能摆脱我，等我找到你一定打断你的腿！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个万人骑的……” “你给我闭嘴！”曾经伤害自己的魔鬼成了废人，小凡突然就不怕了。 第一次，她用很强硬的语气吼回去。 接下来，她要把这些年的恐惧全骂回去。 “你这样的废物除了打嘴仗，还会什么？你的腿好不起来，你后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 “你背上会长满褥疮，反复溃烂，等你爸妈死后，你会被活活痛死、饿死。” 小凡越骂越爽，胸腔里有使不完的力量。 “运气好，会有人早点发现你。运气不好，你发臭发烂了也没人帮你收尸！” 一口气骂完，她切断通话，将前夫拉黑了。 【姐妹骂得好嗨哈哈哈，前夫算个der】 【这是什么女生互助直播间吗，氛围好好】 【这里是科学直播间，新来的朋友可以点点关注】 【刷礼物庆祝！！大快人心！】 【愿所有家暴男都能成为前夫，愿所有家暴男都能半身不遂】 前夫是可怕的噩梦。 如今噩梦散了，小凡神采明亮，和之前判若两人。 她从购物网站找到一家同城店铺下单，然后致电老板，用闪送马上送过来。 老板答应后不久，小凡收到了运送通知。 此时已经十点半了，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姜姜是不是该下播了，我先挂了吧。” 姜且说没关系，“确定你和郑姐安全后再下播。” 【养生人不养生了，来讲鬼故事吧，我已经把灯关了】 【听故事放松放松也不错】 姜且脑子里的货很多，随意挑了几个讲。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很快，时间到了十二点。 小凡在屋内外都放了监控，掩饰得很好，不容易被发现。 郑姐也在家门口摆放好了镜子。 姜且：“小凡，你先去郑姐家，时刻盯紧监控。” 小凡：“好。” 零点整，小凡的手机收到报警提醒。 她打开监控视频，吓了一跳。 两个戴着黑头套的男人，站在她家门口。 她把监控投屏到电视上，让网友们一起围观，也好做个见证。 其中个子高的，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薄片，插入门缝后没捣鼓几下，防盗门开了。 郑姐立即拨通物业的号码，让他们马上派人上来，动作要轻。 两个男人先后进门，全然没注意到，一棵小盆栽下有绿灯在闪烁。 “那娘们人呢？我还说把人捆起来爽一爽呢。” “你踏马的满脑子只有那档子事！不在更好，赶紧翻东西！” 两人轻车熟路，进入卧房翻箱倒柜。 而后来到客厅，从包里取出一个大大的毯子，包住电视柜旁的流体熊摆件。 小凡惊讶地捂着嘴，“他们怎么知道我在里面放了钱！” 【肯定是熟人作案】 【第一次围观贼偷东西，不知道贼知道了会怎么想】 【未必是熟人，也可能之前假装送水工，或者抄表员进过你家】 矮个男人掏出一个榔头，隔着厚厚的毯子，用力砸了下去，摆件发出一声闷响。 他们小心展开，用毯子兜住碎片，钞票随之散落一地。 郑姐低头看了眼手机，对小凡说：“物业走的安全通道，马上就到。” 弹幕有人出主意。 【让他们继续装，装得越多越好】 偷的东西越多，判刑越重。 小凡非常赞成，让郑姐转告物业，抵达后先守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 两个贼捡起地上的钞票，粗略一数，至少有一万多。 “臭娘们，挺有钱的。” “她脖子上那条金项链翻到没？” “没有。” “还不赶紧去找！” 留下一人盯着客厅大门，剩下一人进入书房。 他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好几件金首饰。 发了，这次发大财了！ 还有宝石呢！ 把盒子塞进包里，他快步走出去，给兄弟打了个手势。 “撤。” 两人打开大门，抬眼正好看见郑姐家门口的镜子。 镜子里，站着一个小男孩。 物业保安头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贼。 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直愣愣地朝对面走去。 这是故意装瞎，演上了？ 第100章 是天使宝宝 矮个小偷害怕地紧贴着兄弟。 “他，他好像在对我们招手。” 镜子里的小孩顶着可爱的锅盖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 两只手正不停的比划什么。 “怕什么，少见多怪，这种智能镜子我在网上看过很多次，里面安了芯片，可以呈现真人图像。” 【这两人瞎了？蹲在镜子前干嘛呢，保安就在旁边看不见？】 【有没有可能，他们看见了郑姐的儿子？】 【没有声音，只有黑白画面太惊悚了】 跟在小偷两侧的保安，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喂。”保安喊了一声。 那两人没有丝毫反应，继续无视他们，其中一人竟然胆大包天，要当他们的面偷走镜子！ 就在保安打算动手时，两人像丢烫手山芋似的，松开手连连后退。 嘴里哇哇叫着：“出来了，他的手伸出来了！” “不是图像，是人，啊不，是鬼，哥他是鬼！” 小男孩的手伸出了镜子，抓住其中一个小偷的衣服。 飘荡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能看见自己了。 他很高兴，希望两个叔叔能当自己和妈妈的传声筒，于是愈发卖力的打手语。 可是两个叔叔太笨了，根本看不懂。 小男孩难过的哭了，猩红的血渗出眼眶，落到白衣上。 “他……他……” “血……好多的血……” 鲜血染红小男孩的衣服，漫出镜子，流向他们的脚尖。 两人“啊”了一声，拔腿就跑。 没两步就被保安按倒在地。 胳膊上的疼痛让他们回过神来，茫然无措的看看对方，又扭头看向保安。 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大几个人站在后面，他们愣是没看见。 想到镜子里的小男孩，两人打了个哆嗦。 一定是他在搞鬼！ —— 回来较晚的业主们看到保安押着人，好奇问了一嘴，听说是小偷，立刻拍照发到业主群。 没睡着的业主，披上衣服下楼看热闹，把小偷围在中央。 “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这不是前几天的抄表员吗，我记得他当时穿着煤气公司的衣服，戴着帽子。” “就是他们！查完表后突然喊头晕，我还留他休息了会儿。” “这个矮子查完表在我家上过厕所！肯定是在熟悉我家情况！”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你们物业也有责任，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保安看到正脸后，也认出来这两人是“抄表员”，被业主喷的一句话不敢说。 的确是他们的疏漏造成的。 楼上，小凡举着手给网友们直播批斗大会。 两个小贼衣服被扒得精光。 保安从他们的包里找到绳子，把人五花大绑，让他们跪在大门口等警察。 小凡后怕。 小偷准备的绳子，该不会是用来捆她的吧？ 【小凡没拿回来失物吗？】 【不能拿回来，让警察亲自搜出来，要的就是他们百口莫辩】 【怎么没看到郑姐？人呢？】 小凡拿着手机来到门口，郑姐正蹲在镜子前。 “茂茂。” 郑姐看着镜子的小男孩，又喊了一声，“宝贝，我是妈妈。” 茂茂两只眼睛血红一片，委屈的撅着嘴。 太好了，妈妈能看到他了。 他比划道：妈妈，我好想你。 郑姐抱着那面冰凉的镜子，“妈妈也想你。” 茂茂：可是妈妈你不开心。 郑姐强忍住没有哭，笑着说：“怎么会，今天是妈妈这两年最开心的一天。” 茂茂：可是我想要妈妈每天都开心。 茂茂：爸爸现在也不开心。 茂茂：妈妈和爸爸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眼泪从眼眶滑落，郑姐看着茂茂，好一会儿才哽咽道：“茂茂见过爸爸吗？” 茂茂：见过，爸爸每天都喝酒，家里好乱。 郑姐和丈夫的感情一直很好。 分开前，她告诉丈夫，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早点在一起。 她以为丈夫那样豁达的人已经走出来了，没想到会和自己一样，困在过去。 茂茂：妈妈，我很高兴能当你的宝宝。 泪水模糊了视野，郑姐用力眨了眨眼。 茂茂：你和爸爸把我照顾的很好，带我去了很多地方玩，你们还给我买了最好的药。 茂茂：我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疼得睡不着。 茂茂得的是先天白血病，自他有记忆以来，爸爸妈妈经常带着他在医院和家之间奔波。 他见过其他患病的小朋友，经常疼的睡不着觉。 但是他没有。 护士阿姨说，爸爸妈妈花了很多钱，给他买了世界上最好的“不疼药”。 茂茂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笑着比划：谢谢妈妈爸爸。 茂茂：妈妈快点回家吧，爸爸在等你。 郑姐哭得泣不成声， 她紧紧抓住镜子，泣血一般呼喊着，“宝贝，你能不能留来，妈妈不能没有你。” 茂茂摇了摇头：妈妈，我要去另一个世界啦。 茂茂：茂茂会永远你爱们的。 镜子里的影子变得虚无缥缈，不再凝实。 郑姐慌乱的触碰，想把人抓住，“茂茂你别走……” 【虽然看不到镜子里的人，可是从郑姐的言语间能听出来，她儿子是个很懂事的小朋友】 【我一个陌生人都哭成狗了，郑姐该多难过啊】 【郑姐快点走出来吧，你儿子肯定不希望你每天以泪洗面】 茂茂彻底离开了，再也不会来敲门。 郑姐坐在地上，捂着眼睛哭了很久。小凡将她扶起来，带回屋子里。 刚坐下，门铃响了。 小凡以为是物业。 开门一看，是个陌生男人。 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连夜赶路的缘故，身上西装皱巴巴的，胡子拉碴的脸透着几分渴求。 他望着客厅里内的女人，“老婆，跟我回家吧。” 【！！！！姐夫来了？！！】 【呜呜呜呜姐夫来接郑姐了，太好了】 【希望郑姐振作起来，快点跟前夫和好吧，这样茂茂就安心了】 【茂茂刚走姐夫就来了，该不会宝宝告诉爸爸的吧】 王先生被小凡请进门，他蹲在郑姐面前，握住她的手。 “茂茂托梦告诉我你不开心，让我来哄哄你。” 【哭死我了，茂茂是天使宝宝！！！】 第101章 半夜吃瓜 郑姐和前夫有很多话要说，小凡不方便继续待着。 她跟姜且说了再见，挂了连线。 正准备退出直播间，弹幕上炸开一片礼物特效。 【多亏了主播的纳猫契，走丢的猫咪自己回来！太感谢了，希望主播越来越好，还会继续关注的】 【之前说太假的黑子呢，这个你不会也说是假的吧】 【我不是假的，我的微博id是「茹茹一天不吸猫浑身难受」，主页有之前发的寻猫启事】 直播间关闭，水友们摸到微博搜到那名网友。 发布的最新微博，便是那只失而复得的奶牛猫。 【我艹纳猫契真能找猫？】 【马上给我家三只主子结契！】 【管它是真是假，就当是为了安心，反正试试不要钱】 继续往前，大家看到了那条寻猫启事。 博文中写明了前因后果。 【什么奇葩爷爷奶奶】 【这种老人蛮可怕的，扔猫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那是一条生命】 【口口声声为了你好，干的却不是人事】 睡觉前，姜且将纳猫契拍下来，发到上微博。 文字描述了步骤和要领。 天气很热，她养生的盖好肚子。刚闭上眼，脑海中响起一声吃痛的尖叫。 ——放在沈家的纸人被发现了。 她坐起身，与纸人灵识连接。 看到一张鬼泣森森的脸。 是沈泠泠。 沈泠泠把纸人撕成两半，扔进烟灰缸里，穿过一楼大厅进入厨房。 她将柜子里的杯子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好，又扬手重重挥到地上。 听到碎裂声的佣人们，以最快速度起床，规规矩矩来到大厅站好。 沈泠泠踩过碎玻璃，走到他们面前。 “我在书房窗台上，发现了一个纸人。” 她向大家展示烟灰缸里的东西，轻笑了一声。 “谁剪的，自己站出来。” 佣人们相互对望，纷纷摇头，“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连见都没见过。” 管家：“家里到处都是监控，挨个查看总能查到。” 沈洁捂着嘴，缩在二楼阴影中偷看。 近来侄女的脾气喜怒无常，苛刻到变态的地步。 一点点小事就会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挨个审问、辱骂。 这让她想起了死去的父亲。 她缓慢起身想回房间，楼下响起“啪”的一声。 抬头一看，沈泠泠动手扇了佣人一耳光。 “我说话你竟敢走神，不想干就给我滚！” 被打的人捂着红肿的脸，怒吼回。 “不干就不干，谁稀罕这个破工作！你们沈家上下全是神经病！” 沈老爷子的尸体至今停在偏厅，即便有冰床降温保存，依旧无法抑制尸斑增长。 每每经过，佣人们心里都毛毛的。 总觉得他会突然坐起来。 饶是这样，沈家也不肯烧掉尸体，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我也不想干了！”另一个佣人当场脱掉佣人服，“这里太压抑了，再待下去会疯掉。” 沈泠泠站在阴影处，昏暗的光线遮住她眼底的异常。 无人知晓，那双眼睛此刻一片浓黑。 “要滚的现在马上滚。”她低声说道，“不过这个月的钱就别想拿了，是你们先违反合约，临时辞职。” “你！”佣人气得说不出话。 “要走大家一起走，这破地方老子多待一秒都嫌恶心！” 十几名佣人当即收拾行李离开。 走出沈家别墅的瞬间，连日来压在胸口的憋闷消失了。 带头辞职那人回头看去。 沈家老宅屹立在一团雾霭中，建筑轮廓模糊不清。 “宅子四周怎么有雾？” “之前没怎么注意，附近的花全都谢了……” 这座高档别墅区是园林布局，每栋宅子四周有大片的绿化带，其他地方都很正常，只有沈家这片了无生气。 “是不是老爷子在作怪……” “嘘，快走吧，跟我们没关系。” 沈泠泠来到沈洁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进去。 她走到床头，弯下腰。 冰冷的发丝拂过沈洁的脸，声音幽冷，“我知道你醒着。” 沈洁暗自咬咬牙，坐起来。 “重新找几个佣人回来。”沈泠泠抱着胳膊，垂眸睨着她，“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沈洁有些憋不住火，“我们这样的家庭找佣人都得做背调，一天根本不可能招到人！” “还有，我是你姑姑，是你的长辈，你没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沈泠泠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摩挲几下，扬手一巴掌扇过去。 “谁教你跟我顶嘴的？” 沈泠泠低吼出的最后一个字透着苍老，是个男音。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发出男人的声音？！ “泠泠你……”沈洁呼吸急促，蹭着床后退。 沈泠泠的声音又正常了，“姑姑怎么吓成这样？” 她将头发别到耳朵后，柔和的语调与阴暗的表情，形成极大反差。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办不好，就自己去领罚。” 除了姜且，沈老爷子对待其他子女非常严苛。 犯小错就关进小黑屋面壁思过，犯了大错，就跪在书房挨鞭子。 熟悉的压迫感让沈洁几乎晕厥，她忙不迭点头。 等沈泠泠一走，立刻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父亲常年研究邪术，当儿女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 她敢肯定，父亲上了自己亲孙女的身。 难怪沈泠泠不许他们火化老爷子的尸体。 难怪沈泠泠性情大变，终日不肯出门。 难怪沈泠泠戴上父亲的血玉扳指，而她有好几次，将侄女错看成了父亲。 难怪。 姜且让她转告沈泠泠，尽情养蛊，不要伤及无辜。 原来那个小贱人早就知道，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恶毒的女人！ 沈洁胡乱把衣服首饰塞进行李箱，踮着脚悄无声息地下楼。 佣人离开后，宅子里的人气也散了。 空旷得吓人。 她心里慌得厉害，加快步子走到大门口。正要开门，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啊！”沈洁下意识抱住头蹲下。 身后那人俯下身，手从她的肩膀移动到脖颈，不轻不重的握住。 “姑姑要去哪儿？” 沈洁浑身绷紧，声音轻颤，“我突然想起，朋友家有个阿姨特别能干，想、想去把人请回来。” 沈泠泠踢了一脚她的行李箱。 一开口，便是沧桑沙哑的男音，“打开。” 彻骨的冷意渗入骨头。 沈洁浑身颤抖不止，扑通跪地，双手抱住侄女的双腿。 “爸，你放过我吧，也放过泠泠，你要上身我帮你找其他人……” 检查完佣人房的管家一出来，便看到这样倒反天罡的一幕。 他听不清沈洁在哭诉什么。 只见当侄女的扯住姑姑的头发，粗暴地拖着人走上楼。 主人家的事情少管为妙。 他假装没看见，准备回房。 却见烟灰缸里的纸人，活了。 它一手抓住自己分离的下半身，翻下茶几，艰难地爬上阶梯。 那迫不及待又执着的模样，让管家一时间忘了害怕。 不合时宜的想到两个字。 吃瓜。 第102章 更耐用，更具灵性 沈洁被扔到书房的地板上，沈泠泠转身从书桌下拿出一根牛皮鞭。 骨子里对父亲的畏惧占据了上风，沈洁趴在地上祈求。 “爸，我不是想跑，我只是……” 说到一半，她看到侄女脸上多了很多皱纹，头发也变成了银白短发。 沈泠泠弯下腰，扣住她的两腮。 喷出的气息冰冷潮湿。 “我那么疼你，为了弥补你，给了你最多的股份。看到我从另一具身体里醒来，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 沈洁的脖子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嘴唇半张着，无法说出一个字。 父亲说得没错。 她手里的股份占比，是三兄妹中最多的。 她是沈家无可置疑的，最尊贵的大小姐。 就连这栋老宅，父亲也早在遗嘱中写明，由她继承。 沈洁本以为老爷子死后，沈家将由她说了算，没想到侄女会性情大变，比她更像当家主母。 更没想到，父亲的会活过来。 窒息感涌上心头，沈洁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灼烧，进入气管的空气越来越少。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掐死时，沈泠泠猝然松手。 喘过气来的第一时间，沈洁像条最忠诚的狗，跪趴到沈泠泠脚边。 沈泠泠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 良久，她施恩一般开口，“起来吧，帮我去做件事。” 杨柳巷。 借纸人的眼，看完全程的姜且有些失望。 还以为老爷子会把人抽得皮开肉绽。 她单手掐诀，召回纸人。 踏踏实实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拖着半截身子的纸人到家了。 它跳到枕头上，对着主人的耳朵嘀嘀咕咕讲八卦。 讲了一夜。 天不见亮，姜丽书开门进来。 纠缠她小半夜的说话声，居然是从女儿枕头下传出来的。 她轻轻推了下女儿的肩膀，“阿且。” 姜且蒙住脑袋，翻身继续睡。 姜丽书又推了下女儿，“昨晚有东西在你房间说话。” 姜且睁开稀松的睡眼。 她揉了揉眼睛，扭身掀开枕头，“是小纸人，应该没吓着你吧。” “放心，妈妈胆子大着呢。” 姜丽书强颜欢笑，脚底生风出了门。 姜且摸摸纸人的脑袋，“对不起，昨晚太困睡着了，没能等到你。” 她用透明胶粘好纸人，掐诀念咒。 残破的纸人又变得生龙活虎，抓着主人的长发爬到耳边。 在姜且脸上亲了一口。 送去李宣明家的纸人，纯属是为了打脸，没花什么心思。 而她手里这些，是血点的眼睛，意识与主人神识贯通。 更耐用，更具灵性。 轻轻叩几下桌面，另一张纸人爬出抽屉，接棒受伤的小伙伴，继续执行任务。 姜且起床洗漱完，去客厅吃早餐。 今天她要陪妈妈去签租房合约。 姜丽书选定的铺子，在距离杨柳巷三公里的小学外，面积只有十平米。 母女俩到的时，姜丽书合伙人已经到了。 仇丽正在跟老板在争取一些小福利，瞧见两人进来，她眼前一亮。 “丽书。”她迎上去，和蔼的看着姜且，“这是姜且吧，经常听你妈妈提起你。” 一旁的房东看了姜且一眼。 又看一眼。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一时想不起来，笑着对姜丽书说：“既然两位老板到齐了，就先过过合约吧。没问题的话，咱们上午就把字签了。” 姜且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满意的笑了笑。 姜家开始起运了。 随便一找就是招财旺铺，美中不足的是租金偏高，得压压价。 “罗先生。”姜且对房东道，“如果我帮你解决一个问题，房租能降到平均水平吗？” 罗涛挑了下眉，头一次听到如此别致的讨价方式。 他抬了抬下巴，“我能有什么问题？” 他手下有三间铺子，三套住房，女儿乖巧，妻子贤惠。 日子再美满不过。 姜且：“你女儿是不是身体不好，总是生病？” 姜丽书和仇丽看了过去，满眼惊讶。 仇丽小声问闺蜜：“姜且怎么知道罗老板有女儿，你说的？” 姜且会算命的事，姜丽书没对他人刻意提起过。 “你都不知道的事，我能知道吗？” 她把合约递给仇丽审阅，迷妹似的专注望着女儿。 仇丽嘟囔：“你不看，我也不看。” 她倒要看看，姜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涛被三双眼睛同时盯着，压力山大。 但更让他关心的是，眼前的姑娘为什么会知道他家的事。 “你认识我女儿？” 姜且摇了摇头，“你父母已经过世了，还有一个妹妹。” 罗涛愕然，“那就是认识我妹妹。” “都不认识。”姜且叹了口气，“罗先生，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亲侄女的名字，为什么会和你女儿一样吗？”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名字独一无二。 很少有亲人间重名的情况。 但知道这事的，只有罗家自己人。 罗涛有种隐私被侵犯的恼怒，“谁告诉你的？” 姜且耐着性子，“你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你妹妹每年除夕夜天黑前，会带女儿来你家里洗澡，每次离开后，浴室里会有一股艾草的药香。” 罗涛诧愕地定在原地。 名字事情，还有可能从外人口中获知。 洗澡这件事，却只有他家和妹妹家两家知道。 罗涛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姑娘不简单。 他舔了下唇，嗓子有些发干，“你……会算命？” “会。” 知道他信三分，姜且顺势往下问。 “你妹妹取名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解释的？” “她说我女儿的名字好听，反正姓氏不同，取一样的名字也没什么。而且外人一听，就知道是两姐妹。” 姜且冷笑了下，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道：“罗先生听过「偷名」吗？” 罗涛沉默着摇了摇头。 姜且：“偷名者，夺取别人家孩子的生命，给自己孩子。” 那可是他亲妹妹，怎么可能这么歹毒？ 罗涛不相信，可女儿的身体，确实是在妹妹给侄女取名后变差的。 会不会是巧合？ 罗涛想要辩解，一件往事浮上心头，逼得他把话咽了回去。 十三年前，妹妹平安生下孩子那天，他带着女儿和妻子去医院看望。 坐下没多久，自然而然聊起了名字。 得知妹妹要给孩子起名“欣然”的时候，他起初是反对的，后来实在经不住软磨硬泡，答应了。 话音刚落，女儿突然捂着脑袋哭喊。 “爸爸，我的头好疼。”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罗涛至今难忘。 第103章 偷名，偷命 那天从医院回家后，女儿大病了一场。 因为黄疸住进保温箱的侄女，却在第二天奇迹般的好了。 主治医生惊讶不已，说是绝大部分孩子，最快也要两到三天才能消退。 姜且：“偷名只是其一。” 罗家这位妹妹，可真是个极品。 “其二，她每年带孩子来你家洗澡，是想把晦气留在你家，我相信这一点不难理解。” 除夕之夜是一年的结束，也是开始。 把去年的霉运留在哥哥家，自己干净回家迎新。 一手算盘打得噼啪响。 其实妹妹第一次带孩子去家里洗澡时，罗涛和妻子就觉得很疑惑。 搞了半天是在坑他！ 罗涛气得嘴唇颤抖，“我要打个电话。” 姜且做了个手势，“请便。” 罗涛走出铺子，进了对面的茶馆。 在确定三人没跟过来后，他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阿萍，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罗萍在超市当理货员，她握着手机去到仓库。 “哥，有什么事吗？” 罗涛编出一套说辞。 “然然最近闹着要改个名，我记得妹夫亲戚家的孩子也改过，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流程。” 罗萍的心凉了半截。 “欣然这个名字哪里不好了，又好听又洋气。” 罗涛太了解妹妹，哪里听不出她在着急。 他强忍住没有质问，故作无奈，“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喊一声「然然」两姐妹抢着答应，闹了不少笑话。孩子想改，就让她改吧。” 罗萍不安地原地转悠。 名字改了，她女儿怎么办？ 也跟着改吗？大哥肯定会起疑！ “大哥，改名手续又多又杂，你可不能由着小孩性子来。” “没关系，我女儿想改就改。” 罗萍心急如焚，完全没听出哥哥语气中的异样。 罗涛：“你要是不想帮我问，我就直接去户籍处咨询。” 罗萍还没想好该怎么劝，大哥又开口了。 “对了，今年过年我们一家三口不在家里过。我和你嫂子商量，准备带然然去南方看海。” “……”罗萍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团完年再走吧，亲朋好友们总得聚一聚。” 谁知，罗涛给了她当头一棒。 “然然一放假我们就走。” 罗萍的心一沉再沉，没能克制住语气，“那我们家然然洗澡怎么办？！” 罗涛拿开手机，低头看了两秒地面。 继续说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骂人。 “在你自己家洗，想洗多久洗多久，往后每年都这样。” “哥！”罗萍气得直跺脚，“然然必须上你家洗澡，否则，否则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名字也不准改，千万不能改！” 要不是两人一个妈生的，罗涛真想骂娘。 “你算个屁，有什么权利干涉我们家的事！” “大哥……” 大哥一向宽厚，今天怎么这样说话？ 先是无缘无故提到改名，后来又说起洗澡…… 罗萍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无意识的咬着指甲。 “大哥你别生气，我刚刚是口不择言。” “你偷我女儿的命，又想把晦气留在我家，好意思叫我别生气？罗萍，这些年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罗涛自认没有哪一点对不起这个妹妹。 他越想越气，不容拒绝的宣布，“你住的房子是我的，给你半个小时，立马搬出去！” 罗萍慌了神。 她老公是名出租车司机，买不起a市的房，一直住大哥的房子。 “大……” 听筒里传出一阵忙音。 罗萍连忙再打回去，那边提示不在服务区。 大哥把她拉黑了。 罗涛和茶馆老板认识，对方冲他笑了笑，“怎么气成这样？” 罗涛摆了摆手，不想多说，调整了下表情，回到自己铺子。 不管所谓的“偷名”，是不是真能偷走女儿的命，姜且至少帮他人认清了妹妹的真面目。 单这一点，就是大人情。 他走到三人面前，语气客气：“今年还剩半年，房租全免。姜姐，明年一月起每月租金四千，你看可以吗。” 四千比之前的低了整整两千！ 姜丽书喜上眉梢，“可以，谢谢罗老板。” 罗涛摆了摆手，又看向姜且。 女儿的名字必须改，否则他心里膈应。 “姜小姐，能否帮我女儿起个名？” 姜且问他要来生辰八字，掐算了下。 “你女儿是水命，身强。取名忌金水，最好选木和土相关的名。” 她是要罗涛自己选起。 罗涛默默记下。 姜且：“改名成功前，不要再叫她的大名。” “好。” 签好了合约，罗涛风风火火往家赶。 姜丽书和仇丽约了装修师傅，要在铺子里等人，姜且便独自先回家了。 人一走，仇丽激动地抓住姜丽书的手。 “你这个女儿真厉害，简直是个大福星！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她会掐指算命？” “没什么好说的，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姜丽书嘴上云淡风轻，脸上却十分骄傲。 另一边，罗涛气冲冲赶到家。 进门就看到女儿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 “然……”想起姜且的告诫，罗涛改了口，“囡囡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爸爸马上送你去医院。” 罗欣然嘴唇苍白，冷汗湿透了衣服，声音无力道：“爸，我肚子好疼。” 这些年女儿小病不断，罗涛已经练出来了。 他先给上班的妻子打电话，随后背起女儿下楼，放进车里。 到了医院一检查，是急性肠炎。 输点液，吃几天药就好了。 看着面如纸色的宝贝女儿，罗涛脸色愈发阴沉，偏偏罗萍不知死活，非要撞到枪口上。 “大哥。” 罗萍敲门走进病房。 罗涛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我听你家邻居说然然病了，来看看。”罗萍看不到大哥的表情。 见他没开口赶人，寻思可能消气了。 她小心来到床头，放下手里的水果。 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只见大哥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张扬，带两个兄弟过来。” “有人死皮赖脸不想搬家，帮我把人扔出去。” 第104章 姜大师有大格局 “大哥，你什么意思？” 罗萍愣住，很清楚陆涛口中的“死皮赖脸”指的是谁。 罗涛和张扬说完地址，挂了电话才起身，板着一张脸。 丝毫不掩饰心里的厌恶。 “我离家早，是你在照顾爸妈，所以爸妈死后我竭尽所能的帮你。” “你呢，用一些不知哪里听来的封建迷信，想害我女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爸爸……”罗欣然被吵醒了。 她茫然地看着眨了眨眼，“姑姑害我什么了？” “没事，爸爸和姑姑出去聊几句。” 罗涛不希望女儿知道那些腌臜事，推着罗萍往外走。 罗萍却突然转身，半个身体压到病床上。 “欣然，你帮我跟你爸说说情，别赶我们走。你姑父跑出租不容易，姑姑工资也不高，我们租不起a市的房子。” 重情重义的爸爸突然翻脸，必定是姑姑做了过分事。 罗欣然避开她的视线，“对不起姑姑，大人的事，我做晚辈的不好插手。” 罗萍站了起来，嫉恨地看着侄女。 罗涛把她拽离病床，厉声道：“出去。” “呵。”罗萍冷笑着，“你真的要赶我走？” 罗涛：“我说到做到。” “罗涛你别忘了，是我一个人给爸妈端屎擦尿，养老送终。没有我，你能像现在这么舒坦？” 罗萍不装了，撕破脸更好。 她要把这些年的苦全吐出来。 “从小邻居们就夸我聪明，说你木讷，当初我要是能早早出去打工，一定比你现在更有钱。” “我就是要偷罗欣然的命，怎么了？” “这是你欠我的！” “我的女儿必须幸福快乐，健健康康，你的女儿就该病魔缠身！这样才公平！” 走廊上的病人和家属们听到争吵，好奇地围观过来。 这个女人最后那句说得太过分了。 也不怕遭报应。 罗涛瞥了眼门口嘀咕的人，出奇的冷静。 “爸妈生病那四年，我每年往家里打款将近十万，爸妈死的时候，你却连两口棺材都买不起。” “钱，你都花去哪了？” 罗萍眼神乱了一瞬。 给自己鼓气似的，她昂着下巴说：“花在医院了。” 罗涛：“你撒谎！” 罗家二老身体不好，先后差了三个月过世。 那时候罗涛在跑船，几个月才回家一次。 每月一发工资，他就把大部分钱转给妹妹。 父母下葬后第二个月，船靠岸了。 回到老家的罗涛听街坊邻居说，罗萍根本没送老人去过大医院。 每次都是请镇上的医生到家里。 那位街坊还说，二老过世前，让他带话。 ——你们终究是兄妹，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争个对错。 因此，罗涛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 后来他赚够了本金，辞去跑船工作做起生意。 陆陆续续在a市买了房子和铺子。 这些靠自己血汗钱换来的财产，到了妹妹眼中，却成了她的奉献。 罗涛气极反笑，脸上落了一层寒霜。 “别以为我不知道，妹夫开的出租车你们花了40万买的。” 闻言，罗萍反手撑住床头柜，稳住发软的身体。 原来大哥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罗萍终于意识到大哥的包容，大哥的好，泣不成声的道歉，说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恰好中午下班的妻子到了。 罗涛把女儿交给她，拽着罗萍回家。 看着那些被从楼上扔下来的小家电，罗萍眼前阵阵发黑。 她和大哥的关系，彻底无法挽回了。 —— 罗欣输完液回到家，发现老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闷头喝着啤酒。 她蹲在罗涛脚边，“爸，你没事吧？” “放心，你爸爸我好着呢。” 罗涛把女儿拉起来，“爸明天就去户籍处，给你申请改名。你现在去翻翻字典，选个自己喜欢的。” “哦，对了，得要木和土相关的字。” 罗欣然：“好好的干嘛突然要改名？” 已经得知全部内情的罗太太，翻了白眼。 “你爸迷信呗。” 罗涛想了想，宁愿被女儿笑话，也要把今上午的事情说清楚。 罗欣然越听，表情越古怪。 “爸，你说的那个姜阿姨的女儿，是不是也姓姜？” “对，怎么了？” “是叫姜且吗？” 罗涛：“这你也知道？” 罗欣然点开一条微博。 蓝星官微将昨晚小偷盗窃的直播回放，发到了微博。 罗涛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了。 “囡囡啊，爸爸没记错的话，你以前骂过姜小姐？” 罗欣然撅了下嘴，“谁让她那时候那么讨厌。不过我现在不讨厌她了，已经成功爬墙。” 罗涛快速浏览下面的评论。 【黑粉别进，你骂一句反弹十句 [反弹一切厄运符.jpg] 】 【警察蜀黍能不能让小偷看看这期回放，好想看他们的表情】 【郑姐那段看哭了，祝福她和姐夫】 【假的假的假的，辟谣链接在这里hppt\/\/……】 百分之九十的留言者，都是姜且的粉丝。 少数几条黑评被顶到前十，不断被粉丝鞭尸。 罗欣然热情的给爸爸安利，“你再看看这个。” 这条微博来自于普通网友，转发量只有几千。 罗涛一眼认出，那名侧对着镜头，站在几十只黄鼠狼面前的女人是姜且。 趋利避害是动物本能。 能让小动物如此乖顺，至少说明她本身气场柔和。 罗涛抢过女儿的手机，根据网友们的各种提示，去了a站，去了蓝星。 等看完，已经天黑了。 罗涛迟钝的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清晰。 ——遇见高人了。 “免半年房租太少了吧，老公，要不免个两年？”罗太太现在深信不疑。 世间行走的骗子多如牛毛。 姜且这样的真大师，有钱也难遇到。 “我觉得她不会接受。”罗欣然说，“她算命收钱一向随缘，从不在直播间主动提金额。” 罗涛竖起大拇指，“姜大师格局真大！” 收获三枚新粉丝的姜且，此时正站在小院门口。 她对面，大周总周昭雄押着儿子来道歉了。 周之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衣服皱皱巴巴，裤子上有很多灰色脚印。 在里面被教育得不轻。 第105章 你今晚必定断手断脚 周家父子是王宇安带来的。 自姜且出现后，王宇安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收敛了起来。 这让周昭雄不由得不拿出两分恭敬。 “姜小姐，犬子前几天在直播间冒犯了您，今天特意带他来道歉。” 说完，狠狠瞪了眼不孝子。 周之言半死不活地拖着声音说，“对~不~起~” 周昭雄推了下他的脑袋。 周之言吃痛，这才正常点，“对不起。” 姜且淡淡道：“他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事情翻篇了。” 周昭雄心里疑惑。 他以前在宴会中见过姜且。 当时这姑娘很高调，不顾形象地把侍者骂得狗血淋头。 与周昭雄聊天的人还说了一嘴：“沈家人的体面，被养女败得精光。” 都说三岁定八十。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因为境遇的变化，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吗？ 周昭雄收起思绪，对王宇安挤眉弄眼。 王宇安假装没看见，姜且的事，他可不敢插手。 没办法，周昭雄只能厚着脸皮自己问。 “姜小姐在视频里说，我们凤凰岭陵园的生气绝断了，不知除了草木枯萎，可有其他判断依据？” 姜且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周总还想要什么依据？” 周昭雄：“……” 这脾气和他以前请来的大师不一样，说话语气夹枪带棍的。 姜且转身往里去，“进去说吧。” 屋子里，姜丽书已经泡好了茶，她客气的招呼人坐下，去了厨房忙活。 姜且在沙发上坐下，姿态闲适的轻靠着。 “周总的父亲也葬在凤凰陵园，他在下面过得不舒坦，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周昭雄：“……” 他最近梦到过老爹三次。 每次老人都是一脸怒气的坐在火盆前。 一边骂他狗玩意儿，一天到晚只知道挣钱，一边给他烧纸。 周昭雄吓得在梦里四处找水，想把火盆浇灭。 一醒来，他尿床了。 五十来岁的人，光是想想就觉得丢人。 周昭雄不敢不信了，他忙问：“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姜且垂眸喝口茶。 “修复龙脉。” 周昭雄出手阔绰，当场开出一张六十六万的支票，双手递上。 “姜小姐请笑纳。” 姜且好久没摸到支票了，甚是想念。 她收了支票，“走吧，现在就上山。” 厨房里的姜丽书听到这话，擦着手走出来问道，“阿且，不吃饭了吗？” “你先吃，我回来再吃。” 室外已是黄昏。 周家父子俩跟在后面走出小院。 周之言愤懑道：“你怎么能给她那么多钱？她要真那么厉害，之前怎么会在娱乐圈混那么惨！” “人不可貌相。”周昭雄教育道，“或许之前招骂是她的小爱好，其实一直在藏拙。” 周之言：“……” 谁家正常人靠招黑寻求爽感。 周昭雄苦口婆心：“儿子，有些事情爸爸不能告诉，但这位姜小姐，的确有两把刷子。” “随便你，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周之言气哼哼的冲到前面，给沈泠泠发消息。 周之言：姜且那个大骗子，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周之言：你不是说要封杀她吗，怎么最近没动静了？ 直到上车，也没收到沈泠泠的回复。 周之言：最近怎么不出来？ 周之言：你爷爷肯定会在天上保佑你，别太伤心了。 这一次，沈泠泠回了。 沈泠泠：滚。 周之言被骂得莫名其妙。 周昭雄开来的是辆加长轿车，轻松坐下四个人。 落座后，姜且道：“我需要拍a站视频。” “小事情。”周昭雄知道她有个小助理。 汽车开进市区后，司机改道去大学城接人。 康训第一次坐超级豪车，非常拘谨。 小声跟姜且汇报最新工作。 “咱们a站粉丝人数有二十万了，站里说要给你颁发潜力阿婆主的奖章。” 姜且问：“要我出席吗？” “最好出席，没时间的话，我可以代你去领奖。” a站每年有两次颁奖，一次在八月，一次在一月，用以鼓励创作。 姜且：“好，我尽量参加。” 王宇安莫名的自豪。 姜小姐真是不骄不躁，拿了六十万照样勤勤恳恳工作。 周昭雄则在心里感叹。 大隐隐于市，说得正是姜且这样的高人啊！ —— 凤凰陵园是周昭雄的众多产业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距离上一次来，已经过了三年。 当初郁郁葱葱的风水宝地，怎么变得如此萧条。 周之言也傻了眼。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信姜且了怎么办。 阴风萧瑟，有手电光一闪而逝。 周之言骂了一句艹，追上前去，“又是你们！” 康训眯了下眼睛，看到路灯下有张熟悉的脸。 他指着前方回头，“姜小姐，是周雨瑶。” 当初在医院门口，围堵的黑粉之一。 康训记得那时候姜且就问过周雨瑶，是不是去过墓地。 周之言动作迅猛，揪住一个男生的头发，“你们再跑我就把他送警局去！” 几人还算讲义气，灰溜溜倒回来。 周雨瑶站在最末，怯懦的看了眼姜且。 她手里，正攥着当初那枚三角符纸。 姜且走过去，看着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我之前说过你阴气缠身，为什么还要来？” 周雨瑶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她胸口挂着支架，手机镜头对正对着外部。 正在直播。 一旁的男生嗤笑：“你就是周雨瑶说的神棍吧，真要像你说的那么邪门，我们几个早死了，还能等到现在？” 姜且视线微垂。 眼前人很矮，顶多一米六，嚣张的气焰却有两米高。 “死，不至于，断手断脚罢了。” 男生叫余乐，当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老子信你个鬼！” 随后又看向周之言，“你把人放了，我们逛完了自己会走。” 放假后，大家闲来无事就爱探险。 其余陵园已经逛遍了，只有凤凰陵园面积最大，之前来过两次都没逛完。 今天是第三次来。 周之言直接报警，把这群小鬼扔给保安，让他把人看紧。 离开前，姜且对周雨瑶说：“你不想来可以拒绝他们，不能拒绝就找老师，找家长。” “我不敢。” 第一次见面时，周雨瑶就总是沉默，像个影子跟在闺蜜身边。 今天更加唯唯诺诺。 姜且抬手伸向周雨瑶的脖子，女孩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 “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周雨瑶的直播间里滚过弹幕。 【白白的皮肤上青一团紫一团，真好看吸溜】 【瑶瑶宝贝快继续探险啊，好想听你尖叫】 第106章 喵喵喵，夹起来 周雨瑶躲开姜且的手，隐晦地看了眼余乐。 对上余乐威胁的眼神，她脑袋埋得更低了，两手紧紧抓着衣服。 这时候，余乐的手机响了。 他烦躁的挣开保安压在肩上的手，接起电话。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余乐径直朝周雨瑶走来，“跟我走，你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康训冷笑：“周雨瑶才十五岁，能做什么工作。” 余乐刚挂不久的手机又响了，观众一个比一个急，都想知道这群陌生人是怎么回事。 “关你屁事！” 余乐想伸手抓人，被姜且一把箍住手腕推了回去。 她将周雨瑶拉到一边，背对着其他人扯开她的领子。 女生的外露的皮肤完好无损，衣服下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乌青。 “你可以把他们欺负你的事，告诉警察。” 周雨瑶不知想到什么，身子颤了一下。 姜且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如果你不愿意自救，没有人能真的帮你。” 悬着的泪落了下来，见姜且要走，周雨瑶几乎本能的伸手牵住她的袖子。 “我不想来墓地，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不想直播，可是我不照做，他们会打死我。” 余乐三人没对她做那种事，他们喜欢用拳头施暴，听她哭泣求饶。 直播间里的人，也有同样的癖好。 姜且目光下移，停在周雨瑶胸前手机上。 余乐见势不妙，想冲上来阻止，被王宇安摁在原地。 那具长时间锻炼的身体力量感很强，给身高低矮的余乐造成了很大压力。 他慌忙喊道：“你要是敢动我，我让我爸搞死你！” 周昭雄好久没听人这么横了，不用他开口，当儿子的先替爹问了。 周之言：“你爸谁啊？” “我爸是余刚！周氏地产的老总！” 王宇安看了眼周昭雄，“认识？” 周昭雄：“不认识。” 周之言笑了，“你爸是老总，那为什么周氏地产不叫余氏地产？” 余乐说不出话来了，野兽一样嘶吼着，叫王宇安松手。 姜且取下周雨瑶胸口的手机，镜头翻转前，恰好拍到她的脖颈。 【哪来的傻逼多管闲事】 【听声音不像初高中生，应该是成年人，妈的，谁敢搞我们直播间，我一定找人弄死她】 【女人更好，绑起来一天打三顿，老子就爱听女人哭】 姜且脸色沉了沉，暂时没去管弹幕。 她开了静音，招手把康训叫过来。 “这个直播间跟我的不太一样。” 康训仔细一看。 “是芒果直播的加密直播间。锁定一个小房间，观众用邀请密钥进入。” “我记得之前已经被禁止了，怎么还有？” 见姜且不解，他解释道：“本来是用来开线上大型会议的，后来有人用来搞颜色和网赌，抓了芒果直播十几个主播，还罚了款。” 他看了看弹幕，又看了看低头掉眼泪的女生。 一下子明白过来。 几个小畜生，太坏了。 姜且看着抽哒哒的周雨瑶，“哭有用吗。” “我知道没用，可我斗不过他们。” 周雨瑶捂了捂眼睛，重新抬头。 “一点皮外伤而已，几天就好了，总比连累家人强。余乐爸爸是大公司的老板，我爸妈都在他手底下工作。余乐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全家没饭吃。” 姜且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工作可以再找，女儿却只有一个，如果隐瞒期间你出了意外，你要他们怎么办。” 康训指着周昭雄说，“而且真正的周氏老总是他，跟余乐没关系。” 周雨瑶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穿铁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她远远见过余乐他爸，不长这样。 余乐在撒谎？ 姜且：“我知道你留了证据，接下来的事，你应该可以自己解决。” 周雨瑶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我不行的，我害怕……” “你可以。”姜且抽走了手，“想一想以前的自己。” 周雨瑶怔了怔。 最初的时候，她没有这么软弱，被打疼了会反抗，逼急了会咬人。 可是后来有一次，周雨瑶偷听到父母说话，爸爸被顶头上司刁难了。 原因在她身上 ——周雨瑶惹了大老板的儿子不快。 她以为爸妈会来找自己谈话，但是没有。 当父母的不想让女儿操心，更不想她受委屈，自己咽下了苦果。 自那之后，周雨瑶屈服了。 有时候人的骨头很软，打折了一次，就很难再直起来。 周雨瑶彻底沦为了他们玩乐的工具，配合他们在被打的时候哭，被掐的时候叫，跟他们一起去各种墓地探险。 被吓到半死也要跪在地上，听话的去扒野坟。 只为满足观众的施虐欲和猎奇心。 想到弹幕里那些侮辱性的言语，恶心的调笑，周雨瑶胸口一窒，干呕起来。 “呕……” 她胃部抽搐，把晚饭全吐了出来。 康训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周雨瑶擦了擦嘴，眼睛很红，声音有些不稳。 “姜小姐，康训，谢谢你们的鼓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生摘掉胸口的支架扔到余乐脚边，“我记得你留了一级，今年十六，刚好够判刑。” “你个……唔！” 余乐骂人的嘴，被臭烘烘的一团塞住了。 周之言将光着的脚塞进鞋里，一脸坏笑，“你个冒牌货的儿子，就该吃我的臭袜子。” 王宇安嫌熏人，把人推给保安，捏着鼻子站远了点。 直播间里吵翻了天。 【有病吧，好好地突然关什么声音？】 【咱们直播间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可能，真要端了会直接关闭直播间，还开着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肯定是那个管闲事的死八婆干的！】 姜且把手机交给康训。 “你代替周雨瑶播。” 康训：“姐姐我是个男的！” 姜且：“我相信你可以。” 康训被迫打起两份工，捡起支架挂到脖子上，手机镜头依旧对着外面。 发愁间，他忽的眼前一亮，想起芒果直播有声音修饰功能。 调试好数据，康训尝试着开口。 声音细软，有点嗲。 跟周雨瑶的声音有八分相似。 他稳住紧张的心跳，关闭静音功能。 先道了个歉，“对不起叔叔们，刚刚出了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瑶瑶终于回来了，刚刚的死八婆走了吗？声音突然好嗲，上头】 【瑶瑶真棒，声音要是能再夹一点就好了】 “像这样吗？”康训的夹子音很到位，“喵喵喵。” 第107章 没见过这么凶煞的活人 【酥了酥了，瑶瑶突然这么听话必须打赏礼物】 康训看到这条差点yue，他求助的望着姜且。 做口型无声说：我要夹多久？ 姜且用手机打字，举给他看。 康训跃跃欲试的比了个ok，他姜姐要搞事情啦。 龙脉的中心在深山中，穿过陵园后得翻一座山头才能到。 周昭雄让儿子去办公区，拿了几把手电和一些绳子过来。又照姜且的吩咐，在售卖区拿了一些方形黄纸、毛笔和墨水。 直播观众看到麻绳更加兴奋。 【好好好，有新花样】 【今天怎么这么劲爆，之前不是连脸都不肯露吗】 【瑶瑶怎么又不说话了，爱听夹子音，你再多几句】 为了鼓励主播，猥琐老男人们开始打赏。 短短几分钟就收获了几千块礼物。 难怪余乐几人要顶风作案。 康训开口：“接下来我要穿过大半个墓园，去东边那片。听说那边在闹鬼，待会儿要是尖叫太大，可能会炸音。” “另外，为了回报大家的支持，瑶瑶会把今天的声音单独录制一份，作为福利放进u盘里，用快递送给大家哦。” “叔叔们快去后台私信地址吧，啾咪。” 姜且：“……” 没想到这小子适应得这么快。 小看他了。 因为在直播，其余人说话不敢大声，周昭雄走到王宇安身边。 “怎么不见姜小姐用罗盘？光靠眼睛就能找到龙脉？” 当初请人来定陵园位置时，几位大师人手一个祖传罗盘。 圈定大致范围后，又协商很久才定下如今这片区域。 王宇安斜扫他一眼，“少说多看，姜小姐和其他大师不一行。” 周昭雄若有所思。 “爸。”周之言忽然上前，抱住他爸的胳膊不放，“大夏天的怎么起雾了，而且你听，有人在哭。” 听他这么一说，王宇安和周昭雄也注意到周遭的雾气。 前方。 姜且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康训跟我往前走，其余人暂时留在原地。” 康训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冰凉潮湿的的空气宛如一只只手，拂过活人的皮肤。 哭声从隐约变得清晰，痛苦凄惨。 而且不止一道。 康训颤抖着说：“前面有人在哭。” 直播间里的人自然也听见了。 这种事之前发生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余乐三人装鬼，故意吓唬周雨瑶。 【瑶瑶别怕，到我怀里来，给你爱的抱抱】 【绳子打算用在哪里？怎么还不上道具？】 【瑶瑶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买新款手机，和漂亮衣服】 康训翻了个白眼，故意露出一只手在镜头前，弹幕又多了许多污言秽语。 好好好，全是现成的证据。 康训放下手，不经意间抬眼，看见每块墓碑附近都游荡着一道影子。 这下子不用装了，他声音夹杂着浓重的哭腔。 “有鬼，有好多的鬼。” 可怜又软糯声音点燃了观众情绪，满屏的龌龊文字。 紧接着便是“啊”的一声尖叫。 “瑶瑶”摔倒了，身体似乎正在被拖行，一座座墓碑从镜头中倒退着晃过。 “把人放了。” 姜且追上拖行康训的女鬼。 女鬼松开手，改为将人拎起来，从后面贴了上去。张开嘴，一条长舌舔过康训的耳朵。 是上次想害谢家人的吊死鬼。 “不放也行。”姜且叹了口气，“等下你别喊疼。” 语落，她速度极快的逼近，一手拽回康训护到身后，一手揪住厉鬼的舌头。 她手腕灵活的转动两圈，略施巧劲。 生生拔断了那条舌头。 啪叽一声，扔到地上的舌头弹跳了两下。 姜且嫌弃它碍眼，一脚踩住。 康训：“……” 太、凶、残、了。 黑血从吊死鬼的口中溢出，她发狂地尖啸，涌动在四周的鬼魂开始躁动。 生气断绝后，它们日日煎熬。 活人的阳气正是它们最亟需的东西。 可是很快，一股惊人的煞气宛如利剑劈来，将它们定在原地。 姜且周身漂浮着淡淡的金色光点。 那是功德金光，最良善之人才有的。 偏生这个女人又一身杀意，就连棕色的眼也染成了浓黑。 换句话说。 她做的好事是除恶扬善，驱妖邪，斩厉鬼。 “她到底杀过多少恶鬼，简直煞气冲天！” “快跑，快跑啊！” “飘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煞的活人……” 鬼魂四处逃窜，吊死鬼跑到一半又委屈的倒回来，蹲在姜且脚尖前。 “大佬，轮不轮能抬一抬脚。” 她没了一半舌头，说话不清。 姜且抬脚，她捡起舌头就跑。 “回来。” 淡淡的一句，群鬼立即返回，乖乖抱头蹲在地上。 姜且默不作声的看向康训，他这才反应过来。 房间里共一百人，现在只拿到九十八个地址。 康训夹着声音说：“刚刚吓死人家了，有人装神弄鬼呜呜呜，哪位好哥哥还没有发地址，过时不候哦。” 很快，最后两人也发来了地址。 康训立刻下播，多一秒怕自己晚上噩梦。 姜且看向远处，“周之言，你过来一下。” 周之言没动。 他一直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就在刚才，他听到了许多悲凉的哭泣。 那阵阴风刮过的时候，有人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他今天没喝酒，昨天没熬夜。 意识清醒。 万分确定那些不是幻觉。 就算真是自己眼花耳背搞错了，那此刻蹲在姜且脚边的又是什么？！ “周之言。”姜且又喊了一声。 周之言拼命摇头，“我不去，你要害我！你身边全是鬼！” 他慌乱的推搡周昭雄，“爸，你快救救我！” 周昭雄吓得双目无神一直抖。 周之言又去求王宇安，这位同样吓得不轻。 姜且不再逼他，隔着远远的距离说：“康训会把地址发给你，你念给它们听。” “我不……” 周之言快哭了。 姜且肯定在报复他。 明明他已经进去蹲了几天，挨了好多顿打…… 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不消气！ 姜且微笑威胁：“那我留下来念，你带你爸上山。” 周昭雄回神，用力掐儿子的胳膊，“不去下半年没有零花钱。” 周之言屈辱的答应了。 姜且收回目光，声音清冷，带着一点狠。 “扰你们清净的人，一个也别放过。” 那些藏在网络背后的变态，就算被抓到也顶多关几天，罚一点款。 太便宜他们了。 “人死了会担孽债，下手注意分寸。” “我还你们一块风水宝地。” 第108章 直播中还有直播 姚志跟老婆说在公司加班，实则躲在办公室看直播。 名为「小甜心瑶瑶」的加密直播间，是他两个月前，花高价从朋友手里买邀请码进入的。 出生书香世家的姚志，有个隐秘的癖好。 喜欢看人被虐。 打骂、抽藤条、拳打脚踢，下手越狠越好。 但是今天他看得很不爽。 先是有陌生人突然出现打断直播，劝瑶瑶反抗。而后又突然静音，给他们看一排排墓碑。 就在他打算退出时，瑶瑶回来了。 声音又甜又嗲，姚志实在忍不住，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刚坐到马桶盖上，直播间黑了！ “被封了？” 他按了几下屏幕，发现不是直播间问题，而是手机死机。 尝试着强制关机重启，还是黑屏。 “艹！关键时刻搞这么一出，晦气！” 他发泄的踹了脚隔间门，眼眸一垂，看到门缝下有双红色高跟鞋。 是个女人。 姚志嘿嘿一笑，有意思。 他是公司总监，饭局上经常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在公司里却是头一遭。 刺激。 姚志叩了三下门板。 咚、咚、咚、咚。 女人在回应他，发出一声轻笑。 姚志难耐道：“小陈，是你吗？” 他记得小陈今天就是穿的红高跟，对方还长着一张幼态脸，很对他的胃口。 平时对他爱搭不理，结果私下这么能玩。 “你猜。” 女人声音软软的，恰好戳中姚志的癖好。 他迫不及待的推门，推不开。 “小宝贝，别闹了。” “我没闹。”女人又笑了一下。 她脱了鞋，两只手扣住门板顶部，将身体撑起来，探出一颗脑袋。 那张脸惨无血色，红唇张开，露出一口獠牙。 姚志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 还没来得及跑，对方像蛇一样顺着门板滑下来，抱住他的脖子，张嘴咬掉他的耳朵。 血喷得到处都是。 姚志侧躺在地上，痛到浑身抽搐，森寒的气息喷洒在脸上。 女人贴着他，手指轻轻触了下他的眼皮。 “喜欢听小女孩哭？” 指甲沿着姚志的眉骨划到太阳穴，眨眼间，切掉了另一只耳朵。 巡视的保安听到惨叫声赶上来，被满地的血得怔在原地。 —— 几公里外的另一栋办公楼。 给姚志邀请码的人刚结束加班，准备和同事们去酒吧。 向晨今天很忙，没得顾上看直播，不知道这会儿下播没有。 他输入密钥进入直播间，提示主播已经离开。 正打算退出，有画面了。 和之前不同，镜头不是对着景物，而是对着一个女生。 她身材娇小，校服松垮的套在身上，短裙下露出一双线条好看的腿。 窜频了？ 向晨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迟疑了下，选择继续看下去。 耳机里传出沙沙的雨声，只见女生缓慢站起来，低头朝镜头方向靠近。 可怜的啜泣声响起，向晨痴迷地盯住她手臂和腿部的淤青。 看样子已经打完了，要是早点进来就好了。 这种直接怼人拍的，可比瑶瑶那种只能听声音的爽多了。 他打出一行弹幕。 【房主呢？这直播间就我一个人？】 【谁说没有，老子不是人？我曹，居然露脸】 紧接着，又有两个进入直播间。 向晨点开他们的id，是瑶瑶直播间的同好。 “哎呀。”女生痛喊出声，几个人冲出来，抓住她开始扇耳光。 【够味儿，使劲儿扇，用力扇】 【快掐脖子，老子就喜欢看脖子上带伤的】 【靠，上工具了！】 男生拿着一副羽毛球拍过来，他勒令其他人抓住女生。 而后退到远处，朝女生发球。 【别说，小屁孩真会玩儿！挥拍子再重点就好了】 男生仿佛能听到网友的心声，两手高高扬起，用最大的力气把球打出去。 女生遭到重击，捂着眼眶摔到地上。 向晨看爽了，调整了下坐姿，免得被人发现异样太尴尬。 殊不知，他的手机直播间，已经被投到另一个直播间中。 【我没看错吧，这是蓝星官方号？怎么在转播别人的直播？】 【这种直播间怎么没见过？】 【画面好眼熟……】 【是去年那个女生！后来欺负她的人疯的疯，傻的傻，还有个男生从女生坠楼的地方跳下去了】 【我也记得，女孩子因为长得好看被同学嫉妒】 【就是她，这段视频怎么又放出来了？不会是爹妈想卖惨引流搞直播吧。】 【她父母有能力用蓝星官号，至于求助网友吗。你们仔细看画面中新出的弹幕，好猥琐】 左一口叔叔，右一口哥哥。 恶臭。 【是炼铜还是施虐狂啊，举报】 【别！先报警！】 蓝星值班的工作人员接到上司的电话，被骂得一头雾水。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转播直播！ 挂了电话，这名工作人员先检查自己的电脑，一切正常。起身朝四周看去，最角落里散发着幽幽蓝光。 有个女生正背对着她，在电脑上操作。 今晚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同事中没有女生这样的发型。 工作人员走过去，“喂，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办公室？” 女生佝偻着背，似乎很怕见人。 工作人员拍了下她的肩，“你把头转过来。” “姐姐，我怕吓到你。” 声音空灵，寒气逼人。 工作人浑身绷紧，“哈哈没关系，姐姐也没有那么想看。” 公司一直谣传28楼夜间闹鬼，不会这么倒霉，刚好被她撞见吧。 “哦，姐姐能坐到电脑前帮我直播吗。” “可，可以。”工作人员哭丧着脸说，“你要走了吗？那姐姐就不送你了。” “姐姐不用送，我自己走。” 女生说完，打开手边的窗户跳了下去。 工作人员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接到网友电话的警察，致电蓝星继续直播，他们想顺藤摸瓜，起底芒果所有加密房间。 另一边，被同事拉进ktv的向晨，不得不退出直播间。 他心里想着刚才的画面，躁动不已。 “我出去走走。” 他急于发泄，夹着烟来到ktv外的巷子，看到几只野猫在游荡。 就它们吧。 感觉到危险靠近，野猫四散跑开，其中一只被揪住尾巴，拖了回去。 “哥哥，你在做什么？” 女生乖巧的声音中透着好奇。 向晨转头，舔了舔牙，“哥哥在和小猫玩，妹妹想不想加入呀。” 第109章 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女孩身穿校服，头上别着一枚可爱的小兔子发卡。 和在直播里的女生一模一样。 向晨没多想，往前一步，“小妹妹怎么不说话？” 女生蹲下，无助地抱着膝盖，“好疼。” 向晨看了眼巷子两头，谨慎的问：“你是和朋友来的，还是和爸爸妈妈来的？” 女生摇了摇头，“我没有朋友，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 向晨气息急促，两三步跨过去，死死捉住女生的胳膊。 纤细的身体，脏兮兮的衣服，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淤青。 头发有点乱。 也是一个被虐待过的女孩。 向晨哄道：“这么晚你一个人多不安全，哥哥带你回家吧。” 夜风吹过，女孩冰凉的发丝飞起来，抚过向晨的脸。 向晨闻到股奇怪的味道。 有点像血，很淡。 他以为女孩身上有开放性伤口，更加兴奋，抓握的力道加重几分。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拖着她往汽车走。 上了车，女孩依旧低着脑袋。 向晨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把脸抬起来—— 她的五官像遭受过撞击，血淋淋的糊在一起，颧骨位置露出白色骨骼。 “哥哥，我好看吗？” 说着，女生的头发连带着下方那块头盖骨，一起滑落下来。 刺鼻的血腥味充盈整辆汽车。 向晨吓得浑身僵硬，吐不出一个字。 嘎吱几声，女生好好地骨骼错位，尖利的断骨刺破皮肤，伸出一截。 “哥哥，我好疼，能帮帮我吗？” 向晨心脏刺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女生的手指穿过他的皮肤和肋骨，碰到里面的心脏。 “噗通、噗通。”女孩模仿着，“真好听。” 心痛加剧，向晨的脸变成了灰白色，手指死死抓着车门把手。 “向晨。” 车窗外传来朦胧的声音。 “下车。” 是两名警察。 如今的网络四通八达，警方很快查到直播间的发起人和观众。 这名叫向晨的男子是其中一，并且前后倒卖了五十多个邀请码，获利颇丰。 “请你马上下车。” 见里面的人不肯配合，他们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把人抓出去。 外部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向晨突然感觉不疼了，猛地看向副驾驶。 没有人。 但是座椅上落了一个女生发夹。 “不是错觉，是真的……” “哥哥。” 女孩的声音钻入脑海，向晨疯了似的挣开警察的桎梏！ 跑！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他不管不顾地冲向马路对面，疾驰而来的汽车来不及刹车，司机猛转方向盘。 转弯时，后视镜还是挂到了向晨的衣服，将人拖出去十几米，撞向马路牙子。 向晨的身体随惯性飞出去，脑袋刚好磕到旁边的石墩上，当场失去意识。 有路人拍下这一幕发到了网上。 【今天是什么灾难日嘛？刚刚刷到一个被咬掉耳朵的，现在又来一个】 【不止两个吧，热搜底部有一个从山上滚下去的，手脚都断了，是个十几岁的小男生。】 【我家邻居也出事了，说是八点钟的时候犯困，进房间睡了十几分钟，突然冲去厨房拿刀自砍，楼道里都是血，已经送精神病院了】 …… 类似的爆料持续增多。 就是信息太过分散，不利于吃瓜。 有好人发了一条微博，让大家汇总。 仔细一数评论，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竟然有一百人发生意外。 没错，足足一百人！ 而且都是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性。 【不多不少刚好一百，死亡诅咒？】 【咱们国家人口那么多，每分每秒都有人出意外。今天不过是大家恰好把瓜放到了一个篮子里，有啥奇怪的】 【被车拖拽的那个，有人爆料他私下看违法直播，这种人被撞死才好】 【报！！！！！！芒果直播背地里又搞加密房间！负责人已经被抓了！】 与此同时，一名高中女生转发了芒果直播的违法的新闻。 并附上十几条视频链接。 大家一一点进去，每一条都是三个男生合伙欺负一个女生。 很快，女生又发了一条视频。 她戴着口罩，实名指控三名男生靠违法直播敛财。 并对她进行长期殴打。 【哪家直播这么大胆？】 【肯定是芒果，狗太阳的资本家，为了赚钱没有人性】 【有漏洞，十几岁的男生要怎么注册直播？芒果是垃圾，可是该有的认证程序是有的】 【芒果的水军？这还不简单，找大人配合呗】 【艹，几个小畜生背后还有老畜生？】 凤凰山，薄雾弥漫。 夜间爬山危险，王宇安用绳子困住周昭雄，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 周昭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一棵干枯的树，“姜小姐是不是踩了风火轮啊？怎么爬那么快。” 姜且爬山如履平地。 若不是为了照顾其他人，她早到了。 康训举着摄像机，两步一个踉跄赶上，“姜姐，咱们还有多久。” 姜且抬头看星辰，打开天眼的觉识。 倦鸟不肯留在这处不毛之地，拖家带口被迫迁移。 花草枯萎成灰，没入土壤。 几只黄鼠狼饿得没办法，准备下山觅食。 荒芜之间，唯有一处生机尚存。 “就在前面了，再走十分钟。” 山脉是山的走势，也称龙脉。 凤凰山由三座大山绵延而成，龙脉的中心在中间，也是他们脚下这座。 陵园有专人负责植被，不至于寸草不生。 进了山周昭雄深刻认识到，事情远比看到的更糟。 那些从远处看去苍翠的树木，实则根部已经溃烂，栖息在此处的鸟兽也没了踪影。 早一点到，就能早一点解决问题。 周昭雄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爬到姜且的位置。 短暂休息几分钟后，姜且带着一行人停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地带。 这一片的雾气更浓，腐臭和霉味很重。 吸进鼻腔有种窒息感。 康训揉了揉鼻子，开玩笑说：“这不是传说中吸了会死的瘴气吧。” “是。” 姜且一个字把大家干沉默了。 几人连忙屏住呼吸，捂住嘴。 姜且：“短时间吸入死不了人。” 王宇安：“……” 原来姜小姐说话也会大喘气。 姜且：“瘴气是由腐烂植物和有机物产生，主要是甲烷和硫化氢，以及一些其他有害气体。” “刺激性强，有毒，但不至于见血封喉。” 听到“有毒”两个字。 刚吸了两口气的三人，不得不重新憋气。 姜且挑了下眉，脚在某处踩了踩，“王哥，麻烦你去找几块石片来，把这一块挖开。” 那下面埋了东西，不深。 第110章 先天八卦阵 山上大大小小的碎石很多，王宇安找来两块趁手的，抛给周昭雄一块。 陵园不是他家的，干活不能他一个人。 于是两个大老板脑袋对着脑袋，开始吭哧吭哧的挖土。 姜且后退几步，绕着周围走了一圈，规划好黄纸摆放的位置。 龙脉被阴物阻断，就算布下法阵修复，山林也不可瞬间起死回生。 凤凰陵园的生意，在未来几个月里会仍会受到影响。 王宇安握住石片凿了几分钟，发现下面的土壤有点湿，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臭味。 姜且按住他胳膊，拿过石片，“我来。” 又抬眸看向对面的周昭雄，“你也退远一点。” “哦哦，好。” 周昭雄强忍住干呕，后退到康训的位置。 “姜小姐，下面不会埋了尸体吧？” 他有次来视察产业，在配套的殡仪馆中闻到过这种味道。 只是土壤中的气味更重，还有那湿哒哒的泥土，让他想起了一个东西 ——尸水。 “不是。” 姜且动作很快，不到三分钟就刨出了下面的陶瓷罐子。 她手落在罐子的封盖上，“都站到我后面。” 埋在土里的罐子被拔了起来，藏在下方的毒虫黑压压一片。 它们倾巢而出，惊吓地朝四散开。 姜且撕下封在上方的驱邪符，揭盖的瞬间，难言的气味达到了顶峰。 味道太冲，王宇安三人实在忍不住，一起转身背对着吐了出来。 姜且低头看着坛内。 里面是一根根用是尸水泡着骸骨，和一个生前命运多舛的苦命女鬼。 “谁害你，你去找谁。” 姜且指尖在罐子上敲了三下，快冒出罐子的鬼气立即收敛。 凄苦的女声哭诉：“我找不到他。” “找不到说明时机未到，老天若愿意给机会，你自然能等到。” 她将罐子盖好，交给周昭雄。 “别摔了，等下山后先供起来，等陵园彻底恢复正常，再选个好位置葬下。” 周昭雄接过的时候手指僵硬，牙齿颤得咯咯作响。 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多问了一嘴，“谁会把骸骨埋在这里？这是干什么用的？” “龙脉是山脉的脊梁，将阴年阴月阴时生人的骸骨埋在中心位置，无异于在脊梁处打下一根钢钉。” 姜且停顿了下。 周昭雄的因果错综复杂，生意场上得罪了不少人。 靠他自己逐个筛查，未必能找到罪魁祸首。 与其她花精力从女鬼身上获取信息，不如让周昭雄自己来。 “想知道是谁害你，可以问问罐子里这位。” 说完，她从王宇安手中取走黄纸和笔墨。 左手托举，右手执笔。分别在八张黄纸上画出不同的卦，凑齐一个完整的八卦。 又取出一张画阴阳鱼。 她手一伸，王宇安双手接过笔，内心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 是对天地鬼神的敬畏。 姜且闭上眼睛，嘴里念着：“弟子姜且，驰奏上苍，恳请借星斗之力，庇此方万灵。” 她步罡踏斗。 看似身形矫健轻灵，实则步步透着力量。每完成一套步法，便落下一张黄纸。 八张围成一圈，最后一张阴阳鱼落在中央。 阵法成。 令人窒息的瘴气瞬间柔和，稀疏的繁星在闪烁，随着云层消散布满夜空。 周昭雄惊讶的发现，远处天边有几颗星星特别明亮。 “姜小姐，那是北斗七星吗？！” “是。”姜且看向法阵，“先天八卦阵可聚气，再加上星斗之力的庇佑，最多三个月，这片水土就能恢复原有的生机。” 周昭雄惊讶得说不出话。 换成其他大师，肯定要大摆法坛，又是摇铃又是烧符。 姜且却只是踏罡斗，摆黄纸！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周昭雄不敢说，姜且一定比自己从前请的大师厉害，但她的能力绝对不弱。 姜且用小石头压好黄纸，准备下山。 她依旧在前方开路，“周先生，明天一早你就派人去买泰山石，照黄纸上的图案雕刻一个先天八卦阵，放在挖出罐子的地方。” “黄纸不用拿走，直接压在下面。” “我这就打电话。” 周昭雄是个急性子，等不到明天一早。 来时他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回去因为力气耗尽，又多花了半个小时。 等回到陵园，已经快零点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周之言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飞快跑出办公楼。 伸手接过他爸手里的臭烘烘的罐子，捏着鼻子问：“里面装的什么？哪来的？” 周昭雄不吭声，怕吓着儿子。 “姜小姐，我送你回去。”王宇安下山时给司机发了消息，人已经等在停车场了。 姜且打了个哈欠，困了。 一上车就睡着过去。 康训拍了下她安睡的脸，关了摄像机。 他大脑还很兴奋，想趁这段时间处理工作。 a站都是在催更，蓝星直播的水友也十分踊跃。 最新的直播回放下，很多人问为什么姜且突然请假，是不是出事了。 康训置顶回复，顺便打一波广： 姜小姐今晚出外勤处理凤凰陵园的事，详细视频将在后天上传a站。 【嗷嗷嗷康康出现了，看来事情解决了】 【姜姜肯定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大家只是担心她】 【有灵异论坛扒凤凰陵园扒了一千多层，懂行的大佬也判断是风水出了问题】 【就算风水修复了也不可能第二天就好吧？这段时间凤凰陵园价肯定很低，别人炒房我炒墓地】 【牛逼，不怕鬼半夜敲门尽管干】 不知不觉间，汽车停在小院外。 杨柳巷的邻居们都睡了，只有姜家亮着灯。 姜丽书白天忙着找装修队东奔西跑，熬到十一点实在扛不住，先睡了，是姜其风在等。 听到汽车声，他摘掉眼镜走出去。 姜且进门，拖着声音喊了一声“哥”。 看着妹妹沾满泥巴的鞋子和裤脚，姜其风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上前替姜且抚了抚有点乱的头发，“要不别干了，为了一点钱又熬夜又跑那么远，不值得。哥哥现在工作了，可以养你。” 姜且有点为难。 “可是我这一单赚了六十六万。” 见姜其风不信，她取出支票，指着上面的数字。 “你看，个、十、百、千、万，十万。” 刚入职不久，分逼钱没挣的姜其风：“……” 失敬失敬。 第111章 她又救了我一次 凤凰陵园贴出公告。 【为给广大逝者带来更好的居住体验，陵园即将修整维护三个月。 担心家人清净受扰的客户，可到管理处办理暂停服务手续。 很抱歉给大家带来麻烦和困扰，陵园方在此，向大家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凤凰陵园前段时间迁走了一百二八座坟，公告贴出后，又有不少客户前来办理手续。 仙鹤陵园的范晓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来发传单。 当着周之言的面，再一次抢走了三十个客户。 周之言要气炸了。 陵园落成前后花费上亿，还没回本呢，又是丢客户，又是要往里搭钱。 他很不赞同如今的决策，“姜且不是说了会恢复？” “你懂个屁。”周昭雄掐灭了烟头，“这叫积阴德。” 让死人住的舒心是陵园的宗旨。 住得不好非要让人住，是缺大德。 周昭雄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就头疼。 “之言，做人得厚道，有些钱宁愿不赚也不能缺德。” “尽可能多结善缘，少与人交恶。别像你爸我这样，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周昭雄点燃三支香，来到罐子前拜了拜。 “三个月后，我一定把您葬在风景最好的位置。” 把香插在香炉中，他一脸讨好道：“可以的话，能不能托梦告诉我，是谁把您葬在山里的。” 周之言跟着拜。 抬头时，发现香灭了。 “爸！” 周昭雄也注意到了，正想伸手重新点一下。 哐当一声。 香炉栽倒，滚到地上。 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洒出的香灰上写出三个字。 —— 姜家人现在各有各的事业，姜且今天也不闲着。 她带上证件，先去银行办理支票兑付。 周昭雄是各大银行的超级vip，他那头确认付款提示后，很快账就从户头划进了姜且的卡里。 她根据手机地图，来到一家颜料店，买了最好的水飞朱砂。 又去纺织城，买了纯手工做的棉线。 上次的墨斗线用完了，得重新做，姜且一到家就开始忙活。 快到中午时，她脑海中画面一闪。 拿起手机点开周世兴的头像。 周世兴的企业死而复生后忙得不可开交，但偶尔会给姜且发信息，询问她最近过得如何。 姜且：你在哪儿？ 周世兴那边是晚上，刚和随行人员开完会。 他拿起手机，见是姜且主动发来的消息，不禁正襟危坐。 周围的下属以为老板要训话，齐齐看过去。 只见大老板两手拿着手机，眉头越皱越紧，能夹死蚊子。 “老周，出什么事了吗？”副总的心提了起来，怕企业又出问题。 “n省分厂最近在施工？”周世兴问。 秘书说：“二分厂在检修高处设备，预计三天内完工。” 周世兴：“马上叫停！快！” n省是资源大省，重工业很多。 世兴钢材在当地共两家分厂，其中位于南端的二厂建立时间久远，设备设施老化严重。 周世兴原本预计明年重盖厂区，如果这时候出了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秘书一通电话打到分厂。 厂长见是董事长秘书，堆着笑接起来。 “李秘书。” “我是周世兴，立刻让检修区的全部人员撤离，快！” 厂长下意识回道：“好的董事长，我马上去办！ 这个命令下得莫名其妙，但做下属的，最重要的就是服从。 厂长揣着疑惑奔向现场，拿着大喇叭高喊：“检修区的全体人员马上撤离，快！” “厂长，出什么事了？要地震了？” “给我三分钟，我这儿马上就完事了！” 厂长犹豫了下，想起周世兴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喊道：“再不撤离罚扣一千！” 这可还行？ 工人们迅速撤下，退到远处的空地上。 厂长也来到工人这边，迷惑的望着前方。 “厂长，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完不成工作你可不能骂我们，是你让我们撤的。” “厂长，你手机响了。” 厂长低头一看，李秘书的电话又来了。 他接起来，果然听到周世兴的声音。 周世兴：“撤走了吗？” “撤了撤了。”厂长看了圈附近的工人们，“董事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总不能在这里干站着吧。 周世兴：“站在原地别动。” 厂长：“……” 周世兴担心那边的情况，得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他把手机递回给秘书，“重新打个视频过去。” “好。” 秘书先投影，然后打过去微信视频。 接通后，让厂长举着手机拍摄厂区和工人情况。 “是该建新厂了，怎么破成这样。” 一群西装革履，吹着空调的精英们，惊叹的看着破败的钢铁厂。 “这间分厂是二十年前收购的吧，加上收购前的时间，得有三十多年了。” “我师父就是这间分厂出来的，说那里的人好水好，每年年假都回去住几天，见一见老朋友。” 工人们衣物很脏，眼睛却很亮，精神饱满。 而且看得出，他们和厂长关系很和谐。 镜头突然晃了一下，厂长慌乱道：“塌了！塌了！” 正前方那座大型钢结构一侧断裂，失衡朝右方倒去，附近的小楼受到波及，顷刻间压得粉碎。 “快跑！”厂长大喊一声，推着手边的人往更远处跑。 手机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摆动，只能拍到众人慌乱的脚步和尖叫。 他们身后，连锁反应仍在持续。 另一座钢结构也跟着倒塌，砸到了一旁的长臂吊车。 吊车师傅眼睁睁看着座驾成了废铁。 他跪在地上，庆幸地大喊一声：“还好老子买了保险！！！！” “咳咳。” 不小心吸入粉尘的工人开始咳嗽。 厂长让大家捂住口鼻继续往远处走，其他片区的人瞧见这边半空的巨大粉尘，纷纷打电话询问。 一名工人接起电话：“千万别过来，我们这边没有人员伤亡，不需要帮忙。” 另一名工人抱着电话喊：“老婆，你老公我刚刚差点被埋在下面。多亏了厂长未卜先知，让我们躲过一劫。” 厂长从头到脚全是粉尘，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不敢居功，“未卜先知的不是我，是咱们董事长。” 镜头被重新摆正，拍下废墟的全貌。 副董看向周世兴，用力拍他一下，“老周，你可真是神了！” “跟我没关系。”周世兴捏着手机，怔怔道，“是姜小姐……” “她又救了我一次。” 那句“包年”不是玩笑，是真的。 第112章 媒体搞错了吧 【最新消息：n省h市世兴钢材第二钢铁分厂，刚刚发生一起大型垮塌事件。截至目前为止，伤亡人数为0】 竞争对手们看不懂了。 事故发生时间是华国时间上午十点半，此时正是工人上班期间。 那么大型的连锁垮塌，怎么可能无人伤亡？ 媒体肯定搞错了！ 他们立即派人私下调查打听，竟然是真的！ 周世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打电话给分厂，让他们撤离人员。 这之后不到十分钟，建筑轰然坍塌，就像是提前设计好的。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工人们，在网上纷纷发言。 【当时我在架子上不想下去，求厂长再给我三分钟，还好他没给，想想就后怕】 【没有亲身经历的不会懂，那么大的钢结构压下来，不可能有活路】 【当时作业的有五十号多好人，一旦出事属于特别重大事故，分厂的领导班子遭殃不说，集团也会受到影响】 【周世兴运气太真好，快死了突然被注资，这么大事故也让他躲了过去】 【这不是他该的吗，周世兴发家后把村子里的人都带出去了。最困难的时候也不忘给留守老人发过年钱，好人有好报】 事情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周世兴身上的冷汗没干。 副董听他说完之前的事，半晌回不过神。 前段时间老周总是笑呵呵的，还反过来安慰他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想到他私底下这么煎熬。 副董叹了口气，忍不住感叹：“原来真有人能未卜先知，遇到她是咱们的福气。” 李秘书年轻，经常网上冲浪，偶尔刷到过姜且。 知道她是大老板的恩人，李秘书用词尊敬，“姜小姐在网上有很多粉丝，赵董可以去搜一下。” 周世兴抹了把脸，“我出去抽根烟。” 他去了安全通道，平复几秒才拨通姜且的微信。 姜且在浸泡墨斗线，接通后她打开扬声器。 “周先生。” “多亏了姜小姐提醒，厂里没有人员伤亡。”周世兴嗓子微哑，“您又帮我一次。” “说好的包年。” 姜且语气带笑，透露的意思很认真。 周世兴没想到自己当初的随手一帮，会得到这样的大的福报，一时间心情复杂。 “大恩不言谢，等忙过这阵回来请您吃饭。” 姜且：“那得年后了。” 周世兴正想问为什么，忽然想起眼下的并购案。 这家外国精钢制造厂在当地性质特殊，周世兴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谈判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甚至两年。 他眉宇间豁地明亮了，“借您吉言。” 周世兴回到套房里，整个人很不一样。 赵副董吃姜且的陈年瓜吃得起劲，抽空扫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打鸡血了？” “姜小姐预言咱们半年谈成。” 副董猛地抬头，“真的？隔段时间飞一次，我坐飞机都快坐吐了。” 一旁的孙总冷哼，“赵董这就信了？”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赵副董和孙总理念不合，向来不对付。 孙总越不信，他就越要信。 赵副董故意膈应人，“老周啊，等回去你得帮咱们孙总引荐一下，请姜小姐给他家新房摆个风水阵。” 周世兴：“鹿海园的房？” “是啊，三百多的大平层，刚装修好。” 李秘书犹豫了下，开口：“不是说鹿海园闹鬼吗？房子价格跌了三成。” 孙总一愣，连忙打电话询问。 妻子的回答佐证了李秘书的话。 苏总黑着脸道：“肯定是竞争对手在恶意造谣，之前明明好好的。” —— 姜且把浸泡着墨斗线的保鲜盒放进柜子里，又画了几张驱邪符。 她拉开抽屉，召出一枚纸人。 “小一，你把符纸送去沈宅，在院子围墙外的八个方位各放一张，不要被发现。” 纸人不足巴掌大小，抱着比它还长的符纸点头。 “嗯嗯。” 姜且把它放到窗台上，“注意安全。” 小一跳了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姜且收回视线，掐算了下，给小杨记者发去一条消息。 姜且：去壹号公馆。 自上次达成合作意向后，小杨一直在等消息。 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她拿上录音笔和拍摄工具，开车离开了电视台。 抵达壹号公馆不到半小时，沈黎明出现了。 这之后不久，控诉她的那名女明星，梁欢因也来了。 小杨对娱乐八卦不感兴趣，她只关注性骚扰和沈氏娱乐内部，明星与资本之间是否存在不正当交易。 如果有，那就是违背公序良俗，是行业之耻。 同时，沈家的正面口碑将被打破。 壹号公馆是会员制，普通人进不去。 小杨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八点。 她闲着没事，出于好奇，打开了蓝星app。 合作归合作，她是不信玄学那一套的。网友好骗，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大家晚上好。” 姜且坐在电脑前，麦克风有点远，她伸手调整了一下。 【姜姜能不能说说昨天的一百起意外事故】 【太邪门啦，都在一个时间段发生】 【加密房间里劝瑶瑶的声音是你吗？拍到的墓碑绝对是凤凰陵园的，那个时间段姜姜也在吧】 【能不能找黑客入侵，把加密房间的观众id全部曝光出来】 【曝光的瑶瑶直播间观看人数也是一百，不会刚刚好是同一批人吧】 【芒果直播明知故犯，这次惨咯，热搜都降不下去】 姜且看着密密麻麻的弹幕。 “是我。 “找黑客人肉犯法，大家别做。” “是同一批人。” 姜且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所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可是有些坏人就是能笑到最后】 【在阳间受不到制裁，到了下面也逃不掉。大家别不信，真的有地狱，我老家有个姐姐是走阴人，她见过】 【走阴人是什么？】 姜且：“行走于阴阳两界，专门帮逝者和亲人传递信息，解决问题的人。” 昨晚没直播，网友们的热情度翻倍。 姜且在重重叠叠的弹幕中发现一条，念出来。 “每天晚上十点，会收到鬼来电？” 那位网友立刻砸了一个礼物，想引起主播注意。 【是我是我是我主播快看我】 距离十点还早，姜且说：“九点半和你连线，可以吗？” 【可以可以！！！】 姜且又挑了另一条弹幕，“发了笔大财，不知道该不该全部拿去投资？” 大部分人的思维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主动连线这位网友。 第113章 哪里来的圣母雕 “主播好，我叫何彪。” 网友有些紧张，拿起矿泉水猛灌两口，偷偷看了眼镜头里漂亮的女人。 姜且平静的眼神，让他有些羞涩。 “咳。”清了下嗓子，他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家拆迁了两套平房，拿了六百多万和两套现房。” 【求拆迁】 【求六百万】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成年人两个都要！】 【好兄弟该不会是c市万里桥的吧？我妈说有个邻居赔了六百万，不会是你家吧】 何彪惊喜地线上认亲：“对，我是c市万里桥的！你家赔了多少？” 【八百万，我家两个大平房，院子大，不过也是要的两套房。唉，比那几个赔千万的差远了】 何彪：“羡慕嫉妒恨。” 【来人！把这两个凡尔赛叉出去！】 何彪连声道歉，“我绝对没有炫富的意思。” 姜且看着满脸通红的男人，笑了一下。 “接着说你的情况吧。” 何彪点点头，又猛灌两口水。 “我舅舅是开修理厂的，他前几天来我家，说是希望我爸妈入股，扩大修理厂，增加改装车业务。” 【亲戚合伙做生意，大部分都要闹翻，最好别】 阿彪也有这个顾虑。 “主要是一下子投入太多了，六百万全砸进去不说，还要再抵押一套房子。” 相当于把他们家掏空。 【谁家舅舅这么爱外甥，一口气要掏干外甥全家】 【改装车没那么好做，实话告诉你，大几百万打不住，你舅舅肯定在骗你】 【彪哥我叫你一声舅舅行吗，咱俩合伙开间酒吧】 网友们都被传染了，满屏喊舅舅。 何彪：“……” 他求助地望着姜且，“主播，你说我家有这个财运吗？你说有，我就不阻止我爸妈投资了。” “没有。”姜且仔细看着何彪，“人的一生大运不多，而你的大运，正是眼下。” “如果不想倾家荡产，就继续好好工作，或者做点小买卖。” 何彪有些担心舅舅，“所以我舅舅的计划要破产？听我妈说，他已经投了两百万进去了。” “有你舅舅的照片吗？”姜且问。 “有的，主播你稍等。”何彪偷摸去了客厅，对着电视柜上的全家福拍了一张。 他单独截下舅舅的大头照，转过手机给姜且看。 “能看清吗？” 放大后的照片有点糊，姜且负责任的摇摇头，“不行，要清晰照。” “那我给他打个视频电话。” 何彪说着拨通了舅舅郑达的微信。 他背对着电脑，好让摄像头拍到手机中的画面。 郑达一露脸，姜且的眉皱了起来。 此人财运极差，心思不正。 不可能有两百万，那间修理厂也不可能是他的。 郑达在修理厂，背后停着几辆豪车，修理工们挑灯夜战，可见生意不错。 “舅舅这么晚还在忙？” 郑达抬手捋了把头发，露出食指上的大金戒指，“没办法，来了几辆老客户的车子，得给人好好保养修整一下。” 他走到角落，对侄子说：“听你妈说你不同意投资，小子，舅舅以前那么疼你，这时候你可不能拖我后腿。” 【所有企图用道德绑架让你掏钱的，都不是好东西】 【彪哥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舅舅是个垃圾】 【彪哥你舅舅以前怎么对你好了，如果是掏心掏肺那种，投就投呗，就当报恩了】 【哪里来的圣母雕……知道现在钱多难赚吗】 何彪没想到会被当面问，尴尬笑了下，“我没有。” “没有就把卡还给你妈妈，让你妈快点给我转账，我明天一早就把入股合同拿过来。” 何彪没说好与不好，用备用机播放闹铃。 “舅舅，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先挂了。” 郑达不忘叮嘱：“臭小子赶紧给让你妈给我打钱！” 挂了微信的何彪，长吁口气。 他看向电脑，“姜小姐。” 姜且抿了下唇：“他想骗你们的拆迁款。” “还有，他财运奇差，十赌九输。” 不是暗示，是明示。 郑达赌博，还欠了债。 何彪本就有所怀疑，闻言起身就往外走。 想起自己正在连线，他又倒回来，“我能切到手机上重新连线吗？我怕自己搞不定。” 姜且颔首：“可以。” 【正好我下楼买包瓜子】 【我去上厕所】 【吃瓜咯，新鲜的瓜，切开绝对有料】 知道他要做什么，姜且提醒：“你带两个朋友一起，就守在修理厂外。” 何彪关了电脑，登录app重新连线。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好哥们儿发现信息，通知他们集合。 修理厂距离何家只有三公里，挂的招牌是“郑达汽修”。 如果像主播所说，修理厂和舅舅无关，那他一定联合了其他人一起诈骗。 何彪气得攥紧拳头，等哥们儿一到，三人踩上小黄车出发。 到了修理厂，他们踩着围墙外的油桶，爬到墙头上。 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内部情况。 他那本该穿得油光水滑的舅舅，脱去了干净的西装，正穿着背心修车。 黑色机油蹭了他一脸，抬手随意一抹，更脏了。 小斌问何彪：“彪子，你舅舅不是说自己是大老板，不干这些脏活累活吗？” 小丁说：“我也记得，你舅舅还说干这些有失身份。” 【狗屁，工作不分贵贱】 【这个舅舅人品有问题，三观不正】 【只有我发现修理工的肌肉很结实吗，鼓囊囊的，t恤撑得好紧】 【这种肌肉是经常干活才有的，跟健身房和蛋白粉泡出来的不一样，更有弹性】 【……】 姜且受弹幕影响，定睛一看，是很结实。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美丑胖瘦都是皮囊，死后大家都是一捧灰。 很快，何彪的镜头就拍到郑达丢下扳手，匆忙走向大门。 修理厂大门口，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下车走进来。 何彪用衣服擦干净手，从裤兜里取出那枚金戒指。 卑躬屈膝的双手捧着，“豪哥，您的戒指。” 【啊，搞了半天是借来的道具】 【为什么他可以明抢却要辛苦演戏？】 【因为他善：）】 第114章 打击犯罪的样子好帅 豪哥捏着金戒指冷笑一声。 “费这么大工夫还没搞到钱，七天时间马上就到，想好切哪根手指了吗？” “豪哥您消气，这不是还有一晚上吗。我保证，明天一早钱就到账。” 何彪没办法完全听清他们的对话。 但有一个关键字听清了——钱。 小斌小声说：“大胖子左胳膊青龙，右胳膊白虎，看着就不是好人。” 何彪默不作声地往后缩，把直播中的手机递给小丁，又把小丁的手机拿了过去。 他示意两人继续拍，跳下油桶，捂着嘴给舅舅打电话。 郑达掏出响铃的手机，见是陌生号，直接挂了。 很快，来了一条短信。 135xxx：舅舅我是小彪，我手机没电了，用的朋友的手机。 郑达喜上眉梢，对豪哥说：“豪哥，您等等，是我外甥。” 这个点打电话，肯定是考虑好了。 他回拨过去。 何彪开门见山，不留一点面子：“舅舅，钱不能给你，我已经把卡藏起来了，你就是去找我妈也没用。” 听筒有点漏音，加上何彪故意说话大声，豪哥想不听见都难。 他脸上的横肉一抖，薅住郑达的头发把人往地上摔。 跟豪哥一起来的两名小弟上前，把人押跪在地上。 豪哥捡起地上的手机，“你舅舅欠了我们很多钱，不还钱我们就剁他的手。” “想剁就剁，跟我没关系。” 何彪挂了电话，重新爬上油桶，刚探出一个脑袋，舅舅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豪哥饶命，我明天就去找我姐，她不可能不管我。” “你外甥挺横啊，敢挂我的电话。”豪哥好面子，把满肚子的火全发泄在郑达身上。 【赌鬼害人害己活该被打】 【遇到这种舅舅，就该正月里多剪几次头】 【赌瘾难戒，彪哥你们家最好想办法和他切割干净】 【彪哥肯定没问题，彪哥他妈可能有点难办，毕竟是亲姐弟】 何彪小声回答：“我妈特别疼我舅舅，每次做了好吃的都让我送一份过去。而且她一直相信弟弟有出息，在做大买卖。” 拆迁的通知是去年下来的。 之后不久，舅舅请他们家出去吃了顿饭，说自己拿下一家修理厂。 何彪猜测，从那时起，舅舅应该就已经欠债了。 “豪哥别打我脸，打坏了我明天没法演戏！”郑达捂着脑袋嚎。 那副样子太窝囊了，特别滑稽。 小斌没能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姜且：“……” 【啊啊啊猪队友！！】 豪哥一转身，看到三颗脑袋支在墙头上。 何彪三人也愣住了，听到姜且的呵斥才回神，跳下油桶骑上单车就跑。 【擦，还好没还车，要不还得扫码解锁】 【千万别被抓到，豪哥下手那么狠，抓到会被打死】 【朋友们，发弹幕帮三兄弟加速】 姜且在豪哥看过来的瞬间，恰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眸光微闪。 “你们不会有危险，只管往前骑，注意安全。” 何彪双脚蹬出了残影，顾不上回答。 姜且给她唯一的警察局人脉——吴蕊，打去电话。 姜且：“吴警官，我举报一家地下赌场。赌场老板在j市的郑达汽修附近，正在追捕三个年轻人。” 分局。 值夜班打瞌睡的吴蕊一下子清醒，“消息可靠吗？” 姜且：“可靠，赌场位置在一座废弃化工厂的地下车间。” 事情非同小可。 吴蕊把消息发到警校校友群中。 j市的校友回复：我们马上派人赶过去。 马路上，何彪三人拼了命的骑。 自行车足够灵活，他们大街小巷胡乱穿，直到脱力才被面包车拦下。 何彪单脚撑在地上，举着手机威胁：“我正在直播，你们要是敢动我们，立刻会有网友帮我们报警！” 豪哥凶狠道：“把他手机给我砸了！” 刚要动手，警车从正前方疾驰而来，停在他们面前。 豪哥不得不示意小弟后退。 见到熟人，他咧嘴一笑，挑衅看着车上跟下来的警察。 “黄警官，好久不见了啊。” 豪哥十年前因为抢劫入狱，蹲了八年。出来后不久，他开了间汽修厂。 黄鸣正是当初帮他重新登记户籍的警察。 【警察叔叔是天降神兵，哭了，太及时了】 【豪哥好嚣张，语气太欠揍了】 黄鸣：“贾豪，有人举报你开设地下赌场，跟我们走一趟。” 豪哥的眼神慌了一瞬，很快恢复，“黄警官，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 赌场位置隐秘，客户进出全程蒙眼，由专车接。 警察不可能知道。 黄鸣笑了一下，点开另一组人员刚刚发来的现场视频。 视频里，豪哥的手下靠墙站成两排，距离不远的赌桌上，摆放着大量现金。 而那些赌徒们，正灰头土脸地被推着往外走。 【彪哥能不能拍一下警察叔叔的手机，豪哥看见啥，表情像吃了屎一样】 【警察蜀黍打击犯罪的样子好帅1551】 面对这份证据，豪哥辨无可辨。 他不服气地问：“是谁背叛了我？” 除了自己人反水，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黄鸣没搭理他，把人拷上塞进车里，又回头看向何彪三人。 “送你们回去？” 何彪摆摆手，“我们要把单车还去停车点。” 黄鸣看了眼他的手机，知道他正在连线直播。 不了解的事物，黄鸣不予评价，他没有露脸，只是低声说了：“谢谢。” “姜小姐，为了你和何彪的安全，最好删除这期直播。” 保不齐贾豪知道后，会找人打击报复。 姜且：“多谢提醒。” 黄鸣的一个同事留了下来，一路护送三个小伙子回家。 时间到九点半了，姜且要连线另一位网友。 这名网友叫梁红，她把自己裹在被子，窝在沙发上。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简单的介绍后，进入正题。 “鬼来电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每天十点准时打来。” “如果我不接，它会在十一点继续打，以此类推……” 【关机不行？我不信你的手机会自动开机】 “会……”梁红身体蜷缩成团，声音微颤，“它真的会自动开机，还会多出一条备忘录。” 姜且问：“内容是什么？” 梁红哑声说：“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第115章 我不是小三 【肯定被人装了木马，反正我不信是鬼打的】 【加一，如果是鬼，它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吓唬人？】 “我不知道。”梁红咬了咬嘴唇，恐惧的说，“每次接起来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声。” 姜且没有在梁红身上感知到不好的气息。 更偏向于是人为。 “假设是有人恶作剧，你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 梁红是一名公司文员，社交少。 下班后只想回家休息，很少参与同事们丰富的夜生活。 梁红无助道：“我报过警，警察也没有办法，而且拉黑也没用，它会用新号码打过来。” 事情听上去很难办。 姜且想到一个办法，“你把我设定为呼叫转移对象，我帮你接。” 梁红感激的点点头，把姜且发到私信的号码输入进手机里。 距离十点还差二十分钟，大家提议讲鬼故事打发时间。 【姜姜知道有关鬼来电的故事吗？讲出来应应景。】 “有。” 姜且上辈子刚好接过类似情况的单子。 “主人翁小杰是高三生，他最好的朋友迫于压力跳楼自杀了。” “那之后，他每天都会在午夜十二点接到电话。好朋友总是在电话里问他……” 姜且声音低而慢，阴森森的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怎么说的话和小红收到的短信一模一样？】 【姜姜能不能用ai的语气讲，听起来没那么害怕qaq】 【主播坏坏，吓到人家了】 姜家的房子小，各个空间局促的挤在一起。 姜丽书被迫听了一段，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姜其风拿出来两副耳塞，母子俩一起塞住耳朵。 房间里，姜且问大家：“你们知道，好朋友为什么一直打电话吗？” 【想要人陪他一起死，一个鬼在下面太孤单了】 【替死鬼找替身？不对，找替身会直接下手，不会磨磨唧唧】 【姜姜别卖关子了！大活人哪能知道鬼在想啥】 姜且：“其实两人本来约好一起死的，小杰在最后退缩了，没有去天台。” “好朋友打了很多个电话，小杰没有接。”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认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毅然决然跳了下去。”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家长责怪学校不看好孩子，学校拿着遗书指责家长对学生施加压力。 【如果小杰上了天台，好朋友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也觉得，他明知道好朋友要做傻事，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和家长？】 【被吓到了呗，有人突然要拉着你去死，你怕不怕？】 人性是很复杂的。 姜且只知道，小杰在知晓真相后没有自责，跪在地上乞求原谅的样子，只有害怕。 “姜小姐，电话来了！” 姜且看向自己的手机：“别慌。” 梁红的手机铃声骤然停止，姜且的手机震动起来。 可以人为干预，说明不是鬼魂作祟。 “转移过来了。”姜且接起手机，放到耳边。 和梁红说的一样，听筒里传出呼吸声。 姜且漠然片刻，冷声道：“夜半装鬼，就不怕真的撞鬼？” 听到声音不对，对面立刻挂断。 紧接着，梁红手机的备忘录自动弹出来。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段话。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同样的文字密密麻麻占满屏幕。 叮咚一声，陌生号发来一条彩信图片。 手机自动加载出一张鬼脸。 梁红猝不及防，两眼猛地睁大，惊恐地大喊一声。 网友只瞥到一点屏幕，好奇的追问。 【图片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 【谁这么恶毒大晚上恶作剧，肯定是仇人】 【该不会真的是鬼怪在搞事吧，姜姜要不要再仔细看看小红的面相？】 “不是鬼。”姜且对梁红说，“把图给我看看。” 梁红颤抖着手，捡起扔到沙发那头的手机。 【艹！吓老子一跳！】 【图片看着好真，我不信这是化妆，太吓人了！】 【今晚肯定要做噩梦了……姜姜都怪你，水友们，把姜姜叉出去！】 【叉什么叉，罚她今天多播一个小时！】 【臣附议】 【附议】 姜且昨天请假，本就打算今天多播一个小时。 她语气轻松，“好啊。” “小红。”姜且正色起来，“你再仔细看看图片，你应该认识她。” 接电话的三秒钟里，姜且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和图片中的是同一个人。 发来的图片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她的脸上布满刀伤，眼睛没有瞳仁，只有两个黑点。嘴角裂至颧骨，嘴唇鲜红。 梁红深吸口气，再一次看向手机。 “动了！她眼睛动了！” 姜且冷静道：“这是一张动图，别怕，你仔细看她的五官。” 梁红闭了闭眼睛，反复自我催眠：假的假的假的。 睁开眼，她克服恐惧一瞬不瞬地看。 的确有几分眼熟。 梁红想起来了：“是我前同事！” 梁红找出前同事陈敏的号打过去。 那头接得很快，语气不善：“有屁就放。” “陈敏你干嘛要恶作剧吓我！” 【……这是在骂人？】 【小红啊，骂人不要这么温柔，要骂就骂她全家】 【哥教你，你告诉她：装鬼吓人命里带衰，天亮就要当孤儿】 梁红从小乖到大，的确不太会吵架。 “吓你怎么了，谁让你不安分勾引我男朋友！你活该！” “我没有！”梁红否认，“我不是小三！” 陈敏男朋友来接她下班时，见过梁红。 男人吃着碗里的望着锅，不知从哪找来梁红的微信，谎称是其他部门的同事加上梁红。 聊了两次后，梁红发现对方的意图不对，再没回复过。 后来有一天，陈敏请假没来公司，中午时突然出现，当众打了她一个耳光，说她不要脸当小三。 是陈敏男朋友来把人拉走的。 第二天，陈敏辞职了。 公司里的同事都不错。 他们相信梁红的人品，没有说三道四，散布谣言。 弹幕里的网友没接触过本人，闻言开始吐槽。 【搞了半天是小三？那吓死活该】 【最烦小三了，那么饥渴缺男人可以去免费卖】 【主播连线到这种人真晦气，赶紧挂了吧】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姜且眉宇间多了一点烦躁，“房管，把人踢了。” 【助理康康：好嘞】 【系统提示：网友「喜欢晒太阳」被踢出直播间】 【系统提示：网友「你嘴真多」被踢出直播间】 …… 前前后后踢了三十五个人。 打算跟着吐槽骂小三的网友们，默默删掉一行行文字。 第116章 好饿，我真的好饿 姜且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梁红不是小三。 人生在世说不准哪天就会倒霉，姜且是大家唯一能接触到的，有真本事的玄学人士。 没来得及被踢的人，忙发弹幕道歉。 【梁小姐我不该没搞清事实就乱喷粪，对不起】 【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谣言？就是因为有我这种人！再也不敢了，姜姜求别踢orz】 【我已经掌嘴十下了，能不能原谅我qwq】 【我是被踢出去的，用小号继续围观行吗。球别拉黑大号，大号再混一混就能点亮粉丝灯牌了，我今晚一定好好反省，真的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 姜且脸色稍霁，“下不为例。” 紧跟着，又进来好些新人，都是网友小号。 一旁，梁红还在跟陈敏争执。 不管她如何解释，陈敏的说辞只有一个：你个死小三。 姜且叹气道：“梁红，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梁红的指甲掐着掌心，最后说了一句：“我已经电话录音了，你再敢骚扰我，我就报警。” 她疲惫的挂了电话，重新回到沙发上。 看到满屏的道歉有点懵。 姜且：“你手机应该被装了木马，换了吧。” 知道不是鬼魂作祟，梁红依旧无法安心，“姜小姐，陈敏她会继续缠着我吗？” 陈敏性格偏激，又是恋爱脑。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放心吧，过了今晚，她会离开这座城市。” —— 姜且很少在直播间生气，梁红的连线结束后，网友们乖得不行，无人敢皮。 靳向北刚上线。 【jingxiangbei：今天弹幕怎么这么少？】 【包租姐：大家以后多刷牙，务必记住，我们直播间的宗旨是：和谐正能量】 【影帝憋说话了，总感觉你在直播间蹲久了会崩人设】 【姜姜不生气了吧，还能连线吗】 “可以哦。”姜且语气少有的和煦，有点子卖萌嫌疑，“想连线的宝子们快来吧。” 【……你可正常点吧】 【姜姜生气的时候语气和表情变化不大，可就是那种气势，大家懂的吧】 【懂，吓尿qaq】 【姜姜刚才的wink好可爱，应该再配一个猫猫拳！】 【轻轻打一棍子再给个巨大的甜心蛋糕是吧，好好好，我就好这口】 气氛恢复了，姜且一秒切回正常表情。 连线下一个。 这位朋友id叫阿超，他状态不好，说话声音闷闷的。 “主播好，叫我阿超就可以。” 姜且：“你好。” 【超哥你脸和头发好油，多久没收拾自己了】 【是生病了吧，精神状态不好】 “没有生病，是菩萨在惩罚我。” 阿超说，“一周前我和女朋友去爬山，后来突然下雨，我们俩躲进了山上的破庙。” 破庙墙不避风，瓦不挡雨。 两人从下午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半夜，雨始终不停。 就这样被迫留宿在了破庙中。 半夜，不知道几点，阿超听到周围有许多脚步声。 他睁眼一看，有好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蹲在唯一的香案上，抓着供果狼吞虎咽。 供果是驴友路过时，顺手放的。 天黑前，阿超和女朋友饿到不行的时候，也分吃过一个苹果。 他当时太困了，没有深想继续睡。 第二天醒，阿超发现供果好好的摆在那里，没有被啃咬的痕迹。 那他昨晚看到的人是谁？ 难道是梦中梦？ 女朋友倩倩对此一无所知，她跟着男朋友下了山，刚到家就开始喊后颈疼。 阿超帮她检查了下，没有蚊虫叮咬。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扭了脖子，下午带你去找个师傅按一按。” 倩倩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 在沙发上窝了没多久，她开始喊饿，把冰箱里的速食食物全搬到茶几上，撕开袋子往嘴里塞。 接下来几天，她持续暴饮暴食。 体重却从九十斤掉到了六十多斤，四肢纤细，肚子又圆又大，看上去很不正常。 更恐怖的是，每天夜里，家里都有来来去去的脚步声。 “姜小姐，这一定是菩萨在怪罪我们偷吃供果。” 阿超连续三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脑袋晕的厉害，眼睛布满红血丝。 【换个地方住呢？脚步声会跟过去吗？】 “会，搬到酒店更惨。”阿超苦着脸说，“早上起来浑身淤青。” 【网友「大路朝天我上天」投放捕捞船 x20】 【哥们儿讲得跟真的似的，刺激】 【新人做好准备，前方高能】 【jingxinagbei：。】 姜且看着阿超青黑的眼圈，“菩萨慈悲为怀，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凡人。” 阿超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妙的猜测。 他希望自己想多了，大着胆子追问，“除了是菩萨，还能是什么？” 身后卧室传来一声异响，打断了连线。 阿超担心女友身体，起身走过去。 倩倩打开门走出来，柔弱无骨的趴在男友身上，“老公我好饿，真的好饿，外卖怎么还不到？” 【女朋友声音好柔啊，嗲嗲的】 【瘦得太吓人了吧，肚子怎么那么大，像怀孕】 【她说好饿的时候语气真奇怪，有咯咯咯的尾音，像嗓子被卡住了】 阿超克制住内心的惧怕，推着女朋友回到房间，“你乖乖再躺会儿，小哥已经开始送餐了。” “好哦。”倩倩的语气有点呆，不聪明的样子。 关门前，阿超回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穿着睡衣跪坐在床上。 没开灯的缘故，身形上的畸形感更加明显。 阿超回到电脑前，时刻注意背后的动静，“姜小姐，您刚刚想说什么？” 【还以为超哥进房间就出不来了2333，赶紧跑路吧】 “他不会跑。” 阿超和倩倩有夫妻相，是命定的伴侣，他不会丢下女朋友逃跑。 姜且喝了口水，轻轻抿唇。 “寺庙本是供神佛的地方，神佛不肯受香火，来吃贡品的的自然是鬼怪。你吃了它们的苹果，它们当然要呼朋引伴跟你回家。” “饿死鬼咽喉很细，咽不下东西，吃多少都会吐出来。若是附到人身上，便可借活人之口，汲取食物的能量。” “阿超，你女朋友被附身了。” 【我曹！终于知道为什么眼熟了，之前在网上看到过饿死鬼的图片，就像超哥女朋友那样！】 【原来奇闻异志里说的都是真的，之前一直以为古人瞎几把写】 【山海经里的有些东西，不会也是真的吧？】 【没有人可怜阿超吗，招来这么一群要怎么送走？】 客厅灯突然灭了。 阿超“啊”了一声，下意识回头。 女朋友不知何时又出来了，站在房门口饥渴地盯着他。 “好饿，我真的好饿……” 第117章 立筷，送饿鬼 倩倩声音低柔而阴冷。 阿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嘴唇没怎么动，努力用喉舌发出几个音节。 “姜小姐救我。” “别等外卖了，你马上去楼下多买点好吃的回来。”姜且看着倩倩说，“让你女朋友先垫垫肚子。” 阿超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女友听的，佯装自然的应下，拿上手机出门。 刚进电梯便看到一个四肢干瘦，肚子很大的老奶奶。 她面对墙站着，缓慢地转过身迈出电梯。 电梯门即将合上时，老奶奶突然说：“早点回来。” 阿超实在害怕，登录蓝星顶号，重新连线。 “姜小姐，我刚刚遇到一个老奶奶……” 话没说完，电梯门到了二十二层，一个小男孩走进来。 同样四肢纤细，挺着肚子。 阿超不敢说话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着手机。 【和阿超女朋友的情况好像，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 【不是传染病！是饿死鬼！】 【我没有不尊重人，但是真的好像外星人】 【小朋友好像在偷看阿超，你们仔细看】 小孩站在角落里，脑袋微微侧着，正斜眼扫旁边的男人。 阿超假装不知道，闭着眼睛祈祷电梯快点到一楼。 到十三层时，电梯又停了，外面站着一位干瘦的中年男人。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黑黄的牙齿。 男人打了个饱嗝，突然一手撑住电梯门框，难受的呕吐起来。 大大的肚子一抽一抽的，仿佛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恶臭在电梯里散开，吐完后，男人直起身。 跟在他身后追出来的女人骂道：“这几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吃吃吃，塞那么多不吐才怪！你自己收拾干净，反正我不管！” 男人吐完头也不回踏入电梯。 看着阿超说：“你多买点，我们都好饿。” 阿超根本不认识他，往角落里缩了缩。 电梯下行，又陆陆续续上来三个人。每个都是四肢纤细，肚子又圆又大。 可是电梯抵达一楼后，他们没有出电梯，而是眼冒绿光看着阿超。 “早点回来，我们等你回来。” 阿超头也不敢回，拔腿就跑。 不知过了多久，他跑到停在小区外的汽车旁，拉开门坐了进去。 “姜小姐，刚刚那些是……”阿超艰难的吞咽了下，“是跟我女朋友一样，被鬼附身了吗？” “是。”姜且从来没见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饿死鬼。 破庙那一带，应该死过很多人。 这些人业障深重，死后沦为饿鬼道。 阿超回头看了好几次，确定那些人没有跟出来。 他问：“姜小姐让我出来，应该是要告诉我怎么送走它们吧？” “你先找家金纸店买东西，我教你怎么做。” “我来？”阿超摆手，他以为姜且要亲自出手，“我不行的。” 那些可是饿死鬼！ 普通人降不住。 “远水救不了近火，你现在只能靠你自己。”姜且说，“饿死鬼是最低级的鬼怪，脑子里只有吃喝本能，不会思考太多。” 阿超把手机放到手机架上，握紧方向盘。 “万一我失败了，它会伤害倩倩吗？” “你不会失败。” 这份肯定的回答给予了阿超力量。 他发动汽车，按照手机导航找到一家金纸店。 照卷帘门上的电话打过去，过了二十分钟，老板骑着小电驴赶来。 阿超很不好意思，老板却摆摆手，“这个点来买金纸，必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姜且让阿超把手机给老板。 “老板您好。”姜且蔻口齿清晰地挨个说道，“劳烦拿三支香，一对红烛，三十份黄纸，三十锭元宝，一块三寸宽的红布，和一个铁盆。” 老板捏着手机，“这是要请灶王爷？” 弹幕飘过。 【灶王爷克饿死鬼？】 【逻辑说得通，你不是爱吃吗，我让你吃个够hhhhh】 【老板看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样子，好好笑】 “对。”姜且客气道，“我们有急用。” 老板又看了眼满屏滚过文字的手机。 忍不住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们如果是为了好玩，最好别请，小心被灶王爷怪罪。” 姜且：“谢谢大叔提醒，我们不是为了玩。” 阿超接过老板装好的东西，又按照姜且的吩咐，去最近的酒店点了五道菜，去超市买了酒和麦芽糖。 他战战兢兢回到家。 门一开，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倩倩挺着肚子靠近，惊喜道：“这么多好吃的，今晚可以大饱口福啦。” 阿超努力笑着说：“我去厨房准备准备。” 他跨进厨房，关上玻璃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立在微波炉上。 “姜小姐，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摆好贡品和蜡烛，再烧掉黄纸和元宝。请完灶君后，用水碗立一双筷子，让它们把水喝掉。” 【是我想的那个立筷子吗？不需要支撑直接立住？】 【反科学了，筷子两头不一样，接触面又小，重量太轻，要怎么立？】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好伐，小时候我高烧不退，我妈就找人来立筷子，第二天我就好了】 【jiangxiangbei：想看】 【阿北想看的我们也想看，永远追随阿北】 阿超把红布铺在灶台上，放上五份吃食和糖酒，引燃蜡烛立于两边。 将点燃的黄纸、元宝扔进铁盆中。 整个过程保持着虔诚和恭敬。 最后，阿超双手握住三支香。 姜且：“拜请九天，司令灶君，赐福赦罪，安镇阴阳，保佑家庭。急急如律令。” 阿超一边跟着念，一边将香插在中间那碗菜上。 “老公，我好饿，你怎么还没好？” 倩倩悄无声息地趴在玻璃上，流着口水望着厨房内。 阿超不敢多看，继续念请灶君咒。 到第七遍时，他取来一个大的白瓷碗装好水，两手合十夹住筷子。 最后一声“急急如律令”落下，阿超耳边嘈杂的声音消退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一定要成功。 一定要成功。 阿超缓缓分开两手—— 失去辅助的筷子立在水碗中央，静止不动。 【立住了立住了！！心诚则灵！！】 【眼睛快揉瞎了，居然不是眼花？？？】 【不可能，肯定用了钢丝或者鱼线！要不就是用了胶水！】 【只要找准重心立起来应该不难吧？肯定不难！可我为什么会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凉飕飕的】 第118章 宝贝你说话漏风 香蜡燃烧的味道飘浮在空气中。 灶台上，那双筷子并在一起，碗中清水泛着涟漪。 “阿超。”姜且对呆住的阿超说，“把水倒进菜里，拿给它们吃。” 阿超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不敢碰筷子。 姜且：“谢过灶君后直接拿起来就行。” “老公，我饿……” 倩倩又在催了，阿超对着水碗念叨几句，双手拿起筷子，把水倒入五份供品中。 锁扣一开，推拉门被外面的“人”暴力滑开。 “好吃，好香……” “你不准抢我的，滚开。” “这些都是我的！” 除了阿超在电梯里遇到过的，还有好几个生面孔。 它们相互推挤，牙齿撕咬着大块的荤菜，口水和油汤沿着下巴滴落。 倩倩站在最中间，扬起脑袋，将整根棒骨塞进嘴里。 【立筷子都没它们吃东西可怕，正常人不可能把整根骨头塞进去】 【她嗓子鼓起来了！】 【妈呀怎么有血？牙齿是不是磕掉了？】 那根骨头太大了，硬生生挤掉了倩倩一颗门牙。她却不知疼痛，贪婪地想要全塞进去。 阿超既心疼又害怕，抱住女友的腰往后拖。 “别塞了，再塞你会死的！” 骨头剩下的一截露在倩倩口腔外，她挣扎几下，忽然浑身一震。 捂住肚坐到了地上。 从骨头到神经，每个部位都在疼。好似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用力挤压她的咽喉。 “呕——” 骨头被吐出去，带血的门牙也落到了地上，滚到阿超脚尖前。 肚子抽搐得厉害，倩倩不得不翻身跪趴到地上。 “老公……咯咯咯……” 看着五官扭曲到变形的女友，阿超惊惧地后退，“你别过来！” 其他进食的“人”也相继出现奇怪反应。 有人像倩倩一样捂着肚子，有人抱住脑袋，还有人痛到在地上打滚。 唯一相同的是，它们开始呕吐。 【艹，大爷吃得好好的突然碰手机干什么！这下好了，大家一起看饿死鬼反刍】 【吐出来又吃下去，看得出来它们真的很饿】 【……为什么我好像也闻到了呕吐物的味道】 【超哥做做好事，掰一下手机行不行！这一段真的太恶心了】 阿超在各种酸臭中快窒息了，不知过了多久，倩倩站了起来。 她两手落在瘪下去的肚子上，迷茫地看着四周。 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 阿超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老婆？是你吗？” “是我啊，老公。”倩倩懵懂的回答。 感觉到嘴角有东西，她抬手蹭了下，手背上多了两小片酸臭的菜叶子。 地上的陌生人们逐渐恢复意识，疑惑地相互对视。 “小伙子，我怎么在你家里？” “怎么就天黑了？我不是在厨房给大孙子做饭吗？” “妈妈，我要妈妈。” 哭声和质疑吵得阿超脑袋快炸了。 “都别吵了！”他揉着太阳穴说，“你们都被饿死鬼附身了。” “你才被鬼附身！让开！” 大妈气愤地推开阿超走到玄关，面前的防盗门被人重重敲响。 外面的人高喊：“爸，你在里面吗？爸！” 另一道声音喊：“婷婷快出来，妈妈来接你了。” 小姑娘跑去打开门，一头扎进妈妈怀里，“妈妈，我好想你。” 门外挤满了人，和这些人一起来的还有小区保安和物业经理。 经理站出来解释：“打扰了，何先生。这些住户是来找他们家人的，不知道能否让我们进去？” 阿超侧身让开，对厨房里的人说，“大家都出来吧。” 三楼的杨女士见到遛弯不归的父亲，气得上前拍了一下。 “说了多少次出门带手机，你就是不带，要不是查监控看到你上楼，我都要去报警了！” 七楼刚下班的李先生拽过儿子。 “出门为什么不说，你妈都急哭了！” 十三楼的王奶奶揪住老伴儿的耳朵，大声训斥。 一位年轻姑娘薅住男朋友的头发，“撒谎说去吃宵夜，结果是上别人家来了。说，这一男一女中哪个让你这么迫不及待？！” …… 众人骂的骂，说教的说教。 听得水友们不亦乐乎。 【超哥你还记得自己手机在厨房吗，想看个现场】 【手机就不能争气一点，自己长脚去客厅凑个热闹？】 姜且也在吃吃瓜，“要不我远程施个五鬼搬运术？” 阿超不厌其烦的解释几遍后，客厅安静了。 饿死鬼？ 21世纪不兴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可是他们家人的肚子的确小了，而且这些人最的后记忆，全部停留在七天前的某个时段。 那会儿阿超和他女友刚到家。 “世界上真有鬼吗？” “或许吧，反正我家老头开始喊饿的那天起，家里就阴森森的。” “我家也是，最近几天老省电了，空调都不用开。” “刚刚那个谁，你误会阿超拐卖老人，赶紧道个歉。” 误会解除了，邻居们帮着阿超把厨房打扫干净，先后离开。 倩倩满嘴的血腥味，缺掉的门牙不知被邻居扫到哪里去了。 她期期艾艾道：“老公，你看到我会害怕吗？” 倩倩无法想象一根棒骨要怎么塞进嘴里。 一定很恶心，很恐怖。 她害怕阿超会有心理阴影。 “不会的。”阿超抱住她，“不过宝贝，明天我先带你去补牙吧，你说话漏风。”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直接会被打死的】 【之前看呕吐物反胃，现在被强喂狗粮胃酸，我好难】 【怎么亲起来了，好歹刷个牙啊！！】 姜姐轻咳一声，切断连线。 也顺便结束了今晚的直播。 她联系康训，让他在删除本期回放前，先将何彪那段单独剪下来，发过去。 收到视频的何彪万分感谢，他正想开口要呢。 “儿子，怎么还不睡？”何妈妈敷着面膜站在房门口。 何彪把视频拿给他妈看：“舅舅一直在骗你们，修理厂不是他的，所谓的改装车业务是为了骗你的拆迁款。” “妈，他就是个赌鬼，是个骗子。” 视频里中弟弟被揍得满地找牙。 何妈妈心疼坏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能随便打人。” 第119章 那句话，应验了 “他活该，打几拳、踹几脚算轻的。” 何彪把他爸叫了进来。 何爸爸一直不喜欢小舅子，觉得他虚伪，油嘴滑舌。 事实证明，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他勒令妻子，“他被抓也好，被人断手也好，跟咱们家没关系。你要是敢偷偷接济他，我就跟你离婚。” 何妈妈委屈又失望，“你们太冷漠了，他可是你小舅子，是我唯一的弟弟。” 何彪：“骗你钱之前，他可没有想过你是他唯一的姐姐。” 何妈妈从小就被教育要好好保护弟弟，帮助弟弟。 她无法做到不管不问。 而且豪哥已经被抓了，弟弟欠的钱肯定一笔勾销。 知道争吵换不来好结果，何妈妈跟父子俩商量：“要不咱们给他点钱，让他去做点小生意。” 反正他们家有六百万。 “你想都别想！”何爸爸转身就走。 何彪垂眸想了会儿，用他妈的手机编辑帖子，发到小蓝书上。 这种扶弟魔的帖子很吃香，片刻工夫，app里挤满了评论。 何妈妈以为大多数人会顾念亲情，站在自己这边，结果大出所料。 【扶弟魔别祸害老公儿子，赶紧离吧】 【普通人对赌鬼避之不及，你倒好，觍着脸送钱】 【弟弟是你生的？他死不死跟你有啥关系？】 【家里钱不是你挣，拆迁房是你公公婆婆留下来的，你凭什么送钱给你弟？