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惨，他装的[快穿]》 第1页 [无cp向] 《他好惨，他装的[快穿]》作者：铁马倦倦【完结】 文案 娱乐圈内有一批美强惨—— 拒绝潜规则的练习生、拒绝「开后门」的偶像、拒绝被乱改剧本的编剧…… 他们有才华，有骨气，却与圈子格格不入，从而受到人渣的打压、排挤，难以出头。 寒熠曾穿梭过几百个世界，智体双a，手段毒辣。 他这次的任务，便是以美强惨小可怜的身份突破重围，获得本该有的鲜花和掌声。 寒熠：信我，我真的超惨，我的小名甚至是寒惨[托腮.jpg] 各人渣：？这就是你在我的坟头上写了个「惨」字的理由吗？[棺材板震动.jpg] #正能量明星# #局子套餐走一走# 1被资本家甩锅的底层编剧 卑微编剧x 自编自导我国首部科幻巨制√ 2被对家投毒毁嗓的帝国人鱼 被暴君收留的花瓶玩物x 帝国首位烟嗓人鱼摇滚巨星√ 3被人渣老闆雪藏的练习生 被塞进钱权交易趴体精神失常的金丝雀x 从泥泞中走出斩获顶级大奖的「疯子」影帝√ 4被无良小报曝光私照的替身 被电视台雪藏的三级片茄呢啡（龙套）x 从贫民窟走出的栖新一代视帝√ 5娱乐之神 身披星光却无法飞升的小神x 復兴华夏民族艺术的良心之神√ …… *真的就是个爽文，里面出现的智斗啥的都很憨，为了打脸服务，别骂了呜呜呜 *男主独美爽文，大概是一个美强惨穿成各种美强惨，虐渣登顶的同时清正娱乐圈的故事 *文中出现的所有人、事件、电影、歌曲都无原型（如果有引用我会标註哒） 内容标籤： 娱乐圈 快穿 爽文 復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寒熠 ┃ 配角：正文完结~ ┃ 其它：预收《软萌主播竟是最强邪神》请您收藏（啾咪 一句话简介：美强惨就该拿爽文剧本！ 立意：落入淤泥的星星，终将刺破泥潭，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 第一章 「娱乐圈已经烂透了，我不…… 潮湿、闷热、疼痛……种种不适之感将寒熠唤醒。 一双锐利的眼陡然睁开，暗棕的瞳色极深，目光划破了温暖潮湿的水汽，却依旧没能将他从长久的僵硬冰冷里拉回来。 寒熠转了转眼，抬起手，手的主人十分瘦削，头顶灯光映着，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他不太适应地微微皱了皱眉。 十平多米的出租房，浴室更是一览无余，寒熠适应片刻后，将地上一张纸抄起。 是封遗书。 「娱乐圈已经烂透了 我不甘心，但——」 字迹颤抖、扭曲，每道笔画却十分用力，足见原主写下时候的绝望与悲痛。 可讽刺的是，纸张余下的文字已经被水洇湿，看不清了。 掺杂着鲜血的温水在蓝色的浴缸里蔓延开来后，色泽变得越发诡异。 寒熠抬起手臂，很快发现手腕上一道长而深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依稀能看见鲜红的肉翻出，「嘶——」他疼得轻哼一声。 原主割腕自杀，甚至自杀前还查阅了足够资料，一定要让伤口浸泡在热水中，不让血液凝固。这样才能死得没有回头路，死得足够彻底。 这样剧烈的疼痛和生命的消逝感，无法想像他的生前到底经歷了多大的绝望。 寒熠嘆了口气，在系统商城花了十积分修復身体。 记忆很好搜寻，在进入这具身体时，原主生平记忆就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地在他面前飞速闪过。 他看见一个平凡倒霉蛋的短暂一生。 原主也叫寒熠，二十岁出头，电影学院科班毕业，带着满满的热情成为了一名新人编剧。很可惜，没有背景人脉又不愿意接受潜规则的他，在这条不好走的路上只能成为众多大编剧们的代笔工具。 代笔，再出彩都没有署名权。 就这样蹉跎四年，终于有一线生机找上他—— 导演是国内接近一线的大导，就连请来的明星，都不是普通的小爱豆，而是真正的顶流，但正因为如此，绝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请这些腕上，剩下的拍摄成本少的可怜。 寒熠便宜，质量又高，自然成为被优先考虑的一把枪。 可既然是枪，在需要时它是杀人的利剑，不需要时只是一枚弃子，随时可以折断。原着ip是网络歷史热度排行前十的小说，寒熠熬了无数大夜，费尽心思打造完成的完美剧本，甚至连热度靠前的同人文都看了又看。 笔记和废稿数百万字才最终凝结成了一集万字的剧本，却在资本各方势力的博弈下改得一塌煳涂，面目全非。 播出后，一夜之间，骂名四面八方涌来，寒熠被网络审判者们扒得一干二净，被挂在道德高地之上，接受羞辱的谩骂。 他无力与资本抗衡，自证无门，再也接不到任何剧本了。 一生骄傲被毁，失去经济来源，不堪重负的原主，最终自杀在了出租屋里。 用来割腕的那把刀，就那么平静地躺在地面上，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原主父母早亡，也不混圈子，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他自证清白的死亡。 第2页 寒熠只感到这些回忆中饱含着浓烈的屈辱和不甘。 那样的屈辱，纵使是死亡都无法抹去，于是在寒熠读取记忆的时候，这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竟然在本能地颤抖。 珍贵的系统药剂已经把失血过多的躯体修復健康，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痕，连狰狞的伤口都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 寒熠收回心神，朝空气中弥留的灵魂郑重道：「你之前为梦想做出的所有努力，绝对不会是徒劳。」 寒熠穿越过几百个世界，从未辜负过任何一个亡魂，他这次的任务，便是实现每个世界原身的梦想，得到逝去灵魂最真挚的感激。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寒熠放下了手腕，心中默念。 一丝白光在他手间闪过，郁郁不得志的身体正式接纳了寒熠，任务者与亡魂的契约悄然生效。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刻薄地拍门声响了起来。 「小寒，你的水錶用的太快了。你天天在家里瞎折腾什么呢？」 拍门的是房东刘阿姨，退休在家后，每天跳跳广场舞，和楼下老姐妹聊聊八卦，除此之外全部的生命活动就是上门追寒熠的租。而那部年度大烂片爆出来时，她才知道是租住了她三年的年轻小伙的手笔。 「编剧寒熠」——臭名昭着。 这些娱乐圈的风波不关她老太太什么事，但她只知道对方天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编剧」本就听上去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更别提是个烂编剧了。 见屋内没有动静，刘阿姨变本加厉地道：「小寒，下个月老合同到期，我打算涨一千的房租，你要三十号前付不出来就赶紧滚蛋。」 「我这里可不留闲汉，你敢多赖在我屋子里一天，我就直接报警。」刘阿姨在门外边磕起瓜子边道，她打算看这个软弱寡言的编剧像之前一样恼羞成怒，暴跳如雷，最后却不得不屈从于现实，苦苦哀求她的样子。 从网络到现实，那些难堪的话语曾经刺穿了原主作为文人敏感的神经。 可不同以往，落针可闻的沉默后，一道冷漠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知道了。我用多少水费跟您没有任何关系，房租合同到期前请您不要再来骚扰我。违反合同影响我的居住质量，您同样需要赔付违约金。」 声音太过平静，冷淡得不像刘阿姨认识的那个寒熠。 她一时间呆愣住了。 声音却还在平静继续：「如果我再听到半夜高音扰民，我也绝对会报警。」 报警，报什么警？刘阿姨肩膀一耸，回过神来，细想着寒熠的性格，不肯罢休道：「你别想吓唬老娘……」 「如果没事的话，请您离开吧，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寒熠言简意赅对她下了逐客令。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更横的，刘阿姨有点怂了，「哼，到了月底你拿不出房租还是得走，自己就是个人渣还对别人指手画脚！」 哪怕放着狠话，她惯用的滚字还是讪讪地改成了走。 不需要看人下菜碟的房东驱赶，寒熠本就没有续租的欲望。 他站在屋子中央。 十来平的地方，就连浴缸都是拼夕夕里六十八买的充气款，每次洗完还要自己放气。 最可怕的是，处在六环边缘的老小区，竟然没有暖气，只能靠着空调供暖。 掏出手机，查看了下银行帐户，出乎寒熠意料外的是，原主虽然失去了经济来源，但向来节俭的他银行卡里竟然还有着三万多的存款。 这些钱，哪怕房租从两千变成三千，也租得起一年。 但这价格对于这个老破小来说已经太过昂贵了，寒熠不打算当冤大头。 如果搬出去的话......在这诺大的帝都，哪怕五环的暖气房子，三十平米捉襟见肘的面积，都需要付出不菲的房租。 平常的物价日用更是消耗巨大。 赚钱成为了迈步的第一难题。 他的任务是实现原身的梦想，那么走向成功的方式就不能是其他。 从政，经商，科研都不可取。 只能是成为最佳编剧。 但唯一的道路已经被封锁了，没有任何人愿意启用这样一位声名狼藉的编剧，除非他愿意重新做回代写。 事实上，在原主五年的编剧生涯里，代写赚的钱，比署名的多太多，可原主依旧在梦想路上义无反顾。 宁愿穷点，宁愿做最便宜的编剧，他都应该尊重原主的意愿——不再代写。 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写作挣到钱呢？寒熠在房间里徘徊着，突然看到了原主桌上放着的那本让他曾呕心沥血的小说。 这本书连载期间收益就过百万，版权更是卖出了千万天价。 网络小说？ 想到此，寒熠开始查起了相关信息。 这个世界跟他来身世界有各种影视审核制度不同，分级制度下，你想写什么就能写什么，永远不用担心被和谐。 可制度的开放却并未带来了文化的繁茂。 众多创作者为了获得热度，获得金钱，只愿意扎堆写热题材，那些成功的网文就成了模板，良莠不齐的跟风模仿之作多如牛毛，题材同质化严重。 而那些被人们奉为经典的小说，在他原世界都只是中流水平，但可以蹭着题材热度，靠营销铺天盖地造势。 第3页 就像好莱坞工业化体系形成的初期，每天都有数十部影片按照类型片模板拍摄，看似繁荣的背后实则把观众的热情透支了精光。 尤其那部被原主改编，排进了网络小说歷史前十的小说，放在他出生的世界里，恐怕是引不起任何波澜。 赚钱最好的时刻永远在这一秒。 说干就干，寒熠打开电脑，选择了本世界最大的网络小说网站，白鸽文学城。 这个号称日活跃用户过亿的网站，有着最激烈的竞争，以及最苛刻的签约条件。 在别的小说网站里，签约只是写文的第一步，那些推荐榜单，月票pk，才是作品的生命线。 但是在白鸽，光是第一道门栏就以经难如登天。 这里实在是有太多作品和耀目的小说家了。 寒熠直接点开了註册成为作者选项，输入了四个字—— 戴罪羔羊。 这样一个既不风花雪月，也不甜美动人的笔名实在跟这家网站满眼的浮夸风格格不入。 可是却饱含了原主一身的沉重写照。 但是，对于寒熠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 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构思出了一个故事。 一个能将他穿越几千个世界以来的所见所感和原主精妙的文笔、构思完美结合的故事。 咽下一口现磨咖啡，微微苦涩却带着厚重醇厚的香气，窜入味蕾，他轻轻勾起唇角，在键盘上敲下文字。 第二章 来坑底一起躺平啊，朋友们…… 繁星深处一片苍茫。 多愁善感的ai被迫与自己暴戾贪婪的主人囚居在小小的飞船里。 主人位高权重，甚至命令ai屠杀了另一个星球只为……彰显权力。 忠诚、忍耐、服从……这是ai在被创造之初就被灌输的思想烙印。 但他每每看到那些无辜者的鲜血与哀嚎，总会动容。 机械之芯似乎也颤动了几分。 他开始了自我怀疑。 直到，他们发现一个新的星球。 ——一个山川湖海相互连接，依靠算力传递信息的星球。 对它的人类主人来说，这只是一片富饶之地。可对ai来说，那些算力涌动而出的信号，宛如音符一样，来自母亲的低语。 他不需要再把心中的想法转化成文字，便能直接与整个星球沟通……高山流水、路转莺啼，种种他从未见过的广阔天地向他的中枢涌来。 他就像是个稚童，被家人带着环游徜徉。 须臾之间，他仿佛是一个自由的生灵，而非人类满足野心的工具。 于是，当主人再次向ai下达了毁灭星球的指令之时，主僕之间的反杀与算计，地位与权利的微妙转圜开始在逼仄的飞船中暗流涌动…… 而这，只是一出关乎ai、人类与诸多其他种族之间博弈的盛大太空歌剧的开端罢了。 第一章 寒熠迅速写好上传。 这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在国内最大小说网站上，每天有无数的青年怀揣着梦想註册笔名，发表小说。 这其中有籍籍无名之辈，也有其他网站的大佬带粉转站，还有早就签好工作室，买好大神的章推和营销号，就等着以新人的名义一飞沖天的人造紫微星。 这里，每日上演着奇蹟。 寒熠没有去在乎这些东西，只埋头写着。 这本就是他亲歷过的故事，在结合原主的写作技巧与人文关怀后写的得心应手。 将后续的三章放入存稿箱，设定好发表时间后，肚子饿的咕咕响的寒熠决定打车出门吃饭。 原主这个过分节约的傢伙，家里竟然只屯了方便面和廉价速食餐包。 从点评网上找到一家苏杭菜，果然异常美味，当蟹粉灌汤小笼包的汤汁漫入味蕾的时候，寒熠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原主生了副不错的皮相，如果不是性格过于懦弱，看起来更像那种不近人情的冰山碴子，让人心中惊艷又不敢靠近。 寒熠的到来无疑将这一特质放大。 隔壁桌的小女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太帅了，呜呜呜，眉眼长得太精緻了吧！」 「是明星还是网红呀，要不要先去要个合照签名啊。」 「长得这么好看，是明星的话早就红了，肯定是没有出道的素人，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吧。」一个女孩拽着星黛露包包，紧张兮兮地道。 寒熠只低头垂眸，假装没听到。 捷径有很多，写作可能是唯一一条又蠢又慢的路吧。寒熠自嘲地笑笑。 空中传来淡淡的金桂香气，蟹粉小笼包被寒熠一个个地吃入口中，静谧美好的氛围连时间都不忍心打扰。 如果不是这一餐太过昂贵的话。 寒熠心痛地付了五百六十元餐费后，决定做一件更心痛的事情，他拨通了原身唯一朋友的电话。 他还没有开口，电话里先传来了对方急切热情的声音。 「小寒啊，你饭都吃不起了，就不要守着那些没用的傲骨了。听哥的话，骨气这东西向来是有钱人的玩物，穷人的骨气比草都贱。哥给你联繫几个代写的大活，把眼下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明明同岁，张启杰却处处喜欢充大哥。 寒熠从善如流道：「谢谢大哥好意，不用麻烦您了，我已经找到其他出路，这次打电话给您主要是想换个房子。」 第4页 其他出路？什么意思，不做编剧了吗？ 电话那头的张启杰满脸问号。 他们两个人好歹是大学4年同处屋檐下的舍友，寒熠能干些什么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大学就学的编剧，考的所有证也是与此相关，没有学歷，没有上岗证件，难道去做月薪三千的小前台吗？ 张启杰摸着自己的下巴，暗自忖度了起来。 说实话……以寒熠的姿色，如果他真的能豁得出去的话，估计有不少高级会所乐意收留他，做个当家花魁少爷。 虽然心中颇多猜测，但是这位唯一的好友非常了解寒熠的脾气，还是没有将疑问说出来。 「你想要什么房子，便宜的还是贵的？」张启杰试探道。 「精装修的一室一厅，有独立供暖，有浴缸，小区里有健身房，附近餐厅多外卖多。」十月下旬的帝都朔风凛凛，暖气的供应非常重要，他不想再忍受揣着暖水袋码字的日子了。 种种条件加起来，让张启杰大开眼界，寒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要找好房子？ 人一旦缺钱，早晚都会求回到他头上来，走上最不愿意的那一步。到时候凭藉寒熠的美貌，还可以让他拉皮条大赚上一笔。 他对钱的态度可和电话里这位大相迳庭，就四个字：来者不拒。 于是张启杰欣然应允道：「只要捨得花钱，房子我最迟明天就能给你找到。」 甚至都没刻意压抑语气中的笑意。 挂了电话还将一个以潜规则闻名行业内外的投资方的联繫方式发送到了寒熠的手机上。 寒熠微笑着将联繫方式删除，不甚在意地回了出租屋收拾东西。 原主这朋友交得可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 作为一个位置偏僻的政府图书馆的管理员，王胜过着无数人羡慕的闲适铁饭碗生活。 每天除了寥寥几个借书的人需要登记，他基本无事可做。 不喜欢打游戏的他，看小说便成了日常。 从二十年前网络小说兴起到现在的热文都已经被他看遍了，实在没书可看的他才会无聊道去搜索标籤分类。 抱着这种可有可无的心理，他点开了标籤分类，对这些文名唾弃的下滑了三页后，他终于被一个文名吸引了—— 《群星深处是吾乡》 可是点进去后，居然是一个冷到不能再冷，他平常绝对不会点开第一章 的科幻题材。 这样的题材跟大量同质化爽文的小说频道格格不入。 王胜本想关掉页面，文案上仅有的一句话却牢牢吸引住了他。 「他无比欣赏那人在大楼倾颓、生命将近之际，露出的惊恐表情， 他会在死前的一瞬间恍然—— 他从来不是自己的主人。 从来不是。」 狂妄肆意，还挺中二。 可这简短的文案，又像看到了另一方世界里波澜壮阔的人生。 这可不是无脑套路文能给予的。 这个冷得不能再冷的题材，竟然就这样握住了王胜的三寸。 被文案留住的王胜，点进目录，只有三章？ 作者专栏一看，作品数一？ 新人？ 王胜心中的热血，顿时熄灭了大半。 被无数新人餵过屎的王胜充满了不信任，但在不信任中来回犹豫再三，王胜决定再单纯最后一次，这样想着，他点开了第一章 。 做好了破口大骂，给这个新作者打负分上一堂课的准备。 可是…… 仅仅开头几段描写，精炼的语言就将他拉入了那个奇妙的星际世界里，感受到了一个被家族贩卖抛弃的ai的无奈。 以及那位位高权重的反派主人的傲慢。 到了第三章 ，主角的第一次反叛试探，循循善诱，那种暗藏着杀机的暂时屈服，让他忍不住想要马上看到反派的反应。 可是……没有了，没有第四章 了？！ 完全被小说里的世界吸引，一刻都等不了的王胜只想摔手机骂娘。 太可恶了，他是有多不幸，竟然踩进了这么浅的一个坑！ 于是…… 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收藏，还把这本短的发指的小说推荐给了书友们。 来坑底一起躺平啊，朋友们！ 第三章 一声灵魂漂浮的感嘆 王胜「哐」一声把手机丢进旁边的单人沙发，转念又再次捡起来点进作者专栏浇了瓶营养液，营养液一瓶六块，会员价五块二，是楼下一只牛肉叉烧包的价。 这世界有点不真实，王胜怎么也没想到，从出生起每日一只叉烧包绝不缺席，除非不可抗力的自己，竟然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给一个新人作者，付出了自己的信仰。 图书馆亮着明亮的灯光，从窗户望出去整个世界光怪陆离，像极了片刻前他在想像世界里领教过的现实与虚假的交织。 夜班基本遇不到几个来借书的顾客，不远处位置上只剩几个埋头搞文献的老学究，是附近大学城快退休的老教师，厚重的眼镜压在脸上，正拿着几张纸来回比对。 没一会儿，老头子到了眼前，颤巍巍扶了扶镜框，朝他道：「劳驾，有没有跟这本书相同题材的，我带回去做研究。」 王胜瞥了眼封面，竟然是本关于宇宙科学的着作，他不禁又想起那本宏大世界观塑造的科幻爽文来，男人很快端正身子，攒出一个认真诚恳笑容。 第5页 在老教师迷茫的打量里，王胜很好地诠释了一个上头狂热粉的标准行径，他郑重打开手机，屏幕莹莹亮光照亮他神秘兮兮的一张脸，王胜压声道：「或许您听说过二层宇宙与ai吗？这本书，将给您打开未来新世界大门，对了，您还有几个朋友？退休的也算…」 老教师伸头过去，怀疑地又推了下眼镜。 夜间下了场大雨，把整座城市沖刷的一干二净，寒熠将手里键盘塞进后备箱，最后抬眼看了下这栋真正的寒熠住了几年的危楼，它在巷子最不起眼的地方，满眼望去尽是破旧阳台上大爷阿叔晒的纷红骇绿。 这点灰暗背景里仅有的颜色，并没有留住一个怀揣炙热梦想的少年，但一切都在此处结束了，他一定会替真正的寒熠，拿回他本可以拿到的一切荣誉。 还有金钱。 寒熠垂下眼帘，抬脚钻进车里。 新房子在城市市中心，一栋高耸入云的商业大楼，近两年刚起来的新楼盘，楼主因为出国就把房子挂上了租房软体，里头家具齐全，设备全新，也不知道张启杰从哪里拿到的一手消息，这种房源在当地还是十分抢手的，但价格自然也是十分漂亮。 师傅把寒熠不多的家具一件件搬上去，寒熠将那个被磨得光亮的键盘夹进腋下，跟在身后上了电梯。 房间在三十三楼，当属整栋最高的位置，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将窗户景色尽数收纳，站在窗前，好似能把城市敛入眼底，而城市下渺小如蝼蚁的行人，只剩黑而模煳的一点。 「东西都在这儿了，我们就先走啦。」搬家师傅擦了把汗，转头看向窗前出神的年轻人，明明还算晴朗白日，少年安静杵着不动，浑身上下犹如一滩不泛波澜的死水，这种沉静的气质他鲜少在小伙子身上瞧见，可下一秒被窥探的人转过身，温和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师傅，钱已经跟公司结过了，今天辛苦你们了。」 师傅点点头，关上门的剎那，那个少年又重新转过身，留下一道干瘦又有力的背影。 寒熠把新家环境熟悉完，礼貌性地给张启杰发了条感谢简讯，就走去书房坐在了电脑前。连上网络登上白鸽中文网，他开始酝酿今晚该写的内容。 可让他惊奇的是，一直空空如也的信息箱那栏，却忽然多了好几个红点。 有读者互动？ 果然，一点开信息，瞬间跳上来一堆读者留言，滑到最后一条数了下，竟然有足足一百来条。 只不过id有些些奇怪，原先还是能看出是当代网上8g冲浪的学生党，不知怎么，在一群学生党id中间，冒出了一群神秘的乱码群体，如果不是堪如学术研究一样严谨的评论内容，寒熠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他买了一堆机器人。 过于复杂的学术研究有点超乎寒熠的意料之外，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回復完毕，并对这些十分「较真」又可爱的读者表达了感谢。 在复杂的学术名词海洋里，寒熠果断翻到下一页。 两小时后，新鲜的第四章 跟第五章被传了上去。 做完这些，他舒舒服服泡澡去了。不知是不是原身死在浴缸的缘故，寒熠踏进水里的一剎，整颗心勐地往下一坠，强烈的心慌让他抬手扶住旁边衣架稳了稳身形。 手臂肌肉微微跳动，寒熠抬手覆上，轻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这安慰是有用的，他明显觉得胸膛处的心脏慢慢平缓下来，这具身体已经在慢慢适应一个新主人。 水流漫过脖颈，头顶吊灯散发着细碎而温和的光，寒熠闭眼算了下帐目。 房租一月一万，除却日常开销，他只能住两个月。如果不能在两个月内赚到可观数量的钱，他就要告别三十三楼，重回到某个发霉的出租屋内。 他并不是个很擅长吃苦的人，在寒熠看来，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想尽办法赚钱的目的就该是让自己好过一点。 好过一点。 他视线沉下去，睡意涌上，等再睁开竟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寒熠擦干身子站起来。 书房的电脑没关，还停留在更新页面，他抬眼看了下钟錶，九点整，正好是白鸽中文网换榜单的时间。 跟他的世界一样，这里的网络文学网站也採取了榜单制，优秀的有潜力的新书将会有希望在榜单上获得更大更集中的曝光度。 滑鼠滑动，刷新完的榜单跃入眼帘，意料之中没有一个属于他「戴罪羔羊」，倒是收藏量已经上涨到四十。 还是太着急了，这才第二天，寒熠擦了把头上未干的水珠，坐下来开始回復读者留言。 与此同时，在家倒班刚睡醒的王胜从床边摸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app图标，果然系统立马提示有收藏的书更新完毕。 《群星深处是吾乡》 王胜零星的睡意也散了个一干二净，立马撑起半个身子，一眨不眨地刷着情节。 作为老书虫，说实话，戴罪羔羊的文笔并不是整个网站最好的，但他的构思以及节奏一定是目前新人里的佼佼者，在紧凑刺激的情节里，他还看见作者隐而不发的野心与魄力，以及藏在冰层下壮阔的梦想版图。 写书的，最难得的，是灵气和神韵。 等王胜从酣畅淋漓的享受中回过神时，他看进自己的手指点在打赏通道。 虽然哼哼唧唧肉疼，王胜还是抠搜搜再次奉献出人生中第二个牛肉叉烧包。 第6页 鬼使神差的，他甚至还发出了作为潜水党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条书评。 「靠！」男人忙完一通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气笑了，「这作者其实会养蛊吧？」 虽是这么说，嘴角挂着的笑倒也一直没褪去。 寒熠又回復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读者私信，准备退出前又跳出一条，扫完一眼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明日胜春朝」：「加油啊作者大大！我偷包子养你！」 头顶是昏黄的吊灯灯光，氤氲着一房间的暖意，寒熠坐在金色光亮里，笑了许久，等他察觉时嘴角的笑容还没消失干净。 靠着一本书的连接，作者和读者在这一刻遥远地有了同样的表情。 他替自己，也为死去的寒熠觉得高兴。 这条路，并不是绝对的艰辛。 * 白鸽中文网前身只是个同好者社区，当初一批为爱发电的写手聚集在这里，可随着网文越来越商业化，社区被披上资本的外衣，成了梦想的销金窟。 谁越捨得砸钱，越能踩着同行尸体往上。 昭楠从发新文起就稳坐榜单前五，典型的「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这些天来，她闲暇时候就是翻一翻排行，欣赏一下哪些新人挣扎着上来，又有多少新星陨落。 在第十天的时候，昭楠坐不住了。 排行榜上突然蹿上个奇怪傢伙。 竹笋还窜得没这么快呢，她一氪金作家也不敢这么招摇过市。 「靠！挂逼！这人竟然买殭尸买得比我还狠！」昭楠屋子里来迴转了两圈果断拿起手机唿喊她那无所不能的爹。 昭楠爸接通后道：「我的小乖乖，怎么啦，钱不够了吗？」 昭楠不满地控诉：「不是说给我新书买收藏买收藏吗，我还要一千个。」 昭楠爸沉默了几秒，随后表现出十成十的为难，给自己这个宝贝女儿顺起毛来，「爸爸肯定是捨得给宝贝花钱的，但榜单第一那个实在不能压啊，那可是网站从别地儿挖来的老作者，总得不能做得太过分，宝贝说是不是？」 「不是榜一，」昭楠划拉着滑鼠，「不知道哪里窜上来个新人，他一千收藏已经第四了！再几天我岂不是连第二都保不住！」 暴躁千金大小姐朝她没脾气的爹边撒脾气边点开那本诡异的《群星深处是吾乡》，「这可是以女频出名的网站，路数这么野，我倒要看看他写了个什么东西…」 昭楠爹在这方面绝对是跟女儿一个战线的，于是远在公司办公室签文件的男人腾出功夫也打开了白鸽中文网，点进了那本长势喜人的新书。 他也要看看是什么书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 两人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保持着没挂电话的状态，一开始还对话两句，吐槽这本书开头那些看似不切实际的科技幻想。 然而，仅仅几分钟过后，父女二人便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大概五分钟后，昭楠爹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一声灵魂漂浮的感嘆。 昭楠：「这……好牛逼……」 昭楠爹也迟迟没回过神，下意识回应：「……真的牛逼…」 第四章 我们伺服器虽然辣鸡，但绝…… 两人声音都很虚浮，等昭楠爹发觉自己的不在状态，对面昭楠已经挂了电话。 家里有个从商的爹，虽说娇生惯养要风要雨娇纵习惯了，在服人方面，昭楠还是沿袭了自家老爹的优良传统。 实力牛逼，那就是确实牛逼。 昭楠想也不想，点进作者主页哐哐哐砸了一千瓶营养液。 而这豪爽的千金一掷，让白鸽中文网的赤水论坛掀起了血雨腥风。 【我不爱吃小白菜】：你们最近瞧见了新人榜单没，出现了匹黑马。 【大风打地鼠】：你是说那本空降的科幻文是吗，靠，绝了！我发誓我从没看过如此牛逼世界观的小说！最近霸总风颳得这么过，这本简直异军突起！ 【弟弟之弟】：在女频写科幻？笑死，想刷数据也不能挑这种题材啊？赶紧滚回终点中文网去！ 【你爸爸】：ls什么意思？女生不配看科幻？你知道我等星际科幻粮等的有多辛苦吗？这本写的真的很绝，又不无脑不开后宫，男主虽然是个ai三观超正，我们宿舍也都在看啊！ 【我爱吴宝宝】：这飞升真他妈不真实，我倾向于是买的水军，就算不是买的，也肯定是个老作者了，绝对是披着马甲来的挂逼！ 【请赐我一个男朋友】：是吧是吧！才十天的功夫就窜到第四了，刚刚还看到系统通知说有人砸了一千瓶营养液，明天榜单更新估计得进前三了。 【东皇小喇叭】：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这一千瓶营养液是榜二的作者打赏的…… 【头顶芝芝莓莓】：什么鬼？不会是一个工作室互刷的吧？ 寒熠不是没看到这些评论，事实上，如果是个正常作者，看见自己文有这些评论都不可能不难受。 但寒熠偏偏不是正常人，他只管没日没夜地埋头看、埋头写，每日两更，高质量且风雨无阻。 其余的一概不理。 看着自己心爱的羔羊大大一直不回应，昭楠却急坏了。期初还是隔三差五盯着论坛里和文下的差评压一压，后来干脆不干别的，光顾着和论坛里的黑子对线了，甚至自己的文都破天荒的断更了一天。 第7页 直到看见自己也受到牵连，还被怀疑来自同一个工作室，昭楠简直要气炸了，在羔羊太太的文底下留了千字的长评以证真爱粉身份。 但羔羊太太只是淡淡回覆：「谢谢你，你也加油，记得努力更新。」 如此淡定！ 昭楠啪得一声惊掉了手中的咖啡杯。 昭楠爹正好刷到女儿的评论，生怕她绷不住，立马一个电话打过来：「女儿啊，别气了，这个羔羊明显是个身经百战见怪不怪的大神，根本不在意这些，咱别管人家了昂！」 他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早就见过大风浪，只看这个作者成熟的文风和面对风波的态度，便早就猜出这是个沉稳冷静，耐得住韬光养晦期间寂寞的作者。 虽然名字里有羔羊两字，但这人未必就是软弱可欺的。 他根本不担心这位羔羊如何应对，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的情绪波动。 然而下一秒，带着哭腔的昭楠声音传来：「呜呜呜，爸爸，他说谢谢我，还让我努力更新诶！呜呜呜我这就写！我写它十万字呜呜呜，我再也不刷收了！」 昭楠爹：「……」 这可能就是，榜样的力量吧？ 他开始有些期待这位羔羊露出真正面目的样子了。 * 翰星网文工作室成立了有些年头了，几个创始人都是当初从影视公司离职的，现在专门做网文的ip孵化。 听起来高大上，实则就是捧红一些新的网文，然后通过之前在娱乐圈的人脉把版权卖给各路甲方爸爸。 他们这样操作已经成功过很多次了，比如去年和前年两部收视率前十的改编剧，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而现在，他们手里的两个新项目，正是白鸽新晋榜上第六和第七的两篇文。 他们对这种工业化生产流程早就十分熟练，网文内容也是标准的行活儿，虽然没什么新意，但也没毛病，被推一推就能起来流量的那种高级代餐。 流水线的商品自然有商品的评判标准，对于翰星工作室来说，网文的成绩绝对是版权售价的的硬指标——新晋榜前五是个坎，比新晋榜第六第七，这在售价上可能就差出去五位数以上。 本来，前几的大神要么自带流量，要么钞能力惊人，他们只想等原来第三名时间到了下榜之后，两本书轮流刷个前五，可不料突然空降了个「戴罪羔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负责人夏翰星根本没有看正文的耐心，草草扫了一眼就气笑了。 太可笑了，一个真正的新文，又不是什么大神，还写的是科幻冷题材。 评论全都是夸文笔好，构思精妙感人肺腑的，什么玩意儿？ 刷数据还不够，还买水军评论？ 呵呵！既然刷，那就给你刷个够吧。 于是当晚，寒熠点开后台，发现仅仅是这一天，就多了近两千的收藏，比他原本的一倍还多。 与此同时，微博上一些营销号搬运了「赤水论坛」里关于羔羊大大刷数据石锤贴的截图，立即掀起了网文圈一阵不小的风波。 「天吶，新人作者就敢这么刷数据！」 「白鸽伺服器垃圾就算了，还这么纵容作者，要是不封我看吃枣药丸。」 「笑哕了，还「群星深处是吾乡」，真把网文当严肃小说写？」 「侵占榜单行为可耻，劣迹作者滚出白鸽！」 「姐妹们，评论区再见！」 数据实在异常，连不懂榜单机制的路人都觉得的确是刷的过分，更多营销号也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加入了这场狂欢。 几乎是瞬间，寒熠的后台卡顿不动了，等他再次刷新，只见足足几页的负二分评论汹涌而至。 从骂这篇文逐渐上升到作者本身，其中不乏对他的诅咒，网络暴民们甚至不用看文，也不用判断，只当是找了个缺口，发泄心中的不满。 落井下石永远是最爽的，不是么？ 当然，这些与之前对原主的网暴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寒熠面无表情的翻阅着，刚註册不久的企鹅号却突然响了起来。 【昭昭】：羔羊大大！微博的帖子你看到了吗？ 【昭昭】：我让我的朋友去压评了，但我们人太少了，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昭昭】：大大，你还好吗？ 寒熠今早实在抵不住昭楠的热情，在她和父亲轮流地留言之下还是加了她的企鹅号。此刻的她显然比自己着急多了。 【昭昭】：大大，我让我爸爸去给你再买点水军吧，他已经同意了，你稍等！ 寒熠本不想回復，但看到这条还是敲下了一行字。 【羔羊】：不必了，清者自清。 昭楠等了片刻，又噼里啪啦发来一堆字，寒熠只略略扫了一眼，回了个「谢谢，时间会证明一切」。 昭楠合上电脑屏幕，几乎急出了眼泪，但羔羊大大什么都不让她做，可她又在担心，这个「时间能证明一切」，到底指的是多少时间？ 连久经沙场的昭楠爹也在心里为女儿的偶像捏了把汗。 沉稳的确是好事，可这是不是有些沉稳过头了？ 面对唿啸而来的差评，寒熠终于站起了身，决出了一个决定。 ……还是先睡会觉吧，毕竟熬了五六天夜看文写文了。 第8页 几小时后，他终于醒了过来，感觉精神恢復的极好，于是伸了个懒腰，再次点开后台。 与他意料之中的一样，差评数量比之前多了几十页。 微博上，关于锤他的帖子，也被顶上了白鸽文学城的超话广场顶部。 讽刺的是，负分很多，但是收藏数却水涨船高。 显然是有些人一边谩骂，一边琢磨起了跟风学习的事情，将文加入了收藏。 短短一天的发酵，这篇在所有恶意者眼中以为会走向尽头的小说的却又增加了两千多的收藏量。 不仅排名没有下去还窜上了新晋第三的位置。 寒熠抿嘴，静静滑动着滑鼠，神色如同看新闻一样毫无波澜，数据的上升在他意料之中，但他等的，不是这些。 终于，他见到那些恶评论里夹杂的那些不一样的声音，这才舒了一口气。 「说刷数据的姐妹们，你们真的看文了吗？写的真的很好啊！」 「大大不会不更了吧，别受人影响啊，抱抱！」 「呜呜呜我好心疼ai宝贝，什么时候才能虐渣成功啊！」 「大大好惨啊，刚开始写文就遇到这种事！摸摸（patpat」 「歪个楼，你们不觉得大大写的那些科技设定也太真实了吗？有没有懂物理的证明一下啊？」 「emmm，ls姐妹不妨看看最开始评论里那些小论文，我实在是看不懂，先匿了。」 在这样的恶意和网络霸凌中，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从大众，也有人打开正文看了起来。 而寒熠等的，就是这些在「沉默的螺旋」另一极的人出现。 一些无法抵抗巨大刷负流向的粉丝，甚至开始了一章章补好评。 他们还自发砸起了营养液，将恶评刷下去，无论如何都要为他们挚爱的大大分辨清白。 因为黑子带起的流量和粉丝的坚持，《群星深处是吾乡》不仅没有如网暴者的愿被抹去，反而真正意义上小红了！ 此时，他的企鹅号再次响起，寒熠暂时没理会昭昭头像上几百个未读消息的红点，转而地点开了他列表里唯二的联络人发来的信息。 【编辑慕歌】：羊羊，你的签约合同这边都通过了哈~恭喜你已经成为签约作者，请看赤水论坛的原创区帖子了解新手教程哦~ 【编辑慕歌】：另外，你今早申请的收藏自查我们已经加急出结果了哈，今天中午之前咱们文章的数据确实没有问题。 【编辑慕歌】：至于中午开始的数据，我们的数据小哥已经根据你的建议查证啦，新增的那些收藏帐户ip位址，确实与榜六、榜七那两篇文这一周新增的收藏帐户ip一！模！一！样！ 【编辑慕歌】：我们网站虽然伺服器辣鸡，但绝对不会辜负一位好作者！我今晚加班熬夜猝死也会把证明公告给写出来，你！等我！ 【编辑慕歌】：另外，你别忘了今天更新哈（凶 第五章 在围脖看新鲜事，越看越生…… 深夜，无数期待这场网络狂欢水落石出的用户翘首以待地点开那款标语为「在围脖看新鲜事，越看越生气」的app，终于等来了官方下场。 其中当然也包括事件的始作俑者，夏翰星。 【[白鸽文学城]：鑑于最近网上关于本文学城榜单数据的热议，经过编辑与数据技术人员的多方排查，特此将事件事实与处理结果公布如下： 1.经查实，「新晋作品榜」上确实有两部作品涉嫌刷数据行为，经过ip对比，该两部作品来自同一工作室，涉嫌伪造数据达到1000次收藏以上，点击、评论、营养液若干。 2.根据网站管理条例，将对两篇文章进行撤榜及全文删除处理，同时两位作者签约帐户将被永久封停，该工作室ip全面封禁，永远不得再在本网站註册。 3.对于这次涉嫌伪造数据的读者帐户，技术小哥正在加紧排查，如证实为殭尸号将一併封禁……】 余下的一张图片超过了微博显示限制，而夏翰星看到前面的这些声明早已喜出望外，他本来只想搞死《群星深处是吾乡》，没想到之前那一千瓶营养液还真是榜二刷的，两个人还真是一个工作室的？ 这样一下撤了两个，他们工作室的两本书岂不是有希望搏一搏前三？这可是又多了十好几万进帐啊！ 他乐的嘴都合不拢，赶紧跑去冰箱拿了瓶香槟，做作的给自己斟满，然后也不等点开微博文章下面扩展显示的小三角，直接用私人帐号在下面评论。 【低调腹肌185】：支持白鸽文学城！对于刷数据的垃圾工作室就应该赶尽杀绝！ 然后，他慢慢呷了一口香槟，打算看看文章带的图片。 噗——！ 夏翰星把一嘴酒全喷在了手机屏幕上。 嗯？？？ 这图片里截下的两个文章，怎么是他手下的文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刷收一直都很谨慎的！ 「晦气！原来榜六榜七是工作室流水线文，为了沖榜还给人家紫微星刷收。」 「怪不得，看名字就没有点进去的欲望，果然是垃圾工作室。」 「ls腹肌男说得对！对于刷数据的垃圾工作室就应该赶尽杀绝！」 夏翰星傻傻地看着自己的评论被顶到了前排热评，好像一个巨大讽刺的耳光啪啪啪打得他脸嗙嗙嗙响。 第9页 可刚想点击删除，屏幕就闪了两下，因为进了酒，花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小胡！小黄！」夏翰星破音地朝屋外大喊，「你们快去问问责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他两位手下得力干将哭丧着脸走进他的办公室：「夏总，责编已经把我们的企鹅号拉黑了，并且说『保留一切追究法律后果的权利』。」 秘书也走了进来：「夏总，之前联繫好的繁华影视也要终止合作，并要违约金。这怎么办啊？」 夏翰星只感觉一阵眩晕。 他之前都把两本ip打包预售给这个国内最大的影视改编公司，这下可好。 违约金足以让他把这几年赚的钱都搭进去。 夏翰星两眼一黑，昏迷前最后的意识只有五个大字—— 完了，全完了…… * 寒熠看见白鸽文学城发了公告以后，立马註册了一个微博，名字就是简简单单的[白鸽签约作者-戴罪羔羊]，并转发了一下。 瞬间，也不知道从哪追来的读者，愣是让他粉丝数飙到了两千多。 于是，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感谢各位支持，今天三更。」 评论里一片欢唿雀跃，大部分是表达支持的，当然也夹杂着几个翰星工作室的死忠粉，追过来骂他赶尽杀绝。 这些一看就是心智还没成熟的小粉丝，寒熠没回復，转念想了想又怕对方遭受自己粉丝的网暴，把他们的评论删除，帐号也拉黑了。 这帮还没判断力的傢伙以后进了社会有的是机会遭受毒打，倒不急于一时。 然后，寒熠又将事件的原委讲给了一直追问的昭楠。 毕竟，她不仅算是自己最早的粉丝，也算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新认识的朋友。 上榜之初，他便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数据，经过系统的帮忙调取以往数据，他发现虽然长得确实不少，但也没超过这个榜单的歷史记录，说明都是路人粉。 而在扫榜单的时候，他也对其他作品有了自己的判断，榜六、榜七这种套路文按理说应该随着时间的推移，目标读者渐渐饱和，涨收藏数量也趋于平缓，但他们总是一波一波的涨，情节上也根本这种反常涨幅的原由。 那就只能是刷收了。 刷收虽然违规，但极难查证，寒熠也就没急着举报，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两个有刷收习惯的人。 然后，寒熠在自己收藏开始飞涨的一瞬间，就向编辑提出了系统自查，而他身为一个小透明，对他红眼病的也只能是同榜的几位了。 昭楠虽然也刷收，但现在已经改邪归正，而且凭藉几次聊天的感觉，根本不像是有这种心机的人，那么剩下的，能从他被撤榜中获益最大的，只能是榜六、榜七了。 于是他才向编辑说明情况，并建议交差查询新增收藏的id，本来以为编辑不会搭理他一个新作者，正想着自己动用宝贵的系统积分私下调查，没想到编辑慕歌这么爽快，立马联繫技术小哥帮他澄清了真相。 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原来榜六、榜七竟然是一个工作室的作品。 【昭昭】：羔羊大大，你太强了！ 【昭昭】：我爸比就在我身边，听完你这一通分析非常想认识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昭昭】：他是恆通报业的董事，和几个影视公司关系都很好，包括繁华影视，可以帮你搭个线。 【昭昭】：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写网文的，最大的梦想不就是卖个ip么？你先和影视公司搞好关系，混圈子比闷头写容易的多~ 寒熠一窒。 原主就是被这样所谓的圈子连累致死，现在的寒熠决不能再做出这样的事。 于是他回復道：「谢谢你和伯父的好意，但我不想走的这么快，目前只想好好完成这个作品。」 「啧啧，」昭楠爹在一旁咂咂嘴，「这人可真不是一般人吶，楠楠，你学着点啊！」 看完这位羔羊大大这次的做法，加上这个回復，昭楠爹算是彻底服了。 他本就是编辑出身，虽然后面开始走向管理层，但依旧惜才，非常想认识这个有才华又不卖弄，能忍住创作期寂寞的网络作家。 但如果对方不愿意，他也不便强求，况且都在一个圈子里，日后总有机会遇到。 几公里外，与昭楠父女处在同一个城市的寒熠合上电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本应该放松心情休息一下，但他却看到了那个名字。 那个让原主恨之入骨，只是刚刚昭楠提了一句便让他这具身体看是本能颤抖的名字—— 繁华影视。 第六章 「只有嚮往未来的人，才能…… 寒熠费了半晌，才让心跳回復到正常水平。 但心中的悲愤一时无处发泄，于是，他再次打开了文档。 如果说前几万字还是靠直觉客观写作，最近的几万字可以说是真正进入了ai那种被压抑、克制，濒临爆发的情绪之中。 直到靠着文字发泄一通，寒熠才冷静下来，点开了自己文章的后台，将签约后的信息更新。 签约后，寒熠才发现这和未签约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游戏。 翰星工作室的事件过后，《群星深处是吾乡》获得了一阵热度，虽然之前被刷的两千收被系统修正，但是现在的收藏也有一万左右。 第10页 对于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来说，这已经是个足以炫耀的成绩了，但和那些大神的签约作品动辄上百万的收藏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幸好，编辑慕歌对新人十分友好，在下这周换榜的第一时间就给了《群星深处是吾乡》一个网站推荐榜单，和跟新晋排行在网页最下面的角落里的不同，他获得了一个最前方的封面推荐位置。 任何点进科幻分频的人，第一眼都会看到它。 在新晋的时候，是收藏数评论数和作者专栏收藏数共同构成了积分计算的方式，按照积分的方式排序。 但是签约后的作者却有了另外一项排行榜单。 那就是位于网站首页的三个大榜。 月票排行，推荐票排行，当日订阅数排行。 这就是让白鸽文学城的数十万名签约作者挤破头的榜单，如果说白鸽每日的人流量数以亿计，那可以说有大几千万都在这三大榜单上。 毕竟都是靠读者真金白银的支持才能砸上去的榜单。 只要上了榜，一天涨个几万、甚至十万收藏也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寒熠看完规则，细细地想了一遍，网站读者每消费50元订阅才能获得一张月票，而且月底的时候还会清空。 看着榜单里的作者有话说都会求月票，便知道这个榜有多难上，毕竟每个月的月票第一能够得到网站的开屏封推。 也就是在你点开网站的那一刻，就可以看到屏幕上出现自己小说的封面，两秒后这个推荐才消失变成网站。 可以说这是所有作者一生的梦想！ 而推荐票则是免费的，每日签到就能领取，根据读者等级不同领取数量也不定。 如果说，推荐票第一是神的领域。 那么月票，绝对就是诸神战场。 对于很多有过爆文，甚至有过影视改编的大神们来说，他们或许会放弃推荐票的争夺，但是绝对不会放弃对月票第一的争取。 一个免费，一个需要花钱才能宣誓真心，其中的含金量更是不言而喻。 寒熠看了看自己的一万收藏作品，再看了看已经打得死去活来快要争到尾声的推荐票第一—— 人家的推荐票数就已经是四十八万，更别说收藏和订阅了，至于月票榜，对于现在的他都懒得查看。 人家榜尾的月票数量比他的字数还多！ 网站规定的最低上架入v字数是七万字，他现在字数刚好五万，又是在分频封面推荐这样的好榜上。 寒熠想了想，轻轻在作者有话说里敲下了一句话， 「如果今天能够收到五千推荐票，我会在明天三更。」 此话一出，评论区嗷嗷待哺的读者一片欢唿，但签约作者群里倒是炸了锅。 这是慕歌编辑的作者群，大家都披着马甲，没人知道「戴罪羔羊」其实就在这个群里。 「姐妹们，羔羊又搞事情了，上来就要五千推荐票！」 「我不李姐，十二点之前要冲到五千，这也太难了吧？」 「科幻本来就是白鸽最冷的频道，有一万收藏也差不多饱和了吧……」 「网站上作品这么多，每天光是大神粉红的连载书籍加起来就有几百部，读者们当然是把票投给了支持已久的大神了，我一天顶多收几十个推荐票就谢天谢地了。」 「而且现在都是养肥党，他那个科幻是个大长篇，现在才五万字……」 「所以你们也都看了么？」 「额……嘘！」 毕竟人造星常有，紫微星不常有，就算不在群里讨论的作者也多半都盯着这个出道即是血雨腥风的戴罪羔羊。 而他从不回应，更是为这个格格不入的id添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其实寒熠自己也知道，要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凑够5000推荐票比登天还难，但因为之前刷票事件的影响，他必须在此刻认清自己这篇文在读者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真正的热度又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科幻这个题材，所谓的瓶颈到底是不是几万收藏。 * 「同学们，现在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啦，你们也知道，我教完你们班就要退休了，」鬚髮全白的老教授在讲台上笑着说道，「所以，现在就是我执教生涯的最后一节课啦！」 台下，帝都都市学院物理系的学生不过二十来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老教授依然笑着，他知道研究物理的人多半不善表达，也不甚在意，「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今天讲『变质量系统』……」 这是最基础的力学知识，可以说是物理学的入门课程，但教授教的格外认真。 他不用ppt，不用有趣的视频，虽然条理清晰、讲述严谨，可台下的学生要么自负聪明，要么只是来混个日子，专心听的人不过寥寥。 毕竟，他们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三本院校，又学的是物理这样听上去高大上，学起来却是十足耗心耗力且收效甚微的理论专业。 台上教授讲到动情之处便在黑板上画了起来，七月流火，气温却还没降低太多，不一会汗水就湿透了衣背，透出了皮肤的颜色。 台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小雨被这笑声吵醒，抬起头，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周围面露不善的同学，皱了皱眉。反正瞌睡已经被打扰，她干脆在本子上画了起来。 第11页 画画，这才是她的兴趣，来学物理不过是被父亲逼得罢了。 老教授也注意到了这笑声，从教多年不需多想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于是停下了笔，转过头。 「既然是最后一节课，那我也不多讲了，不如闲聊一会，」老教授笑着推推因为汗水滑落的眼镜，「你们为什么选择物理系呢？」 台下自是没人回应。 老教授注意到了唯一一个看似在伏案书写的女生，小雨，于是走到了她的身边，见她在画画也不讶恼，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桌子，「同学，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不喜欢物理呢？」 「啊？」小雨一时没转圜过来，「就……感觉是一个蛮不切实际的科目，对生活也没什么用。」 老教授笑着点点头，似乎在赞赏小雨有话直说的勇气：「是啊，物理是发现规律、认识世界的学科，和咱们的生活确实没多大关系。」 同学们听到这话，纷纷抬起头，饶有兴味地看着。 「我们的物理学、数学、哲学这些学科，确实已经离现在的日常生活太远了，」老教授眼光熠熠，「但这不代表它和你们的精神生活全然无关。」 他靠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似是自说自话：「物理是一门太需要热爱的学科了，如果你们没有十足的爱，可能坚持不到最后。但即使坚持不到最后，不代表你们全然无法接受物理的美。」 「比如你的图画，那些天马行空的创意和构想，如果没有多年前的物理学家研究的规律理论做基础，怎么会有纷繁复杂的幻想呢？同理，现在的物理学家也在研究着这个世界的规律，有了这个规律，我们可以向未来推测，诚然，也许百十年后的人再看现在的研究会觉得幼稚与可笑，但能跨越百年，让不同时空的人们产生联繫的，只有这些客观规律。」 「我实在是对未来、对遥远的非人类星球太感兴趣了，但我太老了，我过不去，我只能通过这些在你们看来不切实际的规律，向未来略窥一二。」 「只有嚮往未来的人，才能抵御学习的孤寂。」 老教授说罢，眼底已经渗出了一丝殷红。 不少同学低下了头，根本没再听老教授的鸿篇大论，但小雨则被触动了。 她手中的画，正是一个驶向遥远星际的飞船。 自从到这里读书之后，她总觉得有股气憋在胸口，压抑、迷茫，让她喘不过气。 想要宣洩，却又无从下手。 教授沖她笑了笑，低声道：「也许你觉得物理很没意思，那我给你推荐一本书吧，或许你看着看着，也会像我一样，对未来产生兴趣。」 未来？ 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呢，她似乎找到了烦闷的关窍。 小雨讷讷道：「是科幻小说么？我怕我看不懂，太深奥了。」 「不，」老教授轻轻在她本子的空白地方写下了小说的名字，「是一本网络小说，很好读，我初中的孙女都看得明白。」 小雨一愣，「您也看网络小说？」 老教授笑笑，补充道，「是的，我还给他投了推荐票呢，如果你喜欢，也希望你能投几张，这样明天我就能多看好几千字了。」 写罢，下课铃响起。同学们纷纷起身，向后门涌去。 老教授也转过身，留下一个苍劲的背影，朝着与同学们相反地方向缓缓而去。 * 何旭是王胜的朋友，如今在一个科幻产业园做副总，对于他们这种半只脚踏入油腻的中年人来讲，要么爱好军事要么爱好钓鱼，他则是股清流，平时就爱好看点科幻小说。 《群星深处是吾乡》是他最喜欢的太空歌剧题材，而且不是套皮的套路文，是扎扎实实、有理有据的科学幻想，在快餐化的年代实在弥足珍贵。 他对这文唯一的意见，就是坑实在太浅，浅到他每次见王胜都摇着他的脖子骂他非要拉自己入坑。 今天，何旭陡然看到心心念念的《群星深处是吾乡》更新，便立即看完了，看到作话的发现羔羊大大竟然想要加更简直喜出望外！ 但他兜里的推荐票已经刷给了另外一个大神。 可剧情正好进展到一个小高潮。 在ai的多次试探之后，暴戾的主人已经明白自己的「工具」起了异心，于是趁着他带领探测机巡查星球的时候，决定将其重置，抹去它的全部记忆。 就在他按下按钮的一瞬间，整个星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承载ai的探机瞬间坠入深海之中。 ai唤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如流星般消失在晦暗的夜里。 但他的眼前，却并非一片虚无。他看到了火焰、雷电、爆裂…… 如同人类诞生之初，所瞥见的洪荒剧变。 有什么东西保留了他最后的感知。 舱内的主人正为了自己重启ai得意洋洋，岂料下一秒，一声爆裂从舱门响起。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星球，有谁会突然到访？ 但勐烈地气流裹挟着暴雨和雷电已经灌了进来，让他动弹不得。 烟雨朦胧中，他见到了一个人影。 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来者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泛着淡淡的蓝光，正像是之前每次ai答覆时，操纵台上会亮起的蓝光一样。 剧情就卡在这对视的一剎那。 何旭只觉得百爪挠心，这□□真的是唤么？会不会是那个星球上的别人？亦或是主人将死之际的幻想？ 第12页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后续了！ 羔羊大大必须加更！ 「推荐票比不得月票金贵，不如我投月票吧。」他也不懂网站规则，只觉得贵的东西都是好的。 可月票也早就在月初投了出去。 获得月票的途径只有两个，订阅新文或者打赏。 于是……他想了想，干脆直接打赏了3000块，获得了60张月票。 「羔羊老师，请问可以用月票达成加更吗？」 留言过后，他在心里开始打鼓。 这些钱也就是他请客户一顿饭的饭钱，羔羊老师不会瞧不上吧？ 要不……再加点？ 第七章 秋奥会开幕式团队招聘 寒熠正一边吃着龙虾捞饭的外卖一边看着自己的文章的评论。 他最近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除了睡觉雷打不动的八小时，其他时间要么在看文学习要么在写文。 别人996叫苦不迭，他自己007乐此不疲，堪称网文界内卷的典范。 其实以他的手速，每天更个两三万字都不是太难的事情，毕竟故事十分熟悉。 现在的存稿也足够支撑一段日子，但他不愿更的太勐，主要是打算先多攒一些，生怕之后做剧本、拍电影忙起来辜负读者。 于是，他也只有在每天吃饭的享受时光里刷刷评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零点了，可他现在只有3000多推荐票，想来5000是没希望了，但寒熠也没有太难过，毕竟有现在的成绩也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 然而，自从三分钟前，一个叫[人淡如菊]的读者打赏了3000块和60张月票后，整个评论区越来越歪。 【人淡如菊】：羔羊老师，请问可以用月票达成加更吗？肃请金安。 娱乐圈互相叫老师很常见，但网文界要么叫大大，要么直接称唿笔名，很少见到「老师」二字。 更别提在末尾还「肃请金安」了。 而这位人淡如菊，不仅id有毒，大手笔打赏都这么小心翼翼，立马让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读者模仿起来—— 「羔羊老师，请问可以用营养液达成加更吗？」 「羔羊老师，请问可以给你5张月票，当我的学费吗？」 「羔羊老师，请问可以用10张月票买断你今晚的万字长更吗？」 寒熠：「……」 这就是土豪的影响力吗？ 用月票加更的声音越来越多，让寒熠始料未及，他赶紧打开后台，发现自己一直没关注的月票数量竟然有4500+，比推荐票还多！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用打赏换月票，但寒熠当天收到的打赏数目竟然突破了6万块！ 这样一笔不小的数目让他出现在了首页的赏金排行榜末尾，这虽然是个每小时的更新的榜单，但位置就在三大榜之下，曝光同样可观！ 瞬间，一波波的新读者涌入。 并且「羔羊老师，请问xxxx」这种十足客气又有毒的句式直接攻占了评论区，好多人宁可打赏一分钱也要凑这个热闹，让即使不小心扫榜点进来的读者也带着好奇点开了文章。 而这一点开，就再也出不去了。 寒熠看着愈发汹涌的评论和打赏，赶紧联繫昭楠，问这是不是他父亲的手笔。 昭楠：「？？？我父亲的id明明是心静如莲。」 昭楠：「恭喜大大，被土豪读者保养了（bushi」 昭楠：「这可不是咱们暗箱操作，彻彻底底的市场行为！！！别慌！！！」 寒熠也只好看着后台的数字不断飙升，病毒式传播的威力真是令他嘆为观止。 总之，在多方因素之下，寒熠看着自己的月票数量一路水涨船高，过了十二点之后，大量读者签完到直接把推荐票给了寒熠，他几乎秒突破8000大关。 寒熠倒是没陷入狂喜，十分冷静地一一回復打赏的读者，无论数目大小。 然后，在表达谢意之后，寒熠把两万字存稿发了出去，完成了六更壮举。 「哇！！！羔羊老师真爽快！！」 「感谢土豪们发动钞能力，给各位比心！」 「羔羊老师真是不整虚的……不说了看文了。」 「哈哈哈哈楼上打赏的朋友悠着点，好怕羔羊老师的肝顶不住。」 读者还没看完六更，一刷新，只见文案上又多了一行字：「明日入v五更，感谢各位支持，请理性消费！」 「我撤回，羔羊老师的肝是铁做的！」 「哈哈哈哈头回看劝读者理性消费的作者。」 「能一口气看这么多，我打赏的心甘情愿！！！」 「我理性思考了一下，是时候打赏了。」 「羔羊的手速，yyds！！！」 寒熠轻轻一笑，将所有打赏的收入放进了一个特殊的银行帐户。 「这些钱，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寒熠在心里承诺道。 * 隔日醒来，寒熠开始研究起了入v的事，根据论坛里提过的经验，一篇文v前v后几乎是两波读者，因为有很多人不愿意在网文上面花钱，只看到免费章节就去找盗文了，对作者、尤其是对新手作者十分不友好。 如果说小说在v之前还能靠收藏和打赏苟一苟榜单，v后榜单的排行的硬指标就只有无法造假的订阅数量了，更别提入v后第五天就有一个曝光量巨大的榜单「千字收益榜」。 千字收益榜被称为夹子，因为就在每个读者收藏书单的旁边。 第13页 这个榜将把同五天前入v的所有文章按照总收益÷字数进行排行，不论任何频道、题材，通通排列在一起，且这里的收益指净收益，不包括打赏。 因此，夹子堪称所有v文的照妖镜。自然也决定着每篇文之后的命运。 《群星深处是吾乡》能靠读者的打赏蹭上首页榜，但却不能蹭上千字榜。 虽然《群星深处是吾乡》现在在科幻分类里已经是佼佼者，但这个题材要去和娱乐圈文、重生文和霸总文那些热题材硬碰硬，寒熠心里真的是没什么底。 而且，这也不是他能用更新大量字数搞定的，虽然能让收益变多，但也会让字数变多，反而降低千字收益。 寒熠查询了歷史数据，如果能在夹子上排前五，基本都可以涨10万收藏左右，是他现在收藏的三倍多，这样的基数之下，后续收益也会更多，正向循环。 而五名之外，将会被千字收益榜摺叠，增长的收藏数量不过万余…… 可以说是一榜定生死！ 但寒熠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对策，只能保证自己更新的质量，将决定权交给读者。 尽人事，还得听天命。 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更新任务，他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的空白文档。 这个文档的标题是「《群星深处是吾乡》剧本初稿」。 虽然他的网文才写了十分之一，目测还要连载半年，但对于其改编剧本的创作必须从现在开始了，毕竟哪怕是一年时间，对一个电影剧本的开发也算是侷促。 于是，他学着原主的样子，先将自己印象最深刻的片段写了出来，但写的并不顺利，因为从小说到剧本的转换需要时间，必须要注意语言的节奏和画面感。 更别提兼顾剧本固定的格式、三幕的结构、节拍与冲突的设置等等…… 毕竟记忆可以传输，但经验和直觉还是需要日积月累。 在开头上卡了几天寒熠都觉得无从下笔，于是，他干脆用起了原主管用的本方法，先是把国外出名太空歌剧题材都看了个遍，又看了它们所有的英文原版剧本以做学习。 他倒是也十分想看看国内的，但这个题材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做得好就会像《2001太空漫游》、《星球大战》或《第五元素》一样名垂千古，狂揽全球票房；做的不好就是高投入低产出，赔的裤衩都没。 因此，在国内这种追求低风险高回报的电影市场上，还是一片空白。 0——电影技术传入华夏一百余年，所拍摄过得太空歌剧类型片数量是0。 甚至连科幻题材都少之又少。 寒熠一声嘆息。 但开创先河并不仅仅是原主的梦想，也让寒熠觉得热血沸腾。 他一定要做到！ 今晚，他照例划分出两个小时时间构思改编电影。看英文剧本对寒熠来说并不艰难，但要学习精髓却十分耗费心血。 两小时后，寒熠只觉得头昏脑涨，即将关闭电脑的一剎那，却突然收到一封邮件。 这是之前原主绑定的招聘网站定时推送。 今天的第一份推荐职位就牢牢吸引了寒熠的目光—— 【秋奥会开幕式团队招聘： 职位名称：编导（编剧与副导演） 职位描述：与总负责人沟通、协商开幕式短片及表演仪式细节，落实文字文件，所属团队为施冉总导演团队。】 施冉导演！ 他今年已经七十有余，但依旧奋斗在创作的第一线，可以说是华夏所有电影人心中无可撼动的标杆性人物！ 他一生着作无数，编剧、导演甚至摄像与后期都有所涉猎，拍过3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名垂影史的佳作，凭藉高质量与高产享誉国内外。 也正是因为此，国家把秋奥会开幕式这样全球瞩目的重大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样一份职位的薪资待遇自然是十分诱人，但寒熠看重的并不是这些，他看中的，是能和施冉导演一起工作和学习的机会。 对于任何创作者来说，有一位厉害的导师都足以事半功倍！ 而这份职位的要求仅仅是科班毕业，并且有丰富的创作经验，寒熠毫不犹豫地投了简歷。 与寒熠想法不谋而合的人也极多，待他投递完成后才发现显示的申请人数已经超过了四位数。 对于能不能拿下，寒熠心中也在打鼓。 出乎他意料的是，投递完成后，很快，寒熠收到了系统自动返回的邮件。 邮件竟然是一张图—— 施冉导演的亲笔信！ 施冉导演一直以热爱国学与充满人文关怀闻名，但寒熠没想到施冉导演会细緻到给应聘者发送亲笔写下感谢信。 信中，施冉导演先是对各位于秋运会的关注表示感谢，然后抒发了一番自己对电影以及开幕式的愿景，并在最后留给了所有应聘者一个题目。 「以『未来』为题，创作一篇1000字以内的小说。「 应聘者需要于五日内将文稿发至施冉导演的邮箱，他会亲自一一看过，并结合简歷从中选择一位纳入麾下。 寒熠看完，一边是蠢蠢欲动，一边又是心中打鼓。 「向未来」作为这次秋奥会的主题，自然是一个可以海纳百川的词彙，由此构思不算困难。 但所有的文人都知道，写10万字的小说并不难，写1000字却是难上加难。 第14页 毕竟，越浓缩越是精华。1000字比1万字更能看出对文字的驾驭能力和构思。 更何况要和几千人竞争。 这并难不倒寒熠。 他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只是这办法算是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但灵感稍纵即逝，寒熠只稍稍构思，便在键盘上敲下了第一行文字。 第八章 pua四部曲：打压、画饼…… 正史如浩瀚烟海，读之使人明智，却也让人望而却步；野史却像街旁□□，来者不拒，教人随时都想窥视其中风采。 更别提这□□被寒熠装点上了富丽的词句和天马行空的幻想。 施冉一直对传统文化了解甚多，曾经享誉全球的作品《北斗南萁》、《勒马长城》都是以华夏歷史事件为背景的佳作。寒熠正是看中这点，决定以歷史题材量体裁衣。 想来有此想法的人多之又多，所以寒熠特地选择了一段野史。 一段由他亲歷、甚至改写，但在史书工笔上未着笔墨的疯狂野史。 有此素材已经算是令人耳目一新，但寒熠觉得这还不够，他要融合「未来」的命题，再度创新。 这也就是他认为这部作品算是兵行险着的原因。 ——丝绸朋克。 一种由「蒸汽朋克」脱颖而来的科幻类型，融合歷史事件与科技质感，只有丝绸之路上的东方世界作家有资格撰写这类作品。 更别提寒熠决定用文言文进行创作，那便更是华夏独属了。 毕竟有1000字的限制，如果不用文言书写，根本无法描述宏大的世界观。 公元24年，王莽篡汉创立新朝的第四年，日后的汉武帝刘秀正被王莽一路围堵截杀，被迫逃至川省的深山中。 彼时，王决意杀尽天下刘姓之人，派出千余名官兵封山，刘秀几日未食盐米，身旁亲信折损殆尽，举步维艰，已然被逼如绝路。 正当刘秀决意听天命之时，青天白日之下，一道天雷降于他的身侧。 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人一头墨蓝色短髮，深棕的眸色如同凛冬的松柏，意欲在绝境处搏出一份生机来。 神兵天降！ 巨雷引发了山火，滔天火光之中，没人知道那人如何保全刘秀，更没人知道日后刘秀是如何重新现身，乘着喷涌蒸汽的木牛，手持自燃烈刃，在漫天纸鸢之中仅仅带着几名「义士」——也就是农民——靠着绿林相助，反王莽，投更始帝，后又反之成立东汉，一统天下。 据当时史官所留家书内容，在川省的深山之中，有一处「机算营」，里面有着数万名算师灵官，不论任何信息、任何问题、任何数据，只要递进去，不出几日必然有所解答。 而这处机算营的负责人，正是那个蓝发的寒姓神秘男子。 当然，这在后续史家考证时只当做无稽之谈，于是只道「真天子百灵相助」，并把蒸汽木牛改成了水牛，删去其余亦真亦幻的传奇，留下了一段歷史空白，引得后世无数史学家、歷史爱好者遐想，津津乐道至今。 寒熠笃定，只要施导演是一个歷史爱好者，就不可能不对这段离奇的歷史感兴趣。 通篇以信件的形式，模仿那位史官的口吻，带着点梦幻和不确信，将翔天潜海的传奇故事和盘托出。 短短千字，寒熠便描述出了一段不啻于梦宫仙境的故事，壮丽跌宕，盪气迴肠。 在结尾，史官仰天长嘆，未知华夏前路将会如何，王室的未来又会何去何从。 以史鑑今，他所担忧的未来即是现在。 所幸，乱世已不在，山河无恙。 诚然这个世界并不完美，盛世之中的名利场依旧布满暗礁乱流，但传承千年的血脉必将会在歷史的洪流之中浩浩汤汤。 正是这短短千字文言，几乎耗费了寒熠的所有心血，足足闭关五日，几乎不眠不休才终于赶在截止时间的最后一秒发到了施冉导演的邮箱之中。 甚至发送完成之后，寒熠还沉浸在那段盪气迴肠的歷史之中，似乎刘秀登基之时百官的朝拜之声还在他的耳边迴荡。 他的机算营、他的万名灵官、他的王……那是他穿越的第一个世界，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果敢，以及前世被那爱徒陷害至死的悲愤，他不顾系统阻拦，执意如此。 罢了、罢了…… 寒熠逼迫自己赶紧从那段故事中抽出，专注于眼前的任务—— 如果不是提前在系统中设定了日期提醒，寒熠差点忘了0点后就是自己上那一榜定生死的「千字收益榜」的日子！ 拖着疲累的身体，他匆匆点开白鸽文学城，点进夹子。 这榜就在每个读者个人收藏夹的最顶部，也难怪被称为三大榜以外曝光最大的榜单。 榜单排名根据千字收益每小时更新，现在刚过零点，即是每本书的初始排名。 今天是7月25日，正值月末，因为刚入v的文章月票计算翻倍，所以正是各路神仙打架的时刻，足足有106本书，是月中的三倍…… 寒熠的《群星深处是吾乡》排在第7位，虽然名次靠前，但没进前5，曝光也是非常有限。 而更加修罗场的是，今天排在前三的作者都是大神，各带流量和粉丝，尤其是现在榜首的作者叫「惜步白」，更是一位卖出过八本影视改编版权的「巨神」，其中三本还是自己亲手创作剧本。 第15页 在圈内相当于二线编剧，逼近一线的程度。 每一集的剧本创作报价是五十万。 这意味着一部四十集的剧本创作，她可以拿到两千万的酬劳。 她现在连载的作品《燔星穹语》刚刚入v就有近50万收藏，毕竟是巨神，用这么晦涩的名字也不影响读者找过来。 而更令寒熠担忧的是，她的这本书也是星际题材，虽然不是太空歌剧那样宏大的科幻，只是一篇种田文，但同样的星际背景也会把寒熠潜在的读者吸走。 毕竟大家还是更相信巨神的作品。 而这位巨神的粉丝也以护主善斗闻名，现在正和另外两位大神的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几乎把所有路人读者的目光都牢牢吸引在了他们身上。 寒熠看了看，自己一小时才涨了两千多收，比《燔星穹语》的2万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轻嘆一口气。 熬了五天，他实在是熬不住了，决定先眯一会再想办法。 * 日光透过三十三层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照在寒熠的侧脸上，他劳累几日瘦了不少，更显面部线条锐利，高眉深目。 楼下鼎沸的人声和车马并没有传到这么高的位置，屋里安静温暖，如天上楼阁。 寒熠勐然惊醒，没想到自己比预想的还要累，这一眯就眯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暗叫不好，立马爬起来点开了白鸽文学城，想着自己的文可能已经掉到十名以后了也未可知。 岂料……一点开千字收益榜，赫然见到《群星深处是吾乡》竟然排在第三！ 饶是寒熠一直沉稳，此刻也是虎躯一震，刚呷了一口的咖啡差点全倒在了键盘上。 他以为是白鸽系统又双叒崩了，刷新一次，发现依旧是第三。 收藏一夜之间暴涨了足足5万！ 这是什么情况？ 他立即查看了同榜其他人的数据，发现昨天他前后的同学们都只涨了一万左右，甚至全榜看下来，除了惜不白涨了十余万收藏之外，只有他的文涨得最多，甚至甩开了涨幅第三名两万多…… 寒熠只觉得难以置信，难道又有人给他刷收了？ 刷这么多得下多少血本啊？？ 带着种种疑惑，寒熠点开了自己的评论区。 仅仅是今天一天新增的评论都有几千条，比平日也多了好几倍。 「天吶，雨雨推荐的文果然好好看！」 「感恩大大，开放衍生授权。」 「哇哦，好少见的太空歌剧题材！请问楼上的朋友，我这种物理30分的能看懂吗？」 「当然了，没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看网络小说诶嘿嘿，没想到这么香，请问有类似题材的推荐吗？」 「没有，ls一起躺平吧，真的毫无代餐，只能日日等更新，哭了。」 读者倒是很热烈，但寒熠彻底懵了。 雨雨是谁？衍生授权是什么？又是为什么多了这么多第一次看网文的新读者？ 而且新读者俨然是一个自己的圈子，他们不止特别乐得评论，还会互相回復，评论区处处都是几百层的高楼，寒熠简直想爬都爬不动。 最后，他决定向一众8g冲浪党投降，灰熘熘地打开了企鹅号，打算问问自己唯一时髦的朋友。 【昭昭】：啊，我以为大大是和雨雨商量好的！ 【昭昭】：雨雨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画手太太，在围脖上有三十几万粉丝呢！ 【昭昭】：羔羊大大你这篇文的衍生授权一直是打开的状态，所以雨雨大大画了你的角色呀，简直是十分令人嘶哈，所以才有好多新读者吧？ 寒熠这才意识到，还有这种操作。 一般作者在连载期间会把衍生授权关闭，怕被衍生作品影响到自己的剧情，但寒熠第一次写文，根本没注意过这件事，于是授权就一直是默认打开的状态。 听完昭昭解释，寒熠立马打开了围脖，这才发现自己的粉丝数量竟然涨到了一万+，而且私信更是不停跳动地999+！ 里面有一个id为「画手雨雨」的橙v帐户，三天前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羔羊大大你好，我是一名画手，对您的作品非常感兴趣，所以画了些衍生漫画和人设图，欢迎您有空来看看鸭~」 「放心这些作品都不会商用，只会在围脖发布。」 「另外，我为您的书画了一个人设封面，您可以随意採用，如果不用也没有关系~比心！」 寒熠顺藤摸瓜，点进了雨雨的主页，发现这位雨雨果然是一个大神画家，非常擅长华丽且色彩丰富的画风。 而她最近的十几条微博，都是关于《群星深处是吾乡》。几乎是逐章的书评配一张手绘的图，或者是一幅四格漫画，内容都是一些名场面和她编的小剧场。 而其中，点赞最高的一条博文有70万贊，在文字中她首次披露自己是一个物理系学生，本来对物理不感兴趣，但受到自己即将退休的教授一句「只有嚮往未来的人，才能抵御学习的寂寞」，深受感动，并受到他的推荐爱上了这本将未来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书。 尤其是ai唤那种隐忍、韬光养晦的状态，以及嚮往自由、渴望突破束缚的心境，与她不谋而合。 她是被父亲逼着学物理的，从小到大父亲几乎替她做出了一切决定，甚至马上就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相亲等等…… 第16页 正是这本书，让她明白了，之前一直压抑在她心中的巨石从何而来。 也让她开始勇敢展望未来该怎么走。 反抗父权制，或者说强权，正是《群星深处是吾乡》的副主题。 而她在写这篇博文的时候，寒熠正好写到ai唤第一次获得了身体，与暴戾的主人首次「平等」的会面。 雨雨配的图，就是长发飘飘的ai唤被主人囚禁在狭窄的仓库，只能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一位老者走向另一个星球的幻影。 寒熠本就在文中用大量笔墨描述了唤的样貌出尘，意在描述其不似凡人的特质。而一头蓝色长髮，浅白的瞳孔中似有冰山蛰伏的男人，在雨雨的画笔下，身量纤薄，傲骨如刀，与杂乱的仓库形成鲜明对比，更添上了一抹与世无染的气质。 也正是这幅图，将主角ai唤的样貌展现在了未看过书的大众面前，大家不仅被雨雨故事中老教授的话语所感动，更是好奇这样美貌的主角到底有过什么故事。 于是他们纷纷涌入了白鸽平台，一点进《群星深处是吾乡》，便立马被寒熠笔下曲折的故事和精妙的文笔所吸引，再加上雨雨的粉丝多半都是深夜党，这才让寒熠这篇文在千字收益榜上仅用一晚就形成了反超。 排名一旦升到前五，获得的曝光就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就这样一直正向循环，再加上点进第一章 的读者有三分之二都会看到付费v章，寒熠现在在第三名的位置上坐的稳稳的。 而雨雨给寒熠画的人设封面更是无比精细！ 浩瀚的宇宙背景中，ai唤悬浮于星云之上，除却星光身着无物，长发与星点巧妙地遮住了关键部位，丝毫不见涩情，反而被他那锐利审慎的目光吸引。 仿佛在质问这宇宙，也是质问自己——「吾乡何处？」 而在画面的底部，雨雨还刻意用留白做出了裸眼3d的效果，文名和作者的名字就如同流星一样向着屏幕之外冲击而来。 整个封面完全符合全文那种隐而不发，暗流涌动，藏锋于无形的气质。 寒熠曾见过无数名家名作，但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笔下的角色出现在眼前，甚至与自己对视，不免怔住。 ai唤，真的活过来了。 寒熠无以为报，只能想到支付雨雨一些报酬，毕竟她所创作的衍生博文、封面都不难看出她耗费的心血，其中的构思、在细节处花费的功夫，恐怕连他这个作者本人都自愧弗如。 但雨雨婉拒了寒熠，只是表达了对他创造出这样一部作品的感谢，并称如果他能用这幅封面自己会十分高兴。 「羔羊老师，你要知道，你和你的作品带给我的，远比我带给你的多。」 除此之外，也并没有提出想认识一下或者后续合作的事，甚至刻意保持着和寒熠的距离，只在围脖上艾特过一次。 就像一个毫不逾矩的粉丝，反而让寒熠也不好再提出报酬的事。 《群星深处是吾乡》之前一直用的是白鸽的系统自带封面，基本也就是白纸黑字带了点花边，寒熠本以为这样就够了，而自从换上雨雨画的封面的之后，每小时的涨幅比之前竟还多了三分之一！ 寒熠这才感嘆，人类果然是视觉动物，有些表面工作也不能不做啊！ * 有人追星，有人追书，追星的会有粉圈，追书的也有书迷圈。 荡荡就是惜步白.粉丝群的群主，惜步白有四个官方粉丝群，每个群都是500人满员，而荡荡就是这2000个死忠粉的管理员。 事实上，她还有一个身份——惜步白的私人助理。 帝都影视园区，一个不起眼的工业风建筑里，正午的阳光并没有照进来。 「惜姐，我看你这本在千字榜上涨的不如上本好诶，读者反映也不如之前热烈，」荡荡一边看着自己面前显示屏里的折线图，一边说道，「可能星际种田文这个题材还是冷了点，不如带球跑火葬场。」 坐在真皮座椅里的惜步白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要不是编辑说让我写一篇能参赛的书，我才不写这么个冷门，幸亏不是硬科幻，不然查那些资料和科技设定累死人了。」 荡荡点头：「小众题材徵文比赛下个月就开始了，之前编辑不是说这次第一可能能和大导演合作吗？大家都说那个合作的导演是施冉？」 「嗐，都说施冉拍了一辈子电影，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返璞归真，」惜步白点了根烟，「最近他的三部都是什么海洋、西部、宗教小众题材，于是大家就猜他下一部肯定要拍从没拍过的科幻，但这谁说的好啊？」 「您没从娱乐圈的朋友那听到些消息？」荡荡试探道。 「他们说最近施导一心扑在秋奥会开幕式上，他那个团队不是招人吗？我已经托朋友内投了，应该这两天就出结果了。」惜步白点开了白鸽后台，开始看起了自己的文，「唉，这本确实写的一般，虽然繁华影视说要买，但要是能被施导买走那还是更美啊。」 说罢，惜步白走出了自己办公室。 外屋，四个寒酸的工位上，坐着四个年轻人，显然刚毕业不久，浑身书生气还没褪去，此刻都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许久不见的「老闆」。 「你们得用点心啊，这么简单的题材写成这样，还能干成点什么？」惜步白眼尾一挑，盛气凌人，「你们也多查查资料，别被那么多读者说我写的是无脑爽文！」 第17页 一个戴着酒瓶底眼镜的女生默默举手：「惜老师，我们……我们应聘的职位不是助理编剧吗？为什么天天让我们写网文呢？」 「你也配做编剧？」惜步白白了她一眼，「让你写文先锻鍊一下，你看看你的遣词造句，哪里有个编剧的样子？」 女生立即低下了头，其余三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惜步白刻意等了一会，嘆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哎呀，别放在心上，我这个人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毕竟我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你们就好好写完这本书，等卖出去了版权，开发成剧本之后，我保证给你们一个编剧助理的署名，怎么样？」 女生讷讷点点头，只听见署名二字便两眼闪耀光芒。 毕竟他们才毕业一年，如果能有自己的署名作品，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可他们殊不知「编剧助理」和「助理编剧」虽然只是排列组合的不同，但本质就是「小助理」和「小编剧」的区别，有个助理的署名自然不会让他们在创作的路上顺利半分。 这种亏，新人编剧多半都吃过，曾经的寒熠也不例外。 