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的佛系日常》 第1章 穿书 天空灰沉沉,淅淅沥沥的细雨不断下着,好似剪不断的愁。 雨滴随着风飘进窗内,落在女孩白皙的面颊上,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小巧的瓜子脸,模样清秀,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却因为眼神直接毫不避讳,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意味。 不过此时少女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某一点一动不动,神情有些怪异。 余溪懵了,她明明躺在床上睡觉,结果一睁眼就出现在了眼前的教室里。 她穿进了一本她刚看完的玛丽苏言情小说中,不是女二,也不是女三,而是一个叫余落落的炮灰女配,存在感极低,总共就出现了三章,用来衬托反派的狠毒。 原主是一个家境富有,性格有些跋扈娇纵的大小姐,除了长的好看,一无是处,反派小时候被原主父亲收留,生活在她家,原主看不起这个无父无母的穷酸小孩,对他不是羞辱就是折磨,后来反派强大了,又舔着脸去巴结讨好人家,结果被心狠手辣的反派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 她穿书的时间,原主还处于年少,没有嗝屁,余溪有些庆幸,但随即她又想到那位遭受原主折磨的反派,她心中一凛,视线在教室里逡巡。 反派叫池樾,男主同父异母的弟弟,流落在外面很久才被接回顾家,吃了很多苦头,加上不受人待见,心理极度扭曲,阴戾可怕,余溪当时看书时可讨厌他了,没想到现在穿到了他的少年时代。 “知道你为什么会穿到这个时候吗?”一道可爱的萝莉音忽然响起。 余溪吓了跳,往旁边看了几眼,她旁边的女生低头在看漫画,津津有味头都没抬,此时处于课间,教室里很吵闹,没人关注她这边。 “宿主,你别找了,我在你脑海里。” 听到宿主两字,余溪心里一松,她看过一些系统文,加上自己都穿书了,也不觉得奇怪,她用心声问它刚才提的问题:“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因为这个时候的池樾还没黑化,还不是以后那个心狠手辣,心里扭曲的反派,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所以呢?”余溪内心毫无波澜。 “所以你要阻止他黑化。” “他黑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按你说的做。” 莫名其妙穿书就算了,还派任务给她,余溪这个人比较佛系,她穿进书里不会想着要逆袭或者上位,她只想做一条咸鱼,不作死,远离剧情和主角,其他人爱怎么就怎么,她没必要掺和进来。 “宿主,难道你不想回去?” “不想。” “…………” 回去后,每天加不完班,早出晚归,简直怀疑人生。 眼前教室里,黑板上是还未擦去语文板书,余溪一时恍惚,看的有些入迷,她其实一直有个执念,就是想重回高中,好好体验一次,没想到还成真了,虽然是穿书,不过也差不多。 “哟,狗腿子回来了?”门口响起一阵嘲讽声。 余溪闻声抬头,教室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身量很高,大概是因为淋了雨,少年脸色有些苍白,湿哒哒的黑发下,一双眉眼漆黑冷沉,配上面无表情的脸,透着几分淡漠和阴冷。 “啧啧,下雨天还去给你的主子跑腿,真尽职。”说话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一脸鄙夷。 少年像当他不存在,带着一身雨水朝余溪走来。 他冰冷不带感情的眼神让余溪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蔓延,不用想,他就是反派池樾。 “你要的东西。” 嗓音低沉,带着属于少年人的清朗,却冷淡如水。 他把手里一袋东西放她桌上,余溪眼睫颤了颤。 书中的池樾阴戾,喜怒无常,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择手段,比如女主,经常被他胁迫,恐吓,使的那些手段让余溪看的头皮发麻,现在他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余溪没法做到不害怕。 她极力说服自己别怕,他现在还是个未成年。 她抬眸看他,正想说什么,少年却连看都没看她,走了。 余溪看着桌上的一袋东西,好奇的打开,里面装着一些小零食,各色各样的糖果。 她有些讶然,随即想到原主因为看反派不顺眼,故意在学校里当着众人的面把他当下人随意使唤,专门挑这种恶劣的天气叫他买东西,甚至不开心了,就打他骂他把他当出气筒,而池樾,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因为他住在她家,被她家收留。 “宿主啊,”系统幽幽的声音又响起,“反派虽然沉默,但他心里可是对你很记恨啊,别忘了你的结局,被扔进某某地方,遭人虐待生不如死,你如果不做任何改变,将来很可能被报复。” 这个倒提醒余溪了,原主之前那么作死,得改变改变,至少让他不那么记恨原主。 想起少年一身湿漉漉,她回过头往后看,他坐在最后一排,一个人单独坐,周围的人像约好似的无视他,离他远远的。 此时的天气微凉,刚从冬天过渡到春日,少年把湿透的外套脱了,里面的短袖半干半湿,十分单薄。 察觉她在看他,他抬眸,湿发下一双眸子黑沉沉,冷锐如刀。 第2章 反派 余溪看了眼教室里的钟摆,再过两节课才放学,窗外天色阴沉沉,雨势渐小,有转停的趋势。 她思索几秒,开始收拾东西。 “帮我个忙,”她对身旁的同桌女生说,“我要回趟家,如果老师问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来不及请假。” 女生叫赵晓梦,是个有些微胖的女生,第一次听余落落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之前都是嘲笑她,叫她肥婆,她有些讶异。 见女生不说话,余溪浅笑道:“这里有零食你可以吃,拜托了。” 赵晓梦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睛,一脸呆滞。 最后一排,少年低头在看书,余溪背着书包走到他面前,嫩白的手指敲了敲他桌面,“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家。” 池樾抬眸,女孩脸蛋白里透红,精神奕奕,哪里像不舒服,外面正下着雨,她恐怕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他皱了皱眉。 余溪是想让他回家换衣服,但碍于原主的性格和之前的种种,又不好直接明说,见他神色冷淡的看着她,她学着原主的语气不耐烦道:“我让你走就得走。” 池樾眼神沉了沉,面无表情道:“还没放学。” “你管的着吗?学校又不是你家开的。” 池樾没说话,一张俊脸变得冷淡如冰。 后排几个顽皮的男生,在一旁看热闹,见此笑道:“哟,余大小姐都发话了,你小子还不快动。” 嘲笑的语气,鄙夷的眼神,池樾握紧了拳头。 原主成绩差,性格也嚣张,和这些吊儿郎当的男生是狐朋狗友,常常和他们混在一起。 余溪此时很想让他们闭嘴,她抿了抿唇,对沉默的少年道:“走吧,别忘了你住在谁家。” 池樾下颌绷紧,他最恨的就是她用这个说事,好像他住在她家,她叫他做什么就得答应,天经地义,为此,不顾他的脸面和尊严。 余溪当没看见他的神色,径自出了教室。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池樾咬了下后槽牙,片刻后起身。 那几个男生笑道:“不愧是狗腿子。” 余溪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少年挺拔的身影出现,脸上表情寡淡,他手里拿着湿透了的校服外套,身上黑色短袖湿了一半,贴着清瘦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 余溪在书包里翻了翻,没看到有伞,好在雨点很小,她迈动脚步。 走了几步,不见身后有声音,她回头:“跟上啊,愣着干什么?” 池樾一言不发走在她身后,目光沉沉盯着她纤细的身影。 到了校门口,余溪在路边拦了辆车,见少年立在一旁,她说道:“还要我请你?快点上车。” 池樾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从她叫他离开学校,还以为她会又使唤他做什么事。 车上,两人相顾无言。 十几分钟后,车子到达余家,一幢两层的小洋楼。 余溪心情忐忑的按响了门铃,毕竟她要面对的不是她真实的父母。 开门的是一位年纪稍大的中年妇女,衣着朴素,身材微微发福。 “小姐回来啦。”她看着余溪笑道。 余溪沉默几秒,心想这应该是佣人阿姨,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客厅里坐在一位不胖不瘦,保养得宜的妇人,听到关门声,诧异道:“宝贝女儿,你怎么早就回来了?” “身体有点不舒服,”余溪撒了个小谎。 “不舒服?”陈佳芝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女儿的脸色,又伸手摸了模她的额头,“要不要紧,需要看医生吗?” “没那么严重,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余溪见她一脸紧张和关切,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酸胀,也许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母亲。 陈佳芝听她这样说,略放心。看见全身湿透,头发滴着水的池樾时,她嫌弃的皱了皱眉,声音变得刻薄:“你看看你,地板都被弄脏了,一地的水。” 池樾默不作声去拿拖把。 “妈,我饿了。”余溪忽然岔开话题。 “好好好,我去叫张嫂给你准备吃的。”陈佳芝嗔怪的看了她一样,去了厨房。 少年拿拖把拖着地上的水滴,身上的衣服湿乎乎,脸色苍白,余溪说道:“行了,去换衣服吧,像个落汤鸡似的。” 池樾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身上的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来确实需要换。 他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一间狭小的客房,里面摆设简单,只有床和一个小小的衣柜。 池樾关上房门,单手脱下湿衣服,属于少年人清瘦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清瘦却不弱,宽肩窄腰,薄薄的肌肉看着紧实有力,同时腰腹部星星点点的淤青也很刺眼,那是余落落不高兴时拿他撒气打的。 他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拿毛巾擦着头发。 想到余落落刚才的一些表现,眸中闪现片刻的异色,她虽然还是那副瞧不起他的嘴脸,却感觉哪里有些不同。 余溪进房间后,心神有片刻怔忡。 这里的一切毕竟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尽管她表现的那么镇定,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在柔软的床上倒下,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她没记错,反派寄人篱下的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好,在他的回忆里,除了原主父亲,因为跟他母亲是旧识,对他心存善意,原主和原主母亲非常看不起他,觉得他很多余,趁原主父亲出差,常常没给他好脸色,甚至是动不动虐待,使唤他。从刚刚原主母亲对他的态度就可见。 余溪虽然不想牵扯太多,但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况且这人将来是反派,得罪他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宿主,你是不是想通了?”系统的声音又在余溪脑海中响起。 余溪没理它。 原主房间装饰的跟公主房一样,墙是淡粉色的,白色落地窗,床边铺着柔软的地毯,旁边是精致的梳妆台,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还有一些饰品,衣柜里清一色的小洋裙。 余溪正暗自感叹,门外响起陈佳芝的声音,“落落,下来吃饭了。” “好的。”余溪应道。 楼下客厅,大大的圆桌只有母女两人,显得有些清冷,余溪环顾一圈,没看到池樾。 “他在房间,”系统说:“原主母亲定了个规矩,他只能等她们吃完,吃剩下的残羹冷炙,要么就不吃。” 余溪蹙了下眉,“妈,叫池樾一起出来吃饭吧!” 陈佳芝一愣,看向余溪:“落落,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叫他出来吃饭?” 余溪见她脸色不虞,说道:“他毕竟住我们家,我们这么对他,万一他告诉我爸怎么办?你知道他对池樾一向很好,为了一个外人惹的你们不和不值。” 这些年余国辉几乎把池樾当亲儿子看待,是有这个可能会为了他跟她吵架,可是,那小子是那狐狸精的儿子,她看见他就来气。 “妈,如果你不想跟他在一个饭桌吃饭,我把饭送到他房间,让他自己吃。” 陈佳芝沉默半响,看向余溪:“落落,你今天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余溪笑了笑,撒娇道:“妈,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爸经常出差不在家,我可不想看到他回来了,结果你们吵架不和。” 第3章 诧异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池樾躺在床上,闭着双眼,整个人陷入黑暗。 他眉心微蹙,似乎被什么事情烦扰,七岁那年母亲去世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满身是血,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对他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来的及说,眼中就失去光彩,倒在了血泊中。 他睁开双眼,眸中一片阴戾。 “咚咚”敲门声响起,少女清软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开下门。” 余溪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盛好的饭菜,她敲门敲了半响,不见回应,正要放地上离开时,门开了,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穿着件灰色衣服,半新不旧,黑色碎发下,一双眉眼冷沉。 “拿着,我端累了。”她把手中盛着饭菜的碗递给他。 池樾垂眸扫了一眼,两荤一素色香味诱人的饭菜,他不觉得这是她好心送来给他吃的,他没有接。 余溪语气不冷不淡:“放心吧没下毒。” 池樾薄唇微抿,沉默几秒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余溪看向手里的托盘。 池樾长眉微皱,看着她没说话。 余溪手端的有点酸了,见他不接,她从他身边绕过,走进他房里。 屋子里太暗了,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线,借着门外的灯光才能勉强看清房间里的构造,床占了一半空间,旁边是衣柜,看着莫名压抑。 她找了一圈没看到有桌子,正考虑放哪,少年低沉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到底想做什么?” 余溪眼珠往四周扫了扫,看见床边有个床头柜,她把托盘放那上面,甩了甩发酸的手指,看向他,“不做什么,饭菜趁热吃。” 池樾一愣。 余溪没看他的表情,走了。 由于回来的早,吃完饭现在也才过六点,窗外天色半明半暗。 余溪在房间里默默坐了一会儿,拿出书包里的书本,翻开一看,里面比墙还干净,除了首页写了名字,没看见一丁点笔墨的痕迹。 原主成绩应该很差吧。 时隔几年,再次看着书本里面的知识点,真是熟悉又陌生,余溪抿了抿唇,认真温习。 “宿主,池樾没吃你送的饭菜,端到厨房倒了。” “哦,很正常。” 真吃了就见鬼了,一个看不起你,对你充满恶意的人,忽然送饭菜给你,心里估计膈应的慌。但那是他的事,她只负责改观他对原主的印象。 “宿主,你别这么淡定啊,你要想办法获取他的好感。现在他出去了,去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地方,你可以去看看,顺便刷刷好感。” 余溪看着书里的数学公式,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要烦我看书。” 系统再次欲哭无泪,它这是摊上了个什么宿主,还指望着她做任务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余溪做完今天的作业已经快十一点。这期间,陈佳芝进来送了杯热牛奶,见她伏案学习,很是诧异,余溪只好说自己不想下次考试又垫底,太丢人了,她要奋发图强。 余溪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拿着睡衣去浴室,准备洗洗睡。 花洒温热的水流让人恋恋不舍,她洗了很久,又磨蹭了一会儿。 水汽让镜面起了层薄雾,余溪伸手擦干净一块,端详镜子里那张脸,少女乌黑的长发松散盘着,有几缕落在耳边,瓷白的脸上,眉眼精致如画。 这张脸和她八分像,唯一的不同是,眼尾多了颗小痣,衬的娇俏妩媚。 余溪看得一时恍惚。 她从浴室出来,准备回房间睡觉,一抬眼碰上刚回来的池樾,少年穿着灰黑色衣服,棒球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神情,看不清神色。 他像是没看到她,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 余溪敏锐的看到他脸上有些淤青,她脚步一顿:“你跟人打架了?” “跟你无关。”少年语气没有起伏。 余溪想了想,走到他身边,他很高,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他。 她盯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在这等我一下。” 池樾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皱了皱眉。 余溪在客厅医药箱翻了翻,看到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膏,拿着走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池樾看了眼她手里的药膏,狭长的眼里滑过一抹异色。 余溪说:“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为生病明天请假,就没法给我跑腿了。” 池樾帽檐下的眼神变冷,声音听不出起伏,“我没那么娇气。” “是,但你受伤了是事实,得拿这个药膏抹一抹。”余溪看着他不带感情的眸子。 她像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柔白的棉质睡裙,一双眼睛湿亮清透,白皙清秀的脸上神情平和。 池樾盯着看了几秒,心中微感诧异,她好像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拿着吧。”余溪把药膏给他,转身走了。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不明。 第4章 罚抄 第二天清晨,六点的闹铃准时响起,余溪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此时天色还有些昏暗,万物静悄悄的。 她穿着睡裙去洗漱。 等她穿好校服下楼来到客厅,厨房里张嫂正在做早点,看见她愣了一下,说道:“小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余溪笑道:“也不算早了,我不想迟到。” 张嫂不再多问,手脚麻利的准备早点。 没一会儿,散发诱人香味的三明治和热牛奶端上来,余溪说道:“池樾的也准备一份。” 张嫂以为听错了,池樾在这个家一直不受待见,吃饭都没他的份,更别说早餐了,她不确定的问道:“他的也准备吗?” 余溪点头。 等她吃了一半,少年高高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他穿着整洁的校服,脸上神情很淡。 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他黑沉的眸子稍稍停顿了几秒,那张清俊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余溪见他往外走,说道:“等一下。” 池樾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以往这个时候她还没起床,还会要求他去离学校很远的蛋糕店买甜点,买好放在她课桌上。 余溪不知道有这回事,说道:“吃了早餐再走。” 池樾侧目,女孩端坐在餐桌旁,长长的秀发扎成一个丸子,俏皮可爱,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不见一丝恶意。 池樾皱了皱眉,从昨天起,她就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清。 “再不快点要迟到了。”余溪催促。 这时张嫂刚好端着牛奶出来,池樾瞥了一眼,说道:“我对牛奶过敏。” 说完这句话他就出门了。 余溪一愣,拿纸巾擦干净嘴角,也背着书包出门。 余家离学校还是有些距离的,昨天打车就花了十几分钟,这附近也没看到有公交车站,看来得买辆自行车。 那抹高挑的身影还未走远,余溪上前:“你怎么去学校?” 池樾目不斜视:“走路。” 这走到学校得要半个小时吧,他身高腿长走的快,可她不一样,余溪想了想,还是在路边拦车。 楠城一中。 原主所在的班级是重点班,别人靠成绩进来,她靠钱,一大早教室里已经坐了部分人,无一不在看书自习。 当余溪走进来时,感觉气氛一变,所有人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头一回啊,余大小姐来这么早。”一男生笑嘻嘻道。 余溪看了他一眼,是一个寸头男生,这发型真心不适合他,把五官缺点都暴露,贼眉鼠眼。 寸头男叫王俊明,坐最后一排,见余溪在位置上坐下,走过来笑道:“我作业都抄完了,你要不要?” “谢谢,不用。”余溪说。 “今早可是老李头的早读,被查到没交作业就惨了。” “嗯,我写完了。” 王俊明愣了下,想说同为学渣你咋写的,但看着少女淡然的眉眼忽然就问不出口,“行吧。” 池樾进教室的时候,还剩五分钟打铃,他微微气喘,黑发凌乱,像一路跑过来的。 他朝余溪走来,把在城东买好的草莓慕斯蛋糕放她桌上。 余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主怎么这么多事,大早上吃这个不会发胖吗? 池樾走到角落里的座位,课桌上用白色粉笔写着狗奴才三个醒目的大字,他眯了眯眼睛,脸上看不出情绪。 没一会儿,李平江走进教室例行监督,视线转了一圈,发现没人迟到,读书声朗朗,他严肃的表情缓了缓。 “余落落,池樾,你们两出来一下。” 余溪不明所以,看向同桌询问,赵晓梦有些紧张:“昨天我替你请假了,但是老师不相信。” 李平江是年级里出了名的严厉,别看他长得和蔼,平时笑眯眯的,做起事来说一就是一,没有二。听到昨天有学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敢离开,他有些生气,真把学校当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们两个昨天怎么回事?”走廊上,李平江厉声质问。 余溪被他洪亮的声音吓了跳,想起自己以前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老师,温柔慈爱,莫名有些怀念她。 “我昨天肚子疼,来不及跟您请假了。”余溪撒了个小谎。 “那你呢?”他问池樾。 池樾没吭声,余溪抢着说道:“是我让他走的。” “你让他走?他这么听你话?”李平江一脸严肃,“池樾,你说。” 池樾看了余溪一眼,少女对他挤眉弄眼,做口型让他说是。 “昨天衣服淋湿了,回去换衣服。”他淡淡道。 李平江点了点头,居然没生气,“下次记得跟老师打声招呼,进去吧。” 池樾点头,一脸平静的走进教室。 这就没事了?余溪有些诧异,到了她,李平江严厉道:“昨天上了什么内容,你回去给我抄五十遍,明天交到办公室。” “…………” 这完全就是差别对待。 “池樾成绩很好,一直稳居年级第一,尤其是数学将近满分,这一门是李平江的课,所以他对池樾比其他人包容。”系统说。 余溪有些意外,看不出来他还是优等生,这一点让她心生好感。 整个课间,余溪都坐在位置上抄公式,一手拿两支笔。 赵晓梦看着她奋笔疾书,几度想开口说话又生生打住。 “我帮你一起抄吧?”她鼓足勇气说道。 “不用,我抄的完。” 赵晓梦看了她几眼,心里过意不去,“对不起。” “你道歉干嘛?”余溪停笔,看向她圆滚滚的脸。 “我昨天要是多替你说几句,老师就会相信了,你也不会被罚抄。” 她因为长的比其他人胖,在班上经常受到嘲笑,加上生性懦弱,久而久之,被孤立在外。昨天不知为何,她觉得一直嫌弃她的同桌变了,还对她笑,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善意。 “没事,你不要自责,罚抄就罚抄,还能帮助记忆呢。”余溪笑道。 赵晓梦愣了愣,不自觉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唇红齿白,明媚如光。 余溪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抄公式。 对于她这边的平静,池樾那可就热闹了。 他昨晚睡的晚,本来是趴在桌上补觉,后背被人撞了下,他一开始没理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被撞了下,他睁开眼,黑眸中蕴涵着薄怒。 两个男生在打闹,见他醒来,丝毫没有歉意:“哟,吵醒你了?” 池樾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起身出了教室。 王俊明朝几人使了个眼色,跟着他出了教室。 第5章 狠角 池樾在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挂在脸上,配上他漆黑的眉眼,显得冷冽沉静。 他知道王俊明跟着他来厕所,现在站在外面等着。 对于这个嚣张的男生,他忍很久了。 “上个厕所那么久,你们两个去看看。”寸头男王俊明不耐烦的指使他的小弟道。 “是。” 他是班里的小霸王,没人不听他的。 两人正准备进去,池樾出来了,面上没什么表情。 “还以为你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了,叫我好等,”王俊明说,“你不是很爱跑腿吗?去,去帮我们每人买瓶可乐。” 语气神色满是轻蔑。 池樾冷冷看着他,没有动。 “怎么,不愿意去?”王俊明上前推了他一把,但是没推动,他一愣,下一秒整条手臂被换了个方向拧着,他痛的大叫,脸都白了。 “想喝可乐?”池樾冷笑,声音低沉危险,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只要再用力骨头就会被拧断。 “口误,不想喝了,”王俊明痛的直冒冷汗,瞬间认怂。 他见池樾沉默寡言,屡次被余落落使唤来使唤去,被一个女生如此对待却不敢吭声,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还以为这是个软柿子好拿捏,谁知是个狠角色。 他说完手臂上的力道还在,池樾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对付这种人就要给点颜色。 王俊明想挣脱开,刚动,手臂上的力道加重了,他疼的直冒冷汗,心里骂了句娘,嘴上求饶道;“池哥我错了,放过我。” “错在哪?”池樾慢条斯理。 “我不该使唤你,不该在你课桌上写字,不该出言讽刺你,我知道错了,”他声音带着颤抖,后悔惹上这么个人。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放过你。” 王俊明暗自窃喜,心想机会来了,只要他一松手他就……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然后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几个小弟见状,面色愕然,看池樾的目光充满畏惧,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余溪缩回探出墙的脑袋,有些惊讶,她本来是去上厕所,一路走过来,没想到看见这样一副画面,从她的视角,几个男生对他推推搡搡,还以为他会受欺凌,是她想多了。 怪不得是反派,现在就这么狠。 正处于课间,整栋楼嬉嬉闹闹,他们一行人的动静没引起旁人的注意,厕所就在那边走廊尽头,可是他们还在那里,余溪犹豫要不要过去。 池樾把错位的骨头又接了回去,那脆响听的人头皮发麻,几个男生紧张的咽唾沫,不敢发一言。 看着少年狠厉的眉眼,王俊明彻底认怂,像泄气了的皮球,没了胆量挑衅,灰溜溜的叫上几个小弟走了。 余溪见状,朝那边走去。 池樾还站在走廊上,正准备回教室,见她迎面走来,女孩白皙的脸上神情平静,清澈的杏眼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池樾心情微妙,仿佛是对他不屑,又仿佛在漠视什么,他抿了抿唇,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 鬼使神差的,在她即将擦身而过时,他开口:“刚刚,你都看到了吧?” 余溪没说话。 看到了又能怎样。 “你……”池樾看着她平静的眉眼,总觉得她跟之前很不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可神情举止却说不上来的不同。 余溪以为他有什么顾忌,比如怕她告状什么的,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池樾神色微诧,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古怪,他微微凝视她,“你不怕吗?” “怕什么?”余溪茫然。 这是他第一次出手,还被她看见了,按理说,她应该会感到害怕,因为王俊明跟她是一伙的,一样的在学校里瞧不起他,对他态度恶劣。 可是她却淡然的很。 余溪见他沉默不说话,上课铃又快打响,径自往厕所方向去了。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余溪上完厕所回来,还没进教室,走廊上站着一个不胖不瘦的女生,看见她笑的亲昵:“表姐。” 原主的表妹?余溪想了一圈,确实有这么个人,她看了她几眼,问道:“你有什么事?” 王珊妮笑道:“我最近看上了一件饰品。” 见她说完没下文了,余溪问道:“然后呢?” 王珊妮一愣,平时只要她这么说,她就会不耐烦的问她要多少钱,然后把钱给她。 她又说道:“表姐,江皓宇要过生日了,你不打算好好表现表现?” 余溪一时没说话,想问江皓宇是谁,系统告诉她是原主喜欢的人,这所学校的校草,有钱有颜。原主对他费尽心机,死缠烂打,而原主的表妹也喜欢他,不断的给原主出馊主意。 余溪了然,看着眼前的女生问道:“怎么表现?” 王珊妮凑近道:“在生日会上跳舞,性感的那种,男生都喜欢看,比如钢管舞。” 余溪蹙眉。 王珊妮以为她不好意思,继续鼓动:“只要你跳了,说不定他就会喜欢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跳?”余溪淡淡道。 王删妮神色顿了几秒,以为被她看穿心思,她假装语气失落:“我没有你漂亮,身材没有你好,跳这种舞蹈不是自取其辱吗。” 见她为了让原主出丑,不惜挖苦自己,余溪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她不动声色道:“你的建议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王珊妮心里一喜,笑着点头,“那放学后我来找你。” 第6章 到此为止 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教室里的人纷纷踊跃往外冲,仿佛开闸了的水。 余溪动作不快不慢的盖上笔盖,把书本合上放课桌里。 赵晓梦犹豫了下,鼓起勇气说:“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嗯。”余溪正有此意。 赵晓梦心里一松,还以为她会拒绝,她笑道:“那我们快走吧,去晚了可得排长队。” 刚走出教室,余溪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及那张堆满亲昵的笑脸:“表姐。” 王珊妮挽住余溪的胳膊,“我们还是去学校外面那家餐厅吃饭吗?” 餐厅? 脑海里闪过原主嫌弃食堂饭菜难吃,并在食堂当众说是给猪吃的,天天在外面开小灶。 想到原主的性格,余溪沉默了几秒,但食堂的存在不是让你挑食,况且那么多人都去了,也不会差到哪里。 看着王珊妮带笑的脸,余溪说:“我今天去食堂吃饭。” “食堂?”王珊妮神色一顿。 她不是嫌弃的要死吗?怎么会愿意去食堂吃饭,而且这么一来,她就蹭不到吃的了。 王珊妮想说什么,余溪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她叫上赵晓梦,“我们先走了。” 王珊妮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然后跟上去,“我也去。” 余溪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食堂分为三层,一二层学生用,最后一层教职工用。这和余溪以前读书的时候差不多,她图方便没上楼。 不出赵晓梦所料,高峰期人巨多,队伍很长,排了一段时间才打到饭菜。 落座后,余溪夹起一块豆腐尝了一口,还行,并没有那么差。 “表姐,”王珊妮忽然推了下余溪的胳膊,眼睛往她旁边扫,神情带着轻蔑,“那不是池樾吗。” 余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少年坐在她旁边那张桌子,之间隔了一条过道,他垂着眸在专心吃饭,没注意她,侧脸轮廓分明,神色偏冷。 “啧啧,真是可怜,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都没人愿意接近他。”王珊妮鄙夷道。 余溪低头吃饭没说话。 赵晓梦也往池樾那边扫了一眼,但眼神里没有瞧不起和看轻,而是类似敬慕的神色,她觉得他不需要跟谁往来,也不需要谁来接近。 他成绩第一,长相也不差,五官轮廓比起同龄人多了几分英气,乌黑的眉眼看着很清俊,只是透着几分淡漠和疏离,让人望而却步。他即使一个人也泰然自若,从容不迫,没有王珊妮所说的可怜。 想到这,她小声问余溪:“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这几天接触下,她发现她其实人不坏,而且很好相处,但是对池樾,一言难尽,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她很好奇,状着胆子问了出来。 余溪:“没有。” “那你怎么老是使唤他做事情,还对他态度恶劣?”赵晓梦继续问。 “以后不会了,吃饭吧要冷了。”余溪岔开话题。 她现在不是余落落,无法解释太多,只能这样带过。 赵晓梦见她不想多说,没再问,只是目光又往池樾那边扫了一眼。 两人说话声音小,却还是一字不差的入了池樾的耳朵,那句以后不会了,让他神色微动,他抬眸,女孩小口吃着饭,神情平和。 他眉头微皱,心里蒙生了一个奇怪的猜想。 在食堂吃完饭,赵晓梦说有事先走了,余溪沿着绿荫小道准备回教室,秋日的阳光暖洋洋洒在翠绿的树上,在地上投下一层光斑。 “表姐,我们去篮球场看看吧。”王珊妮拉着余溪的胳膊直接走。 余溪蹙了下眉,刚想把手臂抽出来,听她说:“江皓宇在那打篮球。” 江皓宇,一个让原主死缠烂打都没换来一眼的少年,余溪抿了下唇,不再动作。 她去会会,看他是不是长的跟天仙一样。 身为学校里的校草,江皓宇人气还是很旺的,篮球场外站了一群女生围观,嘴里时不时为他呐喊欢呼,场面有些壮观。 王珊妮拉着余溪很没素质的挤来了进去,惹来一些女生不满的眼神,她却没在意,一看到球场上的少年,脸可疑的红了红,但还快又掩饰掉。 她对余溪说:“表姐,这时候你快上去给他递纸巾擦汗。”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爱慕者,是想让她成为这些女生的公敌吧,余溪没动,远远看去,球场上最瞩目的一道身影,是穿白色篮球服的少年,他身形高挑,专心运着球,栗棕色短发下,轮廓清俊。 察觉她的打量,少年偏头朝她看了一眼,见是她,眼神里有些厌恶。 这时候王珊妮推了余溪一把,她不得不根据惯性往前几步,站到了球场里面。 男生们停下动作,纷纷朝她看来。 江皓宇眼底的厌恶已经快要溢出来,他把篮球放一边,朝余溪走过来,语气很冷,“你有完没完,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余溪只是蹙了下眉,情绪变化不是很大,她看了他一会儿,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区别。 江皓宇见她还一个劲的盯着他看,他有些不耐烦道:“我不想看见你,下次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余溪身后传来一阵嘲笑声,“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表姐,”王珊妮站到余溪身旁,看着江皓宇道:“你不要这样看不起人,表姐她是真心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我不喜欢她。”江皓宇直白不留情面的说道冷。 王珊妮听到这句话心里暗爽,面上却为余溪抱不平,气呼呼直视他,“你太过分了。” 江皓宇不置可否,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女孩,以为她会哭着博取他的同情,但并没有,她面无波澜,他有些意外的多看了几眼。 余溪不想招惹太多麻烦事,语调平静:“以前是我看走眼了,到此为止。”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没有多停留一秒,仿佛是她甩了江皓宇。 江皓宇一脸铁青。 离开那个人多的包围圈,耳根清净不少,余溪舒了口气。 原主那么喜欢他,可人家压根不把她当回事,她却还那么执着,惹来一次又一次的羞辱,真是傻。 至于原主表妹,明摆着就是在坑她,她却每次都按她给的馊主意做。 现在说清了,她希望这些事离她远一点,再说了,早恋可不好。 余溪走到教学楼,刚上楼,拐角处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少年懒懒靠着墙,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第7章 没兴趣 余溪见池樾站在这里有些意外,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发一言,看得她发毛:“你有什么事吗?” 池樾看了她半响,说道:“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和之前变的不一样了,为什么?” 余溪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心想,由于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太好,他生性多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估计是因为这几天自己的举动,引起了他的猜疑,她觉得她已经做的很小心了,但她毕竟不是原主,事事不可能都同她一模一样贴合,况且她骨子里本性也不是如此。 反正迟早都要揭开这层面纱,不如就现在吧。 眼前的少年面无表情,黑沉的眸子带着几分锐利,她露出一个浅笑,“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将来他成什么样的人,与她无关,但至少和她没有仇怨牵扯,原主之前做的那些事,现在抵消最好。 她说完后,少年目光变的古怪,凝视着她久久没说话。 想跟他成为朋友? 池樾被这句话惊到了,如果是别的人说,他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她,一个一直瞧不起他,满眼厌恶他的人,从她嘴里说出这句话,他觉得像太阳从西边出来,难以让人置信。 “以后我不会再使唤你买东西了,之前花了多少钱?”余溪问。 池樾看着她的目光变深,“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余溪抿着唇没说话。 池樾盯着她,“我没那么好糊弄” 余溪下意识后退一步,“那你想怎么样?” 女孩冷白的小脸上,神情有些紧张,第一次见她露这种表情,池樾觉得有趣,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快感。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促使她说出这样的话,但她说的,他一字都不信。 他看了她半响,说道:“暂时没想到。” 余溪莫名松了口气,不欲多待,她说:“那你想到了再告诉我,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等等。” 余溪脚步一顿,抬眸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池樾看着她清澈的双眸,狭长的眼微眯,“你……算了,你走吧。” 余溪奇怪的眨了下眼,没再理会他。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到底是不是余落落? 这个问题他终究没说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下午的课结束,余溪把今天要写的作业放进书包,正收拾着,走廊上传来一阵轰动,接着一群女生们欢笑声由远及近。 教室外出现了一抹高挑的身影,栗棕色短发,清俊白皙的脸,书包懒懒挎在肩膀,少年目光逡巡片刻,视线落在余溪身上,“你,出来。” 余溪看到是江皓宇,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讶异,球场上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来找她做什么? “落落,是江皓宇诶,他怎么主动来找你了?”赵晓梦好奇道。 余溪摇了摇头。 江皓宇见余溪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俊脸有些不耐烦,想起上午的情形,女孩眼神冷淡,语气淡漠的说到此为止,然后决然离去,搞的好像是他在纠缠她一样,明明是她不要脸,一想到这,他就气闷,后来连球都没心情打了。 “余落落,我叫你出来。”江皓宇眉宇间已有些怒色。 余溪慢吞吞起身,背着书包走到他面前,“什么事?” 江皓宇看着她平静毫无波澜的脸,心里怒气又添了几分,“别以为用这样的招数,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此时刚打下课铃没多久,走廊上,教室里都是人,他说话的声音不小,旁边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她喜欢江皓宇的事早已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写的那封情书,大胆露骨,还被老师当众读出来,好丢脸,她却还毫不收敛。 他们看余溪的目光变得嘲讽,鄙夷,肆无忌惮,全都盯着她。 江皓宇神色带着轻蔑,他要的就是这个目的,他厌恶她,瞧不上她。 “这不是招数,”女孩清润的嗓音平静响起,“我已经下定决心,你下次不用来找我,我对你没兴趣。” 江皓宇神色一顿,“你说什么?” 余溪叹了口气,“我说我对你没兴趣,下次别来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余溪没再看他,对围在旁边的人说让让,背着书包走了。 江皓宇看着她的背影,半响后嗤笑了一声,余落落,你可真会演。 由于是周五,余溪没有立即回家,沿着马路慢慢走着。 身边来往的是跟她一样穿校服的学生,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一时有些感慨。 年轻真好,特别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到路边有一家舞蹈室,她心念一动,走了进去。 拳击馆。 池樾像往常一样来到这里,他脱下校服外套,戴着拳套,动作标准的击打悬挂在面前的沙袋,充满力道的拳头使得沙袋砰砰作响。 起初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发泄,发泄心里所遭受的不满和怨恨,毫无章法的拿沙袋当出气筒。 渐渐的,他了解到这里有时会有比赛,赢的人可以拿奖金,他心动了,他想赢。 “阿樾,今天晚上的擂台你确定要参加?” 说话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十八九岁左右,吊儿郎当。 “嗯。”池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我说你何必呢,对方那么强,还是个比你魁梧的成年人,你上去不是挨人家打。” “奖金高。” “高有什么用,你才练没多久,别逞强了。” 池樾没说话。 他是个硬骨头,只要扛住就好了。 段旭明见他执意,不再说什么。 余溪从小就羡慕那些会跳舞的女生,觉得很飒,很有魅力,可惜家教太严,父母认为那些没必要学,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整个青春时期,她能想到的只有枯燥的书本,和做到心累的五三。 这次她不想还像以前那样。 她进舞蹈室咨询了下,了解后,报了个名,原本还想着原主母亲会不会同意,给她打电话一说明,她二话不说就转学费过来了,余溪高兴的差点跳起。 每周上三次课,余溪想了想,周五下午和周末可以过来。 等她从舞蹈室出来,已经出了一身汗,刚刚练了一节课。 余溪手里抱着校服外套,正准备坐车回家,看到对面站着五六个男人,他们围着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隔了一条马路她都听到了那粗俗难听的脏话。 可能是起了什么争执,她没太在意,正要收回目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愣了下。 池樾也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她,眼里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移开目光,他把嘴里的血沫吐掉,拿出刚刚赢来的钱,“这里是六千,剩下的我会下次给。” 为首的男人朝小弟使了个眼色,后者接过那六千块数了起来,半响后点头。 “小子,看你还算识相,不过老子没耐心了,剩下的钱你最好马上还清。” 那些人走后,池樾朝马路对面看去,少女纤细的身影已经不在,她背着书包走到前面拦了一辆的士,准备上车。 第8章 温软无害 “小姑娘,那个是你同学吗?要不要等他?”司机看着朝这边走来的池樾。 余溪看了一眼,正对上少年的目光,他走的有些慢,步伐没有平时那么稳,夜幕下的脸有些苍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受了伤。 她这一停顿,司机以为要等人,没有立即开车。 自然而然的,池樾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偏头看向余溪,笑道:“等我啊?” 余溪没看他,“师傅开车,到佳苑。” 池樾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他很累,身上还很痛,但莫名的,这一刻卸下了戒备,只想好好休息下。 余溪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去附近的医院。” 池樾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少女,她侧脸对他,目光看着车窗外,长长的睫毛卷翘,像蝴蝶的翅膀翩然扬起。 池樾盯着看了几秒,问道:“身体不舒服?” 余溪目光转向他,“你说呢?” 近看之下,她发现他额头有伤,一道半指长的口子,血丝渗在皮肉外,呈半凝固状态。 注意她的目光,池樾别开脸,伸手去擦,余溪出口制止,“别动。” 她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折成方块,轻轻拭去那残留的血丝。 池樾没料到她会这样,女孩动作轻柔,白皙指尖带着温热,一下一下仿佛暖进他心里,他有些晃神,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余溪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看见他额头有伤口还渗着血,就帮他擦了,擦完后她坐正身体,后背微微靠向后椅。 池樾看着她,心里的感觉很微妙,明明是他厌恶排斥的人,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排斥不起来了。 这时车子停下。 “小姑娘,带你同学去看看吧,这儿附近只有诊所。” “好,谢谢了。” 池樾不发一言的下了车。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受的伤,我也不想知道,但身体要紧,去看看。”余溪说。 池樾没动,黑沉的眸子看着她,半响后问道:“你真的……想跟我成为朋友?” “是啊。”余溪面不改色。 见她回答的没有迟疑,池樾眯了眯眼睛,“理由?” 这个余溪还真的一时说不出来,她只是不想他因为记恨原主,将来有牵扯。 池樾紧紧盯着她,没放过她脸上的表情,这时见她有些为难似的沉默,他目光冷了下来,“怎么,说不出来了?” 余溪抬眸看着他,眼睛清澈,“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那就是我想弥补之前的过错。” “过错?”池樾重复了一遍,然后嗤笑,“不知你说的指的是什么?” 他追问的有些咄咄逼人,神情也很冷淡,眉眼沉沉,余溪嘴唇轻抿,觉得他可能是想起了这几年在余家所遭受的不平等,以及原主施加在他身上的屈辱,内心含着怨。 她沉默几秒,说道:“对不起。” 池樾冷笑一声,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说要弥补我,那好,之前你怎么对我的,我怎么对你,你从明天开始,给我送早餐。” “嗯。”余溪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池樾神情一滞。 她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你爱吃什么?” “随便。” 池樾忽然有些烦躁,精心准备一番想着让她难堪,却落了个空,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 “先不说这个了,你的伤……” “不碍事。” 余溪想了想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池樾看着她跑进旁边的药店,进去不到几分钟,手里拿着个袋子出来。 “这里有酒精和药膏,你回去后擦一下。”余溪说。 池樾没接。 心里说不上来的奇怪,同时又有点厌烦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余溪见他不接,她叹了口气,“找个地方坐吧。” 她目光巡视一圈,指向花坛旁的休息椅,“坐那儿。” 池樾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正要说走了,女孩在休息椅旁看向他,“过来啊,我帮你处理伤口。” 她目光清澈,神情自然,夜风拂过她白皙的脸,黑色长发下眉眼清秀漂亮。 池樾视线凝了几秒,朝她走去。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余溪用棉棒沾着酒精为伤口消毒。 她站着,他坐着,视线不对等,池樾目光垂着,长睫遮挡了眼里的清绪。 “好了,注意不要沾到水。” “有时候我在想你究竟是不是余落落。” 池樾还是把心里那个荒谬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他心里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使他不得不怀疑她。 余溪先是一愣,然后歪着头看他,“那么请问我不是她是谁?” 池樾移开目光,“我不知道。”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就不怕别人觉得你脑袋有问题?”余溪面不改色。 这本身就是一个很玄幻的事情,他又没有证据能指明,说出去没人信,而且,只有他才会这么想吧,正常人才不会有这种想法。 池樾眉头微皱,是他想多了吗? “这里离家距离不远了,我们走回去吧。”余溪说。 “嗯。”池樾淡淡应了声。 各怀心事,两人路上比较沉默。 余溪是在想,他说出要求,说明他接受了她的道歉,她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持续到他被接回顾家就行,其他的,她不想管。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余溪嘴角一抽,“你说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整天在我脑袋里唧唧歪歪,还不如消失。” “呜呜呜呜,”系统苦丧着脸,“我有一件重要的事你想不想……” “不想。”余溪打断它。 “我偏要说,原主父亲在外面养了外室,并且将来会把外室变为正室。” 余溪眉头微蹙。 她就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到过原主父亲,原来在外面…… 手腕忽然一痛,她被人拉扯了下,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胸膛。 “走路不长眼啊,眼睛白长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余溪回过神,说话的是一个骑电动车的年轻人,他在人行道里穿行还有理了,她正想说什么,后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池樾一眼,走了。 池樾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嗤笑:“想什么这么入神,连电瓶车的喇叭都没听到,不会是在想明天早餐的事吧?” 余溪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带着笑,却不达眼底,她撒谎:“是啊,我在想买什么。” 池樾神情一顿。 余溪笑道:“你看我多上心,连走路都在想这个。” 池樾别开脸,“别以为我会信。” “上次你说你对牛奶过敏,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 “好。” 池樾看向她,女孩背着淡蓝色书包,头发松散的扎在脑后,额前刘海安静垂着,整个人看着温软无害。 第9章 巧合 难得周末,余溪睡了个懒觉快十点才起床,她掀开窗帘,窗外阳光金灿灿,微风轻轻拂过翠绿的枝芽,一片美好。 她看了几秒,趿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 “小姨,表姐怎么还没起床,都十点了,她这么爱赖床吗?”客厅里,王珊妮挨着陈佳芝坐在沙发上,半撒娇半嗔怒道。 “今天也不用上课,多睡一下没关系。”陈佳芝笑道。 王珊妮眼珠转了转,说道:“可是今天有一件对表姐来说重要的事。” “是吗,这孩子太大意了,我让张嫂去叫她。” 余溪洗漱完回房间换下睡衣,穿上日常的衣服,一条及膝的浅紫色连衣裙。 “小姐,你起床了吗?夫人让我来叫你。”门外响起张嫂的声音。 “我起来了,等下就下楼。”余溪回道。 “好。” 几分钟后,余溪来到客厅,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笑声,以及王珊妮的说话声。不知她跟陈佳芝说了什么,引得她发出阵阵愉悦的笑声。 余溪走过去,“妈,你叫我有事吗?” “你这孩子,有重要的事情还睡懒觉,辛亏珊珊特意来家里叫你。” 重要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余溪看向王珊妮,后者笑道:“表姐你先去吃早饭吧,吃完后我们就出发。” 余溪想不出原主要去干嘛,肚子里空落落确实饿了,她去餐桌那边。 “今天是江皓宇过生日。”系统告诉余溪,“书中原主精心打扮一番,还在他生日会上跳了舞。” “钢管舞?” “是的呢。” “…………” 余溪脑补出原主在众多人面前围着一根管子跳舞的画面,嘴里牛奶正要咽下去的牛奶差点喷了。 原主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还是脸皮太厚不害臊?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这样做的吧。 余溪对那什么江皓宇不感冒,他的生日她不会去,至于原主表妹,她爱凑热闹就自己去吧。 余溪吃完早餐来到客厅,“妈,我上楼看书了。” “珊珊说你们有重要的事?怎么不去了?”陈佳芝问。 余溪看了王珊妮一眼,后者脸上神情有些不好看,“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带了作业还没写。” “这样啊,那你去忙吧。”陈佳芝说,“珊珊,辛苦你来一趟了,要不在小姨家吃了中饭再走?” “不了小姨,我跟表姐说几句话就走。” 说完拉着余溪走到一旁,“表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江皓宇过生日?” “没忘。” “那你……” “我不想去,”余溪打断她,“还有,他现在对我还说只是个普通人,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王珊妮一时表情错愕,心想你不是喜欢江皓宇喜欢的要死吗?甚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只为讨好他,现在表现的这么平淡,谁信啊。 “没其他的事我就去看书了。” “表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变卦了吗?” 余溪看着她,后者眼里满是关切,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王珊妮以为她气馁了,自信心满满的打气道:“表姐,你还有机会啊,为什么不再争取下,今天在生日会上表现一番,说不定就能打动他了。” 余溪很淡的笑了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比如你,加油。”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上楼了,留下王珊妮一脸错愕,像被人拆穿了心思。 是的,她喜欢江皓宇,可是她长相普通,他压根就没正眼看过她,而只比她大几个月的余落落,瓜子脸樱桃嘴,清秀甜美,这一点让她嫉妒的不得了。 原本以为她蠢的可以,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现在看来,她一点都不蠢。 余溪拿出一张数学卷子,打开笔盖,慢慢写。 虽然有些陌生,但翻翻书本还是能想起某些知识点,她以前别的干不好,除了学习。 风轻轻吹着,房间里静谧,偶尔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这一切像梦,笔下墨迹绽开,清晰又真实,提醒她这不是梦。 “宿主,忘了跟你说件事,原主在书中是个存在感低的炮灰,只存在于反派少年时期,后期基本上没有她出现的地方,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余溪想了下,原主去讨好强大起来反派时,年龄是二十,也终结在二十,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算她的寿命只有三年。 “是这个意思呢。” 余溪听着它欠揍的语气,淡淡道:“那又怎样,三年够了。” “…………” “你难道就不想多活些时间?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帮你做到。” 余溪没回答。 她把现在的一切当作是在圆梦,重回少年时代的梦,实现完之后要做什么,她完全没想过,也不打算想,顺其自然。 写完卷子,中午休息了下,余溪带上衣服出门,下午还有舞蹈课。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练完舞出来,在马路对面又看到了池樾。 这一次没有人围着他,他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在说话,那人吊儿郎当,嘴里叼着根烟。 “我哥那我问过了不缺人,但你是我兄弟,打声招呼的事,明天晚上就可以去上班。”段旭明说。 “嗯。”池樾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没有抽。 “哎,那个小姐姐刚刚盯着咱们看呢,”段旭明朝马路对面使眼色。 池樾抬眼看去,看到一抹纤细身影,她背着一个小包,身上穿着件浅色荷叶边裙子,亭亭玉立在路旁,眼神平淡,有些清冷的味道。 “怎么,看上了?”段旭明见他目光停留。 池樾没说话。 “要不去问个联系方式,这事我拿手,保证帮你要到。” 池樾还没表态,就见他自作主张的走到对面。 余溪在等车,看见池樾只是短暂的意外了下,没想着去打声招呼,反正他也没看见她。 肩膀忽然被拍了下,余溪回头,一个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黝黑的男生露出八颗牙齿笑道:“小姐姐,刚刚在看啥呢?” “你有什么事吗?”余溪看着他。 “我朋友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赏个脸呗。”他眨了下左眼。 他自认为自己长的不差,只要被他搭讪过的女生没有哪个不露出害羞的神情的。 余溪看了他几眼,觉得莫名其妙,“你让他自己来说。” 她知道他说的是池樾,刚刚看到他跟他一起说话,但是池樾可不会有要她联系方式的想法。 段旭明碰了壁,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挠了挠头正想说什么,身后响起池樾的声音,“行了,别丢人现眼了,我认识她。” “哈?你们认识,怎么不早说?”段旭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池樾看向余溪,“你在这做什么?” “有事。” “办完了吗?” 余溪听他说话的语气,不明所以,“办完了。” “我现在要去对面上网,你买些吃的送过来。” 余溪一愣。 “怎么,不愿意?”池樾轻笑,“上次不是你说的吗,弥补我。” 第10章 打游戏 那天余溪是说过这样的话,弥补他,可是,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可不是这个,他理直气壮的使唤她。 余溪看着他,少年嘴角噙着笑,神情略带讥讽。她想,这个人未免太爱记仇了。 “阿樾,你这怎么使唤人家小姑娘给你跑腿买东西啊?”段旭明看着两人之间不太轻松的氛围,摸不着头脑。 “这是她自己答应的,我说的是吧,余大小姐?” 最后一句他刻意压重语调,仿佛在讽刺她之前的高傲跋扈。 余溪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眸看他,“好,我去帮你买。” “这……”段旭明看着余溪离开的背影,半响后看向池樾,“你俩怎么越看越奇怪。” “行了,你别想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说完进了网咖。 余溪在便利店随手拿了点吃的,饮料结账。 她提着袋子走出便利店,正准备去网咖,“落落。” 一道男中音在身后响起,余溪回头,叫她的是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神情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你一个人在这吗?”余国辉问。 余溪点了点头。 这是原主父亲,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他,在路边而不是家里,想到系统告诉她的,她往周围看了几眼,不动声色道:“爸,您不是出差了吗?” 余国辉有些不太自在的笑了笑,“是啊,这不是今天刚回来,恰巧在路边遇到你。” 余溪点头没说什么。 “对了,爸给你买了礼物,原本想着回家拿给你,你现在想看吗?在车上。” 余溪:“谢谢爸,不过我现在有点事。” “好,那回去后再看。” 余溪转身告别。 “她就是你女儿?”一个打扮靓丽的年轻女人从拐角处出来。 余溪进去后,提着零食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池樾,电脑屏幕冷白光映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他有些不太好接近。 余溪走过去,把东西放电脑桌上。 池樾摘下耳机看她,“来了。” “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余溪说完不打算停留。 “等等。”池樾看着她,“旁边那台电脑开着,你坐下。 余溪唇线抿直,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来网吧,以前压根就没踏进过这个地方一步,见班上的男生总是翘课来这里,她其实也有些好奇,想象过这里面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身临其境,空气浑浊,烟味很重,还夹杂着别的味道,她不想多待一秒。 池樾见她细细的秀眉蹙着,知道她是不乐意,他眯了下眼睛,笑道:“你不是说想跟我成为朋友,坐下陪我打游戏。” 余溪看了他一眼,少年嘴角微扬,眼神直直盯着她,有些恶劣的意味。 余溪在电脑前坐下。 池樾看着她白皙的侧脸,紧抿的唇,心底不知为何有些愉悦,他勾了下嘴角,“知道怎么玩吗?” 余溪:“不知道。” “坐过来点,看我指示。” 余溪挪了点位置,身体微微倾向他那边。 “这个键是移动,这个键是放技能……”池樾边说边演示,修长的手指灵活操作,行云流水,一下就收割了一个人头。 余溪静静看着,心中起了点兴致。 “会了吗?”池樾看向她。 余溪点头。 池樾看着她认真点头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呆萌。 段旭明去上了趟厕所功夫,回来就看到自己座位被一小姑娘霸占了,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在外面碰到的那个吗。 小姑娘纤细娇小的身体坐在电脑椅上,目光专注的看着电脑,白皙的手指按着键盘,黑白映衬煞是好看。 少年少女在一起的画面养眼,他不想打搅,去前台另外开了台电脑。 操作,释放技能打斗,收割人头,渐渐的,余溪有些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了,看着被自己打败的人,她嘴角不自觉弯了下。 这个笑恰好被池樾捕捉到,女孩嘴角弧度柔和,眼睛亮晶晶,莫名的,他心情也有些愉悦。 但很快他就皱了下眉,把这点愉悦压下去,他提醒自己这是在刁难她,像她以前刁难他一样,她不想做什么他偏要让她做。 刚刚见她排斥,没想到这会儿又接受了,适应能力还挺强。 “你发什么呆,身上只有半管血了。”余溪看了他一眼提醒。 池樾将思绪来回,把注意力放到游戏上,“你玩挺好的,不像第一次玩。” 余溪笑了笑,“这本身也不难啊。” 听着她轻松的语气,池樾忽然有些烦躁,任何事情好像都不能撼动她一丝一毫,她每次都很坦然。 玩了几局后,时间到六点了,余溪觉得该回去了,正要开口,那个浓眉大眼的男生出现,笑道:“咱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池樾没说话,目光看向余溪。 “你们去吧,我要回家了。” “这怎么行,一起吃完饭再回吧,你想吃什么?”段旭明笑道。 余溪不太喜欢这种刚见面就熟稔的语气,也不适应和两个男生去吃饭,她起身,“真的不用了,你们去吧。” 说完她就走了。 池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阿樾,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你想多了。” 余溪回到家时,在客厅里闻到一阵饭香,为了给余国辉接风洗尘,陈佳芝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菜。见她回来笑道:“回来啦,快去洗手,你爸今天回来了。” 余溪点头,“好。” 晚饭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较为沉默,大部分时候都是陈佳芝在说,说的也只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余国辉淡淡应着。 余溪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之间平淡如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沉闷,这是原主的父母,家事她本不想管,可是原主父亲出轨的事,像一根刺卡在心里,时不时膈应她。 “落落,在学校怎么样?”余国辉问。 “挺好的。” “小樾那孩子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外面有事吧。” 余国辉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他记得女儿对池樾一向排斥,不太乐意提到他,这下语气平和,让他有些好奇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池樾这孩子挺可怜的,当年受托把他带回家,妻子和女儿都很反对,很排斥池樾这个外来者,为此还跟他大吵一架。 现在见女儿态度转变,他有些欣慰。 第11章 谈谈 周一,六点的闹铃准时响起,余溪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钻出。 洗漱完换好衣服来到客厅,张嫂正在厨房忙碌,她想了想,“张姨,今天不用准备我的早餐了,我在外面吃。” 张嫂抬头,“怎么了,我做的不合胃口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吃,我就是单纯想去外面买。” 清晨的空气有些湿冷,枝芽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摇摇欲坠,晨光从云层里才悄悄冒了个头,薄薄一层暖色洒下来。 余溪没有忘记自己那天答应过的事,她在学校附近下了车,那一带有很多早餐店。 她在一家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一杯豆浆,这是给池樾的。她自己则买了一个红豆沙馅的馒头,一袋牛奶。 “落落,早啊。”赵晓梦走过来笑道,看见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余溪说。 “哦哦,还以为你吃那么多,都快赶上我了。”赵晓梦笑道,“那另一份是谁的?” “池樾。” “什么?你给他带早餐?” 余溪点头,面无波澜:“别那么惊讶,他以前不也是给我准备过。” “那不一样的,你……” “我先走了。” 赵晓梦在原地站了半天,神情有些发愣,她怎么觉得她和池樾怪怪的。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奥迪,江皓宇从车后座下来,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一些女生偷偷看他,神情羞涩,他视若无睹,或者习以为常,眼里有淡淡的不耐烦。 视线一瞥,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女孩背着淡蓝色书包,头发扎成温柔的低马尾,步伐不快不慢。 让他注意的是她手里提着的早餐,他笑了下,朝她走去。 “余落落,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 余溪停下脚步,眼神平淡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江皓宇也不拆穿她,视线轻飘飘的扫了眼她手里的早餐。 余溪莫名其妙,“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晾在路边的江皓宇脸色难看,深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远去。 余溪来到教室时,时间还尚早,但教室里已经坐了一部分人,无一不再看书自习,学习氛围相当浓厚。 最后一排角落里,少年坐在位置上垂眸在看书,阳光洒在他纯黑色的短发上,镀了一层金,增添了一抹柔和,看上去没那么冷淡。 她觉得自己起的已经算早了,没想到他来的比她还早。 余溪走到他位置前,“这是给你的。” 她把早餐放他桌上。 池樾看了一眼,抬眸,意味不明笑道:“辛苦了。” 余溪没说什么,回到自己座位。 早读依然是李平江坐镇,几个迟到的男生被他抓住,在走廊上罚站,其中包含王俊明。 他看到教室里的池樾,脸色一白,想起那次骨头错位,头皮一阵发麻。 这个人他是惹不起了,干脆去服个软,称兄道弟。这样想着,他表情自然了些,心里的害怕变成敬仰。 下课后,他就走到池樾座位前,笑道:“池哥。” 池樾看了他一眼,“有事?” “那个……上次的事你别介意,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 池樾没说话。 王俊明对上他不带感情的黑眸,说话变得支吾,“我……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下次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池樾嗤笑一声,“你还挺识相。” “那是,你是我池哥。” 池樾目光落在第三排,女孩背影纤细,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他心念微动:“余落落跟你关系怎么样?” “你说落落啊,她是我妹妹?” “妹妹?” “这丫头脾气挺爆的,有些目中无人,时常得罪一些人,”他说的有些小心翼翼,“但她心地不坏,就是单纯的一个小妹妹。” 池樾若有所思。 “池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就当她之前不懂事。”王俊明拼命给余落落洗白。 要知道,那丫头之前对池樾做的可是有些过火了,没给过他好脸色,还随意羞辱,使唤人家,现在知道池樾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在心底默默为她捏了把汗。 池樾见他那么维护余落落,倒是有些诧异。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跑完两圈后,余溪找了个角落休息。 “落落,我们去小卖部买水喝吧?”赵晓梦气喘吁吁道。 喉咙里干涩的发痒,余溪点头。 小卖部在食堂那边,没走几分钟就到了,余溪买了一瓶桃子味的汽泡水,赵晓梦拿了包薯片和辣条。 余溪看她用胳膊夹着鼓鼓的薯片,笑道:“我看你不是渴了是饿了吧?” “哎呀,被你发现了。”赵晓梦嗔笑,“体育课多无聊啊,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余溪笑笑没说话。 两人坐在离篮球场不远的台阶上,余溪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汽水。 赵晓梦把薯片递给她,笑道:“落落,你不觉得池樾比江皓宇好吗?他成绩好,又高,五官也端正。” 余溪从没把两人做过比较,在她眼里,他俩和旁人没什么区别,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她的目光落在球场上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还没到夏天,少年穿着件单薄的短袖,黑发黑眸,五官俊逸,眼神凌厉,他动作娴熟的运着球,三步并作两步,抬手一抛,球稳稳投进篮筐。 赵晓梦欢呼一声,碍于手里拿着零食,否则她一定会跳起来,余溪觉得。 她的声音有些大了,加上就在球场边上,引得池樾朝这边看了一眼,视线里撞进女孩纤细的身影,她坐在树下,光影映在她白皙的脸上,使她看上去安静又柔软。 “落落,池樾在看我们这边,”赵晓梦脸颊悄悄红了下。 余溪抬眸,对上少年直勾勾的眼神,几秒后,他朝她走来。 余溪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我渴了,去买瓶水来。” 余溪一时没动。 “怎么,不乐意?”池樾勾着嘴角,有些恶劣。 余溪抿了抿唇,起身。 见余溪真的去买水了,赵晓梦即使诧异但又不敢多问。 没过多久余溪就回来了,她把水给池樾。 池樾毫不客气的接过,灌下一大口。 余溪看着他,“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第12章 生气了 池樾漫不经心,“谈什么?” 余溪看了眼周围,这里有点吵,耳边充斥着砰砰响的篮球声,以及球场上男生们时不时的呐喊声,不是谈话的地方。 “你跟我来。”她往稍微僻静点的后方走,那里有一颗参天大树,浓密翠绿,在地上落下很大一片阴影。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几秒,迈动长腿。 翠绿的大树下只有他和她,少年垂眸看着她,神情有些懒散,余溪开口:“我那天说的弥补,是想好好跟你相处,好好对待你,如果之前的事你还不能释怀,想要我怎么做麻烦你说出来。” 绕着弯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池樾听出的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她生气了。 