凭你脸大没脑子吗】 【你老公儿子遇到你倒血霉】 五百多条评论，没有一条站她。 何妈妈的内心动摇了：我真的错了吗？ 酒吧里，同时间产生自我怀疑的还有陈敏。 —— 为了杜绝男朋友和梁红继续联系，她主动辞职，找了个离男朋友很近的公司上班。 下班就去公司门口接人。 两人的关系没有回温，反而更加恶劣。 陈敏将愤怒转移到梁红身上，开启了装鬼计划。 对方惊惧地呼吸、崩溃的嘶喊，能有效缓解她从男人身上获得挫败感和痛苦。 陈敏想把梁红逼疯。 让她尝尝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下场。 但她没想到梁红会找帮手，一时酒精上头，没控制住情绪，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是她为了迎合今晚酒吧主题，特意画的女鬼妆。 妆容逼真到极致，吓到不少人。 梁红肯定也吓坏了，打电话质问的时候声音发颤。 陈敏骂完小三，得意地去卫生间补妆，镜子里有人影一闪而过。 很像梁红。 她揉了揉眼睛追出去，看到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穿过凌乱的舞池。 “梁红你站住！” 陈敏甩开朋友追上去，进入一间包厢。 屋子里空无一人。 “梁红你个不要脸的表子，给我出来！” “要不是你勾引，陈哥不会对我那么冷淡，当小三的不得好死！” 陈敏在包厢里找了一圈，踹开卫生间。 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古怪的烧焦的气息。 而且正对着的不是墙壁，是条长长的走廊。 “过来。” 有声音自走廊另一头传来，陈敏受到蛊惑般，循声往前。 她没找到“梁红”，但看到一群画着恐怖妆容的年轻人在过万圣节。 动次动次的音乐震耳欲聋，冰凉的手将她拽进人群。 “你怎么跑到外面去啦？我们接着跳舞。” 第六感告诉陈敏，这个地方不对劲。 她想回去找朋友，“你放手。” 那人不放，女鬼妆随着嬉笑的脸变形。 对方说：“你留下来陪我们一起跳舞吧。”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松手！” 周围的人停下动作，看向陈敏。 裂口女、无脸男、鬼修女……一张张以假乱真的鬼脸，让陈敏仿佛身处地狱。 他们同时张嘴说：“留下来陪我们吧。” 陈敏捂着耳朵尖叫：“滚！都给我滚！” 刺啦一声，天花板上迸射出电光。 陈敏猛地抬头，硕大的彩灯球脱落，朝她砸下来。 “陈敏，陈敏！” 是同伴的声音。 陈敏松开抱住脑袋的双手，睁开眼，又回到了喧闹的酒吧中。 手腕刺痛了下，她低头看去，手上有被抓握出的淤青。 说明刚刚那些人是真的。 可如果不是幻觉，他们要怎么做到眨眼间消失？ “你怎么了？”同伴问。 “我好像看到彩灯掉下来了……” 同伴的脸白了几分，“你……真的看见了？” “对。”陈敏声音嘶哑，“怎么了？” “这间夜店以前出过事故，彩灯掉下来砸死了人，之后线路故障引发火灾，烧死了二十多个。” “重新装修营业后，隔三差五就有人看到彩灯掉下来，还说酒吧中存在另一个空间，里面是烧焦的尸体……” “那些尸体，会跳舞。” 惊出的冷汗湿透了衣衫，陈敏浑浑噩噩走出酒吧。 路过的司机看到她脸上的妆害怕，不敢停车。她没办法，靠双脚走了回家。 到家后随便洗漱几下，倒头就睡。 半夜，脸上突然很痒。 迷迷糊糊间抬手，打到了一个人，陈敏一下子惊醒过来。 “我们去跳舞吧。” 对方说话的气息冷如寒冰，陈敏浑身僵硬，梗着脖子说：“我不去，你快走吧。” “为什么呢，明明是你先叫我名字的。” 梁红。 她也叫梁红。 陈敏攥着凉被，不敢抬头，“我叫的不是你。” “是我，你叫的就是我，你为什么不承认！”女人十指扣住陈敏脑袋，迫使她看向自己。 她脸上的肉，融化了。 啪叽一声，一块肉砸到陈敏的眼皮上…… 凌晨三点多。 陈敏父母接到女儿电话，开车从邻市赶来，刚进去就被扑倒在地。 “我脸上有东西。” “妈，你快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块肉。” 陈敏的脸被挠得稀巴烂。 “我能感觉到，她的肉还黏在我的脸上。”她用力地抓，指甲缝隙里塞满了血肉。 …… 救护车打破了小区的宁静。 医护人员用束缚带捆住陈敏，马不停蹄送往邻市的精神病院。 翌日工作日。 和陈敏住一个小区的前同事，到岗第一时间和梁红分享了这一消息。 “有邻居说她上救护车的时候，一直在发狂，大概率得了神经病。” 梁红听完后，久久不语。 姜小姐那句“过了今晚，她会离开这座城市”，应验了。 第120章 谁是你大爷 a市的古玩城闻名全国。 真货难寻，假货赛真，抱着捡漏心理前来的人，被坑率百分之九十九。 午后犯困，守在铺子里的杨丹刚眯上眼打盹，对面店铺传来说话声。 刚要起身，店铺伙计忙喊道：“丹姐你可不能动，小心动了胎气。” 杨丹检查出怀孕不到两个月，尚未显怀。 “没那么娇贵。” 她随意说着走到门口，对面的假货专业户又在坑人。 那间铺子的老板叫李南。 他笑着介绍：“这是正宗的隋五铢，你看包浆多漂亮，传世老货，跟那种锈巴巴的不一样。” 姜且在钱币上看不到任何灵气，是现代工艺品。 “三块，不能再多。” 老板掏了下耳朵，“你说夺少？” 姜且捏着盒子，“仿制品不值三百。” 老板心梗。 以为来的是小白，结果是行家。 别说他看不上三块，就是看得上，以这个价格卖出去无异于自扇耳光，告诉别人自己卖假货。 “你个外行瞎说什么，走走走，我不卖了。” 姜且放下盒子就走，出门便看到对面那间更大的古玩铺。 铺子灵气充沛，有老货。 “老板，我……”姜且进门，看到杨丹后愣了一下。 她勾了下唇继续说：“我想买几枚品相好的五铢钱。” 以后专门用来卜卦。 杨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小姐。 小伙计迎上来，“客人这边请，我取给您看。” “好。” 姜且跟着他去到柜台前，见他拿出一个普通纸盒。 五铢钱流通时间长，存世量很大，不怎么值钱，品相差的更是廉价。 姜且看不上歪瓜裂枣。 她颜控，喜欢好看干净的。 “还有别的吗？” 小伙计摇头：“就这么多，您具体想要什么样的？我可以帮您问问同行。” 姜且：“黄亮的，字口清晰的，不要有瑕疵。” “难办。”杨丹说，“五铢钱时间久远，没瑕疵的很难找到。” 话音刚落，屏风后有人咳嗽了下。 杨丹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家没……” 说到一半，又传来一声咳嗽。 姜且眼睛弯了弯，“大爷，咱们又见面了。” 屏风后静了几瞬，传出中气十足的声音，“别乱攀关系，谁是你大爷！” 姜且依旧笑。 杨丹看看屏风，又看看姜且，确定两人认识。 她走到屏风后，“爸，您有话要说？” 老人捋了把胡子，从随身携带的棉布袋中，取出五枚铜钱。 “卖给她，两百一枚。” “真舍得卖？而且两百太便宜了吧。”公公手里这几枚钱币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品相一流，市面上绝对找不到。 老人别开眼，忍痛道：“我拿着只是个文玩，她拿着有真用处。” 杨丹无奈，“爸，她到底是谁啊？” 老人“啧”了一声，指了指她的肚子。 杨丹恍然大悟。 得知自己怀孕那天，公公高兴坏了，喝了不少酒，后来突然发起酒疯。 他捶胸顿足，一直喊：“我真丢人，我踏马丢人丢大发了。” “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摆摊！” “为什么没有现成的地缝让我钻进去。” 这位老顽童酒品好，从不发酒疯，必定是遇到极大的挫折才会这样。 众人一问，原来是装瞎算命被人当众揭穿。 是挺丢人。 从那以后，老人再没装过瞎子，也不再碰算命这一兴趣爱好。 嗯，他换了个其他爱好。 看美女直播。 婆婆过世后公公一直单着，家里人以为老人空虚寂寞，整了一出相亲。 被骂得狗血淋头。 “都别瞎猜了。”老人破罐子破摔，“我学年轻人追个星而已，别大惊小怪。” 杨丹拍了下手，难怪眼熟。 是她公公的偶像！ 知道公公好面子又傲娇，杨丹问：“需要我帮您要份签名吗？” “谁稀罕！” 杨丹耸了耸肩，拿着五铢钱出去。 姜且站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接过铜钱掂了掂，品相非常完美，立刻付了款。 又问：“有三清铃吗？” 杨丹扶额，“您等等。” 屏风后，老人黑着脸咬牙。 他怀疑姜且早知道自己在这儿，故意来薅羊毛的！ 杨丹进来，“您的三清铃呢，卖吗？” 看他犹豫，杨丹故意说：“偶像亲自上门求购，哪个粉丝有您面子大呀。” 老人有点飘。 他拍了下摇椅的扶手，“卖！” 但是有个附加条件，“让她给我签名，要十张。” “好的，大爷。”姜且声音带笑，臊得老人脸红。 今天收获不小。 到家后，姜且便开始祭炼法器。 念咒声萦绕在屋子里，能静人心，沁心脾。 正在电话里和装修老板争得上头的姜丽书，逐渐冷静下来。 她语气不容置喙，多了几分强势，“当初合约怎么签，你们就该怎么做，不照规矩来我就换个装修队。” 挂了电话，她给女儿留下字条，要和仇丽一起去建材城。 听到关门动静，祭炼中的姜且耳朵轻轻动了一下。 四十九遍咒结束，她下单叫来一位跑腿小哥。 古玩街中。 痛失所爱的老人心里空落落的，不停地摩挲姜且的签名。 杨丹揶揄，“爸，再摸纸就烂了。” 老人手指缩了缩，“明天帮我送去裱起来，我要挂到书房里。” “哪位是严明山老先生？” 戴着头盔，穿着黄衣的跑腿小哥出现在门口。 严明山站起来，“我就是。” “姜小姐让我送过来的，她还给您带了话。” 严明山接过红布包，捏了两下便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按捺住激动，“什么话？” 小哥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是女子，只夺你一大半。” 严明山：“……” 小哥：“第二句，两枚铜钱，您和您儿媳一人一枚。” 严明山严肃起来，追问：“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小哥任务完成，走了。 和普通人喜欢用红绳绑铜钱不同，姜且用的墨斗线，严明山取出五铢钱戴上。 金属触到手腕的瞬间，身体麻了一下。 杨丹也有同样的感觉。 古玩街关门早，杨丹四点半闭店，公公已经捧着签名先一步回家了。 小伙计锁好门，叮嘱道：“丹姐你回家注意安全。” “放心吧。” 杨丹上车系好安全带，一路平稳开回家。 她走出地库，沿着绿化带慢慢散步。突然，一只没拴狗绳的成年阿拉斯加朝她扑了上来。 第121章 我会一直看着你 杨丹被毛茸茸的大型犬扑得踉跄不稳。 后退时脚跟绊到凸起的树根，身子失去平衡，摔向地面。 剧烈的疼痛没有发生。 有股力量，轻轻托了下她的腰。 “哎哟，怎么把人撞了！” 中年女人惊呼着跑过来，把杨丹从地上拉了起来。 杨丹甩开她的手，心有余悸。 她调整了下呼吸，生气道：“遛狗不牵绳，你有没有素质？我这刚查出怀孕，要是宝宝有任何闪失，我跟你没完。” “怀孕了不起啊，我年轻时怀孕干活不照样生个大胖小子。就你娇贵，孩子真要掉了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想赖在我身上！” 女人泼妇似的，骂完故意挺起胸想撞杨丹。 杨丹刚要抬手，公公突然端着一盆脏水出现。 迎头泼了女人一身。 “啊！”女人发出落汤鸡的尖叫。 阿拉斯加吓得耳朵往后飞，夹上尾巴就跑。 女人顾不得算账，跟在后面追，“儿子快回来，小心车！” 严明山冷哼一声，扔下盆子担心问儿媳，“没事吧？” “我没事。”杨丹抬起手腕，亮出那枚铜钱，“爸，是它护了我。” 严明山：“刚刚在家时，我手上的铜钱突然震了下。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窗边，这才看见你被人欺负。” 还好住一楼，出门快。 要是晚几步儿媳被撞出个好歹，他没脸跟儿子交代。 保险起见，公媳俩去了最近的妇幼保健院，检查显示一切正常。 杨柳巷。 姜家小院外，几位大妈撅着屁股从门缝中偷看。 “她这是准备织毛衣，在理线？” “我看不像，谁家织毛衣用这么细的线。” “哎，她往线上系了个铃铛。” “这不是刚从老王家收的么，十二块钱一个。” “这么贵？太败家了！” 老王在景区做生意，专卖这种祈福的小铃铛。 二十分钟前，姜且上门，一口气收了几十个。 她抬眸扫了眼铁门，继续手里的动作。 饭后，姜且从抽屉里取出几枚纸人，背上双肩包去了沈家。 老宅氤氲笼罩，几只乌鸦盘旋在房顶上。 姜且取出系了铃铛的墨斗线，交代纸人们要绕着院子外墙绑一圈。 间谍小一蹦蹦跳跳来，凑到姜且耳边。 “老毒怪不是想用活人献祭么，沈洁这两天到处找流浪汉，没找到。” 姜且听得想笑，这得好好感谢伟大的祖国妈妈。 “然后呢。” “后来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孤儿院上，不过暂时还没确定具体人选。” 姜且摸了下它的头：“辛苦了。” 小纸人跳到姜且手心，扭着身体，“可不可以亲亲。” 姜且用手指碰了下唇，在小纸人额头点了一下。 小一捂着额头嘻嘻嘻笑个不停。 有书记载。 人之初死，以七日为忌。 一忌散去一道魄，故七七四十九日七魄泯。 沈泠泠保下尸体，为的正是魂魄不受火焰之刑，不斩断与阳间的联系，留下完整的七魄。 如今沈家大运破了，风水福宅成了邪祟居所。 过盛的阴气加重尸体腐烂，使得老头子魂魄不稳，想铤而走险。 姜且微眯起眼，看向书房。 沈泠泠正站在那里，与她隔窗对视。 这两天，沈泠泠总是头痛头晕，身体里有种古怪的灼烧感。 此刻，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一双眼睛淬了毒，死死盯着下方。怎么也想不通，姜且是跟谁学的法术。 第一次姜且让沈洁带话时，她就知道姜且看透了一切。 后来姜且靠直播算命挽回了一点形象，上了热搜。 许多人骂她演戏，是骗子。 沈泠泠不这么认为。 她与邪祟共用一体，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是真的？ 所以她不敢动宅子里的佣人，怕引起姜且，甚至是她背后之人的注意。 拨弄几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沈泠泠敛了眼底的戾气，决定亲自会一会姜且。 她下楼，穿过大厅，走出宅子。 一股热浪袭来。 体内的灼烧感陡然加剧，如烈火焚烧，从皮肤到骨骼，每个细胞都在发胀刺痛。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沈泠泠脚下踩空，身体顺着花园斜坡滚下去，撞上大铁门。 铁门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脆响。 好吵。 太吵了。 耳膜要震碎了。 沈泠泠难受地捂住耳朵，睁开一只眼看向外面的人。 姜且居高临下，垂着眸。 “还是那句话，养蛊可以，别伤及无辜。” “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魂飞魄散。” 沈泠泠的耳朵被铃声震出了血，姜且的声音忽近忽远。 “别尝试离开，你永远出不去。” 这座宅子，便是她的牢笼。 姜且说完，晃了下手中的三清铃。 围绕院墙的小铃铛们同时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沈泠泠的鼻腔和眼角也开始流血，痛不欲生地在地上翻滚。 “别摇了！” 姜且已经走远，身后铃声不绝。 附近别墅的小孩好奇的探头，“妈妈，谁家在摇铃铛，真好听，我也想要。” 家长把小孩拽回去，关上窗户，“别走神，好好写作业。” 小孩不高兴地扁了扁嘴。 姜且离开别墅区，来到最近的公交站。一上车，两名女孩就注意到了她。 “她是不是姜且啊？” “好像是，我们走近一点看看。” 哇，是真人。 “姜且，我们是你的粉丝。”穆婷腼腆抓着扶手，站在姜且跟前。 姜且抬头，礼貌的笑了笑，“你好。” 穆婷晃了下神，脸红了。 真人比视频中的更漂亮，眼睛灿若星，皮肤白皙透亮，几乎看不到毛孔。 她激动的掐了把闺蜜的手，有点结巴，“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姜且：“好啊。” 女孩急忙拉开包包，拿出一本手账。 她翻开一页新的递过去，“谢谢姜姜。” 姜且拿着手账顿了下，往前翻了一页。 这一页贴着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海报，是穆婷最喜欢明星。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梁欢因举报沈氏高层x骚扰的事，在热搜上挂了小半天就被撤了。 沈黎明毫发无伤，梁欢因却被扒出许多黑料。 有人失望的脱粉，有人依旧坚守。 穆婷是后者。 姜且问：“有她的素颜照吗？” 杂志妆容太浓，看不准面相。 女孩睁着大眼睛愣了下，反应过来，“我手机上有！” 照片是从近期一个洗脸vlog里截取的。 梁欢因面对镜头，笑出了两个梨涡，眼睛透着淡淡忧郁。 姜且把手机还给女孩，给小杨打了个电话。 小杨疲惫地坐在车里，她从昨晚一直蹲守到现在，沈黎明于今早离开，梁欢因却一直没再露脸。 她一直待在会所里。 “姜小姐。”小杨接起了电话。 语气比之前多了敬畏。 昨晚她第一次看直播，掰烂揉碎了每个细节。 原来网友不是傻子，她这样固执己见，一叶障目的才是真傻子。 “杨记者。” 姜且语气少有的急切，“梁欢因要自杀，快进去找她。” 第122章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梁欢因二十岁出道，十年时间从小龙套成长为影坛实力派。 背后付出的心血和汗水，不比任何人少。 她热爱演戏，享受在不同的故事经历不同的人生。 立志总有一天，要拿下国内最有分量的金艺视后，为人生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努力，目标明确的人，怎么会自杀？ 而且梁欢因揭发沈黎明那天，她的眼神坚毅得如同女战士，好多粉丝为她喝彩。 说她是反抗恶势力的榜样。 “因因性格那么要强，我不信她会屈服。” 穆婷红了眼睛。 她知道姜且不会乱说，只是在害怕，不敢信。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姜且看向前方，快到下一站了。 车一停，她下车拦下一辆出租。 穆婷和闺蜜追上来，“姜姜你是去找因因吗，我们能不能一起去？” “先上车吧。” 姜且坐在副驾驶座，再次拨通了小杨的电话。 小杨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已经报警了，警方正在赶过来。” “她等不了那么久。” 看到梁欢因眼睛时，姜且脑海中浮现出一片血红。 形销骨立的女人躺在浴缸里，玫瑰花瓣和鲜血染红的水包围着她。 她的时间不多了。 小杨跳起来狠狠推了把保安：“让开，再晚一点真的会死人！梁欢因在里面自杀！” 保安不为所动。 “我们已经派了工作人员去看了，梁小姐没事。” 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想活了，她会伪装，会欺骗。 她不希望有人打扰。 小杨急得面红脖子粗，“她肯定在骗你们，两位大哥，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保安油盐不进，“进去可以，请出示会员卡。” 小杨失控地骂道：“如果她真死了，你们就是刽子手！” 姜且手机开的免提，司机知道有人自杀后一路飞驰。 她回头看向后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穆婷，你马上在粉丝群里呼吁大家去救人，梁欢因在天奥会所的603房间。” 急得直掉眼泪的穆婷眼前一亮。 对，他们还有粉丝群。 梁欢因的粉丝体量大，除掉脱粉的人，剩下的少说有千万。 这些人中总有在a市，甚至可能就住在天奥附近。 【听因医生：因因在a市的天奥会所自杀，大家快去救人！】 【是因为那些黑料吗，她怎么这么傻！！！】 【我闺蜜在a市，我让她马上开车过去】 穆婷发完消息后，又切去微博。 和其他粉丝们自掏腰包买热搜，希望让更多人看到。 #梁欢因自杀# #a市天奥会所603# #求大家救救她，她是个好姑娘# 【她赚了那么多钱怎么舍得去自杀，现在炒作已经这么没有底线了吗？】 【诬告slm不成，又开始卖惨了】 【打出沈黎明三个字会断手吗？再说一遍，梁欢因不可能做那种事！消息绝对是假的】 【她仗着金主撑腰，抢人资源又怎么解释？靠色相做利益交换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看看隔壁h国的资本有多恐怖，让子弹飞一会儿，别太早下结论】 【黑粉都疯了吧？这些破事哪有人命重要，附近的网友可以赶过去帮帮忙，先把人救下】 【因因一定要坚持住，不能让仇者快亲者痛】 【梁欢因你不能死，不能让污名刻在身上！！我是知情者，沈氏没有大家想的那么正派，他们都是伪君子！】 小汤住在天奥隔壁的高档小区。 他挂了表妹的求助电话后，开上跑车花两分钟赶到。 他摘下墨镜，啧了一声。 热搜才挂了几分钟，外面围了几十号人。 这些人有些是从微博吃瓜找来的普通网友，有些是被家里的凉粉催来帮忙的。 还有一部分，是小杨求助的路人。 他们跟组成人墙的保安争执不休，眼看着要动手。 小汤掏出会员卡挤到最前，“姚经理，我有卡，我能进去。” “抱歉汤先生，暂时不能让您进。” 姚经理不敢开这个口子。 一旦留出空间，其余人也会跟着往里挤。 小杨指责，“你们这样和草菅人命有什么两样？” “梁欢因自杀都闹上热搜了，我们真的没有骗你们！” “会所肯定是沈黎明一伙的，他们巴不得梁欢因真死在里面！” 仔细想想，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任何酒店、会所，听到客人在房间自杀都会引起重视。 天奥恰恰相反。 他们在竭力阻挠大家施救。 “别跟他们废话！干！” 一名刚赶来的壮硕男子，像颗炮弹一样，铆足了劲儿撞向保安。 结实的人墙被这股力量撞散，撒开相互挽在一起的胳膊。 大家齐心合力冲进去，以最快的时间来到603房间。 房门外，服务员打扮的女人，被突然涌出的人群吓了一跳。 “你们是……” “别废话，快开门！” 反应过来他们是赶来救人的，陶桃连忙打开门，率先走进去。 浴室里有水声。 她推开那扇门，过于血腥的画面让她本能的尖叫。 梁欢因穿着白色长裙泡在血水中，失去焦距的眼睛半睁着，意识模糊。 “快救人！她还有呼吸！” 小汤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一条腿跨进浴缸把梁欢因抱出来，轻轻放平到地上。 他常年玩户外，懂得不少急救知识，还算冷静的指挥。 “快打急救电话。” 说完又看向另外两人，“你，过来把她的手臂抬高。旁边那个，快去找绷带。” 梁欢因割的是腕动脉，持续流血会有休克的危险。 必须想办法止血。 走廊传来骚动，小杨回头一看，“医生来了，大家快让一让。” 是会所的常驻医生。 事情闹到这一步，上面不能再继续装死，姚经理带着医生挤进浴室，做了初步包扎。 很快，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 等待救护车来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移动伤者。大家不敢碰，也不敢说话。 安静围在已经失去意识的女人身边。 时间仿佛被拉长，走得特别慢。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这是大家第一次，亲眼目睹生命在流逝。 第123章 姜且真的能救她吗? 小杨和赶来的警察说完情况后，拿着电话来到走廊。 手机一直保持通话状态，她问：“姜小姐，她会死吗？” 不远处，陶桃闻言看了她一眼，心事重重地继续靠着墙。 得知梁欢因自杀后，姚经理给沈董打了电话。 沈董下了死命令：是死是活都别管，更不能放人进去。 陶桃良心不安，不但偷拿了万能房卡下来，还帮这些人开了门。 很快，她就会被炒鱿鱼。 小杨挂了电话的，转身看向陶桃。 “你有话说？” 陶桃扣了扣手指，有点紧张，“我看过你之前出外景的新闻，你是记者对不对。” “我是。”对新闻的感知度告诉小杨，有爆料。 陶桃：“可以匿名爆料吗？我可以对我说的话负责。” 小杨：“当然可以。” 陶桃下了很大的决心，“明天下午可以吗？” “没问题。”小杨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救护车到了。 在警车的领航下，畅通无阻抵达医院，把人送入抢救室。 长时间的大量失血，导致梁欢因器官功能衰竭，心脏骤停。 抢救工作艰难。 梁欢因的父母和经纪人先后赶到，他们知道会有狗仔摸过来，提前安排保镖守在电梯口。 于是小杨刚冒头，就被拦了下来。 双方的争执声引起了经纪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吴琼走了过来，她对a市的媒体了如指掌，一眼认出小杨。 “这里不欢迎记者，请你马上离开。” 小杨焦急解释：“我不是来采访的，我真的是来帮忙的。” “你一个记者能帮什么忙，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吴琼给保镖使了眼色。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小杨扔进电梯，随意按了下面的楼层。 小杨摔得屁股疼，没能一下子站起来，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 “梁欢因会死的！姜且能救她！” 最后一丝缝隙合拢，小杨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 电梯到了三楼，门开了。 她抓住扶手站起来，正要出去，电梯门又重新合上。 紧接着身体失重，电梯开始往上走，回到了七楼。 吴琼把人抓出电梯，“你刚刚说姜且？” “对，是姜小姐让我来的。”小杨看到了希望，飞快说，“她说梁欢因心生死意，抢救后会陷入深度昏迷，很快就会死。” 和梁欢因有关的事，吴琼不敢大意。 她道：“我带你过去。” 走廊长椅上，梁欢因的父母见到陌生人没什么反应，麻木的望着手术室。 新闻爆出x骚扰的那天，梁家的天塌了，手机座机几乎被打爆了。 他们竭力维护女儿，也亲自问了到底怎么回事。 梁欢因说：“妈妈爸爸，你们不要信他们，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他们当然相信，也真的以为女儿会挺过来。 “如果早知道因因背负这么多，我一定不让她继续留在娱乐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别哭了，等女儿出来再说吧。” 梁妈妈嘴唇颤抖了下。 她想说“万一”，却不敢真的说出口。 怕一语成谶。 小杨安慰：“叔叔阿姨别担心，梁小姐一定会平平安安。” 手术室里传来动静。 梁欢因两眼紧闭，口鼻罩在氧气罩里，被医生推进特护病房。 这里是私立医院，整层楼被经纪人包下来了。 她带着小杨进隔壁的空病房。 “姜小姐什么时候到？” 算上抢救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姜且早该到了才对。 小杨按亮手机，她和姜且的对话停留在十分钟前。 “应该快了。”小杨说。 吴琼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走到窗口推开窗户，点了一支烟。 “姜且真的能救她吗？” 小杨走到她身边，“你既然答应让我进来，说明对姜小姐有一定了解。她说了能救，就一定能。” 前段时间。 演艺圈内火的、不火的，加起来总共二十三个艺人，秘密组团前往t国。 他们把从邪道手里请来的邪牌，全部送去寺庙焚烧。 据说当时哭声和尖叫充斥整间庙宇。 十位高僧合力把怨灵镇压下去。 有人好奇，派私家侦探查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是姜且在剧组帮林茜茜驱邪，发现了“宝宝吊坠”背后的产业链。 s市警方这才找到邪道窝点，发现了那些古怪的坛子。 继而引发圈内小规模震荡。 烟灰烧到了手指，吴琼醒过神。 保镖匆匆进来，“吴姐，您说的人到了。” 姜且疾步而来，呼吸平稳，额头不见半点汗水。 清爽得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季节。 “姜小姐。”吴琼客气喊道。 她看了眼姜且身后的两个女孩。 “是梁欢因的粉丝。”姜且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是中途折去金纸店买的。 没有寒暄，她越过吴琼走进梁欢因的病房。 梁妈妈抬头望着她，“你是？” 吴琼进来，拉着她的手说：“是来帮因因的。” 梁欢因的心跳在正常范围。 姜且摸了摸她的额头，从塑料袋中取出一卷普通的红色棉线。 她仔细地将一头系在梁欢因的右手食指上。 梁妈妈茫然地望着，“这是在做什么？”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突然从65跌到53，之后的几秒钟内，数字一路跌到40。 梁妈妈浑身发软地靠在丈夫身上。 抓着他的胳膊喊：“医生，快叫医生！” “不能叫。”姜且把红线另一头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取出七张黄纸放于梁欢因身上。 “我女儿心跳不对，必须叫医生！”梁妈妈冲出病房大声呼喊。 姜且轻轻抿了下唇，望向吴琼：“如果你相信我，就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 人如果进了抢救室，其他人将被隔绝在外，姜且也无能为力了。 心电图快要拉成一条直线了，吴琼的脑子很乱。 她看看姜且，又看看气息微弱，面无血色的梁欢因。 闭上眼，做出一个荒唐的决定。 如果赌输了，她和姜且都是凶手。 姜且如何她管不着，但她会陪梁欢因一起去。 吴琼命令保镖：“拦在外面，别让他们进来。” 第124章 我带你回家 几名医护赶到时， 梁妈妈正推搡拦路的保镖。 她愤恨地对吴琼喊：“因因需要医生和护士，她需要治疗，你快叫他们给我让开！” 见姜且把蜡烛放到梁欢因头顶的护栏上，夫妻俩终于明白过来。 这是要搞封建迷信。 梁爸爸气得心脏疼，手捂着胸口骂：“不准碰我女儿！” 心跳跌到了16，再耽误下去，就是神仙也难救。 几名保镖拿钱办事，但良心还在，极不赞同这种做法。 哪有人在医院快死了，不马上送抢救室，反而现场作法的。 见保镖态度动摇，吴琼说：“做好你们的本分，钱我另加一倍。”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梁欢因死了他们就是帮凶，一样躲不开法律的制裁。 吴琼：“阿姨，我和因因认识十年，我不会害她。” “你现在就是在害她！”梁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把吴琼活剥了。 “小杨，点蜡烛。” 听到姜且的声音，吴琼回头看去，对方手中掐了个诀。 明亮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沿着轮廓镀上一层浅淡光晕，沉静如画。 吴琼的心定了几分，对梁妈妈保证，“因因一定会醒过来。” “嘀——” 心电仪发出绝望的悲鸣。 微微波动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梁妈妈身体晃了下，捂着眼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宝贝女儿，死了。 护士发现梁爸爸脸色发青，哆嗦着在摸口袋，忙帮他搜出随身携带的救心丸，塞进嘴里。 医生附在一名护士耳边说，“去报警。” 梁欢因的死跟他们没关系。 医院不可能替吴琼瞒着，更不可能背锅。 外界的声音影响不了姜且，她正在交代两个小粉丝。 “等绳子开始颤动，你们对她说一些积极的话，激发她的求生意志。” 说完又看向小杨，“看好了，蜡烛千万不能灭。” 小杨还懵怔的看着心电仪。 “姜小姐，她……”在姜且冷静的视线中，她深吸了口气，“好，包在我身上。” 姜且颔首，走到墙角闭上眼睛。 右手腕不断转动，将红棉线缠绕上去，直到彻底绷直。 姜且：“阳路自我脚下灭，阴路自我脚下生。有魂不该去，有魂应当归。” 低喃的咒语蕴含着某种力量，吴琼感觉四周空气波动了下，周身一凉。 然后便看见姜且两手捏住红棉线，走向病床。 所有声响急速退去。 脚下的路变得凹凸不平，与医院的地砖截然不同。 姜且睁眼，看到一片无际的黑暗。 手腕上的棉线不再是绷直状态，弯曲地落在脚边。 她捞起来攥在手里，拉着线开始往前走。渐渐地，耳边有声音了。 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与她擦肩而过。 是赶赴阴间的亡魂。 不知走了多久，手中的棉绳到头了，姜且一把捉住梁欢因的手。 “跟我回去。” 梁欢因双目无神，半晌，疑惑道：“你是……姜且？” “是我，我来接你。”姜且的手是暖的，梁欢因的手很凉。 她摇了摇头，“回去太苦了，我不回去。” 病房里，好好的蜡烛火苗开始跳跃，忽大忽小。 小杨两手护在四周，对吴琼说：“把窗户关上。” 吴琼下意识走向窗边，窗户紧闭着，风不是从外面吹进来的。 棉线也开始震颤。 穆婷背脊发凉，和闺蜜一左一右趴在梁欢因枕头两边。 “因因，你快醒醒。” “凉粉们给你写了一首歌，准备生日那天唱给你听。去年说好了，今年我们一起给你过生日的。” “你还记得大家一起救助的白血病小朋友吗？她找到合适的配型了，你说过等她好了，要带她去游乐园玩。” “娱乐圈待着不开心，咱们就退圈，我们只要你健康快乐。” “蜡烛快灭了，怎么办？！”小杨焦急凝视着变小的火焰，眼底充斥着不安。 吴琼隐隐有种感觉。 火一灭，梁欢因就彻底回不来了。 她俯身，对梁欢因说：“等你醒来，我们就换个地方生活。养一条可爱的小狗，开一家蛋糕店，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你说过，咱俩如果单身一辈子，老了就相互养老。现在我就告诉你，这辈子我不结婚。梁欢因你不能言而无信，丢下我不管。” —— “你听到了吗？” 姜且看着梁欢因黯淡无光的眼，“他们这么爱你，你真舍得离开吗？” 梁欢因咬着下唇，落下两滴泪。 “我对不起他们，可是我太累了，真的好累……看不到一点希望，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他。” “我没有表面的那么快乐，我每天都生不如死。唯一庆幸的是，我藏得很好，没有让家人朋友担心。” “那就杀了他。” 姜且眼色冷厉，“杀死一个人，未必只有侵害他的身体这一条路。” 梁欢因怔了怔。 姜且垂眸看着她手腕上的伤。 “如果爱不能让你回头，那就用恨去延续这条命。” 梁欢因苍白的笑了下，“恨有什么用，我斗不过他。” 姜且抬手摸摸她的脸，冰凉的泪水沾湿了她的手指。 “斗得过，我帮你。” 梁欢因吃惊地睁大眼睛，随即又苦笑着垂下眼帘，“可我已经死了。” “谁说的。”姜且将扣住她的手指，“闭上眼，我带你回家。” 从旁经过的魂魄窃窃私语。 “这两人怎么逆流而行，他们走错方向了。” “喂，你们走错啦，阴间在那头。” “小姑娘，你们是不是找不到路，跟着我，我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梁欢因害怕的抖了一下，姜且叮嘱，“别睁眼，别回答，继续走。” “好。”梁欢因紧紧跟着，渐渐地，那些幽怨的声音消失了。 有束光照到了她脸上。 “可以睁眼了。”姜且的声音变得遥远。 梁欢因这才发现，那只紧攥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她睁开眼，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 心电仪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 她，回来了。 门外的医生护士傻了眼。 患者在心脏跳停五分钟后，没有依靠任何医疗手段，又自己活了！ 第125章 直面深渊 梁妈妈踉跄着跑进去。 捧起女儿的手哭骂，“死丫头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梁欢因隔着氧气罩笑了下，眼眸转动，看着姜且。 “谢谢你救了我。” 梁妈妈可不这么认为，怨怼地指着姜且。 “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害死你，多亏了要老天保佑你才能捡回这条命！” “不是老天爷。”梁欢因虚弱的摇了摇头，“妈，我上了黄泉路，看到好多跟我一样刚死的魂。” 梁妈妈的脸一白，“因因你在说什么……” “是真的。妈，我差一点就真的离开你们了。是姜小姐拉住我，劝我回来。” 梁欢因不知道之前具体发生过什么。 但看妈妈的态度，一定不会对姜且善罢甘休。 她不能让帮她的人寒了心。 “你们刚刚谁报的警。” 接到电话的警察到了。 报警的护士张了张嘴，很茫然。 她在电话里说有人阻止抢救，用封建迷信杀人。 可现在，人明明好好地躺在那里，她要怎么跟警方解释？ 见无人应答，警察走进病房，热搜上的女明星正躺在病床上。 梁欢因摘掉氧气罩，撑着病床坐起来。 “警察同志，都是误会，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警察的目光滑向姜且，然后是吴琼和其他三人。 病房里有股蜡烛燃烧过的气味，一根红线散乱堆在地上。 梁欢因身上，还有几张黄纸。 与报警人所说相符。 带头的警察说：“我们想和梁小姐单独谈谈。” 姜且和其他人被带了出去，一名女警留在病房里问话。 她握着笔，温和道：“他们都出去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刚刚具体发生什么。” “什么事也没发生。” “梁小姐，请你相信我们，有任何困难……” “我不知道医生或者我妈妈跟你们说了什么。”梁欢因打断女警。 诚恳的说：“但姜小姐是好人，我的经纪人也是好人，医护人员肯定也没有错。” 女警：“……” 别的不说，梁欢因这人能处。 身体虚弱成这样，还要一口气维护所有人。 梁欢因吸了口气，哑声说：“警官，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当事人一口咬定，警察也不好再说什么。 走廊里，梁妈妈思索着女儿的话。 她儿时听老人讲过走阴人的故事，难道姜且真的下了趟阴间？ 警察离开后，梁妈妈回到病房。两个小粉丝有点怕她，不敢跟进去。 姜且一脸平淡的走到病床前收拾东西。 梁欢因看了眼母亲，“您和我爸先回去休息，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你才刚醒……” “妈。”梁欢因拖着声音，眼神祈求。 梁妈妈最见不得女儿这样，心软道：“我和你爸爸就在隔壁，晚上给你陪夜。” 病房里剩下四人，吴琼沉默的倒了杯水，用棉签帮梁欢因润嘴唇。 梁欢因抿着湿润的嘴唇，声音轻弱，“让你们担心了。” 吴琼身形一顿，额角绷紧一瞬，突然情绪爆发。 “梁欢因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梁欢因落在被子上的手指不断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吴琼，我想直播。” 吴琼一愣。 “姜且，你会帮我的，对吧。” 姜且勾着唇，“你尽管做，我替你保驾护航。” 梁欢因点点头，问吴琼要手机。 吴琼朝后退一步，“你考虑清楚了？” “嗯。”梁欢因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我以后要开家蛋糕店，不留在娱乐圈了。” 最近几年，梁欢因的弦总是绷得很紧，很少真正放松。 吴琼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样笑了。 短暂的出神后，她递上手机，支持她的决定。 梁欢因想上芒果直播的号，想起他们前几天的丑闻，和唯利是图的本性，转念登入蓝星直播。 姜且把梁欢因临时注册的id发给运营。 那边立刻汇报上去，总监短暂思索片刻，下达命令。 ——把首页所有推广位置，全都换成梁欢因。 “总监。”下属觉得这样太冒失，“梁欢因的事众说纷纭，万一……” “没有万一，我不信梁欢因，但我信姜小姐。” 对啊，梁欢因的人品如何他们不清楚。 但姜且的能力，整个蓝星有目共睹。 晚上九点，蓝星直播的用户收到同一个弹窗小广告，首页的推广位置也全都是同一个人。 他们随意点击一个进入直播间。 【咦，还没开始吗？】 【小破站牛了，连梁欢因都能请来】 【傍晚的时候不是在闹自杀吗，没死成？】 【姜姜又又又挂请假条了，这一定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 九点十分，梁欢因出现在直播间。 “大家好，我是梁欢因。” 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嘴唇发白。 有网友眼尖，瞥到病床旁有一双熟悉的手。 【姜姜姜姜？？！】 【没错，是她的手没错，右手两个小月牙特别浅，中指有个小疤，化成灰我都认识】 【这是什么神奇的联动？！有姜姜在，是不是说明梁欢因另有隐情？】 姜且：“……” 她后退离开镜头范围。 梁欢因的粉丝收到消息，也从各个平台赶过来。 【因因我们永远支持你！】 【因因加油，你是最棒的！】 【梁欢因这时候出来开直播，该不会要爆料吧，直面深渊才是逃离深渊的最好方式，加油】 【太好了你没事qaq你吓死我们了】 吴琼帮忙把手机架好。 梁欢因开始诉说往事：“我二十岁和公司签约那天，在电梯里遇见了沈黎明。” “从那以后，他开始追求我。”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放空。 “他断断续续缠了我两年，我一直没有答应。后来有次公司庆功宴，我喝多了，他联合助理把我送进了他的房间。” 【沈黎明是姜姜以前的二叔吧，还是沈氏娱乐第二大股东】 【百度了下，十年前沈三十五岁，已经结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这不是x骚扰了，这是x侵犯！】 没有预期的谩骂和质疑，网友们都很有耐心。 梁欢因紧张的情绪淡化了一点，继续说。 “第二天醒来我才意识到，那些酒里加了东西。” “他趁我昏睡拍了很多照片，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威胁我。” 第126章 骂人干净又卫生 吴琼从不知道，梁欢因心里藏着这么多事。 十年前，她从广告行业进入娱乐圈，因为没有人脉，走得异常艰难。 梁欢因是她签的第一个艺人。 为了拉资源，她跟在梁欢因身边的时间很少，大部分都在酒桌上和人谈合作。 吴琼很内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梁欢因仰头望着她，“还记得我签约第二年，你为了帮我争取一个广告，喝酒喝到胃出血吗？” 她们势单力薄斗不过资本。 与其两人一起被行业封杀，不如她一个受着。 何况那时候的沈黎明，没有对她做出越界行为。 她天真的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 【娱乐圈这么难吗，还以为哥哥姐姐笑一笑就会有粉丝买账】 【光粉丝买账没用，还得看有没有资源。没戏拍没广代言，哥哥姐姐也会饿死】 【说话的是经纪人吴琼吧，她和因因关系很好，对其他艺人也不错】 【贵圈真乱，真可怕】 看到这条的梁欢因苦笑了下，“还有更乱的。” “沈黎明是个神经病，经常在那时候动粗。” “每个月他和见面三次，每次见完我会请一到两天假，用来处理伤口和调整情绪。” 【对不起梁欢因，以前不该骂你耍大牌】 【上个月在海边录节目，你遮得严严实实不是因为防晒，是因为这个吧，沈黎明这种畜生到底是谁生出来的】 【之前有毒舌主持人讽刺因因，说她在娱乐圈搞双休制】 【玛德太恶臭了啊啊气死我了】 吴琼的手机响起来，她接通后打开免提。 是总经理打来的电话：“马上把直播关了，你们这是栽赃，是污蔑，沈董已经让律师拟函了。” 吴琼：“我们也会聘请最好的律师，让沈黎明等着收传票吧！” 姜且看向吴琼，“需要律师的话，我可以推荐。” 想起她背后的顶奢集团，吴琼没客气，“那再好不过。”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 是副董打来的，吴琼依旧打开免提。 “让梁欢因马上停止直播！” 沈氏娱乐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公司上下连夜加班，时刻监控舆论，收效甚微。 旗下艺人也在担心，公司如果受到影响，未来的合作怎么办？投资的戏还能不能拍。 “你算哪根葱，滚！”吴琼二话不说挂断，关机。 紧接着，小杨的手机也响起来。 主编在直播里看到了她的侧脸，强势要求她立刻回电视台，不许掺和。 小杨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做真实的报道。 主编的反应正好说明，沈家也在给电视台施压，怕他们派人跟进报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 身不正的人，才会在背后动作。 “抱歉主编，我不能回去。”小杨挂了电话后，心脏噗通乱跳了好久。 参与这次直播的所有人，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梁欢因之前不敢公开，就是怕今天的局面。 可事情已经做了，那就做到极致，让坏人无法翻盘。 “沈黎明不只利用照片威胁我陪他，还让我陪别人，以达成一些利益交换。” “澜润佳艺、石向娱乐、十二映像……除此之外还有与娱乐圈不沾边的，有关沈氏的其他投资，都存在着不正当交易。” “我没有撒谎，每次我都留了证据，沈黎明你别想抵赖。” 【沈氏做慈善是因为缺德事做太多了吧】 【梁欢因你撒谎，明明是你舔着脸缠着沈董，我们沈氏娱乐全体人员可以作证】 【得不到就要毁了他，你就是神经病】 【你想当小三被沈太太追着打的事，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明明是你为了名利出卖自己，倒打一耙真不要脸】 “沈黎明的所有事情，他的太太都知情！” 失血过多加上情绪波动，梁欢因的脸色更差了。 她死死抓着被子，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没有撒谎，沈黎明是恶魔，是人渣！他不止强迫我，还强迫了别人，李……” 李妍妍三个字刚要出口，姜且打断了她。 “梁欢因你冷静一点。” 弹幕突然多了好多黑子，对梁欢因的指责尖锐又恶毒。 仿佛每个人都是目击者。 沈黎明找的水军，来了。 姜且暂时闭麦，“不管受害者还有谁，都和你没关系。他们很可能会为了利益，站在沈黎明那边。” 吴琼也说：“而且他们未必想要被曝光，很可能会反过来责怪你。” “他们肯定跟我一样痛苦，他们肯定也愿意站出来……” 梁欢因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 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心甘情愿，沉浸在那种屈辱中。 姜且征求道：“接下来我和吴琼帮你播，可以吗？” 吴琼：“你不能再看弹幕了，他们知道你情绪不对，在故意刺激你。” 梁欢因用手背拭去眼泪，点了点头。 “好，我想给大家看证据，就在我的网盘里。” “密码是134xxx，二级密码也是这个。” 吴琼打开网盘，找到加密文件夹。 一张张照片触目惊心，还有视频。 她气得直抖，打开其中一张，和姜且一起坐到镜头前。 【啊啊啊啊我就说看到了姜姜】 【我曹，姜且也在，事情肯定不是黑子说的那样】 【姜且被沈家扫地出门，肯定想趁机报复】 “因因所说的证据，就在这部手里，大家看第一张。” 姜且指尖放大照片。 梁欢因身上的鞭痕一清二楚。 她是公众人物，受了这种暧昧不清的伤只能自己处理，不敢上医院。 第二张严重很多，她脸颊红肿，嘴角裂开一条小小的口子。 第三张，梁欢因的脚踝和手腕淤青严重，小腿上有刀子割出的裂口。 吴琼咬着牙，强忍着眼泪翻下一张。 【一看就是p图！大家千万别相信！】 对这种收钱办事的黑子，不用留情面。 姜且：“自杀你们说她炒作，放图你们说她p图，这世界全是假的，你妈肯定也是假的。” 【这个我知道，下一句是「你是你爸用皮燕子生出来的」】 【啊这，姜姜骂人干净又卫生，一点也不脏】 第127章 娱乐圈塌房盛典 视频也很炸裂。 一群四五十的老男人坐在包厢里，每人身边依偎着两到三个貌美的年轻女人。 为了哄好投资人、合作方，各行各业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却是头一次，有人将堕落的画面，搬到公众面前。 扯开的又何止是娱乐圈的遮羞布。 “梁欢因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是受害者。她愿意将证据公之于众，是因为相信世界是善良的，是公平的。” 姜且的声音铿锵有力。 “正义应该站在哪边，相信大家有自己的判断。” 【我站梁欢因！资本都不是好东西】 【沈黎明和他老婆各玩各的，圈子里都知道】 【我是沈氏员工，根本没有沈太太找梁欢因这回事】 【梁欢因从龙套到配角，再到主角，花了十年的时间，如果她真拿身体换资源，至于走得如此艰难吗】 【有一年拍戏，她在冰水里泡了一个半小时，真不像有后台的】 【梁欢因这是拼了前途不要，也要揭发娱乐圈的黑暗面】 梁欢因不敢相信，舆论翻转这么快。 叫嚣的黑子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姜且转头看向窗外。 “有人来了。” 那些人来势汹汹。 明明是活人，戾气却重得跟鬼一样。 都是要收钱办事，来抓梁欢因的。 他们下车后直奔住院部大楼，撞开上前质问的保安，冲进电梯。 看到来人，值班护士懵了一下，“你们干什么的？” “滚！”带头的龙哥粗暴的抢过病历本翻找。 “在楼上7-6病房。” 整个7层被吴琼包了，病房都是空的，只有两名被他们吓到躲进墙角的护士。 一行八人从头到尾找了两遍。 “老大，没有7-6。”小弟额头冒汗，觉得匪夷所思。 总不能是梁欢因提前知道他们要来，故意放个假病历本，误导他们吧。 “再找一遍！去楼上楼下看看。” 龙哥也很急。 必须速战速决。 第三遍找完，几人站在7-5和7-7之间，焦虑地商量。 “不能再耽误了，赶紧走吧。” “现在走就是白忙活一场？你甘心？” “不走等警察来了，我们照样带不走人！” 直播间里，网友们正在666。 【这群沙雕是不是瞎啊，他们不是来找梁欢因的吗？怎么只经过不进门】 【真的好蠢啊[笑哭.jpg] 】 【肯定是姜姜干的好事，是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是隐匿符。”姜且回答。 没有朱砂，她咬破手指画在黄纸上，贴上后即刻生效。 原本有些害怕的吴琼和梁欢因，如今只剩下震惊。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这么逆天的东西】 【作为玄云观的第81代弟子，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只要够强，什么驱蚊符、凉快符、搬运符，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所以姜小姐就是很强很牛批】 【弱弱问一句，你们吹的这个人是谁啊？】 走廊里，龙哥不得已拨通了雇主的电话，接听的人是沈黎明的秘书。 秘书听完，为难的望着沈黎明：“沈董，人没找到。” “一群蠢材！那么大个人能找不到？” 沈黎明焦头烂额。 梁欢因自我毁灭式的自曝，打得他措手不及。 沈氏娱乐在国外上市，此刻正好是交易期间，从直播那一刻开始，股票坠崖式下跌。 集团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要他给个说法。 秘书挂电话不到三分钟，又接到龙哥来电。 龙哥慌乱地说：“沈董，我们被困在这里，你快来救我们！” 进门时搭乘过的电梯不见了。 变成了一面墙壁。 也找不到安全通道。 八个人无头苍蝇似的在七楼乱撞。 沈黎明被他们蠢得头疼，秘书递上平板。 “沈董，是姜小姐在找咱们麻烦。” 沈黎明粗略扫过弹幕。 隐匿符？ 可笑。 秘书的手机震了下，有来电插入，是梁欢因。 沈黎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听到对面熟悉的呼吸声，梁欢因开口，“你想谈判就得拿出诚意，至少要亲自来一趟医院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拉黑号码。 吴琼担心道：“他真的会来吗？” “会。”梁欢因说，“据我所知，沈老爷子留给他的集团股份不多，沈氏娱乐是他手里最大的牌，他不会轻易弃牌。” 说完，忍不住看向沙发上的姜且。 她正低着头手撕黄纸。 小杨好奇地问：“你在撕纸人？用来干嘛的？” “听话符。”怕传到直播里，姜且声音很小。 她撕好纸人，再一次咬破手指。 与之前用在招财符诈骗犯身上的不一样，这次的听话符法力等级更高。 指尖落在纸人额头，点出眼睛和口鼻，四肢皆有符文。 躯干位置以敕令抬头，下面书写“听话”二字。 直观，简单粗暴。 —— 沈黎明还是来了，停下车，扣上西装外套迈入大楼。 电梯抵达七层。 随着电梯门打开，一张画着古怪符文的黄纸飘落。 而他派来的蠢货们，正坐在前方不远的长椅上。 气喘吁吁的的样子，仿佛刚跑完两千米。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 伴随着金主的呵斥，龙哥猛地抬头，他们寻找多时的电梯口出现了。 “走，快走，这地方太邪门了！” 龙哥连滚带爬地跑向电梯，完全不顾金主漆黑的脸色。 沈黎明踩过那张黄纸，沿着病房号，轻易找到了7-6号病房。 推开门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耳朵里响起耳鸣，大脑也失去了意识。 纸人从主人手里跳出去，趴到沈黎明的额头上，眨眼间消失不见。 两秒后，直挺挺立在门口的沈黎明回过神。 他看了眼面前的姜且，用力咬了下后槽牙。 “沈家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你们让我身败名裂，我还你万众唾骂，礼尚往来罢了。” 说完，姜且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沈黎明的身体随之一震。 姜且：“把你做过的所有坏事，一字不漏全部说给网友听。” 沈黎明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疯了”。 四肢却不受控制，带着他走到手机前。 “我是沈黎明，是个有虐待倾向的老色批。” 【？？？自己骂自己？中邪了？】 “我用龌龊手段取得照片，胁迫梁欢因满足我的病态需求，去做一些不正当交易。” “我曾多次向澜润的张总行贿，拿下去年的两个电影项目。” “十二映像的楚总看上我公司的艺人，于是第二天，我把人送进了她的房间。” 【是不是白xx啊，去年狗仔拍到他和某富婆进酒店房间，工作室辟谣说俩人在房间玩扑克牌】 【啊？今天是什么娱乐圈塌房盛典吗？？？】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哥哥姐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第128章 它们不配活在地球上 娱乐圈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歌手陈亮吸d# #李雅然投资传销# #白于今金主# #沈氏娱乐非法交易# …… 微博热搜前十全是沈黎明爆出来的大瓜，梁欢因反而被挤到了下面。 【离谱，slm不想混了吗？不怕被人打死？】 【法治大咖没跑了，每件事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slm在直播的表现太抽象了，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楼上没看后面吧？更抽象的是他下跪磕头，脑袋都磕出血了】 【那间私立医院肯定不干净！他之前出席记者会很绅士，今天像变了一个人】 【鸿鑫私立：我们医院干干净净，随时接受网友视察！[图片] 】 这条澄清微博是院长自己发的。 他坐在办公室里，碍于身份和面子，不好和其他人一起凑热闹。 退而求其次，与现场医生保持通话。 院长听得直皱眉，“沈黎明设局骗艾格豪赌？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啊院长。”病房门口挤满了人。 楼下楼上的病人、值班医生、护士，还有接到局里电话，去而复返的几名警察…… 都在吃瓜。 沈黎明的脸被自己扇肿了，额头肿起一个大包。 他控制不住四肢，更停不下嘴。 “沈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家，收养姜且不是巧合，是人为。” “我父亲根据大师起卦，提前知道命格富贵的女婴，即将出生在圣心医院。于是联合医院偷走孩子，扔去孤儿院门口，再顺理成章收养。” “骂姜且的黑子，是沈氏娱乐旗下的水军。我大姐被迫收养她，心里只有怨怼和仇恨，不可能爱她。” “姐姐平时最爱干的事，就是引导姜且在节目里招黑，然后挨骂。” “姜且被骂得越惨，她心里越舒服。” “姜且以前性格差，是我们故意纵容的结果。” “从小家里就告诉她，全世界的好东西都该是她的，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 “沈家人犯错会受到处罚，唯独她不用，因为她是家里的宝贝。” “我们还教她，如果有人敢忤逆，就用最毒的话骂，用最硬的拳头去打，沈家会永远为她兜底。” 【这不是在教育孩子，这是想教出一个杀人犯！】 【这不就是续命吗！难怪九十多岁的沈镇霆比六十岁的人还硬朗，姜且复活后立马嗝屁，这踏马是反噬！！！】 【姜且实惨，认贼作母，被偷、被黑、被故意养废，沈洁你这么恶毒，不怕半夜鬼缠身吗】 【啊啊啊气死，我就说哪有正常人那么贱，每个节目里都在招黑，原来是有人故意引导！】 【姜且不是傻子，明知道做了会招黑还要做，说明她真的很爱沈洁。哪怕是错的，只要是妈妈的命令，她一定照办】 【姜姜以前太傻了，心疼死我了！！！爆哭】 【朋友们，我有个可怕的猜想。如果姜且没有复活，那沈镇霆……】 【老不死的延年益寿，沈家借了运，会继续往上发展】 【先不谈科不科学，光是这个心思就很可怕】 【我踏马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沈家了！！】 【它们不配活在地球上！！】 沈黎明的眼皮跳得厉害。 他把沈家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了。 裤兜里，一直响铃的手机安静一秒后，再次响起。 他有预感，这回打来的人是沈洁。 姜且帮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点击接通。 【姜姜的脸色好冷】 【真相被揭晓了，换做是你你能高兴起来？】 【沈黎明动不了吗？为什么是姜且帮他拿手机？真的好诡异啊】 “沈黎明你嗑药嗑昏头了吗？！” 沈洁顾不得弟弟在直播，张口就骂。 沈泠泠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阴沉沉的开口，“是姜且对他用了邪术，让他想办法马上离开医院。” 沈黎明的耳朵捕捉到她的声音，开口就喊：“爸。” 弹幕凌乱了。 【沈镇霆不是死了吗，他喊谁爸？】 【爆料直播怎么一下子变成灵直播了qwq】 沈洁怒呵：“沈黎明你闭嘴！” “爸，你别附在沈泠泠身上了，她可是您亲孙女啊。” “爸，你活了九十多够本了，快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爸，沈家偷了姜且的运和命，今天就是我们的报应。” “爸，我们全家一起下地狱吧。” 【今年最佳恐怖：沈镇霆没死】 【沈家说不定真有鬼，他家房子好阴森，四周都是雾，而且沈泠泠已经快四十天没出门了，佣人管家都跑了（我是邻居，佣人阿姨告诉我的）】 【沈老爷子的尸体下葬了吗？不是有媒体在打卡？】 【今天是停尸的第46天】 【46天尸水都快流干了吧，沈家没问题我跟狗姓】 弟弟的声音非常清晰清醒。 就好像身体里住了一个人，在操控他。 沈洁吓到浑身发软，六神无主的挂了电话。 “爸，我们现在怎么办。” 弟弟被操控，把沈家的老底全揭了。 沈泠泠的睫毛颤了下，皮肤下的血管变得清晰，像可怖的根系在她身上蔓延。 她要去把沈黎明抓回来，再杀了姜且那个小剑人！ 脚刚踏出大门，院墙外的铃铛便响了起来。 叮铃铃。 叮铃铃。 嘈杂的声音钻入脑海，她把沈洁推出去，“去把铃铛都拆了！快去！” 沈洁眼神飘忽地站在台阶下，迟迟不动。 那些铃铛和绳子会咬人，一碰她手就疼。 “爸，我……” 沈泠泠被吵得忍无可忍，耳朵又开始流血了。 她不想听废话，粗暴地拖着沈洁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按在墨斗线上。 滋啦一声，沈洁的掌心被灼伤了。 沈泠泠愣了下，想到什么，反手掐住沈洁的脖子，“你身上藏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你撒谎。”沈泠泠阴毒收拢五指。 沈洁被她举起来，悬空的双脚本能的挣扎着，胸口的衣服随之绷紧，露出一个小小的人形轮廓。 沈泠泠撕开她的衣领将其取出。 是一个很小的木头人，背面刻着两个红色的字字。 ——摄魂。 第129章 自相残杀，一个不剩 书法史上有个着名的小故事——摄魂碑。 有术士要为祖父立碑，想请某书法大家来写碑铭。 可惜书法大家行事全凭喜好，很难请得动。 于是一天夜晚，术士备好纸笔，施展法术将书法大家的魂摄过来，放入木头小人中。 书法大家醒来后，觉得梦境过于真实，派人前去查看。 竟真找到了一处碑文，与自己梦中所写一模一样。 沈泠泠捏着木头小人。 咯咯笑，“难怪我让你毁掉铃铛，你一直推三阻四。” 摄魂小人用的是棺材木，邪气很重。 沾了邪气的沈洁，自然不敢碰墨斗线。 沈泠泠掰断木头人，扔到沈洁身上，“你想摄谁的魂？” “没有谁……”沈洁害怕的缩着肩膀。 手悄悄伸到腿侧，摸到一张藏在裙子里的符纸。 符纸和摄魂人是她托人，从港岛一位大师手里买的。 死了的人就该躺在地下，不该妄想继续主宰。关在这座宅子里算什么，她要沈镇霆永生永世龟缩在小小的木头里。 亲眼看着她成为沈家话事人。 “你想拿什么？” 沈泠泠微眯起眼睛，抬起沈洁的下巴。 在对方掏出符纸，想要定住她的瞬间，食指用力贯穿了沈洁的下巴。 血流如注。 沈洁呛了口血，说不出求饶的话，抽搐着躺在地上。 沈泠泠怜悯地看着她，用娇滴滴的女声说：“姑姑，你不该惹爷爷生气。” 沈洁伸手去抓她的脚踝，沈泠泠阴狠地用力踩下去。 她早就和另一道魂同化了。 甚至打从一开始，她就是自愿接纳。 “对不起了姑姑，是你先想杀我的。” 两根手指落到沈洁的眼睛上。 圆润的眼球遭到抠挖爆裂，血溅了沈泠泠一脸。 她主动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另一道魂魄。 好让沈镇霆的魂将沈洁的灵魂抽出来，生吞进嘴里。 沈泠泠的眼睛更加浓黑了，周身阴气涨了不少，身体充满了力量。 她迫不及待走出门。 铃声响，疼痛紧跟而至。 “怎么会这样……” 沈泠泠强忍着剧痛走到铁门处，指尖刚碰到墨斗线，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去。 负责看守的纸人小一，抱着比它两倍的三清铃现身。 “就知道你不老实！” 邪气这么重，得多摇几次。 轻轻一晃，铃声涤荡灵魂。 穿透沈泠泠的身体。 她七窍流血，蜷缩地上哀嚎。 小一第二次摇铃。 沈泠泠痛苦的在身上抓出一条条血痕，无数看不见的利刃正在切割她的魂魄，令她生不如死。 “姜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死后脱离肉体凡胎，她可以像爷爷一样，上他人的身。 她不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不要被姜且掌控生死。 沈泠泠向着宅子爬行，身后拖出一条骇人的血迹。 她越过沈洁的尸体来到厨房，抓着岛台站起来。 闭上眼，锋利的菜刀划过脖子，温热的鲜血喷洒到墙上。 疼痛稍纵即逝。 沈泠泠漂浮起来，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自己。 她背上，盘踞着另一道黑色的影子。 —— 沈宅最近怪嗖嗖的，听到哭泣声的保安嫌晦气，本想绕道走。 可万一，业主家真的出事呢？ 他打着手电靠近，照向沈宅大门。 “嗬！” “死人了，沈家死人啦！” “老王，沈家死人啦！” 保安一边跑一边喊，惊动了业主。 正在蹲直播吃瓜的王丹妮起身看出去，开口把人叫住。 “小李，沈家怎么了？” 小李急刹车，指着沈宅方向说：“沈洁死在大门口，流了好多血！” 王丹妮吃瓜向来有头有尾。 不像某些人拿着半截到处宣传。 她找出户外用的远光手电，拉上保姆阿姨跑向沈宅。 越靠近，哭声越清晰。 夜间铜铃声听得人瘆得慌，保姆阿姨抓住王丹妮，“别再靠近，这些是用来困鬼的！” “真的假的？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过。” “嗐，村子里的封建迷信，跟你说了也不信。”阿姨紧紧抓住雇主的胳膊，“咱们就站在这里看。” 手电光顺着台阶往上，落入敞开的大门。 沈洁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王丹妮惊得后退一步，打了个哆嗦，沈洁真的死了！ “呜呜呜……” “呜呜……我好疼……王丹妮你进来帮帮我吧……” 王丹妮和沈泠泠说过话，她记得这声音，“阿、阿姨，是沈泠泠在哭。” 阿姨对着宅子骂道：“哭你个娘，小娼妇给老娘有多远滚多！” 老人说，夜里听见哭声不要理会。 如果声音跟着你，就使劲骂，越难听越好。 阿姨抓住王丹妮就走，“就算真是沈小姐哭也没关系，小李他们肯定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王丹妮害怕又好奇，一到家就哐哐发弹幕。 【沈洁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我家阿姨可以作证）】 【擦，好突然！因为沈家的真面目被揭露，想不开自杀了？】 【不像自杀，我没看太清楚，但是她眼睛附近好多血……眼珠子好像被挖掉了】 想起血糊糊的两团，王丹妮打字的手抖得厉害。 她咽了下口水，继续打字。 【可能是遇到了入室抢劫吧，反正沈泠泠在家里哭，我太害怕了，不敢进去】 看到这些弹幕的沈黎明突然住口。 他已经连续爆料了一个半小时，心情从愤怒到恐惧，再到如今的麻木。 麻木到就连沈洁的死，也无法激起他的情绪。 更甚至，他觉得沈洁很幸运。 因为她不用面对接下来的烂摊子，和牢狱之灾。 沈镇霆离开后，沈家的生意明显开始走下坡。今天，他在这艘岌岌可危的大船上，又放了一把大火。 “哈哈哈哈哈。”沈黎明笑起来。 偏过头，盯住姜且的眼神，好像要射穿她的五脏六腑。 都怪这个恶毒的女人。 是她用邪术让自己在直播里出丑！ “我杀了你！” 沈黎明扑上去，发狠地掐住姜且的脖子。 小杨和吴琼刚想帮忙，就见姜且反守为攻，反将沈黎明压在了地上。 “沈家死的不止沈洁一个，还有沈泠泠。” 沈黎明没来得及露出表情，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下颌骨脱臼。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沈家也撑不过三年，知道为什么吗？” 姜且在他耳边说出答案。 “因为真正的姜且已经死了，你们每个人都会遭到厄运。” 沈洁身患绝症，沈泠泠发生车祸，沈黎明因为公司资金铤而走险，在躲债途中车毁人亡。 还有沈泠泠远在国外的父母，原主从前的三叔。 他遭到入室抢劫，被人乱刀捅死。 从第一天起，姜且就知道了他们的结局。 就算沈泠泠和沈洁因为蝴蝶效应提前死掉，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沈家人会死绝。 一个不剩。 第130章 她太善了 姜且一记左侧肘击，帮沈黎明的下颌骨复位。 围观的人自觉看向天花板。 就连警察也别开了眼。 他们理解姜且的愤怒，遇到这种渣滓，再慈悲的人也忍不住要多给几脚。 姜小姐只给两下，实在太善了！ “你不是姜且，你是怪物……” 沈黎明在被松开的瞬间弹起，冲出病房。 对警察喊：“你们快去抓她，她不是姜且！刚刚说的那些事我没参与过，是姜且那个贱人用邪术害我！我是无辜的！” 【废话，死过一次肯定脱胎换骨，要不还得被你们沈家磋磨】 【都这样了还在狡辩，能不能多判几年】 【大家不觉得奇怪吗？姜且如果早就懂玄学，为什么甘愿留在沈家给人续命？如果她不懂，又为什么从棺材里爬出来后，突然就懂了】 【作为玄云观第81代弟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姜小姐一定在「死去」的那段时间，获得了超级大的机缘】 【我有个远房姨姨有天睡觉背过气了，醒来后硬说自己是土地婆。之后就经常帮人看相算命，还知天文地理。有次大雨山体滑坡，还好有她提醒，否则整个村子的人都要玩儿完】 姜且欣慰。 网友们太好了，帮她恰了逻辑！ 门口。 警察挥开沈黎明的手。 “组织艺人吸d，诱导赌博，背地里支持传销组织……沈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我没罪，我是被冤枉的，真的是姜且让我说的！” 警察只当他装疯卖傻。 强行把人带下楼，塞进警车里。 带头那辆车中，坐着三分局一队的队长，他赶来时只看到后半段。 与他同车的，是那名问话梁欢因的女警。 她系好安全带，回忆今晚的点点滴滴。 很蹊跷。 “队长，你说沈黎明来医院的初衷，真是为了爆料吗？” 说出谁会信？ 队长瞥她一眼，发动了汽车，“有些事情不用太较真，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女警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摸出手机，给吴蕊发消息。 花琳：蕊蕊，之前丁浩的案子是不是牵扯过姜且？ 吴蕊在车上。 他们接到报警，正赶往沈家老宅。 吴蕊：嗯，不过和姜小姐没关系，而且她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花琳：什么忙？ 吴蕊：问这个做什么？ 花琳偷摸看了眼队长冷酷的侧脸。 花琳：今晚的娱乐圈爆料直播，我就在现场 过了两分钟，吴蕊才回复过来。 吴蕊：有姜小姐在，你们就偷着乐吧，省时省力还能捡漏 可不是捡漏吗。 沈黎明身上牵扯的案子多，顺着查下去，一定还会发掘出其他大案子。 他们队今年的先进稳了！ 花琳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兴奋地捏紧拳头。 队长斜扫她一眼，淡淡的叮嘱：“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别拿出去瞎说。” 花琳嘿嘿笑，“队长，你好像知道不少。” “有空去档案室翻一翻前些年的悬案。”队长点到即止。 另一边，警车驶入别墅区。 报案的小李惊魂未定，一直在发抖。 警车上下来一个人，留在原地对他进行问话。其余人继续坐车，去到沈家老宅前。 今晚天气不大好，一直在刮风。 院墙上被黑线串连起来的铃铛，安静无声。 吴蕊好奇碰了下。 铃铛里仿佛塞着东西，铃心一动不动。 下一秒，手机响起。 看到姜且来电，吴蕊心里生出一丝丝古怪。 阻止的话脱口而出，“小张别开门！” 小张的动作定住，“怎么了？” 吴蕊打了个手势，转身接起电话。 听完后，她走到陈队身边，让他把大家召集起来。 吴蕊：“姜小姐说不能暴力断开墨斗线，大门上有绳头，直接解开就行，进门后和离开前要重新系好。” “进屋后我们听见、看见任何事物，都不要理会。” “如果脑袋发蒙就掐自己人中，害怕的话，摸摸胸前的警徽。” “还有，沈泠泠已经死了，宅子里没有活人。” 一名同事下意识反驳，“可报警的保安说沈泠泠就在宅子里。” 吴蕊抿了下唇，严肃道：“反正话我已经转达，大家小心为妙。” 陈队清了下嗓子，接过话。 “好了，进去吧。” 算上随行法医，一共来了十二名警员。吴蕊系好墨斗线后，跟上队伍。 房子外部的草坪枯黄，树木光秃秃的。 唰的一声，有东西从旁边飞过。 吴蕊的手电照过去，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 把她吓了一跳。 陈队落后一步，在她身边说：“是白化病的乌鸦。” 眼睛发红是眼部缺少黑色素的结果。 与闹鬼无关。 吴蕊松了口气，与其他一起踏上阶梯。 沈洁的尸体横在门口。 她的下颌被穿刺，留下一个不平滑的圆形血洞，一对破碎的眼珠落在身侧。 “谁下手这么狠，太恐怖了。” 这些年治安好，很难遇到像沈家这样，诡异又血腥的案子。 留下一部分人勘察，剩下的人去找沈泠泠。 “呜呜呜……”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哭泣声。 即将打开厨房的孙晟，脑袋嗡了一下。 他用力眨了下眼，厨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一名捂着脖子，披着大波浪长发的漂亮女人。 “我好害怕，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孙晟：“你是沈小姐？我们正在找你。” 吴蕊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脑袋。 “你在跟谁说话？” 孙晟有种云开见日的突兀感。 厨房的推拉门紧闭着，他面前空无一人。 “我、我看到沈泠泠了。” 吴蕊见他一脸恍惚的样子，蹙了下眉。 “你先让开，我进厨房看看。” 吴蕊先是单手扣住推拉门，朝右方拉。发现打不开后，索性两只手共同使力。 还是打不开。 孙晟也加入一起，四手合力，依旧无法打开厨房。 陈队走过来，“怎么回事？” “门打不开。” 孙晟知道自己撞鬼了，嗓音干涩，“陈队，沈小姐可能就在厨房里。” “呜呜……我脖子好疼，谁来帮帮我……” 幽怨的哭声回荡在偌大的宅子里。 十二双眼睛同时看见，沈泠泠捂着出血的脖子从二楼下来。 她受了很重的伤，急需救治，“你们能不能马上送我去医院。” 第131章 来自大妈大婶的怜爱 “不是说她死了吗？” 孙晟之前认为自己见鬼了，可现在不只是他，大家都看到沈泠泠还活着。 总不能所有人都见鬼吧。 血滴在地板上，沈泠泠的脚掌踩过，留下一串血印子。 见她踉跄不稳，随时要跌倒的样子，有心软的人想要伸手。 被陈队拦了下来。 他对那名警员摇了摇头，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从出警到现在少说有20分钟，正常人颈部开放性创伤，且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人早就晕过去了。 不可能有力气走下来。 吴蕊用力掐住自己的人中，又摸了摸胸前的警徽。 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 大家相互递了个眼神，默契地无视求助的沈泠泠。 “我需要帮助，警官，救救我。” “你们看看我，我快死了你们看不到吗？” 沈泠泠停下动作，森冷地盯着忙碌的警察们。 他们是故意的！ 是姜且，一定又是她！ 如果不能附身，她要怎么离开？岂不是白死一遭？ “啊啊啊——” 愤怒的尖啸乍然响起。 大家假装没有听见，忍着不适感找来一把榔头。 陈队接过后在手里掂了掂。 扬手砸向厨房的玻璃门。 玻璃如蛛网般裂开，轻轻一碰，细小的碎片哗哗落下。 露出地板上被切开脖子的女尸。 接下来不管沈泠泠再如何祈求，如何在他们耳边威胁，都没有用。 花瓶、相框、茶几、沙发……她砸烂了所有东西。 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警察将沈洁和她的尸体，放入裹尸袋中。 他们来了，又离开了。 而她被留在铁门内。 和沈镇霆的魂一起腐烂发臭，永不见天日。 —— 一分局的人回到警局，连夜加班。 清晨七点，他们发出一份警情通报。 【8月12日23点50分，我局接到群众报警称： 临江别墅区有人疑似遭遇入室抢劫，惨遭杀害，警方到达现场发现两具女尸体。 经查，现场没有任何入室和挣扎痕迹，沈某泠（女，23岁，a市人）以残忍手段杀死沈某（女，49岁，a市人）后自杀身亡……】 这些事在杨柳巷传得沸沸扬扬。 见到姜且出门，大妈大婶们露出慈祥的笑脸。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现在找回了自己的亲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对啊，那一家子黑心货往后报应还多着呢！” “小姜今早的豆浆油条叔叔送你，不要钱。” 姜且被困在早点摊前，大妈大婶对她的同情和怜惜，多到令人窒息。 “阿姨家昨天新做了肘子，待会儿给你送点过去。” “可怜的娃，先苦后甜，以后迎接你的都是好日子。” “谢谢各位阿姨。”姜且努力挤出人群。 拎着早餐，逃命似的跑回家。 进门，抬头便对上姜丽书湿润的眼。 昨晚姜且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姜丽书在哭。这才知道，妈妈和哥哥也看了直播。 姜且安慰了很久，把人哄睡后，她回到房间躺上床。 做了个梦。 这是她第一次梦到原主。 原主穿着白裙子，头发柔顺的披散着，很恬静。 她伸手抱了抱姜且，脑袋靠在她的颈侧。 轻声说：“谢谢你。” “妈妈和哥哥，就交给你了。” 醒来时，姜丽书正坐在床头，轻柔抚摸她的头发。 姜且以为出去买早餐回来，妈妈的情绪会好一些，没想到对方看到她后又哭了。 她“哎”了一声，抱住妈妈。 “别哭别哭，今天不是要去店里监工吗，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姜丽书抽泣了下，心脏揪着疼。 沈家那群畜生，她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姜其风递上一张纸，摸了下姜且的头，“哥哥去上班了，给你点了奶茶和蛋糕，预计十点半送到。” 姜且：“谢谢哥。” 姜其风张了张嘴，终究没能把心里那些，腻歪肉麻的话说出口。 他性格内敛，更喜欢拿实际行动说话。 准时准点，外卖到了。 姜且收到后把蛋糕放进冰箱，又回到房间，将三枚五铢钱用绳子串起来，戴在手上。 随后拿上奶茶，拎着需要用的其他东西出门。 她一边走，一边点开很早之前的微信对话框。 姜且：小志，我现在想去看看唐宁，能告诉我他的住院地址吗？ 小志：姜小姐我今天刚好要去看他，我带你去吧。 姜且想了下。 问：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小志发了一个坐标，姜且打车过去，接上人后直奔医院。 出租车司机目不斜视，左腿一直在抖。 姜且沉默片刻，“您很紧张？” 司机舔了下唇，“姜、姜小姐好，我昨天看了你和梁小姐的直播。” 打开了话匣子，他倒豆子似的一顿夸。 “太精彩，太过瘾了，微博上的热搜撤都撤不完，轮番置顶。几个小时吃了一年的瓜，不知道娱乐圈有多少人连夜销毁证据。” 腼腆的小志这才找到机会吹彩虹屁。 “我昨天也看了，全程高能。” 姜且笑了下，“销毁也没用。” 为了拿捏人，沈黎明做坏事向来留一手。 听话符尚未失效，只要警察起个头，沈黎明会主动把藏匿证据的地方说出来。 该抓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聊天间，到了医院。 两人下车。 小志不是第一次来看望，轻车熟路带着姜且来到病房。 那个被亲戚打到脾脏破裂的15岁男孩，正在收拾东西。 看样子打算出院。 “你怎么下床了？医生不是说要再住两天吗？”小志走过去，按住他的手。 唐宁蔫蔫的抬眼看向姜且，点了下头，算是问候。 其余什么也不问，继续收拾。 小志急了：“现在出院，你身体还要不要了！” “我没事了。”唐宁忧心忡忡地说，“我得回家看我爸，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从昨天开始，他无法再通过小天才手表找到爸爸。 唐宁怕疯傻的爸爸发生意外。 小志忙说：“叔叔不会有事的，不信你问姜小姐。” 唐宁吃惊的抬起头。 他听小志说过姜且很厉害。 而且姜且还托小志给他带过一句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希冀地望着姜且：“我爸爸真的没事吗？他在家好不好？” 姜且看着那双眼睛，狠心摇头。 “你爸爸不在家，他刚坐上火车，要去s市。” 唐宁怔了怔，“不可能，我爸爸连吃饭都不懂，怎么可能买到车票。” 姜且：“是你三叔替他买的。” 第132章 把傻子扔掉 唐奶奶家一共三个孩子。 唐宁的爸爸是老大，老二是个女儿，最小的老三是儿子，也最受宠。 当初唐奶奶和姑姑、三叔，借口唐宁爸爸疯傻，没有能力打理生意和支配钱财为由，瓜分了他家所有的钱，还抢走了铺子。 唐宁需要每个月去奶奶家领取生活花销。 上一次去的那天，爸爸感冒了，他想多问奶奶要两百块，被三叔的儿子打了一顿。 小胖子有12岁，一百三十多斤。 发起疯来像头小牛，拼了命的踢他肚子，用拳头砸他的脑袋。 嘴里喊着：“吸血虫，该死的吸血虫！” 唐宁一反抗，三叔就来摁住他。 后来动静太大，好心邻居报了警。 警察赶来的时候，三叔就装模做样的拉着儿子教育。 关起门来的事，没有人能帮唐宁作证。 一问就是小孩打架，大人没看住。 唐宁住院后，唐家没有人来看望过。 知道唐家人不会管爸爸死活，他求助邻居奶奶，让她给爸爸送饭。 每次送完饭后，邻居奶奶都会跟他说一声。 三个多小时前，对方还给他拍了爸爸吃早饭的照片。 唐宁含着泪说：“姜小姐，有没有可能搞错了，几小时前爸爸还在家里……” “宁宁，我不会搞错。你三叔送你爸爸离开，是为了钱。” 姜且手指压在少年皱紧的眉心上，“唐宁，你家还有钱。” 唐宁对此一无所知，正要开口，躺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邻居奶奶焦急道：“宁宁啊，我刚刚去给你爸送水果，敲了半天没人开门。” “我怕他出事，就和居委会的王大妈一起找来开锁匠。结果……” “结果人根本不屋子里！” 接下来对方说了什么，唐宁一句也没听到。 满脑子都是： 爸爸真的丢了。 手机哐当一声砸到地上。 小志帮忙捡起来，见唐宁情绪激动，不停地帮他抚胸口。 “嗬，嗬，嗬……” 唐宁呼吸急促，四肢开始僵直，两只眼睛往上翻。 姜且喊了一声“医生”，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纸杯，罩住唐宁的口鼻。 “宁宁你慢点呼吸，我一定帮你找回爸爸。” 见他有所好转，姜且温声说，“对，慢点，别着急。” 医生匆忙赶来，发现是呼吸性碱中毒，派了护士取来纸袋。 “用这个。”他有条不紊地帮病人平复呼吸。 几分钟后，唐宁恢复正常。 他哭着抓住姜且的袖子，“姜小姐你带我去找爸爸，我们马上就去好不好。” 姜且握住他的手：“好。” —— 最近出发前往s市的火车是绿皮，时速慢。 离开医院，姜姐拦下一辆出租车。 谈好价格后，汽车直奔火车即将停靠的下一个站点去。 这两年，小小的少年背负着莫大的压力。 隐隐有心理疾病的趋势。 姜且好几次从后视镜中，看到他咬指甲、撕死皮，两眼放空的发呆。 流血后毫无知觉，自虐般继续手里的动作。 车走了半小时，抵达小镇火车站。 三人中只有唐宁有证件，他随意买了张便宜的火车票进站。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绿皮车到了。 软卧车厢里，唐坤正弯腰对大哥唐凯说话。 “我下去买两瓶水，很快就回来，你坐在这里不要动。等到站，唐宁会来接你。” 唐凯听到儿子的名字，高兴地拍手：“宁宁，太好了可以见到宁宁了。” 唐坤了冷笑了下，骂一句傻逼。 毫不留情地下了车。 上车下车的人很多，靠肉眼容易疏漏。 车站外，姜且开了天眼，觉识穿透建筑和金属车皮，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 她耳朵轻微动了一下，捕捉到一道语气天真的成年男音。 “宁宁，爸爸好想你。” 姜且对小志说：“给唐宁打电话，人在软卧最后一个车厢。” 唐宁知道后一刻不敢耽误，跑到那节车厢，递上票往里冲。 工作人员发觉票不对，伸手拦下。 “这里是软卧车厢，你不能从这里上。” “阿姨，我来带我爸爸回家的。他智商有问题，就在这节车厢里。” 车上的确有个傻子，是和弟弟一起上的车。 列车员问：“你爸爸叫什么？” “我爸叫唐凯，国字脸，平头，下巴上有颗痣。” 描述与那名乘客长相相符。 意识到事情有些复杂，列车员一边通知列车长，一边奔向最后唐凯所在的软卧。 她拉开门，唐凯两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很规矩。 “唐凯，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唐宁？” 唐凯眼睛一亮，“宁宁！” 发现唐坤不在，列车员皱了下眉，退出软卧走到厕所外敲了敲门。 “唐坤，你在里面吗？” 厕所显示“无人”，她又敲了一次，把门打开。 唐坤不在厕所，那他去哪儿了？ 她回到软卧，问唐凯：“你弟弟人呢？” “小坤下去买水啦。” “可……”站台上根本没有卖水的，唐坤在撒谎。 列车员哄道：“唐先生，我先带你下车。” “我不，弟弟说宁宁在s市等我，我不能中途下车，下了车就永远见不到宁宁了。” 列车员差点骂人。 唐坤好好为什么要欺骗一个傻子？ 想到某种可能，她脸色铁青。 “唐先生，你儿子来找你了，他就在外面。” 唐凯大脑非常迟钝，只有“儿子”、“宁宁”才能刺激他的思维。 这一次，他听话地走出软卧。 “爸爸！” 唐宁激动地扑进唐凯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看着紧紧相拥的父子俩，列车员松了口气。 转头，她就报了警。 并且告诉了警方，自己心里的猜测。 县警局把案子交给了市里，街道分局的人前往唐家。 他们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果然看到本该在火车上的唐坤，开着车回来了。 “唐坤。”一名警员下车。 “有人举报你拐带人口。” 沉浸在扔掉大哥的喜悦中的唐坤，笑容一僵。 “警官，你们弄错了吧？我……” 警察打断他，“你欺骗唐凯说带他去找儿子，实际上却将他一个扔在火车上。” “列车员和你侄子，以及你侄子的朋友，都可以作证。” 第133章 不是亲生的 三楼上，巴巴盼着小儿子回家的唐奶奶，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拄着拐杖下楼，蛮横的挡在车前。 “你们想带我儿子去哪儿！” 警察被迫停车，放下车窗严肃道： “你儿子涉嫌拐带人口，我们必须带他回去接受调查。如果最终调查证明他没有违法犯罪行为，我们会把人送回来。” “不可能！”唐奶奶凶巴巴的说，“我儿子是老实人，不可能犯罪，你们冤枉好人！” 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老年人最头疼。 后座的女警小涵不得不下车，试图好好劝说。 她的手刚要碰到唐奶奶的肩，老人一个仰倒躺到地上。 左右翻滚，嘴里哎哟直喊。 小涵上岗不到两年，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焦急看向车里的前辈。 “汪叔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倒在地上的。” 唐奶奶哭喊起来：“打人啦，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啊。” 快中午了，不少出门买菜的人正好回家。 看热闹的人们很快将警车团团围住。 唐奶奶暗自得意，见有人拿起手机拍摄，她哎哟得更加起劲。 干哭着让大家评评理。 短短视频app的直播间里，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已经开始骂了。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穿制服的连祖训都不顾了？】 【现在的人太冷漠了吧，宁愿举着手机拍视频都不肯扶一把？？】 【道德沦丧到这种地步，人类一起灭亡吧】 【老奶奶真可怜，她的儿女怎么不来帮忙？是孤寡老人吗？】 直播的大叔说：“不是孤寡老人，家里三个孩子呢。” 周围不知道谁高声喊：“唐奶奶，我帮你叫救护车了，马上就到！” 坐救护车是要花钱的。 唐奶奶心里一咯噔，连拐杖都没用，直接站起来。 四周一片哗然。 【？？？垂死病中惊坐起？】 【jc的瓷也敢碰，脑子有毛病吧】 【家人们，你们猜老太婆是坏人变老了，还是老人变坏了？】 直播的大叔跟大家解释。 “警察都是好同志，大家千万别被不要脸的人误导了！” “你们眼前这位老太婆恶毒得狠，连亲儿子、亲孙子都不放过。” 【猹子尖叫：有瓜！！！！！】 【虎毒不食子，她能有多毒？想听】 “她大儿子两年前高烧烧傻了，老太婆伙就同女儿和小儿子，瓜分人家家产。” “大孙子每个月低声下气上她家领生活费，每回都哭着离开。” “前段时间更过分，死老太婆一家纵容小孙子，把大孙子打到脾脏破裂。” 旁边的人把脸伸到镜头下，“这件事我们全小区，还有居委会的人都知道。” 另一位七十岁的老太太也跟着吆喝。 “大家评评理，到底谁是恶人！” 唐家人横行霸道，占别人车位，乱扔垃圾。 小区里许多小朋友都被他家小孙子打过。 拉了不少仇恨。 见势不妙，唐奶奶冲上去抢手机，被躲了过去。 大家故意气她，偏要拿出手机拍摄。 “不准拍！再拍我告你们侵犯我肖像权！” “告呗，谁怕你。”早看唐家人不顺眼的大妈翻了个白眼，“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啊。” 唐奶奶气得脸都绿了。 她想故技重施装头疼，又怕救护车真的来。 急得直跺脚。 警察没有时间和她斡旋，重新发动了汽车。 唐奶奶两手撑在汽车上引擎上：“不准带走我儿子！” 车里的唐坤带着哭腔喊：“妈，我是冤枉的。” 母子俩一唱一和。 如果不是群众跟直播里的观众解释，两位警官今天免不了一身骚。 老汪忍无可忍的下了车，捉住唐奶奶的胳膊。 “妨碍警方执法也是违法，你也上车。” 在唐奶奶的观念里，进了警察局就会有案底。 会影响小孙子将来考公。 “我不去！我……”她捂着胸口喊，“我心脏疼。” “别装了，你身体硬朗能活九十九岁。” 姜且在人群外看了几分钟了。 她气质出众，说话声音清澈高昂。 围观的人群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本来想带宁宁上楼讨个公道，既然大家都在，那就替宁宁和他爸爸做个见证。” 【？？？】 【问个问题，到底是先有姜且还是先有瓜】 【集美们！！！有姜且说明啥？说明事情不简单！】 【哪里来伸张正义的小姐姐，好好看】 直播的大叔猜测她是什么网红，拍得更加卖力。 姜且看着还在装病的唐奶奶，她命里只有两个孩子。 “唐凯不是你儿子，是你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姜粉闻讯赶来！姜姜说啥就是啥，绝对不会错】 【跟小朋友站在一起的人就是唐凯吧，看年纪也就三十多岁】 【三十多年的事，就算是真的也早就过追诉期了】 【那时候人口拐卖很猖獗，加上技术手段落后，基本找不回来】 “你、你瞎说什么！” 唐奶奶脸色微变，梗着脖子道，“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村里人都知道！” “那你敢让老家人来作证吗？” 姜且眼神锋锐，又冷又厉。 唐奶奶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我怎么不敢了，你掏车钱我立刻打电话让他们来。” “好啊。” “你、你说什么？” “我说。”姜且特意说得缓慢而清晰，“人多力量大，来了正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唐奶奶气得两眼发黑。 她说不过，又没办法把儿子从车里拉出来。 索性一屁股子坐到地上。 哭丧似的嚎。 姜且屏蔽掉恼人的噪音，弯腰看向车内的警察。 “照唐凯目前的生存能力，独立流浪在外很容易发生意外。” “人一死，唐家人就可以继承唐凯卡里的钱和房子。” “这便是唐坤拐带唐凯的目的。” 计划被人当众揭穿，唐坤慌作一团。 越是这样，他声音越大。 “臭娘们你胡说八道什么！” 汪警官问：“你怎么知道？” 姜且看了眼唐坤，“证据在他手机里。” 车外的唐奶奶见哭嚎没有用，站起来，伸手想揪姜且的头发。 “你想干什么！”唐宁上前把人推到地上。 路上，姜且已经告诉他了，他和爸爸与唐家人没有血缘关系。 最让他愤怒的是，爸爸的疯病也是他们害的。 “你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唐宁还不懂得人心险恶。 就算不是亲生的，爸爸也一直在好好照顾唐家老小，出钱又出力。 相伴三十年的亲人，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第134章 平安符 唐奶奶这回真摔疼了。 尾椎骨的刺痛一路延伸至脊柱，疼得她爬不起来。 扭头便对上唐宁那双狼崽一样的眼。 “你个小畜生竟敢推我，我可是你奶奶。” “我没有你这样的奶奶！” 唐宁愤怒的拳头雨点一样落下，一边哭一边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是控诉。 也是为唐凯不值。 汪警官和小志上前抱住他往后拖。 十五岁的男孩体重很轻，掌心触碰到的地方都是皮包骨。 汪警官松开手，“如果事情属实，我们一定还你和你爸一个公道。” 小志悄悄附在唐宁耳边说：“你15岁啦，把人打死了会坐牢的，为这种人不值当。” 唐奶奶头发乱成了鸡窝，她尝试了几次，无法站起来。 “谁来扶我一把。” 周围人只顾着看热闹吃瓜，没人搭理她。 【呸，活该！谁帮她我看不起谁】 【终于想起这娃是谁了，姜姜拍戏那几天直播遇到的！姜姜当时说，小孩他爸的疯傻不是病理性的】 【不是病还能是啥，撞鬼？中邪？】 【这姑娘是神棍？】 【我也想起来了！难怪看小志眼熟】 汪警官悄悄碰了下小志，使了个眼色。 小志嫌膈应，不想扶。汪警官“啧”了一声，眨了几下眼，又朝警车看了眼。 “。”小志懂了。 确定唐宁不会再打人，他走到车前。 【小老弟没事吧，她肯定是装的，千万别帮，小心赖上你】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能怎么赖啊】 【真·圣父实锤了，这种人你扶她干……干得漂亮，对不起我错了，小老弟是在扫清障碍】 小志把人拖到一旁，汪警官立刻上车。 留下一车屁股的尾气。 唐奶奶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你们怎么乱抓人，我儿子是冤枉的！”老太太真情实感地哭喊，不住的拍大腿。 “现在哭早了点，等我说完你再哭也不迟。” 姜且站在她面前。 中午的太阳照在她背上，落下的阴影将唐奶奶整个笼罩。 “你和丈夫结婚后一直怀不上孩子，后来听邻居说，抱养孩子这样的善举，能引来送子娘娘垂怜，你便开始到处打听。” “你这种恶毒货色还指望娘娘保佑，呸！”有人朝唐奶奶啐了一口。 姜且继续说。 “那个年代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被遗弃的男孩很少，捡女孩养你嫌晦气，最终花钱从同村的……” 她顿了下。 弯下腰，盯着唐奶奶的眼睛看了两秒。 “福旺手里买下一个男孩。” 从大城市拐来的男孩乖巧干净，唐奶奶当场与福旺达成交易。 以上说得一点不差，确实是自己年轻时做过的。 可那时候的这姑娘连液体都不是！ 有些慌乱的唐奶奶冷静下来。 不管对方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烂谷子的往事，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 “是唐宁气不过壮壮打他，故意找你来败坏我们名声的吧？” 唐奶奶的气焰高涨起来。 她抓住绿化带的树干，咬牙站起来。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还轮不到你个外人说三道四。” 她命令唐宁，“今天的事奶奶不跟你计较，跟奶奶走。” 得赶紧回家打电话，找找关系。 只要一想到小儿子在警局那种地方，她心里就针扎似的疼。 姜且自顾自的说：“男孩当时已经四岁了，有一定记忆。他知道唐家不是自己家，连夜逃跑，被你和丈夫抓回去，吊起来打了一顿。” 【人贩子和买家都该判死刑】 直播的大叔附和，“对，买孩子的也该判死刑！” 唐奶奶听得心头一颤，抬脚想走。 “走，说明你心虚。” 姜且看了眼她的屁股。 尾椎骨可能裂了，下方的两条腿颤得厉害。 “唐宁，你爸爸腰上是不是有个疤。”她问。 “有！”唐宁指了下自己的腰侧，“在这里，有一指长。” 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腔调怪异地问：“姑娘你咋知道这么细，你跟唐凯什么关系啊？” 说完用龌龊的眼神上下打量。 嘴角挂着坏笑。 姜且睨着他，“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楼上会掉花盆。” “我好心问一句而已，你怎么诅咒人。”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要走。 大家侧身让出一条路，直播大叔的镜头也随之转动。 有眼尖的网友突然连发几串感叹号。 【！！！】 【！！！！！！！】 那人离开人群不到三米，小花盆从天而降。 【众所周知，姜姜的嘴巴开过光的，好的灵，坏的也灵】 【太可怕了，这种人谁敢招惹】 【自己不找事，事会来找你？犯贱的人活该倒霉】 疼痛接踵而至。 男人捂住肩膀蹲到地上，倒吸凉气。 那个女人是乌鸦嘴吧，怎么这么准？！ 不…… 不对！ 如果对方没有危言耸听，他就不会马上离开。 自然不会被砸到。 男人忽然不敢深想，姜且那句话到底是提醒，是诅咒，还是激他在特定的时间离开…… 他佝偻着腰，回头看向人群。 姜且也正好抬眸，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男人狠狠一抖，捂着肩膀灰溜溜的跑了。 人群鸦雀无声，大家看姜且的眼神信服多了。 姜且收回视线，“唐先生身上的疤，是被唐家打伤后，疏于治疗溃烂所致。” 唐宁以前问过爸爸，伤疤是怎么来的。 爸爸说是不小心摔的。 人长大后，很难记得几岁时的细节，这个答案肯定也是唐家人告诉爸爸的。 姜且：“那次唐凯差点被打死，唐家被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吓怕了，态度好了些。可是第二年，唐奶奶就怀孕生下一个女儿。” “第三年，她生下了最小的儿子。那之后，对唐凯的态度愈发恶劣。” “我没有，我一直拿他当亲儿子……” 唐奶奶听得头皮发麻，辩解的话显得无力。 “唐凯天性善良淳朴，在唐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十五岁就出门打工赚钱养家。” “他拼尽力气在大城市扎根，也谨记你们对他的米饭之恩。给你买房，支持弟弟买车……” 姜且快速的语调减缓，幽幽质问道： “张金华，你告诉大家，你对这样一个善良孝顺的人做了什么。” 姜且步步紧逼，唐奶奶害怕的一退再退。 “我什么也没做！” “你撒谎！”姜且说，“你取死人的头发和指甲放在所谓的平安符里，让唐凯随身携带。” “你盼着他遭厄运，最好出门就被车撞死。” “天不遂你愿，唐凯没死，而是烧成了傻子。” 第135章 祝由术 吃瓜群众炸开了锅，弹幕也震惊了。 【就算我不信鬼神也知道，把死人东西挂在身上不吉利】 【还买车买房，我草她大爷的】 【老毒妇buff叠满了，买卖人口，虐待孩子，蓄意用邪术杀人！】 直播的大叔很懂制造气氛。 带头吆喝，“张金华你这是要杀死唐凯啊，你个杀人犯。” “对，杀人犯，你不配为人母！” “杀人犯，杀人犯！” “我没有，我不是杀人犯！”唐奶奶捂着耳朵想躲。 奈何尾椎骨疼痛难忍，寸步难行。 那一根根戳过来手指，厌恶的眼神，不停翕动的嘴，每一样都让她恐惧。 “我不是杀人犯！” 姜且知道她的软肋，强势的掰开她的手。 “你以为躲过了追诉期，法律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唐凯可以找律师对你民事起诉，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你的女儿和小儿子自顾不暇，没空理你。你会流落街头，死在今年的寒冬里。” “因为做坏事太多，下地狱也不得安生。” 一缕阴气渡到唐奶奶身上。 她眼前花了一瞬，开始出现幻觉。 她看到自己衣衫褴褛的求小儿子开门，对方却泼来一盆冷水。 看到自己倒在巷子里，用捡来的报纸御寒。 还看到自己被恶鬼反复丢入油锅…… “我不要下地狱！” 唐奶奶仓惶地看向四周，那些平日里熟悉的邻居变成了恶鬼。 张牙舞爪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撕碎。 “阎王爷恕罪，我坦白，我自首。” “我不该对买来的大儿子不好，不该和他爸打他，不该让他小小年纪出去打工，不该强迫他给小儿子买房……” “你们别吃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真有阎王爷就好了，直接收了你】 【你这种坏东西谁吃谁窜稀】 【这种原生家庭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得亏唐凯不是他们家的种】 姜且松开她，“知道错了就带我上去，把你的柜子打开。” 唐奶奶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 以为是阎王爷在说话。 连连点头，抹着眼泪带大家上楼。 唐家有个小小的保险柜，在她床头。 她趴在地上，找出塞在床下的破布鞋，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 保险柜里放着房本、两根金条、还有各种各样的证件。 最突兀的是，最里面那个脏兮兮的木盒子。 姜且拿出盒子打开。 里面正是那枚护身符。 唐凯疯了后，唐奶奶怕继续挂着被人发现，偷偷藏了起来。 【怎么跟我们平时见过的不一样？】 【邪门歪道跟庙里请的当然不一样，那些黑乎乎的水渍是什么】 直播大叔好奇地念出这句弹幕。 姜且：“尸水和血。” 大叔：“……” 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姜且对唐奶奶说：“菜刀。” 唐奶奶一瘸一拐的挪进厨房，把菜刀拿了过来。 姜且把护身符放在保险柜上，举刀劈下去，一分为二。 包在里面死人头发也成了两截。 安安静静抓着唐宁的唐凯忽然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爸爸！”唐宁不敢碰他，哭着问姜且，“姜小姐我爸爸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这是抽羊癫疯了吧，快打120！” “小姑娘你到底会不会啊，怎么护身符一毁唐凯就成这样了。” “人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哎，你干嘛！” 姜且握紧菜刀。 “小志，去找张纸来，最好是黄色。” “哦，好！”小志立即行动。 翻箱倒柜，真让他找到一张做手工的彩纸。 姜且对唐宁说：“宁宁别哭了，把你爸的衣服脱了。” 【？？？？一言不合脱衣服？】 【有病吧，赶紧送医院啊！】 紧接着，大家就看见她将指腹压在刀锋上。 划出一条细细的口子。 【艹艹艹要现场作法吗？！】 【小姑娘不是一般人，说割就割，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下不去手】 【不管你想干什么，能不能先管管地上的人！】 姜且看了眼时间。 距离十二点还差几分钟。 她接过小志递来的黄纸，用血书写，而后拿起唐凯的衣服翻了个面，从内部开始画符。 与黄纸上的一模一样。 这架势像模像样的，群众们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直播大叔轻声问：“姑娘，你这是画的什么？” 姜且专心致志，没有回答。 一道书于领口。 一道书于胸口。 一道书于背心。 一道书于左边袖口。 【呃，不管是装逼还是骗人，能不能稍微模仿得像一点】 【看弹幕这女的粉丝挺多，粉丝出来解释下呗，这能叫画符？】 【正宗的符箓我见过，跟你的完全不同】 【还以为真是帮小朋友讨公道的，搞半天是个冒牌货，你骗了小朋友多少钱，赶紧还回去】 【有没有可能地上的人也是演员？】 【应该不是吧，我刚刚听到人群里有阿姨打急救了】 看着弹幕上头头是道的言论，直播大叔心里没底。 再次问：“大妹子，你画的到底是什么？网友都在说你是骗子。” 衣服上的血微微发暗。 姜且递给唐宁，“给你爸穿上。” 距离正午十二点，还差两分钟。 姜且将黄色卡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闭上眼。 红唇微启，念的咒语与从前的不同。 乍一听像梵文，可仔细听又不是。 “啊！”有人惊呼一声，指着姜且的手，“着、着火了！” 众目睽睽之下。 黄色卡纸无火自燃，烧起来了。 【变魔术？点火速度太快了吧】 【不管是打火机，还是用火柴棍，总有个引燃过程吧，谁的手速能有那么快？纸就是自己燃的！】 【我刚刚错怪她了？不是假货骗子？】 火烧得很旺，呈幽蓝色。 姜且吩咐小志：“倒一碗白水来。” 小志跑进厨房，端着一碗水小心走过来。一落桌，姜且把符纸放进去。 露于水面的黄纸没有灭，继续燃烧，直至全部化为灰烬。 点开手机，时间刚好12点整。 姜且蹲下，掐住唐凯的两腮，往他嘴里灌符水。 “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阿姨跑出来跳着脚喊：“他本来就口吐白沫，你这么粗暴的灌……” 话没说完，唐凯停止了抽搐，嘴里的白沫也少了。 姜且示意唐宁扶着爸爸坐起来。 只见唐凯身体前后晃了下，肩膀耸动，呕出一口腥臭的黑血。 直播大叔惊喜的喊道：“好了！唐凯好了！” 争分夺秒下，姜且也免不了有些紧张。 她松了口气。 这才顾上回答大叔的提问：“是祝由术。” 第136章 附赠售后 “猪……”直播大叔懵逼，“猪油术？” 弹幕笑喷。 【叔叔是祝由术，封建迷信罢了】 【祝由术是有一定科学根据的，有朝代还专门设置过“咒禁科”和“祝由科”。不过随着现代医学发展，祝由术的应用已经快绝迹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查了下，网上说挺危险的，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还扯上了心理学和神学……】 【叔叔赶紧问问小姐姐，这么牛逼怎么不直接开医院，不得赚死】 对于这种阴阳怪气的言论，大叔直接无视。 他将视线落回到唐凯身上。 那口黑血吐出来后，唐凯痴傻的眼神似有好转。 角落里的唐奶奶，难以置信的望着大儿子。 触及到唐凯看过来的眼神，她心头一紧，本能的往后退缩。 憨厚老实的人认死理，一旦翻脸绝无转圜的余地。 唐奶奶焦急的在心里祈祷。 老天啊，千万别让他真的好起来！ 有这么多街坊邻居作证，她就是用一百张嘴解释，唐凯也不可能相信。 一位穿红衣服的阿姨张开五指。 在唐凯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唐凯眼神发懵，记忆混乱。 母亲一反常态，温和慈祥地往他手里塞护身符，叮嘱他随身携带。 六岁大时，因为多吃半个馒头，被罚饿一整天。 十五岁他去码头搬运，上交全部工资那天，父亲奖励了他一颗糖。 二十六岁，妻子去世，把孩子放到母亲家。 第二天，宁宁摔得头破血流……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清澈的女音如涓涓溪流淌过心间。 唐凯抬头，对上一双温柔地，充满鼓励的眼睛。 没缘由的，他听话照做。 很快，纷乱的记忆自动排序……唐凯再睁眼时，眼神清明，眼眶泛红。 他站起来，用力搂住儿子。 “儿子，这两年你受苦了。” 宁宁埋在爸爸怀中，摇了摇头。 大家有笑着拍唐凯的肩膀，给他递纸巾，让他擦擦身上的污秽。 “唐奶奶，唐凯康复了你怎么不出来说两句。”直播大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被点名的人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 她害怕唐凯报复，更害怕失去手里的东西。 唐凯走到她面前。 见他表情平淡，一点不气的样子，大家急了。 “唐凯，你可别糊涂原谅她。她不是你妈，你是她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别再认贼作母啦。” 唐凯记得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当傻子期间，唐家人对他和儿子的折辱。 他笑了下，看上去还是那么憨厚老实。 说出的话却令人发寒。 “房子、车子，这段时间你们花掉的所有钱，我会连本带利，一分不少讨回来。” “小凯啊，妈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唐奶奶知道他心软，故意用可怜巴巴的语气。 唐凯甩开她的手，只说了一个字。 “滚。” 唐奶奶被他仇恨的眼神吓得一抖。 加上尾椎骨受伤站立不稳，后腰直接撞上柜子。 众人退避三尺，生怕被讹上。 紧接着就见唐奶奶，脸色煞白的歪倒在地，“腰，腰……” 【要～要～切克闹～老太婆挺潮】 【故技重施又演上了yue】 【脸色这么难看，自掐大腿掐的吧，太拼了】 【做了那么狠毒的事，还有脸要原谅，绝】 唐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拉上儿子，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唐家。 唐奶奶心里生出难以名状的恐慌。 “回来，小凯，儿子……” 她趴在地上嘶喊、爬行，剧烈疼痛中，下肢好像失去了知觉。 无论怎么捶打也没有反应。 唐凯身上的钱都被搜刮走了，家里一穷二白。 好在他多留了个心眼，特意将存款最多的那张卡，换了个复杂的密码。 下午四点过，他取了钱塞进红包，拎着补血养气的营养品来到杨柳巷。 沿路打听来到姜家门口。 姜且预感有人上门，开门后并不惊讶。 “唐先生。” “姜小姐。”唐凯性格忠厚，不喜欢说场面话。 他双手递上礼物：“这次多亏了您我才能恢复，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一定要收下。” 姜且没有推辞，附赠一项售后。 “从面相看，你是独生子，你亲生父母后来没有再要孩子。” 唐凯被拐，与父母缘分已尽。 如果不是遇到姜且，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双方因果很浅。 需要辅助工具卜一卦。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帮你算下他们的具体位置。” 唐凯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连连鞠躬。 姜且扶起他，“不用客气，跟我进来吧。” 小院收拾得很干净，唐凯拘谨的来到客厅。 姜且给他倒了杯水，落座后拆下手腕上的铜钱，现场起卦。 短短两天工夫，三枚五铢钱被盘成了亮黄色。 比金子色泽更厚重，又比普通黄铜更亮眼。 铜钱同时落于纸上。 姜且解卦说：“他们住在西南方，门前有片很大的人工湖，小区名字和水有关。” 西南方，湖，名字带水。 康训是个a市通，她把关键信息发过去。 康训回复：符合三个条件的，只有澜江园。 为了赚学费，他跑过外卖，刚好去那里送过一次。 业主都是拿鼻孔看人的有钱人，就连保安都高人一等。 姜且转述给唐凯，“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认亲不会很顺利。” “理解。”唐凯苦笑，“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不，我的意思是，有其他人阻碍你们相认。” 唐凯父母经济条件很不错。 唯一的儿子又失踪了，亲戚们等着夫妻俩死后瓜分财产。 唐凯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姜且：“嗯。” 送走了唐凯，姜其风刚好到家。 姜丽书还在店里监工，今晚由他做晚饭。 母子俩商量好了，姜且以前受了罪，往后必须十指不沾阳春水。 没钱要宠着，等有钱了更要宠。 往死里宠。 姜其风系着围裙靠在妹妹房门上，肩宽腿长，很养眼。 “菜单我发给你了，老规矩，点三菜一汤。” “好。” 饭后，姜且想洗碗，被姜其风赶出了厨房。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到电脑前，开始今晚的直播。 第137章 她一定在暗恋我 【玄明不玄：姜小姐终于上线了！！您居然会祝由术！！比我师父牛！】 【你师父知道你背叛师门吗，笑哭了.jpg 】 【姜姜会的东西好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教科书成精】 姜且从各种彩虹屁中，挑了一句正经的提问回答。 “简单来说，就是借助禁法、咒法、祝法和符法等方式来治疗疾病。” “唐先生那种情况，属于人为造成的疯癫异症邪病，祛邪禳祈即可。” “如果真是生理病变引发的精神疾病，必须得上医院。” “虽然我是玄学主播，但还是要提醒大家：相信科学，切忌过度迷信。” 【好好好，女鹅说得对，女鹅说什么妈妈都听】 【？？姜且居然有妈妈粉】 【实不相瞒我是爸爸粉，要是有这么一个闺女，做梦我都能笑醒】 知道大家是玩笑，姜且没有较真。 “吃点水果。”姜其风放下一份切好的果盘。 【咦～～哥哥的手指好长，懂的都懂】 【声音好有磁性，一定跟姜姜长得很像吧】 【大家可以去扒一扒主播在can游乐园的视频，哥哥露过脸，超级帅】 姜且叉起切成小兔子的苹果。 看着屏幕上不断弹出的连线请求。 “今天会多播一小时，如果不是特别急的事，可以等等再连线。” 【我急！主播我特别急！有关我的终生大事！！】 一看就是和感情相关。 见弹幕没有人比他更急，姜且接了他的。 “主播好，叫我阿德就行。” 阿德刚出公司，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露出一个痞笑。 姜且咽下嘴里的苹果，沉默。 “你好。” 阿德打开车门时，假装无意的拍了下车标和内饰。 弹幕立即有人发出羡慕的声音。 【靠，我的梦中情车】 【这车得四十万吧，自己买的还是家里帮衬的？】 阿德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 如果是靠自己，工作能力一定很强。 阿德“嗐”了一声，神色平平。 “我爸妈是普通工薪阶层，车子是靠我自己买的。等明年攒够首付，我就买房，到时候和媳妇儿一起装修。” 姜且：“听起来已经有女朋友了。” 从面相看，阿德没有桃花。 而且高傲自负，人缘极差。 阿德露出得意的笑，“马上就有了。” 【我好好趴在路边谁他么踢我一脚！】 【脱单信心这么足，难道是双向暗恋+奔赴？】 【板上钉钉的事还来算啥？】 阿德：“当然是想算一算，我和她结婚后能不能有儿子。” 【油饼？】 【听前面以为是个正常男人，结果是个煞笔】 【繁殖癌能不能滚啊】 【广而告之，赶紧让当事人妹子看到这期直播！】 阿德知道网友道德标准高，说这种话肯定要被喷。 可姜且跟他不在一个城市，没办法当面算，也搞不到其他联系方式。 见姜且看着自己不说话，阿德焦急追问：“主播，算出来了吗？” 姜且直截了当的说：“你命里没有子女。” 阿德第一反应问题出现在女方身上。 “不可能，她的屁……她看上去很健康。” 姜且：“你近三年没有桃花运。” “姜小姐。”阿德质疑，“你再好好看看，要是面相看不准，我可以给你生辰八字。” “你就是给我祖宗十八代的生辰也没用，你们郭家注定在你这一代断根。” 【………生生生生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耀祖不能耀祖咯】 【阿德名字取得好，重男轻女的人生不了孩子，就是在积阴德】 阿德气得用力拍方向盘，张口想骂。 可一想到下午在短短app里看到的内容，他又有些畏惧。 怕跟嘴贱的中年男人一样被姜且诅咒。 从小学到大学，阿德一直是班里最优秀的学生。 参加工作后，他以超强的专业能力，迅速坐上组长的位置。 每季度奖金能拿六位数。 正是因为他如此优秀，才会吸引萍萍的目光。 那些被偷看的瞬间和女孩羞涩的笑，绝不会错。 肯定是姜且算错了。 阿德后悔跑来算卦了，正想挂断，屏幕上闪过几个新进观众提示。 ——小苗今天不想加班 ——德工您消消气 ——画图画到天崩地裂 “……” 阿德在职的公司主营动画制作，组员们为了找素材免不了公费网上冲浪。 他记得很清楚。 有三名组员的网名跟以上三个一模一样。 紧接着，又进来几人。 全是他手底下的人！ 什么情况？ 阿德额头开始冒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须挽回颜面。 否则以后在公司还在怎么做人。 阿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好表情。 “能不能生，由医院说了算。明天一早我就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会公布在回放评论区。” “结果若不像主播说的那样，你必须公开向我道歉。” 姜且一口咬掉苹果小兔兔的脑袋。 “好啊。” 【还以为要砸手机，没想到脾气这么好】 【谁敢说我生不出孩子，我一定……给他下跪！太棒了！】 【结果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谁知道检查单是真是假】 阿德气得肝儿疼，网友太损了。 “取结果的时候我全程直播，这总行了吧！” 【好，是个男人！够爷们儿】 【把一件隐私闹这么大也是离谱】 【德哥威武，吾辈楷模，所有男人都该向德哥学习！】 姜且：“……”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夸奖，还是阴阳。 阿德看着姜且，继续说：“你说我没有桃花是吧，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姜且：“请便。” 阿德用备用机拨通了萍萍的电话，打开免提。 “萍萍，还在公司加班吗？” 电话那头安静时间长达半分钟，阿德尴尬地看了眼弹幕。 脚指头抓地。 他温柔地说：“萍萍，还在吗？我有话跟你说。” 萍萍做了个深呼吸。 捏着拳头回答：“我在。” 阿德挑眉，扫了眼直播的手机屏幕。 “萍萍，我们在一个公司三年了。虽然表面看关系不亲切，但我知道，你一直在关注我。”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有意思。” 阿德一鼓作气。 “既然我们相互喜欢，那就在一起吧。”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安静。 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除了萍萍，还有其他人在。 第138章 小狼狗 阿德的脸成了调色盘，黑白红轮番变换。 臊得不行。 萍萍平时被他看一眼就脸红。 今天这么重要的电话，为什么不避开其他人？ 听筒那边有人说：“德工表白太直球了，不愧是我们组长。” “难怪德工总让我们向您学习，佩服佩服。” “今天是德工表白的大喜日子，就别让我们加班了呗。” 阿德离开的时候，手下的人还有大量工作没做完。 “少在这里贫嘴，赶紧加班去！” 难怪全都涌进了直播间，原来是集体摸鱼。 太不像话了。 现在怎么办，萍萍肯定知道他找姜且算生儿子的事了。 她会不会生气？ 不等阿德为自己辩解，萍萍先发制人。 “你觉得我喜欢你什么？” 【哥们儿，这是个送命题，想好再答】 【第一次见活的普信男，而且好油腻，像个卖油郎】 【德爷别被弹幕影响，他们在嫉妒你！】 姜且：“……” 之前说不准，这回肯定是阴阳。 她保持沉默，看着画面中的男人。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工作能力强，长相有七分吧，你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我家里条件也不错，父母有退休金，有医保……” 阿德第一次在上万人面前做自述。 心里打鼓。 “现在每月收入30k，将来肯定会更多。职业规划是五年做到经理，八年做到总监，十年……” 萍萍打断他：“我对你的职业规划没有兴趣。” 阿德察觉气氛有一丝微妙。 萍萍好像在生气。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萍萍，我不知道你会看直播，我之前的发言是……是我妈让我问的。” “你别生气，生儿子生女儿我都喜欢。” 【你妈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德妈：打死你个不孝子】 【德奶：打死你个龟孙】 【笑死你爹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人搞笑人投胎转世吧】 “我不生气。”萍萍咬牙切齿，被恶心坏了。 “我就是觉得恶心，被你表白这件事，是我二十几年受到的最大的侮辱。” 阿德不敢相信萍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 “觉得我说过分了？还有更过分的。” 萍萍拿着手机站起来，来到落地窗前。 垂眼便能看到阿德停在路边的车。 “你最好马上删掉下午偷拍我的照片，否则我让律师起诉你，侵犯我的隐私和肖像权。” 【？？听语气不像普通小职员】 【小德子，听大哥一句劝，算了吧。这种姐姐真不是癞蛤蟆能想的】 【emmm小姐姐会不会是股东或者老板的女儿？口气好牛逼】 阿德心虚的垂下眼。 偷拍时他避开了所有人，萍萍是怎么知道的？ 萍萍冷笑一声。 “你把照片给方南看过，问他这种角度能不能用来算命，告诉他如果算出来我生不出儿子，就断了我的念想。” 这下子，阿德的思维全乱了。 方南是他在公司最好的朋友，对方竟然背叛他！ 难怪组员们出现在直播间。 都踏马是来看他笑话的！ 萍萍：“主播说你命里无子时，你是不是想说我屁股大好生养？笑死老娘了，屁股大总比你小好吧。” “公司上下早传遍了，你连支唇膏都不如。” “另外，我真的没有看你，我是在看你隔壁桌的男大实习生！少贴脸开大！” 【】 【难怪命里无子，还查个毛啊，省点检查费买点阿伟吃不好吗】 【我ex就是这种，听说后来跟他结婚的妹子天天守活寡，最近在闹离婚】 【兄弟姐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害羞】 【没有人关心男大到底有多帅吗，迷得小姐姐每天偷看】 阿德怒吼道：“叶萍萍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盘，噌的站起来。 脑袋撞到车顶，又狼狈地坐回去。 “你这是诽谤！是污蔑！信不信我开了你！” 萍萍轻蔑的冷嗤一声，“就你也想开掉我，我现在就通知你，明天不用来了。” 阿德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我现在就给人事打电话！” “不需要那么麻烦，人事就在我旁边。”萍萍把手机交给人事。 人事主管对阿德说：“公司照n＋1付给你，明天以后就不用来了。” 阿德半晌回不过神。 “周姐，你什么意思……” 周姐问他：“你忘了咱们公司最大的股东姓什么了？” “姓……姓叶……” 阿德脸色骤变，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曹，我被我说对了？我真的是瞎说的】 【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怕人家生不出儿子】 【好惨啊，工作没了】 【惨个屁，自找的。将来嫁给他的人才叫惨】 【而且要不是姜姜说他断根，打乱他的节奏，估计已经把小姐姐照片掏出来了】 【那个朋友蛮恐怖的，背后告状捅刀子】 阿德无地自容，迅速挂断连线。 下一秒，弹幕上炸开土豪打赏的特效。 【我是草水平：姜小姐能先接下连线吗，我想替同事解释两句。】 姜且：“好。” 萍萍颜值很高，属于冷美人那一挂。 她扎着高马尾，红唇轻轻抿了一下。 “我爸是大股东，方南是他亲自招进公司的，所以我和他早就认识了。” “因为想从基层干起，多学点东西，所以我拜托方南和人事，不要向大家透露我的身份。” “可是阿德实在太过分了，方南哥忍无可忍才把事情告诉我，我不认为这是在捅刀子。” “怪只能怪阿德太贱，太自以为是。” 【支持你，说朋友可怕的打脸了吧】 【姐姐好漂亮，忍不住舔了下屏】 萍萍很少看娱乐圈新闻和直播，对姜且不了解。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抱着想讨个吉利的念头，问：“姜小姐，你真的能算命吗？” “能。”姜且看着她水润的眼睛。 说出她心中想问：“你最近桃花很旺，我指的不是阿德，是另一个。” 好话谁不爱听？就算是假的萍萍也爱听。 她期待地问：“我和他能走多远？” 姜且问：“你想走多远？” “当然是越远越好。”四周的同事开始起哄，萍萍拿着手机来到茶水间。 她小声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小狼狗身材好，长得帅，聪明好学，有礼貌情商高。 