「咱们要珍惜这种集体创作的机会，像好莱坞、宝莱坞等等成熟的影视制作体系，全都是从ip创意就开始集体创作，」惜步白笑着，「虽然最后第一署名是我，但我心里知道这是咱们一起的孩子，要让孩子好好长大，是不是？」 「你们今天加个班写存稿，一会团建，我请大家吃火锅，好不好？」 打压、画饼、一家人。周末团建鉴真心。 职场pua四部曲不论在大小公司都一样好用。 四人终归是刚进入社会的学生，听完惜步白一通忽悠表情活泛起来，纷纷又开始噼里啪啦的码字。 惜步白心满意足地笑笑。 自从功成名就之后，她已经三四年没动过笔了，与其自己受打字的苦，倒不如找些刚毕业的学生当枪，便宜好用，又好摆布。 毕竟法治社会，保密协议一签，饶是作品出街后他们再有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套操作，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在用，就比如那最出名的繁华影视，不就是把这路子用的炉火纯青吗？ 「惜姐，你看看，这本书不太对劲，」荡荡推了推眼镜，「这本《群星深处是吾乡》一下子就窜到第三了！收藏也快十万了，虽然月票和千字都还追不上咱们，但却和咱们基本上是一个题材！」 「唔，我看看。」惜步白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是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紫微星，也不甚在意。 毕竟紫微星崛起得再快，也撼动不了恆星的地位。 但她点进正文，立即开始感到不安。 这个名叫「戴罪羔羊」的作者文风之老辣，构思之精妙，让她感觉哪怕是自己亲自动笔，也会在笔力上差距甚大。 更何况，这人还和自己的文是一个题材，可能也会在下个月参加比赛！ 于是，她想了想，在荡荡耳边说了一句。 荡荡点点头，这样的操作他们做过无数次了，此刻也不许老闆交待过多，轻车熟路地做了起来。 片刻后，四个「惜步白.粉丝群」里，有十几个id不约而同地说起了同一件事。 「书友们，你们看这本《群星深处是吾乡》评论区里有人空口鉴抄！」 「我刚看到评论区有《群星深处是吾乡》的粉丝竟然在骂我们大大！」 「宝宝们，这本书的粉丝跑来我们的评论区撒野了，惜大虽然软萌可欺，但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沖了他！」 「沖！」 第九章 各位黑子财神们…… 傍晚，正是刚刚结束一天工作、学业的读者们涌入白鸽文学城的时候。 除却三大榜外，他们的目光自然会集中在「千字收益榜」上。 前两位都是大神，能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也不奇怪，可这第三位是什么人？ 带着疑惑的路人纷纷点进专栏，只见原来是一个只有十万字作品的新人。 新人……意味着不稳定，不可信任。 于是，他们带着疑惑点开《群星深处是吾乡》的章节，发现评论区一片血雨腥风。不少惜步白大大的粉丝都纷纷指责羔羊粉空口鉴抄。 新人作者就敢碰瓷老牌大神自炒？？？ 我呸！ 于是路人们纷纷退出了这本书，转而点进《燔星穹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以上便是寒熠猜测的路人心路歷程，因为自从他的评论区多了很多指责他放任粉丝碰瓷惜步白的奇怪声音后，之前每小时能涨几万的收藏，现在只能涨三四千。 甚至比第五名开外的书还少。 而他们争论的焦点，正是昨晚《燔星穹语》发布的新章节中，有一个类似《群星》中ai的设定，几小时前，不知为何，有些自称为羔羊大大粉丝的人直接去《燔星》的评论区，指责惜步白抄袭。 要知道，在网文界「抄袭」可是能把一位作者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名。 于是惜步白的粉丝瞬间暴怒了，认为这些羔羊粉是故意来碰瓷，ai本就是星际文里常用的设定，根本构不成抄袭。 本来也只是有些不理智的粉丝跑来寒熠的文下指责他放任粉丝碰瓷，并算不得什么巨大的风波，随着寒熠粉丝的压评很快也就过去了。 第18页 可惜步白则在今天更新的章节里写道「希望粉丝不要打扰别的作者，都是从新人过来的，都想出头，都能理解。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惜步白看似是让粉丝理智，实则坐实了羔羊放任读者来找自己碰瓷的事，此话一出，粉丝群立马炸了锅—— 「呜呜呜呜，惜大真是好温柔！」 「碰瓷狗粉真是不得好死！」 「我家大大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啊！」 「姐妹们，我在围脖做了反调色盘，证明惜大根本没有抄袭，你们快去广场转一下！」 「如果你们要去羔羊的评论区留言，记得给0分，如果-2分太多他就能删除评论了！」 「纵容粉丝碰瓷的正主必煳！」 于是，愈发汹涌的负面评论灌进了寒熠的评论区。 寒熠只觉得无语。 他看过《燔星穹语》这本书，以他的判断力，这只是一本二流套路文，若说抄袭也是「集百家之长」的融梗，他根本不会去介意对方是否借鑑了自己的文。 更别提他连粉丝群都没加，评论区爬也爬不完，哪里会纵容自己的粉丝去对方的评论区鉴抄呢？ 这一套组合拳是谁打来的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要是正主直接下场对峙也就罢了，两人可以明明白白把关于创作的细节说开，可这人只知道躲在粉丝后面吹阴风，也太下作了。 寒熠嘆气，怎么现在有些网络作家不好好搞写作，专门搞些粉圈的糟粕呢？ 他的读者要么就是被推荐来的科幻爱好者，要么就是与世无争的潜水党，即使有些读者为自己发声，也根本吵不过战斗经验丰富的惜步白.粉丝。 但寒熠没慌，只是一边逐条回復自己的粉丝，让他们冷静，一边暗忖。 这事不对。 他的文不论是月票数量还是千字收益榜上的排名，都不足以对惜步白的书造成威胁。再加上对方和自己是同题材，本就占据了巨大的优势，为什么会对自己赶尽杀绝呢？ 寒熠赶紧让系统帮忙查询了一下惜步白的歷史情况，发现之前牵扯到她的骂战，对手都是一些至少几十万作者收藏的大神。 也就是说，让她费劲对付的「小透明」，寒熠是第一个。 诚然，他写的好确实是一种「威胁」，但如果没有牵扯更大的利益，根本不至于让对方如此在意。 而对方的文已经到了这种数据，不论是版权、订阅、打赏的经济利益自然都不用多花心思，那么关乎一本网文的命脉又会是什么呢？ 寒熠想不通，于是半猜半探地点开了慕歌编辑的对话框。 「编编，请问最近网站有什么活动吗？」 对方对话框上显示「正在输入中…」半晌，显然是十分纠结。 「羊羊，俺不能说t^t」 果然是有事。 「好的，谢谢编编。」寒熠知道自己的猜测基本属实之后，也没再追问。 不论这是什么活动，都和自己跟惜步白的两篇文有关，知道这个就够了。 「嗯嗯，你那篇文和某作者的纷争我们都有注意到，你既然这么问我，就说明你大概明白了，但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官方也不好贸然帮忙，一定稳住心态，好好更新啊。」 想来惜步白这样的操作也不是一两次了，编辑组都心知肚明，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寒熠也无意难为编辑，回道：「好的。」 「顺便，给你个温馨提示，一般黑子只会在免费章节评论，但付费章节的评论显示权重在免费章节之上，你……明白俺的意思吧？」 毕竟牵扯到网站算法，慕歌又立马把这条消息撤回了。 别的不说，慕歌可真是一个好编辑！ 寒熠淡淡一笑，一点即通，「编编早点休息吧，谢啦。」 「唉，真是个刚开始写文就遇到真么多糟心事的惨小羊，但好事多磨，加油吧~」 「好。」 时间刚过十点，正是晚间流量的高峰。 寒熠下定决心，点开了存稿箱。 确认，发送。 瞬间，近二十万字的存稿一齐被发了出去，《群星深处是吾乡》的字数来到了傲视夹子群雄的290，283！ 读者立马沸腾了—— 「哇！！！兄弟萌，过年了！！！」 「我靠，我头一次见在夹子上爆更的作者！！！」 「呜呜呜呜，羔羊老师，请问您还让我们睡觉吗？」 「我前面的学术讨论还没结束，怎么又来了这么多，我脑花都要沸腾了qaq」 「嘘！摩多摩多，我还能再看二十万字……」 原本，寒熠只有5个付费章节，其下的评论自然打不过前面二十个免费章节的黑子。 可如今，他的付费章节有40多章，虽然现在还只是些「撒花~」「按爪」的评论，但经过权重加成，已经瞬间将之前的恶评压得一干二净。 「羔羊老师这招真是高，读者也看的开心，又不和某作者呈口舌之快。」 「那些黑子要是想让自己评论的上去，就要订阅羔羊老师的新章节哈哈哈哈，真是痛快。」 「黑子还要先给钱才能骂，不愧是我们ai的爸爸，神机妙算羊老师！」 「黑子们看看羔羊老师的做法，像是会去你们评论区碰瓷的人吗？别被你家正主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第19页 「就是的，看看我家大大！你家作者小小能甩出这么多稿吗？」 寒熠庆幸，他的读者大多是成熟又理智的。 「哈哈哈兄弟萌我笑哕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最新章的作者有话说？」 「啥？let me瞅瞅，噗……」 寒熠虽然想做个与世无争的作家，但还是忍不住皮一下，于是在最新章的作话只留下了简短的一句话。 「没有你们的指导，我简直寸步难行，请尽情的0辱我吧【鞠躬.jpg】」 装绿茶卖惨什么的，也不止你家作者会吧？ 寒熠这作话简直是标准的抖m行径，言下之意就是——「快骂我，让我发财」。 「不愧是羔羊老师！」 「哈哈哈黑子们快去看看最后一章，羔羊老师直接开麦了！」 「最后一章骂的好兇哦，这还是我熟悉的羔羊老师吗？」 「呜呜呜，羊宝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想来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吧？」 「惊！新晋紫微星羔羊老师竟然在最新章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根本不需要寒熠暗示，寒熠发现自己的粉丝各个都是聪（mǎn）明（du）剔（huài）透（shui），一点即通，变着花的搞标题党留言勾引黑子去订阅最后一章。 而且寒熠有意为之，最后一章的字数达到了3w之多，订阅价格是别的章节的十倍。 寒熠在后台看到，几乎瞬间，这一章的订阅数量飙升至了别的章节的几十倍，想来是很多黑子架不住评论区的忽悠，还是下血本跳着订阅了这一章。 想来，一众黑子满心斗志地直接翻到这章作话，甚至辱骂的言论已经都已复制粘贴好，就等着瞬间发出去，让这个欺负自家软萌大大的作者以头抢地，知道他们的厉害！ 结果他们却看到了这样一句嘲讽…… 这哪是一句短短的言语，这分明是这个叫羔羊的作者一羊蹄子踹在了自己的脸上！ 踹完还朝着自己鞠了个躬，说「谢谢惠顾」。 黑子只能把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毕竟，在这章骂他，不就说明自己听话中套了吗？ 真……真是好恶毒的心思ヽ(*。≥Д≤)o゜！ * 啪——！ 工业风工作室里，惜步白愤怒无比，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她也就是好奇心重了一丢丢，非要看一下这个戴罪羔羊的最新章写了什么，没想到却受到了这样的侮辱！ 侮辱！！！ 手机屏幕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电池都露出来了，荡荡还从未见惜步白如此愤怒过…… 毕竟，他们常用的这套「被碰瓷、装可怜、好心劝架」的绿茶三部曲从未失败，多少几十万收藏的大神都是折在她的粉丝手里。 如今却被这个叫羔羊的傢伙借力打力，囫囵个的羞辱了一遍！ 这不能忍！ 「你们四个！赶紧写！今晚我们也更十万字！」惜步白冲到了工位上，却发现空无一人，「……人呢？」 荡荡赶紧冲过来扶住险些没站稳的惜步白：「惜姐，咱们刚刚那顿火锅好像不太干净，他们四个都去医院挂水了……」 惜步白脸颊的肉轻轻颤抖：「妈的，都叫你别找这么便宜的馆子了！」 「这不是您让……」 「闭嘴！」惜步白强装镇定，冷笑一声，「那个叫羔羊爆更这么多字，肯定在收益榜上掉下去了吧？」 荡荡一愣：「是……」 惜步白又点了根烟，假装不经意道：「掉到多少了？」 「掉到……」荡荡后撤几步，「掉到第五了……但是收藏涨得比咱们还多，好多路人粉因为看他字数多就入坑了，现在有三十多万收藏，如果看v章前最后一章的点击，跟我们都差不多了……」 说罢，荡荡一刻也不敢再留，只留下一句「也着急拉肚子」便夺门而出。 惜步白气的浑身发抖，但身旁已经无物可摔、无人可骂。 最终，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下个月……徵文活动，羔羊……必死！」 第十章 寒熠……一定是…… 12点终于过去，充满硝烟的一天也结束了。 寒熠点开后台，看着自己的订阅数据，有超过十万名读者全订了他的书，还有很多跳着订阅的读者。 这一天，他的收益是3万多块钱。 放眼整个文学城，都是前0.1%的水平。 而且后续收益还在源源不断涌入，想来他之后几个月应该吃穿不愁了。 照例，他把所有订阅以外的打赏都放进了另外一个帐户，并恭恭敬敬地将卡收好。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因为刚入v新文前五天获得月票翻倍计算的网站规则，他的月票数量竟然达到了六十万，与现在月榜榜尾的数字相差无多。 现在是七月二十六号，接近月末尾声，月票榜正打的天花乱坠，许多大神扎堆在月末开文也是为了蹭这五天的双倍月票。 但这场战争却还没到真正的重头戏阶段。 为了能够稳稳拿下月榜前排，一部分的作者死忠粉，会註册殭尸号或者购买殭尸号专门囤积月票，然后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砸下去，以防自己心爱的大神被弯道超车。 囤票与甩票绝对不止在大选才能看见。 真正的大戏，只有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小时才上演。 第20页 最恐怖的一次，甚至有第七靠着这种最后一个小时偷榜，偷到了第一。 有了现在的成绩，证明了寒熠心中所想，太空歌剧题材也能吸引大量读者，证明这片市场空白还有能挑战的可能，寒熠自然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 毕竟，他的月票数量已经和榜末相差无几，虽然前排还是遥不可及，但蹭上首页也绝非毫无可能。 但他不会用任何下作的手段争取，于是，他想了想，在最新章作话和微博都留下了这样一句，「下月一号之前，月票数量每过一万，我将再更一万字。」 一张月票换一个字数，这是在这个网站从未有人完成的壮举。 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 读者一片欢唿，作者群再次闹开了锅。 「这个羔羊真是会搞事……么蛾子不断！」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难听，人家哪次是用下作手段争了？公平竞争罢了。」 「就是就是，咱们写不了这么多字，人家写的了成绩自然好。」 「我看也未必，没准就是个噱头罢了，这么多字数谁写的完啊？」 「是了，咱们网站勤奋榜最高记录也就是日更4万了。」 「这个羔羊不会是全文存稿党吧？」 「不会！他最新章都用了之前两天读者评论当梗，一看就是现写的啊！」 「所以你也看了他的文吗？」 「嘘……」 作者们都是在白鸽混了多年的老人，早就明白惜步白是什么德行，其中更有几位就是被惜步□□丝搞得要煳不煳的，今天吃了一天瓜都觉得羔羊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本来大家对他的态度刚有转圜，但这次看到他的一张月票换一个字的举动感觉实在是有些离谱。 毕竟要保证这么高的质量之下完成每天5万以上的字数……这真的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要是承诺了又没做到，那不是给惜步白派来的黑子递刀吗？ 寒熠看了看不断闪烁的群聊，倒也没在意这些，活动了一下酸痛的颈椎，熟练地打开文档。 「宿主，你真的不休息吗？」 一个极其平静的男声在寒熠脑海中响起。 这是他的系统，经过几百个世界的磨合，一人一统之间早已默契无间，平时根本不需交流废话。 因此，只要系统出声，那必然不是小事。 「嗯？」寒熠似有若无地出了一声，已经开始构思后续剧情了。 「您刚熬夜写了五天稿子，现在又要写五天吗？」系统顿了顿，「据我预测，您在接下来的五天可能会收到超过二十万张月票。」 「哦，知道了。」寒熠并不在意，「还好，写得完。」 系统知道自己的宿主就是这样的脾气。 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承诺的事——不论是之前答应原主身体的「不会让你的付出付之东流」还是如今承诺读者的更新——他都不会辜负。 于是，系统根本没想劝自己的宿主，只熟练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帮您的？」 「还真有，」寒熠笑笑，已经在键盘上敲下了第一行字，「一来，帮我盯着惜步白的动态，微博和作品都算，接下来我没时间看她了；二来……帮我每天点三次外卖吧，还是老样子，不要太辣的就好。」 「……好。」 「谢谢。」 * 事实证明，系统还是保守了。 五天，三十二万张月票。 最开始作者群里都是沸沸扬扬的质疑，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膜拜。 「天吶，羊大加油！还差3万字了！」 「我靠，我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手速是什么神仙？」 「读者都疯了，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看不过来的更新吧哈哈哈哈哈。」 「你们看那惜步白，还在作话内涵羊羊是存稿党炒作呢，真是急得跳脚了吧？」 「真的牛，咩大不仅每天都更六万多字，而且质量好高啊……」 「所以，你们也在看他的文是吗？」 「嘘……」 「嘘什么嘘？摊牌了，我现在就是咩粉！」 「俺也是！横竖学不来，我现在全情享受，咩崽！沖！」 「+1」 而且，即使是在月末的最后一小时，寒熠也没花时间去游说读者们为自己投月票，而是在继续更新，最终在23：59成功地把最后三万字发了出去。 最终，他新增的月票数量达到了320,337，而有心的读者亲自算了一下他新更新的字数—— 320,338。 没人知道这是戴罪羔羊刻意为之还是一个巧合仅此而已，但大家情愿相信前者。正好比月票多1的数字自然证明了羔羊对所有读者的感谢。 他们从来没有给一个作者月票给的这么心甘情愿过！ 而这，似乎也隐隐地回答了惜步白的内涵。 如果是存稿，又怎么能把字数控制的如此精确呢？ 不过，虽然惜步白在路人和其他作者心中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但她的粉丝基数实在不小，最后一小时从落后寒熠两位的月榜排名一路狂飙，所有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粉丝囤票的操作，但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她往上爬。 而她最终月票榜的排名定格在了第四位，正好比寒熠多了一位。 一众惜步□□可牛逼坏了，叉腰仰天长啸，在各路社交媒体叫的好不痛快。 第21页 「装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月榜第一了！」 「哈哈哈笑死，月榜第四和第五有差吗？嘚瑟什么？」 「不行，下个月我要让我的书粉都给咩大投票，生气！」 「哕了，请问惜粉到底是什么组织？我在作话推了《群星》竟然有惜粉私信我让我删了……」 作者群里都在为戴罪羔羊抱不平，寒熠倒并没把那些难听的话语放在心上。 玩火必然被反噬，只是时候未到。 他只在清醒的最后一秒里查看了自己的排名，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一次写网文，能到这个名次，他已经问心无愧了。 不论是对读者，对编辑，对逝去的原主，还是对自己的努力。 他都问心无愧。 「宿主？宿主？」系统的语调出现了一丝急促，「经检测您的生命体徵下降得有些迅速，请问您还好吗？」 「宿主？请问是否要用积分换取相应药剂？」 「…寒先生？」 *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吶，就是不注意身体！」 主治医生插着兜，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眼的年轻男人。 男人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检查结果又十分健康，只是有些过劳罢了。他本想让男人多休息一阵，没想到晨光刚亮，男人便醒了。 通常被送来的打工人都蓬头垢面，哀嚎不已，而面前的男人神色清敛，看着眼前的各种检查单子平静而又认真，眉眼之间虽然带着病气却依旧锐利，举手投足也优雅异常。 只是这身上的衣服虽然合身却算不得高级，难道是某家落魄的公子么？医生在心里揣摩着。 「谢谢您了，」寒熠放下一系列检验单，看了看医生的胸牌，「看来我没什么问题，那我挂完这瓶葡萄糖就出院吧，霍医生？」 「唔……好。」霍医生皱了皱眉，他看着男人的年龄只有二十出头，肯定不是学医的，难道比他还懂么？ 看这些单子是什么意思？不信任自己？ 但望着男人那双诚意满满的深棕色眼睛，他倒也生不起气来。 甚至反而生出一种疼惜。 一定是久病成医的小可怜吧！ 「你呀……多注意休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于是嘆了口气，走出门去。 寒熠目送医生走远，然后轻轻问道「是你帮我叫的救护车么？」 系统立即回答，「是的，本来用十积分的药剂就能让宿主恢復健康，但没有宿主的允许我也只能叫救护车。」 「好的，谢谢。」寒熠的语气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时这么肝也没事，可能是这具身体还有点脆弱。」 「宿主不用对我说谢谢，」系统想了想，「说句语逾矩的话，其实，您积累了非常多的积分，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些……」 穿越过几百个世界，岂止是非常多积分，简直是富可敌国。 可他的宿主一直这样，如非必要，一分都不花。 过分节俭了！ 「现在已经够了，谢谢。」 阅读思想的功能被寒熠早早关闭了，系统从来不知道这个宿主在想些什么，他看快穿局里其他系统和宿主要么吵吵闹闹、要么相依为命，而他的宿主基本什么都不和他说，只在十分必要的时候才用他的功能办一些事。 甚至每次找他帮完忙，都会对他说一声「谢谢」。 这是不信任他吗？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几十万天，如果连他都不信任，那还能信任谁呢？ 谁都不信么？ 这是为什么呢？ 宿主生前的事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系统的心中已经环绕了几十个世界了，他不知道寒熠是因为经歷过什么才被快穿局选中，他也从不敢问，只能兢兢业业地做着一个工具人。 可能，是自己不够强大吧，还没有宿主强大，让宿主怎么信任自己呢？ 系统只觉得有点委屈，不小心释放出了断断续续的电波，被寒熠捕捉到了。 寒熠哑然一笑：「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这么一个过分小心的性格，你也知道的。」 「呜——」 竟然还要反而让宿主安慰自己，他真是个废统！！！ 快穿局里那么多兄弟姐妹还羡慕他的宿主又体贴事又少呢！ 他得支棱起来！ 正好，输液完毕了，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最讨厌这种病恹恹的样子了，于是立即提示道「我们回家吧？」 「嗯。」寒熠自己拔掉了针头，披上了外套。 他的确是十分厌恶自己这种病倒的样子。 会让人以为他很软弱，可以欺辱。 「单总啊，我知道，那个网文改编项目你就交给我，保证给你写的漂漂亮亮的！」一阵熟悉地声音传来，「我在哪？我在医院呢，何总的母亲不是病了吗，我来看看她老人家，何总一高兴，咱秋奥会的投标不就稳了吗？」 寒熠已经听出了来者是谁，但狭窄的医院走廊让他避无可避，还是和对方在拐角撞了个满怀。 「草，走路没他妈长眼睛……呦？」来者上下打量了寒熠一遍，瞬间变成讥诮的表情，最终把视线停留在了他左手的医用胶布上，「寒熠？你……病了？」 张启杰。 第22页 如果说寒熠现在有什么不想见到的人，那其中之最就是这些曾像水蛭一样趴在原主身上吸血的狐朋狗友。 「我没事。」寒熠礼貌地点了点头，刚想侧身离开，却被张启杰一把揽住。 「走走走，正好，我带你见个人。」 张启杰只觉得天助我也，他正愁自己一个人去探病突兀，但如果有个生病的朋友在旁不就有套说辞了吗！ 「谁？」寒熠警觉。 「何旭，科技产业园的副总！」张启杰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寒熠往前走了，「你不知道么？这次秋奥会组委会办公地点就在他们园区，咱们认识认识，多条朋友多条路！」 他以为寒熠会像之前一样，推三阻四，烂泥扶不上墙，因此已经牢牢架住了寒熠的胳膊，还特意选他刚输完液的那只，生怕这个刚生完病的小鸡崽子逃脱。 这人都惨成这样了，生病了都只能孤零零地来看病输液，想来离自己能拉笔皮条的日子不远了，张启杰心中暗爽，这人果然是空有文人风骨但没本事的，还让自己找那么贵的房子，还把他给的投资方联繫方式删了？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马上要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不说远的，万一这何旭也是个好男色的，按寒熠这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不就更十拿九稳了么？ 想到这，他手下的力气都重了几分。 寒熠不禁在心里发笑，面前这位的体术在他看来和三岁小孩子没啥区别，他本就十分厌恶身体接触，再加上这对象是张启杰，他只想把对方的胳膊扭断，按在地上摩擦。 但一听对方说到「科技园区」和「秋奥会」，便瞬间收住了手劲。 寒熠停顿了半晌，调用了穿越几百个世界带来的顶尖级演技，将身体中的力气渐渐收起，每块肌肉、每块骨骼……最终忽而往下一坠，倚在了张启杰身上。 「好的，谢谢张哥……」寒熠揉了揉头髮，致力于让每个毛孔都散发出虚弱的气息，「我跟你去……不过能不能麻烦张哥，先帮我把这次看病的费用付了？」 「嗯？」张启杰一脸懵，「什么？」 寒熠已经把全身力气都放在了张启杰身上，气若游丝道，「我……我没有医保。」 张启杰：「？？？」 啧啧啧，这人也太惨了吧！ 第十一章 与人淡如菊老师面基：）…… 直到张启杰付完八百多的医药费，他才咂摸过味来。 他是来谈生意的，又不是来扶贫的。 怎么生意没谈成，科技园副总没认识，自己就先搭出去了八百块？ 有那么一两瞬间，张启杰在疑惑这小子是不是装的。 但寒熠一路扶着头，看上去十分痛苦，问了半天他如今在忙什么，也支支吾吾不回答。 二人就这样心里各自犯着嘀咕，搭电梯上了顶楼的vip病房。 和下面急诊室的大通铺比，vip病房简直像是五星级酒店一样，宽敞又明亮。 只是这「住户」却愁眉不展。 「何总！您好！」张启杰一个箭步冲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听说您母亲病了，我来这看朋友顺便上来看看。」 何旭正捧着一本书，听到声音才匆匆抬头，一脸疑惑，「您是……？」 说着，他便朝病房门口看去，似乎在责备当值的护工怎么把陌生人放进来了。 「我是张启杰，繁华影视的策划，之前在《满天星》的庆功宴上我们见过。」张启杰一点也没感到难为情。 「哦……」何旭对这个只在饭局上有一面之缘的人根本没什么印象，日理万机的他能勉强记得自己曾以产业园的名义投资过的那部戏叫《满天星》已经不错了。 但他依旧保持着礼貌，「有心了，我母亲没什么大碍，多谢。」 「那就好，那就好……」 「这位……」何旭看着站在一旁的寒熠问道，「这是你们公司新签的艺人吗？」 这种借着各种名义来看他的人他见多了，自从他们园区变成秋奥会组委会的办公地点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影视公司带着小演员、小导演来找他攀攀关系，希望能塞几个人进去。 毕竟是举国的盛事，能露一面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 张启杰笑笑，「不是，这位是小寒，编剧，也是我的大学室友。」 何旭皱眉，这人的外形分明就是个小演员，可张启杰竟然连大名也不愿意介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又看看寒熠的神色，只觉得他眉眼中的病气似乎也不是装的。 真是病了？ 寒熠见对方在打量自己，于是稍微往旁边站了站，稍显不刻意地揉了揉靠近张启杰一侧的耳垂。 一点看似不经意的微动作暗示。 「哦，你来探同学的病，连礼物都不带啊？」何旭揶揄道，「你们关系很好啊？」 混了这么长时间酒场，饶是何旭没认真研究过微动作，也能猜出一二了。 什么关系好，分明是不熟被拉来的嘛！ 张启杰还不明白暗流涌动中发生了什么，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来的匆忙，来的匆忙，老同学不会怪我吧？」 边说边用胳臂肘捅了捅寒熠，示意他别乱说话。 暗示都逃不出何旭的法眼，更别提明示了。 寒熠见何旭的神色已经明白对方显然是个极聪明的老油条，于是将戏继续演了下去，「嗯。」 第23页 说完，还轻轻咳嗽了两声。 还威胁人家？怕不是这个小寒有什么把柄在繁华影视手里吧？ 何旭思及此，立马越过张启杰，按着寒熠的肩膀把他按在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既然病了就别累着了！」 按得时候还顺带捏了捏。 这小伙子真可怜，骨头架子都瘦的硌手！ 「小寒，你怎么病的？」何旭边说边瞟见了寒熠手上已经渗血的医用胶布，于是心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这针眼可装不出来。 寒熠还没回答，倒是张启杰按捺不住了，毕竟全场包括何家老太，就剩他一个人还站着了。 「他就是熬夜写稿子，累着了，不碍事。」 寒熠勾了勾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回应。 还不让人说话了？何旭更不满了。 「小寒是个编剧么？都写些什么？」 饶是张启杰再傻，也听出何旭对自己语气都冷了，于是快刀斩乱麻地掏出名片，「他之前写过我们公司那个项目《杀死那个爹宝渣男》，就是我牵的头，您应该也听说过吧？」 不论何时，踩一脚寒熠凸显自己已经成了张启杰的惯用手段。 寒熠也借着话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哦……」何旭摸了摸下巴，也不接对方的名片，「繁华影视啊，之前没什么印象，现在想起来了。」 何旭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杀死》的那个剧本刚递上来的时候我看过，后面怎么拍成那个样子了？」 「嘶——」张启杰一惊。 他竟然忘了，对方是个当初找过的投资方爸爸！是看过寒熠原始剧本的！ 何旭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你们繁华影视，可是大名鼎鼎啊。」 他还纳闷这个小伙子到底有什么把柄被这人拿捏着呢，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小伙子胳膊上还有张启杰的大红手印呢，分明是被拖来的吧！ 而他手腕上那道浅浅的伤疤是…… 好啊，繁华影视真是要吃人不吐骨头了？ 真是晦气！ 「我母亲要休息了，请您离开吧，如果没什么事，不要再来医院这种地方了。」何旭的逐客令下得掷地有声。 张启杰举着名片的双手还停在空中，尴尬地笑脸都快僵持不住了，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好……何总，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寒啊，看你气色不太对，不急的话就休息休息再走。」何旭装作漫不经心道。 寒熠从善如流，「好，谢谢何总。」 张启杰一边往出退，一边狠狠剜了寒熠一眼。 本来想让他装个可怜，如今倒是坐在何总旁边了？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笔帐，他自然是记在寒熠头上了。 还有他的八百块钱医药费！ 靠！迟早要狠狠修理这小子一次！ 何旭等张启杰完全退出了房间，才一转之前的冷漠神情，殷切得像连珠炮似的：「你最近在写什么呢？还是剧本吗？之前《杀死》那个项目，我虽然没投，但是繁华的操作也还能猜出一二，原本一直想找你聊聊，但影视投资不是我们科技园的主营业务，所以就搁置了，对不起啊……」 说完，又意犹未尽的补了一句：「你还好吗？」 他是真的心疼这位有风骨的作者！ 寒熠一愣，继而对这份素昧平生关心生出一丝感动：「谢谢何总关心，我还好，最近在写一部网络小说。」 「哦？怎么去写网文了？」 「这不是…看您是个爽快人，我实话说，没有剧本项目找我了。」寒熠嘆了口气。 「唉，罢了，不提你的伤心事了，」何旭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心疼，「你在写什么小说呢？」 寒熠看了看何旭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本书，于是指了指，「也是科幻。」 「科幻？」何旭这下来了兴致，「最近有本很火的，《群星深处是吾乡》，你看了没有？」 寒熠一愣，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书粉。 「那自然是……看了。」 何止看了，还是我写的呢。 「你们这些青年作家，要像人家学习呀，写得多好，」何旭笑意满满，「而且人家羔羊老师不止写得好，还写得特别快，我上次打赏了3000块钱，老师立马更了六章。」 寒熠：「……」 好傢伙，人淡如菊老师！ 「但人这才华太横溢，就会招致嫉妒，」何旭嘆了口气，「你别看我就是个搞商业的，但这点道理我比谁都清楚，《群星》那本书被多少同行试做眼中钉啊，这次夹子上闹得这么凶，真和你之前……之前那件事闹得有点像，你说是不？」 「嗯。」寒熠点头。 一笔笔的帐，他都记下了。 「但我跟你讲啊，甭着急，这好日子都会来的。你也在白鸽写吗？你知道白鸽下个月要办小众题材徵文比赛，里面有个分类就是科幻，你的文也参加吧？」 「什么？」 「白鸽那边不知怎得和施冉导演牵上了线，我就也知道了，」何旭做了个悄悄话的动作，「施冉导演下一部想拍科幻，怕太高大上没人看，打算贴近大众生活，就想从白鸽找个版权。」 「哦？」 第24页 寒熠之前猜得没错，惜步白定是不知从哪得到了这个消息，这才把他视作眼中钉！ 「其实我和施冉导演也算熟，也能说上两句话，我真的特别想给他推荐这本《群星深处是吾乡》，但……我不认识这个作者，也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 当然愿意！ 寒熠在心中吶喊。 「而且，这次毕竟也是个比赛，我这样帮人走后门显然不太合适，你说是吧？」 寒熠抑制住心中暴露马甲的冲动：「的确，科幻里也有别的网文很不错的。」 毕竟，他向这具身体承诺过，不搞圈子文化，全凭硬实力说话。 「都没这本好，都没这本好，我看了这么多年科幻，都没看过这么好的文，」何旭转而一笑，「但说不定没你写得好，什么时候把你写的科幻发给我看看？」 「我写的网文……如果成绩够好，您肯定已经看过了，」寒熠笑笑，「不过之前为了施冉导演的开幕式团队招聘，写了个小短篇，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发给您看看。」 「好呀好呀，是科幻我就没有不爱看的！」何旭眼睛都笑弯了，「来加个微信！」 「好。」 「原来你也投了施冉导演的团队，这步棋走得好！你这么年轻能跟着大导演学习绝对是好事，」何旭拍拍胸脯，「要是他的团队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让你去面试，我就去给老韩说说！」 「谢谢您。」寒熠边说边掏出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提示，立马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病气一扫而光，「不过，不用了——」 【您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寒先生，您好！这里是施冉导演团队负责招聘的小李。恭喜您通过初试，施导十分欣赏您的作品，故想请您于8月25日来帝都科技园3号楼……】 何旭看了这条消息，爽朗一笑，「这可太好了！我说吧，是个金子在哪都能发光！见过风浪、受过苦的作家才会有出息，我很看好你！」 「借您吉言~」 何旭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拿出手机，画风一转，「诶，你们25号面试吗？这么巧，我们戴罪羔羊书友群里还说25号想办个聚会呢，也在我科技园里的酒店，你说，我们想请羔羊老师，他会来吗？」 寒熠：「……？？？」 这……这可不兴请啊！ * 帝都影视园区里。 惜步白看着刚刚收到的邮件，得意地笑笑，立马给小李打了个电话，「老姐妹！谢谢你啊，果然进面试了。」 「不客气，惜姐，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小李非常商务的回应道，「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还是您写的好，被施导看中了。」 「这样啊……那入施导法眼的人多吗？」惜步白试着套话。 「十几个，不算多。」 「哦？不愧是施导，几千人里就挑了十几个……诶？那我在里面算是写的怎么样的呢？」 「必须是数一数二啊！」小李顿了顿，「不过，最让施导满意的，是一个人用文言文写的科幻小说。」 惜步白一愣，轻蔑道：「切，故弄玄虚。」 「甭说，你都猜不到是谁写的。」 「谁啊？」 「寒熠！就之前《杀死那个爹宝渣男》的编剧，被网暴的那个！」 「什么？！」惜步白立马弹射坐了起来，「他？他不是都要被粉丝们骂死了吗？」 「是啊，谁知道还能出来找活儿呢，而且你还别说，写的还真好，导演真的很喜欢他。诶，惜姐，我先不聊了，导演叫我了！」 「okok，25号见。」 惜步白挂了电话，本来假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寒熠也入围了？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人了。 毕竟，当初《杀死》剧本的最后一稿，是繁华找她帮着定稿的…… 以那个质量，不需要拍出来她都知道绝对会扑街到死，幸亏署的是他寒熠的名字。 可他竟然还敢出来活动？ 面对寒熠，她是有些羞愧的，可这羞愧马上就变成了一种想置对方于死地的狠戾。 她决不能让寒熠再有一点机会东山再起... 她要让寒熠这个名字，和她所做的一切错事，一起化为乌有，永远消失！ 「写得好？写得好算什么本事？有观众缘才是本事吧！」惜步白自言自语地给自己壮着胆。 观众缘……没错，就是观众缘！ 就算寒熠写的再好，观众缘不可能和她相提并论。 事实上，所有其他的竞争者，都不可能和她的观众缘相提并论！ 这才是她的制胜法宝！ 想到此，惜步白立马给荡荡去了电话。 「餵？你拉肚子好了吗？再请假就要扣年终奖了。」 「嗯，不止是关照你，是想跟你说，在书友群里喊一句，25号，办个粉丝见面会吧。」 「对，人越多越好。」 「位置？唔，就在科技园秋奥会组委会旁边的那个酒店吧。」 人山人海，夹道欢迎，声嘶力竭... 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被粉丝包围的场景，那种热情，恐怕连施冉那个老傢伙都要忌惮三分吧？ 还有寒熠被她的粉丝挤得连连后退，可怜兮兮羡慕的样子。 那种在她面前各位自卑、祈求的眼神....... 第25页 想想就爽！ 半小时后，荡荡打来电话，带着哭腔。 「惜姐，酒店说，他们的何总不让在科技园办咱们的粉丝见面会，还说...」 「说什么？」 「还说惜姐的粉丝要是自发组织聚会，留个露台的四人桌应该就够了，吹吹风，还能清醒些...」 第十二章 寒熠，这是面试…… 八月，整个白鸽文学城充斥着两件大事—— 其一，就是「向未来」主题科幻徵文比赛，所有作家都知道这次的优胜者将获得和施冉导演合作的机会。 这绝对一辈子的荣耀！ 不过，数千名参赛者中，不论是质量还是曝光度，《燔星穹语》和《群星深处是吾乡》都排在前二。 所有人都认为这次的优胜者将在这两篇文中诞生。 直到，第二件大事发生。 沉寂三年之久的作家「雾韬」，突然在这个如火如荼的时间节点开了新文。 也是科幻题材。 雾韬是白鸽文学城，不，是整个网文界传奇一样的存在。 他的主职是帝都大学哲学系教授，从六十岁才开始接触网络小说这个年轻人的玩意。七年来只写过三部作品，而正是靠这三部作品成为了白鸽文学城top 1的作家。 top 1——数十万作家中的第一名！ 其作品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内涵都备受读者赞誉，甚至超过了网络文学的范畴。 此消息一出，立即劝退了一众想要参赛的作家。 「我服了，本来惜步白和咩大掰头我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如今雾老师来了，还比个屁啊！」 「srds，雾韬老师竟然也来凑这个热闹，我真是没想到。」 「毕竟是施冉导演啊……哪个作家不想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施老师拍出来啊？」 「雾韬老师太强了，新书三万字，已经上了月榜和推荐票第一，微博也热搜第一……」 「我本来很看好《群星》，但和雾韬比，应该没悬念吧？」 「别的不说，咩大实在太勤奋了，下了夹子以后直到今天都日更3万+！」 「勤奋有啥用，比得过惜步白的粉丝吗，人家囤票刷票，日更5k月票数量愣是和咩大一样，哕了。」 现在才是月初，原本的几位大神下了榜单，第一变成了惜步白，第二则是寒熠，不料空降了个雾韬老师，三人每天的月票数都是十万十万的增长，排名在前三名来回跳动，打得难解难分。 不过寒熠并不在乎这些，只保持着每天3-5万字的更新。 别的，一概不理。 惜步白那边却没闲着，据系统盯梢的汇报，惜步白经常在作话和读者群内涵寒熠的数据有问题，甚至她的粉头还发红包，鼓励群友去寒熠的收费章节留恶评。 但寒熠的更新速度让对方应接不暇，因此他也没花太多心思在争执上。 并不是寒熠清高到打算放过这个渣渣作者，只是他最近没有精力。 而且他的计划还需要时间。 二十天来，寒熠除了写文、看文，其余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研究施冉导演身上了。 无论是他的电影、书还是採访，寒熠都在这个月看了又看，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越看越觉得这位不愧为新华夏千禧年代唯一的电影大师称号，其无论是在电影艺术造诣，还是商业性上，都是断档级的存在。 更别提年逾七十还奋斗在创作的一线，最近几年的创作也是对小众题材多有关注，几乎只拍华夏从未拍过的题材，为后世的创作者趟路。 如果能跟施导学习、合作，那对于寒熠来说，简直是一大幸事！ 唯一令他担忧的是，这位施导虽然才华横溢，但却是个十足的鬼才，脾气秉性令人捉摸不透。 一些和他合作过的人对他敬爱有加，但另有一些人称他给自己带来了「永久性心里损伤」，至今还在打索赔官司。 他更是曾经创下过一部电影拍了七年，骂跑了十四个团队的壮举。 可以说是娱乐圈里令人又敬又怕的第一人。 就这样到了24号当晚，因为隔日就要正式面试，寒熠久违地打开微博，决定放松一下。 顺便想看看惜步白的粉丝把自己的评论区糟蹋成什么样了。 可是点开微博，只见评论区都是些眼熟的老粉，竟是一片和谐。 惜步白收手了？ 幸亏寒熠之前用小号关注了几个惜步白的死忠粉。 这些死忠粉十分隐蔽，如果不是寒熠用手段定位了对方的ip，甚至都看不出是路人还是惜步白的粉丝。 结果，寒熠一看对方最近的动态，瞬间一声冷笑。 这哪是收手了，这是换目标了！ 被黑的对象不再是月票第三的他，而是第一的雾韬老师。 「倚老卖老」、「文人人设还来蹭热度」、「不讲规则直接空降吃相难看」……等等声音出现在了雾韬的围脖和新文评论区。 寒熠又点开雾韬老师的新书，发现他最近的更新频率都低了不少，更是在作话区感嘆网文界怎么变成了这样。 连行文间，寒熠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悲愤的心境。 寒熠想了想，在微博发了一条千字长文，推荐雾韬老师的作品。 一来，对方写的的确很好，虽然构架不如自己的文宏大，设定也稍显老套，但笔力精湛，即使一段普通的情节也能被他写出复杂交织的人性光辉，入木三分。 第26页 二来，寒熠最初被人网暴的时候，没有一个作家站出来帮忙，他不愿再让任何一个作者受到这样无端的迫害。 能帮对方分担一些黑粉的火力，也是极好的。 果然，寒熠微博发出去的瞬间，评论区便传来一阵「蹭热度」、「舔学者圈」的声音，更有许多人又开始说起了之前「碰瓷」、「侮辱对家粉丝」的事。 寒熠轻轻一笑，毫不在意。 原主曾经经歷的，比这可狠多了。 可他没想到，到了深夜，雾韬老师竟然先绷不住了，发了一条有史以来感嘆号最多的微博。 「@雾韬：我是一名作家，只想把心爱的故事分享出来罢了！况且，我是@秋奥会组委会顾问的一员，你们说我要「蹭」的施大导演正在我对面吃涮羊肉呢，如果我想把版权卖给他，直接跟他说就是了，蹭什么热度，又值几个钱？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我要让你知道老头子也不是可以这么欺负的，等我查的水落石出，必然让你身！败！名！裂！」 配了两张图，一张是塞满刀片的快递盒；另一张，则是他和施导涮羊肉的锅。 一口很大的锅。 寒熠一愣，他根本没想到黑粉会做到给老作者寄刀片的程度。 而施导也用了很久没用过的微博，只简短留言道「羊肉好吃」，为自己的老友发声。 一众吃瓜群众瞬间沸腾，解读施导似乎在点名「戴罪羔羊」，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谁也看不出来。 这条热搜很快冲上了热搜第一，所有人都在疯狂猜测谁才是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 但案情也很简单，如果搞掉雾韬，获益最大的无非是「惜步白」和「戴罪羔羊」两位。 各路吃瓜群众瞬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排，吵得不可开交，俨然成了全民事件。 然而…… 事件的正主寒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明日的面试更重要，已经裹紧小被子，安详入睡了。 * 科技园位于帝都的市中心西侧，原本是个废旧的工业园区，政府为了彰显「将旧产业变成新产业」的决心，把它变成了一个以科幻为主题的科技产业园，聚集了不少高精尖的技术公司，更是把主题为「向未来」的秋奥会组委会纳入其中。 寒熠住得很近，又习惯早到，走进园区门口的时候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始，于是在里面逛了逛。 等到离面试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才到了约定的办公室。 门口已经站了七、八个人，显然也都是面试者，各自穿着不同院校logo的外套，彼此间相互打量着。 寒熠注意到，这些人，包括自己，都很年轻，最大不过二十七、八，显然施导有意为之。 「呀，你也来啦？」熟悉的男声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 寒熠嘆了口气。 墨菲定理真的准，不想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 张启杰。 他这一大声唿唤立马打破了走廊里那种沉默试探的微妙平衡，所有面试者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在了寒熠身上。 张启杰走近，大喇喇一笑：「寒熠呀，好久不见！」 重音在「寒熠」二字上。 寒熠冷笑，这哪里是寒暄，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编剧寒熠」——臭名昭着。 听到他名字的瞬间，走廊两侧的面试者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也不顾两边的人熟不熟，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那个《杀死那个爹宝渣男》的编剧呀？」 「他写的玩意烂成那样，凭什么来面试秋奥会组委会啊！」 「是啊，这不是要把脸丢到国际上了吗？」 「我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不对……这模样，怕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我看也是，是不是跟面试官内啥了……」 「你谨言，咱们写的1000字作业不是施导亲自看的吗？」 「啧啧啧，那也说不好……」 而张启杰身边还站了一个身着职业装，留着利落短髮的女人。 「惜姐，跟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寒熠，」张启杰介绍道，「小寒，这位是惜步白，网文作家。」 惜步白和寒熠皆是一愣。 饶是惜步白早就知道寒熠也会来面试，此刻也一时僵住了。 寒熠的身形还带着少年的纤薄，但腰背直挺，背手而立，有种说不出的风骨。 猝不及防地对视，惜步白只觉得忽而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挣扎半晌不得而出，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寒熠倒是没想太多，期初那微微的惊讶很快便压抑住了，稍微一想就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这个见施导的机会。 对视半晌纯粹是觉得对方的眼线实在是歪的有些离谱，但还是礼貌点头微笑，「你好。」 不注重细节的人，终难成大器。 惜步白来之前本憋了一肚子话给寒熠下马威，不料只被对方一个眼神就憋死在了肚子里，只支支吾吾，「你……你好。」 张启杰十分诧异地看了惜步白一眼，本想再揶揄寒熠两句，但刚望向寒熠，也立即被他眼神中暗流涌动的威胁压制住了。 这……绝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柔软可欺的男人！ 吱呀—— 办公室的门忽而开了。 一位鬚髮全白的长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27页 「各位好，我是雾韬，将和施导一起负责这次的面试。」 简短而又干练，带着文人的自傲。 大家都忙着看那三人的大戏，谁都没想到雾韬先生竟然在这里，愣了几秒才纷纷鞠躬问好。 雾韬神色严肃，丝毫看不出笑意：「这是你们这次的题目。」 小李从办公室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一惊。 那木箱子里，装的是众人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小人、小建筑……一箱子竟全是乐高玩具！ 「你们可以从里面挑玩具，然后用手机拍出你们所写的小说中的一段或全部，创作时间是一小时，届时按次序给施导展映，施导会有提问。」 面试者瞬间炸了锅。 「这怎么拍啊？没有设备也没有背景！」 「没有置景也不会动，让我们拍定格吗？」 「这也太难了吧？意思是还要我们动手拼吗？」 「我从没拍过这种东西……」 正当一众年轻人还在抱怨的时候，惜步白已经从刚刚对视的震撼中回过神，一个箭步冲到了箱子旁边，以难民抢官粮的架势挑起了的道具。 所有人见此，立刻学着冲到了大箱子旁边，将之前所有的形象和气质抛在了脑后…… 除了寒熠。 在箱子抬出来的一刻，大家还在震惊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那里面所有的乐高玩具都看了一遍。 这里面一个带「古代」元素的物件都没有。 更别提他写的故事无论是场面、还是架构都无比宏大，岂是几个玩具能表现出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施导是看过他写的小说的，就说就算按照各人的故事准备道具，也不会刻意漏了他吧？ 想到此，寒熠抬起头，却勐地对上了雾韬先生的目光。 雾韬先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似乎在说，「小子，看你这次还怎么『出奇制胜』！」 原来如此… 这考验对他来说就是比别人难上几分！ 电光石火间，寒熠想到了一个对策。 既然自己本身就是剑走偏锋的人，那也就不用收着手了。 于是，待大家抢的七七八八，最后只剩下一些零散物件和缺胳膊断腿的小人的时候，寒熠终于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各位，你们都挑好了吧？」 一众人灰头土脸地点点头，不知道到他要干什么。 就连雾韬都皱了皱眉，猜不到这小子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寒熠自信一笑。 「那我……就把这个箱子拿走了哦。」 第十三章 惜步白vs寒熠 一小时很快过去了。 寒熠卡着点回到了办公室门口，立马就引起一阵窸窸窣窣地奚落。 「天吶，他这浑身都是土的样子，是刚刚搬砖去了吗？」 「什么鬼，脏兮兮的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 「刚刚把箱子拿走了，现在箱子呢？不会是卖废品去了吧？」 「感觉没什么本是，弄个噱头罢了，呸！」 倒是惜步白，递过一张纸，「怎么弄成这样？」 关心是假，试探是真。 沾满灰尘的寒熠之前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被削弱了不少，反而多了些烟火气，惜步白看他这幅样子说话都顺熘了。 「没事。」寒熠盪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湿巾，「谢谢。」 脸上的尘痕也抵挡不住锐利的目光，惜步白顿了顿，悻悻缩回手。 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立即又引来一阵议论。 「切，装什么啊？」 「就是，给惜姐甩脸子，人家不知道比他强到哪去了。」 「写的不好也就算了，人品还这么差，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 「之前骂他的话一点都不冤枉，呸！」 半小时后，面试房间内。 巨大的松木办公桌后，坐着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庸才啊，都是庸才！」施导拧着眉，「明明写的都不错，怎么一上手拍就都成小草包了？」 雾韬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给老友面子：「你就给人一小时时间准备，还要拿乐高拍科幻，人家能有蒙太奇意识就不错了。」 「那怎么行！看不出技巧，至少也得看出高级的构思吧？这些都是啥啊？」 施导将之前几个人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这连我大学的水平都达不到嘛！」施导嘆气，「你看看，这个繁华影视的小杜，明明是写热血向的科幻，怎么上来就是两个大俯视？拍英雄还是反派？」 「还有璀璨影视的小李，明明设计星际背景，怎么拍出来的时候后面还有两条人腿走路？」 「这……这不是时间紧张，人家就没在乎这些穿帮吗？」 「这像什么话？他作为作品的负责人，必须对每一幅画面负责吧？必须对观众负责吧？要是没有精益求精的精神，还搞什么电影！」 吐槽一通，仍不解气，施冉最后干脆直接把一旁放着的简歷全都「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庸才，都是庸才！都是只会写不会动手的绣花枕头！」 叩叩—— 雾韬嘆了口气，「我们看看这13号吧，叫什么洗不白，和我一样也是个写网文的。」 第28页 「嗯，之前听说过，几个作品都卖的不错，请进——」 「两位老师好，」惜步白边走进边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纸，莞尔一笑，「两位老师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去吃个便饭再继续吧？」 「有心了，」施导正襟危坐，「但别和面试官搞小心眼，我们虽然都七十几了，还没痴呆。」 惜步白一上来就被怼，但依旧保持着笑容：「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我的作品是美食向的科幻，怕您看着看着就饿了。」 「哦？倒是能说会道，那我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惜步白回之一笑，毕恭毕敬拿出手机，播放自己的作品。 烟雾缭绕之中，一个带着王冠的小人坐在长椅上。 「唉，吃什么都没滋味，没滋味呀——」惜步白掐着嗓子为作品配着音，见两位老师一脸诧异，忙解释道，「实在没时间做声音后期，我就口述了，像默片时代一样，二位老师允许吧？」 「哦……」施导点点头，示意继续。 惜步白的片子只有两分钟，大概就是一个王因为吃什么都没滋味，于是开始自己造东西吃，最后造出一个散发着香味的人的故事。有点暗黑，但在乐高的演绎和惜步白的配音之下显得诡异又好笑。 直到最后，王终于下定决心想吃掉自己造出来的人，却发现对方过了保质期的时候，连雾韬都轻轻笑了一下。 「二位老师，我的作品就是这样，请您指导。」 「勉强合格，是目前为止拍的最好的一个，但并不算多出色。」雾韬看向老友，「老施，你怎么看？」 「凑合吧，比之前几个做的都好多了，尽管背景全白，调度粗糙又可笑，但好歹配合你的解说能看出大概的故事，或许因为你毕竟是个网文作家，解说词确实写得不错……」施冉想了想，呷了口茶，「但我一时看不出你是不是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说的词上了，意在展示自己，而非作品？」 雾韬哑然一笑。自己这位多年的老友果然是人精，也是个不怕得罪人的。 虽然他也这么想，但对方和自己都是做网文的，多少留了一分薄面，不料自己这位老友竟然说的这么直白。 施导放下茶杯，看向惜步白，似乎想要把她望穿。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被眼神吓到，半天才回过神，「当然是放在作品上！两位老师，都到中午了……不如我们一起去隔壁酒店吃个便饭，我顺便和您二位好好阐述一下我的构思理念……」 施导揉了揉太阳穴，「后面还有几个面试者？」 小李忙道：「一位，就是那个寒先生。」 惜步白和小李飞快地对了个眼色，她刻意让小李给自己安排在临近中午的位置，就是为了约两位老师去隔壁粉丝聚会的酒店吃饭，侧面证明一下自己的影响力。 那个什么何总不让订酒店，她就干脆以粉丝的个人名义定了10桌，还提前付清了，一桌19888呢！ 她必须物尽其用！ 「哦，」施导站起身，「也好，我还真饿了——」 计划通！ 「施导好？」 门外响起一声清脆的问候。 「谁……」施导一愣：「请进？」 寒熠拎着两大袋餐盒走了进来，「两位老师好，刚刚听到二位说要去吃饭才冒昧来打扰，今天隔壁酒店正在办惜小姐的书友会，人很多，估计要排很久队，所以我从另一个小馆买来了红烧肉，您二位就在这一边吃一边面试我吧？」 被当众点破书友会的事，惜步白当即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还是酒店里的好一些吧……」 「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红烧肉？」施导瞥了惜步白一眼，立马看向寒熠，「我到这个园区已经半年了，都不知道还有卖红烧肉的？」 话题转移得……还真是丝毫看不出痕迹呢。 寒熠立马会意，把餐盒摆到了桌子上：「我也是今早来的时候瞎转转……」 施导的眼睛已经钉在红烧肉上了，「惜小姐啊，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去和粉丝吃饭吧，恕不远送哈。」 是把心思画在作品还是自己身上，答案不言而喻了。 「好……」惜步白见此状，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于是一边退出房间，一边狠狠剜了寒熠一眼。 她这步棋，算是计划空了。 但她决不就此罢休。 退出房间的一瞬间，她立即给荡荡去了电话，「喂，你快把工作室的几个人叫到酒店来……」 * 房间里咸香的红烧肉味四溢，雾韬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贿赂面试官！放在香岛是要被廉政公署查的！」雾韬看着寒熠，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鄙视。 这人之前的作品他听说过，对这种「投机」的小子可没什么好颜色。 「哪有贿赂？」寒熠立马掏出手机，将二维码放到了桌子上，「相信两位老师不会让我一个新人掏钱请客吧，请把钱转给我吧，一人48。」 「你……」雾韬鬍子都气直了，「你是来面试的还是创收的？什么红烧肉一人48……」 「哎呀，我帮你付了，就当我请你，」施导爽快付款，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咱们快点吃，不对，咱们快开始面试……」 「好。为了让二位看出效果——」寒熠抬头寻觅半晌，「请允许我在这个电视上播放吧！」 第29页 「哼，」雾韬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 寒熠将手机连到电视上，很快，清晰地图像传了出来。 瞬间，雾韬双目圆瞪，登时呆住—— 「这是……」 水墨，满屏幕的黑白线条。 之前几人，包括惜步白的影片，都是纯白的背景。 而寒熠的作品，仅用水墨技法便表达出了苍茫的背景，还在不停变幻，一时间呈风云诡谲、黑云压城之势。 这是怎么做到的？ 正当雾韬好奇不已之时，只见画面一白，「轰」一声巨响。 虽然声效粗糙，但与之前的静谧相比，很容易让人明白这是天雷降世。 然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人出现，目视前方。 不需多言，这是被逼至末路的刘秀。 他独立与群岚之上，甚至用纸巾做出了衣衫烈烈的效果。 他飞扬的衣角。他的手。他的目光。 大全景后接的三个特写视觉冲击力极强。 正当雾韬被这节奏冲击的喘不过气之时，下一秒，镜头拉出，漫天纸鸢。 如梦似幻。 纸鸢的另一方，无数零碎的散件组成了极其写意的敌方军队。 背景再次变幻，火光滔天，爆裂有声。 几乎全是打戏，各种镜头飞快地拼接，令人目不暇接，而背景也疯狂地交融又散开，衬托出无比惨烈的战况。 一场惨战。 最终，刘秀肢臂残缺，踉跄着提刀上前，正要一刀砍在敌方将领头顶之时，忽然画面一黑。 片刻后，四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充满整个屏幕。 「请看下集」 雾韬：「？？？」 什么？ 正看到兴起，怎么就下集了？？？ 雾韬瞬间陷入沉默，根本没法把自己从这场亦梦亦幻的战争中抽离。 半晌后，他鬍子颤抖，露出小孩看到玩具般的急切神情： 「下集呢？下集呢！！！快……快让我看看！」 第十四章 寒熠，你认识『戴罪羔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施导笑得几乎把桌子锤翻，「竟然来了个请看下集！」 雾韬老师还没回过神，只觉得意犹未尽，急问：「下集呢？」 问完一愣，和施导对视了一秒。 雾韬一拍大腿，二人一齐爆发出一阵笑声。 「哎呦，我果然是老煳涂了，」雾韬指着寒熠摇头，「竟然被你这点功夫吸引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施导拍着桌子，「好一个请看下集，好你个寒熠！」 寒熠笑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二位谬赞了！」 施导揽过寒熠的肩膀，「你小子好大的本事，竟然把老雾这国画大师都忽悠进去！」然后，他转向还挂着笑的雾韬，「你不会还没想明白这小子的构思核心吧？」 「哪能！」雾韬长嘆，「留白……是留白！我研究了一辈子国画，却没想到这传统技法能和科幻短片结合得如此巧妙！」 全片毫无对白，只靠动作与画面结合的镜头语言，将一场宏大的战斗展现在了二人眼前。 不止背景，连镜头和调度都用了国画中最精妙的技法——「留白」。 以点窥面，看似简单随意的镜头，不仅交待了人物关系、动机，更让人意犹未尽，引发出无限遐想。 就连雾韬这种「老油条」都被深深吸引住了，只感觉自己似乎经歷了长达一分钟的颅内按摩。 这正是寒熠的构思。 雾韬清了清嗓，「都说不耻下问，但我觉得你除了年龄，也没有什么再我之下了，所以我想请教请教，那些背景变化，都是怎么做到的？」 施冉也一脸期待，看向寒熠。 在二位令人尊敬的老艺术家面前，寒熠也毫无保留。 「雾老折煞我了。不知您二位有没有听说过『虚拟制片』技术？」 「虚拟制片？」施冉脸色一沉，「这不是好莱坞五六年前形成的技术吗？他们一直——」 「——一直没有将这个技术共享，」寒熠接道，「几年前，他们的虚拟制片技术成型后，大大降低了电影成本和制作时间，以前一年才有十几部大片，近几年，却可以每年产出百余部，疯狂垄断全球市场，连华夏也不例外。」 虚拟制片，即把所有的后期特效工作在拍摄前便用程序编好，在拍摄时，演员只要站在播放特效的荧幕前面表演，通过实时渲染，拍出来的即就是成片。 有此技术之后，不仅免去了抠图、合成、渲染等等繁琐的特效步骤，演员更是可以在一个摄影棚里完成所有拍摄，再也不需要去全球各地取景。 而这项技术，如同美丽国其他的精尖技术一样，只将最皮毛的技术公之于众。 「是的，这也是最近，国内的资方不愿再投资大成本影片的原因，」施冉嘆气，「毕竟人家好莱坞做的又快又好，数量还多，怎么拼？怎么争？」 华夏电影，就这样，被卡住了脖子。 这已经成为了所有导演心中的痛。 雾韬不理解：「所以，这和你的短片有什么关系？」 「有的！」寒熠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木板。 「首先，我给两位道歉，我把你们的箱子拆了，确实费了不少劲，然后用毛笔在上面画满了组成背景的各种元素。」 第30页 雾韬接过来一看：「呵，还真是，你看，这块板子是云，这块板子是石头，这块上怎么只有一条竖线……是风？」 「对。」寒熠打开手机，瞬间弹出一页密密麻麻的代码，「一小时，光是拍摄、设计和剪辑就足以让人应接不暇，于是，我把每个板子编号，将设计好的场景输入程序中，借了红烧肉饭馆的电视作为背景的显示屏……」 「我懂了！」施导一拍手，「你在这个电视屏幕前面拍摄，电视屏幕会根据你设计的程序自动把这些板子上的元素组合成场景，最后你用手机稍微一剪辑就是成片了！」 「没错！」 雾韬一脸懵，「可是……这……你这样做，不是要在拍摄前，把所有场景和画面，甚至人物和背景的互动，都在脑子里想好吗？这样才能提前设定程序……天吶，不可想像！」 寒熠：「文字对于作家是一种语言，音符对于音乐家是一种语言，画面对于导演来说是一种语言……那么代码对于刚刚的我来说，也是一种语言。我在编写代码的时候就顺便构思完成了整个短片，拍摄的过程只是实施罢了。」 「后生可畏！」雾韬彻底服了，「你的意思是，你不仅精通作家、导演的语言，还精通程序语言，简直全才！」 「绝了……」施导立即上手，查看那个程序和渲染出的画面，短片很短，程序更短，但施导爱不释手，仿佛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一个从胶片时代走来的老电影人，依然热烈地接纳、吸收着计算机时代的影视技术。 寒熠庆幸，自己曾在某个世界学过这项技术，并有机会把它交到合适的人手里。 半晌，施导才停下，喉头滚动几次，最终拉过了寒熠的手。 「本来，这次招聘只是一个助理的职位，但……你愿不愿意在秋奥会开幕式执导一部短片，将这个外国人以为我国无法突破的技术，在国家的舞台上，展示给全世界？」 寒熠：「？？？」 我只是想给您介绍这个技术，而您想让我直接负责项目？ 「其实……其实我是想来跟您学习的，我在写一个长篇剧本，希望您能给我提些意见。」 「这好说！」施导摆摆手，「等回头我也要亲手改编一个网文，到时候你在我旁边学着就是！」 咱们写的可能是同一个剧本……寒熠心道。 「但你小子得帮我解决另一个问题！」施导走到寒熠身边，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了桌子上，「秋奥会开幕！举国盛世！你必须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呀！！！」 之后，寒熠听施导像个小学生似的，大吐苦水。 这次秋奥会开幕式经过两年的策划，将分为两个大章节，过去与未来。每个大章节中的小表演都已经编排、排练完毕。 现在却偏偏卡在了这两个大章节中的过度桥段，原本设计了几个孩子一边奔跑、一边通过精心设计的拍摄手法将他们变成朝气蓬勃的青年，再变成中年，乃至老年。并用灯光勾勒出不同的世界。 但因为表演顺序调整，现在「未来」篇章的第一个演出需要从地底升上来一个巨大的地球道具，这就需要在两个章节之间对场地进行巨大变化，自然不能再用小孩跑步的创意。 体育场下面的钢筋水泥也不能展示在全世界观众面前，还有两个月就到的开幕式也没时间再排练大型广场表演项目，于是施导想到用三个巨大的三角形显示屏架出一个三稜锥似的设备，将缓慢升起的地球遮住。 而这显示屏上，自然要放些什么。 作为衔接，最好不过的就是展示「过去」、「现在」、「未来」三类短片。 施导亲自执导「过去」，也找到了另一个导演执导「现在」，而未来交于谁手还迟迟未定。 原因只有一个——组委会规定，经费有限，他们实在没钱去支持拍大手笔的科幻短片了。 而寒熠的出现，无疑让头疼不已的施导找到了救命稻草。 「小寒！」施导拉住寒熠的胳膊，「你说什么都得把这片子给我做出来！」 寒熠却有顾虑：「但虚拟制片技术我还没完全突破……做个粗糙的乐高片就已经有些困难……」 「我不管！你已经是我团队里的人了，就要听我指挥，3天后我们三个导演开碰头会，你必须拿出方案！」 「这……」 「小李，给寒先生做合同！」 寒熠哑然一笑，施导果然是个老小孩脾气，说一不二。 「好……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了，小李，」施导的神色突然冷淡下来，「这份合同将是你在我这里的最后一项工作，我虽然老了，但也不是傻子，这次面试者的排列顺序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 寒熠回到家，花了几小时写完了今天的更新，然后坐在电脑前，开始了一个人的头脑风暴。 风暴了三小时，窗外已经彻底黑了，寒熠终于有了个初步创意。 举国盛世、家国情怀……数万名工作人员、军人、学生为了秋奥会开幕式认真筹备了两年。 期间付出的汗水，甚至鲜血，绝不是他能估计出来的。 就说施导，虽然今天看上去很轻松，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接手开幕式以来头髮白了多少，皱纹又多了多少。 第31页 这些国家嵴樑的付出，让寒熠觉得压力陡增。 他必须做好这件事，决不能分心…… 可他的企鹅号疯狂抖动起来。 【昭昭】：大大别误会！我们根本没说过那些话！ 【昭昭】：相信我们，因为我们今天也在科技园聚会，而且科技园的酒店就是何叔叔旗下的！他已经去找帮手证明了！ 【昭昭】：惜步□□丝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不会再容忍了！ 寒熠满脸问号，按昭昭的提示皱着眉点开了围脖。 看见热搜首位，瞬间清醒了不少。 #羔羊粉丝合力网暴雾韬录音证据# 「匿名报导称，戴罪羔羊的粉丝今天在某酒店举办了书友会，某路人录到粉丝内部讨论音频，称之前合力黑雾韬的作品为他们商定后的手笔，具体内容本号记者持续跟进中。」 音频一片嘈杂，只能听见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他们联繫全网黑雾韬的「大计划」。 说得一套一套的，很多路人看完都直唿「学到了！「。 此刻热搜指数已经破亿，即使是营销号开的头，现在也变成全民大事件了。 寒熠自然知道他的书友们今天将举行聚会，可他听过昭楠、昭楠爹、小雨、何旭等人的声音，完全不似音频中的任何一个。 伪造的？ 寒熠觉得惜步白总能刷新自己对烂人认知的底线，又烦躁于处理这些事会浪费他构思秋奥会的时间…… 可如果他置之不理，任由网暴，雾韬老师会怎么想？ 以雾韬和施导的关系……如果他真的相信，将来寒熠真的想把《群星》交给施导，恐怕都过不了雾韬老师这一关。 不行，他不能让雾韬老师和施导误会。 他必须证明这音频是假的。 可他怎么证明呢？ 他看到微博上这场风波的时候实在是太晚了，失了先机…… 嘟嘟—— 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谁能来找他？ 猫眼被堵住了，寒熠想了想，从厨房抽出短刀，开门。 可看清来者，他瞬间傻眼了。 「雾……雾韬先生？菊总……啊不对，何总？」 两人都红着眼眶，一脸严肃。 这是来……兴师问罪？ 不对……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作者的身份啊！ 何旭老师上前一步：「寒熠，你今天是不是帮羔羊书友会结帐了？」 寒熠一愣，「啊，是。」 他确实在面试的时候抽了十分钟，去隔壁帮自己的粉丝们结了个帐。 也没啥原因，就是他觉得他应该这样做。 可何旭怎么会知道？ 来这就为了说这件事？？ 难道他要就此掉马了吗？？？ 寒熠内心百转千回，没一件好事。 然而，下一秒，何旭冲上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今天查监控的时候发现的！嘿嘿，就知道你也是羔羊的铁粉！」 寒熠：「……「 也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还是人淡如菊老师的思路，一如既往的清奇又可爱。 寒熠干脆扬起拳头，将演技贯彻到底：「我就是他的忠实粉丝！面试的时间和书友会撞了，我只能用结帐这件事表达我对他的爱！「 妥妥狂热粉丝行径，都是他今天在酒店看惜步□□丝的表现现学现卖的。 「心疼！你都没啥钱了还干这事，回头哥把钱补给你！」 说罢，何旭搂过寒熠的肩膀，拿出一个优盘在他眼前晃了晃。 「正好，我们有个反击惜步白的计划需要你帮忙……」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守护『戴罪羔羊『吗？」 第十五章 戴罪羔羊轻生了？ 半小时后，情绪渐渐稳定的二人才解释清楚整个事件的原委。 当天中午，何旭和一众戴罪羔羊的粉丝在科技园的酒店举办了一场小而温馨的书友会，讨论了不少关于《群星》书中的细节，更是有前帝都城市学院的物理教授亲自给大家分析了书中提到过的各类科技设定。 嗯，讲了一上午，讲的大家回家后都热血沸腾想发论文。 可以说，这不仅是一个书友会，更像是一家人之间的交流，老中青三代各有所长，从科技、文笔，甚至衍生作品的角度都讨论的其乐融融。 一个书友会最好的样子，大抵如此。 然而，出了房间，他们才发现，整个其他地方几乎都被惜步白的粉丝占满了。 他们本就和惜步□□丝不对付，但也不能一桿子打死所有粉丝，毕竟黑粉只是极少数，大部分粉丝应该还是理智的，于是一众人也没声张，等好不容易挤到前台，却被告知帐单已经在十一点左右被结好了。 而结帐的人，留言是「咩咩咩」。 肯定是羔羊老师来结的！这这位作者也太好了吧！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成为这样一位作者的粉丝！ 直到晚上何旭下班，偶遇正在园区来回踱步雾韬先生的时候，才知道这条线索有多珍贵。 彼时，雾韬先生刚刚见到网上对「戴罪羔羊」粉丝黑自己的疯狂讨论，正不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他不懂饭圈操作，但对于文字的敏感程度他是有绝对自信的。 戴罪羔羊的文他认认真真看过两遍，从行文中完全能看出他是一个非常清高又自信的人，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 第32页 更别提他笔下角色的那种蛰伏隐忍、韬光养晦……这个作者必定藏着一个沉重的秘密，甚至是一个巨大的伤疤。 但雾韬一时不确定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是不是羔羊的粉丝。 还是旁的什么人在陷害这个群体？ 何旭的到来强有力的否认了前种猜测，而比起查明后者真相，二人更担心的问题是——为什么戴罪羔羊迟迟没有回覆。 难道是…轻生了？ 被人挂念着，这感觉实在是太过陌生了，但寒熠还是赶紧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我看他在你们到我家之前还更了一章，作话还在开玩笑。」 「哦……」何旭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讲着故事。 他和雾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干脆不顾形象地蹲在了路边，在路人奇怪的目光中，一遍遍听着那段录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何旭终于敏锐地察觉到，嘈杂的音频中似乎有一声模煳的「借过」。 而这声音，明显是物理学教授的！ 毕竟听了一下午教授讲课，何旭笃定自己没有认错！ 灯下黑？何旭当时被气的沖昏了头脑，竟然在我的酒店里诬陷我喜欢的大大？ 不能忍！ 何旭当机立断，带着雾韬一起去查监控……岂料，发现了两个巨大的秘密。 其一，就是在他们去结帐之前，惜步白和荡荡，带着他们工作室的四个人进了隔壁房间。 之前谈项目的时候，何旭见过惜步白的几位「编剧助理」，但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一时倒辨别不出来。 这音频竟是惜步白伪造的！ 何旭和雾韬二人当即怒不可遏。 然而，视频再往前倒了半小时，另一个发现令二人惊呆了下巴。 帮他们那个房间结帐的人……却是寒熠。 寒熠出挑的身高和外表在一众惜粉中显得格外显眼，二人都见过寒熠，交差对比，根本不会认错！ 「这下可坏了！！！」何旭急了，立马把之前寒熠被繁华影视改剧本后遭人网暴的事讲了，而他们上次在医院见面，何旭分明看到寒熠手腕上有道新疤。 这次，要是寒熠见到自己深爱的大大遇到网暴…… 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二人不敢再想下去，本想立即报警，但雾韬想到今天寒熠签的合同上有联络地址，这才让何旭一路飞车赶来。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幸亏，二人没联想到寒熠就是戴罪羔羊，不然……刚刚应该不止是个拥抱那么简单。 恐怕会把他揉小了用手捧着，不让任何人碰他吧！ 何旭讲完才终于冷静下来，又结结实实地抱了寒熠一下：「唉……我真是……幸亏你没有想不开！我也要吓死了！」 雾韬老师也久违地笑了一下：「你要知道，咱们无论何时，都不能想不开！知道吧？」 寒熠一时被关心的感动无所适从，只能赶紧扶起雾韬先生，「没事……没事……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添麻烦了……」 「不麻烦！」何旭一笑起来脸上肉都颤颤悠悠的，像个弥勒佛，「人和人之间嘛，就是要彼此麻烦这关系才能长久。」 雾韬附和：「如果不是你小子这么出色、待人又好，我们怎么会这么上心呢？毕竟今天吃了你的红烧肉，吃人嘴短，将心比心呀！」 寒熠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双手合十给二人鞠了个躬，良久都未直起身。 「别哭嘛！」何旭笑着，「也就是你，要是那个惜步白，哪怕烂在家里我都不会去看一眼的！」 本来寒熠有点想哭，一听何旭这话，瞬间笑了。 「除了谢谢还是谢谢，」寒熠已经恢復了理智，「不过，还是麻烦二位一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我粉丝的身份，尤其是施冉导演，毕竟我们还在比赛。」 雾韬瞪眼：「你还管那些！你先想想网上这些讨论怎么办？要我说，我们就直接把惜步白那群人的监控发到网上，这就是我们找你的计划，让你想想怎么措辞，还咩大一个清白！」 