女孩一张小脸冷白如玉,清澈的眼眸尽管看着平静,但深处映衬着一丝恼意,池樾不由勾唇笑了下,语调懒懒:“这就受不了,看来你不是真心想跟我成为朋友。” “……” 你对朋友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余溪顿了顿说:“这样吧,你拿个小本子写下来让我做什么,我每天按这个做。” 余溪心想,你要是真写出来,我也不会照做,一切到此为止。 池樾沉吟着没说话,似乎认真在思考。 余溪也不着急,静静等着他。 过了半响,他说:“太麻烦了,你只要出现在我视线里,我有需求再叫你。” 这算什么?把她当免费的劳动力? 余溪觉得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让她难堪,说白了他还记着以前原主做的那些事不放,可事已至此,她又没办法改变,想到这她咬了下嘴唇。 池樾一直在观察着她,见她沉默不语,洁白的贝齿轻轻咬在红润的唇瓣上,似乎有些烦闷。 他笑了下,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后悔了?” 余溪只想减少些麻烦事,她抬眸:“好,就按你说的,不过我有个条件,一天之内我只帮你做三件事。” 池樾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他点头:“好。” 余溪松了口气,正要往外走,脚下被什么一绊,她不由自主往前倾,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的胳膊,眼前是少年胸前黑色衣襟,他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取笑,“平地也能摔?” 余溪看着脚下被绊住的东西,是一根连在地里的腾条,她抿了下唇,“没注意。” 池樾松开手。 “落落,你跟池樾在聊什么?神神秘秘的,感觉你俩有情况。”赵晓梦见她出来问道。 “情况?”余溪一脸懵。 刚才从赵晓梦的视角看,两人站的很近,几乎挨到一起,再加上她给池樾带早餐,又买水,很难不让她往这方面想。 “你就说实话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赵晓梦一脸八卦。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们这是?” “正常同学关系,最多算朋友。” …… 下午放学后,余溪打算在教室里待会儿再走。 这时候人走的都差不多了,教室里变的很安静,适合专心看书。 作为一个阔别学校几年再次踏入的社畜,余溪很多知识都忘了,不得不花时间复习课本里的知识点。 操场上的跑步声,哨声,隐隐约约能听见,不吵,听着很有活力,莫名振奋人心。 时间在指尖静静流淌过,等余溪抬头,指针指向六点半,窗外暮色渐深,暗色笼罩大地,昏暗一片。 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黑水街。 “你就是池樾?”一穿花衬衫的年轻男人上下打量着池樾问道。 池樾点头。 “你还在上学吧,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池樾看向他所处的地方,巷子尾一家普普通通的台球馆,白炽灯管下,手臂上纹青的男人,穿着暴露的女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眼前穿花衬衫的男人是段旭明他哥,这家台球馆的老板。 “我来做事,有手有脚,没什么适不适合,除非你这里不收。”池樾淡淡道。 段阳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五官尽管还有些稚嫩,但眉眼神色间暗藏锋锐,细看之下,是一种让人心惊的狠厉。 “阿睛,你过来下,”段阳朝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喊道,“这是新来的,你带带他,跟他说说要做些什么事。” “好的阳哥。” “我们主要负责看场子,帮客人点单,很简单,但是这里有时会发生争斗,你明白的,我们要小心处理,避免他们损害店里的东西。” 活落,那边就传来几声脏话,寸头男人推了下面前的矮个男人,看样子要打架,阿晴连忙跑过去,迎着笑脸劝解。 池樾默默看着,面无波澜。 “小子,听小明说你急需用钱?”段阳站到池樾旁边。 池樾点头。 “要多少?” “十万。”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池樾没说话。 “臭娘们一边去,”阿晴被推至桌角撞到头,额角很快见了血。 池樾皱了皱眉,段阳神色冷了下来立马上前,“两位拿我这当什么地方,要打出去打。” “你没事吧?”池樾看着阿晴。 阿晴摇头不语,手捂着流血的额角。 段阳把两个闹事的人震慑住后,走到阿晴身旁,“起来,我带你去看看。” “阳哥我没事。” “我不说第二遍。” 阿晴似乎有些无奈,嘴角抿了下。 夜风徐徐,余溪洗完澡靠在阳台抬头看天空,月明星稀,几颗星星分散遍布着,像一颗颗小小的碎钻。 也许是觉得站有些无聊了,想起每次放学回到家都没看见池樾的身影,好像很忙,她开口:“池樾每天都在外面干什么?” “宿主,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一直待在小黑屋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系统被主动搭话有些激动。 “你觉得呢?” “他在想办法凑钱,池樾的母亲生前欠了很多钱。” “上次那些围着他的人是债主?” “是的。” 余溪沉默不语。 “宿主,池樾虽然是反派,但他其实挺可怜的,自幼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也对他不冷不淡,还在他七岁那年跳楼自杀了,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后来就是寄人篱下,他从来就没感受过关爱,老天像在故意折磨他,好让他堕入深渊。” 原文中关于池樾的过往并没有过多描写,余溪只知道他在被顾家接回前,经历的日子不太好,以至于后来心里十分不平衡,阴暗善妒。 这些天接触下来,少年虽然性格里有恶劣的成分在,但终归还是个在上学的少年,本性并不坏,余溪觉得,也许顺手帮他一把也没什么。 第13章 写作业 余溪回到房间,仔细回想和池樾有关的剧情。 原文中他第一次遇见女主是在他被要债的打的半死的时候,女主像天使一样降临出手制止了,并带他去医治,由于没有监护人,女主在医院照顾了他几天。 从来没有感受过关爱的他,深深记住了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女主,而女主只是单纯的见义勇为,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换做其他人她也会挺身而出。 余溪记得他当时好像没上学了,在社会底层干着脏活累活,现在想来,他是迫于压力辍学打工还债。 结合现在的时间,离池樾辍学还有半年,而在他辍学半年之后,一个叫王野的人找到他,告诉他是顾家的私生子,并且告诉他,他母亲当年是因为被人逼才自杀的。 想到自己经历的种种,他心里几乎没有一点迟疑就打算报复回去。 后来他为了争夺女主而做出的事情余溪不想管,她只是觉得现阶段,一个还在上学的人就应该好好把学上完,况且以他的成绩,将来上个好大学不成问题。 她想了想问道:“池樾欠多少钱?” “是笔不少的数目呢,十万。” 余溪蹙着眉,这对寻常人来说已经不少,更何况一个少年。 她决定帮帮他想办法解决钱的事。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闪过,叮的一声,系统提示她可存活的时间由三年变为十年。 余溪:“……” 第二天,余溪依旧给池樾买了早餐,这次他来的没那么早,座位上空着。 有细心的人看出她的举动,连着两天给池樾送早餐,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探究的目光从余溪身上滑过。 池樾来教室的时候已经快打铃,看到课桌里的三明治,他讶异了下,然后目光落在第三排,女孩脊背挺直,低头在看书,头发松散的挽着,有几缕碎发挂在耳后。 他那天其实只是随口一说,试探而已,看她是不是真的如说的那般,没想到她还真的认真履行了。 这还真是有趣,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想看看她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池哥,作业借我抄抄呗?”王俊明厚着脸皮笑道。 池樾瞥了他一眼,“没写。” “啥?你也没写?” 池樾咬了一口三明治,拿出数学作业打算早读赶完。 王俊明伸长了脖子,池樾写一个他抄一个。 池樾写的很快,解题步骤简单,两三步就写出了答案,绿色作业本上字迹苍劲有力。 等他打算写英语作业时,英语老师来了,让课代表收作业。 “没写的自觉去后面站着。” 池樾起身。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左右的女人,不胖不瘦,戴一副黑框眼镜,面容温婉,看着脾气很好,她见年级里的第一也站在后面,诧异了下,“池樾,你什么情况?” 全班往后看向他,除了余溪,池樾淡淡道:“没写。” “怎么了呢,好端端的连作业也不写?” 池樾薄唇微抿,过来几秒直说:“没时间。” 他从台球馆回来就已经很晚了,洗漱一番差不多到凌晨一点,但英语老师把他的话理解为写别的题去了,无暇顾及,一时有些气恼他看轻英语这门课程。 她严肃道:“你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余溪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交英语作业的就那么几个男生,他高高的身影伫立在其中,眉眼间神色寡淡,双手背在后面,姿态懒懒。 察觉她的目光,他朝她看来,黑发下,一双眸子映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余溪觉得那笑不怀好意,像在算计什么,她收回目光。 下课后,池樾去了办公室。 余溪去上厕所。 “诶,你听说了吗?隔壁班田微微向江皓宇表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江皓宇好像没有拒绝她。” “我的天,这田微微长的很漂亮吗?” “也还好,跟那谁谁差不多,”说完目光落在正在洗手台洗手的余溪身上。 余溪当没看见,面色自然的出了洗手间。 “她不是也喜欢江皓宇,不知道会不会找田微微打起来……” 回教室的路上,余溪碰到从楼上下来的池樾,两人目光交汇几秒,余溪浅浅扯了下嘴角以示礼貌,正打算离开,少年开口:“以后英语作业帮我写。” 余溪看着他目光平静,“不行。” “你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吗?” “我没忘,学习是个人的事,我不帮。” 池樾一愣,见她白嫩的小脸上表情正正经经,像个小古板,他气笑了,一时无言以对。 “我可以放学后陪你在教室一起写。”余溪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池樾顿了几秒,懒懒道:“我没有放学后待在教室的习惯。” 余溪:“那你平常作业在哪写?” “早上来教室赶。” 余溪看了他几秒,有一刹那开始怀疑他的第一怎么来的。 “天赋。”池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心中所想。 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答应了的事就要去做,以后英语作业都给你。” 余溪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一个女生走到她面前,“你就是余落落?” 余溪想了下,脑海中对眼前的女生没印象,她问:“你有什么事吗?” 田微微上下打量余溪一番,神色不太友好,“我来告诉你,不要再纠缠皓宇哥哥了,他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 怎么又是他,余溪有点无语,“还有其他事吗?” “你……”田微微见她不以为然,心中有些气愤,“你能不能要点脸,作为女生我都替你感到害臊,像块狗皮膏药一样。” 余溪有点想笑,“你父母知道你早恋吗?学校允许吗?” 这话一针见血,田微微涨红了脸,变得有些手举无措,“你胡说什么?” “我刚刚可是听你亲口说你和那谁谁在一起了。” 见周围有几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田微微咬了咬牙,不甘示弱:“我可没你那么不知廉耻,整天围着皓宇哥哥转,什么下贱事都做的出来。” 余溪皱眉:“注意你的用词。” “怎么,害臊了,你做的那些事大家都知道。”田微微故意加大量,引得周围人都看着余溪。 余溪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平静:“说完了吗?” 田微微见她没有恼羞成怒,倒是诧异了下,余溪也不等她说话,径自说道:“下次散布谣言前别露出这种得意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很假。” “你……”田微微咬牙。 余溪不再看她,回自己教室。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余溪知道是池樾,他刚刚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估计是在当热闹看吧。 她回头,少年深黑的眸子望着她,嘴边的弧度还没散去,她说:“英语作业我不帮,你自己写。” 池樾看着她挺直的背影。 余落落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奇妙,她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 第14章 难堪 田微微一回到自己教室,就趴在课桌上,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般,细小的抽泣声引得旁边的人发问:“微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田微微想到刚刚余落落讽刺她时的嘴脸,恨的牙痒痒,她委屈道:“三班的余落落。” “余落落?” 女生一想,这不是一直纠缠的江皓宇的那位吗?因为没脸没皮,不知廉耻,很多人都知道她,她肯定是因为得知江皓宇和微微最近走的近,把气撒在微微身上了。 “微微,你把这事告诉江皓宇了吗?” 田微微哭声一顿,抬起头,“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告诉他。” “没事,你去告诉他吧,让他替你教训余落落,这不比打她一顿还解气。” 田微微眼神闪了闪,心中打起小算盘。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教室里的人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余溪想了想,放学后的时间池樾会去外面打工,至于是做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但她觉得,他不应该去,他应该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放学后或回家或和同学在外面走走逛逛,这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日常,而不是过早的接触社会,引发一系列他不该承受的事。 从她决定帮他一把开始,她就有意将他拉入正轨。 至于他的债,所需要的钱,有一个人得知后会帮他。 她看向最后一排,少年正好起身准备走了,她走过去,“你不写会儿作业吗?” “有事。”他回答的简洁。 “你不怕明天又因为没交作业罚站?” 女孩白嫩的脸上神情认真,池樾眉头一挑,漆黑的眸子看向她,“这是我的事,好像不需要你操心。” 余溪抿了下唇,他跟她目前只是说的上话的关系,而且还是他有事要做使唤她的那种,平时基本没有往来。之所以这样,一是她之前不怎么在意他,对他表现的很平淡,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太好接近的人,生性淡漠还带了一身刺。 两人之间看似可以说的上话,其实隔着一层冰。她现在这样表示关心,有点唐突了。 余溪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硬着头皮道:“我们是朋友啊,我不希望看到你被老师罚站。” 池樾哼笑一声,“那你帮我把作业写了。” “这个不行,我可以陪你一起写。” 池樾挑了挑眉,垂眸看她,“这不行那不行,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余溪一噎,他在断章取义,故意的。 “现在才不过六点,有时间写的。”她说。 池樾跟阳哥说好去台球馆的时间是七点,那时候正是高峰期,生意好的时候,从这里过去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加上吃饭,时间其实刚刚好。 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忽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他叹了口气,在座位上坐下,“半个小时。” 余溪弯了下嘴角,“好。” 她回到自己位置把书本和练习册拿过来,坐在他旁边的空位。 池樾扫了她一眼,视线里是女孩白皙秀致的侧脸,下颌弧度优美,嘴唇红嫩饱满。 “怎么了?”察觉他的目光,余溪抬眸有些讶然。 池樾没说话,收回视线。 他从来没关注过她长的怎么样,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在他眼里变的耐看顺眼了。 风轻轻吹过,引得窗外一片簌簌声,那是树叶在摇曳,教室里安安静静,偶尔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两相呼应,时光是如此美好静谧,少年少女并坐一排,画面和谐让人不忍打破。 偏偏就有人想把这画面破坏了。走廊上不知何时站着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面带怒色的看着教室里的余溪。 那是江皓宇,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田微微。 田微微把余落落欺负她的事告诉江皓宇,中间还添油加醋了一番,仿佛余落落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她说的时候红着眼睛,眼泪打转,希望打动江皓宇狠狠来教训余落落,没想到一向高冷的他,还真的来了。 她看着江皓宇,发现他脸色阴沉,隐隐有些怒气,她暗自勾了下嘴角,等着看余落落难堪。 江皓宇听到田微微告诉她的事时,内心是高兴的,心想余落落终于演不下去了,露出马脚,他来看她假装不在意的面具崩塌。 但情况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划过,使得他走进教室。 “余落落,你在干什么?” 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余溪茫然的抬头看去,发现是江皓宇,她淡淡道:“你有什么事?” 江皓宇扫了一眼她旁边头也没抬的池樾,仿佛对他蔑视,他咬了下后槽牙,看着余溪,“他是谁?” 余溪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跟你有关系吗?” “你……”江皓宇脸色沉下来,“余落落,我知道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别再演戏了,我已经看穿你。” 余溪看到走廊上的田微微,明白了什么,她淡淡道:“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上次就已经说的很清楚。” 女孩看他的眼神跟看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语气也冷淡,江皓宇皱了下眉,忽然就看不透她了。 田微微见江皓宇迟迟没有出来,心里又有些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她也走进教室,柔声道:“皓宇哥哥,不关余落落的事,你别责怪她了。” 江皓宇看都没看她,对余溪道:“你最好一直保持这副姿态。” 说完他就走了。 田微微没看到余落落脸上有出现难堪,她不明所以,出去追江皓宇。 经过这两人的打搅,余溪写作业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合上书本,看向一直沉默的池樾,少年也正看着他,眼神饶有兴致。 余溪:“这么看着我干嘛?” 池樾笑了下,“姓江的你不喜欢了?” “是啊。” “原因?” 余溪看着他,少年神色和平时无异,口吻也稀松平常,她诧异于他的追问,“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池樾薄唇微抿,看了她几秒后移开目光,“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余溪看着他淡漠的侧脸,想了想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说真的,她觉得江皓宇自大又傲慢,徒有其表,这样的人她是不感冒的,真不知道原主之前怎么会那么喜欢他。 池樾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有些不满意,不满意什么他也说不清,就觉得她应该说的细一些,譬如江皓宇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想他应该是疯了,居然在意这个。 他收拾东西起身,“我走了。” 第15章 新伤 余溪知道他要去打工,看着他背影匆匆消失在走廊。 她心想,要尽快帮他解决还债的事,不能拖太久。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陈佳芝打来的,余溪接起。 “落落,这么晚了还没放学吗?” “已经放了,我在学校写了会作业,现在准备回家。” “你不用回来了,你爸请吃大餐,晚上我们去外面吃。你在校门口等我们几分钟。” “好。” 余溪挂了电话,离开教室。 没多久,一辆白色轿车出现在校门口,陈佳芝的脸出现在副驾驶,她降下车窗笑道:“上车。” “怎么突然去外面吃?”车上,余溪问。 “你爸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庆祝庆祝。”陈佳芝笑道。 余溪看了眼专心在开车的余国辉,后者面部表情牵动,淡淡笑着。 这副画面看起来应该很美好,一家三口幸福喜乐,但余溪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点闷,因为那件事始终掩藏着,总有一天会爆发,到时候还会维持现在的快乐吗? 二十多分钟后,吃饭的地方到了,一家高档西餐厅。 趁余国辉去停车了,余溪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妈,爸最近有没有经常不在家?” “你爸忙着呢,天天在外面跑业务,不在家也正常,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应该多关心关心他。” 陈佳芝看着女儿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嗔怪道:“你有空操心这个,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学习上。” 余溪勉强笑了下了,不再说什么。 但愿是余国辉最近真的在忙工作,跟乱七八糟的人断了联系。 吃饭期间,余国辉问起了池樾,“那孩子在外面忙什么,放学怎么老是不回家?” 听他说到这个,余溪心神微动,“爸,回去后我要跟您说件事,关于池樾的。” 余国辉愣了下,想起女儿一向和池樾相处的不怎么好,他问:“不是向我说他的坏事或者告状吧?这种事情我不会相信的。” “不是,是很重要的事。” 见女儿郑重其事,余国辉起了好奇心,“好,回去说。” 余溪打算把池樾需要还债的事告诉他,照他这么关心池樾的程度,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但吃完饭后,余国辉接到一个电话,说公司有事要去处理。 余溪见他神色匆忙,觉得应该是真的有事,母女俩打车回了家。 “吃饭时你提到池樾,你要跟你爸说他什么?”陈佳芝问。 余溪知道陈佳芝不待见池樾,如果把帮他还钱的事说出来,她肯定不会答应,于是她换了个话题,“就是我成绩差,想让池樾帮我辅导。” “你要说的就这个事啊,不用跟你爸商量,池樾住我们家吃我们家的,让他辅导你学习理所应当,他要是不愿意,学费就不给他交了。” 余溪见她说的较真,笑道:“妈,没那么严重,他会答应的。” 快十点的时候,余国辉回来了。 余溪在房间听到关门声,走出房间下楼。 “我怎么好像从你身上闻到一股香水味?” “公司里员工的,你知道,公司里不是只有男员工。” 见丈夫面色坦然的解释,陈佳芝没再多想,转而替他拿下公文包。 余溪站在楼梯口,神情不太好,对余国辉说的回公司处理事情起了疑,他会不会是去见那个女人了。 “落落,你站这发什么呆呢?” 听到余国辉的声音,余溪回过神,见他正站在她面前,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余国辉没留意她的眼神,问道:“我记得你有事要跟我说,关于池樾的,你要说什么?” 余溪按捺下心里的情绪,说道:“他需要钱偿还他母亲当年欠下的债。” * “小子,你有两下,但下次别再逞能,否则就不只是手被划伤了。” 池樾没说话,默默处理着手臂的伤口。 刚刚有一桌人起冲突,他做不到像阿晴那样迎着笑脸劝告不要打架,直接面无表情的说让他们出去,这无疑是容易得罪人的,那几个男人听了很不爽,说他怎么做事的,脾气这么拽,拉扯间动起了手。 段阳看着人少了一半的台球厅,无奈道:“小子,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这一百块钱算工伤补偿,拿去治疗你的伤。” 池樾心里过意不去没接,“不用了,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我不怪你,不过出来做事总得受点顾客的气,记着下次别这么冲。” 池樾点头。 “好了,你回去吧,钱拿着。” 池樾依然没接。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药店,池樾脚步一顿,手臂上的伤是被啤酒瓶划破,口子不深但流了很多血,看着怪渗人,刚才简单冲洗擦了下,血已经止住,只剩下血红的皮肉外翻。 不知怎么,他想起了上次女孩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伤口,那白皙的指尖,轻柔的动作,一下闯进心里,他当时有片刻愣神,但因为她那时表现的太过突然,他又对她没什么好感,就很快挥去了心里那种奇特的感觉。 看着手臂上的新伤,他想,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为他处理。 如余溪所想的那样,余国辉得知池樾需要钱后没有坐视不理,二话不说就从房间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让她给池樾。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要怎么去找那些债主,然后悄无声息的替池樾还清债务。 她坐在房间里想了很久都没有思绪。 夜已经深了,窗外漆黑如墨,一弯月亮静静高悬在夜空中,淡淡的月色洒下,静谧无声。 余溪把台灯关了,准备要上床睡觉。 叩叩,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在安静的夜里有些突兀。 余溪以为是陈佳芝来提醒她该睡觉了,她回道:“我马上就睡了。” 门外安静了几秒。 余溪掀开被子上床,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脚步没有走远的声音,她觉得奇怪,赤着脚下床。 池樾在站在门口,高高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迟疑,听到她说要睡了,他理应离开,但脚步却半天都没挪动。 第16章 不当回事 池樾咬了下后槽牙,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了,他就是来让她处理伤口的,何必想些有的没的。 他抬起手正要重新敲门,门突然开了,女孩清秀白皙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她长长的黑发散在两肩,穿着件棉质睡裙,身影纤细,露在外面的胳膊白的发光。 “池樾?” 余溪没想到站在自己房间外的人是他,微微有些讶异的睁大了杏眼,“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池樾忽然卡了壳,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我……” “你的手怎么了?”余溪看到他胳膊上显眼的口子,吓了跳。 池樾没说话。 “处理过了吗?”余溪问。 “没。” 余溪对这个答案不意外,从上次她就看出来了,他即便受了伤也跟没事人一样,默默忍着,倔强的可怕,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去看看家里有什么能用的上的药。” 余溪走出房间,脚上触感异样,才想起自己没穿鞋,她又返回房间穿鞋。 池樾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身影略显匆忙的进进出出,心里那种奇特的感觉又蔓延开来。 余溪下楼,在客厅药箱里找到了消毒用的的酒精和棉棒,但是没有纱布,她想,这个时候的药店应该关门了,只能明天再买。 “落落,你不睡觉在客厅捣鼓什么?”陈佳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余溪一惊,回头看她:“妈,你还没睡啊。” “你找什么,要不要妈帮你一起找?”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我回去睡觉了。” 余溪镇定的上楼。 池樾还站在她房间门口,只不过是懒懒靠着墙,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溪看到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蹙了下眉,他是感受不到痛吗? 她走到他面前,“伤口深不深,家里没有纱布。” “不深。” 余溪觉得一直这么站在房间门口说话不太好,于是转身进房间,“你进来吧,我给你消下毒。”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几秒,迈进房间。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进女孩子的房间,视线里是一片明亮温暖的颜色,充满少女风,粉色的床,薄纱般的窗帘,桌上的瓶瓶罐罐,小镜子。 仿佛踏入陌生领地,他感到有几分不自在。但想到什么,他压下那一丝不自在,眼神里带着的几分玩味的落在女孩平静的脸上。 “坐。”余溪指着自己书桌前的椅子。 池樾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坐下。 “疼的话就告诉我。” 余溪拿过酒精用棉棒沾湿,轻轻擦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她问系统这伤怎么来的,系统把台球馆发生的事告诉她。余溪皱眉,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很难不出事,而且像他这个年纪正是容易热血冲动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她觉得他不能再去台球馆工作了。 余溪兀自想着事情,没留意到少年看她的眼神比平时多了几分深沉。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晚风从窗边溜过,她站在他面前,低垂着眼睫,面容安静,白皙微凉的手指在他手臂处轻轻动作,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池樾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宁静安心。 他想,余落落这个人带给他的,已经不止是兴趣了,他更想知道,她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对待他,比如此刻。 他直勾勾盯着她长长的眼睫,形状美好的眼睛,“你就一点都不避嫌?” 余溪看了他一眼,少年眉眼漆黑清俊,有些桀骜不驯,即使是抬眸仰视,也毫不减弱他给人带来的压迫。 “避什么嫌?”她问。 池樾意味不明道:“夜深了,你一个女孩子让我进你房间,不怕引起什么误会?” 余溪完全没想过这个,她就是单纯的帮他处理下伤口,见他这么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是有些不妥,她说:“伤口已经消完毒了,你可以出去了。” 池樾听她语气平淡如水,神情也起伏不大,好像完全不把他说的当回事,不,是不把他当回事,她好像对他一直是这样的态度,谈不上坏,但距离感拿捏的恰到好处,始终有种淡淡的疏远感。 她想维持这样,他偏不让她如愿,他起身,盯着她玩味道:“你是真不在意,还是对我太放心?” 少年比她高太多,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她笼罩在阴影下,他的眼神黑沉沉,泛着几分幽光,此时紧紧盯着她,像盯住猎物的狼,余溪心头一跳,莫名有几分慌。 她说:“不早了,你出去吧。” 池樾依然盯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余溪看着他,少年一头短发清爽利落,眉目清朗俊气,由于表情寡淡,眼神里透着几分沉郁,但这样一张脸毫无疑问是帅气的。 她表现的平静,是因为她心理年龄比他大,穿书前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已经免疫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不定现在已经脸红了,但她不是。 少年紧紧盯着她,在等她的回答,她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因为我相信你。好了去睡吧,晚安。” 相信他?相信他什么? 直到离开她房间,池樾都没琢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第二天,李平江在课堂上宣布下星期月考,底下一片唉声叹气,考试是最让人心烦意乱的事,尤其是考前。 余溪觉得还好,她这段时间努力学习,可以检验阶段性成果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几天没见的王珊妮来到教室外等她,亲昵的笑道:“表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余溪没说拒绝。 两人来到食堂,排队的时候,王珊妮说:“表姐,你知道田微微吗?” 余溪听到这个名字,想起女生得意娇纵的脸,一时没说话。 王珊妮接着说:“她现在每天跟皓……江皓宇一起吃饭,两人走的很近。” “是吗。”余溪不甚在意。 王珊妮见她这样,咬了下牙,有些着急道:“表姐,你真的想看到她跟江皓宇在一起吗?” 余溪看着她,不点破她那点心思,淡淡道:“已经跟我没关系。” 听到她的回答,王珊妮有些气闷,田微微有什么好的,皓宇哥竟然跟她在一起,她本来想着让余落落去对付她,没想到心思落了空。 说真的,她这个表姐变的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打好饭菜,空着的餐桌已经不多,余溪看了一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有道视线集中在她身上,等她抬眸看去,都若无其事的吃着饭,没人看她。 第17章 可怜,我不需要 吃过中饭,余溪回到了教室。 这个时间教室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一排排座位空荡荡,桌上成摞的书静静堆着。 下周就要考试了,余溪拿出书默默复习自己薄弱的知识。 “宿主,池樾的债你打算什么时候帮他还?”系统问。 “你知道那些债主在哪吗?” “呃……这个有点超出我的业务范围。” 余溪觉得她需要一个契机,她想了想问:“债主下一次来找池樾要债是在什么时候?” “下周,你们考试前一天。” 这个时间未免巧了点,想起上次看到的画面,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池樾如果拿不出钱铁打会遭受一番毒打。 “池哥,待在教室怪无聊的,去不去操场打会儿篮球?” 教室走廊上响起一阵杂乱脚步的声和说话声。 池樾手臂上还有伤,不方便打球,说不去。 王俊明在教室待不住,“那我们几个去了。” 池樾点头。 视线一转,他看到教室的余溪,垂眸在思索什么,一副被什么困扰的样子,他目光微动,走进教室在她座位旁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 女孩没察觉似的,兀自低着头,她课桌上打开着一本物理书,旁边是笔记本,记着一些公式和原理。 见她这么专注,他微微弯下腰,距离她乌黑发旋几厘米时停住,“发什么呆?” 余溪在想事情,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条件反射的一抖,扭头,撞进少年漆黑的眸子,眼底流淌着一丝尚未消散的笑,恶劣的。 “你走路没声音吗?”她眼睛微微瞪着他。 池樾眉头一挑,笑道:“是啊,没声音飘进来的。” 想到是自己走神一时没注意,余溪不再说什么。 “不会?”池樾目光扫向她书本。 “嗯。”余溪淡淡点了下头。 池樾也不经过她同意,径自拿过她的本子,目光在她记的笔记上扫了扫,“死记硬背是没用的,要不要我教你?”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找她说话,余溪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少年神色如常,眉眼冷淡,还是那副不怎么喜欢搭理人的样子。 今天是怎么了? 但她不太想麻烦别人,正要说不用了,少年在她旁边空着的座位坐下,把书本拿到座位中间,懒懒问道:“哪里不会?” “你……”余溪抿了抿唇,随口说了一个知识点。 “有草稿纸吗?” 余溪把本子给他。 少年拿过她的笔,一边画图示意一边讲解。 余溪默默听着,耳边是他清朗低沉的嗓音,一句一意条理清晰,她不知不觉听了进去。 少年讲完后,她弯了下嘴角,“你讲的很好。” 池樾看着她月牙儿般的眼眸有些晃神,几秒后移开视线,“懂了吗?” 余溪点头,想起什么,她说:“快考试了,不如你放学后帮我复习。” “没时间。” 意料中的拒绝。 “我给你补习费,按小时算怎么样?” 池樾一愣,这句话如果是别人听到会觉得是在开玩笑,然后一笑了之,但落在池樾耳朵里,有一种看不起人的意思,很刺耳。 钱对他来说是个很敏感的东西,为了还债,他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在想办法凑钱,他无比憎恨。 他眼神变沉,“余落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余溪没说话,她后知后觉自己唐突了。 “在你看来我很可怜?可怜到你一次又一次的施舍?”池樾想起她最近的那些举动,心里起了一股无名火,他盯着她恶狠狠道:“我不需要。” 余溪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话,看着他起身离开。 她想,她可能伤到了一个少年的自尊。 接下来几天,池樾对她的态度回到了她刚穿书来的那会儿,冷淡如冰,连话都说不上 余溪对此很无奈。 池樾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怜悯,那是对弱者,无能的人才会表示的东西,他不愿自己被摆在这个位置,因此他只要一想到余溪对他所做的是因为可怜他,他就很生气,同时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恼怒,使得他不想面对她。 周二,一个对其他人来说很寻常的一个下午,对池樾却不寻常。 他刚出校门走到巷子里,一阵冷风吹过,几道熟悉的身影堵住他的去路。 “小子,钱准备得怎么样了?”为首的男人说道。 池樾:“多宽容几天。” “这么说是没钱喽!你妈当年开口问老子借钱时,老子爽快的给了,谁知道她死那么快,留下你这么个拖油瓶,事情耗那么久,老子可没耐心等了。” “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还清。”池樾说。 “一年?你当我是做慈善的?我们这的规矩你也知道,一根手指,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池樾眼神暗了下来,“钱不在我身上,我明天给你。” “白来一趟可不是我的作风。给他点教训。” 男人的话落,他身后的小弟抡起拳头朝池樾走近。 池樾沉下脸,后退几步正要跑,一阵警笛声突然响起,朝着他们这边愈来愈近,几个男人脸色一变,互相看了几眼,转身跑了。 池樾略感诧异,寻着警笛声走去,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所谓的警笛声正从她手里的手机里传出,少女面带浅笑,明亮的眼睛有几分狡黠,“他们走了吧?” 池樾看着她没说话。 余溪探出脑袋,巷子里安安静静,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她松了口气,然后对他解释:“我刚刚看到那几个人面色不善的围着你,就灵机一动用这招,没想到还真起到了作用。” “热闹看完了就回去吧。”池樾淡淡道。 余溪一愣。 少年没再看她,朝相反的方向迈步离开。 余溪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第18章 烈酒 第二天的考试池樾没出现。 余溪不知道他去哪了,但她大概可以猜到他因为什么没来。 原主由于成绩差,被分配到了最后一个考场,汇集了年级里所有差生。 余溪在座位上坐下时,感觉一道目光朝她投来,她抬眼一看,发现是坐在她斜对面的田微微,后者看她的眼神说不上友善。 余溪当没看见,收回目光看书。 田微微见她无视自己,心中有些愤然,上次不知道她对皓宇哥哥说了什么,导致他对她态度变淡,最近都不怎么搭理她了,她想,一定是余落落耍了什么手段。 这样想着,她愤愤起身,走到余溪座位旁边,“喂,余落落,你是不是在得意什么?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人喜欢。” 余溪知道这个年纪的女生心里想什么,她并不生气,面色淡淡的看着她,“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再说一次,我没有缠着江皓宇,也对他没兴趣。” 田微微一愣,随即鄙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口是心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信不信是你的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 “你……”田微微咬了下牙正要说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聊什么?” 田微微扭头见是江皓宇,立马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皓宇哥哥……” 江皓宇从走廊上路过,看见教室里她和田微微像在争论什么,他脚步一顿,好奇的走了进来,却清晰听到那句我对他没兴趣,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他脸色难掩的一僵。 从不相信到怀疑再到这段时间身旁清净,他相信了余落落不再对他死缠烂打,可看着她淡然的眼眸时,他心情有些复杂,觉得她不应该就这样了之。 这些天他默默观察着她,发现她和以前不一样了,性子变得清冷沉静许多,这样的她是陌生的,却又使他忍不住将视线投放在她身上。 就像现在,他看着她白皙平静的脸,有一种第一次认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措感,他隔了半响问道:“你在这考试?” 余溪淡淡点了下头,等着他说下文。 江皓宇看着她,脑子里想了半天,发现没有可以聊得上的话题,他没话找话,“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行。” 田微微见他们像朋友一样寒暄,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忽视了她,她有些不满,“皓宇哥哥你怎么不问问我?” 江皓宇这才将目光放她身上,“你也在这考试?” “是呀,我有话跟你说,”田微微看了余溪一眼,撒娇一样的拉着江皓宇的胳膊往外走。 余溪见他们走到外面走廊上说悄悄话,她收回目光。 接下来的两天,江皓宇时不时出现在这个教室,最高兴的自然是田微微,脸上出现了熟悉的得意,余溪默默看着,没有说什么。 最后一天考完,余溪收拾完东西回班级教室。 池樾的座位依然空着,桌上的书原封不动,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样子,教室里闹哄哄,没人在意他为什么没来学校,只有王俊明在旁边嘀咕:“池哥这两天去哪了?” 余溪问系统,系统说他现在在一家叫清池的清吧买醉消愁,余溪蹙了下眉。 * “那帮人太过分了,居然明目张胆去学校堵你。” 角落卡座里,黑色沙发上坐着两名少年,其中一人身影隐匿在昏暗中,看不清神色,另一人则神色愤然。 “我让我哥借点钱给你,可能不多。” “没事,不用。” “不拿我当兄弟?”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都记着,只是这次,那些人恐怕没那么好打发。”池樾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不去学校也不好。” 池樾没说话,这两天他为了躲那些人,没回余家也没去学校,暂时住在段旭明家,他想尽了所有办法,真的一时没办法把钱凑齐。 他想,老天爷是不是在故意折磨他,从他出生起,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被叫杂种,连亲生父亲的面都没见,亲生母亲对他比陌生人还陌生。 他拿起桌上的酒灌了一半,本该是少年人清俊明朗的脸,却透着一丝颓丧,垂着的眼里黑沉无光,阴霾遍布。 他默不作声喝着酒,想着醉了就不再被这些破事缠身,可是越喝头脑反而越清醒,甚至往事一点点涌现在脑海,三四岁的小男孩躲在角落,耳边是其他人的嘲笑,他们骂他是捡来的,没人要的垃圾,小男孩的母亲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她只是默默看着,脸上无动于衷。 每次一想起这个画面,池樾就觉得可笑,世上根本没有温情,只有无尽的冷漠,他是个亲生母亲都厌弃的杂种。 “喝够没有?别喝了。” “你别管。” 池樾眼神迷离,已经有些醉意,以为是段旭明在劝他。 手中的酒杯被夺走,他皱起眉头不耐烦,意料之外的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定睛一看,白净清秀的脸,淡然的眼,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整个人规规矩矩,和眼前萎靡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扯了下嘴角,往沙发上一靠,漫不经心看着她,“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余溪:“我来找你,两天了,你没来学校也没回家。” 池樾嗤笑了一声,语气没有起伏道:“看见了就回去。” “你跟我一起回。” 池樾的脸被酒气熏的有些红,一双眼睛黑亮透着水光,他抬眸看着她,语气带着些攻击性:“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又凭什么管我?” 余溪心想,是啊,她管什么闲事,他喝他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可是她看不下去,心烦,她不愿看着一个少年误入歧途,想将他拉入正轨。 她拿过酒瓶倒了一杯酒,“心情不好要找人解闷,我陪你喝。” 她仰头,橙黄色液体尽数倒入口中。 “这……”段旭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是男士喝的烈酒,度数有点高,见少女手捂着喉咙不断咳嗽,脸迅速涨红,池樾酒醒了一半,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生气,“余落落,你在干什么?这不是你该喝的。” 第19章 醉 余溪其实酒量还行,偶尔会和朋友去酒吧小酌一杯,但那是她,而不是现在十几岁的余落落,她低估了原主,要知道原主完全没喝过酒,而且还对酒精过敏。 听到少年带着怒气的声音,余溪淡淡笑了:“你不是要喝酒,我们喝个够,不然就跟我回家。” 池樾皱眉看着她。 气氛一时僵持,被无视的背景板·段旭明看着两人半天,从话语中得知他们可能住一起,他暗暗咋舌,越看越觉得这两人关系微妙,他挠了下后脑勺:“阿樾,时候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吧,我去买单,你和小姐姐回去。” 说完他就走了,剩下余溪和池樾大眼瞪小眼。 “你还喝吗?”余溪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池樾沉默半响,也许是被酒精刺激了大脑,他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 余溪一愣,他平时对她态度恶劣又淡漠,有时还时不时讥讽嘲笑她,她觉得这句话应该反过来,是他看不起她,但这说出来好像没有意义。 她想了想说:“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对你的关心也不是出于怜悯,我只是在履行自己说过的话,认真把你当朋友。” 朋友? 他暗自琢磨着这个词的含义,再把她对他所做的联系在一起,心里的不舒服消散,但内心深处觉得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应该比这更近一步。 刚才喝的那杯酒开始起反应了,余溪脑袋晕晕的,脖子上还很痒忍不住去抓。 她觉得奇怪,这里也没有蚊子,不像被咬的,难道是对什么过敏了? 她越挠越痒,看着池樾道:“我们走吧。” 池樾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他虽然喝了不少酒,走路还是稳的,除了脸有点薄红,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他走到她身旁,视线落在她身上,刚刚是灯光暗隔着有些距离看不清,现在站在她面前了,他才发现她脖子上一大片红点,在雪白肌肤映衬下,像一颗颗绽放的红梅,非常显眼。 他一愣,“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少女向他倒来的身躯,额头往他心口一靠,不省人事。 池樾僵住,她轻轻靠着他,纤细薄弱的一只,他隔了几秒才把手放在她肩膀,不敢用太大的力道推开她,换来一声微小嘟囔,“难受,好痒。” 略带娇软的声音像小奶猫,撒娇一样,听的人耳根酥麻。 池樾薄唇微抿,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有。”她一边说手一边去抓,眼睛难受的闭着,颈侧衣服撩开,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池樾眼神变深,强迫自己不去看,想起什么问严肃道:“你对酒精过敏?” “酒精过敏?”余溪睁开眼睛,茫然。 池樾看着她,有种想伸手捏一下她脸的冲动,心想刚刚气派还挺足,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结果是在装腔作势,她根本就是第一次沾酒。 他眼底流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说道:“还能走吗?” 余溪捂着额头,勉强点了下头。 到了外面,池樾发现她脸上也起了疹子,他严肃道:“去医院。” 夜晚的风凉凉的,余溪晕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一点,她身上除了痒没别的不适,她说:“应该不严重,买点过敏药就可以了。” 池樾点头。 余溪在药店买完药出来,眼前出现一瓶矿泉水,少年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有几分认真,“现在把药吃了。” “嗯。”余溪就着矿泉水吞下药片。 这时手机响了,陈佳芝打来的,余溪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十点,她接起电话。 “落落,你怎么还没回家?电话打了几次都没接。” 余溪心想可能是刚刚在清吧里,没听见铃声,她说:“妈,不好意思,我和朋友在外面逛了下,现在就回去了。” “朋友?男的女的?” 余溪看了池樾一眼,少年也正看着她,她转过身小声道:“女的。” “好,那你赶紧回来。” 电话挂了,余溪松了口气,回头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笑道:“我是女的?” 余溪抿了下唇,“对不起,如果我不这样说,会引起误会,对你来说也不好。” “引起什么误会?”池樾看着她追问。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种误会,好了,回去吧。”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勾唇笑了下。 回到家一进门,余溪就看见在客厅等她的陈佳芝,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枯坐着的身影有些孤独。 她走过去,“妈,我回来了,你还没睡啊。” 陈佳芝看向她,本来打算说几句责备的话,但目光触及她脖子上和脸上的红疹子,惊讶道:“你脸上这是?” “过敏,已经吃过药了。”余溪说。 “好好的怎么会过敏,妈记得你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是什么?” 余溪总不能实话实说,喝酒了对酒过敏,她想了想,自己不喜欢吃芒果,于是说对芒果过敏。 “原来是芒果,幸好家里的芒果你没吃。” 陈佳芝说完才注意到女儿身后的少年,他站在那里听她们说话,她换了副脸色:“这里没你什么事。” 池樾没说什么,默默上楼。 他回到房间后,脸上表情凝重,那些人知道他住在这里,这几天会不会来余家找麻烦,他想,他要暂时离开。 第20章 暖流 余溪还在客厅陪陈佳芝说话,系统告诉她,池樾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原文中池樾离开后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住躲债主,可他还是被债主找上门,而这一次他因为拿不出钱,被打得奄奄一息,差点被剁掉一根手指,女主正是在这时候出现,拥有主角光环的她救了他一次,债主放宽期限,要他半年内还清债务。 “妈,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睡。”余溪说。 “好,去吧。” 余溪以前看书的时候,只记住了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现在想想,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本该好好把学上完,却要背负寻常人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事,也许通过片面的文字感受不到什么,但她穿进书里,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和事,再怎么置身事外,还是会为他感到那么一丝丝同情。 她觉得在这个关头,他离开反而不好,他一个人无处可去,身边没照应,住在外面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尤其是现在被债主步步紧逼,他在余家至少是安全的。 她一边想着走到了池樾房间门前,她敲了敲门。 来他房间找他的只有她,池樾听到敲门声很快就开了门,“有什么事?” 余溪往他身后扫了眼,看见床角放着一个包,她看着他,“你要离开?” 池樾一愣,“你怎么知道?” 余溪指向他的黑色背包。 “眼睛真尖,是啊,我要离开,怎么,舍不得?”池樾笑道。 他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调侃她,谁能想到他是个即将陷入困境,走投无路的人。 余溪不知道他内心怎么想的,但她希望他能留下,于是她点了头下。 池樾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消失,神情变的正色,一言不发看着她。 “我想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要突然离开,别走好吗?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余溪说的很诚恳,但他说完后,少年面无波澜,漆黑如墨的眸子沉沉盯她。 池樾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白皙清秀的脸,心里像被一股暖流包围着,热热的,但他一想到那些麻烦事,那些丑恶的嘴脸,离开这里是眼下他必须做的。 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尽管从他踏进这个家起,就没受到过一丝善意。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决定好离开。”他说。 余溪见他神色坚定,知道不可能动摇什么,她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打算住在什么地方?想好了要告诉我。” 池樾看了她半响,说好。 余溪转身离开,心里想着怎么把钱给到债主,又不引起他的注意。 “余落落。” 身后响起少年低沉的声音,她回头,见他嘴角边勾勒出一抹罕见的弧度,融化了眉眼间的淡漠,五官柔和几分,他说:“晚安。” 竖日早上,余溪去池樾房间时,他已经不在,除了少了一些衣物,房间里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她看了几秒,转身去学校。 “听说了吗,江皓宇好像要来我们班。” “真的假的,他怎么会突然要转班?”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余溪刚进教室就听到她们窃窃私语,对于江皓宇要来她们班,她不是很在意。 她视线落在最后一排,池樾的位置空着,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 她在座位上坐下,赵晓梦一脸兴奋的问:“今天周五,有一家小吃店打折,放学后去不去?” 余溪摇了摇头,兴致不大。 早自习开始了,她拿出英语书默默背单词,背到第十个单词时,教室里朗读声戛然而止,突然安静下来,她抬头,少年迎着阳光走进教室,挺拔的身影如一棵翠竹。 “这是即将加入我们班的江皓宇同学,大家欢迎一下。”李平江笑道。 话落底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伴随女生们激动的声音,“我就说他会来我们班,没想到真的来了,好帅啊。” “我是江皓宇,以后多多指教。”江皓宇淡淡微笑着,声音清朗。 “教室后面还有几个空位,你看坐哪里?” 江皓宇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余溪那边,然后走下讲台,所到之处引起不少害羞的脸庞。 他在离余溪不远的位置坐下,在她身后隔了两个座位,他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有些腼腆不敢看他。 “好了,继续早读吧。” 江皓宇的到来,掀起了一阵细小的波澜,一下课,就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围在他座位旁找他说话。 离他不远的余溪即使专心在看书,后面的话语还是时不时钻进她耳朵,她听见她们带着娇笑问:“你为什么转来我们班,是不是看上某个女生了?” 江皓宇笑了笑,淡淡道:“那里,就是想换个环境,认识不一样的人。” “那你想认识谁?”有个女生红着脸问。 江皓宇目光微动,朝余溪的背影扫了眼,并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话题零零碎碎,,江皓宇简短的回答了几个就没说话了,女生们散去。 余溪觉得耳根清净不少。 池樾来学校是第二节课上了一半的时候,正是李平江的数学课,他题讲了一半,少年低沉的声线响起,“报告。”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池樾黑发有些凌乱,校服外套没穿,穿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他过了几秒才回答:“起晚了。” 教室里不知谁笑了声,李平江板着脸有些严肃,但说的话很宽容:“平常都来的很早,看你今天迟到是第一次,给你一次机会,进来吧,下次别迟到了。” 池樾点头。 看见江皓宇时,他视线一顿,几秒后移开目光,面色如常。 “坤哥,那小子不会没来学校吧?咱们在这守了三天了,连他影子都没见着。” “他一个学生,不来上学去哪?” “可是咱们也没见着他啊,守在这也不是办法,要不叫个脸嫩的兄弟混进去看看。” 叫坤哥的男人就是那天向池樾要钱的男人,他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以试一试,于是说道:“那谁谁,你装成学生进去找找,看他在不在学校。” “您叫我?这……这不太好吧?” “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 第21章 第二节课结束后是体育课,下课后余溪没有立马去操场,她趴在课桌上,脸色有些不太好,肚子里一阵痉挛隐痛,裤子里滑腻腻的,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不好贸然起身,想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再去厕所检查。 而偏偏这时候,江皓宇走到她位置前,“体育课你不下去吗?” 余溪敛了敛神色,“一会儿就去。” 江皓宇站了几秒,忽然说道:“关于我转来你们班,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余溪想点头说是的,可看着少年清俊温润的眉眼,觉得有点不太礼貌,她改口顺着他的话:“是因为什么?”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 江皓宇脸上没了以往的高傲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陌生的神情,使他看上去温和中隐含一丝暧昧。 余溪没说话。 “余落落,我想重新认识一下你。”江皓宇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目光真诚。 余溪抿了下唇,感到有些无奈,她是个怕麻烦的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想牵扯,江皓宇态度的转变,多少蕴含了些其他深意。 沉默半响,她淡淡点了下头算回应。 江皓宇眼神一亮,笑道:“一起去操场吧。” “你先去,我还有点事。”余溪说。 江皓宇见她目光躲闪,神情忸怩,似乎是因为害羞不太好意思和他一起,他勾了下唇,正要说话,刺啦一声响,凳子挪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有点突兀。 他寻着声音看去,最后一排,原本在座位上睡觉的少年起身站着,隔着几个座位和他对视,黑沉沉的眸子里含着一丝不耐烦,面无表情,神情不太友好。 他拧眉,他好像没得罪他吧,不过仔细一想,这不是被余落落呼来喝去的那位吗?整天给她跑前跑后,像个奴才,这样想着,他不屑的收回目光。 “没关系的,我们现在走吧。”他对余溪说。 余溪见他坚持,心里有些无奈,她别无他法,往桌上一趴,“我想休息一下。” “是身体不舒服吗?”江皓宇声音饱含关切。 余溪还没说话,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听不懂人话,她不想跟你一起下去。”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江皓宇脸色一僵,看了眼后脑勺对他的余溪,他说:“你跟她很熟?她怎么想的跟你没关系吧。” 池樾嗤笑了一声,懒懒道:“我们住在一起,你说熟不熟?” 江皓宇皱眉,一时没说话。 趴桌上的余溪也是一愣,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听着好像哪里怪怪的。 之前就见余落落理直气壮的使唤他,就算真的住在一起,看她的态度,恐怕他也只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下人,这样想着,江皓宇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对余溪说:“我先下去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余溪抬起头,对池樾说:“你也下去吧,快上课了。” 池樾没说什么,离开教室。 他离开后,教室里没什么人了,余溪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裤子,指尖意料中的湿润。 她叹了口气,果然是来例假了,她把校服外套脱了准备系上,思索着是回家还是去外面买条裤子,如果是后者,穿着别的裤子会很奇怪吧,毕竟大家都穿校服。 她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回家。 她起身,抬眸却撞上少年漆黑的眸子,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余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池樾盯着她,目光在她略苍白的脸滑过,顿了顿说道:“你需要什么?” “啊?”余溪诧异的睁大眼睛。 池樾根本就没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等她,却见她迟迟没出来,视线一转,把她刚才的举动看进眼里,想起女生每个月会来那个,他猜她是因为那个才坐着不动。 见她神情茫然的看着他,他微微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裤子是不是脏了。” 轰,余溪白皙的面颊因为这句话红了,半天没说话。 池樾看着她微红的脸蛋,耳尖也跟着红了下,他别开脸皱着眉,神情怪异,仿佛在极力克服什么难题,半响后说:“在这待着等我。” “你去做什么?”余溪朝他背影喊。 回答她的是少年大步离开,沉默的背影。 余溪想了下,他不会是去帮她买那个吧?她起了身鸡皮疙瘩,想制止,但人已经走了。 池樾刚下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往墙后一躲,默默看着对方,男人不知怎么混进来的,竟然明目张胆在校园里晃荡。 对方的目标肯定是他,居然连连学校都敢进来,未免太放肆。 他记得他上个月才给过一万,那是他凑了好久,上擂台拿命换来的,却还是步步紧逼,他目光沉沉看着男人晃悠的身影,握紧了拳头。 余溪去厕所简单的擦了一下,用纸垫着,回教室等池樾。 天空阴沉沉,有下雨的征兆,忽然一道闪电滑过,她吓的一激灵,趴在桌上闭上眼睛。 等了没多久,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朝这边愈来愈近,她以为是池樾回来了,心想还挺快,抬眸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看着不像老师,因为他脸上有道疤,眼神凶狠。 余溪眼皮一跳,系统在脑海里提醒她,这不是善茬,是来找池樾的债主。 大概是见她一个人在教室,男人走了进来,问道:“认不认识一个叫池樾的小子,他在哪?” 余溪想了想,很有礼貌道:“叔叔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这么说你认识他,没想到那小子看着冷漠异常,还有个小女朋友,白白净净长的倒是不错。”男人目光变的猥琐。 余溪眉头一蹙。 男人见她戒备,也怕她喊人,把老师喊来就不好了,冒充学生不成,他谎称是家长进来,露馅了可不好。 想到这,男人笑道:“小同学,不要怕,你把这个替我转交给他。” 说完他就走了。 余溪看向手里的东西,是一条玫瑰金吊坠。 “这是池樾母亲的东西,当年她用这条项链作抵押,对方才借给了她钱。”系统说, “不过我无法得知他把这个给池樾是想干什么,原文中没有这一段。可能是因为宿主你,触发了隐藏剧情。” 余溪默然不语。 第22章 豆大的雨点开始下,打湿了少年额前的黑发,他的神情有些冷峻,薄唇紧抿着。 在校门口附近的几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他们在这守了很多天,只为逮到他要钱。 即便没看到他们了,他心里也没松口气,反而更加凝重。 毕竟还是上课时间,偷偷溜出来被老师抓到了少不了一番责罚,因此他绕到学校后面的围墙,动作利落的翻墙而入。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惊讶,这是那位门门考第一的优等生吗? 池樾在学校其实存在感很低,一是因为他低调不怎么说话,二是他性格阴沉,加上之前余落落那些举动,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因此他在别人眼中即使成绩好也没什么人缘。 雨越下越大,他衣服淋湿了一半。因为下雨体育课已经没上,很多人回到了教室,校园小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池樾来到教室时,教室里吵吵闹闹,座位上的人随意走动,没人注意他。 他目光扫向第三排,女孩的座位空着,人不知道去哪了? 手里的东西仿佛烫手山芋,他很想立刻脱手。 “她呢?”他问赵晓梦。 赵晓梦看着他淋湿的样子愣了愣,然后说:“你说落落啊,她说身体不舒服回家了。” 池樾皱眉,心里说不上生气还是别的,一言不发回自己座位,把东西塞课桌里。 王俊明见他提一袋东西,以为是吃的,贱兮兮问:“池哥,带了什么好东西?” 换来一记冷眼和少年阴沉的面容,王俊明打了个冷颤,识趣的不再说话。 此时的余溪在浴室里刚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神清气爽。 “宿主,那条项链你打算怎么办?交给池樾吗?” “不,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是他母亲的遗物,池樾看到后情绪肯定会激动,然后顺着项链去见那些债主,这样做不就让他们得逞了吗。” “也是哦。” “关于这条项链,有没有什么来历。” “这是池樾母亲池莉,和池樾父亲顾崇义的定情信物。当时顾崇义允诺爱护她一辈子,见到这条项链就如同见到她本人。” “这么说来,这条项链关乎到池樾的身世。” 原文中池樾回到顾家是因为王野,但是王野这个人本身就和顾家有仇,并不当当只是单纯的做个好心人。 余溪有些头疼,算了,这些都跟她没关系,眼下重要的是把钱还清。 只请了半天假,余溪下午就回了学校,赵晓梦看见她,目光中带着些好奇,“落落,上午池樾找过你,你们……” 后半句她不说了,看余溪的眼神充满八卦。 余溪想到自己回家了没等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向最后一排,没想到少年也正看着她,大概是没料到她突然回头,他移开了目光,过了几秒又看向她,眉眼间有些烦躁,“过来把你的东西拿走。” 她的东西? 哦,是那个,不对,他……他真的买来了吗? 余溪一时踌躇,看他的目光怪异。 池樾见她迟迟没动,狭长的眼睛眯起。天知道在便利店时,别人看他的眼神有多异样,一个男生买女性用品,仿佛把他当变态,他忍着没掉头就出去,顶着那些诧异的目光结了账。 想到这他咬了下后槽牙,神情愤愤的。 余溪还是过去了,看着他黑沉的眸子,“多少钱?我给你。”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池樾说。 “啊?什么意思?”余溪一愣。 池樾见她神情茫然,他叹了口气,他计较这个干什么,“没什么,东西拿走吧。” “哦,好的。” 余溪见他凳子往后挪,双手不动,示意她自己拿,她看了他一眼,少年目光看向窗外,侧脸还是有些淡漠,她却从他绷着的下颌看出一丝别扭,她笑了下,“谢谢,难为你了。” 池樾看着她嘴角的笑,弯弯的眉眼,心里的烦躁奇异被抚平,看着她没说话。 余溪却在看见袋子里的东西愣住了,里面不仅有姨妈巾,还有一包纸巾,甚至一条吊牌都没摘的新裤子,她一时忘了说话。 “拿了赶紧走。”池樾有些有些不耐烦。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尽管心里有抵触,但还是做了,奇怪的是,在触及她的笑容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对这种矛盾的感觉有些烦,尤其是当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时,心里的感觉更加不自在。 余溪心里这下是真的过意不去了,她没想到他准备的这么齐全。 她向他笑道:“放学后我请你喝奶茶。” 池樾没说话。 余溪当他默认了,笑道:“那就说好了,放学后等我。” 她拿着东西回自己位置。 目睹了所有的王俊明,一副惊诧的样子,他池哥和落落什么时候有说有笑,你来我往,气氛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仔细一想,这段时间落落好像改变很多,态度平和许多。 由于是周五,加上昨天刚考完试,大家都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着回家,下课铃一响都手脚麻利的冲出教室。 赵晓梦说去小吃街吃东西,余溪想着池樾的事,摇头说不去。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出教室,余溪连忙追上,“说好了等我,怎么反悔。” 池樾看了她一眼,话语简短:“我还有事。” “好吧。” 余光里是女孩向下的嘴角,他眸光微动想说什么,却在想到眼下面临的事情时,什么都没说。 余溪看着他的身影随着人流渐行渐远,她想了想,跟上去。 池樾心事重重,没留意身后多了条小尾巴,他来到了拳击馆。 今晚异常热闹,有人花钱想看点不一样的,比如力量悬殊的大块头和瘦弱的小个子对决,这在身形本就有很大的差异,两相一斗,岂不刺激精彩。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擂台下高朋满座,想出这个主意的阔佬坐在正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一脸兴奋,“好好打,钱少不了。” 擂台上的男人皮肤黝黑目光如炬,像个巨人一样身高将近两米,身上肌肉发达,手臂上鼓起的肌肉仿佛能一拳捶死一头牛。 听到奖金高时,有几个本来还想上去试一试,但看到男人壮的跟金刚一样的身板,望而却步。 “谁能在擂台上坚持一个小时不倒,老子奖励五万。”阔佬见没人上,开口说话了。 开玩笑,十分钟就会被揍趴下吧,一个小时那是神人了。 池樾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他需要钱。 他正要上擂台,衣服袖子被人轻轻一扯,女孩朝他摇头。 第23章 “你怎么来了?” 池樾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余溪,她把校服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粉白薄针织衫,下半身是他买的那条黑色长裤,不大不小刚刚合适,将她笔直纤细的腿修饰的完美。 女孩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嫩的像一颗花骨朵,放在眼前满是糙男人的拳击馆中有些显眼,好在大家注意力都被擂台上的人吸引,没看她。 余溪是怕不让进,特意换了下衣服,她看了眼台上的大块头,对池樾说:“你想上去挨打?甚至被打残也不在意?” 虽然原文中没写这一段,他也没残,而且一个反派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但余溪既然穿进书里,和眼前的少年朝夕相处,就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这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 池樾心意已决,没把她的话放心上,淡淡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回家吧。” “我跟你一样,这也不是你该来的。” 池樾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一时没答话,过了几秒才说:“我跟你不同。” “你要多少钱我借给你。”余溪还是把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池樾一愣,神情变得莫测:“你都知道些什么?” 余溪想说我都知道,但她忍住了,“池樾,跟我回去吧。”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从她清软的嗓音中喊出,含着一丝无奈和乞求,听的人心里跟着一软,池樾极力压下这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不让自己因此改变主意。 他面无表情道:“该走的是你。” 看着他往前的身影,余溪叹了口气,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池樾准备上擂台,却被人抢先一步,视线中,女孩细胳膊细腿,手脚并用有些废力的爬上半人高的台子,跃过围栏,成功站在擂台上。 