他用力握笔画画的时候，手背上的筋脉凸起，特别性感。 第139章 多大仇多大怨呐 “你其实可以大胆一点。” 姜且低声说：“不用在他面前太收敛自己的性格。” “你怎么知道？！”萍萍探头出去，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同事。 收回脑袋，掩着嘴小声说，“他好像更喜欢温柔一点的。” 姜且摇了摇头：“你是什么样，他就喜欢什么样的。” 萍萍激动得跺脚。 主播小姐姐太会说话了吧！ “主播，那你帮我挑个告白日吧。”萍萍双手合十，“拜托你了。” 姜且眼睛弯弯，“不用你告白。” “啊？” 萍萍话音刚落，一只修长的手推开了茶水间。 见到来人，她浑身僵住，脸上没褪去的绯红更浓了。 小狼狗是二组的人，不是早下班了吗？ “李戈，你怎么回来了……” 意识到声音有点冷，萍萍轻咳一声。 捏着嗓子柔声问，“是有东西忘了拿吗？” 李戈扫了眼她的手机，“她说的没错，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萍萍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你……是跟我表白吗？” 李戈走到她面前，神情看上去与平日无异，耳朵却很红。 “对，我喜欢你。” 他大胆的伸手握住萍萍的左手。 “学姐，你不记得我了吧，大一刚入学那天，你帮我指过路。” 萍萍茫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戈笑了下：“不记得没关系，只要记住我是你男朋友就行。” 【啊啊啊啊啊土拔鼠尖叫啊啊啊啊】 【这波狗粮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之前吃了口艹胃不舒服，现在被治愈了】 【别人的恋爱就是甜，我现在打的饱嗝都是心形的！】 姜且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祝二位相爱幸福，白头偕老。” 随即挂了连线。 弹幕嗑糖磕昏了，比自己谈恋爱还要激动。 【御姐和害羞小奶狗的婚后生活，啊啊啊我不敢想】 【对不起大家，我去擦个鼻血……】 姜且比他们淡定亿点点。 一边消化糖分，一边在众多连线请求中点开一个。 对面一露脸，她眉头轻微一皱。 男人看样子有四十多岁，大夏天的，居然在室内穿羽绒服。 他自我介绍说叫梁丰。 有水友问：【大叔怎么过冬天？咱们不在同一个纬度？】 梁丰刚要开口就打了个喷嚏。 发着抖说：“我也不想过这种日子，可是我这几天总是感觉冷，头闷胸痛，关节疼痛，还经常在半夜惊醒。” “我去医院查过了，什么病也没有。” “主播，我这是邪病吧？” 梁丰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姜且开口：“你把光调暗一点，有点轻微反光。” 梁丰连忙关掉台灯，起身打开头顶的吊灯。 镜头对着的地方，放置着几筐码得整整齐齐的水果。 【大叔是果农吗，后面是桑葚和杨梅吧】 都是娇气的水果，采下来后本该放入冷库保存，可他实在太难受了。 勉强搬运了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实在搬不动了。 “对，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梁峰上下牙齿打架，咯咯直响。 属实有点夸张。 姜且仔细看着梁丰的脸，问：“最近有做噩梦吗？” “有！”梁丰实在太冷了，又去找了件大衣披上。 这才继续说：“梦见我躺在地上，有人在我身上又踩又跳，咒我快点死。” 姜且思索片刻。 “你是中邪，但不是邪病。要找到源头才行，否则有生命危险。” 【是撞鬼的意思吗？】 【玄明不玄：中邪不一定是撞鬼，有可能是碰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被人诅咒，下黑手】 梁丰确定自己没沾过晦气的东西，那只能是后者了。 苦思冥想一阵，无果。 他苦恼道：“我实在想不起和谁结过仇。” 姜且提醒：“你上个月跟人吵过架。” 梁丰一拍手，“对，隔壁村的罗大贵，他今年为了把果子卖出去，恶意降价。” “大伙儿们要么跟着一起低价售卖，要么看果子烂在地里。” “我因为这事儿，确实差点跟他打起来。” 梁丰不解。 因为这点事就要置他于死地？ 不至于吧。 知道他在想什么，姜且叹了口气。 “人心隔肚皮，你现在拿上手机出门，按照我说的走。” 梁丰点点头，拿着手机站起来。 随后网友们便看见，他蹒跚地走到门后，拿起一根扁担。 “让老铁们见笑了，我实在走不动。” 【没事，慢慢走。安全要紧，别摔着。】 【梁大叔你的家人呢，不行就让他们来扶一下吧】 “我妻子和孩子都在市里，我怕他们看我这样担心，骗他们说最近去外面采购苗子了。” 好男人啊。 弹幕一顿夸。 等他出了门，姜且提醒：“你拍一下前面的路。” 画面翻转，梁家出去不远是一条岔道，梁丰用手电往两边照了照。 “姜小姐，我该怎么走？” 姜且：“先往左边走两步，然后把镜头转回来。” 梁丰照做。 姜且摇了摇头，“往右边走两步。” 这一次，梁丰身上灰色的邪气变浓了。 姜且：“继续往前走。” 照这个指路方式，梁丰来到进出村子必经的十字路口。 两条路各自通往两个村子，是为了方便运输水果，早年集资修的。 铺在上面的碎石被来往车辆碾进了泥里。 姜且让梁丰将摄像头对准十字路口。 最中央的位置，一团常人肉眼无法看到灰色烟雾，源源不断涌入梁丰的身体。 “用扁担把正中间那块地撬开。” 【路早就压实了，扁担撬不开吧？不如去找把锄头来】 【大叔有力气回去找锄头吗，就算有，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挖得动吗】 【扁担结实，还比锄头轻，应该行】 大叔来到十字路口中央，举起扁担刚要往下锄…… 一道声音响起。 “梁叔，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和他发生争执的罗大贵。 罗大贵头发打了蜡，穿着新买的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条金链子。 可见这两年靠催长素种出的水果，帮他赚了不少钱。 梁丰没有傻到实话实说。 “丢了东西，来找找。” 罗大贵“啧”了一声，“黑灯瞎火的，什么东西非得现在找，明天再来呗。” 梁丰隐隐感觉，他想支开自己。 “是结婚戒指。”他握着扁担在地上随意拨弄，假装很着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找。” 罗大贵的脸垮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说：“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在这儿陪你。” 第140章 埋布人和压魂 【不是我阴暗，大叔刚到大柜就来了……真有这么巧？】 【村子里很少有人这时候出门，除非串门去了】 【姜姜，大叔不会有危险吧】 姜且点了静音，“不会。” 角度原因，她看不到罗大贵的脸。 但梁丰脸上没有不祥的气息。 怕被发现端倪，梁丰趁身后那人不注意，把手机塞进外套兜里。 罗大贵坐到一块石头上，“梁叔，听说您这几天不舒服，上医院去看了吗？” “看过，查不出原因。” “哦，那您穿这么多不热？” 梁丰有意试探，扶着腰转身看向年轻人，“就这我还觉得冷呢。” 罗大贵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真的？” “可不是么。”梁丰愁眉苦脸，“大贵，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瞎想什么呢，您就跟我妈一样，爱迷信。” 罗大贵说完站起来，拿过梁丰手里的扁担。 “行了，身体不舒服您就去歇着，我帮您找。” 【只听对话，大柜哥挺有礼貌的】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能只看外表】 【十字路口到底藏了什么，大叔之前说梦到有人踩他，会不会是用鞋底抽的那种小纸人？】 【可大叔还说自己身上疼，应该是扎小人】 “都不是。”姜且喝了口水，“是埋布人。” “埋葬的埋，布偶的布。” 【是把代表梁叔的布娃娃埋在土里吗？】 “嗯，对。这个诅咒来源于民间。” “用碎布扎一个小布人，把被诅咒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包在布人肚子里，然后用钢针扎布人的头和胸。” “最后将布人放在瓦罐里封好，埋进土里。” “短时间内胸闷头痛，时间长了会危及生命。” 姜且咬碎了嘴里的苹果，眼睛微眯了下。 “罗大贵特意将东西埋在十字路口，应该是结合了另一种诅咒……” 【一下来俩，这谁顶得住】 【太不是东西了！三观不正的双面人太恐怖了】 【我同事就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已经靠着耍阴招搞走了三个人了】 【另一种是啥？主播赶紧说啊】 【玄明不玄：稍等！！我在做笔记！再给我十秒！】 几秒后，姜且才开口。 “是压魂。” “把仇人画在红布上，写上生辰，点上鸡血后埋在十字路口，让来往行人日日踩踏。” 【难怪大叔梦到有人踩他……】 【姜姜，这些诅咒应该不会即刻生效吧，大叔才几天就成了这样，是不是一加一大于二啊？】 【一加一大于二的可能性找到了！哲学老师布置的作业就是这个】 姜且：“……” 姜且：“你是认真的吗？如果是，最好不要这样回答。” 【认真的，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答案了。。】 【蠢死了，两个个体可以通过合作和协调的方式，实现单个个体无法达到的整体效应，大聪明照着背就行】 【球球放假期间不要聊学习，太沉重了qwq】 弹幕歪得太厉害了。 姜且及时掰正回来，“的确，普通人下咒不可能即时生效，而是递进增强。梁大叔的情况，确实是一加一造成的。” 村子里。 罗大贵装模作样找了几分钟，便失去了耐心。 “我先送您回家。”他扔掉扁担，压着脾气说，“可能掉到其他地方了，晚上我给村长发条消息，让他明天一早帮您广播找一下。” 梁丰没跟他犟，弯腰捡起扁担，一瘸一拐的走了。 到家，他慌忙拿出手机。 还好姜小姐没挂断。 “姜小姐，我回来了。”梁丰不肯放弃，“等他走远我再出去一趟。” 姜且：“他没走，还在。” 梁丰准备关门的手一顿，弯腰从门缝看出去。 “没人啊……” 【叔啊他在你后面！乍一眼看到吓我一跳！好好的活人装什么鬼啊】 【梁大叔，他趴在窗户头看你呢！】 【千万别回头！假装不知道】 看到弹幕的梁丰后背发凉。 被姜小姐说对了，罗大贵有问题！ 梁丰头皮发麻，僵直着后背来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 电视播放开机画面时，背景色较深几，倒映出窗户外的小半张人脸。 梁丰不敢再出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罗大贵才走。 水友们和他一样，长长松口气。 姜且：“十分钟后，你带几张纸和打火机，把东西挖出来后当场烧掉。” 梁丰应下来，刚要起身，窗户外传来细小的啪嗒声。 罗大贵杀了个回马枪。 几分钟后，罗大贵真的走了。 到家后，他把事情告诉了母亲。 罗妈妈嗔怪说：“都叫你不要埋了，你非不听，真被找出来你会遭到反噬的！” 罗大贵满不在乎道：“放心吧妈，他什么也没发现，真的只是个巧合。” 罗妈妈叹了口气。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儿子已经把罐子埋下去了。 贸然挖出来对儿子不好。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儿子平平安安，别被发现。 罗大贵靠着科技与狠活带来的巨大收益，扩大了果园面积，还给家里建了小楼。 一楼住着父母，二楼独属于他一个人。 又和母亲聊了几句，他独自上楼，脱掉衣服走入卫生间。 后腰突然刺痛，膝关脱力，整个人直直朝前方的玻璃隔档撞去。 哐地一声巨响。 隔档随着他一起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楼下，听到声音的罗妈妈连忙上楼查看。 十几分钟前还好端端的儿子，此时身上扎满大大小小的玻璃渣，躺在地上痛得无法出声。 罗妈妈着急忙慌的打了个急救电话。 罗大贵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衣服，“妈，我好疼，关节好痛，头好痛，身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胸口好闷……” 比起这些，玻璃扎出的伤口都不算什么。 罗妈妈想到什么，一路跑到十字路口。 看到“得了怪病”的梁丰正蹲在地上。 红色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从罐子里冒出来的火舌很长，在夜色中猖狂的扭动，仿佛在嘲笑。 反噬比诅咒的效力更强，她的儿子，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别烧了！把火灭掉！” 罐子里的布人被烧到一半的时候，梁丰就感觉身体好多了。 他起身，抬手挡开罗妈妈。 直到整个布人被全部烧掉…… 罗妈妈跌坐在地上，哭着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听口气就知道，当妈的知道儿子干的好事】 【不会是大柜已经遭到反噬了吧？好耶！！】 第141章 鬼都看不下去啦 【主播，梁大叔的事结束了吗？我有事想要咨询】 屏幕上闪过一条显眼的红色弹幕。 姜且叮嘱梁丰：“罗家人会对你怀恨在心，以后多加小心。不介意的话，可以从后台给我发下地址，送一张驱邪符。” “太感谢姜小姐了！” 梁丰知道有人着急，道完谢便挂了连线。 他刚打赏完礼物，第三个连线接通了。 “姜小姐您好，我是郑美兰。” 郑美兰身后的背景是白天，人在国外。 姜且：“你想咨询什么？” 郑美兰先回头看了下四周。 儿子去学校了，丈夫外出和朋友聚会，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姜小姐，国外的鬼你能管吗？” 姜且想了下，颔首：“能。” 【跨国追捕这么6吗】 【说白了都是灵魂演变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新人弱弱问一句，离得这么远，怎么抓鬼啊？国际快递符纸的话，收到的时候人已经寄了吧】 “可以远程指导。”姜且说，“而且郑美兰家的鬼不伤人。” 郑美兰：“您能看见她？！” “嗯，她坐在窗台上，银发黑眸，是我们华国人。” 郑美兰猛地回头。 正对着书桌的窗台在阴面，24小时晒不到太阳。 此时垂落的窗帘轻轻晃动。 像有只手在拉扯。 她害怕地站起来，后背紧靠着墙，警惕地盯着窗台。 “她……真的不会伤害我吗？” “你仔细回想一下，她对你做过什么过激的事吗？” 郑美兰仔细回想，摇了摇头。 “没有。” 【那你怎么吓成这样，还以为是厉鬼】 【好鬼坏鬼都是鬼啊大睿智，换你你不怕？】 郑美兰说：“她总是弄出各种各样的动静，经常在我睡着后尖叫，吓唬我。” “有次洗澡，她突然撞开浴室门把我吓了一跳，害得我从浴缸里摔了出去，在医院躺了两天。” 诸如此类的事很多。 用餐的时候，柜子自动打开。 陶瓷餐具被推到地上，摔得粉碎。 拍视频的时候，卧室里的洋娃娃自己走出来，坐在她视线刚好能看到的地方。 还有一次外出回家，发现整张床被油漆泼成了绿色。 柜子里她最爱的真丝睡衣，也被剪成了碎片。 …… 每说出一件事，郑美兰恐惧就加剧一分。 “姜小姐，我是不是买到鬼宅了？” 她紧紧攥着腿侧的裙子，声音紧绷，“我和我老公家里条件算小康，父母供我们出国留学，已经花光了全部积蓄。买房的钱，是我和我老公这些年省吃俭用攒的。” “我们买不起贵的。” “眼下这栋，是我们能承担的极限。” 郑美兰的表情有些微妙，尤其是在说到买房时。 姜且接过话，“所以即便知道宅子死过人，你们还是选择了它。” “这的确是一座鬼宅，游荡在屋子里的那位是原住民。” 【挖槽，明知道是凶宅也敢买，嫌命太长吗？】 【姐姐你胆子太大了吧，凶宅很难出手的】 【呃，郑姐在罗莎街102社区？】 郑美兰所在社区住着好几户同胞。 她猜对方可能是附近邻居，“对，你也住这边？哪一栋？” 【我住其他社区，不过我是房屋经纪，你那栋房子我知道。不算凶宅，老奶奶是年纪大了自然死亡。闹鬼也是真的，在你之前已经搬走三家了】 郑美兰点击这条弹幕。 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她苦闷的望着姜且：“所以她是想把我逼走？” “不是。”姜且说，“她是想提醒你。” 郑美兰：“提醒我什么？” “你丈夫出轨了。” 【啧啧啧，出轨这种事连鬼都看不下去】 【绿油漆泼床原来是这个意思（捂脸.jpg】 郑美兰：“不可能，我和我老公关系一直很好，他前几天给我过了生日，还承诺女儿放假后，我们一起出去旅行。对了，他每天早上给我们做早餐，家务也是他包揽……” “如果你真的相信他，何必列举这么多细节来证明？” 郑美兰哑口无言。 她以为自己把情绪掩饰得很好。 【郑姐脸色不对劲，肯定早发现猫腻了】 【出轨和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我是男的也讨厌出轨男，这种人是人品和性格都有问题，缺乏责任心和忠诚度】 郑美兰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我确实发现过蛛丝马迹，但每次他都能很好的圆过去……” 不但如此。 每次产生怀疑的时候，丈夫就会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她是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 这样的次数多了，郑美兰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为此特意找到咨询师，问对方自己是不是有疑心病和妄想症。 前几位咨询师的答复都很积极，告诉她她心理很健康。 直到上一次。 换了一位新的咨询师后，对方很遗憾地说：“韩太太，您可能需要接受专业心理医生的治疗，恕我无能为力。” 到家后，她把事情告诉了丈夫。 丈夫温柔地安慰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疾病。你状况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别太放在心上。” 说完，习惯性的加上一句“我爱你”。 网友们听完沉默一阵，开始了各种猜测。 【为啥要频繁的更换咨询师？】 郑美兰：“是我丈夫提议的，他说经常向同一位咨询师倾诉，时间长了潜意识会对咨询师产生防备心理，隐瞒一些信息。” 【我就是心理学专业，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 【咨询师会将咨询者往好的方向引导，帮他们纾解情绪，找到症结。除非真的严重到必须心理医生介入，他们才会建议就医】 【所以到底是前几位不专业，还是最后一位不专业？】 姜且忽然问。 “郑美兰，你有新咨询师的照片吗？” “有的。”郑美兰说，“我有预约邮件，里面有她的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姜且：“给我看看。” 郑美兰起身打开电脑。 恍然发现，那股贴在自己背后的凉意消失了。 家里安静无声，是与往日不同的平和。 顾不得多想，她迅速找出邮件，将屏幕放到摄像头前面。 这名咨询师至少比郑美兰年轻十岁，金发碧眼，眼神很锐利。 姜且将视线挪开。 短暂的思索了下，她道：“给你丈夫打个电话，就说你收到合作邀约，要马上去其他城市，让他别忘了接孩子放学。” 郑美兰望着姜且认真的表情，又垂眸看向邮件。 答案呼之欲出。 这个女人，就是丈夫的出轨对象。 第142章 这个节目很攒劲 郑美兰家只有一层。 天花板以上做成了低矮的阁楼，专门用于堆砌杂物。 她刚爬上去，丈夫吴伟就回拨过来了。 问是不是到机场了，带的东西是否齐全。 “放心吧老公，都带齐了。” 丈夫吴伟不舍的说：“这次怎么说走就走，我都来不及好好抱抱你。” 郑美兰握着手机的五指收紧几分。 她真希望姜且说的都是错的，希望自己真的有幻想症。 三年恋爱，七年婚姻。 整整十年。 一旦感情被推翻，青春、热情，付出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我会想你的。”郑美兰语气如常，“不说了，有电话进来。” 【郑姐记得把化妆品和护肤品收好，鞋子和衣服也要收几样】 【家里别太整齐，要营造处一种匆忙离开的氛围】 郑美兰很感激出谋划策的水友们。 “大家放心，该收的我都收了。” 姜且：“注意情绪，不要被他们发现，尽量多搜集证据。” 房子、车子都是夫妻共同财产，郑美兰想要多分财产，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对方犯错的证据。 “我明白。”郑美兰从透气的缝隙看向下方。 正好是他们的主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快睡着了，下方传来了动静。 自称与朋友聚会的吴伟打开家门，对身后的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进了客厅，“老婆，在吗？” 仔细听了会儿，家中没有郑美兰的声音。 他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而是挨个检查每间屋子。 就连床底下和柜子都翻了一遍，十分谨慎。 “宝贝儿，进来吧。”吴伟回到玄关，拉着苏珊的手进门。 苏珊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径直来到洗手间补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的笑了。 听威廉说，他的妻子亲密时非常死板。 不像她玩儿得开，可以满足所有要求。 “宝贝儿想喝哪一样？” 吴伟倚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杯红酒和一杯冰水。 苏珊走过去，修长的胳膊搂上吴伟的脖子。 朝着男人的耳朵吹了口气，“威廉，我选第三种……” 吴伟偏头，张嘴咬上她的鼻尖。 正想说什么，忽然转头看向旁边。 他警惕道：“宝贝，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摩擦声？” “没有。”苏珊微微弯腰，将耳朵贴在吴伟的胸口，“我只听到你爱我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实在太美妙了。” 移到客厅处的吴美兰，通过直播将这一幕全程拍了下来。 【说这种话真的不尬吗？？正常男女朋友都说不出口】 【郑姐老公个子很高啊，好像有点肌肉，难怪洋姐愿意扑他】 【郑姐，他也叫你宝贝吗？】 郑美兰打字：【以前叫过，婚后就没有了】 【婚前婚后两个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吴伟回抱住苏珊，以别扭的姿势挪进卧室。 【5555太刺激了，这是我不付费也能看的吗】 【电影怎么不是1080，不过内容够攒劲！！！主播每天几点播？】 【不是电影直播哦，是狗男女庭审现场哈】 【有个问题，这种时候那只仗义勇为的鬼怎么不出来？】 姜且嫌弃的看着吴伟说，“吴伟阳气旺，普通鬼魂见他只会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打从吴伟进门，老太太就躲进了地下室。 郑美兰：【难怪每次闹鬼都是我一个人的时候。】 接下来的内容辣眼睛，再拍直播间会被封。 郑美兰将手机扣在阁楼地板上，掌心隔着衣服按了按反酸的胃。 不断传来的声音实在太令人恶心，她生理性的想吐。 平复了会儿，郑美兰给好闺蜜发了条消息。 不到二十分钟，对方就到了。 叮叮咚咚的门铃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房间里的人。 反而成了催化剂。 郑美兰打开客厅天花板上的入口，放下伸缩梯爬了下去。 她给闺蜜打开门，带着对方来到主卧。 在郑美兰的眼神示意下，身为跆拳道教练的闺蜜，突然抬脚，狠狠踹开房门。 接下来全程高能，水友们疯狂刷起弹幕和礼物。 【哈哈哈哈哈哈死渣男的表情太搞笑了！！！】 【郑姐太棒了，之前她说相信丈夫，我还担心她会心慈手软】 【当女人就该样，不爱我的滚，出轨的滚，对我不好的统统都滚】 郑美兰在朋友的帮助下，抓住吴伟的头发，连扇几个巴掌。 心里有被人背叛的愤怒。 也有被人算计的后怕。 她不敢想，如果真的听信这个贱货和吴伟的话，去医院接受治疗会发生什么。 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对身体和神经都有副作用。 这对狗男女是想毁掉她！ 郑美兰气愤到了极点，下手快准狠，抽得吴伟没有机会反击。 苏珊也被闺蜜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停的喊：“哦，你这个碧池！他可是你的丈夫！” 【笑死我了，老外骂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吗】 【不，还有一句更狠的：没有人会爱你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我一个英语没过四级的都能听懂，多亏发音足够标准】 “你才是碧池！”郑美兰反手就是一巴掌，对她竖起中指，“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所在的地区出台了法律保护被出轨的妇女。 作为出轨方，吴伟一分钱都带不走，还要补偿她精神损失费和赡养费。 郑美兰打人讲究，只扇脸和踹屁股，不会造成任何伤势。 就算狗男女去告她也没用。 她甩了甩抽红的手，喘了两下，举起手机对姜且说：“今天多亏了你。” 吴伟顾不得她是在直播，还是与人视频通话。 膝行过去，想抱抓郑美兰的腿。 “老婆，今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跟律师解释去吧！” 闺蜜的力气很大，一手拖一个扔出家门。 两人狼狈的姿态，很快引来了邻居们的注意。 他们以为两人在故意暴露，当场报警。 家里乱成了一团，闺蜜好脾气的帮忙收拾。 郑美兰一头倒在沙发上，心很空。 姜且安慰：“你丈夫心术不正，早日认清是好事，你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至于他，夫妻宫破裂后，运势一路跌底。” 第143章 丈夫欠债两百万 【玄明不玄：夫妻宫一破就走下坡路，说明郑姐旺夫】 【出轨男煞笔了吧，报应就要来咯】 【姜姜，那只鬼怎么办啊？其实仔细想想，除了泼绿床单，它的其他行为会不会也是提醒？】 看到这句的郑美兰愣住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每次半夜被尖叫吓醒，她都发现吴伟不在身边。 要么在卫生间，要么在厨房倒水喝。 有没有可能，当时的吴伟正在和小三联系？ 还有那次洗澡摔跤，她在浴室喊了很久吴伟才过来。 郑美兰责怪地问他刚刚在干什么。 吴伟说：“在和上司聊工作问题，没听见。” 对了，还有那条睡裙。 刚才苏珊打开衣柜，在里面挑挑拣拣。 最后选出一条，她新买的吊带裙穿上了。 有没有可能，被鬼魂剪碎的睡裙，也被小三穿过？ 郑美兰的表情从怔然到了然。 她问：“姜小姐，如果她继续留在这里，会对我有影响吗？” “你白天多晒晒太阳，少和她接触就行。” 吴伟离开后，老太太的魂魄又出现了。 从镜头前一闪而逝。 姜且思忖道：“或者你可以试试帮她了结心愿。心愿一了，她自会离开此处，前往地府。” “什么心愿？” 吴美兰话刚落，通往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正在扫地的闺蜜吓了一跳，跳过来抱住郑美兰。 不停的问：“兰，到底什么情况？你家里真的闹鬼吗？” 吴美兰安抚了两句，独自前往地下室。 这里自买下来后一直没有好好整理过，很乱。 啪嗒一声，架子的书落下来。 夹在里面的照片跟着掉了出来。 发黄的黑白照片上，年轻的男人穿着战争年代的军装，温柔搂住身着旗袍的漂亮女人。 两人笑容甜蜜，眼底温情。 郑美兰问弹幕：“之前那位做房产经纪的网友还在吗？” 【在在在，我一直在！郑姐是不是想问老太太的事？】 “嗯，你知道吗？” 【知道，她其实在华人圈子里蛮有名的】 【据说她丈夫在战争年代立过不少功，后来战线溃败，她不得已随家人逃到国外。】 【全家只有他丈夫一个人留下来，誓死保卫国家。只是没多久，老奶奶就收到了国内传来的噩耗。】 【收到消息后，老奶奶情绪激动当场晕倒。再醒来，她忘了丈夫战死的事情。】 【家里人怕她受不了二次打击，骗她说述安还在国内打仗，等胜利了就来寻她】 讲述往事的这段时间，水友们自觉停止发送弹幕。 心情随之沉重。 那个年代多少人妻离子散。 多少人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 【老奶奶之后几十年没有再婚，是侄子和侄女在照顾。】 【听说直到咽气的那一刻，她还在喊「述安」】 【我想，她的心愿大概就是回国和丈夫团聚吧】 弹幕真空好一会儿。 有人问：【述安是字吧？原名是不是叫陈昂？】 郑美兰搜索“陈昂”二字。 点开第一条搜索结果。 百科里有陈昂的照片，正是她手里这张老照片上的人。 她惊讶道：“跟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 往下翻是陈昂的生平事迹。 他出生军人世家，从战争爆发起就战斗在一线，直到城镇失守，被乱枪打死。 据说死时，陈昂手里捏着一块怀表。 赶来的援军替他收尸，怎么也掰不开手指。 那块表后来随他一起葬入了陵园。 水友们搜到了相同的结果，有泪点低的人，忍不住哭起来。 【太好哭了，现实中的be爱情】 【这不算be啦，应该是he，他们到死都在爱着彼此，只是造化弄人】 姜且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 姜其风刚好进来收盘子，扯了一张卫生纸按在她眼眶上。 姜且说话带着鼻音：“谢谢哥哥。” 姜其风摸了摸她的头，出去了。 清了下嗓子，姜且将手机上陈昂的照片放大，仔细看着他的眉眼。 哎。 这人还在奈何桥上等，没有投胎转世。 她对郑美兰说：“郑姐，你最近有回国的打算吗？” 如果没有，姜且想飞一趟国外。 这么好嗑的cp，必须成全。 “回的。” 对方出于好意才屡屡吓她，郑美兰已经不怕了。 可人鬼长期住在一起，总归不妥。 郑美兰：“我会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说服他们把老奶奶的骨灰送回去合葬。” 姜且安心了，“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联系我，联系方式发你私信了。” 郑美兰点开后台，私信里躺着一个微信号。 加了好友后，她回到直播间，一连打赏好几艘豪华游轮。 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直播进入倒计时。 姜且：“还剩五分钟了，不着急的人可以明天再连线。” 闻言，许多人自觉取消连线。 还剩十来个。 姜且凭感觉，选了一个叫“抽风机到家”的网友。 她拿着手机蹲在卫生间里，压着嗓音说：“姜姜你好，我关注你好久啦，谢谢你接我的连线。” “叫我小枫就好。” 小枫面相不错。 家庭和睦，孩子健康，工作也很顺利……姜且想不出她需要算什么。 她问：“小枫你遇到什么事了？” 小枫一开口，就是网友们感兴趣的话题。 “姜小姐，我老公背着我网贷了两百万。我刚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想问问大家的看法。” 小枫捂住胸口深呼吸几下。 继续说：“我和我老公关系一直很好，我们彼此信任，从不翻对方的手机。” “但是今天我手机摔坏了，又必须给同事回电话，便提出用他的手机。” “打完电话正准备还给他，不小心触到了相册，第一张图就是有人起诉还款的截图。” “两百万啊，把我们全家卖了都还不起！” 【你老公是不是网赌了？】 【两百万对普通家庭来说是巨款了，要还钱只能卖房吧】 【还个毛啊，只要证明这笔钱没有用于家庭生活，小枫就不用还，建议马上离婚】 【离婚+1，跟赌鬼在一起没有未来】 满屏弹幕催她离婚，小枫陷入了彷徨。 巨大的债务下，坚固的感情变得脆弱。 可是离了婚，孩子怎么办？ 姜且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又仔细看了下小枫的面相。 与财运相关的鼻子、眉毛长得都不错，印堂也很明亮。 不但没有财政危机，反而最近有点小财运。 她蹙眉：“小枫，我建议你最好和丈夫谈一谈，中间肯定有误会。” 【能有啥误会啊，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这种事她老公肯定不会说实话，两百万呢，谁帮他一起还债谁煞笔】 【姜姜从来没算错过，大家别瞎带节奏】 第144章 姜姜对不起 【谁带节奏了，我们说的是事实，法院信息还能有误不成？】 【这一波我站网友，也不是说姜姜能力不行，但凡事总有例外，失误一次也没什么】 【太阳红彤彤：你们这些假粉！反正我站姜姜】 【感谢网友jinxiangbei投放破冰船 x3】 【jianxiangbei：刚下戏，还好今天姜小姐播得久！虽然没看到前面，但我肯定无脑站姜小姐】 靳向北的粉丝们有一部分也成了姜粉。 在正主出来前，他们一直保持沉默。 如今正主上线，大家立刻舞着大旗追随偶像步伐。 【假粉假粉假粉】 【阿北相信的，我们也相信】 【质疑一句就成了假粉？你家偶像哪天犯错，你们肯定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跟网友对狙呗】 看着两极分化的弹幕，小枫又慌张，又内疚。 她真的是老粉，也一直很相信姜且。 没想到会在下播前五分钟，搞出这么大的的麻烦。 她劝道：“大家别吵了，我这就去找我老公问个清楚。” 【小姐姐不要冲动啊，万一他恼羞成怒动手怎么办】 【无语，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给人扣上赌鬼和家暴的帽子】 【有些人善于伪装，前面郑姐老公不就是这种？谨慎点又不会少块肉】 小枫把直播切为后台运行，将手机放进胸前的口袋。 客厅里，丈夫张焕正在看球赛。 看见老婆出来，他笑道：“去个厕所这么久？” “嗯，有点便秘。”小枫坐到丈夫身边。 欲言又止。 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间气氛微妙。 张焕察觉到这一点，关小了电视声音：“有话想跟我说？” 小枫硬着头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借了两百万，你拿什么抵押的？” 张焕坐直了身子：“什么两百万？” 【就知道不会承认，小姐姐不该贸然问的，打草惊蛇他背后搞小动作怎么办】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好男人】 小枫正视丈夫的眼睛，“我在你手机上看到了一张截图……” 张焕愣了足有半分钟，一拍脑门。 “老婆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欠债。” 她盯着张焕：“别想糊弄我。” “我没有。”张焕哭笑不得，“我们那一排租户，不满房东违反合同临时涨租金，集体抗议不交租……这事你还记得吧？” “啊，记得。” 小枫预感，事情和她，和网友们想的不一样。 张焕：“然后房东把我们集体起诉了，起诉金额是两百万。” 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和网赌、网贷都没关系。 “真的？你没骗我？”小枫审视着丈夫无辜的脸。 真的不像在演戏！ 张焕叹口气，解锁手机打开一个叫“缺德房东黑心肝”的群。 群成员网名都是“xx商店x老板”的格式。 他在里面发了一条信息：劳烦各位兄弟姐妹出来帮我解释一句，我真的没有借两百万[大哭emoji] 刘阳河烟酒李老板：是不是你老婆偷看你手机，发现那条催债的消息了？我他么也是，我老婆追着我打！ 张焕求生欲很强，严肃更正：我老婆从来不偷看我手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善解人意，从不打我！ 浏阳河烟酒李老板：好好好，知道了，别强调了 佳佳宠物医院涂老板：弟妹在旁边吧，小张本分老实，确实没有欠债 铃兰花店余老板：小道消息！死房东咨询了律师，得知如果租客较真反诉，他很可能要陪违约金，正在考虑松口呢！ 群里很快就转移话题，聊起了房租。 小枫尴尬地盯着地面，弱弱的说：“老公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张焕在她额头弹了一下，“你也不想想。” “咱家最值钱的就是房子，抵押的话是不是该两个人一起签字？我让你签过字吗？” 小枫快哭了：“没有。” 张焕不是真的生气，逗了下就放人进屋睡觉了。 小枫背靠着门板，取出手机。 “对不起大家了，误会一场。” 【属实想不到啊，居然真是法律问题……】 【我现在下跪跟姜小姐道歉，还来得及吗？】 【姜姜对不起】 【姜姜对不起】 【姜姜对不起】 …… 被刷屏了。 姜且没有放在心上，“不用道歉，我接受一切质疑。” 【干嘛不接受，毕竟打脸真的挺爽，嘻嘻】 【呜呜呜呜呜姜姜人太好了啊弹幕为证，我爱你一万年】 【我愿意下辈子也当你的舔狗，汪】 姜且看了眼时间，已经超过直播时间二十分钟了。 “今天就这样吧，大家晚安。” 说完便退出了直播间。 康训发来消息：“姜小姐，小杨记者发了一篇文章和一篇采访，把你送上热搜了。” 事发时姜且正在直播，康训不好打扰。 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热度持续发酵，比他想象的火爆许多。 姜且打着哈欠登录微博。 她的名字挂在热搜第七和第八，分别是： #真实的姜且是这样的# #姜且真的很直# 点开第一个。 小杨记者最近一直暗地追踪调查。 加上梁欢因的帮助，扒出许多沈家内幕。 她在斥责沈家的文章中，贴出许多经过授权的微信截图，全是沈氏娱乐旗下女艺人控诉沈黎明的对话。 其中一些打了码，另一些彻底厌烦了娱乐圈。 主动提出不用打码，要实名爆料。 而且据她们披露，沈镇霆对所有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并且曾在某个私人聚会中，出言贬低女性艺人。 说她们是戏子，靠青春换资源，不值得尊重。 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和面向公众时的仁慈判若两人。 文章中特别提起了，受沈家毒害最深的一个人 ——姜且。 墙倒众人推。 沈氏的倒台成了必然，一些黑过姜且的营销号，甩出沈氏与他们沟通的证据。 有无聊的网友数了下，沟通次数多达九百多次。 难怪几乎每个月姜且都要上几次黑热搜。 路人纷纷表示： 【在沈家够憋屈了，在外面还要继续忍着，不如死了算了】 【遇到这种变态家庭，换了谁不黑化？是我可能直接报社】 【上次热搜就觉得姜且不容易，看完今天这篇，我已经开始心疼她了。姜且脾气是不好，但三观没歪。】 【主动找回生母，靠直播赚钱给她治病，还愿意帮助别人……哎，想想她也蛮好的】 姜且被夸的有点脸红。 点开第二个热搜。 emmm画风有点不对。 第145章 五色铜钱 【三个采访问题，姜姜总共回答了27个字！每个回答乍一听像在怼人，仔细一揣摩吧，又很耿直】 【那句「不紧张，没感慨」可以举一反三，用在很多地方】 【老师问我们电影观后感，直接回「没看完，没感觉」】 【这么勇真的不怕被打死吗？】 【怕什么，有本事找姜姜啊，我们都是跟她学的，嘻嘻】 姜且：“……” 小杨特意送的热度，不能白白浪费。 她打开内容输入框。 姜且：感谢大家的关注，敬请期待伪纪录片电影《有无》 对她设置了特别关注的廖方得，第一时间转发。 紧接着，林佳美和林茜茜也转发了。 网友们这才把目光聚焦到采访主题上。 【姜且不打广告，我都忘了采访的是电影主创人员】 【听说想七月半上映，还剩十天了，现在宣传是不是晚了点？】 【好饭不怕晚，就怕是碗馊饭】 【国产恐怖片已经烂透了，不是嗑药就是中毒，不是中毒就是精神病……无语】 【整个剧组就姜且有点流量，其他都是糊，真的会有人去看吗？】 【肯定有啊，一堆神金粉捧姜且呢。蓝星放出的主播每日平均数据里，她的直播人数最稳，一直保持在十万左右】 【十万人每人点播一次，也才六十万。。够保本？】 看到这些评论的姜且摇了摇头。 这些人啊，太小看廖方得的吸金能力了。 人的一生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但不可能每个阶段都不顺。 风水轮流转，总有好起来的那天。 除非自愿摆烂。 廖方得显然不是后者。 她退了微博，把梁丰的地址复制到记事本中。 寻思着，是给驱一切邪祟符好，还是给护身符好……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 晨光熹微。 姜丽书放好特意给女儿准备的营养早餐，和上班的儿子一道出门。 到巷口时，母子俩碰见了因为交通堵塞，不得不下车步行的周昭雄。 瞧见姜丽书，周昭雄拎着大包小包跑过来。 “姜女士，我是来找姜小姐的，不知她起了没有。” 反正打手机提示关机。 姜丽书心疼女儿，直说：“她昨晚直播到十一点过，有点累，还在休息。” 周昭雄客气的笑了下，“那我在门口等她。” 客人上门，哪能真的让人在门口等。 姜丽书急着去铺子里，姜其风给公司那边发了条消息，由他带周昭雄回家。 即便是第二次来，周昭雄依旧无法相信，大师会住这种地方。 简陋、破败。 好在被打理得很干净。 要不再送套房？ 姜其风给他倒了杯茶，坐到旁边，打开笔记本开始办公。 他向来沉默，面无表情。 跟习惯了表面和善的周昭雄相比，反而更像一个上位者。 周昭雄轻咳一声，“姜老弟从事什么行业？” “互联网。” 周昭雄等了会儿，没了？ 他又问：“从业多久了？” 听王宇安说，姜其风之前丢了魂，是姜大师给找回来的。 丢魂之前他只是一名高三生。 竟然这么快就融入了十年后的社会。 “不到一个月。” 姜其风说完，冰冷的脸瞬间融化，抬眸看向那扇房门。 姜且打开门，披着头发走出来。 对周昭雄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 周昭雄不禁感叹： 姜家的孩子情绪都很稳，什么时候我的儿子也能这么争气？ 想起那个报应崽子，周昭雄就头疼。 自沈家爆出丑闻那天起，周之言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干什么都要死不活。 陵园也不好好打理。 要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周昭雄抽不出时间收拾人，那小子早被揍得屁股开花了。 姜其风放下笔记本，走到餐桌前揭开防尘纱罩。 “先吃饭吧，喝牛奶吗？” “不想喝。”姜且刚起，声音有点软。 她拿了个包子来到沙发前，“周先生早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周昭雄道。 姜且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来，“她报仇的事出了岔子，对吗？” “对对，姜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周昭雄拍完马屁，开始说正事。 “您上次让我把她供起来，第二天上午，她打翻香炉，用香灰写出了对方的名字，是高程建筑的李玉光。” 周昭雄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李玉光前半年一直在t国，国内的所有事由他儿子打理，直到三天前才回国。” 他回国当天，周昭雄供在案台上的罐子滚到了地上。 当时他不在。 等接到儿子电话赶来时，那一根根散落于地上的白森森人骨，竟然在渗血。 他又是烧香，又是烧纸，对方再没显过形。 周昭雄：“姜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李玉光在对付她。” 姜姐咬了口包子，敛目思索片刻。 “先带我去看看她吧。” “好，您先用早饭。” —— 罐子摔碎后，周昭雄就地取材，给选了个顶好的水晶骨灰盒。 盒子底部铺上一层柔软的黄色丝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供的是舍利。 姜且和他一同来到凤凰陵园，与上次相比，死气和阴气淡了很多。 两人走入办公楼，工作人员竟然都认识姜且，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姜且正觉得奇怪，前方带路的周昭雄停了下来。 他打开办公室门，微弓着身子做了请的手势。 “姜小姐，您请进。” 姜且抬眸，恰好看见墙上自己的海报。 姜且：“……” 周昭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您是我的大福星，大恩人，有您坐镇陵园，我心里踏实。” 海报是前段时间狗仔拍的，周昭雄让人做了ai处理和背景虚化。 他人爱好不好干涉，姜且忍了。 周昭雄引她来到案台前，厉鬼的气息很弱。 到了要魂飞魄散的地步。 姜且揭开盖子，双手结印。 “三魂召合，七魄归位，急急如律令。” 周昭雄无比确定，盒子里的白骨动了一下！ 姜且合上盖子，语气严肃。 “去古玩街的清风阁，买五枚生坑铜钱。其中四枚锈色必须为红、蓝、绿、黄，最后一枚为原色。” 饶是周昭雄不懂也能听出，五色象征五行。 怕是要摆阵！ 他亲自驱车前往。 看铺子的杨丹一听是姜且让来的，连忙绕到屏风后。 推醒正在打盹的公公。 “爸，姜小姐要寻五枚生坑铜钱。” 严明山一个弹跳起身，拍着大腿喊：“她那么多粉丝，凭什么逮着我一个人薅！” 第146章 聚阴阵 老爷子的委屈和愤怒，一丝不差传进周昭雄的耳朵。 周昭雄在心里感叹，姜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出门前特意交代说老爷子脾气倔。 爱面子，喜欢口是心非。 周昭雄笑着说：“严老，姜小姐说您这里的宝贝最有灵气，而且品相好，价格公道。整条街像您这样的良心铺子，找不出十家。” “买古玩你家必须是首选，犹豫一秒就是对您的不尊重。”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 “如果您这儿实在没有，我去其他家问问。” 严明山的心被勾住了。 粗声粗气的问：“她真这么说？” “当然是真的。” 知道老爷子被说动了。 周昭雄两手交叠站在原地，安心等待。 严明山从屏风后绕出来，“她又要铜钱做什么？生坑的铜钱阴气重，应该不是用来算卦和压房梁。” 懂行？ 周昭雄神秘兮兮地掩着嘴说，“我猜是布阵。” 严明山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偶像的工作，当粉丝的必须支持！ “你等着！” 他健步如飞地跑去后院，从箱子里翻出一盒宝贝。 里面装着的铜钱都入了盒，锈色鲜亮到完美的地步。 是他花了好几年，从各地收来的。 严明山把木盒放到柜台上，豪横的一挥手。 “想要哪个自己选。” 照姜且的吩咐，周昭雄选出四枚带锈的，余下一枚为原铜色。 付了钱，他打道回府。 凤凰陵园内，姜且坐在沙发上。 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来的周之言，一脸委屈的站在她面前。 “我以前错得离大谱，对不起。” 沈泠泠死后，圈子里关于她的传言满天飞。 周之言和其他小伙伴合计后发现，沈泠泠把大家耍得团团转，拿他们当枪使。 除了姜且，其他沈泠泠讨厌的人，或多或少也被他们孤立，或者欺负过。 周之言这几天发了很多道歉消息。 有些石沉大海，有些骂他是猪脑子、大傻逼。 姜且是唯一一个，他拉下脸低声下气，为过去的愚蠢当面道歉的人。 “好，我知道了。” 姜且只能这么说。 她不能代替原主收下这份歉意，更不能代替她原谅。 周之言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老老实实回到办公桌前开始一天的工作。 办公楼外有汽车声。 知道是周昭雄回来了，姜且双手托起水晶骨灰盒走出去。 周昭雄迎上，从兜里掏出五枚盒子币。 姜且越过他，“都取出来。” 周昭雄一边拆盒子，一边跟上，来到陵园最西边的一片树林中。 姜且：“按照绿色、原色、红色、蓝色的顺序，顺时针把钱币埋进土地，不用太深。” “好。” 周昭雄用币盒挖了几个小坑，将铜钱埋好。 姜且亲自将黄色那枚放入正中，用骨灰盒压住。 四色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黄锈铜钱属土，占据中央位置，有接纳四方，生化、承载的作用。 姜且闭上眼，体内的阴阳二气快速循环，如同一个小小的旋涡，将陵园中的阴气全部吸过来。 一靠近铜钱聚阴阵，阴气便如绵绵细雨，无声落下。 由四个方位汇入中央。 引气成功后，姜且停下自身的运转。 侧首对周昭雄说：“走吧。” 周昭雄沉浸在玄妙中，没反应过来。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感官却清晰接收到了空气中的波动。 他追上去：“姜小姐，空气里流动的是什么？” “纯净的阴气。” 周昭雄似懂非懂，不明觉厉，“那我们什么时候来接她？” “正午十二点之后。” “啊？”周昭雄又不懂了，“正午不是太阳最烈，阳气最重吗？” “正午是一天的分水岭，阳气旺盛的同时阴气滋生。而这一丝的阴气，敢与最盛的阳气争锋，必然是极凶的。” 姜且说得口干舌燥。 进了办公室，周昭雄忙不迭添茶倒水。 暗中给周之言使眼色，让他打电话订酒店。 十二点一刻，姜且打着黑伞，把骨灰盒接回楼里。 刚放好，水晶盒从中裂开，办公室里的摆设开始震动，盘旋着一道凄厉的哭声。 周之言反应慢了点，没像老爸一样躲到桌子下面。 亲眼看见，一道影子从骨灰盒中飘出来。 强烈的怨气动摇人的心智，周之言害怕之余，感受到一股莫大的悲痛。 他想起了沈泠泠的欺骗，老爸对他的嫌弃，爷爷奶奶的过世……忍不住跟着嚎啕大哭。 “闭嘴。” 姜且背着手，严厉地瞪了周之言一眼。 周昭雄爬出来，用力捂住儿子的嘴。 不知道厉鬼说了什么，姜且点了下头。 她回头问周昭雄：“李玉光家布了阵？” “我只知道他公司布了风水阵，家里我不清楚。”周昭雄说，“我派人去打听一下。” “不用打听，是布了阵。” 周之言擦干泪，肿着眼睛说：“网上还有人发过图片，我找找。” 除了网络图片，还有许多传言。 周子言找到一篇深扒帖。 【打死我也不信lyg问心无愧，fy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个灵异论坛，日活量还不错。 帖子里贴了几张图，看布局应该是常住居所。 第一张：大门正对的花园中央，立着一只张嘴咆哮的石雕老虎。 第二张：室内入口处多了一道突兀的中式影壁。 影壁上是一个鲜红的“福”字。 第三张：绕过影壁的客厅，是五行风水阵，挨催财转运的。 第四张：通往二楼的两部弧形楼梯，被封住了。 跟帖的人讨论道： 【欧式花园别墅的雕像，用维纳斯和大卫的居多，还有就是可爱的小天使，怎么会搞一只咆哮的镇山虎？不中不洋，看着怪怪的】 【听说范玉属蛇，刚好和虎反冲】 【不用听说，百科资料里写了，范玉77年生，正好是蛇年】 【影壁的作用是挡煞，风水阵也正常，最奇怪的是楼梯。】 楼梯作为通道，不但能走人，还有运气的作用。 而且寓意步步高升。 封住楼梯的操作，的确很诡异。 姜且把手机还给周之言，注册新号登录论坛，给帖主发私信。 姜且123：【您好，请问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是真实的现场拍摄吗？】 第147章 下套 贴主一直没回复，周昭雄提议先去吃饭。 姜且想了想，收好手机：“走吧。” 凤凰陵园附近没有餐厅，周之言开车来到一家市里的海鲜酒楼。 经理认识周家父子，殷勤的带着三人来到二楼包厢。 周昭雄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茶壶，给姜且倒茶，“这家餐厅的海鲜是当天打捞空运过来的，您尝尝好不好吃。” 周之言：“……” 从来没见老爸对谁这么殷勤过。 父唱子随，他也起身，“我去厨房挑只好螃蟹。” 人离开包厢不到三分钟，火急火燎地又跑了回来。 周之言喘着气说：“李玉光的二婚老婆在楼下用餐。” 李玉光前妻死后，第二年便娶了新太太。 比他小二十五岁，是个唱跳小网红。 当了阔太太当然不能再跳舞，许暖改拍富婆日常vlog。 靠名贵的珠宝和包包，吸了不少粉。 姜且：“带我去看看。” 知道偷窥人不体面，周之言带着姜且躲在柱子后，只能看到一小半侧脸。 姜且抿了下唇，“我想看正脸。” 周之言正准备想办法，却见正在打电话的许暖，突然起身走了。 周之言：“靠。” 同时，姜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给贴主设置了特别提醒。 帖子更了新内容。 【最新消息，李玉光在用餐的时候，突然晕倒啦[照片][照片] 】 很明显，贴主和李家人很熟。 说明帖子里的其他照片，很可能也是现场拍摄。 姜且问周之言：“她既然更新了，为什么不回我私信？” “你……”蠢字差点脱口而出。 周之言咽了回去，“你不懂，有些人不爱看私信。” “哦。” 姜且明白了。 跟帖问：【麻烦帖主上线后看看私信，谢谢。】 【最近姜且的高仿号怎么这么多，是真的要火了吧】 【u1s1她的直播和视频有水平的】 【不管是不是高仿号，截图留念再说】 姜且123：【是本人，有急事。】 麦可乐：【来了来了，真是本人？爆照证明哈。】 姜且自拍一张，上传。 【艹，真是本人？啊啊啊最近最喜欢的玄学女主播！！】 【大麦你的帖子真的火了】 …… 麦可乐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照片上的人是姜且没错。 她激动的无声尖叫。 第一时间查看私信，快速回复。 麦可乐：照片是三年前拍的，范阿姨过世的第六天，绝对真实。 连头七都没过。 对面又发来新消息。 麦可乐：范阿姨死的那天，李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就像被故意撤走了。 姜且知道这件事。 她透过厉鬼的眼睛，看到了她死前发生的事。 那天是中秋佳节，李家竟没有一个人。 范玉独自坐在阳台上看书，突然听到楼下有奇怪的声音。 是用全息投影播放的，用于医院教学的手术视频。 七个月大的死胎，被医生从孕妇的肚子里剖出来…… 范玉的孩子，也是这么大时停了胎心。 稳定几年的精神分裂当场就发作。 她想下楼，可阳台的推拉门却不知何时被锁死了。 精神失常的她忘了恐惧，直接从四楼阳台跳了下去。 当场死亡。 姜且：李玉光什么时候放置的石雕和影壁？ 麦可乐：第六天晚上。 短短六天时间，无论石雕还是影壁，都不可能完成。 这些镇宅挡煞的东西，是早就定好的。 范玉的死，是场精密的预谋。 姜且：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麦可乐激动死了。 连发一串亲亲的表情包。 姜且聊天的时候，周之言也没闲着。 他找到李玉光现任妻子的照片和直播视频。 姜且看后直摇头：“妆太浓，p太过，不行。” 周之言苦恼的“嘶”了一声。 姜且：“回去吃饭吧，饿。” 周之言：“？” 一本正经喊饿的样子，有点萌。 他有心想为以前的事情做补偿，托了几个关系，找到许暖所在的网红孵化公司的孙总。 都是年轻人，两人很快就聊熟了。 见姜且吃得差不多了，周昭雄问：“姜小姐和我们一起回陵园吗？” 姜且擦了擦嘴，看向周之言。 “好了吗？” 周之言一怔，“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姜且笑了下，“大概能猜到一些。” 靠，真神。 周之言忙说：“你不是想看许暖的样子吗，我跟她公司的孙总说，让许暖做一期洗脸直播。” 姜且：“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都可以，看你。” “那就现在吧。” 周之言惊诧，“你赶时间？” “我们等得及，她未必等得及。” 她，指的自然是骨灰盒里那位。 周之言：“她真的快不行了？” “嗯。”姜且说，“李家有人坐镇，她被法器伤了根本，我只能暂时帮她稳住魂魄。” “我明白了。” 周之言给孙总打电话。 还算道义的告诉对方，许暖可能会塌房。 副总大度道：“我收到消息，上头决定整顿直播行业，尤其是这种炫富类型的。她今天不塌，明天也会被封号。” 塌了更好，还能给引一波流量。 散发最后一点余热。 许暖暖此时正在医院。 她表面温柔关心，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几年下来，李玉光对她失去了最初的热情，最近使唤她就像使唤老妈子。 上周她因为闹脾气，还被打了两巴掌。 许暖笑着给李玉光掖了掖被子，“亲爱的，我出去接个电话。” 李玉光身体没什么大碍，纯粹是被吓的。 前几天大师不在。 只要他一踏出宅子，那个女人就会出现在身边。 后脑勺被鲜血、脑浆和头发糊成了一团。 很恶心。 还好身上有关公牌子，否则早被活活掐死了。 第四天大师回来，用打鬼棒将厉鬼压在地上。 那凄惨的叫声李玉光至今记忆犹新。 安全通道里，许暖暖柳眉微蹙，有些为难。 “褚姐，今天的视频不是已经剪好了吗，干嘛又要拍。” 褚姐是她的主播经纪人。 “你每天除了晒包就是晒下午茶，粉丝早看腻了，最近流量下滑很多。” 她劝道：“直播洗脸热度高，你长得又好看，正好借此挽回一点流量。” “而且现在小弯弯也在直播洗脸，一堆粉丝说好美，夸她出水芙蓉。你和她不是不对付吗，正好借此压一压她。” 许暖暖：“可我在医院照顾我老公。” 褚姐冷笑：“婚前签协议，婚后不拔毛。” “你再不争气多吸点粉，等他遇到下一个，你就是第二个范玉！” 第148章 三人者，恒被三之 洗脸直播最初是一名国外女星发起的。 她提倡无惧素颜，面对真实的自己。 直播当天，许多粉丝支持她的勇敢。 也有少数男粉表示幻灭，吐槽她长得丑，皮肤状态差。 上个月起，国内女星也开始了这项“素颜运动”，靠着这波操作，稳固了许多颜粉。 许暖：“我知道了，褚姐。” “知道就好，赶紧的，小弯弯这会儿正顶着素颜跟粉丝聊天呢，榜一大哥一下子打赏了五十万！都上热搜了！” 闻言，许暖彻底心动了。 她和李玉光签了婚前协议，李家的股份和分红和她无关。 婚后，李玉光一反从前的大方阔绰，将所有送给她的珠宝首饰，衣服包包，全记在自己名下。 她一根菟丝花，只能强忍下委屈和愤怒。 许暖收敛了情绪，回到病房。 李玉光已经睡着了。 她叫来负责照顾的佣人，“我回家处理点工作，很快就回来。” “好的，太太。” 许暖回到家，路过那座石雕老虎的时候，浑身不舒服。 总觉得那双眼睛会跟着人移动。 迈入大门，看到那道影壁，那种古怪的不适感加重。 宅子里死过人，不吉利，可偏偏风水好，李玉光说什么也不肯搬。 “太太回来啦。” “厨房有熬好的燕窝，给您盛一碗？” 许暖懒洋洋的挥了下手，“行吧。” 厨房阿姨转过身，翘起的嘴角落了下去。 宅子里没有人真的喜欢李玉光和许暖，大家私下都说，是许暖和李玉光联手害死了范玉。 可范玉的确是自己摔死的。 大家没有证据，不敢瞎说。 更不敢报警。 许暖换了身少女白纱裙，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直角肩。 她把直播的手机固定好，灯光开到最亮。 直播间一开，粉丝很快到场。 回凤凰陵园的车里，周之言激动得握着手机：“她开直播了。” 姜且凑过去和他一起看。 许暖的高光和阴影打得很重，轮廓和真实面貌有差距。 她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宝子们下午好，你们可能看到新闻了，我老公生病住院了，我刚从医院回来。” 【暖暖好辛苦啊，摸摸】 【贤妻不好当，不如独美，那种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的】 【李总在同年龄中算保养得不错了，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大家不能这么说哦，我老公知道了很难哄的。” “……”姜且，“她一直这么说话吗？” “我不知道啊。”周之言有点看不下去了。 茶里茶气的。 许暖暖扯掉扎马尾的发绳，假装无意在镜头前晃了一下。 【是h家的的别针发绳诶，好几千一根，李总真的很宠老婆】 许暖暖一笑而过，戴上发带，取出洁面乳。 “今天没有拍视频，跟风直播一段卸妆洗脸吧。” 【暖暖拍什么我们都看】 【终于拍点不一样的了，还以为你真的只有铜臭没有内涵】 【卸完会不会特别丑啊？小心到时候脱粉哦】 【每个女生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美，化妆只是锦上添花，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许暖用二合一洁面乳洗脸揉出丰富的泡沫，一团团点在脸上，做出俏皮的表情。 弹幕里的粉丝夸张地“啊啊啊”、“好可爱”。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许暖俯身冲洗干净。 她没用毛巾擦拭，将脸怼到镜头前。 “宝子们看看，我洗干净没有，这款洁面乳真的好用。” 挂着水珠的脸在莹润的灯光下，白里透红，鼻尖微微挺翘，嘴唇是樱桃小嘴。 姜且眼神微暗。 原来是这样。 “她和李玉光是婚外情。” 正面露嫌弃的周之言一愣，“她是小三？” 驾驶座上的周昭雄一个急刹车，停到了路边。 回头道：“可我听说，许暖和李玉光是因为一起追尾事故结缘。” “编故事罢了。” 看着已经离开镜头前的许暖。 姜且若有所思，突破口居然在她身上。 可以添一把火。 “三人者，恒被三之。”姜且眼神讥诮，“李玉光外面又有人了。” 她看向周昭雄：“有办法把消息递给许暖吗？” 八卦是人之常情，周昭雄也不例外。 他激动的点头：“有！” 上流圈子的太太们有各自的小圈子，传一句话轻而易举。 不到一刻钟，和粉丝聊护肤秘诀的许暖，被姐妹群的人@了。 王太太：@许暖 你老公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许暖：你听谁瞎说的，不可能。 话虽如此，她的手却在颤抖。 其实从半年前开始，李玉光就有些不对劲，不是凌晨回家，就是夜不归宿。 有次还在他的西装上里，发现了一根褐色长发。 这些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王太太：话又不是我说出来的，是乔太太说的。 乔太太家是周家的下游企业。 她照周太太教的说：我那天看到一个披褐色大波浪的女人，坐在你老公车里，两人搂在一起亲了很久。 许暖脸色煞白。 许暖：你看清她的样子了吗？ 乔太太：一对杏眼，瓜子脸，特别有气质。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 许暖气得险些捏碎手机。 杏眼、瓜子脸，褐色大波浪。 还能是谁？ 是小弯弯，她同公司的死对头。 一定是去年年底，公司年会时勾搭上她老公的。 早知道就让李玉光陪她去了！ 许暖悔得肠子都青了，奔向衣帽间。 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她必须找到李玉光出轨的证据，在被甩掉前，多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弹幕里的粉丝不明所以。 【暖暖怎么突然走了，是有什么事急事吗？】 【脸色好差，是不是照顾老公累病了】 【实在太累就休息吧，你们家那么多佣人，根本不用你事事亲为】 许暖将整个衣帽间翻了个底朝天。 在李玉光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只耳钉，和一份文件。 这副耳钉她见小弯弯戴过。 而文件上，赫然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 协议内容对她十分不利，除此一套一百多平的商品房外，李家的财产她一分也带不走。 “贱人，贱人！不要脸的小三！” 许暖气急上头，当场打电话去质问。 “秋婉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敢勾引我老公！” 秋婉刚下播，她抚着肚子说：“哦，原来你知道啦。” 许暖被她的直白打得措手不及，忘了该说什么。 秋婉咯咯一笑。 柔声说：“既然知道了，就赶紧收拾东西滚，我才该是李家的女主人。” 第149章 真相 许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正要破口大骂，秋婉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别来找我，我可不想跟你撕。毕竟，我现在怀孕了。” “万一不小心动了胎气，我们家老李会发脾气的。” 许暖两耳轰鸣。 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当初结婚时，李玉光说不要孩子，想和她过二人世界。 为此她特意做了节育手术。 这五年她竭尽所能，为李玉光提供最好的情绪价值，勤勤恳恳打理家务。 到头来钱没捞到，反而即将成为下堂妻。 褚姐说对了。 她成了第二个范玉。 连衣服都顾不上换，许暖开车回到医院。 一进门，她将那枚耳钉砸到李玉光脸上。 “你还要不要脸，连秋婉那种货色也能看上！” 李玉光毫不掩饰心里的厌烦，“既然知道了就早点去离婚吧，秋婉怀孕了，我得给她一个名分。” 连装懒得装了。 “李玉光你对得起我吗！” 许暖揪住李玉光的衣服，在他耳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害范玉摔下去的。” “你敢离婚，我就敢把事情曝出去。” 李玉光：“你有证据吗？” 许暖没有。 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李玉光阴鸷道：“没证据的事叫诽谤。” 许暖张了张嘴。 李玉光掀开被子站到地上，高出许暖大半个脑袋。 他轻蔑的俯视着。 “当小三的被小三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居然敢来质问我。” “聪明的女人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就是李玉光的算盘。 许暖见识到了李玉光突破下限的无耻。 愤怒，又感到很可笑。 脑子里闪过许多李玉光没做到的承诺，和甜言蜜语。 “你这个骗子……”她音量突然拔高，尖利地喊，“你这个骗子！” 修长的指甲挠破了李玉光的脸，留下几道鲜明的血痕。 跟着爸妈来探病的麦可乐，被这一幕惊呆了。 拍照片更新到帖子里。 麦可乐：【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李玉光和他老婆打起来了！】 【女人的指甲真可怕（捂脸.jpg 】 【许暖之前不是还开开心心直播洗脸吗？到底啥矛盾下手这么狠】 【别发帖子，赶紧录视频啊！】 【+1 发到网上，让大家一起快乐】 麦家和李家是世交，李玉光又是在饭局中突然晕倒。 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来看看。 麦爸爸拉着妻子和女儿转身，“时机不对，咱们先回去吧。” 麦妈妈甩开他的手，“哪里不对了。” 她一直怀疑李玉光害死了闺蜜，除了女儿，其他人都不信。 今天这种好戏，不看白不看。 不但看，还要拍下来。 李玉光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人，喊了好几次“住手”，许暖始终不依不饶。 “够了！” 他暴躁地用力一推。 许暖出于本能反应，抓住了他脖子上的挂绳。 李玉光的脸色大变，紧张地掰她的手。 许暖站稳，用力攥住不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戴它，因为你怕鬼。” “你胡说什么！” 李玉光心虚的斜眼看向门口。 许暖：“最近你天天做噩梦，每次嘴里都喊「范玉别杀我」，一定是她来找你了。” 李玉光眼前浮现出一颗脑浆迸裂的脑袋，狠狠打了个哆嗦。 许暖声音沉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闭嘴你个剑货！”李玉光突然发作。 抓住许暖的头撞向病床护栏。 许暖的脑袋很疼，心里却很爽。 说明她戳中了对方的死穴。 “你心虚了，李玉光你心虚了！就是你杀了她！” 麦妈妈倒抽一口凉气，录视频的手很稳。 麦可乐也在楼里实时播报。 麦可乐：【这句我听清了，许暖说李光远杀了ta！肯定指的是范玉】 【麦麦这样打字太麻烦了，直接开直播！】 【附议】 麦可乐觉得有道理。 —— 距离陵园还有一公里时，姜且收到了论坛更新提示。 她根据层主指路来到短短app，点进麦可乐的头像。 正好看到许暖扯下李玉光的关公牌子。 “你对我不仁，别怪我对你不义！” 五指松开，玉牌坠地摔成了两半。 姜且猛看向前方，陵园上空一道虚影飞过。 她掐指一算，对周昭雄说：“改道，去李玉光家。” 护身牌子碎了，李玉光必定要离开医院，回到能挡住厉鬼的别墅。 三人一路风驰电掣。 恰好碰到匆忙到家的李玉光，和紧追而来的麦家人。 别墅上方乌云聚顶，有闪电穿梭于灰色的云层间。 顾不上询问周昭雄前来的目的，李玉光一路飞奔进门。 “快，快把门关上！” 他扔下命令，径直迈入电梯，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大师。 “大师呢？大师去哪儿了？！” 佣人被他牙呲目裂的模样吓得一抖。 害怕道：“大师说你最近平顺，他在宅子里待着无聊，去s市了。” 对，高大师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范玉的魂几乎被打散了。 就算侥幸逃跑也撑不过七天。 可就在牌子坠地的瞬间，古怪的寒气沿着背脊窜上天灵盖。 他听到了范玉的阴森的笑声…… 别墅外的院子里。 姜且正看向敞开的院门。 范玉焦躁而不甘的徘徊着，身上的怨气比之前还要重。 誓要玉石俱焚。 姜且仰头看向那尊威风凛凛的老虎雕像。 她问：“车上有工具箱吗？” “没有，不过有逃生锤，你要吗？”周之言问。 姜且点头：“要。” 周之言钻进车里，打开扶手箱取出，递给她。 姜且在手里掂了掂，后退几步，瞄准后扔了出去。 ——精准的命中老虎的左边瞳孔。 雕塑和画作点了眼，便有了神。 被毁掉一只眼的老虎，失去了镇宅的效力。 几步之遥，麦爸爸苦口婆心的劝老婆：“咱们回家吧，哪有人追到别人家拍视频的。” “许暖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杀了小玉！你放开我，我要进去问个清楚！” 麦可乐一反常态的沉默。 正呆呆望着石雕前的年轻女人。 麦爸爸拽了下她的袖子，“乐乐，快帮我劝劝你妈妈。” “爸。”麦可乐声音染上了哭腔。 指着前方说：“是姜小姐，姜小姐来了，李玉光肯定是杀人凶手。” 只要有姜且在，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第150章 功德应该这样用 李玉光躲进书房。 用力戳着没有信号的手机。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他烦躁地扔了手机，又拿起桌上的座机。 还是无法正常拨出电话。 怎么办，联系不上高大师该怎么办？ “咚、咚。” “咚、咚。” 李玉光如同受惊的蚂蚱，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 敲两下，顿一下，再敲两下。 这是范玉的敲门习惯！ “有石虎坐镇……鬼进不来的……” “对，她进不来……” 他自我安慰一番，胆子大了一些。 “谁在外面？” 外面的佣人说：“先生是我，麦先生一家来了。” 麦家是合作方，佣人不敢怠慢，礼貌地将人请进门，安置在客厅里。 “你告诉他们，我身体不舒服，没办法招待，改日一定请客赔罪。” 佣人为难道：“可是麦先生说有要事和您商量。” 李玉光晕倒前，正好在和麦家聊第三阶段的合作。 他用力搓了两下脸，调整情绪。 “好，我马上下去。” 客厅沙发上，拗不过老婆和女儿的麦爸爸一脸愁容。 “老婆，咱们还是走吧……” “不走，女儿不是说了吗，有姜小姐的地方就有冤情，我等着看李玉路出马脚。” “妈，我没那么说……”麦可乐想插话，被老爸打断了。 麦爸爸：“神棍的话能信吗？” “爸爸，姜小姐不是神棍，她是真大师。”麦可乐不高兴的撅了下嘴。 胸口别着与直播相连的摄像头。 【姜且为啥不进屋？我以为她要当面撕了lyg】 【进不进有什么关系，反正lyg今天必须狗带】 【不懂就问，姜且真的那么厉害？】 【我看过她直播，挺真的，而且还帮警方破过案】 【反正蓝星靠姜且上过好几次热搜，官方既没出来批评，也没支持，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足以说明她不是神棍】 【姜且打烂镇宅神器的眼睛值得细品】 姜且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耳朵却在搜集空气中的动静。 她知道范玉上了楼，也知道，李玉光活不到太阳下山。 前提是，那位高大师别来搅和。 周之言和他爸也在看麦可乐的直播。 见到下楼来的李玉光，父子俩同时揉了揉眼睛。 “姜小姐，李玉光身上怎么灰蒙蒙的？” 姜且没睁眼，两手交叉抱在胸前，“非自然死亡的人是这样的。” 神采消散，躯壳里鲜活灵魂变得死气沉沉。 周昭雄忽然想起，自己有一年住院，也遇到过一个类似的人。 那人是他的病友。 对方去世当天早上，脸色突然变得很差，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团阴影中。 所以照姜小姐的话推断，那人也是被鬼害死的？ 周昭雄有些担心：“姜小姐，要是范玉真把李玉光杀了，您会不会担上因果？”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姜且睁开了眼。 “周先生担心我？” “那是当然。”周昭雄发自内心的说。 姜且这人相处起来也能舒服，又有能力。 排除玄学方面的原因，他是真想要和她当忘年交。 “要杀他的是范玉，不是我，自然不会和我扯上直接因果。” 而是间接因果。 “就算有也没关系，我用功德相抵。” 平时那些闲事不是白管的。 积攒下来的功德一是为了羽化，二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 【李玉光看着不太对？像没睡醒】 【身体被掏空了吧，有医院的人爆料，两口子争执的起因是小弯弯怀孕了】 【阿哲，小弯弯没事吧？有钱有颜干嘛当小三啊】 【她那点钱在李玉光面前，就是毛毛雨啦，谁不想跨阶级当贵妇】 【许暖结婚两年都没怀上，小弯弯却怀上了，李玉光其实压根看不上许暖吧】 【看不上干嘛结婚？】 【x癖呗】 李玉光发现，自从离开书房后精力越发不济。 脑袋昏沉，身上肌肉酸痛，后背像趴着一个人。 沉甸甸的。 麦爸爸也觉得他脸色不好，“老李，你身体还不舒服？那你干嘛出院啊，要不我送你回医院？” “不，不用，我很好。” 李玉光打死也不会离开别墅。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第三期的合作你是怎么想的，这两年建材涨价厉害，第三期的投入至少比前前两期多五分之一。” 麦爸爸其实不想再与他合作。 为了帮妻子女儿拖延时间，硬着头皮现编，“没事，我最近回了不少款，五分之一勉强可以接受。” “啊！”一旁的麦可乐突然站起来。 指着李玉光说：“李叔叔，你的头！” 【一惊一乍地把我吓了一跳（捂脸】 【不是啊，真有东西！大家仔细看李玉光的后脑勺！你们不觉得他头发很多吗】 李玉光中午聚餐时还是利落的平头。 可是现在，他后脑勺多出了一团黑色头发。 麦妈妈也注意到了，惊悚地拉着老公和女儿站起来。 李玉光感觉身上更重了，腰背无法再正常支撑，被迫弯了下去。 正好让大家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他诡异后脑勺。 【救命！他脑袋里好像嵌了另一颗脑袋？】 【麦麦能不能走近一点啊啊啊好想看清是什么】 【你也不怕麦麦被吓死，麦麦别听他的，直接走到李玉光背后拍！求你啦！】 麦可乐仿佛听到了网友的呼声，往前迈出一步。 麦妈妈抓住她的手腕：“别过去！” “没事的妈妈，如果真的是范阿姨，她一定不会伤害我。” 麦可乐挣开妈妈的手，深吸了口气。 李玉光被压得无法动弹，后脑勺诡异的钝痛，就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 “小乐，你能不能帮叔叔看看后面……” 麦可乐没有理会他的求助，绕到正后方，险些当场吓晕。 多出来的那颗脑袋头发浓黑细密，头发被脑浆和血黏在一起，结成了一团。 仔细看，中心处有个血洞。 “范阿姨……是范阿姨……” 她去停尸房见过范玉最后一面。 当时妈妈伤心过度，情绪失控，抱起范玉不肯松手。麦可乐拉拽时，刚好看到尸体的后脑勺。 伤口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艹踏马的，镜头突然晃过，吓了我一跳！】 【大家还记得范玉死时的照片吗？后脑勺着地，流了好多血】 第151章 雷马上就来劈你 须臾间，两颗脑袋合二为一。 那股压住李玉光的重量消失了。 他摸摸后脑，没有伤口，但是有血。 麦可乐恐惧地喊了一声：“李叔叔，你没事吧？” 李玉光怔愣地摇了摇头。 脚下的地毯变得扭曲，多了一团暗红色。 他奇怪地用脚尖碰了下，血团扩散，如汹涌的泉眼，眨眼间淹没地板。 “血，好多血……” 麦爸爸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向地面。 “地上没有血啊。” “有！已经漫到你脚踝了！” 麦爸爸下意识抬起一只脚，鞋面和地板都很干净。 李玉光疯了吗？ 还是产生了幻觉？ “老李，你今天什么情况？” 李玉光一路后退到墙角，浓稠的血涨到了他的小腿。 客厅成了巨大的血池。 不知从哪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当年他用来刺激范玉手术视频，浮现在平静的池面上。 血淋淋的场景中，他的儿子被取出来，放到冰冷的架子上。 手术台上，昏睡中的范玉似有所感，眼角滚过一滴眼泪。 范玉的脑袋从血池中冒出来，朝李玉光靠近。 “是你给我吃了药，才害得胎心跳停……” 冰冷黏腻的双手抓住李玉光的腿，攀附着慢慢站起来。 【李玉光到底看见啥？怎么吓成这样】 【肯定是范玉咯，姜且算是做了件大好事】 【别瞎说，现在道德婊、莲花婊、法律婊很多，别给姜且招黑】 【感觉麦爸爸麦妈妈也有吓傻了】 “我没有！他是自己死的，跟我没关系！” 李玉光蹲到地上缩成一团，又怕血继续上涨，将他整个淹没。 只好狼狈弯曲着身体，抱着自己。 “就是你！” 范玉凑到他耳边，阴仄仄的说：“你派去埋骨罐的人都告诉我了。” “是你杀死了孩子，是你故意调走所有人，是你在草坪上放的投影……” 李玉光的高程建筑，范玉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范家父母早亡，又没有别的亲戚。 范玉一死，股份自然落到李玉光手里。 为了掌控住集团，他杀妻灭子，灭绝人性。 范玉两眼猩红，一只手绕到李玉光的后脑勺。 尖利的指甲刺入头骨，一缕缕鲜血涓涓流出。 麦可乐惊叫一声。 捂着嘴退回到父母身边。 除了范玉在复仇，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无缘无故，血流不止。 听到动静赶来得佣人们连声尖叫，拥挤着退到远处。 “范玉……是你吗？” 泪水模糊了麦妈妈眼睛，她双腿发软。 害怕，又忍不住期盼。 【太可怕了，已报警】 【？】 【畜生就该送去屠宰，你管这个闲事干嘛？】 【报警也好，多几双眼睛做证，免得麦家有理说不清】 李玉光的意识很清晰，唯独感觉不到疼。 正在步入死亡的人，却看不到生死的界限。 这才是最恐怖的。 每分每秒都是凌迟。 “范玉……你放过我吧。” 李玉光感觉到，有两根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脑仁。 他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我一定把骨头取出来厚葬，好好给你烧纸……” 麦妈妈：“你在跟谁道歉，是不是小玉，是不是你杀了她？！” 李玉光想否认，脑海中响起黏腻的声音。 似乎是有手指，正在搅动他的脑浆…… “是我，是我杀了她！” “是我下药害死了孩子，是我把她关在阳台上，是我派人放的手术视频，刺激她发病……” “你这个恶魔！” 麦妈妈抄起烟灰缸扔过去。 眼看就要砸到李玉光的烟灰缸，中途转弯落到了地上。 【恶毒到令人发指！不得好死！】 【高程的股票直线下跌，都是我们麦麦直播的功劳，这种人渣就该曝光社死，再拖出去枪bi】 【烟灰缸是怎么回事，就像被什么挡了一下……】 【范玉干得好，人渣就该遭报应！】 范玉不想让爱自己的人脏了手。 坠入地狱的人，有她一个就够了。 “李玉光，还记得结婚时，你承诺要和我同生共死吗？” 范玉松开他的脑袋。 带血的手指抚过他的脸庞。 疼痛袭来，自头顶的几个血洞顺着头皮一路蔓延，切割过李玉光的每个细胞。 范玉如恋爱中的少女，开心的笑着。 五指却发狠地掐住李玉刚的下巴，把人从墙角拖进电梯。 一路来到主卧室阳台。 “先生！”有胆大的佣人追上来。 麦家三口也跟着来到主卧。 所有人，包括直播前的观众，都看到李玉光的身体悬在阳台外面。 “啪”的一声。 他从四楼掉了下去。 运气好，居然没死，只是摔断了手脚。 接到报警的警察刚好赶到，正准备打急救电话，就见李玉刚的上半身被一股力量拖拽回了客厅。 然后进入电梯。 来到主卧阳台。 范玉再一次，将他扔了下去。 这一次，他的死法和她一样，是后脑勺着地。 范玉低头看着断气的尸体，笑着笑着，就哭了。 “小玉，你在吗？” 麦妈妈望着空荡荡的阳台，“这么久，你怎么也不给我托个梦呢。” 前两年半，范玉一直被困在罐子里。 要不是被埋入凤凰山脉，又被姜且发现，她至今还在罐子里受煎熬。 她也想念闺蜜，想和从前一样和她手挽着手逛街。 可是不能了。 她回不去了。 麦妈妈感觉有人碰了下她的眼角。 下意识转头。 范玉在她耳边说：“你要好好的，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跟你当闺蜜。” 强烈的酸涩涌上心头，麦妈妈伸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 什么也没有。 范玉走出别墅，来到姜且面前。 三魂七魄缥缈得如同一层薄纱。 她对姜且鞠了一躬，道谢的话尚未出口，一道戾气很重的黄符横空飞来。 姜且伸手拦下，黄符在她手中燃尽。 前往s市途中，高大师突然感应到李家有邪祟入侵，当即折返。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李玉光已经死了。 他微眯起眼看向姜且，“你帮邪祟杀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助纣为虐，雷马上就来劈你。” 姜且嘴上轻飘飘，心却在痛。 又要咬手指啦！ 第152章 替天行道 “不知天高地厚！” 高大师被人当众打脸，怒不可遏，当即取出几张黄符。 咒起。 符纸自燃，朝姜且飞过去，速度极快。 姜且抬起两手，在空中画了个太极。 流动的空气旋于掌心四周，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壁障，将如火蛇般迅猛冲来的符纸弹了回去。 高大师吃惊地睁大眼睛，尚未来得及反应，比之前速度更快的符火就落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慌忙抖落，气得脸色铁青。 同时，心里生出一阵恐慌。 刚才的招数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无形化有形，有形又似无形。 能将自然之力驾驭这个地步的人，不是还没出生吗？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高大师转身就跑。 “玉清天尊，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雷电雷电，急汇于此，氤氲变化，吼电迅霆……” 姜且咬破手指，凌空画出两道雷符。 随着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落下，阴云密布的天空爆发两道强光。 接连两道雷电轰然而至，精准地劈到正在逃跑的高大师身上。 “劈死人啦！”阳台上的佣人被这一幕吓得大喊。 现场的警察也没有反应过来。 知道姜且有分寸，不会真的杀人，周昭雄用力戳儿子的腰。 “快去看看。” “……好。”周之言应承的时候，心跳得很快。 上次姜且在警局外请雷，当时还算半个黑子的他嗤之以鼻。 跟身边朋友说姜且太不要脸了，连闪电都蹭。 现在他内心只有庆幸。 还好他跪得快，跪得诚恳。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处处跟姜且作对，被雷劈的人就是他了。 “喂。” 周之言轻轻碰了下地上的人。 高大师的双目四周泛着古怪的紫，两耳流血，浑身焦黑冒着烟。 他睁开一条眼缝，视野浑浊。 “我的眼睛……”高大师挣扎着想爬起来。 只是稍微一动就皮肤皲裂，开始流血。 他不得不维持着现有姿势，惊慌失措的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且：“替天行道。” 感知到她靠近的气息，高大师别开脸，不敢承受姜且投落的目光。 “你为了金钱利益，帮李玉光用符纸日夜折磨范玉。” “后又把她埋在凤凰山的龙脉上，坏凤凰陵园的生气，致使亡魂无法安寝，怨气丛生。” “高大信，你死有余辜。” 修习术法以来，高大师对外一直说的是号。 如果不是对方提起，就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原本的名字。 这个女人术法高超，就连算术也惊人。 他不该回来的。 高大师愤恨的咬牙，“你害死李玉光，又伤了我，你也要担罪孽！天道迟早要和你算这笔账！” “谁说的？” 姜且感到好笑，“刚刚是你先攻击的我。” “自我防卫罢了，算哪门子孽？” “心眼坏就算了，人还蠢，所以我特意留你一命。”她放轻了声音，“让你尝尝，又蠢又毒的苦果。” 高大师的眼睛无法再视物。 耳朵听力大减，而且只要一动身上皮肤就会裂开。 他的选择只有两个。 死。 或者像木乃伊一样，永远躺在床上。 吃饭喝水这样的最平常事都办不到。 “毒妇！”高大师破口大骂。 面部动作过大，脸上的皮肤也裂了，鲜血糊满他整张脸。 回过神来警察跑了过来，近距离看到高大师的状况，眼底满是震惊。 被闪电劈成这样，竟然还活着！ 而且还力气说话！ “快叫救护车！” —— 【姜且又请雷了！！！两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是李家的佣人，我就在现场，三观已碎。。真的有人会法术！】 【我是直播观众，据我推断，被劈的人是帮李玉光镇压范玉的道士。为虎作伥的垃圾，该再来一道闪电，直接把他劈死】 【他还真是道士，以前在xx街给人算卦，算的挺准，就是东西卖得贵，很多大老板去找他。后来突然不见了，原来是专给李玉光一个人服务去了】 【别侮辱道士两个字，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渣！】 【用手术视频去刺激一个有精神病病史的女人，李玉光丧心病狂】 【他就没有心，有心的人怎么可能连未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别只骂道士和李玉光，还有许暖和小弯弯！】 【毁人家庭的小三小四能不能从地球消失】 周之言将每条热评都看了一遍。 幸灾乐祸道：“许暖和小弯弯的职业算是毁咯。” 姜且没有说话，正看着一旁的范玉。 “你还有其他心愿吗？” “能将我的骸骨，和孩子埋在一起吗？”范玉说，“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李玉光口口声声说怕她受刺激，不肯透露埋葬地址。 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做贼心虚。 姜且垂眸，掐指一算，“在仙鹤陵园的婴儿塔里。” 仙鹤陵园占地面积，只有凤凰陵园的三分之一大。 为了节省空间，他们修了一座婴儿塔。 专门存放婴儿和夭折小孩的骨灰。 价格低廉。 姜且对周昭雄说，“去仙鹤陵园。” 周之言猛地抬头，范晓的名字浮现脑海。 他气冲冲跟周昭雄告状：“爸，仙鹤陵园抢了咱们不少生意。” “瞧你这点度量。”周昭雄教育道，“生意场上不就是你抢我，我抢你？这有啥，有本事你再抢回来。” 周之言憋了一肚子气。 姜且挑了下眉，“别对女孩子意见那么大。” “你不知道，她就是只母老虎。”想起张牙舞爪的范晓，周之言一脸嫌弃。 不多时，汽车到了仙鹤陵园。 范晓听保安说是周之言来了，翻了个白眼。 她不急不慢地来到办公的小楼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周之言。 而是姜且。 “姜小姐！”她激动地上前握住姜且的手，上下摇晃。 要不是姜且，仙鹤陵园的生意也不会像如今这么好。 “你好。”姜且的手被捏得有点疼。 她礼貌地抽出，“我们来迁坟。” 范晓笑容一僵。 凤凰陵园不正是因姜且带人迁坟，开始走下坡路的吗？ 现在又轮到她了？ 接下来该不会是白鹿陵园生意火爆了吧。 范晓的笑脸一秒变成了哭脸。 “姜小姐，您这是主打一个公平公正，大家轮流吃肉喝汤吗？” 第153章 缺了一块肋骨 “放心，不会影响你生意。” 姜且替她解惑，“我们来请李玉光孩子的骨灰。” 李玉光的事情闹到全网皆知。 范晓想不知道都难。 “那个畜生连管理费都舍不得交，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 她说完便听到细细的啜泣声。 顿时想起直播中，无法解释的各种画面。 姜且：“不用怕，是范玉。” 没人不怕鬼，除了爱他们的亲人。 范晓干笑一声，在前面带路。 周之言追上前，“哟，怕啦。” “关你屁事，滚。”范晓昂首阔步，把讨厌的男人甩在身后。 婴儿塔收费低，服务质量却不低。 想着小孩子夭折可怜，范家特意找了熟悉的老木匠，做了许多小玩具挂在里面。 入塔，姜且便听到孩童的可爱的嘻嘻声。 也有可怜的啼哭。 范晓带着大家来到二楼，停在一个格子前。 和其他堆满鲜花玩具的格子不同。 这里除了木匠做的玩具小车，只有两堆燃尽的蜡油。 孩子早就不在阳间了。 姜且拂过冰冷的骨灰盒，抱入怀中，“走吧。” 一回凤凰陵园，周之言就从办公桌里取出一本册子。 他翻到其中一页：“这个位置吧，风景好。” 抱回骨罐那天，父子俩就帮范玉选了这块墓地。 本想等生气彻底复苏，再把她葬下去的，现在只能提前了。 下葬并不繁琐。 点蜡、烧香、烧纸，三人沉默地立在坟前。 范玉倚在尚未刻字的墓碑上，怜爱地抚摸着孩子的骨灰盒。 太阳西下，光线昏暗。 她化作数不清的银色光点，漂浮在空气中，比仲夏的萤火虫还要美。 它们绕着墓碑盘旋而上，渐渐消失在黄昏里。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直到天色变暗，姜且才抬头对周家父子俩说：“走吧。” 周之言偷偷抹泪，“我送你回家。” 姜且：“好。” 今天忙活了一天，是该回家好好休息下。 八点还要直播。 一到家，姜丽书就连忙去给女儿热饭。 姜且被逼着喝了两大碗补气养血的王八汤，打了个饱嗝。 姜其风拿来创口贴和酒精，捏着她的手指说：“忍一下，有点疼。” “哥，不用特意处理。这点小伤，睡一觉就好了。” 抓鬼驱邪受伤是常事。 上一世遇到这种情况，她一般不会管，家里人也不会当回事。 “这次伤口比前两次深，必须消毒。” 姜其风在她指尖喷了一点酒精。 他抬眸，妹妹神色淡淡，像是感觉不到疼。 姜其风敛下眼底的情绪，帮她包好防水创口贴。 准点，直播间上线。 面对满屏幕的彩虹屁，姜且十分淡定。 “大家发慢一点，有些问题看不清。” “雷电是自然现象，跟我没关系，别往我身上按。” 现实法律不许个人动私刑。 谁承认谁是傻子。 “为什么扔石狮子？我有扔飞镖的爱好，看到圆形就忍不住想命中。” 【大家能不能问点有水平的问题……姜姜今天累不累？累的话可以少播一点】 姜且还欠两小时。 早点还完早安心。 “不累，今天还是播三个小时。” 看着不断弹出的连线请求，她道：“还是老规矩，有特别紧急的可以发弹幕，没有就随机。” 刷弹幕的人立即少了一半，给需要的人留出空间。 一条黄色弹幕滚过。 【姜小姐，我被脏东西缠上了！！】 姜且查看了id，从众多请求中找出来，通过了连线请求。 是个长得很帅的年轻男人。 【啊啊啊啊好帅的哥哥】 【看帅哥养眼，公司里的都是油腻男】 【小哥哥你五行缺一，没错，就是缺我！】 【没有人觉得他眼熟吗？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老土的搭讪方式……】 “姜小姐好，我叫我浩然就行。” 姜且：“浩然，你身上鬼气很重。” 向浩然浑身一僵，硬着头皮点头。 “我从上周五开始撞鬼，她每天晚上都来找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接近我……姜小姐，是不是因为我阳气重，或者命硬？” “在阴阳学说中，男性在生理上偏于阳刚，阳气的确比女生高一点。” 姜且目光滑动到他的头顶。 人有三把火，而浩然头顶象征精神状态的火，正在闪烁跳跃。 就像有人在轻轻的吹。 “但是随着你阳气减弱到某个程度，邪祟便可趁虚而入。比如，你现在这样。” 难怪。 最初的时候，女鬼只站在玄关门口。 之前是客厅，现在成了厨房门口。 她一直在缩短和他的距离。 “那有什么办法能立刻提升阳气？我现在真的很害怕。” 向浩然左右看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厨房。 黑漆漆的门口，似乎站了个人。 他的脸色歘的一下白了。 “姜小姐，她又来了！！！” 向浩然拿着手机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路退到客厅阳台。 姜且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害怕。” 向浩然办不到。 那可是鬼！ 如果跳楼不会死人，他一定打开窗户跳下去！ “没，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瞳孔紧缩，那个女人过来了。 “别过来，你别过来！” 每次女人出现，面部都是模糊不清的。 但是今天，他看清了那张惨败无色的脸。 以及，对方肋骨处的洞。 见他吓傻了眼，弹幕前的网友急得上蹿下跳。 【念核心价值观啊，姜姜以前教过的】 【要不然就放国歌，那个气势雄浑，靠谱】 【赶紧照弹幕说的做！！姜姜又不能瞬移，这种时候你只能靠自己】 姜且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浩然，你看到了什么？” “她脸上色很差，好像很生气，还，还有她肋骨有个洞……” 姜且说：“你再仔细看看她的肋骨。” 向浩然哪有那个胆子，身子抖得像筛糠，一会儿“念阿弥陀佛”，一会儿念“太上老君保佑”。 姜且循循善诱，“你想摆脱她，得先知道她的需求。” 闻言，向浩然强迫自己再次抬起头。 女人刚好弯下腰，两眼直勾勾盯住他。 向浩然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看过去，“肋骨……” 他愣了下，继续说：“她缺一块肋骨。” 姜且问：“知道她缺的肋骨在哪儿吗？” 向浩然蜷缩着，“我不知道……” 他实在不明白，姜且为什么要问这些无用的问题！ “在你的鼻梁里。” 姜且坐直了身子，神色略微复杂。 “你隆鼻用的软骨，是她身上的。” 第154章 乞讨 【美商好好啊，完全看不出是整容脸，能推荐下医生吗】 【从死人身上取肋骨隆鼻？就算没有鬼也很晦气】 【姜姜他现在该怎么办？要现场挖鼻吗？】 【好血腥，好刺激，好牛逼……】 隆鼻手术中，有一种用的是异体肋骨。 肋骨来源于捐献，尸源的年龄、性别、基础疾病等情况可能不太清楚，且加工方式是否规范也存在隐患。 这些事在当初做手术时，向浩然就已经知悉，并且考虑清楚了。 唯独没想到，肋骨的主人会找上门。 做异体肋骨隆鼻的不少，怎么偏偏就他撞鬼了！ “姜小姐，我真的要当场把材料取出来吗？” 向浩然下不去手。 而且都说鬼怪嗜血。 万一刺激到女鬼，他肯定会死得更惨！ “你可以现在联系整容医生，看能不能约明天的手术。”姜且又看了眼他的头顶，火焰岌岌可危。 于是补充道：“你拿了她的东西，她不会放过你，手术越快越好。” “明天一早我就上医院！” 向浩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苦哈哈的问：“姜小姐，我今晚怎么办？” “她暂时不会伤你性命，你正常睡觉就行。实在害怕可以放点宗教音乐听。” 向浩然连连点头。 挂了连线后，点开手机音乐播放音乐。 听不清词句的咒语庄严肃穆，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向浩然平复了下心跳，跪在地上，对着女人磕头。 “姐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我明天就把骨头还给你……” 女人冰冷的长发擦过向浩然的耳朵。 半晌，她说：“一天。” 只给他一天时间。 另一边，第二个连线接通了。 连线者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卷发阿姨。 李金凤身在闹市区，四周有很多小吃摊，把弹幕馋哭了。 【阿姨对我们真好，云投喂】 【那个羊肉串滋啦冒油，好好吃的样子】 【虾滑，我最爱的虾滑！烤面筋，我最爱的烤面筋！冰激凌！】 姜且：“……” 其实她也有点馋，可是她不说。 姜且喝了口水，问：“阿姨想算什么？” “姜小姐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李金凤拿着手机穿过人群。 另一只手掩在唇边，“是这样的，我刚刚路过一对乞讨的父子，孩子看样子只有五六岁，直挺挺的躺在那儿不动。” “爸爸应该有四十岁，两人长得一点不像。最奇怪的是，我推了两下小孩子，竟然没推醒。姜小姐，你说如果没问题，小孩儿怎么可能睡那么死？” “所以我想请你算一下，那两人是不是真父子。” 【是不是生病了？】 【有可能啊，可是生病为什么不送医院？】 李金凤说：“确实是生病了，地上有粉笔字，说是因为没有医药费才出来乞讨。” 【肯定是骗子，那个小孩子绝对是装的】 【以前在车站遇到过一次，说是没钱吃饭，我把手里的包子给他，他当面说完谢谢，转过头就把包子扔进垃圾桶了！气死我了】 【就是因为骗子太多，才没有人相信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李金凤穿过人群，回到那对乞讨父子跟前。 见她拿着手机拍摄，男人警惕的挡住脸。 “你干什么！不准拍！” 李金凤眼珠子一转，“小兄弟你别误会，我是在跟我家女儿视频。” 为了照顾更多用户的习惯，蓝星直播有清屏功能。 李金凤打开清屏，屏幕上只剩下连线窗口。 “不信你看。” 她给男人看了一眼。 对面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年轻女人，看年纪，的确有可能是这位大姐的女儿。 男人放松了戒备，放下手。 李金凤笑眯眯地说：“我跟我女儿说了你们的情况，她很同情，想资助孩子看病。” 男人那双三白眼眯一下，迸发出隐晦的喜色。 他感激道：“大姐的好意我心里领了，只是我有手有脚，完全可以自食其力，等赚够了钱……我再带儿子看病也一样。” 【怎么婊里婊气的……】 【以退为进，看似有骨气，实际上就在卖惨】 【+1，地上写得清清楚楚急于筹钱手术，现在又突然不急了，而且有手有脚就去找地方上班啊，来乞讨不就是因为懒吗】 【大家已经先入为主觉得他是骗子了，我倒觉得像真的困难户】 【那你多捐点钱咯】 姜且的注意力全放在男人脸上。 她看了会儿，对李金凤说：“妈，能让我看看小孩吗？” 这一声妈情真意切，男人彻底打消了疑虑。 任凭李金凤将手机怼到儿子脸上。 姜且：“好了。” 姜且：“他们不是亲生父子。” 听到这句的男人骂道：“你放屁！” 他隐隐察觉到不对，抱起孩子就想跑。李金凤反应过来，机敏的高喊道。 “抓人贩子！快抓人贩子！” 行人和附近摊贩立刻围上来，男人撒开孩子，拔腿就跑。 夜市人多，他东躲西窜，很快就跑没了影。 负责这片区域的警察接到群众举报后，立刻展开搜查，余下两人来到乞讨摊前。 李金凤和几个阿姨大叔蹲在地上，连续叫了好多声，小孩儿都没有反应。 “该不会死了吧……” “瞎说什么呢，明明还有呼吸。” 旁边的阿姨打了120，李金凤对着手机问：“姜小姐，难道这孩子真有病？” “他很健康，是被喂了药。”姜且摘下手腕上的铜钱，“人贩子不止一个，我现在算一下他们的大致方位，您转告给警察。” “好嘞。”李金凤摩拳擦掌。 养过孩子的没人不恨人贩子的，等抓到人，她一定踹上几脚。 姜且从抽屉里取出算卦的白纸。 指尖一捋，三枚铜钱从绳上松落，掉入掌心。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卜卦内容。 摇晃七下，两手分开。 三枚铜钱同时落下，各自在白纸上滚了几圈，停在不同的位置上。 【姜姜卜卦越来越简化了】 【她肯定不是因为太懒】 【玄明不玄：上线就能看到姜小姐卜卦，今天运气真不错，姜小姐今天请雷太霸气了，我带着师兄一起看的，他都惊呆了】 第155章 现场指认 “夜市以东，人贩子窝点所在的小区外有一口井，单元楼外……有两棵桂花树。” 李金凤记下来，原封不动转述给警察。 不是详细地址。 而是简单三条信息。 负责问话的小张疑惑道：“李阿姨，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别管这么多。”李金凤心虚的别开眼，“反正你们快派人过去，再晚人就跑了。” 小张握着笔，迟疑了。 今晚值班的前辈老陈走了过来，“怎么了？还没问完？” 李金凤连忙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陈，咱们街里街坊多少年了，你知道我从不说瞎话。你听我的，肯定能抓到人。” 时间不等人。 受到惊吓的人贩子肯定会通风报信，连夜逃跑。 老陈联系了正在搜捕的其他同事。 “井？这年头哪来的井？”接电话的小秦一脸纳闷。 旁边另一位年长些的警察开口：“家园小区门口有。” 十五年前的家园小区是农村。 城市扩建，平底起楼。 村民们搬出自建房，住进了漂亮的拆迁房。 四周的田园被夷为平地，建成了小广场。 唯独那口井没拆。 据说，井里住着亡魂。 谁碰谁倒霉。 警察们很快赶到了家园小区，几乎没花什么工夫，就找到了两棵桂花树。 一个人影从三楼下来，见到警察一愣，扭头就跑。 “别跑！” 几人追上去，把人按倒在地。 由李金凤率领的吃瓜群众匆匆赶来，低头一看，不是夜市里那人。 那人冤屈地喊道：“我没有犯罪，你们抓我干什么！” “没做坏事你跑什么？” “你们追我我当然要跑。” 【哈哈哈哈经典对话来了！】 【戏里演世上有，难为警察叔叔了】 姜且：“阿姨，你走近一点。” 李金凤往前一步，这么一看，这人和之前的人贩子长得很像。 姜且的声音传出来：“他们是两兄弟。” 一阵刺鼻的气味从楼上飘下来，几乎同一时间，姜且再次开口。 “楼上着火了。李阿姨，快跟警察说，那些人想混在下楼的人群中逃跑。” 李金凤抬头一看。 这个单元三楼左边那户的窗户里，隐约有火。 楼里有人喊着：“着火了！大家快下楼！三楼着火了！” 警觉一些的，已经穿着睡衣跑了出来。 余下一些反应慢的，正趴在窗台上看热闹，以为是其他单元着火。 听见楼道里的各种脚步声，他们才反应过来。 现场混乱不堪，好在提前得到了消息，警察们将楼里出来的人聚集在一起。 没放跑一个。 【肯定是故意放的火，想趁乱逃跑！】 【可他们为啥住在居民楼里？人贩子不该藏起来，住偏远一点吗？】 【说不定这群人贩子都是e人，不生活在闹市区会抑郁】 【死鸭子嘴硬，都这时候了还不肯指认】 被抓到的那人紧闭着嘴，拒绝回答警察的任何问题。 老陈来到李金凤面前，看了眼她的手机，“李姐，信息是手机里的人透露给你的吧。” 李金凤往后缩了下。 老陈向她摊开手，“我和她聊两句。” 李金凤只好把手机交了出去。 老陈看向屏幕，皱了下眉。 本以为是提供线索的群众，怎么是个主播？ 而且还正在直播。 那名女主播对他笑了一下，喊道：“陈警官。” “你认识我？”。 老陈确定自己现实中没见过这位主播，更没看过她的直播。 姜且没有解释，只说：“他的同伙就在人群里，可以逐个排查出来。如果你相信我，也可以由我帮你们指认。” “你？”老陈感到可笑，“先不说那些人是不是人贩子，就算是，你又怎么会认识他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姜且说，“我会看相。” 老陈揉了揉眉心。 如果信息是神棍主播提供的，真实性就有待商榷。 这群居民中，很可能没有所谓的人贩子。 而那名真正的人贩子，已经趁着他们被误导的这段时间，成功通知了同伙，一起逃之夭夭了。 “我理解你们这行为了流量，会使用一些小手段。但你知道故意提供假消息，导致警方延误抓捕，是什么罪名吗？” 姜且脸上没有惧色，很镇定。 “妨害公务罪。”她认真的说，“但我提供的信息是真实的。” 老陈动怒了。 “好，你现在就把人指出来。” 他不信姜且敢指认。 并且已经决定，要让她为自己的无知和狂妄，付出代价。 姜且：“麻烦陈警官把手机拿近一点。” 从这一单元下来的二十六人，以家庭为单位站在一起。 有夫妻，有爷孙，有一家三口，也有单身男女。 最扎眼的，要属那四个聚在一起的，年龄不一的成年男人。 老陈问：“你们是租户？” 四人中年纪最大的络腮胡点了点头。 “对。警官，我们赶着去送外卖呢，能不能快一点。” 姜且看着那故作张焦急的脸，先喊了一声“陈警官”，然后发了一条弹幕。 【还记得八年前的入室杀人吗？】 老陈怎么会不记得。 杀人犯至今没被抓到，据说已经逃出国了。 姜且又打出一行：【他就是凶手。】 老陈心里咯噔一下。 随着网络发展，全国各地的案件卷宗在内部网络上都有备份。 老陈当即登录内网，按照记忆检索八年前的卷宗信息。 很快。 找到了那起杀人案。 在逃人员叫闫刚，相貌和面前的络腮胡……有五分相似！ 八年前的闫刚很瘦，头发长到几乎遮眼。 眼前这人体重起码有一把五十斤，脸盘被撑开，显得五官拥挤，浓密的络腮胡挡住了他下半张脸。 但两人的吊梢眼和塌鼻梁是一样的。 老陈收了手机，“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 “警官，我没有犯罪。”络腮胡收起笑脸，眼睛杀气腾腾。 就在老陈要伸手抓人的瞬间，他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抓过两步远外的小孩挟持。 做贼心虚，狗急跳墙。 老陈心里的怀疑被证实了。 跟络腮胡一伙的其余三人懵逼一瞬，完全不知道大兄弟好好地，为什么要自爆。 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 ——跑。 第156章 现实版替身梗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三人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只脚，就被发现了逃跑意图。 众人围成厚厚的人墙围成一圈，就近的警察立刻把他们抓了起来。 孤身一人的络腮胡，用力勒着小孩的脖子后退。 匕首在空中乱挥，“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捅死他。” “别碰我儿子！” 人群中爆发出凄厉而愤怒的尖叫。 一颗足球迎头飞来，精准砸中络腮胡的脑袋。 警察趁他吃痛，迅速抢下孩子，把人制服。 小孩子吓坏了，半晌回不过神。 直到被搂入温暖怀抱，才后知后觉的哭起来。 周围人庆幸的感叹：“赵婷不愧是足球教练，一下子就把人砸懵了。” “那么快的一颗球，谁顶得住。” 人贩子的鼻血都被打出来了。 “赵姐快带孩子回家好好哄哄，今晚肯定要做噩梦。” 赵婷当时急疯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回想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 还好坏蛋没有提前注意到她。 否则真有可能伤到孩子。 老陈和其他警察一起，押着四人上车。 车窗上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车外的李金凤对他笑了下，往里看了一眼，“陈警官，你忘了还我手机。” “抱歉。”方才情况紧急，老陈直接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他取出还停留在直播界面的手机。 【乱哄哄的啥也听不清，孩子到底救下来没有】 【肯定救下来了，姜姜说有惊无险】 【哟，警察叔叔好，请问杀人犯和人贩子都抓到了吗？】 【那个小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能帮他找到爸爸妈妈吗？】 人贩子的案子还要查一查，但络腮胡就是闫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老陈犹豫看着对面的女人，“你是不是见过闫刚的通缉令？” “没有。”姜且摇头说，“我说了，我会看相。” 被押坐在后排的闫刚挣扎两下，故意挑衅：“警察也搞封建迷信啊？这不合规矩吧。” 姜且接下来的话，将他整个钉在位置上。 “他不止牵扯入室杀人，还涉嫌偷窃，金额在六十万以上。” 窗外的李金凤哎呀一声，对身后的其他人说：“这个大胡子是小偷！大家家里有没有丢过东西？” “我家丢过首饰。” “我家的古董花瓶丢了！” “我家丢了两部旧手机和备用现金，报案后一直没抓到人。这得多谢谢咱们物业，光拿钱不办事，监控坏了也不修。” 窗外的话让老陈有些怔忪。 下意识问姜且：“你真能看出来？” 局里来电话催了。 老陈不得不把手机还给李金凤，接起不断震动的手机。 “对，抓到四个人，我们马上回来。”想起弹幕中的疑问，他顿了下，“那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过了，说是被灌了安眠药。” 就近的李金凤听到听筒里漏出的声音，露出了然的表情。 她压低声音说：“老陈，姜小姐真的没骗你，当初就是她一眼看出，孩子和人贩子不是亲子关系。” 电话里的人还在说什么，老陈一句也没听进去。 等他回神时，李金凤已经拿着手机走了。 家园小区的群众们帮警察抓到了人贩子和杀人犯，兴奋得像在过年。 “金凤你今天可真牛，要不是你，谁知道咱们小区居然住着人贩子。” 和李金凤经常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妈说。 李金凤摆了摆手。 指着直播中，接通第三通连线的姜且，热情的卖安利。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姜小姐算出来的。” “这个直播的小姑娘我知道，我孙子特别喜欢她，还打赏礼物呢。” “真能算命？正好我想给孙女合个八字。” 众人七嘴八舌间，第三通连线的网友，正在说自己的情况。 这名网友叫苏苏。 苏苏和男朋友已经谈婚论嫁了，眼看着婚礼在即，却突然出现了感情危机。 怕男朋友知道自己找人算命不高兴，她戴了口罩。 从私信发了两人的照片给姜且。 “他们每天都会聊天，而且是当着我光明正大的聊。” “我总觉得，他和对方说话时，比跟我在一起更开心。” 【肯定不是小三啦，哪有人当着女朋友偷腥的】 【你看聊天内容了吗？说不定是同事聊工作呢】 【小姐姐是不是有婚前恐惧症？越临近婚期，越疑神疑鬼】 “我没有……” 苏苏快哭了，为什么网友不相信她。 她真的觉得男朋友有问题。 “姜小姐，你也像他们这么想吗？” 姜其正在看私信照片，“稍等，我再看看。” 【姜姜平时看相很快，今天怎么这么慢】 【慢工出细活呗，男的肯定有问题】 【都发请帖了，肯定是真心在一起的。如果真有第三者，他完全可以不结婚，娶另一个。总结：小姐姐你想太多了】 【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不要太依赖男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苏苏是很依赖男朋友。 吃饭睡觉都要跟对方报备，只要有时间，就喜欢黏着对方。 她担心过这样会招人烦。 但男朋友说，他就喜欢被粘着。 他像一颗温暖的太阳，包容她的一切。 这辈子不会有人像男朋友这样爱她了。 事关女生的终身大事，姜且观了三次苏苏的面相。 “苏苏。”她道，“你和他的确有一段缘分，但这段婚姻并不牢固，你的正缘在下一段。” 苏苏的眼泪挂在睫毛上，呆呆地问：“不牢固是什么意思？” “你男朋友没有事实出轨，是精神出轨。你和他结婚，不会白头偕老。” 晴天霹雳。 苏苏脑袋嗡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男方的情况有点奇葩。”姜且希望苏苏能做好心理准备，“你先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 苏苏用力咬住下唇，努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看得我好心疼，妹妹，天下帅哥千千万，旧的烂了捡新的】 【苏苏别哭，渣男不值得美女掉珍珠】 各种鼓励的话层出不穷。 苏苏感受到大家的善意，用力点了下头。 “姜小姐，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继续说吧。” 姜且开口。 “从他追你的那天起，他喜欢的就是其他人。”接下来的话有点残忍，她略微停顿了下。 “苏苏，你是替身。” “你男朋友真正喜欢的人，一直是他的表妹。” 第157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没听错吧？表妹？？】 【古早霸总看多了吗，穷逼一个也好意思玩儿替身梗？】 【今年听过最炸裂的瓜了！！！】 难过和震惊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苏苏措手不及。 “不是其他人，而是表妹？” 太荒谬了。 姜且：“他快回来了，你可以证实一下。” 苏苏的男朋友叫林栋，是个程序员。 他打开家门，解开系到领口的扣子，如往常一样张开双臂。 “亲爱的，我回来了。” 苏苏把手机架在桌上，两手捂了捂眼眶。 “姜小姐，能看出我哭过吗？” “看不出，状态还不错。”姜且说，“加油。” 苏苏一如往常的走出房间去迎接，“怎么回来这么晚？” 说着，她抱住男朋友。 同时悄悄嗅了下。 对方身上有种很轻的，劣质的甜香。 不是名贵香水，更像沐浴露、洗衣粉，或者洗发水的味道。 这种味道她之前偶尔也闻到过。 男朋友说是公司卫生间的香薰。 苏苏努力挤出笑容，松开手，仰头看着林栋。 “你身上有股香味。”她假装玩笑，“是不是背着我见其他女人了。” 林栋宠溺的捏住苏苏的鼻子，“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两人亲昵的互动，全落在了网友眼里。 【绝大部分渣男都有一个共同特质，演技好，拿小金人绰绰有余】 【一想到他和表妹谈恋爱，我就想吐】 【我身边真有这种事，是我妈的远亲，两人结婚后还生了个娃】 【生活中处处都是瓜。。】 林栋放下手提包，先去浴室洗澡。 出来后，习惯性的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他脸上浮现出甜蜜的微笑。 “林栋。”苏苏走到林栋面前，“你在和谁聊天。” 林栋随口说：“公司同事。” 他拇指很快的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摊开给苏苏看。 是工作群。 苏苏性格温和，第一次在男朋友面前露出尖锐的一面。 “我想看看你的手机。” “好，等我跟同事说一声。” 苏苏不给他任何机会，抢下手机跑回房间。 还反锁了门。 林栋追上去敲门，“苏苏，你把我手机拿进去干什么？” “赶紧还给我！我正在和同事聊工作！” 苏苏在手机前坐下。 她知道林栋的手机密码，解锁后没有发现可疑的对话框。 而且之前，他也确实在工作群发过消息。 【他肯定把对话框删掉了】 苏苏：“那怎么办……” 姜且说：“再等等，聊天到一半突然失踪，对方还会发消息过来。” 苏苏有点紧张。 既害怕真的有人发消息。 又害怕对方不发消息。 “苏苏，你是心情不好吗？出来吧，老公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栋轻轻敲门，语气和煦。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 苏苏觉得他不是真的在哄自己，而是想她归还手机。 “不吃。”她焦虑地划拉着手机。 怎么还不发过来。 门外，林栋的脸上毫无笑意。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语气依旧温柔，“那老公带你出去逛街，买个包吧。” 苏苏正要开口拒绝，手机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听到熟悉的提示音的林栋慌了一瞬。 再次敲门。 苏苏脾气突然爆发：“别敲了！” 发信人叫小乔。 小乔：三天怎么样，一天漂流一天野炊，剩下一天我们在酒店好好休息。 苏苏用力捏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对方暴露更多信息。 弹幕有人提醒： 【跟她说你不想去了，要陪女朋友】 苏苏照着发了一遍。 手机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是很快，提示消失了。 过了会儿，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小乔：等结婚了，你就彻底是她一个人的了。哥，就不能再陪我一次吗 苏苏闭上眼睛，心揪着疼。 她输入：表妹，我们到此为止吧 信息发送成功。 手机安静了几秒后，响起铃声。 是语音来电。 捕捉到这一动静的林栋，烦闷的掐按眉心，他能猜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和，“苏妍，你别接语音，我可以解释。” 苏苏点下接听，保持沉默。 小乔的声音偏软糯，很适合撒娇。 “哥，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再陪我一次吗？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 听筒里淡淡的呼吸声，让她有些不安。 “哥，你说话啊。” 苏苏开口：“哥你大爷！” 【？？？？】 【哈哈哈哈哈笑死，小姐姐牛逼】 【还以为苏苏要委屈的控诉，结果来这么一句】 【小姐姐太飒了，对绿茶婊就该这样直接骂】 姜且也跟着笑了。 苏苏性格看着温和软绵，其实骨子里藏着一股刚直。 对于渣男，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你……”小乔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你是嫂子？” “别叫我嫂子，我嫌恶心。” 苏苏掌心拂过额头，迅速冷静，“你们谈恋爱拉上我干什么，想让我当你们乱仑的遮羞布，做梦！” “我和表哥是清白的！”小乔委屈的辩解，试图挽救表哥的感情。 “嫂子你肯定是因为刚刚那条短信，误会我了。我们是出去玩，但除了我，还有我妈和表哥一家。” 苏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是不是只有我，和我的家人被蒙在鼓里？ 她气疯了，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到了地上。 手机另一头的小乔吓得不轻，匆忙挂了电话，慌张的自言自语：“完了完了，我闯祸了……” 寂静的房间中。 苏苏拨通了林栋妈妈的电话。 见来电显示“宝贝儿子”，林妈妈接起后兴冲冲的说：“儿子，小娇说和你商量具体时间，定下来没有。” 苏苏撒谎说，“我看到林栋和他表妹去宾馆了。” 林妈妈下意识否认，“不可能，他们答应过不会越界！” “是吗。”苏苏冷笑，“我还拍了他们亲嘴的照片。” “苏苏，怎么是你。”林妈妈这才意识到对面是谁。 “我会把他们照片发在家族群，工作群，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林栋有多无耻！” “别！”林妈妈焦虑的咬了几下指甲。 努力运转大脑，哄骗道：“你听阿姨说，现在过了彩礼，请帖也发出去了，亲戚朋友都知道你是我们林家的媳妇，阿姨也只认你一个。” “林栋和他表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有些行为过于亲密，也是可以理解的……” 手机开了免提，这些破廉耻的言论，一字不漏落入网友的耳朵里。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有其母必有其子，这种三观不正的家庭，谁进谁倒霉】 第158章 让他社死 苏苏和林栋恋爱的这些年里，林妈妈起初对她的态度并不好。 挑三拣四，嫌她家庭条件不如林家。 嫌她学历比林栋低。 嫌她在私企上班，不够铁饭碗。 那时候，苏苏已经有了分手的打算。 可是后来有一天，林妈妈态度大转变，主动让林栋带她回家吃饭。 说是想赔礼道歉。 现在想来，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到可以影响林妈妈对她的态度。 “阿姨，我不能理解这种背德的感情。” “苏苏，我让林栋给你赔礼道歉。阿姨向你保证，他和小娇一定断得干干净净。” 林妈妈心里着急，又许诺道：“彩礼阿姨再给你加五万。” 林栋和小娇的事情一直很隐秘。 但是一次家庭聚会中，两人喝醉了抱在一起，在酒店卫生间啃得难舍难分。 恰好被上厕所的姥姥抓了个正着。 老人气坏了，大骂他们伤风败俗。 她又哭又喊的声音，把亲戚朋友都引来了。 如果不和小苏结婚，不会再有人给儿子介绍对象。 听筒里的阵阵沉默，让林妈妈有些尴尬。 “苏苏。”她放软了声音，“要不阿姨给你加到十万，咱们一家往后开开心心的，好好过日子。” 苏苏觉得恶心，“我不要钱。” “我只问一句，换做是你，你能理解自己老公和表妹乱搞吗？” 林妈妈：“苏妍你怎么说话呢！” 之前那些乖顺都是装的吧。 好女孩儿怎么可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你们一家从根上就是烂的，我会联系爸妈说退婚的事情，你们家的臭钱，我一分不会少。” “苏妍！苏妍！苏苏！”林妈妈对着手机连喊几声。 听筒里余下系统的嘟嘟声。 她呆呆看着手机，想打电话过去问问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随后反应过来，苏苏用的正是儿子的手机打的。 她立刻给侄女小娇打了过去。 直到第三个电话，小娇才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侄女先哭了起来：“姨妈，嫂子知道我和我哥的事了，怎么办呐。” 林妈妈攥紧手机骂道：“你还要不要脸，成天就知道勾引我儿子！你，你竟然敢和他去宾馆开……” “我没有！”话被小娇打断了，她莫名其妙道，“谁说我跟表哥去宾馆了？！我这两天都在家待着，没出过门了！” 林妈妈：“那……” 她呆了两秒，忽然意识到，苏苏在诈她！ 那个小贱人在套她的话！ 正想打电话回去兴师问罪，家族群、亲家群先后有信消息提示。 她先点进去家族群。 苏苏发了一段录音。 “儿子，小娇说和你商量……” “我看到林栋和他表妹去宾馆了。” …… “感情深厚，有些行为过于亲密，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字不差，全是她们俩刚才的对话。 “小贱蹄子，敢在背后算计我！”林妈妈气得直喘气，却毫无办法。 她给儿子打电话手机，直接被掐断了。 手机肯定还在小贱人手上。 苏苏挂了林妈妈的电话轰炸，把录音发到林栋的工作群。 门外，听到她和母亲谈话内容的林栋，困兽一般在门口踱步。 他试图与苏苏沟通：“我承认，我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我们一直清清白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我的心分了一半给她，另一半还在你这里，我的身体也是你的。” 【这是人在说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畜生话我们当然听不懂了】 苏苏来到门口，把这句不要脸的话也录下来，发到群里。 林栋在单位是个小科长。 同事们以为是工作安排，第一时间点开。 越听越迷惑。 啥玩意儿？ 表妹？ 连忙私下拉了个小群。 【科长玩儿这么大吗？以后都不敢直视他了】 【我见过他表妹！！！！】 【说话特别嗲，跟科长在停车场亲嘴，听到妹子喊表哥的时候，我踏马真的好凌乱。还好科长转头时我躲起来了，要不肯定被炒鱿鱼！！！】 【太乱了，表妹和表哥，也不怕以后生孩子成弱智？】 【宾馆都敢上了，肯定不怕咯】 苏苏不会故意泼污水。 见群里没有消息，猜测大家可能在私下讨论。 她实事求，发一条语音过去。 ——“两人没有开房，关于宾馆的内容，是我故意诈林阿姨，用来套话的。” 之后，她退出林栋的工作群，把录音转发给自己。 再发到家庭群中。 网友们佩服苏苏的干脆和敢爱敢恨。 