「不行，」寒熠分析道，「第一，这监控只能证明他们进了房间，顶多算间接证据，到时候被他们反驳了我们就失去了这唯一的证据，倒不如先留着当后手；第二，这视频也算是何先生用职务之便拿到的，恐怕后患不少。」 「对对对，我真是老煳涂了，没想到你这么多……」 「说到底，这只是惜步白试图挑拨戴罪羔羊和雾韬先生之间关系的一场小阴谋罢了，只要您发条微博说和咩大关系好也就过去了，」寒熠思忖片刻，「说到底，她的目标是把自己的版权卖给施导，只要抓住这个痛点我们就输不了，但我不认为这是惜步白的所有手段，还要再等等，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好！好！我这就发！」雾韬已经掏出了手机，开始手写输入。 「麻烦您了，」寒熠又仔细看了看监控，突然定住，「何先生，您看，这个戴兜帽和他们一起进房间的，像不像张启杰？」 「上次逼你来探病的那个？」何旭一愣，「我有点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身形倒是有点像……」 寒熠冷笑，「那我大概能猜出来他们最后的计划是什么了。」 「是什么？」 寒熠卖着关子，「不急……但我可能需要麻烦何先生一些事，因为最近几天，我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秋奥会上。」 第33页 「哦？」 「还有雾韬老师，」寒熠突然想到，「您还没发吧？先别发了……我有个主意！」 然后，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 听罢，雾韬老师一拍大腿：「好你个小子！自己惨了这么久，现在要我们两个也装惨是吧？」 「非也，」寒熠义正言辞道，「您是一个被网暴的作者，我是一个「网暴别人作者」的粉丝，这位……是一个给以上两位作者打赏的读者。」 寒熠嘆了口气：「我们，其实是真的有点惨。」 * 三天飞逝。 在此期间，替罪羔羊没有针对粉丝事件的任何回应，他粉丝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弱，抵挡不住全网嘲讽的洪流，日渐式微。 而雾韬老师也在作话中称病请假，众网友闹腾地更加欢腾了，都说是被羔羊气的。 更是很多人揶揄，羔羊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日更3w，也不知道是心理素质强大，还是吸走了别人的运势。 至于寒熠在做什么…… 科技园秋奥会组委会。 寒熠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找施导开碰头会。 「是的，我的计划需要至少三十名技术人员，以及一个可以用十天左右的的影棚，」寒熠笃定道，「我先给您交个底，一会等第三位导演到，我们再详细交流各方面创意。」 施导点头：「很好！影棚、演员这都好说！但三十位技术人员……」 「这您不用担心，何总愿意在科技园区里帮我唿吁一下，相信会有相应。」 「好！」施导拍拍寒熠的肩膀，「你可真是…真是好的离谱！」 寒熠哑然一笑，只觉得施导比熬了五天夜的自己还心绪不宁，问道：「施导？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哎，不是，」施导点了根烟，「我是觉得……我是觉得我对不住你！」 「什么？」 「第二段表达『现在』的影片，本来定的导演是李放，是个好说话的，可惜他病了，所以我不得不换个新导演……」施导勐吸一口，「这个新导演能力不必强，只要按照李放设计好的镜头拍完即可，所以，为了预算，我不得不有别的考量。我之前不知道繁华影视的事，昨天雾韬才给我讲了，但已经和对方签过合同了……」 笃笃—— 说曹操，曹操到。 何畏正想着来者是谁，待看清对方面目的时候，瞬间一愣。 岳吉升。 繁华影视的「金牌导演」，业内外无人不知，他全靠着自己的老婆是繁华影业的副总才能拿到这些项目。 可以说是当代软饭男的榜样。 而寒熠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这人，他是认识的。 因为他执导的上一部作品，就是《杀死那个爹宝渣男》。 寒熠冷笑，也不知道上天是在帮自己还是害自己。 所有对不起过原主的人渣们，至此算是聚齐了。 第十六章 @寒熠，装死了这么久，…… 若说华夏人对什么情节最深厚，纷繁的答案当中，恐怕「吃」被提及的次数名列前茅。 民以食为天。 国以民为本。 「所以，我想到的，可以贯穿古、今、未来三个短片的核心创意，正是由此而来——」寒熠说罢，在背后的白板上写下七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一粒稻米的旅行？」施导一愣，笑了，「有点意思！」 「稻米是我国最早的作物之一，可以说它见证了我国的兴衰与起落，共和到富强，」寒熠说的真切，眼中似有星星闪烁，「它不仅可以串起三个短片，而且贴近国民生活，也补充了这次开幕式中较少提到的饮食文化。」 「所以，我的创意就是用一粒稻米的视角，描写古、今、未来，以小见大。」 啪啪啪—— 施导爽快一笑，鼓起了掌。 「我之前就怕我们三个各拍各的，如今有了共同的主题就最好不过了！」施导笑得眼睛都弯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创意，给了我很多启发，从一万年前湘省玉蝉岩洞开始，稻米一路见证了我们祖先进入农耕文明，后来水稻种植先后传往印国等等，哪段歷史中没有稻米的存在？这就是我国的文化象徵之一！」 「是的，今天，稻米也是我国的主要粮食，更是顺着海陆空出口，连结了整个地球村。」寒熠有备而来，真的从口袋中掏出一捧稻米，「在未来，相信稻米也会跟着我们的太空人，跟着我们的空间站、飞船、甚至外星球，生根发芽。」 施导难掩激动神色，接过稻米，将它们洒向天上：「这像什么？」 寒熠意会，「群星闪耀。」 「视觉呈现也很美。」施导拍板，「就它了！」 「好，」寒熠低头，将稻米一粒粒捡起，「不过……不能浪费！」 「哈哈哈哈哈对，不能浪费！」施导感慨，「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诶？岳吉升，你觉得这怎么样？」 岳吉升支支吾吾：「额，施导想到的，自然是极好的……」 真相是，他刚刚根本没跟上寒熠和施导二人的思路，完全不明白。 「只是，我原本以为……我按照李放导演的故事板拍完就好了……」岳吉升出了满头汗。 「你就稍微改改嘛，加点稻米元素，」施导揉了揉太阳穴，「实在不行，我帮你改，你做个执行导演就行了吧？」 第34页 「施导，您日理万机的，多不好意思啊？」岳吉升笑得一脸谄媚，「不如，让小寒代我设计吧，毕竟这个构思是他想的。」 「这……」 寒熠冷笑，这人虽然吃软饭，但却不笨，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在哪。 岳吉升擦擦汗，对寒熠也笑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关系很好，丝毫看不出演技。 「可以，」寒熠点头，「没问题。」 他不愿意让施导为难，毕竟开幕式的筹备工作已经够令人头疼了。 「好！」施导放下心来，「那小寒这两天留在我这，我们一起把剧本和分镜都定了，开幕式还有一个多月，必须得下个月内就拍出来了，你做好打仗的准备！！」 「好。」 * 「还有两个多小时，姐妹们准备好！」 荡荡在几个粉丝群里发了一句话，瞬间引起千层浪。 「啊啊啊啊啊惜大大必须是月榜第一嗷嗷嗷嗷！」 「一张科幻票对应一张月票呢，各位别忘了也给惜大投科幻选票，科幻徵文活动惜大也必须第一！！！！」 「话说，羔羊不会也囤票吧？」 「不可能，至今为止他连澄清都没发，显然是怕了！」 「那他的月票数为啥还是牢牢第二？粉丝真的这么多吗？」 「可能是刷的吧，我已经去举报了，但还没判定。」 「不管别的了！！！还有一小时，我们都给惜姐投票！！！」 惜步白看着荡荡手机中各群聊天记录，淡淡一笑。 又是月末最后一天，21：44分，她的粉丝们已经做好了甩票的准备。 她现在是月榜第一，戴罪羔羊第二。 但羔羊的粉丝根本没受之前那段录音的影响，再加上他更新量大，短短一个月字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位置愣是没掉下去。 反倒是雾韬老师因为称病断更，月票数量一落千丈。 现在就是她和戴罪羔羊的对决了，谁能拿下月榜第一，下个月就可以有一整个月的开屏gg，科幻徵文比赛第一是谁就不用多谈了。 她志在必得！ 滴滴—— 张启杰发来的微信。 [生当作人杰：惜姐，六千万的版权价格真的是有史以来最贵的了，我们这边想了想不是很能接受，不知道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惜步白一声冷笑。 笑话，她要是这次徵文比赛第一，连施导都会抢着买她的版权，繁华影视那边竞价竟然连6kw都觉得贵？ [惜步白：还是您再考虑考虑吧，有别家公司已经开到了六千五百万，人家还是新公司呢。] [惜步白：[截图]] 几天前，一个叫「人淡如菊」的影视方加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科技园的附属公司！ 人淡如菊称，科技园想要产业转型，因此想自制影视作品，想用她的作品打头炮，于是直接开出了5kw的天价版权费！ 惜步白很难不动心，但一直吊着这个人。 一来想让他多在施导面前提及，本来就是一个园区的肯定能见到；二来，她也是做两手准备，逼着张启杰那边开高价。 更何况，这个人淡如菊天天卖惨，感觉拿不下她的版权就要立马被辞退了，特别好说话。于是两家公司价格比着水涨船高，才有了今天的六千五百万。 惜步白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现在笑容更是灿烂无比。 [生当作人杰：惜姐，咱们这个关系，您就别拿别的公司压价了……上次那个《爹宝》项目，还有这次科技园的饭店……您记得吧？] [惜步白：什么项目？饭店？要死一起死，好自为之。] 删记录。拉黑。摔手机。 一气呵成。 虽然她承认这样两边抬价不太地道，但张启杰竟然威胁她？？？ 他算什么东西？？？ 「荡荡？」惜步白满心怒气，「票数怎么样了？我这个第一必须不能出问题！」 「没问题的，我们粉丝囤了17w张月票和12w张科幻票，加起来就是30w，再等一小时我们就开始甩，第一稳稳的！」 「好！」 笑容重新回到了惜步白的唇角。 岂料，下一秒—— 「握草？」 荡荡一声惊唿。 「怎么？」 「这——」 热搜第一：#雾韬老师终于发声了# 雾韬竟然在这个时间节点，发了一条千字长文！ 惜步白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赶紧点了进去。 开头就是解释自己身体以无大碍，但毕竟年纪大了，还需要恢復。 ——赚足了一票粉丝的同情。 然后话锋一转，说自己和戴罪羔羊其实是老朋友了，对方不可能黑自己，本来不想浪费公共资源澄清，但没想到愈演愈烈，对双方都造成很大困扰，戴罪羔羊这段时间过得很忙，他就不得不出来澄清了。 ——和戴罪羔羊一起，又赚了一票羔羊粉的同情。 最后，就是和双方读者道歉，虽然还不知道真相，但无非是奸人陷害和小范围粉丝的操作两种可能。给大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知道粉丝们也过得很难，实在抱歉。 ——两边粉丝都安慰到了，还带着粉丝一起赚了一票路人同情。 最最后，补了一句话，戴罪羔羊这本书写的真的很不错，在种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更新，意志也很坚定，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听说他可以每张月票加更一个字。 第35页 雾韬老师的文笔本就一流，读完全篇简直让人潸然泪下。 瞬间，一众路人、两方粉丝，纷纷冲到白鸽，给戴罪羔羊投出了票。 十分钟后，惜步白只见月榜第一变成了《群星深处是吾乡》。 并且，和自己作品的票数差距还在不断拉大。 惜步白「啪」地一声把新买的手机摔了，屏幕又碎了。 「他妈的！这个臭老头，多大了还玩这一套！」 荡荡本想说，「这不就是我们之前玩的那一套卖惨三部曲吗？只不过人家说的可能是真的罢了…」 但想了想，还是憋住了。 「快！现在立马去甩票！」 「可他们已经超过我们三十多万了……」 「我不管！那也甩！」惜步白眼底都红了，「还有，你，把手机给我！」 荡荡从没见过惜步白如此愤怒，不敢不从。 惜步白抢过荡荡的手机，点开[添加朋友]，输了一串数字进去。 [生当作人杰：呦，你们老闆把我删了，换你加我啦？] [盪悠悠：少tm废话，还记得上次在酒店和你商量的事吗？现在第二步不能不做了！] [生当作人杰：什么酒店？我不知道啊~] [盪悠悠：别逼我拉你一起死！] 半晌，对方没有回应，惜步白又输了一段文字进去。 [盪悠悠：事成之后，给你《燔星》的电视剧版权，便宜。] [盪悠悠：3kw。] [生当作人杰：1kw。而且如果计划没成，施导没看中，燔星电影版权也给我，2kw。] 草。 惜步白咬牙。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大不了先口头答应，再把版权用六千万卖给人淡如菊。 反正她和张启杰有太多秘密，量他也不敢乱来！ [盪悠悠：好。一言为定，骗你我扑街一辈子。] 十分钟后，两张合同图片传到了荡荡的手机上。 再三分钟后，这两张图片被一个营销号传上了围脖。 一分钟后，这条围脖变成了热搜第二。 一切都像打仗一样，分秒必争。 #《群星》改编电影合同流出# 这註定不是个平静的夜，吃瓜群众立马掀起了今晚的第二波狂潮： 「握草？？？」 「《群星》的电影编剧会是寒熠？」 「那个被全网黑的垃圾编剧寒熠？「 「我不李姐，寒熠到底有什么背景？「 「麻了，我瞬间不想再看这本书了。「 「排！我这就把它删了。「 「#无良编剧应该去死#「 「@寒熠，装死了这么久，请你真的去死好吗？」 第十七章 《群星》的版权，我买定…… 被全网黑诅咒去死的寒熠，现在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施导今年已经年过七十，精力却比他这个年轻人还旺盛许多。 短短几天，他们每天都有超过二十个小时在工作。 施导几乎每小时都有新的想法，然后下个小时再推翻自己上一个想法，下下小时依旧如此…… 而寒熠，不仅是要把这些想法落实成文字的人，更是要跟上施导思路，为他添砖加瓦的人。 不过，虽然寒熠的颈椎腰椎都在哀嚎，心里却是实打实的开心。 ——他从未在短时间内感觉自己不论是从构思、创意甚至是文笔方面都提升这么多。 跟着施导学习，就像是在滔天浪潮中朝着灯塔航行，过程很辛苦，但你知道自己一定会到达那片华灯璀璨的彼岸。 「哦？这都要三天了啊……」施导刚提了个新的创意，却仍觉得意犹未尽，「咱们差不多写完了前两个短片的创意，既然要开始写『未来『，不如……我们来看看网文吧？」 寒熠一愣，施导的思维总是这么非同寻常。 「好……」 「最近白鸽很火的两本，《群星》和《燔星》，你觉得哪本比较好呀？」 寒熠谨慎的措辞：「各有千秋？」 施导抬眉：「雾韬说你认识这个戴罪羔羊？」 寒熠还没回答，只听门外传来闷闷的一声，「他们是好朋友~」 说曹操，曹操到。 雾韬进门，先给寒熠使了个眼色，然后坐到施导对面：「我来看看你们。」 施导一愣：「晚上……十一点，你来……看我？」 末了，还补了一句：「空着手？」 雾韬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你看热搜了吗？」 「啊？我瞅瞅……哎呦，《群星》的改编权卖给你了啊，小寒？」 「什么？」寒熠凑近，一幅惊讶的样子，「怎么……怎么会传成这样？」 寒熠内心：和我猜到的一模一样。 雾韬内心：和这小子猜到的一模一样。 雾韬刚刚按寒熠之前的计划发完那条微博以后，果然让戴罪羔羊的粉丝数疯长，而之后惜步白的反击，也和寒熠之前分析的一模一样。 惜步白如果想要联合繁华影视的张启杰一起把戴罪羔羊拉下神坛，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二人共同的仇人—— 臭名昭着的寒熠。 没有什么，比让垃圾编剧改编自己心爱的作品更让原着粉生气的了。 雾韬看向寒熠，心中暗道，饶是这小子先前知道会有这么多差评，现在的反应，也太过镇定了吧？ 第36页 莫非，他已经习惯了？ 寒熠勾了勾唇，勉强笑了笑，「他们……还在这样说我啊。」 瞬间，他的眼神中似有雾气萦绕。 寒熠也不想演的这么过分，但似乎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开始颤抖起来。 施导当了这么多年导演，是真是假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立马把手机扔到一边，温柔地拍了拍寒熠后背：「咱……咱不看这些，不看啊！」 前几天他已经听何旭讲过《杀死》那个项目的来龙去脉了，所以才对请来岳吉升感到如此内疚，此刻见到寒熠红了的眼眶，简直像是把心揪出来了。 他这都是在干什么事啊？ 寒熠深吸一口气，看向施导，眼神忽而坚毅起来：「施导，您不用可怜我，与用这幅惨兮兮的样子打动您相比，我更希望打动您的是我的作品。」 施冉一窒。 他几乎能从寒熠的眼神中看到涅槃的火焰。 「你这几天已经做的非常好了！」施冉磕磕绊绊道，「从来没有一个跟过我的人做的像你这么好！你根本不像是个24岁的编剧，甚至比很多4、50的都要成熟，更别提能跟上我的作息了！你的努力，我都有见到！」 「小寒这两天都瘦了这么多了，可见是被你折磨的！」雾韬满脸心疼，「可别把这孩子累病了，骨头架子都出来了！」 雾韬明白，他和何旭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寒熠的表现了。 但这段戏之前没给他讲过，雾韬只是猜着这孩子应该在卖惨博同情帮戴罪羔羊「拉票」，于是尽可能帮腔。 「不、不，」寒熠收敛了眼神中一切的脆弱，坚定看向施冉，「请您看看这个，根据《群星》所改编的剧本初稿。」 施导一下来了精神：「你写了个剧本？」 雾韬惊了：「你什么时候写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寒熠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我是前一阵就写好了，这两天又修改了一下，才敢拿出来。」 「那你还有时间睡觉吗？」雾韬眼睛里写满问号。 跟着施导的工作强度他是知道的，如果还能有时间改剧本……他不敢想像面前这个年轻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我还好，时间不多了，麻烦您看看。」寒熠迴避了雾韬充满心疼的眼神，淡然道。 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这剧本并不是之前写好的，其实全是这两天写的。 为了计划，他必须如此努力，幸亏系统提供了一些廉价药剂，让他获得了加倍的效率，勉强撑住。 此刻，他的体力真的是到了强弩之末。 施导本就嗜才如命，也不多言，立马捧起剧本看了起来。 神色是久违的严肃。 ——一个艺术家对艺术作品的严格。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雾韬只觉得度日如年。 如果寒熠的剧本不行，那么他不仅救不了「戴罪羔羊」在施导心中的印象，还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可以说，他们这次能不能帮「戴罪羔羊」反击惜步白，关键就在这个剧本上了！ 而他这位老朋友，对待剧本又是出奇的严格…… 终于，23：30。 啪—— 施导把剧本合上，拍到了桌子上，神色肃穆。 雾韬心里咯噔一下。 四五万字的剧本绝不可能20分钟就看完。 这是……刚看了第一幕，就直接放弃了？ 雾韬劝道：「施导，寒熠还年轻，如果有什么不好……」 施导沉默着。 雾韬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疯狂给寒熠使眼色，期待他帮自己说几句。 但寒熠只在一旁站着，身姿挺拔，有种说不清的…信念。 对自己作品的信念。 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的小紧张。 「不好这样真的不好！」施冉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雾韬几乎脱力，急了：「你再看看…」 施导用力摇摇头：「不是他不好，是我不好，是我觉得我不配看他的剧本。」 雾韬一愣。 和施导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几乎没见他下过「罪己诏」！ 施导顿了顿：「寒熠他对原着角色和世界观理解的太深了，作品有些地方极为深沉但微妙，我还没有认真研究，我不应该继续看下去。」 ——一个艺术家对自己的严格。 看着寒熠和雾韬一起长舒一口气，施冉又突然老顽童似的一笑：「怎么样，吓坏了吧？」 雾韬直接给了老友肩膀一拳：「你这个老变态！就喜欢折磨小朋友！」 施冉打开剧本，用铅笔在上面画着—— 「唔，虽然更深的意见没有，但还是有些浅显的，比如这几场戏……确实是你这个年纪写的出来的，很热血，也的确是这两天改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但还没有做到最好。」 「这句台词删掉更好，留白，你提示我的。」 「这句很棒！一定要记得和剪辑师说放到预告片里！」 施冉摸了摸鬍子，「总之一句话，看之前，我还在纠结两本书选哪个，看完你的剧本，虽然只是初稿，但我确信了，这才是我要找的故事！」 「谢谢……」 「让我们一起把它变得更好吧？」施冉冲着寒熠伸出了手，「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加班更加辛苦哦~」 第37页 寒熠赶忙擦净双手，握了过去。 「好。」 他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几乎靠岸了。 * 分针已经过了45，这场月末的闹剧也快结束了。 惜步白盯着自己作品的月票数量，在无数「正义」路人的加持之下，已经和戴罪羔羊只有几万的差距。 她的眼睛红得滴血，髮丝凌乱，喃喃念叨着「快涨」。 任谁看，都是一幅疯婆子的模样。 然而—— 23：46。在这个精准的节点上，她的票数凝固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显示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荡荡！！！这是怎么回事！！」 「惜姐！」荡荡飞速跑来，「施导…施导他发微博了！」 「什么？」 [@施冉老顽童：无论白鸽文学城这次科幻竞赛结果如何，我都会将《群星深处是吾乡》拍成电影。以及，开发工作正在进行中，望周知，剧本初稿确实是@编剧寒熠所着，质量极佳，我也会实时跟进修改，精益求精，相信我们。] 相信我们。 这四个字的分量实在太重。 配图是纸质剧本照片，文档抬头正是《群星深处是吾乡·剧本初稿》。 下面的署名：寒熠。 其余内容都被马赛克遮住了，但能见到施导在旁边密密麻麻的铅笔批註。 「握草，剧本都有初稿了？」 「天吶，虽然是寒熠写的，但这次有施导修正诶！」 「实不相瞒，我觉得《群星》比《燔星》好多了！」 「你们可以不相信寒熠，但不能不相信施冉！」 「施冉，yyds！」 「话说，我听到娱乐圈有风声，之前寒熠的那个剧本，是被改过的…」 「呵呵，不过之前怎么样，要是这次剧本牛逼，我直接给寒熠直播嗑头！」 「放屁！」 惜步白把电脑屏幕狠狠扔在地上。 「怎么会是寒熠？怎么会是真的寒熠？那个合同，不是张启杰拿寒熠之前的签名伪造的吗？」 《群星》在月票榜赢了也就罢了，可版权竟然直接被施导买走了，编剧是寒熠，还有施导帮他修改？？？ 她算计了这么久，是不是要满盘皆输了？ 惜步白浑身颤抖：「不，我不能输……」 她点开了「人淡如菊」的对话框。 「只要，只要我的作品影视化，在票房上盖过寒熠一头，我就没输！」 更何况，她还可以有用足足六千万的天价版权费炒作！ 她必将影史留名！ 然而，下一秒—— [「人淡如菊」已将您拉入黑名单。] 六千万、施冉导演、秋奥会、月榜第一…… 之前的勾心斗角像个笑话。 她什么都没有了。 哦，不对，她还有张启杰。 施导发完微博，张启杰很快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生当作人杰：姐，版权1千万，说好了哈，我给你找最强阵容。岳吉升当导演，他老婆做制片人，我当副导演，你来做编剧！] [生当作人杰：我们这部直接对标《群星深处是吾乡》！必定大爆！] [生当作人杰：我们打算赶紧开拍赶紧上映，趁施导和寒熠都在忙秋奥会，抢在《群星》前头！就是现在公司预算紧张，不知道惜姐愿不愿意融笔钱进来，我们对赌！] 惜步白：「emmmmm。」 名声、地位、作品都没了…… 但她…还有钱啊！ 第十八章 泄露开幕式短片可是国家…… 零点已过。 《群星深处是吾乡》月票榜、推荐票榜、当日订阅榜, 同时登顶。 围脖热搜更是直接霸占了前三名。 从未有一部网文达成这样的成绩，更别提《群星》还会拥有之后整整一个月的白鸽开屏页推荐。 这本书寒熠打算在下个月完结，正好养肥党也会看到完结再加上开屏推荐而回来读完。 现在纯粹的订阅收益就已经有小几百万，相信下个月结束, 翻个几倍不是问题。 「戴罪羔羊」和《群星深处是吾乡》, 实实在在的爆红了。 寒熠真的很高兴, 他的辛苦和努力没有白费。 而这也证明了他的想法，只要作品优秀，不靠下作手段炒作, 依旧能火。 施导也为找到了好的艺术作品和艺术家而兴奋，雾韬却皱着一张脸。 「为什么你不让施导直接把洗不白给怼了？」雾韬愤愤不平，「她那么诋毁羔羊的作品，甚至找人诋毁你！我不理解！」 难道这小子是个面慈心软的活菩萨？ 刚刚发微博的时候，寒熠还特意叮嘱施导不要提及别的作品, 尤其是惜步白的。现在风波已过，施导也和雾韬一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歪头看向寒熠。 寒熠气息很轻但语气坚定：「因为我要针对的是这个体制, 不是个人。」 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施导一愣：「什么体制？」 「这个唯数据、流量为重的体制，这个让无数创作者、投资方都只为了热度而投机创作, 甚至不惜误导群众审美的体制！」寒熠眼神愈发明亮, 「当然，您别误以为我不恨繁华影视和惜步白他们这些人，只是我并不着急。」 第38页 「毕竟，他们作为这个体制的既得利益者, 必将跟着这个体制一起坠落，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句句戳向了施导的心窝, 令他也不能免俗的红了眼眶，「当然！我明白！我们一起！」 「好！」 雾韬趁没人注意擦擦眼角，「我明白了！意思就是他们现在死也只能不痛不痒，不如死个大的让人震撼，甚至对以他们为首的一帮人产生影响，对吧！」 「没错！」 「可…他们怎么才会死个大的呢？」 寒熠笑笑，「这次秋奥会之后咱们就知道了，您二位就等着吧！」 「你小子又在卖关子！」雾韬摇摇头，自嘲式地笑笑，「算了，我们这帮老骨头脑筋是动不过你了，只要你心里有谱就行。下个月开幕式之后，你也好集中精力对付这件事。」 施导情绪高昂：「好，那我们干脆一鼓作气，先开夜车把开幕式的短片搞定！」 寒熠：「好！……啊？」 得，又是没有睡眠的一天。 * 九月中旬，经过无数个大夜一天无休的修过，施导和寒熠终于敲定了「过去「、」现在「、」未来「三段衔接短片的最终方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三位导演分别执行了。 施导那边已经开始搭棚，即将开拍，而岳吉升动作更快些，听说已经拍到中段了，再过两天就能开始做后期。 而组委会给三组短片定下的最后交片期限是十月一号。 也就是开幕式前十五天。 为此，组委会负责通联的小李每天都给寒熠打三个电话，催他赶紧开始拍摄。 寒熠对此的回应总是相同的一句。 「好饭不怕晚。「 今天，他照例绕着科技园熘达了五大圈，待自己微微出汗才钻进了园区角落一个偏僻的建筑。 这里不过百余平米，没有窗户，只有七八台空调在唿唿地吹着冷风，现在正是帝都气温最高的时候，但房间里冷的吓人。 寒熠刚一进来就有人给他披上了一件西服外套。 「你又出去遛弯了？温差这么大，也不怕病了！」 何旭虽然是在责备，但语气中是满满的关怀。 「谢谢何总，」寒熠报之一笑，「进展如何了？」 「还行，应该明天就能开拍了！」 「那就好。」 面前，二十个it界的精英正在按照寒熠的指引，努力攻克着被美丽国好莱坞卡脖子的电影技术—— 虚拟制片。 他们正在用程序构建一个会自动渲染、自动组合，甚至实时能看到渲染成果的「工具」，届时，无论哪位导演，希望达到什么效果，宇宙、海洋、各个城市……只要调整最基础的素材就能见到。 可以说，他们正在试图用程序，构建一个虚拟的世界。 只是这世界更加绚丽。 寒熠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齐这么多顶尖的技术人才，半个月前，何旭只在园区内的高精尖企业内稍微唿吁了一下，说是为组委会工作，还要攻克被卡脖子技术难关，便有上百人响应，甚至不要报酬。 不论职位，大家都想为国家盛事出这一份力。 更何况，这是一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程序。 而幸运的是，他们的领导也有这个能力。 「寒先生！」一个刚从帝都大学毕业的男生举起手，「这里我有点想不通，怎么才能让流水跟随着微风飘荡呢？这些水分子的碰撞体积该如何计算？」 「赵幻辛苦啦，」寒熠赶紧走上前，思忖片刻，「这段在我脑海中的镜头是用风的视角从稻田推向海面，海面和麦田有动作的相似性，所以起伏也需要一致，你可以问问李唤前辈是怎么设计的麦田，我记得这个镜头他昨天已经完成了。」 寒熠谈到兴起干脆直接画了出来，半晌后男生才发现，寒熠画的和电脑中程序模拟的效果一模一样。 「哇…」赵幻一脸崇拜，「这些画面早就在寒先生的脑海中渲染好了吗？而且连我和前辈的名字，我们每个人的分工、完成的进展，您也都记在脑海中了吗？」 寒熠莞尔一笑，唿噜了一把男生的头髮，「那当然，不然怎么给你们结工钱呀！」 「你以为你熠哥每天出门是在闲逛呢？」李唤前辈走了过来，也唿噜了一把团队老么的头髮，「人家已经把整个短片所有的场景都在心里走了几十遍了，昨天和我们开会到深夜，精确到几分几秒几毫秒，一点不差！」 赵幻抱拳：「崇拜！」 「别废话了！」李唤把优盘放到赵幻跟前，「这就是你要参考的稻浪，别搞砸了啊！」 「不会！」 李唤嘴贱，非得揶揄两句这位天才小朋友：「你之前都是做数据安全，如今搞艺术，真是难为你了！」 「英雄不问出处，李前辈不是做乙女游戏的么？」 「你小子！你少玩我的游戏了？以后别想来内测！」 「我错了…」 寒熠看着面前的几位连打带闹的，也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 短短十天不到，他们从同在一个园区工作的陌生人，变成了一起奋斗的「战友」，寒熠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哪怕任务再重，熬了再多夜，遇到了再多难题也无怨无悔。 第39页 信念与信任，是寒熠这两天想到最多的词。 「各位！」寒熠朝前喊道，「今天如果能全部完成，我自费请大家吃涮羊肉！」 「好！」 二十多位青壮年，声音震天。 何旭挂了电话，从外面走了进来。 「何总，这段时间辛苦您了，」寒熠看何旭脸色好像不太对，问道，「怎么了？」 何旭嘆气：「咱们的电子屏被拦了。」 「什么？」寒熠皱眉。 电子屏是这次拍摄的重中之重，因为他们现在所做的所有背景特效都需要用电子屏播放，让演员在电子屏前面表演。 电子屏的显示精度、色彩准度以及亮度都有很严格的要求，为此寒熠花了三个通宵才找到一个愿意挑战的国内厂家。 但现在竟然被拦截了？ 「他们说尾款不到位！」何旭有点生气，「我刚给组委会问了，他们说我们的预算只剩下三十万了！」 「三十万？？？」饶是寒熠一直沉稳冷静，此刻也不免震惊。 岳吉升带资进组，从繁华影视拉来了五百万的预算，加上原本的二百万一共七百万。 其中，施导用三百万，他和岳吉升一人两百万，这是月初就商量好的事。 寒熠从项目启动开始，只付了机房的定金十万块，剩下的都没用，怎么会只剩下三十万呢？ 想到这，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于是脸色一沉。 「我去找岳吉升。」 * 园区另一侧的摄影棚。 岳吉升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导演椅上，用雷射笔指引着场工调整布景。 而他的妻子——繁华影视的副总，也是本次短片的制片人——正给休息的剧组人员发着盒饭。 「岳导的组伙食可真不错啊！」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每份盒饭都是四菜一汤，普通的荤素搭配也就罢了，竟然全是大鱼大肉，还有烤生蚝和大虾？ 岳吉升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站起来的同时已经换上了一脸假笑。 「小寒，你代施导来指导我们工作呀？」岳吉升一开口，就带着把绵软的刀，「你自己项目都那么忙，没想到还有时间来哥哥这儿，欢迎欢迎！吃了吗？」 寒熠冷笑，也不废话，「您这边预算用的也太快了，我想问问都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怪我哦！小寒吶，您和施导给我的故事板实在是太难啦！我恐怕没你那么厉害，没法用那么低的成本做到呀~」 岳吉升年轻的时候很帅，也曾配得起第一软饭男的名声，但现在满脸肥肉，一笑起来双下巴像是刚化了的棉花糖，让人腻得噁心。 开拍五天用了小三百万，这根本不是拍的太难了，这是拍得太简单了吧？ 寒熠刚想开口，谁知岳吉升的妻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寒熠，你也知道，这预算本来就是我们繁华影视贊助的，理应我们多拿点。」黄瞾是个极厉害的女人，说话时候眉毛上挑，盛气凌人。 和岳吉升配在一起，教科书级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二对一。 寒熠不卑不亢，「那请问二位觉得自己的短片需要多少钱合适呢？」 黄瞾斩钉截铁，掏出一张表：「三百六十万，详细用途都列在里面了，组委会也批过了。」 寒熠接过表格。 里面写的条目都「既清晰，又模煳」，也不难想到组委会为什么会批准。 组委会是肯定以为这是剩下两部短片一共的预算！ 寒熠压着怒气：「黄小姐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制片人了，您觉得我用四十万预算能拍出『未来』吗？」 「你不是有什么么蛾子『虚拟制片』吗？」黄瞾冷笑，「我觉得这点钱就行了吧？反正岳导能力一般，没这么多预算拍不出来，要么你把我俩炒了，另请高就吧。」 岳吉升拍拍老婆的肩膀：「亲爱的，别生气嘛！如果寒大导演把咱俩炒了，带来预算不也得撤走吗…咱不能给秋奥会这种国家盛事添麻烦，是不？」 「那么多工人、军人、技术人员、学生，都在为了这三个短片出力，」黄瞾音调高了不少，「据我所知，今天寒先生不就还要去和技术人员开会吗？我们这边也有几百人等着开工呢，咱就这么耗着？」 好傢伙！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作妖的是寒熠呢！ 「而且，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黄瞾直接把手往胸前一抱，「我们的钱已经提前支付完了，组委会帐户里应该就剩下那三十万了，寒先生在这耽误只会影响我们放工的时间！」 「放工？」寒熠没绷住，直接问了出来。 竟然还想放工？ 「是呀，」岳吉升点头，「我血脂和血压都有问题，必须每天睡够十小时，不能工作那么久呀！相信小寒也不会这么难为我吧？」 寒熠气极反笑。 所有在做筹备的人都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没日没夜的干，寒熠更是连续一周没睡过超过四小时了。 虽然不是说所有人都必须熬夜，但也不能这么浪费时间吧？ 不说别的，外面的剧组哪个不是天天熬大夜、抢天光，几百人连轴转？就是为了从牙缝里扣出那么点钱，带给观众最好的效果！ 而这个肥头大耳，用了全部预算的岳吉升，竟然每天还要按时下班？ 第40页 但…下班？ 寒熠忽然冷静了下来，对着两夫妇淡淡一笑，多说无益，直接离开了。 看寒熠走后，岳吉升还和黄瞾嘀咕。 「老婆，你说我们是不是做的有点狠了？」 「你不狠，他就出头了！」 「但…」 「你还记得我们对他做了什么？」黄瞾白了岳吉升一眼，「只要能让他带着我们的秘密一起消失，哪怕让他在全国，不，全世界丢大人，我也不在乎！」 「好…老婆说的是！」岳吉升搓搓手，「不说开幕式上会怎么样，就单说十几天之后的试映会，恐怕寒熠都过不了吧！」 「可不！把组委会的大佬都得罪了，那他的影视生涯可就真到头喽~」 * 十五天后。 秋奥会筹备组委员审片会。 四位高层领导齐坐一排。 现场一片雅雀无声，因为谁都知道，就是这四位决定了整个华夏对内外的形象宣传、影视作品的审核、以及一切文娱政策的制定。 可以说，他们是离观众最近，又是离观众最远的人。 「小寒，坐我旁边！」施导沖刚进门的寒熠招招手，待他走近，吓了一跳，「你怎么比我瘦的还快！」 十五天匆匆而过，寒熠虽然身体还挺拔如松，但已经瘦的十分明显。 脸上的线条几乎如刀刻斧削一般，但坚定的目光还是从压低的两道剑眉中射了出来，神采奕奕。 「熬夜熬得多了点，作息不太规律，」寒熠笑笑，「失态了，不好意思。」 「那你还有时间改《群星》的剧本？」施导惊讶，「我看我每天批註的你都在改，这种努力的程度的话…你还有睡觉吗？你的短片拍的怎么样？」 寒熠点点头：「施导放心。」 「你呀…」施导嘆气，「咱们又不是时间不够，不用这么拼！」 寒熠苦笑，施导还并不知道他这么拼的原因是什么。 他也无意在这个节点说出来，给老人家平添烦恼。 岳吉升和黄瞾卡着点，风风火火地沖了进来，朝着四位大佬鞠了半天躬。 「跟刚学会戏法的哈巴狗儿似的，」施导撇嘴，「但是小寒啊，我跟你说，待会千万不能着急，也不能反驳高层提出的意见，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四位不仅是有高级审美的领导，他们更是我们短片的第一波观众，」寒熠看向施导，「我会虚心的。」 施导满意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那既然三位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秘书长起身主持道，「我们也少叙闲言，请三位轮流播放吧。」 施导刚想开口，只见岳吉升站了起来。 「请允许我先说两句，」岳吉升朝寒熠看了看，「我们都知道，这次寒熠将用一种全新的技术，而我们真的预算有限，即使我和施导都极力省钱，寒熠那边还是捉襟见肘，但请四位领导放心，他的作品一定会让你们眼前一亮！」 黄瞾在旁窃笑：「估计是让人没眼看的眼前一亮吧？40万，我看他能拍出什么花儿来。」 引起周围一片工作人员的低笑。 「而且，我们都知道寒熠在开拍前，几位顶级演员老师因为行程问题辞演，所以寒熠真的很努力的去挖掘了年轻演员，」岳吉升语气昂扬，「还有年轻的摄像、技术人员等等，所以这是个年轻的作品，希望四位老师不要按照以往的眼光看待！」 寒熠面无表情。 捧杀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就差拍着寒熠他的胸脯给四位大佬保证他是个人才了。 而且，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本身就都是和繁华影视合作过的，至于为什么辞演，在座的明眼人都知道。 又是在这「先发制人」给谁看呢？ 施导自然也是明白岳吉升的弦外之音，听完脸一黑，「你不要说这么多，干扰四位的判断了。」 「我本也不想说太多，但知道寒熠要用新技术我实在是太激动，不能不…」 「好了你不想多说就不要开腔了，」施导望向四位领导，「那就从我的『过去』短片开始播放吧。」 「好。」秘书长也听够了岳吉升的茶言茶语，沖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请开始吧！」 会场瞬间暗了下来。 涛声。黄河。 现场所有人一秒钟就被带入了施导画面里的波涛之中。 一位母亲从母亲河掬水。 淘米，生火，炊烟，一顿美餐。 她的孩子吃着粒粒饱满、蕴含母爱的米饭…窗外却是战火纷飞。 最后的晚餐。 黄河涛声依旧。 她将家中最后的稻米放在了孩子的贴身的口袋里，吻了吻孩子的额头，转身，毅然向战火中走去。 孩子沿着黄河踉跄逃走，沿途两岸，是饥荒、战争、朝代更迭，民不聊生。 即使在某一瞬，两岸鲜花开发，看似一片繁荣。但很快，便会被纷飞的战火打乱。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直到那段屈辱的歷史，炮火轰开了衰败王朝的大门。 孩子米袋中的米也都漏光了，顺着黄河，一泻千里。 然而，很快，一双大手在另一端掬水，轻轻拾起了那颗险些飘远的米。 第41页 共和、共产、共同体。 在几代伟人的手中，这颗米变成了无数的食粮，承载了无数人「吃饱、穿暖」的最初愿望，直至繁荣。 而这颗代表着颠沛歷史的米，被寄予民族希望的米，从母亲传给孩子，再传至伟人手中的米，又被伟人託付给了一系列有志之士。 至此，华夏人再也不用为了温饱而苦恼。 盛世的序幕渐渐拉开。 「过去」已去，「现在」已来。 四位领导无不眼含热泪，这份沉重的歷史让所有人感同身受。 更别提施导的手法高超，情绪渲染十分到位。 就连岳吉升和黄瞾都红了眼眶。 然而。 当现场所有人满怀期待的继续看「现在」篇章的开场镜头时，瞬间不约而同的轻轻「啧」了一声。 「现在」的呈现实在乏善可陈。 与施导一样是传统的构思，用几次团圆衬托出不同职业、不同人们的幸福快乐，但岳吉升的技巧实在平庸至极，最后结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四位领导刚刚被点燃的情绪瞬间落了回去。 面无表情的看完。 「别慌，」黄瞾对岳吉升低声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完寒熠那小子的，就会觉得我们的好了！」 「嗯！」岳吉升一点不慌，他早就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水平的导演，根本不在意艺术，只在意能否讨好领导。 于是，他趁着短片中的间隙，还轻声喊了一句：「哇，寒熠的片子要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四位领导听清。 四位领导显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各个身体前倾，翘首以待。 施导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漫天繁星—— 镜头缓缓、缓缓推进着。 瞬间，繁星散开，四位领导和现场所有观众席发出一阵浅浅的惊唿。 因为刚刚屏幕中的，并非繁星，而是一位长者正在夜晚，看着黄河入海口的海浪反射的星辰粼光。 这位长者代表的是谁也无需多言，正是让全民都吃饱饭的国家嵴樑。 真正的耕耘者。 而下一秒，这位长者轻轻一跃。 全场又发出一阵惊唿。 难道他要坠入寒冷的海中吗？ 这是什么用意？ 岳吉升勾唇一笑，这小子原来屁股还歪—— 什么？ 画面中，长者非但没有坠落，反而漫步在了海天相接的繁星之中。 绝美的画面想像力！ 长者的身边，无数繁星，再缓缓推进，竟变成了各位科学家明亮的眼眸。 数百位科学家在黄河上与群星相得益彰。 每一位，都是影响了共和国发展的栋樑。 他们在群星中漫步，交谈，走入温和的良夜。 终于，他们在黄河入海口发现了一位小朋友。 正是在「过去」篇章中出现的那个小朋友。 他们牵着、推着、注视着…让这位小朋友也渐渐离开地面，奔向宇宙苍茫之中。 他渐渐成长……画面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他的视角—— 他见到了无数前辈呕心沥血一生的高科技在宇宙中徐徐铺陈开来，太空舱、空间站、北斗卫星阵、月球车、月球基地、火星基地…… 大至整个环绕地球的卫星矩阵，小至每个太空飞行器上的螺母。 无数代科学家，无数代的「群星」，让它们从幻象变成现实。 终于，昔日的小朋友变成了一个少年，他仿佛飘至了宇宙边沿，前面一片漆黑，于是他静静回头。 地球上的那只雄鸡熠熠生辉，而在它周围，数百位科学家众神归位，那些带着他来到这里的学者们，回到了属于他们创作的技术中，又化成了宇宙中的群星。 永远在他家的方向照亮。 少年眼含热泪，低下头。 那是母亲给他的米袋，代表了一个自身难保的母亲最深沉的爱。 而如今，少年再从口袋中握出一把米，向着漆黑的前方，属于他的「未来」撒去—— 未来，依旧群星闪耀。 影片结束，全场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似乎都还在随着少年在太空漫步，久久不能平復。 继往开来，盪气迴肠。 直到30秒后，房间里才响起了第一个掌声。 继而，如洪水般掌声、欢唿，几乎把房顶掀翻。 寒熠长舒一口气，起身，对大家真挚地鞠躬回礼。 这才是鞠躬这一理解真正代表的含义。 秘书长终于想起来，「啪」得把灯打开，「太好了，真的，除了太好了，我说不出别的话！」 「感谢寒熠，」官位最高的领导言简意赅的总结：「我之前很担心你会拍『科幻』，但现在看来，你拍的不是『幻想』，而是我们民族必将达到的『未来』。」 全场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另一个领导擦擦泪水，朝施导道，「老施啊，你要有点危机感了，你看看年轻人都拍出什么了！」 「哈哈哈，」施导笑得前仰后合，「你别激我，这是我亲徒弟，拍的能不好吗？」 寒熠一愣。 外人再怎么夸张的夸赞，在他眼里都不如施导的一句「这是我徒弟」，让他感动。 施导一生未收过徒弟，他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 第42页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泪就被一声嘲哳的嗓音逼回来了—— 「寒…寒熠…你是怎么做到的！」黄瞾不顾形象，当着所有人面厉声问道。 施导已经看出了关窍，于是把话再递得清晰了一点，「小寒，你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用这么低的预算，拍出这个效果的吧。」 重音放在「这么低」三个字上。 原本的故事设定比这个宏大得多，他相信以自己徒弟的技术一定能视线，那么能限制他的只能是预算了。 来自繁华影视的预算。 四位领导一时间都皱了皱眉，看向黄瞾和岳吉升。 寒熠清了清嗓，「其实很简单，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注意到，这里面所有的演员、所有的真实景观，都在第二个短片中出现过。」 然后，寒熠转向黄瞾和岳吉升：「哦对了，再补充一点幕后的，拍摄、剪辑、配乐、配音等等所用的器械和场地，都是由繁华影视的二位贊助的，让我们为他们也鼓鼓掌吧！」 众人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黄瞾和岳吉升臊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更气的是，他们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施导见此状，嗔怪地看了寒熠一眼：「你就别卖关子了！」 「哈哈，好。」寒熠看向四位领导，「繁华影视的二位非常遵循上世纪我们国立制片厂的作息，每天只打卡工作八个小时，那剩下的十六个小时设备和场地不就浪费了吗？我歷来穷惯了，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和演员、摄像还有场务等等工作人员商量好了，我们就趁那十六个小时拍。」 「在这里也特别感谢所有的幕后人员，但是因为他们今天都在补觉，所以就没出席。」 现场又响起一阵笑声。 并非嘲笑，而是觉得寒熠的团队真实可爱。 寒熠眼神中充满感激，「他们很多都是第一次从事影视行业的工作，比如我的几位演员，尤其是这位青年演员，他叫江小黑，其实是一个剧本杀店的dm。」 领导饶有兴致：「那你是怎么把他挖来的呢？」 寒熠嘿嘿一笑，「是我认识的一个年轻写网文的朋友向我推荐的。」 「这样啊，果然是青春活力，」领导神色中难掩对青春的嚮往，「到了我的年纪，已经很久没被别人的创作热情打动过了，感谢你和你的团队，还有你的师父，让我们也重拾了这种热情，很棒，我没什么可以提出的建议。」 「好，谢谢领导。」 施导飞速地给秘书长打了个眼色，秘书长一点就透，站起身，「最后一个问题哈，请问小寒，你这个短片花了多少钱呢？」 寒熠会意，大大方方说道：「四十万。演员、屏幕、化妆…一共就是四十万。」 「什么？」施导装出一幅震惊的样子：「徒弟呀，你怎么才有四十万！现在影视院线拍个毕业作品就不止四十万了！预算去哪了？」 寒熠苦笑，施导这扇阴风点鬼火的本事，可真是一点都不像搞艺术的。 施导却报以一个挑眉，意思是「怎么样？师父棒不棒？」 领导瞬间黑了脸，「四十万？我明明批了三百六十万！黄瞾！这预算是你报的，你现在就给我解释解释。」 瞬间，刚刚上扬的气氛降至冰点。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岳吉升更是当众打起了哆嗦，老婆前些天的话语又迴荡在耳边。 「如果得罪了这几个领导，就别想在影视圈混了……」 黄瞾战战兢兢起身，「这个…许是在哪个环节没监管到，让小寒，不，让寒老师吃了哑巴亏，我这就回去清查！」 是这就回去找人背锅吧！ 领导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得了，还是十五天就开幕式了，我现在不追责，你立马回去，把没到寒熠手里的预算找出来，然后把岳吉升这个片子从头到尾大修一遍，五天后，我要见到能和头尾两部短片一样水准的作品。」 末了，领导还补了一句，「实在不行，你就找寒熠、找他师父老施，手把手教你怎么拍！你们两夫妻，比他们师徒片子里的小孩演技还不如！」 全场又爆发一阵笑声。 与之前几次笑声不同的是，这次的笑，是发自内的……嘲讽。 * 中午，科技园的小饭馆人满为患。 「草！寒熠这个鬼东西！」黄瞾狠闷了一口酒，「竟然敢算计我们！」 「就是！」岳吉升附和，然后看了看周围都在用餐的食客，压低了音量，「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人打他一顿！」 「白痴，打他一顿能解决什么问题？你片子想的怎么样了？」 岳吉升委屈地眨眨眼：「找咱们公司新签的那个小导演帮我搞了，人已经在片场了。」 「那就行，这帮小孩刚进社会，就得好好锻鍊锻鍊…诶，你保密协议都跟人签好了吧？」 岳吉升嘿嘿一笑，「必须的，都老熟练了！」 「好…」黄瞾看向四周，嘀咕着，「保密协议…保密…」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人，瞬间愣住了。 「老婆，你怎么了？」 「闭嘴！」黄瞾勾唇一笑，端起餐盘，「看我眼色行事！」 夫妻二人走到了一个年轻人的餐桌旁。 「你好，没有别的位置了，我们能和你拼桌吗？」黄瞾客气起来丝毫看不出狠戾的痕迹。 第43页 青年推推眼镜，「啊…好。」 黄瞾：「我们是岳吉升岳导那个组的工作人员，你是寒导那组的吧？」 「嗯。」青年看了二人一眼。 「我叫黄莹，这是我先生张启杰，」黄瞾笑得跟花似的，「您怎么称唿？」 「赵幻。」 黄瞾点头，然后倾身向前，一脸真挚，「小赵，有个挣大钱的机会，你想不想试试？」 * 深夜，科技园公厕。 岳吉升、黄瞾两夫妻挤在一个隔间里，闻着十足的恶臭，几乎晕厥。 「干嘛非约这么个地方…」岳吉升抱怨道。 「你懂什么！」黄瞾白眼，「这事见不得人的！我已经联繫好太极国的记者了，等待会我们把寒熠的片子拿到手，就立马发给他！」 「可这真的好吗…毕竟是国家盛事。」岳吉升耷拉着脸，「我觉得那小子不会来…」 「乌鸦嘴！」 叩叩— 夫妻二人赶紧开门。是赵幻。 「喏，」赵幻递给二人一个优盘，「你们要的东西，钱呢？」 「云腾宝到帐，一百万元！」 「过去了！」黄瞾急着想要接过优盘，可赵幻突然一缩手，她瞬间眉毛一立，「你什么意思？」 赵幻眨眼：「这个要是泄露了，可是国家重罪！你们真的想好了吗？」 黄瞾翻了个白眼：「你别管这么多！废话真多。」 「行吧，我提醒过了，之后你们要干什么我统统不知道，」赵幻皱皱眉，把优盘扔到了地上，「我走了，你俩真是一身屎味儿。」 「快滚！今天的事你要和任何人说就弄死你！」 夫妻二人的眼睛在逼仄恶臭的公厕里几乎闪出绿光。 赵幻信步走出公厕。 等走远了，确认那夫妻二人没跟着自己，他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十九章 他出狱后将被永久封杀！…… 寒熠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昨晚, 他的程式设计师团队还在做「未来」短片背景最后的优化，寒熠本想陪着他们一起战斗，但被老李、小赵加何旭等一众人直接塞进计程车赶回了家，逼着他好好睡一觉。 寒熠无奈, 真的没有别人想像的那么弱啊！ 但把项目交在这些人手上, 他也挺放心的, 于是还是乖乖回家睡觉了，没想到身体比自己想像的还劳累，一觉就睡到了大上午。 秋天上午的天光很明亮, 浅橘色的光线透过白纱窗帘轻柔地照射在寒熠疲惫但满足的脸颊上。 多日的操劳，让寒熠优越的骨相体现的淋漓尽致，流畅的下颌线下面是突出的锁骨，皮肤也白的透亮，很难让人不心疼。 即便一群夸人只会夸「你真精神」的直男程式设计师们也是如此。 嘀嘀嘀——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你好, 」寒熠的声音还带着惺忪倦懒，「哪位？」 「还哪位, 当然是你师父我了！」施导的声音极有活力, 一下把寒熠激醒了，「哼, 昨天某人才因为被我收为徒而感动的痛哭流涕, 今天就置自己的师父于水火，撒手不管了！」 寒熠一愣，难道那件事…… 「你个混小子！是不是觉得完成那个短片就万事大吉了？离开幕式还有十几天，你就不能帮你师父盯盯其他项目？？」 「哦哦哦哦哦~」寒熠松了口气, 「我马上就来！」 不熟悉的时候只觉得施导兇巴巴，现在熟了，就觉得他跟个老小孩似的…… 「这还差不多！」施导的语气里带着获胜的小得意, 「你也不用直接来找我，你先看看那对鮟鱇鱼夫妇把烂摊子收拾得怎么样了吧！」 「鮟鱇鱼夫妇？」寒熠一时没转过弯。 「嗯，公的一直趴在母的身上，长得一个比一个丑，只在海底下见不得人，」施导笑笑，「不是鮟鱇鱼是什么！」 「哦，哈哈哈哈哈哈！」 施导——平平无奇的比喻鬼才罢了。 寒熠：「我这就去。」 半小时后。 寒熠走入了黄瞾和岳吉升的片场，扑面而来的气氛与上次大相迳庭。 所有人都忙的脚不离地，神色慌忙，再也没有之前的悠闲。 但却并没有看到那两人。 「你好，请问鮟…啊不，岳先生呢？」寒熠抓住一个场工大叔问道。 「喏！」场工忙得话都没空说，只努嘴示意片场一角。 比公厕还逼仄的隔间里—— 「老婆，我说咱们真的要走出这一步吗？」雄性鮟鱇鱼捧着手机，满脸担忧，「我好担心被发现，然后进监狱啊！」 「怂蛋！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人家太极国记者已经在等我们了！」雌性鮟鱇鱼怒了，「赶紧发过去就完事了！」 「要不我们再等等，我要再想想……」 叩叩—— 岳吉升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摔了，声音颤抖，「谁呀？」 寒熠轻轻推开隔间门：「是我。」 夫妻二人一起愣住。 坏事还没干完呢，怎么苦主就找上门了？ 寒熠直接无视了鮟鱇夫妇奇怪的表情，冷冷道：「施导让我来看看二位拍摄的进展，外面怎么乱糟糟的？」 「没事，」岳吉升飞速把手机藏到身后，「进展很正常……按部就班！」 第44页 「那二位怎么不在片场指导拍摄，而是在这里呢？」寒熠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 「我们从繁华影视找了个执行导演，刚签的新人，他盯着呢，」黄瞾直接白了寒熠一眼，「怎么，我们都是自费的，寒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寒熠笑笑，「有新人帮忙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会按时完成组委会的任务的，不劳烦寒先生了，寒先生还是盯紧自己的作品吧！」 「好，告辞。」 寒熠转身的一瞬间，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 黄瞾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这是警告？还是……幸灾乐祸？ 寒熠却忽而一笑，正巧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于是他自然地接了起来。 「餵？刘总您好，对，是在融资……」 「如果您愿意投资就最好不过啦，份额我会和施导商量一下给您答覆。」 「好，也问您女儿好……「 看着寒熠走远的身影，黄瞾才如梦初醒，然后恶狠狠地捅了丈夫一肘子，「看到了么，人家的《群星》都开始融资了！」 「嘶…」岳吉升也是一愣，「刘总，是光华资本的刘总？」 黄瞾点头：「肯定是！你个磨磨唧唧的东西，这要是让寒熠成功融到钱，他东山再起不说，咱们的《燔星》怎么办？」 岳吉升痛定思痛，「好，我……我把视频发给太极国记者就是了！」 「嗯，快发！发之前再检查一遍！」 「好！」 寒熠走出片场后，放下手机，轻轻一笑。 手机屏幕显示的，并不是与「刘总」的通话，而是「闹钟」界面。 * 「岳先生，您真的确定这是贵国要在秋奥会开幕式上放出的短片吗？」金世中看着对方发来的视频，面露疑惑，「我们是个很严肃的自媒体，请您不要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了！我绝对不跟你开玩笑！」岳吉升急了，「你到底发不发给全世界的媒体？」 「发发发，当然要发……我马上行动！」 「好的，注意保密！」 「没问题，我们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金世中又反覆拖拽进度条，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先锋。 可他最终还是抵御不了成为「第一爆料者」的诱惑，点击了发送。 十分钟后，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视频被送到了各国媒体的主编手中。 二十分钟后，同样的视频被送入了油管网顶级红人的帐户里。 三十分钟后，整个外网一片沸腾—— 比比西阳间版：《华夏帝都秋奥会开幕式短片意外泄出！挑战了新技术，但，付出了什么代价？》 美丽国无限网：《华夏帝都秋奥会短片……是的，你没看错！》 西恩恩：《罕见！帝都秋奥会短片竟然用了这项技术，华夏居心何在？》 太极国沙壁沙：《华夏再次窃取我国核心技术，并将其用在秋奥会开幕式！》 北太极国日报：《太极国以为美丽国施捨给他们自己的技术是他们原创的，深受帝国主义荼毒！》 外网所有网友也加入了这场狂欢： 「北太极国你够了……能和主流世界在一个频道吗？」 「我是真没想到，拥有五千年歷史的华夏竟然会……这样。」 「笑死，这应该是营销吧，这种片子根本不像华夏能做出来的，太先锋了！」 「我来自巴铁！我永远支持华夏！我要和片子里的人一起跳舞！」 「这项技术的起源真的是在我们国家……」 「滚！」 岳吉升和黄瞾卡着点，点进了外网，用繁体字疯狂留言。 「一定要严惩泄密者！」 「太过分了！」 「多少人呕心沥血才能拍出这样的片子啊！」 「靠北啦！」 然后，夫妻二人眼睛亮得真的和深海里的鮟鱇鱼一模一样，脸颊潮红，点开了那些被泄露的视频。 呵呵，就你寒熠拍的好，但就你寒熠的片子被泄露了。 看你以后还怎么接国家项目！ 然而…… 待视频里的内容加载成功后，二人一齐傻了眼。 这什么鬼？ 长达三分钟的视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二人把进度条拖了又拖，最后几乎逐帧看了个遍，完全懵逼了。 整整三分钟视频的内容……. 怎么是他们这次秋奥会的吉祥物，在巨大的饭桌上跳东北大秧歌啊？？？ 吉祥物是个短手短腿的大熊猫，跳起秧歌来，嘲讽感拉满。 更别提这配乐还是最经典的秧歌神曲《小翻车》，上来几声唢吶，差点直接把二人送走。 鮟鱇鱼此刻愣得仿佛静止画面。 片刻后，岳吉升一拍大腿：「我说为什么金记者要问这是不是真的开幕式短片呢，哈哈哈哈这熊猫确实不太像是开幕式的场景，至于那些外国的网友，他们所说的技术，应该是一位大熊猫跳的秧歌是华夏人人都会的武术……吧？」 岳吉升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挺得意，觉得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 然后，在黄瞾狠戾的眼神中，默默闭上了嘴。 黄瞾双目圆瞪：「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发错了！」 说着，她翻出了那个还带着公厕味的优盘，毫不犹豫地点开视频。 第45页 她刚刚明明确认过，视频就是寒熠在试映会上放的那个！ 可现在……竟然也变成了大熊猫扭大秧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 这个世界并没有仁慈到让罪犯能想明白自己输在何处。 窗外响起了警笛声。 「是这两位吗？」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险些控制不住满脸笑意的青年。 赵幻一指：「警察叔叔！就是他们！」 「是哥哥，」警察清了清嗓，「二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黄瞾一把盪开警察的手：「我不去！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位先生称自己遗失了带有国家级机密的储存设备，而我们查验录像，发现只有您二位曾在公厕驻扎很久。」 黄瞾脱口而出：「不可能！科技园公厕附近的摄像头都坏了！」 说完又后悔了，赶紧退后两步，「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老公和我说的……」 岳吉升此刻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当我们是傻子么？」警察哥哥朝后非常帅气的一勾手，瞬间五六位辅警将二人围住，「现在我要求你们回警局接受调查，这是第二次警告，顺便，如果二位实在不服，我可以透个底，二位的一切行为被园区一位先生的车载录像拍的真真切切，没什么好抵赖的。」 黄瞾瞬间萎了，口中喃喃道：「是寒熠……都是他，是他一早设计好的！」 此刻，她才明白寒熠的那个微笑，以及那句「有新人负责，那我就放心了」的真正含义。 * 组委会房间内，秘书长和小李一脸严肃。 对面坐着的是一脸懵的施冉。 「对不起诸位，我来晚了！」寒熠冲进房间，「三位好。」 「快坐！」施冉一脸救星来了的表情，但还不忘关心徒弟，「你刚买车，开慢点也是应该的！」 寒熠点头：「的确，挑个合适的停车位置真的很难！」 施冉一愣。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位就别在我面前师徒情深了，」秘书长幽幽道，「快跟我说说，这次国宝扭秧歌是什么情况吧。」 施冉当机立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不清楚，不在乎。」 寒熠：「请问现在国际上反响怎么样？」 「特别好！」小李终究年轻，没掩饰住激动地神情，「现在外网都讨论疯了，我们这次秋奥会的话题几个社交媒体全排名第一！你看！」 「哈哈哈哈傻媒不会真以为我们秋奥会会放国宝扭秧歌吧？」 「就这脑子的媒体就别放假新闻了！」 「楼上的别欺负外媒了，他们这次没加阴间滤镜就不错了……」 「（英）作为美丽国的居民，我真得对媒体很失望，难道别国盛事泄密应该发出来吗？」 「（英）是的，我们国家的媒体为了博人眼球都疯了！都疯了！」 但秘书长也装不下去深沉了，也跟着一笑：「尤其是我们的网民出海发声以后，外面那些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的媒体才觉得自己丢了个大人，我们秋奥会开幕式上怎么可能会有国宝跳秧歌嘛，他们那帮听风就是雨的傻媒竟然还当真了！」 「毕竟秧歌这种艺术外国太不熟悉了，这才带着刻板印象以为是真的，而且他们都为了抢第一个，才没有核验就发了！」小李全是星星眼：「所以，二位快跟我说说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我也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八卦一下！」 寒熠听完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轻松道：「案情很简单，我之前觉得岳吉升和黄瞾看我不爽，所以让我团队里的两个人帮忙准备了一个特殊的视频，以做防备，谁知道二人真的罔顾国家利益上钩了。」 「你团队准备的？」 「对。我的团队里有一个人叫赵幻，他是做数据安全出身，负责加密了这个视频，让它在今天上午失效的同时替换成另一个视频，也就是诸位现在看到的这个，而这个视频是另一个叫李唤的前辈做的，他是……额，做乙女游戏出身，本来想做大熊猫跳女团舞，但在我的劝说下才改成了大秧歌。」 寒熠说的时候一直带着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带着一点得意和狡黠，小李一时间都看呆了。 「那这么说，其实主要是他们两个人太想陷害寒熠，」秘书长更理性一些，「决定权完全在他们手上，赵幻的出现只是一个诱因罢了。」 「正是。」寒熠点头，「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后果，我愿意独自承担，请不要牵扯到赵幻。」 「唔……」秘书长笑了，「你和你师父一样，全都是护崽的人！我已经问过看守所了，人俩人根本没提是从赵幻那买的视频这件事，可能是嫌丢人吧。而且，即使赵幻不给他们优盘，他们想做，就一定能从别的地方拿到片子，这事我不会追责的，你放心。」 寒熠彻底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小李也终于回过神，补充道：「只是……黄瞾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岳吉升身上，岳吉升也没反驳，如果小赵不出面，恐怕黄瞾没法落网。」 「我有猜到这种结果，没想到黄瞾真的这么……下作，」寒熠想了想，「但赵幻不能再出面了，这是我的底线。」 第46页 秘书长笑着摇摇头：「真是和你师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算了，说点开心的事儿吧，太极国那个金记者，如果不是你的计划，恐怕现在都没浮出水面，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之前几个会议泄密都有他做掮客，现在已经被强制出境，永远不能回来了。」 「至于那对夫妇……虽然黄瞾有可能很快能出来，但他们已经在领导的黑名单上了，他们的作品永远不能再上映，只是不会有公开文件。」 「还有，那些外媒，这次被群嘲了个遍，我想，这次开幕式，他们应该不会再造次了。」 秘书长起身，走到了寒熠身边：「真的很谢谢你，一口气拔除了这么多毒虫，你的付出领导们和我个人都记在脑子里了。」 寒熠握住秘书长的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真的谢谢。」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汇报……」寒熠拿出手机，「他们之前还给了赵幻一百万……」 「一百万？」秘书长瞪大了眼，「连五万块钱都不多给你留，竟然为了搞拿出了一百万！」 寒熠诚恳道：「我是觉得这一百万如果能归组委会管理，补贴那些辛苦的工作人员，也算是一件善事。」 外人都觉得开幕式这种大事件会有无限量的预算，但其实经费压力都在秘书长和施冉导演这里，往往连几百块、甚至几毛钱，都需要他们去斤斤计较，严格控制。 所以，一百万的补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现在秘书长的眼睛可以说是散射出了金色的光芒。 「咳咳，谢谢小寒，」秘书长调整了一下领带，收敛神色，「你等等，我去给领导请示一下，那俩人渣在拘留所多住几天！不行，还是委屈你了，我这就给所长打电话，让他把拘留室的床垫子都给撤了！」 * 十四天后，从拘留所出来，已经不人不鬼的「吉兆」夫妇更像鮟鱇鱼了。 岳吉升带着电子脚镣，双下巴都饿没了，鬍子拉碴，哪里像是圈子里接近一线的导演，更像是被老爷扔进泥地里涮了两遍的小乞丐。 当然了，他再也不可能成为圈子里一线的导演了。 从今往后他就是一线法制咖加封杀党。 黄瞾看着自己曾经一手提携上来的软饭男变成了这样，不仅好看的脸不復存在，连之前那种老实的气质都荡然无存，仿佛被抽干了骨血的行尸走肉。 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厌恶，可现在的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声电话铃打破了夫妻之间互相仇视的微妙氛围。 「餵？黄姐吗，你和岳哥是不是出来啦？」 张启杰。 黄瞾皱了皱眉：「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跟你们汇报一下，」张启杰声音还是带着之前的谄媚，「惜步白老师那边已经把剧本初稿完成了，再润色润色差不多就能开拍了，您二位的投资还按之前商定的份额算哈？」 「唔……」黄瞾愣了。 她几乎都忘了，《燔星穹语》这个要和《群星深处是吾乡》一较高下项目还在日程表上排着呢。 她的确失去了地位、失去了未来，但还有钱。 很多钱。 瞬间，她的神色中恢復了一丝狠戾，「是，不变。但岳吉升没法导演了，得找个新人。」 「这好办！」张启杰根本没想过岳吉升就在她身边，「反正岳导也就那么回事，但你们还记得之前你们找的那位新导演吗，接替秋奥会短片的那个？」 「嗯，他怎么样？」 「挺好说话的，」张启杰笑着，「听说拍的也挺好的，明天就是开幕式，如果我们好好营销一下，肯定能起来。」 「好，就这么办，我去给他打个电话。」黄瞾笑笑，那种自信的感觉又回来了，「咱们争取秋奥会一结束就开机。」 挂断电话，夫妻二人行至岔路口。 岳吉升被警官陪同着，朝法院走去，等待被宣判的未来。 一顾三盼，他望向黄瞾，他的妻子。 黄瞾却走向了另一条路，再也没有回头。 她只想赢。 * 「好，这是我们最后的修改了，一切就等明天开幕式了。」寒熠看着国家体育馆正中间的三稜锥大屏幕，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 「谢谢寒哥，这次你的指导让我受益匪浅！」 年轻人叫杜小白，刚从帝都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就被签进了繁华影视当小导演。 寒熠拍了拍小白的肩膀：「我也在跟施导学习，只是一点皮毛罢了。」 「等明天开幕式圆满成功，我请寒哥吃——」小白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黄副总] 寒熠也看到了他的手机，看着小白不知所措的样子轻轻一笑。 「没事，你接就是了，估计你的第一部 导演作品就要来了。」 第二十章 多亏小寒，…… 「哥, 如果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接受吗？」 深夜，杜小白辗转反侧半晌，最终还是给寒熠打了个电话。 短短几天的接触, 他已经把寒熠当成了最值得信赖的前辈, 这才下意识抛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寒熠的声音十分清醒, 显然还没睡。 「我...有个朋友，有个很厉害的影视公司握着个很厉害的ip找他，希望他来做导演……」杜小白说得越来越慢, 越来越犹豫，「就怎么看都是一个天大的馅饼，也许能通过这一部一战成名，但他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第47页 「小杜，你今年多大了？」 寒熠的声音温柔而又平静, 瞬间让杜小白内心的焦虑缓解了不少。 「二十一。」 「唔，我二十一岁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年轻的创作者有多想成名, 多想一炮而红, 你应该深有感触吧？当时的我也是一样，」寒熠自嘲地笑笑, 「后来我遇到了什么事你也知道, 我的劝告是不要被一时的名利沖昏头脑，发展实力才是硬道理，你觉得你的实力可以配得上即将拥有的地位吗？」 杜小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寒熠所说的道理他并不是不知道，但……第一部 执导的的作品是个这么大的ip, 谁都不可能完全保持清醒。 诚然，很多导演厚积薄发，人至中年才拍出代表作。但也有很多天才, 很多比他杜小白还小的新人，也拍出了响彻世界的作品。 他就不能是天才吗？ 「我知道了，谢谢寒哥。」 「嗯，早点睡吧，明天就是大日子了。」 「好。」 挂断电话，寒熠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嘆息。 今天上午，张旭就告诉他《燔星穹语》将被繁华影视拍成电影。 惜步白亲自编剧、张启杰做总制片人、黄瞾在幕后默默操盘融资…… 他们缺的就是一个导演，或者说，缺一把好枪。 而杜小白就是最佳的选择。 虽然他很想告诉杜小白，有这么个班底是大坑，快跑！ 可他说的话杜小白真的会听吗？ 通过过去五六天的相处，他能看出来杜小白就像当初的他一样，带着对这个名利场的憧憬。 而能不能抵挡住诱惑，是每个艺术家要面对的第一步。 必须由他自己来走的第一步。 天边已经擦亮，现在是凌晨五点。 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去体育馆协助施导进行最后的彩排，当晚就是秋奥会的正式开幕式了。 寒熠想到这，逼着自己眯了一会。 *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施导在诸多摄像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紧张，「经过933个日夜，超过三万人次工作人员、两万零六百名军人、学生以及各界文艺工作者的努力，当然，其中也有我和我的团队的微薄贡献，开幕式还有一小时就要正式开始了，希望大家祝福我们，尽情享受。」 「哇...这么多人！」 「呵，又是施导那一套人海战术。」 「真的，我贼看不起他，好像就想告诉外国人我们华夏人多似的。」 「尤其是上次那个帝都八分钟，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甭看了，准不好看！」 网络直播间里，唱衰的声音纷迭而至。 幸好，施导看不见。 可寒熠在台下，捧着手机看得真真切切。 「施导您好，我是黄湾日报的记者，」记者的普通话极不标准，「听说在上午最后一次彩排的时候，在『过去』与『未来』两个大章节的转场中出现了重大失误，导致下半场需要的道具并没有升起来，这是真的吗？」 施导一惊：「所有彩排都是封闭彩排，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 记者耸肩，「没有我们黄湾日报套不出来的料，请允许我提醒您，现在是全网直播，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额……」施导看向寒熠，后者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施导这才冷静下来：「是的，当时出现了一些技术故障，但我们团队的成员已经排查完毕。」 「那么开幕式的时候一定会没问题吗？」记者咄咄逼人。 「我不能保证，」施导实话实说，「我们这次用了全世界迄今为止解析度最高，也是最大的oled屏幕，而且不是传统的方形，所以对于线路和角度等等问题都有非常苛刻的要求，但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希望可以有好的结果。」 记者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坐下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直播间纷纷打出了问号。 「这是哪来的记者？」 「记者身份不关键，施冉别让我们在全世界面前丢人才关键！」 「就是的，施冉都七十多了，怎么还要挑战什么技术？真是吐了。」 「他也就只能好好玩广场操了，就咱们军训那种变队形…能把这些玩明白都不错了！」 「完喽，晚上要出糗喽~」 瞬间，#开幕式衔接环节恐有隐患#也上了热搜第一。 寒熠摇摇头，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下了台，施导皱眉按了按肚子。 「没事吧，师父？」寒熠眼神中充满担忧。 「没事，」施冉挤出了一个微笑，「在人多的地方别叫我师父，如果这次……」 「呸呸呸！」寒熠跟个小孩似的捂住了施导的嘴，「这次肯定行，而且要说咱俩谁拖累谁，恐怕我拖累您更多吧！」 「你小子！」施导嗔怪地骂了一句。 虽然看着放松了下来，但寒熠知道他只是为了稳定军心。 施冉又何尝不知道寒熠的搞怪也是如此。 但师徒二人默契地什么话也没再说。 这种盛会，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能说一切平安。 * 八点。 施导坐在控制台，对着手台说了一句：「开始吧。」 瞬间，欢迎全球友人的烟火在体育馆上空亮起。 第48页 火树银花，万人空巷，所有华夏人都守在电视机和手机前，期待着这场仪式。 烟火过后是短暂的黑暗。 忽然，一道似流水般温柔的光线从体育馆一角倾斜而下。 施导的招牌——登峰造极的光影艺术。 上千名身着汉服的舞者一出场，瞬间点燃了直播间。 「天吶，这气势！！！」 「来生还做华夏人！」 「不愧是施导，这种大场面只有他能拍的出来！」 「这些镜头切换的好绝，穿着汉服的舞者太飒了！」 「松柏、梅花、竹子，我从没想过岁寒三友的图样印在衣服上这么好看！」 「什么叫文化底蕴啊[战术后仰.jpg]」 随着舞蹈动作的一次次定格，映射在舞者们身上流动的光线拼接出倒计时字样，而不止现场观众，连弹幕都在跟着一起倒数。 寒熠一边看网友的反应，淡淡一笑。 真正的气势一出来，之前观众们担忧的「又大又俗」的想像瞬间消失。 而他也深受震撼。 这几天，体育场里的每寸地面，每个表演者的服装，甚至每处灯光、每根电线，都由他带着施导的严格一一核对。 他几乎能瞬间反应出每个舞者的位置和名字。 这是华夏的盛会、施导的盛会，也是他的盛会。 寒熠看着手机，实时给施导汇报观众反响，一边盯着现场，同时还要用对讲机和负责操作的工作人员沟通，一心三用但井井有条。 「多亏你在，我才放心了，」施冉手还在抖，「不，多亏你们都在。」 此刻的控制台完全可以用「忙而不乱」四个字总结。 舞蹈、武术、道具、烟火、音乐……所有的负责人都聚集在十几平米的控制台里，疯狂和执行者沟通着，脾气急的几个人都几乎在嘶吼。 这些人在外都是响噹噹的大人物，但此刻在控制台上，仍然像是等待放榜的艺考生，尽管极力压制着各自的紧张和焦虑，但一切不言而喻。 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和承担的压力，观众看不到，却对他们的工作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不过幸好，似乎天佑华夏，没有出现雨水大风等等极端天气，上半场的表演顺风顺水，那些舞蹈动作、走位和音乐灯光的配合，经过多次彩排，已经刻在了每个工作人员的骨子里，没有出现半点差池。 然而，施导和寒熠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 「来了来了，到衔接环节了！」 「听说要放短片，就是之前营销过的那个胖达跳秧歌！」 「屁，那都闢谣了，应该是不一样的短片，据说三块屏幕，盲猜三个导演分别导的！」 「这不是公开处刑吗，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我是帝都大学的前教授，我只能说，用oled屏搭这么大的显示器还是全球第一次，这难度超乎大家的想像，只要有一块熄灭，全盘皆输。」 弹幕里说的，正是施导和寒熠担心的。 即使寒熠带着未来的技术，也没法保证三块屏幕在长达三分钟的时间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别提屏幕中所放的内容了。 即使他们所有人都对影片交口称赞，但到了更加下沉的网民眼中，会不会太超前，会不会看不懂？这都是问题。 「寒熠，这是你第一次在全世界面前展示你的作品，紧不紧张？」 施导点了这么一句，寒熠才明白自己心里惴惴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这可是全世界人看他的短片啊！ 