他看着这一幕,眼里先是不可置信,然后立马上前,眼里满是怒气:“余落落,你疯了!” 很多人都跟他一样看着她,余溪没有理会,她盯着面前的大块头,把人盯的不好意思才说话,“我跟你打。” “这丫头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底下众人一脸不可思议。 余溪却看上去很镇定,纤细的身影和大块头形成鲜明对比,引的看台的男人更加兴奋,“有趣,有趣,小妹妹,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池樾想冲上去把人拉下来,但被人按着肩膀不能上前一步,他开始后悔,他要是答应她回去了就不会发生眼前这荒谬的一幕,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他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盯着擂台上的女孩,额头上青筋暴露。 余溪这时朝他看去,少年还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奈何肩膀被人按着不能动弹,她浅浅一笑,“池樾,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从今天之后不要再来这里。” “我答应,你快下来。” 池樾五指陷入手心不觉,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她对他意味着什么,她是他灰白世界的一抹亮光,会关心他吃饭与否,会忧心忡忡的为他处理伤口,会对他露出真心实意的笑,甚至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替他上擂台。 承认吧,他其实在很早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料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也许是在她轻轻为他擦拭伤口时,也许是看着她眉眼弯弯,柔和浅笑的样子时…… “系统,我这也算是为反派以后黑化减少了一些因素,能否开个开个外挂,让我在擂台上坚持一个小时。” “可以是可以,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些副作用。”系统说。 “没事,来吧。” 话落,余溪只觉得身体里像有一阵电流涌过,然后全身变得轻盈灵活,五感敏锐异常,尤其是视野,所有人的动作在她眼里都像放了慢速,缓慢又清晰。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块头男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丫头,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识相点就现在下去,别怪我没警告过你,等会儿可有的受。” “我受的起,倒是你,不想打就认输吧。” “哼,口气不小,别哭鼻子。” 男人说完挥起拳头朝余溪冲来,台下观望者大气都不敢出,心神一凛。但是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女孩灵巧的避开了。 一次是巧合,可接下来她又通通避开了,大块头连她的衣袖都碰不到一丝一毫。 这太怪异了。 池樾紧紧看着台上的女孩,见她没有受伤,一颗悬着的心放下,目光由紧张变为诧异,她什么时候会打架了? 大块头经过专业训练,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连一个小丫头的皮毛都伤不到分毫,他越想越着急,不断的攻击,却都被她避开了。 两人一个穷追不舍,一个轻松躲避,看上去在台上跑来跑去,跟过家家似的,引来一阵调侃,“中看不中用,还以为有多厉害,早知道我就上去了,拿他五万不香吗?” 大块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看着云淡风轻的余溪,露出凶狠的表情。 “宿主,你要小心呀。” 余溪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幻,知道他要使出大招了,她严阵以待,努力回想自己曾经学过的一招半式。 果不其然,她的退路被预判到了,男人眼里满是怒火,已经不在乎她是不是一个小女孩,要手下留情,他故意将她逼至角落,让她没法躲,肌肉鼓鼓充满力量的拳头向她袭来。 余溪身后是围栏,电光火石间,她借助背后有弹力的绳子,身子一矮,灵巧的绕到大块头后背去了,这次她没再一味的躲,朝他的腰眼来了一脚。 纤细的腿一踢看似没什么力道,因为大块头是何等的强壮,但余溪有系统开的外挂加持,力量比眼前的大块头还大,因此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大块头倒地,表情痛苦。 台下众人先是惊诧,然后大声喝彩。 “看不出来这小丫头有两下子,还很聪明,她先是消耗大块头一番体力,再趁他心神稳乱时,致命一击,厉害啊。” 池樾听着旁边人的评价,表情变化不大,只是看余溪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别的东西。 但是下一秒,他心中一紧,想也没想的冲了上去,因为女孩身形摇摇欲坠,神情变得迷离,将要倒下。 第24章 池樾接住了摇摇欲坠,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余溪,女孩眼眸微阖,脸色苍白,像一具了无生气的娃娃,他眼神变暗,拦腰抱起她就要去医院。 身体突然悬空,正有些晕眩感的余溪吓了跳,眼睛微微睁大,眼前是少年冷白的脖颈,坚毅的下巴,他下颌绷着,神情紧张,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和他,她极为不自在,轻轻扯了下他衣服,“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池樾垂眸,撞进女孩泉水般干净的眼睛里,她脸色苍白,神情恹恹的看上去很虚弱,他说:“你现在能站稳?” 她身体莫名其妙的感到酸软无力,头也昏沉,像里面有根绳子在拉扯着,这些症状来的毫无预兆,恐怕就是系统说的副作用。 “你扶着我就好了,不用这样。”余溪说。 池樾仿佛没听见,抱着她就往外走。 余溪抿了下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见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她说:“等等,不是有奖金吗?” 池樾已经不在乎这个,他只想赶快去医院,让怀里的人恢复生气。 他没把她的话放心上,步伐刚迈动,胸口的衣服被轻轻扯了下,女孩抬眸看着他,“你不是需要钱吗?我赢了刚刚。” 池樾心底的柔软被狠狠击中,他暗自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看向看台上的男人,“奖金。” 男人看着他,又看向他怀里的余溪,笑道:“我还会少了不成,拿去。” 他让人把一张卡拿到池樾面前。 余溪心里的石头落下。 出了拳击馆,余溪说要下来,因为少年有力的臂弯还揽着她,她不自在极了。 池樾看了她一眼,顾及到女孩脸皮薄,松手把人放下,“你哪里受伤了?” 余溪摆手,“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的没事?” 少年黑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余溪心里一暖,“嗯,就是有点累。” 池樾有很多想问的,听到这句话通通堵在喉咙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好。” 池樾眉头微拢,她客套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舒服,他看着她:“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 说着蹲下身,“这里有点黑,上来。” 余溪看着他的背愣了下,随即望周围看去,这里是条小巷子,如他说的那样黑漆漆,真正出去到外面还有一段距离。 她现在勉强能走,可是太黑了,她看不见路。 “时候已经不早,你在犹豫什么?害羞?” 余溪脸色一僵,她是有点,因为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哪个异性背过,但他调侃的语气让她有些不悦。 她说服自己眼前只是个男孩,还未成年,有什么好窘迫的,于是上前环住他的肩。 池樾正等的不耐烦,背上突然一软,带着一股好闻的幽香,他怔了下。 “走不走呀。”女孩清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让他耳朵跟着红了下,他虚虚托着她的腿弯起身。 背上的人又轻又软,还是他在意的,池樾心跳不自觉加快,他暗暗调整呼吸,说话分散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 来了,余溪猜到他会问,她硬着头皮道:“我其实之前练过。” “练过?” “呃,就是一些防身的招术,很有实用价值。” 池樾没说话。 余溪接着编:“你别看那个人又高又壮的,他其实虚有表面,行动起来可笨重了。加上他看我是女孩子,有些看轻人,一时大意让我钻了空子。” 池樾若有所思。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钱拿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需要用钱?” “我猜的,不然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么说你一路都跟着我?” 余溪抿了下唇,没回答。 池樾当她默认了,他勾了下嘴角,心里不仅不生气还有些愉悦。 因为这说明她也在意他。 到了外面稍微明亮点的地方,池樾把人放下。 “我在路边打车就好了。”余溪说。 换句话,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池樾看了她几秒,点头:“行。卡你拿着,这是你赢来的。” 余溪没接,恰好路边来了一辆的士,她挥手说再见,上车离开,动作一气呵成。 池樾看着车子越开越远,神色变得复杂。 余溪回到家,看到坐在客厅的陈佳芝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怎么这样说?” “那你解释解释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和谁在一起?” “赵晓梦,我同桌。”余溪面不改色道,“我去她家写作业,她爸妈留着我吃晚饭。” 她来之前怕陈佳芝问起,已经和赵晓梦打过招呼。 陈佳芝见她一脸坦然,脸色缓了缓,“电话为什么不接?” “没电关机了。” “下次要跟妈妈报备,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余溪做出保证的样子。 第25章 空无一人的巷子,只有隐约的月光照进来,光线惨淡。池樾转身走了进去。 拳击馆里人还没散,见他去而复返,目光诧异。 “这小子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难道卡里没钱?” “想什么呢,知道那是谁吗?那可是钱爷,出了名的阔绰。” “那他这是?” 池樾目光扫了扫,大块头已经从擂台上下来,高大的身躯弯着和一西装革履的男子说话,“钱爷,我也不知道那小丫头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我吃了亏,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让你失望。” “你连一个小丫头都应对不了,我还指望你什么,滚吧。” “钱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表现,求您了。” 男人手心向内挥了挥,有些不耐烦。 大块头有些泄气,同时心有不甘,以他的身体素质和力量,这次本来可以轻轻松松赚很多钱,谁知道触了什么霉头,出来个邪门的小姑娘,到手的钱飞了,真晦气。 他正在气头上,一抬眼看见池樾,这不是和那小丫头一伙的吗,他仿佛找到发泄的口子,眼神变的兴奋,“钱爷,我再给您打一次,这次保证精彩。” 说着指向池樾,“您看他怎么样?我和他打。” 见是池樾,钱为华眼里来了兴趣,“小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池樾面容沉静:“如果我赢了他,你给多少钱?” 钱为华还没说话,大块头轻蔑道:“就凭你?痴人说梦话。” 钱为华一时没表态,大块头急于表现一番,自作主张道:“如果你赢了,我给你钱,你要多少?” “和刚才一样。” “好,等下可别后悔。” ………… 整个周末余溪都在家,休息了两天,她才觉得身体里的元气恢复过来,那种无力酸软的感觉还是有,但比之前好些了,只是走路感觉轻飘飘的。 周一是个好天气,天空蓝的跟水洗过一样,空气舒适温润,已经有了夏天的气息。 余溪让陈佳芝买了辆自行车,她慢悠悠骑到学校。 一大早教室里人不是很多,一半座位空着,赵晓梦比她来的早,这会儿正趴在桌上赶作业。见她来了,抬头看来一眼,又低下头奋笔疾书。 “数学作业你要抄吗?我从课代表那拿来的。”她把作业本放到中间。 “不用了,你抄吧。”余溪说。 她想起什么,往后看了眼,最后一排靠窗空着没人。 时间还早,她收回目光。 过了一会儿英语老师来了,照例让没交作业的人去后面站着,她念到池樾这个名字时,念了两遍没人应。 她抬头环顾一圈,皱眉道:“池樾人呢?” “不知道,我早上没看到他。”英语课代表说。 “我看他最近有些懈怠了,作业不写,人也不来学校,怎么回事?” 底下没人回应她的话,都面面相觑。 英语老师叹了口气,翻开书本,“翻到最后一页,跟我读单词……” “报告。”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 英语老师抬头一看,少年高高的身影伫立在教室门外,他黑发稍稍有些凌乱,脸色偏苍白,嘴角边青紫,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好,英语老师刚刚还想着责备一番的话语顿时堵在心里,变成担心,“这是怎么了?” 池樾没吭声。 英语老师见他状态不好,也没深究,“来了就进来吧,开始早读了。” 池樾点头,走进教室时目光往余溪那边看了眼,少女也正看着他,不过只是扫了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有停留太久,目光也淡淡的,他抿了下唇。 下课后,王俊明凑过来道:“池哥,你这是去干啥了?怎么还负伤了。” 说着目光变得崇拜:“不会是去干架了吧,跟谁啊?” 池樾没回答,淡淡道:“你很闲?” 接触到他黑沉不带感情的眸子,王俊明讪讪的住了嘴。 坐着无聊,池樾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余溪的身影上,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周围吵闹的声音丝毫不能影响到她。 看不出来最近挺爱学习。 这时江皓宇走到她座位旁,问了她句什么,她抬眸看着他,嘴角牵动了下,看着两人交谈的画面,池樾觉得碍眼,他想也没想的径自走过去,丝毫不顾及两人正说着话。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他直勾勾看着她。 余溪愣了下,“什么事?” 池樾把英语练习册放她桌面上,“英语作业。” “啊?” 余溪一想他上次是说了要她帮他写英语作业,可是她也没答应。 “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你说了要答应我三件事。” 余溪一时没说话,被晾在一旁的江皓宇听着两人的话语,眉头微微皱了下,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语气也亲近。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明知问了不太好,他还是问了,“落落,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这是我跟她的私事,外人没资格知道。”池樾嘴角勾着一抹轻蔑的笑。 江皓于握了下拳掩饰心里的不舒服,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落落,月考成绩出来后我们有机会同桌。” “是吗,这根据成绩来的吧。”余溪说。 “相信我,我们会同桌。”江皓宇笑的温柔。 第26章 江皓宇语气十分笃定,好像他们一定会同桌,余溪愣了下,一时没说话。 她对江皓宇虽然说不上讨厌,但也没到完全接受的程度,先不说原主之前喜欢他,对他死缠烂打,而他嗤之以鼻,换成她之后,她态度没原主那么热烈了,他却反过来跟她说话接近她,是因为什么,她不清楚,但她对此感到很无奈,甚至是有些排斥。 “她不会跟你同桌的。” 少年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余溪抬头一看,池樾正冷冷看着江皓宇。而后者在听到他的话后,眉头皱了下,然后轻蔑道:“你不过是寄人篱下,有人资格替她说话。” 从上次得知两人住一起后,江皓宇就这件事留了心,毕竟两人非亲非故,他去看学校档案,上面写着他无父无母,暂时住在余家。这一点让他好受了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得到别人的青睐。 江皓宇话说完后,余溪捏了把汗,因为他这句话简直就是拿刀子往池樾心窝里戳,在余家的这十年他过的并不好,受尽了原主和原主母亲的冷眼和折磨,可以说得上虐待,即使她穿书后改观了一些,可是她觉得这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还是对余家的人留有怨恨。 她不自觉看向池樾的反应,少年脸色平静,不仅没有生气,嘴边还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算是寄人篱下,也比某些只会嫉妒的人强。” “你······”江皓宇无力反驳。 他说对了,他就是在嫉妒,嫉妒他们住在一起,可是他并不知道池樾已经从余家离开。 他看向余溪,女孩面色淡淡的,目光也没有停留在他身上,似乎对他一点都不在意,这让他心里多少起了些挫败感,为什么她这么快就疏离了他,那么决绝,好像以前那些跟她无关。 他沉默几秒,离开了教室。 余溪还处于惊讶中,因为池樾的态度和语气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比某些嫉妒的人强,他在说什么? 啊,头被敲了下。 她抬头,对上少年黑沉的眸子,他垂着某俯视她,“发什么呆?” 余溪顿了几秒摇头,“没什么,对了,你现在住哪?” 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池樾笑了下,“想知道?” 余溪点了下头,他的钱还没还清,债主随时会找上门,不久之后就会上演书里面那一幕,他被打的奄奄一息。 她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池樾见她毫不犹豫的点头,他嘴边弧度扩大,黑沉的眸子因为沾染上笑意,明亮深邃,“这么担心我,放学后告诉你。” “好。” 她一脸认真的答应,配上白净的小脸,显得有几分乖巧可爱,池樾手指动了动,想摸她脑袋,但他忍住了。 月考成绩在李平江的数学课公布,余溪这次考的还算可以,年级前一百,虽然比不上她以前的成绩,但她已经满足了,再次回到高中,她已经没有那么的在意和重视成绩了,只要不太差就行。 下午换了座位,余溪还是和赵晓梦同桌,两人都暗自高兴。而池樾,还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身旁没有同桌。他对此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已经习惯,也不需要同桌。 换完座位没多久就放学了,刚好轮到余溪这一组搞教室卫生,她负责里侧的擦玻璃。 她从最后一排开始擦,让她意外的是池樾还没离开,坐在座位上在看书,要知道他一向放学了就离开,不会像这样耐心的待在教室看书,她忍不住看了几眼,发现他在写语文作业。 “你起来一下。” 他的座位靠窗。 池樾配合的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她。 “凳子我借用一下,等下帮你擦干净。”余溪说。 池樾点头。 余溪抬脚踩上去,垫着脚尖拿着抹布开始擦玻璃。 好在灰尘不是很多,抹布一擦就干净了,余溪擦了没多久,感觉身后的人在注视她,她微微回头,少年抬眸看着她,“需要我扶着你吗?” “不用,我站的稳。” 池樾不再说什么,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也许是这目光太炙热,如有实质,余溪莫明感到不自在,她摇了摇头,专心手里的动作。 等她擦完玻璃洗完抹布回来,少年还在教室,看到她回来,他慢慢合上书本收拾东西。 他在等她,余溪心想。 等她做什么呢? 第27章 傍晚落日余晖淡淡洒下来,窗外暮色渐浓。 不知不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刚拖完的地板带着水光,十分湿滑。 余溪看向单肩挎着书包站在一旁的池樾,“你在等我?” “是啊。”池樾看着她。 余溪想了想,放学前她问他住哪,他说放学后告诉她,他是因为这个在等她吗,还等了那么久,直到她擦完玻璃,都半个小时了。 余溪觉得这有点不太像他会做的事,她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她说:“时间不早了,一起走吧。” “嗯。” 两人走出教室下楼,并肩走在路上,出了校门,池樾也没说关于他住的地方在哪,余溪抬眸看他,“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住哪?” 池樾其实只是随口说说,他住的地方那么差,他怎么会告诉她,见她问了,他勾唇懒懒笑道:“行啊,要不要跟我回去。” 余溪没注意他语气里的暧昧,只当他开玩笑,她说:“那倒不必,只是......”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提醒他最近小心点,债主会找上门。 “只是什么?”池樾垂眸看着她。 “你搬回来吧。”余溪说。 在余家至少比他一个人在外面安全些。 女孩目光紧紧,清澈的杏眼里写满担忧和乞求,池樾眸光暗了下来,“余落落,你真的只把我当朋友?” 余溪顿了几秒,目光坦然,“有什么问题吗?” 池樾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心里有些烦躁。 “宿主,债主在前面那条巷子里,要小心呐。” 余溪心中一紧,停下脚步看向面色有点冷的少年,“我们去奶茶店坐坐吧。” 池樾正因为她那坦然没有一丝杂质的态度烦闷,一想到她只是把他当朋友,他心里就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他淡淡道:“我还有事。” 说着就要往那边的巷子里走,余溪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等等。” 池樾看了眼那根嫩白的手指,脚步停下没说话。 “你是不是不喜欢喝奶茶?那咖啡怎么样?” 池樾没说话。 “我请客,你就陪我去嘛。” 女孩嗓音清清柔柔,尾音上翘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很像在撒娇,池樾眸光微动,“好。” 余溪松了口气,暗暗往巷子那边看了眼,往与之相反的方向走。 明明上一秒心情在转阴,听见女孩的娇柔撒娇后就见晴了,池樾不得不承认,余落落给他的影响挺大的。 从上次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后,他也暗自琢磨过,怎么就对她产生了好感,而随着每天相处,他明白了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琢磨。 余光里是女孩白皙的侧脸,她睫毛又浓又翘,眼尾微微往上勾,这是一双漂亮又澄澈的眼睛,当它注视着你时,即使眼里情绪淡然,还是让人挪不开眼。 “到了。” 女孩清润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池樾看向眼前的咖啡店,暖色灯光,一堵厚重的书架上堆满了书,旁边是舒适的座位,倒是很适合坐下来打发时间。 两人推门走了进去,一股浓郁的醇香扑鼻而来,余溪其实不喜欢喝咖啡,任何带苦味的东西她都不喜欢。 但毕竟是她要求来的,再怎么不喜欢她也没表现在脸上,她点了一杯拿铁,然后目光看向池樾。 “和她一样。”少年淡淡道。 “好的。”服务生拿着单子走向吧台。 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余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珠子转了一圈才说道:“你作业写完了吗?要不我们在这写会儿作业吧。” 池樾挑了下眉,“好啊。” 余溪刚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作业,身旁沙发陷下一角,少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写,我看着。” 第28章 “你写,我看着。” 少年一手撑着下巴,狭长的眸子懒懒看着她。他就坐在她身旁,两人肩膀几乎挨着。 他的目光让余溪莫名有点不自在,她问:“你的写完了吗?” 池樾耸了下肩,“除了语文写起来有点麻烦,我在教室已经写完,其他的很快。” 今天作业不多,就语文和数学,余溪听他这样说,不再多问,拿着笔开始算题,只是那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让她没法专心。 这时候咖啡端上来了,醇香的褐色液体冒着热气,氤氲在瓷白的杯中。 余溪被这香味吸引,浅浅喝了一口,尽管有奶香味,但咖啡本身的苦还是盖过了牛奶,舌尖微微苦涩,她蹙了下眉。 这细微的举动让池樾注意到,他端起杯子也喝了口咖啡,味道对他来说不好喝也不难喝,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问:“你觉得不好喝?” 余溪一愣,随即摇头,“没有啊,还可以。” 池樾笑了下,“说慌。” 余溪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为了掩饰她又喝了一口,眉毛不自觉想要皱起,被她极力压下。 呵,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余溪尬尴的别过脸,却看到窗外的余国辉,他身旁还有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士,穿着件蓝色连衣裙,面容白皙秀丽,年纪看起来三十左右。 余国辉专心和身旁的女士说着话,没注意到她,两人推开咖啡馆的门,走了进来。 余溪下意识是躲,她觉得余国辉和一个女人出现,应该不想被自己的女儿看到,而她也打算暗中观察一番,看两人关系正不正常。 借着沙发宽大的靠垫,她本想往下一躲,可是身边还有个池樾,他不知道什么情况,来不及解释了,她拉着他一起往下躲,她拉的是他的袖子,少年好像没理解她的意思,见她几乎是拽着他,他开口想询问,余溪一把捂住他的嘴。 池樾:“......” 柔软的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更尬尴的是,余溪半靠在他身上,而他半躺在沙发上。 余溪顾不得眼下姿势奇怪,她小声道:“我爸在我们斜后方的位置。” 池樾眨了下眼表示知道了。 余溪见他表情无奈,她说道:“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你也别去打招呼。” 池樾点头。 余溪这才松开手,她小心翼翼看向余国辉那边,他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而他对面的女士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对方面容姣好,涂了颜色好看的口红,嘴角浅浅微笑着,眉眼之间的风韵很吸引人。 她留意着那边,没注意到少年看她的眼神,也不知道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少年失了神。 池樾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的脸庞,女孩皮肤嫩的像豆腐,眼睛清透水润,他才发现她眼尾有颗小小的痣,顾盼间越看越灵动,他漫不经心瞥了眼那玫瑰色的唇,暗暗滚了滚喉结。 “还要多久?”他声音微哑。 余溪目光收回来,发现他腰弓着可能有些不舒服,她调整了下位置,不再往他那边靠。 好闻的幽香散去,池樾觉得有点可惜,他看着她有些紧张的侧脸,笑道:“就这么怕余叔叔看见?” 余溪点了下头没说话。 池樾玩味道:“怕他问起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想面对。”余溪说。 池樾见她神色严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余国辉正伸手替对面的女人整理头发,女人笑的甜蜜,他收回视线,看向默默看着他们的女孩,她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 “落落,”池樾不自觉叫她小名,“别看了,也许是误会。” “我也希望是。”余溪闷闷道。 “余叔叔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些事。”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余溪心想。 从咖啡馆出来后,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到了余家楼下,池樾想了想说道:“把今天的事忘了吧,别多想。” 余溪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转身要进门时,少年说道:“落落,明天一起去学校。” “嗯。” 余溪没注意他开始叫她小名了,也没注意少年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走进家门把门关上。 第29章 在咖啡馆看到的画面一直在余溪脑海里盘旋,一开始系统告诉她余国辉在外面养了人她还持怀疑态度,毕竟余国辉的外表看起来温和儒雅,作风正派,不像那种贼眉鼠眼,一看就喜欢偷鸡摸狗的人,直到今天亲眼看到他和一个女人举止亲密,她不得不信了。 她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陈佳芝,如果说了,事态发展不可控,性质恶劣一点,这个家可能就此解散,这是她不希望发生的,可是如果瞒着,她心里又过意不去。 她心事重重,没留意客厅里的陈佳芝叫了她两次。 “落落?” “怎么了?”余溪仓惶抬头。 “现在都几点了,离你放学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你老实说说,你到底在外面做什么?放学了家也不回。” 对上陈家芝严厉的目光,余溪深吸一口气,“妈,我在外面写了会作业,所以才回来的晚。” “又是和你同桌,那个叫什么赵晓梦的?” “是的。” 陈佳芝打量她一番,见女儿背着书包站在那,神色自然,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道:“落落,下次回来晚跟妈说一声,免得我担心你。” “是啊,太太等你吃饭,等的饭菜都冷透了。”张嫂在旁边说道。 余溪可以想象那个画面,陈佳芝守着一桌子菜,孤零零坐在那等,从满心期待到心灰意冷,丈夫在外面有了人,女儿没在身旁。 余溪一想,心里就有些难受,她欲言又止,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不可以把余国辉出轨的事说出来,沉默几秒,她说道:“下次不会在外面逗留了,我一放学就回家。” 陈佳芝笑了笑,“好好好,吃饭了吗?我让张嫂热饭。” ............. 池樾没回偏僻的出租屋,而是来到了拳击馆,那天晚上他靠一身硬骨头撑着,赢了大块头,对方承诺给的钱当时并没有兑现,说三天后来拳击馆找他。 池樾走进来时,台上正进行一场比赛,双方是大块头和一个比他矮了几公分的男人,他把对方打倒,裁判数了五个数,男人没能起来,大块头挥舞着拳头,笑的张扬。 池樾只是远远看着,他没忘了自己那天答应过余落落,以后不来这里,今天是不得已,他站在门口朝大块头挥了下手示意。 大块头叫张虎,受过专业训练的拳击手,也参加过正式比赛,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已打地下黑拳。他看见门口的池樾,笑容凝固在脸上,说实话,那天晚上真的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两大事故,两个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学生,敢上台跟他对抗就算了,还他妈赢了,其中一个还是个小丫头,真的就离谱,他郁闷了一晚上,越想越搞不懂。 门口的少年有几分血性,拳头也够硬,但跟他比起来就是一只还没长大的小狼崽,那天晚上他不服输的劲儿,他暗暗赞赏,到最后看他一身伤还坚持不认输,他意识到如果不让他赢,他可能一直不会吭声。 “站门口做什么?不敢进来了?”张虎开玩笑道。 “我答应过人。”池樾说,“别忘了你那天的承诺。” “我张虎像这种不守信用的人吗,话说这些钱你要拿来做什么,很急迫的样子。” “还债。” “哟,小小年纪看不出来,怎么会欠了那么多钱?” 见他刨根问底,池樾眼里有些不耐:“跟你没关系,你什么时候给?” “着什么急,说会给就会给。” 张虎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卡,有些不舍,“你说你小子,真是够拼命,那天我如果不收手,你现在还能站这儿,来,卡给你了,拿好。” 池樾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谢谢。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卡出了拳击馆,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轻快,他很快就可以摆脱那些麻烦事了,他想。 夜色浓稠,像化不开的墨,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月光惨淡。 池樾刚走了没几步,阴暗的巷子里走出几个人,其中一人脸上有道明晃晃的疤,即使有夜色遮挡,依然显眼,月光映照下可怖渗人。 “小子,这段时间找你找的好辛苦。”男人说道,“怎么,又来拳击馆碰运气了,这次拿到几个钱?” 池樾没说话。 “机会老子已经给过你,是你不珍惜,别怪我狠心。” 男人的话落,他身边的几人朝池樾走来,神色凶狠。 第30章 天刚亮的时候余溪就醒了,接近初夏,天亮的很早,五六点,朝阳就已经露出头。 她做了一个不好的梦,神色恹恹的,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才下床去洗漱。 她背着书包下楼时,张嫂才刚起来,见到她愣了下,“小姐起这么早,我马上去做早餐,一会儿就好。” “不用了,”余溪制止她,“我去外面吃。” 她推着自行车刚出门,看到一个人站在路边的树下,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栗色短发,五官清俊,朝她淡淡的微笑着。 “江皓宇?”余溪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等你一起去学校啊。”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江皓宇摸了下鼻子,他偷偷去看了学校档案。 他说道:“我之前问了你同桌。” 余溪不再说什么。 江皓宇往她身后看了看,像在找什么人,半响后问:“池樾呢?他不是说和你住在一起。” “现在已经没有了。” 江皓宇听到这句话,上次被池樾激起的那股郁气散去,他笑道:“你吃早饭了吗?这附近有没有早点店,我们一起去。” “不了,我一般在学校附近吃,那里的早餐比这里全。” “也行,我们一起。” 余溪看了他一眼,“我骑自行车,你......” 江皓宇早上打车过来的,他以为余落落是坐公交车去学校,眼下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摸了下后脑勺,笑容有些腼腆:“要不你搭我一程,或者我来骑,我载你。” 余溪的自行车是有个后座,可是她觉得搭一个江皓宇有些勉强,因为她这俩自行车是女生用的,比较偏小巧,江皓宇身形高挑,恐怕容不下,再者,她觉得没必要一起,又不赶时间,这附近就有去学校的公交车,何必两人挤着呢。 她的沉默已经等同于拒绝,江皓宇虽然心里有点难受,但面上还是笑着,“那你先走吧。” 毕竟对方一大早就来等她了,余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说:“你知道在哪里坐公交车吗?我带你过去。” “好啊。” 余溪推着自行车和他沿着街道慢慢走。 清晨的阳光下,少年少女的身影美好又和谐,刺痛了看着他们的池樾,他目光变得晦暗。 “就是这,你坐503路就可以了。”余溪说。 江皓宇点头,看着女孩白净的脸笑道:“骑自行车去学校是不是很方便,还可以锻炼身体。” “嗯,我不喜欢挤公交,骑着自行车感觉像风一样自由。”余溪笑道。 江皓宇看着她嘴角的笑,也跟着笑了。 到了学校,一天的课开始了。 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临近高三,课业不知不觉变的紧凑。 不知为何,从早上那个不好的梦开始,余溪眼皮就一直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摇了摇头。清除脑海里的想法。 大课间,她去上厕所时看到田微微,对方看到她目光很不友善,余溪知道是因为什么,心里有点无奈,当没看见。 谁知她上完厕所要出去时门打不开了,像在外面被什么东西锁住。 余溪站了几秒,正想着怎么出去,一盆水从头顶淋下,她浑身被淋了个透心凉,田微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余落落,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打皓宇哥哥的主意,谁让你不听。” 说完啪的一声脸盆摔在地上的声音,脚步声远去。 余溪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低头看着被水浸湿的衣服,湿乎乎黏在身上,狼狈又难受。 她觉得田微微事情做的有些过分了,气愤是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无奈,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她对江皓宇有意思,三番五次跑来警告。 余溪叹了口气,试了几次门推不开后,开始呼喊:“外面有人吗?” 无人回应。 这个时候竟然没人来上厕所,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余溪浑身湿冷,打了冷颤。 她看了下高度,爬出去应该可以。 回到教室时,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最后一排正和王俊明说着话的池樾,看到她冷白冷白的一张小脸,想也没想的走了过去,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余溪找了胡乱的说辞:“洗手台的水龙头爆了,不小心洒了一身水。” 池樾看了她几眼,拉着她往外走。 余溪不明所以,“做什么?” 到了人比较少的拐角处,池樾把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给她,“你先穿一下。” 余溪抿了下唇,迟疑几秒还是接过。她拉开拉链,把自己湿了的衣服脱下时,少年愣了下然后别开脸。 原来里面的短袖也湿了,贴着肉,轮廓若隐若现。 余溪有点尴尬的转过身,正要穿上他的外套时,少年说:“里面那件也湿了,要不要……” “不用了,还好。”余溪打断他。 少年身形比她高大很多,他的衣服是180的,穿在余溪身上大了一圈,袖子遮住手可以唱戏了。 池樾没忍住笑了下,觉得她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莫名可爱。 不过看她头发也湿了,他说:“我去小卖部买条毛巾。” “池樾,”余溪叫住他,“我自己可以去,不用麻烦你。” 听到她客套的语气,池樾有些不高兴,眼神沉沉看着她想说什么,却看到她淡然的脸时又什么都没说,他吸了口气,“你不是把我当朋友吗?朋友之间那有这么见外的。” 余溪其实那时候只是随口说说,为了改善下他跟原主之间的关系,现在听他这么说,她反而觉得不自在了,她想了想说道:“还是我自己去吧,衣服我洗了之后给你。” 她脚尖刚迈动,手腕被抓住,人被推到墙边,迎上少年深黑的眸子,眼里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气愤:“余落落,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第31章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从早上看到她和江皓宇一起去学校的背影开始,池樾心里就很烦躁,刚才又见她语气如此生疏客套,他真的忍不了了,凭什么她可以做到这么无动于衷,而他一颗心起起伏伏,情绪随时被左右。 他想要一个答案,心里隐隐期待的答案。 他手撑墙堵住她的去路,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视线紧紧盯着她。 余溪完全是懵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有情绪了,还质问她把他当什么? 这个问题如果是放在平时,余溪一定会面不改色的说当朋友啊,可是现在,她穿着他的外套被他壁咚在墙,她说不出口,喉咙里像被什么堵在。 她看着少年黑沉的眸子,“你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池越唇线抿直,过了半响才说:“以后别在我面前用这么客套的语气说话,还有……” 他顿了顿,“别和江皓宇走太近。” 余溪先是愣了愣,然后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对她起了那种心思呢,她笑道:“嗯,我会的。” 池越看着她嘴角轻松的笑,终究没再说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这等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大步离开了,去小卖部买毛巾。 余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觉得这小孩能处,靠谱,真心把她当朋友。 小卖部离教学楼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没多久池樾就回来了,他黑发稍稍凌乱,呼吸略微急促,竟是一路跑去,一路跑来。 “擦擦头发吧。”池樾把新买的毛巾递给她。 余溪接过,刚想说谢谢,少年打断她,硬邦邦道:“那两个字我不想听,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 “好。” 回教室时,在走廊上到看江皓宇,他看余溪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校服,而她身后是没穿校服外套的池樾,很显然,她身上的外套是他的。 他手心握了握。 这个叫池樾的有什么好,除了长的好看一点,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穷苦少年一个。 而他条件比他优渥不知多少倍,父亲是学校董事,母亲有自己的化妆品公司,江皓宇越想越不甘。 他对余溪笑道:“落落,下周学校要准备艺术节,你要报名吗?我记得你喜欢跳舞。” 他指的是原主之前为了讨得他的欢心而跳的艳舞吗? 余溪起了身鸡皮疙瘩,她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她最近在学跳舞,在台上表演是她以前一直想尝试而没能做成的事,或许这次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于是她说:“我会考虑考虑。” 江皓宇笑了笑,“又可以看你跳舞了。” 站在余溪后面的池越听到这句话,不动声色将手揽在余溪肩上,“快上课了,进教室吧。” 余溪没太在意他的举动,毕竟揽下肩膀算不上什么逾距的动作,熟悉的人之间这样很正常,于是她也没去管肩膀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转身进了教室。 而在江皓宇眼中,这是在向他宣示主权,对方占有欲很强。 他再次握了握拳头。 下午放学回到家,余溪刚进门就感到气氛不对,仿佛陷入某种低气压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她看着客厅里的人,“爸,妈,我回来了。” 没人管她,陈佳芝质问余国辉:“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余溪心里一咯噔,纸包不住火,还是被发现了,她忍不住看向余国辉,后者刚下班回来,蓝色衬衫袖子卷着,手里拿着公文包,一脸疲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解释解释这是谁的东西。”陈佳芝把一条项链甩在他身上。 余溪定睛一看,这不是池樾母亲的东西吗?那天她拿回来后,放在抽屉里就没管了。 余国辉看到这条玫瑰项链,瞳孔一缩,从地上捡起来,“你从哪里拿到的?” “余国辉,我嫁给你二十年了,你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今天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问你在哪里拿到的项链?” 陈佳芝冷笑,“看来是很重要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就进了房间,重重把门关上。 客厅里只剩下余溪,余国辉。 余溪很失望,什么都不想说,即使陈佳芝弄错了对象,但余国辉出轨是事实,他的态度还这么让人气愤,连一句解释和安抚都没有。 余溪从他手中拿过那条项链,“这是别人的东西。” 说完也不去看他的表情,上楼。 余溪闷闷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项链发呆。 虽然她是穿进书里,可相处下来,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余落落这个角色中,如果这个家真的散了,她何去何从? 思来想去,余溪下楼,去了陈佳芝房间。 “妈,你心情好点了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陈佳芝擦干眼泪,开门。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有些憔悴。 母女俩坐在床头,余溪想了想开口:“妈,你跟爸……” 陈佳芝打断她:“这些年你爸常年在外面,家里就我和你还有张嫂三个人,有他没他都一样,既然他现在外面有人了,这日子也没有过下去的必要了,你跟谁过?” 还是到了这一步,余溪叹了口气,“妈,你就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用想也知道是个勾引人的下贱东西,跟当年池樾他妈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余溪一愣,下意识问道:“池樾她母亲怎么了?” “她跟你爸是大学同学,你爸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天天往她那儿跑,说是联络同学之间感情,后来她跳楼了,你爸消沉了好一段时间,还把她的儿子带到家里,当亲儿子养,你说气不气。现在又出了这一出,当初我就该离婚,白白忍了十几年。” 第32章 余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站在陈佳芝的立场,一个出轨的丈夫是不值得原谅的,但她不希望这个家就这么分散。 不说她,夫妻俩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彼此的人生挂钩在一起,已经形成了羁绊。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说散就散,陈佳芝现在因为是在气头上,才会说出这么决绝的决定,任何因为情绪而起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也许睡一觉,明天过后,冷静下来她的想法会发现改变,如果那时她还执意要和余国辉分开,她不会再说什么。 眼下,余溪握着她的手:“妈,你好好睡一觉,别想这些事了。” 陈佳芝叹了口气:“今晚你和妈一起睡吧,从你长大后,咱们就没同过床了。” 余溪知道她现在内心脆弱,于是点头。 习惯一个人睡的余溪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五六点的光景就醒了,眼皮下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她掀开被子下床,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陈佳芝,轻手轻脚关上门。 出来却看到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余国辉,余溪愣了下,但很快就淡淡收回视线。 她回到自己房间,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抽屉,那条玫瑰项链静静躺在里面,她看了半响,觉得这条项链不能再出现,它已经让这个家发生了一次争吵,不能再有第二次。 可是放哪呢? 这原本就不属于她,这是池樾他母亲的,阴差阳错到了她手里。 想到这,余溪心中一凛,连忙问系统:“那些债主最近有没有找池樾的麻烦?” “最近这几天是没有,不过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什么意思?” “池樾还了五万,还差五万呢。忘了跟你说,这钱不是你那天给他的哦,是他自己在擂台上拿命拼来的,你给的那张卡,他一分没动。” 拿命拼来? 余溪仔细一想,难怪这两天他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淤青,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他不是需要钱吗?她给的为什么不用? “宿主啊,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池樾,他是像你说的需要钱,可是他也是有尊严的,别人的施舍,怜悯,是他最反感的。” 想想也是,余溪不再说什么。 不过她能帮到他的,她已经帮了,其他的事她不想再插手。 今天早上出门倒是没再看到江皓宇,余溪松了口气,但是等她骑着自行车没走多远,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她不得不按下手刹,身体因为惯性差点摔下来。 她蹙着眉看向来人,“你不会先打声招呼啊。” 少年先是愣了愣,然后浓眉微挑:“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路边,你看都不看就路过,我也没办法啊。” 余溪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少年一手插兜,书包单挎着,黑色碎发下一双眸子明亮,眉眼间带着点慵懒的意味。 “搭我一程怎么样?”池樾说。 “你怎么会在这?”余溪问。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学校,昨天我看你和别人一起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别人她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昨天也来了?” “嗯。”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没事,你只要记得我说的话就好。” 哪句话? 余溪还在想,少年忽然靠近,“我来骑,你坐后面。” “啊?” 少年上下打量她有一眼,似笑非笑:“你能载动我?” “这附近有去学校的公交车,你可以坐车去。” “人太多了我不想挤,再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吗?嗯?” 余溪一噎。 她沉默几秒,下来,绕到后座。 池樾不动声色勾了勾嘴角。 “扶稳了。” 话落自行车骑的飞快,参加比赛一样,余溪手没地方握,不得不抓紧他衣服后摆,“你能不能慢点,又不赶时间。”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笑,少年说:“放心,稳的很。” 余溪无奈。 这时自行车轮胎碾过一块凹凸不平的地面,小小颠簸了下,余溪重心不稳,下意识抱紧眼前的人。 腰间一紧,多了双白皙的小手,池樾身体一僵,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 余溪把手收回去,解释道:“刚才差点摔下来。” “嗯。”池樾漫不经心应了声,心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到了校门口,余溪下来,“你先去教室吧,我把车骑到车棚。” 池樾点头,没说什么。 “余落落,”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余溪回头,是江皓宇,他背着书包刚从车上下来,眼神往池樾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你们一起过来的?” 余溪想起昨天早上的拒绝,多少有点尴尬,正想说什么,身旁的少年抢先开口:“是又怎么样?” 江皓宇看着他,暗暗咬了咬牙,“没什么。” 说完不再看他们,径自走进校门。 第33章 余溪看着江皓宇落寞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又没办法,她本身性格淡然,不喜欢牵扯上太多麻烦事,江皓宇对她来说是个困扰,她有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对他的态度也淡淡的,他却感受不到一样。 余溪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看了,人已经走远。”池樾在旁边提醒,沉沉的眼底有些不悦。 余溪收回目光,看着他,“你怎么还没去教室?” “你说呢?” 余溪眼睛转了一圈,茫然。 池樾轻拍了下她的头,语调懒懒:“早餐想吃什么?” “啊?” “啊什么啊,不说就和以前一样。” 说完去了离校门口不远的的面包房。 余溪愣了下,心想,最近他好像变了很多,尤其是对她,也许是因为他开始真心把她当朋友了,不错。 于是她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吃着他买的草莓蛋糕。 “那条项链是池莉的。”余国辉对妻子解释。 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他,倦容深深浮现在脸上,眼里布满血丝。 “池莉?”陈家芝一怔,“她的项链怎么会在家里,是不是你偷偷拿回来的?” “我没有,我也想知道这是从哪发现的,毕竟池莉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是从小樾房间里发现的?” 陈佳芝没说话,她是从女儿房间里发现的,但这就很奇怪,池莉的东西怎么会在女儿房间?难道是池樾送给她的,陈佳芝这样一想,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 余国辉看着她的脸色,这时温软道:“佳芝你别生我气了,我们夫妻俩相敬如宾,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难道你要因为一条项链而和我分开吗?”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这事是他不对,如果最终闹得妻子和女儿离开他,他不想,这把年纪了,家庭才是最重要的,趁事情还没完全暴露,他下定决心从今天起和苏丽断干净。 “佳芝,咱们夫妻俩有话好好说,如果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决不吭一声。” 陈佳芝知道自己错怪丈夫了,心里本来忐忑,现在见他态度这么好,她顺着台阶下,“事情说清楚了就好,我没生气了。” “好,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去外面吃,换换心情。” 两人和好的事余溪不知道,班上在为下周艺术节做准备,她报名了。 “落落,你真的要跳舞啊?”赵晓梦问。 余溪点头。 “可是……”赵晓梦看着她,她给她的感觉不像会在台上表演,很多时候她都是内敛含蓄的,她想象不到她在舞台上跳舞会是什么样子。 “你准备跳什么舞?”她问。 “最近在学的一支舞,说出来就没神秘感了。”余溪笑道。 赵晓梦来了兴致,笑嘻嘻道:“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余溪在教室待了会儿,往排练室去。 她其实紧张的要命,整个高中时期她都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从来没有参加过艺术节。 这一次她想体验下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她在心里说服自己别紧张,别害怕。 幸运的是,排练室今天没什么人,宽敞的空间只有她,她弯了下嘴角。 她把书包放下,拿出手机播放音乐。 她一遍遍回想在舞蹈培训班学的动作,数着节拍动作。 纤细的身体随着音乐舞动展开,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眼神却坚定明亮,这样的她,有着别样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她跳的是爵士舞,不是性感火辣的那种,轻快灵动,活力四射,就像少女的青春,充满美好。 余溪从一开的僵硬迟缓,慢慢找到感觉,沉浸在音乐中。 这时手机响了,她不得不停下来,将散落在脸颊旁的一缕头发捻到耳后,她接起电话。 “落落,还没放学吗?我和你爸在校门口等你。” “和我爸?”余溪诧异了下,昨天两人还吵了一架,今天就和好了吗? “你先出来,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 “好。” 不会是散伙饭吧,吃了这顿饭,陈佳芝就提离婚的事,余溪心想。 她沉默几秒,背上书包走出排练室。 西餐厅。 余溪默默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几番犹豫后还是开口:“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宣布?” 夫妻俩对视一眼,笑道:“你觉得是什么事?” 余溪愣了下,摇头。 “瞧把你紧张的,没什么事,就是一家三口吃个饭,我们好久没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余国辉笑道:“昨天晚上的事,是个乌龙,那条项链是你池莉阿姨的,我和你妈已经解释清楚,你也不要多想。” 余溪抿了下唇,没说话。 事情竟然就这样结束了,余国辉出轨的事陈佳芝至今被蒙在鼓里,而知道实情的她,一时说不出口,她看着两人洋溢笑容的脸,叹了口气,心想外面那个女人最好识趣点,不要再和有妇之夫纠缠在一起。而对于余国辉,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再让她发现一次,她不会再隐瞒。 “落落,你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今天在学校发生不愉快的事了吗?”观察着女儿脸色的陈佳芝问。 余溪把思绪收回,勉强笑了下,“没有,我只是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 “不能一味的学习,学会适当放松,周末和同学出去走走。” “好。” “对了,小樾呢,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他?”余国辉问。 “其实他现在没住在我们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就最近。” “他现在住哪?那孩子无依无靠,连个亲人都没有,离开我们他怎么生存。” 余溪刚想说什么,陈佳芝插嘴:“十七八岁的人,又不是三岁小孩,有手有脚自己会做事,难道你要让他在我们家住一辈子,反正迟早要离开,现在还能锻炼锻炼,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外人,非亲非故。” 余国辉眉头皱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余溪听着他们的对话,开始认真思索一件事,她要不要把池樾的身世透露给顾家。 第34章 原文中,池樾是在受尽苦楚和各种艰难后,被人告知是顾家私生子,怀着恨意回到顾家,如果是顾家的人主动来认他,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余溪之所以蒙生这种想法,是真的觉得这个少年太苦了,尤其是跟同龄人比起来,他承受了太多,抛开他反派的身份不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还在上学的少年,却债务缠身,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上擂台打黑拳,现在还流落在外面,无依无靠。 与刚穿书来那会儿相比,池樾给她的认知发生了很多改变,不再是书中写的阴暗扭曲,心狠手辣,他除了性格有点冷,偶尔有点恶劣之外,很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一个人独来独往,只要不触犯到他,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但她忘了一件事,私生子是见不得光的,顾家的人不会给他好脸色。 从西餐厅出来回到家之后,余国辉趁陈佳芝不在身边,偷偷问余溪:“落落,你跟爸说说,池樾现在住哪?” “我也不清楚。” “你明天问问他,如果条件不好,让他换个地方,这钱你拿给他,生活费。” 余溪看了眼他手里的几百块钱,“爸,您对池樾真好。” 余国辉叹了叹,“你池莉阿姨当年把他托付给我,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死后这孩子孤苦伶仃,实在可怜,要不是你妈不乐意,我真想让他重新搬回来,哪怕住一辈子,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你妈她……哎,不说了,总之,你要把这钱给他,让他吃饱穿暖。” 余溪点头。 这时候她又觉得余国辉这个人心挺好的。 竖日课间,余溪把池樾叫到教室外面。 池樾没怎么睡好,刚刚是准备趁课间趴桌上补觉,被少女叫出来后,他看着她,漫不经心笑道:“特意来人少的地方,有什么要事?” 余溪抿了下唇,“你现在住哪?” 她上次就问过这个,现在又问,池樾眉梢微挑:“就这么想知道?” “不是我,是我爸想知道。” 池樾玩味的神情收起。 “他很担心你,知道你从家里离开后,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说着,余溪望周围瞄了几眼,他们站在拐角处,隔绝了走廊上的吵闹,四下无人,她拿出余国辉让她给池樾的钱,“这是他让我给你的生活费。” 池樾没接,“替我谢谢余叔叔,但我不需要。” 余溪对他的性子已经有所了解,劝说道:“这不是施舍,这是我爸对你的关心,从你七岁来到我们家到现在,他没拿你当过外人,有时候甚至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比不上他对你的好,我相信你也能感受得到他对你的关心,现在知道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他很不放心。” 池樾眉眼间有些动容,是啊,余国辉一直都对他很好,仅仅因为他是故人的儿子,就让他住进了家里,甚至不顾妻子和女儿反对,他有时候怀疑过,余国辉跟那个女人是不是有过一段情,不然怎么对他这么好,可是后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个女人眼里没有感情谁都容不下,她常常一个人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钱你收着吧,我也好给我爸个交代。” 余溪把那几百块塞他手里。 这一幕被刚从楼上下来的江皓宇看到,他愣了下,然后皱眉看着池樾。 “余叔叔的心意我心领了。”池樾把钱还回去。 “你……”余溪看着他,“你真的不需要吗?” 池樾嘴角勾了下,微微俯身盯着她,“你担心我?” 他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容,安静中带着一丝讶然,余溪看了几秒,也许是因为不适应,率先移开目光,“我们都很担心你。” “可你对我来说不一样。”池樾看着她白皙的脸,卷翘的睫毛,眸中情绪渐深。 “不一样?”余溪抬眸,撞进少年漆黑深沉的目光,里面蕴含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盯着她清澈茫然的眼睛几秒,池樾眸中起了一丝玩味,他靠近她,垂眸,“是啊,不一样,你可是我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他咬字低沉慵懒,意味不明,余溪心头一跳,少年俊逸的脸近在咫尺,漆黑的眸子映着点点笑意,像夜晚的星空,深邃浩瀚,余溪忽然觉得空气变得稀薄,热燥起来,连忙退开几步,“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 说着转身离开。 池樾看着她的略有些急促的背影,嘴边笑意扩大。 “她就是这么被你骗来的?”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 池樾看了眼来人,没说话。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她,靠坑蒙拐骗,花言巧语只能骗一时,迟早有一天她会离开你。因为你什么都没有,也没资格。”江皓宇冷冷说道。 池樾听了这话没有生气,反而嗤笑道:“是吗,那你好好看着,她会不会离开我。” 余溪在教室看了会儿书,才觉得刚才那股慌乱的感觉散去,不是她敏感,她觉得池樾最近对她好像有点不同,具体不同在哪她也说不清,就是有时候感觉怪怪的,他好像很喜欢捉弄她,就像刚才,也许是她多想了。 第35章 排练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艺术节在余溪和众人的期待中到来,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学校礼堂人头攒动,一眼望去都是黑漆漆的后脑勺。 余溪在后台换表演穿的衣服,那是一件刚到肚脐眼,有点修身的白色上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百褶裙,这套衣服把她纤细的腰肢,修长白皙的双腿展露的一览无遗。 为了舞台效果,她化了点妆,两道原本细致的黛眉,在眉笔修饰下稍显凌厉,眼睛也进行了修饰,淡彩眼线和眼影,嘴唇樱桃一般诱人,平时清秀的少女此时精致秀丽的像瓷娃娃,引得旁边的人频频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 然而余溪却无暇顾及,因为她一想到自己等下就要上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一颗心紧张的狂跳不止,手脚也在抖,没办法,长这么大,这真的是她第一次表演,整个人紧张的大脑空白,连舞蹈动作都要忘了。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不就是跳个舞,没什么大不了的,余溪在心里默念。 她打开矿泉水瓶盖,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水。 “你很紧张?” 清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余溪抬眸,少年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打了蜡,梳三七分,饱满的额头下眉眼清俊逼人。 江皓宇是今天的主持人,台上正在表演唱歌,他报完幕就来到了后台,看见角落里的余溪,视线就再也没移开过,即使知道她不喜欢他,和别的人走的近,他还是忍不住站在她面前,想跟她说话。 余溪点了下头,然后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在台上这么淡定的?” 江皓宇笑了下,“很简单,你把台下那些人当成你讨厌的人,不管你做的好与不好,他们都没资格评论。” “这样吗?”余溪顺着他说的去想。 “今天很漂亮。”江皓宇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谢谢。”余溪有点有些不好意思。 “落落,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余溪愣了下,没说话。 “那个人是不是池樾?” 余溪一脸茫然,刚想说什么,江皓宇表情变的认真:“他那样的人,离的越远越好。” “皓宇哥哥,你怎么还在后台,他们表演完了。” 穿着一袭红裙子的田微微走过来,看见余溪时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然后亲昵的拉住江皓宇的手腕,“皓宇哥哥,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轮到我们主持了。” 江皓宇不动声色挣脱开她的手,对余溪说:“加油,别紧张。” 余溪点头,看着他和田微微转身离开。 她现在已经忘了紧张这件事,脑子里想的是他刚刚说的话。 江皓宇为什么要说她喜欢池樾? 他从哪看出来的? 真是莫名其妙。 很快下一个就轮到余溪了,主持人用嘹亮的声音报出她的名字和要表演的舞蹈。 余溪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台。 场内灯光暗下来,只留几盏聚焦在台上,使得观众能更好的观看表演。 池樾站在最后那一排,隐匿在黑暗的双眼一眨不眨望着台上光彩夺目的女孩,眼里流露出刹那的惊艳,随即是内心深处的炽热与渴望,在黑暗下不加掩饰的表露,仿佛看见猎物的狼。 等他看到女孩弯腰鞠躬谢幕后,他离开了礼堂。 顺利完成了表演,余溪心情变的轻松又愉悦,先前的紧张消失无踪,她现在只觉得一身轻。 额头上由于跳舞出了一层细汗,她拿纸巾擦了擦,然后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有些红,头发有点乱,她整理下,脸上的妆是她自己化的,不浓不淡,唯独鲜艳的就是嘴唇了,本来颜色就红润,涂了口红更加,她微微抿了下,拿着卸妆水正准备卸妆,镜子里映出少年的身影。 她往后一看,少年靠着墙,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池樾?” 少年朝她走来,笑道:“舞跳的不错。” “是吗,我可是练习了很久的。” “难怪一放学就不见你,原来是排练去了。” “没办法,我不想出丑。” 余溪边说边把卸妆水倒卸妆棉上,先擦眼睛。 池樾在旁边看了几秒,忽然说道:“要不要我帮你?” “啊?” “眼睛上画的线,你不太方便擦。” 余溪反应了几秒才知道他说的是眼线,她有点想笑,的确,眼线这种东西一下子是擦不干净的,要细致点轻擦几遍,但余溪不想让他来,她刚要拒绝,耳边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闭眼。” 他不容拒绝命令般的口吻让余溪下意识闭上眼睛。 池樾学着她的动作,把卸妆棉浸湿,轻轻擦在女孩薄薄的眼皮上,她的睫毛随之轻颤了下,像受惊的蝴蝶,池樾心里涌起一股柔软,动作更加专注。 余溪感觉到冰凉湿润的卸妆棉在眼皮上擦过,动作极为轻柔,舒服的她不想睁开眼睛,她忍不住开口:“想睡觉了。” 两人距离挨得近,她坐着仰着头,池樾弯着腰,他看了眼那一张一合宛如花朵的唇瓣,喉咙一紧,不自觉滑动喉结,以为她嫌他动作慢,他声音暗哑:“快好了。” 无形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其他人进来了,余溪想起江皓宇的话,觉得被人看见会引起误会,虽然不是那么回事,她睁开眼睛,“我自己来。” 池樾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我去外面等你。” “好,我换完衣服就出去。” 池樾离开后,余溪把眉毛和口红卸了,正要卸脸上的粉底,旁边走过来一个人,语气鄙夷:“又在故技重施,以为皓宇哥哥会被你吸引吗?” 说话的是田微微,余溪没理她。 田微微见她无动于衷无视她,想到刚刚江皓宇目光沉浸的看着她跳舞,一副被迷住的样子,她咬牙:“余落落,你别得意,我告诉你,你这种心机深的人,不会有人喜欢。” 这些话听的余溪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看了田微微一眼,懒的说什么,起身去换衣服。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田微微一把抓住余溪的头发。 嘶,余溪淡然的眼里起了点怒意,上次厕所泼她一身水,这次又扯她头发,真当她好欺负,“松手。” 田微微被她眼里的冷意吓了跳,但还是不甘示弱用力拽紧余溪的头发,余溪吸了口气,也没看桌上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一瓶液体,她拿起泼她脸上。 那一瓶化妆用的油彩,不知道谁放这里,田微微被糊一脸,脸上五彩缤纷,像一张上了色的油画,她用手抹了下,看见是什么后,怒不可遏,扬手就要一巴掌。 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大,仿佛要把她腕骨捏碎,田微微疼的脸都白了,对上少年不带一丝感情的黑眸,里面戾气很重,她背上起了层冷汗。 第36章 池樾面无表情看着田微微,眼神发冷:“想清楚了再动手。” “你是谁啊?”田微微瞪着池樾。 “你不用知道,她,你不能动。” 手腕被捏的剧痛,田微微脸色不好看,她恨恨咬了下牙,对余溪道:“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等着。” 说完跑去了洗手间。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皱了下眉,看向余溪:“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余溪摇了摇头,“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在外面吗?” “我听见别人说里面有人起了冲突,看了一眼,没想到和你有关。” “芝麻大的事,不重要。”余溪略过这个话题,见周围的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说:“我们出去吧。” 池樾看了她几秒,点头。 因为举办艺术节,学校下午不上课,从礼堂出来时,天色昏黄,已接近傍晚。 “回家吗?”池樾问。 “嗯。” 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还是那套百褶裙,上身披了件校服外套,宽大的外套遮住她的纤细苗条的身体,显得愈发纤瘦。 今天余溪没骑自行车,两人出了校门口后自然的走到公交车站。 “你住的地方离这远吗?”余溪问。 池樾抿了下唇,“还好,就在这附近。” “哦,那挺方便的,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回去吧。” 池樾盯着她看了她几秒,忽然舔唇笑了,“什么叫耽误我时间?” 余溪清亮的眼睛眨了下,说:“公交车一会儿就来了,你又不用坐,在这干等不是浪费你时间吗?” “我不觉得。” “啊?” “身为朋友,我有义务送你回家。” “这……”余溪一下子卡了壳,想不到反驳的话,他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是用义务这个词就严重了,有点奇怪,一想到他最近的表现,她觉得可能是他太热心了,尤其是对待朋友,想到这,余溪有点心虚,因为跟他比起来她就敷衍多了。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回去就好。”她说。 刚好这时公交车来了,余溪挥手,“再见。” 池樾看着她上公交车,唇线抿直。 莫名的,她好像在排斥他,这个想法让他皱了下眉。 的确,余溪在有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她觉得这样会让人引起误会,也许江皓宇就是见两人经常走在一起,才会觉得她和池樾有什么,这样可不好,大家都是高中生,早恋是明令禁止的。 余溪回到家,没看到陈佳芝,张嫂也不在,她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整个家此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觉得有点无聊,她上楼回房间。 另一边,巷子尾一幢破旧居民楼里,一间光线暗淡,狭小的小单间内,池樾把书包放桌上,拉开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坐下,他喝了口水,眼睛盯着桌上的名片,那是张虎给他的,也就是上次擂台上那个大块头,那天他说,小子我看你好像很缺钱,哥手上有个活介绍给你要不要。 池樾看着名片上的名字,钱为华,某某公司老板。 这个人他没听过,但上次见大块头张虎对他卑躬屈膝,毕恭毕敬,想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沉默几秒,把名片放一旁没在管。 休息片刻,他换了身衣服出门。 台球馆。 “哟,稀客啊?”穿着花衬衫的段阳打趣道:“你小子这么长时间没来,还以为你不干了,怎么,最近学业紧张?” 