【没想到软软的妹子，骨子里这么强硬】 【渣男以后在单位要抬不起头咯，会不会被辞退啊】 【有编的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辞，可能会影响晋升吧】 【渣男一家烂到了极点，事情暴露还想花钱平息，苏苏曝光一下吧，帮姐妹们避个雷】 苏苏想了想，“等姜姜下播后，我把照片发在回放评论区，24小时后删掉。” 避免林家发疯，说她侵犯隐私。 苏妈妈给女儿打来电话了，姜且知道她要和家里人聊退婚的事，挂了连线。 时间刚好十一点。 “今天就这样吧，大家晚安。” 【啊啊啊我还没看够呢】 【一晚上三个小时完全不够，姜姜不能多播一小会儿么qwq】 【前面的，播三小时是因为要补请假的时长，后天就直播两小时啦】 【又能舔屏，又能学习科学知识，还能吃瓜，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直播！！】 【姜姜求你了，能不能加时长】 姜且退了直播。 手机震了下，是康讯发来的消息。 康训：姐姐，还记得咱们a站有多久没更新了吗？ 康训：李家的事你又没带我！ 姜且心虚：抱歉，事情紧急，没想起你。 康训：…… 姜且：明天你早八点过来，我们去拍点素材。 康训松了口气，a站更新太少了。 几个视频被网友们翻来覆去的看，弹幕全是催更。 康训：ok！ 姜且去卫生间洗了澡，出来时姜其风还在工作。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的电脑走过来，“头发太湿了，不能睡。” 他取来吹风机给妹妹吹干头发。 “好了，去睡吧。” 姜且回到房间，关上门。 门缝中透进来一点微光，哥哥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流淌着。 眼里刻板的家人是家人。 对她温柔和蔼的家人，也是家人。 姜且笑了下，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159章 井 家园小区的住户们太过亢奋，久久不散。 凑在一起听李金凤讲姜且的事。 “噢哟，人家本事这么大，怕是看不上我们家的三瓜两枣。” 说话的是那位想给女儿合八字的阿姨。 李金凤摇了摇头，“姜小姐做事讲缘分，打赏全看自己的经济能力，能帮就帮，是个大好人。” “坏人也帮？” “那倒没有。”李金凤想起惨死的李玉光，打了个寒颤，“她不会帮恶人。” 甚至可能会帮无法伸冤的恶鬼复仇。 “那咱们小区的那口井，能不能请她来看看？”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提到。 小区门口的井是大家心里的刺。 其实最初的家园小区，规划比现在更好，是一个中档小区。 对应的，房价也要更高。 可就是因为那口无法挪走的井，开发商不得不缩小小区范围，改变大门走向。 将好好的高档小区，改成了一个普通居民区。 究其根本原因是，不管谁去填井，都会在第二天见血。 有人是出车祸，丢掉大半条命。 有人是被工地的钢筋贯穿手臂。 还有人，是半夜睡觉从床上掉下来，摔断了锁骨。 小区的开发商杨老板不信邪，亲自铲土填井。 第二天，他在家里摔了一跤，从三楼的楼梯一路滚到一楼。 磕得头破血流。 …… “万一井里的东西太厉害怎么办？你可别害了人家。” “人家小姑娘才帮大家抓了坏人，我们可不能恩将仇报。” “就是就是，而且那口井留在门口，也没什么影响……” “谁说没有影响了，你们敢说没听见过那个诡异的笑声？” 大家瞬间就不说话了。 井的传言早在周边传开了，李金凤也听说过。 她心里发怵，面上不显。 叹了口气说：“都散了吧，我也得回家了。” 小区只有一个大门，她沿着绿化带离开。 路过保安亭时，看了眼旁边大树下的井。 井口很小，只能容纳一个小孩进出。 而刚好，传言中大家听到的声音，正是小孩的嘻笑声。 李金凤打了个冷颤，正要离开…… “嘻嘻。” “嘻嘻嘻。” 被蛊惑一般，她走了过去，低头往下看。 井口又黑又深，早就没水了。但她明显听到，里面有水花翻动。 “奶奶，奶奶……” “你能帮我找爸爸吗？” 李金凤弯下腰，正要伸手，身后马路上一辆大货车开过，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惊恐地后退。 四周除了保安亭里正在看球赛的保安，没有其他人。 ——这口井，真的有鬼！ 她不敢再逗留，一路跑回家。 洗完澡后，李金凤开始感到浑身酸痛，发冷。 用温度计测了才知道是发烧了。 吃了药躺下不久，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察觉床前有人在走动。 她的手在半空抓了下，想拉住不断晃动的人影。 最终无力的落回床上。 忙进忙出的家人，见李金凤已经烧到叫不醒的地步，连夜把人送去医院。 早上五点多，体温恢复了正常。 她撑着病床坐起来，椅子上，女儿正抱着胳膊在打盹。 “思思，我怎么在医院？” 徐思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见母亲清醒了，松了口气，“你昨晚吓死我们了，高烧到40度，怎么叫都不醒，还一直说胡话。” 李金凤皱眉，“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不认识你爸爸」。”徐思知道母亲睡眠一直很好，“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李金凤下了病床，浑身酸痛。 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回头望着女儿，“我现在没事了，不用继续留在医院吧。” “不用。”徐思走到她身旁，嗔怪道，“好好地怎么会发烧，是不是穿少了？” “可能是吧……”李金凤怀疑和穿多穿少没关系。 可能是因为那口井。 她分明记得，井里有小孩跟她说话。 似乎提到了“爸爸”。 今晚看直播的时候，请教一下姜小姐吧…… 早八点。 康训带着摄像机抵达姜家，姜丽书招呼他进门吃早餐。 饭后，两人坐车前往家园小区。 眼下正是晨练和买菜回家的时候，姜且在小区对面的公园下车。 立刻有阿姨认出她来。 “诶，你是，你是昨晚金凤手机里的姑娘！” 姜且礼貌道：“阿姨好。” “好好好，你是来找金凤的吗？她不住这个小区。” “我不找李阿姨。”姜且说，“我想看看那口井。” 阿姨的表情僵住了。 眼神闪烁飘忽。 姜且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听阿姨一句劝，那口井是真邪乎，你还是别去看了。” “没事，她伤不了我。”姜且态度坚定，目光坦然无惧。 阿姨心想，可能真是有大本事的人。 “那你注意安全。”阿姨指了个方向，“就在那那棵树下。” 姜且看过去，一缕缕黑气正从井里冒出来，消失在阳气充足的朝阳下。 康训打开摄像机，跟着走过去。 井口太小，光是看着就令人压抑。 他身子往前倾，镜头中突然冒出一张惨白的脸，吓得他大喊一声。 “啊！” 姜且抓住他的衣服，帮他站稳。 康训惊魂未定，“里面有东西！” 姜且探头看了一眼，“你再仔细看看。” 康训咽了咽口水，再次举着摄像头往下看。 是一个印着娃娃脸的，白色塑料袋。 就像有风在吹似的，塑料袋在里面忽上忽下。 可井里又怎么会有风呢？ 姜且侧身坐到井口边。 住户们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纷纷上前劝说。 “小姑娘你怎么瞎坐，那口井不干净，你赶紧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呐，不敬鬼神，不尊自然，迟早要被老天爷修理。” “你们不懂别瞎说，这姑娘是网上的玄学主播！肯定是来抓鬼的。” “这么年轻？我看是鬼抓她吧。”老人撇了撇嘴，摇着头走了。 “你个老倔头懂什么，昨晚就是她帮警察抓到杀人犯的。” 姜且目光始终落在井中，脸微侧着，像在听人说话。 “嘻嘻……”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 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那熟悉，又令他们恐惧的童声。 随后便听姜且对着井里说—— “你爸爸已经不住这里了，我带你去找他。” 第160章 凶手在身边 有人大着胆子问：“小姑娘，你，你认识她？” 要不怎么会提到“爸爸”？ 姜且没有回答。 她朝井里弯了弯身子，手伸向下方。 幽凉的空气缠上来，一只青灰色的潮湿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那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又瘦又小，不到五岁。 她身上湿哒哒的，手里捏着用来玩耍的塑料袋，纯黑色的眼珠直勾勾的看人。 “你真的能帮我找到爸爸吗？” 空气温度骤降。 燥热被寒冷的气息取代，周围的大爷大妈不约而同地发冷。 姜且的手在她头顶拍了下，勾了下唇，“能，跟我走吧。” 康训拿摄像机的手抖得厉害。 以肉眼，他看不到小女孩。 可是摄像头中，有一个非常模糊的虚影跟在姜且身边。大致能判断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身子。 之前不是没经历过大阵仗，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姜且回头看了他一眼，“她不伤人。” “她怎么不伤人了。”有人嘀咕，“那几个工人，还有杨老板，不都是因为……” “她是主动攻击的吗？”姜且反问。 说话那人仔细一想。 好像……不是？ 他们都是因为填井，才遭遇血光之灾。 大家目送两人离开，直到看不到踪影，一位遛狗的阿姨开口。 “刚刚那位小姐说要带那啥去找爸爸，对吧？难不成是孩子她爸，把人扔下去的？” “不可能，哪有那么狠心的父亲。” “咱们小区有一半的住户，都是以前村子里拆迁的，大家听说谁家死过女儿没有？” “没有，倒是老吴家丢过一个女儿。” “老吴是谁？” “你后搬来的不知道，老吴以前是个杀猪匠。后来为了多赚钱找女儿，改行养猪去了，没想到还真成了大老板。” 大老板，自然不会住在这个伤心地。 老吴的养猪场规模不小，事事亲力亲为。 早上七点过，得知母猪产仔的他，匆匆赶到养猪场，帮着兽医一起接生。 血腥味染了一身，他在员工浴室冲了个澡。 正准备回家，门卫打来电话。 “吴哥，有个叫姜且的人说，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老吴找了女儿十六年，不会放过任何消息和希望。 他利落的拎上东西，握着手机往外走。 “你让她稍等，我马上就到。” 刚挂断，又有电话打入。 是认识的马警官。 马警官：“昨晚上在家园小区抓到了一个人贩子团伙，我已经通知佳园路分局的同事了，冯俊正过去指认的路上。” “好，我这边有点事，处理完我马上就过去。” 老吴挂了电话，嘴角抑制不住的勾出一条弧度。 一下子来了两个好消息，这次肯定能找到女儿！ 他一边走，一边给妻子发消息。 养殖场门口，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女人，安静立在那里。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拿手持摄像机的，大学生模样的青年。 老吴疾步走过去，“您好，请问是您知道我女儿的下落吗？” “是我。”姜且转过身。 四十多岁的男人，比同龄人苍老很多。 姜且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真相。 老吴笑了下：“只要线索真实，我会支付您一笔钱作为回报。” “不用。”姜且的手掌在腿侧动了动。 就像在抚摸什么。 她说：“我把她带来了。” 老吴的笑容褪去，四下看了一圈。 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成年人，哪来的小孩子？ 老吴有些恼怒，“这位小姐，您的玩笑并不好笑。” 姜且叹了口气，撕掉防水创口贴。 用力一挤，几乎要愈合的伤口裂开。 新冒出的血珠，被她迅速抹到老吴的眼皮上。 老吴以为遇到了神经病，急忙后退几步。 正要破口大骂，女人突然念咒。 “神光出游，天地我通，速开天眼，急急如律令。” 神经病，哪里来的神经病！ 老吴欲抬手擦掉眼皮上的血，指尖被什么碰了一下。 他低下头，掌心里多了一只灰白色的小手。 老吴怔怔地移动目光，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脸上。 那双无机质的纯黑色眼球，诡异阴森，鼻子长得很秀气，有寒气从小女孩的嘴里冒出来。 这不是一个活人。 “朵朵……是朵朵……” 老吴双膝发软，跪在小女孩面前，“朵朵。” “爸爸，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呀……”小女孩轻轻地说，“你不是说，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吗？” 这是老吴以前和女儿玩捉迷藏时说的。 他颤了下，用力将孩子抱入怀中。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对。” 不管是那冰凉的体温，还是女儿毫无变化的外貌，都在告诉老吴。 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老吴抚摸着女儿冰冷的脸，“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康训看得吸了吸鼻子，眼眶湿润了。 老吴哭得撕心裂肺，小姑娘却无法理解这份痛苦。 在她看来，找到爸爸是件高兴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等老吴停止哭泣，姜且才开口，“她的尸体还在井里。” 老吴抹了把泪，紧紧攥着女儿的手，舍不得松开。 “什么井？” “家园小区大门外的井。”姜且说，“她之前一直留在井里。” “不可能，朵朵怎么会在井里！” 老吴激动的说，“朵朵明明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还有人看见了！” 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其他地方。 “谁看见了？”姜且问。 “当时村里一个叫冯俊的孩子，跟朵朵一样大。” “那除了他，还有别人看见朵朵被拐走吗？” 姜且又问了第二个问题，“村子里的路当时应该不好走吧，人贩子是怎么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又是怎么避开村民，潜入你家带走孩子的？” 老吴被问住了。 十几年前村里都是棚户房。 各种小路纵横，又没有监控。 冯俊说他亲眼看见，有人钻进吴家带走了朵朵，大家深信是熟人作案。 老吴意识到，姜且是在提醒自己。 “你的意思是，冯俊在撒谎？” 可当时的冯俊只比朵朵大几个月。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为什么要撒谎？ 老吴瞪大的眼睛里爬上了恐怖的血丝，戾气冲冲的松开女儿，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是他！是他杀了朵朵！” “冯俊是凶手！” 第161章 一直缠着他 冯俊是冯家的宝贝，被宠得无法无天。 家里人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长大后倒是老实了许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精神萎靡，没有找个正经工作。 这些年，只要警方有人贩子的信息，冯俊就会出面帮忙指认。 每次他都是失望地告诉老吴，“吴叔，没有那个人。” 为了感谢他的配合，每年过年老吴都要送一头，处理好的猪给冯家。 老吴气得浑身发抖，身上那股因为杀猪染上的戾气很重。 吓得朵朵尖叫的躲到了姜且身后。 老吴回过神，强压下杀人的冲动，“朵朵，告诉爸爸，你为什么会掉进井里。” “哥哥骂你，朵朵不想让他骂，他就推我……” 朵朵抱着姜且的腿，探出小脑袋。 “爸爸说过不管朵朵在哪里，你都会来找我……” 她垂着眼，撅着小嘴：“可是这次，过了好久你都没有来，你一直没有来……朵朵一直在等爸爸……” 老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约莫半分钟，他伸手摸摸女儿的头，“朵朵乖，跟姐姐再待一会儿，爸爸晚点来接你回家。” 朵朵懵懂的点点头。 愤怒和仇恨蒙蔽了老吴的双眼，夺走了他的理智。 当即返回养殖场把车开了出来，速度提到一百迈，连闯了三个红灯。 只花了十五分钟，老吴抵达佳园路分局。 他摔上车门，一路冲进去。 从另一个分局赶来的马警官，从接待厅的椅子上站起来。 “老吴”两个字一出口，他就发现了不对，急忙跟上。 “老吴。”马警官在后面喊道。 老吴充耳不闻，疯了一般的往里冲。 大喊道：“冯俊，冯俊你出来！” 刚刚指认完毕的冯俊走了出来，如往常那般失落的垂着眼，“吴叔，这次也没有。” 老吴揪住他的衣领，提拳打了下去。 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马警官和其他人一起把人架开。 老吴的脚在半空踢踹，“是你把我女儿推到井里的！冯俊，你个杀千刀的，我要杀了你！” 马警官抓紧老吴的胳膊，“你发什么疯！” 他回头看了眼冯俊。 发现那小子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马警官皱了皱眉，对吭哧喘着粗气的老吴说：“你冷静点，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是他把朵朵推到井里的！” 说着，老吴突然脱力，身子顺着墙坐到地上。 他拼命压抑着情绪，“他撒了谎，他根本没看到人贩子，他才是那个凶手！” “吴叔你瞎说什么！” 冯俊心虚得浑身冒冷汗，结结巴巴道，“我，我明明亲眼看到朵朵被人抱走，怎么，怎么变成我害死了朵朵。” “是朵朵亲口告诉我的！” 老吴在马警官的搀扶下，重新站起来。 他走到冯俊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她一直待在家园小区的那口井里，冯俊，你每天从那里经过时，不害怕吗？” “你一定听见过她的声音，一定看到过她。” “你晚上睡得着吗？你不会做噩梦吗？我的朵朵才五岁，她才五岁啊！” 老吴的每一句质问都如同泣血。 他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在冯俊否认的时候，再次举了起来。 马警官和另外两名警察，连忙抓住制住他。 听老吴的意思，是死去的朵朵告诉他，冯俊就是凶手的。 这怎么可能呢？ 马警官怀疑，老吴找女儿找疯了，精神出了问题。 “老吴，我给你老婆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 “你们不相信我？！”老吴挣扎两下，朝冯俊的方向踹了一下。 “他真的是凶手，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吴叔！我真的没有害过朵朵！”冯俊心态比之前稳，情绪酝酿得更加饱满。 听上去特别委屈。 “十六年前的2月18日，你在村子里碰到正在等爸爸回家的朵朵，发生争执后，他一气之下把她推进了井里。” “朵朵一直在喊救命，但是你因为害怕，跑了。” 听到熟悉声音，老吴猛地转头，“姜小姐。” 出租车司机惜命，不敢开老吴那么疯。 晚了几分钟抵达。 姜且来到老吴身旁，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老吴怕自己难看的脸色，吓到女儿。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他蹲下，双手在半空做出环抱的姿势。 马警官皱眉，“老吴，你这是干什么。” 老吴对朵朵说：“朵朵，他是冯俊哥哥，还记得他吗？” 丝丝缕缕的凉意在空气中散开。 每个人身上都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点冷……阿嚏！”有人问，“什么情况？冷气坏了？” “不是。”老陈站在最外围。 他定定地看着姜且，话却是对身旁同事说的。 “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她就是昨晚帮我们抓人的姜且。” “之前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原来真是姜且。” “所以冯俊杀人是真的？” 冯俊听到了周围小声地讨论，脸色越来越白，指尖不住的颤抖。 手背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低下头。 对上一双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睛。 那张脸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也一辈子都记得，朵朵落水时的哗啦声和求救声。 他夸张的张大嘴，喉结不断上下攒动。 朵朵望着他，“冯俊哥哥，你不是说找爸爸来救我吗？” 冯俊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因为心跳过快，呼吸时胸口有种陌生的闷痛。 冯俊两只眼睛几乎突出眼眶，抬起脚用力踹过去，“你已经死了，别缠着我！” 朵朵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背上。 她真的很困惑，“冯俊哥哥，为什么不带爸爸来找我……” 冯俊的耳朵碰到了朵朵冰冷濡湿的头发。 那触感就像一条冰冷的蛇…… 冯俊惊得跳起来，想把朵朵甩下去。 “你个小畜生快滚下去，别缠着我！”冯俊感觉浑身上下，有无数条细细的蛇在爬。 警察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管谁伸手去抓，都被冯俊用力甩开。 他像是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恐惧地在身上到处抓挠。 嘴里诅咒着，“为什么不死透！你应该下地狱才对！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滚，给我滚！” 这些年，他一直被纠缠。 朵朵一直缠着他，要找爸爸。 可他不能，也不敢告诉老吴朵朵变成了鬼魂。 因为那等于是变相承认，他之前在撒谎。 承认他和朵朵的死，脱不了干系。 第162章 我想好好活着 朵朵死前没有怨念。 是想要找爸爸的执念，支撑她走到今天。 当她发现自己可以离开水井的时候，外面的天地已经变了。 村里狭窄的黄色土路两边，以前总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房子，都画上了黑色的字。 村口的大槐树也不见了。 熟悉的叔叔阿姨们，高兴地搬着家具离开村子，其中没有爱她的爸爸、妈妈。 但是朵朵看到了冯俊。 那个说好了要带爸爸来救她的哥哥。 于是朵朵跟上了他。 起初，冯俊并不能听见她的声音，大概是想要找爸爸的念头太过强烈。 朵朵对人的影响增强了。 冯俊不但能听到，还能看到。 那是一个浑身湿透，只有黑色眼球的怪物。 她总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边。 有时候是床头，有时候是车里。有时候，她会出现在他的课桌下。 冯俊被缠得要崩溃了。 家里人找师傅来看过，花高价买下一张符。 区区一周后，他再次看到了朵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冯俊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别说上学，就是走路也经常走神，好几次差点被车撞死。 他真的，受够了。 冯俊的眼神逐渐癫狂，他要杀了那个怪物。 “刀，给我刀！”他抓着一名警察嘶吼，“我要剁碎了她，再扔进狗肚子里……” “冯俊！” 呵斥声对冯俊毫无作用。 他竟转身去搜警察身上搜武器。 疯了吧？ 两名警察捉住他的手臂，将人押在地上。 “必须要剁碎才行，否则她会永远缠着我，还会缠着你们！她是个恶魔！” 朵朵漆黑的眼睛闪了闪，依偎在爸爸腿边。 似乎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咆哮。 看着癫狂的冯俊，老吴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他一定要让冯家付出代价。 冯俊被带进了审讯室。 他情绪崩坏，被反复询问了同样的几个问题后，彻底压抑不住狂躁。 “来来去去就那几个问题烦不烦？！就是我推她下去的又怎么样！” “她爸就是个杀猪佬，就是满身猪肉臭，我说错了吗？是她吵得我心烦，我才动的手。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是她逼我的，对，是她逼的我。” 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 还是在对警察狡辩。 问话的警察从未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理直气壮地嫌疑人。 其中一人开口。 “那事后你为什么要撒谎，这十六年，你有很多机会说出真相。” 却一次又一次欺骗警察，欺骗老吴。 冯俊古怪的笑了下，“现在屁大点小事就能传遍全网，更何况是杀人，我不想社死，我想好好活着……” 与此同时，派去家园小区的警察拆掉了井口。 下去的人在逼仄空间里挖掘，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在底部沉积的泥土中，找到了一具小小的骸骨。 —— 冯俊杀人时才五岁。 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都不能对他做出审判。 下午三点左右，冯爸爸带了律师过来领人。 这一家三口的气色都不好，冯妈妈心疼的抱着儿子，“宝贝儿子，受苦了吧。” 阖家团圆的景象，刺痛了老吴的眼。 他看向姜且：“姜小姐，录制的视频能给我一份吗？” 姜且：“我让康训发给你。” 康训和老吴交换了微信号，收到尚未剪辑的完整视频后，他在微博上发了一篇长微博。 除了冯俊，他给所有人都打了很厚的马赛克。 网友们看了许久，也没办判断出画面中的人有谁，事情发生在哪里。 也正是这样，唯一清晰的冯俊更加突出。 大家根据老吴的叙述，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我没看错吧，五岁就敢杀人！太逆天了】 【吴爸爸和吴妈妈找了十几年孩子，孩子却早已死在村口的井里，不敢想象他们该多难过】 【冯俊的态度太恶劣了，必须杀人偿命！！】 【呃，他是我大学同学，大家一直怀疑他有神经病，他经常一个人盯着某个地方突然大叫】 【是不是做贼心虚，见鬼了呀】 【别说，还真别说，马上七月半了，鬼赶紧把这个死畜生带走吧】 冯俊一家离开警局后，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先去菜市场，他们要买柚子叶去晦气。 “那鬼东西怎么总缠着你不放！” 冯妈妈拎着柚子叶回到车上，越想越气。 十几年下来，她的儿子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冯俊什么听不到，脑海一片空白，傻子似的呆滞望着窗外。 他今天说出了家里最大的秘密。 不敢想键盘侠要是知道了，会把他骂得有多惨。 车子开进小区，一颗臭鸡蛋砸到了挡风玻璃上。 冯爸爸放下车窗，盯着前方吼：“老张你疯了吗！” 老张从篮子里又拿出一颗鸡蛋，故意丢到他车上。 “干了那种缺德事，还好意思年年收老吴的猪肉，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路过的李大妈也看到他们，特意停下来啐了一口。 “缺德玩意儿，迟早遭报应！” “都说三岁看到老，五岁就敢杀人的，这辈子也就是个烂货了。” “反正我以后是不敢再跟他们家来往。” 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下，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指责冯家。 冯俊知道，事情一定传开了，抖着手登录微博。 热搜第一就是他的名字！ #冯俊srcm# 为免被和谐，用的是杀人偿命的缩写。 高位热搜带来的流量，比之前中位时多了两倍。 讨论数到了五千万，相当于一个大明星的热度。 随着查阅的网友增多，评论也变得激进。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我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 【就算不判死刑，他这辈子也废了，社死到这个地步没有公司敢收】 【点进来之前还以为是哪个十八线买的热搜，没想到是人间恶魔】 【冯俊就在家当一辈子的废物吧，等你爸妈死了，你就在家上吊自杀，完美】 【恶魔还是早点死吧，活着浪费空气】 【这种人渣才最应该去死！】 冯俊无法正常上学，正常工作。 从很早以前起，就有同学阴阳怪气说他命好。 不用实习，直接老爹托关系开证明。 没有人知道他过得有多累，过的有多痛苦。 第163章 天外之魂 “儿子你听妈一句，别再看手机了，这些都是网络喷子。” 冯妈妈抢下手机扔到茶几上。 正准备问冯俊晚上想吃什么，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疑惑地打开门，吓了一跳。 一个硕大的花圈立在家门口，地上摆着香蜡纸钱，放东西的人不知去向。 “哪个没娘养的放的，给我出来！” 冯妈妈气得头晕。 骂骂咧咧拿着花圈下楼，扔到垃圾桶上。 不远处的邻居们知道是谁干的，但谁也没有指出。 在他们看来，冯家就是全家暴毙也活该。 冯妈妈气喘吁吁的回到家，看到丈夫正在接电话。 他眉头紧锁，脸色很差。 冯妈妈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等丈夫挂了电话，她走过去问：“老冯，怎么了？如果单位有事你就过去看看，家里有我。” 冯爸爸捏着手机，喃喃道：“我被停职了……” 冯妈妈：“什么？！” 冯爸爸是个小领导，家中大半的经济来源都靠他。 眼看着工作就要保不住了，他气急攻心，拎起手边的椅子冲进儿子房间，用力扔了过去。 凛冽的风刮过冯俊的耳廓。 椅子落到他身后的墙上，砸得四分五裂。 “爸！”冯俊难以置信地站起来。 冯爸爸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因为你这个小畜生，老子工作都要丢了，以后别叫我爸！” 冯妈妈护着儿子，“你跟他生气干什么，又不是小俊的错。” 冯爸爸：“不是他把朵朵推下去的？不是他撒的谎？” 冯俊也憋了一肚子火。 冷笑道：“当初不是你怕影响到自己，自愿帮着我一起隐瞒吗。” “爸，你也是帮凶啊。” 他瞪着两只眼，咧着嘴嘲讽的笑。 冯爸爸上前，抓住儿子往死里揍。 冯俊也不是吃素的，仗着年轻力气大，很快把老子反摁到地上。 他一拳接着一拳，发泄着心里积攒的怒火。 “别打了，别打了！” 冯妈妈上前阻止，被儿子的手肘撞了下，身子后仰，撞到了书桌的棱角上。 噗通一声。 父子俩一起停手看过去。 鲜血从冯妈妈后脑勺流了出来。 “老婆！” “妈！” 救护车闪着灯，停在单元楼下。 闲着没事的人好奇地凑过来，“谁家出事了？” “可能是老王吧，不是说得了高血压？可能是和鹦鹉吵架，吵犯病了。” “你放屁！”老王站在那人身后，肩上立着高价购来的鹦鹉。 “不是你那是谁？” “下来了下来了！” “是……冯家媳妇！” 众人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有人拍下照片，传到了网上。 竟没有一个人说可怜，都在说恶有恶报。 不到一天时间，老吴的心像坐过山车。 从天上跌到了谷底。 看到老冯媳妇住院的消息后，他心里生出几分空虚。 姜且理解他的感受。 不管冯家下场多惨，朵朵不可能死而复生。 小女孩用湿哒哒的手，抱住爸爸的腿。 “爸爸，你怎么了？你不是说妈妈要来看我吗？她怎么还不来？” 他们已经回到了养殖场的办公室。 怕吓到人，老吴让值班人员都回家去了。 “妈妈马上就来。”老吴抚摸女儿的手指在颤抖。 他知道人鬼殊途，女儿就要走了。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 杨娟停在办公室前，手抬起又落下，迟迟不敢开门。 姜且叹了口气，替她打开门。 用指尖血，帮她开了阴阳眼。 杨娟望着湿漉漉的小女孩，哽咽着，没有真的哭出来。 她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有多难过。 “朵朵。”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朵朵扁了扁嘴，姜且第一次看到她哭。 小女孩冲了上去，抱着妈妈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杨娟用力咬着下唇，强忍住情绪。 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女儿的冰冷的身体。 过了会儿，她抹掉眼角的泪水，从拎来的袋子里，取出一件纸衣。 这是她跑了好几个地方，能买到的最漂亮的纸裙子。 上面有朵朵最爱的粉色蝴蝶结。 杨娟把裙子叠好，放进带来的铁盆中，看着火舌将其吞没。 燃尽的下一瞬，朵朵身上湿漉漉的旧衣服，变成了粉色公主裙。 她低着头转圈，“哇，好漂亮。” 杨娟蹲在地上，握着女儿的小手，“朵朵要先去一个地方，你不要害怕，爸爸妈妈会来找你的。” 朵朵垂下眼，“妈妈，我已经死了，对么？” 她听到了冯俊的控诉和辱骂。 小小的脑瓜子装的东西不多，但她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说过。 人永远闭上眼睛就是死了。 死了的人，要去另一个世界。 不能和活人在一起。 她必须离开好不容易找到的爸爸妈妈。 杨娟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吴更是哭成了泪人，抓着舍不得放。 “朵朵。”姜且叫了她的名字。 等朵朵走到跟前，她弯下腰。 温声说：“那个世界有奶奶，有爷爷，朵朵过去了不是孤单一人。” “每年中元节、寒衣节、清明，你都可以回来看望爸爸妈妈。” 朵朵乖巧的记下，“好。” 杨娟烧了两根纸剪的发绳，重新给朵朵绑了辫子。 这段时间里，姜且请来了鬼差。 还是之前那两位。 上次回去后，两人好奇查了姜且的来历。 震惊的发现，生死簿上她阳寿已尽！ 之后地府排查，他们更是发现了等着排队投胎的，真正的姜且。 这件事非同小可。 他们急忙把事情汇报了上去。 两天后，上头发话了： 【此姜且非彼姜且，乃天外之魂获大机缘重生，她若有需要，你们有求必应。】 天外之魂。 难怪气场与本世界的其他修士不同。 两名鬼差收了心思，对着姜且拱手作揖。 “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阿寿，他叫阿旁。”瘦高的鬼差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姜且颔首致意。 两名鬼差不但不嫌她没有供奉失礼，反而受宠若惊。 办公室里，温度又降了许多。 康训打了个哆嗦，恐惧地盯着镜头中，两道多出来的模糊影子。 姜且带着朵朵来到鬼差跟前。 “请两位大哥来，是希望你们能送她一程。” 去阴间的路上遍布亡魂，哭嚎和尖叫会吓坏小姑娘的。 阿寿：“您放心，我们一定护好她。” 杨娟哭着扑过去，抱了个空。 眨眼间，鬼差已带着朵朵离开了。 姜且把人扶起来，“过几天中元节，还会再见面的。” 第164章 啃噬 这次的素材涉及到警察局内的部分场景，没办法上传。 但熟悉姜且的人，还是从满是马赛克的微博视频中，发现了她的存在。 晚上直播，大家纷纷询问请上来的两道影子是什么。 “是两名公职人员。” 姜且说着，垂眸看了眼再次被姜且风包扎好的手指。 【玄明不玄：懂了懂了，下面吃公家饭的大哥】 【我曹？不是说请鬼差需要供奉香蜡纸钱么，还不一定能请上来】 【姜姜只是念了一段咒吧……姜姜，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下面有人】 为了清除世间恶鬼，那个世界的鬼差和阳间合作密切。 除非想请幽冥司公这种高级别领导，才需要动用符纸和法印。 姜且摇了摇头，“绝对没有。” 【切。】 【切。】 【切。】 网友们当她是死鸭子嘴硬，同时内心窃喜。 姜且的人脉等于是大家的人脉。 四舍五入，他们姜粉在地府有人！以后挂了，在下面说不定能过得轻松点。 不知道网友们已经在考虑身后事的姜且，正掐指卜算。 今晚应该没有人需要帮助。 她提议道：“今天忙了一天，就不连线了，聊聊天吧。” 【你就知道水时间！！】 【反正我是颜粉，姜姜坐着发呆都行】 【要不然讲点小故事吧，你讲故事很容易代入感蛮强的】 【加一，最好奇葩一点的】 “奇葩？” 姜且戳了块妈妈切的小蛋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讲个借尸还魂的故事吧。” 她放下小叉子，坐直。 “有一对情侣，男生叫小蓝，女生叫小红。” “两人非常相爱，可是有一天，小蓝杀了小红，从邪道那里求来一道符纸。” “你们猜，他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杀人？女孩做错事了吗？】 【杀了人肯定怕被鬼纠缠，买符是为了驱鬼】 【大家忘了一个重要信息，邪道，是邪道啊！邪道能卖正经东西吗？】 姜且摇了摇头。 前世接单时年纪不大，经历得少。至今想起那副场景，她依旧头皮发麻。 生理性地恶心。 “小蓝怀疑小红出轨，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把人杀掉后放进玻璃缸，再倒入大量的福尔马林。” “等到了第七天的回魂夜，再用买来的符纸将小红的魂，锁回尚未腐烂的尸体中，让她重新活过来。” “复活后的女友与常人不同，她不敢再出轨，更不可能离开他。” “一辈子都要依赖他。” 【这是什么顶级死变态！！！】 【包租姐：这不就是我那个傻逼前男朋友的升级版吗？这种极端人种真的好恐怖】 【助理康康：我那时候还是个兼职黑粉，我作证，那个死变态被揭穿后，还想报复姜小姐】 【你还当过黑粉？？？】 姜且替他解释：“康训是赚兼职费的背景板，而且后来还特意提醒我要小心疯子。” 【他真的找来了？】 姜且：“找来了。” 【那后来呢，他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田欣最有发言权。 【包租姐：听我们共同的朋友说，他被人从医院带走后就疯了，一直住在精神病院，看到女人就惊恐地尖叫，还总说有人在唱歌】 死人最多两个地方。 医院，殡仪馆。 能想象出，包租姐的前男友肯定在医院遭遇了群鬼乱舞。 “我继续讲故事。” 姜且拍了下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小蓝家隔壁，住着一个老头。他生前遭人虐待，被活活饿死，和小红同一天回魂。” “他嗅着蜡烛香味来到小蓝家，被看不见鬼的小蓝误当成小红，封入尸体中。” “小蓝等啊等，又是一个七天后，小红从玻璃缸里爬出来。” “它，把小蓝吃掉了。” 真正意义上的吃。 那天夜里，小蓝父母接到了儿子说“有鬼”的求助电话。他们连夜上门求助，带着姜且和师兄赶到。 一进门，入眼便是满地的鲜血和肉渣。 以及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由血染成了红色的骸骨。 小蓝不值得同情，但恶鬼必须收，否则会危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那次事情闹得挺大。 加上小蓝在内，共五名受害者。 无一不是被吃掉的。 网友们听完后，弹幕真空了足有十秒。 【听起来好真。。】 【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我不信这是编的！！诡异又奇葩，还血腥，还有一点点变态】 【廖导在不在？？？赶紧拍成电影啊，现成的剧本！】 廖方得只要有时间，就来直播间潜水。 他给姜且发微信：故事能用吗？ 姜且：能。 姜且：你确定能过审？ 这种尺度，大荧幕和网络平台都别想。 廖方得哀愁的叹了口气，发出灵魂的咆哮：什么时候才能分级！！！ 姜且笑了下，弹幕上炸开一片绚烂的礼物特效。 有人打赏了最贵的超级战舰。 气势恢宏的战舰驶过屏幕，湛蓝的海水随之荡漾。 【家园小区：姜小姐我是家园小区的业主代表，在此代表家园小区全体住户，对您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两万块的礼物钱，是九百户住户一起凑的。 平摊下来的每户并不多。 【家园小区：我们都听老吴说了，是您揪出了冯家这个毒窝。而且井我们也已经填上了，相信在不久之后，咱们小区的房价一定能涨起来】 家园小区的房子因为井里有鬼，几乎没有成交量。 偶尔有一两单，价格也被压得特别低。 姜且愣了下，“不用谢，举手之劳。” 【家园小区：没有什么是举手之劳，再小的忙也要耗心耗力。我们给您准备了一面锦旗，如果可以的话，劳烦您出去接一下，我们的人可能找不到具体位置】 姜且一愣。 “好，我现在就出去。”她忙站起来，对屏幕前的观众说，“请一下假，我很快回来。”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作为粉丝我骄傲！！！我自豪！！】 【火钳刘明，总有一天，会有更多人看到姜姜的好！想把她藏起来qwq】 【好人有好报，希望世界能多一点温暖多一点爱】 第165章 集体送锦旗 杨柳巷巷口。 穿着黑色套装的卷发阿姨，两手捧着卷起来的锦旗，正在问路。 卖菜的大叔指着前方说，“你顺着走进去，左拐再右拐，再左拐……” 大大小小的巷子交错，一不留神就容易走错。 卷发阿姨说了声谢谢，和另外两位居委会成员，默念着路线往里走。 “哎，那是她吧？” 卷发阿姨昨天早上见过姜且，连连点头：“是她。” 对方穿着最普通的居家服，夜色中依旧亮眼。 她们快步上前，笑容亲切，将锦旗塞到姜且手里，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 出来乘凉得邻居们好奇驻足。 “送锦旗？姜且做什么好人好事了？” “我哪知道，自己去问呗。” 竟然真有人问了。 居委会大妈笑盈盈地解释。 “姜小姐昨晚帮我们街道派出所抓了坏蛋，今天上午又帮我们请送了井里的鬼，还帮老吴揭发了冯家的真面目。” 杨柳巷的住户经济条件不好，成天忙着为生活奔波，没有多余功夫关注网络新鲜事。 偶尔听儿子女儿提起，也只当是耳边风。 自然想不到，姜家那个他们看不上的女儿，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抓坏人？ 送鬼？ 匪夷所思。 锦旗展开，两行金色大字醒目。 【弘扬社会正能量】 【惩恶扬善好榜样】 卷发阿姨拉着姜且一起拍了照片，临走前，又是一番感谢。 姜且被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回去路上，邻居们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小姜啊，你真会看相？帮你弟弟看一下呗，他最近总是磕磕碰碰。” 姜且连眼都没抬一下，“我没有弟弟。” 周围的人噗嗤一笑。 “小姜啊，叔叔我平时对你还不错吧，你帮我算下财运。” 姜且一停，所有人也跟着停下。 转身看向他们，“找我算命要红封的，你们打算给多少？” “呃，街里街坊的，谈钱多伤感情。” “你咋还要钱呢。” “算命不就是掐掐手指，看几眼生辰八字么。你别收钱，等你妈的奶茶店开张，我们去捧场。” 讲道理他们不会听的，不如开怼。 “不要钱我喝西北风？”姜且看着他们，“不出米就想消灾解难，回家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你怎么说话呢。” “小姜话糙理不糙，两手空空求人办事，当天上掉馅儿饼呢。” “老王你是赚了小姜的钱，才帮她说话的吧。” 老王无语道：“我就事论事。” 姜且却认真看了眼老王。 眸光微动。 “王叔，上次的事谢谢您。” 老王上回卖给姜且的铜铃是成本价，而且还抹了零，根本没赚钱。 “千万别谢，我也没怎么给你优惠。”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姜且笑道：“它们帮了我大忙。” 老王扯了扯唇角，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买那么多铃铛做什么？” “镇压邪祟。” 话音一落，周围一部分人吭哧笑起来。 老王沉默地垂下眼。 两秒后，他抬头对姜且说：“小姜啊，你能见鬼吗？” “能。”姜且说完，周围人笑声更加夸张了。 有人信服的人不满道：“有什么好笑的，不信的赶紧回家去。” “我们就爱凑热闹，关你屁事。” 姜且充耳不闻，平静的看着老王。 老王捻了捻手指，有点想抽烟。 他开口：“我母亲最近遇到点怪事，你能跟我去看看吗？” 一听是老王的母亲，之前嬉笑的人也严肃起来。 三天前开始，江奶奶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胡话。 家人或者从院门口路过的人问她在跟谁说，她却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什么也不记得。 送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正常。 老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王叔你等等，我先把锦旗放回去。” 姜且把锦旗送回家，顺道取来可能要用到的东西。 七月初一，开地门。 意味着逝者可以离开阴间，只是绝大部分，要等到中元节当天，家里人祭祀的时候再回去探望。 七月三十日，地门关，意味着鬼月彻底结束。 整个七月，都不太平。 一群人拐过几条小巷，抵达最东边的两层小楼。 院子里，江奶奶正在跟谁说话。 “那天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带花吗，花呢？” “你站那么远作甚，快过来点。” “你个死老头子，我跟你说话呢！” “你拿的啥？哎哟，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不要不要。” 这回大家听清了。 她在和一个老头子说话！ 王家老爷子过世后，江奶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老王媳妇不上夜班的时候，会带老太太去看广场舞。 老王有空了，也带老太太出门转转。 他们不是没想过给老太太找个伴儿，可她不要。 说这辈子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 这是突然想通，打算来一段夕阳红？ 可她都九十二岁了！ 老王尴尬的看了眼大家，特意清了下嗓子，提醒院子里的人。 这才开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叫声，清冷的月光洒满干净整洁的院子。 里面空无一人。 “江、江奶奶人呢？”有人问。 老王答不上来。 他快步走进去，发现母亲正两眼紧闭，靠在客厅椅子上。 “妈！”他扑过去，推了两下。 老太太没醒。 老王颤抖着手试探老太太的鼻息。 有微弱的气流擦过手指，人还活着。 应该只是睡着了。 老王的心没有因此放松，又轻轻推了几下。 “妈，你醒醒。” 江奶奶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她感到很累，手脚沉甸甸的。 老王按了按心脏乱跳的胸口，“你怎么睡在这儿？” 江奶奶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大群人。 “你们这是……” 隔壁的严大妈问：“江奶奶，您刚刚跟谁在院子里说话呢？” “我？”江奶奶更加茫然了，慢悠悠地说，“我没说话啊，我今晚一直在客厅待着。” 倒是做了一个梦。 梦到老伴儿回来了。 说来也怪，她最近总是梦到老伴儿。 他还跟以前一样。 喜欢把白头发梳起来，戴着黑框老花，像个严肃的老学究。 江奶奶握住儿子的手。 有几分回味：“川儿啊，我刚刚又梦到你爸了，上次做梦说好了要给我带花，结果他没带。” “他这回带了一双鞋，非说要给我穿上。” 第166章 穿鞋 江奶奶的眼睛有点浑浊。 她松开儿子，两手叠着搭在腹部，看着天花板呢喃。 “那双鞋我不喜欢，黑鞋面，白底子，难看死了……” 听到鞋子款式时，老吴心头咯噔了下。 老太太爱俏，喜欢颜色鲜亮的。 以前老爷子在世时，偶尔给老伴买衣服、鞋子，也是买的款式新，颜色靓的。 怎么会偏偏在梦里送黑色鞋子？ 想起进门前院子里的声音，老吴打了个寒颤。 “小姜啊，能看出什么吗？我妈她是不是撞鬼了？” 梦到的或许不是他爸，是孤魂野鬼。 姜且在老太太面前半蹲下来。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江奶奶，你确定梦里的人是王爷爷吗？” “我跟他生活了一辈子，怎么会认错。” 江奶奶怨儿子打断自己做梦，瞪了眼老吴。 “其实那双鞋我没那么讨厌，你爸已经好久没送我东西了。” “你要是没叫醒我，我就穿上了。” 屋子里浮动着怪异地气氛。 莫名的渗人。 大家忍不住想，如果穿上会怎么样？ 姜且站了起来，对老吴说：“吴叔，我们去旁边聊吧。” 老吴惴惴不安的带着人进入另一个房间。 “江奶奶的寿命到了，王爷爷是来接他的。”姜且声音清晰。 老吴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说什么呢？我妈身体一直很好，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我爸。” 姜且没有说话，眼神沉静。 老吴后背泛起一层寒意。 心里像被人掏了一块，又慌又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蹲到地上，失魂落魄的盯着地面。 “我妈最近胃口一直不好，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是她精神真的很好。” 不像要走的。 “人在死前身体衰弱，容易看到常人见不到的东西，灵魂也会因此偶尔脱离肉身。” 姜且说：“我们在院门外听到的，是你母亲和你父亲的对话。” 邻居们看到江奶奶自言自语，也是这个原因。 跟来的好事者闻言惊呼，“真的假的？江奶奶活不长了？” 姜且无视他，继续对老吴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应该就是今晚。” 来自对面的注视认真且专注，不是在玩笑。 老吴的心跳快了几分，更加慌乱了。 这种感觉在父亲过世的那天，也曾有过。 他连忙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就急吼吼地压着声音说：“你买最快的车票回来，你奶奶她不行了。” “老吴，你还真信啊？”年纪比江奶奶大一岁的徐大爷问。 老吴摇了摇头，又打给正在上夜班的媳妇。 或许冥冥之中有所感应。 考虑到丈人、丈母娘的年纪也大了，半年前，老吴突发奇想，让媳妇肖艳提前准备三位老人的寿衣和棺材。 三天前东西东西刚做好，就寄放在金纸店里。 媳妇回来的路上，可以先把寿衣取回来。 “老吴啊，怎么小姜说什么你信什么，你妈好好的坐在那儿呢，你提前搞这些跟咒她死有什么区别？” “小姜你给自己积点德吧，老吴家不富裕，别为了钱瞎坑人。” “江奶奶做了什么孽，一把年纪遇到这么两个糟心玩意儿。”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姜且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吴先发起火来：“够了！我家没有热闹可看，请你们马上离开！” 徐大爷倚老卖老，教训道：“大家是在关心你，你别不知好歹。” 老吴：“我不需要。” 大家自讨没趣，绷着脸不高兴的往外走。 椅子上安安静静的江奶奶，忽然喊：“老头子！” 她看到丈夫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从院门外走进来。 手里又拿着那双鞋。 老吴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向大门，那里根本没有人。 “妈。”老吴声音僵硬，“你在跟谁说话。” “你个不孝子！” 江奶奶骂完，手指向正前方，嗔怪道：“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恰好此时，院门外刮起一阵凉风。 木门晃动，就像有人在故意推。 “老头子快过来，这些都是咱们的邻居，你还认得不？” 江奶奶笑出了鱼尾纹，手在空气中抓了一下，维持着“握”的姿势。 似乎将一个人，拉到了跟前。 “太渗人了，咱们快走吧……” “老吴啊，我们、我们先回家了。” 邻居们推搡着往外走，余下十来个胆子大的，想看姜且到底搞什么鬼。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江奶奶抬起一只脚。 老吴浑身一震。 潜意识告诉他，一定要阻止。 “妈，你把脚放下。”他跪在地上，想把母亲的腿摁下去。 行动不便的江奶奶，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一下子把儿子踹开。 然后笑眯了眼睛，满意地点点头，脚在半空动了动。 “老头子，这鞋子大小正好。” 老吴瘫软在地上。 姜且把他拉起来，低声说：“去给你江奶奶把床铺好。” 这句话无疑是在宣告即将到来的死亡。 老吴像被抽走了魂魄，双腿发软，胸口闷痛。 难受，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留下来的人见他可怜，提出要帮忙。 “我去铺床，老张，你快帮小姜扶一下老吴。” 几人动作利索，把江奶奶的床铺得平平整整，被子叠成方块，放在床头。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江奶奶牵着一团空气，慢慢走到了床边。 她和衣躺下，对愣怔的儿子招了招手。 “川儿快过来，妈有话想跟你说。” 她预感到了自己要离开。 “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多注意保养身体，少抽烟，少喝酒。” 老吴跪在床头，紧握住老太太的胳膊。 “有你爸在呢，不用担心我，他说那边日子和这边差不多，不难熬。你要想起了，就给我们烧点纸。” “妈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老吴哽咽道。 “这有什么，谁还没个生老病死……”江奶奶眼前浮现出一片白光，这辈子经历过的事走马观花般快速掠过。 她偏着脑袋，对着斜上方笑了下。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老头子，往后能天天看见你，真好。” “真好啊。” 江奶奶的眼皮垂下，睫毛上下翕动。 “川儿啊，你要照顾自己，照顾小艳，以后妈就不唠叨你们了。” “妈妈忙活了一辈子，累了，想休息了……” 江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小。 双眼合上的同时，她的声音消失了。 第167章 敛妆 江奶奶去世得突然，又是大晚上，大家不知道该去哪里请师傅来作法。 由姜且暂代。 她开口报了丧，告知在场所有人，老人离世。 生离死别，活着的人最痛苦。 肖艳刚进巷口就察觉到了异样。 喜欢晚上纳凉的大爷大妈们都不在，挨家挨户大门紧闭，似乎都不在家。 她预感不好，加快了步伐。 远远看到自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肖艳回来啦，赶紧去去劝劝老吴吧。”那人说完，叹了口气。 肖艳拨开人群一路跑进去。 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婆婆。 江奶奶是个很好的人。 肖艳永远记得，那年她摔断了腿行动不便，婆婆不厌其烦的帮她擦拭、清理下面。 就像亲生母亲一样。 每个月生理期，婆婆还会帮她熬红糖水。 到了冬天。 心疼她上班路上冷，婆婆托人买来驼绒，亲手给她缝背心…… “肖艳。”有人扯了下肖艳的袖子，“别愣着，小姜在叫你呢。” 肖艳恍然回过神，看了过去。 姜且看了眼她紧紧攥着的袋子，提醒道：“肖阿姨，先给江奶奶换寿衣吧，再把你的化妆品给我用一下，我替她刮脸上妆。” 老吴突遭打击，伤心过度，无暇顾及太多。 几乎是姜且在帮他安排。 而大家因为她说准了江奶奶的死，心里生出了敬畏和恐惧。 不管姜且说什么，都一一照做。 不敢有异议。 肖艳也被她身上严肃的气息影响，手忙脚乱地取来化妆包。 然后拽着丈夫一起，替江奶奶穿上寿衣。 老吴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见姜且准备给母亲化妆，带着妻子让出位置。 只见姜且先碰了下江奶奶的额头。 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奶奶，我给你化妆、修容。” 湿巾仔细擦拭过的老人褶皱的脸，姜且用修眉刀刮掉她脸上多余的毛发，再挤出底霜涂抹。 似乎怕惊扰了亡灵，她动作很轻。 涂抹完毕后，上粉底，画上恰到好处的眼影和腮红。 使得江奶奶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现场没有一个人出声。 他们面上不显，内心却十分震愕。 这套近乎专业的入殓，姜且到底跟谁学的？！ 入殓完毕，姜且把工具放回包里。 交代老吴：“点一盏长明灯放在棺材下，紧盯着，不能熄灭。” 老吴：“好，我马上去买。” 杨柳巷的人形形色色，有些爱管闲事，有些爱嚼舌根子。 可是只要谁家需要帮助，他们一定义不容辞。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不用买，我家有油灯，我这就回去拿。” 其余人也跟着说道：“我家有白布，可以裁剪出来做孝衣。” “媳妇，赶紧去把家里的黑布取来。” “我家有个蓝牙播放器，老吴，你用来放哀乐。” 老吴胡乱抹了把眼泪，对大家深深鞠躬：“谢谢大家。” “都是街坊，不说这些客套话。” 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 姜且替老太太盖上白布，念咒超度亡魂。 直到深夜才回家休息。 进门看到亮着的显示屏，她浑身一僵，心虚地走过去。 在线人数没有少。 反而涨了五千…… 看到她露脸，弹幕立刻多了起来。 【你再不出现大家就报警啦】 【说好「请一下假」，好家伙，原来你的一下是三个半小时？】 【放下锦旗就走，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你不爱我们了！难受香菇qwq】 这件事姜且理亏。 她道歉：“对不起大家，临时有急事，忘记还在直播了。” 【第一次从姜姜口中听到「急事」，需要帮忙吗？】 【太阳红彤彤：你没事就好，投个礼物庆祝一下】 【jinxiangbei：+1 】 【姜姜衣服上怎么有块红色，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姜且扯着领口一看，边缘处染上了一点殷红。 她随手掸了掸。 “是邻居奶奶过世，我帮忙入殓的时候蹭的腮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玄明不玄：需要做法事吗？我可以联系下师兄他们，打折下来费用应该不高】 姜且想了想，“我先问一下。” 又聊了两句，她退出直播间，去吴家问了法事的事。 老吴连声道谢，从姜且手里取得了李宣明的联系方式。 —— 江奶奶要在家里停三天。 姜丽书把监工任务交给仇丽，一早就去吴家帮忙了。 姜且也早早出门，买了材料回来给江奶奶叠金元宝。 一个、两个、三个……很快就积攒了一小堆。 什么天地银行、幽冥银行的纸钱，都不如这个好使。 快中午的时候，她拎着塑料去到吴家。 一进院子，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杨柳巷从老到小，对姜且的态度完全变了。 他们有好奇，更多的是害怕。 姜且无所谓的走到棺材前，将金元宝递给老吴，“吴叔，烧这个。” 老吴放下手中面额动辄百万的纸钱，接了过去。 元宝一落入火盆，橘色的火焰一下子蹿高半米。 几点火星飞起来，绕着姜且转了三圈。 熄灭后，飘扬落地。 四周不断传来抽气声。 “是江奶奶显灵了？” “听说火焰又红又高，是老人在高兴。” “啧啧啧，小姜真够有能耐的。” 姜且坐在小凳子上，帮忙一起烧元宝。 顺便问道：“你和李宣明联系了吗？” “联系了，他们十点左右到。” 十点准时，李宣明带着师兄师弟们到了。 第一次线下面基，他有点紧张，脸色通红。 大师兄白了他一眼：“你至于吗。” 李宣明：“见到人你就知道了。” 他菜，很多东西感知不出来。 但是师兄不一样。 大师兄是观里最有天赋的弟子，感知敏锐，法力甩师弟们几条街。 他肯定能看出姜且的深浅。 师兄李宣白若有所思。 小师弟拿回观里的纸人，被翻来覆去研究了许多遍。 那的的确确是最普通的，没有任何效力的白纸。 如果不是李宣明再三保证，他们一定怀疑姜且的“剪纸成兵”是骗局。 敛了心绪，李宣白抬头便看见在巷口迎接的老吴。 “李大师。”老吴上前，跟他握了握手。 李宣白：“吴先生。” 老吴客气的在前面引路，进门后，将人带进侧面的屋子换衣服。 时间一到，开始作法。 穿法衣的李宣白，在棺材前踏出禹步。 很快便察觉到，吴家没有任何死气和怨气。 干净得就像已经被净化过。 第168章 剪纸成兵术 三日后，吉日良时。 江奶奶出殡。 仙鹤陵园派来了殡仪车，免费帮忙将遗体送去火葬场。 焚烧完毕又将骨灰盒送进陵园，与吴爷爷合葬。 玄云观的道长们立在老吴后面，直到他烧完最后一点金元宝，法事才算正式结束。 肖艳取出几个红封塞给李宣白，是额外给的。 李宣白收下后叮嘱，“七天后头七回魂，你们睡前留门，再备点贡品和香蜡，她看望完亲人就会离开，听到响动不必害怕。” “多谢几位道长，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老吴说着看了一圈，“咦？李宣明小师父走了？” 李宣明和其他师兄弟不一样。 除了偶尔和师兄弟们出单赚外快，还在公司当牛马，赚钱还助学贷款。 他最多请三天假，送葬完后就先走了。 临走前，他交代大师兄，一定要好好问问姜且纸人的事。 李宣白解释：“他有事先回市里了，我们和你一起回杨柳巷吧，有事情想请教姜小姐。” 道长找小姜肯定是探讨学术问题。 这是大事。 老吴连连点头，开着面包车把人又拉回杨柳巷。 今天出殡早，此时太阳刚刚升起。 李宣白没想贸然打扰，带着两个师弟等在姜家门外。 二师弟李宣和道：“灵堂那么干净，是不是姜且提前超度过了？” 李宣白敛眸，“应该是，她兴许真有几把刷子。” 三师弟李宣慧，掏出带来的一沓子废弃纸人，呼扇两下。 “长这么大，我只在英叔的电影里见过剪纸成兵术，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缘亲眼见一见。” 李宣和皱眉：“失传秘术如果真的存在，她应该会藏私吧。” 李宣白声音冷了几分，“别在背后妄议他人。” 两个师兄弟委屈巴巴的闭上嘴。 李宣白叹了口气，师弟们不知道何时才能学会谨言慎行。 他原地盘腿坐下，正准备打坐，门后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姜丽书打着电话走出大门，险些一脚踢到人。 认出是玄云观的道长，她迟疑道：“几位是来找阿且的？” 李宣白拍拍灰尘站起来，“姜小姐起了吗？” 姜丽书笑了笑。 没有。 她给还在家的儿子发了消息，让他把姜且叫起来。 十分钟后，哈欠连天的姜且出门接人。 前两天忙着做法事，师兄弟三人没好好观察过。 今日一见，尤其是感知敏锐的李宣白，立刻察觉到姜且的特殊气场。 干净，宁和。 她身上像是罩着一层薄薄的雾，令人无法看破面相。 这样的人非常罕见。 李宣白开口：“姜小姐早。” 姜且有点困倦，努力睁大眼睛，“先进屋吧。” 姜其风在餐桌上摆好了早餐，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 而是打开笔记本，坐在阳台上办公。 ——他不放心妹妹和几个陌生男人单独在家。 姜且给三人倒了茶，“找我有事吗？” 李宣慧掏出纸人放到茶几上，“这是你之前给李宣明的纸人，我们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姜且捻起一张抖了抖。 纸人在她手中立刻活了过来，顺着她的手背爬上手臂。 李宣白落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握紧。 没有念咒，也没有掐诀。 纸人就这么活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脱口追问。 姜且：“心里默念剪纸成兵术的咒语，再往它身体里注入灵气即可。” 末法时代哪来的灵气？ 别说见，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见三人呆住，以为他们没听懂，姜且耐着性子详细解释。 “咒语是引自然之力入体，待力量汇入后，你们放空五感，用意念静观丹田，将其想象成一片无垠的海。” “取一汪海水，让其逆流回江河，又从江河逆流回溪流，最后从指尖流出，落入纸人。” 姜且：“等彻底熟悉，便可脱离这个过程，随手成活。” 李宣白：“……” 李宣和：“……” 李宣慧：“……” 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李宣白作为天赋最强的大师兄，尴尬得脚指头抓地。 “姜小姐，您能再说一遍吗，我想录下来。” 姜且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问：“记好了吗？” 李宣白如同老鼠见到猫，老实点头：“记好了。” 两个师弟则拼命降低存在感。 不是错觉，姜且在“授课”的时候，表情很严肃，眼神很冷。 掠过他们的目光，就像教导主任在看蠢学生。 姜且：“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宣白舔了下嘴唇，莫名的也有点紧张。 无意识间，他用上了“您”。 “纸人点睛容易招来邪祟，但您的每个纸人都是五官齐全。” 姜且很疑惑。 “我赋予了它们灵力，它们便成了有思想的活物。如果没有五官，它们会被自己丑哭吧。” 客厅气氛凝重而沉默。 阳台传来噗嗤一声，姜其风被逗笑了。 他清了下嗓子，假装无事发生。 李宣白：“……姜小姐说得有道理。” 姜且：“还有要问的吗？” “没有了。”李宣白给师弟使眼色，准备走人了，“多谢姜小姐赐教。” 姜且颔首，背着手说：“我们可以交换个微信，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我。” 李宣白求之不得，掏出手机扫码。 然后带着两个师弟，神色恍惚的离开了杨柳巷。 李宣和挠了挠头：“师兄，她怕不是在诓我们吧，自然之力哪是念几句咒语就能引来的？” 师父们开坛做法，哪次不是使出浑身解数请奏神明。 画符和祭炼法器，哪次不是耗心耗力，不分昼夜的念咒。 怎么事情到姜且这里，变得如此简单。 李宣白摇了摇头，他脑子里不断循环姜且的讲解。 一到观里，便急匆匆回到房间，找出一本记载剪纸成兵术的古籍。 剪纸成兵之术，可造不食不饮，刀枪误伤，进退冲杀的百万大军。 需在静室中备好七色之纸、青石、纸笔、朱砂。 每剪成一个纸人，念一遍咒。 然后再将它们压在青石下，用朱砂书镇鬼符放于青石上。 之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中，每天取一枚纸人出来，对着它烧一道招魂聚魄符。 这些步骤与姜且所说的相差很大。 可是仔细比对便能发现。 姜且的是超级简易版，无需繁琐的祭炼过程。 她直接跳到了聚灵这一步！ 第169章 癌症基因 “师兄。” 李宣慧在外面敲门，纳闷道：“你怎么了？” 李宣白起身打开门，把古籍塞到师弟手里。 三师弟看了几眼，撇嘴道：“你是想告诉我，姜且在变魔术？她根本不会剪纸成兵术。” 基本步骤全错了！ 李宣白嘴角一抽，“你再仔细看看。” 再看多少遍，脑瓜子简单的李宣慧也发现不了什么。 李宣白收回了书：“她的能力比我，不，三师弟，她比咱们师父厉害。” “不可能吧……”李宣慧觉得大师兄魔怔了。 他古怪的打量一番，“师兄，你怕不是中邪了？谁能比得上咱们师父。” 就连s市青龙观的黄青海，都不敢在师父面前称第一。 李宣白摇了摇头：“跟你这个木头脑袋说不清。” 师弟是师父的脑残粉，谁说师父不好，他都要翻脸。 李宣白把人赶了出去，剪了个纸人。 用姜且的方法，试图直接引灵气入纸人。 一次两次三次，从上午一直尝试到晚上，一直在失败。 他头发散乱，神色憔悴，“为什么我不行……” 李宣白给姜且发信息。 姜且：你心不够静。 李宣白摸了摸胸口，心脏鼓噪的跳动着，充满了焦躁和自我怀疑。 他放弃继续尝试，打坐冥想静心。 不知不觉间，太阳下山了。 李宣明拎着笔记本从市里回来，一进门就火急火燎地找大师兄。 李宣和拦着他推门的手，“师兄在打坐，别打扰他。” 李宣明收回手，拉着二师兄到石桌前坐下。 “你们问姜小姐纸人的事了吗？” “问了等于没问。”李宣和说，“她的方法和古籍上记载的大相径庭，师兄照她的方法试了很多次都不行。” 李宣慧也走了过来，“大师兄因为这个快疯啦，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李宣明皱眉：“怎么会？” 李宣慧耸了耸肩，“大师兄还说，姜小姐比师父厉害，反正我不信。她今天还当场演示了操控纸人，我怀疑她在变魔术，肯定有我们没发现的机关。” “不可能。”李宣明说，“姜小姐不会作假。”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师父很菜咯。” “我没那个意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师父比姜小姐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你放屁！师父天下第一！” “你才放屁！师父谦逊豁达，他可不会争这个第一。” 两个立场不同的脑残粉吵起来了，逼得屋子里的大师兄怒吼。 “都给我闭嘴！” 他粗暴地拉开门疾步走出来，盯住准备走人的李宣明。 “姜小姐什么时候直播？” 李宣明最怕大师兄发火，鹌鹑似的小声说：“晚上八点。” 李宣白：“我跟你一起看。” 李宣慧嘴唇动了动，不服气的想：等师父出来，你们就等着哭吧！ 李宣白平时要打理道观，要监督弟子们功课，很忙。 为了看直播，他连晚饭都没吃。 加班加点安排好一切，准点和小师弟一起坐到电脑前。 直播间一上线，五花八门的小礼物满屏飞。 弹幕重重叠叠，几乎看不清字。 “大家晚上好。”是姜且习惯性的开场白。 【姜姜现在能连线吗？很急！！！特别急！！！！】 【我先我先！我有感情问题急需抢救！】 【我家有鬼，你们谁能有我急！姜姜选我我超甜！】 【哇，好热闹的直播间，这是干嘛的？】 既然大家都很急，那就随缘吧。 姜且在不断新增的连线请求中，凭直觉点开一个。 “主播好，我叫蔡宏斌。” 是一名胖胖的中年男人。 姜且：“你好。” “事情是这样的，我怀疑我老家的祖宅风水有问题。” 蔡宏斌抬手拿了张平面图过来，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手上的大金戒指，和大金表。 【大哥是个实在人，金子太扎实了。】 【大金表是c家去年的新款啊，被人吐槽过太老土，没想到被大哥戴得这么有品位】 【说不定是假的呢，大哥v我50，我帮大家验证一下你是不是真土豪】 大哥没v50。 他给姜且砸了十一个单价六千的破冰船，六个一百的快艇，两个捕捞船，和六个小船。 凑了个。 【打扰了，这位是真大哥！！】 姜且：“谢谢蔡大哥。” 蔡宏斌大气地摆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他展开图纸举到镜头前。 祖宅的房屋连带着院子，形成一个规整的正方形。 屋前是梯田，屋后是竹林，整体风水还算不错。 “蔡大哥，单从图纸我看不出什么，能再让我看看你的面相吗？” 蔡宏斌放下图纸，严肃地望向镜头。 姜且心头微动，“你修过祖宅？” 玄云观。 李宣白也在仔细观蔡宏斌的面相，“我只能看出他财运旺，父母安康，婚姻美满等基础信息……” “姜小姐能看因果。”李宣明说。 李宣白讶然。 单凭这一点，姜且就比他强很多。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到底得了什么机缘，功力深厚到这个地步。 “对，三年间我修了三次祖宅。” 起这件事，蔡宏斌愁眉苦脸起来。 【为啥要修三次？而且一般都不动祖宅，怕动了反而影响风水】 蔡宏斌的脸色更差了。 “因为我们家一直死人，我担心是祖宅出了问题，反复找人看风水，再小范围修改。” 【这么邪门？】 【至少祖宅早期的风水没问题，否则不会修葺后才出问题】 【是不是修房子的时候，有人故意使坏？】 【大哥你家到底谁去世了？都是横祸吗？】 “那倒不是。”蔡宏斌回忆，“其实最开始修房子的事，是我父亲提的。” 蔡家从上一辈开始发迹。 蔡老爷子从村子里出去后，靠着辛苦劳作赚到了第一桶金，开了一间五金店。 之后财富累积多了，又开始做建材。 正式迈入建筑行业。 考虑到大家每年都要回去过年，蔡老爷子决定推掉土房子，重新起一座新的。 房子建好后第二年，老爷子查出肝癌。 不到三个月去世了。 当时蔡宏斌没有联想到房子问题，可是下一年，母亲得了癌症。 半年后，也走了。 真正让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是他的大哥。 大哥没学历没能力，又老实憨厚，一直守在家乡。 日常劳作的他身体素质一直很好，可是在母亲去世的四个月后，他也被检查出了癌症。 听到这儿，有人猜测。 【你家是不是有癌症基因？快别算命了，赶紧线上预约，明天一早去做个基因检测吧】 第170章 歪门 【不可能那么巧合，刚好连续三个亲人都得癌症吧，你家肯定有遗传】 【我家邻居就是这种情况，太爷爷、爷爷、爸爸都得了肺癌，最后只剩奶奶和儿媳妇、孙子】 【这属实太惨了点……】 蔡宏斌吓得脸色惨白，暗自回顾自己的身体状况。 最近总咳嗽，之前还肚子疼。 会不会是肺癌或者肠癌？ 对了，之前还嗓子疼，没准还有扁桃体癌！ 他胖乎乎的身体开始发抖，嘴唇吓白了。 姜且无奈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从面相看，不出意外的话，你能活到90岁。” 蔡宏斌愣了下，“不出意外？” 正常语境下，不该出现这四个字。 的确，姜且在他眉宇间，捕捉到一丝极不明显的异样。 “你脸上已经隐隐生出了病气和死气，如果不拔除根源，你也会有性命之忧。” 蔡宏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大脑一片空白。 【听意思不像和生病有关】 【是被人诅咒了吗？全家一起噶那种？】 【家人们破案了！咱们直播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事，都不能用科学解释】 一条条弹幕看得蔡宏斌更加害怕。 他拿起水杯猛灌几口。 姜且：“祖宅的问题从平面图上看不出来，我猜应该是有很微妙的改动。” 蔡宏斌想起什么，“我立刻让老家的人去拍视频。” “可以。”姜且仍旧在看蔡宏斌的脸。 蛛丝般微弱的病气，从他的印堂游动到了肩膀，就像在找地方安家。 随着蔡宏斌的恐慌、害怕等负面情绪加剧，病气逐渐凝实，盘亘在胸口位置。 对此一无所知的蔡宏斌突然感到憋闷，按住胸口喘了一下。 病气没入他身体的瞬间，姜且念起了驱邪除煞咒。 蔡宏斌的呼吸立刻就顺畅了，满脸诧异震惊。 耳边，听筒里无人接听的忙音断了，传来了应答声。 “喂，小蔡啊，这时候打电话作甚？” 蔡宏斌：“叔，你现在拿手机去我家，拍一段老房子的视频发过来。” “切记，每个角落都要拍到。” 大叔答应着出了门。 两家相距几百米，他穿过梯田，踩上水泥石阶来到蔡家门口。 掏出蔡宏斌之前留下的备用钥匙，打开挂锁，推门走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 蔡家新房子没修之前，是一座破烂的黄土房子，没有如今平整的院子和院墙。 每回路过时不会生出任何奇怪的感觉。 新房子建好后，几乎每一个路过的村民，都会心里发慌。 就像宅子里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大叔有点害怕，打着手电筒大喝一声才，打开了所有电灯。 灯火通明的室内，悄无声息。 他摸了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举起手机仔细拍摄。 路过正堂屋时，后背猛地一凉。 就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碰了一下，他吓得大喊一声，反手摸向后颈。 同时转身看向后方。 正对着堂屋门的墙壁前，摆了一张长长的条案。 条案上放着几个牌位，每个牌位后，是相对应的逝者遗照。 四双无神的眼睛，正幽幽看向他。 “我艹！” 大叔吓得夺门狂奔，到家才想起忘记关蔡家的门。 怔愣间，手机又响了。 他接起来，声音颤抖，“小蔡啊，你咋没说过你家供着牌位呢，乍一看到，差点把老子魂吓飞！” 蔡宏斌错愕，“什么牌位？我没有摆过。” 以前大哥在的时候倒是摆放过。 大哥死后，他就给收起来了。 大叔打了个冷颤，“难不成我看花眼了？” 蔡宏斌更倾向于，大叔见鬼了。 手机开的免提，姜且听完后开口，“蔡大哥，你让大叔把视频发过来吧。” 半分钟后，蔡宏斌收到一段长五分半钟的视频。 他投屏到投影布上，调整了下电脑摄像头的角度，方便姜且能看清。 大叔从进院门开始拍摄。 第一个画面是蔡家宽敞的水泥院子。 无人打扫的缘故，院角长出了杂草，水泥翻起了几块。 【阴森森的，好像鬼屋……】 【是我的话一个人进去能被吓死，大叔的胆子太big了】 【艹，刚刚有影子过去！！！！】 蔡宏斌也看到了。 他将进度条往回拖了一点，快速按下暂停。 是一道穿着藏青色衣服的人影！ 【妈呀，有鬼！】 【祖宅里有鬼，不生病才怪！这是坏了根儿了】 【主播为啥不搞个醒目点的提示！早知道是灵异直播，就不点进来了】 【瞎子还是别看直播了，分类写得清清楚楚是01探险频道】 【我他么以为是盖子那个01……】 姜且：“……” 【助理康康：这个是蓝星的锅，我们姜姜不背】 被一打岔，网友们和蔡宏斌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大叔进入室内后，从猪圈一路拍到正堂屋。 除了有点阴森，没再出现邪祟。 就在大家想要松口气的时候，画面上随着大叔转身，刚好拍到条案上那排牌位。 一张张黑白照片，直勾勾的盯着镜头方向。 【草他妈的爷爷的八辈祖宗！】 【大叔为什么要突然转身！吓死我啦！】 【遗照为什么要摆在堂屋里？疯了吗？？？？蔡大哥你咋想的！！！】 正堂屋的风水尤为重要。 不会有人想不开，特意把遗照放在这里。 蔡宏斌浑身发冷，手止不住地哆嗦。 他迅速点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 “大家刚刚应该听见我和大叔的对话，遗照和牌位真的不是我放的！” 姜且：“蔡大哥，把视频退回到遗照那里，按个暂停。” 蔡宏斌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拖动进度条。 黑色的眼睛，白色的脸，他们的嘴唇无一不是紧紧抿着。 姜且静静的看了片刻，那几张嘴忽然动了。 他们在说话。 姜且垂眸再抬眼，照片一切如常。 她远程指挥道：“再往回退一点……停，就是这里。” 【嗯？堂屋门怎么了吗？】 姜且：“堂屋门不是正的，有倾斜。” 那点歪斜很隐晦，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要不是蔡家的逝者提醒，姜且也很难发现。 “大家将门和旁边竖直的墙角线作对比。” 网友们仔细比对，有人甚至用上了专业工具。 【姜姜，门倾斜了3度】 【我把水平仪放手机上测的，确实是3度】 第171章 蜈蚣坟 3度只能形成一个很小的角。 可如果射线无限延伸出去呢？ 李宣白心头一动，猜到姜且想要表达什么了。 ——正堂屋大门倾斜3度后，对出去的肯定是煞方。 而且极有可能犯了危害健康的蜈蚣煞。 蜈蚣煞是指房屋外面有很多管道、电线。它们交错在一起，形似蜈蚣，能影响房屋气场的运行。 见师兄一脸了然，李宣明问：“师兄，你想到什么了？” 李宣白扫他一眼，“别开小差，认真看。” “哦。”李宣明挠了挠后颈。 直播中，蔡宏斌举着角尺，在投影幕上比来比去。 反复测量了三次，他扑回电脑前：“是3度，真的是3度。” 姜且点了点头，“你查一查，堂屋门倾斜3度对出去的地方，是否有形似蜈蚣，或者蜈蚣窝。” “好，我马上让叔再去看看。” 蔡宏斌在老家熟悉的人不多，只能再次打给那位大叔。 “叔，是有人故意坑害我们家，你行行好，帮我这个忙再去看看吧，那东西就在堂屋门对出去不远。” 大叔叭了口烟，思索半晌。 “我得找人一起，斌子，你家那屋不对劲。” “谢谢叔。” 大叔找了隔壁家的二牛。 二牛在几十公里外的煤场下井，长得又高又壮，一身腱子肉。 有他开路，大叔心里踏实。 二牛不信鬼神，大喇喇的走进去后，拿过大叔的手机，将屏幕那一面贴在门框上，镜头朝向外侧。 大叔把手电光调到最亮，以便视频更加清晰。 拍了一段后，他们将视频放大。 再放大。 二牛指着画面中说：“叔，那儿怎么有个小土包？” 堂屋门对出去的梯田角落里，有个极不显眼的土包。 大叔把视频发给蔡宏斌，和二牛一起来到那块田。 “这是李威家的田，好几年没人种了……”二牛嘀咕道。 大叔等了十来分钟，蔡宏斌打来了视频电话。 蔡宏斌：“叔，把土包刨开。” 二牛回家取了铲子过来，几下子就铲开了小土包，露出锈迹斑斑的铁盒。 他直接伸手打开了，露出里面渗人，黑乎乎的一团。 大叔举着手机靠近，“斌子，能看清楚不？” 蔡宏斌将视频通话投到幕布上。 他问：“姜小姐，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到底有多少躯体缠在一起。 姜且皱了皱眉：“是蜈蚣坟。” 【还真是蜈蚣啊，我就说什么虫子那么多脚】 【这么多，太恶心了吧！！！密集恐惧症犯了】 【用真蜈蚣冲堂屋，太坏了！】 弹幕里有人略懂一二，说这叫蜈蚣煞。 蔡宏斌看得心惊胆战，“那我该怎么办？要烧掉吗？” “烧。” 姜且思索了下，继续道，“坏了风水的空房子，容易招来邪祟居住。这种情况下，再将牌位和遗照供在里面，后人的健康和事业会受到严重影响。” 【玄明不玄：好家伙，搁这儿叠buff呢，又是蜈蚣煞又是恶意放牌位与野鬼同住】 【最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姜且：“你为人厚道，我看不出你与谁结了仇，应该是上一辈的恩怨。” “上一辈？”蔡宏斌两手抓着头发，苦思冥想。 “我爸是出了名的好人，我们家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村里修路，之后我爸还给镇上唯一的小学修了篮球场，捐了新的课桌椅。” “镇上和村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谁见了都亲切的叫一声蔡叔……我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善的人能得罪谁。” 【修路修桥是大善啊】 【是不是有人嫉妒你家发达了？】 【真事啊，我们村走出去一个博士生，然后他家祖坟被挖了个坑，碑上泼了鸡血】 人心复杂如深渊。 保不准谁是人，谁是披着人皮的鬼。 姜且心下叹了口气，“烧完蜈蚣后，蔡大哥你让大叔把牌位和遗照都收起来。” 蔡宏斌连声说“好”。 姜且：“蜈蚣煞需要时间逐渐形成，一旦被化解，想再次生效至少要等三个月，对方如果知道蜈蚣煞被破解，肯定会马上行动。” “让大叔和二牛假装离开，找地方悄悄蹲守。” 村子里。 大叔和二牛引燃了一堆干稻草，将蜈蚣倒入火堆里焚烧。 烧着烧着，挤作一团的蜈蚣松散开。 本就腥臭的气味更浓了。 大叔捏着鼻子对视频说：“斌子，这些蜈蚣的腐烂程度不一样。” 蔡宏斌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了保证蜈蚣煞始终存在，对方会定期放入新虫子，防止蜈蚣完全腐烂，渗进土里。 这让他想起了村里做蜈蚣养殖的汪文。 只有他能随时随地，拿出大量的蜈蚣虫。 可两家关系还算不错，应该不会是他吧。 大叔烧着烧着，干呕一声。 “这玩意儿太臭了。”火堆里烧得啪啦作响，死掉的东西竟然在火中挣扎。 就连二牛也吓了一跳。 大叔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问蔡宏斌：“帮你烧完就结束了吧？” 蔡宏斌厚着脸皮恳求：“叔，麻烦你再回去一趟，帮我把牌位和遗照收了。” 【哈哈哈哈哈大叔的脸都绿了】 【大叔：这个破b忙就不该帮！！！】 【蔡家不是有鬼吗，大叔去了会不会被缠上啊？】 姜且：“是没什么怨气的孤魂野鬼，没事的，大叔明天上午多晒晒太阳就行。” 听到女人的声音，大叔愣了下。 “斌子，你那边咋有女人在说话。” 蔡宏斌：“叔，我在跟人直播连线，是这位主播帮我看出宅子有问题的。” 大叔不出声了。 因为他知道，世间真有奇人。 大叔第三次走进蔡家，他晃了晃手电筒，“二牛，你去把那些都收了。” 二牛“哦”了一声，恭敬地收起牌位和遗照，放进侧边房间的空衣柜中。 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蔡家，实则从特意留的窗户翻进去，贴着墙根躲进阳台角落里。 在静谧中藏了快一个小时，两人腿蹲麻了。 一道黑色人影，鬼鬼祟祟的摸进那片梯田中。 他暴躁的踹了两脚被掘开的土包。 扯下背包蹲到地上捣鼓。 【这人绝逼在附近装了监控，不然怎么刚烧完就知道了】 第172章 嫉妒 【包里装的肯定都是蜈蚣虫】 【害人终害己，祝他早点遭报应】 【姜姜，这种人会被反噬吗？】 姜且：“会。” 蜈蚣煞一旦被化解，房屋风水好转，不再适合居住。 无处依附的孤魂野鬼们，自然要重新找个居所。 害了人还想全身而退？ 做梦。 蔡宏斌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只见那人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反光的东西，应该是玻璃罐。 他捡起二牛扔在一旁的铁盒子，将蜈蚣全倒了进去。 因为没有食物，蜈蚣会相互残杀，相互吞食。 残杀得越狠，对蔡家的影响越强。 眼下却有个问题。 蔡宏斌不可能无缘无故让高大叔过来查看，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地方不能再用了。 他掏出一套专业的测量工具，以之前的土包为基准，朝下方平移了一段距离。 可是下面这块梯田比之前的更低，蜈蚣煞刚好被田埂遮住。 无法直冲蔡家的堂屋正门。 “艹！姓高的有病，蔡家的事跟你有屁关系，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整！” 他骂骂咧咧地，将装满蜈蚣的铁盒子塞回背包里。 见人要走，躲在远处的大叔立即起身，被蔡宏斌叫住了。 “叔，咱们再等等。” “还等啥，再等人就跑了。”一想到村子里有这种祸害，大叔就心里发慌。 谁知道除了蔡家，他有没有害过其他人。 二牛又拽了他一下，“快蹲下，他过来了。” 那人穿过梯田直奔蔡家，翻墙进入的动作无比熟练。 他径直来到堂屋，发现牌位和遗照都不见了后，又是一阵恶毒的咒骂。 “肯定是姓高的和二牛收的，狗拿耗子，不得好死。” “你咒谁呢！”大叔突然现身，吓了他一跳。 那人下意识挡住脸，像头牛一样冲过来，想撞开大叔逃跑。 没想到中途杀出个二牛。 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轻松攥住他的胳膊，将人扔到墙上。 包里的铁盒子硌得后背生疼。 他怕铁盒被压坏了，蜈蚣会跑出来，迅速摘下背包搂在怀中。 看清他的脸，大叔惊愕，“汪文，怎么是你。” 汪文没有半点被抓到的心虚，反问道：“叔，你和二牛怎么也在。” 【熟人？太下作了吧！】 “何止是下作。”这话是说给汪文听的，也是说给直播间观众听的。 “我们两家算世交，当初他们家开养殖场的钱，还是找我爸借的。” 汪文这才意识到，大叔正在和蔡宏斌视频通话。 该死的都死了，被揭穿了也无所谓。 他理直气壮道：“蔡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爸当初去城里打工，不也是我们家亲戚介绍的吗。没有我汪家帮忙，你老子能赚到钱做生意？” 蔡宏斌气笑了，“我爸没回报你们？第一年就给你家买了电视，还包了两千块红包。” 那年头电视在村里是稀罕物，汪家因为大彩电的事，牛气了很久。 “那破电视值个屁的钱！打工的机会只有一个，我爸让给了你爸，结果就是我们全家一辈子要留在农村！” 【有些人就是没财运啊，你爸走出去了也发达不了】 【dl，有没有可能机会不是你爹让出去的，是他没能力抓住】 【儿子对蔡家恨到这个地步，当爹的没少灌输吧】 蔡宏斌冷笑，“这些年摆在面前的机会不少，你爸哪一次抓住了？每天就知道躺在家里睡大觉，遇到问题就退缩。发不了财是因为他懒，他无能，别怪到我们头上。” 这句话狠狠戳中了汪文的肺管子。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爸就念叨自己时运不济，把好机会让给了蔡家。 如果当初抓住机会，他们家肯定能像蔡家一样，从小生意做起，努力成就一番事业。 就不用窝在这穷山恶水，靠蔡家的施舍搞养殖。 他的儿子不用被同学嘲笑，父亲不用年纪一大把，还帮他打理养殖场。 他们可以像蔡宏斌一样，吃香的喝辣的。 住大别墅，开好车。 “是你们抢走了我家的财运！”汪文狰狞的吼道。 蔡宏斌越听越好笑，这绝对是个脑残。 他不再搭理汪文，而是对高大叔说：“叔，劳烦通知村长，这种人必须严肃处理。” 靠邪术害人，从法律的角度无法治罪。 那就从道德层面。 他爹妈不能白死，不搞到汪家身败名裂，他誓不罢休！ 村长就住在这附近，不需要打电话，站在阳台上一喊，村长家就传来了应答。 十分钟后，村长带着大伙儿赶到。 其中包括汪文的父亲，汪长河。 高大叔把手机递给村长，听了蔡宏斌的解释，村长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愤怒地对其他人说： “把他的包打开。” 铁盒中窸窸窣窣的响，只开了一条缝隙，畏惧光线的蜈蚣便疯狂的往里面缩。 “村长，真是蜈蚣！”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看汪文和汪长河的眼神，就像在看两条臭虫。 “我就说蔡家房子有问题，果不其然。” “没有蔡家帮忙，汪家哪来的养殖场，恩将仇报的畜生。” “你们谁得罪过汪家，小心他们背后使坏。”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钻进汪长河的耳朵里。 他面红筋胀的杵在那里，干巴巴的说：“村长，这件事是我儿子的错，我代他向蔡家道歉。” 蔡宏斌咆哮：“光是口头道歉就完了吗？！” 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当场把人捅死。 那可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 村里人往上数三代，都姓蔡。 村长既是一村之长，也是一族之长。 他做主：“宏斌啊，我们先把人关进祠堂，等你回来，咱们照族规惩罚。” 按照族规，汪文这种害人全家的祸害，该直接吊死。 可如今是法治社会，大概率换成抽鞭子。 汪长河恳求道：“不行，我儿子会落下病根的！” 汪文死咬着牙关不肯求饶。 见他不肯服软，汪长河当场下跪，抱着村长的腿，“是我没教育好儿子，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的错。” “爸！”汪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绝了，这是什么极品家庭】 【老爷子干哭骗谁呢，口区】 【气死人了，这种人为什么不能进监狱！哪天邪术害人能入刑，我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姜且一言不发，眉头皱得很紧。 “蔡大哥！”她突然喊道，“让村民们马上散开！别让汪文碰到铁盒。” 第173章 破财 “汪叔，谁犯的错谁受罚，你这么溺爱汪文是害了他！” “别废话了，先把人关去祠堂。” “不能关。”人一旦进了祠堂，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下去，皮开肉绽。 将来刮风下雨，疼痛会渗入骨头缝中，令人痛不欲生。 汪长河膝行到高大叔面前，额头撞地。 “宏斌你有怨有恨都冲我来，我替他承担！” “你能赔我爸妈的命吗？能赔我大哥的命吗？！”蔡宏斌浑身发抖，“你的好儿子不是害人，他是杀人！” 直播间里，姜且说了句什么，他根本听不见。 咬牙切齿的继续说：“想赎罪，好啊，你们父子俩一起去死，到阴间去给我爸妈还有大哥磕头。” “蔡宏斌！”汪文挣发疯一般的挣扎开桎梏。 抢过铁盒打开砸向手机。 平日里看上去憨憨的二牛，反应出奇的快，拉住高大叔侧身躲开。 铁盒砰一声撞到墙上。 本该落地，它却奇怪的反弹了回去。 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暗中推了一把。 唯有姜且和李宣白看见了，是暂居在蔡家的野鬼动的手。 —— 看着飞来的铁盒，汪文第一时间抱住脑袋转过身去。 大大小小的黑色蜈蚣，几乎全部落到他背上。 冰凉的触感在他的脸上、头上四处移动。 其中一些钻进了衣服里。 直播间的观众也惊呆了。 该说不说，恶有恶报。 善良的大叔躲过了一劫，姜且也跟着松了口气。 村长率先反应过来，“快，快叫救护车！报警，对报警！” 所有蜈蚣都有毒，只是有些毒性轻微。 汪文身上一下子爬这么多，免不了脱一层皮。 村民们纷纷跑出堂屋，只有汪长河不肯走，拼命地帮儿子抖落虫子。 其中一只最大的，张口咬住他的手指。 “嘶。”汪长河用力甩开。 指尖立刻红肿，严重的瘙痒沿着手爬满全身。 汪文自顾不暇，在地上胡乱打滚。 被他压死的蜈蚣渗出液体，沾得满身都是，从被叮咬的伤口进入血肉中。 须臾，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臂，肿成了透明状。 汪长河也没好到哪里去。 被咬过的手颤抖得厉害，成了紫色。 这是组织坏死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受惊的蜈蚣四散开去，远远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镇上的医务人员抬着两个担架匆匆赶来，发现汪长河已经开始翻白眼。 还没来得及施救，人就死了。 【就这么死了？？？】 【蜈蚣毒性有这么强？？？】 【老头子这种情况，应该是毒性蔓延到神经了，和他上了年纪有一定关系】 【我看汪文也悬了，一直在抽搐】 【对蜈蚣有心理阴影了（捂脸，太凶残了】 【我们学校小吃街有卖炸蜈蚣的，敢吃的都是狠人】 【虽说恶有恶报吧，看他们那么痛苦，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哦】 【哦】 【白眼】 很快，汪长河的尸体，和已经昏迷的汪文都被拉走了。 村长叹了口气，他招呼大家：“都回去拿扫帚过来，帮宏斌把家里打扫打扫。” “我回去取点打虫药。” “我也去。” 高大叔看着手机里的人，“我看汪文也是凶多吉少，哎，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蔡宏斌没说话。 沉默片刻，他道：“过几天我回去收拾老房子，顺道请大家好好吃顿饭。” 高大叔摆了摆手，挂了视频。 蔡宏斌坐在凳子上，脸色并不好。 在他看来，汪家对他们的家的仇恨简直莫名其妙。 重重叹了口气，蔡宏斌又给姜且打赏了一个组合，下线了。 【嫉妒心真可怕，一点点小事，竟然能闹到出人命的地步】 【大家不觉得铁盒子很怪吗？怎么会自己弹回去】 【我也惊呆了，汪文到底使了多大劲儿？】 【肯定是蔡家人地下有知，显灵了】 李宣明本想说有鬼相助，打出几个字又删掉了。 李宣白问他：“姜小姐播到什么时候？” 李宣明看了眼时间，“正常情况是十点，补时长的话，播到十一点。” 可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肯定要下了吧。 谁知道姜且一反常态，没有要下线的意思。 “今晚要播晚一点，大家如果困了，可以先去睡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姜姜是不是在等谁上线】 “嗯。”姜且说，“靳先生遇到点小麻烦。” 【嗯？嗯？嗯？我是粉丝我怎么不知道阿北有麻烦？】 【说得我心里毛毛的，阿北现在正在片场吊威亚……不会又要受伤吧】 “不是。”姜且喝了口清茶提神，“是破财。” 【前几天有个什么理财产品暴雷，据说很多明星都买了，靳向北也是受害者？】 【点石成金是吧，我也买了，还好只投了两万块，拿不回来就当喂狗了】 【金融理财暴雷的太多了，不如留在银行吃利息】 【不如买点黄金，金子最近涨得好夸张】 顶部跳出系统提示：粉丝jinxiangbei进入直播间。 【大明星真的来了，散花】 【jinxiangbei：姜小姐今晚还没下播？是刚连线完吗？】 【姜姜在等你】 靳向北愣了下，猜想姜且是算到了什么。 连忙发起连线请求。 连线接通，他着急道：“姜小姐，我正好有事想请您帮忙。” 姜且：“找人？” 靳向北一愣，“对，我有个一直资助的贫困学生失踪了，我很担心她。” 【是不是东南山区那个小姐姐？】 【yxh扒过，说她年年得第一，阿北除了给学费生活费，还定期让助理给她邮寄各种生活用品】 【阿北太善良了，不愧是我粉的男人】 靳向北：“……” “咳。”他清了下嗓子，“我和她一直保持每周三次联络，昨天是打电话的日子，但她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消息。我让助理打过去，提示手机关机。” “你有没有想过，打不通是因为，她不想让你找到她？” 姜且的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姜姜你是不是说错了？是她家里人不想她联系阿北吧】 【那一带思想落后，许多老人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最好早点嫁人。就怕小姑娘家里人拎不清，把她嫁给老男人换钱】 【阿北报警了吗？现在婚姻自由，逼婚是违法的】 第174章 神奇的发展 “报了，但因为是异地，我们和她不是直属关系，也没有证据表明她有危险，所以暂时还没有立案。” 靳向北担心道：“姜小姐，能算一算她想现在是否安全吗？” “她很安全，而且过得很好。” 姜且沉吟片刻，面上浮现出一丝同情。 “靳先生，你被骗了，她不是贫困生。” 靳向北似乎没听清，掏了下耳朵。 “什么？” 姜且：“你遇到诈骗犯了。” 【啊？？？】 【……好神奇的发展】 【什么诈骗犯每个月只诈点生活费啊，太没追求了】 姜且：“所以她跑路了。” 靳向北张了张嘴，表情空白。 姜且问：“你是怎么和她联系上的？” 靳向北：“意外从粉丝群得知有个女生家境困难，面临失学，就让助理私下联系了她。” “她一开始是拒绝，说读不起书可以外出打工，攒够钱以后再读。我跟她沟通了十几分钟，她答应接受资助后，给了我一些基础资料和近三个月的考试成绩。” “这之后，我特意找到她学校的电话，确定学远中学有个女生叫贾媛，也看了照片和部分学习成绩，都能对上。” 姜且：“如果学校里的女生，和你资助的不是同一个人呢？” 靳向北说不出话来了。 【阿北资助三年了吧，就一点也没发现问题？】 【只是偶尔联系很难发现破绽吧】 【她池子里应该养了很多鱼，我们影帝只是其中一条】 【哈哈哈哈对不起阿北你也有今天】 靳向北：“……” 他和贾媛相识以来，对方只主动开口问他要过两次东西。 一次她说想参加夏令营，要五千块。 一次是想要手机。 当时他考虑到贾媛即将步入高三，智能手机可能会影响学习，便提出先买砖头机过渡。 被对方委婉拒绝了。 那之后，贾媛再没有向他要过大额钱财。 【阿北平时转账没看过收款人姓名吗？】 靳向北：“我咨询过当地，单纯的学费一学期只要几百块，贾媛又是走读，零花钱用不了多少，所以我都是直接发几个微信红包。” 【难怪她要跑路，你也太抠了，这点钱还不够诈骗犯塞牙缝】 【诈骗犯哭晕在厕所，每个月只能骗点生活费，会被老板打死吧】 靳向北小声解释：“我没想抠门，我是怕钱给太多，小孩子学坏。本来想她考上大学后送手机和电脑的……” 【诈骗犯：后悔抽身太早（哭笑】 三年下来，付出的钱财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姜小姐，能算到她的位置吗？我想把人找出来。” 那些钱就是拿去喂流浪动物，也好过喂诈骗犯。 姜且摘下手腕上的铜钱，简单起了一卦。 神情微妙：“在s市。” 距离东南小山村十万八千里。 【大城市消费高，失踪肯定是去钓其他大鱼了】 姜且仔细看了一下铜钱的位置，闭上眼睛感知一番后，开了天眼。 漆黑的视野中亮起微弱的光，是她脚下的这座城市。 景物飞速掠过，她的觉识来到s市，穿过大街小巷，落入一群人中。 电脑前，姜且低声说着：“她四周都是人……在一家叫「花漾」的酒吧跳舞，她身边的朋友叫她……媛媛……” “瓜子脸，齐耳短发，眼睛略微上挑，鼻子有点塌，鼻头很圆……” 【我会素描！！！姜姜等一下！】 姜且继续描述自己“看到”的。 “个子大概一米六，身上穿着……红色t恤，黑色的包臀短裙……” 姜且抿了下唇，睁开眼睛。 视野模糊了一瞬。 呜呜呜呜呜激动死了，终于见识到姜开天眼啦】 【姜姜是不是很累啊，感觉你要蔫了】 【这已经超越第六感了吧，属于第几感范畴？】 【玄明不玄：看透一切业障，知晓往事和未来，“觉识”能穿过空间、个体探知一切。简单理解，就是透视万物……这已经超脱感知范畴了。】 【咦～～姜姜晚上不许来偷看我睡觉】 用完天眼会有些许疲惫。 姜且调整了下呼吸，“靳先生，先报警吧，现在抓人还来得及。” 【等下，我的素描马上就好了！】 “感谢各位网友，感谢姜小姐。”靳向北从震惊中回神。 拿到素描后，他让经纪人高占联系在s市的朋友报警。 警方接到报案后，不到三十分钟，就抵达了那间酒吧。 当时诈骗犯正在跟人激情热舞，被抓到后她一脸无措。 直到看见警方手里打印出的素描画像，听到了“诈骗”两个字，才明白自己暴露了。 她被搜走的手机里，一共有三个微信小号。 总计诈骗人数多达二十三个，金额达到了一百二十万。 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被骗，并且报警的靳向北，是被诈骗得最少的一个。 共计两万五千块。 守在警察局里朋友得到结果后，立刻通知了高占。 高占第一时间告知靳向北，“人抓到了，供认不讳，本名叫张媛，和真正的贾媛是住一个乡镇的邻居，她发你的成绩单和照片，都是偷拍的。不过你的钱大概率要不回来了，那姑娘卡里只剩一万八千块。” 靳向北不解：“既然是职业骗子，她为什么要失联？” 高占：“她找到了一条大鱼，没顾得上搭理你。” 该庆幸靳向北是个急性子，忍不住找姜且算命。 否则等诈骗犯腾出时间，他还得继续破财。 靳向北心塞道：“钱拿不回来就算了，人能抓到就行。” 零点四十五分，姜且下线。 微博上悄悄多了两个吊车尾的热搜： #靳向北被诈骗# #姜且透视诈骗犯# 冲浪的夜猫子好奇点进去，顺着指路来到蓝星app观看回放。 越看越震惊。 【热搜词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哭了，jxb蠢得可爱】 【我也哭了，姜且好厉害，想找她算命】 【姜且的名字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都怪微博戾气太重，她背后的法务又厉害，几乎没人敢搬运她的消息】 【微博少了姜且，乐趣少了一半，每天就是谁穿了xx高定，谁xx妆，越来越没意思】 【凭影帝的热度和地位，应该不至于配合她演戏，诈骗的事肯定是真的】 【当时我跟骗子在同一间酒吧，亲眼看到她被抓[图片] 】 【呃，这得有至少三十岁吧，哪来的脸冒充高中生】 这起诈骗案件涉及明星，一定会在网上引起讨论。 s市警方在审讯彻底结束后，发布了一条官方通报，证实了靳向北被骗。 也算是无意间，间接告诉网友，直播间的一切都是真的。 没有任何演绎和造假。 第175章 买不起热搜 【有没有真大师出来解释一下，姜且真有弹幕里说的那么牛？】 【牛不牛已经很明显了，况且你口中的真大师根本达不到这种境界，你让他拿什么解释】 【抱走姜姜，勿cue，我们只是低调的玄学小主播，跟大师们比不了】 【今天已经七月十三了，热搜买得这么及时，是为了给电影造势吧】 【“拍一部电影只需三天”这个噱头确实蛮大的，前无仅有，就怕拍出来的是依托答辩。】 【廖方得名声本来就差，再加上个姜且和两个糊咖的超烂演技，肯定扑得妈都不认识】 这么一提大家才意识到。 那部所谓的“国内第一部灵异类伪纪录片”快要上映了。 【每年七月半都有鬼片上映，每次都是骂骂咧咧离开电影院】 【等上线大家一起组团刷片，看看到底有多烂】 【观影群已建好，qq号是1234xxx】 几小时后，另一个词条也爬上了热搜榜。 根据警方通报，蔡家村发生了一起蜈蚣伤人事件，造成一死一伤。 伤者目前仍旧处在昏迷当中。 【养殖蜈蚣毒性没那么强，怎么可能死人】 【不是一条，是同时被很多条蜈蚣围攻，想知道前因后果的，去蓝星看姜且的直播回放，保证你们惊掉下巴】 【看完回来了，只能说：老天有眼！！】 【姜且是要复出了吗？从凌晨开始买热搜，烦死了】 【烦死了你怎么还能点开词条，诈尸啊】 网友们吵吵嚷嚷，热度越来越高。 等姜且知道的时候，已经排进前十了。 她大致扫了两眼，发了一条微博。 【姜且v：我没买，也买不起热搜。另外，电影恐怖元素比较多，大家最好结伴观影】 【我们宝贝清者自清，买热搜的帽子别乱扣给我们】 【热搜才几个钱，鬼才信你买不起】 【科普：自然热搜，就是需要人工手动冲榜的那种，价格是5到30w，姜且确实买不起。她有那个闲钱肯定先改善居住条件，或者给妈妈买个店铺】 【姜妈妈的奶茶店就在我们小区楼下！！！阿姨人特别好，发传单的时候还送三元劵】 【不是，画风已经变成这样了吗？之前不是看到姜且就狂喷吗】 姜退了微博，来到衣柜前。 前两天康训来电说，a站的颁奖晚会要提前熟悉场地，以免当天现场混乱。 两人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她挑了一条姜丽书买的白色连衣裙换上，踩着平底鞋，拎上包走出门去。 刚拉开铁门，康训坐着滴滴到了。 他下车替姜且打开门，一起坐进后排。 然后拿出平板，简单讲了下流程：“咱们到了以后上二楼，先去赞助商广告牌签名，颁奖当天会有粉丝来，到时候需要你稍微停一下，打个招呼……” 颁奖会场在a市有名的四风酒店。 司机将车停在环形阶梯前，需要两人步行走到门口。 远远的，康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姜小姐，是进哥。” 李进也看到了两人，走了过来，“好久不见。” “最近怎么样？”姜且笑着问。 李进：“听你的，我在村子里买了一小块地，准备拍种地和建房视频，刚好a站这边邀请我，我就过来了。” “有话说「水旺得土，方成池沼」，种地可以补你的土。但你五行中火元素过于单薄，建房的时候最好修个柴火灶。得土又得火，能更好的克水。” “感谢姜小姐提点。” 上次的人面疮把李进吓得不轻。 退出蓝星的探险直播频道后，他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顺便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其实就算没有风孟村那一遭，他也该换赛道了。 常年的探险，给他带来了不少小毛病，尤其是膝关节和腰椎。 他已经过了用身体去拼命的年纪。 李进走在姜且身边，“我跟他们熟，待会儿帮你介绍。” 姜且颔首，“好。” a站将整个二层包了三天，前两天用来搭建布置，第三天用来举办晚会。 李进带着姜且上楼，入眼便是a站标志性的方脸娃娃头logo。 logo又大又重。 两名工人将其高高举起，踩上梯子的同时，他们必须踮起脚，才能把重物挂上去。 姜且路过的脚步一顿，后退了回去。 康训小声问：“怎么了？” 姜且摇了摇头：“等一下。” 话音刚落，就近那名准备下梯子工人鞋底踩滑，身子后仰摔向地面。 早就做好准备的姜且双手抬起。 用公主抱的姿势，稳稳接住了对方。 那人惊魂未定的松了口气，余光瞥见近在咫尺的脸庞，他急忙挣扎着下到地上。 “谢谢。”他红着脸道。 “不客气。”姜且回头看着呆住的两人，云淡风轻，“走吧。” 康训回头看向那名工人，照他的个头和肥瘦程度，少说有一百六十斤。 姜小姐抱得不费吹灰之力。 臂力惊人。 李进也悄悄捏了把冷汗。 当初在风孟村，他嘴贱了好几次。 好在姜且不是脾气暴躁的人，否则一拳下去，他得满地找牙。 会场，明家奇看到了他们，殷切的笑着走过来。 “姜小姐。” “明总监。”姜且点头示意，抬眸看向四周。 现场布置成了地中海风格，每一个道具都做到了精细出彩。 斜前方的巨大黑色广告牌上，印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赞助商。 其中竟然有蓝星直播。 明家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托您的福，咱们从蓝星引了不少流量过来，他们是我们特邀来颁奖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的一些阿婆主正在悄悄观察。 “她皮肤真好，有能力又有颜值，换成是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想找她算一算什么时候能怀孕，你们说她会答应吗？” “你带红包了？” “提前准备了。”说话的人叫米贝，是个恋爱日常阿婆主。 跟老公结婚三年了，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在同伴的鼓励下，她平复了紧张的心情，来到姜且面前。 “姜小姐您好，能借一步说话吗？” 第176章 小蝌蚪死了 明家奇之前就听下面的人说，公司里很多阿婆主对姜且好奇。 他笑了下，“我去那边看下工人进度，你们聊。” 米贝俏皮道：“我们明总就是善解人意。” 明家奇摆了摆手，走了。 “那边有我喜欢的游戏阿婆主。”康训很有眼色的指了下旁边，“我去要个签名。” 他的态度，从某些方面来说，也代表了姜且的态度。 正担心姜且不同意的米贝安心了。 “你是第一次来参加a站晚会吧。”她提醒道，“明天在广告牌上签完名记得拍照，多凹点造型。” “咱们a站体量是不大，但每年两个晚会的场景布置很容易出片，不少颜值阿婆主光靠这个就能吸一小波粉。” 姜且微笑，“好。” “哈哈哈。”米贝干笑几声。 觉得姜且可能不喜欢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姜且：“你有话可以直说。” 米贝咬了下唇，小声说：“我想请你帮我算算，什么时候才能生宝宝。” “我和我老公一直很喜欢孩子，可就是怀不上。” 说完便将厚厚的红包塞到姜且手里。 姜且大方的收下，看了片刻米贝的五官。 “问题出在你老公你身上。”她道，“查过活跃度吗？” “什么？哦哦，前年查过，活跃度有百分之八十，医生说没有问题。” 姜且：“再去查一次，要谨遵医嘱，安心治病。半年后，一定会有好消息。” 米贝连连点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对面。 姜且也眨巴着眼睛，望着米贝。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后，米贝明白过来 ——算命结束了。 就这么短短几句。 没了。 她一脸恍惚的回到朋友这边，朋友们急忙追问，“她怎么说？” “她说我老公身体出了问题。” 而且照姜且的意思，问题似乎挺严重。 “你老公身体素质一直很好啊，不像有问题的。” “红包那么厚，有三万吧？就这么把你打发了？” “她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明总会捧着她？” 明家奇看似待人温和，实际上经常冷脸且公私分明。 别说是普通阿婆主，就是公司老总也经常在他这里遭到冷遇。 主打一个谁的面子都不给。 有个女生提道：“贝贝，要不你马上打电话让你老公去检查，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对啊，只要老公的速度够快。 他们可以当场检验姜且的算得准不准。 米贝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响铃快结束那边才接通。 “喂，什么事？”丈夫韩廷声音低沉，听筒里有游戏声音传来。 他是一个游戏主播。 米贝：“你马上去医院检查下小蝌蚪的活跃度。” “我正直播呢。”怕网友听见，韩廷捂着手机走到一旁。 米贝强硬道：“不行，你马上就去，给你两个半小时。” 根据上次检查的经验，所有检查加起来不超过九十分钟。 她给的时间绰绰有余。 韩廷头大，揉着太阳穴烦躁道：“你突然抽什么风，我正在帮一个大老板打单子。” 米贝放软了语气，“老公你快去嘛去嘛~” 媳妇儿一撒娇，韩廷撒不出火来了。 他叹了口气，“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 他回到电脑前，跟观众道歉请假。又联系老板，说上午不能继续代打上分。 老板听说他要去医院，不但没取消订单，反而发了一个小红包。 韩廷：老板大气。 他打车来到附近的专科医院，一小时五十分，几份检查结果出来了。 韩廷捏着检查单看了又看，回到挂号医生诊室。 “医生，我的a级活跃度怎么会是0，是不是你们机器出问题了？” 医生推了下眼镜，“韩先生，我们的机器一切正常。” “你活跃度低，是受前列腺炎的影响。”他问道，“你做什么工作的？打算要孩子吗？” “我是做游戏主播的……” 想起这三年里和老婆造娃的艰辛，韩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搞了半天，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你回去后按时服药，尽量不要久坐，多做运动提高免疫力，少抽烟喝酒。” 医生叮嘱着，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韩廷苦着脸，“医生，那孩子……” “吃一段时间的药再来复查，活跃度的问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病程可能较长。”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韩廷垂头丧气地走出诊室。 该怎么跟媳妇儿说呢，她会不会嫌弃自己？ 手机响了。 老婆给的两个半小时到了。 “喂，贝贝。”韩廷声音嘶哑，情绪低落。 米贝察觉到了什么，对周围的朋友点了下头，去了角落听电话。 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老婆，我得了死精症。” “啊？”米贝半张着嘴，呆了。 被姜且说对了，问题真出在老公身上。 姜且刚刚还说了什么？ 对，半年。 半年后就会有好消息。 米贝按了按胸口，怕伤害到男人的自尊，尽量语气温和。 “没事的老公，咱们好好治疗，半年后肯定能有宝宝。” 患难见真情。 韩廷一个大老爷们儿，感动得流了两滴泪。 能有这种老婆，是他八辈祖宗修来的福。 米贝一挂电话，朋友们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是不是你老公有问题？” “肯定是姜且算错了，走，咱们找她把钱要回来。” “先听听贝贝怎么说，万一算对了呢。” “姜小姐算得很准。”米贝不方便泄露丈夫隐私，含糊两句带了过去。 “那你老公到底什么情况啊？是生理疾病，还是心理疾病？” “你快说啊，别卖关子。” 米贝看着那一张张脸，心里生出几分反感。 这些人是真的在关心她的家事，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米贝越过她们，走到姜且面前，欲言又止。 不等她开口确认，姜且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主动给出一颗定心丸。 “放心，你和他关系美满，命里有子。” 米贝露出放松的笑容，用力点点头，“谢谢姜小姐，我先走了，得回去安慰哭包老公。” 第177章 脸 明家奇目送了米贝离开，继续之前的话题。 “明天晚上八点，公司会派人过去接您。另外，悄悄跟您透露一件事，上面要送您百分之二的股份。” “为什么要给我送钱？”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明家奇：“是感谢，也是看中了您身上的流量，股东们希望您能继续留在a站。” 当初签的合约是三年，现在连半年都不到。 姜且：“仅此而已？” 那双眼睛过于清澈，反而显得有些锐利。 明家奇被她看得莫名心虚。 其实这件事他也觉得蹊跷，单单只是想留人，可以在利益分配上做出让渡。 送股份有点太夸张了。 他诚恳道：“据我所知是这样，至于是否有其他理由，只有杨董自己知道。” “杨董是谁？” “他是我们最大的股东，全名杨兴发，赠与股份的事就是他提……” 明家奇说着忽然顿住。 过了大约半分钟，他缓缓开口，“或许，杨总有求于您。” 姜且疑惑地看着他。 明家奇道：“杨总老来得子，儿子才七岁，有自闭症。” “国内国外看过很多医生，也干预治疗了很长时间，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姜且不解，“如果是采取科学的治疗办法，最差也该是维持原状。” “理论来说是这样的。” 明家奇压低了声音，“但他的儿子病情确实恶化了，经常发疯发狂，晚上还会梦游。” “有一次，他三更半夜拿着菜刀来到主卧，差点把杨总夫妻俩砍死。” 安静立在两人身后的康训“啊”了一声。 “我知道这件事，上过新闻。” 他拿出手机，搜出当时的报道。 姜且凑过去，网页上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叙述。 事发时间是凌晨四点四十分。 杨兴发从梦中惊醒，被悄无声息站在床头的儿子吓了一跳。 梦游的人是不能突然叫醒的，他沉默地推醒妻子。 夫妻俩一起从床上下来，试图像往常一样，引导儿子回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杨兴发拉住儿子的瞬间，小孩突然抬起背在身后的胳膊。 原来，那只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杨兴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拉上妻子拔腿就跑。 儿子那天就像疯了一样，在家里乱劈乱砍，力气大得出奇，险些伤到前来帮忙的保安。 最后是警察赶到，用擒拿将人撂倒在地。 报道描述，小孩被制服后没有任何反抗。 他呼吸均匀轻缓，竟然当场睡着了。 自闭症儿童通常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所以这段报道的评论中，有一位自称精神病专家的人评估： 如果小孩没有受到强烈刺激，那么他很可能还患有精神分裂，甚至躁郁症。 最好尽快就医。 康训望向姜且：“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姜且摇了摇头。 恰好此时，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姜且：“……” 十二点四十五分，早就到饭点了。 明家奇一脸抱歉，“怪我，光顾着说话，把吃饭的事给忘了。走吧，饭菜早就订好了。”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个头部阿婆主和新签约的李进。 饭局整体还算愉快，只是总有人拿看猩猩的眼神打量姜且。 令人很不太舒服。 明家奇放下筷子，当着众人的面说：“姜小姐如果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后可以让康训代你参加。” 是绝对的优待和维护。 也是对其他人的敲打。 竖起耳朵的阿婆主们尴尬地埋下头，继续用餐。 下午没什么事，正好康训也在，饭局后姜且带他去古玩街拍素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严明山的清风阁。 简单的寒暄后，杨丹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姜且的指尖蹭过墨斗上的痕迹，放在鼻尖嗅了嗅。 墨痕中有残留的血腥味。 杨丹看了眼遮挡的屏风，“公公特意托人帮你淘来的，据说是老木匠家代代传下来的。” 姜且扬声道：“谢谢严爷爷。” 严明山重重的哼了一声，傲娇的窝在躺椅上，就是不露脸。 杨丹忍俊不禁，又取出几枚山鬼花钱。 “知道你喜欢好看的，这几枚品相很不错。” 姜且爱不释手，按成本价全收了。 康训一路跟拍，到姜家后，又拍了一段祭炼铜钱的视频。 结束后，姜且用绳子随意绑好，送了他一枚。 “你最近没睡好吗？精神气有点弱。马上七月半了，把这个贴身带着。” “谢谢姜小姐。” 康训两手捧着花钱，眼眶微微发热。 自从孤儿院老院长去世后，再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姜且有点慌，难得手足无措，“你别哭，千万别哭！” 没想到不惧任何邪祟的人，会慌成这样。 康训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他在姜家用过晚饭回到学校，公交车路过的好几个路口，都有人在烧纸钱。 有风吹过，纸钱碎屑在夜色中飞舞着，原地转圈。 康训好奇，多看了两眼。 碎屑中央，似乎站着一个人…… 他揉了下眼睛，再睁开，一张惨白的脸贴到了公交车玻璃上。 “啊！！”康训大叫着站起来。 公交车司机和乘客们一起看向后排。 前方的老奶奶问：“小伙子怎么了？” 康训的喉结动了动，摇头，“没，没什么。” 绿灯亮了，公交车继续前行。 而紧贴玻璃的那张脸，仍旧狠狠盯着他。 康训僵硬地站起来，换到另一边坐下。 一直到下车，他都没有再看一眼那边的窗户。 距离开学还有二十天，学校没什么人。 康训下车后，一路狂奔回宿舍楼，舍管阿姨白了他一眼。 嘀咕道：“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哦。” 宿舍楼每层都有一扇大门，而康训的宿舍门，正巧对着楼层大门，也正对着楼梯。 他一口气跑上四楼，抬头便看见宿舍门大敞着。 有人走了进去。 这层的楼梯灯恰好坏了，康训没多想，以为那道模糊的背影是舍友尚泉。 他抹了把额头的热汗，走了进去。 “不是说今天要晚……点……” 康训截住了话。 宿舍里根本没有尚泉的影子。 “咚。” 卫生间里似乎有人。 他蓦地感到心慌，来到卫生间前，轻轻敲了下门。 “尚泉，你在里面吗？” 第178章 特殊的销售技巧 卫生间的门晃了下，似乎有人在里面推。 周遭的空气变得冰凉。 康训浑身肌肉紧绷，“泉啊，大过节的搞这种恶作剧没意思，赶紧出来。” 像是回应他的话。 “咔”的一声，锁舌自动弹开。 门，开了一条缝。 黑暗的缝隙中，有一只眼睛在看他，并且咧开了嘴，发出古怪的笑声。 那一瞬间，康训的心跳快到了临界点。 呼吸困难，身体就像被灌入了水泥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打开门，慢慢爬了出来。 是公交车窗外的那张脸！ “你别过来！” 慌乱之中，胸口处传来滚烫温度。 是山鬼花钱！ 那温度驱走了康训周身的寒意，四肢也恢复了知觉。他摘下藏在衣服里的铜钱，举到厉鬼眼前。 森白的鬼脸上，一双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像是遇到了无比可怕的东西，恶鬼尖叫着缩回了卫生间。 再没有出来过。 “训哥，你站那儿干嘛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康训一跳，回头一看，是尚泉回来了。 尚泉指了指，“手里拿的什么？” 这一次，康训没再将铜钱挂回衣服里，而是缠在了手上。 “姜小姐送的山鬼花钱。” 宿舍多了个活人，他也就没那么怕了，语气中多了几分显摆。 “下午刚祭炼过的。” 同为姜且粉丝的尚泉一脸艳羡，弯腰仔细看了两眼。 “快让我吸两口正义的力量。” “……”康训的嘴角抽了下，“泉儿啊，哥跟你说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人的开光物品是不能随意碰的，尚泉羡慕的收回了目光，“啥事这么神秘？” “好消息是咱们宿舍有鬼，被我用花钱暂时吓退了。” 尚泉四下看了一圈后，害怕的贴着康训，“那坏消息呢？” 康训沉痛道：“鬼钻进卫生间了。” 尚泉：“……” 古早的恐怖片里，总有邪祟的手从马桶、蹲坑等奇怪的地方伸出来…… 尚泉抓着康训的胳膊用力摇晃。 “快给姜小姐打电话，问问她我们该怎么办！” 康训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撞鬼，吓懵了，把有靠山的事给忘了。 “我马上打。” 电话接通，他用最快的速度说完了事情经过。 