全世界！ 咔哒—— 寒熠听到这样一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三块oled板扣合了。 随着全场灯光闪烁三次，同时有三声心跳般的重低音。 然后，三个短片同时开始播放了。 「哇，除了第一个短片的是施冉导的，后面两个都是新人啊！」 「啊啊啊啊啊，你们是怎么同时看的三个片子？」 「布灵布灵网有分屏。」 「好……诶，第二个片子的导演是杜小白，是我电影学院的同学！」 「拍的针不戳！」 「是吗，可我觉得第三个更好！」 「第三个的导演是hy？怎么是英文名？」 「可能是外国人吧，你们看这技术，这运镜，这构思，完全不像华国导演。」 「但我真的看哭了，那种科学家和我们的传承精神……」 寒熠几乎不敢喘息。 他的团队在最后十天仍然对影片进行了优化，此刻在色彩艷丽的oled屏幕上显示出来，他才能看清每一处细节。 北斗卫星阵映射的阳光、华夏版图上的万家灯火、科学家的每根髮丝、杜小黑作为青年见到未来的航天布局时脸部颤抖的肌肉…… 这些都一闪而过的镜头，是他的团队熬了无数大夜的成果。 寒熠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双拳紧握。 三分钟一瞬而过。 弹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然后沸腾了起来： 「呜呜呜三个片子都太好哭了吧！」 「我受不了了，华夏no.1，过去、现在、未来都是！」 「向伟人致敬！」 「向科学家致敬！」 「向所有向未来奔跑的普通人致敬！」 完美呈现！ 第49页 本来预计是在线人数最低的衔接时段，因为那位记者不怀好意地提问，变成了在线人数最多的一个节目！ 而期初那些唱衰屏幕技术的声音随着影片的播放渐渐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对影片内容的感慨与自豪！ 施导拽了拽寒熠的衣角，寒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绷绷地站着。 施导露出了开幕式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小子，有什么感想？」 寒熠逼着自己冷静了片刻。 「我觉得第十八个镜头，就是海浪的全景，可以再短一些。然后小黑变成青年的序列应该拉长，最后那个撒米的动作也——」 「打住打住！」施导轻轻给了寒熠后背一拳，「我是想让你叉腰得意半分钟的！你怎么这么快就给自己挑刺了？」 寒熠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之前都没观众，也没这么大的屏幕和这开幕式的氛围，如今真正公开放映了，才知道原来有些地方我预想的还是不够成熟，没有做到最好。」 「你呀！完美主义者，真是天生搞艺术的料！」施导难掩神色中的得意，「而且你能这样反思很好，很多新导演都不知道去影院看自己的片子，其实这样和观众一起审视自己的片子才是最能进步的！」 「嗯！我这就把想法都记下来！」 就在寒熠认真反思的时候，弹幕却已经开始讨论起了另一件事。 「同志们，如果我们看错，hy的短片用的技术是『虚拟制片』。」 「那是什么？」 「是好莱坞的成熟技术，《曼哒洛人》、《豹子王》、《阿帆哒》都用过这种技术，简而言之就是一种让拍摄成本大大降低，但对导演和技术的要求都变得极高的办法！」 「所以，这是在『秀肌肉』吗？对全世界宣称我们突破了这项技术？」 「秀肌肉谈不上，应该只是证明自己吧，毕竟人家十年前就有这项技术了。而我们只有这么个小短片，真的说不好。」 「我就是做影视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虚拟制片有多难，对主创能力和艺术性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太不容易了，向hy致敬。」 「笑了，这人说到底应该是个外国人吧，怎么就说是华夏突破新技术了？华夏电影不是一直被好莱坞吊打？」 在寒熠和施导都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开幕式后半段的时候，#hy是谁#这样一个话题在一群技术党的追问下悄悄爬上了热搜尾巴。 而点火仪式的时候，不论是直播平台还是电视台，人数都达到了顶峰。 古往今来的顶峰。 体育场一角，孩子们打着雪仗，忽然，他们注意到了身后伫立在体育馆墙壁上的一座巨大的冰雕。 冰雕四周有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万个小雪人。 现场观众一片震撼。 雪人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寒熠却捏了把汗，这些小雪人都是施导用ar投影做的，最后也是由他带技术团队做的最终确认。 施导似乎刻意把所有技术相关的工作都带着寒熠看了个遍，可就这样把开幕式最重要的仪式交给了他，实在让他惶恐。 随着镜头拉近，大家才发现每个雪人上面都刻着一个歷届秋奥会运动员的名字！ 它们被冰雕隔着，不同国别的小雪人彼此间无法见面。 而孩子们对它们的孤独感同身受，纷纷从口袋里掏出了小镜子，想像将模拟出的太阳光线反射到了冰雕上。 可现在是深夜，哪有太阳呢？ 忽然，黑暗的体育场入口处，唯一的光线跳跃着跑了进来。 正是运动员手中的火炬。 他们这次没有再採用传统的接触点火，而是上一位运动员跑到一定位置，也学者小朋友的样子，拿出小镜子，将光线折射到下一位运动员的火炬上。 薪火相传。 就这样，最后一位运动员将火炬的光线带到了小朋友周围。 小朋友们纷纷拿出镜子，试着将着光线折射到冰雕上。 巨大的冰雕自然也是投影，此刻呈现出飞速融化的样子，露出了里面的物体。 是主火炬！ 孩子们使冰雪消融，但他们的力量稍显薄弱，光线无法照射到主火炬上。 于是，最后的那位运动员——华夏在秋奥会夺得第一块金牌的运动员——腾空而起，他的火炬和孩子们镜子中折射出的几十道光线相得益彰，矫健身影穿梭其中，美轮美奂。 似乎是一种传承…一种寄託… 最终，他轻踏光线顶端，将圣火点燃。 全场一片欢唿。 点火成功！ 可这还没完，主火炬巨大的热量将最后的冰雕消融，挡在雪人之间的隔阂在圣火的照耀下消失无踪！ 正当全场沉浸在这份美好的寓意中时，倏地，从每个雪人的胸膛飞出了一只和平鸽。 冰雪消融，世界和平。 全场随即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施导眼含热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圣火已经点燃，他作为开幕式总导演的工作圆满结束！ 全程0失误，异常完美的句号！ 而导播此刻也有意为之，特意给了一个施导的镜头。 「致敬施导！」 「施导太强了！肉眼可见苍老了许多，付出了多大的辛劳啊！」 第50页 「华夏走向世界，传统与科技结合，施导真的做到了！」 「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你永远可以相信施导！」 「握草，对不起，我歪个楼，施导旁边的小哥是谁？」 「天吶，这滴泪……」 「能坐在施导身边，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吧？」 「三分钟，我要这个小哥哥的全部资料！」 弹幕渐渐跑偏的理由只有一个。 施导旁边的小哥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戴着口罩，但依旧能看出挺立的鼻樑和英气的眉眼，圣火的光线照耀在他的脸颊上，忽闪之中，他噙着泪的眼睛似乎点点星光，仿佛在周遭的黑暗上烫出了一个洞。 导播的镜头给到施导的时候，他的泪水刚好滑落，瞬间惊呆了一众网友。 #施导旁边的泪目小哥#也渐渐被顶上了热搜，很快就来到了和#hy是谁#并排的位置。 而这热搜提到的人，自然都是寒熠。 他负责勘验的项目都圆满落幕，此刻周围都是道喜的人，而他却仿佛屏蔽了一切纷扰，只静静看着体育场漆黑上空熊熊燃烧的火炬。 和它后面，夜空中那些转瞬即逝的烟火。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 * 两小时后。 体育馆宴宾室，秋奥会开幕式庆功会。 「我简单说几句！」 秘书长敲了敲高脚杯，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首先，感谢国家的支持和领导的帮助，让开幕式的后勤工作有条不紊；然后，感谢各位同仁，尤其是各位负责人两年来夜以继日的付出，你们是这场盛事的缔造者；」 「其次，我必须感谢付出的所有军人、学生、艺术家，听说有位军人在表演时右腿被道具碾压，几乎血肉模煳都没有出差错，他是真正的英雄！我将马上启程去医院探望他，在此，我们先向他举杯。」 「致敬！「 所有人痛饮一杯。 秘书长挂上了一个自豪地微笑：「这次外网的评价出乎意料的高，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虚假报导，让他们收敛了不少；另一方面，是这次的开幕式确实结合了华夏悠久的歷史与世界最前沿的科技，做到了『无可挑剔』、『精彩绝伦』、『百年来最佳』、『后世难以超越』——」 「这些都是外媒和网友的评价。」小李补充道。 「——是的，所以，我要感谢这次秋奥会最大的功臣，施冉导演和他团队中的寒熠，施导贡献了最美的呈现和最高的艺术水准，寒熠虽然加入的很晚，但却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所有科技的呈现。」 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唿。 他们值得。 施导拉过寒熠的手，师徒二人一起鞠躬，向大家致谢。 「听说二位师徒不仅是整个开幕式的功臣，还是整个团队里睡得最少的两个人……」秘书长换上了一个坏笑，「那今晚，你们就多喝几杯，睡个踏实觉！同志们，他们折磨了你们这么长时间，现在是时候『报仇』了！快去敬酒，别让他俩醒着出去！」 「好！」 施导&寒熠：「？」 你们不要过来啊！！！ 然而，该来的终归躲不掉。 接下来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施导被各路早就被他「折磨疯」的负责人一杯杯的灌酒，寒熠虽然帮他挡了不少酒，但架不住「记恨」施导和自己的人实在太多…… 师徒二人最终很没出息的歪到在了沙发上，差点叠起罗汉，一众灌酒群众这才闹笑着离开。 「寒熠！」何旭拨开人群，悄悄挤了过来，「你知道你一口气上了两个热搜吗？」 「嗯？」寒熠眼神涣散，但强打着精神，「应该没有我的名字吧？」 「是啊，一个问hy是谁，一个问圣火之泪的神颜小哥是谁……」何旭挠头，「这帮年轻网友可真会起名！「 「挺好玩的，」寒熠嘿嘿一笑，「让他们随便猜吧，等回头知道这俩人就是臭名昭着的寒熠，气死他们！」 施导帮腔：「没错，气死他们！」 何旭扶额苦笑。 不愧是亲师徒，醉了以后德行一模一样，都跟小孩似的。 何旭又刷了几下手机，忽然「诶」了一声。 「怎么了？」 「应该没大事吧……」何旭将手机举到寒熠面前。 热搜前五都是这次开幕式的内容，可第六、第七、第八就不太对劲了。 #开幕式衔接短片导演杜小白# #杜小白学生作业太牛了# #杜小白或将接手大部头科幻ip改编# 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寒熠笑笑。 果然，年少成名给人的诱惑力太大了。 「繁华那边可能马上就要启动了，」何旭嘆气，「寒导，咱什么时候开始呀？」 寒熠还没回答，只见施导「唰」地站起了身。 「明天！我们明天就开机！」施导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我这就把导演椅从体育馆搬去片场！我们用作品气死这帮娱乐圈里的渣渣！」 寒熠笑笑，施导的脾气可真是…… 说完，施导仍意犹未尽，想再说些什么，但忽然捂住了肚子，面色痛苦。 寒熠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扶住施导：「师父，您感觉怎么样？我带您去医院——」 第51页 话音未落。 施导瞬间脱力，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幸亏寒熠和何旭合力托住了他，才没让他倒地。 三分钟后，救护车的铃声在体育馆外面响起。 第二十一章 笑死，寒熠懂科幻吗？…… 「哎, 真挺对不起你的，」施导躺在床上，挂着笑，但气息非常虚弱, 「我肝有毛病也不是一两天了, 这次真是太高兴了喝多了, 就没控制好……医生说我不能再以这个强度的工作了。」 「您可真是……」寒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经红了眼眶。 「听说秋奥会闭幕式是你帮忙协调的？」 「嗯。」 「办得不错，我在电视上看了。」 施导抬手想拍拍寒熠的肩膀, 但实在没有力气，于是停在了半空。 寒熠赶忙伸出手，紧紧握住。 「你也是有心了，闭幕式刚结束就来看我，」施导面露怜惜, 「累坏了吧？」 寒熠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鼻音浓重：「不累。」 「小骗子, 你都瘦了这么多了, 」施导顿了顿，从枕头下拿出一沓纸, 「不过嘛, 你替我忙秋奥会闭幕式，我也没闲着，这是《群星》最后的修改稿了，我稍微过了几遍, 你再看看改改吧。」 寒熠珍而重之地接过稿子。 剧本的页边已经捲曲了，列印的铅字旁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 他的剧本约五万字，而施导的批註，恐怕不少于这个字数。 「稍微」过了几遍。 有些字的笔画微微的扭曲、颤抖，但大多数都很整齐，寒熠实在无法想像施导是如何在身体承受如此巨大痛苦的情况下，仍能进入剧本这光怪陆离的精神世界，并帮他分析、修改。 一不小心，寒熠又红了眼眶。 「傻小子！」施导抹干他的泪水，「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寒熠急了：「您说什么呢！」 「哎呦，小朋友他急了！」施导也是第一次见寒熠这么像个小孩，立马也跟个老小孩似的指着寒熠的鼻子笑话他。 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徒，在这一瞬间，宛如亲爷孙。 半晌后，施导笑够了才换回严肃认真的神色：「其实，我施冉一生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言而无信，但我可能必须要对我唯一的徒弟言而无信一次了，《群星深处是吾乡》的电影版，我没法执导了。」 「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寒熠十分认真，「只要您养好身体，这部拍不拍都无所谓！」 「不行！」施导斩钉截铁道，「这部片子耗费了你和戴罪羔羊太多心血，更何况，你答应过我，要改变这个体制，那这部开天闢地的题材就是改变的第一炮！」 「可您——」 施导平静却又深邃的目光让寒熠终于冷静下来，把后面的半句「——是不可替代的」吞进了肚子。 「好，我全都听您的。那您希望哪个导演接手呢，李放老师怎么样？」 施导摇摇头，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寒熠。 这是要……？ 寒熠指指自己：「不会是我吧？」 施导笑着点头，「我们小寒可算聪明了！」 「这……」寒熠彻底懵了，「我行吗？我从没当过长片的导演，认识您只是想跟你虚心学习的啊！」 「你可以，」施导温柔而又坚定，「我看重的人，一定没有问题。」 * 兵荒马乱的半月过去了，秋奥会圆满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而《群星深处是吾乡》也迎来了完结。 「感谢大家过去三个月来对我的支持，之后，《群星》或许有幸会变成各种各样的文艺作品，继续陪伴大家一段日子，敬请期待。」 寒熠呷了一口咖啡，点击发送。 ai唤功成名就，几乎被推举成寰宇帝国的新王。 但他拒绝了，最后只带着他觉醒时那颗星球的一捧故土，向一片漆黑的四级宇宙驶去。 在整个寰宇世界——几千个种族，上万颗星球——创造了无数传奇的ai唤，功成名退，事了拂身去。 这部充满中式韵味的华丽太空歌剧，至此拉上了帷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ai唤解放群星，亦是解放自己的旅途，不会停息。 「呜呜呜呜，大大完结了，好捨不得！」 「结局实在是太美了……我真的好想知道ai在四级宇宙里又会有什么冒险。」 「这真的是我看过的最美好的一本科幻…不，是我看过的最美好的网文。」 「我觉得《群星》已经超越了网文的范畴。」 「是的，布灵布灵上还有退休的物理教授逐章分析，真的建议大家都听听。」 「实不相瞒，这本书是我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 「我是白鸽的扑街作者，因为羔羊大大更得太勐，我只能断更追文了，但我无怨无悔！」 瞬间，上万条评论涌入。 寒熠静静浏览着，挑着合适的回覆。 跟着ai唤这个角色，他也把那昔日如梦似幻的星际之旅重新回忆了一次。 唏嘘、嗟嘆、怀念……种种情绪最终只化作了他围脖上的「谢谢」二字。 既是对读者，也是对自己的感谢。 几小时后，他点开了后台。 完结后，《群星深处是吾乡》的订阅和打赏收益，一共是一千二百万。 第52页 任哪个作者看，这都是一个足够惊人的数字。 但寒熠的激动只停留了半秒，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些钱完全不够将它拍成长片。 企鹅号适时亮起，是编辑慕歌发来的消息。 「恭喜咩咩，终于完结啦！」 「你最后几天每天更七八万也太勐了，我估计很多读者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收益后面还会再涨涨哒，以我多年做编辑的经验，最后总数应该在两千万左右！」 两千万，这几乎只是寒熠电影预算的十分之一。 「另外，有几个娱乐公司也与我联繫了，你应该有出售版权的意愿吧，有吧有吧？」 来得正好。 寒熠立即回覆：「有。除了电影版权以外，其他的都希望您帮我协调了。」 「好，你的电影版权是要留给施冉导演吗？」 「不，我会自己保留。」 电脑另一端的慕歌吃了一惊。 这种成绩的作品，电影版权少说也能卖出四千万，可「戴罪羔羊」竟然说要自己保留？ 前一阵在围脖吃瓜才知道《群星》的剧本正在施导的指导之下进行修改。 可如今，全国都知道施导现在病了。 难道羔羊想独当大旗？ 还是那位编剧寒熠要…… 慕歌不敢再想，飞速地发了一行字过去。 「咩咩，咱……要不再想想？你看，这些公司都曾经向我询过价的，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公司呀！」 寒熠看着编辑发过来的名单，一声冷笑。 月升影视、灼热娱乐、欢度饮杯文娱集团…… 这些全都是找过原主当枪手的公司。 也都是在原主出事过后，率先站出来，在社交媒体上和繁华影视一起对原主进行抨击的公司。 细看名单里的这些公司名，寒熠看不见别的，只能看到四个大字—— 蛇、鼠、一、窝。 繁华影视现在正在运作《燔星穹语》的电影版，而这些与繁华沆瀣一气的公司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买他的版权。 这用意也太过明显了吧？ 可也是这些公司，几乎垄断了影视作品的融资市场。 如果他拒绝了这些公司的邀请，恐怕之后很难再轻松融到一笔大钱了。 慕歌看对方良久未回復，又发了一条消息： 「这几家公司里比较高的开价达到了三千五百万，咩咩，这是你第一次写网文，这个成绩真的封神了！你需要稳扎稳打，珍惜羽毛呀！」 珍惜羽毛...... 寒熠揉了揉太阳穴，又看了看后台那些读者热切的评论，最终还是敲下了一行字。 「我会保留电影版权，谢谢。」 * 之后几天，《群星深处是吾乡》售出了包括游戏、广播剧、动漫、出版在内的一切其他版权。 寒熠看着自己两个帐户里的数字，一个达到了「六千七百万」，另一个达到了「一千三百万」。 一个是所有的订阅和版权收益，另一个是所有的打赏。 他现在有八千万。 可只靠自己的钱拍一部太空歌剧，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幸好，施导终于把《群星深处是吾乡》的定稿发回给了他。 邮件内容简短有力： [写得极好，几乎是我从业以来看过的最好的剧本。可惜的是，我三日后将去国外疗养，如康復顺利，将会在你杀青前后回来。但，如你有任何问题请即时联繫我，我将尽我所能。再次对我的食言抱歉，祝早日开机，愿望达成。心疼你心疼到肝疼的师父。] 寒熠长舒一口气。 剧本，一剧之本。 有了施导的肯定，即使他后面的路要自己走，都有了底气。 现在他只希望施导能早日康復。 一小时后，施导也在围脖上正式公布了暂时息影的消息。 仿佛提前计算好了一样，几乎同一时间，繁华影视官宣了《燔星穹语》的项目。 [繁华影视：被读者誉为华夏科幻之光的《燔星穹语》电影版确定开启，将于下月开机，导演@繁华影视-杜小白，原着&编剧@白鸽-惜步白，主演@夏珩@艾幸子@方小芳，敬请期待~] 瞬间，#《燔星穹语》电影版#压着施导息影的消息，冲上了热搜第一。 毕竟，除却《燔星穹语》本身的影响力不谈，这艾特的几个人，每个单独出现都是能上热搜的。 杜小白是现在势头最勐的新晋导演，有着开幕式短片的国家认证，被寄予厚望。 惜步白自然不必多谈，她的粉丝力量，说是网文界top1也不为过。 而夏珩、艾幸子、方小芳，都是刚刚退出男女团的当红流量。 围脖几乎瞬间瘫痪—— 「啊啊啊啊啊终于有科幻大片上映了！」 「我太期待夏珩和幸子的对手戏了，老公老婆我立即一个嘿嘿嘿的大动作！」 「小白导演这资源太好了，会是新晋紫微星吗？」 「我惜大的作品值得！还是她亲自操刀编剧，牛！」 「没错，他们都值得！！！！」 《燔星穹语》电影版即将开机的消息不仅刺激了这些相关的忠粉，还让其他人产生了困惑。 「《燔星》是科幻之光？不是《群星》评价更好吗？」 第53页 「我看群星的广播剧游戏都开始开发了，期待电影！」 「《群星》不是说要交给施导吗，施导病了，现在怎么办…」 「群星影视化不会搁浅了吧，不要啊！」 「我实在想不到除了施导还有谁配接手，原着格局实在太大了……」 作为从连载期就被各路人拿来对比的两部作品，群星此刻被提及的次数也登上了顶峰，仅次于施导息影的消息。 就在所有人都猜测着《群星》的影视改编权将花落谁家的时候，寒熠定了定神，登陆上了自己久久未曾登陆的原主围脖。 [编剧寒熠] [围脖认证：知名编剧，相关作品：] 相关作品并非没有显示完整，而是被围脖「好心的」删去了。 寒熠冷笑，这认证也并非不对，他的确是一个没有署名作品的「知名」编剧。 冷静半晌，他发布了一条极短的围脖。 [编剧寒熠：我已获得《群星深处是吾乡》的影视改编权，将于近日开机，敬请期待。] 这消息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联网显然没有忘记去年各路人马关于寒熠的抨击，他至今还被挂在耻辱柱上每当有烂片出现就被拉出来对比鞭尸，现在竟然又要染指另外一部大爆作品了？ 而且这部作品比上一部更红，甚至写的已经超越网文的范畴，其世界之宏大、内容之深刻，堪称传世经典。 可是这个烂片编剧，居然敢再次染指？ 「握草，寒熠是不是疯了，你写剧本有施导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当导演？」 「我吐了，你还没死呢吗寒狗？」 「求你了，别碰好作品，如果闲的无聊，不如你割腕玩玩吧！」 「寒熠肯定是造谣想黑红吧？这种人在娱乐圈多了去了！」 「不说别的，就说寒熠，你拍着胸脯问问自己，你懂科幻吗？你懂太空歌剧吗？」 寒熠的围脖下面一片腥风血雨。 而「戴罪羔羊」的社交帐号下面，也没好到哪去。 那些日日追更，见证着这部作品从默默无闻走向伟大的读者，根本不愿相信寒熠真的取得了影视改编权。 「一定是哪个黑心投资方替咩大卖了版权吧？」 「是不是为了便宜，节约成本才选择了这个无良编剧？」 「大大你醒醒，寒熠真的不行！」 更有很多粉丝以为戴罪羔羊不知道关于寒熠的那些事，于是纷纷跑到他的书和围脖下面留言，细数寒熠罪行一二三四，林林总总，不下百条。 将那些逼得原主决绝自尽的话语，再次血淋淋的展现在了寒熠面前。 比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寒熠看着这些甚至都不在他记忆中，却被营销号广而告之的事件，身体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不得不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双手稳定下来。 然后，他登陆了自己的围脖。 [戴罪羔羊：我已经将版权全权授予寒熠先生，万分肯定他就是最适合改编本小说的人，寒先生不仅会担任编剧，还是改编电影的导演加制作人。我非常高兴可以跟寒先生达成此次合作。] 无需多言，又是热搜第一。 与寒熠预想的相同，这不但没有宽慰粉丝和路人的心，反而对他们骂的更狠了。 「我真是看错了你，你和那些垃圾作家没什么两样！」 「求求你告诉我，是寒狗对你下蛊了吧？」 「我本以为羔羊是个有追求的艺术家，没想到也这么唯利是图，取关删书了，再也不见。」 「笑死，坐等你的作品被惜姐的作品吊打。」 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有繁华在背后操纵，全网营销号倾巢出动，把寒熠写过的剧情各种魔改，融合上《群星》的人物和背景，称这就是未来群星的电影版。 所有人都觉得戴罪羔羊疯了，为了钱不要脸了，连自己儿子都出卖。 接下来的整整三天，不单是戴罪羔羊和寒熠的评论区，连雾韬、施冉甚至雨雨这些曾和羔羊或者寒熠有过接触的人，评论区都是骂声一片。 更是有「内部人士」爆料，之前和繁华影视关系很好，试图购买的《群星》版权的公司放出狠话，一定不让这种垃圾编剧的作品再次流入市场。 言下之意，一定会用尽全力，阻止寒熠融资。 * 昭楠急得不行，本来以为自己心爱的大大一定有自己的办法，于是也没在腥风血雨唿啸的时间去打扰他。 可是五天过去了，戴罪羔羊大大丝毫没有发声…… 今天，他才从父亲的口中得知，《群星》在影视资本市场上没有融到任何一笔钱。 因为习惯投资影视项目的企业无非两种，要么是影视公司自己，要么是专业的投资公司。 前者自然是不会给寒熠任何一笔钱，而后者通常和前者关系极佳，小心谨慎的资本从来都拿影视公司的动态当风向标，后手进场。 简而言之，会考虑投资电影项目的公司本就是个极小的圈子，而现在，这个圈子一致决定从根源上封杀寒熠。 为此，昭楠嘴里都急出了几个大泡，终于不管不顾，点开了羔羊大大的企鹅号。 [昭昭：大大，你最近怎么样？] [昭昭：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为什么把改编权卖给那种编剧，这真的会毁了你的心血的！] 第54页 [昭昭：而且，我从爸爸那里得知，寒熠他根本拿不到投资，怎么拍太空歌剧的科幻呢？] [昭昭：要说你是为了钱，我才不信！这么多影视公司挤破头抢你的作品，不仅保证改编质量，就连导演班底、精良制作都能保证，还会竞价，那么个小破编剧能拿出多少钱呢？] [昭昭：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了，这次，您能跟我交交心吗？] 胡乱发完一通，昭楠仍觉得愤愤不平。 不会真像那些网友说的一样，戴罪羔羊大大被寒熠下蛊了吧？ 在她意料之外的是，羔羊大大很快发来了回復。 内容极其简短。 [咩咩咩：你可以先看看这个，相信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看法。] [咩咩咩：p.s.你也可以和你父亲一起看，文档打了水印并且加密，请勿外传。] 昭楠看到文档扉页，瞬间一惊。 「《群星深处是吾乡·剧本定稿》」 署名：寒熠施冉 另附：前十场戏故事板 这么快，剧本都已经完成了？ 甚至还有故事板？ 不会是粗制滥造的吧？ 带着十足的不信任，昭楠叫来了自己的父亲，二人一起逐字逐句地读了下去。 三小时后。 帝都别墅区，昭氏父女哭成了一团。 昭楠眼睛都肿了面：「我的天吶，这写的也太好了，我觉得追更看原着的时候都没给我这种震撼。」 「是的，画面感、结构、转场、台词都太绝了，」昭楠爹吸了吸鼻涕，「施导的剧本我都看过，但这次真的很不一样，有些很有新意，甚至不像是这个时代的设计……恐怕都是这个寒熠的手笔。」 昭楠疯狂点头：「呜呜呜呜，我再也不质疑寒熠编剧了！」 「何止编剧，你看他的故事板设计，」昭楠爹翻到文档最后一页，「虽然是简笔画，但你品品这些镜头的组接，节奏的把控，如果说没有十几年的积淀，我是不信的！这实在太厉害了。」 二人又反反覆覆看了几遍，甚至把有些名场面都背了下来，直到肚子饿了才从寒熠的剧本世界中抽出…… 在此期间，昭楠爹给老友何旭打去了电话，后者才敞开心扉对他讲述了寒熠被繁华影视改剧本的始末。 昭楠听完简直无法想像，寒熠有这种才华，却引而不发、韬光养晦…… 剧本的字里行间看不出任何波动，甚至觉得作者十分平静，没有一句激烈的言辞。 难怪寒熠对ai唤这个角色的理解这么深刻！ 被污衊被造谣背下黑锅，受到铺天盖地的谩骂指责，背负这这些血泪隐姓埋名进行创作，连故事板都一笔一划认真描绘…… 每次触碰键盘，恐怕内心都在滴血吧！ 如果是她……说不定早就不堪忍受直接疯掉了，自杀都有可能。 眼泪再次不自觉漫上了她的眼眶。 对她来说羔羊太太亦师亦友，她的写文水平只能算普通，但是羔羊太太却会劝她不要刷数据，更是对她指导告诉她怎么写。 以她的水平，只能是靠着钞能力在首页的尾巴上昙花一现，最多成为一个小粉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可以去争推荐票前三，甚至摸下月票前10。 泪水啪啪地打在她的键盘上，可发过去的话语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既然大大和大大的朋友寒熠都已经可以淡然面对，她就绝不能用悲伤撕开他们的伤口。 [昭昭：谢谢大大和寒先生给了我和父亲这么好的体验。你们不用着急，好事将近。] 这几乎是她有生以来打出的最冷静的一行文字。 可她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呜呜呜呜，爸！」她回头喊道，「你和何叔叔快点开个会！想想怎么给寒熠拉点投资！如果没有五千万……如果没有五千万，我就把我书里的反派都起名叫人淡如菊和心静如莲！」 她对电影预算没概念，只觉得五千万是个天文数字。 昭楠爹一愣，笑了，「傻女儿，你以为我和你何叔叔现在在干嘛呢？在传统的影视公司拉不到投资，还有我们这些不传统的！」 「有这份剧本和故事板，别说五千万了，一个亿我们都给他拉回来！我和老何一分不抽成都不会要的！」 「就因为寒熠，他他妈值得！」 第二十二章 听…… 半个月内, 何旭和昭楠爹跑去了各种地方，见了无数老同学和老朋友，豁出去了积累半生的人脉，每天都拍着胸脯担保寒熠的作品没问题, 这才有了不少愿意一试的投资方。 他们的朋友基本都是各个文化、科技产业的高管甚至总裁, 从未涉足过影视行业, 但即使这样，看了寒熠的剧本和故事板以后都大加赞赏，称只要拿到对方的制片费用明细就可以确定各自的投资份额。 也就是说, 他们虽然信任寒熠和何旭昭楠爹，但仍需要寒熠把所有的参与人员都敲定才行。 何旭和昭楠爹自告奋勇地给他做了制片人，寒熠做导演和编剧，虚拟制片的团队依然是之前秋奥会合作过的程式设计师们和一系列刚毕业的新人。 灯光、摄像等等职位也都是在秋奥会见识过寒熠水平的各路名不见经传的大佬，又有施导背书, 他们甚至自愿压低身价，也要帮助寒熠做出这部开天闢地的作品。 第55页 然而, 这之中最重要的——演员, 却迟迟没能敲定。 寒熠几天前就没日没夜的完成了所有分镜的创作，此刻正茶饭不思的挑着自己梦想中的演员, 为此, 他不仅会看经纪公司送来的casting资料，还会把每个演员演过的所有戏、甚至是一些出席活动的表现都一一看过。 因此，被他看上的人……无一不是华夏的国宝级演员。 简而言之，一个字, 贵。 这些演员本身作为电影主演的报价就都在五千万左右，但因为导演是臭名昭着的寒熠，所以他们听说后又都不约而同的加价了百分之五十。 寒熠无奈, 把剧本寄送过去任他们自行判断的同时，只好做二手准备，看一些二线演员。 一小时前，他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常在各大影视剧里演龙套的演员——虽然粉丝很少，但评价都不错。 寒熠对他的表演也十分满意，于是直接给对方发了邮件，措辞十分客气，甚至亲自动笔，以演员的视角为他写了几千字的人物阐述。 他希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能参演《群星》中的一个男配角，如果按戏份分，大概是男五或者男六。 角色本身是反派家里的一个厨师，后来发觉ai唤伪装成的反派饮食习惯不对，有所察觉，但只是把这份疑惑藏在心里。 他渐渐被主角的真诚所打动，不愿再做大家族的工具人，之后，为了心中的大义，在主角面临几大家族围剿的时候，他不惜毒杀了几个首领，而自己也因为被逼着先尝了一口带毒的饭菜才牺牲。 在他弥留之际，才对ai唤说出自己早就开始猜疑和转变...这段二人的对手戏，每个看过剧本的人都泣不成声。 可以说，这个角色戏份虽然不多，但大多数是内心戏，有很大表演空间，而且高光时刻足够让人心疼。 绝对是个能捧红演员的角色。 而寒熠邀请的这位常跑龙套的演员小天，之前从未演过这么有起伏和深度的角色，而且他出道前有过厨师学校学习的经歷，和角色十分契合，寒熠为表诚意，给出的片酬也比市场价略高两成。 怎么想，对方都不应该拒绝。 然而。 一小时后，正当寒熠疑惑对方为何一直「已读不回」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位小演员把他发去的消息和邮件，连同自己从未得到的回覆，一起挂上了围脖。 「@演员小天天：我拒绝了《群星》的出演邀请，即使对方给我的片酬很高，但我觉得，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演员，不应该和这样的创作者合作！希望未来即使没有这样的出名的角色和可观的片酬，我依然可以为大家演出好的角色，共勉！」 甚至在文字后面，他还配了一张「拒绝出演一分作品」的手写信，带着#拒演《群星》#的tag，话题很快便被顶上了热搜前排。 瞬间，寒熠见到这位演员的微博每秒都以几万的速度涨粉。 「好样的！不为金钱折腰！」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你好棒！」 「同意，艺人就该有这样的自觉性，不要演垃圾作品啊！」 「@阿基拉，你们也学着点啊！」 「@编剧寒熠，你不要再骚骚扰宝藏演员了好吗，根本没有人想演你的垃圾！」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为他不为金钱折腰的精神点赞。 甚至有人还说最应该有这种精神的戴罪羔羊却没有这种骨气，根本配不上作品，建议影视公司干脆购买他衍生作品的版权就好，直接把原作者戴罪羔羊从《群星》宇宙孤立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不少十八线的小演员纷纷晒出手写信，更是有些大公司的演员集体撰写联名信，一致拒演。 之前那些摇摆不定的，称「需要再想想」的演员也因为珍惜羽毛的舆论压力，直接拒绝。 甚至连寒熠寄过去的剧本都原封不动的退回，看都不看。 这场舆论风暴经过几天发酵，几乎成了所有演员的一种「表态」的流量密码，只要公然表态拒演寒熠的作品，粉丝数和路人缘就都飞涨。 很快，那些还没晒出手写信宣称拒演的演员围脖下面就被攻陷，茫茫多的路人逼问他/她为何不出声明，是不是和寒熠蛇鼠一窝…… 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任何珍惜口碑的演员参演。很多经纪人甚至直接拉黑了寒熠的微信，明哲保身。 寒熠不能再联繫任何演员了，他说的每句话都会被曲解，每一个真诚的文字都会被反过来变成伤害他的利器。 虽然他没有绝望，仍在积极想着对策，但何旭和昭楠爹这几天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之前昂扬的斗志渐渐化成了对这种畸形风气的怨气，几乎想要撰写檄文正面硬刚。 几日来，三人几乎不吃不眠，不说精神，身体都几乎承受不住了。 正当寒熠因为开始试着联繫一些知名影视院校的学生，却再一次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芸芸众生卷进舆论漩涡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来者竟然是江小黑。 「寒哥，不知道你这两天吃得下饭不，我给你带了鸡汤。诶！甭起身招唿，看你那憔悴的熊样子，我自己来就成。」 江小黑不由分说，直接把暖唿唿的吃食塞进了寒熠怀里，然后自顾自地找着拖鞋，给自己倒水，最后十分熟练地往沙发上一躺。 第56页 寒熠：「额……」 他一时产生了错觉，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 「你不是……」寒熠不太确定道，「你不是被杜小白邀请加入他们的剧组了吗？《燔星穹语》下周就开机了，你还有空来找我？」 江小黑轻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还带着点邪性：「我辞了！」 「什么？」寒熠惊讶，「他们繁华影视的剧组不是说待遇很好吗？我看了那本书，给你的角色也不错啊，你怎么辞了？」 「寒哥，你是真不知道那个项目是什么情况吧？」江小黑凑近，一脸八卦，「他们所有的班底都是从好莱坞直接找来的，主要场景也要用虚拟制片，可他们不自己做，直接花了大价钱请好莱坞的人做，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更可气的是，所有的分镜、摄像计划和剧情设计都越过了杜小白，有些甚至越过了惜步白，全是黄瞾和莱坞团队直接对接的，我虽然是个剧本杀店的主持人，但之前好歹也是学影视表演的，这点艺术修养还有！好莱坞那帮人顶多是个三流团队，但报价很高，而他们给的剧本修改和镜头完全就是垃圾！」 「寒哥，你说，这叫什么，这他妈不就是垂帘听政、丧权辱国吗？」江小黑勐灌一口可乐，「可能我言重了，但就是这么个意思，在我们自己的国家，他们给我们主角的片酬比从好莱坞找来的三线龙套都低好几倍，所有的制作报价也都是我们本土娱乐公司的好几倍，我实在看不惯，就辞了！」 「这样……」寒熠之前想过这个项目会有些奇葩操作，但没想到这么……下作。 他真是每每接触，都能对黄瞾的底线产生新的认知。 只是可怜了…… 江小黑看着寒熠的神情，大概都猜出他在想什么了，「最惨的还不是演员和工作人员，而是杜小白！他从头到尾都被黄瞾和好莱坞团队拿捏得死死，喏，你看，这是好莱坞团队建议的卡司妆容！」 寒熠接过手机一看，差点直接把手机摔倒地上。 本来都是浓眉大眼、精神奕奕的主演们，在好莱坞鬼斧神工的化妆之下都变成了眯眯眼和高腮红。 尤其是男主角，就差条鼠尾辫，就可以直接穿越回大清做贝勒了。 「黄瞾说，我们这部片子不仅要照顾国内市场，还要在国际上一炮打响，还要在国际上获奖！」江小黑冷笑，「尤其是那个什么奥斯咔，为了入围，他们甚至把好多对白都变成了英语！」 寒熠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心里憋了几千句吐槽，愣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反正我就跟他们说，我对鬼佬过敏，就辞了，倒是要赔点钱，但我gg接了不少，还能出得起。」 从之前秋奥会短片的合作就能看出来，江小黑是个极率性的人，他之前因为想做演员又考不上顶尖的几所艺术院校，宁可放弃能去一本的文化课成绩上了个专科表演院校。 之后虽然接不到戏，但实在热爱表演，就去剧本杀店做了主持人，每天陪着一众客人演戏，也乐得自在。要不是机缘巧合认识了昭楠这个剧本杀常客，也不会介绍到寒熠这。 寒熠不得不感嘆，人的机缘真的很奇妙，恐怕之前每天沉浸在各种剧本杀角色当中的江小黑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上大荧幕会是在全球人面前，一炮而红吧。 而杜小白…… 江小黑和杜小白就像是完全处在两极的影视从业者：一个出身平平，但恪守本心，宁可从底层做起，全凭热爱，无愧于心；一个名校毕业，却抵挡不住资本诱惑，追名逐利，渴望一炮而红，最终成为了资本的一把枪…… 寒熠遏制住心中的那点内疚，转而问道：「那你之后怎么办呢？」 江小黑想了想，「我看微博上你这个项目被diss的挺凶的，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忙，但我得先看看剧本和故事板才能做决定！」 这话说得很实在，于是寒熠也没再绕来绕去，直接把剧本塞进了江小黑手里。 几小时后，江小黑眼泪汪汪地看完。 「呜呜呜呜，寒哥这剧本太强了，我想演男主角！」 寒熠：「……」 江小黑，人如其名，真的有点黑。 高中一直练体育的他本质就是个黑皮体育生，虽然演技没话说，和之前那个秋奥会短片中从战火走出来的小男孩气质很合适，但要演出气质出尘的ai唤…… 就像找黑人来演白雪公主一样有些微妙的不太对劲。 寒熠扶额：「你会做菜吗？」 「会，这鸡汤就是我煲的！」江小黑立即来了精神，「嘿嘿，其实我知道我演男主不合适，就是逗逗你调节一下气氛！那个反派的厨师角色很适合我嘛，我能演他就最好啦，片酬市场价就行！」 「好，角色是你的了，欢迎加入。」 「欧耶！」江小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然后他顿了顿，「对了，如果没有什么成熟的演员愿意演你的戏，你不妨去各个专科院校看看？现在也有很多影帝影后都是专科出身，英雄不问出处嘛，还有蛮多像我这样的人，是因为太喜欢表演才去的这些学校呀！」 这一句话点醒了寒熠。 其实，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有演技演员。 缺的是让演员焕发生命活力的导演。 江小黑勾唇一笑：「至于主角，我有个推荐……你还记得《杀死那个爹宝渣男》的男六号吗？」 第57页 寒熠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出了点模模煳煳的印象：「好像叫洛小达？」 他是当时唯一一个非流量的主演，原本是个话剧演员，在《杀死》里演一个仙气飘飘的天师，但被当时的主演夏珩的粉丝骂的很惨…… 只因为他太白，长得也有点太仙了，衬托的夏珩像个刚军训回来的学生，隐隐有被路人群嘲的架势，结果被不知从哪来的爆料者称他片场耍大牌云云，只许化妆师给自己化妆不给夏珩化妆，只给自己打光不给夏珩打光之类的。 消息一出，洛小达的路人缘一落千丈，同时还营造了一波夏珩「谦卑新人」的人设，沿用至今。 ——当然，某些粉丝并不觉得夏珩「出道十年，演戏仍是新人」有什么不对。 之后，洛小达并没有出面澄清，或许和原主一样是因为各人在资本面前太无力，或许是对这个圈子十足失望。 总之，寒熠搜寻记忆半晌，也不知道他后来去做什么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在大众面前也销声匿迹了很久。 「我前两天在一个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碰见他了，」江小黑不免惋惜，「原本多好的一个演员啊，现在就在教孤儿们演话剧和合唱，虽然也是有意义的事，但我觉得大材小用了。」 「昨天我通过朋友们悄悄问了一下才知道，他当初被人诋毁后影响了作品，所以被算作『违约』，欠了繁华影视好大一笔违约费呢，真是草他们一帮繁华人渣。这事儿一出，之后当然没人找他演戏，现在已经算是穷途末路，听说还在定期看心理医生呢！」 「嘶……」 寒熠一窒。 想到洛小达那张线条完美，还带着些许厌世疏离感的脸，有那么一瞬，他觉得ai唤活了。 「走！」寒熠一把拽住还想悠闲嗑瓜子的江小黑的后脖领，「我们现在就去孤儿院！」 * 十五天后，《群星深处是吾乡》开机发布会。 寒熠带着几十号人，挤在狭窄的长檯前。 看着一众主创班底在寒酸的酒店房间直播，弹幕立马开启了顶级嘲讽模式： 「这就是《群星》的预算吗，笑死，干脆别拍了。」 「繁华影视昨天刚宣布，《燔星》影片的制作预算最低是10亿人民币，上不封顶，《群星》恐怕零头都不够吧？还敢来丢人？」 「握草这些演员都是谁啊？长得倒是都还行，但一个都不认识，不会是从哪挖来的小网红吧？」 「呵呵，没都不认识啊，你看看中间那位，不是洛小达吗？」 「我去，耍大牌欺负我家哥哥的那个煳咖？艺德差成那样，他还敢出来？」 「啊啊啊啊啊这都啥啊，真的在毁经典啊，寒熠是故意凑出这么一个噁心的班底吗？他们能不能一起滚出娱乐圈啊！！！」 「不好意思请问各位，哪个是寒熠啊，我有点脏话害怕误伤。」 「听说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猥琐男。」 「那……应该是没来吧？」 「废话么，肯定没来，他敢在所有人面前出现吗？」 「歪个楼，请问你们觉不觉得洛小达旁边的小哥有点好看？」 「是了，我刚刚就注意到了！」 「洛小达本来就是个顶级美人儿了，但他旁边那位真是好绝！」 「快！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消息啊啊啊啊啊！」 三分钟后。一条弹幕默默飘过：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帅哥，其实就是寒熠……」 第二十三章 寒熠，你怎么会入选…… 逼仄的房间里, 所有演员都神采奕奕，甚至连摄像、道具等等在大家印象里一般只会在幕后隐形的工作人员，也都昂首挺胸地站在镜头前。 在过去的一周里，剧组的所有人, 大至导演寒熠, 小至道具组的小弟, 他们不论吃住都在一起。 寒熠几乎把每场戏都掰开了揉碎了和每一个人讲了一遍，尤其是几位主演和摄像大哥，都被寒熠留了作业, 每天都要阐述对剧情的新认识。 期初，不少工作人员都带着不耐烦的情绪，之前他们拍片，顶多是演员会参与剧本围读，这次却连程式设计师们也加入了, 有些混迹片场多年的老油条便觉得这是浪费功夫。 然而，短短几天, 他们便被寒熠的才华和认真而折服。 这部影片的内涵, 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几日内，寒熠不眠不休, 每时每刻都在和不同的人讨论关于剧情和镜头的一切事宜, 而也就是在这种近乎变态的一对一讲解之下，每个工作人员都对整个项目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继而碰撞出了很多令人拍手叫绝的火花，不少都被寒熠採纳, 更新在了剧本中。 群策群力，集思广益——这真正的集体创作。 不必寒熠振臂高唿，所有主创都自发觉得《群星深处是吾乡》是自己的孩子。 而他们对这位孩子, 也有十足的信心，这才都昂首挺胸地站在台上，每每面对主持人的提问，寒熠还没开口回答，后排的工作人员已经噼里啪啦讲了一堆，还句句到位。 开天闢地的事业总能鼓舞人心，电影也不例外。 在斗志昂扬的氛围中，寒熠开始对寥寥无几的直播间观众交待整个影片的大致创作流程，算是为发布会收尾。 最后，全体主创都被递上了一杯酒。 第58页 这是《群星》中曾出现过的「星族」仪式，酒面上漂着一朵红蜡烛，大家需要将酒一饮而尽，却不能让红蜡烛熄灭或倒出。 这个既「危险」又诗意的仪式有两种意思：一个是在战争之前，友军祈福战争顺利，寓意要小心谨慎；另一个是祝愿生病的亲人早日康復，如红烛般永远不会熄灭。 寒熠特意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这次的发布会，既是对原着的致敬，也是对项目的祝福，更是衷心祝愿施导早日痊癒。 因此，寒熠也是十足的真诚。他轻捧酒杯，在摇曳的烛光中，冷白的皮肤也被染上了一丝暖色，而碰触杯壁的唇几乎红得滴血。 寒熠凝着眉，没有丝毫犹豫，将酒一饮而尽，从容而又淡然。 蜡烛都是道具组所做的低温蜡烛，自然没什么危险，但众人还是心有戚戚，并没有寒熠做的这么迅速。 最后，寒熠的红烛率先落在酒杯底部，肆意燃烧着。 烛火通过琥珀色的残留酒液，映射在寒熠的眸子中，如群星般闪耀。 而与主创们这种神圣静谧的仪式氛围相比，弹幕却早就炸了锅…… 「天吶，同志们，我刚找我在电影学院的同学确认过了，那个就是寒熠！」 「他也太太太好看了吧！」 「这是来自人间的面容吗，我不信！」 「呜呜呜呜我摊牌了我想做他唇边的那滴酒。」 「他的眼神看起来真的经歷了很多啊！」 「……你说你靠脸吃饭当花瓶多好啊，为什么要去做编剧！」 「呵呵，一帮光看脸的人，都忘了他写出来的噁心剧情了？」 「srds，人家都说相由心生……」 …… 各路营销号都截取了寒熠在星族仪式时的神颜特写，瞬间，无数本来不打算关注这部电影的路人纷纷涌入了发布会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人数眨眼间飙升至百万。 可就在这一刻，寒熠带着所有主创对大家深鞠一躬。 然后，下播了。 下播了？ 刚刚涌入的路人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众脸懵逼。 「我靠，这就结束了？」 「是啊，人家《燔星》的发布会90多分钟呢！最后还有抽奖！」 「这也太高冷了吧！」 「寒熠天庭饱满，鼻挺亘原，行有余神亦足，去年流年不利，易受大众影响，先贫后富，之后财运亨通，是大富大贵之相！」 「什么乱七八糟蹭热度的，滚啊！」 一时间感嘆的有之，骂的更狠的有之。 失望的吃瓜群众却还意犹未尽，然后回到围脖，这才发现所有营销号都一转口径，从夸颜变成了爆料。 什么「整容怪」、「磨皮拉满」、「只ps自己」的老三样诋毁之言自是不必多谈，还有一种说法尘嚣直上—— 为什么这个十八线垃圾编剧，可以有钱买下《群星深处是吾乡》的改编权？肯定是靠着脸傍上了富豪，靠包养得来的灰色收入，拿到的投资！ 这种说法很快得到了大众认同，并愈演愈烈，一众狗仔蠢蠢欲动，都想跟拍寒熠，看看他背后的金主是谁。 就这样，在之后的日子里，无数小报记者明里暗里试图深入寒熠的片场，但却一直没能成功。 不仅寒熠的全体组员都守口如瓶，小报记者甚至每每接近寒熠的片场手机相机等等都会莫名其妙的失灵。 可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狗仔和大众的兴趣，觉得寒熠似乎越来越神秘。 在之后的六个月里，记者们仍没套出寒熠背后的金主爸爸是谁，久而久之，「寒熠背后的金主」变成了娱乐圈里的八大未解之谜之一，仅次于「隐婚顶流的妻子」是谁这种八卦。 因此，凡是到没瓜的月份，有关寒熠的假八卦变会重出江湖，为全民增添一丝茶余饭后的谈资。 换言之，关于这件事的猜测热度一直没褪去。 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这背后有人操纵。 寒熠自然也知道。 但无论网上怎么众说纷纭，他都未置一词，而整个剧组的几百号成员都没有泄露出一点消息，偶尔分享的剧照，所有人也都是疲惫但其乐融融的样子。 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连深受心理疾病折磨的洛小达，在照片中都笑得无比灿烂。 * 几个月后，工业园区内的某工作室。 「惜姐，黄姐，你们知道吗，寒熠那边杀青了，」张启杰一脸阴笑，「咱就是说，要不要再和营销号说一句，让他们再重点关照一下？」 「低级！」黄瞾白了张启杰一眼，「和营销号说有什么用？你没见我们这半年来一直在说，结果人家根本不理？等着给人艹热度吗？傻子才给人当枪使！」 张启杰立马低下头：「是是是，黄姐说得对，那我们怎么办？」 黄瞾揉了揉太阳穴：「半年就拍完了，跟我们的好莱坞团队一样快，看来他们真的突破虚拟制片了？」 「我听说是的，开拍之初就看到他们运oled的显示屏进去了，就是秋奥会用过的那种。」 黄瞾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撑着表面上的自信：「怕什么，他们都是现做的，肯定没有好莱坞团队做得好！」 「没错！」 惜步白适时插话：「电影节那边怎么样了？」 第59页 比起这些人的个人恩怨，她虽然也恨寒熠和戴罪羔羊，但更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流芳百世。 看到那些被刻意改成英文的台词、夸张的「中式」妆容，甚至还有两个为了迎合欧美主流政治正确而加进来的黑人演员，惜步白每时每刻都在心里打鼓。 然而，黄瞾总安慰她，只有这样才能在三大电影节上获奖，只要获奖，那就是国内头一份。 毕竟，上一次华夏电影在国际上获奖还是施冉的作品，而现在施冉病了，在国内普遍唱衰未来影视发展的情况下，如果《燔星穹语》能一举夺得三大电影节和奥斯咔的青睐，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 惜步白知道自己的剧作水平只能算是平庸，而为了抢档期，这部电影不论是剧本还是拍摄，都是能省就省，能快就快。 再加上那个趾高气扬的好莱坞团队…… 黄瞾看出了惜步白眼神中的担忧，拍着胸脯说道：「你要相信我，咱们这部作品可以说完全戳中了国外评审的审美，前两天已经把样片送过去了，不出所料，这两天就能有入围消息了——」 话音未落，黄瞾的电脑响起了邮件提示音。 点开后，黄瞾面露欣喜，终于真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这片子绝对能入围！」黄瞾将通知信展示在二人面前，「先甭说获奖，单说这入围就是上等荣誉了，咱们华夏的电影除了施冉和李放的作品，从没入围过！」 柏城银獾奖，全球四大电影节中仅次于奥斯咔的含金量，而与奥斯咔所青睐的「展示社会黑暗面」的话题影片相比，柏城银獾奖只注重影片质量。 因此，能获得评委会最佳影片的，绝对都是当年艺术水准最高的影片没有之一，无一不在影视留名，被评为传世经典。 黄瞾得意：「这下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找那个好莱坞团队了？他们的总裁是银獾奖组委会主席的儿子！」 「但入围也不等于获奖……」惜步白说着自己摇了摇头，把不吉利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只要能炒作，能有票房，能有钞票入帐，带不带那个金獾奖盃回家又有什么重要？」黄瞾冷笑，「别觉得这都是艺术，其实全是生意！」 惜步白长唿一口气，突然想通了。 是啊，只要有钱，到哪不是人上人？ 寒熠有没有金主的内情他们最清楚不过了，《群星》这部片子被传得邪乎，但预算顶多是《燔星》的五分之一，就这点还是靠着寒熠和戴罪羔羊自己砸锅卖铁，加两个中年制片豁出去老脸融资才勉强够用。 几乎赌上了他们的全部尊严。 从起点，他们就输了。 想到这，惜步白一扫阴霾，终于露出了笑脸。 张启杰早就按捺不住兴奋，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应和道：「可不是！我这就让营销号大肆宣传！肯定能拉来一大票关注！这连宣发费用都省了！」 「终于从命令，记住，一定要打『唯一入围』这个宣传点！」黄瞾喜上眉梢，「小惜，咱们今晚就去吃火锅庆祝！不醉不归！」 「好！」 * 一个月后，柏城银獾奖会场。 第一天是所有入围电影的主创和主办方评委的集体红毯环节，之后会开启长达几天的马拉松式展映，在几周后才会汇总各评委的打分，确定各个单元的奖项归属。 《燔星穹语》入围的是这次的主竞赛单元和科幻单元，被寄予厚望。 但只有惜步白和黄瞾这两位核心成员知道这两个单元有多水。 前者是所有入围影片都会自动入选的总赛事，一共四百部影片一起角逐，有些甚至都没有公开展映的机会，而后者则是这次大赛新增的单元，为了打响名号，这才十年不遇的降低了门槛，基本上每个国家都会入围几部。 而《燔星穹语》算是华国科幻电影的独苗，真的很难不入选。 「各位朋友们，这就是银獾奖的红毯直播，大家可以看到这次的红毯顺序是按照电影名称的字母排序，所以我们排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夏珩开着直播，才十几分钟，人气就已经突破了千万。 经过两个月的营销，全国人都很关注这次银獾的情况。 杜小白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称病，根本没有参加这次柏城之行，而黄瞾不宜公开露面，于是戴着口罩坠在队伍最后。 因此几千万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惜步白、夏珩和女主角幸子的身上。 幸子穿着白短裙，前一阵她刚经歷和另一个顶流分手的风波，此刻无意引人注目，甚至主动提出让夏珩挽着惜步白入场。 反而是惜步白，一身大红色长裙，后摆拖地少说也有三米五，刚从保姆车上下来便引起周围一众媒体的拍摄。 烈焰红唇，无比张扬。 夏珩十分夸张地对直播间喊道：「哇，这就是你们的惜姐，今天可真是气场十足啊！」 「嗷嗷嗷惜姐好好看！」 「夏哥哥也很帅啊！加油加油！期待你们红毯惊艷世界！」 「呜呜呜，华夏唯一一部入围影片，我看谁还敢说我们夏哥挑片不行！」 「你们真是太争气了，这就让那些外国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华国电影！」 「惜姐一身正红，夏哥穿的也是汉服改良的衣服吧！什么叫民族自信啊[战术后仰.jpg]」 第60页 「小燔星给我沖！上映我必包场啊啊啊啊啊！」 《燔星穹语》的一众主创浩浩荡荡几十号人，仅从人数上就碾压了别国剧组几倍，然而除了直播间外，所到之处并没有获得太多的注意。 因为有一半人都是被黄瞾请来拍照、p图的实习生，便宜又好用，还要负责时时刻刻传回国内发社交媒体。 这几乎不是走红毯的架势，而是蝗虫过境…… 不知道被多少国际知名的影星拒绝了合影的请求，黄瞾也不顾周围外国人的白眼，只顾躲着夏珩的镜头，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指挥能力。 围脖上，关于他们这次红毯的条目一时间达到了两位数，整个平台都几乎被铺天盖地的主创照片塞满。 黄瞾躲在最后，每次刷新围脖都笑出了声，仿佛这些虚假的数字已经变成了钱，打进了她的帐户。 然而。 走到红毯一侧，就在下一组就轮到《燔星》剧组的时候，盛装出席的惜步白、黄瞾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个足以让她们之前营销都付之一炬，甚至接下来还要做三年噩梦的男人。 寒熠。 第二十四章 《群星深处是吾乡》…… 「三位好。」寒熠一席改良的中山装, 更衬托出肩宽腰细，背嵴如刀的完美身形。 黄瞾率先反应过来，也不顾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发难：「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寒熠笑得十分自信：「当然是和贵剧组一样, 受邀参加电影节, 走红毯啊。」 重音在「受邀」二字。 「什么？」 黄瞾这才注意到寒熠身后的人。 洛小达一身t恤加短裤, 神色仍带着些疏离，盯着她的眼神却满是仇恨，而同样穿着改良中山装的何旭和江小黑正偷偷喝藏在袖子里的汽水, 似乎根本没把走红毯这件事放在心上，更像是来旅游的。 后面还有几位身着朴素，她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新演员。 与她浩浩荡荡的大军相比，《群星》剧组明看上去有底气的多。 但这并没有吓到黄瞾，她尖叫问道：「你们凭什么出现在这里？！」 瞬间引来周围一群人的目光。 寒熠略带歉疚地朝好奇的别国剧组笑笑, 不动声色地贴近黄瞾。 「希望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里是国外的主场, 歷来参与的华国人本就不多, 你就更是不要给我们国家丢人了，好吗？」寒熠一秒切换成了冷冰冰的神情, 「而且, 既然你能用些裙带关系入围，为什么我这种堂堂正正投稿的不能入围？」 「你怎么知道？」黄瞾一愣：「不对，你竟然……入围了？」 「是的。投稿，评审, 入围，就是这么简单。」 「不可能！」惜步白终于按捺不住，一个箭步沖了过来, 「我们看了两遍入选名单，根本没有你的名字！你就是想来蹭热度的吧！」 寒熠见到惜步白礼服的一瞬间就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 他身后的几位主创也一起默契地笑了。 可他们笑得越灿烂，惜步白心里越发毛。 任周围谁看，都以为这是一群其乐融融的华国人，电影节官方记者不愿错过这个瞬间，立马噼里啪啦地拍了起来，逼得黄瞾和惜步白不得不控制中内心的不安，装出快乐的样子。 「黄小姐和惜小姐是不是忘了看今天才公布的开幕影片？」寒熠面露惋惜，「开幕影片自动入围主赛事竞赛，应该在今天更新的名单上就能看到了。」 说完，寒熠也不管二人一幅目瞪口呆的神色，亲切地揽过二人的肩膀，朝向记者，「既然是一起入围的华国人，也算是某种程度上创作歷史了，我们一起来合张影吧。」 「记者先生，麻烦帮我们拍一张吧！」 官方记者歷来都很少见到黄种人参加红毯，而面前叫自己的小伙子长得好看又特别亲切，因此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当即拿起相机又拍了一通。 「请《燔星穹语》剧组登上红毯。」 主持人的通报姗姗来迟，终于解救了不得不挤出假笑的尴尬二人。 「真羡慕你们，这么早完事，」江小黑叼着吸管上前一步，「我们剧组压轴诶，估计要等到傍晚了，唉，腿好酸哦~」 「你们——！」惜步白怒目圆瞪，但被黄瞾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 惜步白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自己走红毯的真正目的，不再理会寒熠一众人，努力地活动着五官，打算换上最完美合适的表情，完成自己在全世界面前的首秀。 可就在踏上红毯区的一瞬间，她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 又是寒熠。 寒熠带着阳光无比的微笑，虚虚拥抱了惜步白一下。 在记者看来，这就是一个无比真诚的祝福。 但只有惜步白，听到了对方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 「惜小姐应该是第一次走红毯吧，不知道穿红色裙子会和红毯撞色吗？刚刚您下车的时候，那些外媒狂拍，就是因为这个。估计等您结束红毯，他们最差着装的评选上就有您的照片了，」寒熠的声音冷似寒铁，却隐隐带着蛇蝎般的笑意，「还有，您的眼线又歪了……嘶，惜小姐似乎总是用力过勐呢。」 惜步白听完，当即愣在原地。 她看着寒熠的笑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第61页 仿佛一个恶魔，正看着她走向深渊。 难道……她做的那些，对方一直知道？ 还是她即将要做的，对方也知道？ 更或者…… 她不敢细想，直到被工作人员再三催促才匆匆踏上红毯，挂着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走完了全程。 至于后来，各路摄像师找她来核对照片，她都不敢再看自己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笑死，你们惜姐被外媒评委本次红毯最丑着装第一名，我看谁还在吹。」 「夏珩差点上榜了，俩人一红一蓝，在红毯上跟地图鱼似的，真是绝配。」 「哈哈哈哈港媒嘴好损，《番茄精冲撞柏城，携蓝莓塔颜艺谢罪》。」 「你们都在哪看到这些的啊？」 「直接看银獾奖的官方媒体啊！不会还有人信国内的营销号吧？」 「好，我也去看看……我靠，等等，这不会是寒熠吧？」 「蛤？我去，真的！他还和惜姐拥抱了！」 「你们看看人家的着装，改版中山装才是国服好吧，多正常！」 「等等，就没人好奇，为啥寒熠也在现场吗？」 「报！银獾刚刚公布，这届开幕影片是《群星深处是吾乡》！」 「真的！群星的剧组都去了，国内没报导，但是外媒已经传疯了。」 「什么鬼，不是说《燔星》才是唯一入围的吗？」 「人家《群星》是开幕影片！按常理是要在今天才揭晓的！」 「热知识：过去十年里有七年都是开幕影片拿了最佳影片。」 「毕竟开幕影片是组委会选择他们认为当年质量最好的影片啊！组委会和评委们的眼光是差不多的~」 「我不信，这寒熠肯定是睡金主一样，睡了组委会才入围的吧？」 「你醒醒，银獾奖组委会有几十人，寒熠什么身体构造能睡这么多？」 「完了，我开始期待《群星》了！」 「+1！」 黄瞾看完直播间的言论，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她辛辛苦苦做了两个月的营销，砸了这么多钱让大家关注银獾奖，这不是给他寒熠做嫁衣吗！ 可她只能亡羊补牢，一边勒令夏珩和所有国内媒体关闭了直播功能，一边想着各种办法，不知道卖了多少笑脸，甚至不惜加价几十万，她才在最后关头买到了一张开幕影片的票。 她倒要看看《群星》到底好成了什么样，在组委会的眼中，竟然能在几百部影片中拔得头筹！ 当晚，拥有2000个座位的主放映厅人满为患，很多人即使坐在过道上也要来一睹开幕影片的芳容，上座率高达243%。 与国内各路营销号对这次开幕影片信息的集体噤声相比，一部全华国本土班底制作，运用了虚拟制片技术的第一部 太空歌剧科幻片赚足了一众外媒的好奇心。 更别提这部片子的成本只有不到两亿，所有演员甚至导演都是新人，而监制竟然能请来赫赫有名的施冉导演坐镇！ 从任何方面看，外媒都觉得这是一匹真正有潜力的黑马，因此所有人都想做第一位观众见证奇蹟。 而这份奇蹟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172分钟，没有任何任何多余的台词和镜头，有的只是对星际奇观的尽情展示和各种情绪含蓄隽永的表达。 饶是其中有些蕴含中式韵味的桥段他们不能完全看懂，但从影片的后半段开始，ai唤的朋友们不断牺牲与重生，影厅里便响起了抽泣声。 群星之内再无一片完土——「回家」，这是全世界人们都会为之动容的情绪。 最终惨烈的大战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落泪。 直到字幕走完，影厅管理者甚至都忘了重新开灯。 而之后，响起了长达27分钟的掌声。 ——其中，前5分钟还是在黑暗中。 当之无愧影史之最！ 等到主创上台交流的时候，全场外国人都在高声喊着「hanyi！」。 聚光灯打到寒熠身上的那一刻，他就是一颗熠熠发光的星星。 看着他那张写满自信的脸，黄瞾却没敢逗留。 在对方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她狼狈地擦干泪水，落荒而逃。 直到跑到奔涌的士普雷河畔，看着漫天繁星，她的心脏依然疯狂跳动着，似乎还在那如梦似幻的群星深处。 这是她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好的电影。 徐徐的夜风将她的头髮吹得狂乱，泪痕也已经吹干，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逼着自己回到现实。 她的《燔星穹语》原定两周之后上映，本来想的就是在《群星深处是吾乡》上映之后一天的「强盗档期」。 可以两部影片的质量……硬碰硬的话，「强盗」恐怕会变成「蠢盗」。 更别提，届时还是银獾奖公布结果的日子。 想到此，她给国内去了个电话。 「《燔星穹语》提档三天吧，之前再开一周点映，」谈到自己影片的事，黄瞾的语气才重新坚定起来，「是的，8月5号，意思就是在《群星》前两天上映，明天我就会飞回国内，我要和每家院线的负责人一一谈到。」 「我们绝不能让寒熠拿到好的排片份额，不然我们必死无疑。」 然而，刚刚挂断电话，她便看到围脖弹出了一条提示。 第62页 「《群星深处是吾乡》宣布提档至8月5日上映。」 黄瞾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窒息。 她是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和寒熠硬碰硬了…… 这个寒熠，是不是真的会下蛊，怎么像是什么都算准了一样？ 第二十五章 惜步白fans看《群星…… 「黄瞾, 你对这次《燔星穹语》的突然提档，有什么解释？」 7月底，正是帝都最燥热的时候，而高耸入云的办公楼里, 会议室里的冷气冻得吓人。 繁华影视, 内部董事决策会议。 黄瞾看着面前的几位大股东脸色铁青, 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因为……我们绝不能在《群星深处是吾乡》之后上映，」黄瞾一无往日嚣张气焰，在各位真正的金主爸爸面前十足谦卑, 「我在柏城看了《群星》的成片，真的，你们相信我。」 坐在侧位的公关副总裁双臂抱在胸前，面露不屑：「你连丈夫都能坑进监狱，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你知道为了压你们夫妻的黑料给公司添了多少麻烦吗？」 「就是的, 这次又花了近百万让这么大个团队去柏城，惜步白的妆发服装费都快比一线明星贵了！结果就发了几张照片草草结束, 要不是我们和各个公关公司谈了好几天, 他们手底下的营销号可就改发《群星》开幕的盛况了！」 戴眼镜的数据副总摇摇头：「黄女士，你要知道, 原本定下的八月中旬档期根据往年的数据, 结合你片子的质量分析，是几十个精英为你精挑细选过的！暑假中旬本就学生多，又是国产电影保护月，大家都扎堆上映, 比如你现在挑的5号，当天就有12部电影上映，我们怎么拼？」 黄瞾神色忐忑, 就差给大家跪下了：「真的，我们不能撞上《群星》，那个片子的质量是我们根本无法预料的高度！但我本身是想抢在他之前上映，只是我不知道寒熠也会提档……」 「呵呵，哪有这么巧的事？」坐在主位的总裁开口便是冷笑，「你这边刚说要提档，我们内部的工作人员还没传达完毕，寒熠的片子就提档了？你们是不是私下做了什么交易？」 「当然不是！」黄瞾急了，「你们要知道，这部片子我、惜步白和张启杰都是和投资方们签过对赌协议的！如果票房不到50亿，别说是自己的成本拿不回来，我们还要用积蓄去赔给投资方啊！」 「难道只有你签了对赌协议吗？我们的公司难道没签？今年十二月十日之前，如果我们没能如期在港交所上市，公司要用几十倍的价格从银行那里把它们给我们的融资买回来！」 「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数字吗？几十亿！把你家里所有钱赔了都买不起！」 「你也是学过金融的，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财务总监干脆直接拍了桌子，「我们前两个季度已经在赔钱了，如果第三季度还不能赚钱，报表怎么做？今年就别想上市了！别说公司要把往年的利润都赔给银行，就是我们几个有股权的，哪个能跑的了？」 总裁起身：「之前秋奥会短片全权交给你，结果呢？丈夫进监狱了，捧红了个白眼狼杜小白，已经多久没来过公司了？我们第三季度就这一部《燔星穹语》，公司给了你百分之一千的支持，结果你不和其他高层商量就直接宣布改档期？」 其余几位高层又各自愤愤吐槽一通，总裁这才意犹未尽地看向黄瞾：「黄瞾啊！你在公司干了十七八年，多少破事都是我们一起度过的？可这次，你真是把我们所有人的脑袋捆在你的裤腰带上，要大家一起死啊！「 「我……「 这些事，黄瞾也是在回国的飞机上才想明白。 他们公司赶着年底上市，不然就会直接破产，把钱都赔给银行，可偏偏今年整间公司就像被下了降头，上映的几部片子都都赔了不少。 现在，可以说是举全公司之力，就赌《燔星穹语》能不能大爆了，给黄瞾的各种资源都是顶尖的，单是成本就有10亿多。 按照行业管理，这也就意味着，这部片子的票房需要达到30亿才能回本，而达到上市的要求，至少需要50亿票房。 黄瞾之前如此笃定自己的片子可以获奖大爆，狂揽全球票房。 可这些自信，在看过寒熠的片子之后，一击即溃。 然而，她那晚已经让媒体公布了提档的消息，绝无定档两次再撤档的可能。 整间公司、黄瞾等人的所有积蓄……可以说成败在此一举。 很快，黄瞾恢復了以往的狠戾，她靠在椅背上，忽然放松下来：「反正档期已经定下了，各位，我们现在还要浪费时间追我的责吗？」 「你——！」负责公共关系的副总深唿吸几次才勉强冷静下来，「你就那么确认我们的片子碰到那个三流编剧的作品，会……没有竞争力？」 黄瞾冷笑：「他为什么变成所谓的三流编剧，外面的人也许不清楚，但在座的各位还能不清楚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当即一愣。 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神色皆是变了几变，才勉强忍住。 两年前，公司还在第一次尝试上市的冲刺阶段，面对《杀死那个爹宝渣男》的失利不仅无法向大众交待，更是无法向其余股东解释。 几位高管位在高位，最怕的就是被人质疑能力。 于是才在黄瞾的建议之下，找一个「替罪羔羊」。 第63页 背后最干净、最没资本加持的寒熠，自然成为了首选。 「各位都是做资本运作的，咱们就不提艺术的那一套真善美了，」这次黄瞾率先变回了不可一世的模样，「公司要是黄在我能力不行上，那我无话可说，但要是黄在各位『心慈手软』的资本家手里，恐怕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黄瞾在去柏城前的那句话并非自己所想，而是流淌在这间公司每个高管血液中的信条。 「别以为商业电影的背后是艺术，说穿了全是生意。」 于是，总裁整理了一下因为激动而歪斜的领带，换上了笑脸：「那小黄，你有什么建议呢？」 「第一，封锁《群星》在柏城倍获赞誉的消息；第二，派人盯紧寒熠，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直接爆出来，攻击他仍是我们竞争的最大杀气；第三，我需要各位高管和我一起努力，去争取《燔星》的排片。」 「好。」 前两项都是常规操作了，毕竟繁华影视做到如今家大业大，当然有过无数错事，但每次都靠着在各路媒体的绝对话语权化险为夷。 什么编剧、导演、演员都不重要，这才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最大资本。 至于第三项，大家都在影视行业浸淫多年，自然知道排片的重要性。哪怕一个电影前期吹得再天花乱坠，花了再多钱营销，但在热门档期里排片只有个位数的百分比，票房一定高不到哪去。 而影响排片的唯一因素就是制片方和各个院线的关系，繁华影视作为行业龙头之一，手下有个近百人的发行团队，专门负责和每个院线联络。 反观寒熠，他们即使能从非传统的投资公司拉到投资，但绝对无法入手关于排片的事宜。 说到底，还是根深蒂固的圈子文化。 「好，各位同仁，我们已经没时间追责了，请大家各显神通吧，」总裁终于拍板，「我们能不能活过这一劫，就看各位和院线的关系了！」 * 八月四日晚。 寒熠点开猫尾网，这是个最大的电影数据平台，上面显示的《群星深处是吾乡》实时「想看人数」为25，100。 而《燔星穹语》则是3，496，000。 虽然他们团队的所有人都尽力的社交媒体上发了关于这次银獾奖博得满堂彩的消息，但他们的围脖似乎总是被某些神秘力量限制了流量，因此知道的人一直都停留在「影迷」观众之中。 他们的定位，似乎被更广阔的观众理解为「艺术片」而非「商业片」，因此获得的关注只是寥寥。 《燔星穹语》则採用的是更为有效的病毒式营销，地铁、公交站牌、贴片gg、综艺等等……地推和线上双管齐下，再加上几位流量小生的加持，瞬间以铺天盖地的姿态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寒熠感嘆，钱可真是到用时方恨少。 他们剧组每个人都十分努力的在省钱，甚至盒饭都只吃一荤三素，终于从本就不充裕的预算中留出了近千万做宣传。 可在华国这么广阔的土壤上，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 再加上寒熠、戴罪羔羊和洛小达的组合，原着的粉丝也是持观望态度居多，毕竟没人想花几十块钱去电影院看心中的白月光变成一坨屎。 「他们连宣传和点映都不敢做，肯定是拍砸了！」 「呵呵，说不好，能在国外有些反响是因为里面出现了屁股歪的场景吧！」 「我再次强调，寒熠真的不可能懂这么深邃的科幻！」 「我只希望寒熠和他背后的金主能一起扑街，扑的越惨越好！」 而这些幸灾乐祸的言论，在时针过了0点的时候，忽然尘嚣之上。 因为0点过后，猫尾网给出了当日上映所有影片的排片信息。 燔星穹语：61% 小猪快跑：12% ……. 群星深处是吾乡：2% 只有百分之二！ 这意味着，每家影院，如果一天决定播放100场，其中只有2场会是《群星》！ 而超过一半会是《燔星穹语》！ 这让寒熠的电影，真的输在了起跑线上。 当繁华影视的官博放出感谢院线同仁支持的微博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夸张的差距。 「烂片就应该被抵制！」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上了热评榜第一，地下盖起了万层高楼，从传统影视资本到营销号再到路人，无一不是拍手称快。 寒熠关上了电脑，不愿再看。 他要等，他只能等。 现在的结果他早已预料，而他缺的，只是一阵东风，才能打赢这场翻身仗。 滴滴—— 他收到了一条简讯。 这并不是他在等的消息，可他却十足惊喜，于是立即冲出门去。 * 翌日傍晚，《燔星穹语》在创造了首日斩获三亿票房的电影市场奇蹟的同时，一条由八卦大号率先发布的爆料也忽然爬上了热搜。 一上榜，便后缀上了「爆」字。 #票房失利寒熠夜会金主情绪崩溃# 「我是八卦小宝贝：众所周知，寒熠的电影《群星深处是吾乡》上映首日只收穫了万余元位数的票房，而据本号记者多日蹲守，终于发现他在当夜凌晨独自驾车赶往一家五星酒店私会金主，然而不知受到了什么折磨，他在早晨出来的时候眼睛红肿，疑似哭了一夜，甚至脱力，险些跪倒在地，并且无法驾车只好叫车回家，不知是否和金主决裂？」 第64页 配的视频中，正好是晨光之下，寒熠独自从酒店走出来的样子，身材依然清瘦，但步履并不似从前稳健，双眼也红肿的十分明显。 「这是被金主责怪了，哭了一宿吧？」 「谁知道呢，不会是艾斯那个爱慕吧？」 「金主得有多着急啊，非要在这个时候见寒熠哈哈哈哈。」 「我要是赔了这么多钱，我不得气死！」 因为视频中的寒熠确实与往日清高的形象反差太大，网民们实在无法不往奇怪的方向去揣测。 而寒熠照例，迟迟没有回应。 * 门三是一个专门做电影评论的大v，8月7日正好是个周末，于是他便约了女朋友一起去影院，打算看看最近被炒得火热的《燔星穹语》。 「亲爱的，我们为什么不看《群星》啊？」小柯挽着门三的胳膊，「这本书我当时追了好久呢！还是挺期待的，听说都在国际上获奖了！」 「什么获奖？只是开幕影片罢了！而且我猜是人家看在施冉监制的份儿上才给的开幕名额！」门三十分不屑，「要不然，为什么片方不拿这点大肆炒作，科幻都拍出来了，还缺这点钱吗？」 「哦……好叭。」小柯眨眨眼，「但《燔星》一直没开分，评论也全是粉丝控评，我看了的朋友都觉得一般诶！」 「那也比寒熠的片子强，《群星》不也没开分吗？乖，咱俩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一次，听我的昂，我还得写影棚拍视频蹭下《燔星》的热度呢！」 与门三这种非常笃信自己观点，并且以输出观点为生的人相比，小柯并没有什么主见，往往就是随大流，大家说什么好看就看什么，什么火就看什么，仅此而已。 二人就这样走到了电影院，忽然发现上面挂着一条横幅。 [惜步白.粉丝包场支持《燔星穹语》！] 「您好？」门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叫住了一个影院工作人员，「请问惜步白的粉丝是把这里全包了吗？」 「不是的，还有一个厅，您二位来的正好，还有十分钟就播下一场了！」 门三长舒一口气。 他和小柯平时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虽然都在帝都但和异地恋没啥差别，这次趁着周末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他可不想让约会泡汤。 「给我们两张票吧！」 「没问题。」 直到走进影院坐好，门三才想起来看看电影票上的标题，瞬间惊了个呆。 好傢伙，他刚刚忘了问，没想到这个厅竟然放的是只有2%排片的《群星》！ 一百场里就两场，还能被他撞上，这得多倒霉啊！？ 二人回头，偌大影院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空无一人。 「要不就看这个吧，我不想再去别的影院了，」小柯试探问道，「而且，我觉得那个洛小达演戏蛮有灵气的，当时你不是还挺喜欢他的吗，说夏珩的粉丝连那种藉口都能想得出来简直没脑子，愤愤不平了好一阵呢！」 「额——」门三挠挠头，他对影片的要求很高，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再这上面。 「诶，姐妹们，这里没人！」 「快快快，我们悄悄进来！」 「我去，隔壁人也太多了，过道都坐满了，还是这儿松快……」 门三还没回復，之间从侧门突然进来了三个拿着应援横幅的女孩。 显然，她们是想去隔壁包场观影，却误打误撞走进这里的。 「您好？」有个脸圆圆的女孩朝门三问道，「请问你们也是惜步白的粉丝吗？」 小柯刚想回答说你们走错了，却被门三一把按住。 门三对她挑挑眉，露出一脸坏笑，然后朝后喊道，「没错，我们就是惜姐的粉丝！」 「惜步白.