池樾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台球馆,因为那段时间被债主逼的紧,没办法来,他淡淡道:“有点事耽搁了,你这还要人吗?” 话落肩膀被人一搭,段旭明把台球杆丢一边走了过来,笑道:“怎么着你也是我兄弟,你想干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是吧哥?” 段阳笑了下,“行,但下次得请个假。” 池樾点头。 见段阳去忙了,段旭明压低声音:“事情怎么样了?” 知道他说的是还债的事,池樾淡淡道:“还了一部分,还剩一半。” “那就好,那些人没再找你麻烦吧?” “短时间内不会再来。” “算他们还有点良心,不过阿樾,你还剩多少?我让我哥借你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事,他想自己解决。 竖日是周六,余国辉难得在家,吃完早餐后,他提议全家一起去郊游,“这样的活动好久没安排了,尤其是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落落你上次不是说学习压力大,正好去放松放松。” 说着他想到什么,“把小樾也叫上,那孩子也需要放松。” 陈佳芝有些不乐意,“我们一家三口的事,他一个外人进来掺和什么,他现在也不住这了,已经和我们没关系。” “小樾好歹在我们家住了那么多年,没有亲情也有感情,你怎么能这么说。”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陈佳芝赌气道。 余国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一想到两人才和好,不能再吵架,于是朝余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哄哄你妈。 余溪接到他的眼神,会意道:“妈,我很想去郊游放松心情,你不去的话,我都没办法玩的开心,你就去吧。” 架不住女儿撒娇,陈佳芝脸色缓和了下,“好,但是那小子我不想看到。” “他也没做过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啊,你何必跟他置气,多一个人热闹些,妈,你就答应吧。” 陈佳芝叹了口气,“好。” 池樾接到余国辉的电话时,刚起床,他昨天凌晨才回来,声音沙哑道:“余叔叔,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一家准备去郊游,你闲着也没事,要不要一起来。” “落落也去吗?”池樾问了个蠢问题。 电话那头的余国辉愣了下,说道:“既然是一家人,她肯定去,你呢?” 池樾想了下,白天他本来要去网吧帮人代打游戏,现在去不去都无所谓了,他答应余国辉说去。 “你住哪?叔叔过去接你。” “不用了,还是我去找你们。” 自尊心作祟,池樾不想让余国辉一家知道他住在眼前破旧的小单间里。 “好,你现在就过来吧,一会儿就出发了。” “嗯。” 半个小时后,池樾出现在余家两层的小洋楼下,他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余溪,少女见到他弯了下嘴角,眼睛亮晶晶,“来了。” 初夏的天,她穿了件嫩黄色裙子,头发扎成两股小辫子,笑意盈盈的样子清新甜美。看着她身后的房子,池樾忽然生出一股自卑感,他薄唇抿了下。 第37章 客厅里余国辉听到开门声,招呼道:“小樾来了,进来吧。” 再次踏入这个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着熟悉的家具和摆设,池樾心境已经跟当初住在这里时不同,有点恍然,又有点陌生。 “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 池樾在客厅沙发上刚坐下,余国辉就问。 他沉默了几秒,说道:“迟早要离开,我也不可能在这住一辈子。” “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只要你愿意,住一辈子也没关系。” 话落,从池樾出现起就冷着脸的陈佳芝咳嗽一声,不冷不淡道:“不是要去近郊的湖边钓鱼,还去不去?” 余国辉干笑一声,“去,当然去。”说着朝楼上喊道:“落落,出发了。” 在房间收拾东西的余溪应了一声,“好。” 怕外面晒她戴了一顶浅色遮阳帽,下楼后,感觉到少年的目光时不时聚集在她身上,余溪歪着头看他,“怎么了?” 池樾把目光从她白皙纤细的小腿上移开,对着她明亮的眼睛笑道:“帽子没戴正。” “哦哦。”余溪刚要伸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一步替她把帽子扶正,少年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揶揄:“像只小黄鸭。” 她裙子是嫩黄色,帽子是杏色,背的包小巧,落在池樾眼里,整个人柔软又可爱。 余溪茫然了几秒,见他嘴角的笑,以为他在打趣她,她抿着唇不说话。 “落落,站门口干什么呢?半天了。”走在前面的陈佳芝回头看着余溪,又扫了眼她旁边的池樾,脸色不太好。 “没说什么。”余溪走上前。 上午天气格外的好,晴空如洗,阳光照在身上并不刺热,暖暖的,舒服到整个骨头都散发着慵懒,风也凉爽适宜。 出发前,余国辉先开车去了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饮料。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就到了城市外的郊区,那里有一条长长的湖泊,湖水碧绿清澈,岸边是可供人们烧烤露营的草地,茂密的山林的环绕在四周,眼界开阔,空气里带着树木花草特有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大自然的味道真好。”余溪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除了他们,趁着周末来这里放松的有不少人,家庭成员,年轻人聚会等等,草地上早已架起了烧烤架,孜然的味道随着风飘进空气里,格外诱人。 “看来今天很热闹。”余国辉笑道,“小樾会钓鱼吗?跟我去湖边。” 池樾点头。 两人走后,见周围风光不错,陈佳芝让余溪陪她走走。 沿着湖泊边的小路走了没多远,陈佳芝忽然问:“落落,上次那条项链是我在你房间里发现的,你爸说是池莉的,她的项链怎么会在你房间?” 这件事本以为就过去了,没想到陈佳芝一直记着,这解释起来挺麻烦的,余溪沉默着想着怎么回答,又听她说:“是不是池樾送给你的?” 余溪愣了下,想想也是,这是他母亲的东西,只有他才会有,陈佳芝这样想也没错。 “还回去给他,不吉利。”陈佳芝板着脸说,“还有,和那小子别走得太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穷酸小子一个,什么都没有。” 余溪抿了下唇,正要说什么,后面有人叫他,“余落落,是你吗?” 她回头,身后是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江皓宇,见是她,他露出一个笑容,“真巧啊。” “这是……”陈佳芝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江皓宇礼貌的叫了声阿姨好。 “班上的同学。”余溪说。 “你们也来这儿露营吗?”江皓宇问。 “来这散心。”余溪说。 “这里环境不错,散散心放松心情挺好的,就你和阿姨两个人来了吗?” “还有我爸他们。” 陈佳芝见女儿和同学说话,自己在一旁插不上话,于是说去看钓鱼,走了。 “要不要来我们这边吃点东西,我哥他们烤了很多鸡翅。”江皓宇发出邀请。 闻着空气里的香味,余溪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但她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加上是不熟的人,正要拒绝,江皓宇带着点委屈说:“你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吧?想想你都拒绝我多少次了。” 确实,她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再拂面子不好,于是余溪点头。 江皓宇弯着嘴角带她来到营地里的烧烤摊前,“你喜欢吃什么随便拿。” 余溪点头,拿了一串烤的焦脆的小黄鱼。 她刚咬了一口,听到一道很有磁性的声音说话,语调中带着点玩味,“这小姑娘是谁啊?” “同学。”江皓宇看了余溪一眼,有些腼腆回答。 “同学?”男人轻嗤了声,然后笑道:“你小子加把劲。” “哥,你够了。” 男人笑了笑,视线停留在余溪身上几秒后移开,“跟你的同学好好玩,我去前面看看。” 他走后,江皓宇摸了摸后脑勺,却见余溪看着他哥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他奇怪道:“怎么了?” 余溪回过神,她觉得男人的眉眼跟池樾有点相似,“这是你亲哥?” “不是,我堂哥。” “你不会被他迷住了吧,虽然他长的帅。”江皓宇半开玩笑道,神色却是认真的。 余溪摇头,“没有。” 江皓宇心里一松,见她手里的小黄鱼吃了一半了,他笑道:“我再烤一条。” 另一边,起着微微涟漪的湖边,钓了半天终于钓上了一条鲤鱼的余国辉高兴道:“今天可以加餐了。小樾你那边有收获吗?” 池樾摇头,“诱饵放下去没什么动静,还是余叔叔你厉害。” 余国辉得意道:“这个急不来,等待的过程磨的就是耐心,守住了自然会有收获。” 这时见陈佳芝过来了,他问道:“落落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路上遇到同学,和同学聊天去了。” “同学啊,男的女的?” “男的,挺有礼貌,人长的也不错。” 池樾听到这句话,不动声色皱了下眉,他把钓鱼杆往旁边一放,“余叔叔,既然是班上同学,我也去看看。” “好,去吧。” 余溪吃完两条小黄鱼后,江皓宇说再为她烤几条,余溪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够了。” “好吧。这儿有果汁,我去给你拿一杯。” 小黄鱼表面刷了一层辣酱,余溪被辣的嘴角发红,正需要喝点什么解辣,于是没拒绝。 “站在这和谁聊天?”池樾走到余溪面前,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第38章 少年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余溪抬眸,池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她回答:“江皓宇在这露营。” 池樾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下眉,在这也能遇到,还真是缘分不浅。他目光一扫,见女孩嘴唇红嘟嘟,嘴角边还沾着辣油,而她旁边是烧烤架,上面烤了不少串,他说:“车上有余叔叔买的酸奶。” “嗯。”余溪应了声,没动。 池樾见她不动,挑了下眉笑道:“想让我去帮你拿?” “不是,江皓宇帮我拿果汁去了。” 池樾看了眼不远处搭建的帐篷,江皓宇刚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瓶果汁,他目光一沉,“拿别人的东西不好,太随便了,还是去车上拿酸奶。” “可是……”余溪话还没说完,少年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不管她意愿的拉着她走。 余溪蹙了下眉,挣了挣被他拉住的手臂,“松手。” 听到女孩平静的声音,走了一段距离池樾才把手从她细瘦嫩滑的胳膊上移开,指尖不自觉蜷了下。 “你对江皓宇有意见?”余溪问。 池樾没说话。 余溪当他默认了,叹了口气道:“好歹是一个班的同学,没必要这么排斥人家,何况他跟你也没见有什么仇什么怨,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尤其是不管不顾的拉着我离开。” 听她为江皓宇说话,池樾眼神暗了下来,黑眸微眯:“你喜欢他?” 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余溪细细的眉头蹙了下,“你胡说什么呢?” 池樾看着她清秀白皙的脸庞,忍不住朝她走近了一步,有些执拗的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这有什么关系?”余溪奇怪的看着他。 她指的现在这件事和她喜不喜欢江皓宇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落池樾耳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情绪快要爆炸,“落落,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余溪一愣,少年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黑沉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面容,眉眼间像笼罩着什么,比平时多了一分克制,看着有些吓人。 “你……” 池樾垂眸看着女孩白净的脸,一颗心跳的飞快,他正要说什么,陈佳芝的声音突然响起,“落落,你爸钓了几条鱼准备烤着吃,快来帮忙。” 余溪回过神,“好。” 说完没再看池樾,径自走了。 她直觉他后面要说的话她承受不了,一时不想面对。 陈佳芝走之前,看了池樾一眼,“收起你的歪心思,落落不可能跟你这种人产生什么,最好现在把心思给我断了。” 刚刚她都听到了,这穷酸小子果然对落落动了心思,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一个无父无母,流落在外无依无靠的可怜虫。 留下警告,陈佳芝没再看池樾一眼,转身走了。 余国辉钓了两条鲤鱼,两条鲫鱼,还有一条草鱼,他高兴的紧,笑着让余溪过来看,“今天收获很大,运气真好。” “是呀。”余溪浅浅笑道。 “别愣着了,赶紧生火,我去拿东西。”陈佳芝说。 “小樾呢?”余国辉问。 陈佳芝哼了一声没答话,余溪则抿着唇沉默,她心绪有点乱,一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她就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因为她心里产生了一个猜疑,他是不是对她…… “怎么都不说话,没见到他?”余国辉纳闷道。 说曹操曹操到,池樾这时走过来,神色已与平常无异,看着他淡漠冷静的样子,余溪不禁产生怀疑,刚刚是错觉吧。 在江皓宇那边已经吃过烤鱼,所以鱼烤好后,余溪没怎么吃,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饮料。 “别说,这湖里钓上来的鱼真鲜嫩,比平时买的好吃多了,你说是不是小樾?”余国辉笑道。 池樾点头说是。 “这地方不错,下次可以再来。到时候可以把帐篷带过来,像他们一样露营。”余国辉看着前面草地上围坐一圈笑声不断的年轻人。 说着看向余溪,“听你妈说你同学也来了,他在哪里?” 余溪指向不远处的帐篷。江皓宇和他口中的堂哥,还有其他几个年纪不大的人,正坐在矮桌旁玩游戏,时不时发出爆笑声。 “年轻人一起玩就是有意思,落落,你和小樾要不要过去玩一会儿,待在我们两个长辈前,可没有和他们一起好玩。” “不了,我不想过去叨扰。”余溪说。 “我也不去。”池樾淡淡道。 而偏偏这时江皓宇走了过来,“叔叔阿姨好,我是落落的同学,老远就闻到烤鱼的香味了,是自己钓的吗?” “是呀,来,尝尝。”余国辉弄了半条鱼给他。 江皓宇不客气的接过,在余溪旁边坐下,“嗯,好吃。” “是吧,我也觉得这鱼不错。” 池樾冷眼看着,半响后起身道:“余叔叔,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去车上休息一下。” “不舒服?难受吗?我看要不现在就回去吧,也玩的差不多了。” “没关系,难得来一次,我不想扫你们的兴,你们玩,我去休息一会儿就好。” 池樾说完走了。 余溪看着他的高挑冷漠背影,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好。 由于江皓宇在旁边,加上他有礼貌健谈,和余国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话题始终不会冷场,余国辉说什么,江皓宇就往下接,余国辉眼里露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对他很赞赏。 他们坐在小椅子上,抬眼就能看到碧绿的湖泊,此时是下午,湖面泛着金色的波光,粼粼巡巡,对面是青翠的高山,无比惬意。 一对比,余溪想到独自一人在车上的池樾,不免觉得有点落寞,她起身正要去看看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眉目俊朗,轮廓深邃,正是江皓宇的堂哥。 他显然是来找江皓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笑道:“见到同学就把你哥我忘了。” 知道自己在这边逗留太长时间,江皓宇摸了下后脑勺,讪讪起身,“叔叔阿姨,落落,我先过去了。” “好。” 他走后,陈佳芝说道:“这孩子看着不错,尤其是他哥,相貌穿着,气质都不凡,一看就家里条件很好。” “你倒是会看,那是顾总的儿子,整个楠城有一半产业是他们家的,我曾经在一次聚会中见到过他一面。” 顾家?余溪脑子里飞快运转,那该不会是男主顾言深吧? 这么一想,顾言深的母亲好像姓江,是江皓宇的姑姑。 第39章 余溪想到那是男主顾言深,有些小小的惊讶,难怪长相和气质这么惹人注目。 这个时候原文剧情进行到哪里了她不清楚,也不想管,但是她想到池樾是顾家私生子,男主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却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顾言深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生活优越,在楠城认识他的人都尊称他一声顾少,不少人舔着脸讨好巴结他,而池樾与之对比之下,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作为站在上帝视角,知道他身世的她,忍不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那条项链在她手上,她打算找个恰当的时机,交给顾家的人。 余国辉车停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一侧长着半人高的草木,另一侧对着远处壮阔的高山,景致秀丽。 白色轿车外,一抹高挑的身影静静靠着车门,微风轻轻吹动他鬓边的黑发,少年目光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清瘦,在安静的环境下,莫名多了几分寂寥。 余溪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她踌躇了几秒,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沉默的侧脸道:“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池樾没说话,眼睛依然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高山。 气氛一时尴尬,余溪看了看脚尖,深吸一口气,回答那个扰乱她心绪的问题,“我没有喜欢江皓宇。” 池樾神色微动,黑眸扫向身侧的女孩,她清澈淡然的眼望着他,平静的不掺杂一丝别的情绪,她说:“我从来就没有产生过这方面的想法,说出来你可能会笑,但我还是要说,现在不是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她这番话暗含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她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他,尽管那只是个她的猜疑,但早早扼杀在摇篮里,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好事,因为她是个穿书者,而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她从来就没有打算在这里投入太多,她只是想满足自己重回高中这一小小心意。 这种变相的拒绝,希望他能听出来,余溪静静看着他。 池樾先是愣了下,然后笑了,他眉梢轻扬:“我知道了。” 余溪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有些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池樾笑了笑没说话,见她杏眼茫然,骨节分明的手忍不住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触摸了下,笑道:“早恋不好,是该杜绝。” 既然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学习,代表某些人没机会了。 余溪见他神色轻松自然,不禁纳闷,是她多想了吗?误以为他对她产生了心思。 天边渐渐呈暗黄色,太阳快要下山了,余国辉觉得玩的差不多了该回去,郊游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每天按部就班上课,刷题,本就是五月中旬,天气变得越来越热,让人心浮气躁,静不下心,教室里的风扇李平江还不允许开,说没到时候,众人暗地里翻白眼。 池樾最近好像很忙,常常一下课就走了,从那天之后,他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导致余溪看到他就有点尴尬,以为自己自作多情。 田微微还是经常来班上找江皓宇,而江皓宇对她态度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热烈,始终礼貌疏离,那天后台她气愤的嘴脸余溪还记忆犹新,留意着她什么时候来找麻烦。 这天课间,两人在洗手间狭路相逢,田微微先是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余落落,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和皓宇哥哥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就算你喜欢他,也不会得到认可。” 余溪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祝福你们。” “你……”田微微看了她半响找不到嘲讽她的说辞,高傲道:“知道就好。” “那天,抱歉。”余溪说。 她指的是泼她一脸油彩那件事,田微微愣了下,一时没表态。 那天她洗了好久,才把脸冲洗干净,那狼狈的样子,她咬牙把余落落骂了一千遍还不解气,想着哪天当众也泼她一脸,让她出丑,可是现在看着她心平气和的样子,她生不出来气了。 “我先回教室了。”余溪也不指望她能接受她的道歉。 她离开后,厕所隔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女生从里面走出来,细长的眼睛里迸射着嫉恨的光。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原主的生日到了,那天余溪是不知道的,陈佳芝打电话来说放学后在校门口等一会儿,晚上去外面吃饭。 下午放学后,她慢吞吞收拾东西,刚走出教室,一道懒懒的语调传来:“走吧。” 余溪抬眸,池樾单间挎着书包站在走廊上看着她,她问:“你在等我?” “是啊。” “你放学后不是有事情忙,今天怎么有空闲了?” 池樾没解释,只是笑道:“还走不走,天都要黑了。” 余溪不再多问。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在躲我?”下楼后,池樾忽然说道。 余溪心虚,低着头道:“没有,你想多了。” 池樾挑了下眉,“那你怎么很少跟我说话了,不对,是这一周基本没怎么说过,现在连看也不看我。” 余溪抿了下唇,抬眸,“快要考试了,忙着复习。” “是吗,”池樾点头,半响后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复习。” “不用了。”余溪下意识拒绝。 池樾看着她白皙的侧脸几秒,说道:“还说不是在躲我,这明明就是。你在躲我什么?我很好奇。” 余溪开始手心冒汗,“你真的想多了。” 说完加快脚步走到校门口。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暗沉。 余溪只是一想到自己误会他的事,心里就觉得别扭,弄的一时不想面对他。 不一会儿,校门口停了一辆轿车,车窗摇下,副驾驶的陈佳芝笑道:“快上车。” 余国辉看到余溪身后的池樾,笑道:“小樾也在啊,正好一起去吃饭。” 池樾看了陈佳芝一眼,后者神色严肃,不太欢迎他,他点头说好。 第40章 车上,陈佳芝一句话都没说,她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少年,他穿着中规中矩的校服,书包没背,随意的靠坐着,正侧着脸跟落落说话,神色间尽管看着轻松自然,但眼神里流露的温柔与专注,没逃过陈佳芝的眼睛。 她看着心里来气,这小子她上次已经警告过一次,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不仅没死心还当着她的面接近落落。 陈佳芝一颗心气的起伏不断,喉咙里憋着几句话想说出来,但现在说话的时机不对,只好忍着。 池樾像是察觉到她的不悦,他什么都没说,脸上情绪也没变,陈佳芝对他的不待见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无非就是看不起他,她上次说的那些话,让他思索了很多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也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他不奢求她能对他笑脸相迎,只是暗暗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有朝一日,他会让她刮目相看。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环境优雅的茶餐厅,包厢已经提前订好,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前往。 余溪只当这是平常的一顿饭,直到饭吃了一半服务员推开门,拿着生日蛋糕进来,上面写着十七,她才明白,哦,原来今天是原主过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生日歌,许完愿,余国辉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个四四方方的蓝色小盒装着,余溪没立即打开看,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 池樾静静看着余溪,他也准备了礼物,但他不想在这里拿出来,他要单独拿给她。 “老余,老余,是你吗?” 刚要吃蛋糕,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包厢外传来,不待反应,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对余国辉笑道:“我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 看到来人,余国辉脸色僵硬了一秒,陈佳芝问这是谁,他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妻子,没想到这么巧。” “老余,这是你们一家四口吗?”苏丽笑道。 余国辉不太想多说,淡淡道:“你有什么事?” 苏丽听出他的不欢迎,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了扫,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见你们一家来这里吃饭,过来打个招呼。你女儿长得真漂亮,今天是她过生日吧,来,阿姨给你个红包。” 说着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余溪冷着脸拒绝:“不用了,非亲非故这样不好。” 这个女人就是余国辉在外面的女人,余溪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一点都不避嫌的出现在这里。 苏丽见她不给面子,一时有点尴尬,她把钱塞给陈佳芝,“嫂子,你替孩子拿着。” 陈佳芝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她热心,笑道:“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客气,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妈,我吃饱了不想吃了,我们回去吧。”余溪起身。 “可是这蛋糕……” “带回去吃,我想走了。” “是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现在就回去吧。”余国辉怕苏丽待久了露出端倪,默默捏了把汗。 陈佳芝瞧出不对劲,“怎么都叫着要走,莫非是不欢迎人家做客。” 苏丽见气氛变得焦灼,她目的达到了,她笑道:“嫂子,我也没想打扰,你们一家人聚,我就先走了。” “等等。”开口的是余溪,她淡淡道:“我和阿姨挺投缘的,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你说。” “我们去外面。” 余溪出去后,出于女人的第六感,陈佳芝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余国辉看了眼在一旁的池樾,面上有些过不去,“你瞎想,我能瞒着你什么。” 包厢外的走廊上,余溪开门见山:“以后别来打扰别人的生活,这不是件光彩的事。” 苏丽愣了下,女孩面孔稚嫩清秀,说出的话却异于成熟,但她可不会被一个丫头片子吓到,她面无表情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非要我说出那些难听的字眼,你才肯承认吗?”余溪冷冷道:“听着,我爸一时犯了错,不代表他不会改,他回归家庭,幸福美满,而你得不到什么好处,只有别人的谩骂和看轻,希望你好好想想,认清自己的位置。” 苏丽笑了,眼神轻蔑:“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也想来说教我。你的这些话听起来挺厉害,但是对我说没用。” 余溪蹙眉,“你想怎么样?” “我要五十万。” “做梦。” 这钱谁给谁是傻子,余溪见谈不拢,转身就走。谁知一转身就看到陈佳芝,余溪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她说的那几句话她有没有听到,她问:“妈,你怎么也出来了?” 陈佳芝没看她,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人,几秒后,她撸起袖子冲过去:“不要脸的狐狸精,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是不是,真不要脸。” 陈佳芝打了苏丽一耳光,然后扯她头发,苏丽尖叫着,场面一度混乱。 余溪不敢冒然去拉架,进包厢把余国辉叫出来。 看见妻子和苏丽互相扭打起来,余国辉有点头疼,上前把人拉开,“你们闹够了没有?” 苏丽脸色有几道指甲印,头发被扯的乱糟糟,她红着眼睛哭诉:“她先动的手。” 陈佳芝见她这副装可怜的样子,没下去的血压又上来了,“你个狐狸精还有礼了。” 旁边包厢的人闻声都出来了,服务员也在一旁看笑话,余国辉面红耳赤,觉得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余溪默默站在一边看着,神色黯然,如果她没有出来说话,就不会发生眼前这一幕了,她越想越自责,手心紧紧握着,指甲陷入皮肉不觉。 下一秒,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把她的手指头掰开,“别想了,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没办法改变。” 少年低沉柔和的语调仿佛有着定心的作用,余溪看向他,“我想离开这里。” 第41章 池樾没有迟疑的牵起她的手。 他带她去哪?余溪不知道,甚至连手被牵着也没察觉,恍恍惚惚跟着他下楼离开茶餐厅。 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余溪心里的内疚与自责让她暂时不想面对余国辉他们,她想从争吵声中逃离,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走了一段路后,池樾停了下来,垂眸看着她,“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只是提前了,我相信余叔叔,他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 余溪没说话,眼睛盯着地面。 池樾叹了叹,再次牵起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远,等余溪回过神来,他们站在一栋居民楼下,点点灯火在各家窗户边亮着,锅铲炒菜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充满生活气息。 “这里是……”余溪不解的看向池樾。 池樾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余溪愣了下,重新打量眼前的环境,很平常的小区居民楼,甚至有些破旧,外墙灰不溜秋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从我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这栋楼的某个房间里,那时的我……”池樾顿了顿,整天被人骂野种,亲生母亲连看他一眼都仿佛觉得碍眼,对他冷淡至极,“那时的我过得不快乐,每逢周末余叔叔就会来家里拜访,他不是空手来,有时是带玩具,有时是带零食,他会像个伙伴一样陪我玩。” 余溪知道余国辉对池樾好,没想到这么细致。 “我曾经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对那个女人有想法,可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像朋友之间的来往,从来没有逾距。” 说到这,池樾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我相信余叔叔的为人,这件事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是啊,像他说的,余国辉的确是一个心地很好的人,可是他和那个女人举止亲密,是她亲眼看到的。 池樾见她沉默不语,秀眉微蹙,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动作轻柔,“别想了,今天可是你过生日。” 余溪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她抿着唇没说话。 “我其实给你准备了礼物。”池樾说。 余溪抬眸,少年不太自在的别开脸,几秒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 余溪因为好奇,顺手接过,刚要打开,少年出声制止:“回家再看。”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着急。 到底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 再怎么好奇,余溪还是依言没打开,反倒是见他罕见的露出这种不好意思的表情,虽然只有片刻,但和他平时淡漠的样子比起来,余溪觉得有趣,浅浅扯了下嘴角。 这时电话响了,陈佳芝打来的,余溪犹豫了几秒才接起。 “落落,你现在在哪?” “我……”余溪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在电话那头陈佳芝也没等她回答,声音有些严肃道:“回家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 余溪挂了电话后,心情沉重。 电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池樾在旁边还是听见了,他说:“我送你回家。” 余溪没拒绝,毕竟这里她不熟悉,又是夜晚。 到余家后,看着余溪进门,池樾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外面静静站着。 “好你个余国辉,瞒了我这么长时间,还叫自己的女儿来帮你掩饰,你还是男人吗你?” “你听我解释,我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是她自己找上来,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你还狡辩是不是?” 余溪刚进客厅,就听到他们争吵,陈佳芝一脸怒气的坐在沙发上,余国辉站着,气氛僵持气压低。 余溪又想转身逃离,但她忍住了,“爸,妈,你们有什么事好好解释,别吵了。” “落落,你为什么要帮着你爸隐瞒?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你们打算瞒我多久。”陈佳芝心灰意冷道。 余溪在心里叹了口气,“爸,你就说实话吧,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余国辉捏了捏眉心,神色疲惫,“她叫苏丽,真的我一个朋友的妻子,只不过离婚了,我见她独自抚养孩子,念在昔日的交情,帮了她几次,没想到她竟然……哎,是我一时糊涂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了,你们要相信我。” 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的焦急,仿佛下一秒就要发誓,余溪信了,余国辉这个人就是心肠太软,耳根子也软,那个女人估计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得寸进尺。 她看向陈佳芝,却见她脸色依然难看。 陈佳芝讥讽道:“已经有一个例子摆在眼前,你还故技重施,真当自己多么伟大善良,都是借口,你就是想偷腥。余国辉我告诉你,这种一而再三的发生,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既然你喜欢这样,你自己慢慢玩吧。”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回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客厅里剩下余溪和余国辉父女俩,余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要上楼回房间,余国辉开口道:“落落,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有一次撞见了,在咖啡馆。” “你相信爸吗?” 余溪沉默几秒,没说话。 “这件事是我不好,可是十年前,我跟你池莉阿姨清清白白,她是因为走投无路,又放不下小樾,才会嘱托我照顾他。” 走投无路? “她发生了什么吗?” “她得了绝症。” 在门口听到这句话的池樾一怔,神情变得晦暗。 他回想起多年前那个傍晚,那个女人晕厥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像死了一般毫无生气,年幼的他因为害怕,不知所措的盯着,好半响才想起去叫人。 第42章 余溪一脸惊愕,她没想到池樾的母亲竟然得了绝症。 在原文中,作者对她的描写并不多,余溪只知道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成为第三者,也是迫不得已,她并不知道那个男人,也就是池樾的亲生父亲顾柏元有家室,知道之后,她的选择是离开,找个地方另外生活,而她当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她之所以对池樾冷淡和不待见,是因为带着顾柏元欺骗她的恨,一个女人未婚先孕,对后半生已经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流言蜚语让她心里的恨加深,加上一个人艰辛的生活,于是她把所有的不快都施加在了池樾身上,从他出生起,就没给过他一丝母爱和温情。 可是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没那么狠下心,她把池樾托付给了余国辉照顾,说到底,这是个苦命和不幸的女人。 “落落,小樾那孩子,性子有些沉默和孤僻,你要多跟他相处啊。”余国辉语重心长道。 “嗯,我会的。” “时候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你妈这边,她还在气头上,先让她冷静冷静,一切我明天再跟她好好说。” “嗯。” 余溪上楼回房间。 听了余国辉说的话后,余溪其实心里没那么生他的气和对他失望了,他这个人是好的,只是太好了,好的让有心人得寸进尺,打起歪主意,那个叫苏丽的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夜没怎么睡好,余溪第二天醒来很早,她洗漱完下楼,看到睡在沙发上的余国辉,身躯蜷缩着,也没盖什么东西,余溪想了想,去房间拿了条毯子。 她看了眼陈佳芝的房间,房门紧闭着,看样子还没起床,不知道她醒来后,还会不会像昨天一样和余国辉争吵。 学校。 余溪到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三四个低头自习的人,她在自己座位上坐下,自觉的拿出语文书。 刚看了几页,眼前出现一瓶草莓酸奶,她抬头,少年正含笑的看着她,清晨的阳光下一双眉眼俊秀逼人。 “早啊。”江皓宇笑道。 “早。”余溪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桌上的酸奶,“给我的?” “嗯,家里买了这个酸奶硬要我喝,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不如借花献佛,你应该会喜欢。” 余溪看着他真挚的笑容,真挚的语气,把拒绝的话咽下喉咙,“谢谢。” 见她接受了,江皓宇嘴角微扬,笑道:“快要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 “还行。” “我看你最近挺用功的,考完试后有没有安排?比如去放松放松。” 江皓宇这算是在侧面邀请了,自从上次在湖边偶遇,她接受了他的一次示好,他的态度就又变的热烈了一点,这让余溪有点苦恼。 “没关系,可以考完试再想。”江皓宇见她沉默,心知她在想什么,他在心里苦笑了下,告诉自己慢慢来。 早读,语文老师抽背了篇古文,余溪没被点到,暗暗庆幸。 之后的数学课,李平江在班上问池樾的座位为什么空着,他去做什么了,底下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余溪回头看了眼后排空空的座位,才发现池樾从早上起就没来学校。 她心生诧异,他为什么没来?昨天还好好的呀。 第43章 一直到下午放学,池樾的身影都没出现在教室里。 余溪觉得奇怪,忍不住问起系统他为什么没来学校。 一直被无视,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听见她提问,欠揍道:“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我了?” 余溪想翻白眼,忍住了,“快说池樾去干嘛了?” “你觉得呢?”系统依然欠揍道。 余溪啧了一声,“你不想说就算了,明天他来了我自己问。” “他明天也不会来的。” “什么意思?” “宿主你难道忘了池樾是干什么的吗?他可是这本书里的反派,少年时期的他吃尽了苦头,所经历的事情可不像普通人那样平静。” 余溪眼皮一跳,“你是说债主。” 如果她没记错,这一次是债主找到了池樾住的地方,拿不出钱的他,被打的只剩半条命,还差点被剁掉一根手指头,关键时刻女主出现,才保住了那根食指。 “他现在在医院吗?”余溪担忧道。 “是的呢。” “哪个医院?” 余溪脚步加快,刚出校门口就小跑了起来,他受伤在书里只是用片面的文字描写,可是现在,是活生生的人啊,余溪一想就有点心惊胆战。 这个少年倔强又孤傲,不肯接受别人的一点施舍,哪怕是发自内心,他也不会接受,他欠的钱本来上次就可以还清,可是他不想接受她的帮助,全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床上,少年修长的身影静静躺着,那双淡漠锐利的黑眸此时闭着,脸色苍白异常。 哎,一声微小的叹息声从旁边传来,病床边站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人,她有着一头柔软黑亮的长发,随意披在两肩,白皙的脸上未施粉黛,五官却秀丽婉约,虽然不是十分漂亮,却很耐看。 苏雪柔看着病床上的少年,时而摇头时而叹息,她是在路上遇到这个少年的,那时他被几个身穿黑衣服的中年男人拳打脚踢,好不可怜,她看不下去,偷偷报了警,又将昏迷的他送来医院。 本想之后就离开,可是少年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联系得上的人,放任他一个人在医院,她又不放心,只好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惹上那些人的,明明才十七八岁。 少年眉心蹙了下,眼睑微动,似乎要睁开眼睛,苏雪柔连忙去叫医生。 池樾看着眼前的白色天花板几秒,又看了眼旁边挂着的吊瓶,才想起自己是在医院,他喉咙里干涩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一咳牵动身上的伤,他疼的咬紧了牙关。 想起昏迷前的记忆,池樾黑沉的眸子冷了下来,神色变得阴翳。 “医生,他醒来了。” 苏雪柔和身后穿着白大褂中年男医生走了进来,对上病床上少年不带感情的眸子,她愣了下,然后解释道:“你受了很重的伤,是我带你来的医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些人下手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他早已领略过,这一次更是,池樾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疼,躺在床上只能勉强半仰头,他右手骨折了,还打了石膏。 听见女人说是她送他来医院的,他淡淡说了句谢谢。 “你身上伤的比较重,得住院一段时间,尤其是你的手,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这期间右手不要活动。”中年医生说。 池樾点头。 检查了下病人暂时没有问题后,医生出了病房。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苏雪柔和神色淡漠的少年,苏雪柔见他低垂着眼睛,似乎不太想说话,正要说点什么缓解沉默的氛围,少年忽然看向她,“医药费多少?” 苏雪柔摆手,“这个不急,你身边没有其他人吗?我的意思是,你的亲人呢?他们不来医院看你吗?” 池樾没说话。 苏雪柔以为他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笑道:“没关系的,到时候他们来了我就说你是见义勇为受的伤,我不会说其他的,你放心。” 她浅浅笑着,目光温和清澈,池樾看着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余溪,如果她知道了他此时受伤在医院,会为他担心吗? 苏雪柔见他久久盯着她,她走过来替他把被子盖好:“你先休息吧,不想联系他们也没关系。” 看着少年沉默不语的样子,她隐隐觉得,他身边可能没有亲人,这个想法让她心底一酸。 “宿主,你不进去吗?” 病房外,余溪透过窥视窗看着里面的画面,池樾躺在病床上,女主坐在床边给他盖被子,倒水,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这一幕和原文中的描写重叠了。 余溪看着女主纤细柔美的背影,不禁感叹,这是天使般的存在吧。 池樾心里现在应该很感动,毕竟女主这么温柔善良,连一个陌生人都这么体贴,更何况还是从来没有感受过关怀的他。 但那是女主,注定和男主在一起,余溪站了几秒,推开门。 原本准备闭上眼睛休息的池樾,看到走进来的少女,黑沉的眸子一亮,下意识要起身坐起来,却只动了一下就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一分。 在他旁边的苏雪柔见状俯身看着他,有些生气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能随便乱动。” 说着替他把被子掖好,池樾却没看她,而是看着余溪。 “这位姐姐你好,我是他同学。”余溪对女主道笑,“麻烦你送他来医院了。” 苏雪柔打量着余溪,女孩似乎是刚放学,身上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清秀的脸上挂着柔软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她笑道:“不麻烦,你来的正好,可以陪他说说话,这样他住院时就不无聊了。” “嗯,好的。”余溪点头。 见两人年纪还小,苏雪柔不放心的在纸条上写下一串号码,“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44章 苏雪柔走后,从余溪出现后就一直看着她的池樾开口:“你怎么来了?” 余溪抿了下唇,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向他苍白的脸,“你一天都没去学校上课,我很担心,你为什么会受伤?” 知道自己出现在这解释不通,余溪只好绕开话题。果然,听她提问,少年神色变得晦暗,沉默不语。 “池樾,你别什么都一个人扛着了,我们是朋友,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即使知道他什么也不会说,余溪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池樾眸光微动,看着女孩充满担忧的眼神,他欲言又止,但终究把话都咽在肚子里。 那些人和那些事,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怕她因此看不起他,从而远离他。 余溪见他沉默,暗自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 “你要走了吗?” 窗外暮色渐浓,她一放学就来了这里,现在恐怕是要回家了,出于私心,他不想她这么快就离开,他希望她能多呆一会儿。 少年仰着一张苍白的脸,黑眸中隐隐透着希冀,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余溪心底蓦然一软,“我出去打个电话,跟家里人报备一声,暂时不会走。” 池樾心里一松,笑道:“好。” 余溪走出病房,把门关上,拿出手机拨打陈佳芝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喂,妈,我……” 余溪顿了顿,不能让陈佳芝知道她现在和池樾在一起,不然她又不高兴了,她撒了个谎:“我晚点回去,在同学家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忽然说:“落落,如果我和你爸离婚,你跟谁?” 余溪一愣,想起昨天的情形,和余国辉吵完架后,陈佳芝生气的关上了房门,本以为是在气头上,过了一个晚上气就会消,现在听着她冷漠的语气,有些心灰意冷的味道,看来她是铁了心不跟余国辉过下去了,但是余溪觉得,这件还有挽回的余地。 余国辉并不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他只是心肠太好,被那个叫苏丽的女人诱导了,想到这,余溪说:“妈,我谁都不跟,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不可能,你爸这种人一而再三的触犯底线,迟早有一天会把那个女人带进家,到时候你想看妈难堪吗?与其等那一天到来,不如现在就了断,这些年我也受够了。” 余溪有些无力的靠墙,“我希望您能再好好想想。” “不用说了,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你外婆家住几天。” 电话挂了后,余溪靠着墙吐了口闷气。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找余国辉说明,让他跟那个女人断了,而不是不当回事姑息到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们真的离婚了,她又该怎么办? 余溪越想越烦闷。 在外面待了几分钟,她推门走进病房。 病床上,少年还没休息,睁着眼睛,见她进来,察觉到她的情绪和刚才比低落了一些,他皱了下眉,“发生什么了?” 余溪摇头,把情绪收敛,看着他道:“你怎么还不休息,身上不疼吗?” 池樾没说话,心想你就是我的止疼药啊。 “既然你不休息,那就先把晚饭解决了,我来点外卖。” “好。” 余溪在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浏览,她点了碗清淡的汤和粥,两个家常小菜。 外卖送来后,池樾强撑着从床上半坐起来,他靠在枕头上,右手打着石膏挂在胸前,左手勉强拿筷子夹菜。 余溪见他吃饭困难,决定帮人帮到底,“你这样会把汤洒在衣服上的,筷子给我,我帮你。” 池樾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把筷子给她。 余溪把菜夹好到碗里,然后动作自然的将菜和米饭夹好喂到他嘴边。 她就坐在他旁边,池樾对上她清澈干净的眼睛几秒,不太自在道:“放那吧,我自己可以。” “你现在是伤患,行动不变,我照顾你应该的,别不好意思。”余溪笑道。 看不出来他也会有别扭的时候,平常那张脸要么是面无表情,要么是带着戏谑。 池樾耳尖微红,语气不快:“我又不是小孩,就算受伤了,另外一只手完好。” 余溪笑,“可是你这样会把汤渍洒衣服上,你要是不介意一身菜味,当我没说。” 池樾看了眼挂在胸前的石膏,还有干净的衣服,皱眉。 “好了,你肚子到底饿不饿呀,饭菜都要冷了。” 池樾犹豫几秒,张嘴吃下递在嘴边的饭菜,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女孩近在眼前的脸庞。 好像还没有这样盯着她细看过,女孩皮肤白嫩,眉眼清秀干净,鼻子挺俏,嘴唇不用涂什么就红润好看,颜色像玫瑰,低垂的眼睫又浓又翘。 他这样幽幽看着不知多久,女孩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 余溪摇头,“等下我就得走了,你希望我爸来医院看你吗?” 池樾沉默几秒,说:“我不想让余叔叔担心,还是别把我在医院的事告诉他。” 他有他的考量,余溪也不多说,只点了点头。 第45章 余溪想了下,一切好像正在按书中的剧情发展。 池樾受伤没多久后,王野将会出现,告诉他顾家私生子的身份,以及他母亲是被顾家的人逼才跳楼自杀,这段剧情让原文中从小到大就没受到过一丝一毫善意的池樾直接黑化,怀着恨意的他回到顾家,暗暗想着怎么报复回去,从而导致他后来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 说好的不插手剧情,可是到了现在,看着少年苍白虚弱的脸色,她没办法再坐视不理。 她有点不希望他变成书中那个心狠手辣的反派。 女孩秀眉紧蹙,眼睛久久盯着地面,一副出神的样子,仿佛心里藏了很多事,池樾皱了下眉,开口道:“在想什么?” 余溪回过神,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池樾闻言眉头皱的更深,“落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余溪心头一跳,抿着唇没说话。 池樾看了她半响,见她静默不语,他无奈道:“我其实觉得奇怪,你出现在这里,对我也表现的平静不好奇,就好像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病房里变得安静下来,少年紧紧看着她,眼神有些锐利,余溪深呼吸一口气,对上他沉静的黑眸,“我知道你欠了钱。” 池樾瞳孔一紧。 “之前看到过一次,你被那些人追打。”余溪说,“这一次也是因为他们吧。”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池樾心情复杂,不过还好,她对他的态度没有改变,也没疏远他。想到这,他看她的眼神深了些。 “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就没说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伤养好,之后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一个人面对。” 这番话暖到池樾心窝里,热热的,就像被温水浸泡着,但是他的事情太不堪了,他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昨天那一幕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右手被强制的摁压在地上,刀就在上方,距离他的食指仅几厘米,他挣扎,死死盯着,那是他第一次感到绝望,无力。 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从这次后,他要彻底摆脱他们,不让他们再有机会威胁到他。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余溪说。 “落落,”池樾叫住她,目光凝在她脸上,“明天是不是要考试了?” “是呀,”余溪笑道:“考完后我会把试卷拿回来给你做,看你最近有没有退步。” 这是高二的最后一次考试了,考完后就是暑假,然后升高三。也意味着,他要很长时间见不到她了。 池樾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像是要记住她的样子,余溪被这视线弄的不自在,垂下目光说道:“我走了。” 池樾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无声道:“等我。” 余溪回到家,只看到余国辉一个人坐沙发上,手抚着额头,神情疲惫。 “你妈离开了,房间里的衣服都收拾不见了。”他说。 余溪抿着唇没说话。 “落落,你妈她就这么绝情吗?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一次机会也不给我,我真的和苏丽没什么。” “这些话,我想你还是跟我妈说去,如果真的没什么,你最好能证明给她看。” “证明?我要怎么证明?”余国辉一脸苦笑,“我们最多也就单独吃了几次饭。” “她是不是经常问你要钱。”余溪说。 “这倒没有。” 余溪不再说什么,那个女人上次一开口就要五十万,但在余国辉面前却只字不提钱的事,只能说,她真是能装。 “你妈是不是回你外婆家了?” 余溪点头。 “哎,先让你妈冷静几天,过几天我上门拜访。”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考试,余溪因为心里装着一大堆事,静不下心来写题,题答的心不在焉,最后一天好不容易考完了,她回教室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 “这次考的怎么样?”江皓宇走过来问道。 余溪想了想自己的卷面,该写的都写了,没什么地方空白,她说:“还行。” 江皓宇笑道:“还得上次露营的地方吗?我哥在那附近弄了一个庄园,可以摘水果,你明天要不要去看看?” 余溪还没说话,她旁边的赵晓梦就一脸兴奋,“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江皓宇笑的温和,目光看向余溪,“落落你呢?” 余溪婉拒:“不好意思啊,我明天有事。” 江皓宇眼中的光灭掉,眼神变得暗淡下来,他不死心的又问:“后天呢?” 余溪抱歉的笑了笑。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摘水果。”他失望道。 江皓宇走后,赵晓梦没忍住问:“落落,江皓宇是不是在追你啊,我看他最近挺殷勤的。” 余溪无奈,“我不喜欢他。” “论长相,江皓宇在学校里可是校草级别的,论条件,他爸可是学校的董事,校长都得听他爸的。虽然你们以前有些不愉快,他心高气傲,可是现在完全是反过来的,是他在追你诶,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余溪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目光看着走廊上,“人家已经定了娃娃亲。” “啊?” “你看外面。” 田微微正仰着头看江皓宇,甜甜笑着,而江皓宇神情淡淡。 “你是说田微微啊,也是,她老是出现在江皓宇身边,原来是定了娃娃亲。” “我还有事,先走了。” 余溪离开教室。 两天没来医院,也不知道池樾情况好点没? 等余溪过来时,病房里已经被另外一个人住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第46章 池樾消失了,一连好几天,余溪都没见到他。问系统,系统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债主也虎视眈眈,这时候离开,难道是找了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这样也好,可是他离开为什么跟她一句道别都没有,不说别的,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余溪闷闷的想。 想起那天她离开病房时,少年看她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蕴含了很多东西,有些忧郁又有些贪恋,贪恋?余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跳。 她摇摇头,问:“那个叫王野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宿主你要做什么,是不是答应阻止池樾黑化了?”系统声音变的兴奋。 余溪沉默,相处久了,她只是不想少年变成书中那个真正的反派,被仇恨和嫉妒蒙蔽双眼,做出不好的事来。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出现前你最好提前告诉我。”余溪说。 考试成绩出来一个礼拜后,学校放假了。 陈佳芝和余国辉还处于冷战之中,住在娘家。余国辉上门去找过她一次,温声软语恳请她回来,她无动于衷,似乎已经铁了心。余国辉无奈,只好灰溜溜离开了,打算过些日子再去一趟。 余国辉忙于工作,家里只有余溪一个人,漫漫暑假,她不免觉得无聊。恰好陈佳芝打电话来问她来不来外婆家,余溪心想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是待着,顺便去看看她,于是答应去。 老人家住的地方有些距离,余溪打车过去的。 一下车,夏天的热浪扑面而来,火辣的太阳晒的皮肤刺痛,余溪将手掌挡在头顶遮阳,走进小巷。 巷子里两边都是房子,浓密的绿树立在道路旁,遮挡了一部分太阳,倒是凉爽。眼前都是房子,余溪找不到在哪一间,正要给陈佳芝打个电话,一道略带惊讶是声音响起:“表姐?你怎么在这?” 余溪看向来人,细瘦的身材,尖尖的脸蛋,穿着条嫩绿色裙子,衬的皮肤暗沉,是王珊妮。 说起来,她自从因为江皓宇的事和她撕破脸皮后,在学校里不再假装熟稔亲昵来找她,见到她也不怎么说话,像个陌生人。 现在见到她,余溪问:“你住在这?” 短暂的惊讶后,王珊妮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看余溪的目光不冷不淡,见她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东西,她笑了下,说:“听说姨妈最近和姨父闹矛盾离家出走了,还是因为姨父在外面找了小三,你现在来外婆家投奔她?” 听出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余溪平静的脸上表情没变,“我来住几天。” “是吗,几天恐怕不够吧?”王珊妮笑道。 余溪没说话。 这时陈佳芝出来丢垃圾,看见女儿站在前面的树下跟人说话,她走上前笑道:“这大热天你们站外面不热吗?快进来,我切西瓜给你们吃。” 王珊妮客套的笑了笑,“不用了,我妈还在家等我。” 说完也不等陈佳芝反应,径自转身离开。 “这孩子,没以前有礼貌了。”陈佳芝喃喃道。 “妈,别管她了,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在这边还好吗?” 陈佳芝叹了叹,并没有马上回答,“先进屋吧。” 老人家住在一个小院里,两三间平房分布在左右,院子里种了些花草,阳光下翠绿翠绿的,看得出受到悉心照料。 余溪一进来便在藤椅下看到一张苍老的面孔,六七十左右的年龄,头发花白,一双眼睛浑浊。想来这就是原主的外婆了,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正弯腰跟她说着话。 “叫人啊?”陈佳芝推了推余溪胳膊肘。 “外婆好,”余溪开口,至于那个年轻男人,她不认识,脑海中也没什么印象。 听到女孩清软的嗓音,老人家朝余溪看过来,面上并不见多大欢喜,神情淡淡的,而她旁边那个男人朝余溪打量几眼,笑道:“好长时间没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是你陈申哥哥,常年在外地,前几天刚回来,难为你不认识了。”陈佳芝见余溪盯着对方目光茫然,笑着说道。 余溪朝他点了点头。 “家里房间有限,你跟你妈睡一块儿。”老人家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待见。 余溪看了陈佳芝一眼,后者苦笑,“落落,先进房间把东西放下。” “好。” 余溪前脚刚进屋,就听到外面的声音: “瞧瞧这像什么话,还嫌不够丢脸吗?街坊邻居都在说闲话喽,还把女儿带来。” “奶奶,姑姑她也是不得已。”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丈夫出轨,要怪就能怪她自己没能力守住。” 余溪蹙了下眉,这老太太不护着自己的女儿就算了,还这样数落,听着人心寒,难怪刚才她问陈佳芝在这过的好不好,她沉默不答。答案显而易见的,过的并不好。 “妈,你打算在外婆家住多久?”余溪问。 陈佳芝苦笑:“暂时住着吧,我已经在找房子了。” 余溪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劝道:“妈,要不你还是搬回去吧,就当给爸一次机会证明。” “证明什么?我已经看透他了,一而再三的对外面的女人动歪心思。” 余溪见她神情愤然,有心想替余国辉说几句好话只能咽在喉咙里。 第47章 余溪在外婆家住了差不多快一个星期,偶然间,赵晓梦打电话来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出去玩。 在家里待了那么久,每天不是听老太太说话,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待的人都要发霉了,听到出去玩三个字,余溪也没问去哪就答应了。 她换了身衣服,背着小包走出房间。陈佳芝正坐在小板凳上搓衣服,老人家不会用洗衣机,也就没买,衣服都是用手洗。 之前的衣服是谁在洗余溪不知道,但住在这的一个星期里,洗衣服,家务活,做饭做菜都是陈佳芝一个人在做。尽管她如此勤劳,老太太对她还是没个好脸色。 余溪看着她在水龙头旁忙碌的背影,抿了抿唇,心想要不要给余国辉打个电话,说说这段时间陈佳芝在这边的情况,让他来接她。 “要出去啊。”陈佳芝看着站在一旁的余溪道。 余溪回过神,“嗯,同学约我出去玩。” “身上有没有零花钱,”陈佳芝说着去掏口袋,余溪连忙摆手:“我兜里有,不用给。” 余国辉每个星期都会给她零花钱,余溪很少买东西,除了一些必要的,基本不怎么花,所以也存了些钱在身上。 陈家芝听她这样说,也就作罢,笑道:“晚上早点回来,别跟同学玩太晚。” “好。” 盛夏的天炎热异常,才刚出门几分钟,余溪就觉得仿佛置身烤炉,要融化了。赵晓梦让她去某某广场,两人约好在那见面。 十几分钟的公交,余溪一下车,就在对面看到朝她挥手的赵晓梦,她穿了件西瓜红t恤,非常显眼,正对她咧嘴微笑着。 余溪点了点头,走到她对面,赵晓梦笑道:“我们先去喝点东西,然后再去溜冰场溜冰怎么样?” “好啊。”余溪笑道。 两人走进附近一家饮品店,点了两杯水果茶,冰冰凉凉一口下喉咙,仿佛活过来了。 起初余溪以为只有她们两个,坐了几分钟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余溪抬眸,少年一身休闲服,嘴角挂着歉意的笑,是江皓宇。 他怎么会来? 像是看出她的困惑,江皓宇笑道:“是我约的你们,暑假在家无聊,出来聚聚。” 余溪看向赵晓梦,后着讪笑了下,附和道:“是啊是啊,都是同学出来聚聚嘛。” 余溪抿唇沉默,她不是不欢迎江皓宇来,只是毫无预兆的,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个你们付钱了吗?我来请客。”江皓宇指着桌上的饮料。 赵晓梦受宠若惊,客气道,“已经付过了,你要点什么吗?” “不用。” “那我们现在去溜冰场吧。” “好。” 江皓宇走在余溪身旁,忍不住将视线徘徊在她身上,少女今天穿了件娃娃领的裙子,皮肤白皙,身形纤细,垂着眸不说话的时候比平时多了几分乖巧,他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几秒,笑道:“自从放暑假后,我们就很长时间没见了,今天见到你真高兴。” 余溪把心里的情绪挥去,看着他道:“我觉得有点意外,你会约我们出来。” 江皓宇笑了笑,“是吗?看来你对我的印象还没有完全改变,我其实挺随和的。” 余溪想想他平时的样子,没说话。 江皓宇挠了挠头,忽然说:“真希望学校能早点开学,不然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你。” 走在两人前面的赵晓梦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脸红了下,看不出来一向在学校矜贵高冷的江校草也有撩人的一面。 她扭过头看向他们,发现落落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低垂着眼睛没说话,真佩服她的淡定,换做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溜冰场在商场五楼,他们坐电梯上去。 余溪不会溜冰,本来起了点兴致打算学一学,可能是因为江皓宇在,他频频热情的朝她伸出手,说要教她,甚至在她溜冰的时候双手护着她不让她摔跤。 余溪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因此她的兴致减了半,溜了没一会儿就坐在一旁休息,眼睛在溜冰场里乱转。 溜冰场放着流行歌曲,年轻男女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学生,余溪看他们恣意笑着,微俯身像小鸟飞翔一样自由在场上滑行,不禁心生羡慕。 这时江皓宇走过来,目光带着关切,“是累了吗?” 余溪点头,笑道:“你去玩你的,我看着就好。” “没事,我陪你坐会儿。”江浩宇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没几分钟,他忽然看着她道:“落落,我喜欢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余溪看着他,少年清澈的眼睛里仿佛跳跃着火光,一眨不眨注视她,炽热又真诚,余溪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我之前对你只是一时兴起,碰了壁后就断了念想,现在只是把你当同学。” 江皓宇眼里的光熄灭,然后黯然的问道:“你喜欢池樾?” 听到这个余溪不知作何回答,不过他这样想就这样想吧,免得她解释一通,让他又产生想法,重燃希望。 她的沉默无异于默认,江浩宇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他怎样的一个人吗?自私孤僻,城府深。你别被他骗了,最好离他远远的。” 余溪蹙眉,他是在因为表白不顺心,就恶意诋毁别人吗? 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江浩宇嘲讽道:“我昨天看到他了,他对一个人言听计从,卑躬屈膝,那人开的豪车,是个有钱人。” 余溪心里一惊,“你在哪看到他的?” 见她这么紧张池樾,江浩宇心里酸酸的,“怎么,你打算去找他?” “是,你快说。”余溪神色严肃。 江皓宇一愣,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把昨天见到池樾的地方告诉了她。 第48章 池樾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余溪设想过他是为了躲避债主而离开的,但听到江皓宇所说的,她一颗心提了起来,因为他跟别人不同,不仅仅是他的处境,还有他所经历的事情,使得他比常人多了几分隐忍。 她现在很想知道他在哪?在做些什么? 溜冰一结束,她就跟赵晓梦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 江皓宇默默看着她,从他提到池樾后,她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他心里有些苦涩,勉强笑道:“我和你一起去,万一你找不到。” 余溪看了看他,见他目光坦然,她点了点头。 赵晓梦有些郁闷的想,这两人是支开她去单独约会吧,早知道她就不来了,当了一下午电灯泡。 一家琴行外,悠扬清脆的钢琴声时不时飘出窗外,引得路人驻足倾听。 “我昨天就是在这里看到他。”江皓宇说。 余溪抬头,看了看店名,又看了看店里面的摆设,有点困惑:“他在这里干什么?练琴?” “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孩,他应该是陪她来的。”江皓宇说完看了下余溪的神色,接着说:“他对那个女孩几乎言听计从,给她开车门,拿东西,无微不至。” 余溪沉默不语。 江皓宇忍不住道:“你说他做这些事情为了什么,我看无非就是为了钱。” 余溪不否认,池樾的确需要钱,只不过为什么是跟一个女孩呢?她想不通。 江皓宇见她不说话,正想再说几句,余光瞥见两个人从琴行出来,他神色一顿,看着那两人。袖子突然被人一拽,他跟着来到了墙角。 江浩宇垂眸看着拉他的人,女孩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注视着前方,神情变化不大。 余溪确认自己没看错,那就是池樾,像江皓宇说的,他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包,小巧可爱,很明显示女孩用的,而他旁边站着一个身影纤细的女孩,由于角度问题,余溪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什么破钢琴课,上的想睡觉,真无聊。”女孩抱怨,“喂,我今天想晚点回去,你陪我在外面玩会儿。” “我只负责陪你来琴行,”池樾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冷漠,“其他事情跟我没关系。”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女孩眼睛一瞪,“我就问你去不去。” “不去。” 池樾把手里的包给她,转身就要走。 女孩是个爆脾气,意愿被忤逆心生不满,脚一抬朝他踢去,池樾避开了,看着她眼里有几分戾气。 “你凶什么凶,不去就不去。”女孩有点惧怕他这个样子,“我说你整天板着脸,冷冰冰的,身边大概没什么朋友。” 池樾没说话,脑海里划过一道身影,眸色变得柔和下来。 躲在墙角处暗中观察的余溪,不知道自己此时占据了别人的脑海,她看着池樾和那个女孩,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没有骗你吧。”江浩宇看着余溪。 “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余溪说。 “到现在你还为他说话,”江浩宇垂眸看着余溪,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他正色道:“落落,他真的不值得你信任。” 余溪抿了抿唇,“这只是表面,没弄清楚之前,不要妄自揣测。” 江皓宇见她毫无理由的选择维护池樾,心中起了一股无名火,他咬了咬牙,一把将缩在墙角观望的余溪拽了出来。 四目相对。 池樾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余溪,瞳孔一紧,但在看到她身旁的江浩宇时,狭长的眼眸略微眯了眯,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和江皓宇。 余溪有些懊恼江皓宇把她拽出来,她还想暗中观察观察呢。 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一段时间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点,五官轮廓愈发分明,眉眼间多了几分锐利,此时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定在她身上,不曾离开过一瞬,余溪尴尬了笑了笑,“那个,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 “她谁啊?”池樾还没说话,他身旁叫钱岚岚的女孩上下打量着余溪。 她开口说话,余溪这才把注意放到她身上,看到女孩正脸,她愣了一下,因为女孩长的有点奇怪,皮肤偏褐色,双眼间的间距很大,目光呆板无神,视线看着别人的时候,游离缥缈,有些吓人。 钱岚岚见余溪久久盯着她,且眼神里有些惊讶,她哼了一声,恶狠狠道:“池樾,给我打她两巴掌。” 池樾皱了皱眉,没动。 “不就是长的漂亮点,至于吗?魂都被勾走了。”钱岚岚不高兴的嘟起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条吐泡泡的鱼。 “喂,我说你能不能别在这碍眼,影响我心情。”钱岚岚瞪着余溪。 “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说话的,”江浩宇看不下去,余溪暗暗拉了拉他的袖子,对女孩道:“抱歉,我是池樾的同学,想跟他说几句话。” 钱岚岚哼了哼,“原来是同学,最多五分钟。” “好。”余溪点头。 池樾见她这样,眉头又皱了皱。 两人走到巷子拐角处,余溪憋着一肚子疑问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带着几分凛冽的味道,少年双手紧紧抱着她,头搁在她肩膀处,低沉的声音有点闷:“我以为你离开了。” 余溪一愣,心想这话应该我来说吧。但现在被抱着,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温度,她有点不自在的挣了挣,刚动就听少年说:“久别重逢连个拥抱也不给?” 她静默一瞬,还是挣扎着离开,少年松开手,不悦道:“姓江的怎么跟你在一起?” 余溪如实道:“今天约好出来玩。” 池樾脸色变沉,“就你们两个?” “不是,还有赵晓梦。” 听到不是两人独处,池樾神情缓了缓,在女孩开口前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能告诉你。” 余溪抿了抿唇,想到刚刚那女孩,还有那恶劣的脾气,她说道:“那个女生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跟她一起?” 这个提问让池樾勾了下嘴角,他说:“雇主的女儿,让我陪同。” “雇主?”余溪不解。 看着女孩困惑的眼神,池樾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放假后我去找了你一次,但没看到你。你……搬家了吗?” 其实他只要一有空,晚上就会去余家,站在楼下不远处望着二楼房间里的那盏灯,想象她在做什么,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着她房间的灯,来慰藉心里疯狂的思念。 可是这一个礼拜,窗边都不见灯亮,也没见她进出。他当时心里有些慌乱,想着她是不是离开了,却又没办法证实,熬的他心情沉闷。恰好今天让他遇见了她,他心想是不是老天爷大发慈悲,让他顺心了一次。 第49章 两人话说了一半,钱岚岚就走了过来,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久?五分钟已经过去了。” 余溪已经得知她的身份,雇主的女儿,她对池樾来说也算半个老板,既然她走过来发话,她也不好多耽误他,她看了池樾一眼,说:“我先走了。” 池樾看着她转身离开,江皓宇不知对她说了句什么,她点头,两人并肩离开,渐渐淡出他的视线。 “哼,人都走远了还看,眼珠子都要粘在人家身上了。”钱岚岚不满道,“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同学关系那么简单吧?” 池樾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路上,江浩宇犹豫了下,还是问:“他都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在解释他和那个丑八怪的关系。” 余溪看着他,有些无奈道:“没有,他和那个女生之间的关系很正常。就到这儿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也早点回家。” “落落,”江浩宇叫住她,朦胧的夜色下,他的表情看不清,但语气低沉认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想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需要,我会第一时间出现。” 余溪没说话。 江皓宇黯然一笑,忽然说道:“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就将人抱入怀中。 余溪有点发怔,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拥抱,不同的人,感觉好像也不同,池樾的拥抱强势中带着点暧昧,江浩宇的有些小心翼翼和不舍,这让她觉得他好像在告别。 路边车来车往,两人的拥抱虽然不是什么震惊的事,但有路过的人还是会看一眼,好巧不巧,坐在车里的池樾看见了这一幕,他眉头皱起,目光深沉。 “也算是满足了一个小小心愿。”江皓宇松开手,笑容勉强。 “你是不是要离开了?”余溪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江皓宇有些意外,随即点头,“是啊,家里一直想让我出国,我没答应,下个学期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余溪沉默几秒,笑道:“出国也是件好事,不管怎么样,祝你前程似锦。” 江皓宇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女孩柔软的发顶,心想等我回来后,如果池樾那小子还是这么不堪,到时候我不会再放手。 …… 告别江皓宇,余溪打车到外婆家,刚下车走进巷子里,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胳膊突然被一只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拽住,接着砰的一声闷响,她背撞到墙。 余溪疼的蹙了下眉,刚想大喊,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眉眼,少年垂着眸看她,夜色下神情看不分明。 “池樾?”余溪喊了他一声,有些奇怪道:“你干什么?” 少年没动,依然垂眸看着她,身体和她的隔了不到一米,高高的身影笼罩下莫名有些压迫,他说:“你不是说好好学习才是正道,为什么骗我?” 余溪一脸懵,“你在说什么?” “你和江皓宇早就在一起了吧,也是,你原来就喜欢他,现在只不过心愿满足了。”说着他神情有些懊恼,“我早该下手,而不是傻傻的等着。” 余溪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少年挨的太近了,说话时气息微微拂过,她不喜欢这样,觉得很不自在,她伸手去推他,手刚动就被握住。 “落落,我喜欢你。”少年嗓音低沉,“喜欢的快要发疯。” 她的手被摁在他胸口的位置,咚咚,掌心下是他心脏有力的跳动,震的她发麻。 少年低着头又靠近了点,眸子黑亮,语气虔诚:“这些话在我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每次一见到你,我就想把它说出来,可是又怕吓到你。今天看到你和江皓宇那么亲近,我忍不了。” 余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动荡,平静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我和江皓宇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不是你说的那样。” “对于你……”她顿了顿,“也只是当作朋友。” 朋友?池樾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半响后冷笑一声,薄唇在她额头轻碰了下,挑衅道:“这样还能当朋友吗?” 微凉的触感让余溪愣了下,他刚刚竟然吻了她! 余溪眼眸微微睁大,“你……” 池樾看着她震惊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住她光洁的下巴,深深望着那双漂亮的杏眼,声音低哑,“我想了很久了。” 他的眼神有点凶,像看见猎物的狼,危险且具有侵略性,余溪心头一跳,有些不敢对视,她慌忙垂下眼睛推开他,“我已经说的很明白。”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着离开。 池樾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 第50章 一进院子余溪就往自己房间跑,然后一把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平复有些紊乱的心情,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句我喜欢你,余溪震惊之余感到意外。 她不是没想过池樾会对她产生心思,毕竟少年少女每天朝夕相处,她这副皮囊生的不丑。 可那时她曾旁敲侧击过,说只想好好学习,而他给的反应也很坦然,不见一丝被戳中心事的慌乱,于是她就打消了猜想。 但今天他的反应截然不同,那双黢黑的眸子幽深的望着她,眼里满是占有欲,这分明就是对她产生了心思。 以前是她太迟钝了没感觉到,还是他隐藏的太好,她不想追究了,她现在只想冷静冷静,想想以后怎么面对他。 “落落啊,”房门外响起陈佳芝的声音,“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生什么了?” 余溪连忙收回思绪,“啊,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明天收拾下东西,我们要离开了。” 离开?余溪打开房门,看着她,“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陈佳芝无奈点头,“算是吧,明天再说。” 余溪看着她眉眼间的愁绪,觉得不像是要回余家,她悄悄给余国辉打了个电话,“爸,是我,你还没睡吧?”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陈佳芝跟老太太说起了要离开的话,“我知道您不喜欢看到嫁出去的女儿还回来家里住,这段时间打扰了,房子我已经找好,今天就收拾东西离开。” 老太太这时候表现倒不像平时那么冷淡,默默看着自己的女儿好一会儿,一些过往时光在眼前晃过,不免心生感慨,“就在这住着吧,我知道你不容易。” “街坊邻居都在说闲话,惹得您也跟着被笑话,还在这住着,岂不是要被他们笑话一辈子,您放心,我会经常来看望您的。” 陈佳芝说完进了房间收拾衣物。 老太太默默注视着她,浑浊的眼里起了些黯然的情绪。 这不是余溪真正的外婆,且只相处了几天,因此她对老太太感情淡然,看了她几眼后,也走进房间。 拿着行李走出小院的时候,余溪毫不意外在外面看到了余国辉,他车停在路边,人站在门口等她们。 “我来接你们回家。”他笑道,“行李给我,我放后备箱。” “别在这里假惺惺,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陈佳芝冷着脸道。 余国辉一愣,说道:“佳芝,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了,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我,没有这个家。苏丽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今后她不会再出现,你就跟我回家吧。就当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他苦口婆心说着,一段时间没见人瘦了些,变憔悴了,但陈佳芝显然铁了心,“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的简单,想想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我是不会再相信。” 余溪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挽救这凝滞的气氛,正想着,陈佳芝突然对她说:“你是跟你爸还是跟我?” 余溪默然。 事情就不能挽回了吗?还是到了这一步。 …… 一整个夏天都在闷热中度过,暑假结束,进入高三。 开学那天,余溪提出了住宿的请求,一是因为要上晚自习,二是因为父母分居了,她不希望这样,跟谁都不好,不如住校算了。 江皓宇的位置空着,他真的出国了,班上知道这个消息的女生失落了好一阵,但想到他的家世,又觉得这很正常,出国深造才是他的人生轨迹,很快又从失落中调整过来。 而最让余溪在意的池樾,从那天晚上表白后,她就很久没见到他了,她还想着如果开学了,在学校里怎么面对他,但他的座位空着没看到人。这让余溪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说不明的失落。 进入高三,变化最明显的是班上那些调皮捣蛋的男生,居然拿出课本,一页一页认真的看了起来,交作业也不用催好几遍了,课代表一来,双手主动一递。 余溪还是老样子,紧张的学习氛围并没有改变她一丝一毫,这些都是她从前经历过一遍的事了,现在只不过重新体验一次,她有时会坐在座位上发呆,目光看着窗外那颗大树,思考自己穿书的意义。 一开始她只是想逃避现实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常,待在这个什么也不用想的虚拟世界里,过自己高中时想过的生活,可是经历了一些人和事后,她又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不负责任。 难道她真的就这样待下去,什么都不管了吗? 闭上眼睛回想剧情里的时间线,原文中池樾高三辍学了,为了还债在外打工挣钱,刚好和现在重叠,他之所以没来学校,恐怕就是因为这个。 他可不能辍学啊。 下课后,余溪去了老师办公室找李平江。 “老师,这几天池樾没来学校是因为他生病了。”余溪脸不红心不跳的编,“他让我跟您请假,但是我给忘了,今天才想起。” 档案上写着池樾无父无母,住在叔叔家,这个叔叔是余落落的爸爸,因此李平江对余溪说的话没有多想就信了,“我说怎么不见他来学校上课,他生病严不严重,要请多久的假?高三了,每天一分一秒都很宝贵啊。” 余溪想了想,“大概一个礼拜后他就会来。” “好,到时候你可要把课堂笔记和学习进度告诉他。” 余溪点头。 第51章 池樾的确像余溪说的那样,为了还债没去学校。 从那天被要债的围堵在巷子里险些被剁掉一根手指,他就意识到,他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过上平静的生活,因此伤好的差不多时,就拿着那张被他放在抽屉里很久的名片,去找那个当初在拳击馆,只有一面之缘,被大块头张虎称为钱爷的中年男人。 尽管直觉告诉池樾,对方不是个善茬,但他已经别无他法了,为了能还清剩下的钱,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义无反顾。 根据地址,池樾到了名片上写的地方,一家装修风格豪迈,金碧辉煌的娱乐厅,里面涵盖了当下所有的娱乐方式。 钱爷全名叫钱为华,长的慈眉善目,笑眯眯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笑面虎。池樾对他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找他的意图,他略感意外的看了看他,然后问他会做什么,池樾说自己可以学,只要不是什么违法的事。 钱为华只是淡淡的扯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这轻蔑的态度无疑是瞧不上他,池樾手心握紧,就在他觉得对方会让他走时,他忽然问他成绩怎么样。 钱为华有一个宝贝女儿,钱岚岚。不知是什么原因,生下来就长的丑,皮肤暗,五官怪异,而其母亲因为难产而死,按理说钱为华应该会非常厌恶这个女儿,谁知却截然相反,他觉得是不是自己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在惩罚他,让他的女儿生的这么丑,因次他反而对钱岚岚宠爱异常,捧在手心里,也使得她脾气格外的娇纵,跋扈。 因为长相加性格的原因,钱岚岚身边没有一个同龄人愿意和她相处,久而久之,她不愿意去学校上学。 钱为华无法,只好请了老师来家里辅导,钱岚岚却不好好学习,用恶作剧三番五次的把老师吓跑,并把这当成一种乐趣,孜孜不倦。 看到池樾的那一刻,钱为华就蒙生了一个想法,让他和自己女儿相处,学习,只要他答应,他就帮他还清那不值一提的五万块钱。 池樾自然是答应了下来,这对他来说,不是件什么难事,无非就是得忍。 也许是因为见给自己辅导学习的人换成了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钱岚岚恶劣的脾气罕见的有所收敛,竟然装模作样的看起了书。 这天下午,宽敞的书房里,钱岚岚随口提起了余溪,“喂,上次那个女孩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池樾神色一顿,没说话。 少年神色淡淡,钱岚岚摸不透他的心思,又说道:“我看你是喜欢她吧?” 池樾抬眸,黑眸深处映着一丝不耐烦,“这不是你该问的,今天的作业是写卷子,写完明天给我。” 说完他合上书本,背着包出了书房。 钱岚岚哼了一声,也跟着走出书房,笑嘻嘻道:“我见她长的挺好看的,想交个朋友,不如明天请来家里?” 池樾皱了下眉,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不安好心,他淡淡道:“没必要。” 第52章 在李平江面前编了一通池樾没来学校的理由后,余溪开始犯难,她该去哪里找他呢?见到后又该如何劝他来学校上课?他会答应来吗?这一系列问题弄得她头都是大的。 她想了想,决定去上次见到他的那家琴行,碰碰运气。 其实一想起这个人来,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即使距离他表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只要一想起那晚,少年贴近的气息,微凉的薄唇,炽热的双眼,她就心头一颤,这些感官在脑海中清晰的留存着,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说起来余溪都有些唾弃自己,好歹活了一世的人了,怎么面对个少年像个青涩的小丫头似的,可别犯蠢了。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余溪先去了趟寝室拿东西,然后才往校门口走。 她不知道校门口停在一辆黑色轿车在专门等她。 余溪到了校门口,好巧不巧天开始下雨,雨势不大,是细细的毛毛雨,她用手遮挡着头顶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台。 刚到了对面,路边一辆轿车就开始按喇叭,起初她没在意,只随意的看了两眼,直到车窗摇下,露出钱岚岚那张怪异的脸,她看着她,朝她微笑着。 余溪顿了几秒,走到车窗前,“你找我有事?” 钱岚岚点头,“对啊,快上车。” 余溪正想着去池樾,见到她虽然意外,但也有点正中下怀的意思,于是打开车门进了后座。 车上气氛多少有点尴尬和沉默,毕竟是两个不怎么熟的人。余溪想了想开口:“你知道池樾在哪吗?” 钱岚岚一直盯着余溪看,是那种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看,女孩皮肤白皙,眼睛清透水润,一头黑色长发松松挽在脑后,有几缕散落在脸颊边,随性柔美。 她看的心生嫉妒,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握紧。 余溪见她不答话,蹙了下眉,耐着性子又问了遍,“你知道池樾在哪吗?我找他有点事。” 钱岚岚笑了下,“知道,当然知道,他可是每天都在我家。” 余溪心下讶然,一时没说话。 “你若想见他就只能去我家,你去吗?”钱岚岚嬉笑着看向余溪。 “好。”余溪点头。 虽然有点奇怪,但至少能见到池樾。 不一会儿,车子到了钱岚岚住的地方,一幢很大的宅子,外面看着气派,房子里却清冷异常,进来客厅一个人也没看到,余溪略感诧异。 其实还是有几个下人的,只不过因为钱岚岚脾气差,经常刁难他们,他们都很识趣的不在她面前晃悠。 在沙发上坐了没几分钟,余溪刚想开口说话,钱岚岚提着一个笼子过来,唤了声小白,笼子里爬出一条手臂粗的白蛇,吐着信子,把余溪吓了一跳。 钱岚岚却轻抚着它的头,朝余溪笑道:“这是我养的宠物,叫小白。” “你摸摸看。”她把蛇举到余溪眼前,那蛇张嘴吐着信子,獠牙尖锐,眼睛森然,看得人毛骨悚然,余溪下意识头后仰了一下。 “你别怕,它不咬人的,”钱岚岚说着故意把那条蛇移到余溪身旁。 余溪从小就不喜欢动物,更何况是还是蛇,她心脏跳的厉害,面色苍白,眼看那嘶嘶吐气的蛇爬到她手臂旁,冰冷光滑的蛇身就要挨到她,她猛的起身站起,克制不住的尖叫:“滚开。” 钱岚岚笑的很开心,“你别激动嘛。” 余溪看出来了,这女孩是在故意捉弄她,她平静道:“这不是一般的宠物,你最好别养了。” 钱岚岚不以为然,“说吧,你找池樾有什么事?我明天替你转告。” 原来她叫她来是为了吓她,池樾根本不在这里,余溪看着眼前的女孩半响,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出来后,余溪发现这里离市区有些距离,她在雨夜中走了很久才打到车。 到了学校门口,车子靠边停,余溪下了车。 她淋了点雨,头发有些湿,初秋的夜已有凉意,风一吹,她打了个冷战。 想着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她快速走进校门,却不料撞上一堵温热的墙,她抬眸,少年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余溪愣了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樾没说话,默默注视着眼前半个月不曾见过面的少女。 自那晚他表明心意,她推开他跑了后,他就很久没见到她了。余家,以及她外婆家,他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心想,她是不是在故意躲他,那晚她的态度很明确,她不喜欢他,甚至是排斥他的,他有些失落,却又不死心,从他认定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能离开他。 第53章 余溪看了他一会儿,许是见少年盯着她的目光太过热切,她捏了捏手指,视线移向一旁,说道:“你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学校上课了,我替你向老师请了假,说你生病了过几天就会来。” 说着,她抬眸看他,“理由我替你编了,你什么时候来?” 池樾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打算来了。” “为什么?有什么比上课还重要吗?”余溪语重心长,“高三了,这是最后一年了,你不来意味着什么你想清楚了吗?” 池樾薄唇微抿,见她清透的眼里神色认真,语气严肃,颇有长辈说教的意思,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头,看着她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后果,你不用为我担心。” 余溪垂下眸沉默,几秒后又抬起,“可是你这样不好,将来在社会上……” “嗯,我都知道。”少年神色平静温和,他上前一步,微低着头看她,语调低沉:“那天晚上为什么推开我跑了?” 一说到这个,余溪脑袋里那根弦又开始绷了起来,她避开他的目光,“没有为什么,我要去上晚自习了。” 刚走一步,手腕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拉住,少年眉眼沉沉,“你在躲我?” “没有,你想多了。”余溪尽量坦然的直视那双锐利的黑眸。 池樾盯着她看了几秒,说道:“明天下午放学在校门口等我可以吗?” 余溪下意识要拒绝,可是想到什么,她点了点头。 池樾见她答应,心里一松,笑道:“去上晚自习吧,明天见。” 看着女孩纤细的身影从视线中渐渐淡出后,池樾才转身离开。 他答应了钱为华这一年里陪他怪异孤僻的女儿学习,而他得到的报酬是他帮他还清债务。 钱岚岚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还有一些奇怪的癖好,但在池樾看来,这些都是小事。 ……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教室里的人欢呼一声,迫不及待的离开教室。 余溪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自从陈佳芝和余国辉分居后,她就对回家的兴致不大了,即使是放假,她的心情也跟平常一样,不像其他人那么急切的想着回家。 池樾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整个天色暗淡下来,只有些许的光影。少女背着书包孤零零的站在校门口,安静的在等他。 他心里一紧,快步走过来,“抱歉,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饿了吗?先去吃饭?” 余溪抬眸看了看他,“好。” 因为放假的缘故,学校附**常热闹的逛吃一条街人烟稀少,两人走进了一家环境干净的家常菜馆。 暖黄明亮灯光下,女孩垂眸在点菜,池樾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秀致的脸庞上,她好像瘦了点,下颌变尖了,清秀稚嫩的眉眼已经长开,愈发清丽,两道羽睫宛如蝶翅,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安静美好。 “你能吃辣吗?”余溪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 猝不及防对视,池樾低咳一声掩饰慌乱,“可以。” “好,那就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笋丝炒肉。”说完余溪又看向他,“两道菜够了吗?” “嗯,不够再添。” 服务员走后,余溪想了想开口道:“那个雇主的女儿,你每天都和她待在一起吗?她都让你做些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池樾勾唇笑了下,懒懒道:“很平常的事,和你在学校上课差不多。” 余溪眨了眨眼,“学习?” “是啊,所以不要误会什么。”池樾笑道。 “谁误会了?”见他笑的别有深意,余溪忍不住反驳。 池樾笑了笑,看着她有些恼意的眉眼,说道:“虽然我不在学校上课,但是没把功课拉下,你不用担心我成绩落后,而且我只是暂时休学,下周一我会去学校跟老师说明。” 不是像原文中辍学就好,余溪心里松了松。 算算时间,那个人也快来找他了,想到这,余溪不动声色道:“最近如果有什么人来找你说些什么,你不要相信。” 池樾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怕你被居心叵测的人骗。菜上来了先吃饭吧。”余溪低头。 池樾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吃完饭,自然要回家,余溪却有些烦闷,她该回哪里呢?陈佳芝租的房子离这里有些距离,为了生计她找了份工作,很晚才下班,余国辉那边,他前天才给她打电话说出差了,一个不完整且冷清的家,她哪边都不想回去。 夜色下,女孩抿着唇不说话,站在路旁发着呆,细看下,眉眼间有淡淡的愁绪萦绕,池樾微微俯身跟她平视,对上她茫然的目光,“不想回家?” 看着少年沉静的眼,余溪点了点头。 池樾没问原因,余叔叔和陈阿姨之前吵过架,他大概猜得到一些原因,看着女孩素净的脸庞,他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住一晚。” 余溪有点犹豫,但见少年神色坦然,心想住一晚应该没什么,虽然他向她表过白,抱有其他心思,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她说好。 第54章 尽管余溪想象过池樾住的地方条件不好,可是真正来了,她还是小小惊讶了下,这是一个小单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小书桌外,不见其他家具,处处透着简洁,四面是灰白的墙没有窗户,空气十分闷沉。 池樾见她打量着房间不说话,他挑了下眉,“觉得环境差?” “不是,没有,就是第一次来有点不适应。”余溪说。 池樾也不拆穿她,拿出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新毛巾新牙刷,“先去洗漱吧。” 余溪接过,说了声好。 浴室在进门的右手边,里面狭小逼仄,白色洗手台上除了洗漱用品不见其他的,余溪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水洗脸。 浴室里渐渐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池樾有些坐不住,他吸了口气,随手拿出本五三。 黑色笔迹遍布,里面的题他其实大部分都做完了,连这个学期的课他甚至都已经提前学完。 在钱家,他给钱岚岚辅导学习毫不费劲,唯一费的就是耐心。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更何况还是面对一个他不怎么感冒的人一一讲解知识点。每当这个时候,是他觉得最烦躁,难熬的时候。 他垂眸盯着一道数学解析题,脑海里去想怎么解,用什么公式,可是徒劳,他盯着看了超过五分钟了,一个字没动,稀里哗啦的水声让他的思绪朝另一个方向游走,渐渐不可控。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开了,池樾心头一跳,下意识抬眸看去,女孩披着湿漉漉的黑发,皮肤白皙水嫩,她穿着件白色t恤,清透水润的眸子看着他,“有吹风机吗?” 池樾目光凝在她滴水的发梢,那里的衣服被印出一块水痕,在他心里仿佛漾开一抹涟漪。 他想起没有吹风机,起身道:“我去买。” 毕竟时间有点晚了,余溪不好意思麻烦,她开口:“不用了,我拿帕子擦擦就好。” 池樾皱了下眉,“那怎么行,不吹干对身体不好,等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拿着钥匙出门。 砰的一声,门关上,余溪看着他瘦高挺拔的身影消失,心里升起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静默几秒,余溪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拿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头发,书桌上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是摊开的五三,密密麻麻的黑色笔迹,笔力苍劲,然后是几本辅导类参考书,让余溪诧异的是,旁边还夹杂着一本经济学类书籍。 没想到还挺拼,都开始看大学的书了。 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余溪拿出手机给陈佳芝发了条信息,说在同学家住,不回去了。 信息刚发完,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池樾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他微微喘着气,额发有些凌乱,楼下便利店没有吹风机卖,他一路找,去了离这里两公里远的超市才买到,一路快步。 “回来了,”余溪看着他。 池樾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在玄关处停顿几秒,走到床边,拆开外包装把插头插上,对余溪道:“过来吹头发。” 余溪点头,伸手刚要拿过吹风机,少年神色自然道:“我帮你吹。” “啊?”余溪一愣。 “这样吹的快一些。”池樾说。 这种小事余溪不想麻烦人,不,是不好意思,她说:“不用了,我看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就好。” 池樾看了她几眼,知道她大概在想什么,他没再坚持。 “困了就睡床吧,我在桌上趴一晚。”他说。 余溪看了眼他超过一米八的个子,又看了眼那张小小的书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池樾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俯身笑道:“不舍得我睡书桌?” 余溪抬眸,少年眉眼微弯,“我们睡一张床也可以,我不介意。” “去洗你的澡吧,我介意。”余溪有些羞恼道。 池樾低笑一声,转身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少女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柔顺的长发散在两肩,暖黄的灯光打下来,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映照的如一块羊脂玉,细腻温软,让人指尖发痒,想触摸。 池樾就这么看了半响,才缓缓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替她掖好被角后,他又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最后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脸蛋捏了下,臆想中的软滑。 女孩闭着双眼,睡颜安静自然,这是对他很信任吧。可在他心里,他的理智已经快要冲破牢笼,这是他肖想了好久的女孩。 尽管表明心意后,她对他不见回应,但他势在必得。 第55章 周一早晨,池樾来了学校。 他走进教学楼,此时刚好是第一节课下课间,走廊上都是学生,嬉笑打闹,许是见他没穿校服,很多双眼睛聚集在他身上,充满好奇和探究,池樾神色不变。 路过某个班级时,他抬眸瞥了一眼,教室里,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和同桌说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神情温和。 池樾有些嫉妒的想,她面对他时,好像没有像这般温和宁静,她都是淡淡的,虽然说不上不好,但始终让他觉得有些疏离感。他薄唇微抿,收回目光,径自往办公室走。 “落落,我刚刚看到池樾来了。”赵晓梦说。 余溪看向窗外走廊,少年挺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想起他说过要来学校找老师办休学的事,想必今天来就是办这个。 “落落,他怎么了?好长时间没来上课。” 余溪知道一些原因,但不太好说出来,含糊道:“我也不清楚。” “你说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不来学校,而且都高三了,他不会是不读了吧?” “应该不会吧,只是暂时不来。” …… “你说什么?你要休学半年?”李平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池樾啊,你知不知道休学半年意味着什么?” 池樾没说话。 “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老师帮你想办法?” 池樾眸光微动,看向李平江,他四十多岁,国字脸,浓眉,多数时候表情都很严肃,很有老师的威严,同学们背地里常常调侃他,却又怕的不行,但是李平江对他是真的很包容,他的一些善意和关心池樾能感受到。 他说:“谢谢老师的关心,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休学后我不会把课程落下,您放心。” 李平江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他了解这个孩子,虽然沉默寡言,但心里很有自己的想法,且决定了的事,谁都无法动摇。 池樾离开办公室时,走廊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安静异常,第二节课开始,都进教室上课了。 他看了眼教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女孩坐姿端正,认真看着老师听讲。 那天在他那边睡了一晚后,第二天早上她就走了,只跟他说了句再见和谢谢,除此之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面对她的客套和疏离,池樾心里有些烦躁,却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得放耐心,要一步一步来,让她慢慢喜欢上他。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正在听老师讲课的余溪若有所感,朝走廊看去,对上少年深邃漆黑的眉眼,他看了她几眼,然后收回目光走了。 余溪抿了抿唇,那天晚上她明明是趴在桌上睡的,结果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了,不用想,肯定是他把她抱上去的,她心想,还是避避嫌,毕竟这个人喜欢自己,她不能再把他当成以前那样相处,因此醒来后,她没有停留就离开了。 中午放学,余溪接到陈佳芝打来的电话,让她来医院一趟,余国辉出事了。 医院。 余国辉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右腿打了石膏吊在床尾,一脸虚弱。陈佳芝坐在一旁给他倒水。 “爸,你怎么了?”余溪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心像被扯了下。 “落落来了啊,爸没事,回来的路上出了点车祸。”余国辉虚弱的笑道。 “怎么会这样子,开车太不小心了。”余溪担忧的看着他。 “开车总会遇到意外,这事谁也没办法预料,只能说倒霉,”余国辉说,“哎呦,眼睛都红了,别哭,爸真的没事,有你妈和你在,我们一家人难得会面,我还挺开心的。” 说完,陈佳芝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死。” 余国辉笑笑不说话。 这时门被敲了几下,一个个子中等,偏瘦的男人走进来,脸带歉意,“真是对不住啊,医药费和住院费我们老板已经给了,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男人拿出一个信封袋,鼓鼓的,里面装了是什么东西,余国辉心知肚明。 昨天晚上他开车回家,被一辆疾驰的大奔相撞,车主就是男人口中的老板,长什么样他没看清,当时晕过去了。 “要道歉就让你们老板来,打发人拿几个臭钱来,算什么,一点诚意都没有。”陈佳芝说。 男人听了不高兴,心想老板是什么人,事情繁忙,你们也配他亲自来,但嘴上还是客气道:“不好意思,他有事抽不开身。” 陈佳芝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被余国辉制止,“抽不开身就算了,让他下次开车注意点,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摆平,你可以出去了。” 男人点头,离开。 “瞧瞧这什么人啊,撞了人也不露面,还理直气壮。” “好了,不要被这种人气坏了身子。” 余国辉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这人的行事作风明显有问题,感觉不是个善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了,落落,小樾最近怎么样?”他问。 提到池樾,余溪不自觉抿唇,如果说实话休学了,余国辉会担忧的问更多吧,一连串的问题她可招架不住,想了想说:“挺好的。” 医院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树荫下,刚才从余国辉病房离开的男人站在车窗前,恭敬道:“老板,钱已经送过去。” “嗯。”车窗里的人应了声。 “不过这姓余的脾性还挺大,想让您亲自出面道歉,真是不识好歹。” “你说他姓余?” “是啊,怎么了?” “全名叫什么?” “余国辉。老板,这个人怎么了?” 车窗里的人没说话,半响后说道:“你明天再送些果篮过去。” 男人好奇想多问,但触及他的眼神,只好恭敬的点头,“是。” 第56章 因为余国辉住院,得有人在医院照看,自然而然的,陈佳芝放下工作,在医院照顾他。 夫妻俩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坐在一起,温馨的相处了,尽管陈佳芝对他心里还留有猜忌和不信任,但看到丈夫躺在病床上行动不便的样子,还是深深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使得她放下那一丝不愉快,尽心尽力的照看他。 这天余溪放学来医院,还没进门,听到余国辉说:“佳芝,你搬回来吧,家里空荡荡的,好不习惯。” “你不是准备把那个女人带回家,还要我回去做什么?”陈佳芝冷着脸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发誓,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也没跟她联络,真的。家里的位置永远只有你和女儿,不会有第三个人。”余国辉着急的说道。 陈佳芝没说话。 “家里得有个女主人,你就搬回来吧,这样对你我都好,更重要的是落落,她现在高三,学习压力大,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让她分心了,你说是不是?”余国辉苦口婆心。 陈佳芝想起女儿时常在学校,很少回来,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关注过她,好像瘦了,她沉默半响,点头。 在病房外的余溪见两人有和好的趋势,心里觉得欢喜,正要进去,一个男人叫住他,“小姑娘,我们老板想见一见你。” 说话的是那天来病房的男人,余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们老板由于愧疚,放心不下,让我来送果篮慰问。” 余溪看着他手里提着的水果,又大又饱满,她说:“那你进去就是了,找我又是有什么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传话,麻烦你移步到楼下。” 余溪觉得奇怪,那个开车撞了人的男人,屡次让手下的人来医院,自己却不露面,这本身就说不过去,现在又说要见她,而且还是在楼下,来都来了,他为什么不上来,还要单独找她? 余溪思索几秒,说道:“我现在没时间不方便,果篮你给我就好,你可以走了。” 说完也不看男人的脸色,径自走进病房。 这小丫头,防备心还挺强,男人转身离开。 “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余溪问。 “好点了,就是腿还疼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有那么容易好,你慢慢受着吧。”陈佳芝说。 看见余溪手里拿着果篮,问是谁给的,余溪说是上次那个男人。 陈佳芝哼了声,“假惺惺。” “对了,落落,你这段时间在学校怎么样?住校是不是不方便,要不要回家里住?”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余溪说。 陈佳芝心里一酸,“那个出租屋条件不好,以后你不用回那里了,妈决定搬回来和你爸住。” “真的?那可太好了。”说话的是余国辉,他一脸笑容。 …… 楼下,听手下的人说小姑娘不愿意来见他,王野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他撞的人是余国辉,他大学时的师兄,想到他,他就想到那个杂种,当年他被余国辉收留,住在余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是时候让他知道一些事情了。 他找余家那个小姑娘,就是想试探下,从她嘴里得知一些池樾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小姑娘从医院大厅出来了,太阳很晒,她用手挡着脸。 王野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走到余溪面前,“小姑娘,你现在总方便了吧,老板等你半个小时了。” 余溪看了眼他身后那辆车,车窗降了一半,里面有个男人朝她微笑示意。 系统在脑海里提醒她,他就是王野。 余溪神情一顿,走到车窗前,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白皙,五官端正,眼睛细长锐利,无端让人感到冰冷,不知怎么余溪就想到蛇,她打了个激灵,问:“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野笑了笑,随口道:“在哪读书?上高几了?” 余溪没回答,说道:“我还赶着去上课呢,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王野眯了下眼睛,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看到你想起一个故人的儿子,好久没见了,他跟你差不多大,想知道你认不认识他,是不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看样子他是在打探池樾的消息,余溪不动声色道:“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叔叔说的是谁,不如你去我们学校找找,我还要去上课就先走了。” 一转身,余溪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这个王野没安好心,还是个不好惹的人,原文中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池樾,顺理成章的灌输一些歪曲思想,让池樾黑化。 这一次池樾没来学校上课,也没住余家了,她有些庆幸,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的找到他。 而她要做的,是让顾家的人先一步找到池樾。 到了学校,余溪刚准备进校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年站在路旁,旁边站了几个男生,在跟他说话。 “池哥,这都多长时间没见着你了,你上哪儿去了?” 王俊明和同学出来吃晚饭,没想到看到许久不见的池樾,很是惊讶,一上来就问这问那。 池樾神色淡淡的,回答的简短:“有事不能来。” “那你这是退学了吗?多可惜啊,你成绩那么好。”王俊明说着想到什么,“还是说你找到了什么别的出路,说出来听听,这个逼学我也早就不想上了。” 池樾扯了下嘴角,没说话。目光一转,看见站在对面的余溪,他说:“我还有事不聊了。” 说完走到余溪面前,看了她几眼,语气自然的问:“吃过饭了吗?” 余溪点头,“你怎么来了?” 池樾没回答,说道:“我在这等了你一个小时,陪我去吃个饭不过分吧?” 余溪抿了抿唇,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手腕被拉住,少年看着她,“就在学校附近,不会耽误你上晚自习。” 第57章 余溪陪他来了上次那家环境干净的家常菜馆,老板似乎对他们有印象,看到他们还笑着打了声招呼,“两位同学又来了,今天吃点什么菜?” 池樾扫了眼菜单,随便报了两个菜名。 “好嘞,稍等。” 店里此时人不多,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池樾坐在余溪旁边,没有坐对面。 十七八岁的少年体型已经趋近成年男性,站着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样并排一坐,余溪才发觉他的肩膀很宽,腿很长,两人肩膀和大腿会时不时碰着,他身上的温度也仿佛传染过来。 也许是她敏感了,她稍稍挪了点位置。余光里,少年盯着她看了一眼,她解释道:“我怕热。” 现在已经是秋季,傍晚的温度有点凉,她穿了两件,说热,池樾嗤笑,也不拆穿她。 看着她白皙的侧脸,他随口道:“最近学习怎么样?压力大吗?” “还好。” “以后你想报考哪所大学?” 余溪眼睛转了转,这个她好像没想过,也不是很在意,如果真的要选,她说:“本地的学校吧。” 池樾点头,心中有了底,又问道:“余叔叔和阿姨还好吗?” 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吵架分居,车祸住院,余溪一时没说话。 池樾见她低垂眼睫,唇抿着,似乎有些不想说,他不再多问,只是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少年掌心温暖,力道轻柔充满怜爱,余溪一愣,心像被一股暖流包围,那些不愉快的事刹那间仿佛消失了,这感觉真奇怪。 “菜来喽。”老板端着两个盘子过来,笑眯眯道:“你们是在谈恋爱吧?年轻真好啊。” 余溪脸一红,想辩解,池樾却神色不变:“谢谢。” 老板走后,余溪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别让人误会了,我们不是。” 池樾慢条斯理夹了筷子菜,懒懒道:“不是什么?” 余溪一哽,有些恼:“你心知肚明还故意问。” 池樾放下筷子,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 余溪避开他黑沉的眸子,垂下眼睛没说话。 她沉默不语的态度仿佛是在逃避,池樾吸了口气,声音低沉:“落落,看着我。” 余溪抬头,对上一双热烈真诚的眼睛,他说:“我知道自己没有江皓宇条件好,但是为了你,我会努力,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 所以,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少年定定看着她,目光热切,余溪心里一颤,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一个少年说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你,这是多么虔诚的一句话啊,就像是骑士会为了守护心爱的公主,一路披荆斩棘。 可她只不过是一个借了别人壳子的穿书者,值得他这样吗? 余溪迷茫了。 小餐馆外,钱岚岚看着里面的两人,惊讶中掺杂着一丝愤怒,她想也没想径自走了进去,“我说你今天怎么提前一个小时走了,原来是来这里见人。” 突然响起的尖细女声,余溪抬眸,钱岚岚自顾在对面的空座位坐下。 她瞥了眼桌上的菜,嘲讽道:“这菜都没怎么动,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来吃饭,是来谈情说爱的吧。” 她上次故意拿蛇吓她,余溪还心有余悸,听她这么说话,心里觉得不舒服。她看了眼池樾,发现他脸上的神情和刚才不同,变得漠然冷淡许多。 池樾:“你有什么事?” 钱岚岚哼了声,“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再说了,我是你的雇主,花钱雇你做事,你得听我的。” 池樾神情起伏不大,等着她说下文。 “我要你现在跟我回去。我想看书学习了。” 余溪一愣,想起池樾之前跟她说的,难道他是在给钱岚岚辅导课程,她看了看两人,池樾面无表情,近乎冷漠,他说:“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时间,明天。” “我就要现在。”钱岚岚理直气壮,“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爸什么。” 池樾皱了皱眉,眼里情绪沉了几分。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上晚自习了。”余溪开口。 她想着他受雇于人,得听人做事。 刚起身,手腕被拉住,少年看着她,有些执拗道:“我说的话,你还没给一个答复。” 余溪抿唇,看了眼对面的钱岚岚,发现她也正看着她,目光说不上好,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眼下先囫囵过去,她说:“给我点时间。” “多久?”少年注视着她,紧紧追问。 余溪有些气恼,咬牙道:“一个礼拜。” 少年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嘴角,眼带笑意,“好。” 余溪挣了挣被拉着的手腕,少年松开前,指腹微微摩挲了下,有些痒,余溪怔了下,也没去看他什么表情,起身离开。 钱岚岚把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她看着余溪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8章 说给一个礼拜的时间,但回到学校后,余溪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不是她刻意逃避,而是眼下,她分不出心思想别的。 高三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不完的卷子,课间不再有人嬉笑打闹,书桌上堆积的学习资料书本如山,个个埋头苦读,恨不得把时间挤成两半。 而对余溪来说,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这天下午,余溪跟李平江请了半天假。出校门前,她仔细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池樾的身影,莫名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对于他的喜欢,她心里是有几分无措和茫然的,她没谈过恋爱,更没喜欢过一个人,这个执拗的少年,真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出了校门,余溪走到马路对面,准备打车去个地方,手刚抬起,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车窗里是王野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白脸,他笑道:“小姑娘,去哪里?叔叔可以载你一程。” 余溪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用了,我不想麻烦你。” 王野见她眼里似乎带着防备,他露出的笑更温和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故人的儿子,你还真认识他,不仅如此,他跟你在同一所学校就读,还在你们家生活过。” 知道他是在探听池樾的消息,余溪没作声,平静的看着他。 “是这样的,我是他母亲的朋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见一见他,他现在在哪?” 真的只是见一见这么简单吗?余溪在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道:“原来叔叔你说的人是池樾啊,他很久没来学校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说完,王野那双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余溪忽然就想到了钱岚岚养的那条蛇,也是这样的眼神,她打了个寒颤,实诚道:“叔叔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学校问问,他真的很久没来了,我们都没有他的消息。” 反正没人知道,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王野看了余溪几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烦告诉我。” 余溪接过,乖巧的说了声好。 等车子驶远后,她找了个垃圾桶,把手里的名片扔了。 这个王野,找不到池樾就在她身上打主意,不安好心。他想利用池樾,来解决自己的个人恩怨,她不会让他得逞。 她今天是去赴约,去见顾崇德,池樾的亲生父亲。 几天前,她把池樾母亲那条项链寄给了顾崇德,其他的她只字未提,以此来试探顾崇德的态度。 顾崇德没让她失望,他对池樾的母亲还是很在意的,不然怎么会一见到那条项链,就约着见面。 一家环境优雅,香气醇厚的咖啡店。 室内落地窗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年龄四十左右,神态沉稳,眉眼间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不迫和淡定。 听到脚步声,男人抬头,他五官端正坚毅,一双浓眉微扬,眼睛锐利,虽然年纪大了,神情带着老态,但透过挺括的眉眼,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皮相不错的男人,而且他的眉眼和池樾有几分相似,想必他就是顾崇德了。 余溪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笑道:“叔叔好。” 在余溪打量他的时候,顾崇德也在打量余溪,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像是在回忆某个人,半响后,他问道:“你跟阿莉是什么关系?她让你送项链又是什么意思?” 在收到那条玫瑰吊坠项链时,他心情是复杂的,那个给他留下无限美好的女子,在当年一走了之后,杳无音信,他消沉了许久,本以为不会再有她的消息,没想到收到了他当年送给她的那条项链,他怀着忐忑和期待来了,但却有些失望,不是她。 余溪没错过他眼里的情绪,她开门见山:“池莉阿姨已经过世了,她孑然一身,留下个儿子。” 过世?顾崇德心里一咯噔,脸上沉稳的神情出现一丝波动,紧紧追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十年了。” 顾崇德默然不语,眼睛里黯淡下来。 余溪继续说:“她的儿子,跟你有些关系。” 听到这,顾崇德神色忽然冷了下来,“小姑娘,我看你还在念书,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这些话是谁教你来说的?” 余溪一愣,心想也是啊,她平白无故的告诉他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他怎么可能会相信,说不定还以为她别有用心。 她说:“叔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事情和池莉阿姨有关,那些年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她不在世了,那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存活着,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顾崇德没说话,往事浮上心头,他暗暗叹了叹,“是真是假我自会去判断,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去宣扬,否则后果自负,今天就到这里。” 说罢起身离开。 虽然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但余溪的目的已经达到,从顾崇德对池莉在意的态度,关于她的事,他一定会亲自去打听,去证实。况且以他顾氏集团董事长的权力和地位,这是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事,很快,池樾就会见到他。 事情圆满完成,余溪弯了弯嘴角,起身离开。 她不知道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位保养得宜的贵妇,刚才谈话的内容,她听了十有八九。 从咖啡馆出来,余溪看了看时间,才下午3点,还很早,难得有半天假,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学校,她往周围看了看,这里是个商圈,高楼林立,见一家甜品店有些诱人,她走了进去。 刚上完钢琴课的钱岚岚,看着一旁神色寡淡的少年,“池樾,陪我去逛逛,天天除了上课还是上课,无聊死了。” “我还有事,你自己去。”池樾淡淡道。 钱岚岚咬了下牙,“你让我看书写作业,我一个不落的照着,换了其他人我可没那么听话,早把他们赶走了,现在让你陪我去前面的商场逛一下,你都不肯,没见过你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哼。”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但池樾无动于衷,脸上神情冷淡如水,“这不在范围内。”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这是另外的价钱?那我给你加钱总可以了吧。” 池樾皱眉,眼神沉了下来。钱岚岚立刻说道:“不去就算了。” 池樾转身正要离开,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他心想今天不是星期三吗?她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说来和谁见面,想到这,他快步走了过去。 余溪在甜品店吃了一个草莓慕斯,觉得味道很好,离开的时候又带了一个,准备带到学校里吃。 她刚走了几步,手腕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拉住,少年略带冷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他黑沉的眸子看的她心慌,她挣了挣被拉住的手,“你怎么在这?” “我也想问你。”池樾盯着她白皙清秀的脸。 “我是因为有事。”余溪说。 “见了谁?” 余溪抬眸,少年狭长的黑眸紧紧盯着她,眼神锐利,让她想到了不久前见到的顾崇德,她移开视线没说话。 池樾见她不说话,笃定了心中的猜想,语气变得低沉冷淡:“是不是来见了江皓宇。” 余溪一愣,反应过来什么,她有点惊讶又有点想笑,看着少年神情严肃的样子,她忽然想逗一逗他,面不改色道:“是啊,怎么样了?” 话刚说完,她被拉着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少年将她堵在墙角,高高的身影笼罩下来,他贴的很近,气息拂过面颊,满是占有欲的眼神注视着她,语气却带着些乞求:“答应我,离他远一点好吗?” 余溪心头一颤,正想解释江皓宇早就出国了,余光瞟到有人往这边走来,她面颊发热,推了推他,“好,你先离远一点。” 得到保证,池樾勾了勾唇,见她清透的眼睛有些躲闪,白净的脸上映着一抹淡淡的粉,格外俏丽,他眼神变暗。 她近在咫尺,只需低头就能亲到,这个念头刚闪过,他滚了滚喉结,正要做什么,少女身子一矮,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 念头落空,池樾磨了下后槽牙。 往这边走来的人是钱岚岚,从她的角度,两人刚才像在亲吻,光天化日,一向冷的跟冰块一样的池樾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她一想觉得有些惊讶,随即又红了下脸。 她走到他们面前,看到余溪,心想果然还是她,这个女生是长的很好看,樱桃小嘴,大眼睛,瓜子脸,池樾就是被她这副样子迷住了吧,她恨恨的想。 余溪见钱岚岚目光不善的盯着她,她抿了下唇,看向池樾,“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做,我就先走了。” 身体刚动,手腕被拉住,池樾对钱岚岚说:“你的课已经上完,剩下的时间要做什么你自便。” 说完,拉着余溪离开。 被这么晾下,钱岚岚看着他们的背影,咬了咬牙。 第59章 被拉着走了一段路后,余溪挣了挣手腕,看向目视前方的少年:“你要带我去哪?” 池樾停下脚步,微微俯身看着她:“我觉得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一个礼拜的时间已经到了,余溪心虚的垂下眸,决定装傻,“还有好多卷子没写,我要回学校了。” 池樾薄唇微抿,双手按住她纤瘦的肩膀,定定看着她,“你在逃避。” “我没有。”余溪下意识反驳。 “那你急着离开做什么,故意躲我?” 被戳中心事,余溪咬唇不说话。 池樾看了她几秒,说道:“离开之前,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少年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余溪喉咙里拒绝的话绕了绕,不久后他就会回到顾家,到时候他们见面的机会会逐渐减少,这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于是点头。 池樾勾唇,自然而然的牵上余溪的手,把她的挣扎忽略。 余溪没多想会去哪,以他的性格,她也猜不出,可是当他们站在游乐园入口时,她还是愣了下,忍不住抬眸看了池樾一眼,他却神色自然,偏头看她,挑了下眉,“怎么,来都来了,不想进去?” 余溪摇头,她只是有些意外他会来这里。 游乐园,多久没来了,好像只有小时候来过几次,长大之后忙于工作,加上心态发生变化,对这里已经没有太多期许,甫一来了,看着里面的娱乐项目,听着人们因为愉悦而发出的欢声笑语,心里跟着变得松快起来。 看见前面有过山车项目,余溪起了兴致,冲身旁的少年笑道:“我要玩那个。” “好。”池樾眼里划过一抹宠溺。 因为不是节假日的缘故,不需要排队,很快就买好了票。 坐在座位上,余溪心情激动,随着车子启动,眼前的事物飞速变幻,通通在身后一闪而逝,轻柔的风迎面灌来,在耳边呼呼作响,心中那些积压的情绪通过呼喊一一倾述出来,随风吹散,好久没这么畅快了。 池樾站在树下默默注视着半空中的女孩,这是他认识她以来,见过她最真实自然的一面,不像平时总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始终有种隔阂感,仿佛人在跟前,却遥不可及。 游戏结束,余溪从过山车上下来,脚一沾地面,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她说了声谢谢。 池樾:“要不要在旁边休息下?” 余溪点头。 在树下的休息椅坐下后,池樾说:“在这等我,我去买瓶水来。” 小卖部就在前面不远,余溪看着他高高的身影走过去,付钱完拿水,又转身回来。 他站在她面前,贴心的把矿泉水瓶盖拧开,递给她,余溪看了他一眼,慢慢接过说了声谢谢。 她喝水的时候,少年静静注视着她,眼神里有种温柔的东西蔓延在脸上,使他冷峻的线条柔和下来,如同照在身上的阳光,和煦温暖,余溪心中有些慌乱,起身道:“我想去前面看看。” 说完也不看他,起身往前面摆着小摊的地方走去。 那是个玩套娃娃的游戏,余溪瞅了几眼,觉得中间那只小熊玩偶挺可爱,向老板要来套环,她丢了几次,也许是她准头不好,几次都没套中,她有些气馁的吹了口气。 “我来吧。” 手中最后一个套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少年微微俯身,目光专注的盯着那只小熊,套环一抛,中了。 “好耶。” 周围有人发出喝彩,老板把被套中的小熊玩偶拿给池樾,他接过,余光里见有人眼巴巴的瞧着,他觉得好笑,微微勾了下唇,看向她,“我先替你拿着。”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只小熊?”余溪问。 “你猜。” 余溪想了想,“我猜不出。” 池樾看着她清澈的杏眸几秒,挑眉笑道:“这大概叫心有灵犀?” 余溪脸一热,转身掩饰。 接下来,余溪又玩了大摆锤,碰碰车等等,回去的时候心满意足,心情愉悦。 “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站在夕阳下,余溪微笑道。 池樾深深看了眼她被夕阳镀了一层柔光的侧脸,走到她面前,低头直视她的眼睛,“既然和我待在一起你并不排斥,相反,还很开心,为什么不愿意答应我?” 余溪垂下眸没说话。 “你在顾忌什么?告诉我。”池樾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双眸。 余溪望进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里面像旋涡一样把她牢牢吸住,她想逃,可是下巴被捏着,她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动,“我……” 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无措,她一时阻止不了语言,内心一片慌乱。 她承认,跟他待在一起时,她的确不排斥,可是…… 池樾见不得她这么沉默,他语气危险:“我已经给了你时间,但是你好像没太当回事,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你才能回答我。” 说完低头。 余溪看着不断放大的俊脸,头一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脸颊,微凉,但是她的脸却快要烧起来,她慌忙推开他,“我们……” 不合适,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被少年打断,“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余溪一噎,抿着唇没说话。 少年再度靠近,微垂着眼看她,“落落,我是真的喜欢你,不信你感受下。”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那里咚咚咚跳个不停,震的她发麻。 “感受到了吗?都是因为你。” 余溪像被烫到了一样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我要回去了。” 知道不能把人逼太急,池樾说道:“好,我送你回学校。” 第60章 从那天回来后,余溪一颗心都是乱糟糟的,上课经常走神,她也想集中注意力,可是一想到那天和池樾待在一起的画面,还有他所做的事,思绪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乱飘,怎么也收不回来。 她郁闷的叹了口气,趴在桌上盯着黑板发呆。 难道,她对那个少年动了心? 回想跟他相处的点滴,他一开始是不好接近的,浑身带着刺,对她嗤之以鼻,充满恶意,那是因为对原主的憎恶吧,相处一段时间后,在她的“努力”下,他的态度改变了一些,不再冷嘲热讽,可是,为什么会演变成了喜欢呢? 还那么执着,对她一次次紧追不舍。不对,她想这些干嘛?余溪摇摇头,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 “落落,你怎么了?”赵晓梦见她一下沉思,一下摇头,仿佛沉浸在什么复杂的事情中不能自拔。 对上她好奇的眼神,余溪平静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已经过了两天了,不知道顾崇德有没有去找池樾? 中午吃完饭,余溪去了趟医院。 住院半个月,余国辉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身体在渐渐康复,那条受伤的腿已经拆了石膏,可以下床活动了,只是不能太使力,需要靠人搀扶。 病房外面站着一个人,是上次来送果篮的那个男人,余溪见到他愣了下,还没走进病房,她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哥对不起啊,这次是我开车不小心,因为忙于工作我一时没能来医院看望你,真是抱歉。” “没事,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余国辉说道,“多少年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 “哪里哪里,你也变化不大。” 余溪在外面听着两人的寒暄,有些惊讶,没想到王野和余国辉居然认识,听语气还是老朋友,不过,他那温和的笑意,总觉得不是发自内心的。 她走进病房,叫了声爸。 “落落来了啊,这是你王叔叔,爸爸以前读书时的朋友。”余国辉笑道。 余溪看了眼王野,对他礼貌的扯了下嘴角,没有开口叫人,“我妈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去楼下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你这孩子,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好,怎么不开口叫人?” 余溪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王野笑道:“没事,其实我之前就见过她了,这孩子挺懂事的。” “难怪她不吭声,也不好奇。”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师哥你当年收留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听落落说,”王野看了余溪一眼,笑道:“是叫落落吧?” 余溪没说话,细细的眉毛蹙着。 “他很久没去学校上课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余国辉有些震惊,“落落,池樾真的不在学校吗?他在做什么?” 余溪摇头,“我也不知。” “我之前怎么叮嘱你的,池樾这孩子可怜,你要多关心他,你现在连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你都不知道,你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余国辉因为动怒牵扯着到身体,捂着肺咳了咳。 知道他一向重视池樾,在他的事情上从来没偏移过半点心思,这件事本来可以瞒一段时间再告诉他,这个王野却来这里拐着弯打听池樾的消息。 余溪倒了杯水给余国辉,“爸,你喝口水缓缓。” 余国辉没接,板着脸严肃道:“你跟我说说,池樾到底怎么了?” “他……”余溪见坐在一旁的王野盯着她,她想了下说道:“他休学了,去做什么也没说。”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休学?” “不知道。” “这件事有多久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余溪抿了下唇,“爸你不是住院了吗?我原本想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我今天就出院,那孩子已经吃了很多苦,不能再让他漂泊在外。” 说完要掀开被下床,被王野按住,“师哥,身体要紧,我看还是我去找他吧,正好我想见见他。”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余国辉把池樾住的地方告诉了王野,后者点头,神情关切。 余溪面上平静,心里急得不行,不知道池樾有没有换地方住,万一被王野找到,把那些阴暗的事情告诉,激起他心中的恨……不行,她不能让他找到他。 “爸,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学校了。” “好。” 一走出医院大楼,余溪在路边拦了辆车,向司机说了个地址。 * 第一次做这种事,钱岚岚心里有些紧张,手脚忍不住发抖,内心挣扎几番,她还是把东西洒进了水杯中,看着那些细微的粉末融入水中,水的颜色与平常无异,甚至根本看不出来加了东西,但她还是不放心的摇晃了下杯底。 听到脚步声,她慌忙的把杯子放好,若无其事的低头看书。 没人知道她的心跳声像鼓点,密密麻麻震的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看了眼眼前的少年,他黑发黑眸,身形挺拔,五官俊朗,只是眉眼冷淡,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这副冷淡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能激起他的兴致,也不值得他花心思。 可是也有例外,他对那个女生就是。 她知道自己生的丑,他不会喜欢她,可从他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起,她心口的位置就微微发热发胀。 她从来没有过朋友,和同龄人待在一起时,他们总是嘲笑她,骂她怪胎,丑八怪,用恶意的眼神看她,她气的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子扣掉。 她渐渐的不喜欢去学校,在家里无法无天,变得喜欢折磨人,那些补习老师都被她一一吓走,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她觉得很好玩,可眼前这个少年,任她怎么作,他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怕她,看她的眼神虽然冷淡,却没有她熟悉的厌恶。 他虽然只答应了这一年跟她补习,但她希望他永远留下来。 眼见他端起水杯,就要喝下那杯加了料的水,她死死咬住牙关,手指甲陷入肉里。 那是她偷偷拿来的药,听说喝了会情不自禁想做那个,不管是谁,在药效下都抵抗不了,只会发了疯一样。 第61章 池樾不是没有察觉到钱岚岚的异常,但他没放在心上,只淡淡瞥了一眼。 窗外阴云密布,风雨欲来,一道闪电划过,钱岚岚吓得打了个激灵,池樾看了她一眼,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 那杯水他喝了一口,钱岚岚一边窃喜又一边惴惴不安,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那点不安就云飞雾散了,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药效发挥的时间,却见楼下有一个人在按门铃,没几分钟佣人给她开了门,钱岚岚咬牙,还真是会挑时候来,正好让你看看。 余溪虽然只来过钱家一次,但上次钱岚岚吓她的事给她留下深刻印象,那条光溜溜的蛇,尖利的牙,把她吓的毛骨悚然,现在想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小姐在楼上学习,不让人打扰,你要不等一会儿?”佣人将余溪带到客厅说道。 余溪点头。佣人给她倒了杯水,就去忙别的事了,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异常安静。 她有点好奇钱家的人都去哪里了?偌大个地方,除了佣人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池樾每天就是待在这种环境下给钱岚岚补习吗?会不会觉得无聊。 她正想着事情,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滚,声音充满怒气,接着便是东西摔地上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这是池樾的声音,楼上发生了什么? 