姜且沉吟片刻，“其实做鬼和做人一样难，所以总有一些恶鬼想借七月半留在人间。” “明晚我给你带张驱一切邪祟符，点燃后扔进厕所里。” 末了，她又叮嘱：“你手上有辟邪花钱，不会有事，倒是你室友，最好不要单独上厕所。” 康训手机开了免提，平放在桌上。 尚泉趴在一旁说：“明白了，我让训哥陪我一起上。” 康训面如死灰。 尚泉有个无法与外人说道的小毛病。 ——他尿频。 今晚大家谁都别想睡了。 姜且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康训痛苦的情绪。 她笑着摇了摇头，挂了电话，开启今晚的直播。 上线先请假。 “明天晚上a站有晚会，没办法按时上线，所以今晚也会多播一点时间。” 【啊啊啊啊小破站的晚会每年布置超级出圈，姜姜可以多拍点照片发微博】 【求一个九宫格，你已经很久不发照片了】 【有水友能去现场吗？想要姜姜的签名】 【我有邀请卡嘿嘿嘿哈哈哈哈】 姜且看着弹幕说：“签名就算了吧。” 【你怎么能这样，玄学人士不能随便签名吗？】 【好想要，不给签就哭给你看qaq】 姜且：“来现场的宝贝明天可以带黄纸入场，我把签名换成转运符，这个更实用。” 【你说话不要大喘气！！！】 【好好好我们是朴实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就爱实用主义】 【她真的太宠粉了，我哭死】 网友们的嘴巴抹了蜜一样甜。 姜且笑弯了眼睛，抬手将麦压低了一点，随机选取今晚第一通连线。 “姜姜好，我叫罗颖，希望你明晚能玩得开心。” “谢谢小颖。” 说话间，姜且大致看了罗颖的面相。 她能力强财运佳，夫妻关系中丈夫属于弱势方，而且没什么事业心。 优点是脾气好。 最大的缺点是重物欲。 因为能给妻子提供很好的情绪价值，这对小夫妻的关系还算和谐。 “姜姜我能求一张转运符吗，最近有点水逆，连续破了两次财了。” 姜且歪了下头，又看了两眼罗颖的长相。 “小颖，从你面相看最近运气平顺，恐怕破财和你的运气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运气差才会破财吧】 【加一，运气好或者运气平，肯定不会倒霉】 【哟哟哟，新人又来搞事情啦，觉得疑惑的先别发弹幕，姜姜肯定会解释】 罗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破财是人为。”姜且道，“破的两笔财都和你老公有关吧。” “对，都是因为他。” 【盲猜，是给老公买东西吧？可是自愿消费不叫破财吧】 一想起那两件事，罗颖就来气。 “的确和购物有关，但并非我所愿。” “前天，我老公借午休时间，在公司附近的商场逛了逛。” 路过某高档手表店铺时，乔军一时心痒走了进去。 在销售人员的介绍中，他心动了，选了一款试戴，结果不小心把表摔了。 “我接到电话后立刻就赶了过去，发现表镜上有个小小的划痕。” 罗颖苦笑，叹了口气说： “划痕大概只有一毫米，要很仔细才能发现。没办法，我只能原价买下来。” “另一起破财是买打火机，花了我一万多块。” 【也是弄坏了吗？】 【什么打火机要一万多，镀金的？】 【f国的牌子吧，他家打火机最便宜也要上千】 “对，是d家的金色经典款。”罗颖心头憋火，脸色也差了起来。 “短短一周，花了我快十万。姜小姐，我倒霉成这样，还不算运气差吗？” 姜且反问：“小颖，同样的路数你遭遇了两次，就不觉得奇怪吗？” 罗颖的眼神从茫然，渐渐变得清明。 姜且直白道：“你老公和销售联合起来，骗了你。” 【啊？】 【啊？】 【啊？】 网友们头一次听说这种操作，一个比一个震惊。 姜且目光凝了凝。 透过罗颖的脸，看到了与她因果相连的丈夫。 第179章 离家出走 “你被迫买下的手表，本身就是展示品，表面的划痕是历史遗留。” “你照原价付款，但实际上，销售暗地给了你丈夫折扣，销售再以收错款为由，将差价退到你丈夫手里。” 姜且说完后，罗颖久久不语。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背后藏着欺骗。 【小颖姐姐没看小票吗？有折扣小票上肯定会写】 【小金库的钱是想用来购物还是pc啊，小颖姐姐最好调查一下】 良久，罗颖发出两个干涩的音节，“没有……” “我不爱看小票，而且也没想到，他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罗颖将脸埋在掌心中，平静片刻，起身离开了书房。 她在衣帽间中搜了一圈，只找到两个空盒子，没找到小票。 “乔军，你给我过来。” 罗颖回了书房，两手交握放在书桌上。 面色十分严肃。 “来了。”乔军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的，敲了下敞开的书房门。 等罗颖抬头看向自己，才敢迈进门。 “老婆叫我有何吩咐。”他低眉顺眼的，态度良好。 罗颖：“买表和打火机的小票呢，我想看看。” “已经扔了。”乔军问，“你平时不是不爱看小票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想投诉那两名销售。” 乔军掩饰着慌乱的情绪，“是我的错，你投诉销售干什么。” “怎么就不能投诉了，他们没看好东西，也没尽到「贵重物品要轻拿轻放」的告知义务，我凭什么不能投诉他们。” 罗颖向来强势，冷下脸的时候很吓人。 乔军额头冒出了冷汗。 “媳妇儿，真是我的错，你小小一个投诉，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奖金，甚至是工作……还是算了吧。” 罗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抱着胳膊瞪着他。 【姐姐好机智，先吓唬一下击溃心理防线】 【小颖姐姐的家庭地位一定很高，她老公快吓瘫了】 【不懂，想要奢侈品可以大大方方商量，为什么要骗人？销售问题也很大，为了业绩跟顾客一起演戏】 【其实销售也蛮惨的，听说店铺业绩达不到目标的话，大家只能拿两三千的保底，所以才用这种手段吧】 【各行各业都不好混，好想躺平】 【不能躺平，你们忘了之中彩票的妹子了吗，在家差点躺废了】 【啊，好烦，地球快爆炸吧】 乔军被看得手脚发软，不敢和妻子对视。 “如果。”罗颖故意拖着语调，“我一定要投诉呢。” 乔军彻底慌了。 一旦投诉，销售肯定会把他扯出来！ “不能投诉，千万不能投诉……”乔军的身体抖了起来，“老婆，我，我……” “你想说什么？” 罗颖个子比丈夫矮。 气势却高出了两米。 乔军望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噗通跪到了地上。 他抱着妻子的腿，声泪俱下，坦白了前因后果。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家老婆没有你会赚钱，也没有你温柔没你漂亮，他们凭啥在我面前显摆手表。” “我知道你反对奢侈品购物，所以我，我只是想攒点私房钱自己买，可是他们约了我下周聚会……” 【这时候不老实承认错误，还给自己找借口，大哥药丸啦】 【啧，男人的虚荣心，这种男人我不要】 【你不要我也不要】 【如果女人是家里的主力，遇到这种老公，确实能提供一些情绪价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犯错就下跪，女强感拉满，不要太爽】 【要是帅一点我可以接受】 “你幼不幼稚！” 罗颖怒吼。 “把小金库的钱全部交出来，手机也交给我检查。从现在开始，你的信用卡停用，不准再参加乱七八糟的聚会。” 罗颖仍不解气，烦躁的原地踱步。 指尖用力戳丈夫的额角，“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必须长教训。” “好的老婆，我知道该怎么做。” 乔军灰溜溜地取来打火机和手表，耍杂技似的顶在上头上，面对墙壁站得笔直。 罗颖白他一眼，重新回到电脑前。 【姐姐真是吾辈楷模，把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我猜姐夫颜值肯定很高】 没有人会容忍一个又丑又low的废物老公。 请求爆照的弹幕太多了，当着丈夫的面，罗颖没好直接描述。 她点开手机相册，随意点开一张给大家看。 【！！这颜值轻松混娱乐圈吗！！！】 【我草我草，我也要努力赚钱养帅帅的小鲜肉！】 【小颖姐是吾辈楷模，慕了慕了】 罗颖笑了下。 要不是看脸，她早把乔军那个小废物踹了。 “好了，不耽误下一个连线了，谢谢姜姜。”罗颖挂了连线，狂刷礼物。 姜且说了谢谢，接起第二个连线。 是一位哭得两眼红肿，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 她刷了两个礼物，难堪道：“我条件不好，不能像他们一样刷贵的礼物，姜小姐你别嫌弃。” “不会。”姜且神色平静。 “那就好。”女人开始介绍自身情况，“我叫孔月娟，想请你帮我找找离家出走的女儿。” “离家出走？”姜且的眼神意味不明。 “对，那丫头一声不响跑了。”孔月娟讲述，“我们家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女儿，老三是个儿子。” “弟弟的学习成绩最好，回回考试班里前五。” 说到小儿子，她的语气非常骄傲。 但转瞬，说话的调子就沉了。 “老二成绩一般，勉强能上个高中。老大今年大学刚毕业，已经工作快两个月了。” 弹幕很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 以往偶尔弹幕也会出现真空的情况，孔月娟没放在心上，继续倒苦水。 “大家评评理，作为最大的姐姐，她是不是应该照顾弟弟妹妹？” “我只是让她拿出五百块给弟弟交补课费，她就跟我大发脾气。说我不爱她，指责我和他爸爸不该生她。” 孔月娟气得不轻，捂着胸口缓了缓呼吸。 “姜小姐，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姜且只勾了下唇，表示自己在听。 孔月娟又说了几句大女儿，发现网友还是不说话。 “大家今天怎么不说话？我已经说完了。” 就像被人按下了开关。 本来只想看她一个人表演的网友们，开始疯狂输出。 【姐姐没有义务给弟弟交补课费吧】 【儿子是你的，你凭什么让姐姐交钱？没能力养三个孩子，为什么要生这么多？】 【还能为什么，重男轻女呗，要不就是养儿防老】 【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种妈当得不像妈】 第180章 断绝关系 在孔月娟看来，孩子听妈妈的话天经地义。 来这里请姜且帮忙，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找女儿。 还为了获得认同感。 她需要有人能站在自己这边，将女儿架在“不道德”的位置上，以此证明她没有错。 “你们怎么说话呢，我养了她22年，毕业了难道不该回报这个家？” “那可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弟弟，让她掏点钱怎么了？” “我没有重男轻女，我对家里的孩子一视同仁。” 孔月娟气得七窍生烟，不明白网友们的脑子怎么长得。 居然站在不孝女那边指责她。 姜且见她快被骂急眼了，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人是被你生生打跑的呢？” “你说自己一视同仁，那请问你打过小儿子吗？” 孔月娟心虚的垂下眼，“我怎么没打过……” “你的大女儿被你的指甲划伤了脖子，头皮你被你揪掉了一小块，左手肘在你的推搡中，在墙上蹭破了皮。” 姜且不紧不慢地说，“我不会帮你找人，你们的母女缘份，已经被你消耗光了。” “你瞎说什么，我从来没对她动过手！” 孔月娟仗着没人知道真相，开始往姜且身上泼脏水。 “别以为自己有一群粉丝，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你这样是违法的，我可以告你诽……诽谤我！” “你去告，我随时恭候。” 姜且握住鼠标，准备断开连线了。 “你的打赏我会让后台原路径返回。” 刚挂断，立刻弹出许多新连线。 其中一个系统头像引起了她的注意。 姜且心头微动，点了接通。 镜头前是个20岁左右的女生。 “大家好，我是孔月娟的大女儿李瑶迪，听名字大家肯定能猜到，我的出生一定不受欢迎。” 李瑶迪离家后，拉黑了除妹妹以外，家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从妹妹口中得知，妈妈在找主播算命后，她注册了一个蓝星账号。 起初她不相信主播能算出什么。 只想看孔月娟搞什么鬼。 没想到看到后面，姜且竟然精准的说出了她受伤的经过和位置。 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 害怕被妈妈找到，害怕她的道德绑架，害怕她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颠倒黑白。 让所有人误解是她犯了错。 还好。 还好姜且没有帮忙。 李瑶迪感激地道：“谢谢主播拒绝了她。” 【就知道有问题！谁家好妈妈会那么理直气壮地让女儿给儿子掏钱】 【其实从她打赏我就觉得有问题……】 【家人们，气垫船五块一个，四个才二十块，还找补说自己条件不好，条件不好先把脖子上的金链子摘了吧】 【对对对，没见过这么尬的大妈】 【你们这些没家教的小畜生@￥%……&*￥】 孔月娟骂得太脏了，系统开启了敏感词自动屏蔽。 知道康训肯定要踢人了，姜且阻止道：“先禁言，等李瑶迪把话说完再拉黑。” 【助理康康：收到】 李瑶迪再次惊讶。 主播竟然知道她想干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又有这么多人站在自己这边，今天一定要把话说完。 李瑶迪的眼神变得坚毅，“我是家里最大的女儿，今年22岁，妹妹17岁，弟弟16岁。所以从五岁那年起，我便开始承担照顾的责任。” 五岁大的李瑶迪要帮妈妈泡奶粉，却因为动作不够熟练，速度太慢，被妈妈狠狠批评。 之后家里又多个弟弟。 六岁的李瑶迪，除了照顾刚学会走路的妹妹，还要哄弟弟睡觉，帮他擦拭吐奶弄脏的衣服。 好在妈妈怕她手笨弄疼弟弟。 不要她帮弟弟换尿布。 后来弟弟到了即将上小学的年纪，她初中毕业了。 妈妈见不得她在家清闲，就给找了个去亲戚家饭馆洗碗的活儿。 那个暑假她赚了四千块，一分不少全部上交。 妈妈用这笔钱，给弟弟买了学习桌和电脑，剩下三百，她给自己买了一身碎花连衣裙。 那一刻，李瑶迪告诉自己。 等长大了，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吸血的家。 这些年她一直忍耐着。 一直忍到大学毕业，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因为没钱租房，她只能暂时住在家里。 谁知拿到上个月工资的第一天，妈妈私自从她包里翻到了工资条。 想起当时的情况，李瑶迪就特别想笑。 “你们知道她有多无耻吗？她说我这些年吃喝还有念书，花的都是她的钱，我未来二十年的工资必须上交。” “她还说，除去上交的部分，我还要从自己的零花钱里，额外再拿出五百给弟弟交补课费。” “原因是弟弟成绩好，将来一定有大出息。我做姐姐的，应该为他铺路搭桥，无私奉献。” “而且这只是开始，未来的每年我还要负担弟弟的学费。她甚至帮我想好了以后该要多少彩礼，好用来给弟弟买房。” 李晓迪抽泣了下，抹掉眼角的泪。 看到有网友在问她爸爸。 李瑶迪嗤笑道：“我爸软弱无能，什么都听我妈的。” “我跟我妈打架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睁眼看着。要不是我妹帮忙，我的伤肯定会比现在更严重。” 【小姐姐别哭，断绝往来以后不要再联系，你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五六岁就要照顾弟弟妹妹，操踏马的，当妈当爹的是残废吧】 【妹妹你是哪里的，我有一套房子空置，可以借你过渡一下，不收你钱】 【上交二十年工资，死八婆怎么不去抢，太恶臭了】 【其实当爹的不是软弱，是默许老婆不干人事，这种人更坏】 不得不说，看到这么多人帮腔骂渣爹渣妈，李瑶迪心里很爽。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透过屏幕，在看另一方的孔月娟。 “孔月娟你听好，我不会再回那个窒息的家，你也别指望我给你养老。这些年我付出在弟弟身上，足够回报你所谓的养育之恩。” “对我妹妹好一点，你敢碰她一下，我就告诉警察你虐待儿童。” 电脑前的孔月娟噌的站了起来。 她来到侧卧，重重捶了几下门。 “李念儿你个死丫头，是不是有跟你姐姐偷偷联系！” 李念儿捂着耳朵缩在薄被里。 抱着姐姐留下的衣服，汲取安全感。 第181章 有关公像坐镇 “死丫头给老娘开门！” 孔月娟急于发泄心中的怒火，又用力捶了几下门板。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学习了！”另一间卧室传出儿子的怒吼。 孔月娟变脸似的，走进去温言细语的哄。 “都是妈的错，妈小声点。” 小儿子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出去。 孔月娟憋了一肚子的火，凑到二女儿房门口，压着声音威胁。 “你别忘了是谁在管你衣食住行，你要再敢帮你姐姐，下学期就别上了！” 李念儿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也想像姐姐一样逃离这个家，可是不能。 她没钱没学历，又没满18岁，就是进工厂打工也不会有人要她。 叮咚一声。 是姐姐用新号发来的短信。 姐姐：你再忍一忍，等我攒两个月工资，就接你出来。 这个家里，只有她和姐姐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所以她更不想因为自己，增加姐姐的负担。 念念：没关系，妈顶多就是骂我两句，不敢拿我怎么样。 念念：你不用管我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李瑶迪看着妹妹的回复，沉默了很久，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让妹妹也脱离那个畸形的家庭。 另一边，姜且接通了下一个连线。 对面是个顶多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叫吕芳婷。 吕芳婷目前独居，正在和丈夫打离婚官司，过程并不顺利。 祸不单行的是，这段时间她屡屡遭遇灵异事件，近乎精神崩溃。 晚上需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 “第一次，是有人敲门，打开门后外面空无一人。” “第二次，是我下夜班回家，发现家门上有血色的掌印，地上也有红色的脚印。” “我报了警，警察检测出的结果是人血。经过比对，血来自于一名车祸死亡的男性身上。” 这一次就连警察也被吓得不轻，当天就调出好几个监控，什么也没查出来。 【第一个还能说是恶作剧，第二个绝对是闹鬼】 【血手印和脚印把恐怖气氛拉满了，这种一般都是死前流了很多血的厉鬼吧？】 【车祸算横死，据说横死的人怨气特别重】 “不错。”姜且说，“横死的人本身并不想死，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留念和对意外的愤懑，会变成浓烈的怨恨。” 要找人超度化解，才能将其送走。 姜且：“有那名男性的照片吗？” “没有。”吕芳婷摇头道。 姜且的视线越过吕芳婷，看向屋子里的其他地方。 很干净。 应该是被关公暂时克制住，不敢进门。 姜且问：“后来呢？” 想起后来事，吕芳婷狠狠打了个哆嗦，无意识的抱紧自己。 “后来我经常听到有人叫我，或者在公司的时候，他会突然碰我的手，我的脸……” “姜小姐，我真的很害怕，我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吕芳婷身上的怨气非常重了。 对方想带她走。 姜且：“你在b市？” 吕芳婷：“对，我在这边工作。” “明天上午你不要出门，给我发个定位，我来找你。” 【姜姜要亲自动手？这次的鬼很凶吗】 【据说怨鬼最难缠了，有些连家里人都害，肯定不好对付】 【好想看后续，小姐姐明天能直播吗？？求求啦】 【蹲一个直播】 【求orz】 吕芳婷忙应承道：“好，我明天上午请假在家等你，地址我发到您后台？” 有姜且亲自出马，事情一定能顺利解决。 姜且：“我给你发微信号。” 加友通过第一时间，吕芳婷发来了详细地址。 从a市到b市，动车只要45分钟。 姜且下播后先买了火车票，然后画了几张驱一切邪祟符。 一张用信封装好，打算明天路过驿站时，寄给梁丰。 剩余几张，则平整的放进包包夹层中。 去客厅喝水的姜其风路过。 见妹妹在屋子里忙来忙去，抬手敲了下门。 “明天要出门？” “要去b市处理一个单子。”姜且拉开抽屉，用纸包了点朱砂。 姜其风眉头微蹙：“你一个人？” “对啊。”姜且装好纸笔，回头望向哥哥，“怎么了？” 据姜其风所知，妹妹从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 明天周末，他正好可以休一天。 姜其风：“我陪你一起。” 怕被拒绝，他补充道：“正好去见个人，处理点工作。” 姜且没有拆穿这拙劣的谎言。 笑着道：“好，我再帮你买张票，证件号给我。” 姜其风回到阳台，望着电脑上的模型发呆。 第一次和妹妹出门，他有点小小的紧张。 甚至直接影响到了他的睡眠质量，第二天天不见亮，姜其风就醒了。 姜丽书比他醒得更早，边做早饭边叮嘱。 “火车站人多，还有可能会遇到粉丝，你把人给我看紧了，别磕着碰着。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给她买……” “放心吧，妈。” 吃过早饭，兄妹俩该出门了。 姜其风走在最前面，开门便看到一身便装的李宣白。 姜其风：“？” 姜且从他背后探出一张脸，“李先生。” “叫我小白就可以。”李宣白把身份放得很低。 昨晚知道姜且要出单后，他辗转反侧。 想现场观摩，又怕贸然提出太过唐突。 最后是小师弟李宣明说：“她那个人很痛快，很好说话，行不行你直接问就是。” 李宣白这才发了消息过去。 直到今早，姜且终于回复了他。 带人同行的事，征得了吕芳婷的同意。所以当门铃响起，她打开门看到三人时并没有任何意外。 吕芳婷扬了扬手机，“姜小姐我可以直播吗？昨晚后台收到好多网友的私信请求。” “可以。”想到什么，姜且扭头问身后两人，“你们介意露脸吗？” 两人异口同声。 “不介意。” “我无所谓。” 吕芳婷这才点开直播间，将姜且引到客厅坐下。 【小婷姐是个大好人！】 【谢谢美女姐姐的直播！！爱你比心】 【那两个男的是谁？康康在视频里露过脸，不长这样】 【是姜姜的亲大哥，放在一起才发现，兄妹俩长得好像】 【另一个我见过，是玄云观的大师】 【我们姜出息了，出门竟然带左右护法，太有牌面啦】 【姐姐家里摆的是关公吗？表情好凶】 客厅东北角，摆放着一尊气势恢宏的关公像。 点燃不久的三炷香袅袅生烟。 姜且眼神肃然，这尊关公像开过光。 第182章 有你我在，怕什么 吕芳婷顺着姜且的视线，看向那尊神像。 “这是我妈很多年前，从道观请的。听我说家里闹鬼后，立刻就给送了过来。” 每次看到这尊关公像，她都能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不知是不是巧合，自从家里有关公坐镇，每天都会出现的血手印和敲门声，统统不见了。” 姜且看向吕芳婷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从她个人气场看，吕家其他人目前还算安全。 没有被恶鬼迁怒到。 “你妈妈家有其他能镇宅的物件？” “有，我爸爸书房有一对开过光的貔貅。” 吕芳婷有些不好意思。 爸爸是生意人，对招财进宝的物件没有抵抗力。 “我家客厅电视柜上，还有一对金蟾。姜小姐，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 姜且：“祭炼过的物品本就被赋予了灵气和正气，心诚则灵。” 看着她不似玩笑的表情，吕芳婷在心里嘀咕。 老爸这样，算不算瞎猫碰上死耗子？ 自从把招财神兽搬回家后，家里半死不活的生意，的确有了起色。 姜且在关公像前站定，双手合十拜了拜。 李宣白也来到了她身边，恭恭敬敬的行礼。 姜其风学着妹妹的姿势，拜完后依旧闭着眼睛，似在心中默念。 【哥哥睫毛好长，很少有男生有这么长，这么浓黑的睫毛】 【啊，他的鼻子好挺啊，听说鼻子挺的男人那个强】 【我不装了，大家有所不知，我其实是姜姜的嫂子（羞涩emoji】 【哪里来的小三给我滚，我才是正宫！老公看我，快看我啊】 吕芳婷被弹幕逗乐了，有意把焦距调近了一点。 因为激素的缘故，许多男人毛孔粗大，容易长痘痘。 可已经28岁的姜其风皮肤好得就像磨过皮，毛孔很细，也没有痘印。 吕芳婷下意识摸了下自己额头新冒出来的痘痘。 姜家人的基因也太好了吧。 等姜其风睁开眼，姜且背着手问：“哥，你在心里跟关公爷说什么呢？” 姜其风摸了下她的头顶，“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健康快乐。” 【哥哥好朴实，这种男人跟我最配了】 【老公他真的好爱妹妹，每次给直播的妹妹送水果，也会来一发摸头杀】 【我怀疑哥哥是个妹控，姜姜以后谈恋爱难了】 【众所周知，我们姜姜没长恋爱脑】 姜且拍开哥哥的手。 转身对吕芳婷道：“当初你妈妈送关公像的时候，应该用了红布罩住。” “对，你的意思是？” “把当初的红布找出来，把关公像罩好，暂时先收起来。” “姜小姐。”李宣白有些不赞同，“收了关公像等于少了一层保护，吕小姐会有危险。” 姜且：“有你我在，怕什么。” 李宣白面色凝重。 撤走神像引鬼入门，太过冒险了。 可姜且的引灵入纸人，他至今没有参悟。 既然对方比自己厉害，就该老实的当个观摩者，认真学习。 不能用自身的能力去度量姜且的能力。 李宣白把自己说服了，没有再阻拦。 吕芳婷从房间取出一块很大的红布，将神像整个包裹住。 搬离客厅的瞬间，阳台窗外刮起了阴风。 突然升腾而起的阴气，让李宣白警铃大作。 他看到一道影子缓慢从半空升起。 悬在窗外。 车祸横死后，尸体会被整容修复，破碎的脸和头皮被密密的针脚缝合起来。 像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蜈蚣。 使得五官歪斜诡异，看不出本来面貌。 对客厅一无所知的吕芳婷，走了出来。 感觉到那令人恐惧又熟悉的阴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阳台的窗户颤了一下，凭空多出一个血手印！ 【我曹我曹，外面肯定有鬼！】 【客厅的光线突然好暗，啥情况，刚刚不是还挺亮么，而且外面还有太阳呢】 【家人们，窗外好像有个人影……看外面的其他建筑高度，小婷姐家应该是住高层吧】 【大白天闹鬼，到底是有多凶啊怕怕】 【哪来的人，我怎么看不到？？？】 【我也没看到qwq 故意吓唬的小心晚上撞鬼哦】 “哐当。” “哐当。” 窗户被推得连续晃动，血手印越来越多。 不到半分钟，就密密麻麻布的鲜红色，满了整个阳台窗户。 屋子里的光线更加昏暗。 “是他！” 吕芳婷惊恐地连续后退。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时，玄关处传来了尖锐的门铃声。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雨点般密集的铃声，像一把小小的锤子，不断抨击着吕芳婷的理智。 李宣白看向姜且：“姜小姐，你不收鬼吗？” 姜且抿着唇静静立在原地。 一旁的姜其风也非常淡定，引起了网友们的诸多猜测。 【普通人的反应应该和吕芳婷一样吧，哥哥绝对会玄学，我赌十包辣条】 【哥哥当傻子的那十年，有没有可能魂飞天外，遇到了高人？】 【姜家牛逼了啊，两名玄学大佬】 这是姜其风第一次亲身经历灵异事件。 内心慌得一批。 完全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姜且叹了口气，把人推到沙发前，按着哥哥的肩膀，强迫他坐下。 然后又将恐惧到极致的吕芳婷拉了过来。 分别给两人发了张驱一切邪祟符。 响了许久的门铃，突然停了。 令人压抑的死寂不知持续了多久，大门口轰然一声巨响。 厚实的防盗门上，多了一个凸起。 吕芳婷家过年请过门神，只要不主动开门，外邪轻易进不来。 可是眼下，对方已然失去了耐心和顾忌。 姜且只朝门口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叮嘱两人：“乖乖坐在这里，千万不能动。” 吕芳婷点点头：“我知道了。” 姜其风只动了下睫毛。 【哥哥咋啦，被下了定身咒？】 【这么惊险的时刻，我竟然觉得有点搞笑……】 【哥哥看上去比小婷姐还要僵硬，目测已石化】 【有没有可能哥哥根本不会玄学，只是被吓傻了？】 【你们还真别说，刚才姜姜拉着哥哥走向沙发的时候，他同手同脚了！】 第183章 求速死 防盗门再次发出巨响，一只手穿透金属伸了进来。 姜且走过去，弯下腰。 透过粗糙的洞看向走廊。 公共区域的灯亮着，门口没有人。 姜且又往前一步，反手在门上敲了四下。 咚、咚、咚、咚。 那张被缝得骇人的脸，挤到了洞口前。鲜血从缝合的地方流出来，其中一只眼眶没有眼睛，只有血淋淋的洞。 姜且欣赏两秒，“活着的时候不急着找女朋友，死了就该老老实实继续单身。” 李宣白的符纸都掏出来了，被这句给听愣了。 “姜小姐，怨气深重的恶鬼是没有理智的，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就让他听懂。”姜且说完，直接打开了门。 厚重的血腥味随着一股阴风吹进来，顷刻间抵达吕芳婷面前，吹乱了她的头发。 滴答一声。 红黑而粘稠的血，砸到了地板上。 吕芳婷心如擂鼓，顾不上直播了，双手紧张地压在膝盖上。 眼睛不受控制的，看了下去。 光洁的地板上。 赫然有张脸正看着她。 对方脸上缝合的位置像在蠕动，血肉相互摩擦时的声音，近在耳畔…… 与此同时，直播前的观众们，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 【小婷姐怎么拿的手机，我真的会谢】 【这种若隐若现，要清楚不清楚的才恐怖，我有种他要凝出实体的错觉】 【妈妈，感觉他在透过摄像头看我qaq】 【姐姐求求你把手机拿起来，别再拍地板了！！！】 “嘘，别怕，他伤不了你。” 不知什么时候，姜且端着一杯水走到吕芳婷面前。 她掏出包里的朱砂粉末，倒入杯子里，随意晃了下。 在恶鬼从地板中显形的瞬间，将水泼向吕芳婷。 吕芳婷下意识抬胳膊挡住脸。 可水并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她面前，被淋了朱砂水的恶鬼从头红到脚。 如同被一张红色的薄膜紧紧裹住，一动不动，连痛苦的叫喊都不能。 因为只要他张嘴，朱砂水就会顺势流入口中。 李宣白被这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吞咽了下。 理论来说，朱砂是至阳之物，越纯越好。 一大杯朱砂水的辟邪功效，比一大杯纯的黑狗血、公鸡血的效果更好。 只是在这之前没人用过。 因为传统观念中，朱砂多用来画符、书写，或者点睛。 被至阳之物压制住的恶鬼，无声地在地上翻滚，身上不断散发出灼烧的气息。 【地上有个小红人，大家看到了吗？】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吓哭.jpg】 【集美们他真的好红，好有喜感，把他想象成裹红纱的大体先生就不怕啦】 【前面的姐妹学医的？我们学校比较迷信，为了辟邪，每个大体老师被解剖前，都会用红布裹一裹，再在上面烧一张符】 【裹红布就不怕变成厉鬼吗？？】 【牛：看到红布就浑身沸腾，死了也要诈尸】 姜且蹲下，掐了个手诀。 食指抵在恶鬼眉心。 浓黑色的怨气从恶鬼身体里，过渡到了她的身上。 李宣白脸色大变，“你疯了？！怨气入活人躯体，会扰乱心智和气场的。” 修行的人或许能稍微克制，将影响降低。 若是普通人，定要当场发疯发狂。 他连忙烧了一张驱邪符放入杯中，找到水壶倒水。 等李宣白回来的时候，恶鬼身上的怨气，已经全部被姜且吸收了。 姜其风听话的不敢动，担心的问：“阿且你没事吧？” 姜且摇头：“没事。” 就是有点撑，想打嗝。 “怎么可能没事！”李宣白服了这兄妹俩了。 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信。 他把符水递给姜且：“赶紧喝掉。” “不用。”姜且指了指地上的恶鬼，“他比我更需要。” 没了怨气的恶鬼，如同拔了刺的刺猬，与普通魂魄无异。 李宣白死死盯着姜且的脸。 面色红润，透着几分猫一般的餍足。 他神色不定的看了片刻。 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化解了他的怨气？” 一些强大的恶鬼可以靠着相互吞噬，壮大自己。 却没听说过活人能吞噬怨气的。 李宣白抓住姜且的右手，掐住她的中指指节。 姜其风冷下脸，捏着符纸走上前，强硬的分开两人。 “你干什么！” 李宣白甩开他，盯着姜且问：“我能摸下你的右手心吗？” 姜其风眉头紧蹙，这人怕不是疯了。 “你……” 刚要开口，姜且冲哥哥摇了摇头。 她大大方方的把手伸过去。 “你摸不出鬼脉。”姜且说，“怨气也好，鬼气也罢，根源都逃不开阴阳二炁。” “只要心智足够坚定，元神足够强大，任何负面的东西，都无法影响到自身。” “我们甚至可以用阴阳去炼化，将其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李宣白像是没有听见，仍旧固执地握着姜且的右手。 掐按一番后，他怔怔的松开。 鬼脉可以摸出当事人是否被邪祟入侵。 是否受邪祟干扰了神志。 是否被鬼物上身、冲撞…… 一切与邪祟有关的事，都能从鬼脉中体现出来。 可是姜且的脉象如宽敞的大河，没有半点被邪祟影响的迹象。 难道真像她所说的。 被炼化了？ 末法时代，炼化二字太过缥缈，没人能做到。 如果他不是玄门中人，一定会以为姜且看修仙小说魔怔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宣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两岁被师父收养，学习术法二十二年。 认知中，就连术法最高深的师父被厉鬼重伤后，也要在床上躺十天半月，甚至更久。 姜且再厉害，也不可能超脱常识，违背现实理论吧！ 可脉象和肉眼所看到一切又告诉他：她所说是真的。 见李宣白一声不吭，姜且疑惑地眨了下眼。 她没再继续浪费时间，转头就把符水灌到了恶鬼口中。 朱砂镇压了怨气，符水化解了邪气。 靠怨气支撑的恶鬼，虚弱地瘫在地上。 狰狞的脸逐渐变化，露出了原本的样子，魂魄散开又聚拢，虚虚实实的。 姜且摸了摸下巴，“你死前挺清秀的。” 痛不欲生的恶鬼：“……给我个痛快。” 第184章 恶婆婆 “稍等。” 姜且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片刻。 冷笑一声。 差点把恶鬼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女人他惹不起，动根手指就能碾死他。 “姜小姐，你是在……看他的面相吗？” 吕芳婷的话，引起了李宣白的注意力。 看人的面相他再熟悉不过，可是看鬼相却是头一次见识。 “嗯。”姜且微眯了下眼，瞳仁漆黑深邃。 “我想看，是谁在害你。”她道，“你应该能猜到是谁。” 吕芳婷不是没想过这点。 受家人影响，她对玄学灵异半信半疑。所以在接触到姜且的直播后，她很快就成了死忠粉。 直播看多了，多少知道一些基础知识。 譬如，她没去过墓地。 没围观过任何与血腥有关的事故。 更加没有路过横死恶鬼的车祸现场。 而且知道农历七月敏感，她这个月天黑前必到家……根本没机会撞鬼。 吕芳婷眼神微闪，心里有个猜测。 “是我婆婆？” 这世界上最恨她的，就是那个老女人。 【啊？啊？啊？恶毒婆婆的瓜吗？想听！】 【招鬼害人性命也太恶毒了！狗屁的婆婆，我看是黑心老妖婆】 【婆婆跟儿媳之间的战斗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这是为什么呢】 【心态问题，嫁出去的儿子泼出的水。只要能做到不关心儿子赚多赚少，不干涉小两口夫妻关系，就什么事也没有】 李宣白盯着恶鬼的脸看了一分钟，一无所获。 枉他还是玄云观的大师兄。 在姜且面前，连菜鸡都称不上。 他问吕芳婷：“你为什么怀疑是她？” “我老公被抓到pc，我要他净身出户，婆家不肯。”吕芳婷自嘲，“直接把我弄死了正好，不但家产归他，我的婚前也要被分走。” 【瓢虫还想多要财产，怎么不去找个悬崖跳下去】 【千万别跳，恶毒妈肯定会找政府索赔，理由是为什么不加护栏】 【遇到这么恶心的家庭，要拿走全部财产难度很大。况且法律上，本就没有明确规定，过错方要净身出户】 吕芳婷看了眼弹幕，愤愤的咬了咬牙关。 “对婚姻忠诚，是我们需要遵守的基本道德。” “在这段婚姻中，我又是赚钱，又是照顾家，房子和车子都是婚后才买的，我付出的比他多得多。” “凭什么到头来，犯了错的人不用受到惩罚，反而还能分走钱和房子。” “我有办法让他净身出户。”姜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不过，我们先把眼前事解决了。” 吕芳婷平复了下情绪，“恶鬼不是已经被收服了吗？” “可是根源还在，你之所以会被缠上，是因为你婆婆把你的生辰八字，随机塞进了他的墓穴中。” 姜且风挑了下眉，“随机？” 姜且看了眼哥哥，点点头，“对，随机。” “时间长了，一些墓穴因为各种因素开裂，这是很正常的事。吕小姐的婆婆……” 她看向躺在地上恶鬼，“她是晚上来的？” 恶鬼老实道：“一周前的晚上十点，她独自来到陵园，从缝隙中塞了一张生辰八字给我。” 【姜姜在跟小红人说话吧？他到底说了什么呀，能不能作法给小红人开个语音】 【别搞笑了行不行，现在完全害怕不起来】 【加一，还我恐怖气氛！！！】 现场除了姜且和李宣白，其余两人听不见恶鬼的声音。 只能由姜且转述。 吕芳婷听完气笑了，“那天我刚和她吵过架。” “她来求我别离婚，说哪个男人不嫖娼，说不定我爸也瓢过。” “我气得当场给了她一巴掌，她走的时候眼神特别恐怖。” 恨不得啖她的肉，喝她的血。 【迷惑发言。。是不是她老公也瓢过？】 【捧男人捧到了骨子里，呕】 【把男人当成天的女人蛮多的，我敢打包票，她这种人就算被家暴，也会先反思是不是自己有错】 【又是恐婚的一天！太棒了】 “姜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吕芳婷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姜且问她要了纸笔，写下一串出生日期。 详尽到了哪分哪秒。 吕芳婷惊愕，“是我婆婆的生日！” 李宣白由衷的佩服，姜小姐实在太厉害了。 简直望尘莫及。 姜且把轻飘飘的纸递给恶鬼。 “有这份生辰八字，你很容易找到她。你怎么对吕芳婷，就怎么对她婆婆。” 公平对待太便宜恶毒婆婆了。 姜且改口，“不，要加倍。” “我凭什么要……” “凭我比你强。”姜且说完，指尖再次点上他的眉心。 李宣白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亲眼目睹她的指尖刺了进去，勾出一魄。 三魂七魄中，有一魄名为除秽。 掌管人体内部排泄。 姜且抽的便是这一魄。 “等事情结束，我把除秽还给你。否则你当鬼三魂七魄不全，早晚灰飞烟灭。就算有幸投胎转世，也会因为体内脏腑功能不全，短命早死。” 恶鬼没有选择的余地。 带着一身伤，拿着生辰八字遁走了。 【遇到了我们姜姜，恶鬼算幸运的了，换做是我直接扣押三魂】 吕芳婷有点好奇，“如果把三魂抽走，他会怎么样？” 李宣白看了眼姜且，忍笑说：“三魂分别掌管生命、智慧、生殖和性取向。” 吕芳婷这才明白他的笑点。 抽走了三魂，恶鬼就成智障了，报不了仇了。 相距十几公里的某小区中，赵秋霞正任劳任怨的，帮儿子收拾桌子。 “有烟灰缸不用，烟灰弄得到处都是。” 儿子秦有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听不见她的抱怨。 他快速点击鼠标，嘴里的烟又续出了一大截烟灰。 稍微一动，烟灰断了。 落到了赵秋霞的手背上。 “啊呀！” 顷刻间，皮肤上多了一小片红肿。 赵秋霞叫喊着冲进卫生间，一边用冷水缓解灼烧感，一边骂人。 “你个报应崽子，老娘被你的烟灰烫了，你连个屁都不放，亏我为了你离婚的事忙前忙后！” 听到“离婚”，秦有摘掉耳机来到卫生间。 “妈，你之前说吕芳婷要死到底什么意思？” “这可不能跟你说，这是妈的秘密。”赵秋霞是怕说出来吓着儿子。 也担心儿子不信，反而宣扬出去，坏她的好事。 秦有皱眉：“你该不会是想买凶杀人吧，那可是犯法的！” “你个死孩子，妈妈怎么会去犯法。” 赵秋霞怕儿子继续瞎猜，索性附到他耳边。 小声道：“妈给她招了个野鬼。”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鬼带下地狱。” 第185章 把我缝起来 秦有从小接受科学教育，不信鬼神。 之前听吕芳婷说起老丈人的迷信操作，他还嗤之以鼻。 可若是迷信和离婚扯上关系，就另当别论。 “什么鬼不鬼的，肯定没用。”秦有质问，“妈，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绝对没有，我是听隔壁家的保姆说的，他们村以前有人这么干过。没多久，那人真被鬼整死了！” 赵秋霞得意洋洋。 “我起初也不信，可是前天我偷偷去小贱人的小区了。她脸色可差了，就跟快死了一样。” 秦有将信将疑：“真的？” “妈骗你做什么。”赵秋霞掏出手机，找到那天拍的照片。 秦有放大了照片。 吕芳婷很在乎自己的外在，不化妆绝不出门的。可是照片上的她容貌憔悴，黑眼圈很重。 这副样子，的确反常。 难道妈说的是真的？ “妈，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我把她的生辰八字，塞到了死人的墓穴里。”赵秋霞怨恨道，“我记得那个墓穴的主人，好像是个男人。” “儿子你想想，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同住一个墓穴？” 秦有：“夫妻？” 赵秋霞笑了，“就算我记错了，是个女人的墓穴也没关系。单人墓穴住不了两个人，吕芳婷肯定死路一条。” 看着母亲阴冷的面容，秦有打了个寒颤。 “妈，要是吕芳婷真的死了……” “怎么，心软了？” 赵秋霞生气的叉着腰道，“她提出让你净身出户的时候，可没有心软。” 吕芳婷性格固执，非黑即白。 他只是出去搞了一次而已，她就在家里又吵又骂，不依不饶。最后两人打了起来，闹得很难看。 吕芳婷不甘心，就去他单位拉横幅，说他pc，说他打老婆。 闹得人尽皆知。 被停薪留职了。 这种恶毒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秦有咬牙切齿，“我没有心软，她早点死了才好。” 秦父前两年就去世了，赵秋霞很依赖儿子。 想到秦有离了婚又会回到自己身边，赵秋霞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等到时候拿着钱，他们再换套房大点房子。 她越想越开心，哼着歌儿进了厨房，打算煲汤。 赵秋霞拿出冰箱里提前买好的猪脚，放到菜板上。 取下砍骨刀在手里掂了掂。 “啪”地一声，猪脚成了两半。 正准备下第二刀。 客厅传来敲门声。 “儿子，去开下门！” 秦有已经回到了电脑桌前，正专注对战。 赵秋霞只好放下砍骨刀，摘掉手套自己去开门。 她警惕的揭开猫眼看出去。 外面有个人影晃过，似乎蹲了下去。 “肯定是小孩子恶作剧。” 赵秋霞嘀咕着拉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谁家小孩没家教乱敲门，也不怕下楼的时候摔死！” 她砰一声关上门。 转身看向客厅时，眉头皱了起来。 背对着她的秦有身后，有个人。 “儿子……你背后有人！” 秦有正用力敲打键盘。 啪啪啪的敲击声，衬得客厅有种诡异的安静。 见那人一动不动，没听见自己说话，赵秋霞屏住呼吸，进厨房拿出了那把砍骨刀。 她双手握住刀柄，蹑手蹑脚的靠近。 抬起胳膊的瞬间，那人，消失了。 “人呢，我明明看到他就在你后面！” 赵秋霞拽起秦有，还跪趴到地上，将脑袋钻到进电脑桌下查找。 没有，哪里都没有。 正想着退出去，她后脑勺微微一凉。 赵秋霞反手一摸。 一手的血。 “儿子！快帮我看看后脑勺。”赵秋霞慌忙起身，背过身去。 被突然打断游戏的秦有满脸不爽，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随意看了眼。 “没……” 他话一顿。 赵秋霞的头发里，好像有东西。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和好奇，秦有也不例外。 他咽了下口水，伸出一根手指，插进赵秋霞后脑勺的头发里。 轻轻往旁边一拨—— 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看着他。 “啊！”秦有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赵秋霞见儿子摔了，下意识想拉他。 “你别碰我，滚开。” 秦有脸上的嫌弃刺痛了赵秋霞的眼，“你发什么疯，我怎么你了！” “眼睛……你，你后脑勺有只眼睛！” 赵秋霞的汗毛根根直竖。 心里很害怕，面上却不显。 “我看你是玩游戏把眼睛看坏了，别胡说八道。” 她抬起右手，摸向后脑勺的指尖颤抖得厉害。 每靠近一点，心跳就加速一点。 终于，指腹碰到了一团湿哒哒的东西。 赵秋霞狠心往下按了按，紧贴在他头皮上的东西很软。 吧唧。 她的手指按进去，狠心抠了下来。 “啊啊啊啊——！！！” 那是一张连着烂肉的眼球。 赵秋霞将其扔到地上，跑过去跟儿子缩在一起。 “滚开！你别挨着我！” 秦有推开母亲，生怕自己后脑勺也长出眼睛。 屋子里窸窸窣窣的。 就像有东西在地上蠕动、爬行。 赵秋霞的心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剧烈的跳动让她呼吸急促。 隐隐泛起了疼。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珠子机械的，一点点朝左边移动。 “脸……那里有张脸……” 秦有声音嘶哑。 恨不得能当场晕死过去。 一张似是被重物碾压得稀碎的脸，出现在他的电脑桌下面。 因为脑部骨骼粉碎，无法支撑，那张脸只能像虫子一样缓慢地蠕动，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血腥味充斥着屋内的每个角落。 脸经过秦有，蠕动到赵秋霞的面前，“缝起来……把我……缝……起来……” 赵秋霞的身子抖成了筛糠。 手脚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随着那张破碎的脸，走进她的卧室。 如提线木偶一般，她僵硬的抬起手，拉开了隆起的被子。 一团团血肉模糊的肢体，正躺在她的床上。 那张脸说：“缝……起……来……” 赵秋霞感到心脏越来越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吓死的时候，身体突然能动了。 她捂着胸口冲出房间，直奔大门。 “密码门故障，密码门故障……” 电子锁不断传出提示音，无论她怎么掰门把，怎么戳按都打不开门。 秦有也扑了过来，对着大门又踢又踹。 “缝起来……把我……缝起来……” “不要走，缝……起……来……” 碎裂的肢体和脏腑，从卧室挪出来，将母子俩团团围住。 第186章 离婚协议 这栋居民楼是一梯三户。 按理说，秦家母子的惨叫声，应该会引起邻居的注意。 可从外经过的两位邻居毫无所觉。 他们只是疑惑地，朝秦家门口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嘀咕道：“难得见他们家门口这么干净。” 平时这个点，赵秋霞会把厨房馊了的垃圾扔出来。 搞得公共区域臭气熏天。 向物业反映也没用。 “老程，你有没有觉得，他家门口那一块冷气很足？” 有源源不断的冷空气吹过来，在他们胳膊上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管他呢，走，下棋去。” 一门之隔。 没有信号的手机突然乍响。 秦有看了眼拿着针线，痛苦缝合尸块的母亲，连滚带爬的冲到电脑桌前。 没顾得上看清来电显示，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喂，喂，快救救我，我家里有鬼！” “马上出来签离婚协议。” 听筒里传出熟悉的声音，是吕芳婷。 “不签可以，那你跟鬼过一辈子吧。” 秦有的脑子并不笨，立刻反应过来。 “他是你招来的！” “我只是归还了你妈送我的大礼，别说得像我故意害你似的。” 吕芳婷毫不在意道，“等你妈被折磨死，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吕芳婷你个贱……” 秦有骂人的话刚出口，脚背蓦地一凉。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脚背上。 “我，我才是贱人，我马上就签！” 吕芳婷暗暗松了口气，“过来开门。” 秦有连滚带爬地扑倒玄关，这一次，只轻轻一压，门把就开了。 吕芳婷递上一份拟好的协议。 “签。” 客厅里的哭泣声停止了。 秦有回头看去，地上的尸块不见了，满身是血的母亲，正呆呆坐在地上。 嘴唇蠕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鬼不见了，那他还怕个屁啊。 秦有面色苍白的，提不起劲跟吕芳婷掰扯，“我又不想签了，离婚可以，财产一人一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吕芳婷身后的光线忽然暗了。 布满了针脚的鬼脸，赫然出现在她肩头。 鬼脸的脖子像面条一样不断伸长，顷刻间逼至秦跟前。 鼻尖与他的抵在了一起。 吕芳婷：“最后一次机会，签字。” 秦有哆哆嗦嗦地接过纸笔，飞快签上自己的名字。 保险起见，吕芳婷还带了印泥，勒令他按上指纹印。 红印落下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折磨将近小半年的离婚，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吕芳婷将协议书放进袋子里，“他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我们正式领证离婚。” “另外，给你两天时间完成房子过户手续，然后搬走。否则我不敢保证，他会对你们做出什么。” 恶鬼身子从吕芳婷身后露出来。 衣服没有遮挡住的所有部位，都有缝合过得痕迹，是他妈刚才亲手缝的。 秦有的身体狠狠抽搐了下。 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晕倒在地。 等在电梯口附近的三人走出来。 李宣白试了下鼻息，又把了下脉，“吓晕了，还活着。” 姜且：“哦。” 她看着吕芳婷：“可以走了吗？” “嗯嗯，我们走。” 吕芳婷跟在三人身后进了电梯，忍不住取出协议，又看了一遍。 姜且：“恭喜你。” “这事多亏了你们。” 如果没有姜且，渣男不可能答应净身出户。 吕芳婷决定，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我定了餐厅，咱们先去吃饭吧。” 姜且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 a站的宴会时间是晚上八点，在这之前，她要搞定服装和化妆两件大事。 再除去回程消耗的时间，时间并不充裕。 “不了，我下午还有事。” 想起姜且今晚还要参加a站晚会，吕芳婷没有继续挽留，开车将三人送到了高铁站。 又在分别前，往每人手里塞了一个红封。 李宣白自认什么都没干，推了回去。 姜其风也不要。 姜且收得问心无愧，把用红纸封好的钱塞进了包里。 “那是不是姜且啊？” “我擦，真是她！”有人注意到了路边的情况，跳着脚喊，“姜姜我是你的粉丝！” 姜且回头冲两人笑了一下，对吕芳婷说后续事宜。 “他的除秽捏在我手里，不敢再造次。回去后记得把关公像搬出来，再烧一张符纸除晦。” 说着，将包里最后一张黄符交给吕芳婷。 吕芳婷小心拿在手里，“谢谢姜小姐。” “不客气。” 来高铁站的路上，他们临时购买了最近的返程票，马上就到进站时间了。 姜且冲吕芳婷挥了挥手，“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吕芳婷站在原地。 直到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车站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姜且检票进站，随着人流一起朝动车走去。 附近有人窃窃私语，是认出她的网友们。 “想要签名，又不敢去怎么办？” “今天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唱歌，我就知道有好事。” “看到a市火车站的小伙伴发的照片我就在想，能不能在这边遇到姜姜，没想到真遇到了！” 四周的声音压得很低，洋溢着雀跃的情绪。 姜且回头对三人笑了下，紧接着就被姜且风推着上了车。 刚坐下，一位阿姨走到了他们面前。 她手里捏着一张高铁票，声音微弱。 “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位置……” 李宣白取出自己的票核对。 指着过道另一边，“阿姨，您的座位号在那儿，我这里是c，您的d。” 阿姨的精神不太好，两只眼皮耷拉着。 她用力揉了下眼睛，哦，是自己眼花了。 “对不起啊小伙子，我看错了。” 她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长长舒了口气。 李宣白又看了她一眼，越过坐在中间的姜其风，对姜且说：“姜小姐，那位阿姨气场不对。” 不是邪气，也不是病气。 可能是受过某种很严重的惊吓，导致神魂受惊，不太稳固。 姜且闻言，探头看了过去。 阿姨已经埋下脑袋，在包里翻东西。 嘴巴无声的嘟囔着，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 姜且叮嘱：“小白你多注意一下她，可能会犯邪病。” 说着，取出包里剩下的四张黄纸和笔墨。 第187章 下雨的可怕清晨 墨汁浸润了笔头。 姜且铺平黄纸，提笔落下一个堂字头，一个口字。 左下方写“食”，右下方写“巃”。 姜其风疑惑道：“这不是汉字。” “嗯，是符。”姜且抖了下黄纸，又取过另一张平铺，继续书写。 一共四张，内容上大同小异。 都是堂子头和口字在上，“食”字位于左下方。 右下方分别是“巃”、“豹”、“虎”、“牛”。 李宣白全程静默，在脑海中搜寻一圈。 终于想起，这是祝由术。 应该是用来给阿姨治邪病的。 他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心潮澎湃。 内敛的性子受不住了，强忍住激动的给李宣明发消息。 李宣白：小师弟，姜小姐会祝由术！！！ 李宣明：嗯？我没跟你说过吗，她之前用过一次，当场把一个傻子变回了正常人 李宣白：姜小姐除了这些，还会什么？ 他实在好奇，姜且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李宣明：这我哪知道，反正姜小姐深不可测。 李宣明：师兄，咱们入股不亏 李宣白深以为然。 要不是小师弟，他就不会认识姜且。 不认识，就长不了见识。 李宣白给小师弟发了一个666的红包。 李宣明：[鞠躬.jpg] 谢谢老板 李宣白收起手机，近乎卑微的请求：“姜小姐，我能看看那四张符纸吗？” “给。”姜且递了过去。 其实从姜且画符起，四周的磁场就有了细微变化。 宛如温柔的溪水流淌而过，令人心头平静。 近距离触碰后，李宣白认为用溪水来比喻太过温和。 符纸所散发的能量更像壮阔的海，包容的土地。 是一切让人身心平静、和熙温暖的万物。 上面所蕴含的自然之力，是他至今为止，所感受过最强大的。 这让他想起了每年大醮时，天上气势恢宏的祥云。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对天地的敬畏，自心底油然而生。 “啪”。 一包纸巾扔到他身上。 姜其风淡声提醒：“擦下眼泪。” 李宣白：“……” 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他尴尬地打开包装，擦拭了下眼角，双手捧起符纸交还。 “下一站景泰古镇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头顶响起列车提示。 那位阿姨突然狠狠抖了一下，胳膊穿过过道，抓住李宣白。 “小伙子，她刚刚说下一站是哪里？” “是景泰古镇。” 姜且借机看了下她的面容，果然是受过动物的惊吓。 “阿姨，您哪里下车？” 清脆洪亮的询问声传来。 阿姨抬头看过去，是位很年轻小姑娘。 一直突突跳的额角，奇迹般的平静了。 阿姨的脸色好了些许，“我去a市。” “我们也去a市，您不用担心坐过站，下车的时候我们叫您。”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感激的笑了笑。 然后指着自己的耳朵说：“我耳背，听不太清楚，麻烦你们了。” 姜且对她点了点头。 李宣白：“姜小姐，您知道她耳背？” 大部分时候，姜且说话语气平淡，音量刚好是能听见的程度。 方才却一反常态，声音高了好几个度。 姜且：“她年轻时候出意外，伤了耳朵。” 李宣白心头纳罕。 有什么是姜且不知道的吗？ 前后座的乘客听见这些对话，不以为意，以为是小姑娘瞎蒙的。 列车继续行驶。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窗外刺眼的阳光变得暗淡。 没多久，雨滴哗啦落下。 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 陷在座位里的曹金华眼皮子一跳，手脚略微缩了下，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用力靠在椅背上。 李宣白注意到了，问：“阿姨，您没事吧？” 曹金华摇了摇头，将下巴压在包袱上，双腿紧紧并在一起。 是一个充满害怕的，防御的姿势。 姜且拍了下姜其风的胳膊，“哥，我们换个位置。” 姜其风是有意坐中间，好将李宣白和姜且隔开。 他抿了下唇，起身和妹妹交换了位置。 姜且坐好后看向曹金华，“阿姨，你现在很安全。”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后排有人翻了个大白眼，跟身旁的人小声说话。 “坐前面的是什么人啊，怎么神神叨叨的。” “嘘，小心被听见。” “听见就听见，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切。” 姜且只当耳边风，继续对曹金华说：“阿姨，您现在在高铁上，不是在小区楼下。” 曹金华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 天上的一声惊雷，一下子将她拉回到那个可怕的清晨。 三个月前的一天早上，她和老伴儿如同往常一样去遛弯。 经过小公园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条戴着狗绳的黑色大型犬。 那条狗低头在地上嗅来嗅去，似乎是饿了。 夫妻俩在原地找了会儿，没发现主人，便以为是跑丢的。 老伴儿说：“要不把它送去警局吧，放在这里不安全。” 这附近最近发生了多起宠物狗失窃案件。 一旦落入偷狗贼手里，大狗只有被放血下锅的命。 曹金华有点发怵，“还是别了吧，那狗看上去好凶，特别像新闻说的扑人的烈性犬。” 老伴儿固执道：“没事，它这不是挺安静么。”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老伴儿走过去的时候，大狗没叫唤，只抬头看他一眼。 老伴儿嘴里发出“啧啧啧”的逗狗声时，大狗仍然没叫。 还冲着他摇起了尾巴。 可就在老伴儿试图牵起狗绳的时候，大黑狗突然跳起来，张嘴咬住了他的胳膊。 曹金华第一时间冲上去，用兜子使劲砸大狗的脑袋。 大概是因为疼。 她砸得越用力，大狗就咬得越狠。 老伴儿疼得哎哟直叫，好不容易挣开，没跑两步就被追来的大狗扑倒在地。 这次，他被咬到了脖子。 尖利的牙齿刺破了喉管，鲜血溅到了大狗脸上。 血腥味不断刺激着它薄弱的理智。 直到牙口下的老人，彻底失去意识…… 丈夫的鲜血混入雨水，沿着斜坡流到曹金华的脚尖前。 她忘了反应，眼睁睁看着大狗朝自己扑了过来。 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强行制服了那只大狗。 她也早就没命了。 第188章 请求 车窗外，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 雷声轰响。 曹金华整个人一抖，眼前浮现出老伴儿死亡的惨状。 以及，自己被张开血盆大口的烈犬，压在地上的恐慌和无助。 曹金华的鼻子皱了一下。 好像又闻到了血腥味，神经绷成了一根弦。 “大成，快跑……不许咬……” “小畜生快松口，我打死你！” 自言自语从最初的无声，变成了明显的叫喊。 她左手边的两位乘客瑟缩着问：“阿姨你没事吧？” 曹金华也站了起来，抓着包袱用力摔打前排的椅背。 “我叫你松口！大成你快跑，快跑啊！” “大成……你快醒醒，我是金华啊……” “你的狗咬死了我的老公，我要它偿命！我打死你，打死你个疯狗！” 前后左右的乘客全站了起来，躲去了过道里。 “她疯了吧？！快叫乘警！” “她家里人太不负责了，怎么能让神经病单独上高铁！这是对我们生命安全的不负责。” “我要投诉！” 曹金华越来越疯。 她丢掉包袱，哭喊着抓住就近的一位大哥。 “为什么不看好你的狗，我不要你的臭钱，我要你赔命！” 大哥嫌恶地抬手，想把人推开。 李宣白拦住了他，“老年人身子骨不好，万一磕了碰了，大哥你怕是讨不到好。” 大哥瞪着眼睛质问：“你认识她？” “不认识。”李宣白说完，伸手抓住曹金华。 曹金华的眼神，立刻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说的话跟对大哥说的一样。 她已经魔怔了，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姜且从位置上走出去，一露脸，在场的人都惊艳了一下。 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人很下头。 姜且：“麻烦大家搭把手，把阿姨按到地上，我帮她治病。” 后排嘀咕过她的乘客，阴阳怪气的问：“你打算用什么治，用嘴吗？” 姜且：“用符。” 起初大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她手里的黄符。 众人：“？？？” “你搞笑呢。”烫着卷发的大妈嗤笑，“不过把疯婆子按住是对的，免得她伤人。” “你才搞笑。”有认出姜且的人说，“她跟那些骗人的神棍可不一样，听她的准没错。” 这列车厢的年轻人较少，坐后面两排几个高中女生听后，想起姜且今天也在b市。 脱了鞋站到位置上，往中间看去。 “真的是姜姜！！！” “大家别听那人阴阳，姜且真的能治病！” 附近的人用看疯子样的眼神盯着她们，“年纪轻轻不学好，封建迷信要不得。” 恰在此时，乘警到了。 见到曹金华癫狂的样子后，他立刻告知了列车长。 “大家往后退一下。” 乘警一喊，众人立即朝四周退让。 姜且也被挤回了座位里。 曹金华死死盯着那名乘警，“都怪你，都怪你！是你害死我老伴儿！” 人群中有人“啊”了一声。 “我想起了，她是被狗咬死丈夫那个！”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两个月前嘛，她和她丈夫早上在公园被一只烈性犬袭击了，当时狗主人在旁边煲电话粥，没顾得上牵狗绳……” “我也想起来了，还上过新闻，不过热度不是很高。” “夫妻俩自己也有问题，是他们主动靠近狗的。” “狗主人没尽到看管的责任，也有问题。” 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蚊子一样嗡个不停。 曹金华的视野中，乘警的脸与狗主人的重叠在一起。 又逐渐拉长，变成了那只烈性犬。 她的瞳孔猛然紧缩，手脚痉挛。 砰一声，倒在了座椅上。 “别过来！你别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狗”，曹金华的脸色急剧惨白。 需要张着嘴才能汲取氧气。 “阿姨你冷静一点，我是来帮你的。” 乘警微微弯曲着腿，放低了身子，以降低压迫感。 曹金华拼命往角落里缩，哭喊着重复：“别过来，别过来！” 声音又尖又利。 精神状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头顶响起了广播。 “5号车厢发生了一起紧急事件，急需医务人员的帮助，如果有从事医务工作的乘客……” 这下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列车厢有位发疯的阿姨了。 不嫌事大的人，从其他车厢跑过来，踮起脚看热闹。 “让一下。” 几名从其他车厢赶来的乘警，拨开人群来到曹金华面前。 曹金华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动物，缩成了一团，尖叫声比之前更加尖锐。 “不要伤害我，滚开！” “你们别再继续靠近了，再这样下去，她会被彻底逼疯的。” 姜且踮起脚，仰着脑袋说。 平静的声音，在这充满恐慌的环境中，显得异常突兀。 姜且实在出不去，只能求助姜其风和李宣白。 姜其风本就爱冷脸，个子又高。 他碰了下前面那人的胳膊，“请让一下。” 男人的眼眸的色泽很深，像两口枯井。 那人脸上刚浮现出的烦躁，烟消云散了，乖乖推开旁边的人，让出一条窄小的通道。 姜且来到乘警身边，李宣白紧跟其后。 “大哥，能让一下吗？” 乘警不大赞同的看着她，“你是医生？” 曹金华的状态不稳定，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伤人。 姜且还没开口。 坐她后排那人扬起调子，嘴巴又开始犯贱了。 “人家是道士，哦不，是道姑，会用符纸看病那种哈哈哈哈。” “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乘警也看到了她手中的黄纸。 最后面的几个女生急疯了，又挤不过去。 只能扯着嗓子喊：“乘警叔叔，你们让她看看吧。” “对对对，姜姜肯定能行。” 姜且保证道：“我可以让她冷静下来。” 曹金华的眼珠子诡异的转着圈。 已经停止了哭闹，变成了极度恐慌下的自残。 一把把的头发，被她硬生生拽下来，扔在地上。 另一名乘警的对讲机响了。 列车长通知他们，有两位专业医生正在赶来。 姜且看了眼曹金华，“她不会接受任何人靠近，你们相信我。” 第189章 了结因果 李宣白：“两位大哥，就让她试试吧。” “这里的所有人可以作证，有任何后果我们自己承担。”姜其风沉稳的声音，多了几分说服力。 抱孩子的年轻妈妈问：“你说了算数吗，你们跟她什么关系？” “我是她亲哥。” 李宣白想了下，“我是她助理。” 乘警看着姜且坚定的眼神，做了让步。 姜且松了口气，和距离曹金华最近的乘警交换了位置。 她蹲下，慢慢把手伸过去。 “阿姨。” 曹金华颤了一下，突然抬脚踹了过去。 “你别过来，走开！” 姜且侧身躲开，手悬停在半空，“您看清楚，我们现在在火车上。” 然后回头对李宣白说：“念净心咒。” “……越看越搞笑，一个神经病不够，又来了两个。” “我怎么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乘警的嘴角抽了抽，正准备询问医务人员来了没有，李宣白开始念咒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不算复杂的咒语，就像是蕴含着某种魔力。 浮躁的心情，奇迹般的静了下来。 曹金华一直咕噜的眼睛颤了一下。 她定定望着姜且，“老伴儿，你回来啦。” 她老伴儿不是死了吗？ 信邪的，不信邪的都沉默了。 姜且试探性的，把手伸到了曹金华眼前。 轻轻覆了上去。 曹金华的视野暗了，眼前浮现出被大狗压制的画面。 正要发作，姜且的手掌突然下移。 一手扣住曹金华的肩，另一只手抓住曹金华的衣服，将人拖出角落。 姜且让姜其风过来，“哥，你把她压住。” 姜其风越过看热闹的大叔，和李宣白一个按头，一个按脚。 迫使曹金华平躺在走廊里。 现实中的威胁，让曹金华更加癫狂。 另外两位大哥也加入一起帮忙。 姜且取出两张符纸，放于曹金华的头顶两侧。 又问乘客借来两个保温杯，将符纸压在地上。 其余两张，则放在曹金华的脚后跟两边。 四张符纸形成一个四边形，像一个保护罩，将曹金华困在其中。 姜且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念咒：“天清地灵，定意澄意，诛邪退散，固魂神清。” “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喧闹的车厢一下子鸦雀无声。 就连折腾不止的曹金华，也停止了动作。 像一个失魂的木偶，两眼无神地盯着车厢顶部。 两名听到求助广播后，从其他车厢匆忙赶来的医生到了。 他们被堵在外面进不来，就推了下前面的大爷。 大爷回头“嘘”了一声，“等等再过去，那姑娘正在作法。” 四周传来“嗬”的一声。 四张黄符竟自己烧起来了！ 火焰呈红色，火苗蹿了半米高！ 乘警的第一反应是想要踩灭。 他们刚抬起脚，火，自己灭了。 睁着眼睛的曹金华，两眼倏地紧闭，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 姜且弯下腰，低声喊她，“阿姨。” 曹金华像刚从梦中醒来，带着几分茫然。 “我，刚刚是不是又犯病了？” 她刚恢复清醒意识，记忆有些混乱。 旁边的人说：“可不是么，谁都不认识，见了谁都骂。” “是这位姑娘帮了你……”那人说着，半信半疑的看着姜且，“是你的符纸起了作用吧？” 四张符纸烧得连渣都不剩。 唯有压过符纸的保温杯上，有被火烧黑的印子。 曹金华从地上爬起来，深深鞠躬。 “对不起，给大家带来麻烦了。” 乘警们相互对视一眼，不可置信道：“阿姨，您真的没事了？” “我真的没事了。” 老伴儿被活活咬死这件事，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自那以后，每到下雨打雷，曹金华就容易陷入幻觉。 继而谁都不认识的发疯。 还打伤过自己的女儿。 吃药也不管用。 怕给身边人带来困扰，曹金华特意选了大晴天出门。 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下雨。 她很内疚，还想再说什么，窗外又是一声惊雷。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陷入幻觉。 更加没有把四周的人，错看成死去的老伴儿，和那条狰狞的恶犬。 见她神情怔忪，还以为又要发病，乘客们默契地朝旁边躲闪。 曹金华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整理繁乱的记忆。 终于想起，是姜且让人按住自己。 烧了几张符纸。 这种事若是放在从前，哪怕是亲眼看见，她也不会相信。 可是此刻。 曹金华身体轻盈，情绪惬意踏实，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她有预感，自己疯病治愈了。 “我是不是不会再发病了？” 曹金华期盼地望着姜且，多希望她能给出肯定的回答。 姜且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是，阿姨，您的病彻底好了。” “姑娘，这还没到以后呢，你怎么知道不会再发病？” “照我说，刚刚就是个巧合，大家别真信。” “那你解释解释符纸为什么会自燃。” “肯定沾了白磷一类，燃点低的化学物品。” “你们不懂，姜姜肯定是拔除了阿姨的病灶。” 被堵在外面的两名医生，从大家嘴里拼出了始末。 忍不住道：“是祝由术！祝由术确实能治病，我们医院有祝由科。” “我有同学特意上山求学，学的就是祝由术。” “那不是传说中的巫术吗？” 几名姜粉立即展开科普工作，致力于让大家多了解神奇的玄学。 曹金华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得病以来，女儿陪着她跑了大大小小很多医院。 还专门请来保姆在家看着她。 后来她发病打跑了保姆，只要下雨，女儿便请假在家。 上司对此意见很大，勒令不许再请假。 为了不拖累孩子，曹金华甚至想过去死。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曹金华情绪激动，抓着姜且的手就要跪下。 姜且扶住她，“我们能坐上同一趟车是缘分，不需要感谢。” “你等等。”曹金华想到什么，慌张的在包里翻找。 她每个月的退休金不多，女儿每个月要还房贷，同样不宽裕。 赔偿款也一直没有下来。 她吃药住院的这两个多月，已经把家里掏空了。 曹金华抓出出门前，藏在包包夹层的备用现金。 一股脑全塞给姜且。 “姑娘，你拿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姜且了解她的经济情况。 只取走一张。 “我收您一百，了结你我的因果。” 第190章 背后蛐蛐 【呜呜呜呜呜姜姜大格局】 【难怪姜且之前对求助者说随缘，肯定也有要了结因果的意思】 【同一辆高铁，不同的车厢，羡慕和姜姜同车厢的集美，感觉自己错过了一百个亿】 【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藏，终于被大家发现了，想拜师】 【评论都是认真的吗？谁知道是不是演戏啊】 【现在还说姜且演戏的，肯定是春笋吧，真想几锄头把你挖去粪坑里】 高铁上的事，被同车厢的人以照片和视频的方式，迅速传开了。 等到站的时候，姜且又双叒喜提热搜了。 此时已经下午两点，别过李宣白后，兄妹俩直奔商场。 高档礼服太贵，姜且暂时买不起。 最终选了一条中档品牌的粉色长裙。 姜其风设计的模型正在构建阶段，距离当初和师兄谈好的分红，还有很长的距离。 目前，每月只有固定的死工资。 这一下子，就花去了他半个月的薪水。 姜且：“谢谢哥。” 姜其风笑了下，没说话。 心里反复回忆着妹妹翻看吊牌，对比价格的模样。 唉，心疼。 晚上七点二十分，一辆黑色轿车开进杨柳巷。 居民们见怪不怪了。 “肯定又来找姜且的。” “之前以为她是家里蹲，没想到人家有真本事，姜丽书有福气咯。” “我家那小子要是能这么出息，我至于每天出去摆摊儿嘛。” “姜且今天又挂网上了，啧，不得了。” 汽车停在了姜家。 除了开车的司机，还有明家奇的助理，魏生。 魏生下车敲门，等姜且出来后，恭敬地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姜小姐请。” 姜且撩起裙摆坐进去。 魏生上车，解释道：“明总要看着会场，所以派我来接您，我们先去学校接您的助理？” “嗯，好。”姜且给康训发了消息，让他去校门口等着。 康训回了信息，拿起室友的面试西装试穿。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摇了摇头。 像卖保险的苦逼社畜。 干脆脱了外套，穿白衬衣出门。 尚泉站在楼上大喊：“记得向姜小姐请张符！咱们厕所的问题今晚必须解决！” 昨天一整夜，卫生间都有“人”。 他吓得不敢睡觉，和康训挤在一起不敢下床。 更不敢上厕所，憋得膀胱要炸了。 好在有惊无险，安然到了天亮。 康训回头挥了挥手：“放心。” 他一走，尚泉也不敢单独留在宿舍，拿上东西匆匆去了网吧。 康训在校门口等了十来分钟，车到了。 姜且立刻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晦气。 语气中夹杂着严厉的批评，“以后还敢乱看吗？” “不敢了。”康训悔得肠子都青了。 姜且打开手包，取出一张黄符，“点燃直接扔进下水道，不用担心会熄灭。” “我明白了。” 康训双手接过，小心折好放入胸前的口袋里。 副驾驶的魏生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 姜且脸上的妆不浓，长裙的款式简单大方，给人一种清丽淡雅的感觉。 偏偏她脸上总是淡然，言语间又透着几分神秘。 两种矛盾的气质中和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夜色初临，城市里万家灯火点亮。 汽车开上四风酒店的环形车道，停在正门口。 泊车员前来开门，引导姜且下车。 和昨天来时不同，此时的一楼大厅中多了一个a站的接待台。 旁边不远处，站着十几个手拿相机，没有挂工作牌的人。 看到姜且，他们立刻蜂拥而上。 “姜小姐，你在高铁上用的真的是祝由术吗？能否透露下，你到底师从何人。” “中午的事情真不是你自导自演的吗？为什么你手里刚好有符纸？” “你当时想过如果失败会怎么样吗？万一耽误病情，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你是不是想借曹金华发病，博取更多的关注度。” 短短半天时间，他们将曹金华调查了个底朝天。 问出的所有问题，都带着明显的恶意。 康训推搡不开这些人，便用身体挡住姜且。 “抱歉，我们不接受任何采访，麻烦让一下。” 魏生后一步进来，连忙联系了上司。 很快，酒店的保安队出现，将记者们隔开。 姜且整理了下被弄皱的裙子，上了二楼。 二楼宽敞的大厅处，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印着各个合作伙伴和赞助商的广告牌。 两名双胞胎颜值阿婆主正在拍照。 姜且接过笔，等在一旁。 为了今晚的宴会，大家争奇斗艳，浓妆华服。 闪亮的珠宝更是锦上添花。 将本就漂亮的女人们，衬托的越发高贵温雅。 “姜小姐，该你了。” 双胞胎拍完了，魏生打了个手势，让姜且去签名。 a站的摄影师们一下子来了精神，闪光灯亮个不停。 不停喊着“姜小姐看这边”、“姜小姐笑一个”、“姜小姐手叉一下腰”…… 姜且决定，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 好不容易拍完照，魏生带她进入大厅。 空气中泛着幽幽香甜，和一丝不太明显的湿咸气息。姜且站在蓝色与白色的布景中，仿佛身临夏日的地中海岸。 明家奇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到姜且面前，“抱歉，狗仔的事是我疏忽了。” “没事。”有王宇安的律师团队在，那些人翻不出风浪。 姜且指了个角落，“我去那边待着，有事叫我。” “好。” 明家奇能感觉得出她的厌倦。 姜且转身后，他开口叫住了康训。 低声交代：“我让厨房单独做了点心，一会儿让人送过去。好好照顾姜小姐，别让人去打扰她。” 康训：“明白。” 姜且找的角落外有个阳台，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透气。 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下方花园传来了说话声。 “我一直以为网上说姜且穷是骗人的，没想到是真的。” “她身上的裙子不是大牌吧，我敢打赌，撑死不过五千。” “是个中档价位的设计师品牌，我在杂志上看过，也就四五千的样子。” “说白了不就是杂牌。” “而且你们看见没有，她脖子上光秃秃的，连根项链都没有。” 第191章 蔫儿坏 “对啊，我真的很穷。” 姜且趴在石雕栏杆上，听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她懒洋洋的撑着下巴，垂眸看向下方，“几位一看就是富婆，小姐姐们一人v我五千万，看看实力呗。” “我们刚刚开玩笑的。” “对对对，开玩笑呢，你别放在心上。” “谁不知道姜小姐是我们a站的头部，谁敢真以为你穷啊。” 姜且笑了，“不就是你吗，刚刚就你说话最大声。” 那人讪讪地将头发别到耳后，强忍住羞恼的情绪。 姜且不打算放过她。 背后蛐蛐完就想走，没门。 “虽然你嘴贱，但我以德报怨，好心提醒一句，你脖子上的项链，是假的。” “你！”胡芝芝摸了下胸口的蓝宝石项链，气得脸红。 姜且算命很准的事，在圈里早就传开了。 旁边三位阿婆主看她的眼神变得怪异。 她们小声说：“芝芝，项链不是你富二代男朋友送的吗？他那么有钱，不可能送假货吧。” “对啊，我记得他给你发过拍卖时的照片。” “姜且肯定是故意恶心你呢，别信。” 姜且已经惬意地靠回椅子上，端起康训刚送来的小蛋糕。 楼下叽叽喳喳的声音，引起了康训的注意力。疑惑间，一道光晃过。 趴到阳台上往下一看。 胡芝芝正用手机，三百六十度对着那颗蓝宝石打光。 “芝芝，这颗宝石折射光好像不对……” 不但如此，胡芝芝还在镶嵌爪的内侧，发现一点黄色的锈斑。 高级宝石，怎么可能用廉价的合金镶嵌？ 她呼吸一窒，从包里掏出车钥匙，硬生生将宝石撬了出来。 背面竟然有一层可以折射火彩的镀膜！ 胡芝芝哪里还顾得上姜且。 一边哭一边取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男朋友。 对话框上，先是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很快，提示消失了。 男朋友没有回复她。 几个朋友相互对视，心里肯定了八成—— 项链有问题。 “芝芝，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高阳家背景摆在那里，不可能送你假货，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不可能被掉包……”胡芝芝点击男朋友的号码拨出去，“从收到那天起，我就一直放在保险柜里，而且只有我知道密码。” 想到自己曾得意的，向亲戚朋友们各种展示，甚至特意放到网上晒给粉丝看。 她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接电话，他怎么不接电话……” 听筒里的“嘟”声，让胡芝芝心烦意乱。 急得直跺脚。 “喂。” 熟悉的声音传来的瞬间，胡芝芝忽然丧失了勇气。 朋友故意撺掇，“有话就说清楚，不然埋在心里也是个雷。” “情侣之间如果信任出现裂痕，将来他做什么你都会怀疑。” “送条项链都是假的，送你的房子不会也有问题吧？” 胡芝芝越听越害怕。 她委屈的问：“高阳，你送我的项链是假的，背面有一层镀膜。” 谁知高阳连装都懒得装。 “我送你的时候，说项链是真的了吗？” 三个朋友的脑袋紧挨着手机，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眼中并没有对胡芝芝的心疼，反而充满了快意。 “你为什么送我假货，你舍不得送真货可以不送！”胡芝芝气得脑子嗡嗡直响。 “当然是因为你只配假货。”高阳说完，直接挂电话。 胡芝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她只配假货？ 上方，已经从姜且口中知道前因的康训愤愤不平。 “她们背后说你，你还告诉她东西是假的，这不是帮她吗！” “她性格冲动，爱慕虚荣，一心想嫁上流社会。”姜且吃了口蛋糕，慢条斯理的解释，“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和男朋友撕破脸。” 康训：“啊？这都不分留着过年？” 姜且：“项链的事会成为她心里的刺，而她的不愿意离开，会让富二代更加看轻她。” 胡芝芝接下来的日子，必定鸡飞狗跳。 丰富多彩。 康训发现，姜且蔫儿坏。 大厅里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司仪拿着话筒上台。 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到了颁奖环节。 姜且从凳子上站起来，朝人群走去，路过距离舞台最近那排座位时，她突然扭头，看向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对方也正好在看她。 姜且收回视线，在主持人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跟获奖的其他阿婆主一起上台。 “创作达人”的奖杯是用一整块紫水晶雕的。 很沉。 姜且双手托着，在各种掌声中下了舞台。再次路过第一排时，那名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事关儿子，杨兴发内心很急。 碍于大庭广众，他不得不摆出一张冷脸，不疾不徐的来到姜且面前。 “姜小姐，我是杨兴发。” 尊敬的语气令随行秘书有些震惊。 杨兴发手下的产业不少，一个小小的a站晚会，根本不值得他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参加。 原来老板说想请姜且帮忙…… 是真的。 杨兴发跟姜且握了手，说明来意，“我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姜且没费心神观他面相，“您说。” “我儿子今年七岁，从小就有自闭症，国内国外接受过各种方案的治疗，不见成效不说，反而越来越严重……” 杨兴发说的，和之前明家奇说的差不多。 姜且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附近，早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胡芝芝几人看到这一幕，脸色更是惨白。 穿红色长裙的女人说：“他就是杨董吧？千杨能源的大老板。” “是他没错，我看过他的采访。当时他愿意投资a站，完全是因为创始人是他的小师弟，与企业前景和收益无关。” “懂，大老板钱太多了，随手给个两千万当个顺水人情。” 打算离开的胡芝芝咬了咬下唇，声音轻颤。 “她会不会跟杨董说我坏话，报复我？” 在a站只要内容不涉及红线，可以任意创作。 粉丝对创作者的包容和粘性业内第一。 她花了五年时间，好不容易累积了一百万粉丝，流量分配还算可观。 可要是万一，姜且向杨董打小报告怎么办？ 她肯定会被限流。 第192章 一体双魂 “我们哪知道姜且会做什么。” 朋友轻轻撞了下胡芝芝的肩膀，“你不是说要找高阳问个清楚吗，怎么还不走？” 胡芝芝怕姜且背后使坏，想盯着她。 红长裙的女人笑了一下，“人我们帮你看着，高阳那边更重要，毕竟关乎你下半生的幸福。” 胡芝芝出身普通家庭，靠自媒体的东风走到今天。 在接触过不一样的世界后，她对物质的需求急剧膨胀。 恰好在这时候，她遇到了高阳。 一个真正的富二代。 高阳是她能接触到的天花板。 就算矛盾再大，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并且胡芝芝坚信高阳那么对自己，一定是有误会。 “好，她要是敢背后使坏，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胡芝芝说完，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酒店。 泊车员开来她的小敞篷，坐进去后她又给高阳打了一个电话。 被挂断了。 胡芝芝生气地砸了下方向盘，发动了汽车。 高阳在附近有套大平层，两人目前是同居状态。 胡芝芝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直达居住楼层。 开门时，她犹豫了。 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腔，有种奇怪的恐慌。 出于某种直觉，解锁开门后，她脱掉高跟鞋，光脚进门。 打开玄关的鞋柜，里面多了一双不属于她的红色高跟。 胡芝芝定了两秒，扔下包包和鞋子冲进客厅，然后是卧室和书房。 没有第三者，也没有高阳。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音影室。 胡芝芝悄无声息的靠近，握住门把轻轻转动，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对男女正坐在沙发上接吻，荧幕上放着胡芝芝最爱的爱情电影。 “高阳！”胡芝芝一把推开门。 看清小三脸的瞬间，她怒不可遏。 居然是她的助理小林！ “你个不要脸的小三，我撕了你！” 胡芝芝张开五指挠向小林的脸，高阳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他不阻止，也不起哄。 就像在看两个小丑表演。 两个回合后，小林不敌胡芝芝，惨败后坐在地板上捂着脸痛哭。 高阳看戏看得差不多了，转身就走。 胡芝芝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胳膊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骗我，让我在朋友面前出丑。” “不是你先骗我的？” 高阳点开一段收到的手机里录音。 ——“他长得不如我前面几任男朋友，x能力也就那么回事，要不是有钱，我才不会跟他。” 这声音胡芝芝再熟悉不过。 是她有次喝多了，亲口说的。 小林那个贱人，敢背后阴她！ 胡芝芝后悔没能直接把小林的嘴撕烂。 “老公我当时喝多了。”她红着眼眶抱住高阳的手臂，“你别跟我计较。” “你对我没有真心，我凭什么送你真货？” 高阳厌烦的甩开她，阔步朝门口走去。 胡芝芝再次追上去，不依不饶的两手搂住男人的脖子，仰头想去亲。 “你贱不贱！” 高阳把人推开，又被胡芝芝抱住了腰。 “我当时真的喝了很多酒，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就这一次好不好。” “高阳，你想想我们那些快乐的时光，你答应过我，不管我做错什么都会原谅我……” 胡芝芝长了一双鹿眼，仰头哭泣的样子楚楚可怜。 高阳当初正是被这双眼睛所吸引。 他妥协似的，弯腰回抱胡芝芝，“好了，别哭了。” 胡芝芝在男人怀中哽咽。 她抬眸，视线越过高阳的肩头，看向音影室门口的形容狼狈的女人。 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小林害怕的埋下头，屈辱地攥着拳头从两人身边快速经过。 高阳像是没看到她，手轻轻抚摸着胡芝芝的头发。 声音比从前更加温柔。 “好了，别哭了。” 胡芝芝没有看见高阳面无表情的脸。 男人的眼底对她没有半点情爱。 没有感情就各取所需，看谁能玩儿得过谁。 四风酒店。 听杨兴发吐了半个多小时苦水的姜且，举起手中的果汁喝了一口。 杨兴发的情绪憋的太久了，说完后郁结一扫而空。 姜且瞧着他眉宇间的愁闷消失，这才开口问。 “杨先生，你还记得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吗？” 杨兴发皱起了眉，“我一直只有一个孩子。” 远处的明家奇见两人气氛不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康训。 康训耸了耸肩，他也站得远，听不清。 姜且抿了下唇，提醒道：“你妻子当初怀的是双胞胎。” 杨兴发感到一阵寒气钻进了领子里。 圈子里关于姜且的流传不少。 有人说是真，有人说是假。 所以来的时候，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如果不行，再找别的师父。 结果姜且一开口，就说出了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杨兴发嗓子眼发紧，有种被震慑住的战栗感。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孕检早期的时候，的确是双胞胎，过了一个月再去产检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胎心了。” “医生说这叫「消失双胞胎综合症」，停止发育的胎儿，被另一个吸收了。” 初听到这个答案时，杨兴发只觉得恐怖。 在他的观念中，胎儿是孱弱的，需要汲取母体营养才能存活。 怎么会那么残忍的吞噬掉自己的亲兄弟。 大概是见他被吓到了，医生给出了更多的解释。 说这种现象在医学界暂时没有统一结论。 可能是自然优生学的体现，也可能是另一个胎儿的血型与母体不合，导致机体免疫排斥。 总之，都是正常的医学现象。 也并非出于胎儿本意。 事后杨兴发很快接受了现实，对妻子愈发呵护。 几个月后生下来的儿子白白胖胖，重达十斤重。 “有了胎心，才算有生命，有了命就有了灵，有了魂魄。” 姜且的话，听得杨兴发心头直跳。 “您的意思是，我儿子被死掉的那个……缠上了？” “倒也不是缠上。”姜且想了下，“是一体双魂。” 杨兴发下意识撑住旁边的桌子，声音嘶哑，“是从小就这样吗？” “是，也不是。”姜且猜测，“我怀疑先死掉的那个，是先寄居在躯体中，直到三年前才有了完整的意识。” 所以杨兴发的儿子，才会在三年前干预治疗后病情加重。 杨兴发的嘴唇翕动，心情复杂到极致。 当初得知妻子怀双胞胎的时候，他们在老家连续摆了三天流水席。 所有人都在期待两个孩子一起降生。 第193章 隐瞒 姜且看着杨兴发。 “你儿子除了做出危险行为，你太太应该做过噩梦吧。” “对，她经常梦到一个小孩子缠着她哭，有时候还会变成鬼脸袭击她。” 一体双魂，说明两个孩子是在一个躯体中长大的。 但是另一个攻击性和恶意太强了，不能留。 “姜小姐。”杨兴发定了定神，“我能问一问，平时跟我们相处的，到底是哪一个吗？” 姜且：“两个都是。” 她解释：“平静状态下的是小泽，梦游企图伤害你们的，是另一个。” 杨兴发不解：“可他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姜且摇了摇头，“要亲自问一问才知道。” 杨兴发遭受的冲击太大，他需要缓一缓。 “我想先跟我太太说一下情况。” 姜且：“好。” 杨兴发拿着手机去了休息室。 他离开后，其余几个小股东凑了上来。 “姜小姐久仰久仰，我家的风水有点问题，不知能否请您上门看一看？” 姜且看了他一眼：“周董家的风水不是刚请人看过吗？” 周董半张着嘴。 姜且意有所指，“一个人的财富自有定数，靠外物过度催化，小心适得其反。” 没人会嫌钱多。 周董最近投资赚了一笔，胃口被撑大了，又盯上了其他项目。 可惜项目不大顺利，就把主意打到了玄学上。 企图靠外力转运。 于是请来风水先生到家里布阵。 风水阵布好后，项目进展顺利了许多。他又开始发愁回报不如预料可观，想重新搞个阵法。 面对姜且锐利的目光，周董说不出的心虚。 他垂下眼，尴尬的笑道：“姜小姐说得对。” “小姜啊，我家爱人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你帮忙看看是男是女。” 郑董颐指气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在手里掂了掂，生怕姜且看不到有多厚。 姜且连眼皮都没抬，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淡声道：“你这辈子没有儿子命，皇位只能由女儿继承。” 郑董的脸色比生吞了只苍蝇还难看。 “你再仔细看看我的面相。” 他跟老婆已经生了一个女儿了，想再要个儿子将来继承家业。 这要还是个女儿，铁定是不能要。 姜且笑道：“再看一百次，我也还是这个答案。” 郑董不信自己没儿子命。 之前去旅游的时候，他特意请大师看过。 对方打包票说这胎是儿子。 郑董笃定姜且在瞎说。 大不了，他再带妻子出国检查去。 郑董当面把红包揣回口袋，气哼哼的走了。 姜且漠然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中藏着几分讥诮。 这些年他逼着妻子流了三次，罪孽缠身。 报应，马上就要到了。 其余几个股东被姜且的眼神吓住，不约而同地，觉得郑董要出事。 姜且收回视线，“几位也想算命？” “不不不，我们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 意识到姜且不是一个和善的人，谁还敢找她算？ 纷纷说起场面话缓和气氛。 “毫不夸张的说，多亏了姜小姐你，我们a站才能起死回生。” “是啊，希望咱们未来可以继续合作。” 姜且：“a站的创作环境很好，未来一定会发展得更好。” “借姜小姐吉言。”张董说完，率先举起酒杯。 其他几人也举起了杯子。 这一幕很难不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胡芝芝的塑料朋友们掩着嘴，小声讨论道。 “咱们以后还是别招惹她了，惹不起。” “股东们都吃错药了吗？举杯的样子好狗腿。” “反正不是同一个赛道，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那胡芝芝怎么办？我们要帮她跟姜且道个歉吗？” “别擅作主张，胡芝芝要是知道了，骂死你。” 红长裙的女人带头，这一次是真诚的想要致歉。 谁知刚走近，杨兴发就回来了。 三人只能灰溜溜倒了回去。 杨兴发一脸愁容，看到姜且后先叹了口气。 不用他说，姜且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太太心软，想把孩子留下。” 杨兴发连连称是，“行吗？” “你想过后果吗？”姜且问。 杨兴发就是再没有常识也该知道，一个身体一道魂魄。 两道魂魄挤在一起，长此以往有害无益。 更何况，他的儿子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姜且放下杯子，严肃道：“结果只有两个。” “一，杨仕泽的魂魄被另一个吞噬。” “二，那具身体顶多再撑两年，便会因阴气过重引发器官衰竭。” 杨兴发险些没站稳。 他吓得有些结巴，“那，那从身体里请出来，再供个牌位呢。” “你不是已经试过了？有没有效果，你应该很清楚。” 杨兴发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真是什么也逃不过姜小姐的眼睛。 从妻子第一天做噩梦起，他们就怀疑是被吸收掉的孩子在作祟。 连续几次后，妻子去了一趟寺庙。 大师说她被厉鬼纠缠，需要先化解怨气。 第二天，妻子便请人做了一个牌位，虔心跪在牌位前念咒，希望孩子可以离开。 当天夜里，儿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他们反锁的卧房门。 用一根麻绳，死死勒住了母亲的脖子。 那天晚上，杨家上下动静很大。 佣人们吓得不敢睡觉，第二天集体辞职。 杨兴发给了他们每人一笔封口费，并且签了保密协议，希望事情不要外传。 正是这件事，让杨兴发动了请大师上门的念头。 姜且冷冷注视着杨兴发：“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另请高明。” “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杨兴发吓得险些当众鞠躬。 他擦了把冷汗，苦着脸说：“是我太太觉得亏欠，想把他供在家里。除了这个，我说的其他事情都是真的。” 姜且知道他没有撒谎。 就是蠢了点。 “你请我上门可以，但如果他失去理智，要开杀戒，我会直接灭了他。” 杨兴发被姜且眼底的杀意镇住，一时失语。 姜且继续道：“但如果他留有人性，我可以放他一马。” 杨兴发松了口气。 “能劳驾您现在就去我家吗？” “可以。” 姜且说完，对冷餐台前的康训打了个手势。 康训把手里的吃食塞进嘴里，小跑过来。 “姐，咱们可以回去了？” “我要跟杨先生去一趟他家里，你不想去的话，可以先回学校。” 康训大胆猜测：“是去抓鬼？” 姜且颔首。 康训望向杨兴发：“杨董，能拍摄吗？” 杨兴发果断拒绝：“不能。” 就算打了马赛克，熟悉杨家的人也能根据蛛丝马迹猜出来。 他可不想成为众人饭后的谈资。 康训有点失望，望着姜且，“那我去给你打下手。” 这小子越来越上道了。 姜且勾了勾唇，“走吧。” 第194章 她好狂啊 杨兴发住市中心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出了电梯，姜且便感觉到一股很浓的阴气。 这一块温度很低，冻得人牙齿发颤，就连杨兴发也察觉到了异常。 他尴尬的对两人笑了一下。 “空调冷气调太低了。” 康训：“……”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杨兴发到底是自欺欺人。 还是真的思维迟钝。 康训放慢了脚步，落到姜且身后。 越往前，那股冷意越强。 姜且停在那扇门前，“杨董，看来他不喜欢你带陌生人上门。” 杨兴发表情僵住，“您的意思是……” 空调没坏。 是鬼怪作祟。 杨兴发开门的动作顿住了，可一想到自己老婆孩子还在家里，他鼓足勇气，按下了指纹。 滴滴两声。 大门解锁，开了。 与早上出门时截然不同，整个家里灰蒙蒙的，一片死寂。 “朱文欣！”杨兴发喊着老婆的名字，抬脚就要进门。 “我先进去。” 姜且拦住他，率先迈入玄关。 刚到客厅，主卧室的门开了。 朱文欣像是刚睡觉起来，头发微乱。身上穿着压出褶皱的常服，而非睡衣。 见到陌生面孔，她愣了下。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姜且：“我叫姜且，是来帮杨董的。” 朱文欣警惕的表情松懈了几分，“抱歉姜小姐，我刚刚有些失礼。” 儿童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挤在门缝中偷看。 姜且与之对视一眼，转头对门口两人说：“进来吧。” 杨兴发快步走进来，紧握着妻子的手上下打量，“你刚刚在屋子里睡觉？今天怎么这么早？” 朱文欣按了下太阳穴，自己也有些纳闷。 “我也不知道……”她回忆道，“八点多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困，就想先回房间眯一觉，没想到会睡死过去。” 想到什么，朱文欣面色有些惊恐。 “老杨，我又梦到他了，他抱着我的腿哭。” 梦里的悲伤情绪蔓延到了现实中。 朱文欣神色恍惚道，“他一直说自己好饿，好冷……” “杨太太，他在迷惑你。”姜且来到她面前。 朱文欣怔怔的缩回手，“迷惑我？” 她眼神放空，耳边又响起了孩子的啼哭。 梦里，面色苍白的孩子软软地叫她妈妈。 他说他好喜欢待在妈妈身边，喜欢妈妈、爸爸，还有弟弟。 他还抱着她的腿问，能不能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 “杨太太。”姜且的手指在朱文欣眼前晃了晃。 朱文欣回过神，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抱歉，我想去看看孩子。” 姜且的手落到她肩膀上，将人按回了座位上。 “鬼和人一样，他们也有危机意识。遇到危险示弱，博取同情心让你心软，是他的求生本能。” 姜且看着朱文欣涣散的眼睛，继续说：“如果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用麻绳勒你的脖子。” 朱文欣打了个寒颤。 那天晚上，要不是丈夫醒来，她很可能在睡梦中就被勒死了。 恐惧感暂时压倒了朱文欣的心软。 她捂着脸哭起来：“如果当初他没有胎停，如果他能平安长大……” “没有如果。”姜且道，“待会儿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理会。” 杨兴发道：“姜小姐放心，我会看好她。” “我也帮忙。”康训道。 姜且看他一眼，从包里取出墨斗线递过去，“你负责封门。” 康训快哭了，难怪来的路上经过文具店时，姜且突然让他下去买图钉。 原来是为了这个。 姜且从包里取出三张驱邪符，径直来到儿童房。 七岁的小泽背对着门口，趴在桌上画画。 姜且：“如果你乖一点，我可以和你好好谈谈。” 小泽没听见一般，握着笔在纸上胡乱画圈。 黑色的线条杂乱无章，泄露了他烦躁阴郁的心情。 姜且走到小泽对面，坐到地板上。 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小孩子的眼睛一片浓黑，表情木然，手中动作不停。 像是故意跟姜且较劲。 姜且冷着脸道：“我数三声，你从他身体里出来。” 小泽慢慢咧开嘴嘻嘻笑了几声，随即发出婴儿的啼哭。 声音里充满委屈和害怕，让客厅里的朱文欣坐立难安，心揪着疼。 “老公，你听到了吗，儿子在哭，他在哭。” “是小泽在哭，是小泽啊，你看着我干什么，快进去看看咱们儿子！” 杨兴发从后方抱住妻子，“你冷静点，这根本不是我们儿子的声音，别过去。” “你放开我！”朱文欣挣扎起来。 胡言乱语的哭泣道：“明明是两个孩子，为什么最后只生下一个，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我该死，我才该去死！” “那是意外，跟你没关系。” 看到痛哭流涕的妻子，杨兴发也忍不住落了两滴眼泪。 哪怕是没见面，那也是他们的孩子啊。 朱文欣的哭诉让小泽很开心，眼底充斥着恶意，哭声越发尖锐。 “吵死了。”姜且忍无可忍。 取出黄符摁在小泽嘴上。 “唔唔！”小泽张不开嘴，同时感受到一种古怪的灼烧感。 姜且抱着胳膊，低头睨着他：“出门前就知道今晚有额外活动，专门替你准备的。” 灼烧感沿着嘴唇一路蔓延，小泽脸上出现了许多像尸斑一样的痕迹。 康训打了个哆嗦，“姐，我封好了，可以先撤吗？” 木质门框上到处都是图钉，墨斗线缠绕着，形成了一张不太规则的网。 不好看，但能用。 姜且：“你去帮杨董。” 意识到危险，小泽突然弹跳而起，像只动物一样四肢附着在墙壁上爬行。 发现出不了门后，他返回天花板上，虎视眈眈的盯住姜且。 姜且失去了耐心。 驱邪咒和驱邪符齐发。 两张黄符直飞向小泽，如同锁链一样裹住他的两只手腕。 身体突然失力，他从天花板坠落下来，刚好落入姜且怀中。 她单手把小孩拎到门口，将脑袋按进墨斗线网中。 小泽哭不出声，身体颤动抽搐，尸斑越发明显，不断的扩大。 姜且眼底没有丝毫怜悯。 “你想杀了他们，无非是因为嫉妒。” “你嫉妒小泽夺走了你的命，嫉妒他有父母的关爱。但这分明是老天不想让你活，你要算账就去找老天爷，而不是父母。” 客厅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懵了。 姜小姐这么狂吗？ 修行人说这种话，算大逆不道吧！ 第195章 领养鬼胎 “你靠噩梦不断刺激你的母亲，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让她日益愧疚，最好是能愧疚到，和你一起杀死自己的亲兄弟。” 姜且说话间，手中不断施力。 这下子，除了脑袋，小泽整个人都陷在线网中。 棉线像刀子般切割过皮肤，浑身疼痛，呼吸困难。 可他无法张嘴喘息。 只能靠鼻子汲取氧气。 可是下一秒，落在自己后脑勺的手再次施加重力。 小泽感到自己的脸几乎要被压扁，鼻孔受到压迫，空气无法再畅通。 强烈的窒息感，将他的脸憋成了紫色。 “你放开我的儿子，你放开他！” 这一幕给朱文欣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母亲的本能促使她疯狂挣扎起来，声嘶力竭的喊：“疯女人你快放开他，不准伤害我儿子！” 杨兴发一个人险些抓不住她，好在康训找来了一根绳子。 两人合力将朱文欣绑了起来。 朱文欣倒在地上，蠕动着朝儿童房靠近。 她仰头望向儿子：“别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小泽嘴里的唔唔声越来越微弱，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小。 直至浑身脱力，倒在了姜且怀中。 朱文欣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短暂的失声后，爆发出悲恸的哭喊。 “小泽！小泽！我的儿子！” 杨兴发也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他声音沙哑地问：“小泽他……死了吗？” 屋子里的气氛凝结了一般。 姜且没说话，安静垂眸看着失去知觉的小孩，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四、五、六…… 第七声数完。 姜且再次将他按进网中，“死去”的小泽身体剧烈颤动，五官从网格中挤出来。 舌头不是活人那种粉色，而是鲜红色。 嘴里的牙齿又尖又细，密密麻麻的排列其中。 杨兴发吓得“啊”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鬼。 哭泣的朱文欣也安静了下来。 不敢相信，眼前狰狞的东西是自己的儿子。 见过大世面的康训轻咳一声，用自己贫瘠的知识连蒙带猜。 “现在应该是鬼胎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只要有姜小姐在，一定会没事的。” 姜且取出黄神越章印，咬破舌尖喷了口血上去。 用力盖在小泽眉心正中。 瞬间，那具身体安静下来。 姜且松手，小泽再次倒进她的臂弯中。 地上蜷缩着一团血淋淋的，非常小的人形肉团。 他啼哭着在地上打滚。 看上去恐怖，又可怜。 姜且：“康训，过来把墨斗线收起来。” 两道魂魄纠缠七年，几乎要沦为一个整体。 直接动手姜且怕伤到另一道魂，只能用近乎酷刑的方式，逼迫鬼胎自愿脱离。 “哦哦，好！” 康训松开朱文欣跑过来。 看到那团血肉时心狠狠一跳，怂兮兮地别开眼。 姜且将小泽放平到旁边的小床上，弯腰捧起地上的肉团。 他的五官连轮廓都没长出来。 脑袋正面往下的位置，轻微凹陷，这是他发出哭声的嘴。 杨兴发颤巍巍的站起来，想去看看儿子。 确定孩子呼吸平稳，只是睡着后，他回到姜且跟前。 姜且的神识探入自身丹田，将运转中的阴阳二炁阻断，引导阴气从指尖流泻出来。 柔和注入肉团中。 他还是那么小，只是模糊的血肉外长出一层白嫩的皮肤。 眼睛位置多了两条小小的缝。 杨兴发震愕地瞪着眼，“姜小姐，你这是……” “渡点阴气，帮他修出人形。”姜且的手指落在鬼胎的眼睛上。 缝隙睁开，露出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球。 随后又多了小巧的鼻尖，和一张满是密齿的嘴。 鬼胎趴在姜且的手里，好奇的东张西望。然后他坐了起来，两手捧着自己的脸。 康训感叹：“鬼不可貌相。就这么个小东西，杀伤力居然那么强。” 哭泣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杨兴发给妻子松了绑，获得自由的朱文欣，撑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 她望着姜且：“我能摸摸他吗？” “他可能会伤害你。” “没关系，我不怕。” 正常婴儿不可能这么小，朱文欣知道，他只是披了人皮的鬼。 姜且让她把手摊开。 朱文欣害怕又忍不住心生怜惜，颤抖着接住鬼胎。 小小身上很凉。 阴气顺着手心，渗透进活人的血肉中。 朱文欣眼前花花绿绿，定睛一看，掌心中的胎儿变大了，正在窝在自己怀里。 他问：“妈妈，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对么？” 朱文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方又问：“妈妈，你能永远陪着我吗？” “啊！”朱文欣清醒过来。 掌心中的鬼胎咧开嘴，发出嘻嘻嘻的诡异笑声。 吓得朱文欣两手一松，将他扔到了地上。 鬼胎笑咧的嘴僵住，眼底的难过稍纵即逝，冷冷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姜且把他捡起来。 “他伤害你们，是因为嫉妒小泽能获得父母的宠爱，记恨你们忘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她道，“既然不天生作恶，我想留他一命。” 杨兴发和妻子对视一眼，“那他以后还会不会……” “他不会再伤害小泽。”姜且说，“我可以保证。” 朱文欣心有余悸，已经打消了供养鬼魂的念头。 杨兴发猜测，姜且一定另有打算。 他道：“一切听姜小姐安排。” 姜且颔首，“嗯。” 刚成型的婴儿在生死簿上无名无姓。 就算想投胎也领不到号码牌。 下了阴间只能当一缕幽魂，还不够其他恶鬼塞牙缝的。 姜且留下鬼胎，一是可怜他，二是希望能化解他的怨气。 “另外。”她继续说，“小泽的自闭症是受鬼胎的阴气影响，之后每天太阳初升时，你们带他去户外多晒晒。大约三个月，小泽就能恢复过来。” 杨兴发：“谢谢姜小姐，我们一定照做。” 鬼胎仰头望着妈妈的后脑勺，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减。 姜且弹了下他小小的额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再敢害人，我让你灰飞烟灭。” 鬼胎不想被教育。 沿着姜且的掌根爬上肩膀，又抓住姜且的长发爬到了头顶。 钻进头发里，藏着不肯出来。 杨兴发搓了把脸，迅速调整了纷乱的情绪。 “时间不早了，姜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姜且：“好，麻烦杨董了。” “不麻烦，应该的。”杨兴发寻思着，得多给点股票才行。 百分之二实在太少了。 回程路上，姜且的神色比抓鬼时更加凝重。 纠结许久，她鼓起勇气，拨通了姜丽书的手机。 “妈妈。” 她声音低软，有刻意撒娇的嫌疑。 姜丽书正坐在客厅等女儿回家。 “哎，是回来了吗？” “嗯，事情处理完了。” 姜且抠着裙子上蕾丝，低声问：“妈，我能带个小玩具回家吗？” 第196章 精致boy 姜丽书有些疑惑。 什么小玩具需要女儿打电话请示后，才能带回家？ 她放软了语气：“这里是你家，想带什么回来都可以。” “会动，会哭，阴气很重，俗称鬼胎的小玩具也可以吗？” 姜丽书捂住手机，回头问儿子。 “gui tai是什么？” 姜其风皱了下眉，用手机百度。 同音字检索出的几个结果中，最符合姜且人设的，只有“鬼胎”。 他面色凝滞，将屏幕转过去，“妈，可能，也许，大概是这个。” 姜丽书：“……” 普通人很难接受与鬼同住一个屋檐，姜且想，实在不行就寄养到凤凰陵园。 正想说“算了”，姜丽书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妈妈和哥哥都没有意见。” 姜丽书的心脏噗通直跳，谨慎地问：“它长得不恐怖吧？” 姜且把头发里的小东西抓下来，摆弄了几下，“正常状态挺可爱的。” 只要外面那层人皮不裂开，鬼胎看上去就是个小手办。 姜丽书松了口气。 汽车里，正开车的杨兴发看了眼后视镜，心说姜家人也太宠了。 要是换成是他，得把孩子的腿打断。 太踏马吓人了。 夜已深，明天就是七月十五，路边烧纸的人比前几天多了很多。 杨兴发只看了一眼，就匆忙收回了视线。 “姜小姐，明天就是中元节了，是不是不宜出门？” “天黑前回家就行，正午不要去室外，尤其是死过人的地方。” 姜且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坐姿板正的康训。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少看少听。” 康训羞愧得恨不得变身鸵鸟，把脑袋藏到车座下。 杨兴发暗暗记下，腆着脸问：“姜小姐，我能向您请几张符吗？” “可以，明早来取吧。” 杨兴发完全没发现自己笑得有多狗腿，“谢谢姜小姐。” 说话间，汽车开进了城边村。 和其他地方一样，很多人蹲在马路边烧纸。 一点微风吹过，火星子四处乱飞。 那一张张祭奠亡灵的脸，在火堆的映衬下十分诡异。 下车时，杨兴发叫住姜且，“明天我会把酬劳一起带过来。” “嗯，好。”姜且神色平淡。 不为金钱所动的样子。 杨兴发打心眼里的佩服，感叹：视金钱如粪土，大师就是大师。 姜且出门忘了带钥匙，她轻轻扣门。 姜其风前来开门。 见姜且两手空空，不由得疑惑，“你带的小玩具呢？” 姜且指了指头顶，“这里。” 黑色的发丝间拱起一团，藏着什么。 姜其风眉心一跳，不敢多看，往后退了一步。 他道：“进去吧。” “哦。”姜且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和妈妈要是害怕，我就送去其他地方。” 姜其风硬着头皮道：“谁怕了。” 姜且耸了耸肩，走进布置温馨的客厅。 姜丽书正襟危坐，眼神绕着女儿转了一圈，问了和姜其风一样的问题。 姜且拉了张凳子，坐到姜丽书对面。 “下来。”她低声一呵。 鬼胎蜷缩成一个小球，从头发里滚下来，趴到姜且的膝盖上。 粉色的裙子被压得起了褶皱。 姜丽书什么也看不见，她望向儿子，“你能看见吗？” 姜其风：“不能。” 大部分普通人，在正常时候是看不见鬼的。 杨兴发夫妻俩能看到，是因为家里阴气太重，受了影响。 姜且进屋拿来朱砂，给两人开了眼。 看到鬼胎的瞬间，姜丽书心要化了。 白嫩的皮肤，乌溜溜的圆眼睛，鼻尖和嘴长得精致小巧。 “阿且，这真是鬼？” 姜丽书不信，哪有鬼长得这么可爱的。 姜丽书打了个响指：“来，表演一个。” 鬼胎张开嘴，细小的牙齿密密麻麻，发出的嘻笑声刺耳尖锐。 不到三秒，姜丽书和姜其风就捂住了耳朵。 姜且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鬼胎立刻闭上嘴。 姜且简单解释了来龙去脉，“我看他可怜才带回来的，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作用。” 姜其风：“什么？” “看家。”姜且戳了下鬼胎的脑袋，“你留在这里当保家仙，我帮你修行，稳固魂魄。” “等你戾气全消，要走要留随你，我绝不阻拦。” 鬼胎乌黑的眼珠子凝固一般，盯着姜且不动。 姜丽书有点怕，又有点心痒。 “我能摸摸他吗？” 小小的一只，看着软乎乎的。 姜且拎起鬼胎放进妈妈手里。 她警告：“不许吓人。” 鬼胎刚要咧开的嘴只好闭上，生无可恋的抱成一团。 姜其风被他自闭的样子逗笑了，戳了一下。 小肉团蠕动两下，拿屁股对着他，以示抗议。 姜丽书母性泛滥，“我给他做件小衣服，这么光着可不行。” 她是行动派，当即取来布和针线包。 花了半个小时，就缝出一套衣裤。 自有意识起，鬼胎就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自己身体，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玩具，没有漂亮的衣服…… 也没有爸爸妈妈。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踩着姜丽书的手臂爬肩头，费劲的仰起脑袋。 用冰冷的脸，贴着她的脖子蹭了蹭。 姜丽书心头一阵酸软，仿佛能感知到鬼胎悲伤而委屈的情绪。 她问女儿：“他有名字吗？” “没有。”姜且想了下，“叫小五吧。” 姜丽书：“……” 姜其风：“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姜且认真道：“从玄学角度，小五笔画数为七，数理为七，有和气吉祥，排除万难，必将成功的寓意。” 这，真的没法反驳。 姜其风话锋转得很快，夸奖道：“随意中露着美好的愿景，好名字。” 姜丽书也很捧场：“对对，叫小五顺口又好记。” 姜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我去洗个澡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 姜丽书应了一声。 却在两个孩子躺下后，悄悄来到客厅…… 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熬了一整晚的姜丽书一点不困，哼着歌儿去厨房做饭。 姜且记着符纸的事，今天起得很早。 她站在客厅里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短短一晚上。 小五多了三套衣服，一个纸盒做的小床。 床上有枕头、被子，甚至还有小抱枕。 姜且：“……” 精致boy实锤了。 第197章 电影上线 七月半是众所周知的鬼节。 廖方得的《有无》在a站上线了。 蓝星作为姜且的后台，必须捧场。组织了一部分影评人观影，同时对普通网友开放付费直播观影通道。 两个平台齐头并进，效果却并不理想。 比起动辄几百上千万粉丝的大明星来说，姜且在蓝星的百万粉丝少得可怜。 看着缓慢攀升的数据，廖方得心焦不已。 暗自嘀咕：“日子差可上线时间大吉大利，应该不会出岔子吧。” 电影上线前两天，他特意和姜且仔细沟通过。 十五这天的丑时是吉时。 宜开业、求财。 于是他与两个平台商量好，凌晨一点准时上线。 算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两边的总观影量将将破万。 这点钱刚够团队的车马费。 如果后面没有大波的流量，他会亏到裤衩子都不剩。 廖方得心里苦，强忍到早上九点。 估摸着姜且已经起床才敢打电话。 “姜小姐，观影人次不太理想，要不咱们做个法？” 姜且正在家门口等杨兴发。 她望着巷子尽头，语气轻松地宽慰道：“没事，今晚零点前肯定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廖方得安心不少，“有您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两人刚说完，杨兴发到了。 随行的还有秘书和律师。 进门后简单寒暄了两句，杨兴发开口：“小泽是我们杨家的独苗苗，您救了他，就等于是救了我全家。” “我已经拟定好了股权赠与文件，将我名下的a站股份的百分之五赠与您，还望您不要推辞。” 送钱上门干嘛不要。 姜且微笑：“杨董放心，我不推辞。” 杨兴发哈哈笑了几声，“那咱们就把字签了吧。” 姜且简单看了文件，签下名字。 a站再破，市值也有数十亿。 只要今年营收和去年持平，净利润就能达到几千万。 更何况未来两年内，a站会爬上一个新高点。 这不是一份报酬。 而是一个会年年生钱的聚宝盆。 姜且知道杨兴发来这一趟，不会只是希望她接受股份这么简单。 她收好自己那份协议，主动开口。 “杨先生给的报酬过于丰厚了，这样吧，未来一年，我每月免费为你提供三次玄学方面的服务。” 杨兴发喜出望外，连声说：“我求之不得。” 很快，a站内部发布了股权变更通知。 阿婆主们也从各渠道得知了消息。 【姜且真牛逼，她花钱买的股权？我不信，不是说很穷吗？】 【昨天她和杨董一起走的，该不会那啥了吧】 【杨董不是有老婆孩子吗，也太不道德了！】 【小心律师函警告哦，别忘了她还有王宇安这个后台】 【她狐狸精转世吧，男人都围着她转】 大群里的阿婆组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姜且到底用什么办法拿到的股权。 【再胡说八道我就把聊天记录曝光出去】 李进敲下回车键，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本以为这些人会闭嘴，没想到他们玩儿骚操作，当场把他踢出群，又重新拉了回来。 这样一来，之前的聊天记录李进就看不到了。 至于截图什么的，想都别想。 不但如此，他们调转矛头，指向了李进。 【李进我们听说你的分成比我们高两个百分点，真的假的？】 【上次被姜且直播打脸，逼着只能换赛道换平台，你贱不贱啊，被人踩了还帮人说话】 【抱大腿人之常情嘛，毕竟姜且现在是股东了】 【百分之十得多少钱啊，杨董是不是疯了？】 【照初创时期杨董投的两千万算，百分之十也就两百万。可咱们a站去年除去各种成本费用，净利润才几百万。今年还是半死不活的话，净利润可能为负】 【a站这么惨？？】 【去看财报咯，写得清清楚楚，反正是一年不如一年】 【那姜且赚个der】 【大家嘴下留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别说那么难听】 【就说就说，我们又不靠她吃饭】 拉李进进来的阿婆主，尴尬的给他发消息。 林羌：进哥对不起啊，没想到会这样。 李进：什么破群，垃圾 林羌：他们就是嫉妒 李进气不过，主动退群再举报。 不到五分钟，阿婆主群解散，正八卦得热火朝天的人有点懵，相互私下联络。 讨论过后，他们认定是李进干的。 很快，李进发布的第一个视频，被一些阿婆主的粉丝屠了。 满屏的脏话弹幕和留言，导致视频直接被下架了。 李进愤怒的砸了键盘。 以前只以为直播圈子尔虞我诈，没想到a站也这样。 正有气没处撒，康训发来一条微信，是观影码。 李进：姜小姐的电影？ 他原本打算今晚夜深人静时再看的。 康训：对，运营给我的。 康训：群的事上面知道了，正在挨个警告，你先看个恐怖电影消消火。 李进：？ 李进：上面怎么会知道？ 康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康训：不只是你，也有其他人看不过去。 李进瞬间不气了，他切回首页找到电影板块。 整个分页被一片浓稠的黑色占据，上面写着两个字——《有无》。 李进掌心出汗了，点击时，手指犹豫了下。 《有无》的片头是令人压抑的纯音乐。 参与创作的人员名字，整齐印在黑色背景上，有规律的不断跳入眼帘。 李进调整了下坐姿。 片头曲结束前，他起身去把被子抱了过来。 将自己整个卷进去。 画面终于亮了起来，第一幕是廖方得在香炉中插上三炷香，招呼剧组人员站好。 正要鞠躬，三支香全灭了。 一直干干净净的屏幕上，飘过弹幕。 【假得要死，肯定是换道具了】 【听说是一镜到底，实景实拍，换道具应该不可能】 【画面场景很流畅，不像剪辑过的】 【说明廖方得剧组人均影帝，让你没有违和感】 【未必真是演戏，剧组本来就经常出事。你们没听说吗，周导拍《游侠》时，镜头里多来一个红衣服的女人】 【与本电影无关的话题请出去讨论】 有弹幕护体，李进没那么怕了。 但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好让客厅里抗日神剧的声音飘进来。 他回到位置上，点击播放。 香灭了第一次后，紧接着又灭了第二次，然后廖方得直接跳过了祈福步骤。 