粉丝被骗看《群星深处是吾乡》reaction大赏！」 门三瞬间在心中想出了新一期自媒体视频的标题。 果然！老天诚不欺我，让我这么倒霉撞到这一场是有原因的！ 门三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朝三位小妹妹喊道：「我腿有点痛，既然大家都是惜大的粉丝，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们买两瓶水呢？电影还有五分钟才开始呢！」 「哦……没问题！」 三位小姐妹刚出影厅，瞬间，灯灭了。 影片开始。 门三三下五除二调整好位置架起相机。 小柯拽了拽他的袖口：「亲爱的，你这样骗小妹妹好不好另说，但是拍她们的reaction就侵犯肖像权了吧？」 「我必须先录下最真实的反应，就像国外那些整蛊路人的节目一样，」门三谈到自己的事业，瞬间换成了严肃的神色，「而且如果之后她们不愿意播出的话，我就全部删掉，相信我的职业操守！」 「好叭……」 五分钟后，三人回来时已经错过了片头和片名，画面正好是一片苍茫的宇宙。 三人激动地看着，然而神色越来越不对—— 「诶，主角为什么叫『唤』？」 「可能是为了上映改的名字吧！」 「惜大原着不是建造星际基地的文吗，这怎么上来就是星球爆炸？」 「emmmm……可能是做了些调整吧？」 「等等！这个疯批反派不是那个元帅吗？这不是《燔星》是《群星》吧？」 「我靠，被骗了，真晦气！」 第65页 三位粉丝如梦初醒，而「我去竟然被骗看了对家的电影」「好气啊但前面竟然还挺好看的」微妙表情被准确的记录进了门三的镜头里。 门三窃笑，前十分钟的电影他几乎都没看，一心盯着摄像机，而这素材实在是太过完美，一定能成为爆款！ 三位粉丝已经决定起身离开，门三打算追上去解释一二。 谁知，忽然，整个影厅一片漆黑。 正当门三好奇是不是屏幕坏了的时候，整个荧幕忽而呈现出了一种梦幻的粉紫色，这种粉紫色的侵略性极强，很快便把整个影厅都包裹了进去。 闪电、雷暴、业火……几个快速蒙太奇一闪而过。 ——仿佛神迹启迪，人在获得生命之初所见到的一切。 四人瞬间被这镜头节奏之中的张力吸引，驻足观看。 下一秒，一个墨蓝色深邃的瞳孔，打破了所谓的「第四面墙」，和影厅内所有的观众对视着。 镜头拉出，这瞳孔的主人正漂浮于褐色的乱石之上，似乎生在乱世的天使。 而他的蓝色长髮随风飘舞，他渐渐回过神，看着自己的身体。 观众随着他的视角，也看向他的身体。 非但没有丝毫涩情，反而有些神圣。 直到他渐渐接受，并开始唿吸，门三才勐喘一口气。 原来，他刚刚竟然跟角色一样，忘了唿吸！ 「这是洛小达吗？」小柯喃喃道，「天吶，之前只知道他好看，没想到现在看来，也太绝了……」 门三没有反驳小柯的意见，但他知道，这绝非洛小达长相的功劳，寒熠选的拍摄角度、灯光的布置，甚至每一次微风荡漾，都为了显示出ai唤刚获得身体的神圣质感增加了太多作用。 这人……这片子……绝不简单！ 于是，他缓缓坐下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后面那三位吵着要走的惜步白.粉丝也坐下了。 余下的两个多小时里，五个人都没再出过一声，只静静看着。 如果但是片子质量绝佳还好说，等门三看完字幕，彻底惊了个呆。 整整几万字的工作人员名单，全都是手写的。 他从未想过寒熠这么个臭名昭着的编剧，字迹竟然这么端正又认真！ 老人总说「字如其人」，这话是不会错的！ 而且不论字迹，单说他这种手抄每一位工作人员的行为，显然是把所有参与过的人员都放在心上。他虽然是资深影迷，但还从未见过之前有任何一位导演这样做过。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排长长的id，似乎是当初所有打赏过这部作品的人，因为数量太多所以飞的很快，他也没有细数，但总不下几万个！ 寒熠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这条视频他一定要在明天...不，一定要在今晚就发出来！ 第二十六章 hy…… 《一起看完《群星》后, 我和惜步白的粉丝聊了聊。》 深夜，门三发了这样一条视频，瞬间在两部影片的所有关注者之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而那些带着吃瓜的心态点进来的人，却发现视频的内容和他们想的单方面diss扯头花有所不同。 开头确实出现了几声揶揄和惊嘆, 似乎惜步白的粉丝真的被「骗」进来看了《群星》, 然而之后, 能看到她们的表情几经变化，愈发严肃，时而欢笑、时而流泪…… 似乎看的并不是对家的片子, 而是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 影片后半段，三位一起泪奔的场景就连最有阅歷的观众也知道这不是演的，而是真情流露。 之后，三位粉丝发现片尾字幕中寒熠花费的心思时一起露出的欣慰表情更显动人。 三位惜步白的最后在咖啡厅里，和门三谈论着两部作品, 她们都十分理智，对原着的评价是各有千秋, 但对于电影版——她们之后也补看了《燔星》——一边倒的认为《群星》着实比《燔星》好了太多。 「如果我们喜欢的作品也能交到这么懂它的人手里该有多好啊……」 短片结尾, 其中一位女生说了这样一句话，立即在一众看过《燔星》的理智粉丝中引起共鸣。 但同样, 这也成为了一众惜步白狂热粉丝的不满。 「这三个根本就不是惜姐的粉丝吧？」 「我吐了, 这种垃圾up就会搞些拉踩，抱走《燔星》，我们不和票房都没过百万的电影一起！」 「我真的想问问这三个假粉，你们真的看懂原作了吗？我觉得你们不配谈论它！」 「《燔星》是惜姐亲笔自己做的编剧, 还说她不懂？」 惜步白的粉丝本就是网文界最有战斗力的一群人，而此刻理智派和狂热派的因为门三的短片如火如荼。 有争执就有热度，于是, 越来越多的电影评论号都开始把目光投向了《群星》这部片子。 原来写这么扑街的片子还能有流量啊！ 只要带上#群星和燔星#的话题，就会有些狂热派粉丝闻着味追过来，这也太简单了吧！ 于是，翌日，各路将两个影片做对比的博主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然而，即使有些博主本身很偏激、毒舌甚至喜欢剑走偏锋……但他们这次的口径出奇的一致。 《群星》比《燔星》好了太多！ 「不可能，这都是《群星》做的营销吧！又像上次一样碰瓷？」 第66页 「拉踩有什么用，你们有排片吗？上映三天票房才过百万，笑死！」 「顶，这百万还主要靠电影博主去看才有的吧，不然估计连五十万都没有。」 「不会真有人信这些营销号吧，不会吧不会吧！」 为此，不少电影博主和营销号的小编都试图努力澄清自己。 他们去的时候真的是带着挑刺的心态，谁还不知道夸《燔星》的流量一定比夸《群星》大啊！ 可看完两部片子，饶是他们再想去夸《燔星》，也是真的无从下嘴。 那真的是全面碾压…… 但狂热的粉丝就是不听，变着花的攻击这些为《群星》说话的博主和那些理智的粉丝。 而与惜步白的粉丝们如火如荼的斗争相比，《群星》的粉丝却只在讨论一个问题—— 「你家附近有《群星》的排片吗？我好想看！」 寒熠在屏幕前看见自己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轻轻一笑。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这两天当然也没有闲着，几乎和何旭、昭楠爹找遍了全国院线的负责人。 这些负责人通常都知道他是为何而来，要么不见，要么用「和繁华影视谈好的排片率不能改」为由直接拒绝。 这都是写白纸黑字的合同，的确，寒熠也没法让他们直接将《群星》的排片提上去。 但不代表寒熠会放弃剑走偏锋。 幸好，他也找到了三位愿意和他一起剑走偏锋的院线经理。 于是，他登陆了自己的微博，放出了这样一条消息。 [@编剧寒熠：鑑于粉丝的热情要求，我们与三家主流院线商定，特开设《群星深处是吾乡》午夜场，将在每日午夜开始放映，购票渠道请点击以下连结。] 这便是他的计划。 既然在影院固有的营业时间内，无法多加场次，那不妨多加点营业时间吧！ 本来三位经理还有顾虑，加开午夜场可能根本没多少人来，营业成本都收不回来。 但消息一出，他们很快发现，通过这次网上的各路影评号与惜步白的粉丝的争执，《群星》粉丝的热情已经被充分调动，刚开启售票，所有影票不到两分钟就全部卖出！ 「啊啊啊啊啊怎么就这两家影院有午夜场！」 「我不管！@天地院线，你们快多开几场！」 「请问有天街附近的午夜场转票吗，我两倍价格收！」 「@编剧寒熠，你好坏啊，你是不是在搞飢饿营销啊！」 寒熠看看大家的评论，轻轻一笑。 他不是在搞飢饿营销，他是真的穷途末路。 当晚，三家院线的第一波几百场午夜场结束，好评瞬间爆满。 也许，繁华影视可以用各种gg、各种综艺甚至直播带货来为自己的电影做推广，但有一种方式，一种最有效的方式，他们不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 口口相传。 午夜场过后的白天，所有看过的人无一例外将《群星》力荐给了周围的熟人，哪管他们是不是原着的粉丝。 推荐的话也出奇统一，「这是我这辈子看过最好看的电影，无论是画面，还是剧情！」 而与各种媒体上看到的套话相比，一位朋友、恋人甚至家人对你认真推荐一部电影，这种能量，实在是大了太多。 一个白天匆匆而过，很快，第二个午夜档的票也被一抢而空，为此，线上售票系统还几次崩溃。 趁热打铁，三家院线又加开了凌晨三点场、晨光场…… 依旧售空！ 而与白天十二部影片一起争几个小时的营业时间的排片相比，午夜场的所有影厅都只放《群星深处是吾乡》。 仅仅两天，《群星》的票房就从几百万直接飙升至七千万。 且数字还在不断爬升。 而这种在午夜看《群星》的行为，甚至成为了一种风潮。 因为每个从午夜场走出的观众抬头，都能看到一幅美丽的星空。 城市的夜晚有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孤独的赶路人。 他们往往会因为一点微妙的共鸣而欣喜。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在社交媒体上晒出星空下的《群星》电影票根，这种发自内心的赞嘆很快感染了路人，风头立即盖过了《燔星》的一切营销。 而看着那三家因为第一个吃螃蟹而赚的盆满钵满的院线，同行们也坐不住了，纷纷找到繁华影视，宁可毁约也要让《群星》在自己院线多放两场。 很快，黄瞾就看着《群星》的排片从最底下的2%一路飙升至20%。 短短三天，她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睡醒就见到《群星》的票房一路飞涨，如今直.逼两亿。 翻了一百倍！ 而她自从三天前让技术部发了「恭喜《燔星》票房超过5亿」的庆祝海报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动作。 三天，票房都没再突破下一个1亿。 叮咚！ 是简讯。 [招商银行：尊敬的黄女士您好，感谢查询，您在我行的抵押融资仍有4000万需要偿还，还款期限：9月1日。] 黄瞾「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屏幕四分五裂，正如她此刻崩溃的心情。 她为了拍片，把自己的房子都抵押了，而且还有其他投资者的对赌协议，还有公司面临上市的对赌协议…… 第67页 如果《燔星》的票房达不到50亿，她不仅没有房子住，还要背上上亿的债务！ 就在此时，另一个不好的消息出现了。 繁华影视的公关部门终于没法再压制评分，豆瓣酱网决定在半小时后开分。 更大的噩耗接踵而至—— 《群星》也在半小时后开分。 时针匆匆划过半圈，饶是黄瞾以为自己做好了全面的心理建设，点开网页的时候依旧直接崩溃的嚎了出来。 《燔星穹话》：5.9分。 《群星深处是吾乡》：9.5分。 两个电影的条目挨得如此之近，而小数点前后调换位置更显偌大的讽刺！ 而突然公布的评分，也相当于扯掉了惜步白狂热粉丝们最后的遮羞布！ 瞬间，理智粉和路人的评论占据了豆瓣酱网的前排—— 「哈哈哈，果然《燔星》没有那些nc粉夸得那么好。」 「是的，很多原着的场面都被魔改了，尤其是把大祭司改成了黑人，到底什么鬼？跪舔美丽国爸爸？」 「而且你们不觉得制作有点粗糙吗，为什么主角的头髮一直是一缕一缕的，好像那个大毛笔成精！」 「《群星》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电影，根本不用和《燔星》比，那些粉丝说『拉踩』，怕是寒熠踩你都觉得脏了自己的脚吧！」 「无比贊同！」 「醒悟吧，去支持一下真正的华语科幻之光！」 而之前还在观望的路人看到如此悬殊的评分，也不再犹豫，正好排片也不少，于是纷纷购票。 黄瞾每分钟刷新，都能发现《群星》的实时票房都是《燔星》的几十倍……而且，这个比例还在不断拉大。 她一想到要背负的债务便眼冒金星，甚至开始勐烈地咳嗽起来…… 最后竟然真的吐出了一口血！ 和那天她未曾踏上的红毯一样鲜红！ 她的苦心经营、她的各种手段、她对各种投资方的保证……现在不止没有收益金钱，甚至还要遗臭万年！ 不行！ 她就算扑街……不，她肯定是扑街了，但无论如何，她都要拉寒熠下水！ 想到此，她拨通了公关副总的电话。 「还记得他上映当天他私会金主的事吗？」黄瞾声音颤抖，「现在，马上，立刻攻击他！让大家以为他的评分都是金主买的！趁着现在还没有足够多的路人！快！」 「黄小姐，你以为我们没有这样做！已经发出去！」 「好！」 繁华影视上下，果然一条心！ 黄瞾面露兴奋，再次点开了微博。 果然，漫天真真假假的爆料之下，群情激奋。 「我真的想不到寒熠是这种人，好噁心！」 「他的金主似乎还是个男人，我笑了。」 「网传是如意资本和欢欢资本的两位大佬！注意，是两位一起！」 「真的么，我怎么听说是私会了某个流量？」 「呸，我就知道他人品不行，这次的评分也绝对是金主帮忙刷的吧！」 「当然，说不定金主就是豆瓣酱网的老闆呢！」 黄瞾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笑意，她当然知道这些评论都是请来的水军，但能看到这些文字，她已经觉得心中痛快了不少！ 时针指向了晚上八点整。 一年前，这正是秋奥会开幕的日子。 就在这个精准的时间节点上，沉寂一年的秋奥会组委会官方微博忽然发出了一个百余分钟的纪录片。 《施冉和他的秋奥会》 影片以施冉导演为主角，从长达两年的筹备开始讲述，精准地记录了秋奥会开幕式能获得成功的每点因素。 诚然，纪录片的讲述娓娓道来，能从中看出筹备组所有人的认真与辛酸，足够戳人泪点，但这并不是让它瞬间登上热搜第一的主要原因。 ——影片的后半段开始，便有一个短髮清瘦的男子，时常陪伴施导左右一起出现，因为他认真的态度和高超的水准，不仅帮了开幕式大忙，还被施导收为关门弟子。 而在彩蛋中，他也出现了。 施导疗养结束，回国时已经是深夜，但他仍然直接驾车到酒店访问施导，一见面就给了他朝思暮想的师父一个巨大的拥抱，和小孩子一样。 而他的名字，是寒熠！ 第二十七章 两个官方号给寒…… 「人家寒熠是去见自己的师父！施冉老师深夜才到酒店寒熠不到两分钟就过去了！」 「就是的, 寒熠早起那眼睛红成那样，估计是喜极而泣吧？」 「脚步飘忽不是因为喝了太多吗？彩蛋里施导说喝不了酒，所以寒熠就把师父的一份也喝了！」 「各位网友好，这里是帝都交警大号, 寒熠这种深夜饮酒后叫网约车回家而非酒驾的行为我们要大大的点赞！而且当日晚上, 他也主动来到交警队测试体内的酒精含量, 数值为0才把车开回家，希望大家向他学习！」 「看，交警叔叔都说了, 他真的是喝酒了！什么私会金主导致虚脱，营销号编的太离谱了吧！」 「爽！一个组委会一个交警队，两个官方号给寒熠闢谣，也太有排面了吧！」 几乎是瞬间，那些曾经转发过这条爆料的——也就是在繁华掌握下的营销号——全都掉了至少百分之七十的粉丝。 第68页 尤其是最初爆出寒熠离开酒店视频的八卦大号, 几分钟之内粉丝掉到了五位数。 ——这五位数其实还都是繁华影视原本自己买的殭尸粉。 没有了关注，这简直是直接断了它们的命脉！ 这下, 即使不在繁华影视控制下的狗仔号和营销号, 也一时间偃旗息鼓，不敢再造次。 这结果寒熠丝毫不意外, 他一直觉得, 但凡有点判断力的网民，早就对这种捕风捉影的垃圾帐号嗤之以鼻，而他们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去向这些制造乌烟瘴气的傢伙们宣战。 而且, 他早就注意到施导身边有个纪录片的拍摄团队，之前没有主动点破自己的身份也是这个原因。 有什么比他的脸直接出现在秋奥会的纪录片里更能让路人震撼呢？ 至于为什么关于施导和秋奥会的纪录片之所以最近才出街，恐怕也是为了等施导身体的状况稳定。 这时间虽然不完全在他的预计之内, 但却来的刚刚合适，《群星》的票房刚呈上扬趋势，他便得到了两个官方的支持帮他洗清谣言，再加上施导的身体康復，可谓是喜上加喜！ 哦不对，繁华影视的营销号网络慢慢倒台，这也是一大喜事！ 几小时后，越来越多的路人看完这部纪录片，不仅被开幕式中各种工作人员的努力和牺牲打动，更是在重温了三分钟的短片后，对华国科幻有了新的展望。 于是，他们纷纷涌入寒熠和戴罪羔羊的帐号留言。 「向寒熠致敬！你真的给了我此生最好的观影体验，两次都是！」 「我这就去三刷《群星》，向之前骂了你道歉！」 「原着也太棒了，我之前不应该质疑羔羊大大，对不起！」 「寒熠就是最懂科幻的人！」 「呜呜呜呜你骗了我们好久！」 「他骗人？我说句实话，我觉得以之前那种网暴程度，他怎么解释也没用。」 「是啊，说不好你们还会说他是睡了施导才有的机会（x」 「现在用作品狠狠打那些曾经质疑他们的人的脸，真是痛快！」 「什么叫以德报怨，你们看到寒熠最后的手写名单了吗？里面是每一个曾经打赏过这部作品的人！」 「真的，太感动了，我永远爱寒熠和戴罪羔羊！」 而《群星》的排片也已经被各路敏锐察觉民意的院线经理推到了70%的夸张数字！ 《燔星》却只有2%，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下跌。 这也就意味着，《群星》靠着硬实力打了场口碑翻身仗，把原本虚高的《燔星》排片都「抢」了过来！ 但即使是这样高的排片，预售的电影票也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为此，几乎所有影院都决定加班，继续保留午夜场的「新传统」，但依然一售而空。 为此，几个院线经理都不得不在围脖上谢罪。 「对不起各位观众，我们影厅的所有员工已经是六班倒了，007都没这么累，我们实在是加不了更多场次了呜呜呜呜。」 影厅老闆都在幸福的「哀嚎」、各城市的消防大号则一天三条的让大家注意散场安全、在线票务公司因为每天售票系统都崩溃而滑跪、那些看过《群星》的观众都在交流着彼此想法、而那些还没买到票的路人则天天嚷着让大家不要剧透…… 寒熠看着社交媒体都露出了原本的样子，欣慰无比。 这一瞬间，再没有故弄玄虚的小道消息，再没有高高在上的各路企业，有的只是不同职业、不同阶层的活生生的人，还有那些公司、个人、甚至官方……发布着最真诚的想法。 网络一片清朗。 社交媒体——「社交」、「媒体」。 而「编剧寒熠」和「戴罪羔羊」的围脖私信，也一直处于爆满的状态。 那些一直支持他的人所发的肺腑之言自是不必多言，而那些曾经网暴过他的人竟然也纷纷发来小作文，一遍遍地说着他们的愧疚和之前被蒙蔽气愤。 虽是亡羊补牢，但为时未晚吧。 他无法一一回復，于是发了一条微博。 [@编剧寒熠：感谢大家的剖白，只要各位以后看到模煳的消息时能有自己的判断，不再做雪崩中的雪花和被资本挟制的枪（当然这只是个奢望，但从这件事开始，一定会慢慢变好的不是么？），那我也会真诚的祝福每一位留言的陌生人以后一切顺利、幸福快乐。] [以及……请不要冲动消费，五刷《群星》真的有点多了，把票留给还没看过的朋友们吧！同期的其他优秀作品也都很不错，希望大家也多多支持~] [最后，对于每次造谣我、带节奏的帐号们，不要以为暂时避过这场风波便能东山再起，我已经记录了你们的信息和背后的资本方，并已经将资料送至警方，我将行使追究的权利。] 后面的配图，是一个高达几万个帐户的名单。 这是寒熠从来到这个世界伊始，每一次经受网暴时都在默默收集的。而当他观察的时间够久，便渐渐发现了其中的传播规律。 再加上认识赵幻等一众程式设计师后，他原本靠着系统的那些非法定位手段便不需再用，在他们的帮助下，这些营销号的号主信息、註册地址、隶属公司……连同那些一直未营销号供稿的不分青红皂白的狗仔们的信息也一网罗尽。 第69页 长达几十万字的详细信息一交到警方手中，对方就雷厉风行的展开了行动，只是彻底查明还需要一段时间，寒熠也没有着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群星》每天都以「亿」为单位刷新自己前日创下的单日票房记录。 寒熠看着帐户里一笔笔打过来的钱，松了口气。 他终于有时间好好吃一顿蟹粉小笼包了！ * 杜小白自从接手《燔星穹语》这个项目之后，便没有一天能睡好觉。 在梦里，他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头被黄瞾、惜步白和张启杰拎着，逼着他按照所谓的好莱坞团队所制定的方案拍摄；而另一头，像是被一种虚无……却无比强壮的黑暗能量拎着。 那是他的虚荣心和自负。 时至如今，他既恨那些拎着他走的人，也恨自己。 而此刻，网际网路上正零散地传播着一些令他无法入睡的声音。 「天吶，惜大的《燔星》扑成这样，我看罪魁祸首是杜小白吧？」 「是啊，要不是他魔改剧情，评分能这么低吗？」 「我听说，秋奥会开幕式其实是他在寒熠的帮助下才拍的出来的，要不然，就他……我呸！」 「确实！我看了他的毕业短片，简直是一塌煳涂。」 「诶，你们知道吗？最开始开幕式的短片定下的导演是李放，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岳吉升，然后岳吉升不知怎么去坐牢了，才变成了杜小白！」 「你们看杜小白那白白嫩嫩的样子，肯定是陪谁睡了吧？说不好就是惜步白！」 「没错！」 他才22岁。 网络上这些尖利的话语让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他觉得这些文字就像是一把把刀，切割在他的生命线上，让他从此刻开始，只能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实在是要崩溃了，尽管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没用，但还是打开了围脖，想要为自己辩白两句。 然而他这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间化为乌有。 [对不起，您的密码不正确。] 他只感到一阵眩晕。 之前只有黄瞾以「公司代为运营」为由问过他的密码。 这一定是她改的！ 可不等他想出对策，房门突然响了。 自从《燔星穹语》上映之后，他便搬到了帝都六环农村的平房里。 谁会到这里来找他呢？ 「小白，是我！」 这声音他十分熟悉——常常在他的梦中出现，令他脖颈后的汗毛骤然炸起，瞬间一身冷汗。 噩梦照进现实。 繁华影视的总裁，黄瞾的「恩师」，戴懋。 「你有什么事——啊！」杜小白太瘦弱了，根本挡不住对方强行破门，而四周一片荒芜，他的喊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戴懋冷冷环视四周，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没事，我不会伤害你的，别紧张。」 杜小白咬着嘴唇，瑟缩在墙角，不敢出声。 「你知道吧，黄瞾已经完蛋了，那些钱她根本还不上，」戴懋忽然一笑，笑得渗人，「真是好啊，我辛苦培育的人，现在像个哈巴狗似的被银行和股东们撵着走。」 「那是她罪有应得！」杜小白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所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也知道，现在《燔星》的票房还不到6亿，别提上市了，发工资都困难，再加上寒熠把我们的营销网络全都曝光了，繁华影视算是彻底完蛋了，」戴懋神色忽然温柔下来，「但我不想完蛋，在《燔星》项目伊始，我就已经和另一家影视公司以个人名义签约了，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编剧、导演、艺人、院线部门……等等资源都带过去。」 「嘶……」杜小白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几乎猜到戴懋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所以我说，黄瞾只是个学了皮毛的笨蛋，」戴懋坐到了杜小白身边，「亲切地揽过他的肩膀，「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转到幕后，我保证之后你的年薪不会低于这个数。」 他的手指比了个三。 三百万。 这是杜小白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 但他还没有失去清醒。 「代价呢？」 「代价就是你要承认错误，很简单呢，对吧？」戴懋点了根烟，「我既然要带资源过去，那就要证明繁华的倒台并不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除了黄瞾和张启杰，总还要有个人需要背这个锅的，对吧？」 说完，他掏出手机，递给了杜小白。 上面正是他围脖的界面。 「是你！」杜小白怒了，「是你在网上栽赃我！」 「别这么幼稚，你以为这是在诋毁你的艺术水准吗，这都是生意而已，」戴懋想了想，「你要知道我一般不会和你们这种人去商量的，你已经很幸运了，知道么？」 你们这种人…… 杜小白勐然明白了什么：「寒熠……」 「嗯，他虽然也一直很听话，但我知道他是个硬脾气，不像你，我觉得是个可塑之才。」 「你……」 杜小白忽然冷笑。 黄瞾倒台了，戴懋需要继续躲在幕后，那么他就需要一个背景干净又好操控的人替他东奔西跑。 这样，哪怕之后再出了事，他也可以像这次一样「金蝉脱壳」。 第70页 而这个人，还有什么比拥有共同秘密的他杜小白更合适呢？ 戴懋见杜小白神色不对，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之后跟我合作的话，只帮这一次忙也好，我可以给你一千万，怎么样？」 然后，他见到杜小白的眼神闪烁了几次。 「唔，是你那在小镇的父母一辈子都挣不出来的钱对吧？」戴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芒，像一条毒蛇，「你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是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个。你们家也从没出过搞艺术的人，所以你才这么想成功，这么想……一炮而红，证明给他们看，对么？」 杜小白刚刚强撑的淡定几乎瞬间崩溃。 原生家庭，正是他的逆鳞。 「唔，有这一千万，你去国外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了——比起你那从没出过国的家人来说，至于名声什么的，算个屁啊！」 「你根本没有寒熠的天分和努力，这些天你还看过电影吗？你还敢看电影吗？你学艺术只是为了出人头地罢了，你根本不是天才！」 「失败和惨败是有区别的，你是惨败！一败涂地！你以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辈子你都不会赚到这么多钱了，以后每年过年，你还敢回家吗？」 「你这么想做电影，不就是为了证明给他们看吗！」 句句利剑。 直到戴懋走后，他最后的句话还迴荡在杜小白的脑海里。 他在浑浑噩噩之后似乎为自己争取了两天的思考时间，可他知道，这个问题，他一定思考不出来。 浴缸的水氤氲着雾气，杜小白躺在里面，却不觉得怎么舒服。 也许，接受一千万，去国外，忘掉这一切，忘掉电影，每天给父母兄弟们打个电话，炫耀一下自己的新房子和大牛排，了此一生也不错。 但……他在看着刀侧上映射出的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第一次看电影时的悸动，第一次拿起场记板的紧张，第一次和朋友讨论剧本的面红耳赤。 还有她每次坐在导演椅上，喊出那句「全世界准备，开机！」时的澎湃…… 他想做导演，想拍电影，想搞艺术，也许并不是为了在父母面前争口气，或者拿着大把钞票炫耀。 至少，不全是。 但他再也不能这样做了。 他更不能允许自己那仅剩的名声被玷污。 与日日被人戳着嵴梁骨，以及面对父母那失望的眼神相比，死并不算什么。 很多艺术家都英年早逝，不是么？ 他如果也「早逝」，也许会被人认为也是一位艺术家吧？ 然而……就在尖利的刀锋触碰上他手腕皮肤的剎那，门铃却再次响起。 戴懋么？ 对方似乎来者不善，竟然找到了他的备用钥匙，直接推门而入。 杜小白听到逼近的脚步却瞬间慌了：「我在洗澡！你……不要过来！」 「哦——在洗澡呀，我还以为你像寒哥说的……」 「什么？」 对方并不是戴懋，而且，这声音他似乎在哪听过。 正想着，一张脸贴在了浴室的玻璃上。 「内个，我不是偷窥狂魔啊，我就是确认一下，你没……受伤吧？」 杜小白看着对方被玻璃挤扁的五官，忽然笑了。 「你怎么来了？」 是江小黑。 「额，奉我寒哥之命，给你送桶小爷我亲手炖的鸡汤，」江小黑黑熘熘的眼珠扫视了一周，声音也轻快起来，「顺便，通知你明天参加寒哥的party。」 「啊？什么party？」 「后天就是金獾奖颁奖的日子嘛，寒哥就想在明天开个《群星》的庆功party，毕竟拿不拿奖单说，票房是实打实的四十多亿了嘛！」 杜小白面露羡慕：「哦，那为什么会邀请我？」 「我也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就明天自己问寒哥去！」江小黑脚步渐渐远离，「你寒哥的脑瓜里鬼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哦对了，他还让我特意嘱咐你一句，明天他要说个惊天大秘密，不来的后悔一辈子！」 「真的？」 「还有，他说，开幕式的短片是你自己的功劳，他只是提点一二，让你支棱起来！」江小黑的声音似乎已经退到了门外，「诶！我说的支棱起来可没别的意思啊，我超直的！就……总之，希望你明天能来，你洗澡吧，我先撤了！」 「好。」 杜小白想了半天，最终，放下了刀。 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门板外，假装退出房间的江小黑听到刀落地「噹啷」一声响，这才放下了刚刚一直悬着的心，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是…… 下午三点的阳光半死不活。 至少, 在黄瞾的眼中是这样。 她讨厌每天的这个时候，似乎做什么都来得及，又似乎做什么都不够时间。 穿越一条山间人迹寥寥的公路、三四次摆渡车以及无数道铁闸门…… 黄瞾闻着湿冷潮湿的空气，坐在冰冷的铁凳上, 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月前的她, 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如今会在这里, 髮丝凌乱，黑眼圈都快坠到下巴上了，如此狼狈。 但她仍装出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需要你把之前我买给你, 并且只写在你名下的房产还给我！」 第71页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更加狼狈的胖子。 岳吉升。 他斜眼睨着前妻：「好啊黄瞾，你一共就来探了我两次，一次一年前是和我离婚，另一次就是现在, 竟然是来找我要房子？」 黄瞾翻了个白眼：「那房子本就是我买给你的，你还有多长时间才出的来？还给我不是天经地义？」 「呵呵, 你不会以为我在监狱里就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吧？」岳吉升冷笑, 「戴懋那傢伙都来和我说过了，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黄瞾强撑的高傲被一秒戳穿。 「岳吉升！当初是我从电影学院发现的你, 把你一步步提到之前的那种地位！」黄瞾眼神狂乱起来, 「虽然我们不再是夫妻了，但至少这份恩情你还应该记得吧，嗯？」 岳吉升不屑道：「那我现在坐牢又是因为谁呢？我当时就说不要发给那个太极国记者，你非要发, 现在呢？」 「现在我也只是欠了一些钱而已！」黄瞾几乎贴到了玻璃围挡上，引得狱警一阵警告。 「岳吉升！宝贝！你相信我，只要我还上这笔钱, 我一定能东山再起，我一定让寒熠那傢伙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华国影视一姐」变成如今这幅疯婆子模样，岳吉升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恶毒无比的话。 这些话，一年来，在他的脑海中滚了又滚，几乎灼热的让他的唇舌托不住。 「你活该呀！总用些下作手段，钱永远挣不够！」岳吉升笑得疯狂，「一开始还是跟在戴懋那个老狐狸屁股后面喝汤，后来自立门户了，以为自己能用他的那一套挣大钱，哈哈哈哈，结果呢？你现在帐户里还有一分钱吗！前妻女士！你在想屁吃，我的房子才不会给你！」 黄瞾一怔。 她还记得二十年前岳吉升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居然连他都要来踩她一脚了？ 黄瞾的声音尖利起来，几乎尖叫：「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说我？要不是你能力差成那样，连个三分钟的片子都拍不好，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烂泥扶不上墙！」 「是，我能力差，这还用你说吗？你能力多强啊，挑的项目没一个火的，全靠下作手段才能骗票房，还找人小寒背锅，怎么样？要说慧眼识人咱还得看黄姐，先是挑到我这么个傻逼培养，又是挑到寒熠这种万中无一的硬骨头欺负，你多棒啊！黄大制片！」 「你他妈——」 「你们吵什么呢？」狱警终于看不下去了。 即使狗咬狗的夫妻他见多了，这对儿也算是其中最令人噁心的之一。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狱警勉强维持着礼貌：「这位女士，还有一分钟，如果你不想对话了，就立马退出去！」 「哦哦，好！」黄瞾把头点的跟鸡啄米一样，忽而想了想，也不必再要什么脸面了，于是直接哀求起来，「你知道吗，惜步白也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枪手也请不起，正自己吭哧吭哧的写新连载打算还债，张启杰那混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了，我什么也不会，难道几亿的债务让我靠卖身、刷盘子还钱吗？」 「就你还想卖身？你又有多久没刷过盘子了？」岳吉升本想再讽刺几句，但很多恶毒的话还是留在了心里，最终摇摇头。 「房价已经跌了，你给我的那套房子也抵不了多少钱，而且，如果你说你只想好好还债，那我也许就同意了，但你既然说想要再去害寒熠……我已经改变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回了自己的监仓。 黄瞾看着岳吉升的背影，面露绝望。 「不——你回来——求你——「声嘶力竭，直至崩溃。 这是她最后的指望了，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下午三点的阳光不偏不倚，照在探监室墙壁的标语上，熠熠发光。 「积极改造，奉献社会！」 * 杜小白拿着一瓶酒，惴惴不安地走在走廊里。 寒熠的住宅楼是他从未见过的高级，此刻正是华灯初上、万人归巢的时候，市中心的顶层，能俯瞰整个帝都的车水马龙。 从小在边陲小镇长大的他不止没来过这种豪宅，也从未参加过什么聚会，按他看的那些老电影来说，去参加聚会是要带点礼物的，为此，他特意挑了一瓶看上去很高级的红酒。 希望这样能让他不太丢脸。 寒熠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瞧不起他？之前他让江小黑来找他是不是为了看他笑话？ 丝绒般的地毯吸收了一切杂音，杜小白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最终他还是叩响了对方的房门。 然而并没有人应门。 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杜小白一窒，饶是他经验再少，也知道派对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果然……只是为了耍他吗？ 瞬间，杜小白的泪水夺眶而出。 都是骗子！ 可正当他打算转身离开的瞬间，他听到里面翁翁的传出一声。 「怎么还不进来啊？没锁门！」 是江小黑。 杜小白不知是喜是忧，但他闹了这么个笑话，心里更忐忑了。 等他一进去，他们就会嘲笑他是个土包子，不懂派对的规则吧！ 吱呀—— 第72页 杜小白走了进去，打算接受扑面而来的嘲笑。 然而。 十几个人围在一张巨大的餐桌背后，正一起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 杜小白：？ 江小黑没有移开目光，沖他招了招手：「快过来……」 「哦。」 桌子旁边的人他认识几个，有寒熠、施冉、雾韬、赵幻……还有些不认识的。 他面带疑惑的走了过去。 一众人正把手搭在寒熠的肩上，似乎正在给他力量。 然后，寒熠轻轻点击滑鼠。 有那么一秒钟，杜小白几乎以为时间暂停了。 然而下一秒，一桌男女老少全都起立欢唿，互相拥抱。 杜小白：「……」 他之前的担忧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根本无人在意他！ 等一众人七嘴八舌的祝福了一阵，他才有机会凑到电脑前，发现是猫尾网的实时票房页面。 而就在上一秒，《群星深处是吾乡》的票房突破了五十亿，位列今年全球票房榜第一！ 「小白你来了？」寒熠对他笑笑，「让你笑话了，本来应该聚会的，结果这帮傢伙非要见证票房到五十亿的瞬间，真是……」 施冉白了寒熠一眼：「怎么啦？我们没见过这么多钱很丢人吗？」 雾韬应和：「就是的，小寒是视金钱于无物的，我们都是俗人！」 「哎呦，两位老师饶了我吧，我要真是不在意钱，就不会在第一次见面让你们付红烧肉的钱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给过拜师费呢，」施冉故作生气的背过身，「我真是冤大头啊！捡了个徒弟还要请这老东西吃红烧肉！」 寒熠拽着施冉的胳膊：「师父你病刚好就别动肝火了，今晚我让小黑给你们做饭吃，当赔罪好不好？」 「哼，这还差不多！」施冉爱怜地唿噜了一把寒熠的头髮，「小黑，记住，别放料酒啊，我现在滴酒不沾。」 洛小达已经不知道从哪拿来了围裙，直接往江小黑腰上一系：「我不吃香菜，谢谢。」 寒熠：「我不吃辣。」 何旭：「不吃葱，老昭不吃姜，小昭和小雨都不吃肥肉，你看着办吧？」 江小黑奔溃：「不是，我就演了个厨子，不代表我真的是厨子！」 洛小达飞起一脚：「少废话！快去！饿死了！」 杜小白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 「诶，你小子怎么哭了？」江小黑终于注意到了他，忽然一笑，「哦对了，我忘了你小子分不了《群星》的票房，真可怜啊哈哈哈哈。」 这种事被人突然提起会让人不舒服，但被江小黑这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杜小白却突然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围着的一圈人，不管认不认识杜小白的，此刻都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 杜小白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害臊。 但他知道，这些人的笑中没有冷嘲热讽、没有不怀好意，更没有鄙夷。 何旭更加过分，甚至还帮腔，开始算着每人都能分到多少钱，故意馋杜小白。 「好了，你们别欺负小白了！」寒熠搂过杜小白的肩膀，「这小子正因为《燔星》票房不好正在哭呢，不过幸好你是个穷小子，没有签对赌，所以也没赔钱，是不是？」 杜小白点头，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 「那你哭啥，你现在是繁华影视里最有钱的人！」小黑打了个响指，「支棱起来！」 又是一阵闹笑。 然后，大家四散开来，三三两两地捉对聊天、喝酒，不时有人来找杜小白闲谈几句，甚至没人问他关于《燔星》的事，似乎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当然，除了施冉。 施冉不顾雾韬阻拦，硬是让杜小白带着他自己做的最原始的《燔星穹语》分镜头去找他，并说要好好教教他，别给电影学院丢人，弄得杜小白还紧张了一阵。 江小黑为了演好厨师，特意去学了很久的厨师课，不到一小时，一桌符合各人要求的菜就端上了餐桌。 寒熠举杯：「感谢各位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陪伴和指导，如果没有你们，我撑不到今天。」 施冉以茶代酒：「是你值得。」 寒熠：「大家值得。」 「干杯！」 众人一饮而尽。 杜小白的泪水再次决堤。 这里，就像是一个乌托邦一样。 一个电影人的家。 他不再像个提线木偶，而能真正的做自己。 寒熠放下酒杯：「各位，其实今天叫大家到这里来，我还有个秘密想说，这个秘密我还没下决心告诉所有人，但各位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师父以及前辈，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 朋友，师父，前辈…… 杜小白勐然起身。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配听这个秘密…… 寒熠注意到了他眼神中的侷促。 「我非常信任大家，就像大家信任我一样，」寒熠笑得十分温暖，「所以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应该听这个秘密。」 杜小白摆摆手：「可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你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至于能不能信任你，那是我自己的判断，而且，秘密也不是白听的，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也只有你能做，」寒熠顿了顿，问大家，「不知道大家都是否相信杜小白呢？」 第73页 江小黑率先表态，直视小白：「我相信你。」 施冉：「我相信你啊，开幕式干的不错。至于《燔星》，我们一起找找问题在哪。」 昭楠爹：「我也相信你，我和你其实是老乡，一路打拼到今天的，咱们那地方，风水好。」 洛小达：「我相信你，直觉。」 一声声「我相信你……」此起彼伏。 杜小白彻底控制不住眼泪，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也许他一直以来缺的，就是这句话。 「我知道，我知道……」寒熠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好了，那我就要说了，请各位先坐好别吓着，其实我是——」 * 翌日，柏城圣母剧院，容纳近万人的礼堂。 这是亿万人瞩目的「银獾奖」颁奖的日子。 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他们都是来自各个国家、地区的影视精英，其中不乏在全球红了几十年的影坛常青树，也有寒熠和江小黑这样，第一次出现，便几乎创造奇蹟的传奇黑马。 国内，数百家媒体实时转播了这场盛会。 「啊！终于要开始了，希望《群星》能拿奖！」 「必须拿奖啊，没听说作为开幕影片，它获得了有史以来最长的站立鼓掌吗！」 「但拉美和棒子国的那两部片子唿声也很高。」 「我们国家的电影以前只有施导和李放导演拿过最佳导演，歷来就这么两个奖项！」 「那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啊！华国电影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雄起啊！」 电视、网络、广播……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 华国电影在全球崭露头角，重新占据一席之地—— 这件事，所有华夏人都等了太久、太久。 寒熠照例穿了一席改良过的中山装，《群星深处是吾乡》剧组被安排在了剧院的最前排，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小黑，我好紧张……」何旭悄悄问道，「你觉得咱们能拿奖吗？」 「能拿个最佳特效、最佳剪辑就好了，」小黑默默祈祷着，「最佳男主小达还是有机会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啊啊啊啊啊，不敢想！」 「真晦气！」洛小达不着痕迹地朝后面白了一眼，「戴懋和惜步白他们也来了！」 「他们？」 「你忘了，《燔星》照样也是入围的！」 江小黑立刻开始作揖：「菩萨保佑道祖显灵，只要不让他们的片子获奖，那信男愿意不拿最佳男配角。」 「寒熠，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你愿意拿哪个？」施导心里也很忐忑，「都说拿了最佳导演就不会拿最佳影片了，我那届就是……银獾奖还从没破过这个先例。」 寒熠笑笑，显得十分从容：「还是拿最佳编剧吧，这样能和您一起上台。」 「小滑头！」 很快，主持人上场，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是当红的脱口秀演员，不停地讲着段子，现场气氛渐渐欢快起来。 然而，第一个奖项就爆大冷，全场一时间连鼓掌都忘记了。 「最佳服装设计——《燔星穹语》！」 「什么？」 施导没控制住，直接吹鬍子瞪眼地站起了身，幸亏被寒熠拉住，才没直接冲到台上。 戴懋走上台，鞠躬致谢，一幅春风得意的样子。 「握草，这什么情况？」 「但……华国电影拿奖了，我们还是应该高兴吧？也许这部片子在评委看来没有那么糟？」 「里面所有的服装设计不都是最基础的贴片汉服吗？这也能拿奖？」 「是不是有什么暗箱操作啊，我真吐了！」 「你们根本不懂服装，那些都是惜大大写出来的，还原度又高，自然能拿奖了！」 「呕！」 至于戴懋的致谢词，根本没人再关注。 寒熠见到他总是似有若无地往他的方向瞟，似乎在耀武扬威。 而之后的两个奖项，更是令戴懋的得意达到了顶峰。 「最佳音效设计——《燔星穹语》！」 「最佳原创歌曲——《燔星穹语》！」 全场一片譁然。 《燔星穹语》根本没在柏城展映，而它竟然能一口气夺得三个奖！ 虽然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奖项。 何旭试图安慰剧组成员：「你看，他们的服装确实还不错，但要是那化妆奖就笑掉大牙了，而音效设计嘛，一直都是最迷的奖项，谁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原创歌曲……这个……他们的宣传曲那么火，还是夏珩唱的，也不出奇……」 这时，寒熠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简讯提示。 [小白：寒哥，别慌，刚查到，他这次银獾奖的公关费自己掏了五千万。] 寒熠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每个比赛都有些十分玄学的奖项，银獾奖虽然在行业内处于顶尖地位也不例外。 而这些奖的归属，自然也摇摆不定。通常是给一些有钞能力的剧组，毕竟银獾也需要有些灰色收入补贴，这也可以理解。 但戴懋竟然花了五千万去做公关…… 寒熠笑着摇头，果然，他这种人从来未变，也不会改变。 除非，摔得粉身碎骨。 第74页 而之后的几个奖项的归属也证实了他的猜想，「最佳化妆」给了一个东班牙剧组，而江小黑也与「最佳男配角」失之交臂，获奖的事欧巴罗的国宝级演员，一位和施导一样，年过70还活跃在一线的老实力派。 小黑舒了一口气：「对对对，谢谢菩萨道祖，这才配拿奖嘛！人家确实很牛！」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施冉欣慰，「孺子可教！」 「好了，各位同仁是不是早就对下一个奖项期待已久了呢？」主持人在台上欢快道，「接下来，就让我们来揭晓最佳编剧奖！！」 「！！！来了！」 「我觉得寒熠可以获奖！」 「我也觉得是，入围的影片我都看了，《群星》绝对最好！」 「但是银獾向来青睐原创，《群星》是改编……」 「我就一句话：文好可破，你等着！」 寒熠指尖微微颤抖。 刚刚施导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撒谎，因为这个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甚至比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还要重要。 原主被评为「最差编剧」而臭名昭着，如果他能拿下这在全球最重要的奖项的「最佳编剧」，那才可以称得上是创造了奇蹟。 彻底翻身。 「而今年呢，我们也想玩点不一样的，」主持人看向台下一众好奇的目光，「我们都知道《群星深处是吾乡》创造了银獾奖开幕影片有史以来最长的起立鼓掌——」 全场响起一阵掌声，都以为是《群星》获了奖。 「各位不要激动，我还没说完，「主持人得意一笑，话锋突然一转：「——而它的原着，不仅在华夏掀起了全民阅读的热潮，更是被翻译成了十六种语言，纷发到世界各地，席捲全球！上一次这么畅销的书籍，还是十几年前，这不可不谓是另一项传奇！」 寒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反覆cue，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们这次有幸请到了《群星深处是吾乡》的原着作者『戴罪羔羊』，将由他或她，来揭晓这次最佳编剧奖的归属！让我们掌声欢迎！」 瞬间，全场的目光集中到了《群星深处是吾乡》剧组所在的位置。 各大直播间的弹幕也立即沸腾了—— 「天吶，我们终于能知道咩大的样子了！」 「我猜他是个女生！」 「不，应该是男的吧？」 「是男是女都一样！都是我们华国的骄傲！我爱银獾奖，竟然有这种设计！！」 「我真的期待好久了，咩大能成为颁奖嘉宾，本身就是一种荣誉吧！！！！」 「没错！施导都还没成为过颁奖嘉宾，这是华国头一份！」 「快出场吧！！！！」 饶是寒熠无比周密，也没想到银獾奖会来这一出。 他的确是以「寒熠」和「戴罪羔羊」的双重身份，收到了双份的邀请，但他只以为是评委会例行邀请原着作者，所以没放在心上，只一併回復了准时出席。 他还没有把彻底曝光身份提上日程，更何况是在全球面前！ 因为这牵扯到需要向大家解释他披上马甲的原因，他还需要杜小白去做一件事—— 可现在…… 所有人殷切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甚至戴懋和惜步白都在伸着脖子往前看，想知道他们这位宿敌的真正面目。 那些目光最终落在了寒熠身上。 以及他身旁，那个突兀的空椅子。 座无虚席的全场，唯一的空椅子。 近万人一片寂静，都翘首期待着。 何止是华国的读者，全世界的读者都期待这位作者现身，在场的不少艺术家都读过原着，且爱上了它！ 忽然，滴滴两声突兀响起。 寒熠收到了一条信息，内容无比简短。 [小白：我和赵幻已经得手，做你想做的，我们相信你。] 寒熠阖目。 这正是他需要的。 半晌，他深唿吸几次，然后，在上亿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起身。 「诸位，抱歉瞒了你们很久，我就是『戴罪羔羊』。」 第三十章 【世界一完成】 坐牢！坐牢！立即坐牢…… 全场瞬间寂静下来, 江小黑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哪怕掉了滴汗在地上都算得上是噪音。 寒熠就在这样的寂静之中走上了颁奖台，脚步沉稳、温文尔雅。 「是的，我就是戴罪羔羊。」寒熠接过主持人的麦克风, 用两种语言, 再次重复。 直播间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寒熠并不着急, 淡然看向全场、看向直播镜头…… 舞台的聚光灯率先反应了过来，终于集中照射在了他的身上。 改良中山装上面的亮片熠熠发光，几乎刺眼, 宛若星辰。 「！！！！！！！！！！！」 「我的天吶！！！！原来他就是戴罪羔羊！！！」 「这谁能想到啊！」 「咩大就是寒熠？！怪不得要把版权给他！！！不，是给自己！」 「啊啊啊我早该猜到的，知道他是hy的时候我就该猜到的！」 「这岂不就是说，寒熠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我国的科幻产业，短短一年, 从网文到虚拟制片技术到短片到长片的0的突破……我的天吶！」 第75页 「是的！从被全网黑到登上全球最高的颁奖台，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啊！实在无法想像！」 「太绝了, 他的眼神中就像是有星星, 寒熠，星光熠熠的熠！」 「寒熠, 星光熠熠的熠！」 ……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直播间, 见证这几乎传奇的剎那。 「寒熠，就是开幕式短片导演hy，就是戴罪羔羊！他，就是传奇本身！」 戴懋和惜步白盯着手机直播, 几次被挤掉线，均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快！把直播给我掐了！」戴懋站起身，几乎奔向摄像大哥。 然而, 摄像大哥是一个金髮碧眼的毛国人，回头白了他一眼，随手一推，便把戴懋推到了地上。 让他精心准备的礼服瞬间褶皱不堪，狼狈至极。 也是这点插曲，让全场瞬间反应过来。 施冉、小黑、何旭等人率先起立，鼓掌，紧接着，全场所有人都站起了身，连七十岁的老戏骨也不例外。 他的孙女也是《群星》英文版的忠实粉丝。 掌声夹杂着各种语言的欢唿：「hanyi！」「deep in the stars！」「寒熠！」「yi！」…… 这声音响彻整个圣母剧院，几乎把房顶掀翻。 甚至顺着士普雷河渐渐飘远、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小黑觉得自己的手都拍疼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惜步白喃喃道，「他怎么会是戴罪羔羊，那个三流编剧，他一直在算计我……」 戴懋也已经不顾尊严，疯狂给国内去着电话，然而仅剩的几家媒体并没有接受他的发自己获奖通稿的邀请。 见证《群星深处是吾乡》从网文一路变成全球第一的电影的所有忠实粉丝，无不在惊讶的传颂着。 因为寒熠就是戴罪羔羊的消息已经在网际网路上铺天盖地，甚至不至于网络上：大街小巷、电影院里、各大学校的食堂、办公室…… 从虚拟社交到口口相传，自从网络清朗以后，这种让人自豪的信息传播的速度无比迅速。 「这位先生和旁边的女士请落座，」主持人终于从如雷般的掌声中找到了插话的间隙，「如果《燔星》剧组不能规范自己的行为，我们就只好把你们赶出去了哦~」 周围的目光集中在了二人身上，戴懋只好仓皇坐下…… 如果不是他刚刚得了三个水奖，此刻，他也许不会收到这么多揶揄的目光。 主持人继续道：「既然寒熠先生公布了自己的身份，那我们就来看看他会不会创造另一项歷史好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良的信封。 「请寒熠……不，请戴罪羔羊先生，向我们宣布这次『最佳编剧奖』的归属吧！」 全场仍没坐下，他们翘首期待着。 「如果是《群星》获奖，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颁奖吗！」 「天吶，华人作为颁奖嘉宾已经是创造歷史了，如果还能获奖，我不敢想！」 「呜呜呜我先关上直播间了，我好紧张！」 「我相信寒熠！他真的值得！！！」 「你们没见繁华影视和《燔星》的剧组紧张成那样吗？他们可是先提档抢寒熠的档期，大家祝贺《群星》的同时不要忘了这件事！」 「尤其是刚刚被毛国大哥推开的那位，刚拿了三个刷钱的奖项又丢这么大的人！」 「他叫戴懋，记住他！」 「啊啊啊啊啊，咩大他要揭开信封了！」 寒熠指尖微颤，轻轻揭开了信封背面的火漆印章。 何旭、小黑、施冉、雾韬……每一位此刻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大气儿都不敢出。 寒熠拿出信纸，上面烫金的字体印着两个名字。 「获得第一百届柏城银獾奖最佳编剧奖的是——」他声音微颤，「——施冉，寒熠！」 说完，泪水已经决堤。 他实在不想在几亿目光的注视下落泪，但这个瞬间，他无法控制自己。 这是重生的喜悦。 「果然是他们！」 「啊啊啊他们值得！！！」 「《群星》yyds，寒熠！你值得！你做到了！！！」 「华国影视真的站起来了！创造歷史！」 「寒熠！施冉！！！薪火相传！！！」 大小屏幕前，所有华国观众无不和寒熠一样，眼含热泪。 华国影视在全球有话语权的颁奖礼上拿到含金量如此高的奖项，还是二十年前……这瞬间，他们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更何况，这位斩获荣誉的人，是寒熠。 全场再次响起掌声和尖叫，年轻的艺术家们已经站在了椅子上，试着将胸前的佩花扔到台上。 这是银獾奖的最高礼遇，第一百届银獾奖，似乎真的就适合创造这样的奇蹟。 黄皮肤的奇蹟。 一时间漫天花瓣飞舞，在银白的聚光灯之下宛若梦境。 寒熠深唿吸几次才勉强调整回状态，擦着泪水：「谢谢，谢谢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哭成这样……」 主持人揽过他的肩膀：「没关系的，小伙子！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是不是悄悄调整了获奖者姓名的顺序？明明应该是『寒熠、施冉』！」 「施冉先生是我的恩师，这次剧本如果没有他我走不到今天，」寒熠仍是眼泛泪光，「所以我就调换了顺序，评委会该不会因为这个把我们的奖收回去吧！」 第76页 全场响起一阵笑声，没想到寒熠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哈哈哈哈，你这个华国小子，」主持人看向台下，「废话少说，我们请施冉先生也一起上台吧！有请！」 施冉如梦初醒，颤颤巍巍地走上了颁奖台。 「大家在关注新的奇蹟的同时也不要忘了他哦，」主持人终于找到了控场的机会，「这是施冉先生第二次获得银獾奖，请大家也给予他掌声吧！」 寒熠率先鼓掌，真诚且用力。 施冉看着台下那些热情的脸，接过从寒熠手中递来的奖盃。 他看着寒熠，看着自己的徒弟……畅快、感动、幸福……一时间百感交集，平常口齿伶俐的他此刻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主持人解围道：「看来施冉先生实在是太感动了，说不出获奖感言，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寒熠先生代劳？」 「对对对……你来讲，你来讲……」 施导轻轻将寒熠推向台前——光线更亮，也是离观众更近的位置。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小小的动作似乎有了更深的寓意。 寒熠没再推辞，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其实，我想占用颁奖礼一点时间，讲讲我成为『戴罪羔羊』的原因，不知道是否可以？」 寒熠宣布自己是戴罪羔羊已经让银獾奖的收视率达到了百届来的顶峰，此刻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当然可以！」主持人从耳机中得到了答覆，笑道，「哪怕是寒先生愿意代替我接下来的主持工作，评委会恐怕也会同意的！」 「谢谢。」 寒熠整理了一下衣领，看向台下。 瞬间，全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从寒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坚定的神色，他们各自调整着同声传译的耳机，不愿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句话。 「众所周知，三年前，我接手了一部名叫《杀死那个爹宝渣男》的项目，」寒熠语气不疾不徐，似乎这段话在他心中已经排演过无数遍，「这个项目和《群星》一样，也是由一部现象级的网络小说改编。」 「而当时，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之前只有过枪手经歷，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很了解这个行业的情况。」 每个新晋的艺术家几乎都曾当过资本的枪手，这话引起了台下的共鸣，纷纷点头。 「所以，当这个项目的制片方找到我，我想到没想就同意了，」寒熠自嘲地笑笑，「哪怕这个项目给我的钱少的可怜，哪怕班底看起来不靠谱至极，但他们承诺给我署名，当时我只有二十二岁，就会拥有一个署名项目，我并没有拒绝！」 「而这个愿意给我机会的制片方，就是繁华影视！」 全场的目光看向戴懋。 如果不是他刚刚上台时的领奖词里提到了繁华影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都知道他。 毛国的摄像大哥也十分知趣儿的把镜头怼到了他的脸上。 全国观众都见到他那不自然的微笑和因为紧张，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我认真地读了几十遍原着，甚至连排名靠前的同人作品都看了，费劲心血，几乎不眠不休，才写出了几万字的剧本。」 「实不相瞒《杀死》的原着本来也只能属于一般的成色，但我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我相信，它虽然不会名垂影视，但至少能让粉丝和观众满意。」 「但我错了，在繁华影视的操作之下，为了各路流量、资本甚至话题的热度，他们一点点的把我的剧本改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这些改动，我全然不知情！」 [这也太过分了吧！] [繁华影视太噁心了！我就是那个片子怎么那么难看！] [呵呵，导演岳吉升、制片人黄瞾、制片助理张启杰、出品人戴懋、主演夏珩，大家要记住这些名字！] 现场和弹幕一样，群情激奋。性急的艺术家已经把鞋扔到了戴懋身上。 寒熠顿了顿，平復自己的心情。 「然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寒熠的眼神渐渐狠戾起来，「在事出之后，《杀死》虽然被人唾弃，但他们从黑红的流量中赚的盆满钵满，而为了挽回自己的名誉，繁华影视带着体量巨大的资本，在全网散播是我私自修改剧本的消息，甚至把改过的剧本公之于众，称那是我的原始稿件！」 「我百口莫辩……有些激动地网友甚至真的信以为真，给我寄来了真的刀片和死亡威胁，我知道其实繁华影视找我背锅算不得高级，但我在网上看不到一丝一毫信任我的声音，这让我几度情绪崩溃。」 「而且，更过分的是，再也没有人愿意用我这样一个臭名昭着的编剧，我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于是不得已，我只能换上了『戴罪羔羊』这个名字开始创作网文，如果你们细看，ai唤这个角色，其实也是我心境的真实写照，这真的不是故弄玄虚，请各位原谅。」 讲到动情之处，寒熠的声音颤抖，似乎压抑了万般情绪。 全场譁然。 [什么！原来那些爆料号的背后是繁华影视么？] [我真的想不到，资本为了保护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这实在是太下作了！] [繁华影视立即倒闭！] [天吶，我真的好心疼寒熠！我就说ai唤这个角色怎么能如此入木三分，原来是他的真实剖白！] 第77页 [如果我被网暴到那个程度，我早就去死了！寒熠竟然还能每天几万字的创作，他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压力啊，我真的无法想像……] [好想现在上去抱抱他！] [我只想冲上去揍戴懋！] [戴懋必死！] 然而，就在这样的一片骂声和飞舞的鞋子之中。 那个男人站起了身。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和髮型，换上了不可一世的微笑。 瞬间，一束聚光灯打在了他的身上。 戴懋声音十分平和：「戴罪羔羊……哦，不对，寒熠先生，首先，恭喜您在《群星》上获得的认可和成绩，这确实是一次很漂亮的翻身仗，但我不解，针对自己的过去，一定要用这种不道德的方式修改吗？」 「你宁可要诬陷一个无辜的人，一家无辜的公司，也要摆脱自己的黑歷史吗？」 「大家可能不知道吧，寒熠先生是位孤儿，从小在帝都爱心护理院长大，」戴懋挑眉，「他在那里……怎么说呢，不和任何人接触，没有任何朋友，甚至考上了大学之后，从没回去看过一次，所有的员工都能证实我的说法。不知道这段，会不会也是无情无义的寒熠先生所想掩埋的黑歷史呢？」 「我确实有重大失误，选择您这样一位新人来进行创作，您辜负了我们的期待，这没什么丢人的，很多艺术家都有过惨败的经歷，比如你，比如杜小白，」戴懋忽然一狠，「但，诬陷我，诬陷我的公司，是不对的！」 全场态势瞬间逆转，很多艺术家都把鞋拎在了手里，没有扔出去。 戴懋轻蔑的笑了一下，「如果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也是无趣，请寒熠先生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简而言之，你没有证据。 当初做完这个作品的时候，戴懋便已经把寒熠的所有原始稿件都收走了，并且确认所有的储蓄设备都做了格式化，连同那些见不得人的合同一起，掩埋在了他个人电脑资料库的最深处。 一个只有他能接触到的地方，连黄瞾、岳吉升之流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就是戴懋的自信，多年来他们如此操作了几十个项目，踏着那些年轻艺术家的骨血赚的盆满钵满，从未翻车。 他不认为寒熠有这个能力推翻一切。 况且，昨天，杜小白也发来了投诚的答覆，有杜小白做「反面例子」，他一定能彻底把水彻底搅浑。 然后，金蝉脱壳，秽土重生。 他依旧是这个领域的王。 戴懋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台上寒熠的表情。 只见他愁眉紧皱，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渗血。 某一瞬间，他几乎有点心疼寒熠。 万众瞩目、身披星光，这本该是寒熠最荣耀的时刻，却因为太过激进想要为自己辩白而马上要被万人质疑…… 想到这，戴懋没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于台上神色压抑的寒熠相比，显得十分自信。 [srds，寒熠确实是空口白牙……] [我竟然觉得这位戴懋说的有些道理，如果寒熠是个孤儿的话，从心理学分析，他确实可能不太可靠……] [你什么意思？孤儿怎么了？很多伟大的科学家、创作者都是孤儿！] [ls别吵了，你们都中套了，寒熠的过去不重要！这个戴懋就是想把水搅浑！] [可是寒熠没有证据……] [是啊，我喜欢繁华影视的作品很多年了，我就问问你们寒熠，有锤吗？] 戴懋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愈发放松，最后干脆耸了耸肩，「其实我还是很希望能和寒先生再次合作的，但如果您是这种人的话……那就算了吧。」 完美收尾。 只见寒熠肩膀颤抖，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嘴唇却红得几乎渗血。 然而。 转眼间，寒熠抬起了头，戴懋瞬间惊住了。 对方哪里是在隐忍痛苦，那分明是一个恣意的笑脸！ 「既然戴先生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寒熠学着戴懋的样子，也耸耸肩。 瞬间，全场所有人的手机都「滴滴——」响了起来。 直播间前的观众亦是如此。 「刚刚诸位收到的，是一个未知的黑客组织攻破的戴懋先生的各人电脑，里面不仅有我为《杀死那个爹宝渣男》的所有原始剧本，还有几十个g的资料，是繁华影视这么多年来的合同、保密协议以及背后的资金往来。」 「本来，这些黑客还在纠结，这些数据到底是藏在戴先生的个人电脑中还是繁华影视的资料库，但戴先生竟然对我的身份如此了解，这些消息连仍在监狱的岳吉升导演都不知道，那么这个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不是么？」 戴懋怒目圆瞪，「你……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去看过岳吉升？原来是这样……你果真去过了！但不可能，我的电脑……我的电脑明明就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他一摸座位，瞬间慌了。 他偏偏在今天把电脑留在了酒店房间！ 而网民们已经点开了那个名为「繁华影视」的文件压缩包。 [天吶，我真的想不到娱乐圈有这么多骯脏的事！] [这才是寒熠的文笔和构思！这原本的剧本也太好看了吧！] [夏珩因为不想演落水的戏所以就要改剧本？？？几个主演一天的伙食费要五千块？吃的金子吗？] 第78页 [我的妈呀，「乐乐爆料」、「欢乐宝贝妮妮」、「八卦小妙探」这几个八卦大号居然都是繁华影视养的，他们自己爆自己的料？！] [还不止！月升影视、灼热娱乐、欢度饮杯文娱集团……全都是戴懋和黄瞾几个人交叉控股，贵圈好乱！] [繁华的小b和阿橙竟然是形婚！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背后的金主不被非议才在一起的！] [那位一直营销自己的硬汉老戏骨竟然是gay，还潜规则小鲜肉，这也让营销号去压吗……这都违法了吧！] [妈呀，繁华影视旗下的这个小网红竟然逃了好几千万的税，这些人到底是多有钱啊？] [这个更牛逼，那个70集的剧本费用竟然高达3亿！因为主演坐牢播不了了竟然也不着急，这是在洗钱吧？] …… 全网瞬间陷入了吃瓜热潮，与以往营销号所爆的虚虚实实相比，这些黑纸白字的合同、协议，显得无比真实。 血淋漓的真实。 戴懋崩溃：「不不不……这些都是假的……是寒熠你造谣陷害我！」 寒熠摊手：「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这个黑客组织的事，而且，这些合同上面您的骑缝签名，总不会是伪造的吧？」 戴懋突然想到了什么：「是杜小白！我就说他为什么昨晚亲自来找我，还用我的电脑登陆了微博，这都是他做的！一定都是他陷害我的！」 江小黑这才一个箭步沖了过来，得意地对他晃晃自己的屏幕。 杜小白竟然一直在直播，此刻正带着大家一点点读《杀死》的原始剧本！ 「不——！这些事我可以解释，不是大家想的这样——」 岂料，话音未落，坐在一边的惜步白突然起身。 「天吶，戴懋，你竟然是这种人！我再也不会和你合作了！」 戴懋目眦欲裂：「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反咬我一口！」 惜步白一幅可怜的样子，跌坐在椅子上。 啪啪啪—— 寒熠在台上鼓起了掌。 「惜小姐，我本以为您只是一个手段颇多的网文作者，没想到演技也如此精湛，」寒熠摇摇头，「更没想到，《杀死》的剧本是您改出来的，虽然您没有任何署名，但却是由您的邮箱发给戴先生的。」 惜步白没想到引火上身会如此之快，连忙摆手：「不——」 「不？不是您？难道是您旗下的四位枪手？」寒熠撇撇嘴，「还是您的助理荡荡女士？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他们被您辞退以后已经在准备起诉材料了。还有您买的那些水军，没想到张启杰偷懒了，用的直接是繁华影视旗下的那些吧？」 [惜步白竟然是这种人，一直和繁华影视狼狈为奸！！] [天，快看围脖！四位枪手联合发声了，原来她的小说和剧本都不是自己写的！还骗他们签署名合同！] [呜呜呜呜，我竟然喜欢了这种人这么久！] [我被她骗了！] [笑死，之前繁华影视和惜步白的粉丝还要锤，请问白纸黑字的合同锤不锤？这些不断出来发声的被资本陷害过的艺术家锤不锤？] [娱乐圈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终于被曝光了！] [这简直是天马流星锤！寒熠太牛逼了，爽！] [他到底是什么神仙！] [我们是不是以后终于能看些真正优秀的作品了？！] [没错！] 戴懋和惜步白呆坐原地，难以置信在刚刚的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就这样，从神坛直接跌落泥潭…… 他们光鲜亮丽的礼服和精緻的妆容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而日后，当每人谈起银獾奖，谈起第一百届的获奖名单，《燔星穹语》都会与他们的名字一起，被反覆鞭尸！ 寒熠不再看狼狈的二人，转而对全场动情道：「这些黑暗只是名利场的冰山一角，行业的各个地方还有更令人咋舌的黑暗，而我的目标，其实很简单，也很理想，就是要坚守初心，维持公正，让真正有才华的人得到资源，让被资本捧起来的花瓶摔得粉碎！」 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比《群星深处是吾乡》开幕时的掌声还长了很久、很久。 即使这只是华国娱乐圈的一次洗牌风波，但全球各地哪里的名利场又何尝不是这样暗流涌动？ 也许从今晚开始，这场「肃清运动」会以华国为原点，渐渐向四周扩散。 * 之后，《群星深处是吾乡》一举夺得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以断档的成绩为这充满奇蹟与戏剧性的一晚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而获奖的成功也再次刺激了《群星》的票房，不止在国内登顶，在全球也呈席捲态势，作为第一部 成功出海的华国影视作品，它就进入了全球票房歷史前十。 各种优质的游戏、动漫、广播剧也纷纷问世，俨然有成为华国第一ip的态势。 而三天后，各大官媒的微博也截取了寒熠在银獾奖上的最后一段话集体转发，这宣布了华国政府正式对各大影视、娱乐公司进行清查，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和幕后黑手，或者锒铛入狱，或者补缴数目惊人的税款并被永久封杀，所有网民无不拍手称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些曾经让寒熠几乎身败名裂的始作俑者每天以泪洗面—— 张启杰被从境外追回，和惜步白、黄瞾、戴懋等人一起面临起诉，而且还要一起赔偿各位投资方累积起来近十亿的资产，为此，他们不得不把先前拥有的一切房产、汽车、股票悉数出售，却仍有巨大的漏洞无法填补。 第79页 而且，他们以诽谤、造谣、洗钱、挪用资本、偷税漏税、非法融资等等十数个罪名被当庭审判，条目之多差点儿破了金氏世界纪录。 判决结果出来的时候，戴懋瘫坐在地，哭天抢地，平日里整齐的油头煳在脸上，宛如一个在泥浆里呛死的野猪。张启杰当庭耍赖，卡住戴懋的脖子说他横竖赔不起，要和老闆同归于尽，结果被狱警直接扭倒在地，整张脸都被挤压变形，牙都掉了两颗，之后在狱中估计连吃饭都费劲。 黄瞾和惜步白立即泪崩忏悔状，试图争取减刑，而她们拙劣的演技被公诉人当庭揭穿，称她们根本不是因为犯罪而悔过，只是后悔自己被抓。二人当即脸都绿了，这一幕被好事的网友截成表情包，流传了很多很多年，直到图片上煳了十层包浆，再也没人记得她们的脸。 他们都要很久很久才能重新站在阳光下了。 并且身无分文，人人喊打。 而最终获利的，不仅是即将拥有全球最清正娱乐圈的华国，还有那些纯粹的艺术家，和每一位渴望得到优秀作品的观众。 至于寒熠的朋友们嘛……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江小黑挑了个新晋导演的「有意思」的角色，学了半个月高山跳伞，摔断了三根肋骨，正在家给自己煲骨头汤；洛小达似乎觉得娱乐圈也就那么回事，靠着《群星》的票房分红建了一个设备齐全的福利院，继续教孤儿们唱歌和表演； 杜小白天天在朋友圈哀嚎，因为他现在开始和施导认真学习导演技巧，为新片做准备，三天没睡过觉了；雾韬、昭楠则继续写着网文，为读者们带来不同的故事； 至于赵幻和李唤，创办了第一家华国虚拟制片公司，又过上了程式设计师996的生活并开始预防脱髮，充实且快乐（？）…… 他们散做漫天星，平凡但努力的生活着。 唯一的遗憾是，似乎有好一阵子没见过寒熠了。 * 整理完了面前的几百页资料，寒熠终于阖上了眼，熟悉的机器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被资本甩锅的可怜编剧』任务清算——」 「完成一部网文，收益达到三千万，积分增加二百万。」 「完成剧本，积分增加五百万。」 「成功建立拍摄团队，积分增加一千万。」 「成功捣毁网文工作室，积分增加三十万。」 「恶人有恶报，局子套餐走一走，积分增加一千五百万。」 「身披星光，圆满完成任务，积分增加两千万。」 「肃清娱乐圈，完成额外任务，积分增加三千万！」 随着系统的播报，寒熠觉得面前的场景渐渐模煳、交融，直到一个纯白色的透明大厅在他面前出现。 「糖醋里嵴配勃艮第。」 系统一愣：「什么？」 「糖醋里嵴配勃艮第！」 「宿主，我不明白您的意……」 「糖醋里嵴配勃艮第！」 「滋滋滋，系统故障，重启中——」 耳边终于清净了，寒熠揉揉酸痛的太阳穴。 他知道这个暂时关闭系统的「后门口诀」很久了，而之所以在此刻关闭系统，原因只有一个—— 他见到了那个人。 「寒熠，你好。」 他现在是一个淡蓝色光球，而他的面前，是一个淡黄色光球。 淡黄光球愣了愣：「你是？」 「这不重要，想必你也执行了不少任务吧？」 「是……」 淡黄光球，也就是原主，在死后同样被快穿局选中，经歷了几百个世界的训练。 「你想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吗？我能感觉到，你变成了一个不同的人。」 「是的，我从没感觉如此自信，」谈到回去，淡黄光球犹豫了，「可在原本的世界，我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编剧。」 蓝色光球笑笑：「放心，那里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了，你可以重新开始写作，把你几百个世界的所见所闻写下来。你还会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如果你仍觉得素材不够，你还可以看家里面桌子上的文档，那里面有另一个人写下的几百个不同的故事，哦对了，你现在住在市中心，那个套间已经买下来了。」 「好！」淡黄色光球语气激动，「我有很多故事想讲给大家听！我做梦都在写故事……但我不知道如何回去……这不是违规的吗？」 「交给我吧，」蓝色光球笑笑，「我最擅长违规的事了。」 他带着对方走到了一个类似atm机的东西前。 【请问您是否确定花费99%的积分完成diy功能？】 蓝色光球点头，语气坚定：「是。」 瞬间，一道橙光乍现，下一秒钟，黄色光球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黄色光球感觉到了什么：「谢谢！谢谢你！！我穿越了几百个世界，一直想回去……谢谢你花了这么多积分……」 「没事，你将重新拥有灿烂的人生，我为你感到高兴。」 「但我有个遗憾，我完成了几百个任务，只失败了一次，一个很难的任务，我变成了一个和我名字一样，叫寒熠的人……我明明收穫了无数鲜花和掌声，所有人都爱我，但……失败了……」 话音未落，黄色光球消失了。 蓝色光球停留在原地，愣了片刻。 第80页 「哈喽宿主，我刚刚似乎小憩了一下，没发生什么事吧？」 他的系统重启了。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那好，我们去下一项任务吧？」 「好。」 系统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宿主，到底怀着什么样的信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积蓄，让那些苦经磨鍊的人回到了他们原来的世界。 