楼上房间内,窗户窗帘都被拉上了,光线昏暗,钱岚岚见池樾拉扯着衣领,心知是药效发挥作用了,她红着脸上前,装作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低领的睡裙,外套一脱,睡裙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肌肤,只是并不白皙,像她脸上的皮肤一样,偏暗偏黄,像地里的泥巴,唯一值得她炫耀的是她的身材。 她靠来时,被药效弄的神志不清的池樾闻到一股香水味,像是玫瑰花香,馥郁芬芳,猛然催动他的身体,让他起了冲动想做点什么,更何况她穿的衣服很少在面前晃。 可是池樾是什么人,他一直都是个很克制隐忍的人,童年凄惨的经历,寄人篱下的屈辱,债主的逼迫,他都一一忍受着过来了。 他咬紧牙关,死死保留最后一丝清明,想到下午钱岚岚的异常,还有那杯他喝了一口就发热的水,他眼神变得阴翳,在钱岚岚伸手想要触摸他时,他一把推开了她,“滚。” 钱岚岚已经豁出去了,被推开也不在意,睁大眼睛红着脸道:“池越,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我可以帮你,真的,你想怎么样可以。” 说完一把抱住他,在他身上乱蹭。 这对池樾来说无疑是危险的一击,他呼吸一紧,想也没想的把人拉扯开,像丢开什么垃圾一样,将人扔至地上,他红着眼睛满脸戾气,“你在水里给我下了什么药?” 钱岚岚被摔的七荤八素,正疼的厉害,见少年神情冰冷的质问,她支支吾吾,颤抖着身体没说话。 池樾此时浑身燥热,身体某个部位难以启齿的难受,猜到自己中了什么药,他看着钱岚岚的目光变的阴戾。 余溪在客厅里有些坐立不安,钱岚岚这个人性格跋扈,稍有不愉快的地方,就会爆发,池樾虽然不至于受她欺辱,但毕竟受雇于人,为了工作忍受也说不定,她这么一想,心中越发不安,抬头望楼上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砰”的一声响,楼上房门打开,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正是池樾。余溪心里一松,见他下楼,她起身过去,正想说什么,却见他衣领敞开凌乱,脸色不正常的发红。 “你怎么了?” 听到女孩轻柔的声音,池樾以为自己被药效折磨的出现幻觉了,他痛苦的抬眸,女孩清透的双眼正望着他,清秀的眉眼,白皙的脸蛋映入眼帘,身体里的热浪袭来,他深吸一口气,看也没看她,大步往外走。 余溪正疑惑着,钱岚岚从楼上下来,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神情似笑非笑道:“我告诉你,刚才他可厉害了,力气大的很,把我身体都摔痛了。” 余溪没有把她阴阳怪气的话听进去,只是皱着眉看她,“相由心生,我劝你善良。” 钱岚岚脸色一僵,瞪着余溪想说点什么,余溪没给她机会,转身走了。 外面已经开始下起大雨,地面湿漉漉,余溪从书包里拿出雨伞撑开,边走边往四处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钱岚岚才会说出那些话,而池樾看到她一言不发的离开,这不像他,她心中焦急,踩了好几个水坑,污水把鞋子和裤脚弄脏也浑然不觉。 终于,隔着雨幕,她看到一个人在前面,他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在身上,黑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雨水流过眉眼,他低垂着眼睛,脸上神情漠然。 “池樾,”余溪撑着伞大步走到他面前,“你这是怎么了?会感冒的。” 池樾眼皮动了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孩没说话。 余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见他沉默,她顿了顿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雨珠,手腕忽然被握住,温度烫的的惊人,她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吻铺天盖地的的落下来。 不像之前轻轻的,带着青涩只是吻过脸颊,这个吻异常激烈,准确无误的落在她嘴唇上,擒着她的唇瓣重重吮着,浓烈的男性气息搅的她大脑空白。 手中雨伞落地,冰凉的雨滴落在身上,余溪清醒过来,想将人推开,可是怎么也推不动,像被一堵厚实的墙压着。呼吸被夺走,她要窒息了,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拉扯着她的衣服想解开,一气之下,她咬了他。 趁着他怔忪,她大力推开他,正想生气的质问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少年蹲下身,声音哑的吓人,“你走,别出现在我眼前。” 余溪一愣,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看着他漆黑的发顶,“是不是钱岚岚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池樾没吭声,死死咬住着牙关。 他在雨里淋了有一会儿了,冰冷的雨水将体内的燥热压下去了一点,神思渐渐清明。他想着再淋会儿就走,她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就像一块甜美可口的糕点摆在他面前,诱惑着他品尝。 他怎么忍的住,品尝了她的美好,刚压下去的欲念翻倍袭来,弄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叫嚣,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池樾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前冰冷。 余溪叹了叹,没走,将手伸到他面前,“起来,我带你离开。” 池樾抬头,烧红的眼睛盯着她。 第62章 余溪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觉得不可思议,钱岚岚怎么会有这种歪心思,甚至胆子大到这个地步,她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只觉得她在故意折磨人,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 半个小时过去了,浴室里久久没有动静,余溪抬眸看了一眼,有些担心,但又不敢贸然开口问。这种情形,她只在电视剧中看过,如果得不到纾解,对一个男性来说会非常痛苦吧,并且会对某些方面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捏了捏手指,强迫自己不去想浴室里的画面,坐在椅子上默数时间,再过十分钟,如果他还不出来,她就过去敲门。 发呆的空隙,她不可避免的想到雨中那一吻,唇瓣上仿佛还残留着少年滚烫炙热的气息,微微发麻,这是她的初吻,没想到会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余溪轻轻摸了下,脸有些红,半是羞半是气。 咚,浴室里发出轻一声轻响,像什么东西落到地上,余溪一抖,走到门前,“池樾,你还好吗?” 没声音。 不会是晕倒没意识了吧,余溪心中一紧,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拧开门把锁,里面没有热气氤氲,温度甚至比外面还低几度,她清晰的看到少年赤着上身站镜子前,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黑发潮湿乱搭着,他偏头看她,眼睛里有片刻的茫然。 不是她偷看,真的就是下意识扫了眼,还好他下半身用浴巾围着,余溪心里一松,解释道:“那个,你怎么样了?刚才问你没答应。” 池樾眉梢微挑,走到她面前,笑的有些邪气,“你想帮我?”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只是问问。” 少年忽然俯下身,他大概泡了很久的冷水,身上没有一点热度,皮肤都是冷白色,衬的眼珠愈发漆黑深邃,他勾起一抹淡笑,玩味的盯着她,“你突然走进来,把我吓了一跳,得赔偿。” “什么赔偿?”余溪眨了下眼睛。 她这个动作让池樾想起某种柔软可爱的生物,他眯了下眼睛,目光滑过她花瓣一样的粉唇,不久前已经尝过的芬芳,又开始渴望,他漫不经心道:“给我亲一下,安抚我收到的惊吓。” 余溪杏眸微睁,这种下流的话他也能从嘴里说出来,她有些羞恼道:“我看你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就先走了。” 还没转身,手被拉住,少年低笑道:“逗你的,还当真了。” 余溪瞪他一眼,走出浴室。 由于不好去别的地方,他们来的是旅馆,所幸他上个月已满十八,前台服务员看到身份证时才没说什么。 窗外的雨还在下,一时半会是走不了,她没有请假,不知道李平江有没有记她旷课,等她回去会不会把她叫到办公室,他这个人,近来抓学生抓的狠,逮到了时不时处罚,弄得大家背地里给他起了好多外号。 枯坐着无聊,也许是有点累,也许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有催眠的魔力,不到一会儿,余溪就趴桌上闭上了眼睛。 池樾从浴室出来,看到她缩着肩膀趴桌上睡着了,他掀开被褥一角,将人轻轻抱上床。 女孩睡的安稳,眉眼柔和宁静,池樾盯着看了很久才移开目光。 想到今天的事,他脸色阴沉,拿上外套,离开了房间。 钱岚岚还待在那间平时补习上课的房间里,她坐在地上,想到池樾离开前看她的眼神,仿佛能把人撕碎,她打了个寒颤,他以后都不会来了吧,如果提前离开,爸爸会同意吗? 听说他需要钱,等他来了,她就去道个歉,或者给他一些钱,他应该就会把这个事情忘了。 这样一想,钱岚岚的心情又明朗起来,把自己下药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楼下传来说话声,有人来了,钱岚岚离开房间去了楼下。 “爸爸?”钱岚岚看到来人有些惊讶,白天钱为华很少回家,基本上都在外面。 “岚岚,听池樾说你最近学习用功,进步很大。” 钱岚岚一愣,然后点点头,“他教的很好。” “既然这样,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回学校去吧。” “为什么?我不要。” 听到回学校,钱岚岚本能的拒绝,学校是个让她厌恶的地方,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背后的嘲笑和辱骂,让她觉得像针扎一样难受。 “别任性,听话。”钱为华严厉道。 下午,池樾来找了他一趟,跟他说了些钱岚岚最近的情况,也说了些个人建议,说她最近对学习上心了,且正是人生中成长的重要阶段,不能一味的待在家里,与世隔绝,应该多跟同龄人接触接触,这样对身心健康发展有好处,不至于将来性格孤僻难以相处。 一番话说的直击钱为华心脏,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不希望她一直像现在这样待在家里,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这段时间,他见池樾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事平稳不惊,是个稳重可信任的年轻人,于是采取了他的建议,把岚岚送到寄宿学校,一个月回一次家的那种。这样多跟同龄接近,身上的恶习也会慢慢改过来。 任钱岚岚怎么哭闹,他都没动摇这个决定。 余溪睁开眼睛时,房间里漆黑一片,不见池樾,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完了,她怎么睡了这么久,连晚自习都错过了。 她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刚穿好鞋子,传来房门转动的声音,啪的一声,灯开关打开,房间内变得明亮,余溪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 “醒了,过来吃饭。”池樾将手里打包的饭菜放到桌上。 “我……”余溪顿了顿,一下午没吃东西,肚子确实有些饿了,罢了,现在赶到学校也无济于事,先填饱肚子。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知道合不合胃口。”池樾说。 他买的是两个家常菜,比较下饭的那种,余溪看了一眼,拿筷子开始吃,嚼着饭道:“合胃口的。” “嗯。” “那是什么?”余溪看到袋子里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东西。 池樾拿出来,“怕你不喜欢吃这些,买了一块草莓蛋糕。” 余溪咽了咽口水,她这个人对吃的没什么讲究,唯独喜欢吃甜点,特别是草莓味的,她笑道:“我都喜欢。” 池樾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先吃饭吧。” “对了,这段时间你都住哪?有没有什么人找你?”余溪问。 池樾摇头,“还是以前那个地方。” 余溪觉得奇怪,都过去几天了,顾崇德怎么还没来找他,按理说从那天他这么在意池莉的态度,应该会立马行动找人打听她的事,怎么会没有动静。 “在想什么?”池樾看着她微蹙的眉头。 “你换个地方住吧。”余溪认真道。 今天余国辉把他的住址告诉了王野,他一定迫不及待的去了,说不定现在就守在那里,等着池樾出现。 “你有事瞒着我?”池樾问。 余溪心虚的垂下眼睛,她要怎么说呢,说他现在被人盯上了,还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坏人,要离远点。这样说肯定行不通,她想了想,“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应该不会去钱家给钱岚岚补习了吧,我担心她去你住的地方找你麻烦,不如先在这住几天。” “她没那个机会。”池樾口吻冷淡。 余溪不知道钱岚岚已经被送进寄宿学校,又说道:“万一她去了呢。” 池樾看着她认真的小脸,轻轻一笑,“你这么担心我,不如跟我一起住。”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下,余溪嗔他一眼,“我在说正事。” “放心,不会有事。” “我不管,你要答应我先别回家。”余溪见说不动他,开始耍赖。 池樾笑了下,凑近,眼眸黑亮,“你在跟我撒娇?” 余溪有些脸热的别开脸。 池樾掰正她的肩膀,垂眸看着她,“落落,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余溪心头一跳,愣愣的看着他眼眸深处的自己。 少年神色认真,语气虔诚:“如果你是因为学习拒绝我,没关系,还有半年,我可以等,这半年内决不打扰你。” 看着少年清俊的眉眼,余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胸口的位置胀胀的,有点发酸,他真的就这么在意她吗? 过了良久,她听见自己说好。 池樾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孩,深深嗅着她发丝的清香,“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话。” 余溪只觉得自己像靠着一具火炉,即使隔着一层衣服,温度也高的厉害,想起他淋了一场雨,又在冷水中泡了许久,她推开他,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像块烙铁,“你生病了。” 池樾浑然不在意,看着她葱白如玉的小手,想也没想的握在手心,眼睛亮的吓人,“不碍事。” 余溪蹙着眉看他,“烧成傻子也不在意?” 池樾笑了笑,盯着她不说话。 没人知道他有多开心,像得到了一件求而不得的心爱物。 “你先去床上躺着,我拿毛巾给你敷一敷。” 池樾听话的点头,哪里还有平时淡漠寡言,生人勿近的样子。 被褥不久前她曾盖过,上面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花香味,池樾嗅了嗅,勾起嘴角。 弄来温度计,他果然发起高烧了,余溪拍拍他,少年脸颊潮红,眼睛迷迷糊糊睁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余溪心里一紧,掀开被子,“别睡了,我们去医院。” 第63章 楠城顾宅。 通透明亮的客厅内,一保养得宜的妇人拿出几张资料甩在茶几上,神色讥讽,“你爸在外面有个私生子。” 私生子?顾言深眉头皱了皱,拿起桌上的a4纸,上面详细的写着池樾的个人信息。 几天前,在咖啡厅听到余溪谈话的人,正是顾太太江宜莲,听到丈夫在外有私生子,尽管还没得到证实,她仍旧气的不轻,带着震惊和愤怒从咖啡馆离开之后,她就花钱请人去打听这件事,才有了今天的资料。那个私生子八九不离十是真的,因为他长的和顾崇德很像。 “这件事爸知道吗?”顾言深问。 “他知道,只不过还没去找他相认。”江宜莲说,“不过这是迟早的事,你希望家里住进一个外人吗?” 顾言深沉着脸没说话。 “不仅如此,将来顾氏集团恐怕也会有他的一份,一个卑劣的私生子,怎么有资格。”江宜莲语气轻蔑,“这样的人无非见钱眼开,如果能在你爸见到他之前,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再好不过。” 顾言深看了母亲一眼,“如果他不愿意呢?” “那就想办法让他答应。”江宜莲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 挂了一晚上点滴,池樾的烧已经退下去,此时天刚亮,窗外晨光微曦,鸟儿叽叽喳喳在树上叫个不停。与之相反的,病房里格外安静,池樾看着枕在床边的小脑袋,女孩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还在睡梦中。 想到被悉心照顾了一个晚上,心里是又甜又暖,他动作轻慢的从床上下来,俯身刚要抱她去床上睡,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神懵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睁大眼睛,“你怎么起来了,好点了吗?” 刚睡醒的她,清软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娇软可爱,池樾笑道:“好多了,现在还早,你去睡会儿。” 余溪揉了揉眼睛摇头,“我要回学校了。” 池樾看着她眼皮下的淡青色,有些心疼又有些不舍,“吃了早餐再去吧。” 余溪看了眼时间,“不用了,我可以在路上解决。” 池樾听着她淡然的口吻,心想昨天的事不会是一场他臆想出来的梦吧,可是又很清晰,在女孩转身离开之前,他说道:“放学后我去找你。” 余溪脚步一顿,“我中午不出校门的,要在教室看书。” “那下午放学。” “下午也不出,我住校。” 池樾眉毛一拧,垂眸看着她,“你昨天好像答应了我。” 余溪耳尖一热,她是答应了,可是他如果去学校找她,被王野看到就糟了,迎着他灼灼的视线,她说:“你也答应了我,不打扰我。” 池樾有些烦躁的磨了下后槽牙,“见你也不行?” 仿佛得不到糖果的小孩,满脸写着不开心,余溪心里一软,眉眼微弯,带着清浅的笑意道:“这就不愿意了,还说可以等我半年。” 池樾摸了下后脑勺的头发,神情懊恼。 余溪噗呲一笑,忍着羞涩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我会想你的。” 说完飞快的转身离开了,留下少年愣愣的站在原地出神。 余溪回到学校正好赶上早读,屁股还没在凳子上坐几分钟,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被李平江训斥一顿,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可是办公室除了李平江,还有一个人在,陈佳芝。 “旷课,夜不归宿,你说你都在做些什么?”出了办公室,陈佳芝揪着余溪道,“你和谁在一起,是不是池樾?” “妈,疼,”余溪捂着手臂叫道。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跟他接触,你就是不听。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我去找他。” 余溪拉住她,“妈,你消消气,昨天是因为他生病了,我送他去了医院,才没有回来。” “他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哼,那小子没安好心,是彻底赖上你了。” “不是的……” “你爸那个朋友也在找他,说要带他一起生活,这样最好,可以离你远点。” …… 池樾从医院离开,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对方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找个地方谈谈。” 池樾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语气淡淡:“有什么事直说。” 顾言深嗤笑了下,“好,我就开门见山,给你多少钱,你才能离开这座城市。” “我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你是个见不得光的贱种,顾言深在心里骂道,面上却微笑着,“你就说要多少?” 池樾皱了下眉,心中虽然疑惑但没多问,对方看他的神情即使掩饰着,眼底浓浓的不屑和轻蔑说明对他敌意很深,他不禁想起落落跟他说过的话,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找他,看着眼前的人,她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顾言深见他沉默,说道:“五十万够了吗?” 池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六十万。” “八十万。” “……” “一百万不能再多了。”顾言深语气不耐。 池樾唇线抿直,沉默一会儿道:“离开总要有原因,你不说我不会离开。” 顾言深垂着的手握紧,忍着给这张长得和父亲眉眼酷似的脸一拳的冲动,“原因等你离开后自然会知晓,现在不是时候。” 池樾本来只是疑惑,现在听他这样说,勾起了好奇心,他不动声色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说我不会离开。” “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有的是办法让你待不下去。 “到时候可没那么好说话了,你考虑清楚。”顾言深说完,仿佛懒得多待一秒,转身离开了。 池樾看着他的背影皱眉沉思。 究竟有什么事他被蒙在鼓里。 回到住处,一个人告诉了他答案。 第64章 一周匆匆过去,余溪时常在课后闲暇时想起池樾,他的音容笑貌,说话的语气,一一在她脑海里清晰展现,仿佛生了根发了芽一般,明明那天自己只是稀里糊涂的答应他,也许她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没有及早察觉到。 窗外树叶已经开始泛黄,迎接秋日的到来,再过不久,又是新的季节。 今天是周六,上完半天课就放假了,余溪第一次动作迅速的收拾东西,同桌见了,笑道:“你不是恨不得住在学校,今天怎么这么着急,有什么好事?” 余溪心里期待着一出校门就看到池樾,因为往常他经常在校门口等她,她微笑道:“想见的人在外面等我。” “谁啊?男的女的?” “不告诉你。” 余溪背着书包满心欢喜的来到校门口,在人群中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少年修长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可能今天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她心想,每次都是他来找她,这一次换她。 他住的地方依旧是那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一排杂乱老旧的房屋,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楼道里,一只黑狗趴在那,张嘴喘着气,凶巴巴的盯着她,余溪有点怕,见它被链子拴着,才小心翼翼走过去。 站在门前,她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回应,又等了半响,还是没有人来,只好离开。 回到家中,明亮温暖,陈佳芝已经做好一桌饭菜,香味扑鼻,都是她爱吃的菜。 “回来了,赶紧去洗手。” “好嘞。” 饭桌上只有她和陈佳芝两人,余溪问道:“我爸呢?” “他啊,跟上次你见过的那个人在外面吃,说是叙旧。” 余溪不再说什么,心想王野还在向余国辉打听池樾的事吗? 她不知道是,他已经找过池樾。 晚饭后,余溪在房间待了一会儿,楼下传来说话声,应该是余国辉回来了,除了他的声音,余溪还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她心中一喜,离开房间。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陈佳芝从池樾手上接过醉醺醺的余国辉,“怎么是你送他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也在,见余叔叔喝多了就送他回来了。” “好,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池樾目光往她身后看了眼,转身离开。 余溪看着陈佳芝扶着喝醉的余国辉进了房间,才走到客厅里,悄悄打开门出去。 夜色下,少年还未走远,高挺的身影站在树下,望着她房间的位置。 余溪见此,笑着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正想吓他一跳,少年突然转过身,她嘴巴张大,还未出口的吼叫噎在喉咙里,表情有点滑稽。 池樾没有笑,只是看着她。 余溪没察觉他的异常,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脚步声和感觉。” “好吧。” 知道他一向五感敏锐。 “你说的人,来找我了。”池樾说。 余溪一愣,下意识问道:“他找你说了什么?” 池樾垂眸看着她,不答反问:“为什么要瞒着我?” 余溪移开目光,一时没说话。 “那些事情你早就知道,却一言不发,每天装作自然轻松的样子和我相处,你可知道,对我来说,那有多重要。”池樾冷着脸道。 这十八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就这样孤苦无依的过下去,亲生父亲,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他以为他过世了不存在,但是那个人告诉他,他根本就没有过世,不仅如此,当年是他欺骗了母亲,害的母亲跳楼自杀。 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他大脑空白,但仔细一想,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从他生下来,亲生母亲对他态度冷淡甚至是厌恶,因为他跟那个欺骗她的人长得像,让她想起不堪的往事。 眼前的女孩,他本以为她单纯天真,是真心毫无保留的对他好,他错了,她一直在骗他。这一刻,池樾觉得可笑,笑自己像个傻子。 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池樾,”余溪叫住他,少年身影顿了下,但没有回头,她走到他面前,抬眸看着他,“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盲目相信。” “到现在你还在骗我。”池樾冷笑道。 “我没有,我……”余溪咬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她是个穿书者,熟知剧情吗? “看着我对你献殷勤,纠缠不休,你心里很开心吧,我真是蠢,你余落落,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喜欢玩弄折磨他人的人,我居然忘了这一点,被你耍的团团转。” 听到这句话,余溪眼睛忽然变得刺痛,咬着唇一语未发。 “怎么,被我说中了?” 此时的池樾沉浸在被欺骗,以及刚得知身世和仇恨之中,整个人十分敏感,容不得一点沙子,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他,心中充满郁气。 两人曾经度过的美好时光,在他心里已经烟消云散,他那里还会去想那些,他只觉得眼前的人玩弄了他的感情。 余溪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什么,陈佳芝不知什么过来了,她说:“是,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别人付出真心,以前那些事,你最好都忘了,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眼前。” 说完拉着余溪走进家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池樾手握成拳,脸色变得比之前还要阴沉。 这一夜,余溪没合过眼,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跟池樾才表明心意,答应在一起,现在他估计一眼都不像见到她了,他说的那些话,真是伤人。 “宿主,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池樾已经有了黑化的迹象,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久违的电子音在余溪脑海里响起,它不说她都忘了,她答应了要阻止他黑化。 第65章 “这里是你母亲以前念书的地方,我和她就是在这里相识,那时学校可不像现在这样完善,走出校门是一条僻静的小巷,而不是现在一出来都是逛的吃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王野有些怀念道。 池樾看着眼前的学校,沉默着没说话。母亲以前的生活是怎样,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他也无法想象。 “你母亲成绩很好,是班里唯一一个保送大学的学生,所有人可羡慕她了。”王野眼睛微微发亮的述说着,“她长相好,成绩也好,性格恬静,很受人欢迎,有不少爱慕者。” “你也是其中之一吗?”池樾忽然说道。 王野眼神闪了闪,毫不避讳的点头,“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但你母亲看不上我。” 池樾打量了他一眼,眼前的男人五官还算周正,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家境看着也不差。 “后来上了大学,传来一些不好的传闻,你母亲认识了一位男人,甚至因为他,不得不放弃了学业,当时被人诟病不已。” 池樾眼神一凛,他说的那个人,打着爱情的幌子欺骗了母亲。 “他叫顾崇德,你的亲生父亲。前几天来找你,让你离开的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顾言深。他们不想你一个私生子回到顾家,觉得见不得人,而且,不希望将来你从顾氏集团得到任何东西。” “这几天他派人盯着你,想摸透你的日常生活,从而下手,让你在楠城待不下去。” 原来如此,池樾五指握紧,神色慢慢变得阴沉。 “说起来,你这个哥哥还真是冷血,再怎么样,你也是他的亲弟弟,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把你当敌人一样看待。” 池樾想起顾言深看他的眼神,充满轻蔑和不屑,仿佛在他眼里,他是多么卑贱的一个人。 “既然那么不想我回顾家,我偏要回。”池樾沉着脸道。 王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说道:“那里毕竟有你的亲生父亲,你回去也好,只是,如果这样贸然的去,可能不太好,我倒是可以帮你。” …… 余溪在家待了一个上午,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如何去找池樾说清楚自己“骗”他这件事。因为这根本不好解释,而且解释的不好,他有可能会加深对她的误解,她有些烦闷的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他现在应该像书中那样,听信了王野的话,对男主还有顾家充满仇恨。毕竟年轻,心智还不够成熟,哪里是王野这种老道的成年的人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轻易勾起了心底的恨,这不怨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顾崇德为什么没有去找池樾相认,让王野抢先一步。 “落落,你从早上就待在里面,现在中午了,门关着也不打开,你在里面做什么?”门外响起陈佳芝的声音。 说完也不等余溪回答,径自打开门走了进来,嘴里数落道:“你看看你,脸也不洗,衣服也不换,还穿着个睡衣,女孩子要干净整洁,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自从和余国辉和好后,她就变得唠叨不少,妥妥的家庭主妇一个,以前还没那么爱管她。 “知道了,妈,我现在就换衣服。” 陈佳芝看了她几眼,见女儿面带愁容,似乎被什么烦心事困扰,她说:“你不会还在想那个小子吧?趁早断了,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余溪闷闷的应了一声,没说话。 陈佳芝又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些,遇到更好的人,就会明白妈今天跟你说的话了。别整天待在房间里,出去走走。” “好。” 等她离开房间后,余溪想着要不要再去找一次顾崇德。 其实在调查一番后,顾崇德是想过去找池樾的,那酷似的眉眼,他几乎可以肯定,是他的儿子,怀着十几年来的愧疚,他想好好弥补他,只是要去的时候集团内部有大项目需要他定夺,才拖着没去。 忽然多出一个私生子,他要面对的压力很大,外界,家里等等,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先让那孩子在外面委屈下,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把他带回顾家。这是他能想到,也是现下最妥善的处理办法。可是没等他动作,那孩子主动来找他了。 环境优雅的咖啡馆。 从未见过面的父子俩,坐在各自的对立面,双方都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对方。眼神上,池樾是淡漠的,顾崇德是怀着一丝愧疚。 桌上放着一封信,顾崇德看完后开口:“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爸会好好弥补你。” “怎么弥补?”池樾面无表情,“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带过你当年犯下的错吗?” 久居高位的顾崇德被这一句话弄的哑口无言,想起当年的事,惊讶,悔恨无处遁形。 看着少年锋利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渐渐找回平静从容的神情,“是,当年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想到她是这么决绝的一个女人,但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对待你,爸带你回家。” 原本还想着带他回去这件事先放一放,但看着这孩子眼里的怨气,这事不能耽搁了。 “恐怕没有人会欢迎我这个外人。”池樾语气嘲讽。 “他们就算有怨言,也要往肚子里咽,爸会站在你这边。” 池樾没说话。 他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仅凭一封仿写母亲字迹的信,顾崇德就相信了他,甚至对于他的出现,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好像他早已知晓。 紧挨着的两个座位后,一个身穿浅色格子裙的女孩低着头翻看杂志,看似随意,实则两只耳朵竖起,一字不落的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个女孩正是余溪。 回到顾家,他会做什么呢?原文中是因为女主而和男主作对,而这次没了女主的羁绊,只有单纯的恨了。 正走神的她,没注意顾崇德已经走了,池樾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池樾眼中,女孩垂着眼睫呆呆的盯着杂志,页面上是一个长相帅气的男模特,赤裸着上身在展示什么,他皱了下眉,低咳一声。 余溪一抖,下意识的抬眸,对上少年黑沉的双眸,她讪笑道:“真巧啊。” 池樾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个,我们能聊聊吗?”余溪看着他。 池樾本应抬起脚步就走,可心里似乎不允许,双脚像被胶水粘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眼前的女孩,虽然欺骗了她,让他心生厌烦,却是他喜欢过,一时忘不掉的存在,他有些烦躁的看着她。 “你别站着,坐呀。”余溪微笑道。 池樾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微弯的嘴角移开,坐下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巧克力松露蛋糕挺好吃的。”余溪眨了眨眼睛道。 池樾瞥了一眼,忍着什么起身要走,袖子被轻轻抓住扯了扯,女孩仰头看着他,可怜巴巴:“我话还没说呢?” 池樾唇线抿直,努力忽略掉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又坐下。 为了防止他走掉,余溪厚着脸皮直接挨着坐在他身旁,堵住他的去路,清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吗?” 池樾别开脸,棱角分明的侧脸绷着没说话。 “我只是想让你提防一些有心之人,那个叫王野的人,前些日子开车撞了我爸。” 池樾一怔,转过脸看着她,余溪接着说,“因为车祸,我爸受了严重的伤,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的院,期间他只是让人来送水果,态度敷衍。后来又在路上拦截我,问我关于你的事,我怎么会告诉他,只说不知道,没想到他直接去找我爸问,为此还熟络的寒暄,原来他们之前就认识,他却现在才来攀亲近,目的是为了得知你的消息。” “所以我才问你他有没有来找你,他那样的人,不像好人。” 余溪一口气说完,少年久久没有言语,垂着浓密的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轻轻推了推他,“现在你还生我的气吗?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池樾回过神,见女孩微嘟着嘴,他说:“你只是因为这个瞒着我吗?” 余溪有些心虚的点头。 池樾叹了口气,“对不起,之前我不该那么误解你。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欺骗。” “如果那个人是我也不例外吗?”余溪看着他深黑如墨的眸子。 池樾抿着薄唇没说话。 余溪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拿着包起身就走,手腕被一只略带粗糙的大手拉住,少年低沉的声音带着些着急,“落落,下次我不会对你说那些话了,对不起。” 虽然没有直面回答,但也算是回答了,余溪坐下看着他,“你最好说话算数。” “嗯。”池樾悄悄拉住她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 第66章 余溪挣了下被握着的手,没挣脱开,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而少年神色认真的看着她,她也就随他握着了,只是那温暖干燥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应。 “我把话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那个王野找你说了什么?”余溪试探性问道。 池樾沉默了会儿,说道:“事情有些复杂,他告诉了我的身世。” 其他的,他不想多说,王野这个人是好是坏,对他来说不重要,母亲的事,还有顾家那些人,他自己去探究。 余溪心知他不会事无巨细的都告诉她,其实她也能猜到一点,她只是不希望他被利用。 “这是件好事,你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了。”她笑道。 池樾看着她的微笑,心里没有被感染,想到回到顾家后要做的事,他将她的手握紧了些,说道:“落落,接下来我恐怕不能经常跟你见面了,你会想我吗?” 少年黑亮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她,眼里是她有点茫然的倒影,她看到自己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少年灿然一笑,嘴角弧度柔和。 余溪第一次见他这样笑,冷锐的眉眼变得像阳光一样和煦,让人移不开眼,在她愣神间,少年手搭在她身后的靠椅上,慢慢凑近,说话时热气喷涌在她耳廓,“我每天都在想你,梦里也是。” 余溪脸颊不争气的一红,他怎么忽然变得不正经起来了,她稍稍挪了点距离,发烫的耳尖的得到拯救,她眼睛低垂着,盯着桌上的东西,“别乱说。” 池樾见她害羞了,心情很好,顺着她的目光道:“你说这个蛋糕好吃?” “嗯。”余溪点了点头。 一不怎么碰甜食的池樾,拿起勺子挖了一块入口,巧克力的苦涩和甜味混搭着,没那么腻。 过了一会儿,余溪说要走了,池樾虽然不舍,但也不好强留,两人已经消磨了一个下午,他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不想被陈佳芝看到。 池樾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还是将人送到了她家楼下。余溪战战兢兢的往周围看了几眼,催促道:“你快走吧。” 池樾没走,反而拉着她走到一处视野受阻的地方,余溪抬眸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在咖啡厅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件事。” “什么?” 女孩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杂质的,像剔透的露珠,池樾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松开她的手腕,“没什么,你进去吧。” 余溪看了看他,不解:“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呀,别憋着。” 池樾暗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低着头看她,“我想亲你。” 余溪愣住,然后脸一红,正想转身离开,去路被少年高大的身影挡住,他垂眸盯着她,眸色深沉:“可以吗?” 这种事她怎么回答的出口,余溪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故意在逗弄她。 她的眼睛很美,眼尾微微上翘,这样一瞪落在池樾眼里,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他喉结滚了滚,着魔了一般凑近那花瓣一样粉润的唇。 看着放大的俊脸,余溪下意识想偏头,下巴被捏住。 顾及到她的害羞和抗拒,这个吻还是比较克制,只是双唇相碰,但这样就已经让池樾热血沸腾,果冻一样的触感,忍不住想要吮吸,胸膛上一双小手不断的在推拒他,他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 余溪脸红的像番茄,推开他就要走,少年像一堵厚实的墙挡住她的去路,低头笑道:“这就害羞了,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怎么办,余溪现在不想看到他,低垂着眼睛。 池樾看着她卷翘的眼睫,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生气了?” 余溪不说话。 池樾笑了笑,抓住她的手,“给你打两下,消消气好不好?” 听着他软化的语气,余溪抬眸,撞进溢满温柔的眉眼,她嘟哝道:“你下次别这样欺负我。” 还是在外面,她家楼下,被谁看到了,七嘴八舌,她又解释不清了。 池樾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 平复了下心情,余溪说:“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嗯,你先走,我看着你进去。” 走了几步,余溪忍不住回头,少年还站在原地,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的心变得柔和起来,也朝他一笑,走进家门。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池樾说的,他很长时间都没出现,而报纸上刊登了知名企业家找回失散多年儿子的新闻,附上的是一张侧脸照片,淡漠冷峻,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认出了那是池樾,班上像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那不是池樾吗?他爸居然是顾崇德,天呐,这可是富豪啊!” “我以前没有得罪他吧,他会不会来算账?” “是啊是啊,班上的人曾经都孤立他,如今,哎,早知道我就对他好点了。” …… 余溪默默看着他们议论,面上平静,这好像和原文中不一样,池樾回到顾家并没有登上报纸,弄的人尽皆知,知道这件事的外人很少,而且从始至终用的都是私生子字眼,让人鄙夷看轻。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了顾崇德对他的重视,给了他一个正规身份。 秋日过后,已经进入冬日,黑板上的倒计时天数在逐渐减少,大家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池樾的事情只是一个调味剂,调和平淡枯燥的日常,很快就过去了,不再有人讨论。 余溪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不能在这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得知道关于主角们,男主女主,以及池樾,现在在做什么。 第67章 顾崇德没有食言,池樾回到顾家后,只要有人对他没有好脸色,瞧不起他私生子的身份,他总会第一时间出面,替池樾说话,弄的顾家上上下下没人敢对这位在外流落多年,最终被找回的私生子摆脸色,在心里也不敢看轻。 当然,这里面除了江宜莲和顾言深这对母子,他们对于池樾回到顾家,先是惊讶他这么快就住进来,然后是鄙夷,常常冷着脸,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伪装。池樾对此只是冷笑,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里打什么算盘。他回来,也没有打算和他们友好相处。 当年的事,让他对顾崇德充满恨意,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就不会整天郁郁寡欢至死,七岁那年,她从楼上直直坠下来,一地的血花,这个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他们凭什么安逸的活着,痛苦的却是别人,如今,他偏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膈应他们。 也许是因为怀着多年来的愧疚,回到顾家的第二天,顾崇德就把池樾叫到书房,给了他一张六位位数的卡,让他想买什么就去买,还安排了一所私立贵族高中,让他去就读,池樾没答应。 “我联系了你之前的老师,他说你已经休学半年了,学业属于暂停状态,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吗?”顾崇德说。 “我自有打算,你安排的学校我不会去。”池樾淡淡道。 顾崇德看着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少年,挺拔清俊,虽然冷着脸,眉眼间隐隐透出的的沉稳从容之色,却是跟他如出一辙,他笑道:“好,你跟爸说,你想去哪就读?” 对于他这种亲昵的语气,池樾心里有几分厌恶,“原来的学校。” “那只是一所普通高中,既然你想去,我也不阻拦。但等你高考完,上什么大学要听我安排。” 这偌大的集团,需要人来管,他是他的儿子,他想慢慢培养他。 书房外,顾言深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第一次有了所谓的危机感,仿佛属于他的东西正在被慢慢夺走,父亲对这个贱种未免太过重视,对他事事上心,他上学时,都没见他这么在意过。 一个卑贱的私生子,凭什么? “以前住的地方,我想买下来。”池樾说。 这个对顾崇德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不知道,那里除了是他们母子生活的地方,还是池莉跳楼自杀的地方,他以为他是怀念,笑道:“看来那里给你留下很多回忆,你们之前一定在那过的很开心。” 池樾用一种怀恨又冰冷的眼神看他,直言道:“那是她生前呼吸过的最后一块地。” 空气凝固,顾崇德的脸上笑意消失,坐在椅子上沉默。 良久后,他说了句对不起。 池樾嗤笑一声,没看他歉疚的表情,转身离开了书房。 * 12月底,迎来了一场初雪,白色的雪花从天空慢慢降落,落在地上发出细小的沙沙声,声音不大,但有种静谧美好的感觉,让人心神向往。 余溪发现下雪时,是在英语课上,老师讲着倒装句,她的位置靠窗,扭头一瞥,树梢上挂了些星星点点的白,就像节日里圣诞树,她看了几秒才收回目光。 等到下课,雪已经在房顶,路上,铺满一层在路上,醒目的白让人诧异又激动,大家纷纷走到楼下,或靠在走廊上嬉笑着说话。 不知为什么,余溪有点想念池樾,不知道他在顾家怎么样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两个月,这期间大大小小的考试,复习,日子过的太充实,余溪都没怎么去想别的事,可是一想居然整整两个月了,他都没来找过她,就觉得有些失落,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她。 也是,这样的状态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回到顾家对他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吧。 可是,看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她还是有点怅然。 此时的池樾,站在久未住人的两室一厅里,沉默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具和摆设,防尘布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走到电视柜前蹲下,拉开最下面那一格抽屉,一个蓝色文具盒出现在眼前,他用手指摩挲了下边缘,然后打开,几只铅笔,一只橡皮擦静静躺在那里。 回忆像浪潮一般涌来,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夏天,他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哼哧哼哧回到家,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电视,像一副冷色调的画。 站起身,不再过多的回想那稀缺的画面,他对房东说:“房子的钱我一次性给你,把这里打扫干净,东西不能动,保持原样。” “好勒。”房东笑眯眯道。 这房子出过事,很久都没人租,能卖出去求之不得,尽管买家是一个看起来还有些脸嫩的少年。 走到楼下,池樾遇到了之前跟他联系过的王野。 “在顾家过的怎么样?”他问。 “你有什么事?”池樾没回答,淡淡道。 见他口吻冷淡,比之前多了几分疏离,王野虽然觉得奇怪,也没在意,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那同父异母的哥哥非常不欢迎你,并且他正打算着怎么让你从顾家离开。” “他得逞不了。” “他比你年长,又是顾家大少爷,在楠城还是有些人脉和资源的,你斗不过他。” “那又怎么样,我不怕他。” 王野看着他冰冷的眼睛,笑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骨气,不服输的人,我可以帮你。” 第68章 12底那场雪没维持多久,元旦过后就开始消融,雪化后,天气反而更冷了,余溪里外穿了四层还是冷的直打哆嗦,觉得被窝里才是最温暖的地方。 好在寒假放的早,不用僵着手指,坐在冰冷的教室里看书写字了。 这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长假了,班上的同学好像没有如往常放假那样欢呼,兴高采烈地说着要去干什么,去哪玩,各自沉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开心的人自然也有,只是笑容淡淡的。 赵晓梦是个例外,她心宽体胖,没心没肺,嬉笑道:“终于放假喽,我要每天睡到12点,睡个饱。” 说完看向余溪,“落落,你寒假打算干嘛?” “大概待在家里吧。”余溪说。 “那多无聊啊,我去找你玩。我们去逛街,看电影,哦对,火锅,我要吃火锅。” 余溪见她两眼冒光,笑了笑。 在宿舍收拾好衣物出来,余溪在校门口看到了很长时间没见的池樾,少年穿着件黑色夹克外套,身形挺拔,五官清俊,面完表情站在那,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其中有认识他的,诧异的多看了几眼,“你不是三班那个池樾吗?听说你辍学了,是真的吗?” 池樾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男生自觉尴尬,摸了下后脑勺不再问。倒是有几个女生寻着机会想搭话往下聊,她们看了看池樾,鼓起勇气道:“你为什么要辍学啊?今天来学校干嘛?” “等人。”池樾语气平淡。 “等谁啊?”女生问完脸红了下,试探道:“你长这么好看,是在等女朋友吗?” 恰好这时,池樾透过人群,看见了站在几步开外的余溪,他黑沉的眸子一亮,嘴角微微扬了下,朝她走了过去,见她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他自然而然的接过。 那几个女生见此,失落的收回目光,散了。 余溪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池樾盯着眼前许久不见的的女孩,少女面容白净,眉眼间的青涩感褪去了些,清丽的像一朵纯净的栀子花,看见他,清润眼里映着点点意外,表情诧异,他笑道:“我来当然是因为你。” “因为我?”余溪茫然。 池樾忍着捏她脸的冲动,挑眉道:“喜欢杵在这被人观赏?” 他这么一说,余溪才意识到他们站在校门口有好几分钟了,而且周围的同学都看着他们。 余溪不自在道:“我们走吧。” 走了一段路,余溪发现和回家的方向相反,她抬眸看向身旁的少年,“我们去哪?” 池樾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这个时候了,去吃饭。” 余溪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给陈佳芝发信息,说在外面吃晚点回去。消息发送完,身旁的少年笑了下。 余溪抬眸:“你笑什么?” “没什么。”池樾摸了下鼻子。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环境优雅,看起来很有格调的西餐厅,余溪愣了下,她本以为是随便找个餐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地方,忍不住看了池樾一眼。 少年笑道:“怎么了,不敢进去?” 余溪摇头,认真道:“这种地方看着漂亮,其实东西不怎么样,还很贵,我们换个地方,我想吃酸辣粉。” 知道她是在为他着想,池樾温柔的笑了笑,牵起她柔嫩的小手,推开门进去。 “两位吃点什么?”白衬衫黑色领结的服务员拿着菜单问道。 余溪瞄了眼菜式图片下的价格,犹豫要不要开口提醒池樾什么,他却直接开口点了一份套餐,还是很贵的那个。 “你……”余溪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放心,不会让你留下来刷盘子。” 也是,他如今回到顾家,不用再像一样打临工过苦日子,钱是不缺了,但余溪觉得,点那么贵的菜,还是有点奢侈了,她抿了抿唇,说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池樾眼里的情绪一敛,淡笑道:“还行,你呢?” 动人的钢琴声在耳边静静流淌,如水流般悦耳,让人身心放松,余溪往身后柔软的靠垫一靠,暖色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一半阴影,她吐槽:“写不完的题,看不完的书,真羡慕你不用来上课。” 池樾笑了下,问:“有不会的吗?” “有啊,但我不用你教,我要自己弄懂。” “嗯,真有毅力。” 吃完饭出来,才七点多,余溪没有提回家的事,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夜晚寒冷的风吹的她脸发白,鼻尖红红的,她把手放在口袋里不舍得拿出来,身旁的少年挺拔如松,穿着件不算厚的外套,身形清瘦利落,不像她一样像个发胀的面包。 池樾见她低着脑袋,侧脸闷闷的,问道:“在想什么?” 余溪抬眸看他,好奇道:“这几个月你……在做什么?” 池樾眼底划过一抹暗色,转瞬即逝,他随口道:“适应新环境,和几个讨厌的人周旋。” “有人欺负你吗?”余溪问。 池樾脸一黑,问道:“我长的像那种好欺负的人吗?” 余溪看着他锋利的眉眼,面无表情的脸,摇了摇头,嘀咕道:“可是我看电视剧,那种被找回家的私生子很容易被人看不起,受原住民的虐待。” 池樾屈起手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少女吃痛一声,捂着额头瞪他一眼,他笑道:“电视剧都是演的,专门骗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 “你真的没事吗?”余溪看着他。 池樾沉默了几秒,俯下身拉进距离,盯着她清亮的眼睛,“没有谁能动摇我,除了你。” 少年黑沉的眸子沾满狠厉,像一只盯上猎物的狼,余溪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没事就好。” “我又想亲你了怎么办?”少年朝她逼近一步。 余溪脸一红,假装没听见,拔腿要走,去路被少年高大的身躯挡住,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多少天没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的少年,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恨不得把人揣在口袋里。同时,又克制不住本能,开口就是直抒胸臆,热烈又直接,让人招架不住。 未曾体会过这样情感的余溪,一张白皙的脸红的像水蜜桃,心跳的厉害,她不敢看他,垂着眸说要回家了。 手被拉住,掌心宽厚有力,少年低笑道:“你都说了今天晚点回去,现在还早着呢。” “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余溪抿了抿唇,小声道:“你不许再像刚刚那样。” “那样?” 余溪不说话了,刚刚什么都没做,可她就是觉得慌。 池樾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暗暗叹了口气,“好,现在给你去夹娃娃。” 余溪抬眸,才发现旁边是一家电玩城,娃娃机就摆在在门口的位置,粉粉嫩嫩亮堂堂,有几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女孩在那里。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些毛绒小玩具,见少年站在娃娃机前摆弄,她走过去。 “喜欢哪个?”池樾偏头看她。 余溪盯着那一排排小东西,像做题一样思索了几秒,指向中间那个还算顺眼的兔子。 池樾投币,按动按钮。 一次没中,投了很多币,后面几次才中。 拿着玩偶,余溪看向目光专注盯着娃娃机的少年,“我们回去吧。” 池樾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没有太多的兴致和欣喜,猜想她可能不喜欢这些,他点头,“嗯。” 还是那条路,那棵月桂树下,池樾趁着夜色将人堵在树干下,低头凝视害羞的女孩,“不能亲抱总可以吧?” 余溪推了推他,没推动,越是接触,她就越发现他和表面表现出来的平静不符,明明看着不像不正经的人,却对她老是不正经,见四下安静,无人经过,她无奈的点了下头,“就一下。” 话音刚落就被抱入少年宽厚结实的怀里。 女孩纤细柔软的一只,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池樾低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喟叹,心里连日来的空缺得到填补。 “下个学期你就能见到我了。”他说。 “真的吗?你要来学校上课了?” “嗯,和你一起面对高考。” 余溪笑了下,“好。” 第69章 在得知顾崇德给池樾买下那套他以前生活过的房子后,江宜莲气的脸发白,心想把这个私生子带回来就算了,还对那个狐狸精念念不忘,当她这个正室妻子是摆设吗? 气不过的她去找顾崇德说这件事,谁知他只是一句淡淡的无理取闹,江宜莲哑然,脸色由白转青,多年来身处的环境,她忍着没发作,往不满肚子里咽下。 一转身,她就去找自己的儿子,把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你爸现在是彻底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他对那个私生子这么宝贝,对他的衣食住行样样上心,还买了那个狐狸精生活过的房子。以后啊,我们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顾言深闻言皱了下眉头,最近出去,身边的朋友都在调侃他,说怎么没把顾家二少带出来认识认识,是不是不好意思,见不得光,一番话说的他面沉如水。一个贱种,就应该像老鼠一样烂在角落里,非要跳出来,惹人厌烦。 “小深啊,”江宜莲还在苦苦述说,“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你爸这样,将来顾氏集团保不准也交给他。” “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顾言深冷笑,眼里阴沉一片。 池樾去了以前打工的台球馆,段旭明还是老样子,见到他嘻嘻哈哈,段阳却有点不一样,他和店里那个叫阿晴的短发女生在一起了,两人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眼神却很值得探究。 打了几局台球,段旭明看着池樾笑道:“真没想到啊,摇身一变成富二代了,怎么着,顾二少,今天得请哥几个吃一顿。” 池樾俯身握着球杆,轻轻一叩,球稳稳进洞,淡笑道:“行啊,你想吃什么?” “当然是火锅。”说完他看了眼时间,对段阳道:“哥,今儿早点打烊可以不,池樾请大家吃火锅。” “行啊,有不想去的吗?留下看店。”段阳看向店里的其他几个员工,大部分都是男的,除了阿晴。 有酒喝有菜吃,男人们都兴奋,自然要去,阿晴抿了下唇,眼神往大伙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对上段阳的视线,刚想说话,段阳看了她一眼,笑道:“阿晴当然要去,是吧?” “是是是,大哥都去了,怎么能少了嫂子。”大伙附和。 阿晴瞪了段阳一眼,一群男的,她一点都不想去凑热闹好吧。 池樾拿出手机,给余溪发了条信息,“要不要出来吃火锅?” 此时的余溪刚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床上看了会儿书,准备睡觉了,看到他发来的信息,她愣了几秒,打字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吃火锅,明天吧。” 池樾看到消息薄唇微抿,现在九点多,是有点,但他看了眼和阿晴说话的段阳,心里痒痒的,他发语音:“是和朋友聚餐,别人都拖家带口,你忍心我一个人?” 听着他低沉带着幽怨的声音,余溪沉默几秒,回了个好吧,你把地址告诉我。 池樾嘴角微扬,把地址发过去。 “阿樾,你和谁聊天?笑的这么开心。”段旭明好奇道。 “一会儿她来了,你就知道了。”池樾恢复平常平静的神色。 “神神秘秘,不会是女朋友吧?” “走了。” 余溪先下楼倒了杯水喝,见客厅里陈佳芝在看电视剧,她语气随意道:“妈,你还不休息吗?” “看完这集就睡了。”陈佳芝头也不回道。 “哦哦,那还有多久呀?” “半个小时。” “……”余溪抿了下唇,陈佳芝晚上不让她出门,她本来是打算偷偷出去,可是如果等电视剧结束了再出去,就太晚了。 她回到房间,犹豫了会儿,给池樾发信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去不了,你们吃的开心。” 消息发完,半天不见池樾回,应该是生气了吧,她想了想,又回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图。 她盯着手机几分钟,还是不见他回,等了一会儿,她有点困了,盖上被子睡觉。 半夜的时候好像下起了雨,雨滴落在玻璃窗上,声音清脆,余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窗边立着一个黑影,她吓了一大跳,死死盯着那个黑影不敢动弹。 几秒后,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身子紧紧蜷缩着,期待这是个梦,那个黑影看不见她。 池樾看见她的举动,无奈笑了笑,他从开了一半的窗户翻身进来,轻轻走到她床边,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小声的说道:“落落,是我,别怕。” 池樾的声音? 余溪迟疑了会儿,从被子里探出头,对上少年含笑的眼眸。 是在做梦吗?她伸出手,在他脸上掐了下,冷的像冰块,她打了个激灵,手还没缩回来,就被少年握住,掌心倒是没那么冷。 她反应过来,从床上坐起,眼眸微微睁大,“你爬上来的?” “二楼,摔不死。” “你……”余溪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大半夜来找她,还是从楼下爬上来,还好住的不高。 她兀自生气着,却没注意少年目光停顿在她脖颈处,她的睡衣是纯白色,因为在床上睡了会儿,领子有些松散,露出大片白皙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一道小小的阴影,衣物下微微起伏。 “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余溪说。 池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对上她有些嗔怒的眼睛,“好。” “你哪里不舒服?好点了吗?” 余溪心虚的垂下眼睫,“嗯,好点了。” 池樾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指尖发痒,忍不住戳了下,“你该不是骗我的吧?找了借口不来。” “我没有。” “这么多人面前,就我一个人孤零零,那场面你知道有多心酸吗?”池樾睁眼说瞎话,“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没人陪。” 余溪闻到淡淡的酒味,抬眼看他,“你被他们逼着喝酒了吗?” “对啊,被罚了几杯。” 余溪心有不忍,“下次我不会放你鸽子了,一定去。” 池樾笑了笑,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下,宠溺道:“真乖。” 不知怎么的,余溪脸有点红,别过脸说道:“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这么冷的天,我快冻成狗了来见你,你就这样打发我?” “那不然呢?”余溪茫然。 池樾凑近她,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余溪脸红的滴血,“不行。你再不走我明天就不理你了。” 池樾看着她染着红晕的脸蛋,心痒难耐,酒壮怂人胆,平时她不许他做出格的举动,他遵守了,可是现在,安静的小房间里,只有她和他,气氛在逐渐上升,他眼神暗沉沉盯着女孩。 察觉到危险的信号,余溪往床上一躺,蒙上被子,声音透过厚厚的被褥传来,“我要睡了。” 池樾无奈一笑,“晚安。” 他说完离开了。 第70章 不算长的寒假过完,初春,开学了。 这是整个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不再有人整天嘻嘻哈哈,黑板上的倒计时每变一个数字,就有人叹气。课间的嬉笑打闹被埋头苦读,或缓冲疲倦补觉代替,有时候下课比上课还安静,路过的学弟学妹诧异的瞟几眼,还以为没下课。 余溪是过来人,早已见怪不怪,该吃吃该喝喝,她脸上没有因为熬夜苦读的黑眼圈,也没有因为担心成绩不好的焦虑忧愁,她悠闲的和周围同学形成鲜明对比,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落落,我真羡慕你啊。”赵晓梦看着余溪白皙光洁的脸说道。 “羡慕我什么?”余溪抬眸。 “你看上去那么淡定,不像别人焦头烂额,而且,你不掉头发,也不长痘。” “……”余溪无奈的没说话。 “我现在吃饭都没胃口了,看到好吃的一想到我那糟糕的成绩,我就吃不下。我觉得可能考不上大学。”赵晓梦叹了口气。 余溪看着她沮丧的脸,一时不知道安慰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灰心,还有时间。” 赵晓梦打起鸡血般猛的抬头,翻看书本,“我就不信了,我还弄不懂这个。” 这时一个人走进教室,灰色连帽衫,高瘦挺拔,有人惊讶道:“这不是池樾吗?” 话落,班上原本低头看书,趴桌上补觉的人都抬起头,呆滞无神的眼睛因为兴奋和好奇亮了起来。 余溪抬眸,正好对上少年漆黑的眸子,里面映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愣了下,忽然想起寒假的时候,他说过这个学期会来学校上课,开学那天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池哥,你怎么来了?不是我眼花了吧。”坐最后一排的王俊明睁大眼睛看着池樾。 池樾把目光从余溪身上收回,淡笑道:“你没眼花。” 王俊明从桌上跳起来,“你是来上课的吗?” 池樾点了点头,他的位置空着,在最后一排靠窗,许久没坐人,桌上已经积了些灰尘。 王俊明狗腿的帮他擦干净,嬉笑道:“您坐。” 池樾放下书包,王俊明把凳子拉过来坐他身边,问长问短。 “诶,池樾不是辍学不来了吗?这是什么情况?”赵晓梦问余溪。 “他只是休学了一个学期,没有辍学。”余溪说。 “你怎么知道?你俩……”赵晓梦眼神八卦,笑的暧昧,“我之前就觉得你俩有情况,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早恋在学校不是个好事,余溪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和池樾之间的不同,避开话题道:“下节课快开始了,别说话了。” “……” 等到中午放学,余溪默默收拾东西,准备和赵晓梦去食堂吃饭,刚起身,眼前出现一道阴影,少年垂眸看着她,“去吃饭。” 余溪没看他,视线落在课桌上,“麻烦让让,我和同桌一起去。” 说完拉着赵晓梦离开了教室。 池樾皱眉。 “池哥,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离开教室的余溪松了口气,她真的不想让别人发现什么,也许这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毕竟是在学校里,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食堂的人不算多,余溪很快打好饭菜落座。 “你们知道吗?三班那个池樾回来了。” “不是听说辍学了吗?” “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他长得帅,家里有钱。顾氏集团诶,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听说过,哇,那很有钱了……” 说话的是几个坐在余溪身后那排的女生,她们叽叽喳喳在讨论池樾,余溪面上平静,心里却听的有点烦。人的天性大概就是这样,关注的点永远在外貌,钱财上。 “落落,你要小心了,我看这些女生都对池樾关注度很大,心里肯定想着什么勾搭他。”赵晓梦说。 “那是她们的事,跟我没关系。”余溪淡淡道。 赵晓梦看了她几眼,见她神情淡然,“你跟池樾真的没什么?” 余溪没回答,“吃饭吧,别问了。”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赵晓梦纳闷,这两人之间明明就有什么,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同学关系。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少年站在她们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余溪。 “我有事先走了。”赵晓梦说完溜了。 余溪无奈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视线转移到池樾身上,“你有什么事?” 池樾眉梢微挑,“你觉得呢?” “我们得谈谈。”余溪说。 池樾笑了下,勾起嘴角玩味道:“我们不是正谈着吗。” 余溪抿了下唇,见路上人来人往的,不太好说,走向道路旁那条林荫小路,那里树丛茂密,大中午的没什么人。 池樾盯着她纤细的身影几秒,跟着走过去。 “在学校里,我希望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余溪说。 池樾没说话,神色懒散。 “学校不允许早恋,大家都看着呢,影响不好。”余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生气,软着语气又说了一遍。 池樾薄唇微抿,几秒后点头:“行。” 见他答应了,余溪弯了下唇,“你能明白就好,我先回教室,你随后。” 手腕被抓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入少年宽阔的怀抱,他在她耳边道:“现在先让我抱一下。” 余溪红着脸推他,眼睛往四下看,焦急道:“别被人看到了,快松开。” 池樾深深嗅了一口她发丝的清香,将人放开,少女转身兔子似的跑开了。 胆子真小,他笑了笑。 那几个打听池樾的女生,第二天就来了教室找他,为首的是一个扎着鱼骨辫,摸样甜美的女生,她把池樾叫到教室外的走廊,忍着羞涩道:“池樾,你周末有空吗?” “没空。”池樾语气平淡。 鱼骨辫女生失落的咬了下唇,又问道:“你早餐喜欢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 “我有喜欢的人了。”池樾面无表情道。 “啊?”女生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她身旁的人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拉着她走了。 池樾转身进教室,视线精准的落在余溪身上,少女垂眸在看书,周遭环境似乎对她影响不大,安静的像一幅画卷,他不觉盯着多看了几秒。 “池哥,刚刚那女生找你干嘛?”王俊明问。 “你很关心这个?” “没,我就问问,不会是找你要联系方式吧?你给了吗?” “有空想这个,不如多做几道题。” “……” 余溪不是不知道那个女生把池樾叫出去的目的,她知道池樾会拒绝她,因此不是很在意。 说起来,她都有点惊讶,自己信心那么足,池樾本就长相帅气,回到顾家后,身份也变得不一样了,他这样出挑的人,在学校肯定会有很多女生喜欢。 也许是因为第六感吧,她觉得那些女生肤浅的喜欢,他不会有兴趣。 从那天说好后,余溪和池樾在班上几乎没有交流,一天说的话不超过一个手指头,偶尔眼神对上了,余溪也是淡淡移开。 如此过了几天,池樾有点憋闷。 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却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彼此像个陌生人,真不得劲。 晚自习,他借着学习的名义,拿着本练习题走到余溪座位旁,对赵晓梦说道:“同学,我能坐你这吗?” “可以。”赵晓梦很识趣的挪到旁边另一个空着的座位上,暗戳戳看着他们。 余溪看着坐在身旁的池樾,“怎么了?” “我来问你几道题。”池樾说。 余溪讶然,心想你成绩那么好,用得着问我,可是少年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她顿了下,说:“好,你说。” 池樾拿的是英语练习册,他指着一个句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余溪认真看了几眼,根据单词翻译:“你的眼睛不会说谎,我觉得你对我不仅仅是喜欢。” 少年笑了笑,看着她道:“说的没错。” 不知道他指的是她的翻译,还是句子里暗含的深意,余溪后知后觉,垂着眸没说话。 池樾看着她白皙的侧脸,撑着下颌笑道:“同学,怎么不说话了,这个句子后面还有一段话呢。” 余溪忍着翻译完,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羞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池樾大方承认:“是。” 余溪一噎,瞪着他刚想说什么,课桌下的手被悄悄拉住,少年将她的手指握进掌心,轻柔摩挲着,余溪耳尖一红。 “手怎么这么凉,冷吗?”他问。 春寒料峭,又是晚上,寒意阵阵,余溪本来不觉得,可是接触到他温暖的掌心,才发觉自己手指那么凉。 