【怎么能把祈福省略了，这不是作死吗】 【朋友们，是画面色调太阴间的缘故吗？我看得好紧张】 【我也是，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你们有没有觉得，林茜茜怪怪的？眼神好阴郁】 【说明演得好呗，哪像姜且，一点表情也没有，太装逼了】 第198章 我不信是演戏 李进骨子里天生藏着冒险基因。 对许多事物充满好奇，喜欢刺激，闲时看几部恐怖片是家常便饭。 对西方血腥美学、中式恐怖，早已习以为常。 可是姜且的这部电影，让他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精神压抑。 看了四十多分钟，没有出现过鬼，却又处处有鬼。 尤其是姜且和林茜茜去卫生所，路过那栋烧焦的小楼时。 李进始终觉得，那黑洞洞的窗口中藏着一个人。 看到后半截时，就连客厅里的抗日神剧，也无法缓解他心头的恐惧。 他也不怕被笑话，拉着母亲进房间一看。 最后被暴打了一顿。 李妈妈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抽人。 “你个死孩子，吓死老娘了，敢骗我不是鬼片，这分明就是鬼片！” 李进抱着脑袋东躲西藏，“冤枉啊，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说是就是！”李妈妈抽孩子抽累了，捂着胸口往外走。 嘴里嘀咕着，“这片子拍得太真了。” 李进捂着被抽痛的胳膊回到电脑前。 颇有些意犹未尽。 他找出陆家的新闻仔细研读。 发现，如果将这些信息融入电影中，许多古怪的场景就能说得通了。 例如林茜茜说的二层小楼的传说，姜且看向小楼时的眼神。 以及，姜且那句古怪的“如果不是传说，是真的呢”。 李进敢打包票，姜且肯定看到了什么。 只是没有言明。 还有之后她们回到早餐店，遇到的哭闹不止的小女孩。 那孩子一定看到过死去的陆青青。 这件事孩子的妈妈应该也知道，所以才着急捂住女儿的嘴。 李进不敢再深想，连喝几口水压压惊。 屏幕上，片尾曲被层层叠叠的弹幕覆盖。 被吓到的何止李进一个人。 【对不起我之前说话太大声了，姜且不是在装逼，她是本色出演】 【说是伪纪录片是为了过审吧，这就是纪录片】 【绝对是真的，你们想想新闻报道里陆家干的丑事，再想想祠堂里关陆青青的小空间，陆家真是缺大德了】 【光是车祸和坐牢太便宜他们了，该全扔进地狱下油锅】 【看完后劲好大，又压抑又悲伤，还有林茜茜，表演太牛逼了，我真的以为她被鬼上身了】 【姜姜才是坠吊的，对付林茜茜的时候太飒了，不知道他们拍戏的时候有没有笑场】 【我不信是演戏，我不信我不信，世界上肯定有鬼】 【能不能上大荧幕啊，屏幕大看着更刺激】 李进跟着发了几条弹幕，心情仍然无法平复。 于是在微信上找到姜且的名字。 李进：我看完电影了，能不能透露下，到底是不是演的？ 姜且：不是。 李进：我就知道！演戏演不出这种真实感，这部电影肯定会大卖的！ 姜且：借你吉言：） 最后的表情太劝退了。 聊不下去的李进放下了手机。 短暂的冷静片刻后，他自虐一般，把到底的进度条来回到开头。 准备二刷。 七月半除了在网络平台上线的《有无》，还有几部院线上映的鬼片。 同一个赛道的导演，基本都相互认识。 每人都在私下关注其他人的票房成绩。 廖方得刚听完助理的汇报，就收到了同行的信息。 赵刚：廖导第一次网络上线吧，感觉如何。 廖方得皮笑肉不笑。 回复：卖爆了。 赵刚发了张截图过来。 赵刚：[浏览量8000]这个数据额确实大爆，换成19.9一张的电影票得有十几万呢 廖方得把人拉黑了。 刚把手机放下，又收到了另一个同行的消息。 马华：你就不该着急走网络渠道，今年上不了院线，明年再上呗。 马华：6块一个观影码，得卖15万你才有的赚吧？ 马华：啧啧，不是兄弟我唱衰你，真的很难 廖方得一个电话拨过去。 声如洪钟，“滚！！！” 又拖黑了一个。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不断告诉自己： 姜小姐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说不定下一秒，就是转机。 廖方得起身去泡了杯茶，回来时看到手机上弹出的消息，浑身一震。 蓝星发来最新数据，直播观影的人数从八千九，涨到了三万九。 紧接着，a站那边也发来了消息。 线上购买量，从八千涨到了两万八。 还没来得及回复，助理也发来了汇总。 助理：廖导，世兴刚才团了三万，大发能源团了两万。 廖方得后背直冒冷汗，惊得说不出话来。 世兴钢材是周世兴的产业，姜且对他有恩。 那大发能源又是怎么回事？ 姜且和杨兴发也认识？ 廖方得连忙给姜且打电话，“姜小姐，您认识杨兴发？” “认识，他是我的包年客户。”姜且问，“怎么了？” 廖方得：“他和周总团购了好几万个观影码。” 除去分账，到他手里的有十几万！ 廖方得挂了电话后，找出一张姜且的照片设为屏保，摆在桌上。 他闭上眼睛，虔诚的双手合十。 “姜小姐保佑。” 趁着家里没人，他双膝跪地，对着姜且的照片拜了拜。 杨柳巷。 正在祭炼法器的姜且突然睁眼。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合上眼帘，嘴里的咒语不停。 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从王叔家淘回来的超小铜铃。 指尖大小的器物，被她用刀尖刻上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祭炼完毕，用一根红绳串好，系到了小五脖子上。 “铜铃能压制你得戾气，先戴个七七四十九天吧。” 小五团成一团，不开心。 杨兴发上午来的时候，对他不闻不问。 走的时候连头也不回。 他想发泄又不敢，现在还要像个玩具一样被摆弄。 气得想哭。 铜铃里塞了一点黄纸，不会发出当啷的声音。 姜且摸了下他小小的脑袋，“孩子和父母之间缘深缘浅很难说清，你得学会接受，学会放下过去。” 小五持续生气。 姜且把他放到纸盒小床上。 “你想要美好温馨的家庭并不难，等你戾气消了，魂魄稳了，再长大一点，就能娶老婆组成新的家庭。” 抽屉里，小纸人们听不下去了，集体惊坐起。 “主人是个大骗子，哼。” “只有傻鬼才信她的鬼话！” 第199章 口碑 王宇安邀请了几位电影人来家中聚会。 他打开投影，将手机把电影投到影布上。 起初大家并没有太过投入。 毕竟廖方得业务水平摆在那里，参演人员也都是没演技的糊咖。 可是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莫名感到一股凉意…… 凤凰岭园。 为了增加观影气氛，周之言把朋友们带到后山。 坐在一堆墓碑中观看。 “周之言，你这是怕电影不够恐怖，气氛来凑？” “听说你爸要买一万个观影码送人，真的假的？” “当初你也是被沈玲玲骗了，非要算的话，你也是受害者。没必要对姜且那么愧疚，替她宣传电影。” “不是愧疚。”周之言严肃的纠正，“我是敬佩她。” 他点击播放，“嘘”了一声。 “别出声，开始了。” —— 小陈是个资深的恐怖片爱好者。 自从有了「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规定后，他就彻底放弃了国产恐怖片。 《有无》是他近五年以来，看的唯一一部国产。 看完后，他静坐了许久。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把女朋友叫来卧室，让她陪自己上厕所。 …… 随着观影人次逐渐增加，网络上出现了许多中肯评价。 【氛围和色调太好了，跟廖方得之前的电影完全不同，值得一看】 【我宣布，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国产恐怖片！有人懂我的感受吗？！】 【我懂我懂，踏马的吓得老子喊了好几次】 【克系感很浓，无处不在的恐怖和压抑感，真的很棒】 【也就那么回事吧，一惊一乍的，还对着空气说话，笑死人了，也就水军在说好看】 【一定要配合陆家的八卦一起食用，会有惊喜】 【陆青青真的好惨，另外夸一句姜且，表演抓鬼的时候挺像那么回事。身姿利落又好看，开拍前找武术老师学过吧】 【一直以为徐佳美是个人菜瘾大的千金小姐，没想到还是有点子演技的】 【都别争了，所有人都演得超好！！！包括出镜的剧组成员】 口碑持续发酵。 下午一点，王宇安的电影圈朋友先后发表了长篇观影。 百分之八十是夸奖，百分之二十是诚恳的建议。 几位老师在业内地位不低，又经常活跃于网络。 喜欢电影的路人们终究没忍住安利，打开了观影渠道。 直到晚上六点，两个平台的观影量达到了十二万。 要知道，这才第一天。 远远超出了廖方得的预期。 不敢想晚上的高峰期，数据会涨到何种地步。 八点，姜且如期开始直播。 【啊啊啊电影太棒了，电影名也很贴切！！剧组人员辛苦了，姜姜辛苦了！】 【老粉一上线就看了，林茜茜被鬼附身那里，吓得我大喊一声，家里人以为我在杀猪】 【电影第一天上线诶，姜姜不休息一下吗？】 姜且说：“不休息，今天要播晚一点。” 【哇，是电影售后吗？】 姜且：“不是，是因为今天中元节。” 【我曹，光顾着刷电影了，忘了今天过节】 【姜姜好人，今晚撞鬼的人应该不少吧】 【就在刚才，我真的撞鬼了！！！！】 姜且挑了下眉，主动和这位网友连线。 那头接得很快，看身后场景是在室外。 女生名叫陈嘉瑶，是一名大二学生。 她和同学在外面合租了房子，利用暑假勤工俭学。 姜且看了眼她身后的灯火通明的居民楼。 “你在小区里？” “对，我刚跑下来。”陈嘉瑶粗喘着，在屏幕上点了几个小礼物。 见她喘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姜且温声道：“你先调整呼吸，慢慢说。” 半分钟后，陈嘉瑶的呼吸平顺多了。 她道：“姜姜，我室友好像把脏东西带回来了。” 陈嘉瑶看上去气色很差，眼袋乌青。 姜且示意她继续说。 陈嘉瑶：“我们俩租了一个小单间，里面刚好够摆下两张单人床。” 今天，她和往常一样，晚上七点下班。 到了租屋后，陈嘉瑶先做好两人的饭，然后躺到自己床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开了，她睁开眼扫了一下。 声音含糊的说：“你休息下就吃饭吧。” 室友白娜性格活泼、坚韧，再苦再累都是笑呵呵的。 今晚她一反常态，沉默来到自己床前，直挺挺地躺下了。 意识到不对，陈佳瑶揉着眼睛坐起来。 她去到对面，轻轻推了下白娜的肩膀，“娜娜，你怎么了？” 白娜两眼紧闭，双手搭在腹部，双腿并拢。 陈佳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想到了棺材里的死人。 受姜且直播的影响，再联想到今天是中元节，她立刻点开手机，找了一曲宗教音乐播放。 慢慢的，白娜睁开了眼睛。 她张了张嘴，“瑶瑶……我胸口憋得慌。” 最近温度依旧偏高，窄小的租屋通风不好，很闷。 陈嘉瑶去关上窗户，打开了空调。 前一秒还虚弱的白娜，突然从床上站起来，指着窗户大喊。 “你把窗户关上了，鬼怎么进来！” 【你没听错吧，她真的这么说？】 【肯定被鬼控制了，可如果鬼真的已经附到了白娜身上，为什么还想要其他鬼进来？】 【活人有小伙伴，鬼肯定也有啊，组队一起附身】 陈嘉瑶只看了一眼弹幕，就匆匆移开了视线。 继续说：“我当时以为她在玩笑，但还是重新打开了窗户。” “开窗后，她重新平躺回床上。” 陈嘉瑶心里发慌，强忍着害怕坐到自己床边，端着碗打算自己先吃。 刚塞了一口，白娜的身体突然弹了一下。 而后她腰身抬高悬空，两腿用力蹬床，脖子浮现出诡异的青筋。 陈嘉瑶吓得扔掉了碗筷，朝对面扔了一个枕头。 白娜的身体又落了回去，两只手摊开搭在床上，双脚也是分开的，中间的躯干左右扭动。 就像被绳子捆住了手脚，正奋力挣扎。 “屋子里有什么别的动静吗？” 陷入回忆的陈嘉瑶两眼直勾勾的，全然没听见姜且的提问。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什么？” 姜且又重复了一遍。 陈嘉瑶缓缓摇头，又点了点头。 慢声说：“窗户呼扇了两下，窗前书桌上的杯子倒了，水洒得到处都是……” “然后呢？”姜且用声音引导她。 陈嘉瑶：“没有然后了。” 姜且叫了一声陈嘉瑶的名字。 “然后你在地板上，看到了一串打湿的脚印。” 第200章 折元宝，当富一代 陈嘉瑶歪了歪头，想不起这段记忆。 姜且看着她晦暗的脸，“那你还记得昨天去过的废楼吗？” 陈佳瑶依旧不记得。 而且随着姜且的话，她的太阳穴附近开始抽痛。 脸色越发苍白。 声音也变得虚弱：“我没去过，我昨天……” 昨天她被老板刁难，心情不好，下班后没有立刻回家。 但之后发生了什么，陈嘉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 陈嘉瑶害怕地望着姜且：“我想不起昨晚到家前去过哪里。” 姜且神情近乎温柔，“你先深呼吸，冷静一下。” 陈嘉瑶捂了捂胸口，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频率。 耳边，姜且的声音继续说：“你的事很容易解决，所以不用害怕。” 陈嘉瑶点了点头。 渐渐地，大脑像是被拨开了迷雾。 露出一段让她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昨天下班后，她路过一个废弃工地。 当时正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释放情绪，便想也不想的走了进去。 工地里到处是散乱的钢筋，还有没挪走的水泥和器械。 陈嘉瑶没多想，找了个不临街的高处坐下。 随着夜幕降临，炎热的空气褪去了高温。 半小时后，她从高台上跳回地面，准备回家了。 路过一个天井时，突然听到“啪啪”两声。 陈嘉瑶有点害怕，高喊了一声：“谁！” 听她讲述的水友们由衷佩服。 【小姐姐胆子也太大了，就算没有鬼，就没想过会遇到坏人吗】 【光是我听过的，废弃工地抢劫案就不下三起，确实危险】 【不知者无畏，鬼月最好别去荒凉的地方，谁知道里面有啥】 【前面的肯定真相了。。】 姜且也佩服陈嘉瑶的勇气，“你口中的「谁」，是在工地意外死亡的工人。” 陈嘉瑶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哑声道：“你的意思是，他跟着我回家了？” 工人很可能就摔死在她路过的天井中。 “不是他。”姜且说，“是他们。” 陈佳瑶用力掐着掌心，心脏突突一跳。 她想起来了。 “其实，那天有人见过「他们」。” 她租单间的居民楼布局拥挤，是两梯十二户的老房子，大部分都是在这座城市打工的上班族。 而且合租居多。 平时上下班电梯拥挤，昨晚也不例外。 抵达17楼的时候，两个邻居大哥和她一起走出电梯。 其中一人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朋友这是刚打过架？” 而且眼神古怪，像在打量什么。 只是很快，那人就被另一个拉走了。 陈嘉瑶说起这段都快哭了，“肯定是我把脏东西带回去了。” “你八字偏强，不容易被上身，但你同学不一样，她身弱。” 一只鬼先上了身。 另一只则在外徘徊，等待时机。 陈嘉瑶双腿发软，后退着靠在绿化带的树上。 “姜姜，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同学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家……” 姜且：“他们没想害你性命，只是穷怕了。” 陈嘉瑶的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工地务工的大部分是外地人，亲人不可能大老远来烧纸，他们肯定是没钱花了】 【小姐姐赶紧去买纸钱，别浪费时间啦】 【听说阴间和阳间差不多，没钱寸步难行，两个老哥在下面过得很苦吧】 陈嘉瑶醒悟过来，擦掉眼泪，“我现在就去。” “别急着挂。”姜且叫住她，“买金纸，我教你折元宝，比普通冥币有用。” 【嗯？我也要学，等下好烧给我爷爷】 【难怪我奶奶总是托梦说钱不够花，明明每次都烧上亿的，原来是烧错了】 【已经截图留念，纪念第一次和姜姜一起折纸】 鬼月开始，到处都是卖香蜡纸钱的小摊贩。 陈嘉瑶出了小区左拐，停在一辆三轮车前。 老人车上只有天地银行的大额冥币，没有金纸。 陈嘉瑶刚要走，大爷问她：“小姑娘不如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大爷，我要叠元宝用的金纸。” “我有。”老大爷揭开座垫，下面摆放着一些传统的祭祀用品。 他拿了一叠出来，“够吗？” 陈嘉瑶转换镜头，将这一幕纳入镜头中。 “姜姜，你看这些行吗？” “行。” 老大爷帮忙把东西装好，又按要求拿了蜡烛。 他低声说道：“现在买金纸的人太少了，殊不知传统的才是最有用的。” 【果然走到哪里金子都是硬通货】 【玄明不玄：这跟纯金做的金箔纸不一样，是金属铜粉涂布的特殊加工纸】 【玄明不玄：不过到了下面，确实和阳间的金子差不多】 【现在开始给自己攒元宝，百年以后，去了下面我就是亿万富翁！】 【活着当不了富一代，死后必须当，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会不会太晦气？】 晦气？ 那倒不会。 “折的是死后用的元宝吗？当然不是，咱们折的是对未来的希望和祝福。” 姜且的话成功让弹幕陷入了沉思。 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皮，还是认真的。 陈嘉瑶照姜且的指示，拎着黑色塑料袋回到家。 白娜头发凌乱，四肢依旧摊开摆成“大”字。 她睁开一只眼睛，声音是不同往日的粗哑。 像个男人。 “嘉瑶，你能不能把手机声音关掉，吵得我头好疼……” 陈嘉瑶僵了一下，强忍住逃跑的冲动，取出金纸。 “姜姜，我准备好了。” 姜且起身取来一张白纸，撕成正方形。 然后将镜头往下压，正对着桌面。 “我折慢一点，大家认真看。” 白纸在她手里就像活了，灵活的翻来叠去，很快，饱满的小元宝完成了。 【一看就会，上手就废说的是我吧】 【我是不是小脑有问题？姜姜的动作已经很慢了，还是跟不上】 【加一，感觉自己四肢不协调，好怕以后得老年痴呆】 【对不起，我认输了，太难折了】 陈嘉瑶也没学会，尴尬道：“姜姜，能再折一次吗？最后一点我没看懂。” “好。”姜且拆了元宝，重新教学。 一个小小的元宝，足足花了她十分钟。 所幸，这次大家都学会了。 【呜呜呜死后的第一桶金必须锁进保险柜！】 【我先下线了，去给爷爷折元宝，等下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烧纸】 【我要折9999个，让我奶奶在下面当富婆】 第201章 这间医院有点凶 【小姐姐要折到什么时候？我有急事想请姜姜帮忙，能不能插个队，求求你了】 一条红色弹幕刷屏。 姜且对陈嘉瑶道：“折够一百个后，你找个空地全烧了。一边烧，一边请求他们别再跟着你，记得结束后磕三个头。” “记住，一定要心诚才能送走。” 陈嘉瑶也知道自己折元宝费时间，很快就挂了连线。 新的连线请求挤满了后台。 姜且又看了眼刷屏的弹幕，“大家稍等下，我先接这位网友的。” 她一目十行，从一众跳跃的头像中，找到了“猪猪侠”的请求。 谢玉珠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停下了刷屏。 正准备下线，姜且的脸出现在连线窗口。 “姜小姐！”谢玉珠激动语无伦次，“我终于接通了，太好了。” 只一眼，姜且就看到了谢玉珠身后的东西。 而且不止一个。 谢玉珠穿着白色护士装，正坐在值班台里。 【医院？今天值夜班的同行有点子惨】 【小姐姐遇到事了吧，不然不会那么急】 【我们医院的停尸间附近夜间禁止通行，而且整晚灯火通明，据说守夜的大叔以前是杀猪的】 【护士台外面好黑，是灯坏了吗？】 “灯是刚刚坏的。”谢玉珠缩在凳子上，不住地看表。 和她一起值班的邹萍，已经出去一小时了。 “你同事暂时没事。”姜且看了眼她身后，“有事的是你。” 谢玉珠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是不是，有东西跟着我……” 她不是没有感觉。 从天黑起，无论她走到哪来，总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是。”姜且轻微皱眉，让她把手机镜头转向外侧走廊。 谢玉珠的手在发抖，镜头跟着一起颤。 虚虚实实的画面里，有懵懂的游魂。 也有戾气森然的恶鬼。 这间医院很凶。 这期间，谢玉珠把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取了出来，用力捏在手里。 是从t国请回来的正牌，辟邪护身的。 “你的牌子已经裂了，功效大打折扣。” 姜且的话让谢玉珠愣了下，她低头翻过来一看—— 好好的牌子不知何时，从中间裂出了一条缝。 “怎么回事，我明明一直戴得好好的……” “别慌，你最好趁它还有一点功效，马上离开医院，照我说的方向走。” 姜且的冷静感染了谢玉珠。 她双手握住手机，缓慢站起来，迈出了第一步。 姜且让她换了前后镜头，好让后置镜头拍到走廊画面。 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安全通道指示牌和应急灯，同样也是熄灭状态。 【看完电影还没缓过劲儿来，又来一个恐怖直播，毁灭吧，今晚别睡了】 【怕归怕，刺激也是真刺激】 【友情提示：有心脏病和癫痫的朋友可以关掉直播了，否则后果自负哦】 【吓得我脚指头抓地，在a市抠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卫生间】 水友们又有梗，有搞笑。 姜且差点破功。 “谢玉珠，你贴着墙直走。” 她看着漆黑的走廊，试图缓解谢玉珠恐惧的情绪。 “谢小姐哪一年的，看上去比我小。” “我是02年的，我看过你的百科资料，我们同岁。” 姜且：“平时工作累吗？” 谢玉珠抖着声音说：“累的。” 姜且：“举个例子。” 谢玉珠晃了下，肩头擦过冰凉的墙壁，像被冰凉的手碰了一下。 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艹，吓了我一跳】 【什么什么发生什么了？集美你没事吧？】 【小姐姐不要突然尖叫啊，吓得我心脏都要停了qwq】 【别自己吓自己，而且你听不出来吗，姜姜在帮你转移注意力，你跟着她的思维走啊啊啊啊急死我了】 原来姜且问问题是这个意思。 谢玉珠快被自己蠢哭了。 竭力忍住不去注意周遭。 “比如，去年夏天，有同事家里有事需要换班，求到我这儿的时候，我同意了。” “之后我连续上了一周夜班，每天头昏脑涨。夜班结束的头天晚上，病房里住进来一位老奶奶。” “呼叫铃响的第一时间我就赶到了，可她非说我不积极，用杯子砸了我的头。” “说实话，我当时确实没压住脾气，连续休息不好我心情很烦躁，就，就捡起杯子扔了回去。” “但我发誓，我没有扔她，是朝地上扔的。” “第二天，我就被全院通报，还记了过。” 【她先打你还成了你的错了？】 【病房里又没有监控，有理也说不清】 【夜班很累很伤身体，我坚持了五年内分泌失调，满脸痘痘，相亲对象一见我就嫌弃，想辞职家里死活不让】 【挣多少钱都不值得拿命去拼，可是不拼就只能饿肚子，哎……】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她心里的委屈一点没少。 看着替自己说话的网友们，谢玉珠心里熨帖，连恐惧都少了。 姜且：“你用手机照一照两边。” 谢玉珠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两条走廊的交叉口。 正要将手机往左边转，姜且忽然出声提醒。 “举起手机就行，你把眼睛闭上。” “好。”谢玉珠闭上眼睛，将镜头转向右边。 【姜姜已经提示了，前方高能】 【想看又不敢看，谁来拯救我的好奇心！】 【我曹，我看到了一个影子！！！！他妈的白色的影子！！】 【我也看到了，好像是个女人】 【大家不觉得奇怪吗，这层楼灯没亮，居然没有人来检查？巡夜的保安还好吗？】 【为啥我什么都不看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呢】 “小珠。”姜且道，“把手机转向另一边。” 谢玉珠照做。 几秒后，姜且说：“往左边走，别停。” “我知道了……”谢玉珠重新拿好手机，朝左边拐去。 这一排病房前段时间走了好几个病人，谢玉珠亲自送走的就有四个。 路过其中一间的时候，病房门轻轻打开了。 里面鼾声浮动，病人们已经睡着了。 谢玉珠完全是出于肌肉反应，下意识想把门拉回来关好。 只是刚碰到门把手，第二张病床上突然有人坐了起来。 谢玉珠记得，那张病床没有人。 “别管他，你继续走。”姜且的声音就是及时雨。 谢玉珠顷刻间回神。 发现面前的门分明紧闭着。 刚刚，她被鬼迷了眼。 谢玉珠不敢想，如果没有姜且，自己接下来遇到什么。 第202章 万人坑 冷汗湿透了后背。 强烈的紧张情绪，让谢玉珠手脚发软。 姜且：“小珠，继续说那些让你气愤的事。” 那可太多了。 谢玉珠配合着开始回顾，同时眼珠子左右看。 余光瞥到一缕白影从旁边掠过。 她浑身一凛，加快了步伐。 “上半年有段时间流行性感冒泛滥，很多重感冒的人住院，医生护士连轴转，特别累。” “一天下午，我被临时抽调到输液室帮忙，因为第一次去，有点手忙脚乱，没听到外面有病人喊。” “后来我跟那位大叔道歉，说刚刚在忙没听见。” “大叔用手指戳我，说我上班有什么可忙的，不就扎个针吗。” “其实我们这行的压力真的挺大，没有那么轻松。” 【这个我知道，我表妹也是护士，小姑娘刚入职场那段时间天天喊累，还说科室事情多，但也不妨碍勾心斗角】 【哪个职场不耍心眼，没心眼的不是干最累的活儿，就是升不了职】 【聊聊社畜的心酸，好像没那么怕了】 姜且看了眼前方，微眯了下眼睛。 与此同时，正说话的谢玉珠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地板变得凹凸不平，就像，踩在活物上…… “姜……”谢玉珠颤巍巍的开口。 “别往地上看，快走。”姜且眉头紧皱，站了起来。 镜头中，谢玉珠脚下躺着一具具尸体。 有老有少，无一不是死状凄惨。 他们伸出手，攥住了谢玉珠的脚。 谢玉珠害怕地再次握住了胸口的护身牌。 “李宣明。”姜且知道李宣明师兄俩就在直播间。 不用多说，李宣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宣明：放心，我师兄正在联系当地同门】 李宣明算不出，但李宣白能算出谢玉珠在c市。 消息一发出去，同门就回复了他。 说那间医院怨气一直很重，每年鬼月来临前都要作法。 之前一直还算太平。 今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闹腾起来了。 封印的厉鬼想要害人，他们不可能不管，当即几名弟子过去。 【玄明不玄：姜小姐放心，已经有人去了。】 姜且的脸色没有好转，盯着画面念起驱邪咒，声音比前两次更加洪亮。 谢玉珠和她还算有些默契，第一时间将手机音量放到最大。 那些束缚着她力量很快消失，地面的触感恢复了正常。 姜且语气严肃：“别掉以轻心，走。” 谢玉珠慌张的握紧手机，强迫自己将注意转移到那些，令她愤怒而委屈的事上。 还记得初入职场时，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干。 受了屈辱忍不住哭出来，护士长却指着她鼻子，骂她活该。 同事犯错误，却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她百口莫辩，只能背下黑锅。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还有所谓的爱她的爸爸妈妈。 从她上班第一个月起，就被要求回报养育之恩。 每月七千块的工资，必须要上交五千。 美其名曰帮忙存着。 谢玉珠知道，那些钱拿不回来了，因为她有个处处闯祸，处处需要打补丁的哥哥。 自己每天忍着累，忍着辛苦，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 谢玉珠憋在心里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特别大声地骂道：“从小到大好事轮不到我，花钱就轮到我了，那是我儿子吗，我凭什么要管。以后我自己的钱自己花，交钱免谈！” “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背后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礼物，老巫婆怎么还不退休。” “每次排班排到一起就让我一个人去巡房，自己躲在值班台睡大觉，再有下次，老子也睡，大不了一起挨批！” 【妹妹别这么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直播】 【在线人数已经三十万，姐妹你是真不怕被领导知道啊】 【骂了就骂了，大不了换个工作呗，可以去私立做行政岗，没这么累】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你的怒火，你越生气，那些东西就越不敢近身，妹子继续骂，不要停】 谢玉珠骂得畅快，眼前豁地一亮。 发现自己走到了电梯口。 掌心发出很轻微的脆响，她摊开手一看—— 牌子完全裂开，成了两半。 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 姜且坐回到椅子上，喝口水润润嗓子。 “小珠，快进电梯。” 谢玉珠按了下行键，门一开就匆忙走了进去。 门刚关上，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谢玉珠：“是跟我一起值班的同事！” 电梯在第一层停下，门开了。 同层值班的梁小，头发凌乱的走进来。 看到谢玉珠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扑上来用力抱住她。 她放声哭嚎，声音震谢玉珠耳朵疼。 “刚刚吓死我了，我不是下楼找曲杰拿东西吗，出了电梯后怎么也找不到值班台。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踏马的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我妈打电话，让我今晚多注意点，我还想不起是遇到鬼打墙了。” 【这姐们儿神经真粗啊。。。】 【换了是我，不出二十分钟就会被吓哭】 【看来不止那一层有问题，其他楼层也有问题，医院到底什么情况？】 【姜姜突然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地板上有好多只手】 【我也看见了，有几只还抓住了小珠的脚踝】 姜且在想之前的情况。 半晌，她开口：“医院下面有被封印的万人坑。” 一语激起千层浪。 弹幕集体震惊了。 【万人坑？是我想的那个吗？】 【小姐姐怕不是在c市吧，之前有考古学者说过，几百年前c市那一块被屠过城，不会这么巧吧】 【医院怎么会建在万人坑上，纯纯作死】 【如果是万人坑，以前怎么没事？】 【你怎么知道以前没事？说不定以前真的出过事，只是没人意识到而已】 “我确实在c市……” 之前为了保护隐私，谢玉珠没有透露具体地址。 紧紧抱住她的梁小，用力把人推开，上下左右到处看。 “你在跟谁说话？” “是姜姜。”谢玉珠给她看手机，顺便将镜头切换回来。 看到熟悉的脸庞，梁小激动得直跺脚。 她热情的挥手：“姜姜好。” 转瞬就将之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姜且对她笑了一下。 都说傻人有傻福。 这姑娘为人憨厚，思维简单，八字却很硬。 否则在楼下遭遇鬼打墙时，就该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弹幕上，李宣明发了一行醒目的彩色弹幕。 【玄明不玄：你们出了电梯后在大厅等着，别乱跑，青平观的师兄们会接你们离开。】 第203章 封印松动 “老李，你给我站住！” 巡夜的保安从安全通道冲出来，手电筒四处扫射。 看到大厅里的两个姑娘，老江愣了下，“你们俩不是7楼的护士吗？” 谢玉珠看着老江那一头热汗，小心翼翼问：“江叔，您是不是也看到了？” 今晚是老江和老李值夜班。 知道今天是中元节，两人没像之前那样分开巡视，而是一起行动。 可是走到4楼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老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手肘擦破了皮。 他气愤地站起来，手电筒往上一照。 看到老李站在4楼，正对他笑。 老江气得想打人，一路追到一楼。 原本还想继续往下走的他，忽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这才开门一看。 “看到什么？” 老江一脸莫名其妙，嘴里嘟囔着，“你们看到老李了吗？” 谢玉珠指向斜前方，“李叔在那儿。” 她们来到大厅时，老李正捂着额头，靠在椅子上。 他也从楼上滚了下去的。 摔得比老江严重，头破了。 满脸的血。 看到老江，他气势汹汹站冲上去，一拳打过去。 “你有病是不是，好端端的推我干什么！” 老江捂着脸，更加莫名其妙了。 “不是你推的我？”他撸起袖子，露出擦掉皮的手肘，“你自己看！”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老李和老江都见鬼了……】 【万人坑的怨气很重吧，今晚的医院恐怕全是鬼，来接人的道长都是勇士】 【辛苦道长们了，希望今晚快点过去吧，以后中元节再也不敢乱跑了】 老李看了眼老江的胳膊，伤得不重。 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伤再等半小时就能愈合了吧。还有，我可没推你，别冤枉好人。” 老江：“呸，年纪一大把，敢做不敢当。明明是你站在四楼推的我，你当时还冲我笑！” 老李挺起胸口撞了下老江，“明明是你站在四楼撞的我，怎么倒打一耙？！”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老江害怕的抬起手腕，指尖点了点表盘。 “你几点摔下去的？” “十点二十分，我当时想打电话叫人，顺便看了时间。” 老江：“我摔下去的时间，也是十点二十分……” 老李：“我们，撞鬼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两人其实是相声演员吧】 【大叔脸都吓绿了，是我我也怕，以后还怎么愉快的巡夜啊】 【在医院应该听多了奇闻怪事吧，不要小看中年大叔的心理素质】 “我们也撞鬼了。” 谢玉珠走过去，简单说了自己和梁小的遭遇。 两位大叔听完，面色古怪的对视了一眼。 “其实咱们医院以前是学校，知道为什么建学校吗？”老李心里有顾忌，说到一半不说了。 意味深长的觑了眼老江。 老江上头有人，他可不虚。 直言道：“建学校是为了压邪气，住这一带的老人都知道这件事。” 【学生朝气蓬勃，阳气重，难怪可以压住】 【我们学校操场以前挖出过棺材，我还去围观过，还有后山也有野坟，有同学看到过鬼火和鬼影】 【鬼火可以用科学解释，可是鬼影……有没有可能看错了？】 【八字轻身弱的人确实能看见，我奶奶也能，只是她去年过世了，去世前还说让我们不要担心，她要下去吃公家饭了】 姜且笑道：“你奶奶是去下面当官了。” 【哈哈哈哈我们家的人也这么想，我还梦到过她说自己过得很好，不愁吃穿，让我们不要太挂念】 【姜姜下面真的和上面一样吗？】 “差不多。”姜且只进过一次幽冥鬼城。 建筑古色古香，“社会”秩序和阳间相差无几。 那些暂时无法投胎的魂魄，需要靠工作来维持生计。 唯一不同的是，穷的叮当响到时候，可以托梦让后人烧些钱财。 “小谢，你这是在直播？” 两位大叔凑到手机前。 哦，不是直播。 是在连线主播。 谢玉珠正要说什么，几名穿着道袍的人冲了进来。 他们手里捏着符，拿着铜钱剑，还有人抱着一个大葫芦。 【平时是不是经常练功，身材不错哦】 【练功是最基本的吧，听说平时还要种地呢】 【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对，住院大楼外也有鬼吗？】 青平观的大弟子叫张平安。 他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正在和李宣白通话，“下面的封印松动了，镇压的邪祟出来了不少。” 说话间，他们来到四人面前。 张平安抬手指向一个圆脸盘的小年轻。 “你们跟他走，他负责带你们离开。” 老江往前跨了一步，“几位师父，你们这么大半夜的贸然闯入，我和上面没法交代。” 老李拽了拽他的袖子。 “我看你是撞鬼还没撞够，管那么多干嘛，赶紧走。” 张平安暂时切了李宣白的通话，找出院长的电话拨过去。 接通后，他把手机递给老江。 “喂，张大师，事情怎么样了？” 是大侄子的声音！ 他结合语境一猜，大侄子铁定知道今晚的事了。 老江什么也没说，还了手机，拉上老李和两个小姑娘就走。 谢玉珠扭着身子，给大家拍下最后一幕—— 三位大师走向电梯的清冷背影。 【呜呜呜看不到捉鬼现场了qaq】 【三位大师会不会有危险啊，为什么姜姜脸色这么严肃】 姜且揉了下眉心，“我去打个电话，大家稍等。” 玄云观。 李宣明接了电话。 姜且：“转告你师兄，必须请长辈出面。” 李宣明还没来及说话，李宣白从后方拿走了他的手机。 李宣白：“姜小姐。” 姜且：“那间医院怨气冲天，封印撑不过今晚。必须请八道天雷一起镇压，再重新超度封印，他们三人功力不够。” 随着午夜临近，医院雾气萦绕。 痛苦挣扎的鬼魂们，有些正在重复之前的死亡。 有些，则想着如何上身，重返阳间。 病房里的病人在阴气的作用下，睡得如同死了一般，毫无知觉。 少数的惊醒过来，被病房里游走的厉鬼吓了一跳。 几乎每层楼，都有人在鬼哭狼嚎…… 第204章 连线轰炸 金山医院是一所私人医院，前身是金山私立中学。 背后是同一个老板，地是祖上传下来的。 当初任凯归国，见这块地从四周布局来看风水不错，便想着利用起来赚点钱。 挖地基时才发现，下面是万人坑。 他舍不得这么好的地白白浪费，便想着，能不能化解怨气，让风水重新流转起来。 于是找到青平观的大师，希望他们能解决这个问题。 青平观当初派了道行最高的几位前往，一到那片空地便察觉出不对。 阴气太重，怨气载道。 就连灵感不强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到藏在空气中的幽怨。 如果放任不管，影响范围只会越来越大。 于是几人合力摆下法坛，请三十六官将下界协助镇压。 那一次的阵仗很大。 说一句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万人坑被镇压后，风水恢复了正常。 建起的学校生意火爆，直到十年前生源减少，才不得不关闭。 之后没多久，金山医院建成。 高薪挖来的各专家们，为医院吸引来了很多患者。所以金山医院的业绩一直不错，能排进c市医院的前五。 “师兄，我怎么感觉不对……” 三师弟紧紧抱住怀里的大葫芦，仰头看四周。 过道里一片漆黑。 宛如黑暗的巨兽潜伏在前方。 等着他们狼入虎口。 二师弟也握紧了铜钱剑，“往前面走，尖叫是从那头传来的。” 宁静的医院成了百鬼窟。 时不时传来嘶喊和奔跑声。 三人来到一间病房，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姑娘，正踮起脚爬上窗台。 大师兄张平安飞出一张符纸。 精准的贴上女孩儿的后背正中。 只见女孩浑身一震，软软倒在了地上。 一缕灰白色的烟雾从她眉心钻出来，从窗户逃跑。 兜里的手机响了，张平安示意师弟把女生抬回病床上。 他走到一旁接通。 李宣白的转告，让张平安有些疑惑。 “你说的姜且，不会李宣明之前说的主播吧？” 各个道观的同门之间互有联系。 青龙观的同门早就跟他们吐槽过，说玄云观的人脑子有问题。 不信自己，不信观里的长辈，却跑去信主播。 玄云观的人也吐槽青龙观。 说他们刚愎自用，是不知道人外有人的自大狂。 作为中间方的青平观，原本只想当和稀泥的和事佬。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信。 ——封印快破了。 否则不会有源源不断的鬼魂跑出来。 张平安挂了李宣白的电话，立刻打给师父。 老人家当即算了一卦，脸色大变，当即率领师兄弟们赶赴现场。 与此同时，姜且也在起卦。 三枚铜钱在桌上竖立着旋转，又滚向不同的方位。 她解了卦象，又打开天眼。 觉识飞跃山河来到c市。 见几位年长的大师齐聚医院大门口，这才放心收回感知。 她回到电脑前坐下，发现谢玉珠还没挂断。 “姜姜，你刚刚是在起卦吗？” 虽然是背对着镜头，但大家看到了她拆手腕上的铜钱。 “嗯。”姜且道，“医院不会有事，我们继续直播吧。” 谢玉珠安心了，这才挂了连线。 这事后，蓝星的后台发来一条内部消息。 运营1：姜小姐，今天的直播流量很大，请再接再厉。 姜且看了眼左上方的在线上人。 竟然涨到了三十万。 是之前的三倍。 姜且淡定地抿了下唇。 今晚发连线的人太多了，还没来得及凭直觉挑选，就被新的连线请求顶到了前面。 而且几乎每个连线请求的描述语，都是“我好像见鬼了，姜姜救命”。 “后台请求太多了，我看不过来了。”姜且无奈道，“虽然今天百鬼出行，但真的没那么容易撞鬼。” “之前直播里教过大家一些简单的驱鬼办法，你们可以先试试。” “如果不行，再来连线。” 话一出，连线少了一小半。 姜且仔细看着窗口，按下鼠标的瞬间，原本要点开的id，被一个叫“离歌”的人顶上去了。 年轻男人坐在灯火明亮的宽敞卧室中，神色焦急。 不住地看向四周。 他紧紧抓着手机，快速说道：“我最近被鬼缠住了，你赶紧来帮我。” 姜且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眸色由最初的平静，逐渐变为冷厉。 那份冷意不加掩饰，屏幕前的网友们都感觉到了。 【小朋友说话有点没礼貌，人家凭啥帮你】 【看背景装修好豪华，是富二代吧，这种人多半被宠坏了，不懂啥叫求人办事】 【上来就命令人，姜姜又不欠你的】 孙牧本被弹幕怼得火气上来了。 他骂了一句“一堆穷逼”，继续对姜且说：“我有钱，只要你能救我，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我们就在一座城市，我马上派车过去接你。” 姜且朝后靠在椅子上，“我不去。” 说完便挂了连线。 她重新打开后台窗口，想从中找出之前的“有缘人”。 没想到孙牧不依不饶，用小程序不停地刷连线。 以至于整个后台全变成了他一个人的id。 姜且沉了口气，再次接通他的连线。 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她漠然道：“人在做，天在看，谁也救不了你。” “我给你五百万！不，八百万！只要你能救我，我还可以给你全新的跑车，对了，还有房子！你不是缺钱吗，接了我这一单你就什么都有了，不用再辛辛苦苦做直播。” 姜且感到可笑。 “首先，做直播一点也不苦。” “其次，其他人都不愿意接的单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接？” “最后，我只爱自己赚的钱，你好自为之。” 孙牧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姜且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千万五百万！”孙牧祈求的望着姜且。 做直播来钱快，说不爱钱肯定是假话。 一定是钱给得不够多，才会被拒绝。 “孙牧。”姜且清晰的喊出他的名字。 眼神深邃晦暗。 “你开车撞人，恶意碾压、拖行，导致对方痛苦死亡。并且之后拒不道歉，仗着家中势力不断删帖，压制舆论。” “只是被厉鬼索命，算便宜你了。” 第205章 中元节适合报仇 孙牧父母早亡，由爷爷一手带大，被宠得无法无天。 这枝独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怕撞死了人，依旧活得潇潇洒洒。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对方父母也因为身体缘故，放弃了纠缠。 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翻篇的事会卷土重来。 而且比之前更令人头疼。 不，是令人恐惧。 七月开始的第一天晚上，他和朋友在酒吧喝酒。 去卫生间路过镜子时，他看到有个陌生男人，正从后方死死盯着自己。 孙牧转身看去，背后只有一个银色的垃圾桶和盆栽。 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没当回事。 喝完酒，他回家倒头就睡。 一觉就是三十六个小时。 醒来已经是后天中午了。 不知是谁帮他把遮光窗帘拉上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他垂着脑袋，烦躁地揉着抽痛的太阳穴。 没有一点睡饱起来的清爽感。 后来进卫生间洗澡，他发现身上多了许多奇怪的淤青。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爷爷第一时间派人接他，去拜访了一位大师。 大师看过他的八字，又算了很久。 摇了摇头。 叹气道：“他欠的孽债必须还，谁也帮不了。” 无功而返的第二天，他开车赴约途中，看到后座突然多出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那两条软绵的，骨头被碾压得粉碎的胳膊伸向前方，紧紧缠住他的脖子。 窒息感顷刻而至。 孙牧两眼充血，四肢使不上力气。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车闯过红灯，冲向一辆巨大的油罐车。 大概老天爷保佑，油罐车司机加速开过。 跑车车头惊险的擦过对方的车屁股，停在了十字路口。 …… 这半个月里，他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也找过其他大师，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 张口闭口就是他做下了冤孽，必须承担后果。 言下之意，他只有等死的命。 孙牧是找不到其他人，才来找姜且的。 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当面拒绝，并且堂而皇之地，把他的事说了出来。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甚至没有看过他的八字！ 难道真像网传的那样，姜且只看面相就知道所有事？ 【两年前的案子吧，有监控拍到他的红色超跑，突然开上步行道，撞到了一个正常步行的男生】 【据说他和男生有过节，所以才故意拖行】 【是不是家里有矿，势力很大的那个？那人确实姓孙】 【是他，就是他，那段时间扒出他们家好多黑料】 【他们家有通天的大伞保护，没人动得了，真要查下去恐怕要牵扯出一长串】 弹幕说得煞有其事，而且越说越过火。 最让孙牧破防的，是姜且的话。 “行恶事必定有恶报，你前两年安然无恙，那是承祖上积德。” “如今，祖上的福泽被你消耗殆尽，护不住你了。” “你胡说八道！”孙牧两拳砸到桌上，瞪着姜且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姜且可不怕他，“中元节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子，适合报仇。” 孙牧把手机扔到了墙上。 像个疯子一样在房间里怒吼：“我没有撞死人，他们在污蔑我……我不会死，我还有大好人生没有享受，我不可能死！”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后。 他搬回了祖宅和爷爷一起住。 早晚烧香拜佛，每天食素，还隔三差五就出去放生积德。 屋子里也到处贴着，高价求来的各种符纸。 他做了这么多，冤魂近不了身。 “老子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被鬼吓死。”孙牧在屋子里团团转，自言自语。 楼下的管家听到动静，匆匆跑上来。 他敲门进屋，看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愣了下。 “我的大少爷，这又是怎么了。” 这个家里，除了爷爷，就是忠叔和他最亲。 孙牧把高价请姜且帮忙的事说了出来。 忠叔听后哭笑不得。 “那种三流货色怎么可能会算命。” “现在的网友也是蠢，竟然会信一个人能一夜之间，从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变成玄学大师。” “对，她就是个骗子。”孙牧连声附和。 姜且是骗子。 那些不肯出手的大师也是骗子。 正因为没有真才实学，所以才不敢收他的钱。 孙牧努力忽略心底的恐慌，佯装出轻松地样子，说起了其他事。 忠叔聊完就离开了，孙牧洗完澡躺到床上，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部新手机。 插上旧卡后，他又一次点击姜且的直播间。 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艹！臭娘们！” 第一次遇到这么头铁的女人，孙牧心里不得劲，发誓要报复。 于是号召狐朋狗友围攻直播间。 很快，就有人哭兮兮的打来电话。 “孙哥，那女人邪门得很！” 孙牧不耐烦道：“一个小主播能有多邪门。” “真的，我没骗您。”那人说，“我们去直播间骂她，她说谁骂她谁倒霉。” 孙牧：“别磨叽，赶紧说。” 那人加快了语速，尽量将事情还原。 “我刚刚去厨房倒水，饮水机突然就炸了！把我手指头都炸烂了！” 怕孙牧不信，他还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 食指和中指炸得血淋淋的，皮肉焦黑。 伤得不轻。 孙牧的心头一抖，故作镇定：“肯定是巧合，真当她嘴巴开过光啊。” 这人挂了电话后，另一个朋友也打来电话。 这个更惨。 他正躺在床上刷手机，床突然塌了。 摔成了尾椎骨骨裂。 “这怎么可能，你房间的床我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摔伤。” 孙牧不肯信。 那头疼得直抽冷气，“我骗你干什么，我现在就在救护车里！” 刚说完，救护车狠狠颠了一下。 尾椎骨处的疼痛猛然加剧，还没来及喊出声，人就疼晕了过去。 很快，第三个人也打来电话，同样也是见血。 一个两个还可能是巧合。 第三个、第四个…… 孙牧后背全是冷汗，握着手机看向周遭。 门上、窗户上，就连衣柜和卫生间都是贴满了符纸。 没事的，家里是最安全的。 不会有事。 他缩到了床上，捧着手机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第三次进入直播间。 姜且正在和一个女生连线。 孙牧发了一条弹幕： 【我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我可以花重金去庙里给他请灯祈福，也可以给他爸妈赔钱，你帮帮我这一次，我给你两千万】 弹幕太长，滑动的速度很快。 姜且连眼都没抬一下。 淡淡的对康训说：“踢人，拉黑。” 第206章 撞击 孙牧不死心，又注册了几个小号。 一发弹幕就被拖黑。 世界上真有人不爱钱？ 两千万，就算是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孙牧颓然地握着手机，无法抑制地想起之前遭遇的厄运。 ——“祖上的福泽被你消耗殆尽，护不住你了。” 姜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大声的一遍遍回荡着。 孙牧用力捂住耳朵，突然发现屋子里静得出奇。 就连窗外夏日的虫鸣也消失了。 “咔。” 有人拧开了门把手。 孙牧以为是管家进来了，焦急起身看过去。 门，开了。 却不见管家的身影。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外面门缝外的区域漆黑一片。 “忠叔……”孙牧声音颤抖，拔高了声音，“是你吗？” “少爷，老爷叫你去趟他的书房。”忠叔的声音传来。 孙牧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我马上就去。” 忠叔的在外面“嗯”了一声。 孙牧穿上拖鞋出去，发现忠叔正站在门后，难怪没从门缝里看到人。 他率先往前走，穿过走廊下了楼梯，来到书房门口。 习惯性的敲了门，得到应答后才开门走进去。 看清室内场景的那一刻，孙牧的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眼前的布置，分明是他自己的房间！ “忠叔，忠叔！” 在孙牧转身的同时，房门砰一声，锁上了。 他甚至看到内部的反锁扣动了一下。 “傻站在门口做什么。”爷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孙牧猛地回头，老人正不悦地瞪着不成器的孙子。 “为什么要去连线主播，知不知道当初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事情压下来！” “这下子好了，过去的事又被翻了出来，我看你死要死气我才甘心！” 孙牧不敢靠近，背靠着墙盯着老人的脸，“你真是我爷爷？” 孙平章向来脾气急躁，拎起拐杖扔了过去。 “你在说什么鬼话，皮痒了是不是？！” 是熟悉的配方。 孙牧扑上去，刚要开口，老爷子就推开了他。 并且严声命令道：“去把你房间里的符纸撕掉，我从外地请了一位大师来，他会帮你重新画符。” “现在撕我怕有危险……爷爷，大师什么时候到？” “马上，所以你动作要快。” 老人说话时，眼皮耷拉着，双手垂在两侧。 胸口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没有呼吸。 但沉浸在喜悦中的孙牧，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好，我这就去。” 他回房间把窗户上、墙上、镜子上的所有符纸全撕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时间刚刚好到十二点。 孙牧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忽然疑惑起来。 什么样的大师，会大半夜来家里？ 室内的温度不知何时降了不少，孙牧起身去披了件衣服。 走出衣帽间时，目光随意扫过窗帘。 整个人顿时僵住。 窗帘下方，露着一只光着的脚。 那只脚的右边拇指指甲漆黑，脚掌外侧有很多条口子，更甚至，他的脚踝处诡异的凹陷了进去。 孙牧看过那人的尸体照片。 他的脚，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爷爷救我！”孙牧冲去书房。 里面一片昏暗。 有道漆黑的人影坐在书桌前。 “爷爷？” 他走过去碰了下老人的肩，微凉的身体顺着力道，摔到了地上。 人，已经死了。 而老人倒地的地方，还躺着另一具瞠目的尸体。 是管家忠叔。 忠叔是孙老爷子的心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他在经手……这绝对是在报复！ 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紧紧攫住孙牧。 他尖叫着跑出大宅，直奔车库。 随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摘了一串钥匙，用最快的速度驶离大宅。 不知开了多久，有人朝他迎面走来，并且停到了马路中间。 那张脸根本看不出五官，四肢诡异的曲折着。 是他！ 孙牧不记得那人叫什么，只记得他是个大学生，据说成绩很好。 他哆哆嗦嗦地转动方向盘，想要避开。 可无论怎么避闪，那人始终站在他的正前方。 孙牧心一横，闭上眼睛冲了过去。 撞击声稍纵即逝，车轮碾压过去，车身随之颠了一下。 孙牧睁开眼，那人不见了。 “鬼又怎么样，也不过如此。” 他癫狂地哈哈大笑着，斜扫过窗外后视镜。 刚才行驶过的那段路上，根本没有尸体。 “碰——” 又是一阵熟悉的颠簸。 车头再次撞到了重物。 孙牧咽了咽口水，死死抓着方向盘，身子不停地发颤，再一次碾压了过去。 “吧唧。” “咔嚓。”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断盘旋在他的耳边。 孙牧一抬眼，再次看到了正慢慢朝他走来的男生…… 这条路并非空无一人，住在别墅区里的一些老人，正在物业规划的地点烧纸。 他们错愕地望着，正撞向硕大的影壁的超跑。 第一次，车头被撞得瘪了进去，没有弹出气囊。 第二次，车头完全凹陷，里面的人头破血流。 第三次，汽车驾驶座面目全非，司机的身体被变形的车身压折了。 接着还有第四次，第五次……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疯子，一遍遍的自杀式撞击。 直到墙体坍塌，把汽车整个压在下面。 这件事太过诡异，又有现场的目击证人，很快就上了热搜。 【是不是叫孙牧？两年前压死人的那个富二代？】 【死有余辜，肯定是被他害死的男生在索命】 【气囊故障了？撞击那么多次都没弹出来，品牌方等着被起诉吧】 【起诉个屁，孙家已经死绝咯，鬼去起诉吗】 【内部消息，孙老爷死前居然留了一份遗书，告发了好多人，而且证据就锁在他的保险柜里】 【学长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警方侦办速度很快，第二天清早便发布了通报。 告知公众孙牧为自杀。 无论是几位大爷还是监控，都可以作证。 很快，那段监控也流了出来。 看到孙牧不知疼痛的冲撞高墙，网友们头皮发麻。 【鬼上身了吧，正常人受伤后怎么可能有力气继续冲撞】 【大家仔细看[截图]，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这段监控流传很广。 大大小小的博主们各种分析，各种深挖。 得出的结论是，孙牧见鬼了。 第207章 观影量激增 孙家爷孙俩的死，掀起的风浪不小。 因为证据确凿，当天上午某某被从办公室带走，之后又牵扯出好几个相关部门的下属人员。 网友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突然发现炸号了。 话题也变成了违禁，无法正常评论。 a市分局一队。 吴蕊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眼前花花绿绿，累到了极致。 趁着喘口气的功夫，她打开了姜且昨晚的直播回放。 对姜且那句“中元节适合报仇”深以为然。 昨晚他们确实忙翻了天，除了孙家，还赶赴了三个其他现场。 受害者无一不是死状古怪。 “吴姐。”同事倚在吴蕊的办公桌上。 他左右看了眼，确定陈队没在办公室，做贼似的弯下腰。 “你也是姜小姐的粉丝吧，别否认，我在粉丝榜的尾巴看到你了。” 她的号特别好认，叫“口天吴飞天小女警”。 吴蕊摊牌认下，“别让陈队知道。” 队里姜且的粉丝不少，只是为了响应上面，他们不得不高举反对迷信的大旗。 同事给了个“我懂”的表情。 他道：“其实往几年的中元节，遇到的案子也不少，只是从没往玄学方向想过。” 吴蕊仔细一想。 还真是。 往年中元节也有人自杀，方式稀奇古怪。 有人用塑料袋套头，活生生缺氧而死。 有人将脑袋埋在浴缸里，溺水而亡。 还有人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人在遭遇危险时，潜意识会激发身体本能，促使四肢和躯体做出挽救行为。 从正常逻辑来看，在手脚没有被束缚的情况下。 以上这些离奇的自杀，根本不可能发生。 吴蕊小声说：“去年中元节，黄阿姨家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哪个黄阿姨？” “就她老公半夜出门，四肢着地到处爬行，还学狗叫，最后掉进湖里淹死那个。” 另一名女同事也凑了过来，“那件案子是咱俩一起办的。” 她兴奋地说：“我当时开玩说他是不是被狗上身了，你还骂我不尊重死者。” 吴蕊：“咱们后来不是查到他虐待流浪狗么，他那天肯定撞鬼了。” 男同事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 他那天查完案子后，回家发了一场高烧，三天才好。 现在想来，怕是真被狗附身了。 “凑在一起聊什么呢。”陈队从楼上的领导办公室下来。 吴蕊觑了眼他的脸色，“队长，你挨批了？” 陈队摆了摆手。 坐到办公桌前给姜且打电话。 “姜小姐，如果以后您的直播可能涉及到死亡案件，劳烦用词稍微隐晦一点。” 孙家案查到某领导头上后，上面非常重视。 一晚上打来几十个电话询问进度。 不免会提到，同样身处舆论漩涡的姜且。 上头对姜且的评价褒贬不一。 陈队能感觉出来，他们言语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忌惮。 姜且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刷着微博，“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刻意把火引到您身上，想减少舆论讨论。还有人给我们发了投诉信，说你说话冷血无情，会破坏小孩子的同理心。” 姜且滑屏的手停下。 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我带坏小孩子？” 陈队：“我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他了解过事情的全部经过。 姜且是被孙牧逼烦了，才言辞犀利了些。 “好，我知道了。” 陈队沉默两秒，侧过身，背对着其他人。 “姜小姐今晚有空吗，我想约您吃个饭，有点事情想聊聊。” 姜且掰着手指头算。 从中午到晚上的时间已经全约出去了，暂时没空。 姜且：“明天可以吗？” 陈队：“可以，那明天我给您打电话。” 他挂了电话，回头就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 陈队故意虎着脸，“四起案子的报告都写完了？” “陈队。”吴蕊假装听不懂，冲他的手机努了努嘴，“你对姜小姐说话的语气不对劲。” 居然用上了敬语。 “队长，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也是姜粉。” 陈队单手叉着腰，挨个点过面前的下属。 “你们三个要是闲得无聊，就出去跑二十圈。” 警局后方有片活动场地，很多同事清早都会在那里晨练。 吴蕊缩起脖子，老老实实趴回桌上写报告。 没写几个字，就忍不住登录微博，搜索《有无》的实时数据。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数据曲线从昨晚十一点开始，有非常明显的涨幅。 并且在凌晨一点起直线拉升。 吴蕊记得，那段时间他们刚抵达孙家现场不久。 看热闹的人拍下照片，把事情传到了网上。 原来上面发愁该如何控制舆论的时候，网友们正在一心二用。 一边吃瓜，一边看恐怖电影。 吴蕊怼近了一点，仔细数了数小数点后面的零。 两个平台加起来，播放量突破了七十万！ 这一成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之前酸廖方得的人要么沉默，要么说起客套话，想缓和关系。 廖方得谁都不理，换了身正式的西装。 开车去赴约了。 今天的饭局算是庆功宴，只有剧组成员。 聚餐地点是他大哥开的酒店。 廖大哥给留了最大，最豪华的包间，提前帮忙布置好了场地。 杨柳巷今天很热闹。 从早上起就有不少狗仔蹲点，守在外面等姜且出来。 他们从凌晨等到中午，始终不见人影。 犹豫要不要离开时，一辆荧光绿的跑车出现了。 徐佳美摘下墨镜下车，敲了敲铁门。 姜且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狗仔们齐涌而上，不敢像之前那样造次，只老老实实地安静拍完照片，问几个友好正常的问题。 他们客气，姜且自然也客气，几乎有问必答。 车鸣声响起，廖方得也到了。 他停下车，冲门口的徐佳美冷笑了下。 说好了他来接人，被摆了一道。 廖方得阔步上前，“姜小姐坐我的车吧，正好咱们聊聊工作。” “不好意思了廖导，姜姜坐我的车。”徐佳美拉开副驾驶，把姜且摁了进去。 狗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内心感叹： 姜且不是从前的三十八线了。 照如今的发展。 说不定有一天，一哥一姐们对她也要恭敬有加。 第208章 借一步说话 姜且降下一半车窗，任夏日的凉风吹进来。 徐佳美正在开车，“姜姜，你下个月有其他工作安排吗？” “目前只有直播。” “有兴趣参加灵异之旅吗？” 见姜且面露不解，徐佳美解释，“是我一个朋友策划的项目，他让我来邀请你。” 姜且轻声问：“做什么的？” “直播类综艺，简单来说就是去有灵异传说的地方探险，暂定五个嘉宾，都是灵异爱好者。但光是这个看点肯定不够，需要有个「引路人」，最好是精通玄学术法的。” 姜且想了想，“我晚点再给你答复。” “好。”正好绿灯亮了，徐佳美重新发动了汽车。 她们即将前往的地方名为香江酒店，坐落在江边。 举办宴会的地方，是整栋楼景观最好的旋转餐厅。 两人一进门，便听到剧组的同事们惊呼。 “廖导家居然这么有钱？” “那他也太抠了，以前聚餐只请我们吃大排档。” “没什么好奇怪的啦，他的恐怖片部部都在亏本，普通家庭早被拖垮了……” “咳。”一声轻咳出现在姜且和徐佳美身后。 两人转身一看，是廖方得。 姜且：“廖导。” 廖方得：“姜小姐客气了，里面请。” 徐佳美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廖方得从哪里得知，她要帮朋友请姜且录节目，今天一大早就堵在她家门口，想游说她放弃牵线。 徐佳美家里背景硬，杀青后只拿导演当普通人看待。 说不通就吵，吵不通就怼。 绝不给面子。 廖方得知道她的性格，早上两人不欢而散后，他气得不轻。 这会儿火气已经散了。 客客气气的对大小姐说：“徐小姐也请吧。” 庆功宴主打一个随意，大家凑在一起吃东西、喝酒、做游戏，没有商务宴会的拘谨。 林茜茜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进门后先四下看了一番。 瞧见姜且后，她紧张的抿了下唇。 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姜且。”林茜茜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送你的。” 之前脱的粉，因为这次的电影又涨回来了。 托了谁的福，不言而喻。 姜且打开一看，是条项链。 她高举起来对着光欣赏，对林茜茜笑着说：“谢谢，很好看，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林茜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别扭的偏开脸，心里嘟囔着：有什么好谢的，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廖方得招呼她坐下，“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塞车，中振路出了一场连环车祸，死了十几个人。” 想起瞥见的画面，林茜茜打了个寒颤。 她喝了口水，问道：“你不是说要聊工作吗？” “对。”廖方得道，“我正在准备下一部电影，继续拍伪纪录片。” 姜且收起礼物，从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果汁。 “你这是尝到甜头了？” 廖方得承认道：“纪实类电影代入感很强，对演员的演技也没有要求，本色出演就行。” “而且。”他一脸回味，“现场拍摄很刺激，肾上腺激素上涨的感觉让人上瘾。” 就像爱看恐怖片的胆小鬼。 越恐怖就越好奇。 越好奇，就越想探索，忍不住跟着主角的视角走。 “是挺刺激的。”副导走过来，一手搭在廖方得肩上。 故意拆他的台：“回a市第一天晚上，他吓得睡不着觉，打电话拉着我聊了一晚上，困死我了。” 廖方得嫌弃的推开他，掸了掸被压皱的衣服。 他朝姜且的方向举杯，“姜小姐，不知道咱们还有没有机会合作？” 徐佳美低头给朋友发信息：你完了，姜姜要被挖走了！ 林茜茜嗤笑：“据我所知，姜且和你签约的片酬是六位数，可她如今给你带来的利益，已经远超于你的早期投资。” 廖方得以往拍电影短则消耗一个月，长则几个月。 单是人员费用这一点，就能达到大几十万。 还不包括宣传和后期特效。 “我可没想空手套白狼。”廖方得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姜且手机震了震，打开一看，是两份电子合约。 一份是《有无》的分账合约。 一份是…… 徐佳美探头，刚好看到那行字，“技术入股？” “我怕用「玄学入股」没有法律效力，就换了个词。签订合约后，我会请公证人员公证。” 徐佳美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的周到。” 说完，又给朋友发了条消息。 徐佳美：廖方得太鸡贼了，直接分了一半身家给姜姜，你干不过他的。 童泽：我马上过来。 徐佳美：ok。 廖方得从小耳濡目染该如何做生意。 深知对于姜且这样的能人，绝不能亏待。 哪怕自己少赚一点，也要把人哄得高高兴兴。 姜且：“你认真的？” 廖方得：“当然。” 说不肉疼是假的，但他更想要可持续的长久利益。 姜且按灭了手机，转头看向徐佳美，“你朋友什么时候到？” 徐佳美：“……” 呜呜呜，真是什么也瞒不过。 她心虚的垂着眼，小声说：“大概二十分钟。” “等他到了，我再做决定。” 姜且一句话把廖方得干沉默了。 他以为自己给出的价码足够高了。 —— 童泽和徐佳美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 后来徐佳美考上北方的电影学院，童泽去了南方的大学学习编导。 之前明明听发小说他要在南方定居的，也不知突然抽什么风，要搞灵异综艺。 楼下，童泽风尘仆仆的赶到。 在经理的引导下，他来到了二十三层的旋转餐厅。 看到姜且的那一刻，他眸光闪烁，迅速整理面部表情。 “童泽！这里！” 徐佳美看到了他了，朝着这边挥手。 童泽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阔步走来。 他站到姜且面前，伸出一只手，“姜小姐您好，我是童泽。” 姜且站起来，与他握了手。 眼神微黯。 童泽与她对视两秒，笑着道：“直播综艺的事，佳美已经跟您说了吧。” “说过，但是并不详细。” 姜且做了个手势，“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第209章 重金悬赏 “佳美啊，要我说，你朋友的项目成不了。” 廖方得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语气诚恳。 没有要唱衰的意思，是诚信建议。 “直播频道中本就有灵异探险，灵异之旅不过是在直播里多塞了几个人，本质上差别不大。” 徐佳美其实也不赞成童泽的想法。 “我劝过他，没用。” 大厅角落的阳台上。 姜且斜靠在栏杆上，“你想给女朋友报仇，但是用错了方法，他们如果真的应你的邀约参加了直播，一旦出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不但如此，还会连累所有工作人员。” “害人害己不说，最终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你怎么……”童泽张了张嘴，惨白着脸苦笑，“佳美说你很厉害，果然是真的。” 他低下头，有些难堪地说：“那我想利用你的知名度，让项目显得更加真实这件事，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看出来了。”姜且没有明显的喜怒，“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如果全是素人，那几个人未必会想来。” 姜且不想费精力探究，“你先说说事情经过，或许我能帮你找到线索。” 童泽惊讶地抬起头，“你不怪我？” “比起你，我更讨厌那些杀人不见血的畜生。” —— 童泽怎么也想不到，上大学后，人缘一向还不错的自己，会被舍友排挤。 起因是他与宿舍长黄俊聪，因为床位分配问题，发生了口角。 宿舍里另外两人是黄俊聪的小跟班，争执时，童泽被三人怼着脸骂。 那之后，童泽成了黄俊聪的眼中钉。 只要他在宿舍，对方就各种找茬。 有天下课回来，童泽发现自己床铺被弄湿了，忍无可忍的他跟黄俊聪打了一架。 双方记了一个小过，还请了家长。 黄俊聪这才知道，童泽的背景和他差不了多少，之后老实了许多。 不再行为上挑衅，改成了口头上的阴阳怪气。 童泽烦他，跟辅导员沟通后决定搬出去。 找好房子那天，他搬东西忙活到很晚。 宿舍楼关灯后，他抱着箱子独自下楼，看到对面的梧桐树下有个女生。 女生披着黑长直，穿着一身白裙子，抱着膝盖坐在地。 两眼直直望向宿舍楼出口。 童泽以为她是谁的女朋友，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就在他经过时，女生忽然呜呜哭了起来。 哭声哀怨、压抑，有说不尽的委屈和不甘。 童泽是个心软的人。 他抱着箱子来到女生面前，“你需要帮忙吗？” 女生仰起苍白的脸，哽咽道：“我找黄俊聪，你能帮我进宿舍楼吗？” “女生进不了男生宿舍。”童泽一听又和黄俊聪有关，连声拒绝，“抱歉，我帮不了你。” 女生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平静的“哦”了一声。 继续抱着膝盖哭。 那天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童泽刚离开没几步，天上飘起了雪花。 想到一身单薄白裙的女生，他倒了回去。 “你可以给他打电话，不过现在宿舍已经熄灯了，他未必能下来。” 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黄俊聪那种恶劣的人会心疼女生。 否则女生也不至于枯等到现在。 “那我要怎么办呢？”女生歪着头，声音很轻。 很懵懂的样子。 童泽劝她：“你先回自己宿舍吧。” “我进不去。” 童泽以为是女生宿舍的老师太严格，熄灯后不准进。 他道：“那你去住宾馆，有钱吗？没钱我可以借给你。” 女生木然的摇了摇头。 “我什么也没有。”她轻声的重复道，“什么也没有了，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家散了，都散了……” 这呓语般的呢喃，在雪夜里显得诡异。 童泽往后了一步，正想走人，女生突然站了起来。 “你能带我回家吗？” “抱歉我……” “就一晚，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童泽的视线往下，这才注意到女生没有穿鞋子。 脚冻成了青紫色。 “我帮你在酒店开间房吧。”童泽掂了掂手里沉重的箱子，“走吧。” 他手里有辅导员开的条子。 很顺利的出了校门，就连身旁的女生也没有被盘问。 童泽租的小区就在学校旁，附近刚好有家快捷酒店。 他走到前台，拿取证件时手抖了一下，身份证掉到了地上。 蹲下捡起时，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 本该等门口的女生，不见了。 童泽急忙走出去，发现女生走进了他租住的小区。 而保安亭里的人正缩在电暖器前取暖，没有起来阻拦。 “喂，你站住！” 童泽追上去，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女生非要住他家。 最后实在没办法，当晚他睡卧室，女生睡客厅的沙发。 第二天醒来时，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女生正在厨房做早餐。 用餐时，童泽问她什么时候走。 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我叫小菲，草字头的菲。” 童泽放下筷子：“你留在我这里不合适。” 小菲给他夹了个煎蛋，“你快吃吧。” 童泽：“……” 童泽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他又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学校？” “不了。”小菲面前摆着一碗粥，她轻轻吸了一口，低声说，“我不用再上课啦。” 童泽：“你已经毕业了？是已经工作了吗？” “我什么都不用做。”小菲的脸和昨天一样没有血色，看上去很脆弱。 童泽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女生，不禁生起出几分好奇。 上午有课，吃完后他便拎上背包去学校了。 几乎整个上午童泽都心不在焉，总想着家里还有个人。 课一结束，他冲去食堂打了两份饭。 出来时路过公告栏，一张海脱落下来，露出藏在后面的寻人启事。 【颜菲，女，21岁，服装设计系。失踪时穿一条白色长裙，粉色平底鞋，希望有见过她的同学，立刻跟我们联系，电话：133xxx（重金悬赏）】 经过风吹雨淋，启事上的打印照片已经褪色，五官模糊不清。 大概是名字里都有个“菲”字，童泽想到了小菲。 他立刻登陆学校论坛，在搜索框输入“颜菲”。 搜过结果是：颜菲已于半年前自杀。 照片上的女生，和目前住在他家的……是同一个人。 第210章 命格相配 小菲，已经死了。 童泽吓得不敢回家，找了间人多的网吧，打算将就一晚。 凌晨一点，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卫生间，正坐在马桶盖上。 本该在家里的小菲，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她俯下身，奇怪的看着童泽，“你为什么不回家？”。 童泽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躲不掉我的。”小菲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天真。 她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回家。” 童泽张了张嘴，不敢说是因为害怕。 小菲替他说了出来：“你在怕我吗？” 童泽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就那么浑身僵硬的盯着女生。 小菲笑了一下，幽幽地说：“你知道我死了，对吗。” 童泽身子发软，从马桶上掉了下去。 小菲在他面前蹲下：“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家跟我一起住。” 童泽瘫在地上爬不起来，嘴唇颤抖着。 小菲握住了他的手，童泽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了“鬼”的温度。 刺骨的寒气能渗入骨头缝，爬向他的四肢百骸。 童泽“啊”了一声，惊恐地丢开小菲的手，打开隔间门冲了出去。 “有病啊！” 刚走进门的人被撞了一下，烦躁的揉了下肩膀。 童泽一路冲出网吧。 看着车流稀少的马路，他突然感到一阵茫然，不知该往该去什么地方。 “走吧，回家吧。” 小菲无声的靠近，下巴压在童泽肩上，大有威胁的意思。 童泽最后还是跟着她回了家。 他不敢睡觉，躲在房间里睁眼到了天亮。 和昨天一样，小菲早早起来在厨房忙活。她将早餐端上桌，自己的那份一点没动。 童泽小心观察才知道，她根本不用吃。 而是“吸”。 小菲搅动着碗里的粥，垂眸道：“我在那棵树下等了很久，你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 童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小菲：“我需要一个可以遮阳的地方，也需要一个可以让我采阳补阴的人。” 童泽：“……” 这是演倩女幽魂？ 可他不想当男主角！ 小菲：“你只需要经常跟我待在一起就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童泽知道，自己被赖上了。 他食不下咽，放下了筷子，害怕地问：“我能问问，你打算什么时离开吗？” “我不知道。”小菲捧着碗，将鼻尖凑近了一点。 深深吸了一口食物的精气。 昨天早上怕童泽起疑，她强忍着没这么做。 今后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吃饭”啦。 童泽的脸白了几分。 小菲说：“等我报了仇，就去投胎。” “你的报仇对象，是黄俊聪？”童泽心里肯定了八分。 “嗯。”小菲突然撩起裙子。 童泽抬起双手捂住脸，“别，你别！” 小菲拉下他的手，“你看。” 大腿内侧有几条红色的淤痕。 她又将连衣裙的短袖往上卷，被遮住的地方同样有暧昧的痕迹。 “高考结束后，我在朋友介绍下认识了黄俊聪，他追了我一个月，我没答应。” “后来有一天，朋友约我去清吧喝酒，到了之后我才发现黄俊聪也在。” “我当时想走，可是头越来越沉……我的朋友，在我的杯子里下了药。” 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醒来后，房间里只有小菲一个人。 她还算冷静的报了警，等警方抵达检查现场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清洗过。 宾馆的床单也换了。 原本能拍到黄俊聪扶她进房间的监控，昨晚信号中断。 警察同情她的遭遇，但是没证据，他们没办法抓人定罪。 那天之后，小菲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 她觉得自己很脏，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家里人问她，她也不说原因。 颜家父母工作都很忙，没太放在心上，想着等过段时间休年假，带孩子出门走一走。 一天夜里，小菲收到一个陌生号加友提示。 通过后，对方发来一张面部清晰，身体位置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大约只停留了一秒，对方就撤销了信息。 之后又发来一条：我想你，明天出来和我见面，否则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 很快，这一条也被撤销了。 小菲情绪失控的砸了手机，拿脑袋去撞墙，用力地抓挠身上的每寸皮肤。 当天晚上，她就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经过诊断，除了抑郁症，小菲还患有中度焦虑症。 在医生的疏导下，她终于说出了事情真相。 颜爸爸气得一夜白头，当晚报了警，并且联系律师要起诉黄俊聪。 可是第二天，网上出现了一个迅速火爆的帖子。 帖子里指名道姓。 说小菲表白黄俊聪被拒，怀恨在心，倒打一耙，还想借此逼黄俊聪和她在一起。 帖子下点赞最多的评论，都来自于黄俊聪的同学、朋友。 他们义正言辞的指责，小菲是故意污蔑。 舆论一边倒，颜家的亲戚知道了这件事，纷纷致电询问。 渐渐，就连颜爸爸颜妈妈也开始怀疑女儿。 认为她欺骗了他们，让他们丢脸了。 小菲百口莫辩。 拿不出证据的她，极端的想到了以死明志。 那天她吃了很多头孢，把家里爸爸喝剩下的酒，全灌进了肚子里。 等父母下班回来时，他们的女儿尸体已经凉透了。 听到这里，童泽想起来了。 去年夏天的确出了一件轰动社会的八卦，据说是某十八岁女生求爱不得，为爱极端自杀。 他当时还感叹了一句：真傻。 或许是同情心作祟，亦或许是被鬼迷了心智。 童泽同意小菲留下来。 从此一人一鬼同住一个屋檐。 小菲成了个田螺姑娘，会在每天童泽下课回来前做好饭菜。 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 “童泽。” 姜且打断了童泽的叙述。 “你对她不只是同情心，还有命格的原因。” 她手机上，是刚问康训找来的小菲的资料。 这些内容是当初黄俊聪的追随者，恶意曝光的。 找起来并不难。 “我合了你们的生辰八字，很适合婚配。” 人鬼恋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姜且还算淡定，“你的同情心会压倒理智，是必然的结果。” “因为你们天生相互吸引。” 天意弄人。 如果小菲没有认识黄俊聪，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遇到童泽。 两人从相识到相知。 再到相爱。 然后展开一段美好的婚姻。 第211章 盲村 小菲除了皮肤没有血色，体温冰凉外。 和普通人几乎一样。 她会说话，会笑，会哭，阴天时会出门蹲点黄俊聪。 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因为黄俊聪身上有块价值几十万的沉香牌。 每当这时，小菲就会沮丧的抱着膝盖，蹲到角落里，盯着地板发呆。 童泽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等发现的时候，感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越陷越深。 并且乐在其中。 他喜欢小菲触碰他时，那柔软却冰凉的指尖。 喜欢小菲偶尔噘嘴的小表情。 喜欢小菲在他失意时的安慰，成功时的陪他一起手舞足蹈。 喜欢她陪伴自己度过的每段时光。 小菲的一切，童泽都喜欢。 一人一鬼就这样相处着，几年时间稍纵即逝。 去年八月，黄俊聪的沉香牌突然不见了，小菲趁机想杀了他。 却不想，对方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请人布下天罗地网，打得她魂飞魄散。 或许是心有灵犀。 当时身在城市另一端的童泽心头蓦地一慌。 他匆忙赶回家，恰好看到那块为小菲供的牌位，从桌上栽了下来。 从中摔成了两半。 “黄俊聪逼死了小菲不够，连她的魂也不放过。这种败类为什么还没有遭到报应，为什么他可以活得那么好。” 童泽的言语间充斥着激烈的恨意。 小菲失踪的三天后，被恐惧逼得情绪崩溃的他，找到黄俊聪对质。 得知是童泽一直在供养小菲的鬼魂后，黄俊聪暴跳如雷。 为了报复，他故意绘声绘色的描述，小菲灰飞烟灭前有多痛苦。 甚至告诉童泽。 几年前的那天夜里，自己玩儿得有多爽。 童泽把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最终两人因为斗殴被带走。 家里找到黄家达成和解，拘留几天后童泽才被放出来。 姜且听完沉默了有半分钟。 黄俊聪这种人渣天理难容，所以老天爷才让童泽找上她。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参与那件事的人有哪些？”姜且问。 这是要管的意思。 童泽急忙说：“有黄俊聪，他的三个跟班，还有给小菲下药的朋友。” “一共五个？”姜且道，“佳美跟我说你定了四个人。” “对，原本还想邀请肖洛柠，但我联系不上她。” 肖洛柠便是下药的女生。 小菲死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露过面。 “你之后把她的相片发给我，看过面相后，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办。”姜且道，“之后怎么行事，你得听我的。” “好。”童泽没有任何意见。 他顾虑道：“我听说万事皆有因果，帮我的话，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他们遇到任何事都是天意，与我无关。” 姜且有办法撇清和人渣结下的因果。 童泽放心了。 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和一块玉佩。 “这些钱是除去策划项目后，剩下的全部积蓄。玉佩是我家传的，据说是以前宫里流出来的，都给你。” 姜且接过看了一眼。 啧。 一缕若有似无得龙气在其中游走。 “钱我收了，玉佩你留着，之后能护你性命。” 童泽怔了怔，“这次的事有危险？” “有。” 姜且言简意赅。 说完便离开阳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廖方得欲言又止的望着她落座。 “姜小姐决定好了吗？” 姜且看了会儿他的面相：“你手里应该有很多灵异之地的资料吧，发给我看看。” 廖方得两眼一亮。 他手机里有专门用来记录素材的文件夹，挑出有用的全部发给姜且。 足有十几页。 廖方得：“国内闹鬼的所有地方都在里面。” 副导说：“未必全是真的，一些只是传说。” 姜且仔细看起来。 已然进入了工作状态。 廖方得挑衅的看了眼徐佳美，胜券在握。 姜且翻阅的速度很快，忽然“咦”了一声。 “盲村？” 名字好奇怪。 廖方得对自己的记录倒背如流，“盲村在s市的深山里，相传村里每年都会献祭一个盲女，作为山神的祭品。” 听到这边在聊盲村的事，许多剧组成员也凑了来。 “下一个拍摄点选盲村？那感情好，我家就在附近县城。” “前几年从盲村救了好几个被拐卖的妇女，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有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没有道理。廖导，小心为妙。” 姜且抬头看了大家一眼，“是给童泽选地方。” 她曲指敲了敲木质的沙发扶手，做了决定。 “童泽，你之前的计划作废，咱们去盲村。” 廖方得坐不住了，“啥情况，那我呢？” “你往后排一排，先解决童泽的事。” 姜且对盲村有种异样的感觉。 听上去不吉利的名字，从数理看却是大吉。 而且资料里记载，村里有口特殊的井。 只有被指定的“祭品”才能喝井水。 喝下后不久，祭品便会失明。 成为真正的，献给山神的礼物。 如此荒唐诡谲的事，她就是上辈子也没听说过。 翌日。 童泽让项目明面上的负责人，联系了黄俊聪和他的三个兄弟。 黄俊聪没有事业心，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小菲的事情后，他对鬼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正是因为这点，他才会答应《灵异之旅》的邀请。 现如今听说有最炙手可热的玄学主播加入，黄俊聪更加迫不及待了。 催着负责人童瀚加快进度。 半个月后，直播正式开启。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直播渠道为蓝星app。 上线第一时间，在线人数就达到了十几万。 【姐妹们，不是我乌鸦嘴，有姜姜这个柯南体质在，盲村之行肯定不会顺利】 【查了点资料，这村子挺邪门的】 【在那几名妇女被解救前，已经死了两个了，村里没有冤魂我名字倒着写】 姜且从家里出发，胸口别着微型直播镜头。 粉丝看到的是第一视角。 她挥手跟妈妈和哥哥说了再见，坐上了商务车。 【别人家的哥哥对妹妹依依不舍，我家的哥哥就知道骂我是煞笔qwq】 【第一视角蛮新奇的，好直观，好刺激，祈祷姜姜不要撞鬼】 第212章 年少时的伙伴 节目组收走了嘉宾的所有随身物品，包括钱财和手机。 再每人另发一部，用来联系工作人员，和观看自己的实时弹幕。 黄俊聪盯着自己屏幕上数量稀少的弹幕，不满地撇嘴。 他踹了下司机的椅背，“除了姜且，其他四人到底是谁，不是说要给我惊喜吗。” 在直播开始之前，只有姜且的身份是公开的。 其余五人签了保密协议，正式开始灵异之旅前，不能对外透露任何信息。 违反的人需要赔付二十倍违约金。 黄俊聪因为前几年的事，被家里看管很严，手头不如以前阔绰。 来参加直播是为了刺激。 也是为了凑点钱买辆新跑车。 司机强忍住脾气笑着说：“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 黄俊聪“切”了一声，原来无聊的对着弹幕找乐子。 “大家应该不认识我，我叫黄俊聪，是这次探险的一号嘉宾。” 【不认识，素人？】 【四个男生里就你最帅，衣服logo好大，是富二代吗？】 【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稀稀拉拉的弹幕看着没什么意思，黄俊聪索性仰头，抱着胳膊开始睡觉。 不一会儿，到了机场。 他取了登机牌，看到竟然是普通座，气得骂骂脏话。 “艹踏马的，普通舱是人坐的吗？节目组怎么抠成这样。” 他给童瀚打电话。 “你们怎么安排的，我长这么大就没坐过经济舱！” 【屁股是金子做的？坐了经济舱能折寿？】 【还没正式开拍就槽点满满了，难评】 【这么金贵还来参加什么直播综艺，是回家当大少爷不香吗】 【对不起，之前不该说他帅的，这就是个bking】 童瀚赔笑道：“票紧，买不到头等舱，黄少爷你将就一下，一个小时就到。” 黄俊聪冷着脸挂了电话，垂眸便看到喷自己的言论。 他摘下领口的直播器，对着镜头说：“对，我就是金贵，谁让我有个有权有势的家庭呢。” 【？？？】 【赶紧请走别让他直播了，晦气】 【虽然但是，他这么刚有点酷诶】 【前面的是饿了吧，这种货色吃了小心中毒】 “感谢喜欢我的网友，等回去我请你去a市四风酒店吃自助，外地的我包来回机票。” 黄俊聪行事乖张跋扈。 喷他行事作风的话听过不知道多少，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弹幕骂得越狠，他越来劲。 故意挑衅：“吃不起的原地哭吧，毕竟688一个人呢。” 【节目组怎么想的，请这种脑残！！】 【黄哥请我吃吧，月光族已经连吃泡面一个月了】 【哥，我叫你一声哥，收了我当小弟吧】 【能不能有点骨气，一顿自助餐就把你们收买了？听不出来他看起你们？】 vip候机室，姜且刚坐下不久，童家兄弟俩就来了。 童瀚从小寄养在大伯家，是大堂哥童泽的小跟屁虫。 去年堂哥中邪魔怔了，为了一个死人暴揍黄俊聪。 整天活得像具行尸走肉。 那段时间，家里闹翻了天。 大伯母成天以泪洗面，认为爱上鬼魂的儿子已经疯了。特意请来大师做法，逼堂哥喝下符水。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童泽假装恢复了正常。 却在背地里偷偷策划项目。 童瀚答应帮忙，不是为了想帮他报复黄俊聪。 而是为了盯着童泽，以免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姜小姐。”童瀚客客气气的喊道。 姜且对他点了下头，对童泽摊开一只手：“资料。” 童泽把这半个月以来，搜集到的全部资料，交到姜且手里。 他道：“盲村是个很封闭的村子，而且有宵禁，每天晚上八点之后不准出门。” “出了门会怎么样？”姜且问。 童泽道：“会失踪。” 姜且皱了皱眉，翻开资料看起来。 宵禁是盲村挨家挨户必须执行的条例。 自外界有记载以来，村里前后失踪了二十多个人。 失踪人口的家属不会报案找人。 附近乡镇的警察曾上门询问过，家属表示“别多管闲事，那是他该遭的祸”。 【蓝星发布宣传后我搜过盲村，网络记载的资料好少】 【不敢记载吧，三四年前的拐卖妇女案子轰动整个社会，那村子不知道藏着多少污垢】 【这种闭塞的村子不好进，更何况是进去直播拍摄，策划人一定发动了钞能力】 【姜姜一定要小心，好担心】 【担心个毛，飞一张符纸就能吓得他们尿裤子】 姜且翻看看了一个多小时。 该登机了。 她没有戴口罩和帽子，很好认。 后排和其他登机口的乘客认出她了，小声尖叫着喊她的名字。 姜且回头对他们笑了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粉丝们连忙闭紧嘴巴，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这架航班是大型客机，考虑到旅客流量等因素，分两个登机口，错开时间登机。 六名成员在工作人员的刻意安排下，没有打上照面，先后登机。 打个盹的工夫，飞机抵达目的地。 几人分别坐上接自己的黑色商务车，穿过城市，来到了位于深山里的小村庄。 汽车停下，村长组织的欢迎队伍开始敲锣打鼓。 跳起当地的特色舞蹈。 看到第一辆车上下来的黄俊聪，后面那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俊哥！” 黄俊聪一时间没想起对方是谁。 那人毫不在意，热情地上前勾住黄俊聪的肩膀。 “是我啊，池家恩。”池家恩瘦了许多，发型也变了。 和当年的土圆肥截然不同。 见黄俊聪仍在疑惑，他提醒：“高中三年咱们一起坐在最后一排。” 黄俊聪的面部肌肉抽搐。 生生将笑容压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颜菲死后，黄俊聪被送去了国外。 据他所知，池家恩在不久后也出国了。 剩下两男一女拿了黄家的钱，回老家了了。 “当然是为了给你惊喜啊。”池家恩哥俩好似的，撞了下黄俊聪的肩膀。 几个月前，童瀚远赴国外找到池家恩。 告诉他，黄俊聪要上一档直播节目。 为了节目效果和嘉宾之间的默契，策划想聚齐黄俊聪年少时的伙伴，一起参加。 池家有钱无权，黄家的权势正是他家想攀附的。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池家恩答应了。 第213章 山神画报 黄俊聪笑不出来。 池家恩的出现就像在提醒颜菲的死。 他阴沉着脸，“滚。” 池家恩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咱俩可是一起受过难得好兄弟，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黄俊聪警惕的捂着摄像头，“别他么胡说八道！” 【镜头怎么黑了，啥情况？】 【两人好像在说悄悄话，听不清内容，估计是熟人】 【新出现这个人面相好差啊，三白眼心狠手辣】 没多久，盖住镜头的手撤开了。 池家恩看到了后面几辆车上下来的人。 除了姜且，其余人他全认识。 “开门，让我上去，这直播我不拍了！”黄俊聪用力砸了几下车门。 司机充耳不闻，发动汽车开走了。 其余几辆汽车依次跟上，留下直播嘉宾和一些工作人员。 看到走来的童瀚，黄俊聪扔掉镜头冲过去。 推着对方一路退到村口的石桌前。 黄俊聪压着声音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童瀚一脸无辜和不解。 “黄先生不高兴吗？那几位是节目组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都是你高中时期的好兄弟。” “你放屁！”他指着肖洛柠，“我跟她根本不熟。” “是吗，可她说跟你很熟，想和你叙叙旧。”童瀚掰开黄俊聪的手。 掸了掸胸口褶皱的领子。 黄俊聪喘着粗气，觉得这就是个巨大的陷阱。 他要走，必须马上走。 “把车叫回来，我要回去。” “按照合约，你们必须在这里待够七天。”童瀚说完把镜头捡起来，示意他自己戴上。 “我不管你什么合约不合约，没车我就自己走！”黄俊聪不是说狠话吓唬人。 他真走了。 靠着步行走了五公里山。 娇贵的大少爷吃不了苦，脚上起了泡，寸步难行，最终累瘫在路边。 彼时，嘉宾们在村民腾出的房子里落了脚。 房子是二层小楼，一楼住着工作人员，二楼三个房间，每两位嘉宾住在一起。 姜且和肖洛柠抽到的是尽头那间屋子。 童瀚把大家叫到楼下院子里集合。 “房子里没吃的，也没喝的，你们需要自己去找食物和打水。另外，村里有一些规矩，也需要你们自己去打探，并且严格遵守。” “最重要的是。”童瀚强调，“来这里的外地人，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怪事，大家小心行事。” “这有啥，我们不就是为了撞鬼才来的吗哈哈哈哈。” 池家恩毫无顾忌。 两条胳膊搭两个哥们儿肩上，“你们说是吧。” 左边那人叫谭哲，右边的叫陈涛。 两人连声说是，讨好的意味明显。 池家恩心情颇好，推着两人往外走，“节目组有心了，能把你们俩给找出来。” 陈涛胆子小，忌惮地看了眼肖洛柠。 贼兮兮地拽了拽池家恩的袖子。 池家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抽回了胳膊，抄着手来到肖洛柠面前。 “肖大美女，好久不见。” 【口区油腻死了，去看姜姜的视野洗洗眼睛】 【确实没啥意思，还不如围观黄俊聪那个煞笔富二代呢，他被回来的村民捡到了，坐在骡子身上颠得快吐了】 【黄俊聪颜值七分吧，直来直去，见黑就怼的性格，挺有意思】 【只有我记得他以前逼死过一个女孩吗？】 【明明是女生自己走极端自杀的，关黄俊聪什么事】 【啊，有瓜？？？】 肖洛柠看了眼已经走出院子的姜且。 抿了抿唇。 “好久不见。” 她声音带着不正常的沙哑。 池家恩：“你声音怎么了，二十多岁了还有变声期？” 肖洛柠没说话。 池家恩：“听说你专门来找俊哥叙旧的。” “嗯。”肖洛柠又望了眼姜且的方向，“我要走了，回头再聊。” 她一路小跑上前，拉了把前面的人。 “你等等。” 姜且回头看她，“有事？” “我想和你一起活动。”肖洛柠面带恳求，眼睛水汪汪的。 【看不到姜姜看小姐姐也不错，长得蛮好看的】 【水友们，你们猜姜姜会答应还是拒绝】 【姜姜脾气那么好，肯定会答应吧】 姜且：“抱歉，我不想。” 说完便追上前面背背篓的大叔。 “大叔，你家需要挑水吗？我可以用劳力换你的青菜吗？” 大叔上下打量一番。 “小姑娘，一挑水大几十上百斤，你挑不动的。” 姜且：“我能行。” 大叔嗤笑一声，“行，你要是能把我的水缸挑满，这背篓菜我全换给你。” 【姜且是个讲究人，不问别人白拿，用劳动力换】 【属实没想到，还以为她会开口要的】 【换这么多菜一个人吃得完吗，是想送给其他人吧】 【她连队都不想组，又怎么可能把劳动成果白送人？】 姜且跟着大叔回到家。 进门便看到墙壁正中心，那幅大型画报。 画报上是一个瞠目獠牙的青面恶鬼，脚下踩着一堆骷髅头。 她走过去，踮起脚仔细观察。 颈侧，小五抓着她的耳朵稳住身体，也在好奇望着。 姜且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小家伙害怕的缩成一团，滑回小挎包中。 她重新抬眸，指尖在画上蹭了蹭，“是画上去的……” 拿着跳水工具出来的大叔见后“哎”了一声，有些粗暴地把姜且拽开。 “别靠太近，小心山神怪罪。” 姜且佯装恭敬地对画报作了三个揖。 大叔催促：“赶紧去吧，别太阳下山了还没挑满。” “好。” 姜且将水桶挂到扁担两头的钩子上。 有模有样的挑着往外走。 【那幅画看上去好凶】 【山神不该是庄严神圣的吗？怎么长得像恶鬼，姜姜有发现村子不对劲吗？】 【谁家山神脚下踩骷髅头啊，邪神还差不多，传说盲村献祭盲女的事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现在法治社会谁敢杀人】 【未必，每年那么多失踪人口，谁知道有没有被拐来盲村的】 姜且来到一个叫“古井”的山洞。 山洞里有个很小的水潭，水源清澈。 【是山里流出来的地下水吧，好干净】 【这种水是甜的，不过最好不要喝生水，容易有寄生虫】 姜且下了石阶，蹲下来往木桶里舀水。 “我帮你吧。” 肖洛柠厚着脸皮跟来了。 她两手抓着衣摆，局促地望着姜且，“我一个人害怕，其他四个又都是男生，跟他们一起行事不方便。” 肖洛柠镜头中的网友们，有些替她委屈。 【小姐姐又不是洪水猛兽，姜且干嘛故意冷脸】 【我几个镜头切换着看的，这几个素人之间绝对有秘密，有好戏看咯】 【本来只想看姜姜的，没想到素人之间也有这么多戏】 【姜姜不理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看看就知道咯】 第214章 一直跟着你 “肖洛柠。” 姜且把人晾在一边，舀满水才站起来。 “我帮不了你，也没有义务帮你。” 肖洛柠抓衣服的时候指节泛白，“对不起，打扰你了。” 姜且一点不想和她沾边。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房间里有张单人床和一个木头沙发，刚好够。 【姜且属实有病，柠柠怎么你了防人防成这样】 【可是她自愿睡沙发，把更舒服的床让给肖洛柠了，这也能喷？】 【我就不喜欢和人一起睡，这很难理解吗？】 肖洛柠没想到，她嫌弃自己到这个地步。 姜且是不是知道她撞鬼的事？ 颜菲下葬的头一天，肖洛柠接到了颜家父母的电话，他们希望她去参加葬礼。 肖洛柠想拒绝，又怕引人怀疑。 在同学眼里，她是颜菲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而且她还陪颜菲一起，和她的爸爸妈妈吃过饭，两位长辈给过她一个红包。 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肖洛柠一夜没睡，第二天硬着头皮到场。 现场氛围沉重压抑，肖洛柠在颜妈妈的指引下，去到遗照前上香。 经过棺材时，她朝里面看了一眼。 双目紧闭的颜菲，突然睁开眼，仇恨的盯着她。 肖洛柠吓坏了，尖叫着跑出了殡仪馆。 事情却并没有结束，她回到家后不久，再次看到了颜菲。 她站在镜子里，流着眼泪说：“为什么要帮他害我。” 为什么要在黄俊聪买通大家编造谎言的时候，颠倒黑白。 颜菲跟了肖洛柠很久。 每天睁眼后，闭眼前，肖洛柠看到的人都是她。 以至于最后，她无法正常睡觉、上学。 妈妈知道后，帮她办理了休学。 此后肖洛柠一直在老家休养。 仍旧时常感觉到，有东西在暗中盯着她…… “你能看到那些东西对吗？” 肖洛柠往下走了几步，抓住姜且的胳膊，“你是不是能看到？！” 姜且放下扁担，将嘴唇凑到她耳边。 “做了恶事的人，坏的不只是德行，还有运势。运气差的人容易被邪祟盯上，你永远不可能摆脱它们。” 它们。 除了颜菲，还有其他冤魂…… 肖洛柠想起了每天夜里，那些无法忽略的脚步声。 想到了不管她住多向阳的房间，都无法摆脱那种古怪的阴湿感。 一定是颜菲引来的那些鬼。 一定是她。 【有话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 【肖洛柠肯定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不会是这种表情】 【姜姜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我刷礼物加快进度可以么，好想到底发生过什么qwq】 【我曹？姜且力气这么大吗，真挑起来了！】 观众眼前是崎岖的山路。 镜头没有左右摇摆，说明姜且走得很稳。 她回到大叔家，把水全部倒入水缸中，紧接着又去挑第二趟。 往返十几次后，水缸满了。 姜且放下扁担走出去，“大叔，我挑好了。” 大叔惊得烟斗掉地。 不可置信的走进厨房，弯腰一看，陶瓷水缸蓄满了。 “妹子你这力气，赶得上一个大老爷们儿。” 见小姑娘每次挑得那么轻松，大叔下意识认定，木桶只装了一半的水。 姜且谦虚：“还好。” 放扁担的时候，她快速感知了下这间房子。 有个女人住在最东面的小屋里，脚上带着铁链。 【对对对，我们姜姜是柔弱小女子，怎么比得上大男人】 【以后拧不开的瓶盖的不能自称姜粉】 【可恶，为什么没有其他视角拍到啊，好想看姜姜轻松挑水的样纸，一定很美（害羞.jpg】 让个女孩子挑了一整缸的水，大叔有些不好意思。 他打开碗橱取出一块肉送给姜且。 烧肉上有两个很小的洞。 姜且：“大叔，这两个洞是？” “哦，那是我用筷子戳出来的。” 大叔睁眼说瞎话。 那分明是蜡烛的烛柄戳出来的。 姜且没拆穿，拎起旁边地上的背篓，说了声谢谢，拿上肉走了。 小五沿着她的胳膊爬下去。 嗅了嗅那块大肥肉，嫌弃地“嘤”了一声，快速爬回肩头。 这块肉根本不是自家食用的。 是用来敬过鬼的。 食物本身的精气被掠食干净了。 姜且回到落脚点，池家恩三人不见踪影，倒是黄俊聪回来了。 正掰着腿处理脚底板的水泡。 看到从旁路过的女人，黄俊聪猛地抬头，伸手要抓她的手腕。 姜且惊险避开，“你没洗手。” 【……还好躲开了，摸过脚的手怎么可以碰我们姜姜！！！】 【看了他抠脚的行为后，我连他的颜值都吃下去了，总觉得有味儿】 【可是脚上起泡才抠脚的，又不是因为无聊才抠，和抠脚大汉有本质区别】 【起泡是他自找的，谁让他不遵守合约好好直播】 【所以他为什么要走？】 【刚从黄俊聪的视角过来，是因为他不乐意节目组找来了高中同学】 “抱歉。” 黄俊聪尴尬地缩回手。 他清了下嗓子，拿出商量的语气。 “我不想直播了，你想办法带我出去，我给你钱。” 【黄总你能不能爷们儿一点，签了合约就老实留下来啊】 【刚刚也说要给用骡子托他的大叔钱，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 【从他坐飞就能看出来吧，是个何不食肉糜的大少爷，以为有钱能摆平一切】 【他越垃圾我越想看，我是不是有病？】 “我不走。”姜且说完要走。 被起身的黄俊聪拦下，“节目组给你多少，我给你加倍。” “我说最后一次。”姜且一字一顿道，“我、不、走。” 盲村位于大山深处，只有一条土路通往外界。 距离最近的乡镇，有四十多公里。 靠双脚，根本走不出去。 “你为什么不想留下？”姜且奇怪地看着他，“是因为心虚吗？”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黄俊聪梗着脖子道。 “哦。”姜且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指的自然是池家恩三人。 这两个问题，也是网友们关心的。 姜且并非想听他的回答。 抛完诱饵，勾起了网友的好奇心。她深藏功与名，撤了。 黄俊聪心虚地看向手机，果然弹幕上各种追问。 那个女人在故意带他的节奏！ 看到有人吃过陈年瓜的人提起颜菲，黄俊聪瞳孔猛地一缩，急忙扣上手机。 第215章 大福之相 池家恩带着哥俩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 厚着脸皮要回来不少东西。 他走进院子，将布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跟黄俊聪显摆。 “俊哥回来了，正好，晚饭咱们一起吃。” 黄俊聪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这趟行程让他浑身舒服，找不到半点探索灵异的乐趣。 池家恩搬了张凳子坐到他旁边。 在手机的记事本上敲了几行字，递过去。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别想太多，放松点。 黄俊聪在下面回复。 ——肖洛柠的出现怎么解释？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童泽，可他查过，童瀚和童泽没有关系。 池家恩耸了耸肩，继续打字。 ——她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卖我们。 当年黄俊聪用肖洛柠爸爸的工作威胁她。 她不得已背叛了朋友。 只要她敢做出不利于他们事，黄俊聪有的是办法，断绝肖家的生路。 至于姜且。 再牛逼也只是个算命看相的。 黄俊聪不信她能变出销毁的证据。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 黄俊聪在池家恩的肩上捶了一拳，自嘲：“之前是我想太多了。” 他拿起镜头，怼着脸拍。 “朋友们，我不走了，接下来会好好直播的。” “黑我的人说话前掂量点，心情不好我会直接骂人。” 【这不是应该的嘛，有钱人也要遵守合约，这是最基本的信誉】 【好耶，可以看大少爷七日变形记了】 【俊哥俊哥我是你的迷妹！！我给你拉了一个粉丝团！】 黄俊聪有享受被关注的感觉。 做了个骚包的飞吻。 【妈呀，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仿佛解开了某种封印】 【终于不是姜且一个人的节目了，观众里她的粉丝占比好大，哪里都能看到，少爷赶紧整活儿把她的风头抢了】 【我赌十包辣条，黄总不会做饭】 这时，肖洛柠从外面走进来。 黄俊聪把她叫到一旁，关了摄像头。 “你为什么来参加节目。” 肖洛柠也摘掉了拍摄工具。 “颜菲的魂一直缠着我不放，我想找你帮忙……而且姜且也说了，我身边跟着好多鬼。” “不可能。”黄俊聪抖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 他道：“去年颜菲就魂飞魄散了。” 肖洛柠：“可是姜且……” “她吓唬你的。”黄俊聪斩钉截铁道，“颜菲死得渣都不剩，我亲眼看见的。” 肖洛柠蹙眉：“那姜且为什么骗我？” “我哪知道，说不定是故意故弄玄虚，维持自己的玄学人设。” 肖洛柠依旧不安。 因为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她猛地转身，视线落向院子角落里的洗澡间。 隙开的窄小缝隙中，有双视线正虎视眈眈盯着她。 肖洛柠下意识掏出衣服里的护身符，紧紧握在手里。 “有病吧，一惊一乍的。” 黄俊聪随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骂骂咧咧的去了厨房。 将裙子换成衣裤的姜且从楼上下来，背上青菜离开了院子。 【姜姜背着背篓要去哪里啊，不是要打听村里的规矩吗？】 【总不能是去卖菜吧，这里去外面有四十多公里，没车寸步难行】 【节目组应该不会帮忙作弊吧】 姜且找了块石头坐下，百无聊赖地取出手机看弹幕。 “对，我想下山一趟，把这些菜卖了。” “作弊？当然不会，再等十分钟有拖拉机路过。” “下山当然是为了打听盲村的信息，村子里的人未必会跟我说实话。” “为什么？”姜且反问，“大家没有发现吗，村子里没有年轻女人走动，也没有小孩子。” 有的只是男人，和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这里面有猫腻，我问得太细他们会提防我。不如去问问外界那些不相关，但又和盲村人有来往的人。” 【从嘉宾进村起我就觉得不协调，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也发现了，而且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可是又中了很多农作物，常住人应该不止咱们看到这些】 【姜姜不是会看面相吗，用眼睛就行，干嘛要用亲自出去打听，万一八点前回不来说不定有危险】 【艹，把宵禁给忘了】 姜且想起了被舆论逼死的小菲。 那些人没亲眼看见，也没有亲耳听见。 却能借着“听说”、“据说”，去刺伤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 “因为口说无凭。” “有些事情，我希望大家能亲眼目睹。” 盲村藏匿的污垢何止拐卖妇女。 一踏入这片地界，她就感觉到了很强的怨气。 是许多死者聚集而生的怨气。 轰隆隆的拖拉机到了，是村长。 他停下车，“这是要下山？” “对，村长您能捎我一程吗？” 姜且穿着白衬衣、牛仔裤，长发绑成了麻花辫搭在右边肩上。 看上去清纯又无害。 村长知道她是个玄学主播，留了个心眼。 “你去镇上干什么？” “把这些菜卖了换点钱，好买现成的食物。”姜且害羞道，“我不会做饭。” 【之前吐槽姜且演技的周导你快来啊，虽然我看不到脸，可是能听出她的语调】 【想把村长的眼睛换成我的】 【你不会做没关系，八大菜系我都会，姜姜缺保姆吗，可以倒贴的那种】 村长盯着她看了片刻，“上车吧，不过你买东西得动作快点，八点前我们必须赶回来。” “好，谢谢村长。”姜且抓着拖拉机，利落爬了上去。 转头看了眼后方空荡荡的车斗子。 “村长要去镇上买东西吗？” “老高家要建新房了，缺一些砖瓦，托我帮忙买一些。” 姜且“嗯”了一声，乖乖坐着不再出声。 原本以为她会瞎打听的村长愣了下，就这样，没了？ 他开得很快，车身摇摇晃晃的。 过了会儿，反倒是村长忍不住了。 “听说你会看相，是个主播？” “会一点点。”姜且说，“现在主播行业很卷，勉强混口饭吃罢了。” 村长抽空把脸转过去，“那你看看我的命如何。” 天生一对红耳，贪财好色。 鼻短无肉，薄情寡义，苛待妻儿。 鬓边与耳朵接触的部位泛黑。 ——有灾又有疾。 姜且笑着说：“村长浓眉大眼，山根挺拔，是大福之相。” 第216章 逢考必过符 镇上的集市已经结束了，要想把背篓里的小菜卖掉不容易。 村长把姜且放到一间商店门口。 叮嘱道：“六点准时你必须来这里等我，过时不候。” “好。”姜且转身走了。 很快消失在转角。 她来到一家饭店，“老板，要新鲜的青菜吗？” 【姜姜是有点子小聪明的，饭店和食堂对蔬菜需求量大，说不定能一次卖完】 【比隔壁几个有脑子，那几个蠢得我想哭】 【我不信，去看看有多蠢】 谭哲和陈涛出生普通，但也是家里的小少爷。 两人负责烧火，一不小心，火星落到了地上，瞬间引燃了干草。 吓得两人哇哇大叫。 【蠢成这样也是没谁了，点火的时候就不能把手伸进去点】 【我也没烧过火，但我有常识，明火要远离易燃物品】 黄俊聪被两个蠢货气笑了，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 “滚开，我来。” 【黄总好帅啊，好man】 【黄总肌肉是健身房练的吧，掀开衣服看看腹肌呗】 【我是男的我也爱看，居家实用型（害羞】 【他害死过一个女孩，大家不要被表象骗了！】 这条弹幕很快就被围攻了。 黄俊聪置身事外，挽了一堆干草引燃，迅速塞进火塘中。 随后又放进几团干草和树枝。 火越烧越旺，黄俊聪准备做饭。 池家恩从外面拿了半只烧鸡进来，洋洋得意地晃了晃。 “隔壁老太太给的，咱们烤一烤，撒点辣椒粉上去。” 【听饿了……想吃……】 【其实池家恩也还好啦，跟老奶奶撒娇的语气挺萌】 【不劳而获能叫好？没见他说要的时候，老奶奶脸都黑了，勉为其难才给的】 【池家恩也说了回城以后，可以给奶奶的儿子介绍工作，这还不够？】 【一听就是空头支票，傻子才信】 【四个男生都在这，还有个女生呢？】 【走路的时候脚扭伤了，在屋子里休息呢】 肖洛柠的脚踝肿成了馒头，稍微一动就疼。 她抽歪坐在床上，正在看弹幕。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就滚下去了……” 【是撞鬼了吧】 【驴友论坛有人发过帖子，说盲村经常出奇怪的事，有人半夜听到敲门声，有人丢了东西，还有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外面】 【编的吧，反正我不信】 【小姐姐别哭啊，你这么可爱鬼肯定不会来找你】 肖洛柠揉了揉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声问：“论坛名字是什么，我想去看看。” 【驴友123，上面有很多攻略和大家遇到的有趣事件】 肖洛柠找到链接点进去，搜索盲村后。 相关帖子才六个。 其中一个帖子里附带了一座闹鬼的房子。 肖洛柠放大图片，脸色煞白。 这不是他们住的这栋吗？ 肖洛柠跛着脚走出房间，叫来一名工作人员，“你们拿闹鬼的房子给我们住？！” 工作人员无奈道：“我们也没办法，村里只提供这一栋房子。” 肖洛柠斜睨着他，“真不是你们故意的？” “当然不是！”工作人员一脸冤枉，“我们策划人自己就怕鬼，怎么可能故意搞这种房子住。” 肖洛柠信了，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来到厨房。 她把手机递给黄俊聪，“你先别做饭了，快看看这个。” 黄俊聪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我知道。” “你知道？！”肖洛柠意外喊道。 “废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参加的什么节目？”黄俊聪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智障，“你来之前没上网查吗？” 肖洛柠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知道？” “知道啊，查一查有备无患嘛。” 池家恩嘴里咬着一根干草，笑嘻嘻地说：“来之前，我还特意花钱找了个当地人了解情况，童瀚说的村里的规矩，我都知道。” 谭哲：“池哥，那你说说呗。” “想听就拿劳动力来换。”池家恩指着谭哲和陈涛，“你们负责未来几天的洗碗工作。” “没问题。” 池家恩呸掉干草，从旁边的小坛里取出一块木炭，在地上写写画画。 【难怪一点不慌，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他在地上写啥呢？】 【肯定是村子里的规矩，保密是对的，免得姜粉透露给姜且】 与此同时，姜且正在给饭店老板娘算命。 老板娘的儿子连续复读两年了，一到高考就拉垮。 眼看着马上就到开学时间了，一家三口都在犹豫，要不要复读第三次。 “你儿子八字里的年柱、月柱、时柱里有文曲贵人，天生适合读书。” 姜且说：“不谈八字看面相，他额头方正，寓意成绩好，未来学历高。” 镇上的算命先生有三个。 以上这些信息，老板娘早就知道了。 光凭这些无法让她花两百块，买下背篓里那些几毛钱一斤的小青菜。 姜且接下来的话，让老板娘震惊了。 “他上次模拟632，上上次650，最高的一次考了684分，他有上重本的实力，只是心理负担太大，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老板娘微张着嘴。 “你，你……” 考试分数说得一点不差。 她可从来没透露过这些信息。 “趁还没开学，带孩子出去放松放松，这次他一定考个好成绩。” 老板娘激动地握住姜且的手。 “小姑娘，不，大师，有你这句话我儿子肯定能考上！” 姜且笑着道：“另外我再给你儿子画一张逢考必过符。” “太好了！”老板娘激动得两眼含泪。 姜且看了眼自己的背篓，老板娘会意。 价格翻了一倍。 “四百块，我全收了。” “我改变主意了。”她道，“青菜我送给你，你帮我炒两道小菜，再加几个盲村的消息。” 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说。 老板娘一定会拒绝。 有了“大师”这一层身份就不同了。 “这……”老板娘犹豫不决。 姜且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慢悠悠地推到老板娘面前。 不知道是谁编辑的百度百科。 把姜且吹得天花乱坠。 仿佛在告诉老板娘：错过了姜大师，你儿子会和重本再次失之交臂。 第217章 多摆一副碗筷 什么都不如儿子念书重要。 老板娘心一横，“你问吧。” 姜且的第一个问题是： “张平茂的妻子，是拐来的吧。” 张平茂就是让姜且用挑水换菜的大叔。 老板娘神情微滞。 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听到什么了？” 如果不是看到或者听到，一个外地人是怎么知道的？ 【说的是刚刚那个大叔？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 【什么破节目啊，冲着灵异两个字来的，怎么还造谣】 【以为姜且变了，没想到还是说话不负责】 【黑粉？那没事了】 姜且：“我「看」到了。” 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看。 不算撒谎。 老板娘无意识握紧了双手。 “不知道是不是被拐来的，我只知道，有一天张平茂那个老光棍，突然带了个姑娘到镇上来领证，还给大家发喜糖。” 【敢带去领证的肯定不是买来的】 【说不定是怀孕后，为了孩子妥协】 【村子那么破，大部分单身汉很难娶到媳妇吧】 【就不能是其他村介绍来的？别自己心脏，就看谁都像坏人】 “那天后大家就再没见过她，张平茂来吃饭的时候，我听他聊跟人起过，说是媳妇儿在家干活。” “干农活？” 一般来说，怕拐来的媳妇逃跑，都是关起来、锁起来的。 “对，张平茂说的时候很得意，夸他媳妇儿一个能顶三个男人使。” “他有空会来镇上打牌吧。” 姜且笃定的语气，听得老板娘心头一惊。 “对，他隔三差五就来镇上，几乎每次都能赢钱。”想起什么，她摇了摇头，“他们村儿的人运气都不错，看着穷，其实没那么缺钱，总能捞点偏财。” 姜且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 “不只是他们村的人运气好吧。” 老板娘一怔。 姜且：“盲村供的那尊神，镇上有不少人信。” “这你也知道……” 老板娘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看到他们堂屋里的画报了？” “嗯，见过，那不是山神。” 老板娘不太明白，“不是山神什么？” 姜且：“邪神。” 【靠靠靠，我就说嘛，谁家山神脚下踩人头】 【呜呜呜呜盲村是来对了，期待后面会发生什么】 【家人们，刚从肖洛柠那边过来，姜姜他们住的那栋房子闹鬼】 【姜姜专业对口不怕鬼，来一个干一个，来俩干一双】 老板娘面露畏惧。 说话声音更小了。 “我没去拜过，不敢评论真假，但镇上去拜过的都说灵。” “带供奉了吗？”姜且问。 “肯定带的，按人头算，转一次运给三千。” 【本社畜酸了，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三千块！】 【一本万利，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生意！！】 【大家不好奇嘛，村民收来的钱，都用来干什么了？】 【不是说盲村有献祭的传说吗？细思极恐】 【老铁们，这可是21世纪，反正我不信他们敢用活人献祭】 姜且问了第二个问题。 “盲村有多少姑娘，是突然出现的？” “张平茂家的，村长儿子家的，王家、李家，还有老赵家都是……我听说，钱大爷的媳妇也是……” 老板娘很心虚。 “大师，你千万要替我保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跟你说这些，我就没法在镇上过了。” 事情因自己而起。 真有那一天，姜且一定管。 “我给你留个号码，他们报复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姜且一边把号码写在纸上，一边问第三个问题。 “听说盲村有很多奇怪的规矩，都有哪些？” “八点宵禁，吃饭时，一定要多摆副碗筷，否则夜里不安生。