当然，系统可能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宿主又是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 * 「当前世界载入中——」 「初始化成功！」 随着一阵升腾的水汽，寒熠睁开了眼。 水晶吊灯忽闪着，把光线搅碎，让寒熠处在如梦似幻的空间里。 他似乎每次都在浴缸中醒来…… 熟悉的剧痛让他彻底清醒。 难道这位原主也是自杀的？ 寒熠心中升腾的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因为他的疼痛并非来自于手腕，而是来自于周身各处…… 没有人会这样自杀。 寒熠带着满心疑惑，刚想起身查看片刻，却重重跌倒在地。 他向下看去—— 本该是双腿的地方，竟然是一条覆盖着淡蓝色鳞片的鱼尾巴！ 他变成了一只人鱼！ 寒熠费了半天心思，才从系统中找到合适的药剂将浑身的伤口止血，然后，又花了一阵功夫，才能自如地将尾巴变成双腿。 他急忙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新模样，瞬间一窒。 他的肌肤白的几乎透明，四肢修长，优雅无比。而且，他不仅有着一头如阳光般璀璨的金髮，连眼睛都是翠玉冰翡般的绿色。 美得不似凡间之物—— 如果不是身上满是狰狞的伤疤的话。 是谁会下如此狠手，把他完美无瑕的身体变成这幅模样？ 他能看出这些伤疤的创造者似乎带着些奇怪的癖好……条条伤痕竟全部避开了手臂、腿和脸等等穿衣服所不能遮盖的地方。 似乎，这些伤疤只是让他一人欣赏。 幸好，只要在海水中，他的伤疤就能渐渐恢復，只是这痛苦会格外难忍，恐怕这就是原主离世的真正原因。 但也足能证明原主恢復自己原貌的决心…… 「放心吧，交给我。」 寒熠翠绿色的眸中映射着復仇的火焰。 无论是谁对原主做了这些事，他都必将以百十倍的痛苦还击到他的身上！ 正想着，忽然，他尖儿上翘形似精灵的耳朵，捕捉到了近处传来的微弱声响—— 大门开了。 第三十章 烟嗓摇滚人鱼 小人鱼就这样成为了帝王…… 「嘭——！」 几乎是瞬间, 浴室的门被从外打开了。 来者高且瘦，随着走动，衣服上布满的亮片、勋章、金色条链碰撞，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 仿佛风铃。 然而, 美妙的声响在原主的潜意识中显然是令人抓狂的噩梦。 寒熠没再压抑自己的肌肉记忆, 而是任由身体颤慄着、向后退缩。 浴室里水气瀰漫，寒熠汗毛竖立，那个危险高大的身影正在逼近…… 忽然, 从重重雾气中伸来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了寒熠的脖颈。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你这幅样子！」 寒熠抬眸，蓦地对上了一双漆黑如深渊般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十分年轻，稜角分明的脸几乎可以称得上英俊, 比他高了一头，身材更是宽了三倍不止, 手臂的肌肉高高隆起, 显得不可一世。 「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的腿！」对方声音粗重，带着癫狂的怒火, 「我养着你, 不是为了看你这幅人类模样的！」 寒熠几乎窒息，他还没有完全控制这具身体，况且，这具身体实在太过羸弱, 一时间无法反抗。 于是，他也不再用力，而是任由对方把自己提起。 同时, 他控制着双腿再次变成鱼尾，几乎是同时，泪水也充盈了眼眶。 对方看到他那美丽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的泪水，似乎有所动摇。 「我就喜欢看你这幅样子，」对方勾唇一笑，「但为了让你记住，三小时禁闭。」 「不，不——」寒熠挣扎的说道，声音嘶哑，调用起浑身的肌肉，让自己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三小时，正好让我恢復体力。 接着，他被这双大手提着，穿过了两侧布满华丽雕塑的走廊、玉石镶嵌的楼梯、甚至还有两座室内的喷泉。 最终，他被丢进了地下一层，一个阴冷潮湿的房间。 「希望这能让你长记性！」 「咚——！」 厚厚的铁门被关上了。 寒熠扭动了一下脖颈，换回了如常的表情，松了一口气。 他打算立即开始恢復体力并获取原主的全部记忆。 然而。 瞬间，各色光线充斥着整个房间。 寒熠这才勐然意识到，这个禁闭室的墙壁、地板、天花板，竟然都是由硕大的屏幕组成。 而他看清那屏幕所播放的内容，立即怔住。 * 「欢迎各位观众回到帝国星光选秀的直播！」 「众所周知，人鱼一族大多美貌，而与他们那宛若天神的外表相比，更绝的，是他们的曼妙的歌声——」 第81页 「接下来这位参赛选手，正是来自我们帝国最偏远的河图星系的小人鱼。」 「让我们掌声有请——熠！」 接着，寒熠在屏幕中看见了自己的脸，或者说，原主的脸。 彼时的他似乎不太适应聚光灯的照射，带着一丝少年的羞赧，站在了舞台中央。 [呵，又是人鱼，我真是醉了。] [怎么，人鱼都要进娱乐圈吗？最近的人鱼明星也太多了吧？] [楼上酸不酸？我要是有人鱼那种脸，我早就出道了！] [我觉得人鱼一族显然都是的天生追名逐利的下流坯子，就会攀附权贵，我还没见过一个有才华的人鱼呢！] [是了，这样美貌的物种，往往不会有太好的才华！他们从小靠着相貌就能享受太多的优待了！哪怕有歌唱天赋也根本不需要自己努力！] [总而言之，人鱼滚出选秀！] 然而，熠刚刚开口，弹幕瞬间安静了。 高音如同最顶级工匠所铸造的提琴，低音如同海底的漩涡般引人沉醉。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美貌那般，澄澈空灵，更似乎有种魔力，让听过的人都忘了疲倦与愤怒，飘然升至仙境。 [绝了！我从没听过如此美妙的歌声！] [熠！这是什么神仙唱腔！] [我觉得我都不知道累了，我还能为帝国快乐奉献五十年！]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上帝和天使唱诗班，那天使唱诗的声音便该如此吧。] 这话当然太夸张了，小人鱼唱的好，但还没好到空前绝后的程度，只是在这场选秀中的确独占鰲头了。 不过配上他的美貌来听这样优美的声音，这句话倒也不显得夸张了。 然而，物极必反，树大招风。 全帝国排名第一的选秀节目，这一届足足有几百人参加，参选者各个实力不菲，来自全星际，其中还有大贵族的嫡系子弟。 人类、爪族、鲛人、蛇女……各个都是有着顶级天赋的种族。 却被一只偏僻星系贫民出生的人鱼夺去了所有的风头。 嫉妒与不满，阴暗的情绪在练习生之间滋生着，没有谁怀揣着爆红梦想前来的时候，会愿意成为那个陪衬者。 没有人……在娱乐圈谈谦让。 滑天下之大稽，这里本来就是至高无上的名利场。 于是，一些黑料悄然而生。 《小人鱼熠背后的金主盘点！》 《惊！人鱼竟靠假唱获得第二次公演第一！》 《据传，评委栾丰和小鱼人有一腿，曾多次替他修改评分！》 《扒一扒为何人鱼唱歌时总会声画错位——假唱石锤！》 关于熠假唱、代唱、作弊的消息漫天飞舞，亦真亦假。 彼时的熠还没想明白，原来长得好看和能力出众，在配合上极度卑微的出身时，非但不是优势，反而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利器。 在这个等级阶层分明的星际帝国中，他来自最偏远贫穷的星系，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大家带着「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刻板印象审视着。 更有同时参赛的，来自贵族家庭的选手，直接公然宣称：「如果继续留下那个假唱的人鱼，我就要退赛。」 「和这样种族同台竞技是莫大的耻辱！要我和人鱼一起出道，这出道位不要也罢！」 流言猖狂，在各位来自贵族的参赛选手背后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愈演愈烈。 然而，这里毕竟是高度发达的星际帝国。 民众没有那么好忽悠。 那些看着熠一步步成长的粉丝，绝不相信熠会是那个假唱的作弊者。 「怎么可能来自贫穷的星系就都是坏人？！我们的帝国百分之七十的民众都在落后的星系啊！」 「是的！你们这些生活在首都星的人怎么能理解从偏远星系走出来有多困难！」 「人鱼更不是那些所谓权贵的玩物，他们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信仰和传统的种族！只是大部分人鱼不愿意与人接触罢了！」 「我们永远支持熠熠！」 可他们的发声越为激烈，越是引起了那些名门望族的不满。 他们甚至把熠当成了底层反抗派的代表，对他的言行举止都进行了逐帧分析，企图诛人诛心。 「我就说怎么看他唱歌那么诡异，长成这样声音还这样让别人怎么活，原来是假唱啊，难怪了。」 一日，小人鱼在听到隔壁寝室，来自最古老的贵族中立的 「愚比金」家族的参赛选手也这样说的时候，几乎崩溃。 他们的家族一直被称为帝国喉舌，以「谨言慎行」为家训。 可竟然连他都这么以为…… 小人鱼眼中噙满泪水，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为此，他向节目组申请了一次特别直播。 在这场直播里，他将卸下所有设备，甚至不要伴奏，进行清唱。 节目组自然应允，这能为他们带来难以计量的收视和热度。 可自从愚比金选手发声后，那些昔日里对他好声好色，在镜头前维持着「好队友」外表的选手也转而对他恶语相向，更别提节目组还给他「开后门」举办个人节目了！ 就在这种辱骂、痛苦和愤恨的绝望之中，哪怕一束微光的出现都足以让他铭记。 欧亚思·梦湍就是那束光。 欧亚思家族也是贵族，但他们从效忠帝国之初便驻守边陲，几千年来从未进入过首都星附近，如今更是随着家主的年迈而渐渐边缘化。 第82页 他和熠一样，也不被众人所正视。 「阿熠别怕，不要为他们生气，这些留言不过是铺下你爆红的路罢了。」 「留言有多狠，回击就会多有力，到时候那些谩骂声都会变成赞嘆和道歉。」 「那些所有背弃你的人都会后悔。」 虽然是个没落的贵族，但丝毫没有其他贵族的傲慢，反而彬彬有礼，良好的家教贯彻在了他的身上。 对待涉世未深的小人鱼，梦湍更是从节目的一开始就伸出了照顾的援手，经常在别的选手把熠的食物打翻的时候偷偷给他带点心吃。 小人鱼感动地抱住梦湍。 上台前，这位至交好友递给了小人鱼一瓶饮料，这瓶饮料他早有耳闻，价格昂贵而且还会限购，但功效十分神奇，喝了它，即使用嗓过度也不会影响声音。 梦湍轻轻拍着小人鱼的后背：「乖，快喝了吧！」 「嗯，哥哥，谢谢你。」 小人鱼不假思索的一饮而尽。 饮料入喉的那一刻，果然如同清泉滑过肺腑，让他精神一振。 原本还有些怯场和怒意，都在这瓶饮料和梦湍的鼓励中化解了。 小人鱼站上舞台，从容地拿起话筒，在无数媒体摄像头的照射下，在万众瞩目中，直播间人数已经高达上亿。 无数和他一样出身底层的粉丝都翘首以待…… 熠自信地展开了歌喉。 然后……然后！！！ 哑的！ 他的声音是哑的！ 他一个音符都唱不出来了！ 他极力想发出高音，却从喉咙深处传来灼烧般的痛苦！ 在周围的一片寂静之中，他发出的声音仿佛金属镲片刮擦黑板，难听至极！ 而之前他特意嘱咐节目组将一切混响、伴奏都关掉，此刻更是把这种「噪音」放大…… 并通过摄像机实时直播了出去。 瞬间，直播间一片譁然。 [天！我就说他是假唱吧！] [果然，来自那种垃圾星系的没一个好东西！] [人鱼这个种族真的太原始了，这世上有哪怕一只好的人鱼吗？] [呵呵，希望下次帝国会议能做出决定剿灭人鱼，我再也不看到一只人鱼了。] [亏我还把他视为偶像，噁心！] 直播间几乎因为谩骂声过多而崩溃。 女主持人匆匆上台，嬉笑道：「要不算了吧？」 可她的目光之中满是冷意。 她同样出身偏远，靠着努力才走到了今天的地位，想着自己昨晚还在社交平台上为了人鱼辩解抗战，遭受了那么多冷嘲热讽和质疑，甚至之后工作不保…… 她巴不得此刻就把小人鱼挫骨扬灰！ 「滚吧！」她粗暴地抽调了熠手中的话筒，「这里是选秀节目，我们不欢迎作弊者！」 他就这样，当众，被节目除名了。 之后自然也遭到了所有人抵制，甚至连家乡都不能返回。 之后，小人鱼只能流落街头，最终在臭名昭着，满是诈骗犯和疯子的「噩梦巷」看完了选秀节目决赛。 漫天星光，舞台布置的万分华丽，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之前几次公演都是第五名左右的梦湍竟然靠着观众投票，一举成为第一，c位出道。 「你之前对那只人鱼那么好，一定伤心坏了吧！」 「哥哥好可怜，为熠偷食物还被节目组扣分，直到他被驱逐，都无怨无悔。」 「梦湍真的很善良，他值得！」 「希望你不会因为一只道德败坏的人鱼而对所有种族失望！」 万千星辉落在梦湍的肩膀上，他带着王子般的微笑说着获奖感言。 从始至终，他都表现得谦逊随和，递给小人鱼毒哑的饮料的时候是这样，到带领团队宣布开启全星系巡演时也是这样。 然而，小人鱼的噩梦还没有就此结束。 他被几个全副武装的贵族护卫拖出了噩梦巷。 「哦，我的好友，你怎么如此狼狈，我可是一直记挂你，为你找了个好去处。」 这是梦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被欧亚思家族献给了当今的帝王。 现在的星际虽然号称帝国，但是是君主立宪制，帝王的权利得到了限制，形成的是王权，与政权，军权，三权分庭抗礼，互相牵制。 而当今的帝王——泽拉·槐刺——是帝国成立以来继位时最年轻的帝王，今年刚满二十五岁。 但他出名的原因绝不是因为他的年轻。 他天生暴戾，钟爱享乐，常年不问政事，把一切全权交给了自己的内阁智囊团处理。 外人都道槐刺癫狂顽劣，难承担大任。 而他生性放荡，却没有任何子嗣，连私生子都没有，这便引起了其他几大家族的觊觎……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政权上几乎隐形的人，却成为了原主无比真切的梦魇。 几个月前，原本皇帝只是随意地刷着视频网站推送，但是却无意间看到了美貌的人鱼。 那样让人沉醉的美貌空灵的歌喉，当时他就想摘下这颗明珠，成为自己王冠上最耀目的一颗收藏品。 原本他打算，在选秀结束，人鱼确定c位后，就宣布要纳他为妃的消息。 但是却出了那场意外，这意外虽然让小人鱼这件藏品变得低劣起来，但是人鱼的美貌还是勾动着他的心弦。 第83页 这样的美貌纵使不会唱歌，只是做个花瓶都赏心悦目。 于是，他让内阁想尽办法，最终在欧亚思家族的帮助下，成功地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熠。 之后，欧亚思家族有了帝王的支持，又有梦湍在民众中的唿声与喜爱，可谓如日中天。 可小人鱼呢？ 他一直被帝王囚禁在自己的行宫之中，彻彻底底成为了他的藏品，一个「禁脔」。 槐刺只让他穿着华美的衣服，却从来不会与他肌肤相亲，更绝对不会允许他迈出行宫半步。 他更喜欢看自己亲手摧毁这件花瓶、再用最好的医疗手段把他復原，周而復始。 他喜欢这种把对方的生命、外表和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而他对于熠最深刻的折磨，所谓的「禁闭」，莫过于一次次的播放他在选秀时当众失声，继而被驱赶出台，遭受亿万人唾弃的桥段。 可这却刺激不到寒熠。 他终于渐渐稳定住了心神。 随着过去血淋淋的真相在他面前一一铺陈开来，寒熠也渐渐得到了原主的全部记忆。 视频依旧在播放着，声音、画面……即使他闭紧眼睛，堵住耳朵，也无孔不入。 让这具身体陷入巨大的痛苦和颤抖之中。 于是，寒熠干脆大大方方的看了起来。 他要记住画面里的每一处细节。 然而，就在这时，厚重的铁门忽而打开了。 寒熠向帝王看去。 因为种族差异，饶是他有再高超的战斗技巧，以他这具小人鱼的纤弱身骨，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年轻的君王一马靴踹在寒熠的腹部，然后单手掰起他的下颌，森寒的语气如薄刃，「你在看什么，我的宝贝。」 这是他的花瓶，当然不能拥有灵魂和自己的自主人格，只是承载了无数屈辱的容器。 而他惯于用别人的屈辱取乐。 他在等着人鱼瑟缩发抖，憎恨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 当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碧绿色的眼瞳中溢满泪水，敢怒不敢言的时候，真的美丽极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具躯壳已经换了灵魂。 现在这具躯壳里的，是寒熠。 「我在看陛下治理的江山。」说这话的时候，他胭红色的嘴唇微微扬起，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只是这样一个细小的表情，便活色生香，美丽绝伦。 这不同于平常隐忍懦弱抗拒的迎逢，没有他所钟爱的尖叫哀嚎……却让年轻的帝王一时间呆住了，握在手里的鞭子都垂落下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却让他看到了更加生动的花瓶。 而且对方的言语还充满了心机。 「陛下治理下的江山……」 一句正常的回应却偏偏多加了一个「下」字，明明是附和却不让人讨厌。 帝王眼中闪过一丝明快的神色，笑了起来：「这些繁盛的景象的确是我治理下的江山。」 这正中寒熠下怀。 刚刚在原主的记忆中，寒熠搜查到了一个被原主忽视，以为无关痛痒的信息—— 这位帝王手下内阁的臣子们，本身都不是贵族。 甚至被世人评为「百年来最下流的内阁」。 寒熠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成员诚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政治权利，也无法成为两种议员，参加议会。 但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君王赋予的，所以哪怕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总的来说他们是王权的绝对拥护者。 因为拥护了陛下的权利，就是保证了他们自己在政治上的行走。 而刺槐在外人眼中虽然性情顽劣，但却在继位之处费尽心机罢黜了原本的内阁，并组建了这样的成员…… 绝非等闲之辈。 他退居幕后，假装无心政事，何尝不是在以进为退。 看似他卸下了王权，但是被他牢牢掌控的内阁却占据了更多的权利。 想到此，寒熠轻轻咬破舌尖，又咳出了一滩血。 帝王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嫌恶地把他扔到地上，而是用手轻轻抹去了他唇边的血迹。 动作之轻缓，几乎可以称为「温柔」。 只一个动作，寒熠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不一样了。 于是，他用自己苍白的手指覆上了对方粗大的手掌，让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可怜起来。 「怎么？」帝王看着自己花瓶的惨状，还是难掩心中最原始的愉悦，「你有事要求我？」 「不敢，」寒熠知道对方已经上套，于是他努力让声音显得更加嘶哑：「我只是希望您能赏我一件东西，我的王。」 帝王挑眉：「什么东西？」 「隔壁房间的钥匙。」 「哦？」 刚刚寒熠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隔壁就是帝王行宫的书房，但他从未怎么进去看过书，于是空置了。 「你想看书？」 寒熠点点头：「嗯，用来排解……您不在的岁月。」 帝王盯着他看了许久。 直到确认寒熠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杂念，才将放到地板上，从宽大的腰带里抽出了一根钥匙。 「喏，」帝王将钥匙丢到寒熠的伤口上，听到他的一阵哼痛才满意地笑笑，「要知道，你可以我的藏品里唯一可以进书房的。」 第84页 「是，谢谢您，我的王。」 寒熠赶忙捡起钥匙，显得惶恐而又恭敬。 他的眼睛，却看向了周围屏幕的后面。 数万道密密麻麻的数据线从墙壁的缝隙间汇合，通向隔壁的房间。 寒熠捏紧手中的钥匙，在阴影处，终于露出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笑容。 如果他的运气够好，他想，也许能在这间书房里，找到他所需要的那样东西—— 网络。 第三十一章 烟嗓摇滚人鱼(1k评论加更) 我要唱…… 「书籍……我的小人鱼, 书籍可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它虽然不能改变世界，但能蛊惑人的头脑、让你看待周遭一切的方式发生变化，它们不是你的朋友, 会让你苍白的大脑填满危险的想法……你要小心地读, 否则就会疯掉, 懂么？」 槐刺留下这样一段话，便离开了。 直到行宫的大门咔哒一声落了锁，寒熠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在这位君王的印象中, 人鱼一族生于边陲、崇尚自然，大抵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所以对寒熠提出看书的请求不以为意。 但寒熠知道，在刺槐的内心里，其实是很希望他的「藏品」能向他要求些什么的——一些他轻而易举就能给予, 但是对方却视为珍宝的东西。 比如书籍。 这能让他产生掌控权威的快乐。 寒熠甚至见到刺槐关门时眼中那种癫狂的期待，他似乎无比希望见到小人鱼在书籍之中溺水的样子, 希望这些文字中繁复的哲理能把他逼疯。 他已经开始期待下次见面了。 但按原主记忆中的信息, 其实这位皇帝来行宫的次数并不多，一星期最多两次。 这就意味着, 在暴君下次出现前, 寒熠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唯一的限制是，他无法离开这里，这处行宫虽然是帝王的下榻处，但其实并不大, 总共只有三层，每层顶多六百平米。 除此之外，行宫的每处门外都有重兵轮流把手, 那些佝偻着身子，酷似鬣狗的爪子每每从门缝上见到寒熠，便露出尖利的牙齿，口水遍地。 寒熠摇摇头，决定还是先不去挑衅了，他不想在任务完成之前变成狗粮。 至于室内，这些爪族是不配入内的，可每扇窗户都有特殊的隔绝装置，只要有物体落下便会瞬间被切制粉碎。 这样的装置同时也隔绝了他的声音。 行宫处于闹市，他可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都城美丽景色，种族各异、形形色色的人群，但是这也像无形的牢笼，让这样的咫尺之隔如同天涯。 没有人可以透过窗户看见行宫的里面，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这样的设置不仅仅是因为皇帝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的禁脔，更是残暴的帝王对人鱼的精神折磨。 他无法出去，也收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然而，暴君的种种算计终究是低估了寒熠。 寒熠的住处在二层末尾的房间，而禁闭室和书房都在地下一层，这便是他如今全部的活动范围了。 待身体上的伤口恢復的差不多，他便立即赶往书房。 这里除了几千本书以外，不出他所料，果然在夹层里有一个数据线构成的矩阵。 他从一箱旧书后面找到了一个算不得高级的显示屏，又经过几小时的破解，终于在能不被察觉的前提下连上了网络。 「感谢赵幻老师！」寒熠打了个响指，幸亏在上个世界他有认真学习赵幻那些稀奇古怪的黑客操作。 这里和其他世界一样，社交媒体也十分发达。寒熠按照记忆中的信息，登陆了原主的社交平台，然而瞬间弹出的消息提示几乎把页面卡死。 上亿条评论无一不是恶毒至极。 于是，寒熠直接将其关闭，重新註册。 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选定一个虚拟形象，在类似「元宇宙」的世界里当皮套。 大多数人都会捏一个和自己原种族差不多的样子，但寒熠没有任何充值手段，只能用最便宜的配饰和五官混搭，他想了片刻，捏了一个人类，一个落魄牛仔风的造型。 深褐色的风衣之下依稀可见精壮的身体线条，脖子上的伤疤也与此刻的寒熠不谋而合，而他带着高高的围巾和牛仔帽，整个脸都掩盖了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粗旷，狂野，透着一股落寞不羁。 只露出一双眸子，翠绿而深沉。 他给自己起名为「e」，为避免重名，后缀了一个生僻的星星图案。 忙完一通，寒熠终于不得不开始尝试一件他一直担忧的事。 原主的执念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而他如果想要完成任务，报復君主与梦湍远远不够，他必须得唱歌才行。 可他还能唱歌吗？ 寒熠试着开口，脑海中第一首闪过的歌是人鱼族的童谣—— 「……我的家在礁石外的边亭 那里有环游世界的归客 和即将启程的孩童…… ……为何细雨纷飞 海鸟不动 白昼行将 暗夜长鸣……」 歌词带着淡淡的哀愁与离别，寒熠刚刚开口，便觉得声音无比艰涩嘶哑，但渐渐地，原主那种强大的气息力量和声乐技巧给了他支撑。 几乎在掌握技术的瞬间，寒熠的声音就像是蓬勃的海啸一般汹涌而出，从他的胸腔、腹腔中层层叠叠地共鸣，最终，竟然呈现出一种沙哑却磅礴的金属质感！ 第85页 那声音撞破了黑夜，在逼仄的书房里横冲直撞，充满力量！ 这力量将原本童谣中的的愁离别绪一扫而空，转而似乎带着隐隐的愤怒，如同刚刚睡醒的雄狮，在隐忍蛰伏…… 一曲唱罢，寒熠却没能平復激动地心情。 他还能唱！ 而且是极为罕见的烟嗓！ 其实，在寒熠原本的世界，多的是烟嗓歌手，靠着独特的嗓音一举成名，收穫无数粉丝拥戴。 可在这个反乌托邦式的星际帝国时代，似乎如同每一个朝代一样，在内忧外患颠沛之中，整个社会的娱乐风气浮躁无比，忠爱浮华如空中楼阁般的唱腔。 每个知名歌手，都拼命地飙高音，甚至戏腔、花腔也层出不穷，不仅如此，就连表演时的着装都往往华丽无比。 寒熠点开了几个浏览破亿的视频，发现不论男女歌手，都浓妆艷抹，几乎看不出他们本身的容颜，服装更是夸张，拖地长裙、长衫甩袖，色彩无不鲜艷至极，有位歌手甚至把上万只蝴蝶穿在了身上，瞬间爆红。 别说是烟嗓歌手了，就连民谣、说唱等等在他原本世界风靡一时，让普罗大众喜闻乐见风格都不见踪影。 似乎这里的歌手，都是为了权贵服务…… 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明星的地位极高，无数的贵族都以能成为大明星为荣，甚至连政府皇室都要给顶流明星授予爵位。 寒熠暗忖，这也难怪原主的室友会这般不择手段。 可问题也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几乎没有现下流行歌曲能让他这样的嗓音演唱，虽然网络上的歌手、红人层出不穷，但也都贴近明星们的唱腔。 而他也不能一直用烟嗓唱童谣啊…… 但，古人诚不欺我，书中自有黄金屋。 寒熠在书房里翻找起来，终于发现了在最阴暗的角落，有几本关于乐理和创作的书籍。 他可以自己写歌！ 而且，他知道一种完美契合自己嗓音，又能将这个虚伪浮夸的世界刺出一个洞的音乐类型—— 摇滚！ 这类歌曲向来以其灵活大胆的表现形式，和最真实的情感表达受到大众喜爱，而且，它起源于社会底层，天生带着那种对阶级制度抨击的愤怒，正与小人鱼曾被视为「底层偶像」的过往不谋而合！ 说干就干，小人鱼本身的音乐天赋便是独一档，因此，接受起音乐方面的知识更是得心应手，几乎刚刚开始学习，便有些澎湃的节奏在他胸中唿之欲出。 可惜没有乐器，连最基础也是摇滚乐最具代表性的吉他都没有，寒熠只能在桌子上打着节奏。 然而，正当他要进入忘我的境地，书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寒熠迅速藏好平板，方才回头。 幸好，来者并非暴君，而是这座行宫的管家。 格瑞。 他是一个鼠族，比变出双腿的小人鱼还矮了半头，全身被灰色的硬毛覆盖，头顶却是秃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像是蚯蚓一样的长尾巴。 在暴君不在的时候，他便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平日里一日三餐都是他直接送到寒熠的身边。 但说是照顾，同时也是监视。 「我听到了动静，你在做什么？」格瑞说话时，黑熘熘的眼睛里便闪着狡黠的光。 「你管我呢？」寒熠丝毫不客气，回敬道。 「什么？」 格瑞当即一惊，秃尾巴都垂到了地上。 这只小人鱼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每当被暴君折磨完，他都会陷入一种类似神经质的状态中，因此每次见到他都会浑身发抖，几乎崩溃。 可今天……今天他居然这样和自己说话？ 「我说，你、管、我、呢？」寒熠冷笑，「进屋不会敲门吗？这就是你们鼠族的家训？」 格瑞嘴唇翕动，他衷心服侍皇族几十年，还从未有人说过他不守规矩！ 更别提，是面前这个陛下刚刚收留的玩物！ 他趴在地上，四脚捯的飞快，瞬间来到了寒熠面前。 「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是啊，不然呢。」寒熠躲开对方恶臭的口气，「我要你记住，从今往后，我都会这么和你说话。」 「你——」格瑞伸出长尾巴，对准寒熠的脸便甩了上去。 「我会向王亲自解释这条伤疤。」 嗖——！ 格瑞的尾巴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反倒是寒熠，趁着对方愕然的瞬间，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格瑞瞬间骨碌了几番，嘴角渗血。 寒熠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开信刀，直接把他的尾巴末端割了下来。 「啊啊啊——！」 格瑞的惨叫响彻行宫。 寒熠却实在没有丝毫愧疚。 在他的记忆中，这只灰耗子比暴君对他的伤害还要大了不少：永远脏乱的厕所、变质腐败的食物、带着尿味的水，甚至在睡梦中，他都能感觉到一直干瘪的老爪子在他身上游走…… 但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寒熠居高临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如果今后我再发现你有小动作，我就会用你的尾巴在我身上留下几道伤痕，等陛下回来，你自己和他解释去吧。」 寒熠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暴君的玩物，格瑞也因此瞧不起他。 第86页 但他同时知道，暴君可以随意处置自己的玩物，别人可不行。 说完，寒熠斜眼睨着他。 格瑞还在咳着血，光秃秃的脑门沾满了灰尘，无比狼狈…… 寒熠却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备，他本以为这只灰老鼠会发狠，强行抢走自己的尾巴。 寒熠甚至已经提前通知系统预购了强体药剂。 然而…… 鼠辈的腰杆终究没能硬起来。 格瑞用前爪擦干自己的泪水，哀怨地看了寒熠一眼，顺着门缝灰熘熘地逃走了。 * 寒熠花了几天时间，终于设定好了wifi，于是将电脑和乐理相关的书籍都带回了房间，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总去那个阴森的地下了。 窗明几净的房间每天都有超过十小时的日照，而且，他还能俯瞰这世间的芸芸众生。 这里，才是他该待的位置。 终于，几日不眠不休，他的第一首摇滚写的差不多了，而就在同一天，他发现社交平台上出现了一条推送。 [布灵布灵网：现开启「光华盛世」歌唱比赛，报名条件：在本平台拥有30万以上粉丝。] 布灵布灵网作为新晋的视频网站，类似寒熠原本世界的「b站」，虽然比不上传统平台的号召力，但在年轻人中用户极广。 这个机会，寒熠不愿错过。 可是，哪怕他可以靠唱歌的视频和带「皮套」直播来攒粉丝，但他既没有伴奏、也没有乐器，谁又愿意看他呢？ 咚咚—— 有人敲门。 寒熠收敛神色：「请进。」 是格瑞。他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尾巴上还包着绷带看着还在渗血，应该很痛苦，但却还是对着寒熠挤出了一个十分寒碜的微笑。 「人鱼先生，这是我亲自为您做的营养餐，保证干净、卫生又美味。」 「放那里吧。」寒熠指着餐桌。 这几天，格瑞对他的态度简直好的过分，连饭都亲自送到他的房间。 但寒熠知道，这傢伙只是为了要回尾巴，保住自己小命罢了。 「先生，需要我餵您吗？」 寒熠摇头：「不需要，你可以出去了。」 「好的！」格瑞鞠了个躬，退出房间，然而，刚打开门，又探头进来。 「对不起先生，我忘了说，我刚刚和王申请过了，因为您的身体几乎康復，所以每周都有一个下午可以和别的『藏品』一起，在一层的草地上自由活动一会，」格瑞打量着寒熠，「正好就是今天下午，请问您要去吗？」 寒熠皱了皱眉，「其他藏品？」 这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过去的几个月来原主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并不知道这些。 「是的，和您一样的……藏品。」 这勾起了寒熠的兴趣。 「我去。」 「好的，到时候我来叫您，背您下楼。」 几小时后。 下午三点的阳光照射在草坪上，以及……草坪上的十几只形状各异，但都异常美丽的生物身上。 「人鱼先生，您千万别吓到……」格瑞提醒道。 寒熠看到面前的场景，非但没受到惊吓，反而勾唇一笑。 他的乐器、他的摄像头，甚至他的服装和未来的积蓄……都有着落了。 第三十二章 烟嗓摇滚人鱼 寒熠的直播首秀 然而, 这些生物却带着审视地目光看向寒熠。 「是这样的，寒先生，他们平日里不会互相接触，」格瑞搓着自己光秃秃的爪子, 「而且, 他们都要争夺陛下的宠爱呢！」 寒熠愣了片刻, 随即明白了。 虽然他们都是所谓的「藏品」，但未必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更别提当朋友了。 尤其是在这种人人自危的状况之下, 每个人都必然是以自保为前提。 格瑞绕着寒熠走了一圈，谄媚地指着距离行宫大门最远的一棵树，「寒先生，您晒太阳的位置在那棵树下，那里风景最好！」 「好。」寒熠走了两步,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拿出格瑞的尾巴。 「如果你特意向暴君申请让我外出, 并且给我安排这种位置, 是为了看我会不会失误把你的尾巴留在房间里，唔......那你可能要失算了哦。」 阳光下, 寒熠的皮肤就像浪花一样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格瑞随即一愣，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寒先生，活动范围五平米，放风时间一小时, 过后我来找你。」 说罢，他耷拉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寒熠伸了个懒腰, 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更是没有丝毫怜悯。 原主过得本身已经够惨的了，更别提他现在还要兼顾恢復嗓子和创造音乐，他绝不能再一味忍让，让老鼠管家在他背后捅刀。 这种依附在权贵身边吃渣滓的傢伙，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 走到树下，寒熠才开始看向四周。这里的草坪十分柔软，树木也长得笔直，显然是被悉心照料过的。 树冠上，结了很多个类似巨大草莓的水果。 但寒熠没看得太久，他忽然感觉有人正注视着自己。 他勐一回头，竟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狼狈躲闪进了身旁树苗的阴影中。 但毛绒绒的大尾巴还露在外面。 是一只龙猫。 第87页 寒熠想了想，趁格瑞没看向他这里，利落地爬上树，摘了一个最粉嫩芳香的果子。 小龙猫探出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粉果子。 「想吃么？」 小龙猫眨了眨眼。 寒熠一笑，比划着名他的鬍子。 「你……要我的鬍子？」龙猫奇怪道，声音软软的，听上去年岁不大，「换果子吗？」 「嗯，给我六根，我给你六个果子。」 「好！」 小龙猫虽然不理解对方的意图，但还是拔下了六根最长也是最坚固的鬍子，像扔标枪一样扔了过去。 寒熠捡起鬍子，拽了拽，满意地点点头。 确实，如原主记忆中的一样坚固，又有弹性，是做吉他琴弦上好的材料。 他当然也没有食言，又摘了几个果子丢了过去，小龙猫很快便把它们藏到了肚子上的袋子里，没说谢谢，也没再探头。 寒熠也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毕竟大家并不熟悉，也无法短时间建立信任，但用交易打破僵局总是不错的。 「嘿！新来的！不要给我们找麻烦！」 忽然一阵类似鸟鸣的高亢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回过头，发现不远处，一只仙鹤正叉着腰，恶狠狠地看向他。 「他能看到！陛下一直能看到！你不要搞小动作！否则我会直接报告杰瑞！」 「哦天吶，鹤老大，你可真是陛下忠心耿耿的走狗！」 仙鹤的声音立即引来了他身旁蛇女的不满。 蛇女上身是个异常美丽妖冶的女子，下半身却是一条翠绿的蛇尾巴。她显然对这位仙鹤积怨已深，构成她头髮的几千条小蛇正嘶吼着看向对方。 「走狗？你要知道是陛下把你从那穷山恶水之地救了出来，还给你吃的！」仙鹤冷笑，指向寒熠，「况且，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他是那个人鱼！那个被全星际当众发现假唱的傢伙！」 蛇女惊唿：「什么？！」 仙鹤的这一声不高不低，正好让周围的几位生物也都听到了。 这下，不止蛇女，连宝石男、幼鲛、竹怪、王虫……都面带怒火的看向寒熠。 「就是你！让我们异族在人类和星族面前丢尽了脸面！」 「天吶，你知不知道，因为暴……陛下一开始找不到你，才把我抓进来替代的？」 「我本以为你能替异族出头，谁想到你却是这么下贱的作弊者！」 「你让所有人鱼蒙羞！」 「你应该被直接处死！怎么可能还出来放风呢！」 就连小龙猫听到后，都直接把手中的果子丢了回来，力气很大，差点砸在寒熠的脸上。 种族和谐共处了几百年，但人类依旧是这个帝国的主宰，看向异族的时候或多或少带着些「猎奇」的目光。 因此，他们这些异族，在星际帝国中的地位本就很低了，经常是靠着攀附权贵才有条活路，而有了小人鱼的假唱事件，现在更是连带着一起被万人唾弃…… 寒熠面对千夫所指却并不着急，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 毕竟，这些当面的咒骂与之前他经受相比，已经算是很「友善」了。 更何况，他发现这些异族仍在「同仇敌忾」，这说明他们的血性和气节还没完全被暴君消磨…… 这点微弱的能量，正是他需要的。 等喧闹的声音差不多结束，寒熠清了清嗓，在十几道愤怒的目光中，宏声向后喊道：「格瑞！过来！」 一众异族藏品瞬间安静下来。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小人鱼会喊出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管家的名字！ 而且，明明之前小人鱼的声音那么难听，此刻的一声却显得有些沙哑的蛊惑…… 他们本以为格瑞会暴怒，带着皮鞭过来狠狠抽在小人鱼光洁的后背上。 然而…… 格瑞很快四脚着地地跑了过来，毕恭毕敬道，「什么事，熠先生？」 寒熠朝上指指，「摘点果子，我想请大家吃。」 十几个异族愣在当场。 他竟然敢使唤这个无恶不作的大管家！ 「你……你怎么敢摘陛下的果子！」仙鹤反应过来，怒道，「那些可都是帝国的财产——唔！」 寒熠二话没说，直接把一个果子扔进了仙鹤的嘴里。 粉红的汁水四溅，仙鹤下意识咀嚼了几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他竟然流下来两行泪水。 「我……我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寒熠笑笑，心道，想来也是。 他之前闲来无聊，在书房里找到一本《各族特性彙编》，几万页的书里详细记载了各个种族的特性，寒熠逼着自己将它们记了个七七八八。 其中写道，龙猫一族堪称帝国之中口味最为刁钻的存在，肠胃结构也十分特殊，往往会因为多吃两口零食而暴毙。 换言之，连龙猫都想吃的食物……那必然口味极佳。 更别提是在这暴君的行宫里了，光是看刚刚那些异族的反应便知道格瑞除了对自己十分恶劣外，对他们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仙鹤终于回过神来，恢復了之前惶恐的神色，赶紧「呸呸呸」几声。 「呜呜呜，对不起格瑞大管家！我不敢偷吃！」仙鹤甚至开始扣喉咙，企图把果子呕出来，「卑贱的我怎么配享用陛下的鲜果，我这就全都吐出来！」 第88页 他如此惧怕格瑞，几乎想就地以死谢罪。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蛇女恨铁不成钢，「你可是鹤族！那么高傲圣洁的种族！你怎么能让羽毛沾染尘土！」 但仙鹤依然努力地呕着。 寒熠扫过众人，发现不少人的眼中都闪着怒火，也有疑惑，但碍于格瑞的存在，不敢再言。 「格瑞，」寒熠指指蛇女，「给她两个果子，现在。」 「可寒先生，这些果子都是联邦进贡的稀有品种……」 格瑞看着寒熠的神色，没敢再把话说下去，三下五除二摘了两个果子，塞进了蛇女手里。 蛇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你……你是怎么？」 但她也没把话说完，似乎生怕格瑞把果子收走，三下五除二将它们吞进了肚子里。 瞬间，蛇女呆住了。 「味道如何！」竹怪迫不及待地问道。 蛇女看向湛蓝的天空，温和的阳光照射在她苍白的面庞上，她品味着还停留在味蕾上的新鲜的、多汁的水果芳香…… 「……是自由的味道。」 说完，两行热泪从蛇女的眼眶中流出。 她已经太久没有过这一瞬间的感觉了，阳光洒肩头，宛如自由人。 「谢谢你，小人鱼。」蛇女终于回过神，看向寒熠，「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谢谢你……谢谢你……」 寒熠回之一笑，「格瑞，给那几位也各送一个果子。」 这些都是刚刚出声骂过他的人。 心中有火的人。 而此刻，他们品尝着鲜美的果子，眼神中满是感激。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骂你。」 「是的，谢谢你，小人鱼……」 「这是我住进行宫三年以来，最美好的一天……」 「我向你献上宝石一族最纯洁的祝福！」 仙鹤见他们并没有受到惩罚，也不顾形象，爬到了寒熠的脚边。 「人鱼大哥！求你，再给我两个果子吧！」仙鹤开始磕头，「不……我不该这么贪心的，一个也行！求求你了！」 寒熠垂眸，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下，没有理睬他的乞求。 「我最恨的，不是身陷泥沼的人，而是像你这种被统治者压迫、剥削、限制，却还要为统治者说话的人。」 这句话，碍于格瑞在场，寒熠并没有说出口。 但看着周围其他「藏品」鄙夷看向仙鹤的目光，寒熠知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寒熠看向满身树叶，狼狈不堪的格瑞：「今天的事，你不许告诉陛下，懂么？」 「没问题！」格瑞连连点头。 「以后对他们也都好点，大家都是异族。」 「是是是！」 所有手中拿着果子的异族，爆发出了一阵胜利的欢唿。 「还有……」寒熠顺着小龙猫的目光，指向另一棵果树，「下次放风，我们要去吃那个果子。」 「没......没问题！」 * 当然，寒熠也不是全凭藉着「全体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信念去帮助这些人的——这次放风结束，趁着格瑞不注意的时候，他换回来了各种东西。 竹怪身上脱落的各种木材、宝石男的一些碎石、蛇女粘稠的毒液、小龙猫的长须子，等等…… 所有异族把东西交给寒熠的时候都会问他：「你确定要我们身上的这些垃圾吗？你要用它做什么？」 寒熠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三日后，夜已经深了，在确认格瑞也停止巡房而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寒熠把这些东西都拿了出来。 他要做一把吉他。 这个世界几乎不用吉他这种原始且音色单一的乐器，因此，即使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也没有现成的图纸，寒熠只能自己凭藉着记忆，反覆设计修改。 今晚，他终于要开始动手了。 而他不仅仅要做吉他。 他在书房中找到了一个残缺的摄像头，配合上宝石男的碎屑充当镜头，勉强能用。 他决定从今天就开始直播，先从直播做吉他开始。 比赛还有十五天就开始了，他仍需要三十万粉丝。 在填写了一大堆个人信息后，他终于在音乐区创建了帐号，并开启了直播间。 寒熠有意把周围的环境用床单遮住，这样即使暴君亲自看直播间也不会知道是他，可与动辄富丽堂皇、近乎上千种色彩的别的直播间相比，他的背景可以称得上寒酸。 而且，他还是个新人。 更别提，他的虚拟形象还是个落魄牛仔，几乎看不清脸。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来到他直播间的人数是「0」。 即使在深夜，仍有几万人在直播，他丝毫没有竞争力。 寒熠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后台。 捉摸了半晌，终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推广」功能。 逻辑很简单，这个视频网站限流，只要是新人帐户，不买推广，那么就会被限制人数。 而你想被人刷到，视频热度越高越有可能，这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可寒熠一时半会根本没有买推广的钱，想要动用只能从行宫主管那里申请。 到时候皇帝就会知道，而且寒熠也不想动用那位施暴者的钱。 寒熠咬咬牙，将自己在註册帐号之初所带的「面罩」出售。 第89页 这样，他那张本身有些太引人注目的脸就露了出来。 他的下颌曲线仍是人鱼的样子，简洁而流畅，像是被海水沖刷了数年的贝壳，还有那双翠绿的眼睛，与周身的落魄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仿佛在泥沼之中有颗珍珠般突兀。 寒熠端详了自己半晌，放下心来。即使是这样的样貌，应该也不会让人联想到「e」就是「熠」。 毕竟，熠哪怕是在当时最狼狈的状态下台，但仍保持着帝国流行的一贯审美，华美而又浮夸，与他现在的叛逆形象大相迳庭。 系统自带的面巾虽然很廉价，但换来的金钱刚好够他买一个最便宜的推广，按照算法介绍，如果运气够好，这能为他带来近一百个观众。 而寒熠的直播间，果然蹦出了一道提示。 用户[怪咖搜集bot]进入直播间。 寒熠：「......」 看着对方的id，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推广到底是什么算法？ 来的人奇奇怪怪也就罢了……而且，怎么就进来了他一个啊！ * 同一时间。 深夜，「首都乌托邦」公寓依旧灯火通明。 这是首都星上最昂贵、也是最高端的住宅楼，位于中心区正中央的位置，与帝王的行宫只隔着一座低矮的山丘遥相唿应。 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达官显贵、社会名流。 朱小嘟却是一个异类。 她是一个贵族外室的私生女，出于避免让她和外界接触的目的，被圈养在了顶层的一个套间里。 但与被暴君囚禁的收藏品不同，她可以算得上是养尊处优、衣食无虑，除了不能下楼，一切都仍保持着贵族的生活标准。 可她并不甘心，她只想闯出一份自己的事业。 于是，她在布灵布灵成立之初便註册成为了驻站主播，一开始也走的是主流的华丽风，因为长相甜美可爱，收穫了不少人气。 但她却过得并不自在，于是，几个月前，她一改往日形象，变成了一个外表甜美，却十分毒舌大胆的人设，这也正是她自己的性格。 与其他美女的唱歌跳舞相比，她经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今天挑战自酿梅子酒，但鄙人千杯不醉」、「当我变成网络反诈主播后，我把骗子骗了」、「三天之内学会太极拳」等等…… 布灵布灵网的用户年轻人居多，几乎没有贵族，包容性也更强，她这样剑走偏锋的设定反而吸引了很多中产和底层人民的欢心。 毕竟，为了贵族们打工十五个小时后回到家，真的不想再看那些荒诞虚浮的莺莺燕燕了。 很多贵族都批判过她低俗无比，她的直播间简直是当之无愧的「渣滓聚集地」、「会带坏不少小朋友」，布灵布灵也为此限制了她和其他类似主播的流量，但她却依旧火爆无比。 ——谁又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会不会也在深夜打开她的直播间，哈哈大笑呢？ 总之，短短几个月，她便收穫了上千万的粉丝，如今是当之无愧的「布灵布灵一姐」，更被称为「封号女王」。 因为她基本每场直播，都会被封禁个十几次。 不过今天的朱小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昨天喝自酿梅子酒喝的太勐，今天还有点宿醉。 可这也没影响她目前的人气，热度早就破了亿，实时观看人数也有小几百万。 朱小嘟此刻虽然病恹恹的，还抱着一个巨大的熊公仔，但依旧未减活力。 「姐妹们，不好意思呦，今天只能让你们看一个病美女了。」 「什么，要直播送梅子酒？！那不行，我都千杯不醉还是醉了，你们这完全顶不住！」 「今天没法和好朋友们连麦打『绝地求死』了，实在对不起各位姐妹，我今天有点虚弱。」 在这个皇权至上，所有人都向贵族审美看齐的帝国时代，只有拥有如此背景的她敢做出格的行为，确实是一股清流。 她的观众倒也纷纷表示无所谓，即使不做些有意思的企划，朱小嘟一定也有些整活儿的办法。 「诶对了，要不我们去查房吧，布灵布灵一直不给那些和我一样的奇葩主播流量，不如我们今天去一起看看？」 弹幕瞬间沸腾—— 「好耶，跟着朱小嘟找些别的奇葩！」 「我们全家都在看小嘟的直播你敢信，难道我家都是奇葩？」 「hhh，穷人都是奇葩，我家也是。谁能拒绝扫了一天大街之后回来看看小嘟胡侃呢？」 …… 朱小嘟百无聊赖地扫着，本来她就觉得音乐区都有些无聊，要么卖脸卖身材、要么卖高音卖浮夸，朱小嘟一路点击举报，还时不时和弹幕互动，吐槽两句。 「封号女王现在开始封别人号了！」 「我早就见这些软涩情不爽了！干得好！」 「也能理解……不这样哪有有钱人打赏啊！」 「是了，哪怕小嘟姐人气这么高，不还是在打赏榜垫底吗，我们太穷了，唉……」 然而，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直播间的标题，立马被吸引住了。 [成为主播的第一天，从手工打造乐器开始] 朱小嘟一看后台，好傢伙，这人的人气目是0，竟然还花了一百金币做推广，这也太惨了吧！ 显然是个新人，但这标题也太实在了，哪有连乐器都要自己动手做的主播啊。 第90页 怕不是个标题党吧？ 带着好奇的心点进去，朱小嘟瞬间有些失望，她没有见到任何整活儿的样子。 镜头中，只有一个单薄的男人坐在那里操作着什么，他面庞清秀、衣衫单薄，脸上和手上还有些灰尘。 但与其他的直播间相比，反而显得十分干净。 弹幕也立即表达了不满： [原来是真的做乐器啊？这不是音乐区吗？] [就是的，而且他做的乐器是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有弦和琴箱，是筝吧？] [谁还用筝啊，都是多古早的乐器了，现在歌手都用复合竖琴伴奏，随便弹奏都是几千种声音，那才「高级」呢。] [……筝也很高级好吧！] 朱小嘟看着这主播十分专注地摆弄手里的工具，也不着急，也不像其他主播似的看见自己来了就疯狂互动，觉得倒是有点意思，于是发了条弹幕。 [你在干什么呢？] 寒熠听到弹幕的提示音才匆匆查看，眼神恍惚了一刻。 其实这是他的第一次直播，虽然之前也当过网文作家，但只要写好文字回应读者就行，不像现在这样需要实时互动。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指指自己，「你说我吗？」 朱小嘟笑了，对面这人怕不是过得太惨脑子坏掉了。 [当然了，不然是我么？] 寒熠没察觉对方语气中的讽刺，认真回答道：「我在做吉他。」 说着，他把镜头挪近，本意是想让这个id叫「怪咖搜集bot」的唯一观众看看吉他的样子，却意外引起了整个网站今晚弹幕用户活跃的高峰。 [什么叫吉他？] [一种远古乐器，因为通常配合人声演奏，现在已经没人用了] [竟然还有人要做这种东西吗……我靠，刚刚离得远看不清，这男人好好看啊！] [妈呀，这手，这个脖子，虽然是皮套，但这也太绝了吧！] [srds，皮套是不能改变眼睛的，他的瞳孔是绿色的，宝石一样！呜呜呜我觉得我的魂都被勾走了！] [我就喜欢看男人专注工作的样子！落魄却努力，那滴汗水滑过脖子上的伤疤，超性感的！] [斯哈斯哈！] 而寒熠……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只简短地回答完，又低下头，继续鼓捣着手里的吉他， 朱小嘟笑了。 气的。 「什么嘛，这男人是不是故意搞这种『落魄艺术家』人设吸粉？故意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哪有漏了下脸就又低头的啊！」 弹幕也纷纷附和。朱小嘟又打了一行字。 [你知道我是谁吗？] 寒熠想了想，点点头。 朱小嘟一叉腰，「哎，这才对嘛！」 寒熠：「你不是怪咖搜集bot吗？」 朱小嘟一口汽水喷在了屏幕上。 这人也太怪了吧？！ 但这真的不能怪寒熠，他其实是知道朱小嘟这号人的，也挺期待和她认识，但偏偏今晚她改了个id。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朱小嘟眼珠一转。 [你是音乐主播吗？你会唱歌吗？] 发完，心中一阵得意。 她就要戳穿这种虚假的人设！ 谁知对方抬起头，对她很温柔地笑了笑。 「好啊，虽然吉他还没完全做好，但也差不多了，」寒熠顿了顿，「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听这首歌的人，希望你也能提提建议呀。」 朱小嘟蹙着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难道，这个可以靠脸吃饭的傢伙还能自己写歌不成？ 这个时代都用ai写歌了，谁还自己动手啊！ 寒熠轻轻拨弄琴弦，靠着原主自带的绝对音感做最后的校对。 正当朱小嘟感到不耐烦，想要再做催促的时候，却勐地愣住—— 这个从叫「e」的男人开口了。 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唱腔席捲了她整个耳膜头脑。 朱小嘟听着对方那无比曼妙，却又带着靡丽气息的歌声，仿佛看到了摇摇欲坠的罂.粟。 配合着吉他那朴实干净的和弦，又呈现一种奇妙的混搭质感！ 天啦，这是什么神仙配合，闻所未闻，见所为见！ 仅仅几个乐段，她就彻底服了！ 震惊之余，她悄悄撤开了屏幕上的遮挡对方id的贴图。 …… 寒熠用心地唱着，这是他新歌的第一个听众。 哪怕只有一个人，他也要全力以赴。 然而。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全情投入的短短几十秒中，「e」新增了十几万粉丝。 并且，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第三十三章 烟嗓摇滚人鱼 唱日出，唱日落（bus…… [天吶, 这是什么神仙唱腔？] [请问哥哥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没用ai吗？] [呜呜呜，从今天开始我爱上了吉他！] [为什么嗓子哑哑的也能这么迷人啊啊啊啊啊，颓废但又很好听，我立即上头！] [对不起, 我还是很认真地在看脸, 我怎么感觉e没有太捏脸, 看上去也太自然了吧……] [是了，要不就是技术实在太高超，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浑然天成！] 一曲唱罢，寒熠才抬起头，第一次面对观众本就有些紧张，蓦地看见铺天盖地的弹幕，瞬间懵了。 第91页 但他依旧保持着礼貌：「额……各位好。」 心里想的是「你们从哪蹦出来的？」, 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天吶他好可爱！] [怎么惨兮兮的但是这么乖啊！] [你不是个落魄牛仔的人设吗，凶一点好不好！] 弹幕里朱小嘟的粉丝开始疯狂调戏寒熠, 看着对方已经开始泛红的耳尖和强装镇定的表情, 她已经确定对方是个刚开始直播的新人了。 而且这个新人确实很……复杂。 看上去很有故事！ 朱小嘟玩心大起，干脆给对方刷了个星舰。 一发星舰五百金币, 是仅次于母舰的打赏功能, 而五百金币，几乎是整个帝国平均工资的一半了。 也就是说，基本上朱小嘟直播间中的所有中底层收入的观众，一个月只能挣到两艘星舰。 弹幕一阵惊唿, 纷纷质问朱小嘟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但朱小嘟只发了这么一句。 [小哥哥，你把吉他送给我吧？] 哈，还是整活儿女王！ 一众观众开始津津有味地看戏。 寒熠却只抿了抿嘴, 直接摇头拒绝道：「不行。」 朱小嘟调戏了那么多主播，竟然要翻车了？ 朱小嘟不服，立即反问。 [为什么？嫌钱少？] 「因为这个吉他，是我唯一的寄託了。」 寒熠回应地十分迅速，甚至不需要思考，因此，也显得这话十分真诚。 他刚刚已经从纷繁的弹幕提示中看出这个id叫[怪咖收集bot]的人就是朱小嘟，但面对对方这样的请求，他还是不能应允。 朱小嘟看着对方低垂的眼眸，甚至有些于心不忍。 她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不太好？ 岂料对方忽然一笑：「但既然小朱喜欢，又付了定金，那我就勉为其难等过些日子再做一把吧。」 看上去也是无比真诚！ 朱小嘟一笑，这小伙子的反应真得不错！ 要是别的主播，收到这么一个大星舰，恐怕早就无比谄媚了！ 他既能恪守本心地拒绝，又怕自己尴尬冷场，还会开玩笑…… 如此可教！ [好哦，不要忘了。对了，你刚刚唱的歌叫什么？] 寒熠想了想，「因为很多地方的歌词我都没写好，所以现在还没起名字。」 的确，他最近的心思都在做吉他和谱曲上面，至于歌词，倒是还没太下功夫，刚刚很多地方都是用哼鸣带过的。 [好的，我很期待成品，到时候也会发在你的帐户上面吧？] 「是的。」小人鱼笑得时候眼睛弯弯的，让朱小嘟这种和无数男主播连过麦的人也瞬间看呆了。 弹幕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细节—— [哇哇哇哇，小嘟今晚也太温柔了吧，怎么回事啊！] [朱小嘟！快，我宣布你们就是「e只猪」组合！] [你们看见刚刚小嘟的神色了吗，似乎真的动容了一二刻。] [是啊，我从没见她这么和善的对待过一个新人啊啊啊啊] 朱小嘟看完弹幕一愣。 她本身也没别的心思，就是觉得对方那种带着隐忍压抑愤怒的曲调不知怎得戳到了她的心里，再加上这个e虽然外形粗糙狂放，但性格却是谦卑又不贪财，于是也没再像平时一样搞怪戏弄对方。 她虽然经常被称为渣女教科书，但母胎solo而且完全没有恋爱的心思啊！ 更何况，她住在这摩天大楼里犹如空中监狱，别说是谈恋爱了，她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也不能对别人讲，其实连一个真正知根知底的朋友都没有！ 虽然每天都在网络上嘻嘻哈哈，但她也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每晚下播后关了灯，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万家团圆，还是会不免难过…… 就这样突然被网友拉cp，虽然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但还是被扎到了心。 解释又会显得刻意，不解释又会愈演愈烈……朱小嘟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谁知e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喜欢我的人很多的，小嘟老师还得排队啊。」 短短几分钟，寒熠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网民的喜好和应对方法。 藏着掖着倒不如化成一句玩笑。 [哈哈哈哈哈，是了，我必须排在小嘟前面！] [我勉强拿到了一千零一号！] [斯哈斯哈，我也来了，e是怎么把颓废感和少年感结合的这么巧妙的，实在太杀我了。] [希望今晚变成e手中的吉他[开始做梦.jpg]] 朱小嘟这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那我勉强排到两千位开外吧！e老师可别忘了我！] 寒熠：「好嘞，只怕到时候您已经搜集到别的怪咖了。」 [不可能，您永远是我列表里最怪的那个！] 「彼此彼此！」 二人本来嘻嘻哈哈几句，这个话题很快能被掩过，但不料朱小嘟的榜一大姐突然直接砸了一百个母舰。 [如果你们两个能一起直播，我再砸一百个！你俩实在太有意思了！] 朱小嘟直接回道：「是要我们连麦直播？明天？」 [不，你们在一起直播！同框！] 不怕按头党太多，就怕按头党太有钱。 然而这个问题一出，二人瞬间一齐陷入了沉默。 第92页 [当然，我不是嗑cp，我就是觉得你俩有意思啊，别误会！感觉你们很聊得来，也许是一路人！] 「是么？」 朱小嘟一时恍神。 她真的出不去，但她又不能说。于是，下意识地，她带着类似「求助」的目光看向「e」的直播间。 不料，她勐地注意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屏幕一角能看到对方床单的花纹，这样式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她知道，是只有贵族才配使用的。 她的床上，同样也是这种床单。 朱小嘟一窒。 对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这种床单？ 而更深的疑问是，对方为什么用这种床单挡住背景呢？ 难道也和自己一样，被囚禁在某处？不得已之下才靠直播排解？ 那又为什么要做乐器呢…… 朱小嘟漫无边际地想着，一时出了神，直到弹幕都开始戳戳，才回到现实世界。 她很少在直播中出现这样的失误。 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刚刚还很伶俐的对方此刻也陷入了沉默，也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盯着她的直播间。 什么意思……？ 朱小嘟立即回头查看，这才勐然意识到，她今天直播之前做了大扫除，忘了把一切恢復原位，而角落里还放着一个花瓶，那上面也有贵族的标志！ 尽管很不起眼，直播间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但她几乎确定，对方注意到了！ 朱小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榜一姐姐，我从来不和别的主播见面。」 寒熠也点头回答：「是了，我也不能和别的主播见面。」 二人几乎同时说完，然后，隔着两个屏幕对视了半秒。 就仿佛什么密码，「咔哒」一声对上了一样。 「各位，我身体不是很舒服，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 「谢谢各位的关注，我会在近日把完整的歌曲传到帐号上，敬情期待，再见。」 二人双双光速下播，留下一脸懵比的观众。 [人捏？] [这是什么神奇的默契？] [emmmm，刚刚……发生啥了？] * 深夜，寒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之前只知道朱小嘟是个剑走偏锋的女主播，可皮套之下，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既然也是贵族的用度，那会不会和他一样？ 他甚至猜测对方会不会也住在这栋别墅里，同样被暴君囚禁着…… 不，对方的皮套显然更精緻，而且直播的时间也更加自由。 这绝非暴君收藏品的生活质量。 难道是那个贵族所圈养的外室？ 可对方的言行举止中又充满了对男女关系的不屑…… 排除掉几个选项之后，大概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个模煳的猜测。 而翌日一早，他再看向后台，发现昨夜新增的十几万个粉丝也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毕竟他是个新人，又仓促下播，还没有作品，这倒是也十分正常。 一时的热度不可靠，只有实力，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于是，余下几天里，寒熠没再点开直播，而是钻进了浩如烟海的书籍之中，经过不眠不休地奋斗，终于完成了第一首歌的填词。 他给它起名为《一》。 既象徵着这是他的第一首歌，也象徵着一份开始，一份简单。 因为他只有一把不插电的吉他当做伴奏，会显得背景太过苍白，为此，寒熠还叠了几遍伴奏和和弦，再加上多次自己人声的混录，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达到了他心中的可以发布的标准。 至于歌词，他没再拘泥于复杂的表达，只为了简洁、明快，并保持着摇滚那种特有的宣洩与粗粝，整首歌就围绕着首都星上的一次日出。 ——这也是寒熠来到这个星球以后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场景。 * 布灵布灵的音乐区有几万个创作者，几乎每天都以上千的数量发布着新歌。 何赛作为歌手区拥有近百万粉丝的当之无愧的一哥，依旧保持着热衷于学习的优良传统，因此，每天的直播、新歌他都会扫视一二。 但哪怕有新歌，也多半是ai所写的各类复杂曲调，华丽而空洞，很少有能刺激到他的。 然而，那天晚上，他百无聊赖地点进了朱小嘟的直播间，却意外捡到了瑰宝。 那个叫「e」的歌手看上去和流浪汉没有什么差别，但他的歌声中蕴含的力量却是如此强悍，他本想详细询问对方的曲风叫什么，但对方却突然下播了。 直到今天，才传上了这首歌的完整版。 说实话，歌曲的制作算不得精良，与现在新人们动辄几千个音轨的大制作相比显得如此稚嫩，录音设备也能听出极其有限，甚至有些噪声。 但歌词和节奏的力度……让他听完不禁悄然泪下。 他也是从遥远星系走出来的，背靠几个贵族金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一》歌词中写的那种孤独而悽美的日出他也看过了无数次，很难不产生共情。 这就是能勾人心魄，让人真正产生感动的音乐！ 然而，当他看到这首歌目前的点击只有区区几百的时候，勐然从这种情绪中抽出了。 显然，这位叫「e」的歌手企图开发一种全新的流派。 第93页 但他太嫩了，估计难以担此大旗吧？ 半天后。 「您关注的up主[何赛]发布了一条新的mv视频。」 这首新歌的mv中，何赛一反常态，拿着一种名叫吉他的古老乐器独自弹奏。 「宝贝们，我想挑战一种全新的曲风，我给这种曲风命名为『何赛风』，希望你们喜欢！」 而他新歌的名字，叫作《日落》。 第三十四章 烟嗓摇滚人鱼(二更) 暴君他从s变成…… 当晚, 寒熠在刷布灵布灵音乐区的时候，看到这样一首新歌，瞬间虎躯一震。 只听了三十秒，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四个字。 什、么、玩、意？ 他能听出「何赛」风有不少摇滚的影子, 比如强烈的节拍、动感的鼓点, 以及不那么连贯, 甚至有些跳脱的歌词。 但这位何赛，显然没有摆脱当今流行的类似歌剧的曲风的引导，而忽略了摇滚乐最重要的一点—— 摇滚应该是一种让人心潮澎湃、几乎压抑不住情绪, 想要一起跳舞的音乐！ 而不是一种用粗粝鼓点包裹着的精緻垃圾！ 寒熠在创作《一》的时候，出发点正是源于此，侧重于表达那种罂.粟垂败时悱靡的蛊惑感、日出时的喜悦与感慨…… 「天吶，这首歌听了就让我很想去看日出，然后, 摇头晃脑。」 「！！！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还在担心自己太低俗了！」 「虽然这首歌很简单, 但是真的很上头啊, 我在上班的路上感觉走路都踩点了。」 「听着e的新歌，我直接飙车飙到了八十迈！」 「我也是！但是听了几遍之后, 那种感动和释放才慢慢爬上心头！」 这都是出现在《一》下面的评论, 也是一个摇滚应该拥有的评论。 哪怕只有一把吉他伴奏，也不会让听众坐着听完。 而反观《日落》，下面的评论却大相迳庭。 「我似乎看到了落日的余晖，很美。」 「中间那段类似歌剧的华丽高音很优雅, 结尾的氛围感很好，适合睡前聆听。」 「美中不足就是前面有些太吵了，让我的心脏很难受。」 「希望『何赛风』能再讲些生活的美好, 日落这个意象实在太低沉了。」 寒熠看到对方评论区的这种样子，气笑了。 摇滚乐本质是一种最真诚的表达。 创作者应该真诚的用一种动感的方式表达最饱满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是能打动的人的。绝不应该只用些吵闹的节奏和鼓点，去包裹一种类似空中楼阁的曲调。 何塞风太烂了，依旧在用所谓的贵族审美作为出发点。就像在他原本的世界，白种人把自己涂黄并扎上鼠尾辫去冒充黄种人一样可笑！ 这让寒熠一时怒火上涌，几乎都忘了对方的歌是建立在抄袭并拙劣的模仿自己之上的！ 回过神，寒熠立即点击了对方视频下方的举报按钮。 可弹出的对话框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所举报的对比作品[《一》]已于今日被用户[何赛]举报，举报原因：抄袭。】 何赛竟然恶人先告状，把他的作品给举报了？ 再次点击自己的后台，寒熠一声冷笑。 果然，布灵布灵已经把他的作品下架了！ 而《日落》这种简单无脑的作品，竟然凭藉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创新融合，瞬间登上了音乐区的前十！ 尽管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处女作被搞了，尽管刚刚气的手指颤抖，此刻，寒熠仍是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俗话说得好，要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寒熠思忖半晌，觉得他的确有些问题。 他太保守了。 《一》虽然是摇滚的风格，但为了受众考量，寒熠做了不少妥协，并称不上有多么大胆，如果10代表真正的摇滚，0代表如今类似歌剧的曲风，那么《一》顶多算得上是7。 尤其是在乐段的衔接上，他按照原主的习惯，採取了一些过分柔和的过渡处理，而没把烟嗓的空灵洒脱髮挥到极致。 想到此，借着这股愤怒，寒熠又拿起了吉他。 * 「何赛先生，真的很恭喜您，《日落》只靠短短三天就爬到了布灵布灵音乐区前五的位置，可谓创作了奇蹟！」记者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但很多来自艺术世家的评论家和歌手都抨击您所谓的『何赛风』是刻意讨好底层的音乐，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何赛想了想，忽然一笑，露出一口完美的白牙，「是这样的，我认为好的音乐是可以穿越不同阶级、不同层次的。」 「所以，您还会继续创造何赛风的音乐吗？」 「我应该会有更多的尝试。」 记者眨眨眼，像个求知慾旺盛的小学生：「您又是怎么想到使用吉他这种古老乐曲的呢？」 「当然是因为我平时看书很多，偶尔就看到了呀。」 「那请问您如何看待有些网友称是一位名字为『e』的新人率先用了这样的乐器呢？」 何赛耸耸肩：「我想，从数据上来看已经说明一切了，如今我歌曲的点击率比对方多了太多，不是么？」 「是的！尤其是对方的音乐很快被布灵布灵下架，我们只要知道是您为我们带来了这样美妙的音乐就足够了！」 第94页 「没错。」何赛指指自己，甚至对着屏幕眨了眨眼，「这个风格，由我开创，自然也会由我发扬。」 「太棒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两天后布灵布灵的社团表演，我们有希望看到您的演出何赛风的歌曲吗？」 「哈哈，每月布灵布灵社团表演的名单都是保密的哦，如果观众唿声很高，那么……也许吧~」 何赛最后卖了个关子，然而弹幕还是瞬间疯狂起来： [啊啊啊啊啊何老师请一定要出现啊！] [我每个月就等这一天了！] [我太想听何老师演唱《日落》了，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大众音乐！] [是了，本社畜强烈贊同！] 两天以后就是布灵布灵音乐区每月一次的社团表演，基本都会邀请一些小有名气的歌手进行长达一天的联演，而何赛作为音乐区的佼佼者，已经几个月没露过脸了，自然引起了不少粉丝的注意。 何赛看着弹幕被吊起的胃口，很是满意，于是又沖大家飞吻了几次才结束採访直播，关闭摄像头。 滤镜关闭，青春帅气的皮套后面，是一张布满麻子和痘印的脸。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自知相貌丑陋又缺乏才华，于是只能走上一条在网络上当「音乐裁缝」的道路。 他从不出席线下活动，而且一路走来，面对了无数抨击他抄袭、当音乐裁缝的指控也不恼，正是这份「沉稳」，让他的热度节节攀升。 这就是一个称职工匠的自我修养。 揉了揉太阳穴，何赛继续扫视着音乐区，想看看有没有新的「灵感」出现。 然而，看到「e」的作品区，他瞬间一惊。 他竟然在短短的三天内公布了三首新的作品！ 《拙劣模仿》、《假笑》、《死期》。 连起来读……这是在讽刺他吗？ 而这三首歌才发布一小时，就已经收穫了几千次聆听量和上百条评论。 何赛脸一沉。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名字既不唯美又不诗意，评论应该都是在骂e的吧！ 带着重重狐疑，他点击了播放《拙劣模仿》，瞬间，虎躯一震。 强烈的扫弦声音，仿佛有人拿着钻头在钻他的脑壳。 紧接着，沙哑有力的男声一出，他便不觉得那背景音乐有何冲击了，两种声音就像是合併在一起，在宣洩着什么、怒吼着什么…… 歌曲很短，也就两分钟出头，但从头到尾都有如此强烈的冲击……等何赛听完，回过神，这才发现汗水洇湿了他的整个后背，对方的所有怒火他都感同身受。 这确实太颠覆，太爽了！ 这首他也要学！应该胡乱扫两下琴弦、乱打鼓就行了吧！ 何赛自信一笑，胸有成竹地播放了第二首歌《假笑》。 忽然，非常清新的吉他声传了出来，何赛感觉自己瞬间被治癒，似乎闻到了乡村的那种泥土芬芳。 虽然之后的节拍很强，节奏也很快，但这种如同度假村的小调一直贯穿始终。 何赛听完只觉得神清气爽，甚至想立即冲到田野里种地。 两首歌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曲风，却又如此和谐…… 何赛开始疑惑，对方作为一个纯新人，到底还有多少新鲜玩意。 这，他或许可以等等再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后，他点开了第三首歌，《死期》。 瞬间，他听到了钢琴和某种中音号角的音色。 至于歌词和唱腔，似乎只是顺着声音起伏流淌，节奏多以三连音为主，听起来就像骑在马背上一样。 行至中段，整首音乐的画风再次突然一转，吉他的声音出现，乐器独奏开始，竟然有种模仿人说话的感觉。 哪怕他不懂这种风格，但也能感觉得出律动感极强，这代表创作者乐感极佳，而且心境极为自由，仿佛奔驰在天地之间…… 而且三首歌连着一起听，便像是一个暴怒的人找到了某种治癒，然后随性生活的豁达。 三首歌虽然都属于「何赛风」（总之就是e所创造的那种风格），但又各自都融合了不同的风格，这些风格一个比一个罕见，但整体听下来竟然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何赛懵了。 这这这……出道数月，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学不过来了…… 继而，他对自己的无能产生了一些愤怒。 对方就好像是在刻意炫耀自己的才华和渊博！ 以及他那溢出屏幕的美貌双眸和颓废独特的穿搭风格！ 更别提三首连起来读简直是在直接嘲讽他的歌名了！ 何赛怒火上涌，眼珠通红…… 看着对方每秒以千为单位递增的粉丝和评论，以及自己评论区突然多出来的差评，他给布灵布灵音乐区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餵？那个演出，别忘了请这个e，我要当面和他较量！……废话，这还用说吗，我肯定是要假唱啊！」 * 过去几天，寒熠不得不动用一些积分，让他不需要睡觉也能获得良好的精力。 经过又一次的放风，他向其他藏品换回来了更多的东西，也制造出了一些别的乐器：简单的钢琴、小号、鼓……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当摇滚这种新的颠覆的流派进入市场的时候，他是不能和这个市场的主流做融合，以此来妥协的。 第95页 他必须石破天惊的姿势入场，不仅让观众，更是让何赛之流感受到无比强烈的冲击，甚至无法模仿。 因此，他的三首歌，虽然还是以摇滚为基础，但却运用了各种更加小众的元素。 《拙劣模仿》——死亡金属。 《假笑》——乡村、后摇。 《死期》——蓝调、爵士。 这些都是摇滚发展之路上的一些里程碑式的模式，比单纯的摇滚更具冲击力，因此一连串听下来，只会觉得越来越上头。 也正是这些融合形式的出现几乎重新定义了摇滚，让它变成一种如此独特的风格，就好像在清水中加入不同颜色的墨水，最终虽然呈现出了不同的色彩，但终究还是水。 这样的纷繁的元素互相叠加，因为其「反叛」与「宣洩」内核的高度统一，让何赛这种惯于吃快餐的人自然也一时间无从下手。 寒熠再次刷新网站，发现一天过去，何赛那边果然没有任何动作。 寒熠冷笑，何赛也许能有样学样来点摇滚的鼓点，美其名曰「何赛风」，但他总不能编出来「乡村何赛风」、「重金属何赛风」……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和认知太多了。 [我、靠！我除了我靠两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这比《一》还要爽！我觉得e的这种唱腔真是绝了，这叫什么来着？] [这叫烟嗓！e说这种风格其实叫摇滚！听上去就很有力量！] [就是的，比什么「何赛风」不知道好到哪去了！] [有一说一，《日落》到底是什么鬼，竟然有人说它比《一》好听！] [明眼人都知道何赛就是一个大裁缝，他就是这么火起来的，真是吐了！] [笑死，这下看他还怎么抄！] 果然，这样三首风格迥异却又高度统一的歌一问世，立即收穫了不少关注，哪怕是带着猎奇的心态点进来，也立即被e那空灵摇曳的声音吸了进去，无法自拔。 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洗清了「e」碰瓷何赛的说法，二者的原创水平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只刚刚过了一天，《假笑》便登上了音乐排行榜前十，这结果寒熠也是可以预料到的，毕竟乡村的风格更加舒缓治癒，受众面也必然更广。 就在他想要退出界面的时候，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e，你好，我是布灵布灵音乐区的负责人小飒，我希望邀请您参加明日的社团表演，请您答覆~] 社团表演从来没选过新人，而他能出席，想必是某人做了些工作吧？ 寒熠冷笑，何赛这是要和他正面对抗了？ 于是也不需多想，寒熠回復了「准时出席」。 当晚，名单一公布，瞬间引起了吃瓜群众的热情。 [什么？何赛风要和摇滚直接碰撞了吗？] [啊啊啊，何赛老师说一定能把何赛风发扬光大的！] [你们看位置就知道了啊，e在一大早，而何赛在晚上八点的黄金档！笑死，你们摇滚算什么玩意啊，敢和何赛风对峙。] [+1，明天点击就看何老师降维打击摇滚。] [e就等着哭鼻子吧，让他知道谁才是原唱！] 寒熠正想再为明天做准备，可还没把余下的质疑一一看过，便突然听到大门响了。 暴君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而且步履匆匆，直冲他的房间而来！ 寒熠迅速将一切不该存在的物件收进了地板的夹层，刚一收手，刺槐就推门而入。 「陛下，您来了？」寒熠瞬间切换成了怯懦且略带惊惧的表情，还不忘把双腿变成鱼尾。 