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在,余溪想把手抽回来,少年牢牢握着,笑道:“明天放学后去操场看我打球。” 她不答应他就不松开了是吧,余溪只好点头。 池樾一笑,老老实实做题。 直到晚自习结束,他才离开。 第71章 顾家。 “小深,这两个月我真的受够了,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离开吗?”穿着一袭暗色裙子的顾太太江宜莲面色不虞,连日来的容忍,已经到了最大限度。 池樾回到顾家的这两个月里,本以为他一个私生子,应当夹着尾巴,看人脸色在顾家生存,可是她小看他了,那小子整天冷着脸,谁也不搭理,倒像是在给他们脸色看。不仅如此,他还很狂妄,向顾崇德要了一大笔钱,不知拿来干什么。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轻易放过那个女人,让她安然无恙离开,生下这么一个祸害。 顾言深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江宜莲忍不住道:“小深,难道你容的下那个贱种?” “妈,你先冷静下,我自有处置他的办法。” 听儿子这么说,江宜莲心里的石头落下,这个儿子是她唯一的骄傲,从小就让他省心,样貌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仅21岁就已经在商学院毕业,在同类中可谓是出挑,她出去和那些圈子里的太太聚餐,无一不在夸赞他的。 江宜莲回房间后,顾言深捏了捏眉心,神情略带疲惫。 他不是没想过办法让他离开,羞辱,威胁都用上了,但那小子无动于衷,即便他用最极端的方法,找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逼他离开,他也一声不吭。 他心想,这是块硬骨头,且心硬如铁。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性,不容小觑。 但他再怎么厉害,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昨天打听到的那个女孩,或许就是。 …… 在又经历完一次模考,所有人都仿佛虚脱了,人在教室里,脑子还在跟试卷里的题目较劲,一副恍惚的状态。 赵晓梦趴桌上有气无力,“完了,我感觉我这次又考砸了,这题目也太难了,我好多空着没写。” 余溪认同的点头,“这次的是有点难度,特别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没有把握。” “什么,你连最后一道大题都做了,苍天呐,你为什么把我的脑子弄的那么笨。” “其实你只要前面的题做好了,不写大题也没关系的。”余溪安慰。 “可是我全都是蒙的啊。” 好吧。 余溪悄悄回头看了眼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少年懒懒坐在座位上,旁边的王俊明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他淡淡扯了下嘴角。 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吧,他虽然半个学期没来,可是上次在他出租屋看到的那些习题和辅导资料,想必他早已把知识点都摸透了,不然也不会去给钱岚岚补习。 这人表面上看的云淡风轻,其实比谁下的功夫都多。 “池哥,考完试咱们去放松一下呗。”王俊明提议。 池樾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你有什么建议?” “去露营吧,多叫几个人,大家一起去户外烧烤。” 这次模考完,学校顾及到高三学生面临的压力,特意放两天假让大家放松放松。王俊明这个提议,池樾虽然兴致不大,但想到可以借此和余溪接触,这些天在学校,两人话少的可怜,仅有的接触还是晚自习时讨论题目。 他点头,“行啊,把余落落也叫上。” “为啥?” 池樾看着他,“你跟她关系不是还可以吗,怎么,生疏了?” 王俊明摸了下后脑勺,目光看向第三排的余溪,少女身影纤瘦,侧脸白皙安静,她大多时候话很少,课间也很少走动,不是看书就是做题,这和最初给他印象的那个余落落,相差甚远。 她的这些改变使得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久而久之,他们已经很少交流了,现在池樾这么一问,他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几秒,他说:“我觉得她不会去,她现在是个好学生,这种活动对她来说算打扰了。” “是吗,那我来请她。”池樾不动声色道。 脑子一根筋的王俊明还没看出两人之间的端倪,只是愣了下,然后说好。 李平江来班上说完一些事宜后,就放学了。 余溪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往池樾那边看了眼,少年朝她笑了下,用口型说了句等我。 余溪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离开教室。 在教学楼前的树丛下等了会儿,池樾下楼了,朝她走来。 他单肩挎着书包,笑道:“明天露营,去不去?” “露营?”余溪眼珠转了下,想到什么,有点不太好意思道:“就我们俩?” “我当然巴不得,可是某个胆小鬼不愿意。”池樾笑道。 余溪瞪了他一眼,可是听他这么说,去露营的还有别人,她心里松了松,“都有谁去啊?” “班上的同学,王俊明他们。” 余溪点头,“在哪里露营?” “去了就知道了,我明天去接你。” “好。” 池樾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痒痒,忍不住想揉她嫩滑的脸,碍于人多,少女仿佛察觉他的意图,背着书包先走了。 他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隔着人海视线凝在她的背影上。 等出了校门口,车来车往,人头攒动,围堵的水泄不通,他快步上前,垂着的手牵住她的。 余溪只挣扎了一瞬,见人多没人注意,就随他去了。 “想喝奶茶吗?”池樾问。 余溪已经很久没喝过这种东西,也不太喜欢喝,也许是因为少年黑亮的眼眸望着她,里映着点点温柔,她看向奶茶店外的招牌图片,“嗯,要那个。” “好,在这等我。” 余溪看着他高挺的身影进了奶茶店,她百无聊赖的站在路旁等待。 “池樾?”奶茶店里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 池樾抬眸,是那天走廊上那个女生,他神色淡淡。 “你也来买奶茶啊,你点的什么?”女生有些害羞的问。 池樾没回答,店员见他们认识,热心替他说道:“他点是我们店的招牌哦,同学你要不要试试?” “好,给我也来一杯。” 等待的空隙,何汐目光忍不住看向身旁高大的少年,他侧脸轮廓分明,五官清俊,眉眼间神色冷淡,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那天他说有喜欢的人了,她很好奇,那个女生是谁,有什么样的魔力。 她看着他拿着奶茶出去,走到一女生旁边,对她笑了笑,那一笑融化了他眉间的冷淡,变得和煦无比,她看得有些恍神,他身旁的女生身影纤细苗条,黑发松松挽着,侧脸白皙如玉,鼻子秀挺,嘴唇红嫩,是个漂亮的人,两人站一起非常登对。 余溪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回头看了眼,对上一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嫉妒的眼,她愣了下,“那个女生……” 池樾淡淡扫了眼,见何汐看着他们,他收回目光,“走吧,别管别人。” 走了一半路,余溪想起来说道:“她是不是喜欢你?” 池樾笑道:“你吃醋了?” 余溪摇头,没说话。 池樾以为她介意,在她耳边低笑道:“放心,我只喜欢你。” 不知因为热气还是这句话,余溪耳朵变得酥酥麻麻,忍不住伸手摸了下。 池樾看着她的小动作,觉得莫名可爱,拿过她喝过的奶茶,顺着她咬过的吸管喝了一口,眉头微皱:“太甜了。” 说完却又喝了几口。 余溪默默看着,脸微微发红。 将人送到家,池樾恋恋不舍的离去。 余溪一进家门,陈佳芝沉默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像平时那样一见到她就笑着问回来了,在学校怎么样。 想起刚刚池樾将她送到家门口,她有些忐忑道:“妈,我回来了。” “嗯。”陈佳芝淡淡应了一声。 余溪看了她几眼,心里有点虚,“我上楼了。” “落落,”陈佳芝叫住她,余溪一顿,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疲惫和无力,她问道:“妈,你怎么了?” 刚才余国辉打电话来,说生意失败欠了一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债主已经找上门,让她们母女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 陈佳芝看着女儿清秀的脸庞,想到她面临高考最近压力也大,话到嘴边绕了绕,说道:“你外婆想你了,我们明天过去看看她。” 余溪愣了下,点头。 上楼回到房间,手机响了下,是池樾发来的消息,“明天10点我来接你。” 余溪沉默几秒,回道:“我明天有事去不了了,不好意思。” 刚坐上车的池樾问道:“怎么了?” “明天要去看外婆。”余溪回道。 池樾盯着手机屏幕几秒,觉得不像借口,回了个好。 第72章 第二天早上,余溪洗漱完下楼吃早餐,发现陈佳芝在客厅收拾东西,她把平常经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在行李袋里,余溪感到诧异,不是去看外婆吗?怎么要收拾这些日用品。 “妈,我们不是去外婆家吗?”她问。 陈佳芝点头,“是啊。” “那你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像去旅游似得。” 陈佳芝停下手中动作,看着余溪,“你外婆最近腿脚不便,身体比之前差了许多,我打算去那边照顾她几天。” 余溪不再问。 “你快去把早餐吃了,一会儿我们就走了。” “好。” 虽然有点突然,但余溪也没多想,默默坐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餐。 一碗粥还没喝完,门铃响了,余溪起身:“妈,我去开门。” 陈佳芝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坐着,我去看看。” 余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跟着走到门口,只见门外站了乌泱泱一群人,大多是些中年人,衣着朴素,目光不善,嘴里嚷嚷着还钱,陈佳芝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回头对有些茫然的余溪说:“这些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我们不要理会,等他们散了再出去。” 余溪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见那些人穿着像工地上的工人,联想到最近一直没回家的余国辉,心中有了猜想,“是不是和爸有关?” 陈佳芝见瞒不过,叹了口气,说道:“你爸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做生意被骗,欠了一屁股债。” “所以你收拾东西,是准备离开?爸呢?” “你爸料到那些人会上门来,就没有回家,昨天打电话来让我们先出去住一段时间。” 余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一切太过突然,都来不及反应,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些人还在门外嚷嚷,甚至开始大力拍打门框,用东西砸门,一声声哐响,听的人心惊。 “还钱,还钱,还钱……” 余溪缩在沙发上踌躇了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拿起手机准备报警,门外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仔细去听,有一个人在说话,片刻后,一阵脚步声远去,没了动静。 门外的是池樾。 昨天余溪说不去露营后,他没了兴致,也推掉了。今天早上想来看看她,没想到看到一群人围在余家门口,还拿东西砸门,他心里一紧,上前一寻问,才知道这些人是来要钱,说余国辉拖欠了他们的工程款,跑路了。 “落落,你在里面吗?”池樾敲门。 余溪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刚才而慌乱的心安定下来,她想去开门,怕陈佳芝不准,看了她一眼,“妈,是池樾。” 陈佳芝没说什么,经历刚才的事,知道是他把那些人驱离了,心中有点感激,她点头,“你开门让他进来吧。” “嗯。”余溪去开门。 少年长身玉立在门外,身影挺拔高大,给人莫名的安定感,他黑沉的眸子带着关切,“你没事吧?” 余溪心中一暖,“你怎么来了?” 池樾扫了一眼,见客厅里陈佳芝在,他打招呼,“阿姨好。” 陈佳芝只淡淡点了下头,“来了就进来坐吧。” 池樾迈进客厅,明明是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也许是太久没来,他略有些紧张,中规中矩的坐在沙发上。 余溪给他倒了杯水,在一旁坐下,陈佳芝一个人坐在对面那张沙发上,她打量了两人半响,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池樾搭在膝盖的手搓了搓,“我有个东西落在这里,回来拿。” 余溪看了他一眼,少年脊背挺直,侧脸沉静,她莫名想到小学生被拷问的情形,嘴角抿了抿。 “你以前的房间没人动,拿了就走吧。”陈佳芝说。 池樾点头,想到刚才的事,说道:“那些人不会再来打扰了,你们可以安心住下。” 余溪看向他:“你都知道了,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离开?” 池樾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来。” 他神色沉稳,给人信服可靠的力量,余溪虽然疑惑,但这一瞬还是点了点头没再问。 池樾起身,“我去拿东西了。” 其实他房间里的东西寥寥无几,离开时收拾的也只有几件衣物,根本没有东西落下,这只是个借口,他知道陈佳芝不待见他,也不同意他跟落落往来,他不想让她受到母亲的指责。 打开久久没住过的房间,细细的灰尘的扑面而来,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阴潮味,他看了几眼,房间里还是以前的样子,连被罩颜色都还是浅灰色。 “妈,我们还去外婆家吗?”余溪问。 陈佳芝点头,“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刚好去看看她。池樾说的话,你不要信,他才多大,那些工人对钱看的那么重,怎么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不来了,他是哄你的吧,我知道他喜欢你,花言巧语谁不会。你不要被他骗了。” 余溪没说话。 “你也去收拾收拾,这里暂时就不住了。” 余溪想说什么,可是现在时机不对,她默默回房间。 池樾在房间里随手拿了个东西出来,见余溪房间的门开着,他走进来,把门带上。 正收拾衣物的余溪一惊,抬眸看他,有些紧张道:“你关门干什么,我妈在楼下。” “我知道。”池樾拉开椅子,在她书桌前坐下。 “那你还关门。” “难道你想让她看见我在你房间?” 好吧,余溪闭嘴。 池樾闲闲打量着她房间里的构造,看了会儿觉得无聊,目光落在她身上,春日里,少女穿着件及膝的棉质长裙,乌黑的长发垂在肩膀上,几缕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侧脸,她站在衣柜前,在整理衣服。 “你要去哪?”他问。 “去外婆家住几天。” “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不行。” 余溪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背包里,一转身,眼前一暗,少年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了她身后,高大的身影衬的她弱小可怜无助,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一米八几的个子,肩宽腿长,看着清瘦,却结实有力量,她在女生里面不算矮了,到了他面前还是矮一大截。 “为什么不行?”池樾盯着她问。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余溪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意。 池樾笑了下,“那我偷偷去。” “随便你。” “落落,你收拾好了吗?”门外响起陈佳芝的声音,余溪心头一跳,看向眼前的少年,想也没想的指向衣柜,“你进去躲躲。” 池樾看了眼那挂满衣服裙子的柜子,嘴角抽了抽。 “落落,你在里面吗?”听不到回应的陈佳芝又敲了敲门。 “快呀。”余溪小声催促。 池樾磨了下后槽牙,矮身钻进衣柜。 余溪把柜门拉好去开门,“我收拾的差不多了。” 陈佳芝走进来看了看,见两个行李袋放在床角,她说:“好,等下就走吧。” “池樾走了吧?” 余溪有些心虚的点头,“嗯,离开了。” “你爸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会解决的,你专心备考就好。” 余溪点头。 陈佳芝走后,余溪拉开衣柜,空间太狭小,少年身体紧紧缩着,那么大一只弓着背缩着腰蹲在她小小的衣柜里看着好不可怜,余溪帮他把脑袋上的衣物撩开,过意不去道:“辛苦了。” 池樾刚刚大腿抽筋,在里面一直忍着,出来后,他表情有点不愉快的看着余溪,“一句辛苦了就够了吗?” “……”余溪想了想,“请你吃冰淇淋。” “我不喜欢吃甜点。” “那……那回学校后给你带早餐。” “嗯。” “你从这下去吧,我们等下要离开了。”余溪指向阳台边的窗户,他上次爬过。 池樾脸一黑,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好脾气和耐心都用在了她一个人身上,他气笑了,“不怕我摔死?” “你上次爬过不是没事吗?”余溪说。 池樾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小没良心,迟早死在你身上。” 余溪脸一红,推着他离开,“你快走吧,等下我妈又来问了。” “知道了。”池樾看着她,“余叔叔的事,我会帮忙,你不要担心。” 余溪心里一暖,“嗯。” 第73章 顺着管道和空调外机,池樾有惊无险的从二楼窗户爬下来,他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脸上没了刚才和余溪相处时的轻松愉悦,一张脸冷肃,眸色暗沉。 余国辉欠的钱是一百万,这么庞大的数目,又发生的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顾言深。 他在顾家的这段时间,他不知用了多少手段,目的只有一个,逼他从顾家离开。 池樾一直咬牙默默忍着,他知道他一时还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落落身上,今天如果不是他来了,那些手拿棍棒的人破门而入,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顾言深身上的底气来自哪里,顾家大少爷,顾氏集团未来掌舵人吗?如果这一切消失,他还会不会这样狂妄。 “池樾,”清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抬头,少女站在窗户前,身子往前倾,探出头看他,柔顺的黑发随之垂下,像上好的丝绸,她眼睛亮晶晶,浅笑道:“我们周一见。” 他神色微敛,点头。 余溪只是偷偷看一眼他是否安然无恙的下来,有没有摔着,却见他站在草地上像在发呆,才出声说话。 刚才那一刹那,少年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神情也不同,但现在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也许是她多想了。 短暂的两天假期过去,余溪回学校上课。 因为换了地方住,外婆家离学校远,她来的有些迟,进教室时,李平江正站在黑板前训话,教室里安静异常,她说了声报告,李平江看向她,一张国字脸板着,目光严厉,余溪将头埋低,本以为会被训一顿,却听他说:“下次别迟到了。” 余溪战战兢兢点头。 原来是上次模考的成绩出来了,不尽人意,气氛才这么沉重。 余溪这次考的还行,在班上排前十。其他人就没她这么好运气了,题目难度整体偏高,平时一些成绩好的同学,这次没稳住。 李平江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这些题目都是平常做过的,只是变了几个数字,换了一种方式,你们就不知道举一反三,自己好好反省,卷子我暂时不讲。” 赵晓梦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不讲就算了,谁想听啊。” 余溪假装不经意扭头,看向后面,池樾的位置空着,人没来。 本以为他可能因为什么请假了一天,但整整一个礼拜,他都没来,余溪想到那天他站在楼下时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中午的时候,陈佳芝打电话来,说余国辉回家了,钱的事已经解决,让她不用担心了。 余溪不知道他欠的是一百万,以为就十几万,做生意资金周转不开很正常,听到解决了,她松了口气,也没多想。 挂了电话后,她打开微信,几天前给池樾发的信息,他还没回她,她想了想,拨通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就在余溪要挂断时,电话接通了,一道粗嘎的男声,带着点不耐烦,“谁啊,有什么事?” 余溪愣了下,忍不住问:“池樾呢?这不是他的手机吗?” “他现在没空。” 说完挂了,果断干脆,不留一点给余溪反应的机会,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余溪觉得莫名其妙,再次看了遍电话号码,确认没错,又打了过去。 张明看着再次震动的手机,烦躁的皱了下眉,刚想挂了,被人制止,“给我。” 原本坐在办公桌专注看资料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神色冷肃,一双眼睛锐利,张明咽了下口水,“是骚扰电话。” 他觉得,少年个子高,长相俊朗,做事沉稳,喜欢他的人应该不少,刚才那女孩就是其中之一,声音清清脆脆,还挺好听的,长相应该也不会差,但是从他认识眼前的少年那天起,他时常冷着一张脸,眉眼间情绪寡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因此他觉得他对这种爱慕他的女孩应该很排斥。 “给我,我不想重复第三遍。”池樾声音里裹藏着冷意。 张明把手机拿给他,提醒道:“是一个女孩。” 说完,少年黑沉的眼里有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光彩,正当张明想细看,少年起身走到了门外接电话。 “池樾?”余溪不确定喊了一声。 “是我。”池樾淡笑道。 余溪看了看电话号码,心想刚刚接电话那个是谁,她问:“你在哪?为什么没来学校上课啊?” 池樾没回答,而是揶揄道:“怎么,想我了?” “是有一点。”余溪忍着羞涩说。 池樾因为这句话勾起了嘴角,想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揉揉她的发,可是不行,他说:“我有点事,暂时不去学校。” “这样啊,你在忙什么?” 池樾看了眼桌上那一沓关于顾言深的资料,“不太方便说。” “好吧。” “生气了?”池樾听她声音低落。 “没有,你忙吧。”余溪挂了电话,神色凝重。 这个时间点,如果按照书中情节那样发展,他是在准备对付男主。 但是奇怪的是,没有女主这一感情线掺和,他应该只恨顾崇德才对,怎么还是跟男主起了梁子。 第74章 “混账东西!”顾崇德一个耳光打在顾言深脸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好歹是你弟弟。” 顾言深嘴角裂开了道口子,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弟弟?他也配?” “你再说一遍?”顾崇德声音洪亮充满怒气,扬起手作势要再扇他一个耳光,被人拦住,江宜莲带着哭腔:“你别打了,小深他又没做错什么了?” “没做错什么?教唆人殴打小樾,逼他离开,这种手段还没做错什么,都是你这个母亲惯的。”顾崇德怒不可遏。 江宜莲神色顿了下,暗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咬了咬牙,说道:“这也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顾崇德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幽暗的巷子里,几个大汉围着一个少年,将他打的鼻青脸肿,而顾言深就站在旁边,脸上无动于衷,嘴里冷冷说着只要他离开顾家,就放过他。 清晰的视频摆在眼前,江宜莲哑了声,眼睛看向一旁的顾言深,后者眉头微微皱了下,这个视频是谁拍的,他记得当时那个地方位置隐蔽,在场的只有他的人,除此之外,连只猫都没有,难道那些人嘴不严实? “你怎么解释?”顾崇德看向沉默不语的顾言深。 顾言深没说话。 “我看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连我都不在眼里,从今天开始,你那里都不准去,在家给我好好反省。” 二楼栏杆旁,池樾冷眼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没错,视频是他让人发到顾崇德手机上的,顾言深找人教训他那天,他让张明录了下来。张明是王野安排给他的人,负责暗中保护他。 他其实没报多大希望,顾崇德看到这个视频时会有多大的反应,但现在,他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外。 “那个野种就那么重要?”江宜莲忍不下去,厉声质问,“小深他是你亲儿子啊,还比不上一个野种。” “住口。”顾崇德暴喝一声。 江宜莲今天大概是被刺激到了,顾不得多年来维持的闺秀涵养,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不满一口气吐露出来, “当年的事情是你有错在先,我作为一个妻子没跟你撕破脸,已经很大度了,你不跟我商量,把那个野种带回来,我又多说过一句什么,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视频,你就大动肝火,你眼里有过我们母子吗?” 顾崇德脸色难看,对顾言深道:“扶你妈回去休息,我看她今天精神状态不好。” 顾言深一语不发,拉着还在情绪激动的江宜莲回房,抬眼时看见站在二楼看戏的池樾,他目光一顿,眼神冷了下来。 池樾平静的和他对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顾崇德把池樾叫到书房,看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因为年轻,少年眉眼间英姿勃勃,充满阳光和朝气,身影挺拔的如一颗松柏,他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目光变得柔和了些,“你受苦了,我会让你哥给你道个歉。” 池樾面上没什么情绪,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顾崇德看了眼封面,标题写着某某工程合同,“这是?” “我从七岁起被余叔叔收留在余家,他待我如亲人般和善,这些年我一直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收留我,也许我活不到现在。”池樾平静叙述着,“这份合同看似正常,但被顾言深动了手脚,导致余叔叔遭合作商算计,欠下一百万。” 顾崇德翻开合同看了几眼,抬眸看向池樾,“你怎么知道是他动的手脚?” “那个合作商姓宋,是顾言深一个朋友的父亲,做房地产开发,无缘无故,如果不是顾言深,他会参与到这一个小小的工程项目来?” 顾崇德沉默了会儿,“这件事我会去查,如果是真的,”他语气一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池樾冷笑了下,“好,我等着。” “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一套房子,这里我不住了。” 顾崇德欲言又止,“爸会处理好家里的事,让他们接纳你,你快考试了,在学校附近先住着也好,方便学习。” …… 余溪心中不安,想着池樾会不会如书中那样设计暗算男主,那可是男主,得罪他没有好下场。 好不容易捱到周六,一放学她就收拾好东西往顾家去。 由于距离有些远,她打车去的,下车后,是一段干净的柏油马路,两旁树木苍翠茂盛,路上干净的只有几片落叶,人迹罕至,环境幽静。 余溪走了十几米远,一幢漂亮的房子出现在眼前,庞大华丽,室内亮起的灯光,映照下像座小型宫殿。 她看了几秒,按响黑色栅栏旁的门铃。 “你好,有什么事?”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人,穿着朴素,像佣人,余溪回道:“我来找池樾,我是他朋友。” “池少爷最近不住在这,出去了。”佣人说。 余溪一愣,看了眼她身后的房屋,这里是顾家啊,他不住住,住哪里? 扑了个空,余溪悻悻回家。 回到家,一打开门,香气四溢,陈佳芝做了一桌子菜,她咽了咽口水,心想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愣着做什么?自己家不认识了?” 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响起,余溪目光一转,客厅里,少年身穿白衬衫,一手插兜,闲闲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我家?”余溪惊讶的眼睛圆睁,看了眼厨房那边忙碌的陈佳芝,拉着他走到一旁,“这次你用的什么理由?” 池樾看了眼衣袖上女孩白皙的指尖,笑道:“你爸叫我来的。” “我爸?” 正当余溪疑惑时,余国辉从卫生间出来,看着站在一起的俩人,“你们俩神神秘秘说什么呢?” 余溪立马松开抓住池樾衣袖的手,“没什么。爸,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叫池樾来我们家吃饭?” “这次多亏了小樾,要不是他,那笔债我们得还到什么时候?” 余溪看了池樾一眼,少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什么,应该的,跟余叔叔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比起来,不值一提。” “别这么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余溪心中起了大大的问号,余国辉欠的钱难道是池樾帮他解决的吗? “吃饭了。”陈佳芝在餐桌那边喊道。 “来了。” 余国辉今天晚上心情很好,嘴边的笑就没消失过,一直挂在脸上,他开了一瓶红酒,笑道:“小樾,我记得你比落落大一岁,成年了能喝酒吗?陪叔叔喝一杯。” 池樾点头。 “今天我是真高兴,好久没这样聚一起吃饭了,一家人整整齐齐,来,”余国辉端起酒杯。 池樾跟着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下,一饮而尽。 “好。” 酒过三巡,余国辉不免话多了起来,红着脸说这说那,池樾在一旁默默听着,时而附和几句。 “我看小樾和落落啊,越看越登对,你们俩将来如果能在一起,嗝,”余国辉打了个酒嗝,陈佳芝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开始说胡话了,他们这才多大,你喝多了就去休息。” “我没喝多,你别管,说真的,如果你们……”余国辉还没说完,陈佳芝拉着他从座位上起来,“我扶你回房休息。” 余国辉挣扎了下,踉踉跄跄,被送到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余溪和池樾,余溪正因为刚才的话不好意思,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少年笑道:“看来余叔叔对我很认同。” 余溪看向他,少年眉梢微扬,竟带着一丝得意,她觉得好笑,“那只不过是他喝多了说的胡话,你还当真了。” “我不管,将来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他黑亮的眼睛里认真而偏执。 余溪移开视线。 吃完饭,余溪将人送到路口,“回去吧,路上小心。” 夜色下,女孩皎洁如月光,池樾盯着她半响,眼神幽暗,“陪我再待五分钟。” 余溪心想再待五分钟做什么,看月亮吗?可是今天晚上没月亮,只有零零碎碎的几颗星,但她还是点头。 “还有多少天高考?”池樾忽然问。 余溪想了下黑板上的倒计时,“不到两个月,怎么了?” “考完后你想去做什么?” “在家睡几天,然后……我还没想好。” “跟我去海边旅游吧,去不去?” “就我们俩吗?”余溪问了个蠢问题。 池樾俯下身凑近了几厘米,“不然你还想跟谁?嗯?” 他气息里带着淡淡的酒味,余溪垂下眼睛没说话。 池樾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嫩脸庞,殷红唇瓣,还有她身上那隐隐约约的馨香,他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暗哑,“想跟谁去?” “还有那么久呢,我得考虑考虑。”余溪说。 池樾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骂道:“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没良心。” 这种变相的情话余溪经不起,白皙的脸颊红了红,显得娇俏无比,池樾深呼吸一口气,克制着心里那股蠢蠢欲动。 余溪想起什么,问道:“我爸欠的钱是你帮忙解决的吗?” “是啊,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余溪没理会他的调侃,“他到底欠了多少钱?需要靠你才能解决。” 池樾变得正色,“余叔叔没跟你说?” 余溪摇头。 看着女孩不谙世事的清秀脸庞,心想余叔叔应该是不想让她担心,才没告诉她,他笑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你问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以后以身相许就行了。” 余溪在他腰上拧了下,没想到结实充满韧劲,她愣了下,羞愤道:“你能不能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怎么能叫随便。”池樾笑道。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余溪转身要走,手腕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拉住,少年笑道:“好好好,听你的,五分钟还没到呢。” 第75章 虽然池樾没告诉她余国辉欠了多少钱,也没说是如何解决的,但余溪还是知道了,竟然是一百万。顾崇德亲自出面,说是感激这些年她家对池樾对照顾,把钱的事替他们摆平了。 这么庞大的数目,如果不是因为池樾,他们要还到什么时候去,余溪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欠了池樾一个很大的人情。 难怪余国辉醉酒时说出那样的话,这么大的恩情,无以为报,唯有撮合她和池樾,成为一家人。 她现在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池樾和顾言深怎么样了,一个是反派一个是男主,怎么都不会看对方顺眼,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少了女主的掺和。 周一早上的教室里,池樾来了,气定神闲的坐在位置上翻看书本,王俊明在一旁插科打诨。 “池哥,你上个礼拜干嘛去了?一周都没来,牛哇!” 池樾没搭理他,抬眸看见余溪走进教室,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后者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了。 尽管她说过在学校两人要装作不熟悉,被这样无视,他心里还是有些在意。 王俊明见他盯着余落落,笑道:“池哥,你盯着余落落看干什么?难不成对她感兴趣?” 池樾瞥了他一眼,“回去看你的书。” 中午放学,池樾给余溪发了条信息,在外面一起吃饭。 余溪正好有些事想问他,于是回了个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室。 校门口,乌泱泱的人集中在周围的餐饮店小吃店,拥挤不堪,余溪愣了几秒,觉得在食堂吃才是明智的选择,她看向身旁的少年,后者云淡风轻,仿佛对这么多的人视若无睹,他说:“去我家吃。” “你家?” “我在附近租了房子,方便学习和休息。” “哦哦。” 余溪跟着他走。 顾崇德给池樾租的那套房子离学校只有十几分钟路程,是一个环境干净的小区,楼下没有街上那些热闹的餐饮店,相对毕竟安静。 坐电梯上五楼,池樾拿出钥匙开门,一进来,饭香四溢,负责打扫煮饭的阿姨已经提前将饭菜做好摆在桌上,人离开了。 余溪打量屋着里的构造,两室一厅,干净整洁,采光很好,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屋子里明亮通透。 池樾给她拿了双拖鞋,余溪换上,意外的合脚,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穿36的鞋?” “用目光丈量的,你信吗?”池樾笑道。 “当然不信。”你的眼睛又不是尺子。 池樾笑笑,“先吃饭吧。” 青椒炒肉,红烧鱼块,酸辣土豆丝,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菜,余溪一时有点感动,瞄了眼对面垂眸吃饭的少年,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挺好吃的,谁做的啊?” 池樾笑道:“阿姨做的,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明天让她做。” “我说这里怎么这么整洁,原来是请了阿姨。” 吃完饭,余溪走进厨房准备将碗洗了,池樾拉住她的手,“这些有人做,不用你来。” “没事的,就两个碗,两双筷子,很快就洗完了。” 池樾看了眼她白嫩的小手,一看就没做过什么家务活,他说:“要洗也是我来,你去那边坐着。” 说完径自打开水龙头。 余溪无奈的站在一旁,看着他洗,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沾满洗洁精的泡沫,三两下就将碗筷冲洗干净放置橱柜里。 “你说考完试去海边,我答应。”余溪说,“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a大怎么样?” “a大在外省,离这里有点远,你不会想家?” “放假可以回来的嘛,我觉得a大挺好的呀,我在网上看过学校的介绍视频,环境很好,而且有一个湖很出名,冬天可以在上面溜冰。” 其实那里的学校她无所谓,她只是想让他离男主远一点。 池樾一时没表态,“到时候看吧。” “你不想去a大?还是这里有让你放不下的人和事?” 池樾没说话。 “你说你不希望别人欺骗你有事瞒着你,我也一样。”余溪看着他。 被她清澈毫无杂质的双眼盯着,池樾生出几分烦闷,他移开视线,“事情有些复杂。” “是因为顾家的人吗?” 池樾叹了口气,看向她,“是。” 余溪沉默几秒,对上他黑沉的眸子,“我知道你不喜欢顾家的人,但不要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好吗?” “伤害?”池樾冷笑一声,眼神变得阴沉,“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那毕竟是你的父亲和哥哥……” “够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们也一样。” “池樾……”余溪咬唇,有些不知所措。 池樾闭了闭眼,眼底神色冷淡,“回学校吧。”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闹不愉快,接下来几天都没说过话,原来见面时还会有眼神交流,现在真的变成了她说的那样,普通同学关系,形同陌路,他的视线每次都略过她。 余溪搞不懂,她也没说错什么啊,为什么他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冷战后的一个礼拜,下午放学,余溪主动去找他,她刚走到他座位旁,少年忽然起身,对身旁的王俊明说:“不是说去网吧打游戏,还去不去?” 王俊明看了余溪一眼,说去,然后跟着他离开教室。 余溪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 “池哥,刚才落落好像有事要找你?” 池樾神色微动,淡淡道:“我和她不熟。” 也是,想起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的样子,王俊明不再说什么。 怕遇到老师,他们去的是离学校有些远的网吧,位置有点偏,在巷子里。 余溪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想着等下在网吧外面等他。看着他们进了一家不起眼的网吧后,她刚要走过去,口鼻被人用一块浸满液体的纱巾捂住,几秒后,她失去意识。 网吧里,乌烟瘴气,昏昏暗暗,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光,画面花花绿绿。 游戏开局半小时,王俊明忍不住道:“池哥,学校里就没有你看上眼的人吗?我看隔壁班有几个女生下课后老是站在走廊上看你。” 池樾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快速操作,没说话。 “也是,想想咱们都快毕业了,有这心思也白费,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真特么头疼。” 池樾想起放学时余溪朝他走来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游戏玩了一半忽然失去兴致,一局结束后就拿着书包起身,“我先走了。” “这么快?才玩了一把。” “你也回去吧,多看点书就不会头疼了。” “哎……” 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巷子里昏昏暗暗,池樾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想打个电话,顿了顿,还是把手机放回口袋,往家里走。 余溪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宽敞的房间,红色地毯,黑色沙发,她此时躺在床上,头脑还有些昏沉,她好像是被迷晕了,然后带到这里。 想到这,她立马从床上坐起,除了有点晕,身上没有其他异常反应,低头看,穿戴整齐。 她环顾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包和手机,走到门口想把门打开,徒劳,被锁住了。 到底是谁把她关在这里?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余溪心头一跳,糟了,她往床上一躺,假装还在昏迷。 “咔哒”门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说道:“都一个小时了,还没醒?” “你放了多少剂量?” “也没多少啊,就一点点。” 顾言深眉头拧了拧,看向闭着眼睛的余溪,他没想伤害她,只是用她来赌一场戏。 “怕张照片给他。” “好。”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的声音,余溪蹙了蹙眉,刚才说话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人竟然是男主。他为什么要绑架她然后拍照片,难道是发给池樾? 奇了怪了,男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好像跟剧情里反过来了,应该是反派绑架女主来要挟他,怎么现在换成她了? 余溪一头雾水,不过男主不是坏人,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她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慢悠悠睁开眼睛,假装刚醒,惊慌的瞪大道:“你们是谁?” 顾言深淡淡扫了她一眼,没说话,他旁边的人说道:“你不用知道,乖乖待着就行。” 余溪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因为未知的恐惧而哭闹,真的就安静坐在一旁。 顾言深看了她一眼,觉得有趣,“你倒是镇定,就不怕我们对你做什么?” “你看着不像坏人。”余溪说。 顾言深像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忽然凑近几厘米,盯着她的眼睛,想看看她的真实反应,余溪扭开脖子往后缩,仿佛他是什么怪物。 开玩笑,男主是女主的人,保持距离。 顾言深以为她害怕了,冷笑道:“只要你像这样不吵不闹,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们抓我是因为池樾吗?” 顾言深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他回到了顾家,上面有一个哥哥,我之前见过你,湖边,露营,还记得吗?” 顾言看着她清秀的脸庞,脑海中好像是有点印象,“你是皓宇的同学?” “是的。” 这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些着急,来来回回,“顾言深,你最好放了她。” 第76章 余溪听到门外池樾失去冷静的声音,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里微微抽痛了下,对顾言深道:“你想让他怎么样?” 顾言深没回答她,朝旁边的人示意了下,后者拿出绳子捆住余溪的手脚,又拿胶带封住她的嘴巴。 “让他进来。” “是。” 男人打开门,一个身影冲了进来,看到床上被绑住手脚的余溪,池樾瞳孔放大,脸色阴沉的看向顾言深,“你想怎么样?” 顾言深姿态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笑道:“还是那句话,离开顾家。” 池樾看了眼余溪,女孩目光紧紧盯着他,他点头,“好,我答应。” “口说无凭,现在给老爷子打电话。” 池樾拿出手机,按响顾崇德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顾崇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小樾啊,第一次见你主动给爸打电话,遇到什么问题了?” “以后我不会再回顾家。” 说完他就挂了,也不等电话那边的人反应。 “可以了吗?”他面无表情看向顾言深。 “之前用了多少手段你都没松口,没想到现在这么轻松就答应了,看来你很在意这个女孩。”顾言深冷笑道。 “废话少说,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现在放开她。” “之前老爷子用鞭子抽了我一顿,我背上现在还疼着,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受这种气?你也该尝尝鞭打的滋味。”顾言深冷冷道。 余溪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主,更可怕的是,池樾居然没有说出反抗的话,顺从道:“好,只要你放了她。” 顾言深让人拿来鞭子,挥手正要落在池樾背上,余溪挣扎着碰倒床边的水杯,清脆的声音引来几人的目光,她对池樾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池樾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动手吧,希望你说话算数。” 余溪闭上眼睛,听着一鞭鞭抽在身上的刺响,眼里积蓄的泪花忍不住飘落。 很久之后,屋内没了动静,她睁开模糊的双眼,顾言深已经走了,池樾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朝她走过来,弯腰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撕开胶带。 余溪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颤抖的伸出手触摸,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 池樾忍着背上的刺痛,安抚道:“没事,就一点小伤。” “他之前也是这么对你?” “现在你知道是谁伤害谁了吧?”池樾苦笑道。 余溪伸手抱住他,“对不起。” 她没想到男主是这样一个人,和书里写的有些不同。 怀里突然多了一具纤细柔软的躯体,池樾愣了下,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想摸摸她的头,牵扯到背部的伤口,嘶了一声,余溪从他怀里出来,眼眶还是红的,“去医院,立刻去医院。” 池樾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笑道:“这个时候了,去医院也是护士上药,这点真皮外伤的没事,实在担心,不然你给我上药吧?” 余溪没有犹豫的点头,“先离开这里。” 在药店买完药,两人去了池樾那间学校附近的房子。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沙发上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余溪有点不自在道:“你转过身,把衣服撩上去。” 本想直接脱掉上衣的池樾,看了眼她微红的耳廓,认命的把衣服下摆从腹部撩起。 余溪站在他身后,看着那背上清晰醒目的红色鞭痕,心尖颤了颤,她挤了些药膏在指腹,动作轻柔的抹在那刺目的肌肤上,“疼就告诉我。” 药膏微凉,她的指尖温热,加上轻轻柔柔的力道,挠痒痒似得,并不疼还有点舒服,池樾嘴角抿了下,“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如果有,今天的事狠狠记上一笔,他不会放过他。 “没有,你真的不回顾家了吗?”余溪问。 池樾没说话。 “我不知道你在顾家生活的怎么样,但是从今天这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回去了,我怕他还做出什么事来逼你离开。” “别担心,我不会再让他有这种机会。”池樾转过身,抬头看她,“今天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刚擦的药还没干呢,”余溪见他衣服垂下来贴在了擦了药的肌肤上叫道。 池樾啧了一声,直接脱了,清瘦结实的上身暴露在余溪眼前,她吓的忘记眨眼,愣了几秒连忙转过身,“你脱了干嘛?” “麻烦。” 余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再待下去有点不合适,她背着书包道:“我该回家了,先走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池樾把衣服套上。 “不用了,没关系的。” 池樾垂眸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有些自责:“今天这样的事就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才会发生,我心里过意不去。” 余溪在心里叹了口气,点头。 她想不明白,男主为什么变得这样不择手段,仅仅只是因为接纳不下池樾这个私生子吗?那他做的有些过分了,今天虽然没有对她做出别的事,可是他对池樾,显然是有些恨意在里面。 不知道池樾,心里是什么感受,会不会报复回去。 她的担心好像多余了,接下来几个星期,池樾每天都来学校上课,他认真听讲,埋头做题,除此之外看不出别的不同,一副安安心心迎接高考的样子。 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七号,奔赴考场的日子。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余溪,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这份紧张在她进了考场后,坐在位置上消失了,她目光平静的望着黑板上沉着冷静,认真思考几个大字,对自己说了声加油。 随着最后一天下午交卷的铃声响起,所有人如释重负的收拾东西走出考场。 她背着包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阳光里的少年,他两手插兜,微低着头,黑发仿佛镀了层金粉,细碎的阳光在他深刻立体的五官上投下一层光影,英俊的不像真人。 余溪走到他面前,笑道:“怎么样?题目对你来说难吗?” “并不,你呢?” “还行。” 说完两人都笑了。 周围都是刚从考场里出来的人,有的愁眉苦脸,有的若无其事,有的笑嘻嘻勾肩搭背,池樾自然的牵起余溪的手,笑的意味不明:“已经高考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女朋友。” 最后一个词他尾音上扬,语调暧昧,惹人遐想,余溪耳朵一红,“你在说什么,我要先回家。” 池樾笑笑不说话。 校门口警戒线外,众多家长已经守候在此,烈日的阳光将他们晒的额头上满是汗,他们目光殷切的望着校门口。 余溪一出来就看到人群里的陈佳芝和余国辉,她松开池樾的手,笑着上前,“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我的宝贝女儿回家呀,考的怎么样?累不累?”陈佳芝笑道。 余溪摇头,见余国辉看着她身后,她才想起池樾,跟着回过头,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跟他说话,是顾崇德。 “顾总上次不仅替我们解决钱的事,还给公司里制造了些合作机会,攀上顾氏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可不容易啊。”余国辉说,“我过去打声招呼。” 池樾神情淡淡的,眼里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考完试了,跟我回家吧。”顾崇德说。 “我说了不再回去。” “是因为你哥吗?我已经跟他谈过,他不会再反对。” 池樾冷笑了下没说话。 “顾总好啊,来接小樾?”余国辉笑道。 顾崇德点头,对他一笑。 “这是我妻子,女儿。”余国辉指着身后的陈佳芝和余溪。顾崇德对她们点头,目光落在余溪身上时,停顿了片刻。 余溪低头往陈佳芝身后站了站,她之前拿着项链去找过他,不知道他认出她没有。 “顾总,怎么了?”余国辉见他盯着余溪。 “没什么,改天有机会吃个饭,我们先回去了。” “那不是我家,你自己回。”池樾说完朝余溪看了眼,转身走了。 第77章 池樾走回学校附近那间房子,在小区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站在楼道入口处,看见他,温和的笑道:“考完试了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对于王野知道自己的住处,池樾没有表现多大的意外,只是平静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现在离开顾家了,怎么,准备一辈子都住在这种破小区里?”王野看着周围泛黄贴满小广告的墙面嫌弃道。 池樾没说话。 “你别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被逼的走投无路的。” 池樾黑沉的眼里划过一丝冷意,王野接着说:“跟我合作吧,一起对付顾家的人。” “你有什么目的?”池樾面无表情道。 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我的目的跟你一样,不想让顾家的人好过。”王野拿出一张名片,“你先休息几天,考虑好了来这里找我。” 说完离开了。 池樾站在原地,手心里紧紧拽着那张名片,过了半响,他把名片扔进垃圾捅里。 …… 考完试一身轻,余溪把什么都抛在脑后,在家畅快的睡了三天,醒来睡够了的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里面有几条消息,是班上的同学,说毕业了聚会吃饭之类的,她抿了下唇,给池樾发了条微信:“你在家吗?做什么?” 池樾很快回了消息:“在家,班上今天晚上聚会,你来吗?” 余溪想了想,毕业了,大家很快就分道扬镳,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也许以后都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于是回了个嗯。 池樾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在他眼里,那些都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平时交集也不多,见余溪要去,他回道:“好,六点我来接你。” 余溪想到陈佳芝在家,怕她看到说什么,于是回道:“吃饭的餐厅离你那边挺近的,不用特意绕过来接我,我自己过去就好。” 她觉得,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跟陈佳芝阐明,毕竟才刚高考完。 池樾看见她发的消息,神情顿了顿,回了个好。 晚上,余溪穿了一件及膝的浅绿色裙子,黑发没有扎,柔柔垂在肩膀上。她出门前跟陈佳芝打了招呼,说班上同学聚会,可能晚点回来,后者没说什么,让她别玩太晚。 聚会的地方是一家很有特色的地方菜馆,明亮的大厅里只坐了寥寥几桌客人,余溪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跟楼下形成鲜明对比,餐桌上坐了好些人,都是班上的同学,差不多来了一半,此时热热闹闹,有些喧哗。 余溪走过来的那一刻,有不少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看见坐在男生堆里的池樾,少年穿着件白色t恤,利落的黑发下,五官俊朗深刻,他低头在看手机。 “落落,这边。”赵晓梦朝她招手。 池樾抬眸,目光在余溪身上凝了几秒。旁边有人说道:“平时穿着校服看不出什么,没想到脱下校服,这么一看,啧啧啧。” “落落,你今天好好看。”赵晓梦盯着她瞧。 余溪抿唇笑了下没说话。 菜上齐后,余溪只顾着吃菜,没注意有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以及某人渐渐不耐烦的神色。 这家餐厅的菜挺合她胃口的,余溪不知不觉吃的有些撑,擦擦嘴巴,一抬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到她这桌,看着他略带腼腆的脸,余溪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男生摸了下后脑勺,扭捏之色一闪而过后说道:“余落落,我喜欢你。” 余溪愣住,周围有人起哄,“哎呦,班长藏这么深啊,毕业了才来表白。” 男生脸色涨红,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余溪。 余溪脑袋完全是懵的,班长这个人成绩好,在班上很有人缘,对谁都客客气气,包括她,所以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对她有想法,还当众说了出来。 面对班长真诚的目光,周围人的唏嘘,她很想找个地方躲一下,可是不行,这有点伤人,她斟酌了一下措辞,“班长,那个,我……” 她话还没完,一道挺拔的身影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语调冷淡:“她有喜欢的人了。” 班长看向余溪,余溪没有否认,说了句抱歉。 班长看了眼神色寡淡的池樾,不死心道:“是他吗?” 同学们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充满八卦和好奇。 余溪抿唇没说话,内心有点小尴尬,毕竟在学校里,她努力的装作和池樾不熟,现在要是点头,他们会怎么想,所以她说:“班长,你问这个也没有意义,抱歉。” 班长有些失落的笑道:“是啊,没有意义。” 说完径自离开了。 “哎,就走了。” 余溪悄悄看向池樾,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眼底神色不定,但余溪知道他不高兴。 吃完饭,还有唱歌这一环节,余溪不太想去,没有跟上大部队一起走。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远后,余溪走到池樾身旁,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我们去散散步吧。” 池樾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 夏天的夜晚繁星点点,天空呈深蓝色,风徐徐吹动着,吹乱了余溪额头的头发,她伸手捋了捋。 抬眸瞥向少年,他一言不发,侧脸冷淡,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两人沿着漆黑的柏油路走着,路旁草从里发出蛐蛐调皮的叫声,路上人很少,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余溪盯着脚下的树影看了几秒,说道:“毕业了,以后大家都可能见不着了,想想有点伤感呢。” 池樾垂着眸没说话。 余溪看向他,盯着他黑沉的眸子,软着语气解释道:“在大家眼里,我们是不熟悉的,我不想突然改变他们的认知,所以刚才,我没有正面回答班长的问题。”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她仰着头看他。 少女的眼睛很美,像夜晚的星空,她微抿着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池樾眸色变深了,低头凑近道:“我现在是你的谁?” 他的视线牢牢锁住她,带着某种强势和蛊惑,余溪把那三个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忍着羞道:“男朋友。” 池樾笑道:“男朋友不高兴了,需要你的亲亲。” 余溪脸一红,嗔了他一眼,“这么肉麻的话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池樾一只手漫不经心的虚虚放在她腰上,笑道:“看见你就无师自通了。” 晚风轻柔,吹不散脸上的热度,余溪回到家时,人还是恍惚的。 唇上残留的气息,像他本人,强烈不容抗拒,她有些招架不住,却又忍不住笑了笑。 第78章 高考完那天池樾冷漠的拒绝了回顾家后,顾崇德又打了几次电话,他还是那副态度,仿佛铁了心不再回来了。 长久以来,顾崇德心怀愧疚的,池樾流落在外的那些年,手下的助理告诉他,小小年纪承担母亲遗留下来的债务,每天打零工,脏活累活都干,不仅如此,还要承受债主的打骂,过的不是一般的艰辛,这让他更加心疼自责。 自己的儿子,既然找到了,他要给他最好的,可是他不给他这个机会,日日怀着不安,顾崇德一时心气郁结,心病发作入院。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张清丽婉柔的脸,女人身姿纤细窈窕,一如初见时那样美好,她站在他面前,一脸关切的问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捂着隐隐发痛的心口笑着说没事,不用担心,女人却哭了泪水如珍珠般滴落,让他心口更疼,她哭着问他为什么欺骗她,为什么让她过的那么艰苦…… 顾崇德心里一慌,想解释什么,女人冷笑一声,身影离去,他大喊她的名字,“池莉。” “爸,你怎么样了?” 一身西装的顾言深站在病床前,看着醒来的顾崇德。 看清眼前的人,顾崇德清醒过来,说道:“把小樾叫回来,我想见他。” “他离开了,说过不再回来。”顾言深语气冷淡。 “你还对他有偏见是不是?”顾崇德说,“他是你弟弟,如果你还不能接受他,心胸未免太狭窄了,成事者不该有这种狭隘的心。” 顾言深没说话。 “你不想去是吧,我亲自去。”顾崇德作势拔掉手背上的针管。 顾言深制止他的动作,“爸,他不过是个野种,不回来就不回来了。没必要三番五次的去请,他还不给面子呢。” “住口。”一声怒喝完,顾崇德心口又开始疼了,脸色苍白,言辞不容拒绝,“去叫他回来。” ………… 余溪吃着爆米花,津津有味的看着屏幕上酷炫的打斗画面,这是一部科幻片,讲述外星人入侵地球后,企图占领,人类与之展开斗争,异能者在高楼大厦间穿梭自如,飞檐走壁,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释放技能,简直酷毙了好吗。 池樾看了眼身旁一眨不眨,沉浸在电影中的小姑娘一眼,眉梢微挑,看起来文文静静,没想到喜欢看这种类型的。见她看的忘乎所以,把他抛到一边,他薄唇微抿。 电影结束后,余溪意犹未尽的走出放映厅,“这电影真好看,特别是男主角,有型又帅。” 池樾眉毛一拧,没说话。 “你在这等我,我去上个厕所。”余溪说。 池樾懒懒靠在过道的墙壁上,手里拿着她小巧的白色挎包。 前面就是女厕所,路过的女生时不时瞄他几眼,少年身穿灰色衬衫,袖口向上挽了半截,身影挺拔修长,黑发下,五官清俊逼人。 女生眼里的惊艳毫不掩饰,看见他手里的包,眼里的光又灭了下来。但仍有些大胆的走到他面前,拿出手机笑道:“帅哥,加个微信吗?” 余溪从厕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一个高挑的美女站在池樾面前,笑着说加微信,池樾侧脸对她这边,看不清神情。 “帅哥,加一下嘛,交个朋友,不会打扰你的。”女生笑道,声音甜甜的,带了些撒娇。 余溪挺想看池樾什么反应,站在原地没上前。 “我有女朋友。”池樾面无表情道。 女生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但还不死心,“你微信号多少,我记一下。” 都到这个程度了属于死缠烂打了,余溪走过去,挽住池樾的手臂,对美女笑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女生看了余溪一眼,悻悻的转身走了。 余溪笑道:“狂蜂浪蝶,我替你挡下了。” 池樾看着两人交缠的手臂,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那我要好好谢谢你。” “怎么谢?”余溪笑着问。 池樾眼里划过一抹精光,笑道:“跟我来。” 没有人的楼梯间消防通道,余溪被堵在墙壁上,她茫然在眨了眨眼,意识到什么刚想说话, “嘘,”少年轻声道。 “你说电影男主角又帅又有型,那我呢?”他垂眸盯着她,眼底幽深。 余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喉咙忽然发干,楼梯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极了。 在他强烈的目光注视下,余溪心跳快了起来,竭力的镇定分析道:“人家那是明星,长相和身材自然没话说。你,你……” 忽然词穷怎么办? “嗯,我怎么了?” “你……你也帅。” 余溪红着脸说完,正要别开脸,唇上忽然一软,唇瓣被人含住,她睁大眼睛。 第二次了,最近亲吻的次数好像有些频繁,而且都是在外面,余溪推了推他,没推动。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多少个瞬间,他想的发疯,仅仅只是嘴唇相触,池樾已经不能满足,他离开了些许距离,女孩一张脸像水蜜桃,眼睛透着盈盈水光,粉唇微张,有些迷离的看着他。他眼神一暗,再度吻了下去,比刚才急切。 余溪有些承受不住,腿发软,手无措的抓着他肩膀。 “乖,张嘴。”他在她嘴唇边含混不清道,声音性感低哑。 从楼梯间出来时,余溪低着头不说话,径自往前走。落后几步的池樾摸了下鼻尖,上前拉住她的手,“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余溪没说话,想甩开他的手掌,没得逞。 池樾笑道:“生气了?” 余溪是觉得羞耻,尤其是嘴唇上的不适感,她感觉肿了,周围的人虽然没注意她,但目光一相触,她心虚一样很不自在,“我要回家。” “吃完晚饭再回去好吗?”池樾说。 余溪摇头,她现在不太想面对他。 他们看得是下午场的电影,现在六七点的光景,夏日的夜迟迟没有降临,天空上晚霞绚烂,火红一片像少女害羞的脸。 余溪在便利店买了一听冰镇可乐,又坐了会儿,觉得好些了,热度降下来,才往家里走。 和余溪告别后回家的池樾,在楼下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顾言深。他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料到他会来,只是神色冷淡的看着他。 “老爷子叫你回去。”顾言深说。 池樾当没听见,转身走进楼道。 “你小子别狂妄,只是让你回去见他一面。” 池樾冷笑了下,转身看他,漫不经心道:“你跪下来求我,我就去。” “你……”顾言深垂下的手握紧,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别进酒不吃吃罚酒。” 池樾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松开。” 顾言深松开他的衣领,很不耐烦道:“我再说一遍,回去见他。” 池樾面无表情:“不可能。” “你他妈……”顾言深忍着给这张脸一拳的冲动,“老爷子病了,你还有良心就回去看他。” “我很想知道,你是厚着多大的脸皮来这里。”池樾说,“之前那些事,别以为我忘了。” 顾言深眼底一沉,“怎么,你想报复回来?” 池樾不置可否。 “好,我等着,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顾言深回到医院,顾崇德见只有他一个人,问道:“小樾呢?” “他不愿意回来。”顾言深说。 顾崇德沉默。 过了半响,顾言深说:“爸,别管他了,他这种人心是冷的,不值得你这样挂念。” 顾崇德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第79章 王野等了几天,都不见池樾来见他,他有些意外,因为他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骨子里带着对顾家的恨意,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可是他表现的太平静了。张明告诉他,他一直住在那间出租屋里,除了跟余家那个小姑娘见面,没有别的动作,期间,顾言深曾去找了他一次,让他回去,他都拒绝了,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顾家那边了。 初时,他本以为他是一个很好掌控的小子,三言两语加上一些推波助澜,就能让他站在他这边,现在他有些看不透他了。 他的计划不能打乱,顾崇德从他手里夺走的东西,他一定要让他加倍奉还。 他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在意的人,毛头小子坠入爱河,一时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就把个人恩怨抛在脑后,余家的那个小姑娘,或许是他唯一在意的人,也是他的薄弱点。 他给一直暗中跟着池樾的张明打电话,吩咐了他几句。 余溪这几天过的逍遥自在,考完试没什么事情,她和池樾在楠城把能逛的,玩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甚至还去蹦了极,这是余溪从未做过,也没有胆量做的一件事。 那天她脑子抽了,说想玩点刺激的项目,池樾就带着她去了,站在十几米的高台,余溪腿抖的像刚安上去的一样不听使唤,她不敢看下面,眼睛紧紧闭着。池樾站在她身后,笑着说别逞强,不跳就不跳。 余溪才不想临阵脱逃,当个逃兵,安全绳都绑好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不耐烦的看着她,她几个深呼吸,心一横,张开双臂像飞翔的鸟儿一样往下一倒。 半空中的感觉比想象中要差一点,大脑急速充血,心脏落空,仿佛脱离了肉体,灵魂出窍,余溪把心中的恐惧都喊叫了出来,回荡在山谷。 事后池樾说她挺有勇气,对她刮目相看。余溪白了他一眼,说他怎么不跳,池樾笑笑没说话。 他害怕,怕出了意外再也见不到她,他不是被上天眷顾的人,从小到大最幸运的一件事,大概就是遇见了她,从此不再生活在黑暗里,他无比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腿软了,我不想走路了。”余溪说。 蹦极带来的心悸感还没散去,下山的路又陡又长。 池樾弯腰,“上来。” 余溪抿了下唇,双臂慢慢环上他的肩膀。 池樾手放在她腿弯处托着她,入手一片嫩滑,她今天穿着牛仔短裤,两条长腿白花花,又细又笔直,夏季衣服薄,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柔软,想到什么,他耳朵有些发红。 余溪对他的变化没感觉到似得,在他耳边说道:“这几天也玩够了,明天我要休息,就不出来了。” “嗯。”池樾随意应了一声,注意力没在这上面。 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余溪看着他泛红的耳朵,汗湿的脖子,还有大腿处滚烫的掌心,终于意识到什么,“放我下来吧。” “前面还有一段路。”池樾说。 “我可以自己走了。” 虽然感觉很美好,但也是种折磨,池樾将人放了下来,“我去洗把脸。” 余溪看着他背上那一块汗迹几秒,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还好,没湿。 冷水冲脸,池樾觉得心头的躁意平息的差不多了,才关掉水龙头。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他们这几天都是在外面吃的,什么烧烤小吃,西餐等都吃了个遍,余溪已经吃腻了餐馆的饭菜,“回家吃吧,外面的也没什么好吃的。” “想尝尝我的手艺吗?”池樾说。 在超市买好菜,余溪跟着他来到了他住的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你真的会做菜?”余溪不相信的问。 池樾把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语气从容:“你先去看会儿电视,等菜上。” 说着进了厨房。 余溪靠在一旁,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身影,他背对着她,低着头有条不紊的清洗蔬菜,这样一个背影,这样一个寻常的傍晚,让余溪莫名想到了以后的生活,她忽然觉得,这样下去也挺好。 她也走进厨房,笑道:“我来帮你打下手。” 池樾看了她一眼,点头。 忙活一小时,两道热腾腾的菜端上桌子,丝瓜炒蛋,红烧排骨,余溪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怎么样?”池樾问。 余溪咽下嘴里的菜,露出一个微笑,“好吃。你是不是学过?” 池樾没回答,淡笑道:“多吃点。” 吃完饭,余溪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一部连续剧,狗血又玛丽苏。女主角问男主角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共进晚餐,余溪默默换了个台,调来调去,不是广告就是新闻,余溪索性不管了,将遥控器放在一边。 池樾把洗好的葡萄给她,“吃水果。” 余溪接过,或许是两人的关系近了很多,加上朝夕相处,她在他面前很放松,当在自己家一样。 手里的一把葡萄吃完了,余溪再去拿时,撞上少年一瞬不瞬的目光,温柔而专注,她忽然就陷进这沉溺的目光里。 电视机里无聊的广告放完,精彩的剧集开播了,没人在意。余溪看着池樾朝她靠近,心脏砰砰跳,他捧住她的脸,眼看吻就要落下。 这时门铃响了,暧昧的气氛被打断,余溪连忙坐正身子,“有人来了。” 池樾顿了顿,有些不高兴的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后却愣住了。 陈佳芝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径自走进来,果然在客厅里看到自己的女儿,强忍着没发作,“跟我回家。” 余溪也是愣住了,没想到是陈佳芝。见她板着脸神色严肃,心知回家后要挨一顿训了,她拿着包起身。 “阿姨,我喜欢落落。”池樾鼓足了勇气开口,“我想跟她在一起。” 陈佳芝却仿佛没听见,朝余溪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 余溪抿了下唇,看了池樾一眼,“我先回去了。” 池樾看着母女俩离开,心中情绪复杂。 一回到家,陈佳芝坐在沙发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余溪抢先开口:“我跟池樾是考完试之后才开始的,我们在学校里规规矩矩。” “我不管什么你们时候开始的,你不能跟他在一起。”陈佳芝说。 “为什么?”余溪不解,“如果你对他还有偏见,可是他帮了我们啊,如果不是他,那笔钱我们是还不掉的,妈你忘了吗?” “钱的事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再跟他见面。”陈佳芝一脸严肃。 余溪十分无奈。 回到房间给池樾发消息,“这几天不用来找我,我这边有点事。” 也许是太突然了,陈佳芝一时无法接受,她觉得需要点时间跟她谈谈,关于她和池樾的事。 另一边,余溪走后,池樾接了一个电话。 “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关于你母亲的。”王野说。 “什么事?”池樾眉头微皱。 “她死前见过一个人,因为这个人的言语刺激,才跳的楼。” 他说的话像空穴来风,可信度不高,池樾神色没有起伏,“见了谁?” “余国辉的老婆。” 池樾一时没说话,手心不自觉握紧了。 “我知道你喜欢余家那个小姑娘,我说的话你不会轻易相信,但是你想想,她母亲为什么不待见你。” 挂了电话后,池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无尽的夜色,神色不明。 