对了，还有山神的画报也要记得贴上，不贴的话，会被山神怪罪。” 姜且细想，他们住的房子里没有画报。 墙上倒是有粘贴过的痕迹。 应该是被撕掉了。 看来，是有人不想要他们安然无恙的离开。 姜且谢过老板娘，用现买来的黄纸和毛笔画了符。 又打包了两道炒菜。 去到必经的大桥上等村长。 刚到不久，村长就载着砖瓦来了。 他特意看了眼姜且手里的餐盒，“走吧。” 太阳彻底下山前，两人赶回了盲村。 姜且拎着菜回到小楼，其余人已经吃完饭。 正坐在院子里乘凉，看星星。 黄俊聪冲她挥手，“哟，回来啦。” “嗯。”姜且径直经过，去厨房取来碗筷。 肖洛柠好奇，假装经过看了一眼。 愣住了。 她回到院子里，“她摆了两副碗筷！” 【哈哈哈哈柠柠偷感好重】 【气成河豚了，可爱死】 【都别愣着，赶紧去围观，说不定姜且得到了你们不知道的信息】 【前面的真相了，村里每家吃饭都要多摆副碗筷，几位自求多福吧】 看到这条，几人皆是一愣。 黄俊聪用力拍了下桌子，瞪着池家恩，“你没告诉我们这个！” 他追问弹幕：“如果没摆碗筷会怎么样？” 【夜里不安生，应该是要闹鬼的意思吧】 池家恩无措地望着黄俊聪。 “我真的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一旁。 肖洛柠神经质地嘀咕：“姜且说人做了坏事，运气也会变差……” 【嗯？姜且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没听到】 “你神叨叨说什么呢。”谭哲推了下肖洛柠的肩膀。 肖洛柠回神，喃喃：“你们有没有发现，运气变差了。” “哪里差了，这不挺好的吗。” 肖洛柠：“你花钱买消息，偏偏漏了一条重要信息，这叫运气好？” 池家恩被几双眼睛看着。 有点下不来台。 “漏了就漏了呗，我不信鬼能把我给吃了！” “万一真的有鬼呢！” 感觉到落在后脑勺的视线，肖洛柠突然看向身后。 房子侧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啊！！！” 她尖叫着躲到池家恩后面。 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池家恩被她叫得心烦，用力推开，“你干什么！” “马上就八点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 穿白色衣服的村长，背着手走上前。 肖洛柠这才意识到，刚刚看到的影子是村长…… 她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黄俊聪很介意“多副碗筷”的事，没有理会村长，转身进了堂屋。 姜且面前摆着一荤一素两道菜。 她自己用了一副碗筷。 还有一副空的，放在对面的空位上。 黄俊聪后背上浮起一层冷汗。 姜且放下筷子，撑着下巴冲他笑了一下。 “趁着天还没黑，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黄俊聪错愕。 姜且自顾自开口。 “从前有个男生害死了人，他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继续享受生活。殊不知，除了阳间的法律外，阴间也有执法部门。” 黄俊聪听出她意有所指。 两眼紧盯住对面的女人。 “地府有七十二司，每司各司其职。” “遇到一些阳间无法申诉的冤情，可以向七十二司陈情，他们会立即对坏人施以惩罚。” 姜且问他，“你猜，那个男生后来怎么样了？” 第218章 村长 姜且一定知道什么。 她是为那件事来的。 要不然就是颜家知道了真相，找她来报复我的！ 黄俊聪的脑子乱作一团，质问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还好他没忘记自己正在直播。 “我……猜不出来。” 姜且重新拿起筷子，“他经受了巨大的精神折磨，最后被鬼差带去了地狱。” 【有毛病吧，好端端的突然讲什么鬼故事】 【聪聪不会被吓到，我是同校的学妹，跟他去过一次恐怖屋，大家全程尖叫，只有聪聪最淡定。而且男友力爆棚，一路护着女生往外走】 黄俊聪不惧鬼神，但他怕死。 姜且的话已经透露出，七十二司知道了他干的事。 下一秒，或者下一分钟，他就可能遭到厄运…… “俊哥。”见黄俊聪一动不动，池家恩走了过来。 拍了下他的肩。 随着那一拍，姜且看到黄俊聪右肩的火暗了。 池家恩揽住他的肩，转头盯着下方的桌子。 “你在镇上打听到了什么？”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够友善。 他又笑着说：“我可以其他信息跟你交换。” “不用换。”姜且笑着说，“我免费告诉你们。” 【姜且还怪好的嘞】 【好个屁，笑得好奸诈，肯定憋着坏】 【是我想多了吗，感觉几个人都在玩儿心机。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戳破】 【感觉脑子不够用了qwq】 “那多不好意思。”池家恩假笑。 姜且直接说道：“吃饭一定要多摆副碗筷，家中堂屋必须贴上山神画像。” 池家恩的脸又黑了几分。 他怀疑自己遇到个假盲村人。 这两条信息，那人都没有告诉他！ 黄俊聪开口：“没做到会怎么样？” “到晚上就知道了。”姜且吃好了，把剩菜剩饭端去了厨房。 然后给童泽发消息。 让他提醒工作人员晚上注意安全。 一定要随身携带出发前，她给的驱一切邪祟符。 为了避开黄俊聪，童泽住另一位村民家。 村民是个裹小脚的，驼背老太太。 她头上包着帕子，走路很慢，“快去睡吧，再晚就睡不着了。” 童泽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姜且选定盲村后，他专门飞到盲村，找村长洽谈直播。 当时的村子没有这么诡异。 “大哥，想什么呢。”童泽走进来。 “没事，姜小姐发消息，叮嘱咱们带好黄符。” 童瀚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红绳，黄符被他挂在了脖子上。 “放心，戴好了。” 童泽：“其他人呢？” “跟我一样。”童泽拍胸脯表示。 童泽脸色沉重，“我有种不好得预感，今晚可能会出事。” “别想太多。” 童瀚不以为意，他更关心童泽接下来要做什么。 “哥，你答应过我，不会对他们动手，不准食言。” 堂哥最近情绪稳定了很多。 可越是这样，童瀚越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童泽：“姜小姐说了，坏人自有天收，我不会干傻事。” 童瀚撇了下嘴，心里有点嫉妒。 姜且随便一句话，比他们家里人说十句管用。 兄弟俩又聊几句，童瀚赶回落脚点。 进门的瞬间，分秒不差。 刚好八点整。 近处远处的所有房屋，灯火全熄。 盲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天上的月亮被云层遮住，落不下一点光亮。 夏夜的虫鸣也消失了。 露在外面的皮肤凉飕飕的，童泽进了屋子。 随行工作人员有十几个，分别是医疗、直播技术人员、专业户外顾问。 都聚在屋子里等童泽。 见他进来，负责医疗的小谢问：“童总，你有没有觉得晚上阴森森的。” “外面好黑，我都不敢回隔壁睡觉。” “咱们刚才吃泡面的时候，多泡了一份当供奉，今晚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童泽摆了摆手，“安全起见，大家今晚待在一块，不要单独行动。” 毕竟是在直播，他还是通知了黄俊聪几人。 让他们注意安全，最好不要落单。 黄俊聪收到消息后，把其他人叫到自己房间。 安排大家分批次睡觉和守夜。 【气氛突然好严峻。。】 【他们不叫姜且吗？她一个女生会不会不安全？】 【姜且自己装逼说要一个人待着，出事也是自找的】 【还是人多好，人多阳气旺，鬼不敢来】 【我和同学毕业旅行，四个人晚上凑在一起打牌，突然听到有东西从窗外坠落，然后我们都看见有个摔死的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福生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祖国爱我】 正在看弹幕的肖洛柠紧张起来。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那我就先睡了。” 刚闭上眼睛，走廊里传来一阵动静。 有人拍了下门。 肖洛柠睁开眼，惶恐地看着其他人，发现大家都待在原地，死死盯着前方。 她结结巴巴道：“你们不、不去开门吗？” “你去。”黄俊聪指着陈涛说。 陈涛听话的走到门口，打开门。 是村长。 【不是说八点后不能出门吗？村长怎么还在外面？】 【因为规矩是村长定的，只有他可以不遵守】 【家人们，村长的眼睛好像不太对】 村长的眼睛如同两颗无机质的弹珠。 毫无生气地盯着陈涛。 “我给你们送了一张山神画像过来，跟我下楼去把它贴上。” 陈涛回头望向黄俊聪，“俊哥，让谭哲跟我一起吧。” 他一个人害怕。 谭哲刚起身，就被黄俊聪拽住。 黄俊聪对陈涛说：“你一个人去，有村长在你怕什么。” 陈涛从高中起就怕黄俊聪。 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外面一片漆黑，起了雾。 潮湿的空气令人呼吸困难，头也变得有点晕乎。 刺骨的寒气沿着脚底直奔天灵盖。 村长慢慢下楼，带着人来到堂屋。 唯一的桌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陈涛莫名的心慌，嗓子眼发紧。 “村长，你说的画像呢？” 村长背对着他，一只手落到头顶，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陈涛后退了一步，浑身抖得厉害，“村长你，你的头、头皮……” 那块头皮被生生扒下来，露出血淋淋的肉骨。 【…………】 【…………】 【我没看错吧，村长把自己头皮剥了？？？？确定不是在演电影？？】 陈涛呼吸停了一瞬，拔腿就跑。 第219章 鬼差查办 陈涛一路叫喊着跑上二楼。 屋子里的人却什么也没听到，直到他敲门。 谭哲前去开门，“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刚下……” 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他看到陈涛身后，有个血糊糊的人形怪物。 惊慌之下，谭哲用力推开要进门的陈涛。 用最快的速度，锁上了门。 “开门！谭哲你开门！俊哥救我，肖洛柠！池家恩！” “求求你们快开门！” “啊——！！！”陈涛发出一声痛喊，声音扭曲，“救我，好疼，求求你们把门打开……” “你们不开门，我就把那件事说出去……” 湿漉漉掌心落到陈涛的后颈，把人提了起来。 皮肉被撕开的声音，在脑海中放大。 他仿佛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流失。 【啊啊啊啊视角怎么突然变高了】 【陈涛被吊起来，或者抓起来了！有血，镜头里有血！】 【那到底是什么，节目组搞的吓人npc吗？】 真出了人命，工作团队逃不了责任。 听到楼上叫喊的童瀚想出门查看，却发现根本打不开门。 又尝试给黄俊聪几人打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他焦躁的锤了几下门锁，“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说完，抬脚用力一踹。 木门如同钢板一样结实。 “童总你让一让，我来。” 一米八的壮小伙上前。 铆足了劲儿蹬向锁芯附近。 锁没开，反倒他疼得倒退几步。 小伙儿揉着膝盖，难以置信的瞪着眼。 “什么情况？！” 之前关门的时候，木门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散架的样子。 童瀚又尝试给姜且打电话，同样无法接通。 那名专业驴友小东喊了一声，“童总，快来看！” 陈涛的直播视角中。 他声嘶力竭大喊救命，红色液体泼洒而来，染红了镜头。 然后，镜头掉到地上。 咕噜滚了一圈。 正好拍到一个红色的人形怪物掠过。 “吧唧。” “吧唧。” 是咀嚼的声音。 弹幕已经疯了。 【这是把人吃了？？？？到底什么情况！！节目组的人呢，都死了吗！】 【报警，有没有人报警】 【我报了，转接到了镇上，说是马上派人过去】 【我也报了！】 【世界上不可能有鬼，是节目组在搞事情！】 【全程都在直播，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节目组出镜了？那玩意儿根本不可能是人！是邪神，是姜且说的邪神！】 粘稠的血液，顺着门缝流入屋子里。 沾到了谭哲的鞋上。 他每后退一步，地上就多一个血色鞋印。 “你别过来！”池家恩随手扔了个杯子过去。 谭哲没能躲开，脑袋上红了一块儿。 他捂着额头骂道：“有病是不是！” “你脚上有血，别靠近我们。”黄俊聪走出来，指着对角的墙角，“你去那儿待着。” “凭什么！” 那地方靠近窗户。 万一那东西进来怎么办！ 黄俊聪沉声说：“我不想说第二遍。” 【这就是人性，刚刚还称兄道弟，转眼就成了这样】 【是谭哲把陈浩推出去的，活该被孤立！】 【真没想到危难时刻谭哲会这么做，明明可以把人拉进屋再锁门的】 【为保全自己推朋友去面对危险，黄总还是多防着点这人吧】 【人在紧急关头最暴露本性，谭哲就是个人渣】 肖洛柠抱紧膝盖缩在床角。 两眼泛着泪光，“陈涛真的死了吗？” 除了外面那只怪物，没人知道答案。 黄俊聪烦躁地扒了下头发，再次取出手机。 仍旧没有信号。 “艹！” 池家恩吓得浑身发抖，“你们听，它好像还在外面。” 走廊里有拖拽重物的声音。 然后便是“砰”的一声。 池家恩：“它是不是，把陈涛扔下楼了。” 几人相互对视着，谁都不敢去确认。 肖洛柠抱着膝盖哭起来，摘下镜头对观众求助。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报警，还有联系工作人员，我现在真的好害怕。” “我不该来的，我为什么要来，是不是颜……” “肖洛柠你给我闭嘴！”黄俊聪厉声打断她。 【柠柠别哭，已经有人报警了，镇上的警察很快就到】 【姜且不是会抓鬼吗，这种时候怎么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什么玄学大师，就是个假货！】 【姜且也被关起来了。。。】 【废物一个，该不会等事情结束再出来马后炮吧】 【草菅人命的节目组，死了人就大家一起坐牢吧】 二楼尽头的房间里，姜且正在反复起卦。 无论几次，都是凶卦。 黄俊聪六人，凶多吉少。 “姜小姐。”胖瘦两道影子穿墙而入。 鬼差露出真容，一个冷峻一个和善。 姜且起身行礼。 阿寿连忙躬身，“劳烦姜小姐在房间里多待一会儿，等惩戒结束，我们料理完邪神，您再出去。” 姜且：“辛苦两位鬼差大哥了。” “不辛苦不辛苦。”阿寿受宠若惊，“是我们该做的。” 姜且召鬼差告状的事，传到了上面。 那位知晓事情经过后，大为震怒。 勒令阿寿阿旁立即查办。 之后又告知所有鬼差，去阳间办差时，四处搜一下颜菲的魂。 哪怕只有一点碎片，也要带回去。 【鬼差……大哥？】 【姜姜请来杀邪神的救兵吗？】 【我就说姜姜不可能被困住，好耶，又可以看抓鬼了】 【别特么浪费时间了，要抓鬼就赶紧去，再耽误下去，又要多死一个！】 【黄俊聪他们有危险，姜且你看到消息赶紧过去！】 【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你们凭什么要求姜且该做什么】 【人命大过天！见死不救就是杀人！黄俊聪有个三长两短，你姜且就是十条命也抵不过！】 “救不救在我，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送走了鬼差，姜且坐回床边盘腿坐下。 “看直播的很多朋友大概不知道，黄俊聪曾因为一个女孩自杀案上过热搜。” 【不救就算了，还踏马开始黑人了，牛皮牛皮】 【又不是选爱豆，玩儿个直播也要拉踩吗？】 【黄俊聪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你们自己动手去搜一下就知道！他就是个垃圾，人渣！】 “他联合几个高中朋友，一起对女孩做了不轨的事，之后又用照片威胁。事情闹大后，童家靠钱财推动舆论，导致女孩精神崩溃自杀。” “他今晚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他该遭的报应。” 【你个臭表子给我闭嘴！你才是qj犯，你才是杀人犯！】 【聪聪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没碰过颜菲！】 【姜且不得好死，你个@#￥%%……&】 有些字眼太脏，自动屏蔽了。 姜且悠哉的叠起腿，“骂我的，我祝你晦气缠身。” 【就骂你怎么了，你个臭表子，万人马奇】 【我记住你了，等回去老娘找人弄死你！还有你那个妈，你哥哥，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第220章 没有结束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姜且脸上不见半点怒火。 “不用等我回去，你现在就去。” 【怎么，怕我了，先让老妈和大哥的挡枪？孬种】 身有功德的人受神明庇佑。 来自他人恶业，会成倍反馈回他们自己身上。 姜且预感到，这位嘴脏的网友马上就会被口业反噬。 “我是很怕，怕再晚两分钟，你就没命去了。” 【我艹泥马你个烂货@#￥￥%%】 钟青今晚和朋友在ktv玩，顺便一起看直播。 她喜欢黄俊聪的事，人尽皆知。 每当黄俊聪开口说话，周围的人就开始起哄，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可是很快，大家就哄闹不起来了。 因为有去看了姜且视角的网友说，姜且造谣黄俊聪伙同其他人qj了颜菲。 钟青通知了后援会的姐妹，一起来到姜且直播间。 一顿疯狂输出后。 她发现姜且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出身优渥的钟青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当惯了被人捧着的小公主，她无法容忍姜且的无视，更加无法容忍她对黄俊聪的污蔑。 包厢隔音效果不好，左右的唱歌声音让钟青异常暴躁。 她一边打字骂人，一边往外走。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街对面的绿化公园。 “贱货，贱货！等回去我找人干死你！” 钟青的眼睛淬了毒。 太过投入打字的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正悄然靠近。 “颜菲就是个死皮赖脸的表子，你也一样，我诅咒你跟她一样喝药自鲨！” 骂出来后，钟青心里畅快多了。 她一字不漏的全发到弹幕上。 好整以暇地等姜且破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自之前那句之后，姜且再没多说一句。 钟青那股暴躁的情绪又上来了。 她继续打字，眼珠子几乎要黏到手机屏幕上。 这时候，一道黑影落下来。 钟青抬头一看。 两个成年男人不知何时，停在了她面前。 下一秒，她的手机就被人抢走了。 钟青刚要喊救命，其中一人拿出刀对准她，“闭嘴！把包给我！” 这款包是她托了好几个朋友，从国外买来的限量版。 价格死贵。 她下意识护住包包，“你们把手机拿走，我包里什么都没有。” 眼下才八点过，随时可能有乘凉的老头老太太经过。 两个新手抢劫犯心虚、慌乱。 见她不肯配合，脑子一抽，一刀捅过去。 钟青愣愣的低头看向肚子，一把水果刀插在上面，血涓涓流出，染红了她的t恤。 劫匪没管她的死活，摘下包就跑。 钟青倒在了地上，双手虚虚捂着伤口，无力的喊着“救命”。 【嗯？黑子怎么不骂了？骂累了？】 【黄俊聪那边出事了，顾不上了吧，姜姜乖乖待着哦，我们去看看就回来】 黄俊聪所在的房间气氛紧张。 短暂的平静后，那滩血越来越多。 已经从房门口流到了床边，反倒是谭哲所在的角落，还没有被波及到。 池家恩、肖洛柠，还有黄俊聪三人挤作一团。 染上池家恩脚背的血，化成了一只没皮的手。 抓住他的脚踝，将人拖下床。 池家恩扭过身体，胡乱抓住肖洛柠的小腿。 肖洛柠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去掰池家恩的手。 “你放手，快放手！我不想死，他抓的人是你，是你！” 池家恩两眼猩红，咬紧牙关不松手。 慌乱中，肖洛柠想起自己身上戴的防狼武器。 一根电弧棍。 她掏出来，狠狠扎向池家恩的手背。 电流带来的麻痹，令池家恩手指僵直。 松开的瞬间，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被拖行到了门口。 发出猛烈地撞击声。 门缝太窄，成年人的身体不可能塞过去。 于是那只手一次又一次的拽着池家恩撞击木门，直到将门上多出一个窟窿…… 角落里的谭哲痛哭流涕，捂着眼睛不敢看。 就连黄俊聪也闭上了眼。 咀嚼声和嘶喊，就像魔咒一样盘旋在令人窒息的屋子里。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又死了一个。。。这绝不可能是npc！！！】 【以后谁敢说世界上没鬼，我第一个抽他大耳刮子】 【池家恩本来不用死的，肖洛柠你为什么要拿东西电他！】 【她伸手的时候，我还跟朋友说「她真勇敢」，结果你踏马是想电他！！！】 【池家恩死了，肖洛柠你睡得着吗】 【看着柔弱，实际上比谁都心狠手辣】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人终于遭报应了！事情绝对没有结束，颜菲死得那么冤，不把你们全部弄死，她不会安息的】 【去搜了颜菲，只能说舆论害死人。我不信一个品学兼优的女生，会为了博取一个人渣富二代的喜欢，不顾自己的名誉去栽赃嫁祸，除非她精神有问题】 【这些年网络反转还不够多么。。】 【当网络舆论一边倒的时候，可以让子弹多飞一会儿】 肖洛柠两手交叉抱着自己。 不住地打冷颤。 地上的血更多了。 感觉到屁股下的湿润，黄俊聪噌的站了起来。 低头一看，他的鞋子、裤脚上全是血。 角落里的谭哲也被血逼得踮起脚来。 “俊哥，我们该怎么办。”他哭着问，两腿不停的颤抖。 【太诡异了，电话打不通，可是又有直播信号……】 【大家不觉得像有人在特意操控吗，对方不希望他们得救，又希望他们的遭遇被大众看到】 【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老天爷吗】 【如果真是老天爷，这几个人肯定和颜菲的死脱不了干系】 黄俊聪看向吓丢了魂的肖洛柠。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 等怪物再来，就把肖洛柠扔出去。 为自己赢取逃跑的时间。 肖洛柠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浑身无力的她，没办法像两个男生那样站起来。 她祈求的抓住黄俊聪的袖子：“我站不起来了，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黄俊聪一声不吭，正紧盯门上的窟窿。 在怪物钻过门洞的瞬间，他紧握住肖洛柠的手。 拼尽全力，把她甩了出去。 第221章 罪状 二十公里外，赶来的几辆警车同时抛锚。 停在了半路上。 带队的梁所长看着直播，急得满头大汗。 这档节目带来的影响很大，几个嘉宾视角的观众人数，加起来上了一百多万。 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他们不是没有联系过蓝星平台。 希望他们立即暂停直播。 可一旦关闭了，警方就无法继续得知盲村的情况。 看到被扔到地上的肖洛柠，梁所长倒抽了口冷气。 其他正在关注的警员，也有些不忍再看。 盲村是个很奇怪的村子。 几年下来失踪人口多达三十八人。 包括四名登山驴友。 当地发动了大警力搜寻、调查，一无所获。 本村人对此毫不在意，反过来劝说警方，找不到就算了。 还有他们供奉的邪神，镇里也试图干涉过。 引来了盲村人和许多镇民的不满。 只好作罢。 谁也想到，一个小小的直播节目，会将盲村抬上热搜。 就连市里、省里也注意到了。 “所长，怎么办，车子一打火就灭。” “我们的车也是，检查不出毛病，可就是打不着。” “我们的车修刚好，又发现车胎坏了，恐怕走不了了。” 梁所长身负职责。 不能因为这点小问题停止前进。 “开不了车就用双腿跑。”他吩咐下属，“小赵，你通知镇上派车来，我们继续赶路。” 一行十几人，打着手电在夜色中前行。 不断有惨叫从直播里传出。 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疯了，他居然把肖洛柠扔出了】 【太恶毒了太恶毒了！黄俊聪你不得好死！】 【帮黄俊聪说话的粉丝呢，可以闭嘴了吗。你们喜欢的富二代是个烂人渣，怪物还没发动攻击，他居然主动把同类推出去，令人发指！】 【不对，有人在哭，是肖洛柠在哭！她还没死！】 怪物从肖洛柠胳膊上撕下一块肉后，突然松开了她。 它钻过门洞。 用双黑洞洞的眼睛盯住黄俊聪。 黄俊聪身上晦气很重，右边肩上的火彻底熄灭了。 【看到正脸了，它是活着的时候被剥皮了吗？？？！！！】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家人们我先撤了，不敢再看了qwq】 黄俊聪吓得四肢僵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方散发着血腥味的手，落到他的胸口上。 五根手指破开皮肤，陷进了他的胸腔中。 近在咫尺的嘴，轻微翕动着。 好像在说：“好饿……” 或许是快死了，黄俊聪紧张跳动的心反而静下来。 冷静中，他想起姜且透露的盲村规则 ——每顿饭，必须多摆一副碗筷。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么做是为了让“它”吃饱。 不遵守的下场，就是成为邪神的食物。 极端的恐惧和痛苦中，黄俊聪好似失去了知觉。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掏出来。 血太多，太浓，衬得那块肉团隐隐发黑。 突然，一阵突兀的，叮呤当啷的脆响，从走廊来到屋子里。 黄俊聪呆滞的眼球动了一下。 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刚才被掏心的一幕。 是幻觉。 可胸口那五个被手指戳出的血洞，是真实存在的。 而地上，不知何时被两名陌生人用锁链束缚的怪物，也是真实的。 黄俊聪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 趴在床边呻吟，“救我……” “黄俊聪。”阿寿喊出他的名字。 黄俊聪恍惚一瞬。 阿旁走近，抬起来的手中，攥着一条三指粗的黑色锁链。 传说，阎王爷的勾魂使，正是用锁链缚魂。 意识到什么，黄俊聪不住地往后缩。 “你们别过来！” 【大家看到屋子里那两道影子了吗……】 【聪聪有救了，肯定是姜且请来的阴差！】 【好牛逼，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怪物就倒在地上了】 【黄俊聪在镜头前杀了肖洛柠，居然还有人叫他聪聪，三观跟着五官跑可以，但也别歪得太过火吧】 【换了是你，你能保证在那种情况下，不把队友推出去？】 【鬼差大哥这里有疯子，快来把他也带走吧】 【别给他找理由了，杀人就是杀人，还有角落那个煞笔，一起等着坐牢吧】 阿旁取出一张纸，上面罗列了他们调查来的，黄俊聪和其他人的所有罪行。 阿旁：“临走前，把你对颜菲犯下的过错陈述一遍，不得有任何隐瞒。” 走。 他们果然是来抓他的！ 黄俊聪撑起身体，跳下床，踉跄着冲向门口。 刚打开门，锁链就套住他的脖子。 把他拽了回去。 阿寿的脸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鬼面。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末了，又补充道。 “不说，我就把他放了。” “他”自然指的是被困住的剥皮邪神。 “我说，我说……”黄俊聪被阿旁从后面踹了一脚。 跪到了地上。 直播镜头也被摘下来，放到了正对面的矮柜上。 【鬼差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让黄俊聪跪下了】 “五年前，我和池家恩、谭哲、陈涛去清吧玩，遇到了颜菲。” “我对她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阿寿从后面给他一巴掌，“是骚扰。” 黄俊聪不敢再美化事实。 老老实实地说：“我骚扰了她一段时间后，失去了耐心，派人查到了颜菲好友肖洛柠的电话。” “我用肖洛柠爸爸的工作威胁她，让她把颜菲约去酒吧，给她下迷药。之后，我们把颜菲带到酒店……谭哲和陈涛虽然没有参与，但他们负责拍照……” 【你们五个人死有余辜，尤其是你，你最该死！】 【一群畜生扎堆，亏老子之前还觉得你性格耿直，去死吧你臭傻逼！】 【肖洛柠牛逼了，朋友的安危不如爸爸的工作重要，干了那种事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必须曝光这家为虎作伥的酒店，简直是行业的耻辱！】 “那之后不久，我用照片威胁颜菲，让她去酒店……她没有回复我，还报了警。” “我家知道后，花钱找来yxh主动曝光这件事，并且操控舆论。之后又买通了很多同学和肖洛柠，把颜菲塑造成一个偏执的疯子……” 第222章 牌位 黄俊聪肢体麻木。 思维和嘴却停不下来。 “颜菲自杀是最好的选择。她不死，未来只会更惨，还会拖累整个家庭，我们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已经找不到语言骂人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让这种畜生出生】 【儿子犯错当家长的不想办法弥补，反而助纣为虐，有谁知道黄家到底什么背景吗】 【家里做砂石生意的，懂的都懂】 【颜菲死得太冤了，我也曾是施害者的一员，我知道人死说什么也没用，但还是想说声对不起】 【我也骂过她，小姐姐真的对不起】 【那件事曝光后，很多细节都和颜菲的性格相矛盾，我跟很多人说过颜菲不是这种人，还发了长微博反驳，可是没有人相信。现在道歉的人中，是不是就有当初骂我的人？你们好意思吗！伪善！】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可是大多数人在吃瓜时，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全部真相】 阿寿核对了全部记录。 交代得还算详细。 他给阿旁使了个眼色。 阿旁从后方突袭，将黄俊聪踩到地上。 胸口的伤口遭到挤压，血流得更多了。 奇怪的是，黄俊聪居然感觉不到疼。 是不是因为，他快死了？ 意识模糊间，有什么从后脑勺刺入，在其中搅动。 痛觉逐步恢复。 剧烈的疼痛沿着脉络扩散。 黄俊聪清晰感觉到，有重要的东西，正在脱离他的身体…… “不……不行……” 缥缈的人形烟雾，从他的后脑勺中出来。 魂魄彻底脱离人体，黄俊聪扬起脑袋重重砸到地上。 死不瞑目的眼，死死盯着镜头。 …… 【死了？】 【鬼差是来索命的？？！】 【姜且讲的故事大家还记得吗，阳间无法审判的恶人，自有天收，原来是不是瞎编乱造，是真的】 【以后再也不敢偷妈妈的钱买零食了qwq好吓人】 【从这一刻开始当个好人，日行一善给自己积德】 新死的魂很懵懂，阿寿用锁链将其套住。 又将地上的邪神拽了起来。 它身上皮被剥得很干净，无法辨别出性别。 锁链一松，怪物逃离现场，蹿入了黑暗中。 两名鬼差紧跟而上，在村外的的深山老林中，找到了一个藏得很深的山洞。 山洞阴湿，地上洒满了白骨。 有女人的，也有小孩的。 阿寿：“这就是老巢？” 继续往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是个很大的祭坛。 附近的石板图腾沟壑呈黑红色。 是凝固的人血。 “这里有个牌位。”阿寿拿起那块黑色牌位。 ——江铃兰之灵位。 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是江铃兰的生平事迹，和盲村人对她的忏悔。 百年前的盲村比现在更加封建、闭塞。 他们有自己的村规，自己的法律，而这个江铃兰的女人自入村后一直不肯听话。 多次逃跑。 最后还捅死了自己的丈夫。 这样忤逆的女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他们杀鸡儆猴，对江铃兰用了最严厉的酷刑。 ——剥皮。 江铃兰活活疼死后不久，村子怪事频发。 当初伤害过她的村长、村民相继失踪，大家把山上山翻了个遍，最终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被啃咬过尸骨。 为了平息她的怨恨，村民修了这个祭坛。 想用香火和活人献祭来弥补。 时间长了，双方逐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邪神帮村民搬来财运，村民用钱买来女人，给村里的单身汉当媳妇。 生下的孩子，定期用来祭祀。 一直延续至今。 牌位上依附着江铃兰的魂魄，阿寿用力一掷，摔成了两半。 村子里。 村长家中的另一块牌位，无缘无故掉到了地上。 正在抽烟的他起身查看。 血从木头中渗了出来。 “春华，春华！”村长大声叫来老伴儿。 老伴儿一拍大腿，“肯定是山里出事了！” 村长打电话召集大伙儿，打着电筒、火把进山查看。 夜间的盲村雾气萦绕，山林中更甚。 白日里顺畅的山路，他们走得磕磕绊绊。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队打着手电的人也上了山。 村长派去打探人回来说，“村长，是警察！” “警察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村长不是没想过直播人员失踪后，警察会上门调查。 但那也该是明天，甚至更久之后。 他甩了抹下的汗水，“肯定是出事了，快，咱们得赶紧去看看山神！” 只要山神在，村子里就有绵绵不绝的财富。 只要山神在，村子里的小伙们就不用出门打工，照样能修房子，娶媳生娃。 大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加快步伐。 “不对啊，这个地方我们来过。” “我记得这棵树！” 村长有点慌，“大家别怕，肯定是山神气我们来晚了，咱们拜一拜再继续走。” 跪拜之后还和之前一样。 不管怎么绕，总会回到原处。 村长意识到，他们被困住了。 “是山神不想我们继续进山？”有小辈困惑道，“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村长摇了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警方的灯火越来越近了。 村长冲下面挥手，“警察同志！” 带队的梁所长气喘吁吁，听不到他的声音。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竖在两方之间。 说来也怪，正当他们准备徒步的时候。 抛锚的汽车又好了。 警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盲村，进入直播中的小楼。 新鲜的血液和地上的肉块，给没办理过什么血腥案子的警察，带来了强烈冲击。 有心理承受能力小的，当场就吐了。 之后他们又发现了被困的直播工作人员，以及姜且。 至今那两扇门还紧闭着。 怎么也打不开。 梁所长和上面汇报了情况，希望加派人手，然后派人去请村长他们过来。 这才得知，村里的男性全都上山了。 梁所长派人守在村里，带了几个人追上山。 奇怪事情发生了。 一直在他们前方的村民的灯火，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道黑乎乎的人影。 警察小队的人被鬼差蒙了眼，看不到等在山腰的村民。 跟随鬼差的指引，抵达了山洞。 “梁所，这山洞我们以前怎么没搜到过？” “对啊，上次驴友失踪，我们明明搜过这一片的。” “刚刚带路的两人呢，怎么不见了？” 梁所长攥紧了手电，越往前，他就越紧张。 窄小的甬道豁然开阔。 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有人为开凿痕迹的宽敞空间。 第223章 售后 凌晨一点，从市里赶来支援到了。 他们用工具破开房门，解救出被困在屋子里的人。 开始逐个询问。 姜且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工作人员们也一样。 警方综合得出的结论是，袭击节目嘉宾的不是人类。 他们不想信。 可梁所长那边发来的山里的祭坛和森森白骨，还有他们亲眼见到的，消失在祭坛后的怪物…… 所有的一切，容不得他们不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的事情还没理出头绪，另一边就有下属汇报，说上门调查时发现了被锁起来的女人。 还不止一个。 前两年出过类似的新闻。 市里来的周队长高度重视，带了一些人赶到张平茂家。 吴茜缩在床上，两手抱着膝盖。 怕她有应激反应，周队长慢慢靠近。 朝她伸出一只手。 “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 吴茜的眼球机械地转动着。 没什么神采。 “我不走，我是自愿留在村子里的，我跟张平茂扯过结婚证，我们是合法夫妻。” 说完便将脸转向另一边。 警察们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是他们想错了？ 除了吴茜，其余被锁在家里的女人，也说了类似的话。 “她们不想走，也不愿透露身份信息，咱们总不能强把人拉走吧。” 下属发愁地挠了挠头。 “是不是被洗脑了？”一名叫陈怡的女警说，“正常夫妻关系，怎么会把人锁起来。” “我听梁所的人说，村里好些个女人都是突然出现的外地人。领证时不见得有多高兴，一问又说是自愿。” “所里怕她们是被拐来的，特意打电话去过女方家里，确实没问题。” 周队长沉了沉脸，总觉得有问题。 “她们是不是怕被报复才那么说？” 陈怡：“可我跟她们说了，村里的男人都在山上，只要她们愿意，我们可以随时带她们离开。” 闻言，周队长更加不解了。 “可以让我跟她们聊聊吗？”姜且走了过来。 “姜小姐。”陈怡语气中，有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敬意。 姜且被救出房间时，踩过血泊和碎肉时的淡定，令她记忆犹新。 在心里膜拜了八百回。 “我猜你们可能会遇到麻烦。”姜且望向周队长，“可以吗？” 周队长听梁所长说了一些直播细节。 他知道封建迷信不可信，但也知道，科学无法解释一切。 “行，你去试试。” 姜且进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的吴茜，拼命地往角落里缩。 很明显在逃避。 姜且在她床边坐下，按住晃动的锁链。 “我没有骗你们，我和张平茂是自由婚姻……” “你很怕他。”姜且打断道。 她看不到吴茜的正面，便握她布满老茧的手，静心感知。 “村里供奉的邪神，已经被鬼差带走了。”姜且说，“你不用再担心孩子被送去当祭品，也不用害怕，他们逼你去看那些血腥的画面。” 盲村里的女人都很听话。 与其说她们是被锁链困住，不如说是被恐惧束缚。 每当有人不听话，“丈夫们”就会带着她们去往祭坛。 亲眼目睹祭祀过程。 在鬼神面前，所有的勇气化为乌有，没人再敢跑。 去登记结婚一定是自愿的。 她们努力干活，听话的生孩子，是为了能远离那些罪恶。 也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晚一点成为祭品。 或者足够优秀，可以离开村子去外面上学。 …… 盲村会吃人。 只是外面的人一直不信。 信也没用，因为邪神会把人拖入密林。 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到尸骨。 “吴茜。”姜且将吴茜的手摊开。 揉了揉掌心粗糙皮肤。 轻声说：“你可以回家了。” 吴茜不敢相信，反手抓住姜且，“你没骗我？”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姜且说完，起身来到一个吴茜够不到的柜子前。 精准取出藏在暗格里的钥匙。 怕节目组发现村里的秘密，昨天一大早，拐来的女人们就被锁了起来。 算下来，吴茜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活动过了。 四肢发麻，关节僵硬，没办法正常行走。 姜且扶着她，一点点地挪出房间。 看到疏星朗月的夜空，吴茜摇了摇头，“不用进山了，我信你。” “盲村的夜晚又黑又潮，终年笼罩着浓雾。” 而此刻，空气中少了粘稠的潮气。 夜空深沉却干净。 笼罩在她们心头的氤氲，真的消失了。 —— 【怎么打个瞌睡起来，昨天的内容全没了？？】 【所有话题都被炸掉了，啥情况？】 【不能打亡目木寸，一发就被系统删除……】 【以为捂住耳朵，遮住眼睛，群众就啥都不知道了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更能说明昨天的事都是真的？】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有个叫mang村的地方拿活人xianji，拐卖funv，昨晚到处都直播截图，今天起来全没了……艹，敏感词又多了个几个】 神神鬼鬼与基本方针不符。 上面在想办法遏制事情扩大。 与此同时，话题的中心盲村，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从各个地方赶来的直播观众，把村口围得水泄不通。 各种打卡拍照，更有探险爱好者试图寻找祭坛。 看着那些疯狂的“游客”，陈怡吐槽：“这么邪门的地方也能成为网红景点，服了。” 同事说：“茅坑上立个创意指示牌，也会有人来打卡，你信不。” 陈怡：“……” 她翻了个白眼，转眸便看到准备离开的姜且等人。 连忙小跑过去。 “笔录都做完了？”陈怡问。 童瀚伸手跟她握了握，“做完了。” 陈怡：“回去之后保持手机畅通，如果案情需要，我们会联系你们。” “好，一定。”童瀚招呼其他人一起上车。 童泽也在其中。 陈怡看了他一眼。 调查了一夜，自然知道他和黄俊聪的过节。 很难说清他昨晚没出现，是因为不能，还是不想。 童泽垂着眼眸上车，一路上精神恍惚，在思索什么。 下车前，姜且对他说：“别把自己困在过去，她不会想看到你这么消沉。” 半晌，童泽应了一声：“好。” 事情结束后的第三天，一则新闻登上网络。 被拐卖的女人相继回家后，一场怪病在盲村蔓延开。 患者浑身疼痛难忍，皮肤溃烂，无法进食。 第一个死的，是村长。 姜且看到后在心里暗暗佩服。 鬼差大哥做事靠谱。 管杀、管埋、管售后。 她打开电脑登入直播，选取了第一位连线观众。 “主播好，叫我小雪就行。”是个说话可可爱爱的女生。 姜且看着她的眉眼，颔首。 小雪舔了下唇，眼眶不知怎么的就红了。 “姜姜，我想请你帮我算算，我男朋友是不是有老婆了。” 第224章 现场捉奸 【被小三了？小姐姐先别跑，这种渣男必须好好收拾】 【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呸】 【有些人就爱疑神疑鬼，说不定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姜且这次站网友。 “小雪，是你想太多了，你男朋友对你一心一意。” 小雪着急道：“可他经常背着我发短信，我还发现他浏览孕婴用品。姜姜，你肯定看得出我没有怀孕，总不能是他怀孕吧！” 【哈哈哈哈哈哈男性怀孕第一人】 【很少有男人关注孕婴，除非有孩子或者即将有孩子】 看着与自己有同样猜测的弹幕，小雪忍不住落泪。 其实第一次发现男朋友偷偷和人发短信的时候，小雪没多想，以为盛放在聊工作。 第二次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 可是三次、四次……无数次后，小雪开始怀疑。 偷看了男朋友的手机。 一众聊天对话框中，一个叫方文清的女人最可疑。 头像应该是本人，漂亮、成熟、大气。 小雪自认比不上对方。 与方文清的聊天记录删得很干净，只有最新交流的三条信息。 方文清：今天心情怎么样？ 盛放：还行。 方文清：[微笑emoji] 这些文字看不出什么。 小雪记下了对方的微信号，用小号加。 通过后，第一时间翻阅了方文清的朋友圈。 仅三天可见中，只有一张鲜花照片，和露在鲜花后的半张脸。 方文清是个很谨慎的人，她主动发来消息。 方文清：您好，请问您是？ 小雪慌乱的打了几个字，又觉得有破绽，很快删除。 紧接着，方文清就删掉了她。 小雪觉得对方猜到她是谁了，更加佐证了心里的猜测。 当天晚上，她和盛放闹起来。 盛放一遍遍的重复：“咱俩都要结婚了，我有病啊我去出轨。” “你们男人不就喜欢野花吗，我告诉你盛放，你要是敢出轨，我就告诉我哥！” 小雪的大哥是泰拳教练。 一个人能轻松干翻十个普通人，盛放见他第一面就怕。 可他还是一口咬定没出轨。 浏览孕婴产品只是出于好奇。 小雪气得抹了把泪，离家出走了。 盛放三催四请把人带回家，跪搓衣板，指天发誓没有背叛。 小雪质问：“普通朋友为什么要删聊天记录！” “我就随手一删，没想那么多。” 这件事算是含糊过去了，可是没两天，盛放下班回家，小雪发现他身上有一根女生的长发。 那天晚上，小雪把盛放的脸挠地稀巴烂。 盛放忧愁地坐在阳台上抽烟。 都这时候了，他还死性不改和人发偷偷信息。 “你又在跟她聊天！” 小雪趴在玻璃门上，五官被挤压到变形。 盛放吓得一抖，“你有病就去看医生，别他妈折磨我了！” 说完换了身衣服，摔门而去。 之后便是分居和冷战。 三天后，小雪服软了。 委屈巴巴地找到盛放公司，却见他和女同事说说笑笑走出来。 小雪气得失去理智，冲上去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揪她的头发。 盛放当时看她的眼神是恐惧、愤怒。 还有说不出的复杂。 小雪知道，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分手半个月后，他们共同的朋友打来电话，说盛放心情不好，在酒吧喝多了，让她去接。 小雪去了，两人顺理成章躺上了一张床。 没有想象中的干柴烈火。 是盖棉被纯聊天。 小雪作息规律，每天不到十点就睡着了。 大约十一点多，她突然惊醒，发现盛放偷偷起床。 蹲在漆黑的卫生间里，抽着烟发短信。 【既然是普通短信，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心里肯定有鬼】 【男人心海底针，我这种低智商物种不适合谈恋爱】 【主播说她男朋友没有问题啊，小姐姐仔细详细那个，有没有忽略什么】 姜且再次重申。 “你们之间的确出现了问题，但他没有背叛你。” 有些话没法当众说出。 姜且给小雪发了一条私信。 姜且：你男朋友是身体出了问题。 小雪：他每年都体检，一直很健康 姜且打字的手停顿了下。 隐晦道：你们有多久没亲密了？ 小雪没想到会收到这么一句。 思索起来。 似乎从去年开始，她和盛放就没有x生活了。 姜且：我建议你和他一起看心理医生。 小雪：谢谢姜姜，我知道了。 文字看上去没有异常，藏在背后的那颗心拧成了一团。 【小姐姐怎么不说话啦？是想起什么线索了吗？】 小雪回过神，打赏完礼物，“我，我先下线了。” 说完切断了连线。 【到底发生什么了？】 【小姐姐的脸色好奇怪，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大家不觉得小雪也很极端吗，事情没弄清楚就冲上去打人，这种女人换了谁都会受不了吧】 复合后小雪和盛放继续同居。 这个点盛放还在公司加班。 小雪给他发了条信息，说去公司接他。 盛放没回。 不到五分钟，小雪就受不了了，点开定位软件。 小红点不是在公司大楼，而是公司外的咖啡馆。 是在和上次的女同事约会，还是在偷见方文清？ 小雪忍住情绪来到cbd，刚好撞见盛放和那个女人走出咖啡厅。 是方文清！ 怒气汹涌的冲进大脑，小雪像头小牛一样冲了过去。 “方小姐再见。”盛放说完，发现方文清错愕的看向自己身后。 他回头一看。 “你怎么来了？”盛放脸上慌乱，第一时间挡住方文清。 小雪红着眼睛去拽他，拽不动。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护着她是吗！” 两人谈了五年，畅想过无数个未来。 唯独没想到如今局面。 方文清从盛放身后走出来。 “小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看向盛放，“你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吗？” 作为咨询师，她不能枉顾咨询者意愿，向第三任透露信息。 盛放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涨成了红色。 小雪咬着嘴唇流泪，“她什么意思，你瞒着我什么？” 盛放瞳孔缩了缩，心乱如麻。 片刻后，他抱头蹲到地上，细小的声音，随着夜风吹进小雪的耳朵。 “我养胃了。” 第225章 终身大事 “方小姐是我的心理咨询师。” “你之前抓到我偷偷和人发信息，其实是在向她汇报心理状态。我没有出过轨，我只是……” “小雪，我不是不想碰你，是做不到。” 方文清坐在另一张桌上，给小情侣留了足够的空间。 小雪双目失神的搅动着凉透的咖啡，满脑子都是：我老公养胃了。 仔细一想，不是没有前兆。 可他们才二十多岁，小雪没往那个方向想。 盛放把话说清后，轻松不少。 他两手紧张的握在一起：“我这个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治好，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分手，我会跟爸妈还有叔叔阿姨说，是我的问题……” “我不分手。”小雪网上冲浪刷到过类似的事。 什么下半生守活寡的骚话她也说过。 轮到自己身上，她真的舍不得。 何况盛放是心理问题。 “我不分手，陪你一起治。” 说完便去了方文清那桌。 方文清抬眸看她：“盛先生的问题是心理压力造成的。” 结了婚，顺理成章就会生孩子。 可是现在的社会压力多大啊，家里多一个孩子，就意味这辈子要多赚一百万，甚至更多。 盛放家里人也在催。 就昨天，盛妈妈还在追问什么时候办酒席。 如果不想办，就先领证，趁着他们老一辈还年轻，可以帮忙带带孩子。 最好生个一男一女。 盛放工作压力很大，只要一想到即将新增更多的压力，心里就说不出的压抑。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小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方小姐，你说我？” 女生柔软安静的外表下，藏着歇斯底里。 方文清：“你太敏感了，控制欲太强，我想你应该有所察觉。你的监视，让他喘不过气。” 小雪睫毛颤了颤。 她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 “他知道我开了他的位置共享？” “知道。”方文清说。 小雪的手落到膝盖上，紧紧攥着裙子，“我也不想，我忍不住。” 她从小就生活在不健康的家庭里。 爸爸事业小有成就，成天不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别的家庭。 妈妈整天以泪洗面，每天都要在她面前诅咒小三不得好死。 诅咒小三的孩子早点夭折。 这样的妈妈可怜又可悲，小雪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 越是不想发生的事，越会发生。 盛放在学校的时候就很优秀，工作后不到三年就提升成小领导。 加上性格好，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 为男朋友高兴的同时，小雪患得患失。 和盛放聊天的人，她会无意识的多关注。盛放公司聚会，她主动提出参加。 盛放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心态已经失衡，但她不想改变。 要守好自己的男朋友。 这样才不会变成妈妈那样的怨妇。 有一天趁盛放睡着，她偷偷拿起他的手机，打开了位置共享。 工作想男朋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盛放不接电话的时候，也拿出来看看。 显示在公司，小雪也就继续工作，显示在其他公共场所，小雪会每隔五分钟打一次电话。 直到对方接通。 小雪紧张地看了眼盛放。 低声对方文清说，“就像上瘾一样，如果不能知道他的位置，我会很难受。” “可以尝试着减少查看次数，慢慢脱敏。”方文清说，“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相信他。” 今天的工作时间早就超了。 方文清拿着包站起来，“你们俩敞开心扉聊一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雪起身送她。 待对方离开后，她来到盛放面前。 “老公，对不起。” 盛放很喜欢小雪，不然也不会明知被监视，一直不拆穿。 养胃的事更多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怪不到小雪身上。 盛放牵她的手：“没事了，走吧，我们回家。” —— 姜且已经开始连线第三位网友了。 怕被现实中的人认出来，秦志敏戴着口罩、墨镜，话筒上装了变声器。 也告诉姜且，有些事情她会稍微改编一下。 “我哥哥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十五岁之前，他掐过我的脖子，踢过我肚子。可是不管他怎么打我，爸爸妈妈都劝我别放心上，哥哥是在和我闹着玩。” 【又是一对极品父母，这也能叫闹着玩？】 【为什么偏心的父母这么多，我爸妈也偏心我哥的，车子房子都给他了，我问他们借五万首付都不肯】 【心脏本来就不长中间，很难一碗水端平】 秦志敏很难不赞同。 她爹妈做过的过分事很多，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嫂子是我的大学同学，一次聚会，我哥找我拿东西时，刚好见到她在跟我说话，就一见钟情了。” 秦志敏当时没有察觉，因为秦志刚拿完东西就走了。 没有丝毫异样。 五一放假那天。 秦志敏来到校门口，准备和同学拼车去车站，意外发现秦志刚的车停在校门口。 丁媛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她一脸羞涩的走到秦志刚面前，红着脸说什么。 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秦志刚不动声色地，看向秦志敏的方向。 他微眯了眼睛，手落到丁媛肩上，护着她上了车。 回去后，秦志敏质问秦志刚到底怎么回事。 秦志刚一反往日的敷衍，态度诚恳，“我对她一见钟情，在追求她。” “小敏，哥以前欺负你是哥不对，哥跟你道歉。你帮哥追她，等你买房的时候，哥替你付首付。” 秦志敏当场笑出声。 “你每个月赚的钱不够花，是爸妈在补贴你，你拿什么给我付？嘴吗？” 秦志刚不生气，恳求：“小敏，你就帮哥这一次吧。” 玄关传来响动，是爸妈回来了。 秦志敏不想再谈，秦志刚和她对着干。 说得更大声了。 “小敏，哥真的很喜欢丁媛，这辈子非她不可。你不帮我追她，我就一辈子单身。” 秦志敏见过的所有人里，她哥是最不要脸的。 “要追你自己追，别扯上我！” 秦志刚这些年正式的，非正式的女朋友，谈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听到儿子如此坚决，秦家父母一脸喜色地走过来。 看到秦志敏，秦妈妈的脸垮下来。 凶巴巴的命令道：“你哥的终身大事，你必须帮。” 第226章 伪装 秦志敏拒绝，把秦妈妈气得够呛。 “家里有事你一点帮不上，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 秦志敏听这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要不是还在念大学，她早就搬出去自己过了。 秦志刚在旁边说好话：“小敏和丁媛是同学，她肯定是怕万一谈不成，以后见面尴尬。没事的妈，我可以理解。” 看似在劝说，实际上在透露丁媛的信息。 秦妈妈蹙眉：“同学？那不是才20岁？比你小八岁怎么行，这种姑娘不知道疼人。” “妈，丁媛很懂事。” 而且家庭条件好。 两人来往的几次中，秦志刚已经打听清楚了对方的家世。 秦妈妈拗不过儿子，勉为其难答应道：“那好吧，先看看她表现。” 秦志敏听得想笑。 说得像两人马上就要结婚了似的。 【这种家庭谁嫁谁倒霉】 【男的贪图女方家世，婆婆也不是个好对付的，结婚即开启地狱模式】 【你哥真不是个东西，而且他以前打你，以后就可能会打老婆，你就没想过提醒同学？】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听人说家暴犯打人上瘾】 之前介绍时都提到过，丁媛和秦志刚谈了三年。 好事将近。 婚后有她哭的。 “我说了，可她不信。” 五一返校，秦志敏找到丁媛。 “我哥从小就欺负我、打我、骂我，而且不知悔改。他肯定在你面前装得很好，你别被他骗了。” 丁媛的眼神很奇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秦志刚说你会在背后说他，果然没错。” “什么？” “你哥说，你从小就嫉妒他受爸妈宠爱，经常背后诋毁他。” 丁媛起初不信，可是秦志刚给她看了与秦志敏的聊天记录。 秦志敏偏激地诅咒亲哥早点去死。 丁媛从小在蜜罐子长大，所遇所见都是美好。 她无法理解秦志敏，更加无法共情她对哥哥的抵触。 “你哥很爱护你，一直跟我说你只是还小，不懂事。”丁媛冷笑，“可你已经20岁了。” 秦志敏懵了。 她没有对秦志刚说过那种话！ “肯定是p的图，我没说过。”秦志敏焦急道，“他一直在你面前演戏！” 丁媛觉得她没救了，转身就走。 后来秦志敏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丁媛是在一次小意外中认识的秦志刚。 当时她被一辆自行车撞倒，路过的人怕被讹上，没人愿意伸出援手。 只有秦志刚下车。 他蹲在地上，温柔的询问：“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那之后，两人交换了联络方式，越走越近。 秦志敏知道后的第一反应是，秦志刚在自导自演。 可她没有证据。 【太特么恐怖了，被这种心机男缠上，哪天被杀了冲马桶都不知道】 【嫂子也太傻了，被男人三言两语骗得团团转】 【换位思考，换成是我，我可能也不会信小秦的话，因为脑子里已经提前对她有了不好的印象】 【这就是哥哥的高明之处啊，能不能问一句，你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私立高中当数学老师。” 秦志刚从小学习成绩好，大学毕业后顺利考了教资。 因为教学方式独特，深受学生的喜欢。 就业三年，被高薪挖到了私立学校。 这份优秀是他最好的伪装。 【学数学的逻辑思维好。。难怪能把人哄得团团转】 【该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吧，也姓秦，平时装得像个老好人，背地里各种打小报告。跟他一起竞选优秀教师的，不是被家长投诉收礼物，就是学校收到匿名信，说他体罚学生……结果一查，又根本没这些事。但评选资格确实被撸了，而且名声也坏了】 【职场毒瘤吧。。这种人放在哪里都是老鼠屎】 这些事在秦志敏心里憋了很久，看到这么多人和她一起骂渣哥，心里爽死了。 脸上的郁气都少了。 她望着姜且：“姜姜，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嫂子看清我哥的真面目？” 【好话劝不了要死的鬼，你嫂子愿意，你能怎么办】 【小妹妹还是管好自己吧，别到时候好事没做成，反倒惹一身骚】 秦志敏做不到。 她不觉得自己圣母。 明知道自家是个火坑，还看着人跳进来，良心上过不去。 姜且：“把你嫂子的照片发给我看看。” “好！”秦志敏从哥哥的朋友圈里，翻出一张合照发过去。 秦志刚乍一看帅气，但仔细看，眼睛有点三白，且唇薄。 姜且凝神细看了两秒丁媛的相貌。 “你现在就去你哥的租屋，把你嫂子的爸妈也叫上。” 秦志敏下意识道：“他要打人？” 姜且：“嗯，你们快点过去，正好能阻止他，还能抓个现行。” 秦志敏想挂了连线打电话。 之前吐槽学校同事的网友连忙发弹幕。 【小秦打完电话能不能继续连线，万一是同一个人，正好曝光他，给被坑害的同事出口恶气】 【还是别了吧，她哥哥那么恐怖，万一事后报复怎么办】 正是因为这样，秦志敏才会模糊一些私人信息。 可他哥都烂成这样了，曝光出来才能让大家有所防范。 而且是她把丁媛爸妈带过去的。 直不直播，她都是秦志刚的眼中钉。 大不了从此撕破脸，以后不来往。反正她已经找到工作了，有工资可以养活自己。 犹豫了会儿，她点点头：“好。” 托秦志刚的福，丁媛爸妈对秦志敏印象很差。 丁妈妈接到电话阴阳怪气的，一听事关女儿，态度急转。 叫上老公匆匆出门。 秦志敏坐出租车接上夫妻俩，来到林海花园。 丁妈妈偶尔会来帮女儿收拾家，知道密码，输入后直接进入。 客厅里一片凌乱，卧室传来水声。 丁媛歪坐在浴缸里，脸颊红肿，腿上有磕出来的淤青。 她哭着仰望着秦志刚，“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今晚公司有聚餐，丁媛多喝了几杯。 领导送她回家的时候，趁机揩油，一口亲在了她脸上。 刚好被小区门口等她的秦志刚看到。 秦志刚一言不发的回到家，却在丁媛靠近时，突然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上。 丁媛委屈，讨好地去拉秦志刚，“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明天就辞职。” 秦志刚甩开她。 厌恶地说：“你真脏。” 第227章 激怒 丁媛眼里的秦志刚温柔体贴，对她呵护备至。 他说过自己有感情洁癖。 所以当他说出那句伤人的话后，丁媛的委屈没了，她开始害怕被分手。 一直跟秦志刚道歉，说再没有下次了。 可是秦志刚始终冷脸，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恶心的虫子。 不管她怎么哭，怎么认错也没用。 焦急之下，她自虐一般扇了自己一耳光。 见秦志刚没有露出任何怜悯，丁媛又扇了自己第二下，第三下。 秦志刚听她哭得心烦，起身要走时，被扑上来的丁媛绊住了脚步。 “滚！”他怒吼着，给了个巴掌。 和丁媛自己动手不同，秦志刚下手很重。 只要一想到那个油腻的老男人，压在自己女朋友身上亲，他就浑身不舒服。 想吐，想动手。 偏偏丁媛不知死活，不断刺激他的神经。 压抑在心头多年的暴戾喷涌而出，秦志刚拖着丁媛进入浴室，粗暴地用喷头冲她的脸。 丁媛睁不开眼，也不敢出声，眼泪顺着水一起流。 “你给我住手！” 是爸爸的声音。 丁媛瑟缩了下，丁爸爸冲上去把秦志刚推开。 丁妈妈心疼的把女儿拉出浴缸，用浴巾裹住。 “你怎么能这样对媛媛！” “不如你们自己问问她，到底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秦志刚理直气壮。 一转头，看到了举着手机进来的秦志敏。 【我曹，就是他，秦志刚！他就是我们学校那个双面人！没想到还是个打女人的畜生！】 【世界真小，大家记清楚他的脸，免得以后生活中遇见后被骗】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双面人最阴毒了】 【小姐姐被淋湿成那样，不知道受了多久折磨。这种人要是遇到我，一巴掌呼到墙上扣不下来】 “你在拍什么。”秦志刚朝妹妹走去。 他手指着秦志敏的脸，“我问你呢，在拍什么。” “拍你的真面目。”秦志敏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开始后退。 “你在直播？！” 反应过来的秦志刚两步上前，伸手去抢手机。 秦志敏转身跑进卫生间，反锁上门。 秦志刚不知道妹妹拍到了多少，也不知道直播间有多少人，可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很快。 哪怕只有十个人看到，也可能让他一夜之间火遍全网。 “马上把直播关了！把视频删掉！” 秦志刚往门上踹了一脚。 脆弱的浴室门震了几下。 给人一种，他随时能闯进去的错觉。 秦志敏第一次和哥哥正面刚，难免慌乱。 这时，弹幕里有人问她地址，说可以帮她报警。 如果要报警，普通的家庭纠纷很容易调解。 警察一走，秦志刚会生生撕了她。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让秦志刚以后不敢惹她。 “我不关，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暴力狂！” 秦志敏怒吼回去。 秦志刚像头激愤的牛，暴躁地在地上转来转去。 那面红脖子粗的样子很陌生。 “志刚……” 丁媛斜靠在母亲怀里，有些不认识那个男人了。 秦志刚头也不回，握住门把疯狂扭动，“开门！秦志敏你开门！再不开我打死你！” 秦志敏吼回去：“你来呀，我等着你来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是个孬种！” “贱货！”秦志刚又踹了一下。 转身走进厨房。 看他拿着菜刀出来，丁家三人吓得大喊。 丁爸爸：“秦志刚你干什么！” 秦志刚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 这些年他为了塑造形象，疯狂压抑自己，每次看到秦志敏对自己翻白眼，他都恨不得冲上去给几巴掌。 后来谈了恋爱。 他也无数次在争吵中，幻想把丁媛掐死。 丁媛被人压着亲的画面，让他情绪濒临崩坏。 但最让他破防的，还是秦志敏的直播。 这么多年的伪装毁于一旦。 要他如何不发疯？！ “秦志敏！”秦志刚举刀劈向门上的磨砂玻璃。 没几下，玻璃上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秦志刚停下刀，一拳击碎玻璃，伸手进去拧开门锁。 【啊啊啊要进来了！！报警的人呢，警察叔叔什么时候来！】 【好歹是亲妹妹，不会真的把人砍死吧】 【怎么办啊小秦你快躲一躲啊，从窗户爬出去，快点！】 【小姐姐是不是吓傻了，怎么一动不动？？姜且快想想办法啊，别光看着】 姜且给大家喂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吧，小秦会受伤，但有惊无险。” 小秦是个坚韧果敢的女生。 还有点小腹黑。 姜且：“小秦，把洗衣粉泼他脸上，警察马上就到。” 浴室里有洗衣机，旁边墙角放着一桶洗衣粉。 秦志敏打开盖子，在秦志刚开门进来的瞬间，尽数泼洒过去。 粉末进入眼睛，秦志刚两眼痛得睁不开。 丁爸爸猫着腰上前，眼看着就要摸到那把菜刀。 秦志刚突然抬头，提刀冲向秦志敏。 丁爸爸和丁妈妈联合起来抱住秦志刚的腰，不停地劝说：“志刚你看清楚，那是你亲妹妹！你别冲动，伤了人你也要去坐牢！” “滚！”秦志刚甩开两人，发狠的掐住妹妹的脖子。 秦志敏的心跳的很快，呼吸困难。 不怕死的继续挑衅：“愣着干什么，不是要杀我吗？” 落到地上的手机上，网友们十分不解。 【别作死了，那可是刀！】 【小姐姐别刺激他了，人失去理智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srds就算小姐姐跪地求饶，以他哥现在的状态，大概率不可能放过她】 【警察蜀黍怎么还不到呜呜】 “志刚。” 丁媛扶起了爸妈，大着胆子靠近。 她颤抖着握住秦志刚的胳膊，“你听我说……” 其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知道再不叫住秦志刚，秦志敏就要没命了。 她疯狂的给秦志敏使眼色，秦志敏却冲她眨了下眼，示意她躲到一边。 丁媛愣了下，迟疑的松开。 姜且那句“有惊无险”让秦志敏有恃无恐，紧张，但不慌乱。 在秦志刚的刀落下的瞬间，她拿起沐浴露砸向他的脑袋。 趁对方吃痛，灵活的从对方身侧钻了出去。 秦志刚紧追而上，从后面扑上去，把秦志敏按到地上。 扬手劈了下去。 秦志敏本能地抬手挡住脸。 热流喷洒而出，沿着手臂滴落到脸上。 她的小臂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 没能一刀把人劈死的秦志刚愈发恶狠。 他再一次抬手，眼看着刀锋将要落下，两股力量从后方袭来，捉住了他的两条胳膊。 天旋地转。 秦志刚回过神时，已经被警察以脸贴地的扣押在地上。 第228章 偷了个假货 秦志刚手中的菜刀被夺下。 咔嚓两声，双手被铐了起来。 “女士，你没事吧？”年轻的警员上前，小心扶起秦志敏。 “我……”秦志敏当然不会说没事。 她哭得伤心，很害怕，时不时朝秦志刚投去恐惧的目光。 警员：“救护车马上就到，我先帮你做点紧急处理。” 丁媛从震愕中反应过来，“我家有绷带！” 看她如此积极，被押送到门口的秦志刚突然调头。 扯着嗓子喊，“你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你们故意下套害我！丁媛你个臭表子，我不会放过你！” “秦志敏你给我等着。” 他最恨的还是背后捅刀子的秦志敏。 看着哥哥被带离的背影，秦志敏心里畅快。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她在秦志刚手里受了多少委屈。 此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小敏。”丁媛一脸愧疚，“对不起，之前错怪你了。” “都过去啦。”秦志敏豁达的笑道。 丁媛摇了摇头。 一个刻意压抑疯狂性情的男人，何等可怕。就算自己被骚扰的事过去了，秦志刚也会牢牢记在心里。 说不定等哪天他压抑不住了，就会像对秦志敏一样对她。 “我和小敏的爸爸也有错。”丁妈妈难为情道，“我们不该听信秦志刚的话，错怪你，你别生叔叔阿姨的气。” 话音刚落，医护人员到了。 秦志敏捡起手机，跟着他们一起下楼。 【其实很多人生活和工作中都是两副面孔，但秦志刚这种程度的，绝对心理有病】 【小秦不是说从小就被欺负吗，我看他是天生的坏种，只是长大后不得不遵守社会规则，拼命隐藏罢了】 【好怕他会报复，小秦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把刚秦志刚发狂那段发工作群了，同事们都炸了，我们猜明天一早，上面就会下发解聘文件】 【小秦打算以后怎么办？我是律师，可以提供法律援助，我把联系方式发你后台了】 “谢谢。”秦志敏看着镜头，“也谢谢主播。” “谢你自己吧。”姜且说，“不用担心你哥哥，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有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他故意杀人。 相信法律会给出最公平的审判。 挂断连线后，网友们忽然意识到：有没有可能，小秦一直言语激怒，正是为了逼秦志刚动手？ 正常情况下，再没脑子的人遇到这种疯子，也该逃跑才对！ 怎么最欠一直挑衅呢？ 姜且看了眼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到十点。 “好了，现在连线下一位。” 随机选出一名观众，也是一位女生。 小鱼是网名，也是她的小名。 活泼开朗的她笑起来很甜，眉宇间却浮着几分哀愁。 最近破财了。 姜且先开口：“想让我帮你找东西？” “嘿嘿，不愧是姜姜。”小鱼的眼睛很亮，很可爱，“我结婚的五金丢了，报过警，但查不出线索。” “因为我们家没装监控，小区的监控大部分也是坏的。” 姜且问她：“你怀疑过是内鬼吗？” “嗯？”小鱼一愣。 想到最近在刷到过的帖子。 好几位网友家的结婚五金，都是自家老公偷走的。 “我没想到是我未婚夫……” 小鱼喃喃，未婚夫和她青梅竹马。 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秘密，她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 “这件事和你的未婚夫没关系，是你二姨干的。”姜且挑了下眉。 这件事有点复杂。 牵扯出的人，可不止是二姨那么简单。 小鱼是忠实粉丝，对姜且的话深信不疑。 当即打通二姨王英的电话。 王英已经睡下了，接起来后声音含糊，“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二姨，是不是你拿了我结婚的五金？” 【妹子真虎啊，哪个小偷会当面承认自己偷东西】 【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先和妈妈商量，毕竟是你妈妈的姐妹，让她去处理比较好】 【看过男朋友、未婚夫、老公偷女生金子的，第一次见亲二姨偷的……主播到底有没有把握，我可是慕名来围观的，别让人失望】 【有个疑问，你二姨是怎么知道首饰放在哪里的？】 小鱼顾不上看弹幕，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后，王英从床上下到地上。 她来到阳台，谨慎地探头看了眼沉睡的丈夫。 关好身后的推拉门，她骂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我一个长辈怎么会去偷你的东西。” 小鱼开了免提。 对方言语中的气愤很真，不像假的。 但是小鱼认识她很多年，深知二姨每次借钱哭穷时，演得有多逼真，哭的有多真切。 “二姨，这件事我还没告诉我妈，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就当事情没发生过。” “钱瑜你是不是疯了？！自己丢了东西别赖在我身上，你有本事就去告诉你妈，让她知道自己女儿有多坏！” 王英气急败坏。 小鱼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看到姜且举着手机。 她眯眼仔细一看。 姜且的记事本上写这一行字：【告诉她，金子不是纯金，是金包银】 小鱼也是没反应过来。 姜且：【你丢的首饰，不是纯金】 小鱼和男朋友的婚，结不了。 握着手机的小鱼呆住了。 姜且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打电话。 小鱼深吸口气，努力调整情绪。 见侄女一直不说话，王英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正要挂断，就听到一句让她震惊的话。 “二姨，金子是假的，不信你拿刀子划条口子看看。”小鱼说，“如果你是拿去送人的，最好马上要回来，被发现后很得罪人。” “你！” 王英的话刚出口，就被一阵忙音打断了。 她捂着胸口在原地站了两秒，转身，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 从一排书后面，找出一个装首饰的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打开后，里面有实心的手镯、项链、手链。 耳环和脚链已经送出去了。 她取出手镯，从丈夫的书桌里取出把美工刀，狠狠用力一切—— 手镯上，多出一条暗色痕迹。 王英心里咯噔一下，把台灯的光调到最亮。 那一丝痕迹，是银色的…… 第229章 还钱 据王英所知，侄女未婚夫家条件不错。 不至于用假金子糊弄人。 难道是侄女防备家贼，故意放假货迷惑人？ 王英越想越坚信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东西没送出去也就罢了，还回去就是，眼下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她得找侄女一起解决这件事。 王英回拨过去。 全然不知大姐也坐在旁边。 小鱼接起电话后没说话。 淡淡的呼吸声令王英有点紧张，她赔笑道：“小鱼啊，二姨刚问了你弟弟，东西是他拿的。” “那臭小子借花献佛，送一条脚链和一副耳环给未来嫂子。” “……能不能帮二姨一个忙，把真首饰借给我用一下，我好送去给琳琳赔不是。” 琳琳是二姨大儿子的女朋友。 俩人也在谈婚论嫁。 而她口中的“弟弟”，是前几年高龄生下的小儿子。 王莉听得直皱眉。 小鱼示意她别出声，“二姨的意思是，我六岁的表弟贪玩进入我房间，无意间翻到我的首饰盒，还不小心把东西藏进衣服里，带回了自己家？” 王英硬着头皮连声说是。 “你知道你表弟贪玩淘气，我回头狠狠收拾他一顿，帮你出气。” 【几十岁的人把责任推给几岁大的小孩子，不要脸】 【二姨什么人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牛】 【小鱼妈妈的脸色好难看，平时姐妹俩关系应该很不错吧】 【第一次看到这么极品的亲戚。。】 【先干翻厚脸皮二姨，再干翻送假货的未婚夫！鱼姐加油！】 小鱼心塞的看着弹幕，深吸一口气。 见她一直不说话，王英心里打鼓。 继续道：“小鱼啊，你就帮帮二姨吧。等过段时间，二姨给你买套更漂亮的。” 小鱼终于开口了。 “如果我把真的给你，二姨要怎么跟琳琳姐解释呢？” “就说是小孩子拿错了呗，实话实说。” 王英心急如焚。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琳琳发现金子有问题。 到时候婚事黄了，大儿子非得把家里吵翻天不可。 “二姨。”小鱼眼珠子咕噜直转，“帮你可以，你先把我妈之前借你的五千块还了。” “你这孩子，自家亲戚帮个忙怎么还谈条件。” 王英窘迫，私心是不想还钱。 小鱼“哦”了一声，“那就把之前借的三万一起还了吧，总共三万五，否则我就报警你儿子偷东西。” 王莉张了张嘴想说不用。 被女儿瞪了一眼。 【扶弟魔要不得，扶妹魔也要不得】 【你家一共借了多少钱给她？感觉应该不止三万五】 小鱼比了个数字八。 二姨借钱的借口五花八门，从来不还。 每次都说下次给。 偏偏她妈是个拎不清的，次次借，次次给。 “不行，不能报警！” 王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全然没想到，方才很好说话的侄女，会突然翻脸。 小鱼不肯退步，“借债还钱天经地义，报警抓小偷也是天经地义。” 她说完，在小黑书收藏夹里找到一个之前收藏的报警视频。 听到对面传来的“您好，这里是幺幺零报警中心”，王英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警察大哥，我家遭了贼，丢了价值几十万的金首饰。”小鱼演得很像，还故意装哭。 “你个死丫头，明明是金包银的假货，怎么能乱跟警察说！” 没有证据表明她拿走的是假金子。 万一警察信了小鱼的话，让她归还十几万的真金怎么办！ 王英：“我马上把钱还给你，东西也还给你，你快跟警察说都是误会！” 王莉：“英子，你前天来不是跟我说手头紧，想借钱吗？你如果没钱还……” 小鱼真想把她妈的嘴缝上。 她拿起电话走到旁边，“我只给你半个小时，如果看不到转账和首饰，我一定送你吃牢饭。” 这是半点亲情也不讲。 王英挂了电话，气冲冲点开手机银行转账。 丈夫被她闹得动静惊醒了，迷迷糊糊问她怎么了。 王英不敢说自己偷东西，随意编了个借口搪塞。 钱转过去了，她又换下睡衣，大晚上亲自送首饰上门。 【小鱼好厉害！！！太爽啦，不过你干嘛不把钱全要回来？】 “她手里应该没那么多钱。” 据小鱼所知，二姨刚给表哥买了房子、车子。 一下子让她拿出小十万块，她很可能撒泼打滚，直接赖账。 【三万多也不错，总比一分都拿不回来的强，以后别再借这种人钱啦】 【救急不救穷，就你二姨刚刚的态度，完全听不出对你们家的感激】 一条条弹幕看的王莉尴尬不已。 那些钱都是自己借出去的。 最早的一笔是五年前。 小鱼故意念出来：“这位网友说，今晚咱们家和二姨家会撕破脸，让你不能心软，否则下回借钱还找你。” “哦，这位网友说，很多夫妻关系的破裂，都是给亲戚借钱开始的。如果你不想和老公离婚，这种有去难回的钱就别再借了。” 听到离婚，王莉面露担忧。 小鱼赶紧又添了一把火，“记得前年爸爸车祸住院，咱家着急用钱吗，二姨就还了五百块，老爸的脸色可难看了。” 两家住得近。 说话间，王英到了。 她不想进门，沉着脸把首饰盒扔进小鱼怀里。 “脚链和耳环明天我要回来再给你。钱也转过来了，一分不少。” 看到一言不发，站在小鱼身后的大姐，她表情夸张地“呸”了一声。 “亏我当你是亲姐妹，就这么点钱还催着还！往后咱们两家也别往来了，省得我看到你恶心。” 王莉震惊了，“你怎么说呢！” “不爱听？”王英“嗤”了一声，“你女儿心机这么重，当初跟杨开在一起也是为了钱吧？我话放在这里，他俩迟早离婚。” 王莉气得浑身发抖，“你再说一遍！” “你女儿就是个心机婊，连自己亲二姨都算计，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你踏马说谁呢！”小鱼爸爸回来了。 阴恻恻地睨着小姨子，“你刚刚骂我女儿是什么？” 王莉挺怕大姐夫的，夹着尾巴转身想走。 “你给我站住！”王莉冲上去，从后方揪住王英的头发，“给我女儿道歉！” 王英疼得五官扭曲，捂着头皮骂：“疯女人，快放手！” “道歉！”王莉也是气疯了。 小鱼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谁骂女儿，她就跟谁翻脸。 第230章 何必找苦吃 小鱼没想到，母亲会为自己站出来。 之前二姨在电话里那么不要脸，妈妈好几次露出心软的表情。 气得她差点吐血。 “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认为我是个不挣钱，伸手向男人要钱的家庭主妇。” 王莉边说边使劲儿。 “我也知道，你有钱不想还，把我当冤大头。” 她不是真眼瞎。 她知道妹妹在想什么。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看在过世爸妈的份上，是珍惜你这个姐妹！” 王英被她吼得耳朵疼，反手去抓对方的胳膊。 王莉没让她碰到自己，猝然松手，改为揪她的耳朵。 耳朵的软骨疼起来要人命。 王英叫得像杀猪，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对不起小鱼，二姨错了，快叫你妈住手。” 小鱼上前搂住妈妈的肩膀，“你以后还借钱给她吗？” “我借个屁，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狗玩意儿，滚！” 王莉骂完想起什么。 冲王英的背影喊：“给你一个月，把剩下的钱还给我，否则我就去法院起诉你！” 王英捂着耳朵，连电梯都忘了走，顺着楼梯跑得飞快。 直到那串脚步消失，王莉身体里绷着的弦，断了。 脸色发白的靠在墙上。 活了几十年，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骂那么难听的话。 小鱼爸爸对老婆竖起大拇指。 小鱼也拍手鼓励：“我妈今天真牛。” 【属实没想到，最后发力的居然是妈妈】 【二姨上门的时候，好害怕妈妈突然来一句“实在没有就算了”】 【妈妈今晚上大分，可惜我没有这么维护女儿的妈妈，好羡慕】 【前面的姐妹别难过，缺什么老天爷就会补什么给你，未来你一定能遇到一个特别疼你的男朋友】 【嘿嘿，接下来该收拾渣男了吧】 小鱼跟着爸爸妈妈进了家门。 吃瓜只吃到后半截的爸爸奇怪道：“杨开送你的五金怎么在你二姨手里？” “被她偷走的。”小鱼翻了个白眼，“爸，妈，我可能要跟杨开分手。” 妈妈：“你们俩感情不是好好的？” 周末还约了婚庆公司去酒店，商量婚礼布景。 “妈，我刚刚说手镯是金包银，不是骗她的。”小鱼取出手镯，上面有王英划出来的痕迹。 爸爸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气得用力拍了茶几，“他们家太过分了！拿我们当傻子耍呢！” 小鱼拿来厨房剪，剪断了手镯和项链。 横截面外部是金色，内里是银色。 她拍下照片发给男朋友。 【对方会不会不承认？】 【鱼姐不能心软，这种男人不诚信，不能原谅】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难免要伤心难过。 姜且叹了口气，“小鱼。” 情绪低落的女生抬起头。 姜且：“你男朋友没有问题，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仔细回忆一下，这套五金是怎么来的。” 夫妻俩听到声音一愣。 纷纷凑到镜头前。 难怪女儿一直拿着手机拍来拍去，原来是在直播。 小鱼心头微动。 “当初我男朋友说，他妈妈趁金价低的时候，提前买了一套给未来儿媳的首饰。我们结婚的时候，就不用再买五金了……” 小鱼忽然明白姜且的意思了。 问题出在婆婆身上。 手机响了。 她点了挂断，用爸爸的手机拨回去。 杨开语气焦急：“镯子是我妈给的那只？” “不只是手镯，其余四件也都是假的。”小鱼生气道，“你妈平时就对我挑三拣四，我忍了，可是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再忍，咱俩完了。” “我不分手。”杨开坚定道，“我现在就去问她，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小鱼没吭声，但也没挂电话。 【以为是极品男朋友，没想到是极品婆婆】 【亲儿子结婚给未来儿媳送假货，这是不想俩人感情好，太恶毒了】 【二姨之前不是说男朋友家条件不错吗，不缺钱还干这种事……难评】 【希望男生硬气一点吧，别在中间和稀泥】 杨爸爸出差了，家里只有杨开和杨妈妈在。 “妈，你等等。” 他开口叫住准备睡觉的母亲，指了指沙发。 “先坐下吧，我问你件事。” 杨妈妈理了理新做的卷发。 翘着二郎腿，“你想问什么？” “你给小鱼的五金是金包银。”杨开用的肯定句。 他信小鱼。 杨妈妈看了眼儿子扣在沙发上的手机，“你在打电话？” “没有。”杨开多留了一个心眼。 追问道：“到底是不是。” 杨妈妈不承认，反而问：“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杨开沉默片刻，撒了个谎，“上次我去她家，无意间发现的。” 【哈哈哈哈这男朋友能处，小姐姐和男朋友很般配，都不是睿智】 【遇到这种男人就嫁了吧，愿意在婆媳关系中站媳妇的男人可不多】 【不能嫁，他只是暂时站在小鱼这边，又不代表未来会一直这样做。这种婆婆绝对是那种，儿媳生孩子不准打无痛针的黑心婆】 【有了恶婆婆就会有恶老公，作为过来人真心建议，别结】 小鱼也有同样的顾虑，连忙翻出一张婆婆的照片，私信发给姜且。 姜且看得直摇头。 “性格强势，视子如命，脾气暴躁。可是如果能被她划为自己人，她会像疼儿子一样疼你。” 【？？是在说恶婆婆的面相吗？】 【要获得她的认同，恐怕比登天都难】 【其实每一段婚姻关系，都免不了和公公婆婆磨合，就看小姐姐愿不愿意了。而且你遇到的下一个婆婆，未必会比这个好】 小鱼小声问：“姜小姐，婆媳有缘的话，应该能看出来吧？” “能，你和她缘分浅。”姜且实话说，“你和你男朋友的夫妻缘也很浅。” 事在人为。 人的决定，的确能改变一些小范围内的命运轨迹。 前提是必须花上成倍的努力。 并且结果未必如愿。 小鱼笑了下。 人活一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已经够多了。 何必还要给自己多找点苦头吃呢？ “她家小门小户，送金包银正好。” 杨妈妈刻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没直接送纯银，已经算给她面子了！” 第231章 顾问邀约 杨开心里憋闷，愤怒。 不用问都能猜到，听到这话的小鱼会有多生气。 “小鱼是我的喜欢的女生，我不求你喜欢，但你至少得学会尊重吧！” “我凭什么尊重她？她家才陪嫁多少，你知不知道你堂嫂家，一出手就是大几十万的好车，两百万陪嫁钱。她钱瑜能给你什么？他家就是普通小康，指不定将来养老还要靠你呢。” 杨开无语了。 他妈之前虽然对小鱼不太满意，但从未说过类似的话。 今天他算是开眼了。 “你想我找个有钱的女人吃软饭？”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杨妈妈抿了抿嘴，“钱瑜长的是还行，可是工作一般，家庭条件一般，门不当户不对的婚结来干什么？” “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些。” “还不是看你喜欢，妈不想泼冷水。”之后她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杨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够了！”杨开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冷眉冷眼的样子，吓了杨妈妈一跳。 他平复一番情绪，认真道：“我这辈子除了钱瑜，谁都不娶。想要有钱的儿媳妇可以，你自己找人结吧。” 说完头也不回进了房间，甩上房门。 杨开站在窗前冷静下来。 重新拿起手机。 “小鱼，这件事是我妈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小鱼在听到杨开说“谁都不娶”的时候，心动摇了。 听到这句，又重新坚定了分手的决心。 “她的犯的错误，为什么要你来道歉？她没张嘴吗？” 杨开皱了下眉，讨好道：“明天下班后，带你重新去买套首饰好不好？” “不好。”小鱼说，“你能让你妈妈给我道歉吗？” 杨开了解自己的母亲。 让她对晚辈低头道歉，比杀了她都难。 “我妈的脾气你也知道……” 小鱼很失望。 能预见到，婚后她和婆婆吵架后，杨开一定会像今天这样，给予补偿，让她息事宁人。 “杨开，我们分手吧。” 【长痛不如短痛，总觉得在你男朋友心里，他妈妈比你更重要】 【当妈的生了他，重要不是应该的嘛】 【他妈人品就有问题，不喜欢儿媳为什么不提前和儿子沟通？表面答应，背地里使坏，小鱼嫁进去后好日子在后头】 【哎，我婆婆就是这种人，前年刚离婚】 【感情经不起折腾，有这种妈在中间使坏，结婚也长不了】 小鱼的嘴唇弯出一条弧度，眼睛是湿润的。 “我知道了，谢谢大家跟我说这么多。” 她对姜且挥了挥手，匆匆挂了连线。 爸爸已经让妈妈去收拾杨家送的彩礼了，明天一早，他们就去退婚。 姜且打了个哈欠，点开手机看时间。 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也下了，大家早点休息，晚安。” 她一起身，小五也爬过来，挂在她的衣服上朝卫生间去。 姜丽书正趴在桌上算账。 店铺已经装得差多了，超了一点预算。 她抽空看了眼女儿，“结束了？” “嗯。”想起最后一个连线，姜且心情复杂。 结婚真是件麻烦的事。 还好她无情无欲。 房间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接收到一条新短信。 姜且躺上床后才看到。 是陈队的信息。 上次陈队说第二天给她电话，一直没有音信，姜且便算了一卦。 是有新案子，把他绊住了。 陈队：姜小姐实在抱歉，上次约好了见面，我给忙忘了。 大概是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没有再继续发信息。 姜且趴在床上，小五就趴在她微湿的头发里。 姜且：没关系。 陈队：您还没休息？ 陈队：明天一早我来接您，咱们一起吃个早饭可以吗？有件事想要跟您商量。 很快，他收到一个“ok”的表情。 陈队松了口气，仰头靠在转椅上。 他们最近遇到了一起入室杀人案。 一死一伤，大量财物失窃。 因为是老小区，楼内外没有监控，排查至今没有线索。 一想到明天会跟姜且见面，陈队这晚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的，就到了早上七点。 suv开进杨柳巷，陈队刚下车，姜家的门就开了。 姜且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裙，头发柔顺的披在后面。 她对陈队笑了一下，“走吧。” 待人坐好，陈队发动了汽车。绕了小半个城市，停在一家馄饨铺前。 陈队是老熟客，老板热情的招呼后，给两人端来刚熬好的热汤。 姜且喝了一口，肚子一下子就暖了。 她放下汤勺，“是案子遇到问题了？” “是。”陈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城南分局想请您当顾问。” “嗯？”姜且两眼发光，“有编吗？” 陈队不敢做主，给局长发信息。 局长：必须有，福利待遇跟你平级。你小子必须把人带回来，千万不能被其他人抢走！ 调查孙家案子时，上面对姜且持观望态度。 盲村的案子后，上面急了。 急着把姜且纳入麾下。 而且除了他们，听说其他三个分局，也在打姜且的主意。 陈队收起手机，“带编制，待遇五险一金，薪资一万二，年底有奖金。” “听上去不错。”姜且痛快答应了，“什么时候签合约？” “今……饭后我就带你去局里。” “我得提些要求。” “你尽管提。” 两人愉快的用完早餐，驱车来到警局，时间不过才八点。 大厅里的人忙忙碌碌，有几个正抱着洗漱用品，从卫生间出来的。 陈队带着姜且进入电梯，介绍情况。 “他们是昨晚留下来通宵查案的。” 路上陈队跟姜且大致提了那起案子。 因为找不到凶手，只能没日没夜，将其他街道监控中的每个可疑人员都查一遍。 工作量很大。 姜且进了一队的办公室，吴蕊激动地站起来，“姜小姐！” 陈队清了清嗓子，击掌示意大家看过来。 “大家先认识一下，姜小姐是我们分局新请来的顾问，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吴蕊兴奋地直跺脚。 往年的那些没破的旧案悬案有救了！ 局长亲自下来接待，亲自带姜且来到会议室。 又亲自将笔递给她，盼着她快点签字。 眼看着笔尖就要触到纸张，姜且又将笔抬了起来。 “这份工作我可以接下，但不能影响我的其他工作。”她还要继续混圈，最好两手一起抓。 局长忙道：“没关系，您来去自由。” “只要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您出面指导一二就行。” 第232章 自导自演 其余三个分局不知从何处收到了消息。 大骂城南不讲武德。 姜且身份特殊，所行之事与当今社会的某些价值观不符。 各分局动了心思，没有付出行动。 怕踩到红线。 城南分局的局长谷易春，口口声声跟其他三个分局说：“我们再观望一段时间。” 结果不到一天，就哄着人把字签好了。 整个早上，局长办公室的电话都要打爆了。 姜且两耳不闻窗外事，正在会议室看案件记录。 窗外有许多其他队里的警员在围观。 兴奋又好奇。 “光看外表，姜且一点不像会玄学的。要不是那些案子明晃晃摆在眼前，我肯定不会信。” “人不可貌相。” “打个赌，你们说她几天能帮我们破案。” “我赌三天。” “我赌五天。” 吴蕊开门出来，正拿着手机问法医，现在方不方便看尸体。 她挂了电话，抱着胳膊看向走廊里的人。 “队里没工作？不是在联合排查吗？” “轮班休息中。”小刚是二队的人，他好奇朝里面瞄了一眼，“吴姐，姜小姐说没说几天破案？” 只一眼，吴蕊就知道几人背地里嘀咕什么。 她神秘一笑：“我保证，你们谁都没赌对。” 半小时后，吴蕊带着姜且去往技术部的法医学实验室。 法医蔡警官把尸体从柜子里拉出来，简单介绍情况。 “凶手在她身上一共捅了七刀，致命伤在胸口。” 尸体从送来至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一直没有闭眼睛。 她的嘴，还维持着死前微张的状态。 人死后，五官随着血液和肌肉状态的变化，会有微妙的不同。 姜且看不准她的面相，而死者的魂魄也已被勾去了地府。 眼下只能靠觉识去感知她死前经历过什么。 “我能直接触碰她吗？” 显然这个要求不合规。 蔡启明张了张嘴，在吴蕊的眼神中沉默下来。 姜且俯身，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落在死者的眉心处。 她闭上眼睛。 黑暗的视野中渐渐有了白光，她的意识跟着那道白光“看到”了一间房子。 房子有两人正在争执。 吴蕊第一次看姜且“施法”，莫名感觉到，四周空气的流动似乎变得异常缓慢。 缓慢到，她有种明显的，呼吸不畅的感觉。 蔡启明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自觉的解开扣到喉结处的衬衣纽扣。 只见姜且眼皮下地眼球动了一下。 随着眼帘掀开，露出里面黑如浓墨的眼球。 很快，眼球的颜色恢复成了普通的深棕色。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姜且收回手，“走吧，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吴蕊抬手看时间，很好，不到十分钟。 早知道她也跟着赌一把了，不得赚死。 上午十点半，姜且离开警局回家去了，分局一队全体出动，前往天信小区。 小区是单位分的房子。 经年累月下来，已经破旧不堪。 瞧见警察来了，下棋的、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们，齐齐涌过来。 “同志，又来查老朱家啊？” “哎，老朱可真惨，媳妇死了，还丢了那么多钱，你们说这事儿闹的……” “可不是么，最近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可萎靡啦。” “他家儿子不是回来了吗，你们说会不会把他接去h市？” 朱光耀正好在家。 穿着背心裤衩，脸瘦脱了像。 这些天警察在家里进进出出，他早见怪不怪了。可是今天有一点不同，来的是陈队。 不是排查的警员。 “陈队长，您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不是已经抓到凶手了？” “快了。”陈队看着朱光耀伤的脸，“我们怀疑凶器还在你家。” “这怎么可能？” 朱光耀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明显语气拔高了。 大约意识到自己态度激动，后面几个字调子又降了下去。 但他的表情很正常，没有丝毫破绽。 据调查所知，朱光耀有个业余爱好，在老年大学学习话剧表演。 陈队带了新的搜查令过来。 下属们收到他的示意，径直前往主卧室。 朱光耀随意搭在膝盖上得手，猛地握紧成拳。 他死死盯着他们的动作，直到他们把床垫，整个翻了过来。 又拉开拉链，把手伸了进去…… 就好像，他们已经提前得知凶器放在哪里。 冷汗沿着朱光耀的鬓角滚落，他偷看了眼陈队，发现男人同样紧盯着主卧方向。 “队长，找到了！” 床垫里藏着一把水果刀，他们将其装入证物袋里。 “我，我床垫里怎么会有把刀！” 朱光耀慌乱起身，白着脸望向陈队，“陈队长，那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床垫里。” “是他！”想到什么，他道，“一定是凶手趁我昏迷塞进去的！” 陈队接过证物袋看了下。 外部擦干净了，但木头把手里渗了血。 “具体怎么回事，回去验验指纹就知道了。” 那天下午三点，他们接到朱光耀报警。 说有人入室抢劫。 对方捅死了他的老婆，又伤了他，并且趁着他昏迷后卷走了家里的现金和首饰。 他当时哭得很伤心，不停地喊救命。 一队赶到时，整个客厅全是血。 朱光耀的妻子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脑袋歪着，脸朝着主卧方向。 就像在盯着什么。 而昏迷醒来的朱光耀，正捂着肚子，斜靠在沙发后上。 眼神因为失血过多而涣散。 他哭得声撕心裂肺，在看警察把尸体放入裹尸袋的时候，他突然扑上来阻止。 跪在地上，两手抱住死者不放。 谁也料不到，朱光耀这样一个看似老实的男人，演技会如此卓越。 他一直在贼喊捉贼，自导自演。 只是一把尚未确定是凶器的刀，不足以定罪。 陈队没有把人带走，留下两人看着朱光耀，带其他下属回了警局。 朱光耀坐立难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两位警官喝点茶吧。”他心里没底，笑容发虚，“鉴定结果大概什么时候出？” “很快。”吴蕊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吱声。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 风过水留痕。 找不到线索，只能说明犯罪隐藏得好。 所以当警方查不到任何有效线索时，他们曾经怀疑过朱光耀。 因为他是仅存的，唯一目睹过事情经过的人。 第233章 杀人凶手 朱光耀腹部的刀伤很深。 而且根据伤口鉴定，他的伤是外力所致，不是自己造成的。 即便是现在，吴蕊也想不通，他到底是如何作案。 朱光耀吞咽了下，进屋换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 “等等，我们跟你一起。” 吴蕊叫上同事，紧紧跟上。 菜市场人多又杂，朱光耀经常做饭，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许多人认识他。 “老朱又来买菜给媳妇儿做饭啊，好久没见到你了。” 大妈刚说完，就被老伴儿拍了下。 老伴儿压着声音提醒：“你糊涂啦，他老婆被人捅死了！” 大妈记忆力不太好，尴尬的道了声歉。 朱光耀在人群中穿梭着，怎么也甩不掉两个警察，最后只能妥协的，随便买了两个菜回家。 吴蕊二人守到下午三点，鉴定结果出来了。 刀上有朱光耀和他妻子dna和血迹。 刀柄上，还有朱光耀的指纹。 证据链不够完整，但抓人足矣。 看着他背在身后，铐着手铐的双手，附近邻居们忍不住议论起来。 “老朱这是犯什么事了？普通问话不用戴手铐吧。” “该不会是凶手供出老朱是同伙吧？” “不可能，老朱跟他媳妇儿关系好着呢，怎么可能杀人。” “未必真的好吧，谁不知道他是个妻管严，天天被管被骂，是我我也翻脸。” “你的意思是被我管着不舒服，想造反呗！” “老婆我没那个意思，我在说老朱呢！” 朱光耀被押着上警车时，大脑是懵的。 直到被关进审讯室，仍然没想出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破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老实交代整个作案经过。”陈队坐在桌子后面，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令人发怵。 朱光耀打死不承认，“陈队长，人真的不是我杀的，那些指纹是我和凶手搏斗时留下的。” 只要不交代，不签字，警方就不能定他的罪。 另一边，吴蕊正等在天信小区门口。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姜且到了。 吴蕊小跑到出租车前，替姜且拉开门，“人已经被带走了。” “好。”姜且跟着吴蕊，来到朱家。 从尸体上获取的信息，到死者断气为止。 想要得到更多的线索，得从其地方下手。 譬如，房子。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气场，房子自然也有。 流转在空间中的气场，会记录发生在其中的所有事。 姜且踏入玄关，一幅生动的画面跃然于脑海。 朱光耀的妻子如同往常一样，搓完麻将回家。 进门就开始抱怨手气不好，又输了几百块。 朱光耀脸色阴沉了两秒，转瞬恢复正常，进厨房继续给老婆做饭。 宋雯每次输了钱心情不好，就把火气发泄到丈夫身上。 朱光耀脾气好，从来都是听听就算了，不会真的和她吵架。 可是今天，他心里的邪火越来越旺。 在宋雯挑剔他做菜难吃的时候，怒火井喷了出来。 他和宋雯吵了起来。 “你个孬种居然敢骂我！当初要不是选择你，老娘早住上大房子了，至于像现在这样住个破楼？！你朱光耀欠我一辈子！” 当初宋雯放弃家里介绍的，做生意的小老板，选择了普通工人朱光耀。 开始的时候，两人还算美满。 随着孩子出生，家里的经济变得拮据。 八年前，宋雯从单位病退，每月能领到的钱不多。 夫妻俩还得养个大学生，日子更加捉襟见肘。 为了补贴家用，她每天都会领一些计件零工回来做。 一次去厂里领活儿的时候，她遇到了曾经的相亲对象。 对方已经成了开豪车的有钱人。 自那以后，她越看丈夫愈发不顺眼。一点事没做好，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两年前，儿子大学毕业了。 凭着优异的成绩进了大厂，工资按年薪算。 朱光耀松了口气，以为可以放松过日子了，宋雯却被小姐妹带着，染上麻将瘾。 开始只是几毛，到后来越打越大。 输得比赢的多。 朱光耀憋着心头的不满，还和以前一样洗衣做饭。 眼看着家里的钱都要被输光了，在最后一次争执的时候，他忍不住给了宋雯一巴掌。 那一声很响亮。 宋雯捂着脸当场呆住，“朱光耀我看你是疯了！” 朱光耀粗重的喘着气，“我就是疯了，疯了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疯了才会每天像个木头一样被你随便骂！这日子我不过了！” 宋雯被他惯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在家里说一不二。 朱光耀的巴掌打的不仅仅是脸。 还是她的尊严和权威。 知道双方力量悬殊，宋雯就用嘴骂。 “你除了有根雕让老娘生了个儿子，还有什么？你也算个男人？努力大半辈子，就踏马一套破房，连个车都买不起！”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要不是我当初瞎了眼，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还有你爹那个老不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背后说我不贤惠。我倒是想贤惠，你朱光耀有让我贤惠的资本吗？” “不想过了可以，钱和房子都归我，你给老娘现在就滚！” 朱光耀低着头，浑身僵硬的立在那里。 宋雯见他跟从前一样，挨了骂也不吭声，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心头烦躁，抬腿朝朱光耀踹了一脚，“说话，你哑巴了？！” 朱光耀抬头，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宋雯被他的眼神吓住了，抖了一下，“你瞪着我干什么？” 朱光耀的动作很快，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捅过去。 每一下，都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 等他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宋雯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 朱光耀跌坐在血泊中，半晌才回过神。 他不想坐牢，不想死。 首要是摆脱自身嫌疑。 朱光耀喜欢看刑侦剧，知道自己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和别人捅刀子，伤口是不一样的。 于是找出之前买电视没扔的纸箱。 取出泡沫，将水果刀插上去固定住。 他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面朝刀锋摔下去。 这之后，再把泡沫冲洗干净，掰碎了扔回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倒回沙发上，装作昏迷刚醒的样子报警。 不出所料，警方来后只是随意翻了翻纸箱，并没有发现异样。 接下来，朱光耀每天都会扔一些泡沫进马桶冲走。 昨天扔的时候，马桶堵住了。 他只能暂时停下销毁证据，反正也没人注意到这个破纸箱。 第234章 老实人发疯连他自己都怕 朱家的阳台相当于一个小杂物间。 角落里放着一个土黄色的大纸壳箱子。 姜且没有直接触碰，“把箱子带回去吧，证据就在里面。” 吴蕊纳闷：“什么证据？” 姜且把自己“看到”的一字不漏讲了一遍。 吴蕊一愣，他们翻遍了整个朱家，恰好忽略了纸箱。 谁能想到，一块泡沫能成为伤人的辅助凶器。 上午朱光耀被带走后，经过的人总会有意无意看向他家。 还来了几个社会新闻的记者。 瞧见又有警察来了，大家立刻围堵在单元楼外。 “我以为是送老朱回来，结果是来搬东西……哎，他们搬纸箱和花盆干什么？” “老朱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看是凶多吉少。” “如果他真是凶手，那就是活该！” 几名记者没说话，举着镜头拍照。 拍着拍着，又都停下来。 其中一人眯起眼睛，不太确定道：“那不是姜且吗？” “她怎么跟警察在一起，她跟案子有牵扯？” “应该不是，那警察对她挺客气……” 各个圈子里有关姜且的传闻不少，可是最近，传闻变成了事实。 不少人私下称她一声大师。 当然，也有坚定地唯物主义始终认为她在故弄玄虚，给自己打造新人设。 戴眼镜的微胖的男性记者挤出人群，走到她面前， “姜小姐是来协助警方办案的吗？” 姜且看向吴蕊。 吴蕊严肃地将人隔开，“案情相关的事不方便透露，麻烦让一下。” 那人识趣的退开，看着姜且上了警车的副驾驶。 姜且一个混娱乐圈的，有什么本事能让警方以礼相待？ 除了玄学，他们想不到其他。 能得到官方的认可，姜且绝对不可能是骗子！ “胖哥，咱们这次的报道怎么写啊？能把姜且的名字加进去吗？” 不管社会新闻还是娱乐新闻，都得靠流量赚钱。 只需要多加一个名字，这篇入室抢劫杀人案，就能额外多吸引很多流量。 可是。 “加个屁，你忘了那些被告的狗仔了？” “没忘。” “你了解案子经过吗？知道姜且在楼上跟警察说了什么吗？咱们什么都不知道。靠瞎编乱造博来的阅读量，万一给姜且招黑，就等着被告吧。” —— 吴蕊把姜且放在半道上，驱车赶回警局。 经过鉴定，泡沫上有大量的荧光反应。 而且根据姜且讲述的作案经过，他们在朱光耀堵塞的马桶里，发现了阻塞管道的泡沫。 陈队把证据摆在朱光耀面前。 他支支吾吾地不承认，却又找不出销毁泡沫的正当理由。 翻来覆去地说：“我没有杀人，我不可能杀我老婆！” 陈队手指在桌上轻点着。 “咚咚”两声，吴蕊推门进来。 手中拿着一张刚出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种着仙人球的花盆。 表层铺着白色的，用来装饰到陶瓷粒。 朱光耀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着。 双手用力握住凳子扶手。 陈队从桌后站起来，把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花盆你应该很熟悉吧，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你家失窃的所有财物。” 气流穿过朱光耀的喉管，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瞳孔因为震惊和恐惧，紧缩起来。 “你杀死宋雯后，考虑到流血量的问题，没有选择立刻伪造现场，而是先捅伤自己。之后，你收拾好那些泡沫，洗干净手，将花盆里的泥土倒塑料袋。” “放入财物后，再把土埋回去，放好装饰用的陶瓷粒。” 神不知鬼不觉。 朱光耀从头到尾都没有昏迷过，他保持着清醒状态，选择在流血量足以以假乱真时报警。 陪着一起审讯的警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普通人哪能忍着剧痛做这么多事。 朱光耀是个狠人。 难怪排查多日无果。 根本就没有人入室抢劫。 朱光耀短暂的沉默后，突然仰头笑起来，“是我杀了她，因为她该死，是她逼我的，她活该。” 多年夫妻，多少会有些感情吧。 可是宋雯没有。 朱光耀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厌恶。 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就这么凑合过下去吧。可是宋雯步步紧逼，他实在无法再忍受。 刚好，手边就有一把刀。 能让她马上闭嘴。 “我只是想让她闭嘴，我有什么错！”朱光耀低吼着。 泪水从猩红的眼睛里涌出。 这半个多月他每天都在伪装，太累了。 他总是想起宋雯死时，那双无法闭上的眼睛。 活着的时候，她折磨他。 死后仍不肯放过他。 外面办公室里，朱光耀的儿子朱怀安，正在等待结果。 爸爸的脾气一向很好，见谁都笑着打招呼，对妈妈更是百依百顺。 他不会杀人的。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到了落日黄昏。 吴蕊走进来，给他递了一杯水，“你父亲承认了。” 朱怀安一时没抓住。 杯子砸到地上，滚烫的开水溅了他一脚。 朱怀安：“会不会弄错了？吴警官，我爸是个好人，他真的是个好人。” “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吴蕊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朱怀安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在局里大吵大闹，喊着要见朱光耀。 陈队从审讯室出来，给了他一张纸。 是朱光耀写的。 【这些年爸爸真的很累，我对你妈妈有愧，但我不后悔。从今往后，你我断绝关系， 有我这样一个杀过人的父亲会对你的前途有影响。往后谈恋爱了，结婚了，你就跟对方说“我爸已经死了”，免得人家嫌弃你】 【儿子，爸爸对你也有愧，让你失去了妈妈。】 【对不起，儿子】 朱怀安捏着纸蹲在地上，身子轻微颤抖着。 他在哭。 脑子里盘旋着那句“爸爸真的很累”。 朱怀安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母亲在欺压父亲。 言语上的羞辱和谩骂总是穿插在他的生活中。 可是父亲总是笑呵呵的，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渐渐地，朱怀安习惯，或者是默认了母亲对待父亲的方式…… 如果他曾经站出来，努力调节两人的关系，这场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案子不到一天就破了。 警方发出警情通报。 通报不偏不倚，述说了完整经过。 【最和谐的夫妻关系就是平等，不管哪一方长期遭受欺压，都会心态失衡】 【都说老实人发起疯来连他自己都怕，原来一点没错】 【房子成凶宅了，那一栋楼都别想卖出去，小区的房价也要跟着跌吧】 第235章 床下的牌位 【姜姜今天是不是去天信小区了，有网友拍到你啦】 【我家住天信小区隔壁，下班回家我妈一直跟我小声逼逼，说以后再也不骂我爸了哈哈哈】 【这个社会怎么了，总有这种事情发生】 【日常恐婚ing】 姜且擦了擦有点雾地摄像头，调整了下角度。 “好了，可以开始连线了。” 【太阳红彤彤：呜呜呜最近忙着考证，好久没看到我亲爱的姜姜了，么么么么】 姜且现在的榜一是靳向北，粉丝值很高。 彤彤只能刷礼物，巩固自己榜二的地位。 然后给姜且发了一条私信。 太阳红彤彤：姜姜，后台连线请求中，应该有个叫“真心人”的，能优先连线吗？ 太阳红彤彤：他是我爸爸的朋友，每天晚上都蹲直播，一直没抢到连线名额。 太阳红彤彤：他家里闹鬼闹得挺凶 姜且点开后台，不断滚动的连线请求中，的确有“真心人”。 她对这人有印象。 握住鼠标的手顿了下，姜且道：“想连线的网友们稍等一下，今天先来连线一位叫「真心人」的网友。” 【这名字一听就是大叔，至少四十岁】 【大叔是来算姻缘的吧。。】 【啊啊啊啊长得挺帅的，好儒雅的感觉，大叔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吧，和id反差好大】 罗洪做了简单的介绍。 感叹道：“姜小姐的连线太难抢了，今天终于轮到我了，还得多谢谢彤彤。” 彤彤没想到自己会被扯出来，尴尬了。 【什么鬼？走的是榜二的后门？主播怎么可以这样】 【说好随机，结果还不是看钱的面子】 【照这样大家以后别连线了，直接砸礼物，谁砸得多就给谁算。没钱有需要帮助的人就别蹲了，蹲了也抢不到】 【大叔你情商也太低了吧，一下子得罪俩】 “我选择连线网友向来凭直觉，不信的可以退出直播间。” 弹幕立马消停了。 姜且又看向罗洪，“罗先生不用给我打赏礼物，如果你执意要打赏，我会让平台退给你。” 罗洪正在输入礼物数量的手一顿，“这怎么好意思。” 他猜对方是看彤彤的面子。 姜且勾着唇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收礼物代表接单。 不收，代表不接单。 之前还各种不服的网友们，立刻想到姜且这么做的原因。 ——罗洪不是好人。 ——姜且想要拆穿他。 上一秒叽叽歪歪，下一秒磕头认错。 这种场景也就姜且直播间能看到。 姜且无视那些道歉，问罗洪：“彤彤说你撞鬼了？” “对，她已经缠了我快三个月了！”罗洪身上的确缠绕着鬼气。 不浓郁，对方并不想真的要他死。 姜且撑着下巴，“你先说下事情大概吧。” “你不是能看出来吗？” 罗洪嫌麻烦。 希望姜且能直接告诉他怎么摆脱女鬼。 “我今天有点累。”姜且说，“不想继续消耗精力。” 罗洪在这之前，也曾找过其他人。 要么是骗子。 要么是大师太忙，没工夫见他。 【玄明不玄：这不是罗先生吗】 【玄明不玄：姜小姐有所不知，罗先生和我们玄云观是老熟人，每周上山拜访】 【玄云观的师父们有几把刷子的，怎么没帮罗先生解决麻烦？】 【玄明不玄：罗先生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弟子，只认师父他老人家】 冤家路窄。 李宣明看着罗洪的脸冷笑。 每次罗洪上山拜访，言语中总是充斥着淡淡的轻蔑。 觉得他们都是学艺不精的混子。 这下好了，找到姜小姐头上。 罗洪只有等着哭的份儿了。 “我是想拜访李宣龙老人家，可他一直闭关不出……” 大师大都心高气傲，罗洪怕姜且误会自己退而求其次。 忙解释道：“姜小姐放心，我绝对相信您，敬重您，不是因为……” 姜且不关心这些，打断他，“先说你的事。” “好好好。”罗洪应道。 “三个月前，也就是5月3号，是我亡妻的忌日。我和往年一样，带着女儿去祭拜她……” 罗洪今年46岁，和第一任妻子雷珍珍结婚时他36。 第二年，他们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隔年，妻子突发疾病去世。 那时候孩子才一岁，正需要妈妈的年纪。 罗洪便找了个保姆照顾。 保姆名叫陈舒，长得小家碧玉，性格柔顺。 心心把她当成亲妈妈看待，吃饭、喝水、上厕所、出去玩，做任何事，都必须陈舒陪伴。 大概是相处得太久，罗洪也发现自己离不开她。 两年后，也就是心心三岁的时候，两人走到了一起。 来年生下一个儿子。 心心嫉妒家里的宠爱被分走，开始各种作妖。 扔弟弟的奶瓶，丢弟弟的尿布，晚上摸进儿童房，掐弟弟的胳膊。 罗洪实在没办法，便把女儿放到了爸妈家。 妻子死后的这些年，他的事业突飞猛进，忙得脚不沾地，对女儿越来越疏远。 去年的时候，爸妈突然打电话。 说他们在心心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牌位。 罗洪赶去一看，是雷珍珍的牌位。 牌位是用烫金刻写的名字，上面遍布着许多深红色的痕迹。 像血。 他抓住心心质问，心心怎么也不肯说牌位从哪里来的。 气得罗洪把人打了一顿。 心心跪在地上，哭着说：“你们都不爱我，只有妈妈爱我，我要妈妈回来！” 罗洪举起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那天晚上，心心是抱着妈妈的牌位睡着的。 罗洪守在她的房门外，问爸妈心心最近乖不乖，在学校成绩如何。 罗妈妈撇嘴：“也就那样吧，不太聪明，随她妈了。” 罗爸爸则是嫌弃的挥了挥手，又指责儿子：“你让她留下那玩意儿干什么，我光是想想就瘆得慌。” 就在刚才，心心还对着牌位喊妈妈！ 罗洪摆了摆手：“你们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其实自那以后，罗洪就发现自家家里不太对劲。 夜深人静时，家里常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有时候明明东西就放在某个地方，一转头就不见了。 真正让他意识到闹鬼，是三个月前。 他亲眼在家里，看到了亡妻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纸做的衣服，垂手站在玻璃门后。 静静看着他。 第236章 把死去的人气活了 雷珍珍的外貌和从前一样，面如金纸唇如蜡。 一看就是个死人。 罗洪吓得大叫，妻子陈舒连忙从卧室出来，“老罗，怎么了？” “雷珍珍，雷珍珍站在那里！” 陈舒顺着丈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玻璃门外是阳台，几盆花在风中摇曳着。 什么也没有。 陈舒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工作太累，看花眼了。” “没有，真的是她！”罗洪反手抓住陈舒，“是不是因为那个牌位……一定是！” 陈舒胆子小，罗洪怕吓到她，隐瞒了心心供奉牌位的事。 在妻子的逼问下，他交代了。 陈舒的脸色很难看。 她想不通，一个小女孩胆子怎么会那么大。 “她才九岁，哪来的钱去定做牌位？会不会是她姥姥姥爷在背后使坏？” 心心的零花钱每月只有十块钱。 用的每一分都要记账。 听到这里，网友们坐不住了。 【榜二是富二代，她认识的长辈经济条件应该不差吧。。我一个工薪阶层每月都要给孩子一百块】 【十块要怎么记账，掰成一百份花？也就够买两包辣条】 【罗先生该不会是榜二家的穷亲戚吧？可你前面说，妻子去世后生意越来越好，前后矛盾】 罗洪尴尬。 “我不穷，是我二婚妻子对孩子比较严格。她是怕女孩子花钱太大手大脚，形成不好的消费观。记账也是希望她学会合理分配钱财……” “十块钱也能理财？”姜且笑着说，“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广告。” 广告里十块算巨款。 五块买一套理财教程，剩下五块作为启动资金。 不出一年就能当百万富翁。 罗洪听出她在嘲讽，不敢骂回去。 他喝了口水，干笑两声：“姜小姐真会开玩笑，那我接着说。” “好。”姜且面带微笑。 仿佛是个忠实的倾听者。 罗洪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敢对视。 —— 为了证实到底是不是心心的姥姥姥爷在作怪。 罗洪驱车赶往前老丈人家。 他站在门口敲了很久。 砰砰砰的敲门声吵得邻居无法休息，对面的阿姨开门出来。 叉着腰怒吼：“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阿姨是我。”罗洪讪讪。 林奶奶眯起眼，这才看清是谁，“来找老雷的？” “对，我岳父岳母人呢？” “死了。” 罗洪的前岳父在两个月前因心梗去世了。 岳母伤心过度，不到半个月，也走了。 “谁料理的后事？”罗洪没接到过任何电话。 “街道帮忙办理的，哦，对了。”林奶奶想起件事，“你岳父之前写过一份遗嘱，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心心所有。” 这件事是老雷亲口在外面宣布的，还让街坊邻居当作证。 大家当时还蛐蛐，是不是罗家人做了什么。 “心心才多大，她一个小孩子处理不了这些财产。”罗洪问，“有指定监护人代为管理吗？” “老雷他们找了律师，等过段时间心心生日以后，律师会来找你。” 林奶奶说完关上门，继续睡觉去了。 罗洪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陈舒弯腰给他换了拖鞋，仰头看着他。 “你脸色这么差？” “死了。”罗洪说，“心心的姥姥姥爷去世了。” 声音刚落，架子上的古董花瓶就落了下来。 碎了一地。 陈舒惊恐地看到，博古架后面掠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当天晚上，夫妻俩做了同一个梦。 梦到他们受邀前往雷家吃饭。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雷家老夫妻和雷珍珍，他们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笑。 就连嘴唇勾起的弧度也一样。 吃着吃着，对面三人的动作越来越慢。 直至完全僵硬。 他们变成了无法动弹的纸人！ 而桌上新鲜的饭菜，成了发霉爬蛆的贡品！ 醒来后，夫妻俩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左右两边的壁灯闪烁。 还有客厅，各种摔打的声音不断。 儿童房里的小儿子放声大哭，“妈妈，妈妈，有人要吃了我！” 陈舒急坏了，她想起儿时奶奶讲过的鬼故事，在心里大声咒骂。 夫妻俩恢复行动能力的后，跑去洋洋的房间。 儿子缩在角落里，指着窗帘喊：“有个阿姨在那里，妈妈她好凶，她的眼睛会流血……” 直播间。 罗洪抹了把脸，声音疲惫不堪。 “……那天就像一个分水岭，之后雷珍珍经常出现在家里。就算换套房子住也一样，我猜过她是不是不满心心住在爷爷奶奶家，可是把人接回来以后，情况没有好转……” 他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精神崩溃了。 姜且面上淡然。 “罗先生，彤彤有告诉过你，我能看到人的因果吗？” “她说过……”罗洪眼睛朝下看了一瞬，透露出不明显的心虚。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弱化你们对心心做的那些事？” 