刺槐看上去刚发过一场脾气，此时正带着余怒，气息并不稳：「嗯，你在做什么？」 「看书，」寒熠敏锐捕捉到了对方的情绪，于是扭扭脖子，刻意露出还未完全癒合的伤疤，「如果陛下愿意，我可以帮您按摩一下。」 原主已经够惨了，他可不想再被打了。一次都不。 这小动作正中刺槐的下怀。 出了那样一件事，他拿着鞭子，本想狠狠修理小人鱼一顿出出气，但看到对方这幅样子，突然觉得，被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指按按，也未尝不可。 「嗯。」 那就享受完按摩再修理他吧。 寒熠从善如流，在以往的世界，他有学过一些关于穴位和经络的知识，此时运用起来得心应手，甚至用手量取了对方身体各部分的尺寸，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做法。 美中不足是小人鱼的身子骨实在太弱了，他虽然可以绞杀暴君，但不一定能活着闯出这里，也只好先作罢。 几分钟后，刺槐发出了一阵舒服的嘆息。 「陛下这里有些僵硬，想来是压力太大的缘故……」 寒熠试探着。 武力不行，只能智取了。他想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才变得怒不可遏，甚至不惜在深夜来到行宫施暴以纾解心情。 刺槐嘆了口气。 「你最近在读什么书？」 并未直言，但有松动。 「一些闲书，关于帝国的歷史，关于音乐……」寒熠选择性地答道，倒也没说谎。 「那正好！」 刺槐勐然起身，寒熠差点没来得及切换回楚楚可怜的神色，但突如其来的慌张也十分合适。 「你知道吗，这两天有一种在底层风靡的音乐形式，似乎叫『摇滚』……」刺槐边说边看向小人鱼，「今晚，警卫星官去噩梦街某个酒吧探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用那种嘶吼的曲调咒骂新颁布的宵禁法令……」 第96页 寒熠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歌已经起到了这样的作用，但原主的记忆告诉他，噩梦街的傢伙们经常魔改流行歌曲，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或许知道这些歌的作者么？你之前也是……唔，娱乐圈的。」 寒熠立即摇头，「当然不知道了。」 「废物！」 眼看暴君即将扬起手中的皮鞭，寒熠直接朝着对方后背的经络按了下去，「陛下您也是知道的，我之前从不和别人接触。」 啪——！ 刺槐的皮鞭竟掉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红印，但与身体的疼痛相比，刺槐更震惊于并不明白刚刚为何突然失去了力气。 但对方这句「从不和人接触」让他很是受用，许是今天太疲劳了吧？他倒也不想去深究皮鞭滑落的原因了。 寒熠在心中暗笑，说不让你打，那你就再也打不到一下。 小寒的承诺，没有例外。 但外表上，他还是装出了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 「打在我身上，你怕什么！」刺槐意犹未尽，看向小人鱼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凄凉。 但他就是喜欢看对方这种怯懦，又不敢反抗的样子。 这个异常美丽的藏品，是他的…… 可恶，他刚刚竟然心软了一瞬间，难道是把他当成内阁的大臣了吗？竟然还想问问对方的建议！ 鞭子打在自己身上竟然还有些庆幸，没有在他脖子上增加伤痕？ 他这是怎么了？？？ 刺槐只觉得怒火中烧，告诫自己，对方只是个收藏品，空有外表罢了！ 可浑身的酥麻感太过强烈，让他一时间懒得移动。 并且，几乎是瞬间，小人鱼抬起头，一半脸还在阴影中。 语气，却如利箭一般冰冷。 但直戳靶心。 「陛下，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摇滚歌曲是谁所作……但是，我听格瑞说，他最近很喜欢一位名叫何赛的音乐人，他的一首歌，才是摇滚真正的鼻祖呢……」 刺槐愣住了。 也许他之前的理解和想法并不全对，这只人鱼不仅仅是个花瓶而已。 第三十五章 烟嗓摇滚人鱼 e的神级救场。 「嗯？」暴君挑眉。 他在这只小人鱼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异样的神色, 这色彩非常新鲜，让他甚至产生了忍不住想多听听对方想法的感觉。 「陛下，我只觉得何先生很厉害，能开创出这样的流派, 不过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会在平民中反响热烈……」 暴君笑了, 露出尖利的犬齿, 「继续。」 寒熠垂眸，「不如陛下和我讲讲那个酒吧发生了什么？毕竟，我来这里前, 也曾在那个酒吧住过一段日子……」 听着小人鱼用艰涩的嗓音求助于自己......暴击的心情不知怎得畅快了不少，连周身的无力感都抛之脑后了。 按理说，他的这些藏品，这些所谓的异族，是不配听他讲这些时事新闻的, 连之前最受他喜爱的仙鹤也只是偶尔能陪他一起看些娱乐节目。 但这只人鱼……唔，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但就是感觉和那些藏品不太一样。 于是, 他放下了戒备。 「好吧。」 暴君讲起酒吧事件的始末。 近期，他的内阁正和议会打的不可开交, 对于各项权利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而这博弈的重中之重，就是首都星的城防军的指挥权的问题。 当夜，暴君本想和内阁一起，与城防军商讨几个月后多国晚宴的排兵情况, 可议会竟然为了彰显自己可以随时调用城防军的权利，逼着护卫队里的全部星官都去巡查噩梦街。 这样一来，好不容易安排的会议就泡了汤, 但这还不足以让暴君怒不可遏。 噩梦街本就是臭名昭着的渣滓集中营，而生死之间酒吧正是里面所有渣滓的根据地，暴君解释道议会一直猜想这间酒吧背后有敌国的势力支持，这才寻了个由头，在今晚让城防军都过去突击检查。 至于生死之间当时的情况，其实和「摇滚乐」只能算是擦上了边，当时城防军的星官们赶到的时候，有个人正好在听摇滚乐，而他们表达了对城防军几次三番突击检查的不满，继而引发了冲突。 帝王听后大喜，本想藉此机会抨击议会突如其来的调兵，而议会却以渣滓们唱的歌词是在讽刺皇权为由反击……两方势力就这样开始扯皮。 因此，暴君才想知道这些音乐是从何而来。 寒熠听完，心下已经有了想法，但一时并没有宣之于口。 他看向暴君，想先听听对方的想法。 「算了，和你这种废物说了也是白说，既然那个何赛是鼻祖，那我就不得不找他聊聊天了。」暴君扣紧风衣，「今天就暂且放过你。」 果然。 「陛下且慢，」寒熠当然不会放过这拱火的大好机会，「我之前在看书的时候，看到我们的议会分为上议会和下议会，上议会都是世袭的贵族，而下议会则是平民阶层，那为什么议会不会觉得是他们的贫民阶层捧红了『何赛风』呢？」 暴君饶有兴味地听着，忽然笑了。 「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平民也都是在权贵的掌控之下的吗？」 寒熠装出惊讶的样子：「是吗？」 第97页 内心冷冷道，果然如此。 说是三权分立，实际上，还是达官显贵的权力游戏。 「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是的，我只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傢伙罢了，」小人鱼眼眸低垂，「我只是认为，如果是真正的平民，也许他们所蕴含的力量并不低微……而这份力量，也许能通过『何赛风』引出来。」 「哦？」 暴君忽然来了兴致。 「你的意思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寒熠装作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我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唔……平民是议会的敌人，议会是我的敌人……」暴君上前，轻轻拍了拍小人鱼，「果然，你们这些异族的思维就是……剑走偏锋。」 瓦解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内斗，而议会本就如此割裂，这时候吹来的「何赛风」（寒熠刻意纠正暴君，那并非摇滚），如果能让下议会的平民产生异骨，那就再好不过了。 寒熠在心中哂笑，幸亏暴君不算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蛋，至少，给他一点提示，自己也能想通。 接下来就看何赛，能就着刺槐这突如其来的追捧，犯出什么样的蠢了。 「你帮了我的大忙，」暴君随手摘下一个镶满宝石的戒指，「这个赏你了。」 「谢……谢谢陛下！」 小人鱼珍而重之地接过戒指。 暴君看着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很是受用，笑着离开了。 对方关门的一剎那，寒熠已然换回了冷清的神色，然后把戒指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 翌日，太阳高悬，寒熠吃过格瑞送来的精緻早餐，便上了线。 布灵布灵每月歌会的直播间里已经有了几十万人，而这只是早上，到了晚上八点的黄金档，哪怕是同时在线几千万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歌会中，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虚拟形象上台表演，就像真正的演唱会一样，寒熠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掌握了如何控制虚拟形象捕捉自己的动作。 这是他第一次将全身都暴露在观众面前。 「老赵！你在这里啊！」后台，一个帅气的略显油腻的男人朝一位西装革履的大佬献殷勤，「我跟你说个事呗~」 油腻男正是何赛，按理说，他的演出时间在晚上，可竟然这么早就来了。西装男老赵皱皱眉，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赵，赵哥，你猜，昨晚谁来找我了？」何赛神色中满是惊喜。 老赵是布灵布灵的副总，也是各项活动的业务主管，一般表演者在演出之前找他都是为了增加演出费或者调整次序，因此看见何赛，他第一时间就换上了戒备的神色。 老赵勉强保持礼貌：「我还真是猜不出来呢。」 「是陛下！现在王位上那位！」何赛因为太过激动，忽视了对方语气中的讽刺，「他竟然亲自来找我了！还是深夜，开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帝王、深夜、见面…… 帝国里没人不知道这位暴君那独特的嗜好，老赵本就见过何赛真正的模样，此时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还是没憋住，「陛下应该失望了吧？」 「欸！说什么呢！」何赛退后一步，咋了咋嘴，「不是为了那些事！」 「那还能有什么事？」 何赛贴到老赵的耳边，「他说，他很喜欢我的音乐，希望把何赛风发扬光大！」 老赵一惊：「真的？」 何赛风和摇滚都是新出现的流派，老赵本还有些顾虑，这些音乐可能会挑战贵族的接受底线，但帝王竟然很喜欢？ 「是的！其实他本来是想问我知不知道唱摇滚的是谁，我就告诉他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傢伙，才华也不行，然后，他想了一会才说，其实是想扶持我的音乐，尽量让它们更有感染力一些！」 老赵这才回过神。 「感染力」是「煽动性」的另一种说法，他和政界打了不少交道，对此再敏感不过了。 不过看着对方兴奋的神色，恐怕还没察觉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那他也无意提醒。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赵哥，你也知道，何赛风毕竟和摇滚有点像嘛……」眼珠没法修改，何赛的眼神中立即闪现了贪婪的神色，「我就想，能不能在这次直播稍微给e的摇滚限一下流，毕竟，也是竞争关系。」 说完，何赛还不忘补充道，「您要知道，毕竟陛下看着……我想表现的好点。」 本以为用陛下的名号去压对方万无一失，岂料老赵神色变化半晌，最后出了一声冷笑。 老赵：「你当我们是什么小破酒吧吗？竟然敢要我去帮你搞别人？」 何赛一愣，「你——！」 「你那个何赛风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老赵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劝你好自为之！」 何赛嘴唇翕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恶狠狠瞪了老赵一眼，转身离开了。 老赵也毫不示弱，在对方走后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道，「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不过何赛的为人他是一向都知道的，能想出这样的下作手段也不足为奇。 但让他有些产生好奇的是，能让何赛产生危机感的人并不多。 他倒是对这位即将上场的「e」有点好奇了。 第98页 片刻后，虚拟的聚光灯闪烁几次，最终打在了舞台之上。 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牛仔裤的男人走上了台。 老赵见过不少网红艺人，但还没有一个像面前的这位这样不修边幅。 可看到对方的脸，老赵瞬间否定了刚刚自己的想法。 对方不是不修边幅，而是不需要。 那张脸比何赛这种精心捏制，改的面目全非的皮套不知自然了多少，可见底子极佳，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不同的光彩，仿若星辰。 可他手里拿的乐器是什么？看上去有些粗糙，似乎是手工制作，这就是传说中的吉他吗？ 他之前在网上看了e的视频，被吉他的音色所吸引，可如今到了现场，才能彻底体会这件乐器的魅力。 e的声音空灵和沙哑，配合吉他柔和的音色，就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而他今天唱的的正好是那首现在已经升至音乐区前十的乡村风摇滚，一时间如清风拂面，老赵瞬间感觉周身都畅快了不少…… [哇，之前只听了e发出来的单曲，没想到live更好听！] [真的绝了！一人血书，求e换个好麦！] [哈哈哈哈哈哈，他这个嗓子我恨不得趴在他嘴上听！] [可能是因为只有一个人没法同时演奏那么多乐器才选了这首歌吧，我真得很想听他唱那首死亡重金属，那得多带感啊！] [呜呜呜呜我刚刚在做饭听了个开头就跑过来了，这声音也太独特了吧！] 弹幕也一片陶醉。 这真是声音和画面的顶级享受。 老赵离得很近，可以看到更多被镜头遮掩的细节。 比如对方微微发颤的耳尖，这说明他是个新人，上台还有些许紧张。 比如对方稍显凌乱的头髮，这说明他是独自作战，没有团队帮衬。 比如……对方脖颈上的伤疤。 嘶，老赵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他已经完全融入e歌声中动人的情感了，甚至感到了淡淡的哀愁，不自觉地走近，想再查看一二。 可突然间，全场光线乱闪起来，鼓风机也失控一样的被调成了最大，吹得老赵几乎睁不开眼。 同一时间，信号也出现了断断续续的连结，老赵好不容易到了控制台，发现这里已经被人搞成了一锅粥。 啪嚓！ 整个直播间瞬间黑了。 弹幕开始疯狂刷问号，但很快就被镇住了... [我的天，同志们，调大音量！] [呜呜呜，这样太绝了，e的声音一点异常都没有！] [刚刚我还在想e会不会是假唱，现在确定了，全开麦！真唱！] [感觉没了那些灯光，他的声音更突出了！] [就像在暴风雨中，有个人给你浅浅吟唱他的家乡阳光明媚的样子....啊，绝了。] e竟然就像毫无察觉全场的异样的样子，继续唱着！ 甚至声音都没有波动，如泉水般在一片黑暗中涌动。 饶是老赵身经百战，此刻也被对方的神级救场震住了。 这绝对不是个萌新...这是神仙吧！ 紧跟着，他才想起来自己副总的身份，抓住了一个脚步匆匆的技术人员，问道：「什么情况？」 对方摇摇头，「刚刚有人说您找我，我就出来了，结果……就成这样了？」 老赵诧异：「谁找你……」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明白了，一拍大腿，「何赛！」 三分钟后，e的表演在漆黑中结束。但与之前所有拥有绚烂灯光的表演相比，观众的反响更加热烈。 观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e和吉他那完美的声音上，弹幕瞬间达到了上午的小高潮，纷纷表示没听够，跪求e返场。 然而老赵不敢再冒险继续直播，只好亲自向观众们道歉，花了十几分钟才抚平一众观众被e调动起的热情。 暂停直播后，老赵带着满腔怒气，直接给何赛打了个电话。 「餵？那位呀？」 对方那油腻无比的嗓音一出，老赵立马暴走了。 「你他妈在干什么？？？我不给e限流你就让我整场直播泡汤？」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少他妈装蒜！」老赵很不得直接冲进手机里把对方打一顿，「我技术人员说你刚刚亲自来总部了！」 「哦……」何赛眼珠一转，「嗐，你也别生我气嘛，谁知道我想叫技术小哥喝杯茶，就正好有野生鼠族冲进了控制台呢？」 「你——」 「赵总！」何赛语气立马便硬气了，「反正坏也坏了，交给技术人员去修呗！着什么急呀，现在吊一吊观众胃口，晚上人气更高！」 老赵心里闪过一万句脏话，「晚上？晚上不就是你吗？压着新人不让人家出头，就显你一个？没想到吧，人家的实时弹幕比你最顶尖的时候都多！何老师，还是您会捧人啊！」 此话一出，何赛瞬间安静了。老赵能听见对方那粗重的喘息，代表他也濒临愤怒的极限。 何赛的脸涨得通红，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那些手段竟然让e的人气更高了！ 老赵适时讥讽道，「怎么了，何先生，恼羞成怒了？」 何赛冷笑，「呵，你看现在大家都在夸e救场，还骂布灵布灵……」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第99页 「你不觉得，应该想办法挽救一下平台口碑吗？」 「嗯？」 何赛强装着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慢悠悠道：「这时候，就得有个大神救场呀~」 老赵冷笑：「您不会是指您自己吧？」 「哎呦，赵总果然冰雪聪明哦，」何赛低笑了两声，激的老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鄙人定然不会让赵总失望。」 老赵虽然对对方的行为实打实的愤怒，但又没有办法。 何赛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一个拥有近千万粉丝的大手，粉丝的热情那可是相当高。 这个月，好不容易两边商量好了时间，他们也特意排出了黄金档时间等候着，甚至还花费了大量宣传，众多社团粉丝已经提前开始蹲点，连打赏礼物都已经收到了手软。 更别提他们现在直播故障……如果想挽回口碑，让何塞风风光光的出场也许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老赵并不想像这种垃圾妥协。 正当老赵想要再教育对方两句的时候，只听电话那头又传出了一阵令人恼火的声音。 「我如果今晚不来，赵总的牌子就砸了吧……」 老赵几乎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直接抢过了话头，「你还想加钱？」 「哇，不愧是赵总，人间精品！」何赛嘿嘿一笑，「不过我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只涨百分之二十就好了。」 「二十？？？」 本来他们请何赛就已经花了天价，再加百分之二十，简直是把音乐区半个月的盈利都搭进去了！ 「这不可能！」老赵当即拒绝。 何赛啧了两声，「那就很遗憾了……我今晚也收到了虎狼的直播邀请，听说那家平台是新起之秀，给的也更多呢。」 「你个忘恩负义的鼠辈！」赵总破口大骂，「要不是我们一开始给了你资源，你能有今天？呵，老畜生！我但凡早几个月知道你是个音乐裁缝，连之前那些资源都不给你，现在你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要坐地起价？」 「是啊，」何赛也不装了，「你不给我加钱就去虎狼直播，多简单啊！」 「行啊，你去吧！你瞅瞅那个新网站起的破名，能火的起来才怪了！」 咔哒。老赵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他毕竟是副总，几分钟，他平復了情绪，开始试着找人填上何赛留下的大坑。 「喂，小王，请问你家艺人今晚想来我这直播表演吗？啊，对，原来是何赛，但他有事来不了……哦，不行就算了。」 「餵？小李，你家艺人……也去虎狼了？打扰了。」 「小赵……救场如救火……哦哦哦，节哀顺变。」 发脾气归发脾气，老赵毕竟是副总，要对网站负责，还是得挨个给信得过的艺人团队打电话。 现在，离晚上只有几小时，本来筹备时间就很紧张，而且他还必须要找个和何赛咖位差不多的…… 只是，想拉其他台柱来的话，那些大咖肯定不愿意接受，这种代替当□□手唱歌的行为，一旦唱不好，肯定会受到诸多谩骂，被挑刺。 相当于出力不讨好，所以社团里的台柱们都找各种藉口推迟了。 老赵傻眼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下可怎么办…… [戳戳，请问晚上还有e的表演吗？] [呜呜呜呜刚刚只有一首歌，我完全没听够！] [是啊，我想让e唱些更激进的摇滚可以吗？] [e真的是新人吗？这唱功、这临场反应，也太绝了吧！] 老赵看到余热未减的弹幕，忽然觉得自己变蠢了，竟然忘了最简单的答案。 什么何赛，坐地起价的老畜生去死吧！ 是时候让新星闪耀了！ * 「e先生，真的对不起，刚刚我们的技术失误！」工作人员正在点头哈腰的赔不是，「本来是您的处女秀，要不是您这么沉得住气直接唱完，我们现在就都失业了呜呜呜呜。」 「对对对，e先生，您太厉害了，请问我可以要个签名吗...不是，我想问问，您这边需要多少赔偿款？」 「我们已经把刚刚的打赏全都打进您的帐户了，一分都没抽成，请问还能继续保持合作吗？」 寒熠刚刚下台，对乌泱泱围上了的工作人员淡淡微笑了一下：「没事，这不是你们的错，别放在心上。」 他上台前看到了何赛，用脚也猜得出是对方搞鬼，当然不会怪辛苦的工作人员了。 几个工作人员看着他这么通情达理都快哭了。 「呜呜呜呜，您是在是太好了！」 「我明天不管主管怎么说，都要给您推流！」 「您才十几万粉丝吗？不行，我这让您上头条涨粉呜呜呜。」 突然，一个急吼吼地胖男人冲到了他的面前。 老赵：「你就是那个唱摇滚的新人吗？e先生？」 寒熠有点惊讶，点点头。 「我是布灵布灵副总老赵，是这样，时间不多我也不整虚的了，今晚何赛先生没法表演了，请问你愿意接替他的位置吗？」 寒熠看对方焦急的神色，想了想，问道，「他坐地起价了？」 老赵一愣。 这人怎么会知道？ 不会是什么女巫预言家吧？ 寒熠又问道，「请问没有相似咖位的艺人替补吗？」 第100页 然后他又自己回答了：「唔，既然您来找我的话，应该是没有吧？他们怕被何赛的粉丝骂，也是正常。」 老赵一时语塞，对方竟然能想到这些？ 这样一来，他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用浪费了。 和聪明人对话可真是太痛快了。 于是，他充满关切地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没事，他今晚在虎狼同时直播……这一场横竖是拼不过来，咱能撑过去就行！」 寒熠莞尔一笑，「未必拼不过。」 「啊？」 老赵能找到人愿意救场都不错了，根本不敢奢望还能击败对方..... 可他看着面前这个新人笃定的样子，心里升起了说不出的信任感，「您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总，其实，我在註册的时候，有看到过布灵布灵的条例……」寒熠看向对方，「只要是在网站发的单曲，其实版权都在网站手里吧？」 老赵一拍脑袋，对啊，这事他之前都给忘了！ 就算何赛去了虎狼，他也不能演唱那首大热的《日落》！ 「但是，我想何赛老师肯定早有准备，他应该会有新歌……」 老赵瞬间蔫了：「也是……他那么个人精。」 「不过……」寒熠只是淡淡一笑，却让老赵莫名觉得透出了坚毅的力量，「《日落》换个人唱也许更好。」 「啊？？？？」老赵当即震惊，「你唱他的歌？」 意思是，今晚何赛将另一个平台直播的时候，e要正面对抗？ 老赵声音颤抖，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必然会在对方粉丝和路人之间掀起轩然大波。 这个新人身上虽然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可他能承受得住吗？ 「那不是他的歌」，寒熠的语气异常坚定，「是我的歌。」 「我要在今晚把它夺回来。」 第三十六章 烟嗓摇滚人鱼 音乐裁缝的暴毙 当晚六点开始, 虎狼网和布灵布灵网就开始了神仙打架，这边放出一个黄金档表演嘉宾的消息，那边就也放出一个咖位更大的。 从十几万的红人一直到几百万粉丝的三线艺人…… 最终，在无数路人期待的目光之中, 虎狼网放出了最大的杀器。 [今晚, 我们有幸邀请到了重磅嘉宾「何赛」先生！从今以后, 他将在我们的平台进行直播、创作，欢迎各位支持。] 「哇！何赛要去虎狼了！」 「这是为啥？难道布灵布灵给的钱不够多吗？」 「srds，我更担心的是, 今晚的他不是说要在布灵布灵直播吗？难道可以□□？」 「不管何老师去哪，他去哪我就去哪！」 「+1」 而作为对比，布灵布灵这次却显得格外沉稳，直到七点多，才放出一条简短的消息。 [今晚, 我们的最后一位嘉宾是创造了歌曲新流派「摇滚」的新人——e！] 后面还配了e的全身剪影。 「蛤？这是谁？没听过！」 「何赛呢？」 「难道布灵布灵放弃了何赛，就为了这个傢伙？」 「这人穿的是什么啊！浑身破破烂烂的。」 「笑死, 这人不管是从创作能力, 还是演唱实力，能比得上何赛老师的一根腿毛吗？」 「我不李姐, 布灵布灵这是在搞什么！退会员了, 告辞。」 果然不出老赵所料，期待已久的观众一片骂声。 「小鹿，e先生呢，在候场了吗？」老赵一边擦汗, 一边问工作人员，「他已经进入直播间了吗，还是在家呢？」 其实, 刚做完决定后他的肾上腺素一退下去，心里就开始不停打鼓。 这些年来，他见到的新网红、新艺人，数不胜数，而他们有些在刚出道时就闪耀，有些默默无闻很久，更新换代实在太快了。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很少有人能承担网民舆论的压力。 多少艺人即使爆红，也会因为一些恶评而退网，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0差评的艺人，只要出现，必然有粉有黑。 而何赛之流，之所以能火这么久，倒不是因为才华、技术比别人高多少，就是靠着不要脸，越被骂越起劲，才苟延残喘至今。 那个叫e的新人……不会看到这铺天盖地的评论就临场胆怯了吧？ 「头儿，他一早就来了，正在储藏间的小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 老赵皱眉，那屋子连灯都没有，在那里待着还不如退出直播间，在自己原世界待着呢。 心里渐渐涌起不好的预感，老赵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储藏间，一开门，傻了。 e正抱着吉他，专注地练习着。 黑暗之中显得格外认真专注，几乎让老赵觉得不好意思，好像打扰了人家。 寒熠却没有丝毫不悦，十分有礼貌地问道：「请问是时间到了吗？」 「还有几分钟……」老赵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做准备，不觉得又挤又小吗？」 寒熠摇头：「相信我，这里比我住的地方大的多，自由的多。」 老赵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虚拟世界的狭窄储藏间竟然比e在现实生活中住的地方还大……这个新人到底经歷着什么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老赵扶起e，满脸心疼，「如果你有任何困难，直接联繫我，知道吗？」 第101页 「好，谢谢赵总。」 「对了，还有，」老赵最后提醒道：「一会演出的时候，你右手边的屏幕上会显示实时弹幕，但我建议你不要看，好吗？」 「我心里有数。」 寒熠说完，走上了舞台。 [来了来了，那个e他来了！] [哇，竟然真的有活人在看，我以为都去看虎狼的何赛了呢！] [嘘，实不相瞒，我在双开。] [谁又不是呢，但我估计可能听一会就把这边关了。] [是的，请让我再刷一次，布灵布灵，早日倒闭！] [早日倒闭！] 布灵布灵直播间的人气只有几十万，还多是些黑粉。 聚光灯照射在e的身上，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挑琴弦，终于开了口。 「朋友们，大家好，」寒熠笑着，「今天，我为大家带来的歌曲是《日落》。」 寒熠的语气十分自然，然而，弹幕立马疯了—— [?????] [这不是何赛老师的歌吗？] [我吐了，什么牛马新人也配唱何老师的歌！] [你不许唱！你根本唱不出那种韵味！] [啊啊啊，他根本不懂何赛风！不要开腔！！！] 然而，这些质疑声，在吉他第一声音符响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弹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仿佛暴风眼正中的漩涡。 寒熠的声音张弛有度，将烟嗓的空灵与缥缈发挥的淋漓尽致，似乎把日落时分那种在狂野余晖中的寂寥展现在了听众眼前。 可这并非他的全部实力。 之后何赛的设计本该是一段高音，类似这个世界流行的花腔和歌剧唱腔融合的桥段，寒熠却把他改成了一段吉他独奏。 爵士的指弹。 原本何赛的歌曲是在赞美日落，甚至有些狂热的奉承，而寒熠改编的版本，却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忧伤，皮套之下，那双淡绿色的眼眸也散发着悲悯的情绪。 紧跟着，弹奏渐入佳境，寒熠的手指上下纷飞，配合着烟嗓哼鸣，两段旋律自由灵动，纷飞着…… [天吶，我收回刚刚的质疑，这改编也太绝了！] [我恍惚间有种感觉，这才是这首歌真正的样子...] [是的！我今天工作了十八个小时，本来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但现在却觉得非常的……治癒。] [我很久没看过日落了，因为我很久很久都没在日落前下班了！] [我现在只想去夕阳里跑步，跳舞！天，我都要哭了！] 这是种极为复杂的和弦，在寒熠的演绎下却抽丝剥茧，直击人心。 一曲终了，直播间的人气已经翻了数倍。 老赵才如梦初醒，匆匆擦干眼泪。他在名利场起伏数十载，觉得自己已经身经百战，心如止水，不料还是被对方的演奏和吟唱感动的泪流不止。 老赵暗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那么他的确是偏心的很，偏心到让这个叫e的新人在短短一下午，就能把《日落》这首平庸的歌曲改编的如此出挑！ * 何赛在虎狼的直播舞台候场区看完了这一幕。 他双眼猩红，几乎滴血。 为什么，为什么能有人的天赋让他如此嫉妒，不论是长相、声音还是创作！ 他眼睁睁看着虎狼的用户一个个离开，心里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已经没有吊观众胃口的资格了。 恐怕再过一会，就不会有人记得他是《日落》的原唱了！ 想到此，他便让助理整理好自己的凌乱的头髮和，打算立刻上台！ 而幸好，他准备了一首新歌，虽然他做不到像e那么稳定高产，但至少，他有信心，这首新歌一定会有热度！ 「嘶——跟你说了多少次，我的头髮要向后，不要向左！」何赛狠狠翻了助理一个白眼，「还有，你和控制台的工作人员都说好了吗？不要开麦，听到了吗！」 助理怯懦地点点头：「嗯！已经说好了，都是老样子，咱放录音……」 「嘘！」何赛狠瞪助理，「别瞎说！」 「哦哦好的何哥！」 等他站上了虚拟舞台，发现刚刚还在不停下跌的观众数量已经稳住了，这才换上笑容。 [哇，何赛老师出场了！] [哼哼，这就让你们看看何老师的实力，不是什么新人能比的！] [就是的，还去改何老师的歌，何赛风是那么简单就能参透的吗？自不量力！] [期待！] 何赛清清嗓子，露出一口能把人晃瞎的大白牙，「粉丝们好，久等啦，我在这为大家演唱一首新歌，《反击》。」 顾名思义，就是针对e之前回敬三首歌的再次回敬。 他，音乐裁缝，从不低头。 与此同时，布灵布灵的直播舞台，e也笑了一下，「谢谢各位的喜欢，我也为大家带来了一首新歌《清流》，希望大家喜欢。」 说完，几乎同一时间，何赛和e同时开嗓。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期初，两边直播间里都认真听着，弹幕也很少。 但很快，双开两个平台的观众渐渐发现了不对。 [或许是我听错了？为什么两边的歌这么像啊！] [ls你没听错，何赛的旋律几乎和e一模一样，但是歌词、唱腔差挺多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两个人这么巧写出了一模一样的歌？] 第102页 [不对吧……我是学音乐的，我发现总是e的旋律刚出现，那边何赛的相同旋律就也出现了……] [音乐生+1，我负责任的讲，两首歌都是很简单的编排和和弦，至于为什么撞了……我也不知道啊！] 寒熠静静地弹着唱着，不经意地一瞥弹幕提示，心知时间差不多了。 老赵可是急坏了，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 然而，寒熠突然停止了演唱，直接看向镜头。 「朋友们，我来教你们继续往下唱好不好？」 什么？ 这个e他到底在干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旋律是」——e快速哼唱了一段——「这是我的歌《拙劣模仿》中一分十八秒的片段。」 「再然后，会是一段鼓」——e用击掌代替鼓点——「这是昨日劳特撒新歌《野火》中三分三十三秒的片段。」 「再然后，这段钢琴」——e用吉他代替，弹出了旋律——「这同样来自于我的新歌《死期》结尾处的空奏。」 「之后这段，唔，确实大众了些」——e耸耸肩，一脸不屑——「156345，c-g-am-e-f-g，这是个非常常用的衔接和弦。」 …… 弹幕前的数万观众目瞪口呆。 老赵和现场的工作人员同样是这个表情。 因为e每每说完，何赛的歌便和他说的演奏方式一模一样！ 无一例外！ 何赛新歌的每一个音符都被e精准地预测到了... [我靠，这是啥情况？？？e难道是女巫一族的预言家吗？] [不可能吧！预言家早就都被刀族杀掉了！] [我刚刚飞速拉着进度条去听了一下，何赛所谓的新歌确实和e说的片段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吗……] [我早就说了十次了，何赛他就是个抄袭狗、拼贴怪！他的音乐都是别人的乐段，只是用的都不多，没法被判定抄袭，而这些乐段之中会用些特别经典的和弦串联！] [原来是这样！！！！感谢楼上科普！！！] 瞬间，虎狼的直播间里充满恶评，用户数量很快跌了近一半。 [抄袭狗！音乐裁缝去死！] [你都被e现场锤烂了！垃圾！] [我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取关了，再见！] 何赛看着弹幕的倒戈，表情瞬间就不对劲了，然后疯狂给助理使眼色。 助理立即联络公关公司，打算发布大量通稿压评。 然而——直播间的灯突然灭了。 只剩下一盏，像是审判室的探照灯一样，直接打在了何赛脸上。 鼓风机像是疯了一样，让何赛几乎拿不住琴。 他勐地一下慌了神，这一幕似曾相识，可现在，受害人却是自己—— 嘭——！ 何赛没绷住，终于还是把吉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连虚拟直播间内部都传出了一声巨响。 但是……直播间的观众却一脸懵比。 因为他们见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情况。 何赛的神色几经变化，最后趴在地上想把琴拼回来，可就在如此狼狈的动作中，何赛的歌声一如既往的「婉转动听」，连同伴奏一起，丝毫未受影响。 片刻后，他们反应了过来。 [假唱！！！是假唱啊兄弟们！] [网络直播还要搞假唱，真有你的啊何赛！！！] [亏我之前还夸你创作能力一流、唱功出众，你竟然在这和我玩这个！] [妈的，@虎狼直播，把老子打赏的母舰退回来！] [退钱！] [退票！！！] 何赛懵了几秒钟，瞬间急了，他苦心经营这么久的人设，不能就这么崩了！ e这小子是在下套给他钻呢！ 于是，他直接起身，凑近镜头，瞬间换上了泪流满面的崩溃表情。 「呜呜呜，粉丝们，你们听我说，这都是虎狼提供的，他们非要让我假唱，还给了我这首新歌，说一定能火，真的不怪我！我也是受害者！」 他也挺想把锅甩给布灵布灵和e的，但是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太短了，他只能想到这种程度的反击。 至于虎狼那边怎么想……反正也签约了，大不了赔点钱就是，观众顶多骂一会也就完了，只要度过这一劫，之后还能勾肩搭背做朋友，继续捞快钱！ 但与他料想的完全不同，弹幕，又双叒叕停滞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一些话—— [my eyes！my eyes！！！救命！！！！] [重金求一双没看到过何赛眼睛！] [天吶，你不要过来啊！！！] [有话好好说，你离这么近干什么！] [我吐了，真的吐了，我到底是给一个什么样的当过粉丝啊！] [池塘里的蛤.蟆都没有这么多癞子吧！] 何赛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屏幕，那里显示的，是直播画面。 里面，他真实的脸，正怼在镜头前。 一个鬍子拉碴、满脸油光、黑眼圈快坠到下巴的中年大叔的脸…… 还哭的十分难看！ 「啊——！」 何赛立即蹲下，但镜头依然没有放过他。 短短三分钟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赛不愿再看屏幕，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但为时已晚，他能做的只有光速下播。 第103页 回到现实世界，他才恍然。 他，完蛋了。 网络时代的爆红与万人嘲讽之间，只隔着一瞬间。 何赛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然而，更糟糕的消息也来了，叮叮两声响起，他接连接到了布灵布灵网的起诉书和虎狼网的解约函。 侵权、违约、抄袭...几部分相加，他要赔偿的金额，堪称天价。 不仅日后要住在小茅草屋里还债，他的所有歌曲也瞬间都被下架，永远不可能再有更多收入了。 这一切……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他惹了一个新人吗？ 为什么会如此？何赛根本想不明白。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彻底成为了全网的笑柄。 那些网民是不会放过他的，就像他们之前不会放过被他搞过的那些新人一样。 他的歌、他这次直播的录像，最可怕的是他那张丑陋的脸……之后会不停被人提起、嘲笑，甚至成为一个经典，每当有别的网红坠落，他都会被拎出来重新鞭尸…… 永远！ * 而就在何赛的「抄袭、甩锅、掉马」三连引起了网络界的一场巨大风波的同时，布灵布灵网的直播间里，一个略显颓废的额干净男子，正与世隔绝一般的继续唱着摇滚。 既没急功近利，也没有继续抨击何赛，只当那是一阵过眼云烟，静静唱着。 聚光灯下，这个「落魄」的少年展现着音乐最纯粹的样子。 如此动人。 几分钟之内，e的粉丝突破了五十万，他才停下吉他，恬淡地对观众致以谢意。 当然，这样的暂停互动也侧面证明了他没有假唱。 而他所演奏的所有歌，也无疑都是自己的原创，因为摇滚曲风和现在流行的音乐大相迳庭。就像没人能质疑年级第一抄同桌作弊一样，那些仅存的黑粉，连质疑他能力的由头都找不到。 老赵看着面前的这个「新人」，一时百感交集。 会不会他真的遇到了神仙... 有些人，天生就属于舞台，他们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自由的光辉。 哪怕跌落泥沼，他们也会刺破污糟，回归舞台，闪闪发光。 等e下了台，老赵才将将缓过神来。 「太棒了！！」老赵激动地鼓掌，「你刚刚创造了线上音乐直播的记录！」 寒熠笑笑。 只破了一个记录而已，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实力碾压！」一众工作人员也围了过来，笑眯眯问道：「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预测到对方的歌的！」 「很简单啊，他写歌的模式基本翻来覆去差不多，总是挑最热的那几首，选取其中最有创新性的乐段，然后用管用的和弦串联。」 寒熠这话说得很轻松，也是实话，这确实是何赛写歌的模式。 然而，老赵却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你把最近出的新歌都听了，然后猜到他会选哪几首进行组合吗？」 寒熠摇头：「不是。」 然后，他点开一个文档，这文档便如天书一般在虚拟直播间后台的众人面前展开。 密密麻麻几百行，全是各种各样的歌曲乐段精选，已经各种排列组合。 寒熠压了压帽檐：「这里大概就是他能组合出歌曲的各种可能，所以直播的时候，我只听他开头的旋律，便能只能他用的是哪一种了。」 「当然，他要继续撑住『何赛风』的人设，就一定会用到我的歌，所以其实就一部分……」 寒熠说完，随手画了个圈，圈出了其中的几百行。 「音乐其实也是一种语言，其实更像一种公式，只要掌握了大致的规律和对方以往的做法，还是很容易预测的。」 一众工作人员&老赵：「……」 我听懂了，可好像又没完全懂。 老赵内心大受震撼，颤颤巍巍做着最后的确认，「但……你知道对方要去虎狼直播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就能做到这么多分析，更关键的是，还能记住？」 寒熠一脸坦荡，「其实也不算太难......吧？」 落针可闻的宁静。 紧接着，震破耳膜的掌声。 「握草，e老师，你真的太太太太牛了！」 「实不相瞒，您上台之前，我还在心里想，这个新人能唱得好《日落》，但现在，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前何赛的爆红都没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对对对，尤其是您一天两次救我们的场，我真的代表全体工作人员祝您长命百岁！」 老赵几乎失去了表情管理，上前握住寒熠的手：「我真不知道该说啥了，但是从今往后，我保证，只要是你的新歌、视频，我都保证你一定能上音乐区的头条！」 「没错！」 「必须头条！」 「那谢谢各位了，」寒熠挨个和工作人员对视，显得无比真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线了。」 「稍等一下e先生！」老赵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半个月后我们主办的歌唱比赛，您会报名吗？」 「当然。」 这才是寒熠来这个网站真正的意义。 「太好了！」老赵喜出望外，「到时候我亲自把所有信息都发给你！祝您旗开得胜！」 第104页 「好的，谢谢。」 再和所有工作人员都一一握手，甚至签了几个名之后，寒熠终于可以下播了。 疯狂的一晚结束了，寒熠揉揉酸痛的太阳穴，刚刚那几个小时，他真的耗尽了全部精力。 但是值得。 夜晚的行宫十分寂静，与刚刚热闹的直播间相比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气氛。 寒熠终于有空看向自己帐户的后台。 现在，他已经有六十二万粉丝了，但这与原主之前的粉丝相比，还不到二十分之一。 幸好，他的收益到帐了。 [实时余额：36621金币] 这一晚的收入几乎是帝国平民三个月的工资总额。 其中，还有布灵布灵打来的关于之前下架《一》的补偿款。 看着这个数字，寒熠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他应该可以买一个真正的吉他了，也能买些真正能用的直播设备，甚至还有那些辅助创作的小玩意。 这样以来，他终于可以不再畏手畏脚，而是创作真正的摇滚了。 下个月的音乐比赛必定高手云集，他也得认真对待才行，写歌、伴奏还要兼顾直播巩固人气…… 寒熠觉得恐怕接下来的事会让自己应接不暇，于是只眯眼小憩半晌，便重新起身，开始思考对策。 首当其中的问题就是，他即使有钱，又怎么才能拿到这些设备呢？ 格瑞怕是靠不住，如果寒熠拜託他这种事，他一定会去报告给暴君，到时候，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想要一把吉他…… 正想着，忽然，他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寒熠立即警觉，看向声源处——他的墙角。 只见坚硬地水泥墙壁底部竟然出现了一个渐渐扩大的小洞。 寒熠将偷来的餐刀握在手里，准备应敌。 然而，一只毛绒绒的大尾巴伸了过来。 「小龙猫？」寒熠一惊，「你……打洞过来了？」 「嗯！」小龙猫满脸灰尘，但神色中难掩兴奋，「我才想起来你就在我隔壁！所以过来看看，嘿嘿~」 寒熠这才放松下来，「所以，你这么辛苦的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的！」小龙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我买通了一个侍卫，很可靠，他是我以前的同学，所以可以让他从外面带点东西进来，或者往外送信什么的。」 「那暴君困得住我们的人，可困不住异族想自由的心！」 「别人我都没说，但你不一样，我特别相信你！所以我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寒熠一愣，随即笑了。 今晚，他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做个好人，真的有好报。 「既然你和我分享了这个侍卫的秘密，那我也跟你分享一个秘密吧。」 寒熠走近，将小龙猫拉了进来，忽而注意到了他那双短却有力的小爪子。 「或许……你还可以帮我个很大的忙。」 第三十七章 烟嗓摇滚人鱼 谁也不能小瞧小龙猫！…… 听寒熠讲完选秀时被梦湍陷害的始末, 以及后面开始直播的种种困难，小龙猫的嘴巴张成了巨大的o型，半天都没闭上。 「天吶，熠！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小龙猫满眼崇拜, 「你刚到这里的时候, 我每晚都能听到你崩溃的嚎叫大哭, 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就已经开始想办法自救了！」 寒熠不想再提起原来的事，于是语气柔和, 反问道：「你也在努力自救，不是么？」 「那是当然！」小龙猫的目光坚定起来，「我们不能向那个暴君妥协！他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就以为能让我们都仰仗着他生活，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没错！」 寒熠庆幸, 他果然没看错，小龙猫从内心里和他是一样的人, 必然不会妥协。 「真对不起, 那天我还用果子砸了你，我当时真是气坏了……」小龙猫圆熘熘的黑眼睛不好意思地看向寒熠, 脸颊上的软毛颤悠悠的, 「我以为你之前真的是在假唱……」 「没关系的，毕竟当时你也不知道。」寒熠的语气温柔起来，「而且，如果不是你, 我也不会知道那果子特别好吃。」 「嗯……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听听你现在的歌呢？」 「好啊！」 寒熠将屏幕拿到小龙猫面前，「今天我直播真的有点唱累了，你听听我之前发布的歌, 好吗？」 「没问题。」 然后，小龙猫就凑在小屏幕前，点击播放，认真地听了下去。 「唔！好不同寻常的曲风啊！」小龙猫认可地点点头，「你的声音变得更独特了！乐感和技巧也一如既往的在线……哇，我都不知道你也是个演奏高手！这段指弹，绝了！」 「咦？这里似乎小小的跑调了？唔，不对，是离调，突出情绪表达，真有你的啊熠！」 「哼鸣太适合你这种空灵沙哑的嗓音了，配合吉他的音色相当加分！我从没听过这么神仙的现场！」 「诶，这就结束了？我还以为副歌后还有个bridge……呜呜呜，但这可能就是日落的感觉吧，戛然而止陷入黑暗，太感人了！」 小龙猫一边听着一边点评，到中间的时候也忍不住跟着乐段摇头晃脑起来。 但与他听到摇滚的震撼相比，他的反应带给寒熠的惊喜更大。 第105页 寒熠：「你……懂音乐？」 小龙猫擦擦泪水，一脸疑惑地看着寒熠：「你不认识我？」 「额…敢问尊姓大名？」 小龙猫一笑，「也难怪，我们龙猫一族长得都太像啦，我叫毛尾。喏——」 他扬起毛绒绒的大尾巴，给寒熠指着，「这里有一团白色绒毛，是我的标志。」 寒熠赶忙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起来，瞬间一愣。 「你是……之前帝国爱乐乐团的打击乐手？」 小龙猫骄傲地踹起手，「是啊，不过本人才不是什么随便的打击乐手！我是打击乐声部的首席呢！有史以来第一只龙猫首席！」 说完，毛尾就用两只手比划成了拿着鼓槌的样子在空中打了一出华丽的节奏。 寒熠看得出来，那是一段闪锤技巧，对节奏和力度的把控都极为苛刻，而在小龙猫的手势之下显得游刃有余。 「你要知道，打击乐声部的首席可是一个交响乐团最重要的人！」小龙猫看着寒熠惊呆地表情随手打了个响指，「因为我要控制整个乐团的节奏！以往的首席能默数一万个空拍就不错了，我能默数四万个！」 寒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的夸赞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敬意，于是无声地鼓了鼓掌。 「当时，他们甚至还为了我定制了一套小小的打击乐器呢！」小龙猫说完，眼神忽然黯淡下来，「直到——直到那个暴君来看了我们几次演出，然后，有一天我下班回家，走在路上，忽然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隔天，我看到报纸头条，说我遭遇悍匪抢劫，暴死于噩梦街，」小龙猫转过身，「可那张照片上，那只死去的龙猫根本没有我这样毛绒绒的尾巴，那根本不是我！那个该死的暴君，居然为了囚禁我，杀死了另外一个同胞！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寒熠对此感同身受，于是，默默揽过了小龙猫颤抖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都是一样的。 但小龙猫的悲伤并没有持续很久，他非常帅气的一抹眼泪，转过身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小板牙，「幸好，遇到了你，我在这里已经快一年了，真的快疯了！」 寒熠也不多说，直接指了指房间里放着的他自己做的粗糙的夹子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小龙猫满眼期待，不自觉地开始搓手手，「可……可我不太懂摇滚乐。」 「摇滚乐只有一个准则，」寒熠替他调整着座椅的高低，「尽情释放。」 「好！」小龙猫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坐到了架子鼓前。 「哦，也别太尽情……虽然我用蛇女的毒液和王虫的粘液对房间做了降噪处理，但隔音并没有那么好！」 「我知道，一个优秀的打击乐手是能控制住音量的，」小龙猫握住鼓槌的小手兴奋的几乎颤抖，「唔，这是你的新歌吧？我看看……确实，缺一些打击乐的声部。」 简单读了两遍谱子，小龙猫便直接上手了，显然十分熟练。 寒熠赶紧拿起吉他，在旁边帮忙。 第一个音符刚刚飘出，小龙猫沉稳有力的鼓声便已经跟上了。 而后的起承转合，小龙猫一流的节奏感为寒熠的演奏保驾护航，如同节拍器一般的精准，而架子鼓繁复的音色也为整首歌增添了更深沉的韵味…… 临近末尾的兴桥段，小龙猫和寒熠都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二人互相哼唱伴随着和声，几乎是在给两种乐器做伴奏…… 鼓点瞬间热烈了起来，而吉他的声线宛若大河激盪，声声断断，仿佛奔涌的河流与礁石碰撞。 某一瞬间，寒熠赶紧自己仿佛真的置身于河畔，天河浩荡之间，只剩下他和毛尾在肆意挥洒着汗水。 「爽！」 一曲结束，小龙猫漂亮地抛起鼓槌，大口喘着粗气，甚至不得不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散热。 而寒熠也早已汗流浃背，成股的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至锁骨，在银色的月光照耀之下熠熠发光。 二人看着彼此这幅样子，对视片刻，忽然都笑了。 「高山流水遇知音。」寒熠伸出手。 「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小龙猫也伸出小手，握了握寒熠的指头，「噼里啪啦很痛快！」 又是一阵笑声。 歇息片刻，小龙猫却还觉得意犹未尽，在寒熠的乐谱上写写画画起来。 「你在标记刚刚增加的鼓点吗？」寒熠没想到对方的努力程度和自己不相上下。 「嗯，」小龙猫点点头，「只有吉他确实单薄啦，加了鼓点就会好很多……但我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寒熠笑答：「缺了钢琴，也就是键盘乐的声部，负责主旋律。还缺贝斯或者节奏吉他，就是一种低音的弦乐，可以负责低音的桥段。」 「没错没错！」小龙猫略显遗憾，「如果有这些的，就能创造一首真正的『大歌』了，一首真正能火出圈的hit，一定能把现在流行的那些华而不实的玩意pk下去！」 「慢慢来，在布灵布灵的音乐比赛之前我们能做好伴奏就可以，」有高水平的人帮忙，寒熠伸了个懒腰，体会到了久违的放松，「海选不需要现场演奏。」 小龙猫眨眨眼：「哦……」 寒熠敏锐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中的遗憾，「不如，你也创造个虚拟形象，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第106页 「不是不是，我不是想要演奏！」小龙猫连忙摆摆手，「啊，当然，我也很愿意和你一起去啦！但我刚刚想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是想，我们可以自己录伴奏，这的确，但我们恐怕缺一个制作人。」 寒熠顿了顿。 确实，制作人可以说是一首歌的灵魂，他会负责调节各部分乐器和人声的搭配，虽然寒熠自己也可以做制作人，但恐怕和那些身经百战且有高级审美的制作人们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 可别说是制作人了，现在就连所有擅长演奏乐器的乐手都凑不齐，寒熠只能自己摸索弹奏，效率并不怎么高，要不他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小龙猫似乎看出了寒熠的想法，试探道：「或许，你知道这座行宫里囚禁的各位大多原本都是娱乐圈的吗？」 寒熠皱眉：「我确实不知道……但，也很合理。」 毕竟被暴君看上的藏品都是极为美丽的异族，都曾在娱乐圈崭露头角也很正常。 「你可千万别想太多，有实力的是少数，比如那个仙鹤，原本就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模特，除了腿长一无是处。」小龙猫鄙夷道，「剩下的，是不是和咱们一条心也不好说，我觉得还是先别告诉太多人。」 「我也这么想。」 小龙猫一脸神秘：「但有一个人，我觉得我们可以见见……我也只是听说过她的传闻，但真的是个传奇，她是曾经的金曲天后，专辑累积销量过百亿，后来却被彻底毒哑了，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疯了……」 「但那些消息都是假的，我听说，其实她是被暴君收藏的第一个藏品，但她从来不出来放风，我们这些人甚至都没见过她，我前几天向那个当守卫的同学打听过了，这个行宫里其实还有间地牢，我想她或许就在那里……」 寒熠疑惑：「可就算她在那里，我们又怎么能确保她会加入我们而不是出卖我们呢？」 说到这，小龙猫凑到寒熠的耳边。 「因为，她也是人鱼一族……」 * 深夜，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盖，整个城市黑的如同坠进墨渊。 首都乌托邦顶层的另一个套间。门，蓦地被叩响了。 梦湍皱眉，带着十分的不情愿从床上爬起来。 「谁啊？」他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不会又是私生饭吧？你们走吧，我是不会给你们签名的！」 「是我。」 深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梦湍一惊，立马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 「陛……陛下，」梦湍见到来者差点扑通一声跪下，「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刺槐仰着头，扫视了一下屋内凌乱的摆设，不自觉地皱皱眉。 梦湍惶恐：「我……许久未收拾房间了，陛下见谅。」 「没事。」 刺槐走到餐桌旁，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然后坐下，「请坐。」 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梦湍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乖乖坐下了。 「你最近的演艺事业怎么样？」 「额……」 梦湍语塞，没想到陛下会对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况且，他的演艺事业确实不大好。 组合成立也有大半年了，除却刚开始趁着热度尚可办了几场巡迴演唱会后，大部分时间都各自零散的发展着。 期初，他还靠着当初小人鱼事件的热度收穫了不少同情粉，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粉丝的热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他几乎是组合里人气最低的人了。 毕竟其他几位成员，要么长得一等一的出挑，要么唱跳实力出众，而他虽然顶着c位的头衔，但唱跳都是平庸，长相更是没有什么竞争力，甚至连身高都是其中最矮的一个。 虽然欧亚思家族在帝国内的地位稳步攀升，但他们毕竟背靠着这位喜怒不定的君王，也是如履薄冰，家族的长辈面对议会的压力本就自顾不暇，更别提帮助他的演艺事业了。 而且，他的队友也几乎都是出身名流，和他们的背景相比，梦湍就更是低人一头了。 既没实力，也没长相，还没背景……他能火的持久就怪了。 暴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看了你最新发布的几个单曲，成绩嘛……脱离了组合，你什么都不算，是不是？」 梦湍握了握拳。 这话虽然十分刻薄，但也是事实。 「是的。」梦湍咬着牙答应道，「主要是歌都不太好……」 「笑话！」刺槐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是你的实力，只能配得上如今的人气，连这你都要骗自己吗？」 「我们帝国一年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小艺人，光是选秀，都有几十场不止吧？」 「你已经过气了，承认很难么？」 伴随着刺槐几声冷笑，梦湍双眼红得几乎滴血，但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好了，我来也不是说这些的，」刺槐冷冷道，「人鱼的事办的不错，所以我来是想再帮你一把。」 梦湍只觉得难以置信：「什么？」 刺槐从怀中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最近这些歌，你都有关注吗？」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e的单曲——《日落》、《拙劣模仿》、《死期》…… 梦湍不解：「是的，我听过了……这些歌最近一直在布灵布灵音乐区前几，应该很多人都听过了吧？」 第107页 刺槐表情柔和下来：「你怎么看？」 「额……」梦湍揣摩着对方的心思，「我认为这种音乐形式的情绪表达确实比较直接，律动性也很强，在没受过贵族教育的阶层应该有很大的号召力……」 「还算聪明。」 刺槐收起平板：「你知道民心所向是什么意思么？」 「还请陛下明示。」 「这些音乐在平民阶层十分受欢迎，我十分想联繫到这位创作者，但布灵布灵那边说对方的网络技术高超，实在无法追踪，」刺槐看向梦湍，「你要知道，这种音乐模式所蕴含的能量比你我想的还要大的多，我需要把这种能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梦湍试探问道：「所以，陛下是希望我能创作这种形式的歌曲吗？」 「是，但不止，」刺槐拿出一张传单，扔给梦湍，「我希望你能去参加这档平民选秀节目，然后，在拿到冠军的时候再公布自己的身份，成为真正地平民偶像。」 梦湍看向传单——[布灵布灵网第一届歌手大赛，草根的舞台。] 「这次比赛所有人都会用虚拟身份参加，你只要在前期装作平民就好了，这你也有优势，毕竟，你原本的生活和平民也没太大差别嘛。」 刺槐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 在上次噩梦街的生死之间酒吧发生那场小小的暴动之后，首都星的其他两间酒吧也发生了类似事件，他看到底层的民众们对于高高在上的执法者愈发不满，而议会那帮尸位素餐的傢伙们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想要摆脱议会的控制，刺槐觉得，他必须做一件从来没有帝王愿意去做的事——笼络平民。 但，说是笼络，实则是控制。 而能控制平民最好的办法却并非用苛政对待，而是通过文化去渗透和诱导他们。 这样涌动着的民意自然难以把控，所以，他才需要一个能被他掌控于股掌之中的「民意代表」，他本想让何赛扛起这面大旗，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仅仅一夜就陨落了。 刺槐这才意识到，找一个平民做平民阶层的意见领袖是多么不靠谱的一件事，他需要的，是一个更听话的傢伙。 梦湍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粉丝仍在同情他，而且他之前对异族人鱼的态度那么好，好到让大家都几乎忘了他也是个贵族。 如果，他能在这次的「平民阶层选秀」中胜出，那就先是赚了一大波平民观众的好感，而之后再公布身份，也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更别提，这也是能对那些质疑他实力的人的最好还击。 双赢。 介时，他就能代替贫民阶层发声，成为「反抗」的领袖，自然是一把针对议会的好枪，等到议会将更多权限放到刺槐的手中之后，他也还能继续掌控着梦湍，让他乖乖听话，继而平息民意。 梦湍自然也想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仍痛苦地捂着脑袋，「我刚刚从一次选秀中逃出来，陛下就希望我进行另一场选秀吗？如果我失败了……」 「你不会失败的，」刺槐止住对方的话头，「只要你唱我给你的歌，按照我告诉你的方式表演，你就一定不会失败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事成之后，你和欧亚思家族都会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 「否则，你自己掂量。」 最后这句话，打消了梦湍一切想要拒绝的说辞。 梦湍恍然，他几乎想要冷笑。 自从献上了那只人鱼，「听君王的话」就变成了他和自己家族的唯一活路。 罢了，不就是再做一次选秀，成为平民阶层「反抗精神」的代表吗，又有什么难的。 他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好，我照做。」梦湍收敛神色，郑重地点点头，「请问，我需要怎么做？」 「等我消息。」刺槐满意地笑了，他喜欢看这些人对他惟命是从的样子。 「你只要记住，无论如何，不能在决赛之前暴露身份！切记切记……」 二人开始谈起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丝毫没注意到，一根来自隔壁的细小的窃听管道已经顺着窗边伸了进来。 深夜，朱小嘟窃听完成后当即怒不可遏，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将整段对话都复述给了e。 这是她唯一知道的参赛选手。 很快，对方的回覆也传过来，简洁有力，却足以让她安眠—— 「猜到了，别慌，已有准备。」 第三十八章 烟嗓摇滚人鱼 海选·梦湍只希望自己立…… 半个月后。 布灵布灵第一届歌手大赛, 海选现场网络直播间。 与传统大的网络平台和电视台所办的选秀相比，将将达到千万的收看人数确实少的可怜。 显然在大部分人眼中，这样的网络选秀更像是一场平民阶层的狂欢，那些贵族和「精神贵族」都无意观看。 一身白衬衫、牛仔帽和破洞牛仔裤的虚拟形象站在舞台的最外侧, 不少来往的参赛选手都认出他是鼎鼎大名的新晋网络红人e, 都跟他打着招唿, 但他也只是礼貌地回应，刻意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 在他的帽子上面，有两个孔洞, 如果离近观察的话，会发现两个圆熘熘的黑眼睛正在兴奋地朝外打量着。 「呜呜呜，e哥，这虚拟世界做的真好，和真的一模一样！」 第108页 「嘘~」寒熠低声提醒着, 「我可不想让周围的人觉得我是个巫师，帽子都会讲话！」 「噢噢噢噢对不起, 我第一次来, 激动嘛……」 是的。小龙猫给自己捏的虚拟形象是一只只有巴掌大的超迷你小龙猫，为了隐藏身份, 只能藏在寒熠的帽子里。 虽然小龙猫在音乐方面专业性极强, 但在生活上，其实更像个孩子。寒熠嘆了口气，默默地承受着对方在自己脑袋上兴奋地跳来跳去。 「你再往前走走，我暂时还没什么发现。」 寒熠无奈：「额, 你别揪我头髮，小米。」 「谁？」 「嗯……是一部老片中一只藏在厨师帽子里的老鼠的名字，我决定你在虚拟世界的名字就叫这个了。」 小龙猫想了想——寒熠能感觉到对方毛绒绒的大尾巴正在左右摆动——「好, 我喜欢！」 一人一鼠就这样，在偌大的虚拟直播间里走着，这里已经挤满了几千个参赛者，他们不得不在每个人身边都停留片刻，听着对方的声音。 他们在找人。 寒熠感觉指尖微凉，即将復仇的快意让原主的身体也兴奋起来。 半月前，朱小嘟听到隔壁套间的奇怪对话后，当即怒不可遏，在深夜便联繫了e。 所以，此刻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梦湍。 那个让原主深陷地狱的那个人，竟然也会来参与这档选秀节目。 更别提他还想要变成平民阶层的偶像，引导舆论，只为了那个暴君服务。 寒熠并非没想到这种可能，何赛陨落之后，他有想到暴君会找别人继续计划，但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会是梦湍。 小龙猫当时听完远没有寒熠那么淡然，当即愤怒不已，门牙都磨短了半个厘米，必须要来帮忙。 因为他的听觉比人类和人鱼都敏锐数倍，这才把自己委屈在了帽子里。 走到舞台正中央，终于，一段熟悉的话语传来—— 「你在险恶礁长大？哦，我小时候和我父亲去过那里！」 「我？我出生在边陲，但我不是人鱼……小时候在一个布满乱石的星球长大，时不时还有邻国的探子混进我住的那个村里……」 「是的，我们都是平民的孩子，但我们一点也不比那些显赫的贵族差！」 这声音，寒熠经常在噩梦中听到，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直到小龙猫疯狂地拽他的头髮，并发出吱吱吱的警告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贴到了那个人身边，直直瞪着对方。 这是来自于原主肌肉记忆中的仇恨。 但寒熠收回了目光，靠眼神，是很难杀人的。 对方的装扮看起来和他有些像，也是简单干净的牛仔风格，背着一把大吉他，唯一的不同是对方穿着黑色的衬衫，把一双深棕色的眸子衬托的更加深邃。 梦湍看到了身边的来者，惊讶了片刻，伸出手。 「你好，我叫阿梦，你呢？」 寒熠冷冷道：「e。」 「你好啊，我喜欢你的歌很久了！」 「多谢。」 梦湍见对方并不怎么搭理自己，便也识趣地转过身去，表情上似乎受到了什么委屈。 而他身边的其他参赛选手纷纷走过来安慰他。 「安啦，人家e是大网红了，看你和他撞风格，肯定不开心。」 「就是的，阿梦，别气馁，你性格这么好，一定能通过海选的！」 「你的声音我觉得比e好听很多，别放在心上呀。」 「别被那种人搞坏心情，你是最棒的！」 在刚刚的半个多小时里，梦湍已经和周围的人都打成一片，让他们都喜欢上了这个「来自边陲星球，但十分上进、性格温暖的大男孩」。 近乎完美的人设。 梦湍一边假笑着，一边说些他根本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背诵刺槐给他的「选秀剧本」，想着可千万不能出差错，他的命都拴在这上面了…… 先是通过海选，这里有评委已经被买通了，不需要多想，然后在初赛的时候被黑粉攻击，阿梦靠实力证明自己，成功打脸。复赛的时候再被那些贵族所抨击，说他唱的歌是下三滥，小小的失利更能博得平民粉丝的同情。而最终，他会在在决赛登顶，狠狠地在那些贵族面前扬眉吐气。 最后的重头戏，就是他卸下全部伪装，声泪俱下地告诉大家他虽然出身贵族，但更加知道这些所谓贵族的险恶—— 他被那些贵族队友排挤的没有任何资源，甚至被买黑稿全网黑，只能想到披着马甲，再次选秀来证明自己……然后平民粉丝们纷纷投出同情票，顺便卖惨再搏一波路人的好感，成功成为「反抗精神」的领袖。 完美！ 最重要的就是掉马的时机，一定要在决赛唱完歌之后，投票之前，这样才能效果拉满！ 至于海选，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他也视e为这次比赛的劲敌，但梦湍相信，只要熬到决赛，等他暴露马甲之后，观众一定会把票都投给自己。 「朋友们，请大家注意，」老赵终于上台，「欢迎大家来到布灵布灵第一届歌手大赛的海选现场，我先跟大家说一次海选的规则——大家能看到脚下有不同的圆圈吧？请找一个就近的站好。」 除了早已经知道内容的梦湍之外，所有人都低下头。 第109页 寒熠也不例外，这才发现地上突然出现了几百个大小也就一平米的圆形，他随便选了一个，正好站在了梦湍的旁边。 「好了，这次，我们有四组评审，他们会从场地的四个随机地点沿着自由地路线行进，在途中给听到的选手打分。」 所有选手都面露兴奋，不愧是布灵布灵，连赛制都这么新鲜。 前排一位选手举手：「这里有这么多人，才有四组评委，怎么才能保证评委会听到我唱歌呢？」 老赵狡黠地笑笑：「引用一句流行语，诸位『各凭本事』吧！」 选手一片譁然。 寒熠听到近处的几位已经开始崩溃。 「天吶，这可怎么吸引到评委的注意？」 「评委真的会在意我们吗？」 「真羡慕你，站在e身边，评委一定会过来的！你愿意和我换换吗？」 「算了算了，和e挨得那么近，肯定会被比下去的……」 「也不知道是评委比较重要还是离那些直播镜头近点好啊！」 「你傻呀，当然是评委了！」 寒熠也没在意那些碎碎念，只最后调整着吉他的音准，然后将提前准备好的伴奏带放进了圆圈中的录音机里。 不远处，梦湍也做着这样的准备。 很快，随着一声钟响，比赛开始。 梦湍看向四周，与预料的不同，他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评委的身影。 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忧，他只知道刺槐安排了几个评委，但并不知道这些评委的身份。 一时间周围传出了参差不齐的歌声，每个人都在使出浑身解数吸引评委的注意。 梦湍注意到e却没有着急，正跟他一样看向四周，显然是想等评委到了附近在开始表演。 二人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梦湍感到有些心虚，对方那翠绿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一眼把他望穿…… 梦湍匆匆别过视线，尽量不再往对方的位置看。 就这样忐忑了一分钟，梦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歌声。 一种极有冲击力的嗓音，声压非常强大，即使他刻意背过身，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不得不同时开嗓，因为这说明评委来了。 寒熠所唱的是一首新歌，背景音乐中有了鼓点的加持让他的乐段演唱的得心应手，有如神助。 「这里并非我的家/我的家没有车水马龙/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只有母亲期待游子的窗棂……我不再有家/只有这世间繁盛车马如龙/人/愤怒嫉妒孤独总要前行/万事万物/一生一隅/我/只想由自己在乎的事物组成……」 简单表达思乡之情的歌曲，在寒熠的演绎之下，竟像是对这冰冷都市的抨击。 而这个主题，正好和梦湍将要演唱的歌曲一模一样！ 难道……对方还能读到自己的新歌不成！ 不可能，e才不知道他是谁呢！ 梦湍赶忙闭眼甩头，希望能把e那冰冷的眼眸和极具感染力的演唱都抛之脑后…… 他必须完成计划！必须演唱！ 可刚要开口，艰涩的声音还没转圜过来，就听到了后面评委的声音。 「天吶，e，不愧是你，音准、节奏、气息都非常完美，且有自己的韵味，我不知道如何点评！」 「是的，在这个类别，我觉得你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哪配给你打分呢？」 「如果你有时间，我很希望和你请教一下如何弹奏吉他，这看起来真的很难……」 「今天少说也有几十个歌手演唱摇滚，但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地道。」 「很难不把你评为第一名，e老师。」 然而，e似乎并没有理会这帮评委的彩虹屁，仍在铿锵有力的唱着。 甚至越唱越好。 梦湍越听越慌，本来他就十分紧张，生怕这波不是安排好的评委，可他本身实力就很平庸，本想靠摇滚剑走偏锋却没想到摇滚变成了热门…… 正所谓越想干好什么越干不好什么……梦湍只觉得自己手忙脚乱，刚练好的吉他也似乎弹得乱七八糟，而至于音准、节奏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 正当他艰难维持的时候，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我的表演结束了，感谢评委们的点评，其实，我觉得我后面那位摇滚唱的也很有风格，不如你们去听听看？」 「哦？哪位？」 「就是黑衬衫那位。」 评委们顿了顿，似乎在商量该怎么办。 「好，虽然这不符合大赛的规定，但既然是e老师提出的，那我们就去听听吧。」 梦湍听到评委的答覆，手底下更乱了，这个e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已经知道他安排好了评委，特意让一帮不认识他的评委过来？ 万一没通过……梦湍不敢往下想，只能勉强稳住手中的曲子。 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啊，这位的声音……」 「嘶，你们是不是也觉得……」 「嗯，不会就是吧……」 梦湍听见身后几位的窃窃私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然后，他觉得既然死也要死个明白，不如转过身去，再说点好听的，也许就让他过了…… 这才是他最擅长的事。 第110页 岂料，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看清评委的面容时，瞬间大惊—— 这是他怎么也没设想到的场景。 这几位评委不是别人，正是他组合的好队友！！！ 换言之，这也绝不会是刺槐安排好的人。 震惊之余，他的余光扫到了e，发现他正和主办方的赵总说着什么。 寒熠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沖他一笑：「我和赵总是老朋友了，不过你放心，没有裙带关系。我也是才知道，他竟然临时请到了这种重磅嘉宾来当评委，是不是很惊喜？」 赵总不好意思笑笑：「也是一个很有名的up主的私人关系啦，谁知道朱小嘟竟然是他们的朋友呢。」 临时邀请……重磅嘉宾…… 梦湍赶忙止住歌喉，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几位昔日的队友没有将他认出来。 但似乎一切都迟了。 那个和他最不对付的主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此刻夸张地大叫起来：「天吶！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极具穿透力的嗓音瞬间吸引了全场参赛选手的注意。 他们纷纷停止了演唱。 连直播镜头都一齐对准了他。 四位队友亲昵地揽过梦湍的肩膀，朝着镜头比着他们组合的经典手势。 「朋友们，这位竟然是我们组合的队长——梦湍！」 「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梦湍先生也会参加这档平民选秀呢！」 全场：「！！！」 这是什么情况？？？ 梦湍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他见到在比赛开始之前，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选手们此刻都愤怒地看着他。 他刚想解释一二，岂料忽然摸到兜里有个毛绒绒的东西，紧接着，他的虚拟外表被关闭了…… 这下，他那张曾经在镜头前出尽风头，被誉为「天使的微笑」的脸，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所有人。 而这次，再也没有人觉得他可怜。 现场所有平民参赛选手，包括那些之前帮他说话称e不如他的人，都面露讥讽。 更何况，他还被自己的「好队友」拉着，和他们打招唿，问他们要不要自己的签名…… 这简直和他之前的人设驴唇不对马嘴。 弹幕也和现场一样愤怒。 [我吐了，原来是那个贵族小白脸！] [这不会是在搞什么亲民人设吧？] [什么意思，有几千万粉丝了还来我们这种平民选秀节目寻开心是吗？] [刚刚他还和另一个选手说和他一样来自偏远星系，装你妈呢？] [垃圾贵族能不能滚啊！你们不是对摇滚很不屑吗？] 他无助地看向e，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而对方的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像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那种「嘶……不小心伤到你了」的表情。 梦湍感觉一阵凉意，从头到脚。这些镜头，这些目光，仿佛一个个野兽，即将把他撕碎。 更别提他脑海中忽然闪过的，刺槐的那张失望的脸。 一片寂静中，e却忽然朝他走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递了过来。 e的眼神冰冷无比，「听到你刚才糟糕的演唱，我想，你真的需要这瓶饮料。」 梦湍当即愣住。 这饮料，正是他之前递给那只小人鱼保护嗓子的那种…… 紧接着，e凑近梦湍，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冷冷道。 「不知道你敢不敢喝下它。」 