而这时手机上也收到了余溪发来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没有回。 第80章 余溪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本来是想寻机会跟陈佳芝说说她和池樾的事情,谁知一通电话打来,住在外面的外婆摔了一跤,送进了医院。老人家本就身子骨不好,这一跤摔的有些严重,卧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 余溪跟着陈佳芝连忙去了医院。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说话气若游丝,余溪即便对她没有太多的感情,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些扯痛。 余国辉不一会儿就来了,说了些关切的话,这半个月老太太在医院需要人照顾,陈佳芝让余溪回家拿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来。 余国辉这时看向余溪,“落落,你妈要在医院照顾你外婆,你在家里一个人不要紧吧。” “没关系的,我在家也没事,不如和妈妈在医院轮流照顾外婆。”余溪说。 “好孩子。”余国辉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去忙吧。” 也许是巧合,余溪在等电梯的时候,看见了男主顾言深,他从电梯里出来时大概没注意到她,径自走进一间病房。余溪好奇,跟了过去。 病房里,顾崇德的情况不见好转,他有心肌梗塞,这段时间不仅复发了还加重了,住了几个星期的院,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公司里情况怎么样?”他问。 “还算稳定。” “小樾呢,他最近在做什么?” 提到池樾,顾言深皱了下眉,但还是说道:“还住在间房子里。” 顾崇德叹了口气,“他什么时候才愿意回顾家,愿意原谅我呢,我恐怕时日不多了。” 余溪听到这,默默离开了。 顾崇德好像病的很严重,语气都是对池樾的挂念。这段时间两人过的愉悦轻快,他没有像书中那样黑化,也没有做心狠手辣的事,让余溪一时忘了,他心里其实是有恨的,如果不化解,一生恐怕都不会真正快乐。 余溪想了想,拿出手机,她给池樾发的信息,两天了他还没回她,拨通他的号码,无人接听,仿佛在躲避她一样,余溪蹙了下眉。 回家拿了衣物和洗漱用品送到医院后,余溪打算去见池樾,陈佳芝却像看破她的心思,“在这里陪你外婆说说话。” 余溪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人,无奈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 池樾现在陷入了痛苦之中。 得知母亲生前是和人发生争吵,受了刺激才跳楼,而这个人是陈佳芝,他心情复杂的难以形容,震惊,难受,恨意,纠结等,全都涌上心头。 为此他沉寂了好几天,期间没有跟余溪联络,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她。虽然这件事跟她无关,但看到她,他就会想起她母亲,心中就会充满怨恨。 负面情绪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去了台球馆。 一个晚上他默不作声只打球,段旭明看出他心情不好,“怎么,有心事?” 池樾没说话,俯身将球打进洞内。 段旭明想了一圈,调侃道:“失恋了?” 池樾眉眼间情绪阴沉,没有回话。 “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段旭明一脸惊讶,“那女孩是谁啊,你甩的她,还是她甩的你?” 池樾听得心烦,将球杆扔一边,坐在一旁喝啤酒。 “我陪你喝。”段旭明坐在他身旁。 池樾手拿啤酒罐,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某处,脑海里闪过余溪的眉眼笑颜,怎么也忘却不掉,又想起母亲的死,手中的啤酒罐被他捏的变了形。 “兄弟,女人呐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如果真心喜欢,你得纵容她们,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决定。” “虽然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但我看你那么在意,想必在你心中的位置肯定非同一般,喝完酒就回去吧,认个错,和好就算了。” 池樾看着他,一副你很懂的样子,“你从哪学来的话?” “咳咳,我可是爱情大师,对这一方面精通的很。” “少来了。” 不过他说对了一点,她在他心中的位置的确非同一般,她母亲做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她身上,况且,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证实,只是王野口述,这样想着,池樾心头豁然了些,将啤酒罐稳稳投进垃圾桶里,起身离开了。 回到住的地方,楼道里的灯因为他的脚步声而亮了起来,他上楼看见蹲在自家门口的身影时,愣了下,女孩双手抱膝,头埋在胳膊里。 “落落?” 人影没动,他弯腰,拍了拍她的头。 余溪迷迷糊糊抬起头,眼前的人背光看不清面孔,她站起身,盯着池樾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回来了啊,我等的都睡着了。” “这么晚了,你等了多久?”池樾问。 余溪眼珠转了转,“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见她在家门口等了他那么久也没离去,池樾心中软了下来,“进屋吧。” 池樾给她倒了杯水,余溪喝了个精光,“你去哪了?” “去朋友那了。” “这几天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 池樾眼神微暗,随口编了个理由,“有事忘记了。” 余溪看着他,觉得像在撒谎。 想到在医院看到的情形,正犹豫要不要这时候说出来,池樾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今天晚上睡在这里吧。” 她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又等了那么久,确实不早了,就算回去,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她看了看,这里有两个房间,于是点头。 池樾带她去房间,黑白灰,色调偏冷,除去必要的衣柜书桌,房间里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其他摆设。 这明显就是他自己的房间,余溪吓了跳,看着他道:“不是还有一个客房吗?” 池樾靠在门上,笑道:“是有一间,不过长时间没人住,里面全是灰尘,被褥都没铺,你确定要睡客房?” “可是……”余溪咬唇,那她也不能睡他房间呀,她转身准备出去,“我睡沙发。” 池樾说的是实话,客房确实没整理好,见她绷着小脸,略显局促,怎么会放过逗她的机会,他一条腿横在门框上,笑道:“我都不介意一起睡,你介意什么?” 余溪一噎,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羞恼道:“那我回家。” “好了,我睡沙发。”池樾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 末了,他俯身盯着她,眼底幽深,“别忘了,你是我认定的人,总有一天,我们会……” 余溪不等他说完,将他推出房间,“我想休息了。” 说完关上门。 被关在门外的池樾愣了愣,随即笑了下。 看着眼前明显充满男性风格的房间,余溪一时有些无措,站了一会儿,才在床上坐下,想着怎么开口说顾崇德的事,并让池樾明天去医院见他。 咚咚,敲门声响起,池樾在门外道:“我进去拿件衣服。” 余溪反射性的从床上跳起,去开门。 池樾看了她一眼,女孩低垂的眼睫,垂着的手指绞着裙摆,他心里发痒,忍不住朝她走进了几步,余溪却走到门口,“还是我睡沙发吧,我认床。” 说完去了客厅。 虽然两人已经表明了心意,可让她睡他的床,还是有些不妥。 池樾无奈的看着她离开。 他拿了换洗衣物,在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走到客厅里,女孩还没睡,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睡不着?”他问。 余溪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嗯了一声。 池樾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端着水杯沉默的喝了几口水。 他也睡不着,有些话想问她,但开不了口。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过了半响,余溪开口:“我今天在医院看见顾崇德了,他好像病的很重,情况不太好。” 说完观察他的反应,池樾神色淡淡的,有点无动于衷。 她想了想说道:“你不去看看他吗?他好歹是你父亲。” 池樾神色变得讥讽,“他有履行过父亲的责任吗?在我最需要的他的时候,他是生是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余溪像不认识他一样看着他,眼前的少年在她面前温和好说话,而不是这样冷酷淡漠,她忽然意识到他恐怕只有在她面前才这样。 “你母亲的事,他或许做的不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知道懊悔了,是真心想弥补你,就不能让他有一个好的晚年生活吗?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余溪说。 “我不想听这些。”池樾神色冷淡。 余溪默默叹了口气,在沙发上躺下,赌气的背对他:“我睡觉了。” 池樾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眉头微皱。 第二天早上,余溪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反应是在池樾家。她看了眼身上的毯子,慢慢坐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阳台照射进来,外面晴空万里。 余溪环顾了下,池樾的房间门紧闭着,不知道起来没有,她起身去洗漱。 不一会儿,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池樾提着早餐从门外进来。 余溪见他穿着运动服,额前黑发微微潮湿,心想是去晨练了。 余溪想着陈佳芝在医院守了一夜,需要休息,于是说道:“我先走了。” 池樾见她早餐也不吃,似乎着急离开,问道:“去哪儿?” “医院。” 池樾默了默,“一起去。” 余溪一愣,“你也去医院?” “嗯。” 他想了一夜,或许,去看一看也没什么,见她眼睛发亮,他笑道:“先吃早餐。” 病房里,顾崇德面色苍白,一段时间没见,消瘦了不少,脸颊微微凹陷,精神状态不佳。他躺在床上看新闻,旁边是他的妻子江宜莲,手里拿着苹果在削。 池樾走进来时,他们都没注意到,江宜莲手里的苹果削完抬头看到他,惊讶的啊了一声,顾崇德扭头看见池樾,眼睛一亮,笑道:“小樾来了。”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池樾淡淡道。 “人到中年,身体渐渐吃不消,老毛病发作。”顾崇德说,“考完试了,你最近在做什么?没有和朋友出去玩一玩?” “医生怎么说?”池樾不想跟他自己谈论的私生活。 顾崇德叹了口气,眼神暗了下来,看着他希冀道:“你能叫我一声爸吗?” “你没这个资格。”池樾冷冷道。 江宜莲看不下去了,“你有没有良心,他这么挂念你,每天都期待着你来看他,你却说出这种话。” 池樾扫了她一眼,冷笑:“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就不该来。” “小樾,”顾崇德急忙叫住他,“好不容易来了,再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说完看向江宜莲,“你先出去。” 江宜莲哼了一声,白着脸出去了。 “近来,我时常想起你母亲,她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如果当年我坚定内心去找她,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副局面了,我们父子俩也不会隔阂这么深,”顾崇德感慨道,“可是造化弄人,我身上背负着家族重任,身不由己,不得不放弃她。如果重来一次,我决不会放手。” 池樾沉默着没说话。 “我亏欠你们太多,不足以弥补,尤其是你母亲的死,我十分痛心,我知道你把我平常吃的药换了,如果这样做你心里能好点,我没有怨言。”顾崇德苍白的脸上神色平静,目光慈爱,“孩子,在最后的时间里,就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尽应尽的责任,好好看着你成长好吗?” 池樾怔住,几个月前,他刚被接回顾家,想着母亲的死,心中充满恨,在知道他有心梗,每天都吃药后,偷偷把他吃的药换了,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还义无反顾的吃了下去。 “我知道你恨我,你是我儿子,我不怪你。”顾崇德笑着说。 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池樾跑出了病房。 第81章 一路走到没人的楼梯间,池樾平静的脸上才出现一丝裂痕,本以为看到顾崇德痛苦的样子,他心里会有报仇的快感,可是没有,他心情复杂,甚至微微刺痛。 这个人是他的父亲没错,可是他不配,因为一己私欲欺骗母亲的感情,毁了她的下半生,害得她整天郁郁寡欢,他还在那里装深情懊悔,明明就是他做错了。 池樾痛苦的抱住头,心中乱成一团,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从来到医院后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余溪,跟着他来到了楼梯间,见他这样,忍不住上前,“你怎么了?” 听到她轻柔的声音,池樾抬起头,沉着脸,神色有些阴翳。 余溪愣了下,问道:“你爸跟你说了什么吗?”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原谅他?” 余溪一愣,看着他阴沉的眼睛柔声道:“池阿姨的死,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该绊着你一生,何况当时的情况,她的心绪,你并不了解。他是你父亲,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且,现在身体又不好,你何必跟他置气。” 池樾没说话。 余溪静静看着他,也不再说什么。 “落落,你不照顾外婆在这里做什么?” 余溪心里一跳,回头,陈佳芝正站在楼梯间外面的走廊上看着她和池樾,目光严肃。 陈佳芝照顾了老人一宿,等着女儿来换班,出来上厕所的空隙,没想到看到她和池樾待在着有些密闭的楼梯间,她冷着脸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外婆病了,你还在医院跟这小子见面。” 说完看了池樾一眼,“你别来打扰她,你现在是顾家二少爷,我们高攀不起。” 自从知道那件事后,池樾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陈佳芝客客气气,一心想着讨好她,减少她对自己的偏见,他直言不讳道:“落落是我喜欢的人,高攀两个字严重了。” 陈佳芝没想到他会回嘴,一时顿住。 余溪看了池樾一眼,见他神色冷冷,怕两人在医院吵起来,对他说道:“我外婆一个人在病房,我不放心,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陈佳芝走了。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离他远一点,你怎么就不听话。”陈佳芝说。 “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池樾?”余溪忍不住问道。 陈佳芝眼神躲闪,“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想看到你跟他在一起。” 余溪无奈,“他住在我们家的这些年,都是我们在针对刻薄他,可是他都没有计较,为什么妈你还要对他有不满?” “够了,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你跟池樾之间不可能。”陈佳芝板着脸。 这句话让本来打算去看望老人家的池樾听到,他神色变得阴沉。 出了医院,池樾接到王野的电话,“小樾啊,有时间见一面吗?” 咖啡厅。 池樾看着对面的男人,说道:“什么事?” 王野吹了吹冒着热气的咖啡,笑道:“顾家那边的动静你听说了吗?顾崇德生病住院了。” 池樾没说话,等着他说下文。 “顾崇德生病入院几个星期,顾氏集团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暗流涌动,不少股东在暗暗计算手里的股票要不要卖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去游说一番,把他们手里的股票买下来,你说会怎么样?” 池樾神色微动,王野接着说:“顾言深之前那么对你,你就不想看到他从顾家大少爷,变成穷困潦倒的普通人吗?” “孩子,我是你母亲当年的同学兼朋友,她的去世我很痛心,只要你愿意,我认你当干儿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池樾当然明白他的用意,目光平静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跟顾家过不去?” “说来话长,眼下,是摧毁顾家的最好时机。” 池樾抿唇,他的确是不想让顾家的人好过,王野屡次来游说他,虽然说的好听,但他绝不会像他表现的那样,对他没有一丝算计,他知道他是在利用他,甚至目的达到后,恐怕会毫不犹豫的踢开他。 他不动声色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王野笑道:“很简单,顾崇德病重的消息被封的死死,公司里的人毫不知情,只当是普通的病,你只需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作为顾家的人,你说的话,没有人不信。” “然后呢?”池樾神色不变。 “等他们公司内部乱作一团时,我把那些股东手里的股票买下来,加上顾崇德分给你的股份,顾氏集团就是我们的了。” “顾崇德从来没说过给我股份,你的算盘恐怕打错了。”池樾面无表情。 王野笑了笑,“我敢肯定,他一定会给你股份,凭你是他儿子。” 池樾冷笑着没说话。 “他现在在医院,这个时候你最好抛下成见,去见一见他,加深一下父子间的感情。” “我好像明白了你的目的,”池樾说,“你想得到顾氏集团。” 王野也不否认,笑道:“你不是也想看着顾家倒台吗?事成之后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一举两得的事,对你没有坏处。” 池樾暗自冷笑,“口说无凭,你怎么保证?” 一张卡推到他面前,王野笑道:“这里面有五十万,你先拿着。” 池樾没接,“你说我母亲是见了陈佳芝,受了她的刺激才跳楼,有什么证据。” 绕来绕去,这小子还没对余家那小姑娘死心,没想到看着薄情寡义的样子,还是个痴情种,王野笑道:“陈佳芝以为你母亲勾引他丈夫,气的来破口大骂,当时邻居都听到了,而她走后没多久,你母亲就跳楼了。” 池樾放在膝盖的手不自觉握紧,沉重的情绪又浮上心头。 王野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年轻,什么女人遇不到,余家那位就放弃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离开了。 池樾在咖啡厅坐了很久,想起离开医院时,陈佳芝说的那句话,他眼底一寒。 医院。 池樾走后没多久,江宜莲在走廊上给顾言深打了个电话,鄙夷道:“那个野种来医院看你爸了,怕不是在算计什么,知道他要死了,想博得一份遗产。” 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顾言深皱眉,“我现在抽不开身,公司里一大摊子事。” “你爸支开我,在病房里单独跟他待了那么久,肯定是在交代什么要事,保不准遗产全给他,你可就白忙活了。” 顾言深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了,先挂电话。” 唯一的办法,就是开股东大会,让他顺利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于是不用池樾散播顾崇德病重的消息,顾言深召开高层会议,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一时间,股东们哗然,嚷嚷着要个说法,规划未来利益。 在病房里刚做完治疗的的顾崇德,接到电话,不得已开了视频会议。 如顾言深预料的那样,董事长的位置由他代理,公司的一切事宜和项目也由他定夺,只是,顾崇德还宣布了一件事,他手里的股份有一半给了池樾。 会议结束后,顾言深气的差点把手机砸了。 池樾对此毫不知情,那天从咖啡馆回来后,他浑浑噩噩在家待了几天,也想了很多。 首先是顾崇德,他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毕竟他是他父亲。而陈佳芝,既然她那么不想他跟他女儿在一起,他偏要。他也不打算求和了,她的女儿跟他在一起,让她心里不安一辈子。 第82章 病房里,老爷子半坐在病床上,嘴角翘着,气色看着比前几天好了些,旁边是那个野种,他坐在一旁听他说话,神色间没有以往带有的冰冷。 顾言深打算来医院问股份的事,一来就看到这副和谐的画面,刺眼的很,他收敛眼底的情绪,走进来,“爸,身体好点了吗?” 顾崇德抬头看见他,嘴边那丝笑意淡去,哼了声,“暂时还死不了。” 顾言深抿唇,说道:“召开股东大会也是迫不得已,那些老股东见您几个星期没露面,商量着要退出,搅的公司里一团乱,员工也跟着不安定,我这也是没办法才这样。”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爸,您别这样想,现在局面稳定了下来,公司里不再有人非议,不是挺好的吗?” 顾崇德哼了声,不再说什么。 顾言深看向池樾,后者神色淡淡的,从他出现起就没看过他一眼,仿佛拿他当空气。想起那天去找他时,他那轻蔑带着戾气的样子,他不动声色道:“听说你最近都在医院照顾,辛苦了。” 池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情绪。 “你现在还住在外面吗?”顾言深问。 池樾冷笑了一声,“某些人威胁不让我回去,我当然照做。” 顾崇德听出了话里有话,加上之前的事,他沉着脸道:“你又对你弟弟做了什么?” 顾言深不慌不忙道:“爸,你别听他胡说,是他自己不想回来。” “我现在还没死,轮不到你做主,小樾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没有权力让他离开,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事,从今天起,你从顾家搬出去,好好想想和反省。” 话一出,顾言深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爸,你让我搬出去?” “我原先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是我看错了。” 顾言深垂下的手握紧,扫了池樾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但嘴角微扬,分明带着一丝讥讽的笑,他努力克制情绪,对池樾说道:“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 隔了几堵墙的另一个病房里,余溪坐在椅子上陪外婆说话,老人家忽然问:“落落,这么久了,你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吗?” 余溪这才想起已经考完试好几个礼拜了,在医院忙忘了,她拿出手机,登录网站查分,界面跳出来,分数在她预期内,甚至还高了十几分,她嘴角微扬。 把显示分数的屏幕给老人家看,老人家眯着眼睛凑近,仔细看了会儿,摇头,“我看不懂。” 余溪笑道:“这个分数可以上重点大学了。” “哎呦,我外孙女可太厉害了。”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圈出一个笑容,浑浊的眼睛有了光彩。 病房里其他病人也纷纷笑着夸余溪,“小姑娘真有出息,父母十几年心血没白费。” “可不是嘛,小姑娘不仅成绩好,还挺懂事,天天在医院照顾她外婆,长的也标致。” 余溪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 “在说些什么呢?”陈佳芝进来听到他们的谈论问道。 “在说你有个懂事的好女儿。” 陈佳芝看向余溪,余溪把高考成绩给她看。 在陈佳芝的印象里,女儿成绩一向差,对学习一事既不用心也没耐心,平常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朋友在外面玩闹,当她看到那总成绩时,她愣的说不出话。 “妈,你怎么了?”余溪见她表情不对。 陈佳芝拉着她走到外面走廊上,严肃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余溪哭笑不得,“考试那么严格,好几个监控,我怎么作弊。” “那你这成绩是怎么来的?” 余溪卡住,也是,原主那烂成绩,考六百多分属于烧高香了,平常的模考成绩陈佳芝根本没关注过,在她眼里,一直以为女儿还是那个学渣。 余溪一手向上举,“妈,我跟你发誓,我绝对没作弊,这成绩是真实的。我考那么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你应该替我欢呼才对。” 陈佳芝看了看女儿认真的表情,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笑道:“没作弊就好,你想要什么,妈给你买。” “没有想要的,不用买。”余溪笑道。 “你这孩子,平时听到这个早就乐疯了,真的不想买什么?” “嗯,日常的东西都够用了,不用买。” 陈佳芝看着自家女儿素净淡然的脸,觉得她懂事的让人心疼,说道:“等你外婆出院,妈带你去买几身衣服,我闺女这么漂亮,得穿好看的衣服才行。” 余溪拗不过,只好点头。 见陈佳芝进了病房,余溪想起好几天没见的池樾,悄悄走到走廊外的一个角落里,正要给池樾发消息问他考的怎么样,却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这就是你的手段?向老爷子告状卖惨。”顾言深轻蔑道。 池樾嗤笑了下,懒得解释,“只要得逞了,有什么关系。” “你……”顾言深脸色变得阴沉,“就算我搬出去了,凭你私生子的身份,还有你那下贱的母亲,是不会得到认可的。” 池樾眼底一寒,想也没想的给了他一拳,语气冰冷,“你他妈说话注意点。” 顾言深冷笑一声,攥紧拳头回敬。 两个人就这样在医院打了起来。 在另一边听到他们动静的余溪立马冲过来,“你们别打了。” 没人听她的话。 没办法,余溪上前死死抱住池樾的腰,“池樾,你冷静点。” 这一分神,池樾挨了一拳,拳头落在他嘴角,有血丝渗出,他眼神变得狠厉。 这时有人赶过来,将还想动手的顾言深拉开,“在医院还打架,你们俩什么仇什么怨啊。” 顾言深整理了下揪乱的的西装,走之前狠狠瞪了池樾一眼。 “你没事吧?”余溪心疼的看着池樾嘴角的伤。 池樾用指腹抹了下,眼里的戾气还未散去。 余溪叹了口气,“跟我去病房,让护士处理下。” “不用。”池樾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我外婆住的病房也在这一层,我出来就看到你们在争吵。”余溪看着他的神色,“你真的没事吗?还是去看下吧。” 见他站着没动,余溪正要拉住他的手,肩膀被人抓住拉到一边,拉住她的人是陈佳芝。 她看着池樾,脸色冷了下来,“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麻烦别再来骚扰我女儿。” 话一次,刚才还没散的人纷纷盯着池樾,目光充满惊讶和好奇。 “我怎么骚扰她了?”池樾眼神没有温度。 “算我求你了,放过我们家落落吧。”陈佳芝说。 “妈,你说什么呢,”余溪见周围的人看池樾的目光越来越不善,想要替他辩解,却被陈佳芝一个眼神制止住,她抿了下唇,拉着陈佳芝走了。 池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宿主,池樾现在有黑化的倾向,小心呐。”一直安静待着,没有存在感的系统突然出声提醒。 余溪心头一跳,心想肯定是因为刚刚遭受了男主的一番羞辱,加上陈佳芝的诉斥。 “从明天起,你不用来医院了,你外婆刚好明天出院,把她接到家里,你在家照顾她。”陈佳芝说。 “妈,我跟池樾……” “我不想听。” 余溪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她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尽了,陈佳芝就是不肯对池樾有一点改观。 “宿主,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看下池樾,在他身边待着。” 余溪借口说累了想回家休息,陈佳芝不放心似的说:“到家给我打个视频。” “好。” 说完,她平静的走到电梯口,按下。 一下楼,她就开始张望,在人群里寻找池樾的身影,遗憾的是,没有看到他。 她站到路边,拿出电话,低着头正要拨打他的号码,手腕被钳制住,力道大的她腕骨生疼。 她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里,少年声音清冷,“开车,去翠园。” “是,池少爷。” 余溪捏了捏手腕,茫然的看着他,“池樾,你要带我去哪?” 少年并没有回答她。 一路上气氛过于安静,让人感到不安,余溪看向少年冷淡的侧脸,他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她,仿佛不认识一样。 司机五十多岁,是顾崇德的专属司机,他今天被安排接池樾回顾家,他以为后者是去拿行李,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透过后视镜,少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黑沉的眼里冰一样冷,旁边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时不时用余光看他,安静又淡然。 回去拿行李,带个小姑娘干啥,他心里不得不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 二十多分钟后,翠园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池樾打开车门下车,余溪跟着下来。 刚下车,手腕又被拉住,他二话不说的带着她走进小区, “池樾,你带我来这做什么?”余溪问。 少年没说话,径自拉着她上楼,拿出钥匙开门,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余溪打量着客厅里陈旧的木质的沙发,玻璃茶几,有些发黑的地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池樾往木质沙发上一坐,冷眼看着她,“怎么,不敢坐?” 余溪直觉现在的池樾有些不对劲,而且这里是他童年生活的地方,对他来说,一段不算好的回忆。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这样一双清澈淡然的眼,看得池樾心里压抑着快要爆出的戾气渐渐平息,他闭了下眼,说道:“知道你妈为什么不待见我吗?” “为什么?” “因为她害怕,心虚。不敢面对我。”池樾冷笑,“她间接害死了我母亲。” 余溪震惊的说不出话。 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么长时间,他心里肯定很难受痛苦吧。 过了半响,余溪才对上他黑沉的眸子,声音艰涩:“你一开始就知道?” “后来知道的。”池樾说,“亏我之前还一心想着讨好她,让她改变对我的偏见,真是可笑。” 余溪看了下他的脸色,问了一个心中的忧虑的问题:“你恨我们吗?” 池樾没有正面回答,漆黑的眸子牢牢盯着她,有些报复性的说道:“她反对你跟我在一起,我偏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说这话时语调阴郁,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不想以前那样,看她时眼里总有淡淡的温柔笑意。这样的池樾让她感到排斥。 但他母亲的死,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要想让他消除心中的怨恨,恐怕很难。他现在已经在黑化的边缘,余溪感到无力,明明已经做了很多,和剧情相比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还是改变不了他黑化的结局吗?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们一起去a大吧。”余溪说。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池樾眼里有了一点光彩。 “我知道你心里带着恨,我也不想说什么话来劝你不要恨,我只有一句话,未来,一起往前走。”余溪温柔且坚定的看着他。 池樾猛的将人抱入怀里。 余溪这一次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第83章 陈佳芝把老太太接到家里后,余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尽责的照顾着她,每天陪老太太到公园散步,聊天,半天时间过去,然后回来休息,一天就很快结束了。 她知道陈佳芝看的严,不让她跟池樾见面,她也遵守了,并且跟池樾打了招呼,让他尽量不要来找她,为的是让陈佳芝放松戒备,两人约好到时候在a大见面。 这几天池樾也确实没来,他在忙自己的事。 顾崇德病情进一步恶化,动了一次手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削瘦苍老,池樾看在眼里,心中那点恨早就烟消云散了,他来医院的次数变多了,会开始偶尔跟他说说话,顾崇德欣慰不已。 某天上午,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玫瑰金吊坠给池樾看,“这是我送给你母亲的,上面刻着她的名字首字母,这条项链对我来说很重要,看到它,我就时不时想起以前的往事,想起你母亲。” 池樾没说话,心里有些动容。 “现在,我把它给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就送给她,告诉她,这代表永恒的爱。” “嗯。”池樾点头。 “有心仪的女孩了吗?”顾崇德笑道,“我在你这个年纪,追求我的女孩可多了,你跟我年轻时一样的帅气,追求者也不少吧?” 池樾有些不自在,“我有喜欢的人了。” “追到了吗?” 想起余溪,池樾耳朵有点红,“嗯。” “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做什么的?”顾崇德像查户口一样追问。 池樾没有不耐烦,回答道:“余叔叔的女儿。” 哦,余国辉的女儿啊,顾崇德在脑海里回想了一圈,那个小姑娘似乎有些害羞,上次见面好像是在学校门口,她一个劲的往大人身后躲,他笑道:“哪天带来我看看。” 说的好像要见证什么似得,池樾有些坐不住,借口去外面,起身出去了 这一出来,手机就响了,王野打过来的,他神色恢复平常的冷漠,“什么事?” “小樾,顾氏集团股份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卖给我?”电话那边王野说道。 池樾:“从一开始我就没答应过你。” 那边沉默了几秒,笑道:“钱不到位可以再加。” “不是钱的事,我没答应你。”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 翠绿幽静的公园小道,余溪慢慢散步,旁边是外婆,老人家腿脚不利索,脚步缓慢。 她看着余溪道:“漂漂亮亮一个小姑娘,天天跟我这个老婆子待一起,都要闷死了,真不知道你妈怎么想的。” 余溪笑道:“没有,不闷,在公园散散步聊聊天挺好的呀,空气又好,还能锻炼身体。” “你这么想我心里就松快了,不然我老婆子过意不去,以为你心里带着怨。” “要不要在前面的椅子上休息一下?”余溪说。 “好,过去坐坐。”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这是一条青石小路,两旁种着树,草地里青青绿绿,在阳光下闪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余溪刚坐下没几分钟,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经常在这跑步的男生停在她们面前,余溪看了他一眼正打算移开目光,男生却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一股热气和汗臭扑鼻而来,余溪微微蹙了下眉,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你也喜欢在公园里散步吗?我看见你好几次了。”男生忽然开口搭话。 “我陪我外婆。”余溪看了他一眼回答。 男生目光在她白皙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掏出手机,“小姐姐,加个微信吧,以后一起啊。” 男生的态度有些轻佻,余溪也不太喜欢随便加人微信,于是找了个借口:“我没带手机。” 男生哦了一声,继续聊:“你多大?还在上学吗?” “你有什么事?”余溪眼神清冷的看着他。 男生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笑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想跟你交个朋友。” 坐在旁边的外婆捏了下余溪的手臂,起身道:“小伙子,我外孙女不跟你这种随便的人交朋友,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你这个老太婆说什么呢,一把年纪了还管这么多闲事。”男生恼羞成怒,“我看你外孙女才是个随便的人,穿成这样成天在这里晃悠,不就是为了勾引人吗?” 余溪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着,规规矩矩。 她冷着脸道:“不会说人话就闭嘴,狗叫什么。” “你他妈再说一遍?”男生豁然站起来,手臂上青筋鼓起。 余溪虽然有点害怕他动手,但是目光里没流露,“保安亭就在前面,你再不走,我就喊了。” “那保安年纪一大把了,来了我也不怕,你喊啊。”男生猥琐的目光扫过她上半身的部位,有恃无恐。 余溪往周围看了几眼,这里太过幽静,一时没有其他人路过,她不免有点慌,强作镇定道:“我会报警。” “吓唬谁呢,”男生说完朝她走近。 这时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余溪拿出来,看到池樾两个字,心里莫名安定了下来,她连忙接起。 “在做什么?” 池樾的语调懒洋洋的,余溪说:“在公园陪我外婆散步。” “发个定位过来,我去见你。”顿了顿,他低笑道:“几天没见,想你了。” 平时的余溪听到这句话一定脸红了,但眼前有一个猥琐男直勾勾盯着她,她面不改色道:“哥,你五分钟之后到是吧,我等你。” 那边停顿了几秒,“落落?” 余溪继续说道:“哥,我知道你打架很厉害,曾经把人打残过,等下要帮我狠狠教训一个人。” 猥琐男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编,接着编。” 池樾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立刻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几乎是跑了起来,“在原地等着我。” 他在路边拦下一辆车,保持着通话。 “叫的那么好听,也叫我一声哥听听。”男生笑着朝余溪走近。 “不要脸的下三滥,敢动我孙女,我跟你拼了。” 余溪见外婆挺身而出,眉头刚蹙起,忽然见老太太往地上一趟,痛苦叫道,“哎哟,小伙子动手打我一个老人家,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太婆,你找死啊。” 这时刚有一家三口经过,停下脚步往这边看来,猥琐男脸都绿了,“她碰瓷呢。” 余溪见状,心里有些好笑,附和道:“就是你打了我外婆,还不承认。我外婆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刚出院,这次得好好去检查一番。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看你怎么交代。” 猥琐男暴了句粗口,在鄙夷的目光中不得不离开,然而他刚转身就撞上一个人,还没看清是谁,衣服领子被揪起,挨了狠狠几拳。 池樾冷眼看着他,“想走,没那么简单。” 又是一阵拳脚。 最后猥琐男被打的鼻青脸肿,看着池樾阴狠的脸,敢怒不敢言,忿忿离开了。 周围响起几声喝彩声,池樾没理会,只看着余溪,见她无事,将地上的老太太扶起,说道:“没伤到筋骨吧?” 老太太摇头,看着他道:“你是……” “他是我朋友。”余溪开口。 池樾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目光,他也没说什么。 “小伙子,你刚才打的好,那个流氓想欺负我外孙女,活该。” “下次我陪你们一起散步,这样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了。” “这……”老太太看向余溪,觉着眼前长相帅气的小伙子跟自己外孙女关系不一般。 余溪抿了下唇,说道:“他人很好,很仗义。” 池樾扯了下嘴角,也不说什么。 老太太笑道:“你们年轻人聊,我去前面走走。” 说完离开了。 “你外婆比我想象中好相处。”池樾笑道,“一个星期没见了,让我看看你瘦了还是胖了。” 她今天穿着件简单的白色印花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短裙,衣服塞进里面,腰肢纤细,四肢白皙,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少女唇红齿白,眸子清亮,像山涧波光粼粼的溪水,他不自觉朝她靠近了几步,高大的身体笼罩住娇小的她,声音低哑,“真好看,把我魂都要勾走了。” 余溪见他深幽的眸子直直盯着自己,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她连忙岔开话题道:“我去前面看下外婆。” 刚走动一步,手腕就被拉住,有力的手把她带到他胸膛前,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垂眸看着她,笑道:“跑什么,怕我对你做什么?” 余溪脸有些热,没说话。 池樾盯着她红嫩的唇瓣,目光幽暗。 这种目光余溪有些熟悉,想起上次被亲的红肿的嘴唇,她羞愤的连忙捂住,“不可以。” 池樾挑眉,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俯身,在她嫩白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笑道:“胆小鬼。” 从公园出来时,池樾说要送她和外婆回家,余溪拒绝了,“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池樾知道她是怕陈佳芝看见,点头,也没说什么。 和池樾告别后,余溪的嘴角一直挂着,心里浮现着淡淡的甜蜜。老太太看得出自己外孙女喜欢那个小子,而他也对她有意思,两人之间可能正谈着,她看破不说破。 她们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身影正紧跟着。 公园离家不算远,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余溪一般选择走路回去,这时忽然出来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瘦高男人,笑道:“小姑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我们老板要见你。” 余溪看着他,这不是王野身边那个手下吗,怎么突然来找她,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跟我上车吧。”他指着前面的黑色小车。 余溪蹙眉,“我还有事。” “你不配合,就别怪我无理了。”说完直接动手拉着余溪就走。 “你干什么?为什么带我外孙女走?”老太太上前揪住男人的衣服,一脸着急。 男人面露不耐烦,余溪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说道:“我跟你走,但你要送我外婆回家,她年纪大了不认路。” 男人犹豫了下,还是点了下头。 余溪安慰道:“外婆,你不用担心,我是去见爸爸的朋友,一个叔叔。” “真的吗?”老太太不放心。 余溪对她浅浅一笑,点头。 老太太半信半疑。 之后,余溪被带到了一幢气派的欧式别墅里,男人把她带到一间房间里,把门锁上就走了。 隔壁房间,男人恭敬道:“老板,余家那个小姑娘已经带过来了。” 坐在宽大靠椅上的王野点头,“把她身上的东西没收了,先关她几天,期间正常送一日三餐。” “是。” 老太太回到家里后,总觉得心里不安,外孙女跟她说是去见一个叔叔,可是都晚上了,人还没回来,要去那么久吗? 余国辉下班回来,一进门,她就问道:“落落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啊,她不是在家吗?”余国辉疑惑的看着丈母娘。 老太太一听,差点跌倒,“坏了,落落被人带走一下午还没回来,是不是……” 她哽咽着跌坐在沙发上,一口气没上来。 余国辉见状连忙走过来,“妈,落落怎么了?” 老太太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余国辉脸色凝重,“我身边的朋友没有说要约见,更别说是只见落落一个人了,您记住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老太太仔细回想,“黑色衣服,瘦瘦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但是落落让我别担心,说是见你朋友,看她的样子也不慌张。” “您先别担心,我打电话问问。” 余国辉把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一遍,都说不知道这回事,他心如死灰。想了想,女儿不会无缘无故的被人带走,他问老太太,“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落落见了谁?” “一个长的挺俊的小伙子来见了落落,两人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余国辉脑海里瞬间想到一个人,小樾。 余溪这边,她从被关进房间里就沉默着思索起来,想来想去原文里没有这一段,也没有相关的提示,她实在摸不透他们要做什么,好在只是把她关在房间里,没做别的,这让她心里松了口气。 房间里窗户被钉死了,夜幕降临,余溪没有一丝睡意,在床边抱着膝盖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有人来送早餐,是那个手下,她借口说身体不舒服,要看医生。 张明没有理会她的请求,只扫了她一眼,嘲讽道:“你看着健健康康,可不像身体不舒服。” 说完把早餐通过门上的口子传送进来就走了,余溪有些泄气。 她走到门边喊道:“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关着我,我跟你们无仇无怨。我父母看见我不见了会报警的。” 任由她喊,没有一个人来。 余溪颓废的靠在门上,眼睛无神。 第84章 天刚亮,池樾就被敲门声吵醒,他本来不想理会,敲门声越来越大,吵的人头疼,他一脸不悦的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开门。 门一开,还没看清门口的人是谁,他的脸就挨了一巴掌,声音清脆的听上去就很疼,他的脸上也迅速的出现了清晰的红色指痕。 “你把我女儿藏哪了,把她还给我。”陈佳芝失去理智的大叫着。 “佳芝,你冷静点。”余国辉开口,看向皱着眉头的池樾,“小樾,落落她不见了,被人带走一个晚上了还没消息。” 池樾漆黑的眸子瞬间变冷,他看了陈佳芝一眼,说道:“昨天我和落落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公园,之后我就回了家,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一个瘦高的男人跟她说,他老板要见她,强行把她带上车。” 池樾神色沉了下来,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人瘦高男人应该是张明,王野的手下,之前打着暗中保护他的幌子跟踪他,实则是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好跟王野汇报。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跟踪,联想前天那通电话,他大概知道王野为什么要把落落带走了。 他对余国辉道:“余叔叔,我知道落落的下落了,我会把她毫发无损的送到你们面前。” “是谁带走了她?” “一个阴险的小人。”他神色冰冷。 陈佳芝似乎不太相信他说的话,讽刺道:“说的轻巧,你拿什么保证?” “我的命。”池樾黑沉的眸子冷冷看着她,语气不带感情。 陈佳芝心里一震,别开了视线。 “余叔叔你们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余国辉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什么要帮助的一定要跟我说,如果有危险,你……” “我知道那个人想要什么,不会让他伤害到我。” 余国辉脸色凝重的看了他几眼,最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拉着陈佳芝走了。 他们走后,池樾一拳打在墙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 白天只有微微光亮的房间里,余溪蜷缩在床上,她以绝食抗议他们的囚禁,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水也没喝,原本红润的唇瓣像干枯凋零的玫瑰,脸色也异常苍白。 听到门口的响动,每日例行送早餐的人来了,她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只睁着一双清冷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洞口。 张明见里面安静的像没有人,一点声响都没有,透过猫眼往里看了眼,少女纤细的身影蜷缩在床上不言不语,他皱眉:“怎么了?” 余溪没说话。 门外安静了几秒,放下餐盘离开了。 张明走到隔壁房间:“老板,那个小姑娘今天有点不对劲,死气沉沉的。” 王野在余溪房间里装了监控,他看了眼,见余溪如他说的那样,躺在床上毫无生气,他沉默几秒,有些烦躁道:“去叫个医生来。” “是。” 没多久,余溪看着自己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拎着医药箱的中年男人,他冰冷的手放在额头摸了下后,又看了看她的脸色,“没有发烧,看着像低血糖,吃点东西会好一些。” 余溪看了眼守在门口的张明,向医生拼命眨眼,用口型求助,医生好像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疑惑的看了看她,“你想表达什么?” 余溪无奈。 “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张明冷声道。 “你刚刚想说什么?”医生看着余溪。 余溪豁出去了,大声道:“他们囚禁我,把我关在这一天了。” 中年医生一脸惊愕,张明走过来不耐烦道:“她骗人的,最喜欢找这种借口出去跟狐朋狗友瞎玩,你别听她的,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中年医生看了看余溪,见她定定看着他,眼里隐隐有泪花,像真的被囚禁了,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后脑勺被人一砍,晕了过去。 张明狠狠看着余溪,“别想耍花样,老实待着,不然……”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余溪缩了下脖子,求助他人逃跑的计划落空。 中年医生被拖了出去,像拖着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池樾拿着律师起草好的股权转让协议,心急如焚的准备去找王野,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律师是集团里的专职律师,顾言深听到风声,得知池樾要把手上的股份卖出去,坐不住了。那可是他顾氏集团的东西,落到一个私生子手里他本就不满,现在又落到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手上,他不会答应。 “你要卖给谁?”顾言深开门见山。 “我现在没空没跟你说。”池樾冷冷扫了他一眼,拿着协议走到门口。 顾言深让人拦住池樾,“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池樾手下的拳头握紧,“让他们滚开。” 顾言深看着他阴沉的脸,有些诧异,因为他很少看到他流露出这种焦急和愤怒交织的情绪,他一向是面无波澜,眼神平稳冷淡。直觉告诉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在发生,危及到了他。 “你准备去哪?”他问。 池樾没有回答他,动手直接和拦住他的两个人打了起来。 顾言深眉头皱起,不可思议:“你现在像一条失去理智的疯狗,这可不像你。” 话一落,池樾停了手,神色冷肃。 “任何在不理智情况下所作的决定,都没有可取性。”顾言深说。 池樾闭了下眼,收敛眼底的情绪,回头看向他,“有人想要控制顾氏集团。” “谁?” “王野。” 顾言深陷入沉思。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听过了,他的小叔叔,一个被顾家逐出家门的人,连姓都不能带顾字,可见顾家对他的厌弃程度。 “我知道他住在哪,我跟你一起过去。”他说。 池樾没拒绝,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把王野的目的说出来,是有想分散战火的想法,多一个人对付敌人,总没错。但是他诧异,顾言深认识王野。 车上气氛沉默,这大概是两兄弟唯一次这样平静的坐下来,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大动干戈,只有平静,各自心绪的暗流涌动。 车子很快到了那幢欧式别墅,从外形上看居然和顾宅没有一丝差别。 门口的大门开着,不需要按门铃,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池樾尽管心中想着余溪的安危,有些焦急,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要冷静。 进客厅的门之前,他瞥向顾言深:“等下你打算怎么做?” 顾言深面无表情道:“那份协议你收好,不要签字,其余的,我自有办法。” 池樾没说话。 王野在房间里通过电脑屏幕看到他们来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顾言深竟然和池樾一起过来了,这两人一向不对头。 他吩咐道:“让人把大门关上,然后把余家那个小姑娘带到门口。” “是。”张明点头。 王野理了下袖口,好整以暇的坐在靠椅上,等着他们上来。 余溪如心死灰的靠着墙角,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只想着父母还有池樾,他们知道她被关在这吗?有没有报警处理,她叹了叹气,神情有些颓丧。 这是咔嚓一声,门把锁被拧开,张明冷声道:“出来。” 这是打算放她离开了吗? 余溪眼神里恢复了光亮,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门口。 刚上楼的池樾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瞳孔一紧,大步走了过来,“落落。” 余溪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抬眸一看,的确是少年挺拔修长的身影,她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兜不住。 池樾看到她这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将人抱进怀里,可是下一秒,一个人阻挡了他的视线,张明站在余溪面前,冷冷看着他,“东西带了吗?老板让你进去。” 池樾咬牙,“带了。” 他脚步刚动,顾言深越过他上前,笑道:“好久没见小叔叔了,他近来可好?” 张明看着他,“老板要见的是池樾,你在外面待着。” 顾言深面无波澜,“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决定权在我手里。” 张明一时没说话,暗暗权衡他说的话。双方僵持半响,房间里的男人开口了,“都进来吧。” 池樾的目光没离开过余溪,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颊,他的心狠狠颤动着,正想说什么,少女被推进房间,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上锁。 “你把东西交出来了,才能放了她。”张明说。 池樾冷冷盯着他,“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会让你后悔。” 张明看着他不带感情的黑眸,打了个颤。 王野坐在桌案旁,不疾不徐的泡着茶,见两人进来了,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池樾冷冷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野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敛去,“说话别这么冲,当初可是我把你带进顾家,不然你现在还是个穷小子可怜虫。” “你的目的只是利用我,根本没安好心。”池樾说。 “你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没错,我是想利用你,但是你比我想象中难对付。” “余家那个小姑娘你那么在意,把顾氏的股份给我,我就放了不她,不然……” 他把电脑监控屏幕转给他看,画面里,余溪手脚被束缚着,张明站在她面前,手里举着一杯透明液体在余溪头顶。 “那可是高浓度硫酸,姑娘家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你这么喜欢她,如果她毁了容,你会怎么做?” 池樾额头上青筋暴露,死死盯着画面,“把它拿开,我给你。” 顾言深这时开口说道:“小叔叔,如果我没记错,当年你就是因为想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而不择手段,结果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被爷爷逐出顾家,难道你还没长记性。” “闭嘴,如果你不是你爸和江家联姻了,有江家的支持,我不会输。” “那根本就不属于你,你别想了。” “闭嘴。”王野冷冷看着他,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我给你们一分钟,如果不签协议,时间到了,余家那个小姑娘就要承受一番痛苦了。” 池樾五指握紧,神色冰冷,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顾家的私人恩怨却要牵扯到无辜的她,他明知,还是踏了进来,自以为无懈可击,无法让王野得逞,他错了,愚蠢透顶。 那份协议里有百分之二十的顾氏集团股份,换算成市价值多少钱他没算过,可是无论值再多的钱,都没有她重要,顾氏集团,亦是。 这一刻,他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住在破旧出租屋,每天过得艰辛匆忙,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处境。 他拿出股权转让协议,不顾旁边顾言深的眼神,签上自己的名字。 王野露出微笑,“这才对。” 池樾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他冲到隔壁房间,一脚踹开房间门。 张明吓的手一抖,液体到了一些出来,滴在余溪的额头上,她绝望的闭上眼睛,以为会马上感觉到了烧灼腐蚀感,可是没有,只有冰凉的感觉,她意识到那只是杯水。 池樾不知道,他眼里盛满戾气,红着眼睛将张明踹倒,抡起拳头往死里揍,“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这个世上。” 看着被打得满头是血的张明,还有像头暴怒的狮子的池樾,余溪吓的说不出话,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几秒才大叫着去制止他,“我没事,快停手,会出人命的。” 池樾回过神,眼睛聚焦在她脸上,少女脸上没有难看的印记,完好无损,他紧紧盯着她。 “那是水。”余溪说。 池樾眼里的戾气消散,将人揽入怀里。 余溪听着他还在剧烈跳动的心,那一刹那的心慌绝望感重新涌上心头,鼻尖一酸,眼里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你打我一顿。”池樾心疼道。 余溪抹了把眼泪,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我爸妈知道我在这吗?我要给他们打个电话。” “好。” 她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拨通余国辉的电话,“爸,我没事了。” 电话那边的余国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连忙将电话给陈佳芝,“是落落。” 陈佳芝声音颤抖,“落落啊,妈担心死你了,你现在在哪?快回家让妈看看你有没有事。” 余溪有些迟疑,她不知道隔壁房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解决,她口头答应道:“好,我马上就回去。”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池樾,“王野让你做了什么?他会让我们走吗?” 池樾还没说话,隔壁房间突然发生争吵,接着是桌子被掀翻的声音,轰隆一声巨响。 两人面面相觑。 池樾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别怕,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好。” 隔壁房间,王野大叫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言深面无表情,“信不信由你,当年你被赶出顾家后,确实有一女人来找过你,说怀了你的孩子,如果你放弃那份协议,我就告诉你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孩子的下落。” 王野年轻时有些混,到处沾花惹草,可是后来遇见池莉后,他就跟那些女人断了往来,他几乎偏执的喜欢着池莉,甚至这么多年来不曾娶过一个女人,在他心里,妻子的位置是池莉。 所以在听说自己有一个儿子时,他是多么的激动。 “小叔叔,顾氏集团的位置你放弃吧。” 王野目光阴翳的看着他,“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要挟到我吗,小深,你还是太嫩了些。医院那边,我可是让人盯着,大哥身体不好,也该退休了。” 顾言深听到自己的父亲,毫无波澜的脸上这才出现一丝波动,“你敢。” 在门外听着他们说话的池樾脸色紧绷了起来,想起确实有几个人每天都出现在病房外走动,看似随意,实则盯着里面。 他不想顾崇德出事,走进来道:“协议我已经给签好给你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看向顾言深,“别争了,回去吧。” 顾言深磨了磨后槽牙,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硬抗下去,哼了一声。 第85章 余溪回到家,陈佳芝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久,像是要把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那目光不好描述,余溪觉得有点严肃犀利,怪不自在。 陈佳芝拉着她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欲言又止,“你不用害怕,告诉妈,那些人有没有对你……” 那几个字她说不下去,眼睛红了。 余溪知道她想问什么,“没有,我身体好好的,没人动过。” “真的吗?”陈佳芝有些不放心,怕女儿隐瞒。毕竟她长的花儿一样,带走她的人又是男性,消失了一天一夜,她真的怕。 余溪无奈,拉开衣服露出白白净净的肌肤给她看,“真的没事。” 陈佳芝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她抱住女儿纤廋的身体,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想到什么,她说:“是池樾将你带出来的吗?” “嗯,是他。” 陈佳芝好半响没说话,心想那小子是真的喜欢自己女儿,可是将来他如果知道…… 那天下午,她因为丈夫老是去见池莉,忍不住去找了她一次,骂她是狐狸精,专门找有妇之夫,怎么不去死,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结果她刚离开,就听到有人大叫跳楼了。 这些年,她一直惴惴不安,一闭眼就想到那个下午,想到池莉的死。池樾跟他母亲有三分像,她看见他就想到了她,那张脸让她害怕,加上丈夫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疼,她没由来的厌恶嫉恨。 她极力反对女儿跟他在一起,但是两人却还是走到了一起。 “落落,你爸已经给你找好学校,是国外的优质名校,你准备准备就出国吧。”陈佳芝说。 余溪一愣,“我不想出国,我已经决定报考a大。” “傻孩子,出国见识一番是有好处的,回来就等于镀了层金,将来好找工作。” “我不想出国。”余溪坚定的拒绝。 “你要是怕到了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妈过去陪你几个星期,直到你适应。”陈佳芝苦口婆心。 余溪从来没想过去国外,也不可能去,她答应好了池樾,两人一起上a大,她还想着说什么拒绝的话,陈佳芝没让她说出口,“睡吧,好好休息。” * 回去之后,池樾和顾言深立刻让人把顾崇德从医院接回了家里,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顾崇德看着两兄弟同框,心里很高兴,以为两人终于冰释前嫌了,晚上还吩咐佣人做了一桌子菜。 席间,他问:“小樾,你难得回家来,就住在这不要走了吧,外面那间房子也该退了。” 池樾一时没表态。 顾崇德又看向慢条斯理吃着饭的顾言深,“说句话,你弟弟回家,你这个大哥就没一点表示吗?” 顾言深看了池樾一眼,硬邦邦道:“随便他,住不住我没意见。” 语气相比之前已经有所软化,顾崇德笑道:“一家人就要团团圆圆,小樾,回家吧。” 池樾看着他脸上充满温情的笑意,没拒绝。 晚饭后,池樾正要离开,顾言深站在庭院里看着他,“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说声抱歉。” 今天的事,让他对这个私生子弟弟改观很多,他可以为了喜欢的女孩放弃钱财,甚至是命,那股份对他而言就是一张白纸,可以不要,可见是个重情义之人,而不是他所想的虚荣阴险。 对于顾言深的道歉,池樾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爸身体还没好全,让人细心照料,公司里的事,尽量少让他操心。” 说完,他不再看他,离开了。 顾言深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神情复杂。 池樾心里想着余溪,今天才把她从王野那里救出来,两人都还没好好说过话,他现在特别想见她。 他一路来到她家楼下,凝望着那透着光亮的二楼窗台,她还没睡。他搓了搓了手心,顺着管道轻车熟路的爬上二楼。 余溪在浴室洗澡,热水源源不断的从花洒里流出,她洗了很久,温热的水流把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冲刷掉,慰藉心里的冰冷,直到洁白的肌肤开始泛粉,她才关了花洒。 由于是在自己房间,没有其他人,她擦了下湿发,围了条浴巾就出了浴室。 刚从窗户外爬进来池樾,一抬眼就看见少女披着湿亮的黑发,洁白的脚趾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肌肤水润白皙,浴巾包裹着她美好的身体,肩膀线条迷人,白皙锁骨下,是一道美丽的沟壑。 余溪乍然看见窗边的男人,吓的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本就系的松垮的浴巾,堪堪往下移了点距离,露出大片雪白,池樾差点没流鼻血。 余溪转身冲进浴室,一把关上门,心跳如鼓。 池樾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罕见的有点红,正想说什么,门外响起陈佳芝的声音,“落落,发生什么了?” 浴室里的余溪庆幸自己把门反锁了,调整好心情,她把浴巾脱下,套上洗澡时脱掉的衣服裤子,深吸一口气,出了浴室。 池樾见她出来,眼神示意现在怎么办? 余溪指了指衣柜。 池樾认命的钻进去。 余溪打开门,看着陈佳芝,“妈,我没事,刚刚看见一只猫在窗外。” “猫?”陈佳芝走进来,往窗外看了看,“已经走了,下次记得把窗户关好,晚上风大,容易着凉。” “嗯。” 陈佳芝看着她滴着水的发稍,说道:“你这丫头,洗完头发也不吹吹。” “我马上吹,妈你也去洗吧。”余溪说。 陈佳芝点头,离开了房间。 余溪松了口气,听着脚步声远去,对柜子里的人说道:“出来吧。” 池樾艰难的从窄小的衣柜里出来。 余溪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要拿贴身内衣时,见少年站在旁边,她咬咬唇,作罢。 在浴室换好睡衣出来,池樾拿着吹风机,“我帮你吹头发吧。” “嗯。”余溪点头,在床沿坐下。 池樾动作轻柔的拿着一缕长发在手中,用吹风机专注的吹着。 脑海里却是刚刚那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少女沐浴后洁白美好的身体,不沾染一丝尘埃,冰清玉洁,玲珑有致,他越想越口干舌燥,喉结不断的滚动着。 感到他一直在对着一个地方吹,吹的头皮发烫,余溪蹙眉,侧过脸看他,“你在想什么?” 池樾轻咳一声,把脑海里的画面挥去。 头发吹好后,余溪看着他,“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池樾说。 余溪一噎,静默几秒,说道:“我妈让我出国。” “你想出国吗?”池樾紧紧盯着她。 余溪摇头,“出国有什么好的,我一点都不想面对一群老外。” 池樾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嗯,那就不去。” “可是我妈……她铁了心。”余溪无奈。 “那只是她个人的意愿,只要你不答应,没人能强迫。” “池樾,”余溪看着清俊的脸庞,倒映她身影的黑眸,忽然想把一些事情告诉他。可是又怕他知道后,震惊难以接受。 “怎么了?”池樾见她没了下文。 余溪鼓起勇气,“以后叫我余溪,这是我的本名。” 池樾诧异了下,笑道:“难道余落落是你的小名?可是之前没听你说过。” “我不是真正的落落。”余溪说,“我……确切的说,我是余溪,住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池樾笑意敛去,神情变得正色起来。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事情太过古怪曲折,解释很麻烦,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想欺骗你。” 余溪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少年沉默着没说话,眼底神色难辨。 她失落的垂下眼睫。 下一秒,她被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少年沉声说:“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要你。你告诉我你叫你余溪,好,从现在起,我叫你小溪。” 听到这个很久没听过的称呼,余溪眼睛一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池樾拭去她的泪珠,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小溪,我爱你。” 余溪心头一颤,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心间,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 女孩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粉唇微张,池樾眼神一暗,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余溪没有再抗拒和挣扎,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这对池樾来说,无疑是种鼓励,他心头一荡,越吻越深。 慢慢的,余溪往后躺在了床上,意识到少年的吻正往下蔓延,移到脖颈间,痒痒的,她睁大眼睛,红着脸一把推开他,“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池樾幽暗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声音暗哑,“晚安,小溪宝贝。” 余溪脸红的滴血,看也不看他,把被子往头上一罩。 池樾笑了笑,心满意足的从窗边离开。 “宿主,池樾没有黑化,你的任务完成了,真的决定留在这里吗?”系统说。 余溪沉默良久,点头。 因为余溪态度坚决,陈佳芝让她出国的计划落空,事已至此,她感到无力,懒的再说什么,只有一句话,“你的真的喜欢池樾吗?无论他将来是否抛弃你?” “他不会的。”余溪说。 陈佳芝叹了叹,“罢了,你自己选择的路,希望将来不要后悔。” 一个月后,a大开学。 余溪拖着重重的行李箱来到学校,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过来,殷勤道:“学妹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余溪婉拒。 “学妹你别客气,学长乐意帮你拿行李,你叫什么,哪个专业的?”说完又笑道:“有没有男朋友?” 余溪红着脸点头。 男生失望的啧了一声,“长这么漂亮可惜了,不知道便宜哪个臭小子。” “便宜谁也不会便宜你。”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男生抬眸看去,一个身穿白衬衫,挺拔高大的少年正走过来,眉眼冷锐,五官俊朗。 池樾冷冷看着他,“我是她男朋友。” 男生见他气质不凡,长相出众,立马拍马屁道:“你们很般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池樾自然的牵起余溪的手,淡笑道:“谢谢学长了。” 男生识趣的不再纠缠余溪,转身去祸害别的学妹了。 余溪看了眼两手空空的池樾,奇怪道:“你的行李呢?” “我不住校,这附近有一套房子不错,我租了下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池樾说。 余溪摇头,“我想多认识些朋友。” 两人长相惹眼,一个帅,一个漂亮,一路上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走到女生寝室楼下,好几个女生目不转睛的盯着池樾。池樾没理会,只看着余溪,“要我提上去吗?” “有点不太方便,我自己来。” 池樾点头,抬手看了眼腕表,“等下一起去吃饭,我在楼下等你。” “好。” 余溪刚上去没多久,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生就红着脸问池樾要号码,“小哥哥,交个朋友。” 池樾没说话。 女生看着他清俊的眉眼,不死心的继续搭讪,“我叫何思甜,设计系的,交个朋友嘛。” 池樾瞥了她一眼,神情冷淡,“没兴趣。” 女生脸上毫不掩饰的失落,“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吗,你对她真专一。” 说话的功夫,余溪从宿舍楼下来了,见池樾身旁站着一个女生,走过来挽住他手臂,“美女你有什么事吗?” 女生暗暗打量了余溪几眼,没说什么走了。 余溪看着她的背影,醋味十足道:“这才刚开学,就有人觊觎你了。” 池樾捏了下她的脸,笑道:“你还不是,一来就有学长献殷勤。” 余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吃饭。” “好。”池樾牵起她的手。 夏日灿烂的阳光下,一高一矮并肩而行,背影美好,肆意绽放的青春才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