罗洪：“姜小姐，我以为那些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姜且笑着说，“或许你们对心心的所作所为，就是见鬼的症结。” 【是不是虐待孩子了？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他们肯定欺负心心了】 【是做了多过分的事，才会把死去的妈给气活】 【原来如此，好端端的，死去几年的人怎么会突然找上你们！是你们自己做了亏心事！】 【虐待小孩的人会遭报应，虐待小孩的人会遭报应……】 “我没有，我们对心心真的很好……” 满屏的指责让罗洪说不出的心虚。 苍白无力的重复着，“真的没有虐待。” 姜且盯着他脸：“去年发现牌位那天，你们对心心做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 罗洪一直冒冷汗，“姜小姐，我还有事就先下了……” “除了我，没人能救你。” 姜且的话成功制止了罗洪挂断的行为。 【他刚刚明显心虚了！这种人救他干嘛！】 【主播今天吃错药了？】 【姜姜你醒醒啊啊啊啊，不能救坏人】 姜且对着镜头眨了下眼，“我说的是能救。” 不是要救。 常看直播间的网友们，已经与她形成了一定默契。 大家瞬间明白。 这是要逼着罗浩自曝做过的丑事！ 第237章 妈妈会保护你 弹幕画风转换。 【虐待是一回事，撞鬼是另一回事，大家别相提并论。】 【加一，做错事应该由法律来审判，更何况罗先生不是说他对女儿很好嘛】 【大家不要太偏激了，还是看当事人怎么说吧】 越来越多的人假装帮罗洪说话。 罗洪松了口气。 “大家也知道，心心脾气怪性格差，被送到我爸妈家后其实一直没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姜且打断他：“愈演愈烈的原因，是因为你母亲对她口出恶言。” 罗洪自知家里对心心亏欠。 下意识想美化一些细节。 他没想到姜且会知道这么多，不敢再隐瞒，“是，我妈重男轻女，加上心心性格不好……” “第二次了。”姜且的手比了个数字，“在讲心心的时候，不要带主观色彩，否则会影响我的判断。” “是是。” 罗洪用手背蹭掉额上的汗水。 “我妈对心心要求严格，吃穿住行，说话做事，都要求她必须做到最好。如果做不好，就会遭到惩罚。” 网友们已经气得不行了。 强忍着没喷人。 罗洪见弹幕还算平和，继续说：“那天白天，班里有语文和数学的随堂测试，两门都因为粗心大意扣了分。名次从也第一掉到了第五。” 心心拿到试卷的时候就开始害怕。 放学回家站在家门口，迟迟不敢进门。 就跑去了楼梯间。 一想到掌心又要红肿，头皮和耳朵又要疼，就忍不住把自己蜷成一团。 她知道，奶奶和爷爷都不喜欢她。 他们喜欢弟弟。 后妈和爸爸也不喜欢她，他们也喜欢弟弟。 天色暗了，灯火熄灭的楼梯间一片黑暗，有点凉。 心心打了个哆嗦，小声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纸张摩擦。 她含着泪抬头，看到下方站着一个女人。 是妈妈。 是妈妈！ 心心最后一次去姥姥姥爷家的时候，见到过妈妈的照片。 “妈妈，是你吗？” 心心一点也不害怕，她只想找个温暖的怀抱躲一躲。 雷珍珍慢慢走上楼梯。 和她并排坐到一起。 她轻轻握住儿女的手，又失落的松开。 她体温冰凉，会冻坏小孩子。 心心却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哭着说：“我好想你，别人都有妈妈，就我没有……你为什么不要我。” 雷珍珍悬空的手，终究是落了下去。 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顶。 心心抬头望着她，“妈妈，你是……鬼吗？” 姥姥姥爷说过，妈妈去世了。 雷珍珍：“你怕我吗？” “不怕。”比起愿意抱住她的妈妈，她更害怕爷爷奶奶。 “那个小蹄子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这会儿还不回家！死在外面算了！” 熟悉的咒骂传过安全通道门。 雷珍珍带着心心站起来，“回家吧，太晚了。” 心心扁了扁嘴。 雷珍珍：“我会保护你。” 心心这才怯懦地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对着电梯口的人喊道：“奶奶。” 看到孙女的毛祖芬黑着脸冲过来，揪住心心的衣服前后推搡。 “你死哪儿去了，我都已经准备去给你收尸了！”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手背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 留下一条明显的乌青。 毛祖芬捂着手愣了下，第一反应是心心干的。 可孙女的两只手明明就垂在腿侧。 走廊灯闪了闪，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一道幽怨地女声附在她耳边。 “你再碰她一下，我就杀了你。” 毛祖芬尖叫着朝左方看去，老伴儿罗伟正诧异的看着她。 “你瞎叫什么？”罗伟烦躁地瞪了眼心心，“回家去吧，为了找你我和你奶奶饭都还没吃。” 毛祖芬走在后面，不住的摸手背上的伤痕。 难道是其他时候，不注意磕碰到的？ 只是刚刚才察觉到？ 那耳边的说话声又是怎么回事？幻听了？ 三人回到家，毛祖芬把心心的那份饭菜盛出来，重重放到茶几上。 “赶紧吃。” 想起今天有测试，并且试卷已经发下来了。 她把碗又端起来，“先把卷子拿给我看看。” 心心低着头，小声说：“奶奶，我没考好……你能不能别生气。” “先拿给我看。” 心心慢慢掏出卷子，展开递上去。 一个95，一个92。 毛祖芬迅速翻阅，发现是粗心大意导致的扣分，拿起鸡毛掸子要抽人。 小孩子抱着胳膊一直躲，嘴里喊着：“妈妈救我。” “你妈早就死了！” 毛祖芬凶神恶煞。 眼看着鸡毛掸子就要落到心心身上，她突然转了个方向。 抽到了老伴儿身上。 毛祖芬大惊失色，想丢掉鸡毛掸子去查看老伴儿的伤，却发现身体被控制住了。 她持续不断的继续抽。 追着抽。 罗伟实在躲不开，打开家门逃了出去。 心心看呆了。 是妈妈从后方抓住奶奶的胳膊，操控着她。 毛祖芬这一代人，科学意识没那么强。 她猜，家里可能闹鬼了。 哪里还敢继续待，身体恢复自主权后拔腿就跑。 雷珍珍手一挥，大门关上了。 她牵着心心回到房间，指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小桌上的牌位。 “这是妈妈从姥姥家带来的，你要藏好，每天滴一滴血上去。”她弯腰，冰冷的气息扑在心心脸上，“能做到吗，可能会有点疼。” “我不怕疼。” 心心的房间不大，家具少。 想来想去，只有床底下最保险。 晚上十点，毛祖芬夫妻俩回来了，身上各带着一张新求来的驱邪符。 他们大摇大摆的进门。 按照大师所说，把买来的五谷撒到地板上。 一边撒，一边念。 “诛邪退散，百鬼不侵，去——！” 轮到心心房间时，她怎么也打开不开门。 毛祖芬骂道：“小蹄子赶紧开门！” “我不开！”知道奶奶在做什么，心心死也不开。 她不能让他们把妈妈赶走。 毛祖芬找来钥匙，开锁后不管门后有没有人，抬脚就踹。 心心被弹过来的门撞到，朝后仰倒。 是雷珍珍在她后脑勺着地的前一秒接住了她。 看着重新站直的心心，毛祖芬怔住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 “贱蹄子，是你招了脏东西回来！” 那东西还护着她，帮她对付他们！ 第238章 保家仙 毛祖芬推开心心，在屋子里四处翻找。 最终，视线落在了床下。 “那下面什么也没有！” 心心跑过去，两手抓住奶奶的衣服往后拖。 那点力量造不成阻碍，罗祖芬跪趴在地上，看到床下有一块横躺的牌位。 上面写着雷珍珍的名字。 “好哇你个小畜生！竟然搞这种歪门邪道！” 毛祖芬把手中的五谷尽数撒进去。 五谷象征丰收和吉祥。 常用于祭祀和民间辟邪。 阴气浓厚的牌位遭到正面袭击，就像活过来了一样，自动朝后方退去。 缩进了角落里。 心心看到妈妈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 卯足了劲朝毛祖芬撞过去。 “啊！” 毛祖芬歪倒撞上旁边的床头柜。 脑袋磕破了一点皮。 疼痛间，她看到心心身后立着纸衣的女人…… 毛祖芬翻身爬起，拉上老伴儿就跑。 心心爬到床底下取出牌位，心疼的擦拭着。 “妈妈你别走，你别走。” 雷珍珍的身体越来越浅淡，就像缥缈的烟雾一样，很快就散了。 毛祖芬和老伴儿在外面待了两个小时，拎着新买的五谷回了家。 房间里的心心一直在哭喊“妈妈”。 肯定是之前撒的五谷起作用了！ 推门进去一看，小女孩哭得很伤心，屋子里也没了之前的阴冷。 这种小小年纪就招鬼害人的孙女，她不想养了。 毛祖芬打电话把儿子叫过来。 在去母亲家的路上，罗洪听她唠叨了一路。 他无法想象，一个小姑娘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她就不害怕吗？ 经过三人的逼问，心心说是她同学让家人给做的。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不能跟那种晦气家庭出来的人同班？” 毛祖芬气得直拍大腿，没怀疑心心言语的真实性。 罗伟：“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那同学因为家里人搞殡葬，经常遭人排挤。 他们以为心心不会和那种人来往。 罗洪叹了口气，“这个牌位已经旧了，把这个给爸爸，爸爸让人给你做个新的。” 心心死死抱着不撒手。 罗洪连劝几次说不通，失去了耐心。 扬手就是一巴掌。 心心捂着脸，用力咬住下唇，没让自己哭出来。 “给我！”罗洪伸手去抢。 心心张大嘴一口咬下去，当场见血。 那天晚上，心心被罚跪到天亮。 为了怕爷爷奶奶丢到牌位，上学也要装进书包里。班里的同学见到后，吓得尖叫躲藏。 把她和那位不受待见的男生归为同类。 心心向那位男生道歉：“对不起，我和家里人说，妈妈的牌位是你给我的。” “没事，虱子多了不怕咬。”男生傻呵呵的笑着说，“这事我替你担了。” 心心：“谢谢你。” “不用谢。”男生不在意的摆摆手。 晚上心心回到家，毛祖芬就来抢她的书包。 心心的维护彻底刺激到了她。 抓着女孩的头发撞到墙上，“小畜生敢害我们，你怎么不去死！” 心心很疼，没有哭。 除了妈妈，没人能让她掉眼泪。 看着额头通红，冷眼盯着自己的孙女，毛祖芬突然感到害怕。 扬手就是一巴掌，“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有人知道，雷珍珍只是伤了魂魄，并没有真的消失。 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雷家对心心的态度越来越恶劣，非打即骂。 以前不动手，是要顾忌邻居说闲话。 如今打不会哭，骂了不会吵的心心，让老夫妻俩再没有顾忌。 哪怕是走路不小心在地上滴了一滴水，毛祖芬也要上前骂上两句才舒服。 就这样，时间到了三个月前。 罗浩第一次见鬼。 也是噩梦的开始。 他接二连三在家里滑倒，最严重的一次，摔成了脑震荡。 而陈舒在扶他的过程中，被桌角绊倒。 刚怀上的二胎没了。 而他的父母，出门买菜途中，遇到了鬼遮眼闯了红灯。 险些被车撞。 【心心才九岁，你们还是人吗？欺负她没人撑腰是吗】 【现在小学生哪个没有零花钱，你们倒好，一个月给十块，平时买想根笔都要低声下气的恳求吧？草拟吗的，真想把这家子扔进猪圈】 【别侮辱猪圈了，他们连猪圈都不配住】 【字字句句离不开你妈，你妈敢那么对孩子，还不是你默认的。别以为你能逃过报应，等着吧，你下半生肯定生不如死】 【车怎么没撞死那对老不死的！以为说惨一点就能获得同情吗，滚】 【谁说父母一定爱小孩，有些爹妈恨不得孩子去死】 弹幕里的咒骂让罗洪十分难堪。 他强迫自己不去计较，祈求地望着姜且：“姜小姐，我这次真的没有隐瞒了，求你帮帮我。” “你希望我怎么帮？”姜且反问。 罗洪愣了下，“能不能把雷珍珍收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孩子。” “知道心心小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厌弃洋洋吗？”姜且突然问。 “不是因为她嫉妒吗？” “是因为陈舒在怀孕期间，不停地向心心灌输「弟弟会抢走你的一切」的思想。”姜且讥诮的看着他，“你和她烂锅配烂盖，天生一对。” 罗洪眼中的陈舒温柔可人。 不管心心说多过分的话，她始终微笑着选择原谅。 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姜且：“你以为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真是因为你猪脑子好使？”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好好笑，姜姜骂人一点不凶】 【可是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有说服力，我真的在怀疑罗洪的智商】 【猪猪犯了什么错，要和这种垃圾沾边yue】 罗洪的脸黑成了锅底灰。 “姜且，你不要太过分了！” “嗤，不想听真相是吧。” 姜且偏要说。 “牌位是心心姥姥、姥爷，日日以血供奉的，雷珍珍不是邪祟，她不害人，靠日精华修行，早就成了保家仙。她用自己的阴德换你的运势，只为让自己的女儿过好一点。” “她对罗家的大恩大德，就是你们全家磕一百个头都不足以感谢。” 姜且越说越生气。 “她会一辈子看着你，你赚的每分钱都是心心的。家里的所有财产，其他人别想拿走一分。还有你父母，他们虐待小孩，报应很快就会来。” “我不信！”罗洪激动道，“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你不出手多的是人愿意出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 总有人愿意赚这份钱。 姜且笑了，“你可以试试，谁敢收雷珍珍，我就收了他。” 第239章 泥塑有声音 【玄明不玄：我大师兄说了，我们玄云观不会接罗先生的单子，谁敢接就是助纣为虐，要被清理门户】 【挺好，有亲妈监督，谁还敢欺负小姑娘】 【报应啊，人家保你平安顺畅，你背地里虐待人家女儿，不整你整谁】 罗洪从没像今天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 当场砸了手机。 身后涌来一股凉意。 他转头，看到卧室的房门自动打开，白色人影立在那里。 之前受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心心已经开学了，刚发了新书。 罗洪硬着头皮来到客厅。 毛祖芬和罗伟正在给心心的课本包书皮，陈舒蹲在卫生间里，亲手给心心刷鞋。 罗洪硬挤出积分和蔼，“心心，有什么是爸爸可以做的吗？” “你帮削铅笔吧，明天有美术课。”心心身后的雷珍珍，一脸冷淡的看着这家人。 她会一直护着女儿，直到她不需要自己的那天。 姜且接了第二通连线。 吴依婷的画室开得很大，在当地很有名。 另外还开了一家艺术画廊。 画廊里一部分是知名画家寄卖的作品。 另一小部分，是画室学生自愿挂出来，售卖后用来做公益的作品。 吴依婷：“今年三月份起，画室开始出现怪事。最初是负责守夜的大爷，半夜里听到喘息声。” 那天夜里，杨大爷打着手电，在画室里逛了一圈也没发现声源。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梦见有个被透明薄膜裹住的女人，不停地张着嘴对他说话。 吴依婷知道后，第二天夜里，换了自己和丈夫一起守夜。 两人都听到了喘息声。 他们不是迷信的人，一致认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于是打开灯，将画室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和守夜的大爷一样，没有发现声源。 思索片刻，吴依婷提议：“去隔壁看看。” 画廊和画室相通。 中间隔着一扇用画作装饰的大门。 吴依婷紧紧拉着丈夫的手，发现喘息声越来越大，就像贴在耳边。 丈夫郑侃胆子不如妻子大，“要不明天再来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吴依婷的性格里充满了冒险因子。 越古怪，她越想探究。 “别想太多。”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呼吸擦过她的脖子。 酥酥痒痒的。 她反手拍在颈侧，朝右方看去…… 正在讲述的吴依婷突然顿住了，嘴巴古怪的张开。 【姐姐不要停，你看到啥了？】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故意卖关子不道德，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现实灵异事件中，越好奇，死得越快。。】 【大家有没有发现，主播的脸色也很难看？怎么……我曹？】 【艹！】 姜且面色冷沉，开口念驱邪咒。 弹幕也立刻反应过来。 有人发金光神咒，有人发五雷咒，也有人发国歌的歌词…… 有土褐色的泥浆，源源不断的灌入吴依婷的嘴里！ 驱邪咒起了作用。 最后一句落下，泥浆突然消失了。 要不是有那么多双眼睛同时看见了，网友们还以为是幻觉。 【是泥浆吗？怎么会钻进人的嘴里？？？？】 【吓死爸爸了，好惊险，刚刚吴依婷都翻白眼了！】 【是不是想堵住吴小姐的嘴，杀人灭口？这是厉鬼吧！】 【厉鬼杀人有规律吗，比如只找特定的人报仇索命，吴小姐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它的事？】 吴依婷经常做泥塑，熟悉各种原料。 刚刚她嘴里的，是最普通的黏土。 一想到那细腻滑腻的口感，她胃部抽搐。 “哇”的吐了出来。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吴依婷捂着肚子缓了过来。 她情绪激动，俨然被方才那东西吓到了。 “我能感觉到它想杀了我！姜小姐我该怎么办？！” 连线接通时，吴依婷身上的阴气，只是比正常情况稍重一点。 可是现在，那股阴气变成了鬼气，充斥着每个角落。 姜且语气严肃。 “你拿上手机，立刻离开家，去人最多的地方。” 吴依婷性格单纯、要强，没沾染过人命。 想要索命的厉鬼，不是她结的恶果。 姜且一直盯吴依婷。 看着她走出家门，来到人流很多的闹市区。 那股鬼气，消失了。 “可以了，这里很安全。” 听到姜且发话，吴依婷这才停下。 她坐在广场上，正对面是扭秧歌的广场舞大妈们。 看到她们喜气洋洋的表情，吴依婷奇迹般的没那么害怕了。 等她休息够了，姜且道：“你最近收了一个泥塑。” “对。”吴依婷咽了咽口水，嗓子又干又疼，“一个女性泥塑，是别人送来我这里展出的。” 姜且：“有照片吗？” “手机里没有，在微博上。” 吴依婷说了微博id。 【一四画廊？我们老师推荐过！让我们有空一定要去观摩学习】 【天哪，原来吴小姐就是传说中的四姐，你的眼光非常独到，半年前我爸在你那里买过一幅画，现在价格已经涨到两倍了】 【不混美术圈不知道，问一句，吴小姐很有名吗？】 【那是当然，她的画廊还上过国外杂志！去外网随便一搜，有很多消息】 姜且点开吴依婷的微博相册。 那尊泥塑惟妙惟肖，女人的眼眸轻轻阖上，双手交叠放于腹部。 安详、平和。 这是普通人看到的画面。 姜且眼中，泥塑睁开眼睛，表情发生了变化。 瞠目、咬牙，嘴唇勾起。 在对她笑。 姜且退出相册，“吴小姐，泥塑的原主人是张向阳？” “对，是张向阳老师。” 姜且的话，足以说明问题出在泥塑上。 吴依婷低声问：“泥塑有问题吗？” “有。”姜且道，“搬运的时候，工人没说它很沉？” 【看照片泥塑比真人还高大，不沉才怪】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泥塑里有个人？】 【有人也肯定是死人，如果真是尸体，早就渗液了，不可能没人发现】 【只有我在关心，张向阳老师会不会是凶手吗？】 【泥塑是二月份送到画廊的，有没有关注过的网友记得，二月份有人造谣说张老师抄袭】 【主播真牛逼，引导网友们猜测张老师是凶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姜且挑了下眉。 “泥塑里封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凶手是着名泥塑家张向阳。” 第240章 对艺术的践踏 【张老师可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友，是难得在国际上有影响力的华国泥塑大师，你空口鉴杀人真的很离谱】 姜且：“是不是在污蔑，把泥塑砸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话让弹幕里的反对声音更多了。 【你知不知道一尊雕塑多少钱？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张老师的作品都是顶尖艺水准，你要是敢砸，就等着吃官司吧】 【吴小姐，张大师的那尊泥塑多少钱？】 吴依婷：“二百七十万。” 【srds如果张向阳真的是凶手，泥塑就是藏尸的工具，一文不值】 【我不懂艺术，但我相信主播，姜且开播至今从来没算错过】 【都说我们学艺术的是疯子，我看你们才是真疯子，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傻子】 “如果泥塑里没有尸体，钱，我赔。” 姜且对吴依婷说，“我知道你在a市，我找个朋友跟你一起过去。” 吴依婷想也不想道：“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弹幕里反对姜且的言论，她莫名的兴奋。 想看他们亲眼目睹真相后的反应。 姜且暂时离开直播间去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吴蕊，也在直播间里。 她飞快接通：“姜小姐！” 姜且笑着说：“你猜到了？” “嘿嘿。”吴蕊夹着手机，麻利的换衣服，“我这就出发，把陈队一起叫上。” “注意安全。”姜且说，“女鬼的所有行为都只是在提醒，希望有人能注意到她。” “明白。” 经过客厅时，吴蕊看到一脸怨妇的丈夫。 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吴蕊兴奋道：“这回不完全算是局里的任务，是去给姜小姐帮忙。” 作为姜粉之一的许平安，恨不得亲自跟过去围观。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老婆加油，我在直播间等你。” 吴蕊根据姜且的提示，花了二十多分钟，在广场找到了吴依婷。 几分钟后，陈队也到了。 三人来到画廊。 黑暗弥漫其中，每一面玻璃都像张开的，黑洞洞的大嘴。 等着人自投罗网。 经过之前那一遭，吴依婷对这栋房子产生了心理阴影。 看出她的胆怯，姜且温声道：“进门后你说一句「我知道你的诉求了」。” 吴依婷抿了下唇，打开门。 见识过姜家的鬼气森森，画廊的阴森感对吴蕊和陈队不起丝毫作用。 两人走在吴依婷的左右两侧，手电照向四周。 吴依婷站在走廊正中，“我明白你的诉求，他们是一起跟来帮忙的，求你别伤害我们。” 森冷的空气擦过皮肤，像一只手在抚弄。 画廊很大。 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了第三个展示区。 里面屹立着十几尊雕塑和泥塑。 【这种地方就是没鬼也不敢去，太恐怖了，总觉得它们会活过来】 【我听说人形的东西容易招脏东西，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直播间里的人都是五百除以二吧，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别到时候赖账！我们已经给张老师的经纪人发信息和邮件了，等着被告吧】 姜且笑了，“你们提醒我了，谢谢。” 张向阳作为名人，家庭住址和长相在网上都能查到。 姜且记下信息后，拉开了抽屉。 闲得快发霉的纸人们集体起立。 姜且点了两只出来，写下地址递过去，“把人看紧，不准他跑了。” “耶耶耶，有活儿干了！” “两个不够，能不能多带几个兄弟？” 姜且：“随你们。” 小一手一挥，兄弟们接二连三跳出抽屉。 转眼就没了影子。 趴在头发里的小五，委屈的拽了拽姜且的头发。 想去。 姜且把他摘下来，放进小床里：“你还在长身体，不适合熬夜，睡觉去。” 小五：qaq 【主播在自言自语？】 【难怪直播间疯疯癫癫的，原来是主播带头发疯】 【救命，这种直播间为什么没有封？已举报】 【举报的人有病吧，你不爱看没人逼你看，以为就你长手会举报？我也举报你！】 没等其他人举报，康训就把那人踢出了直播间。 纸人们的移动速度很快，顷刻间抵达某高档小区。 张向阳正在接电话。 经纪人气得直骂娘：“姓吴的有病，咱们就不该把泥塑送去寄卖！东西没卖出去不说，倒打你一耙！” 张向阳已经七十岁了。 怀里却搂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他抚摸着女人的头发，随意问道：“她干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她直播连线了一个玄学主播，对方说你杀人，尸体就藏在泥塑里！”经纪人给气笑了，“他妈的电视剧看多了吧，一群神经病。” 张向阳停下手，脸色微变。 “说我杀人？”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发律师函了，舆论上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张向阳挂了电话，点开微博。 经纪人严冬登录他的微博，发了一张律师函。 内容简明扼要。 【我（张向阳）行为端正，恪守法律，对于一切污蔑行为，必将采取最严肃的法律措施！】 怕网友们喷没有落章。 下方特意加了律师事务所和公司的印章。 张向阳在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名字。 出现的关联搜索是： 【张向阳杀人】 【张向阳杀人藏尸】 【张向阳最诡异的艺术品】 【张向阳杀的人是谁】 “亲爱的，你怎么啦？” 女友小菲依偎过来，探着脑袋看他的手机。 捕捉到“杀人”两个字眼，她眼底生出几分惊惧。 张向阳烦躁的推开她，点击搜索后，看到许多网友发布了同一个直播入口。 直播中，一男一女陪吴依婷站在展厅中。 而他们面前，正是自己那尊泥塑！ 张向阳的泥塑最出彩的是细节。 他尝试过添色，出来的效果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而此刻，吴依婷打开消防栓，取下消防斧。 朝泥塑的头部砸了下去！ 【艹艹艹！！！那可是艺术品！！】 【这是对艺术的践踏和侮辱！一四画廊别想再开下去，我们会发起抵制，整个艺术界都会抵制你！】 【吴依婷你个疯婆子，这尊雕像刚获得了金奖！这是国际对我们国内艺术的最高的肯定！】 姜且：“……” 张向阳的粉丝们气疯了。 屏幕后，甚至有人抱头痛哭。 第241章 纸人出动 泥塑的头顶内部中空。 光线的缘故，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 弹幕开始嚣张了。 【说好的尸体呢，睁大你们的狗眼睛看看，里面是空心的！】 【造谣诽谤，等着坐牢吧】 【姜姜不可能算错！泥塑的体型明显比普通人更高大，里面藏人绰绰有余！】 “不对……”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连吴依婷自己都说不对了】 “这个泥塑应该是实心的！” 吴依婷飞快说：“大家知道，张老师只做空心泥塑，可是在搬运那天，我派去的两个工人根本搬不动它，我打电话去问了才知道，这尊泥塑内部是实心的。” 实心的泥塑，头部当然也是实心。 不可能有空洞。 【年纪大了脑子不好，肯定是你记错了】 【实心空心有什么区别？反正张老师不可能杀人】 姜且：“死者个子小，身材瘦弱，继续往下敲。” 陈队接过吴依婷手里的消防斧，掉了头。 用木柄小心翼翼的敲打。 泥块一点点剥落。 转眼整个脑袋都没了。 同时，也露出了一团薄膜包裹的物体。 陈队朝旁瞥了一眼。 吴蕊回忆，用手机通知下班的同事们：来活儿了。 【里面有东西！！！！】 【怎么看着像保鲜膜？艹，我懂了，是用鲜膜裹起来的！所以才没有渗液！】 【说不定是其他什么东西，别他妈没看到全貌就瞎猜】 【好诡异。。那个谁怎么不敲了？求别停】 陈队离得最近，个子也最高。 可以确定，露出的薄膜下，裹着一颗人头。 “等其他人来了再继续。”他说完走到一旁，发消息问下属们大约还有多久到。 吴依婷并不知道两人是警察。 她小声问吴蕊：“其他人指的是？” “我们同事。” 吴依婷恍然大悟。 与凶杀案相关的人，当然是警察。 【气氛不对，张老师该不会真的杀了人吧】 【反正我不信，谁不知道他是虔诚的宗教徒，他善良到常年食素，看别人吃颗鸡蛋都会落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真的有人可以装到这个地步吗？？？笑死我了】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眼是黑是红？】 【呃，小姐姐摄像头能不能往外面拍一下，我好像看到警车了……】 吴依婷转身一看，几辆警车亮着警灯赶来。 停在了外面的马路上。 “队长。” 同事们带来了必要的现场勘察工具，随行的还有法医蔡启明。 【是警察，真的是有尸体？！之前叫嚣人怎么不汪汪汪啦】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张老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其他人栽赃嫁祸！】 【一个玩儿泥巴的居然有这么多脑残粉】 【玩泥巴玩到了国际大奖，酸不死你】 陈队侧身，刚好挡住吴依婷的镜头。 吴依婷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 小声说：“姜小姐，我先挂了。” 姜且：“好。” 【不要啊，想知道是不是尸体】 【张向阳已经发律师函了！！你们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略略略，吓死宝宝了，等着看你张老师坐牢】 姜且感知了下小纸人的位置。 “大家想知道后续吗？” 【想想想想死了，可惜不给看】 【可以理解啦，警方办案不可能全程直播吧】 【姜姜为什么笑得这么鸡贼，嘿嘿嘿是不是有好事】 “给大家看张老师的视角。” 接收到主人心念的纸人，刚抵达别墅区。 它们排着队灵活跳上窗台。 带头的小一沿着缝隙挤进去，给大家打开窗户。 张向阳正在收拾东西。 跟他一起的小菲神色怔忪、慌乱，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阵阵发寒。 “张老师，你……你是不是真的……” 如果没有杀人，他为什么在看到直播后，突然开始收拾东西？！ 张向阳停下手看向她。 “你想说什么？”他阴鸷的盯着对方，怒喝，“滚！” 小菲被他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到了。 穿上外套就往外跑，连鞋都忘了穿。 几只小纸人怕她伤到脚，体贴的扛着两只高跟鞋追上去。 “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不要跑啊。” 雪白的纸人们举着鲜红色的高跟鞋，这画面过于吓人了。 被拦住的女人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 纸人们无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完啦，闯祸了。” “主人会不会生气？” “呜呜呜不想关禁闭。” 嘈杂的哭闹声反馈进姜且的意识。 吵得她脑仁疼。 连忙用心念沟通：没闯祸，不生气。 纸人们消停了，蹦蹦跳跳回到别墅。 其他兄弟已经偷偷藏进了张向阳的行李箱中。 余下几只跟着小一，跳进上衣口袋。 小一趴在手机上，偷偷打开了直播app。 张向阳打开保险柜，取出现金和一部新手机。 插上未实名的sim卡。 里面存着几个特殊电话。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马上帮我安排飞机，我要马上去a国。” “临时安排行程和路线需要时间，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 “我出双倍！” “张老师，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就安排船！安排汽车！总之我必须马上走！” 电话那头的人，是专门帮有钱人处理跑路问题的马仔。 “我想想办法，十分钟后我再联系您。” 张向阳“嗯”了一声，阴沉着脸挂了电话。 姜且的直播间接通了新连线。 连线画面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说话声。 【手机里那人在叫他张老师？？？ 是我听错了吗？】 【张向阳怎么可能来连线？！是不是故意找的演员在演戏？】 【蟹脚粉能不能别自欺欺人，你们张老师正在想办法逃出国呢，通话内容都扔到脸上了，还在死鸭子嘴硬】 【张老师电话漏音这么严重吗？听得清清楚楚（捂脸】 【呃，应该是特意把声音调得很大。毕竟七十了，耳朵不大好使。。】 【听到他要跑路我都要气死了，看着这句我又笑了】 同样在直播间的经纪人，连忙拨打张向阳的手机，想问问连线的事。 嘟声刚响就断了。 ——张向阳挂了他的电话！ 他接着又打了一个。 手机屏幕刚跳出来电，就被纸人挂断了。 张向阳坐在台阶上，不住地点击手机屏幕，生怕错过来电。 早从杀人那天起，他就为事发做好了跑路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第242章 一网打尽 十分钟一到，那头来了电话。 “现在只有水路一条线可走，你发个定位，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接你。” 张向阳没有别的选择。 “好，动作要快！” 草丛里，昏迷的小菲清醒过来。 带着几分迷茫的撑起身子，稍微一动，草丛沙沙作响。 张向阳警觉地看过去，“你怎么还在！” 小菲刚要开口，就见一只白色纸人，从张向阳的上衣口袋中探出来。 见她不说话傻看着自己。 张向阳暴躁地站了起来。 来接他的车子随时可能来，必须让这个女人马上离开。 “你……” 张向阳只说了一个字，小菲就慌张爬起来，光着脚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他。 “有病。”张向阳回到台阶上坐下。 不停地抖着腿。 要不是国内还有部分财产必须亲自处理完，他根本就不会回来！ 静谧的夜色中，手机突然炸响。 张向阳连忙接通，是大门口的保安不肯放行。 他只好让对方把手机交给保安，解释清楚后，一辆崭新的面包车开了进来。 车没上牌。 口罩和墨镜将司机的脸遮挡了大半。 张向阳上了后座，把行李箱随意扔在旁边。 拉链被小一拉开，纸人们排队爬出来，藏到车座下。 “我们走省道，等到了下一个城市再换其他车。” 来接的人外号二狗。 他们有一套非常完整的流程，抵达下一站后，会用其他套牌车把人送往下一个目的地。 几辆车换下来，警方很难短期内追踪到。 【听上去好熟练，之前那些逃出国的犯罪分子，该不会就是他们帮忙送的吧】 【张向阳肯定早就跟他们沟通过，说不定国内财产都变卖光了】 【之前有新闻说他在抛售拍卖公司的股份，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杀人啦？】 【大家就不好奇姜且是如何让张向阳接通连线的吗？她会玄学我信，她能隔空操控手机我不信！】 【除了玄学大师，姜且其实还是隐藏的黑客，你肯定远程植入了木马！】 姜且噗嗤笑了一声。 “我不是，我没有，别给我加戏。” 汽车一路疾行。 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下一个城市。 张向阳被丢在一个废弃工厂外，几分钟后，黑色轿车开来把他拉走了。 【再这么下去人就跑啦，警察那边到底行不行，还没查出什么吗？】 【家人们，这是一条偷du线路！！ 车开到边境再想办法走水路过境！警察叔叔快来啊，这里有个蛇tou！】 【蜀黍们一定要给力，最好能一网打尽】 【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能让垃圾离开，杀人必须偿命】 帮张向阳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而一直拨打张向阳电话的经纪人，也停了下来。 甚至在犹豫要不要主动举报，好洗脱自己的嫌疑。 犹豫再三，他按下了幺幺零。 驾驶位上坐着是两名剃寸头的壮汉。 其中一人看了眼后视镜，“二狗跟你说的价太低，你想出去，得按之前价格的三倍价。”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张向阳怒道，“而且我根本没那么多现金！” “没有？”那人冷笑。 司机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半路上。 男人扭身盯着张向阳，“现在有了吗？” “我真的没有！”张向阳的大部分现金流已经转出国了。 手里剩下的都是尚未套现的不动产。 后方有车开过来，白亮的远光灯吓了他一跳。 张向阳就差跪在地上求了。 “算我求你二位了，快点开车吧。钱的事我们边走边谈。” “现在就得说好。”那人比了个数字，“六百万，少一分都不行，我们知道你在国外有账户，现在就转账。” 【偷du现场交易，这是我能听的？】 【今天听到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共建和谐社会，人人有责】 【宝藏直播间，我要关注一辈子！】 【姜且后台很硬啊，之前说要举报的，到底去举报没有？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们直播间人气一直保持在蓝星前五，官方能不知道吗？为什么安然无恙大家还不明白？我们最大的后台是郭家】 【直播犯罪相当于帮犯罪分子给警方送人头，干嘛要封？警方也要kpi的好吧】 【前面的说得好有道理，我真的会信！】 “大哥，我真没有……” 张向阳就差跪地磕头了。 那人丝毫不肯退让。 当场给老大打电话，点开免提。 “六百万嫌少？那就一千两百万。”老大贪婪地说，“我只给你十分钟。” 多耽误一分，警方那边就很可能多查到一点线索。 一旦查到自己头上，就彻底完了。 “我给！我给！” 张向阳登录国外银行账户，输入最后几位密钥数字时，不远处晃过刺眼的光。 “艹，是条子！” 亮眼的灯光沿着道路照过来，行驶速度非常快。 司机急忙启动汽车，车身却猛的一颠。 轰然一声砸到了地上。 ——纸人们将每个轮胎都咬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司机：“怎么会这时候爆胎！” 两个马仔扔下张向阳就跑。 张向阳则被安全带勒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低头看去—— 一只巴掌大小的纸人？正朝反方向拉扯安全带。 “下车！” 警车把黑色轿车团团围住，揪出张向阳。 两名马仔也很快被抓了回来，一起押入了警车。 【好耶！！坏人被抓到啦，活该！】 【如果只是一个车胎爆了，不至于走不了吧，是全爆了吗？那也太邪门了！】 【警察来了，张向阳杀人实锤了，好奇死的人是谁】 姜且用心念召回了小纸人。 这才开口：“之前有网友提到二月份的抄袭事件，死的是被抄袭的女生。” 【听说那名女生是被张向阳资助的孤儿，事情曝光后，她被张向阳的粉丝喷得好惨，都骂她忘恩负义】 【有点印象，不关注艺术圈的事，当时就没特意吃瓜】 【加一，不懂艺术，而且也不是明星，就没有关注qwq】 正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震动。 姜且接了起来。 吴蕊急声道：“姜小姐，得麻烦您来一趟，尸体出了一点问题。” 第243章 遗愿 一四画廊被警方封锁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瞧见被围观人群堵在外面的姜且，吴蕊抬手挥了挥，“这里。” 人们的视线好奇地，随着她移向后方。 “姜且怎么来了？” “她看上去和警察很熟的样子。” “难怪突然下直播，原来是为了协助警方破案！”人群中的粉丝兴奋地喊，“姜姜姜姜！我是你的粉丝！” 姜且看到那名女生了。 经过时，她掸了掸女生肩上的晦气，“回家不要走那条小路，今天是他头七。” 女生双眼发直，继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谢谢姜姜！” 她拇指和食指相贴，比个心。 姜且笑了下，跟在吴蕊身后进了画廊。 闺蜜揪住她的衣服问，“什么头七？” “我们家隔壁小区，几天前有个男人跳楼了。还好姜姜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回魂夜了。” 平时为少走几步路，她每次都从两小区之间的小道回家。 女生捧着脸，回味姜且的声音和笑脸。 摄像头果然会把人的脸拉宽。 现实中的姜且比镜头中还要好看！ “姜小姐。” 看到姜且进来了，陈队迎上去。 姜且的视线越过他，看到了已经被取出来的尸体。 透明的保鲜膜里三层外三层，将其裹得严严实实。 张开的嘴巴里，堵着许多干涸的黏土。 陈队：“我们没办法触碰尸体，只要一靠近，身上就会出现伤口。” 他摊开左手掌心，上面分布着两条交错的小口子。 好在没有流血。 这是对方在警告他们。 姜且走过去，蹲在尸体旁。 保鲜膜隔绝了空气，外层的黏土能吸收多余水分，几个月下来，尸体竟然没有完全腐烂。 姜且看着那张斑驳的，露出部分白骨的脸。 “你有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你。” 尸体双紧闭的眼，突然睁开。 和嘴巴一样，她的眼睛也被黏土堵住了。 吓了众人一跳。 就连藏在姜且头发里的小五，也吓得打了个嗝。 “陈队，给我一把剪刀。” “刀可以吗？”蔡启明随身携带解剖工具。 “可以的。” 姜且接过柳叶刀，小心划破外层的保鲜膜。 尸体上的粘液拉丝了，被拆开的瞬间，难闻的恶臭散发出来。 就连经验老道的陈队，也忍不住打了个干呕。 姜且：“我帮你把土掏出来。” 说着，她伸出两根手指，探入尸体口腔。 吴蕊：“……” 蔡启明：“……” 姜且掏干净黏土，又问蔡启明要来一张湿巾，帮死者清理舌头。 最后是眼睛。 下方的眼球被黏土挤压坏了，剩下暗红色的血洞。 姜且手挪开的那一刻，四周温度骤降。 大家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竖，不约而同的，听到了一道凄苦的女声。 “我弟弟还在医院里……” 死者名叫谈笑。 魂魄从横躺的尸体中坐起来，望着姜且，“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好。”姜且说，“我知道他在哪里。” 走出几步后，她才想起有话没交代：“陈队，可以继续了。” 随着姜且离开，温度缓慢地回升了。 吴蕊打了个哆嗦，“你们刚刚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她说她还有个弟弟。” “当姐姐的怎么会不知道弟弟在哪里？” “嘘嘘，别说了，赶紧干活儿。” 人群尚未散去，姜且一露脸，他们立刻围上来。 七嘴八舌的问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无可奉告。”姜且周身浮动着古怪的寒意。 让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不近人情。 莫名的，大家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谈笑弟弟住在一家私立医院，姜且到时，早已过了探视时间。 医院老板听闻金山医院的灵异事件后，特意请了大师前来作法。 在正门口两侧各立了一尊霸气的麒麟。 像谈笑这样已经生出鬼气的魂，根本进不去。 这时候，就得靠关系了。 姜且让谈笑跟紧自己，给王宇安打电话。 不到十分钟，值班的副院长亲自出来迎接。 “姜小姐，里面请。” 姜且走在他的右侧，“我想见程树。” 副院长：“我带您过去。” 私立医院也不全都是高级病房。 因为没有续费，出于人道主义，医院把人安排在八人间，只给一些基础治疗。 程树今年十六岁，因为先心病被人抛弃在孤儿院门口。 他和谈笑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许多亲姐弟更加亲密。 他们一起度过了缺衣少食的童年。 一起盼着快点长大，盼着有一天，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被张向阳毁掉了。 程树睡得并不沉，病房门刚被推开就醒了。 其他病人被吵醒，齐齐扭头看向门口。 陪同的护士取过一旁的折叠轮椅，扶着程树坐上去，“有位姓姜的小姐要见你。” 程树恹恹地垂着眼皮，并不关心对方是谁。 同层空余的单人病房中，听到动静的姜且转身看过去。 “把他交给我就行。” 她接过护士手中的轮椅，顺便阖上门。 把程树推到了病房中央。 “我不认识你。”程树很瘦，声音中气不足。 姜且：“巧了，我也不认识你。” 程树皱了下眉：“你是张老头的人？” “我是你姐姐的人。”姜且咬破食指，将血点在他眉心处。 随着开阴阳眼的咒语落下。 程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姐姐。 她和之前很不一样。 苍白溃烂的皮肤挂在骨骼上，像鬼故事里的游魂。 “姐姐？” 程树的声音中，藏着几分不确定。 谈笑流下两行血泪，她用冰冷的手摸了摸程树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程树颤了下，滚烫的手心覆上谈笑的手背。 太冷了。 怎么也捂不暖。 姐姐生病了吗？ 他急忙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就回家好好休息，我在这里很好。” 怕谈笑不肯，还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谈笑一动不动，用另一只手按住弟弟推拒的手。 “树树，姐姐攒了一笔钱，银行卡放在书桌的第三个抽屉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程树突然大喊：“你不要跟我说这个！我不想听！” 谈笑继续说：“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姐姐来不及买了，你自己买给自己，好不好？” “不好，你答应过我每年都会给我买生日礼物！你不能食言！” 程树抬起胳膊用力擦掉眼泪。 紧紧抓着姐姐的手，“你能不能别走，求你了。” 第244章 署名 程树是个很坚强的男孩。 哪怕是在孤儿院被人抢走唯一的面包，他也只是攥着拳头揍回去。 这是谈笑第一次看他哭。 “树树，姐姐陪不了你一辈子，你终究是要自己走以后的路。” 程树哭得说不出话。 他想不出任何可以留下谈笑的办法。 他也知道，正常的活人不会是谈笑这样。 他的姐姐已经死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谈笑望向姜且：“你要替我超度吗？” 姜且不答反问，“你想让大家知道真相吗？” “我当然想，我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个伪君子！”张向阳三个字对谈笑的刺激很大。 身上收敛的鬼气变得汹涌。 一小部分甚至缠到了姜且身上。 姜且垂眸看了眼。 张开五指，将谈笑的鬼气纳入了体内。 只一个周天，鬼气便被她自身的阴气吞噬、炼化。 谈笑腐烂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 程树惊愕地微张着嘴。 意识到姜且的本领，他抓着扶手试图站起来。 不等程树开口，姜且单手将人按回轮椅上。 “我救不了她。” 说完便挤破之前咬破的手指伤口，抓住程树的掌心，快速画下驱邪符。 病房里的空气宛如凝滞。 变得越来越压抑，低沉，粘稠。 ——医院中大半的阴气被引入病房。 帮助谈笑凝出了实体。 姜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晃了晃手机：“谈笑，我们来直播。” 凌晨一点。 关闭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直播间，突然提示开播。 没睡的夜猫子们连忙点开。 没错，是姜且的直播间，但镜头中的主播却换成了另一个陌生女人。 女人脸色僵白，衣服褶皱、肮脏。 一双眼睛如同无机质的黑色玻璃珠。 看得人瘆得慌。 【你是谁啊？怎么在姜姜的直播间？】 【被盗号了吗？有没有人向平台反映？】 【小姐姐你能不能动一下，我有点害怕，看着像个假人】 【……家人们，咱们直播间闹鬼了，这个人长得好像被张向东抄袭的女生】 【就是她！！！我对比了当初被黑子人肉的照片，真的是她！！！我曹，姜且你直播间闹鬼了！！！真的闹鬼了！！】 【这是在阎王爷头上蹦迪，姜姜快来啊，你要被偷家啦】 姜且弯腰，在镜头前露出半张脸。 “大家不要慌，谈笑有话要对大家说。” 谈笑的面部很僵硬，声音透着古怪的粗粝感。 “我是谈笑，也是当初张向阳抄袭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 “五岁那年，我被弃养在孤儿院门口，成了儿童之家的一员。第二年，我六岁生日那天，遇到了我的弟弟程树。 “孤儿院没钱给树树治先心病，我们只能看着他的身体日渐衰弱……转机发生在我高一。 “那时候我在画室做兼职，遇到了一位姓王的老师。王老师说我很有天分，每次学生们离开后，她会额外抽出一个小时，免费教我画画和泥塑。 “再后来，我遇到了画室的投资人——张向阳。” 为了让更多的人接触艺术、学习艺术。 张向阳名下有个公益基金会，资助全国各地有潜力的小型画室。 王老师便是其中之一。 张向阳那天闲来无事，突发奇想要参观受助画室，正好碰见王老师给谈笑上课。 谈笑的技术性不强，但色彩和想象力惊人。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她有一双可以将二维画作，变为立体泥塑的巧手。 她的手指控制力极强。 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也能完美呈现。 了解过谈笑家庭背景的张向阳，向她递出了橄榄枝。 除了钱以外。 他承诺会聘请专家，为程树治病。 当时程树已经病入膏肓，谈笑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一周后，她从学校退学了，成了只有张向阳一个人知道的私人助理。 张向阳有一栋房子，他把谈笑关在里面，让她日日学习和练习做泥塑。 并切断网络，不许谈笑与任何人接触。 谈笑二十岁那天，张向阳拿来几张照片。 刚做完心脏手术的程树，戴着氧气罩，睡得很安稳。 弟弟的身体是谈笑的一块心病。 如今心病好了大半，谈笑的思维瞬间冲破桎梏，当天便画出一幅名为「天使」的画。 并用黏土，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张向阳那天一直待在别墅。 看到泥塑完成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下半辈子的作品不用愁了。 他告诉谈笑：“我会把画和泥塑送去拍卖，钱我会一分不少打到你的银行卡里。” 近几年时不时就有谣言，说张向阳江郎才尽。 可是那天，他的作品拍出了当日同类艺术品的最高价。 狠狠打了黑子们的脸。 张向阳参加完庆功宴的第二天，往谈笑卡里打了拍卖总价的十分之一的钱。 谈笑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高兴坏了。 之后更加卖力。 她像个机器人般不知疲倦，将星星点点的灵感变成鲜活的艺术。 就这样过了两年。 谈笑累了。 她向张向阳提出要休息一阵子，还想见一见弟弟。 张向阳不肯，因为下个月有国际性的泥塑比赛要参加。 “老师，我真的太累了，我最近脑子里一片空白。”谈笑恳求。 “忙过这个月再说。”张向阳道，“这个比赛对你来说很重要，错过它你会抱憾终身。” “我不在乎。” 长时间的闭关创作，让谈笑感到厌烦、疲倦。 思维困顿。 “我在乎！”张向阳阴沉着脸威胁，“做不出好的作品，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 他的态度太奇怪了。 已经超出了严师的范畴。 谈笑心里莫名的发慌，在张向阳反锁门离开后，她用凳子砸碎玻璃逃了出去。 没走多远，手机就有信号了。 她在百度输入了张向阳的名字。 【圣迪亚斯雕塑展·金奖·特尼斯的猜想】 【华国泥塑作品大赛·金奖·神女慈悲】 【锦和泥塑大赛·金奖·仲夏】 【迪斯特国际大赛·金奖·无泪之城】 …… 这些获奖作品的名字，每一个都是她亲自取的。 署名却与她无关。 第245章 薅羊毛 房子里到处装着监控。 谈笑砸碎玻璃的同一时间，另一头就已经收到了警报。 张向阳赶来别墅，坐在客厅里淡定地抽烟。 ——只要有程树在，谈笑会自己回来。 果不其然。 晚上十点，浑身淋湿的谈笑回来了。 她声音平静，“你夺走了我的署名，还抄袭我的画。” 下午谈笑扒了张向阳的所有作品。 当初在王老师画室画的那些作品，也被张向阳买走。 做成了他自己的雕塑。 那段时间网上不少人说张向阳风格变了，搞怪、活泼，仿佛变了个人。 随着她的作品日益成熟。 张向阳的风格又变了，大气、栩栩如生，宛如注入了灵魂。 “抄袭？画是我买的，那就是我的，何来的抄袭？” 张向阳非常嚣张，“没有我的名气，你的作品一文不值。你赚的那些钱，是我仁慈赏给你的。” “还有你弟弟，他能成功手术，托的也是我的福。” “我对你二人的大恩，你要拿一辈子来还。” “这两年你靠我赚了不少，足够还你的恩情了。”谈笑冷冷看着他，“告诉我程树在哪里，我要带他走。” “你先替我参加完下个月的比赛。” “你做梦！”谈笑被他的厚颜无耻恶心到了，“把地址给我！” “参加完比赛再说。”张向阳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天有些精力不济。 他做了最大的让步。 “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前提是你要继续帮我，价格可以提到拍卖价的三成。” “我说了，我拒绝。你敢扣人，我就敢去告发你抄袭，我要告诉所有人，你这两年的作品全部出自我手。” 谈笑说完转身就走。 她要去报警。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地脚步。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根常用来巩固泥塑结构的钢丝……从后方套上了谈笑的脖子。 人死了。 接下来是销毁尸体。 这一片是山林别墅，不少户主会在节假日来度假。 尸体若是埋在泥土中，保不齐会被嗅觉灵敏的狗发现，挖出来。 思索半晌，张向阳去厨房找来两卷保鲜膜。 将尸体裹得密不透风。 然后，他去仓库找出泥塑用的金属支架。 把尸体立起来。 看着那双因为窒息而微突的眼，张向阳枯竭地灵感，奇迹般地复苏了。 他癫狂的笑了几声，找来黏土堵住谈笑的五官。 然后仔细地涂抹。 张向阳为自己的新作品，起了一个独特的名字——两个人。 一个月后。 泥塑获得了最着名的国际大奖。 国内外对名字由来非常好奇，张向阳接受采访时说：“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装着另一个人，不管你承认与否。” “大家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安详的表情下，藏着另一种神态。” —— 【既然谈笑已经死了，现在说话的又是谁？真的是鬼吧】 【普通人也能见鬼吗？肯定是人假扮的】 【见鬼可能是因为自身阴气重，也可能与她四周环境有关，反正挺复杂。而且刚刚姜且已经露脸了，无可争议这就是在直播】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向阳是个杀人犯，抄袭犯，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 【谈笑太惨了，被关起来强迫创作不说，还错把仇人当恩人，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姐姐被人杀了吗】 【他还很变态的用尸体做泥塑！他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杀人都不怕，做噩梦算什么】 姜且撤了聚集在病房中的阴气。 谈笑凝实的身体重新回归到魂魄状态。 “好好和你弟弟道个别。” 谈笑蹲在程树的轮椅旁，仰头看着他：“我这一生太短了，你帮姐姐一起活下去，好吗？” 程树不想这么活着。 只要一想到是自己害死了姐姐，他就恨不得马上去死。 可是谈笑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姜且为谈笑超度。 直到彻底消失前，她始终保持微笑。 没有让弟弟看出自己有多难过。 程树静静地坐了很久。 “我以后还能见到她吗？” “你想她的时候，可以烧纸告诉她，她知道后会给你托梦。”姜且把他推回了之前的病房。 离开前，她叮嘱道，“记住你答应她的话，别食言。” 程树张了张嘴。 闷闷的“嗯”了一声。 案子破得很快。 警方在尸体的指甲缝隙中，发现了张向阳的皮肤组织。 至于那段直播，警方下载下来后，保留了前半段。 作为死者的临终遗言。 随后删掉一切网络痕迹。 网友们默契的，假装没有看过凌晨的直播。 而那些被高价买走的作品，一大早就被人发现躺在了垃圾堆里。 一切与张向阳沾边的东西，都成了晦气的代名词。 就连几岁大的小孩都知道，有个老爷爷把一个姐姐藏进泥塑中。 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泥塑乃至整个艺术品市场低迷。 张向阳不服气，想高价找律师打官司。 却无人敢接。 他们怕被群众的口水喷死。 宣判死刑那天，姜且与王宇安有约。 两人在旋转餐厅碰面。 王宇安提前到了，等到姜且来了才点单。 姜且对食物没什么要求，把菜单递了回去，“你看着点吧，我都可以。” 王宇安点完菜，给姜且倒茶。 “王大哥今天是来送财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王宇安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策划书。 姜且接过来一看。 这次不是假综艺，是真综艺。 与装修建房有关。 看到第一期的策划，她挑了挑眉，“我很感兴趣。” 王宇安应酬太多，加班是常事。 他没时间每天蹲直播，但只要白天有空，就会恶补之前的直播回放。 对南城14号印象很深。 “南城14号是我一个朋友的产业，他是这个项目的最大投资人。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接，出场费可以给到八位数。” 姜且：“这么大方？” 她只是个十八线。 八位数是大咖的价。 “那栋房子如果能摆脱鬼宅之名，保守估价五个小目标。” 王宇安胳膊肘往姜且这里拐，“从资本家身上薅羊毛不能手软，到时候我帮你再多扒他一层皮。” 第246章 救心丸在我左兜里 不愧是自家人。 姜且以茶代酒，和王宇安碰了下杯。 王宇安笑着干杯，“看样子是答应了？” “有钱干嘛不赚。”姜且说，“更何况，我对那座宅子本就感兴趣。” 南城14号位于s市。 她记得当地有座青龙观。 之前几位大师还超度过“宝宝吊坠”里的亡魂。 既然有能力驱邪，为什么会放任一座吃人的宅子至今。 是能力不够吗？ 饭后，王宇安把姜且送回家，约定明天和那位土豪朋友见一面。 姜且目送他离开后，回房间上网搜索14号鬼宅。 除了当初被人面疮寄身过的李进，她还搜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简佳。 当初去14号探险的那位女网友。 林茜茜的粉丝。 网络照片中，简佳双目无神，笑着的嘴唇十分僵硬。 连线那天姜且对她说过：“心无敬畏，会惹祸上身。” 也看到她印堂发黑，离死不远。 结果连线后的第三天，简佳死在了家里。 据邻居爆料，她被凶手活生生剥下一层脸皮，至今简家还在悬赏凶手的线索。 姜且内心平静无澜。 退出简佳的相关信息，点开下一条搜索结果。 内容与当初李进描述的差不多。 没有参考意义。 想来想去，鬼宅百事通那里应该有其他消息。 电话响起的时候，廖方得正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到底怎么才能把姜且圈到剧组来。 看清来电显示。 他一个机灵跳起来，郑重地接听：“姜小姐。” “廖导，你对南城14号鬼宅了解吗？” “那必须了解啊！”廖方得激动的情绪很快冷却，“那宅子是真的凶，我去当地探访过，进去过的人不是连连倒霉，就是以血腥的方式死掉。” “只有一个叫齐宇的人活得好好的，他是个小偷，被警方从宅子里带走时，嘴里一直在说胡话。” “你看到我的脸了吗？”姜且道。 “对，就是这句。”廖方得很想拿14号当素材，可惜宅子的主人不差钱。 登门三次，三次被拒之门外。 姜且觉得很奇怪，“死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据说是60年前。”廖方得说完，又说起技术入股的事。 姜且坦言：“你挑的地方都是以讹传讹，与闹鬼无关，给你提供消息的人骗子。” 廖方得：“……” 杨柳巷最近喜气洋洋。 有消息说，这里快拆迁了。 很快大家都能住上电梯房。 两辆黑色轿车开进来，居民们见怪不怪。 熟悉王宇安的人，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来找姜且啊。” “对。”王宇安关上车门，站在原地等了下。 后面那辆车里的孔泉走了下来。 他整了整微皱的外套，紧张地问：“我这样行吗？” 王宇安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来相亲的，你就是披麻袋姜且也不会说什么。” 孔泉不大自在的扯了扯嘴唇。 其实他昨天该随王宇安一起拜访姜且的。 可母亲临时突发旧疾，实在走不开。 孔泉深吸口气，走到王宇安身边，示意他可以敲门了。 家里其他人各忙各的，只有姜且在家。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走出去开门，丝毫不感到意外，“来啦。” 孔泉微弓着身子：“姜小姐，鄙人姓孔单名一个泉字，是宇安的朋友。” 孔泉今年六十多岁，保养得宜，看上去像四十多岁。 姜且颔首：“孔先生。” 孔泉：“姜小姐客气，叫我小泉就行。” 这也太卑微了吧！ 王宇安无语：“昨天不是说好老孔想请你吃饭吗，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要等等。”姜且侧身，让出一条路，“你们先进来，我做点东西再走。” 姜且网购了几个密封性很好的玻璃瓶。 拇指大小，与一根结实的银项链相连，可以挂在脖子上当吊坠。 一进屋，孔泉就感到阵古怪的寒意。 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巴掌大小的东西，正沿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啊！”孔泉跳了起来。 正往瓶子里灌朱砂的姜且，动作一顿。 “滚过来。” 孔泉拘谨的双腿并拢，两手紧贴双腿，“姜、姜小姐，我错了。” “孔先生，我没说你。”姜且严声道，“小五，过来。” 孔泉立刻感到压在肩头的重量，消失了。 屋子里有鬼！ 王宇安也意识到了什么，紧紧跟孔泉靠在一起。 姜且微笑：“放轻松，家里很安全，他不伤人。” 王宇安干笑了两声，继续跟孔泉贴贴。 抽屉里的纸人乐坏了，嘻嘻嘻嘲笑起来，“胆小鬼，胆小鬼，两个胆小鬼。” 王宇安：“……” 上次来的时候，家里不是这样的！ 灌好了朱砂，姜且往里面加了一点研好得墨汁，摇晃几下后她将玻璃吊坠挂到脖子上。 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走了。” 王宇安二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阵细微的阴风掠过。 紧跟着，他们便看到姜且披散的长发里，拱起一小团。 正在蠕动…… 孔泉死死抓着王老弟的手。 用眼神说：救心丸在我左兜！ 好在接下来姜且坐后面的车，没有继续给孔泉惊吓。 a市的着名会馆桥人居是孔家的产业。 车一停稳，孔泉迅速下车，绕到王宇安的车旁请姜且下车。 泊车员和经理傻了眼。 还是头一次看到大老板如此殷勤。 姜且在孔泉的引导下，进入这间豪华会所，大门正对的地方是一面影壁，影壁前有个活水的鱼池。 仿照了背山面水，藏风聚气。 可带来生机和财气。 注意到她的视线，孔泉主动道：“刚建成的时候，请了玄云观的师父来做风水布局。” “蛮好。”姜且随口说道。 孔泉松了口气。 他和王宇安是在一次国外枪击事件中遇到的。 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听王宇安说姜且或许能帮他解决问题，孔泉立刻就信了。 但还是做了些调查。 且成功路转粉。 再加上今天在姜家的古怪遭遇……孔泉相信，姜且一定解他的的燃眉之急。 就餐的地方是半开放的空间，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宛如仙境。 14号宅子闹鬼，不是什么秘密。 几乎每一个上菜的服务员，都要趁机偷看一眼姜且。 大家私下猜测，大老板请姜且来，一定是聊抓鬼的事。 姜且吃了口菜，不紧不慢的咀嚼着。 咽下去后，她擦了下嘴，“孔先生讲讲宅子的事吧，还有那个叫齐宇的小偷。” 第247章 压力很大 “姜小姐也知道齐宇？” 孔泉有些吃惊。 他没有深问，仔细回忆道：“齐宇其实是我们家老佣人的儿子。”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因为各种现实问题，许多有钱人把家里的宅子让出来，分给其他人住，我们家也不例外。 “房子分出去后，我们一家就离开了国内，直到我四十岁那年，为了实现母亲的愿望，花了一个还算正常的价格，从那些人手里买回了产权。” 其实从孔家搬走后不到半年，住户们就先后搬离了这座市中心的大庄园。 原因是。 每天夜里，14号的每层楼的地板都会嘎吱作响。 有东西贴着地面摩擦而过。 就像，有人在地上爬。 14号虽然分给了群众，但里面的格局没有做任何改变。大家便将每层楼有卫生间的房间留出来，作为共用。 一天夜里，有个小男孩半夜起来上厕所。 走着走着，便看到一个女人面朝下的匍匐移动。 几岁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揉了揉眼睛，“阿姨，你怎么趴在地上。” 女人爬到小男孩面前。 冰凉的手握住他的小腿，仰起了头…… “她没有脸。”姜且开口。 孔泉说得正起劲，连忙道：“是的，她脸上没有皮肤，血淋淋的。” 那之后，也有其他住户见到过那个恐怖的女人。 不到三个月，住户就都被吓跑了。 只有老佣人齐东海一家三口留下来，说是要替孔家守住这座宅子。 这些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国外。 孔泉的母亲杨素珍，听闻后静静拨弄着佛珠。 叮嘱丈夫，“每月给齐东海打一笔钱。” 王宇安不解道：“为什么要买一座闹鬼的宅子？之前没闹过？” “没有，我那时候才几岁大，但我记得很清楚，宅子一直很太平。” “想买回来，也是因为里面有我父亲、母亲的回忆。”龙泉叹了口气，“他们是很念旧的人。” “那齐宇又怎么会变成了小偷？你们买回宅子后，齐家人还继续住在里面吗？”王宇安的问题很多。 像本十万个为什么。 姜且摩挲着杯子，也在思索同样的问题。 孔泉和齐家没有因果关系。 自然也无法从孔泉身上获取齐宇的信息，但她并不觉得齐宇是小偷。 “他父亲死在了宅子里。” 孔泉的说辞，证实了姜且的猜测，“那天是中秋节，老齐和往常一样打着手电四处检查，回屋时，他也碰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抓着齐东海的脚踝，凄厉的问：“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齐东海吓得慌了神，挣脱后不要命的跑。 中途从楼梯上跌下去，磕破脑袋，当场死亡。 齐东海的妻子报警后，连夜带儿子离开大宅。 几天后，齐东海的头七，十四岁的齐宇独自返回祭拜。 然后，他见到了已经死去的父亲。 父亲问：“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 王宇安听得头皮发麻，这简直比拍恐怖片还刺激。 他问：“你确定齐宇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必要骗我。”孔泉回国买宅子的时候，询问过这些往事。 以上都是齐宇亲口所说。 不止如此，齐宇还告诉孔泉，他那天晚上本来也要死的。 是齐东海在最后一刻忽然恢复意识，把他从窗户上推了下去。 撞碎玻璃的动静惊动了附近巡逻的警察。 齐宇被误当成小偷带走，捡回了一条命。 被扒掉的脸皮、匍匐的女鬼、同样变成厉鬼的齐东海。 以及，李进身上的怨气所化的人面疮…… 庞杂的信息看似没有什么规律。 实则症结明显。 14号的问题出在房子上。 那些死掉的人都变成了地缚灵，永世无法逃离，他们的怨气，会影响所有进入14号的人。 运气好的，倒霉几年。 运气差的，苟活几天再死。 运气坏到极点的，全家一起遭殃。 姜且松开茶杯，脸上兴趣盎然，“什么时候开拍？” “人员早就组建好了，其他艺人也都签约了。”根据艺人的档期，当然是越快越好。 但孔泉没有明说，“我们是采取直播形式，只要你点头，随时可以开始。” 姜且想了想，仔细交代。 “下周开始吧，而且只能白天录，夜里阴气重容易有危险。嘉宾的人品必须过关，大奸大恶之人身染晦气和戾气，到了那种地方受到环境影响，情绪容易失控。” “我一定再做一次背调。”孔泉保证。 知道姜且在蓝星有股份。 本着肥水自然不流外人田的准则，孔泉说：“我准备放在蓝星独播，项目负责人已经在接洽了。” “好。”姜且说，“还有另一件事，我想见一面你的母亲。” 孔泉有些为难。 “我母亲身体不好，前年起就一直在静养，不见客人了。” “没事，那就不去叨扰了。”姜且似乎不怎么在意。 面谈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孔泉把姜且送回杨柳巷，驱车返回家中。 母亲正跪坐在佛堂里。 听到儿子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缓慢站了起来。 “回来啦。” “嗯。”孔泉上前扶她，“您慢点走，膝盖今天还疼吗？” “不疼了。”杨素珍停下拨动的手，将珠子绕在手腕上。 她问：“看你一身轻松就知道，谈得一定很顺利。” “姜小姐说下周就可以进场，有她在，宅子里的脏东西一定能清理干净。” “但愿吧。” 杨素珍垂着眼皮。 在椅子上坐了没多久，睡着了。 孔泉把姜且叮嘱的事对下属吩咐了一遍，又亲自去接洽s市的酒店，让酒店经理一定要把姜且的房间布置得舒舒服服。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开拍时间。 姜其风送妹妹到机场，叮嘱：“南方多雨，出门多注意天气，有空要给家里打电话。” 姜且秒懂，嘴甜道：“知道了，每天晚上九点，准时给你们俩打视频。” 姜其风满意地勾了下唇。 曲指在姜且额头敲了一下。 “姜小姐。”孔泉也到了。 因为是自己的宅子，他这期随行。 身后跟着生活助理和拍摄人员，相距不远的地方，其他四位嘉宾正在聊天。 房屋改造是体力活，请的嘉宾自然是年轻人。 除了姜且和女团单飞的康曼，其余四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小鲜肉。 【姜姜厉害了，居然跟康曼组队，两个妹子都是我近期最喜欢艺人！】 【唐继明、秋田、杨明毅、凯勒，啧啧啧，姜且吃得太好了吧，全是最近很火的小鲜肉】 【口区，我们姜且独美，别看到男人就想到吃】 【这群人里就属姜且最便宜……和当红小流量们在一起，她压力一定很大吧】 第248章 入楼 登机了。 姜且戴上眼罩睡觉。 坐在一旁的孔泉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康曼和助理堂妹坐在一起，就在姜且后面那排。 起初她并不想接这档节目。 原因无他，南城14号是很出名的鬼宅。 她觉得晦气。 可在听到项目负责人的解说后，她心动了。 明星直接参与房屋改造和修建的点子很不错，而且在入团前，她系统性的学过设计和画画。 与美术高材生的人设相符。 再者，节目组给的钱足够多。 想拒绝都难。 签约后不久，堂妹康宁就打听到，另外几个当红流量也要参加，主要作用是做苦力。 观众最爱看的就是明星撕逼、吃苦、出洋相。 康曼认定，这档节目一定会火。 可奇怪的是，明明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节目组却一再推迟拍摄时间。 几位嘉宾为此讨要说法，节目组直接又多给了一笔钱。 原来搞了半天，是在等姜且。 一个靠玄学翻红的十八线。 康曼在手机上打字，递给堂妹看：你之前不是看过她的直播？ 康宁：看过，感觉像真的。 康曼收起手机，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余四位男士同样安静，其中来自e国的凯勒戴着耳机，正在搜索姜且的资料。 他越看越迷惑。 华国的玄学？ 就是那种在黄纸上鬼画符，再到处乱贴的东西？ 凯勒“啧”了一声，关了手机。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节目组把一行人送到酒店安顿好。 放下行李后，大家马不停蹄赶往第一个改造点。 看着那栋位于市中心的偌大庄园，弹幕全是666。 【听说当时孔家买回来的时候，才花了几千万，现在好了，全砸手里了】 【才？四十年前谁家不穷啊，几千万是天文数字了】 【孔家战争年代做了很多大好事，救了很多人，否则你们以为他们能顺利离开？】 【这栋房子绝壁有鬼，否则不可能等到姜且签约才拍（行业人员，知道一点小内幕，不是在吹牛逼】 【有多少灵异爱好者知道那句「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我家就在南城街，进过宅子的人死的死，倒霉的倒霉，请姜且来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主持人倒退着为大家介绍。 “这栋房子的占地面积有两亩，穿过大门我们可以看到道路两边丰茂的树林，正对进去，便是主楼。 “今明两天的主要工作是：把主楼和旁边副楼里的杂物清理出来。记住，大家只有一天半的时间。 “完成任务我们会发放生活券，用于在附近消费，超额的需要自己想办法。明天领到券之前，节目组免费提供食物，但数量会根据你们的劳动量而定。” 道具人员推上来六个手推车。 主持人：“这就是你们的计量工具。” 性格跳脱的秋田举手，“诚哥，我推十几车的树叶可以吗？” 【2333我家犬犬真聪明，树叶又轻又好搜集，别说十几车，推个几十车都累不到哪里去】 【节目组又不是傻逼，肯定有应对办法】 主持人笑着说：“每车必须称重，达标才会计入成绩。” 【大明星变搬砖工不也208一天？装模作样，没意思】 【能别酸吗，不爱看就关掉】 嘉宾们或多或少地感叹着，只有姜且不言不语，显得格格不入。 主持人说完话，刚好也到了大宅正楼的门口。 节目组给每人发了口罩、手套，还有一些打扫工具。 放下小推车后，他们就离开了，剩下摄像师和嘉宾。 这群人中，唐继明年纪最大。 他像个大哥哥一样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霎时间，一股刺鼻的霉味冲进大家的鼻腔。 所有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姜且也不例外，她两眼微微发红，连忙戴上口罩。 唐继明捏着鼻子指挥：“咱们先退出去，等气味散了再进。” 说完又跑去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 这栋建筑共分为四层。 装修全是用的价格昂贵的红木。 确定里面空气正常了，大家重新踏入楼里，各自到处参观。 姜且一手落在楼梯扶手上，仰头往上看。 有“人”趴在二楼的地板上，低头与她对视。 片刻，那“人”往后缩了缩，留下一串木地板的“嘎吱”声。 听到声音的唐继明看了过去，“怎么了？” 姜且：“没什么。” 房子确实古怪。 阴气重却没有怨气，被刻意收敛起来了。 对方不是那种嗜血残忍，失去意识的厉鬼。 【姜且到底在装什么，这种场合还这么端着，服了】 【咋啦，你家爱豆咳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盼着别人也跟他一样狼狈呗。对不起，你要失望了，我们姜姜任何时候都很稳】 【姜粉不要跟别人吵架，我们安静看直播就好】 “大家休息好了吗？”康曼咳得睫毛湿漉漉的。 她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粉尘，“我们是一起劳动，还是分工合作？” 唐继明：“分工吧，我们四个男生负责主楼，你和姜且负责副楼，怎么样？” 副楼是以前佣人住的。 面积只有主楼的十分之一。 康曼的黑粉不少，她不想被人喷偷奸耍滑，“算了吧，我和姜且跟你们一起，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嗤。”凯勒抱着胳膊，嘲弄道，“你还真相信有鬼？” 他从小学习华国语言，几乎没有外国口音。 “呃……”康曼尴尬了。 说信会被追着喷封建迷信吧。 她看了眼姜且，抿了抿唇：“我说是怕鬼了吗？这栋房子闲置了几十年，肯定有老鼠和蛇，小心点又没有坏处。” 杨明毅附和：“康曼说的没错。” 凯勒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翻了个白眼，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儿。 【大家不要误会，我们凯勒是典型的老外思维模式，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拐弯抹角】 【翻白眼就是对人不尊重，跟思维模式有个屁关系】 【可是他真的很帅诶，五官堪比建模】 凯勒身材健硕，肌肉匀称，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见他已经开始吭哧吭哧的搬地上的垃圾，其余人也不好再闲聊。 “这下面好多霉和粘液，好恶心。” 秋田嫌弃的将几个塑料袋扔进手推车。 露出下方腐烂发霉的东西。 是一只死老鼠，白色的虫子正在上面蠕动。 别说是他，就连摄像师大哥都觉恶心。 好在节目组反应快，及时加上贴图特效遮挡。 第249章 神秘的东方法术 孔泉坐在导演的监视器后，膝盖上放着正在直播的笔记本。 这是他离开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房子的内部。 心里猛然涌上一股不适。 可一看到姜且镇定的表现，他的心又重新冷静下来。 宅子的垃圾太多了，有进来探险的人留下的塑料袋、排泄物、食物。 也有流浪汉偷住后，没带走的被褥。 甚至有人还曾进来烧烤，留下一堆木炭和金属签。 姜且捡起那团乌黑的破烂被褥，藏在下方的畏光虫群，尽数散开。 吓得康曼尖叫，害怕得躲到唐继明身后。 小半个上午过得还算平顺，姜且一共收拾了7个小推车的垃圾量。 凯勒仿佛一个永动机，劳动量是姜且的两倍。 唐继明6车，杨明毅7车。 秋田成绩最差，才运出去3车垃圾。 就连康曼这样的弱女子都运了5车出去。 因为在捡一块模板的时候，他的手被生锈的钉子划破，被节目组送去医院打破伤风。 把粉丝们心疼坏了。 正午十二点准，打完针回来的秋田刚走到庄园门口，就感到一阵奇怪的寒意逼近。 艳阳高照下，他冷得打了个哆嗦。 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跟随的摄像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秋田手按在后颈，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那股寒意在他进入主楼大门时，再次清晰，他看到有个女人趴在楼梯上，正扭头看他。 “艹！” 秋田瞪着眼睛指向众人后方，“有，有……” 其他五人正坐在楼梯下吃盒饭，唐继明站了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往身后。 楼梯有一摊暗色的痕迹。 “有什么？”唐继明蹙眉。 秋田眨了眨眼，楼梯上根本没有人……刚刚是看错了吗？ 姜且忽然开口：“大家做好自己的事，看到假装没看到，听到了什么，也要假装没听到。” 【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14号该不会真的闹鬼吧？】 【反正在我们s市很有名，只有一些不怕死的人敢靠近】 【犬犬吓坏了吧，怎么在发抖。姜且也说得好奇怪，好像她真的听到、看到了什么似的】 【姜姜不会参加无意义的节目，就像上次的盲山之行】 “这地方除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凯勒三两下扒完盒饭，扔进了旁边的袋子里。 继续干活儿。 杨明毅在心里鄙视凯勒会演戏。 显得好像六个人里，只有他最勤快似的。 他不甘示弱，加快吃饭速度，扔掉空盒子也加入了下午的劳动。 康曼看了眼脸色奇差无比的秋田，坐到姜且身边，“这里真的有鬼，对吗？”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康曼怔了怔。 秋田叫的时候，她下意识偏头想往后看，余光瞥见了一团白影。 康曼小声问：“她会伤害我们吗？” “暂时不会。”姜且安慰道，“白天阳气重，邪祟的能力会大打折扣。” 康曼的脸白了几分，捧着盒饭食不知味。 【她们俩是认真的吗？？？公然宣扬封建迷信不好吧】 【秋田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等什么时候可以看回放了，你们自己倒回去看，他眼睛里当时倒映着一个人】 下午六点，太阳开始下山了。 宅子里的温度降了很多。 围绕四周的树林和杂草，在风的吹动下，发出窣窣的声响。 凯勒张开双手做了几个放松运动，“今天收拾了这么多，明天可以轻松点。” 刚进门时宛如战后废墟的房子，四层楼的地面基本清空了。 大家精疲力竭。 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回了一公里外的酒店。 姜且进房间后，取出来之前备好的黄纸。 用朱砂墨画了几张护身符。 【不多不少正好五张，肯定是给队友准备的】 【第一次看人画符，好轻松的样子，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手痒想试试的】 【呃，看过师父画符，因为要引入法力，画起来其实很难。懂得人应该知道，每一笔都像有一道力量在阻挠。姜且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受阻是因为能力不够，能力强的引入法力如行云流水】 【没意思，不如围观我家哥哥出浴嘻嘻嘻】 姜且画好符，挨个敲开其他人的房门。 稳重的唐继明温和的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 秋田好奇的翻来覆去看，笑着问：“我运气一直不好，你有没有转运符，我想求一张。” 姜且看着他，“天注定的事，改不了。” 【哈哈哈哈哈犬犬要碎掉了，姜且说话一本正经，但莫名搞笑】 【？有人科普吗，秋田的运气到底有多差？】 【今天就挺差啊，看上的垃圾总被别人抢先一步收走。好不容易收拾好一车，刚走两步车轮子掉了，还有吃饭的时候，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一块霉斑。。他承包了今天的所有笑点】 【凯勒也蛮搞笑，除了干饭就是干活，勤勤恳恳搬砖，老老实实做人】 【开始还担心节目无聊，不知不觉看了一天，可惜明天要加班，看不到了惹】 秋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姜且又说：“但你事业运不错，一点霉运影响不到你，反而会因祸得福。” 比如那些因为秋田出糗倒霉，而注意到他的粉丝。 秋田懵懵懂懂点头。 对面的房间，杨明毅刚洗过澡，穿着浴袍斜靠在门上。 他是几个男嘉宾中，流量最低的一个。 因为最近拍一部大热电影的男三号出圈，才被公司推到这个节目。 知道节目组里有姜且后，经纪人给他提了一个建议。 ——和姜且炒cp。 因为他扮演的男三号，也是个神棍。 杨明毅看着姜且漂亮的脸，自认为帅气的扬了扬一侧眉毛，“有我的份吗？” 姜且：“……” 扔下黄符，直接走了。 走出去后想起什么，她又倒回来，“别做多余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声音小到刚好够杨明毅听见。 算是给他留了面子。 杨明毅僵了下，自导自演地对姜且热情的挥手，“谢谢小姜同学。” 姜且头也不回，来到位于最中间的房间。 凯勒正在房间里锻炼。 听到门铃，他从地上站起来，燥热的体温扑到了姜且脸上。 同时，她闻到了一股与体味混合的汗臭。 姜且：“……” 凯勒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有事？” “给你。”姜且说话和他一样简短。 凯勒接过，较劲似的，只说了一个字。 “谢。” 姜且：“。” 凯勒瞪了眼姜且的背影，低头研究起华国的符咒。 还在国外时，老妈曾郑重其事的忠告他：“不要招惹华国人，他们每个人都会功夫，而且还会神秘东方法术。” 第250章 凶宅 【看到姜且送这些，我竟然觉得很正常……完了，我已经完全接受她的人设了】 【小老外是傻了吗，怎么突然不动了？摄像老师快去戳一下】 【被我神秘东方大国的法术震慑了（滑稽】 凯勒收起符纸，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就收到一条群发消息。 姜且叮嘱他们，要贴身携带。 摄像老师跟在后面，怼近了拍他的脸。 只见凯勒对着黄符拍了一张，上网搜图。 因为笔画过于鬼画符，搜出的结果全是类似的，找不出一张一模一样的。 他捏着符纸问：“你认识吗？” 摄像师摇了摇头，但他知道，姜且不是真神棍。 人家是有真本事。 “不认识，但你最好妥帖收好。” 凯勒瞥嘴，又问：“那她会功夫吗？” 摄像老师：“应该，可能，不会吧？” 姜且会玄学已经很逆天了，要是再会点功夫，那得封神吧。 凯勒捏着下巴点点头。 不会功夫的话，就算不听她的话，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晚上八点《奇异积木》的第一天直播结束。 姜且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登入直播间。 【么么么姜姜来了，还担心今晚不播的】 【回放刚才上线了，我直接拖到秋田那一段，放大后真的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个女人！脸上一团暗红，好像真的没有脸！！】 姜且不打算和大家讨论节目内容。 “明天还要继续拍综艺，今晚得早点休息，只接一个连线。” 弹幕立刻放弃节目话题，哀怨的弹幕满屏飞。 涉及到姜且的私人工作，摄像老师就关掉了机器。 “姜小姐，我先出了。” “嗯，好。”姜且对他笑了一下。 点开连线窗口。 随机选取。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抢到了！！”对面的人难掩庆幸，“姜小姐好叫我小东就好。” “小东你好。” 打招呼时，姜且已经大致看了对方的面相。 “姜小姐，我想请你帮忙看看，我家是不是有鬼。”小东说着，神经兮兮地朝后看了一眼。 姜且望向他背后的空间。 “你背后的吊灯上，吊着一个人。” 【大家不觉得吊灯那一团有点模糊，盯久了有点瘆人】 【下意识抬头看了下我家的吊灯。。】 小东其实早就感觉到了。 尤其是七月半那几天，吊灯总是自己突然晃动。 大半夜还会突然亮起来。 姜且：“房子是三月份买的吧。” “对，是三月。”小东忙说，“我买的二手房。” “这是一间凶宅，死者自杀而亡，这在风水上是大凶。”姜且语气无奈，“买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 小东浑身发冷，手脚都僵住了。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大凶”两个字。 这半年以来，家里出了很多事。 漏水淹了楼下，赔了好几万。 他遵守交通规则，好端端地正开车，突然窜出一位老人。 法院判他人道主义赔偿，又出去好几万。 上个月起，三个月大的儿子突然开始反复发烧。 至今还在住院观察中。 为了照顾孩子，妻子被迫辞职。 如今整个家靠他一个人支撑。 命运却并没有放过他，最近工作总是莫名其妙出错，经常被上司指着鼻子骂。 他的内心越来越压抑。 好多次脑子里突然蹦出“活着没意思”的念头。 甚至有几次，他下班后瘫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吊灯。 脑子不受控制的，幻想着自己套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的画面…… 小东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害怕地站了起来。 可刚迈出一步，就感觉有双悬空的脚，碰到了他的后背。 他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吊在上面，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在对他笑…… 小东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当场瘫坐到地上。 “小东。”姜且镇定地指挥，“去厨房，把火打开。” 火。 至阳，至刚。 虽然煤气燃烧的火，比木材燃烧的火差点意思，但聊胜于无。 小东连滚带爬地，抓起手机跑进厨房。 将两个炉灶一起打开。 很快，火焰产生的暖意，驱散了他周身的阴冷。 停在背上的触感，消失了。 小东松了口气，双手撑在灶台上平复情绪。 全然不知，那双脚就悬在厨房的玻璃门外。 轻轻的左右摇晃。 【又学到一招！直接开火，太实用了】 【加一，家里可能会没有糯米和五谷，但是一定有灶台！】 【我家用的电磁炉怎么办qwq】 看他喘得差不多了，姜且道：“你家客厅窗户正面有一座塔。” 小东住进来后一直不顺，每天焦头烂额，没注意过周围风景。 闻言急忙爬上灶台，往远处看去。 “有一个尖尖的建筑……你说的是它吗？” “对，吊死鬼被塔镇住了，没办法离开。” 离不开，就只能折腾屋子里的活人。 姜且说，“等太阳升起后，他的戾气就会减弱。你找块布把客厅窗户遮起来，在吊灯的正下方摆上香蜡纸钱，一边烧，一边好言好语地劝他离开。” “万一他不走怎么办？”小东白着脸问。 姜且：“那就跟他说，冤有头债有主，让他去找该找的人。” 小东连连点头，“好，我记住了。” 【主播的意思是，ta是被人逼得自杀的吗？】 【小东是不是住在h市的黄沙区？小区叫民安小区？】 “对对，我就住在民安19栋！”姜且直播间人多，有人和自己住在一个城市不奇怪。 小东隐隐有种感觉。 这栋房子是凶宅的事，不是什么隐藏很深的秘密。 他问：“这位网友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正好在黄沙区干中介，如果你是住在19栋17楼西户的话，那确实一座凶宅，我们业内都知道】 【那套房子卖了五年都没卖出去，房主一再降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买入价要比市场价便宜一百万。】 小东在准一线城市。 即便是普通地段，每平单价也要在两万以上。 这套房子正常情况下，能卖到两百多万。 而他，只花了一百万。 小东当时问过，为什么这么便宜。 帮他介绍房源的中介说：“房主不差钱，着急出国前把财产全部处理掉，所以才便宜。你现在不买，没准下午就会被其他看房的人买走。” 一百万。 算上自己的全部存款和父母的支持，再找亲戚朋友借一点，完全可以凑够。 就不用给银行打工还房贷了。 小东当即跟中介回去签了合约，第二天就办好手续，搬了进来。 【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是凶宅必须告知买家或者租客，他这样干，购买合约完全可以作废】 【骗人买凶宅天打雷劈，赚的中介费都用来买药吃了吧】 第251章 自找罪受 “这位网友说对了。” 姜且正在掐算。 对小东说：“你家的厄运因他而起，他理应承担恶果。几天前，他被查出了癌症。” 【真的假的？刚发现他隐瞒实情就马上遭报，写书都不敢这么巧】 【姜姜肯定是从小东身上看到的，别怀疑，怀疑你肯定被打脸】 【哇，刚从回放评论区摸过来，姜且是在算命吗？】 之前那位爆料凶宅的网友，发弹幕问： 【姜小姐能透露下那人姓什么吗？】 姜且：“姓邱，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是「一叶扁舟」的「舟」。” 小东：“对，他就叫邱知舟！” 【中介小哥怎么不说话啦？不会刚好是同事吧】 【一般来说，中介都会抢独家房源，这样佣金高。他前面说得那么详细，大概率和卖凶宅的人一个公司】 【他问名字是想看姜姜算得准不准吧，不吱声就说明算准了】 【得癌症不死也要脱层皮】 【没有不吱声，大家猜对了，我和他确实是同事。刚刚去跟其他人打听消息了，小东哥先后赔出去多少钱？】 小东说：“十二万。” 【他得了胃癌，切了大半个胃，原本只花了七万块，结果出院不到一周就出现了并发症，又花了五万】 【我曹，刚好十二万？】 【千万不能做亏心事，亏心钱也不能赚】 和网友们复盘间，小东已经没那么怕了。 他弱弱的请求：“姜小姐今晚能不能不关直播间，有没有刚好要熬夜的小伙伴，能陪我聊聊天吗？” 妻子今晚在医院陪孩子，他一个人在家。 姜且：“没问题。” 她把摄像头转向墙壁，开了静音。 随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家晚安，我先去睡了。” 【主播晚安】 【明天睁眼就能看到姜姜的感觉真好，爱你么么哒】 【小东哥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穿衣服，应该是程序员吧】 【哈哈哈哈哈格子衫，卡其裤，程序员标配】 …… 凯勒睡前把黄符扔在了桌上。 半夜迷糊糊的，他感觉有变态摸进房间，偷偷摸他的脸。 凯勒警觉地睁眼一看，一张脸几乎要贴上他的脸。 长长的头发像虫子一样活了过来。 沿着他的皮肤往上爬，直至将他的整个脑袋包裹住。 呼吸越来越困难。 即将窒息的瞬间，凯勒又一次睁开了眼。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朝四周看去。 是梦中梦。 凯勒用手指随意梳理几下头发，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到了阳台。 凌晨的风拂过面颊，他眯起眼睛远眺一公里外的南城14号。 那栋四层洋楼屹立在昏暗中，忽然扭曲了一下。 “哦里谢特！” 凯勒后退了一步，揉揉眼睛再一次看过去。 房子一如既往的深沉、安静。 一定是姜且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又是噩梦，又是眼花。 老妈说得太对了。 东方法术很可怕。 明明那只是一张轻飘飘的黄纸。 凯勒回到房间，气愤地将黄符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出门晨跑。 负责夜间监控网络舆论到小赵打了个哈欠，他起身去倒了杯咖啡。 刚回来，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大堂，离开了酒店。 小赵立时清醒，打给了凯勒的摄像师。 梦中惊醒的摄像师气得直骂娘。 只能提前起床干活儿。 奈何凯勒的晨跑速度不慢，他叫了个出租车才追上。 “凯勒，你跑慢一点。”摄像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肩上还扛着摄像机。 凯勒放慢了一些速度，抬起手挠了挠后背。 他觉得很痒。 【这也太敬业了叭，这么早就开始直播】 【还好我在熬夜画图，要不然就舔不到神颜了】 【凯勒精力太好了，现在才四点呢，他工作一直这么卖力吗】 【粉丝来拆台啦，不是的哦，凯勒之前上慢综艺，经常睡到十点才起，粉丝都叫他懒猪宝宝】 凯勒沿着街道慢跑。 很快又停了下来。 神色难耐。 “你怎么了？” 摄像师觉得他不大对劲，将摄像机放到街边，伸手抓住凯勒的胳膊。 运动后人的体温会上升，可凯勒的身体一片冰凉。 摄像师甚至感觉，自己掌心下的皮肤中，有东西攒过。 “我身上，很痒……” 凯勒扭着身子，以艰难的姿势抓挠后背。 摄像师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他后背的皮肤上有个奇怪的轮廓。 路灯的光不太亮，他便打开手机电筒。 看清的那一刻，摄像师恨不得自戳双目。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正试图从薄薄的皮肤下，挣脱出来。 “你、你身体里有怪物！” 摄像师的话，令观众们好奇到了极点。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天啊，这么快就撞鬼了吗？姜姜的符很灵的，你撞鬼说明你没带！】 【……摄像师赶紧打电话搬救兵】 摄像师给负责人打了个视频。 他颤抖着手拍下凯勒的后背，“章总，这，这到底该怎么办，我要马上带他回酒店吗？会不会有危险？” 看清那张人脸的章总，险些直接挂断。 他定了定神，“我去请姜小姐，你先把人看住。” 凯勒身上的痒意愈发明显。 到了发痛得地步。 好想把皮肉扒开，用刀子去刮，去割。 最好能把整块后背都削下来。 “太痒了，怎么会这么痒，嘶……法克！到底怎么回事！” 凯勒逐渐暴躁。 摄像师亲眼看到，他扒掉上衣，把右肩上挠出几条鲜明的血痕。 “别抓了，你再忍一忍，姜小姐马上就到。” “姜且？为什么要叫她？谢特，又痒又痛，我一定是过敏了！” 如果他的手能够到后背中央。 那块皮肤一定会被他抓得稀巴烂。 摄像师不住地看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姜且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忍不住给章总打了个第二个电话。 章总让他把人看紧，继续蹲守在姜且房门外。 他按过门铃，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估计是姜且扔来的枕头。 孔泉也被迫醒来，和他一起等姜且起床。 早上七点，姜且勉强算是自然醒。 她披上衣服打开门。 外面两人站得双腿发麻，快成雕像了。 章总正要开口，被姜且打断了。 “他扔了我送的黄符，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第252章 五雷指 凯勒从凌晨四点二十分，一直躺到七点半。 难捱的痛痒不断加剧。 要不是摄像师把他拖到了隐蔽的巷子里，他早就成为动物园被围观的猩猩了。 摄像师打了两次电话后，不敢再骚扰负责人。 顶着一头冷汗原地打转。 车轮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辆汽车急刹车停在巷口。 章总着急忙慌跑下来，“人怎么样了？” 摄像师：“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抓烂了。” 语落，正好看到姜且不紧不慢的走下车。 摄像师莫名的畏惧，小声道：“姜小姐。” 姜且走到凯勒面前。 摄像师怕他继续抓挠，用外套绑住了他的双手。 即便这样，凯勒也没有放弃挣扎，一双手腕被布料磨得全是血。 “你现在还认为，鬼神都是封建迷信吗？” 孔泉投资项目，一是为了解决14号鬼宅的名头，二是当然是为了赚钱。 凯勒一旦出个意外，节目血本无归。 团队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见姜且迟迟不出手，他急得口干舌燥，恨不得代替凯勒下跪道歉。 “姜小姐，他肯定知道错了，您行行好，救救他吧。”孔泉不住的跟章总使眼色。 章总也帮着说好话。 “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姜且蹲下，视线凝在凯勒的右胳膊上。 那团怨气正试图钻进他的胸腔。 她眸光一凛，突然伸手卡住凯勒的上臂。 怨气受到阻碍，急转后往指尖窜去。 姜且左手掐出五雷指，用力打下去。 遇袭的怨气陡然膨胀，变成了一张脸。 它张着嘴，疯狂地尖啸，企图冲破皮肤钻冲出来。 站在附近的其余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古怪的鸣响。 而躺在当地上的凯勒，更像是一只垂死的兔子，浑身痉挛、颤抖，有白沫从口中溢出。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三分钟，他绷紧的身体陡然松懈。 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痛痒，消失了。 凯勒浑身被汗水湿透，不住地喘息。 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被姜且打过的胳膊痛得打颤。 视野中，阳光碎金般洒下。 温柔地在姜且身上镀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紧接着，他就晕了过去。 【公告：嘉宾凯勒因突发疾病住院，我们已经第一时间送往医院，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已无大碍，请粉丝们不用担心】 【我就知道摄像机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关闭，到底什么病啊，是不是节目组没做好保护措施，导致哥哥受伤了】 【摄像机关闭前凯勒一直喊痒，大家也听到了吧】 【我听到了，跟节目组应该没关系吧，是不是本身就有病？】 【我们凯勒健健康康的，谁知道是不是节目组给艺人吃了不卫生的东西，也有可能是酒店床上用品太脏，导致的过敏瘙痒】 【朗琴酒店：我们酒店所有床品清洗过程透明公开，接受一切监督】 【哈哈哈哈被官方打脸了吧，丢人】 缺了一位嘉宾，节目照旧直播。 九点整，用过早餐的嘉宾们来到14号，继续清理工作。 少了凯勒这位主力军，分摊到每人头上的工作量比昨天更多。 秋田：“有些人直到失去才知道，他到底有多重要，想念凯勒哥的第一天。” “别说骚话了，动作快点。” 唐继明擦了汗水，用铲子将垃圾铲进手推车中。 康曼今天异常安静，无时无刻和姜且贴在一起。 【曼曼什么时候和姜且关系这么好啦，昨晚下线后发生啥了？】 【两个美女贴贴好养眼，吸溜】 【不是，你们没发现曼曼脸色真的不好吗？昨晚没睡好吗？】 何止是没睡好。 是一直没睡。 康曼昨晚偷偷看了回放，无比确信，倒映在秋田眼底的东西，当时就在她的正上方。 而且凌晨四点左右，浴室门自己打开了。 有东西爬到床边。 碍于黄符的威慑，不敢上床。 “姜且。”康曼用手遮住嘴，附到姜且耳边，“凯勒是不是中邪了？” 她问过摄像师，摄像师说凯勒的“发病”时间是四点多。 他们俩遇到怪事的时间差不多。 应该不是巧合。 “嗯。”姜且将手里的碎砖扔进车里，“带好符就不会有事。” “那，那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她眼神可怜巴巴的。 姜且冷漠拒绝：“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哦，那好吧……” 【太过分了，她怎么能拒绝美女陪睡！】 【姜且也太没有人情味了，一起睡又不会少块肉】 【没必要为了迁就别人打破自己的习惯，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可是曼曼看上去真的很害怕诶，今天的节目组比昨天更加神神叨叨】 【节目组到底在隐瞒什么，能不能出来说清楚】 整个上午，几位嘉宾只休息了半个小时。 终于赶在午饭前，搞定了主楼的全部垃圾。 午餐依旧是节目组统一发放的盒饭。 五人不顾形象的坐在台阶上狼吞虎咽。 前二十年加起来，都没像这两天这样累过。 唐继明向大家布置接下来的工作。 “副楼面积小，下午两位女生可以轻松点，清扫一些灰尘就行，搬运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好。” 杨明毅往嘴里塞了口菜，“嗯”了一声。 不住地偷看姜且。 他很纳闷，姜且是怎么知道他的小算盘的。 难道公司出了内鬼？ 想起经纪人的叮嘱，杨明毅不死心地，端着盒饭坐到姜且旁边。 “聊聊？” 姜且起身，换到了旁边坐。 杨明毅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敢想象，弹幕里会有多少嘲笑。 14号宅的副楼只有两层。 每层有四个小房间，和一个公共卫生间。 摆放着曾经遗留的床和柜子。 四位男生两两一组，穿着背心开始搬东西下楼。 因为劳动而充血的肌肉，刺激得粉丝嗷嗷乱叫。 【唐继明平时总是穿西装，把肌肉遮得严严实实，没想到这么有料】 【杨明毅也不差啊，肱二头肌好结实，抱人一定很轻松】 【穿好裤子吧姐妹们，克制一点！】 【兄弟们也克制一点】 【小声逼逼一句，大家没发现姜姜也有肌肉吗？】 第253章 找死 姜且的肌肉其实不明显，只有用力的时候才会显现。 【难怪看她搬东西不费劲儿，就喜欢这种瘦而不柴的】 【姜姜有没有马甲线啊，露脐装应该很性感】 【姜姜一定会说：露脐装不好，肚子会着凉】 【？姜粉是认真的，姜且有这么老古板吗，她以前经常穿奇装异服】 【不是古板，是养生】 姜且昨天为了做事方便，特意穿了宽松的衣服，弯腰时被钉子勾破了。 今天就穿的紧身短袖。 身材显露无疑。 姜粉们过年了，不停地发么么么，老婆老婆我爱你。 康曼被拒绝后也不生气，羡慕的望着动作利落地姜且。 “昨天那么累，你胳膊和腿不疼吗？” “不疼。”姜且说着，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转身朝楼上去。 康曼不敢一个人留在一楼，也跟着往上走。 二楼角落的房间，秋田打开衣柜，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头雕刻的娃娃。 他奇怪地拿在手里晃了晃。 【哥哥昨天都见鬼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莽，还敢碰来历不明的东西】 【这个娃娃好恐怖，总觉得她在盯着我】 【这种好像叫巫蛊娃娃，是用来下咒的】 秋田戳了戳娃娃的脸，“你叫什么？” “我叫甜甜。” 背后传来微弱的童声。 秋田转身看去，一个小女孩背对他站在房间门口。 “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女孩抬起一只手，指向右方。 秋田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不由自主的跟上去。 小女孩始终走在前面，她的头发枯燥，微微发黄，衣服很破旧。 秋田还注意到，她没有穿鞋。 “小妹妹，你是怎么进来的？” 庄园不是被剧组包了吗？外人轻易进不来。 “哥哥，走这边。” 小女孩带着秋田转弯，进入一间屋子。 房间本该是窗户的地方，居然有一扇门。 小女孩推开那扇门，外面是一片巨大的，望不到尽头的碧绿草坪。 【犬犬怎么了，他在跟谁说话？】 【可能是即兴表演吧，突然戏精上身，他之前上其他节目就这样抽过风】 【这房间好阴森啊，完全照不到阳光。。】 常见不见光的缘故。 这间屋子比其他的更加潮湿阴暗，漏水导致的水印到处都是。 摄像师不太想继续待，“秋田，咱们出去吧。” 秋田听不到别的声音。 “哥哥，你想去看看吗？”小女孩走过来，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向那扇“门”。 【犬犬的眼神不对，肢体动作也不对】 【确定这是建房装修节目，不是灵异逃生？真的很诡异，我总觉得他不是在自己走，而是被什么引导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前面的求别说了】 秋田已经走到了“门口”。 以极快的速度抬腿，跨了过去。 三米远外的摄像师大喊：“别跳！” 与此同时，一道影子掠过，冲至窗口。 她探身出去，抓住了下坠的秋田。 冷风吹过，秋田眼前的茵茵绿草瞬息变幻。 正上方，姜且正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而他的脚下，是一堆废弃的，竖着钉子的木板。 他记得很清楚，这些木板是昨天晚上离开前，他们暂时放到庄园门口的。 是谁把它们搬这里的？ “我拉你上来。”姜且示意傻愣着的摄像师，“过来帮忙。” “哦哦，好！” 摄像师放下机器跑过来，合力把人拉了上来。 康曼匪夷所思地看着秋田，“秋田，你为什么要跳楼？” 秋田余惊未定，浑身使不上力气。 过了几分钟，他后怕地回答：“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带我过来的。我还发现了一个娃娃……” 他抬起手，掌心空空如也。 娃娃不知去向。 姜且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丑得诡异的木头娃娃。 “是它吧。” “对，就是它！”秋田快速说道，“我刚拿起它，就听到有人叫我哥哥，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这是第二起灵异事件了，真的还要继续拍吗？持续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这种地方不要久待，赶紧撤吧】 【说得容易，投入的钱怎么办？打水漂吗】 【六位嘉宾签下来少说要三千万，投资人的钱也是钱，我打赌，节目肯定会照常继续】 【拍电影、做节目见鬼的事多了去了，你们去搜下以前的港城的节目，好多老牌明星都遇到过脏东西，不也活得好好的】 木头娃娃满身怨气。 谁拿到，谁就会上钩，成为邪祟的祭品。 姜且离开宾馆前，画了几张黄符备着。 她取出一张。 驱邪咒后念完后，符纸无火自燃，点燃了娃娃的双脚。 姜且把它扔到地上。 娃娃就像活过来一样，僵直的身体居然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摄像师，都听到了凄厉的哭泣声。 姜且沿着哭声来到角落的柜子前。 里面缩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脸埋在胳膊里，害怕地抖着身子。 “姐姐，别伤害我，我错了。” 姜且弯下腰，朝她伸出一只手，“别怕，姐姐牵你出来。” 小女孩始终没有抬头。 将冰凉的小手，放入那温暖的掌心中。 可就在姜且拉她出来的瞬间，小女孩抬起没有皮肤的脸，张开嘴，一口利齿咬上姜且的手。 姜且像是感觉不到疼。 垂眸道：“松口。” 小姑娘的眼睛翻了翻，露出一片眼白。 姜且又说了一遍，“松口。” 小女孩身上那混浊的黑气，贪婪地缠上姜且的身体。 妄想将其吞噬。 “找死。” 姜且的手腕灵活一转，反向掐住小女孩的脖子。 平日里收敛的戾气扑向女孩，将她身上的鬼气蚕食殆尽。 巨大的恐惧袭来。 小女孩连尖叫都没来得及…… 就魂飞魄散了。 屋子里静得出奇。 不知过了多久，秋田颤巍巍的开口，“姜小姐，咱们可以走了吗？” 姜且回过身，脸色如往常一样淡淡的。 她说：“好。” 康曼缩着肩膀，在姜且靠近的瞬间，明显躲了一下。 虽然看不见，但姜且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势，像千军压境般令人恐慌、压抑。 情不自禁的，想逃。 第254章 吃完这一顿 凯勒躺在医院病床上，浑身缠满纱布。 闲来无事打开了直播，刚好看到秋田出状况那一段。 “小杰，你也认识姜且吗？” 小杰削苹果的手一顿。 忍了又忍。 还是说出口了：“恕我直言，你如果有好好听话，贴身带着黄符，眼下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凯勒感兴趣的坐起来，眼神熠熠。 “跟我多讲讲她的事。” 小杰不算死忠粉，偶尔有时间才去看两眼。 举了几个例子后，他的老板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凯勒一脸崇拜：“我想和她成为朋友，她实在太酷了！” 小杰：“……” 凯勒一刻也等不了，催着小杰去办理出院手续。 赶在晚饭前回到了酒店。 正在一楼咖啡厅与章总谈事的孔泉，看到他后愣了一下，蹙眉走过去。 “怎么出院了？” 凯勒的脖子和手臂上也有绷带，不适合出镜。 凯勒：“姜且在哪里，我想跟她道歉。” “现在又不是扔掉符纸的你了？”章总阴阳怪气，“不是说鬼神都是虚妄，只有小孩子才信吗？” 这话是凯勒参加录制的前一天，私下跟他吐槽的。 当时的凯勒无法理解，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让大家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凯勒沉思两秒，一本正经道：“任何真理都需要靠实践来证明，章，我已经实践过了。” 世界上不只有鬼。 还有会抓鬼的人。 章总无语，“姜小姐说想早点休息，让人不要打扰。” 凯勒杵在那里，一脸失落。 房间里，姜且正在画符。 从主楼到副楼，她始终没发现症结在哪里。 或许14号还有他们没去过的地方。 “你发现问题了吗？”她用笔头戳了下小五。 小五随着那股力道东倒西歪。 两手抱住笔头，摇了摇头。 姜且蹙眉，拆开手腕上的红绳，起了一卦。 ——复卦。 象征冬去回暖，让万物更生复苏。 看来这次的事情可以圆满解决。 她心情不错地进了浴室。 很快，关上的门被重新打开，屁颠颠跟进去的小五被扔了出来。 一脸懵逼坐在地板上。 他气呼呼的抱着胳膊。 沐浴后，姜且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铺开白纸，把14号的大致布局画了下来。 三枚铜钱纳入掌中，随手一抛—— 铜钱滚到了宅子的正北方。 姜且记得那里种着一棵老桃树。 自古以来。 南主生，北主死。 在死位种可压制邪气的桃树，也难怪藏匿的邪祟不易被发现。 重新戴好铜钱，打开电脑开始今晚的直播。 粉丝们早早守在直播间。 主播一露脸，各种小礼物从屏幕上方掉落下来。 左上角的在线人数，从平时的十万左右，涨到了十五万。 是从《奇异积木》摸过来的观众。 【对节目有心理阴影了，又忍不住想看，请问有什么办法能克服恐惧？】 【多看姜姜的直播就可以，运气好还能遇到重口味画面，炒鸡刺激】 【自从看了姜且直播后，我的胆子真的大了很多，普通恐怖片吓不到我了】 【主播真敬业，白天抓鬼晚上算命，业务能力max】 姜且精力旺盛，收拾一只小怨鬼累不到她。 闲聊了两句，随机抽取第一位连线人。 “主播好。” 球球是游戏主播，在其他直播平台粉丝数有小一百万。 很快就有粉丝从其他平台涌入直播间。 【打到一半开溜，球哥你不道德！】 【突然说有急事要挂机，还以为你吃坏肚子跑厕所去了，结果是来蓝星连线美女主播了！】 【没想到最强打野也有迷信的一天，你还是我们认识的球球吗】 【公然搞迷信，球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球球怼天怼地怼粉丝。 从来不带怕的。 他对姜且抱歉的笑了下，“姜小姐稍等。” 而后对不断发弹幕的粉丝说。 “个人信仰与黑子无关，看不惯可以直接取关，看得惯的可以跟我一起粉一波姜姜，谢谢大家。” 【jingxiangbei：哥们儿有种】 【一看就知道上班在摸鱼，你今晚不是还有夜戏吗！！！】 【jinxiangbei：太久没蹲直播了，心痒，我只看二十分钟】 【自从成了姜粉的一员，靳向北越来越接地气了】 球球怼完黑子后，投了几个特效炫酷的礼物。 开始说自己的情况。 “上个月我跟我妈，一起去墓地给我爸烧纸。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个面容模糊的大叔跟我一起回家了。 “梦里的饭厅已经摆好了饭菜，我妈也跟着坐下来。我们等那人动筷后，才端起碗筷吃饭，吃着吃着，我妈突然吐了，她说饭菜不好吃，要拿去倒了。 “那个陌生人却突然站起来，按住我妈的手，说是必须吃完这一顿，吃完了才能赶路。” 【梦都是没有逻辑的，不用这么在意吧】 球球看了眼那些弹幕，继续道：“见他对我妈不礼貌，我很生气，当场掀了桌子。” “之后，梦就醒了。可是第二天，我又做了同一个梦。醒来后觉得不对，就把事情告诉了我妈。我妈说，她和我做了同一个梦。” 话说开的当天下午，天气不大好。 黑压压的云层压在城市上空，傍晚下了好大的雨。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球球看到有人从自己面前经过，走到了厨房门口。 那人站在门口对他挥手，“过来端菜，吃完我们就走。” 厨房里的母亲听到儿子喊“有鬼”，拎着菜刀冲了出来。 球球眼睁睁看着那人凭空消失了。 之后每天傍晚六点半，那人都会出现。 实在没办法，母子俩暂时住到了附近宾馆。 饶是这样，依旧无法摆脱。 【是从墓地跟的脏东西吧……不过节最好别去烧纸，放点花就行】 【吃的不是普通饭，是断头饭，吃完就得跟他走】 【球哥，你踏马说的是真的啊，你还真撞鬼了？】 【球球胆子挺大的，如果只是普通受惊吓，应该不会来求助】 球球正想点头，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的脸怪异地扭曲了下，抬手挂断了连线。 姜且立刻回拨过去，始终无人接听。 便顺着id点进去。 球球的头像灰了，人已下线。 【说到一半怎么挂了？故意的？】 【恶作剧吧，想给自己引流，简直有病】 【知不知道连线有多难抢，这人是煞笔吧】 姜且帮球球解释，“他说的是真的，下线是因为鬼上身。” 第255章 祭拜的注意事项 球球砸掉了手边的所有电子设备。 正坐在床边，吭哧吭哧的喘气。 用那双阴鸷的眼睛，盯着母亲曹桂香，“你看着我做什么。” 曹桂芬用力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说：“儿子，妈出去买点水果回来。” 发现无法摆脱掉那“人”后，母子俩就搬回家了。 为了请走那尊大佛。 曹桂香请人来家里立过水碗，好言相劝不通。也试过请人驱邪，仍旧行不通。 那“人”打定主意赖上他们了。 昨天晚上，曹桂香甚至梦到她和对方躺到了一张床上。 好在紧要关头，被一声猫叫吵醒了。 她捏着手机绕了公园一圈，终于找到了邻居说的算命先生。 “老先生，您能抓鬼吗？” 算命先生将墨镜朝上一推，上下打量两眼。 神色慌张、焦急，眼神中有很明显的忧虑。 这是遇到很紧急的麻烦。 这种人，最好上钩。 他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唇，“能。” 曹桂香：“厉鬼也能抓吗？” “只要是鬼，就没有我拿不下的。”张半仙撩开长袍站起来，利落地收了摊子。 曹桂香迟疑道：“那……费用？” “五千起步。” 五千倒也不是太离谱。 曹桂香没注意到“起步”二字，正欲点头，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掏出来一看，是陌生号码。 “喂。”她急着回去救儿子，没时间多说，“我现在有急事，您有事的话……” “我能救你儿子。” 姜且托吴蕊通过内部渠道，查到了曹桂香的号码。 曹桂香看了眼面前的大师，“谢谢，不过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了。” “他是个骗子。”姜且淡淡道。 曹桂香：“他是我邻居介绍的，他们来算过，都说很准。” 姜且沉默两秒，“随你。” 可就在电话即将挂断的前一秒，曹桂香的心抽痛了下。 出于某种无法道明的直觉。 她开口叫住，“我信你！” 老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啧”了一声，本以为曹桂香挂电话后会继续跟自己聊。 没想到，对方转身直接走了！ “娘的，耍老子。”张半仙骂了一句，重新摆开摊子坐。 等下一个冤大头。 曹桂香握着电话，按照姜且的指示来到金纸店。 入夜后，金纸店就没什么客人了。 见一名中年妇女穿过马路，匆匆走来，老板停下拉卷帘门的动作。 他问：“大姐，想点买啥？” 曹桂香怕自己记不清，说错话，拜托姜且亲自和老板说。 老板接过手机听了几句，“你们要的东西我们都有，稍等。”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现在的纸扎生意不好做，客户的要求又千奇百怪。 一般都是有单子才做。 可这几天店里一直没有生意，老板闲得实在无聊，索性扎了一个女纸人、一对童男童女，以及一大个别墅。 店里面积不大，没地方放。 为此，妻子还把他骂了一顿。 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全卖出去了。 老板高兴得奔向仓库，一一把纸扎搬出来。 “加三十可以送货上门。” “好，那帮我送去墓园吧。” 曹桂香的话音一落，老板的脸就垮了下来。 “大姐，现在天黑了，墓园那种地方我可不敢去。” 曹桂香：“我加三百，你把我送到大门口，我自己把东西搬进去。” “那行。” 白白又赚三百，老板心里高兴得冒泡。 姜且在电话里叮嘱：“到墓园后先去办公楼找值班人员，查一个叫曲斌的人。歌曲的曲，文武斌。” “好，我记下了。” 曹桂香什么都不懂，只能选择相信。 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 “姜小姐，球球一个人在家真的没问题吗？” “对方死前是大龄单身汉，看见你和你儿子烧纸眼馋了，也想要家人。只带走一个组不成完整家庭。就算要动手，也要等你回去后再动手。” 曹桂香吓得脸都绿了。 【真是有大病，自己孤身见不得别人好】 【死后能干出这种丧德事的鬼，生前肯定也不是好人，这下好了，上个身老婆孩子都有了，虽说是为了送走鬼，但还是觉得很憋屈】 【姜姜，烧纸人真的有用吗？对方会不会不喜欢，直接拒收？】 “有用。”姜且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对网友解释，“烧前写上对方的名字，他不收也得收。” 主打一个强制送。 曹桂香坐着老板的货车抵达陵园。 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墓园一片漆黑。 只有保安亭亮着灯。 老板见她一个人实在搬不了，叹了口气，“我帮你一起吧。” “谢谢。”曹桂香感激道。 丈夫还在时，夫妻俩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曹桂香隔三差五就来看望，保安和她很熟。 “曹姐，怎么这个点过来？” 说完才看清，曹桂香左右手各抱一个儿童纸人。 他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道：“你这么晚来烧纸扎？” 曹桂香含糊道：“家里出了点事。” 常年驻扎在陵园的保安，听过不少灵异怪事。 他没多问，叹了口气，“行，我放你进去。” “等等。”曹桂香把纸人倚在保安室外，“我得去找值班人查点东西。” 保安越发觉得奇怪。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我上次来了以后，被其他……” “别，我明白了！”保安急忙打断她，怕多听一点晚上害怕。 顺便给指了路，“直走左拐，东西我帮你看着。” 曹桂香觉得今晚的运气很好。 遇到的人都是好人。 她进入办公楼，来到那间唯一的亮着灯的办公室，没太费功夫就获知了曲斌的年龄、生日，以及死亡时间。 又按照姜且的叮嘱，用笔将这些信息写在纸扎背面。 大型纸扎没办法在墓前焚烧，得去旁边规划的空地。 老板实在是害怕，放下纸扎跑了。 余下曹桂香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夜色中。 “阿姨。”姜且说，“烧之前用白色粉笔在地上画一个大圈，确保焚烧的纸扎都要在圈里。” 许多网友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好奇的追问。 【烧纸钱也需要画圈吗？不画会怎么样？】 “不画可能被其他孤魂野鬼领走。” 姜且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而后举起那张纸。 “圈要留一个正对墓碑的缺口，相当于给逝者留了一道门，便于他们拿取。” 姜且又多说了几句。 “大家切记，烧完后不能用脚踩纸灰，也不要捡飞出去的纸钱。” 她着重强调，“烧完后不要立刻回家，最好去人多的地方转一转。” 听到这话的曹桂香脸色变了。 那天他们烧完纸，按原路返回。 途中经过一条无人的巷子，她分明听到有人叫她，还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