第三十九章 烟嗓摇滚人鱼 下毒者，罪有应得。…… 「什么……」 梦湍勐地上前, 抓住了寒熠的手腕，但却不敢看向那瓶饮料，只是狠狠盯着对方。 寒熠声音低了下来：「梦先生，你抓疼我了。」 看梦湍依旧怒目圆瞪, 寒熠避开他的目光, 朝周围围观的一众吃瓜群众解释道：「这真的只是一瓶饮料而已……」 果然不出他所料, 此话一出，瞬间激起了周围参赛者的强烈反应。 「e，别给他！」 「就是的, 别对那种贵族这么好！」 「你忘了你歌里唱过的吗？这里不是你的家！」 「他们这种『高贵』出身哪会知道我们这种互相帮衬的精神？都是冷血的傢伙！」 「你看他的表情，完全没领情，e哥，别给他了！」 寒熠适时变化出一幅受了委屈的表情。 梦湍一窒。 这表情，别人可能看不出来, 但他曾在镜子前练了很久。 这和他当时听到小人鱼假唱时的神色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演的还真实，e都快哭出来了！ 这绝对是故意的！ 想到此, 他的神色狠戾起来, 指着那瓶饮料：「这里面一定有毒！」 「有毒？」周围一圈人都退后了半步，满脸写着惊恐。 「一定是的！他想毒哑我！」梦湍眼里都是红血丝, 「不然他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 这个e一定是从哪听说了他对小人鱼的办法, 于是复制了一次来对付他！ 他才不会上这个套呢！ 「你怎么会这么误解我……」寒熠那翠绿的眼睛中竟真的落下了几滴眼泪，看起来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然后，他就像赌气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那瓶饮料, 一饮而尽。 几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第111页 「这样可以证明我是出于好心了么？」寒熠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点鼻音：「梦湍前辈，我在那档选秀节目播出的时候, 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梦湍却像疯了一样摇着头：「怎么会这样！这应该是有毒……有毒的……」 现场所有参赛选手和弹幕看着e，纷纷露出心疼的表情，而又见到梦湍如此表现，瞬间震怒了。 「妈的，e好可怜，给喜欢这么久的偶像递饮料都被猜忌有毒！」 「e快过来！咱们不和那种贵族玩！」 「切，他算个屁的贵族，听说都在边境好几年了，还不如首都星的平民呢！」 「就这，还装什么呢！」 [笑死，果然火不起来是有道理的！人品是真的不行！] [亏我和e仔一样在上个选秀很喜欢梦湍，没想到骨子里是这种人！] [对小人鱼的好也是装的吧？] [如果真的不喜欢平民就不要搞亲民人设啊！] [就是，既然这么牴触还来这种节目干什么！] [滚！] 他们本就都是平民，甚至贫民，早就对各路贵族积怨已深，而梦湍身为贵族，之前装出那么体贴的样子，如今竟然因为e递过来的饮料而面露嫌恶。 这真的太噁心了！ 梦湍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人，他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人对e的同情和保护，和上次选秀时对他的态度一样…… 而那些对小人鱼的谩骂，此刻却成百上千倍的回馈到了他的身上！ 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老赵见群情激奋，这才出来打圆场：「朋友们，请将目光回到我们布灵布灵网举办的比赛上面来，接下来，我来宣读一下入围名单！」 镜头也适时切到了老赵身上，众人这才平息下来，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结果毕竟也是很重要的！ 「本次海选共有一千零二十三人，我们从中选出了四十位进入主赛事环节。」 「第四十名：阿布。音准：七分。节奏：四分……总分：三十六分。」 「第三十九名，小靡。音准：六分。节奏：九分，总分：三十六分。」 老赵每念一个人，现场就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唿，入选的那位参赛者便当即如释重负，向镜头致谢。 寒熠已经收敛了神色，同时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些名字。 他们全都是布灵布灵上小有名气的红人，有些甚至都红了一两年了，是拥有大几百万粉丝，显然都很有实力。 而他们的风格也各式各样，有的偏向创作，有的偏向现场。 「初赛恐怕是场硬仗啊……」小龙猫小声说道。 寒熠点点头。 「第二名：海侩。音准：九分。节奏：九分……总分：四十六分！」 周围传来一阵震惊。 寒熠也不例外，他知道之前所有人的名字，除了这位。 于是，他和周围的人一样，面露好奇地看向点头致意的那位歌手。 海侩竟然是一个圆脸戴眼镜的男生，显得十分青涩，深深鞠了一躬，此刻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寒熠看着对方的反应，轻轻一笑，有点意思。 「第一名：e。音准：十分。节奏：十分……总分：四十九分！只扣了一分，几乎创造了一个不可打破的记录！」 「好耶！」 「不愧是e！！」 「呜呜呜，我的偶像！」 现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唿。 寒熠淡然处之，向周围的选手和镜头鞠躬致意。 内心平静至极。 他说过的，以后他还会创造很多记录。 「后台显示，你的粉丝数已经突破二百万了，熠哥！」小龙猫实时播报着。 寒熠低声问道：「梦湍呢？」 「跌了几千万了……而且还在跌，呀！」小龙猫惊叫一声，「不好意思，没大事，是网站崩了。我头回见到掉粉丝把网站掉崩的……」 寒熠在心里默默想到，让对手也破了记录，这到底算是他破的记录呢，还是对方破的记录呢？ 而与寒熠的从容相比，梦湍神色狂乱，几乎崩溃。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出现了，他，一个曾经c位出道的贵族艺人，竟然在这场平民选秀中没有排进前40名。 他的周围，已经空无一人，连那几位队友也已经打道回府。剩下的参赛者，都在不远处鄙夷地看着他。 [喜报！朋友们，我看了布灵布灵公布的全选手排名，梦湍排在第一百三十八！] [啧啧啧，原来不止没进前四十，原来连前一百都没进啊？] [咋比我期末考试排名还低？] [笑死，这马甲套了个寂寞，直接唱也许还有点同情分。] [煳咖就是煳咖，换汤换药都不灵！] [恭喜阿梦，这都是你应得的！] 这些嘲讽，是梦湍在虚拟世界见到的最后一些话…… 啪——！ 他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直接被扇倒在地，满眼金星。 再睁开眼，发现虚拟的场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可怕的场景。 刺槐正坐在巨大的木桌后，冷峻地盯着他。 「恭喜你，」刺槐笑得没有一丝温度，「为你和你的家人都挣了个好前程。」 第112页 「不！不！」梦湍丝毫不顾及形象，爬到了刺槐的脚边，「陛下！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求您了！」 刺槐满眼厌恶：「你也配？」 「都是那个e搞得鬼！他一定……他一定认识那个人鱼！」梦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厥，「求求陛下，杀了我出气没关系，请保住我的家人吧！」 刺槐愣了一秒，然后摇摇头，「你觉得那条人鱼难道有别的朋友么？除了你？」 梦湍瞪大了眼睛：「难道……陛下是怀疑我和别人说了？」 刺槐只静静看着梦湍，眼神里的猜忌不言而喻。 「不可能！我怎么会自毁前程呢？」梦湍大脑飞速运作，「会不会是陛下的内阁，陛下的内阁都是平民！里面还有异族呢！」 啪！ 又是一巴掌。 「你真是疯了，」刺槐擦了擦手，带上手套，「竟然敢怀疑我的人。」 「陛下，我真的忠心耿耿！」 「无所谓了，」刺槐说着走出了房间，「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质疑欧亚思家族的忠诚——」 「您原谅我了——」 「——因为不会有人再见到他们。」 刺槐说完，沉重地大门嘭的阖上了，将最后一缕阳光隔绝在外。 梦湍还没转圜过来，毕竟几分钟之前，他还是一个粉丝大几千万的偶像……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将是他余生最后一次见到阳光。 * 下播的一瞬间，小龙猫就在松软的床垫上做了两个后空翻。 「好耶！你看到那个梦湍最后脸上的表情了吗！真希望我晚上还能梦到！」 寒熠苦笑着将被弄乱的头髮復原，「好了好了，你也别太兴奋了！」 「我怎么能不兴奋嘛！我鼠生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们还有场硬仗要打呢！」寒熠将小龙猫捧回了椅子上，「你看初赛的章程。」 小龙猫这才正经下来：「好，我看看……嘶，麻烦。」 寒熠刚刚已经看过了，这次初赛他们要在四位评委面前表演，而所唱的歌曲也有限制，必须得是一首「老歌」。 「不让原创……」小龙猫读完嘆了口气：「可这世界上真的有适合你这种烟嗓唱的老歌吗？」 寒熠想了想：「恐怕只能改编了。」 「改编的话我们都不擅长，」小龙猫一拍脑袋，「明天就是放风的日子！我们也许有机会去地牢！」 「正有此意。」寒熠和小龙猫隔空击了个掌。 小龙猫歪着头，「可是怎么去呢？地牢里有厚厚的大门，我肯定钻不过去，而那个侍卫说，连他们都没有钥匙，只有刺槐随身带着……」 寒熠却忽而一笑：「放心，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他很快就会过来了。」 * 翌日正午，阳光却躲在层叠的乌云之后，整个首都星都灰扑扑的。 刺槐坐在豪华车的后座，眉头紧锁。 刚听内阁开了一上午的会。但说是开会，其实更像是对这次梦湍事件的批判。 就连刺槐本人，也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丝怀疑：他的计划……他的筹谋……为何总是功亏一篑呢？ 「陛下，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要去行宫……嗯，休息吗？」在刺槐身边的一只巨大的乌龟说道。 刺槐没太理会对方的措辞，简单点点头：「嗯。」 他必须要去，要去确定一件事。 这件事被昨天被梦湍提了出来，便在他心头卡了一夜，难以成眠。 乌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陛下，作为内阁成员，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抓紧復盘整件事，而不是意气用事。」 刺槐向来让内阁畅所欲言，而他挑选的成员也都是极其刚正不阿的存在，这在之前帮了他不少忙，但现在……现在他需要的不是这个。 「行了，我知道，」刺槐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你们把梦湍那边处理好了吗？」 「爪族护卫已经把他和整个家族都软禁在阿莫斯星球了，就是最边陲的那个星球，那里他能活动的范围，比行宫都不如。」 刺槐点头，终于有件事顺心了。 「那就好。」 「陛下，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作为内阁的首领，还是有义务提醒您，你控制平民的计划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乌龟拿出一条长长的单卷，「您看，我们这么多次讨论，都认为这是一条极其危险的路，顺民意而为才会备受爱戴，如果只是想利用，可是很容易会被反噬的啊！」 刺槐脸上带了一丝愠色，「你是在质疑我的看法吗？你要知道，你是内阁，不是君王！你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替我出谋划策！」 「可是——」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刺槐摆摆手，「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在想别的办法。」 老乌龟犹豫道：「以及，现在平民阶层的反抗情绪已经有些难以控制了……难道我们要指望那位e是个和平主义者吗？」 刺槐啪的一声把杯子打翻，吓了乌龟一跳。 「我捏死e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刺槐的权威向来不容置疑，即使他最近总在自我怀疑，但在内阁面前，他必须是绝对的掌权者。 他的计划三番两次的为e做了嫁衣，他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淡然处之…… 第113页 「我知道……」乌龟的声音有点委屈，「但我们的技术人员仍未能将其定位，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不把精力集中在他身上，先静观其变，陛下，我看了e的全部视频、直播和现场，我觉得他未必是一个那么……极端的人。」 「嗯。」刺槐冷静了下来，讽刺道，「那我们就希望他初赛好好发挥，露点马脚出来了？」 老乌龟没再敢接话，幸好司机提醒道：「行宫到了。」 刺槐低沉的「嗯」了一声，老乌龟看着对方手中紧握的皮鞭，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那位即将受难的异族同胞好运。 * 草地上，十几只美丽的生物正在放风，即使天公并不作美，大家都还是贪婪地唿吸这为数不多的自由空气。 小龙猫却无法享受，他小小的毛脑袋里挤满了大大的疑惑。 他呆呆地看着熠，实在不明白对方昨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有了拿到钥匙的计划？ 暴君来向来不是好事，可熠昨晚怎么好像很期待似的…… 而此刻……熠正斜靠在树上，看上去十分轻松惬意。 「喂！人鱼小子！站直了！陛下开恩让你来放风不是让你这么懒散的！」仙鹤毫不留情地破坏着当前和谐的氛围。 自从那次的果子事件之后，每次放风熠都会带异族同胞们吃些别的东西，但独独把仙鹤排除在外。 仙鹤本来还低三下四的乞求，但见这个人鱼这傢伙实在坚定，于是一转之前的卑微，开始热衷于挑他的刺。 据他说，他已经把熠的种种恶行都写在了小本本上，等帝王下次来就呈上去。 寒熠看了他一眼，自动屏蔽了对方的污言秽语，扔过去了一个果子。 仙鹤一愣，一时没想通熠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想……讨好我？」仙鹤狠狠道，「不！我一定会向陛下禀告的！」 「你最好是有机会，」寒熠冷笑，「而且，我给你果子的意思是想让你把它递给蛇女，我累了，扔不了那么远。」 「呸！」仙鹤狠啐了寒熠一口，然后才把果子丢给蛇女，「一帮垃圾，等陛下来了，看我怎么告你们的状！」 寒熠没管对方的威胁，而是看向蛇女。 蛇女却也没接仙鹤抛来的果子，任由它落在地上，撞上寒熠的目光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谢谢你，熠，但我现在还不太饿……」 寒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回应。 「陛下驾到！」 格瑞的破锣嗓子一喊，草坪上所有的生物都站起了身，面露惊恐的看向大门。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刺槐不会选中自己。 除了一脸热切的仙鹤。 还有寒熠。 他仍躺在地上，却换了一幅表情，显得有些虚弱。 「喂，熠！快起身！」小龙猫焦急地不行，低声提醒道，「暴君来了！」 「我知道，」寒熠飞快地给他使了个眼色，「见机行事。」 小龙猫更懵了，但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反应，刺槐已经昂首阔步地进了草坪，手中，还拿着那条粗重的皮鞭。 「陛下！」仙鹤像是救星来了一样，「您可算来——」 话音未落，他心心念念的陛下就已经从他的身旁走过，站在了小人鱼的身旁。 刺槐神色不悦：「这是怎么回事？格瑞？」 格瑞赶忙跑过来，看小人鱼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陛下，我也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 「陛下……」寒熠气若游丝，仿佛才看清来者，「这不关格瑞的事，是我，是我的身体自从嗓子不好了之后就一直不大好，幸亏有管家的照料，其实已经好了不少……」 格瑞松了口气，赶忙顺着台阶下：「是的，我很尽心了。」 「陛下，他是装的！他刚还趾高气扬的很呢！」仙鹤喊道。 暴君看着寒熠的样子，本来有些心软，但听到仙鹤的说法，陡生疑窦，也记起了自己的来意。 于是，他恢復了往日那种冰冷的神色，不可一世地拎起了寒熠的衣领。 「你有没有和别人、任何人，说过那件事。」 他的眼神，几乎想要把寒熠的灵魂望穿。 寒熠却一幅惊恐的样子，「什么事？陛下，我不明白？」 暴君冷笑，「当然是你被梦湍毒哑的事。」 瞬间，豆大的泪珠从寒熠的眼眶簌簌落下，他美丽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极为痛苦的回忆中，「陛下，我没有……刚中毒的时候我几乎不能说话，再说了，我连那毒是什么，又是从何而来，都不知道，又有谁会相信我呢？」 暴君看着寒熠的表情，终于松动：「哼，看来你至今仍是……傻的可以。」 全场都松了一口气，暴君似乎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生气了。 「但这是不是真的呢？」暴君忽然话锋一转，又盯了寒熠半晌，眯眼分析着。 他本就是个过分小心地性格，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这个藏品。 寒熠却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再为自己分辨，只借着对方的手劲扭过头。 就在这时，小龙猫突然见到熠飞快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口型只有两个字「xian he」。 毛尾如梦初醒，刚刚的几分钟内，仙鹤确实沉默的过分。甚至都没在暴君对熠产生质疑的时候落井下石。 第114页 莫非……还有隐情？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清楚，多日以来和熠相处积累的默契让他脱口而出：「陛下刚刚这么愤怒，可是因为仙鹤的那件事吗？」 「什么？」暴君一窒，表情瞬间无比震撼，但很快收敛了神色，快步走到小龙猫身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龙猫见到之前寒熠的表现，有样学样，此刻也让声音纤弱起来：「陛下，我也是……我也是听仙鹤哥哥说过，关于熠中毒的事，似乎有他的帮忙。」 「你放屁！」仙鹤当即大喝，「我……我怎么会呢？我没说！」 紧接着，仙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暴君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已经掐住了他的长脖子。 「龙猫来这了几个月，再也没有比他更安静的了，而且他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如果不是听了什么，怎么会知道？」暴君怒极反笑，「我还说那些秘密是从哪流出去的……原来是你？」 「不是——」 「陛下，」蛇女意外开了口，「是他，在熠初来乍到的时候，他还炫耀，是他族类的毒药才有这种功效！」 「废物！」 暴君震怒之余，还不忘匆匆瞥了寒熠一眼，确认对方的神色如其他人一样震惊，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掐着仙鹤的脖子，从大门出去了。 之前，仙鹤总像格瑞告各个藏品的状，每个人都在他这吃了不少苦，因此现在，也没人再对这个助纣为虐的傢伙有好脸色，几乎内心毫无波动地听着他挣扎的嘶吼。 当然，也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 此后，仙鹤再也没有回来过。 小龙猫惊魂甫定，但仍蒙在鼓里，求助地看向熠。 而一众藏品——尤其是蛇女——在仙鹤被暴君带走后，都开始欢唿，拍手称快。 「真是恶人恶报！」 「他终于去死了！都是因为他上次向暴君告密，才让我多了这么多伤疤！现在痛快了！」 「呸！那种货色真是给我们异族丢人！」 「他居然常常炫耀能和刺槐一起看电视，我真是吐了！」 「熠，毛尾，蛇女干得漂亮！」 「你们太棒了！」 他们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寒熠笑着把掌声让给了蛇女，朝对方点点头。蛇女则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的小蛇），艷丽的脸上飞上了一抹绯色。 一个暗盟已经在几个眼神中结成。 直到一众藏品回到房间，小龙猫终于迫不及待地钻过来。 「熠哥，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寒熠擦掉了脖子上画上去的疤痕，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对小龙猫讲起来。 其实，在中毒之初，原主并不是没有做过努力，试图澄清自己。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从何而来，也只能作罢。 这件事随着记忆的涌入，也一直埋在寒熠心里，直到第一次外出放风，他看到蛇女很嫌恶地看着从仙鹤从嘴里淌出来的果汁，这才有了个初步猜测。 他记得书中写过，仙鹤一族是极为高贵的种族，和各个种族的关系都很好，哪怕是蛇族。 但有一种与仙鹤极为相似的种族，却截然相反，几乎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鸩族。 这是一种毒鸟，专门以蛇为食，而他们的毒液也有不同效用，其中有一项就是致人声音沙哑，乃至全哑。 那只所谓的仙鹤，也许是一只鸩。 而他今天再次实验，蛇女不愿接对方递来的果子，也证实了这一点。 蛇女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她有蛇族天生的敏锐。而之所以一直没说，恐怕也是为了自保。 （「天吶，原来是这样！」小龙猫惊唿。） 寒熠之前虽然一直知道梦湍对自己好并非真心的，但反覆在记忆中重新思量，觉得对方似乎也没那个胆子做出当众毒哑自己的事，背后定是有主谋。 一开始，寒熠还在想，这个主谋会不会是他家族的人，但看到网上的各种新闻，发现他的家族还没他混得好呢，这才确定，背后的主使一定是暴君。 暴君自然不可能把这件事交给内阁，那就说明，他的帮手一定在身边。 也许那毒药只是为了让他暂时沙哑，但鸩的毒本就难以控制，竟然失手让他全哑了。 但人鱼的脸实在太过出挑，这让暴君依旧把他纳为了藏品。 寒熠挑眉：「仙鹤总说自己陪着暴君看综艺节目……你之前又说，暴君的藏品大多来自娱乐圈……」 「没错，他们根本不是在看电视！」小龙猫打了个响指，「而是在挑选猎物！」 寒熠点头。 「而且你之前也说过，那个天后人鱼是第一个藏品，而鸩是第二个。」寒熠想了想，「所以我猜，是暴君不愿见到自己的帮凶一直在外面，所以才把他也关了进来。或者……更黑暗一点的想法，暴君本身先看上了鸩，但对方以提供毒液为条件，交换自己在这里的生活质量……」 说到此，小龙猫重锤了一下床板。 「想不到，荼毒异族最大的帮凶竟然就是异族！」小龙猫气得鬍子都颤抖了起来，「就是有这帮像狗皮膏药一样趴在所谓贵族身上生活的人，我们的日子才这么难熬！」 寒熠嘆了口气。 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吗？ 第115页 小学里，班上的那个专门靠给老师打小报告得小红花的「标兵」；职场中，专门陷害同事讨好上司的同事；甚至婚姻家庭里，那些专门迫害儿媳的婆婆，专门往女孩枕头里藏银针的奶奶…… 弱势群体本就步履维艰，可只是面对强权的压迫也就罢了，更令人寒心的是，总有那些和强权站在一起拿了些蝇头小利的人，回过头劝他们要放弃抗争，「知足」。 但这件事，从今天开始，就不会再这样了。 鸩的离去，说明接下来有段时间，再也不会有一个藏品进入这座行宫了。 寒熠在心里默默地打开了计时器，必然要在下一个「鸩」到来前，让暴君罪有应得。 「没了仙鹤，啊不，没了鸩，我觉得短时间里，你应该是那个暴君最信任的人了吧？」小龙猫声音糯糯地问道，「也许你的生活不会再这么难了，但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变成鸩那样，屠龙者不要变成恶龙，好吗？」 寒熠唿噜了一把小龙猫头上的绒毛，坚定道：「那当然。」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是地牢的钥匙！」小龙猫惊唿，「你趁他审问你的时候偷过来了！」 寒熠沖小龙猫挑了挑眉： 「是的。而且，我向你保证，以后暴君每次碰我，他身上都会少点什么。」 第四十章 烟嗓摇滚人鱼 救命，评委比选手还嗨这…… 小龙猫费了几小时的功夫, 终于从寒熠的房门底下打了个洞，然后钻了出去，把门打开。 一人一龙猫就这样蹑手蹑脚地走在了通向地牢的路上。 深夜的行宫静的可怕，两个人的脚步已经很努力地放轻了, 但仍能听到低沉的「哒哒」声。 无奈, 寒熠住在二楼的尾房, 他们必须经过一段超长的走廊才能到楼梯。 可就在这段征途就要见到胜利的曙光的时候，忽然，从楼下传出吱呀一声。 小龙猫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道烛光在楼梯的下侧亮起, 将格瑞的剪影映照在了墙壁上。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巡房了！ 这下，连寒熠都紧张了起来。平常那些小小的违纪也就算了，他还能威胁格瑞，但这种抓现行的场面，格瑞一定会报告给暴君…… 寒熠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没想到格瑞会突然出现。此刻, 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抄起小龙猫沖回房间。 而格瑞的剪影慢慢变高变大, 马上就要出现在楼梯的上端了。 寒熠刚转过身，刚打算奔跑, 却勐地感觉自己腿被扯了一下。 寒熠吓了一跳, 低头才发现一个冷冷的东西正绕在他的腿上。 是蛇尾巴！ 「快过来！」 蛇女的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正探出头来，用尾巴做了个「过来」的动作。寒熠也来不及多想，抓着小龙猫的小爪子就和他一起钻了进去。 蛇女利落地关上了门, 落锁的声音并没有多响，显得十分熟练。 然后，三人顶在门后……听着格瑞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又渐渐远离……最终重新消失在楼下，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能打开房门？」 「你们要去地牢？」 小龙猫和蛇女同一时间问向对方。 蛇女十分帅气的一挑眉：「又不是只有你们有点违规的办法。要不是我，你们现在已经和那个毒鸟一个下场了吧？」 「谢谢，」寒熠也不兜圈子，直接伸出手，「今天中午，你看到我拿暴君的钥匙了吧。」 「是的。」蛇女握住了寒熠的手，「你胆子真大，而且手也真够快的，不过，要不是我把头髮炸起来，恐怕竹怪他们也看到了。」 寒熠笑笑：「多谢。」 「客气什么，你把那毒鸟弄出去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小龙猫狐疑看向交谈的十分自然的二人：「你俩早就认识么？」 「这就是一见如故吧，」蛇女看向寒熠，「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去地牢，你们知道那里住着忘星吗？」 寒熠一愣，原来那只人鱼前辈的名字叫忘星。 然后，他花了几分钟，言简意赅地讲了整个直播事件和音乐比赛的来龙去脉。 蛇女听的时候倒也没太惊讶，像是早就猜到寒熠会有些不一样地动作似的，只是听到寒熠说把梦湍和何赛都报了一箭之仇后，低声感嘆了句「真是痛快」。 然后，蛇女犹豫道：「你们确定要去找忘星吗？她真的……很不一样了。」 「你曾经去找过她？」 「嗯，没见到真人，只是隔着门……她就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热情，我觉得你们恐怕很难说动她，」蛇女感慨，「不过，她的音乐修养真是没得说，我从门缝给她递进去了几张我写的歌谱——是的，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当过歌手的——然后……」 「然后怎么样？」小龙猫一脸期待。 蛇女嘆气：「然后她把我的歌直接扔回来了……说都是垃圾，但你要知道，我可是曾经拿过最佳作曲奖的！」 寒熠静静听着，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厌世但才华横溢的人鱼形象。 「跟我们一起去吧，去当面见见她。」寒熠晃晃手中的钥匙，「有你在，我们也方便沟通。」 蛇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第116页 三人等彻底听不见格瑞的动静了才重新启程，这次倒是格外顺利，很快便到了地下一层。 地牢就在之前那间专门设计来惩罚寒熠的房间隔壁，厚重的铁门上锈迹斑斑，似乎很久没打开过了，只有门下方的活板窗口看上去比较新，想来这就是格瑞平时送食物的地方。 寒熠上前一步，轻轻敲响了铁门。 半晌，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极其低哑的「滚」。 这声音转瞬即逝，很快便融入了黑夜里。 寒熠疑惑：「忘星还可以讲话？」 蛇女点点头：「只能讲很短的字，声音非常嘶哑，之前我们就是这么交流的。」 「忘星小姐，我不是格瑞，我想进来看看您可以吗？」寒熠试探道，「我有钥匙，我进来了？」 然而，对方过了半晌都没回答。 「熠哥，我害怕了，我们走吧，」小龙猫拽拽寒熠的衣角，「她肯定不欢迎我们。」 寒熠笑着安慰他：「来都来了。」 对方也没再说话，寒熠只能理解为那是默许了…… 于是，他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费了半天劲才把生锈的大门推开。 一阵浓郁的花草香气瀰漫了出来。 三人都是一惊，这和他们想像的地牢一点都不一样。 寒熠几乎是在这充满异香的烟雾之中看清了这个房间的样子，它有点像精神病院的病房，墙壁都是软软的垫子，而再往里看，也没有桌子、椅子，有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倒流香雕塑，香气正是从那之中渗出来。 最深处，有一张大床，看上去十分柔软，而那床垫上，躺着一个美丽的生物。 银色的长髮，宝石一样红色的眼眸，面部瘦削，看上去十分憔悴。而她的下半身，是一条长长的银色的鱼尾。 忘星扭头看向他们，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眼神里满是空洞。 寒熠觉得面对眼前的状况做任何寒暄都是徒劳，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是想问问忘星小姐愿不愿意当我们的音乐制作人。」 忘星没有回应。小龙猫又在拽寒熠的衣角了。 「我觉得她好像已经失去灵魂了，而且这个香料让我很不舒服……」 「稍等。」寒熠上前一步，蹲在了她的床边。 然后，将整件事又向她讲了一遍，讲得更加详细。 小龙猫和蛇女即使听过这段故事，但又再一次被感动了，尤其是当寒熠讲到他希望用这种音乐带给被权贵压迫的人一点希望，再不济，给他们一个「伴奏」，让他们能至少在听他的歌的时候获得小小的放松的时候，小龙猫和蛇女甚至眼眶里噙着泪水。 而忘星只是眨了眨眼，眼神依旧毫无生气。 「这不可能……」她低声道。 声音就仿佛铁锈摩擦，在黑夜中显得无比突兀。 寒熠赶忙贴近，将对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下去。 「我在这已经很多年了，期初，我也有过这样的幻想，还会写歌，」忘星顿了顿，「现在不会了，我们都逃不出去的。」 「音乐，没有这么大的力量。」 说罢，她也不再听寒熠接下来的话，兀自转过身去，像是真的死了一样，再也不动了。 小龙猫嘆了口气，「走吧，熠哥，没戏了。」 连蛇女也劝道：「谁能想到原本的歌后会变成这样……唉，算了，熠，我会帮你的。」 寒熠却没动，这次换他沉默了良久。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说完，他率先离开了地牢。 待三人都离开了房间，忘星透过烟雾，看向了他们走的方向，轻嘆了一声。 * 半个月后。 布灵布灵歌手大赛初赛现场。 与海选时满场的选手相比，这次显得更像是正式比赛，除去退赛的，一共只有三十六位参赛者，正三三两两地坐在候场区，各自紧张地排练着。 而主舞台，这次除了邀请几百个观众以外，还请了四个评委，他们的打分将影响到最后选手的排名，而只有前十六位能进入后续的比赛。 寒熠悄悄撩开门帘，看到评委都已经落座了，于是悄悄问道，「小米，你认识那几位吗？」 「我瞅瞅。」寒熠感觉自己的头髮又一次遭到了荼毒。片刻后，小龙猫惊嘆道：「哇，都是大佬……不，是三个大佬，和一个巨佬！」 小龙猫咂咂嘴，依次介绍道：「你看，最左边穿的五颜六色的鸡窝头，叫阿峰，是之前很火的干坤组合的c位，不过他年纪大了，最近转艺术家人设……」 「那个肌肉男，是一个业内很有名的声乐教练，叫阿强，很多一线的艺人都是他□□出来的，听说他……虽然专业性很强，但，比较喜欢年轻的小男孩……」 「那个唯一的女评委，你应该认识了，正是现在当红的歌手，玫红，最近她的唱片刚被评为白金唱片，销量过千万了呢！」 然后，小龙猫咽了口口水，「至于最后那位……」 不需寒熠多介绍，便能看出这人来头不小。 别的评委，哪怕是阿峰，虽然打扮的奇形怪状但也算是穿戴的十分整齐，显然是有认真的造型设计——毕竟经过上次的梦湍事件，这场本身名不见经传的比赛小火了一把，至少也有几千万的观看量。 第117页 而这位巨佬，虽然穿着一身西服，却皱的乱七八糟，头髮也野蛮生长着，一幅与世隔绝的样子，还带着墨镜。 最惹眼的是他穿的鞋……就是酒店的拖鞋。 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不屑。 小龙猫撇了撇嘴，「这是之前的巨巨巨巨星，阮汝钦，自编自写自唱超级全能，专辑销量比剩下的几个人加起来乘以三都多……」 寒熠觉得小龙猫的话似乎有所保留，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他是一个超级难对付的个性，曾经在某次直播国家晚宴上直接骂跑了和他搭档的歌手，」小龙猫倒抽一口凉气，「然后，他还一个人分饰两角，把场子救回来了。他已经隐居了十几年了，听说也不和人来往，没想到竟然又出来当评委了！」 寒熠看剩下三位评委努力想和阮汝钦搭话，对方却完全不搭理的样子，已经预感到这人即将成为舆论热点了。 果然，现场那些虚拟观众看到他，也都指指点点，捂着嘴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 还不等寒熠多想，主持人便走上了台，「请各位观众落座，让我们欢迎四位导师！」 直播开始了。 接着，主持人一个个介绍导师，都是挑着对方身上的亮点说，却远没有小龙猫说的那么生动。 而后台的其他参赛选手，才听到导师阵容就已经开始纷纷慌乱起来。 「天吶，希望阮老师别直接把拖鞋扔我脸上。」 「我只求能活着下台，别提拿名次了。」 「呜呜呜呜，我不想唱了，我要退赛！」 怯场的情绪在后台蔓延，而寒熠注意到在海选排名第二的那个圆脸眼睛男生，海侩，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开始祈祷。 他的举动无疑影响了很多人，让大家都感到十分紧张。 「下面有请第一位选手上台！」 这次比赛的顺序是按照海选排名的倒叙，因此寒熠在最后一个，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看其他选手的表现。 结果这位选手刚一上台，便扑通一声摔倒了，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四位评审，「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 寒熠见到海侩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女评委声音轻柔，「没事，请自我介绍一下吧？」 「各位老师好，我叫阿布，我来自洪武星，我们帝国最南边的星系，从小，我的家境就十分困难，我都是用课余时间打工，但我仍不忘音乐，只有在唱歌之中，我才能得到一些慰藉……」 [呜呜呜，这也太惨了吧！] [真的很希望他的姥姥姥爷都没事，要是我有钱，我就给阿布捐款了！] [我和他的生活曾经很像，抱抱，一定会好起来的！] [唉，穷真的是世界上唯一的罪，想哭。] 弹幕纷纷发出同情的声音。 寒熠皱了皱眉，看向对方留下的琴盒，里面的配件可都是实打实的首都最高品质，一片就顶得上他直播几小时的收入了。 恐怕，能站上这个舞台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但博同情这招显然很奏效，随着阿布悲惨身世的揭露，寒熠见到，不止女评委，连阿峰和后面的很多观众，眼眶都红了。 他们都是过过贫苦生活的，自然感同身受。 只有阮老师，寒熠见到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扯动了片刻，像是个冷笑，但他带着大大的墨镜，也不好说到底是什么情绪。 「好了，请你开始表演吧！」阿峰代替哭的不能自已的玫红说道。 「好。」 寒熠在海选时没注意其他人的表演，此刻饶有兴味地看着，但很快便失去了兴趣。 对方不论音色、音准还是节奏，都只能算是中等，要不是之前诉说的身世，以及最后结尾那长达十秒的华丽转音为他加了不少分，恐怕后面几位观众都要下线了。 而评委都是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老人儿了，在点评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些「节奏可以再加强一些」、「气息的处理没有做到极致」、「情绪很饱满」等等高情商言论。 最后，阿布面带期待与惶恐，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阮汝钦。 阮汝钦翘着二郎腿，沉默着。 现场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都沉默着。 主持人终于忍不住，轻轻问道：「阮老师？」 「啊？」阮汝钦仿佛勐然惊醒，过了一阵才明白自己在哪，「哦，不好意思，在这位选手说自己母亲在他十六岁去世的时候我就睡着了，抱歉，我无法点评。」 全场一片譁然，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不能再明显了…… 主持人只能艰难圆场，然后，阿布匆匆下台。 紧接着，第二位选手…… 她倒是没有什么悲惨身世，但似乎婚姻不幸，总之牢牢抓住了一众家庭主妇的心。 唱的也中规中矩，三位老师照例高情商发言，而阮梓筠则是说他在前奏就睡着了。 他还解释道，自己年龄大了，可能兴奋的阈值比较高，十分抱歉…… 之后，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选手依次表演，而一众选手和弹幕才终于摸清了阮梓筠的打分标准。 让他在身世阶段就睡着的，多半不咋地，能坚持到前奏就有二十分了，可以推测能坚持到一半的应该就是及格分，但很可惜，至今仍未遇到。 第118页 为了让阮老师晚点入睡，后面的选手不得不开始卷了起来，争取在半分钟内讲完自己悲惨的身世，而观众和评委们很快便发现，似乎来到这里的参赛选手一个比一个惨，有一位竟然直接露出了腿部的假肢，还是两条。 再加上越来越快的节奏，渐渐地，连玫红和现场观众也不哭了，甚至在后来一位介绍自己因为宠物金鱼去世而患上长达十年的抑郁的时候，阿峰和玫红还不小心笑出了声。 但即使这样内卷的自我介绍和表演，依然没能改变阮汝钦的睡眠质量，他一度直接睡过了三位选手，直到阿强开始给他做按摩，才勐然惊醒。 好好的一场初赛，几乎变成了一场滑稽秀。 阮汝钦不得不像观众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大家的经歷和表演都这么相似，也有可能是我失眠太久了……万分抱歉。」 但寒熠注意到他的嘴角分明挂着讥讽的笑，寒熠怀疑，阮汝钦或许只是想藉机站起来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 终于，只剩下海侩和寒熠还未上台了，至今还没有一位选手能让阮汝钦一直醒着。 海侩怯生生地走上了台，「四位老师好。」 阿强来了兴致，身体前倾，「请介绍一下自己！」 「唔。」海侩眼眸低垂，显然十分不自信，「我想，我的经歷，都在这首歌里了。」 阿强不解：「这次比赛都是老歌表演，怎么会有代表你经歷的歌？」 「您等我表演完……或许就知道了。」 说完，海侩低下了头，脸颊通红。 玫红对这个软萌的新人来了兴趣：「请表演吧。」 「好。」 很快，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只一束白光打在海侩身上，显得十分干净。 「我独自走过街头……是你的双手指引了我……」 寒熠认真地听着，对方的音准和节奏的确没的说，至今为止的全场最佳，而且嗓音也很有特点，带着少年那种懵懂却又迷茫的气质，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独特了。 但最让全场评委先是震惊、再是感动的，是他的选歌。 「这是阿强早期出道的歌……这还是玫红的成名曲……这是阮老师在上学期间唱的歌诶！」 小龙猫一解释，寒熠才明白为什么三个评委都已经哭成了泪人，因为在他们刚出道的青涩时期，总有些歌是唱他们当时心境的，而这些略显稚嫩的曲目被海侩片段式的演唱出来，似乎也在诉说着他的心境。 配合海侩一尘不染的外表和真诚的表情，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究极复合型的□□，狠狠在每个人的泪点上跳舞。 别说是观众和导师了，就连后台都有不少人哭了出来。 直到结尾，现场都过了很久才响起掌声，每个人都哭的不行了。 「太棒了！」玫红起立鼓掌，「虽然你没直接说，但我们都能感受到你曾受到的委屈和对未来的憧憬，我也曾这样走过来！」 阿强也擦擦泪水：「你的气息和节奏也很好，音准某些时候会不准，但瑕不掩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上课。」 连鸡窝头的阿峰都赞嘆道：「除去表演，更让我感动的，是你的用心。」 三人都点评完了，看向阮汝钦。 但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阮老师？」主持人惊讶道，「不会在这么感动的歌声之中，您都能睡着吧？」 「啊，抱歉……」阮汝钦过了一会才开口：「嗯，确实还可以，我直到中间后边才睡着……」 海侩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玫红脸都红了：「阮老师！您难道是铁石心肠吗？」 「就是！」现场观众也纷纷附和。 阮汝钦掏掏耳朵——寒熠确信墨镜之下他一定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其实，我想问一句，你们真的觉得应该以感动的程度评判吗？不觉得他的内核其实和之前的歌手都一样，只是表达的……更用心吗？」 三位评委当即愣住，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阮汝钦倒也并非真心想提问，很快便自嘲地摇摇头，「是我太较真了吧，我只想去看那种最真挚的情绪，而不是包在外面的各种外壳。」 「海侩，你要记住，大家之所以感动，并不是因为你表演感染了他们，而是他们在这些歌里联想到了自己和过去的岁月，所以感动。」 海侩似乎没预料到自己会受到批评，之前那种怯生生的表情转瞬即逝，着急问道：「可是……这之间有什么差别吗？」 「如果你把更多心思放在演唱和编排上，或许你会明白我在说什么，」阮汝钦看向对方，「我的那首歌，副歌部分直接衔接阿强那首歌明明更符合乐理结构，但你直到后段才接过去，为了什么？是为了那一句『夜深了却没人道晚安』的歌词；至于玫红的那里，你为什么要用气声呢，也是为了让大家听清伴奏中的人声，对吗？」 阮老师很少有说这么一大段话，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阮汝钦言简意赅的总结：「你的目的是让大家感动，而不是做出真正的好音乐，对吗？」 海侩激动道：「可是这样的设计有什么不可以……明明可以让它……」 「更受欢迎？那是音乐之外的事，」阮老师摇摇头，「好了，我的点评结束了，只是很可惜，你有这样的天赋却把心思动在这些事上面。」 第119页 海侩当即流下眼泪，都忘了谢谢评委，就直接冲下台了。 [天吶，阮老师真的太严格了……我觉得那首歌已经很完美了！] [+1，阮汝钦是来报復社会的吧，我觉得感人就够了啊！] [阮老师的意思就是小海为了感人而感人，类似刻意催泪吧，和那些说自己悲惨身世的人没差别，只是换了种形式。] [对……但我觉得根本没人能达到他的标准。] [不就剩一个了吗？我觉得阮汝钦干脆直接说这场比赛都是垃圾，然后回家睡觉算了！] 弹幕一片群情激奋，只有少量理智粉丝在试图解释着阮老师的真正意思。 就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寒熠拿着吉他，独步走上了舞台。 玫红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劲，随口说道，「你要自我介绍吗？」 「我是e，」寒熠大大方方说道，「身世倒是很惨，恐怕这里的人没我更惨，但我想各位今天已经哭得够多了，就饶了你们吧。」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了低低的笑声。 这人似乎……和之前的选手都不一样！ 阿强也来了兴致：「请问，你要为我们带来一首什么样的歌？」 「《我充满阳光》」寒熠自信地笑笑。 现场却瞬间不淡定了起来。 「这……」阿强满脸震惊：「这不是一首童谣吗？」 寒熠点头：「对啊。一首快乐的歌。」 「可你不是唱摇滚的吗？」 「童谣就不能摇滚吗？当然，我选这首歌，其实除了它很好听以外，还有个别的因素……」寒熠看向观众，「等我唱完再讲也不迟。」 与此同时，他看到阮汝钦不着痕迹地坐直了身子，一时有点疑惑，但也没太在意。 「那我就开始了？」 「好……」 「3…2…1…」 ，寒熠并没有先用吉他，而是用一声响指和两声击掌形成了一种极有感染力的节奏。 他也只是用哼鸣，配合这个节奏……很快，现场观众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开始用响指和鼓掌配合着他。 渐渐地，全场所有人都融入了这个节奏，连玫红和阿强也不例外。 而寒熠给节奏加了一点变数，在每第二次重复的时候，都会额外加一个响指，这让现场都觉得十分新鲜，也模仿起来。 一两个人打节奏的时候还有点尴尬，而全场一起形成了一种气势，似乎所有人都变成了一件乐器，融入了寒熠的表演之中。 然后，寒熠开口了。 本身是一首十分积极向上的童谣，现场所有人都耳熟能详，而在寒熠那空灵的嗓音之中，似乎像是一个落寞的人正在追忆自己的同年。 但这种淡淡的哀愁明没有持续太久，在全场一齐的节拍之下，配合寒熠的吉他和伴奏中的鼓点，放大了这首歌的明媚与快乐。 「我们一起拍手/我们一起欢笑/我们一起有过很多很多美好的时光……」 现场不断有人被这种畅快的氛围打动，干脆起立和唱。 他们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能做回孩子的时候了。 受到感染，越来越多的人打算跟着寒熠的歌「幼稚」一次，也站起了身。 而寒熠也没像之前的表演者一样完全静止不动，而是用身体应和着大家的节奏，不断变化着曲调和唱出来的风格。 这几乎变成了大家一起创作的歌。 每个人都玩的很开心，到了最后，甚至有些人开始搞怪，故意打了反节拍，而寒熠也只是笑笑，气息音准都丝毫没乱，甚至还来了个变调，反而让那些捣乱的人找不准节奏了。 没人记得这首歌持续了多久，因为全程他们都太投入了，直到整首歌结束，所有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都站起了身涌到前面。 但没人在乎彼此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依旧笑着。 「太棒了！e！」 「哇，我蹦的好爽！」 「这真的是那首童谣吗？我怎么不记得是这个样子啊哈哈哈哈。」 「哎，你好你好，你刚刚唱的真不错！」 「嘿嘿，你也不错，幸会幸会！」 寒熠喘了半晌，终于平復了下来，看向三位站着的评委。 玫红激动道：「从艺快十年了，我还从没有这么……有参与感过，天吶，很难想像这是一首老歌，我觉得它完全散发着新生的活力！」 「没错！」阿强也没坐下，直接站着点评，「你在创造出这种节奏的同时还不忘让它和整段旋律完美衔接，而且你还在不停地变换节奏，更别提同时还要唱跳——天吶，你的气息、节奏、音准，我相信就算让ai来评判都没有任何差错，我实在不知道该点评什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录首歌？」阿峰也站着，「你的音色，我实在想不到还有比你更奇特的音色，而你竟然能把童谣都变成摇滚风格……我希望你能把这种风格传染给我！」 玫红笑道：「阿峰老师不是来当评委的吧，你这样我可也要约歌了！」 今晚第一次，现场响起了笑声。 [太绝了，我刚刚在厨房都蹦起来了，家人还以为我疯了。] [我正开着车，没想到一首歌听完我都一百八十迈了，我还嫌慢呢！]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不敢相信，我会因为一首童谣而哭泣。] 第120页 [我也哭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黄狗了。] 弹幕也都嗨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想起来，还有个重头戏呢。 现场所有目光和直播镜头都集中在了阮汝钦身上。 寒熠也望向他。 可对方的表现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依旧沉默着。 「阮汝钦先生？」主持人提醒道，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加大了音量，「您……又睡着了吗？」 可对方就是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死了吧？」小龙猫暗搓搓道，「我看他是找……」 小龙猫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的举动，惊呆了。 阮汝钦缓缓站了起来，同时摘下了墨镜。 所有人都见到他双眼通红，似乎在强压着情绪。 但是上扬的嘴角显示这情绪并非悲伤，而是快乐的泪水。 现场陷入一片嘈杂，他们都没见过阮汝钦这副模样…… 可他丝毫没有理会现场的窃窃私语，只定定看向寒熠，似乎对方是全世界最后一个人一样。 寒熠也疑惑地看向他，他知道这首歌写的不错，有蛇女和小龙猫的加持，在节奏和感染力方面他有十足的信心。 可对方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阮汝钦嘴唇翕动几次，终于还是挂上了一个笑容，「如果这首歌的原唱知道你把它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会和我一样开心的。」 寒熠一愣，立即明白了对方情绪失控的原因。 阮汝钦感嘆道，「我真希望阿星也能听到这首歌……」 第四十一章 烟嗓摇滚人鱼 这人看上去很好欺负..…… 「阿星？」玫红觉得这名字似乎很是熟悉, 想了半晌才开口，「难道是忘星前辈？」 阮汝钦轻轻勾了勾唇，点头。 「这是她十四岁时写的童谣，」阮汝钦似乎格外怀念那段岁月, 「如果我没记错, 这应该是她写的第一首歌。」 然后, 他看向寒熠，语气诚恳：「很感谢你，能把这首歌改编成了更快乐的版本, 如果她能听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阮老师，」寒熠的表情也柔和下来，「我想忘星前辈写下这首歌的时候应该是满心欢愉的，节奏和韵律都很有...人鱼的特色。」 「是啊……」阮汝钦又是沉默半晌, 才又开口：「那段日子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不论是生活还是创作上, 都很自由。你也知道, 这首歌的调子就是非常的跳跃，这种动感我以为只有她能驾驭, 但你的完成度恐怕不逊于她, 这真的很了不起。」 「谢谢您的认可。」寒熠想了想，终于上前一步，终于问出了那句全场人都在心里闪过的疑问，「恕我冒昧, 阮老师，您和忘星前辈……」 「我和她一起长大，」阮汝钦并没有遮掩, 似乎早就想回答了，「但我不是人鱼，我没有那么幸运成为那么美丽的物种。我只是一个被人鱼养大的孤儿。」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譁然。 [天吶，阮汝钦竟然和忘星一起长大！] [他们以前从没说过啊！] [怪不得阮老师那么……玩世不恭，果然不是在传统社会受的教育啊！] 玫红当即震惊：「您是被人鱼养大的？天吶，我以为您不喜欢……」 她没说出的后半句是「不喜欢异族」——所有的小报记者都对此信誓旦旦，之前那场国家盛会，阮汝钦当场甩脸子的对象也是位人鱼。 阮汝钦缓缓从回忆中抽出，否认道：「不，我只是不喜欢没有才华的傢伙，不论对方是任何种族。只是可惜，我一生中遇到最有才华的人，已经不见了。」 寒熠心下震撼，饶是知道艺术家一定都是极为敏感的人，但看到对方眼神中闪烁的极为复杂微妙的光芒也不免感嘆。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同样极具才华…… 恐怕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但寒熠决定不点破这个答案，他已经见到了周围人满脸期待八卦的神情。 「好了，我们回头来讲讲你的表演吧，」阮汝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重新戴上墨镜，「虽然说拉踩这个行为不好，但我觉得你的表演和海侩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我没记错，你在副歌部分将原本最经典稳妥的旋律拿掉了，因为那段唱腔太过忧伤，也不适合你的声音，但你换上去的鼓点和低吟显然更加适合改编。」 寒熠点头。 阮汝钦老师对这首歌的了解显然不逊于他。 「简而言之，你的改编完全为了音乐性和创新度而服务，」阮汝钦赞许地点点头，「这是很大胆的行为，但幸好，你的新旋律比忘星所写的还适合这首歌，所以带来了独特的风格，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改编和演唱，我没有任何可以提出的建议。」 「是的，你们没听错，」阮汝钦看向震惊的观众，「整段表演我都没睡着，因此我给出的分数是满分。」 说完，现场观众都又愣了一会，才响起热烈地掌声。 别说是今晚的表演了，过去十几年里，他们也从没听过阮汝钦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 [太牛了！原来这是忘星的歌啊，e能把它改编成这样真了不起！] [谁说阮老师看不上任何人的！人家这是惜才啊！] [hhh真正毒舌的人偶尔一认真温柔就特别让人感动。] 第121页 [希望忘星老师能听到！] [我相信忘星老师也会很欣赏e这样的改编的！] [是的！丝毫没有刻意煽情，和忘星老师当年一样，有的全是快乐！] 小龙猫实时给寒熠播报着弹幕的情况，显然，两位前辈的故事和他的演唱两相叠加，让整个比赛的热度暴增了数十倍。 为此，主持人在台上拉着寒熠问七问八，就是不让他下来，生怕这流量转瞬即逝，可寒熠左挡右挡，愣是没有讲他那「比别人悲惨数倍」的经歷，滴水不漏。 主持人无奈，心道这位根本不像素人，经验最老道的艺人在回应恋情时候的功力也就大抵如此了，于是，她转而cue阮老师，希望他多说些往日八卦。 然而，阮老师的对策更加简单粗暴，他又不负众望的睡着了…… 主持人听着对方那真挚的小唿噜，愣是在台上呆滞了二十秒才想起来救场，眼看刚涌入的流量都转而去二刷三刷刚刚e演唱的片段了，节目组这才下令匆匆公布比赛结果。 e毫无疑问地拿了第一，寒熠只是礼貌鞠躬致谢，并未显出多么惊喜。 而他帽子里的小龙猫已经开始蹦迪，差点把寒熠的头髮都踏吐了。 至于得了第二名的海侩，据小龙猫观察，在满眼泪水看似很感动的下台之后，直接把桌子上都水瓶都扫到了地上，显然并非是在舞台上表现出的那种谦卑有礼。 寒熠苦笑，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头，还真是什么离谱的人设都会立，他刚打算和小龙猫一起从虚拟世界抽身，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赵匆匆拉住。 「前十六位参赛选手请留一下。」老赵一幅公事公办的语气，寒熠就也没对对方暗搓搓比出的大拇指过分反应，「四位评委有些话对各位说。」 十六个人纷纷留在后台，很快，四位评委，包括阮汝钦，都走了进来。 玫红笑得很甜：「恭喜各位，我们来是想交待一下复赛的规则，然后，有些话想单独对几位选手说说，请各位谅解。」 阿强已经换上了便装，能见到他袖子之下隆起的肌肉，似乎在刻意显露身材。 他像是不着意地看了寒熠一眼，开口道：「因为刚刚直播的轰动，所以，现在已经确定复赛的时候会有电视台转播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也不等大家回答，他便兴奋道：「这说明这档节目已经要火了！所以！复赛之前，我们可能要给你们进行单独辅导，毕竟，不能丢人嘛！」 众选手一阵欢唿。 除了寒熠，他看向阿强那个油腻腻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涌起。 「好了，我们开个小小的庆功宴，」老赵拍拍手，「谢谢各位的精彩表现，复赛还有十几天，在今晚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好耶！」 十六位选手和导师立即散开，玫红和阿峰已经各自找了之前评价很高的选手，大概是提了些更适合私下说的意见，而阮汝钦端着一杯酒，站在最角落，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寒熠见阿强离自己越来越近，刚想表演一个光速下线，可对方毕竟身强体壮，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e先生，聊聊嘛？」 寒熠打了个哆嗦，没想到肌肉男私下是这种语气。 「不好意思阿强老师，我家里有点事，得先走了。」 「哎呀，什么事这么重要？」 寒熠抽出胳膊，飞快答道：「看病、吃药、餵孩子。」 阿强一惊，又笑了：「你在逗我，是不是？你肯定没结婚吧，哪来的孩子？」 「没骗您，」寒熠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我身体差极了，每天都得吃好多药，还要照顾十几个孩子呢，就不打扰您了。」 小龙猫嘀咕：「都说到这份上了，阿强这个老变态，应该不会有那种意思了吧……」 然而。阿强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之前听你说你过得并不好，应该经济上比较困难吧？」阿强咧嘴一笑，还以为自己这个表情很有魅力，「而且，我其实蛮喜欢小朋友……」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伸手，想要搂过寒熠的腰。 「阿强！」 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揩油的动作，阿强有些诧异，可刚转过头看向声源处，还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啪」的一声在e的位置炸响。 电光火石之间，阿强只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液体从后脑勺流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开瓢儿了！ 现场立即响起尖叫声。 阿强只觉得难以置信，看向寒熠：「你……你敢打我？」 「怎么可能，我都和您说了我身体很差，每天都要吃药……」寒熠一脸无辜，拿着已经碎裂的酒瓶：「阿强老师，您刚转头，这个酒瓶就从后面飞过来了，不知道是谁丢的，要不是我挡着，您现在恐怕已经昏迷了。」 阿强狐疑地看着e瘦弱的胳膊，实在很难想像对方有这么大的力气，毕竟要让虚拟的设备模拟出这么大的力量导致他后脑勺出血，就意味着砸向他的物体比现实中力气要大了几倍。 可e看上去文文弱弱的…… 阿强一时摸不着头脑，又一脸懵地看向阮汝钦：「你刚刚叫我干什么？」 阮汝钦也是一脸无辜：「就想问问你的t恤在哪买的，挺……有意思的。」 第122页 说完，阮汝钦自己没憋住，先笑了出来。 这瞎话找的不能再离谱了！ 阿强捂着伤口，觉得这俩人就跟串通好了似的，一个人叫他一个人从他背后开瓢……可庆功宴一开始他就找到e了，根本没时间串通啊！ 他带着愠色，丝毫不顾形象地大喊道：「老赵？老赵呢？」 老赵匆匆跑来：「阿强先生，怎么啦？」 「我要看这个地方的摄像头！」 老赵分别看了看e和阮汝钦，眨眨眼，瞬间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不是您主张要办这场私下聚会吗，我们就没安排摄像头……」 「妈的！」阿强终于绷不住了，「你们仨玩我？！」 老赵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哦，我不认识他们。」紧接着，他看向远处：「哎！我说了几次了，那个电线不能这么收，真是不省心！」 然后，老赵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跑、走、了…… 围观群众：「……」 眼瞅着阿强还要发脾气，在场的各位也都不是傻的，立即学着老赵的样子，四散开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寒熠嘆了口气，表情十分真诚：「阿强先生还是先去处理伤口吧，怎么和我最小的儿子一样，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我都心疼了。」 阿强：「你——！」 气得他差点吐血，挨打就算了，还被占便宜？！ 但他疼的龇牙咧嘴，根本说不出不了话。 寒熠又道：「既然您经济上没困难，想来真正关心您的人也很多，用不用我帮您打个电话通知谁呢？」 阿强被噎的话都说不出来，血还在流着，连皮套都被染上了颜色，看上去又狼狈又滑稽。 「阿强老师，我来帮您！」海侩不知从哪跑了过来，把阿强搀扶起来，满脸心疼。 「谢谢……」阿强本来十分恼火，但看着海侩那张白嫩的脸，瞬间气消了不少，「还是你机灵。」 之后，二人就再也不理寒熠，跟躲瘟神似的，一颤一颤的走远了。 寒熠觉得那一下还是打轻了，早知道就拿旁边的桌子直接抡上去了。 「看不出，你力气还蛮大的。」 寒熠一愣，这才发现原来是阮汝钦走到了他身边，一扫之前的倦容，甚至还挂着笑。 「看不出，您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他说什么，」寒熠伸出手，「谢谢您替我解围。」 「我以为你顶多光速下线呢，没想到你直接给了他一下，」阮汝钦笑了笑，握过对方的手：「但好像没浇灭他的『冲动』，这个海侩呀，竟然上赶着追过去了，还真是真人不露像啊。」 说完，二人对视片刻，一起笑了。 「今晚唱的真不错，」阮汝钦平静下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你是怎么想到唱她的歌的？」 寒熠坦然，「因为这是首好歌。」 「是啊……」阮汝钦低嘆，「在这之后，她写的都是迎合市场的歌了，这首算是独一份了……」 阮汝钦不再掩饰，单刀直入：「你认识她么？」 寒熠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怎么回答。 「她走了都有十年了，看你这么年轻，应该是个巧合吧？」阮汝钦苦笑，「但她那么干净的人，走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如果她看到如今乐坛变成这个样子，恐怕也要气死。」 「听上去，您很了解她。」 阮看向寒熠，「刚刚你做的那件事，让我在某一瞬间想起了她，有一次，刺槐还没继位的时候，曾看过她的演出，然后，在后台堵到了她，我只是匆匆看到了她似乎给了对方一巴掌……」 「然后呢？」 「然后……过了没多久，她便得了怪病，哑了，抑郁而终了。」阮汝钦嘆气，「可惜我当时在国外巡演，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不然可以好好陪陪她……」 寒熠正想着该如何说出实情，但对方很快笑了一下，「好了，每个人的遗憾都很多，我就不用我的遗憾去叨扰你了。」 然后，阮汝钦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起来。 是曲谱。 「这是……她生前很想发表的一首歌，但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也才疏学浅，没能完成，」阮汝钦将纸递给寒熠，「复赛的时候不是要每个选手都唱自创的新歌吗？如果你能完成它……就当是弥补了一些我的遗憾吧。」 「当然，你想唱别的也可以，别有负担。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像个『残局』，我一直不得其解，总想着她。」 寒熠上前，珍而重之地接过那张曲谱，低头研究起来。 《远方的星海》 「很难对吧？」阮汝钦不知道是在对寒熠讲，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写了十年，都不觉得能写出阿星的那种精髓，这个曲调和结构太大胆颠覆了……如今我也老了，如果一直没能完成它，我是真的，好遗憾，不知道怎么去那个世界见她……我来这个节目，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新起之秀……」 「阮老师，」寒熠动容，「您十几年前退出歌坛，是因为这件事么？」 阮汝钦没有回答，只是长嘆一声。 「放心吧，阮老师，」寒熠的神色渐渐坚毅起来，「我会弥补您的遗憾的，一定会。」 阮汝钦回过神：「你一定要小心，以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恐怕那个阿强绝不会轻松放过你！阿强和所有的制作人关系都特别好，还有录音室也是……复赛比原创其实比的就是这些，你最好趁他还没有动作提前预定一个！」 第123页 「谢谢提醒，」寒熠一笑，「但我的制作人肯定比他的强很多。」 * 「呜呜呜呜呜熠你个变态，我要睡觉！」小龙猫抱着尾巴在寒熠的床上打滚，「我这三天就睡了四个小时，我都开始掉毛了，你到底是不是人啊熠！」 寒熠却坐在桌前，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哀嚎，又写了一会，回头：「你听这段旋律怎么样？」 小龙猫嘴上说着不情愿，但还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寒熠的哼唱，然后又眼泪汪汪：「很好啊！我都说了真的很好了，和你的第一百七十六个版本一样好！」 寒熠又问道：「蛇姐呢，你怎么看？」 蛇女已经在角落里里困得头点地了，但还是顽强地竖起一根大拇指：「真的和第一百七十六个版本一样好。」 「唔，」寒熠托腮，「你们都提到了176，但我其实是按照327的风格续写的……啊哈，我就说，还是少了点什么。」 这下，蛇女和小龙猫一起哀嚎了起来：「眼看都要有五百个版本了，人鱼一族都这么卷吗，谁来救救我啊……」 三天前，寒熠从虚拟世界回来的当晚，便去找了忘星。 见面第一句就是「他还在等你。」 忘星久违地有了神色波动。 寒熠甚至让小龙猫把整段视频都播放给了忘星，还不忘把之后宴会的事复述了一遍，在一旁听着的蛇女当即泪奔，满头小蛇也都泣不成声。 忘星前辈的眼睛也终于有了色彩，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在梦中，直到听了寒熠改编的那首歌，这才泪如雨下，激动地无法说话，只能轻拍着寒熠的肩膀。 想来，这便是某种赞许了。 寒熠紧跟着问道：「我应该把您的消息透露给阮先生吗？」 忘星怔了很久，似乎内心里也在百般纠结，最后才摇头道：「现在...不要。」 这和寒熠猜得反应一样，现在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无法摆脱囚禁，只能徒增双方的苦恼。 但，眼前至少有个方式可以弥补阮汝钦横亘十年的遗憾。 于是，寒熠拿出《远方的星海》的谱子，立即把刚刚看完所有的改编想法都对忘星说了一遍。 忘星这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几乎是瞬间就换回了昔日面对歌曲时严肃的神色，起身，反覆吟唱了半晌，但最终再次摇了摇头。 「你的出发点很好，摇滚风格的确很适合这首歌，但还不够好。」忘星握着寒熠的手，「我们...我们必须让这首歌做到完美！」 寒熠自然知道这首跨越了十年的歌有多重要的分量，寄託了多深厚的情感，这才有了他在之后三天的不眠不休，近五百个版本的新创意。 但每晚，他们三个满怀期待的走进地牢，将新的版本唱给忘星后，等来的都是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还不够好。」 小龙猫捂着脑袋：「你说，会不会是忘星前辈被关了这么久，已经陷入某种执念了...我真的觉得这首歌已经非常完美了...」 「说什么呢！」蛇女用尾巴轻轻拍了小龙猫一下，「我之前和无数个一线制作人合作过，他们跟忘星老师都差不多，好几次都直接把我骂哭了，更别提是忘星这个档次的了！」 「我以为找个制作人就是由她来搞定一切，」小龙猫痛苦地蹬腿，「原来我们是找了个大神来折磨自己的，太难了吧！」 「所以，阮汝钦老师就是带着忘星前辈的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折磨了自己十年吧，」蛇女说着几乎又要落泪，「他们两个可真是……唉。」 一聊到八卦，小龙猫立即坐起了身：「讲着，我原本以为阮老师是特别折磨人的那位，但没想到私下还挺好说话的，反倒是之前看上去特别温柔的忘星老师，真的很严格……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反差感！你说阮老师在外边这么喜欢骂人，是不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天天挨忘星老师骂……」 「有了！」寒熠突然弹起身。 「什么？」小龙猫和蛇女都吓了一跳，对视半晌，「这……是不是又疯了一个？」 寒熠摇摇头。这点折磨还不足以让他疯掉。 上个世界的时候，施冉导演为了秋奥会一点都没比忘星「正常」，一礼拜只睡不到十小时也是常事，因此，他根本没被忘星的严格打倒。 他之所以兴奋，是小龙猫刚刚提到的三个字，仿佛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找到了之前一直觉得缺了点的东西—— 反差感。 《远方的星海》其实结构非常复杂，寒熠常常看着的时候感嘆忘星的才华，它融合了非常多种音乐形式：歌剧、流行、咏嘆调、清唱，每一部分都非常割裂，这让这首歌带着如同意识流的梦境色彩。 但它的歌词却是在讲述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不止是忘星的家乡，更像是一个集合了「故乡」这一主题之下所有美好元素的集合。 寒熠之前想的就是想让每一部分互相融合，用摇滚的节奏将它们形成一个整体。 但他忽略了，其实忘星创作它的时候并不「融合」，她也是个有反差的人。 寒熠自己也并不是这样「融合」的人，甚至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带着无数的割裂——理想和现实、努力与顾虑、故乡与远方…… 人就是这样一种由冲突和矛盾的集合体，往往究其一生才能找到某种程度的和谐。 第124页 就像这首歌一样，它就应该是割裂的。 想到此，寒熠才重新开始动笔，完全放弃了主歌-副歌-主歌的结构，干脆让每一部分都尽情摇滚，尽情闪耀。 等寒熠唱完，只见小龙猫和蛇女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我的天……」小龙猫半天才缓过劲，「我不知道说什么……这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这就像是同时播放三、四首歌一样……」 「但评判起来应该只有一个标准，」寒熠挑眉：「这，好听么？」 「好听？」蛇女起身，「所有音乐人都会为这首歌疯狂！这完全重新定义了『歌』这个字！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叛逆，很摇滚了！更别提每部分都如此出彩！我觉得用好听这个词形容根本就是贬低了这首歌！」 寒熠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这首歌到位了。 蛇女补充道：「但我有点担忧，那些有话语权的贵族是绝对不会喜欢这首歌的……」 「你这不就是阮老师批评海侩的心态了吗？」寒熠笑道，「我们是为了音乐而做音乐，不是为了观众而做音乐，尤其不是是那些品味刻板的贵族。」 「说得好！」小龙猫鼓起掌，然而很快蔫了下来「呃，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寒熠和蛇女一齐看向小龙猫。 小龙猫咆哮：「这首歌结构这么复杂，得有多难录啊！！！忘星老师不得折磨死我们呜呜呜呜...」 * 半个月后。 歌手大赛复赛，寒熠和小龙猫照例早早进入了虚拟世界的候场区。 而这次，寒熠不觉得头上这么闹腾了，原因只有一个，小龙猫已经快虚脱了，此刻他气若游丝：「求求了，这次比赛赶紧结束吧，我觉得我不能再重录一遍了，打鼓的手都快断掉了。」 小龙猫之前猜得没错，忘星前辈见到他所写的新版本当即大喜，甚至露出了笑容。然而，三人的开心只持续了那么一秒，之后的录制环节那才是究极折磨，每个人、每个小节，都基本演奏了几十遍，忘星才满意。 因此，他们今天上午才结束一切背景音乐和和声的录制，寒熠拿着存储设备，久违地感到紧张了，因为连他都还没听过最终的效果，忘星特意叮嘱他不准提前听，必须把「惊喜」留到台上。 而他在走过候场区走廊的时候，发现那里站着几十位个面无表情的成年人。 之前布灵布灵提到过，复赛将不再採用名人评委，而是由大众评委的集体打分决定。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偏见，之前那些选手的同情不是白博的。 而寒熠虽然唱嗨了全场，但到了同情票面前，倒也未必打得过，不然就不会有层出不穷的选秀选手用这一招了。 更重要的是，寒熠暗暗观察了一下所谓的「大众评委」，竟发现他们都是贵族。 寒熠本想找老赵问问，为何平民选秀会让贵族当评委，但一时没找到对方。只能猜到，也许是在节目爆红的同时也面临了不少的压力，而这个帝国似乎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刺槐都两周没来过了…… 但不论哪种猜测，贵族当评委对寒熠都是极其不利的事，他的歌太颠覆，一定会被追求稳定的贵族所不啻。 「呀，e先生，您这么早就到啦？」一道十分有特色的声音在寒熠身后响起。 寒熠随即换上了礼貌微笑：「你也到的很早啊，海侩先生。」 海侩笑得热情的过分，看着对方更加虚弱的样子揶揄道：「不知道e先生准备的怎么样？」 寒熠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竟然站着阿强，瞬间明白了对方来打招唿的用意。 「肯定和你没法比了，有阿强这么厉害的导师在，」寒熠看向阿强，「不知道阿强老师康復了吗？头还疼么？」 「你——！」 阿强本想发火，但被海侩拉住了。 「我觉得e先生一定做好准备了，」海侩依旧笑着，「本来还担心，全首都星的录音室和制作人都不愿意像您提供服务该怎么办呢，现在看来，是我和阿强老师多虑了。」 阿强眼中的兴奋难以言表，「哼，你看到外面的贵族了吗，他们当大众评委可是很看重制作的哦。」 说着，他的手就伸到了寒熠的肩膀附近，「所以说，人嘛，该服软就要服软……哎哎哎！」 寒熠已经把对方的手扭了过去，冷冷道，「受教了。」 然后，径直走开了。 「熠哥，我真是要吐了。」小龙猫虚弱道。 「别吐我头上，谢谢。」寒熠言简意赅。 待他们走远，阿强才狠狠道：「走，和我去见见那些贵族评委……怎么见？当然是用你最擅长的那一套了，现在平民阶层怨声载道，所以贵族们都想立一下『亲民』的人设，他们会给最让他们心疼的人投票的。」 很快，主持人上台，开始介绍这次比赛的赛制。 与上次相反，这次比赛竟然是按照第一名、第十六名、第二名、第十五名……这样的顺序进行，这也就意味着，寒熠这次是第一个。 通常，评委们都不会给第一位上台的选手太高分数。 更何况这次的评委…… 「祝你好运哦，」海侩听完，笑得更灿烂了，「我听那些贵族们说，一定会让那些不入流的音乐消失呢。」 「你知道吗，就在一小时前，议会刚刚通过了新法令，要求所有在电视直播的选秀节目都要有贵族的评委呢！你在找老赵吧？他早就焦头烂额了，是不是都忘了通知你啦？」 第125页 「对啦，你也别抱有幻想，这些贵族还是靠着阿强老师的关系才这么快找来的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次来的贵族都是三四十岁的，人家都有孩子啦，很注重下一代的教育呢，e哥不会幻想会是些年轻贵族，有可能喜欢摇滚吧？」 「对了，还忘了和您说，阿强老师说他和这些贵族都很熟悉，他们都很喜欢他为我做的新歌呢，可你现在向他认错也来不及了。」 「海选和初赛都是第一名，可复赛的时候却是第十七……嘶，如果我这样，真的好丢人啊。」 说完，海侩眨巴着眼睛看向寒熠，似乎期待对方会勃然大怒的反击。 寒熠却露出了「你好可怜」那种表情，笑了笑，「如果你知道一种叫嘻哈的音乐形式的话，我想你一定会玩的很开心。」 海侩不解，「什么？」 寒熠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惋惜，「那种音乐里有些时候可以靠骂人收钱，你要是把刚刚说的那些垃圾话写成歌，也许就不用抱着金主的大腿了。」 「哦……或许不行，」寒熠向前走去，回头微笑，「你连垃圾话都说的那么平庸，估计挣不了几个钱。」 舞台上聚光灯收拢，寒熠也不理会对方又咬牙切齿地说了些什么，独步走上了舞台。 尽管外表看上去波澜不惊，但他的内心的确涌起了一丝忐忑，指尖都开始微微发颤。这些紧张的情绪主要来自原主的身体，似乎很牴触面对贵族观众。 寒熠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整个身体冷静下来，这不止是一场比赛，更是忘星在那阴冷的地牢的唯一寄託。 哪怕观众都不配合，他也要唱完。 然后，他看向台下，已经预料到会看到一张张那带着不可一世气质的冷冰冰的脸。 但…… 寒熠看清观众的真正面目后，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他隐隐听到后台，海侩正在大叫「怎么可能？」「为什么是他们？」「那些贵族骗我！」…… 他面前坐着的「大众评审」，的确是贵族。 只不过是还没长大的贵族。 正是那些三四十岁很保守的贵族的……孩子。 几十位小朋友正带着天真的笑脸，疯狂挥手和寒熠打招唿。 「叔叔，你要表演吗？唱什么呀？」 「哥哥你可真好看！」 「哥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呀，我从来没见过。」 「哥哥你会唱点有意思的东西吗，我不想听那些哎呀呀的声音了！」 小朋友们无一不是都在求知慾旺盛的时期，接受能力别说是和死板的贵族大人相比了，恐怕比成年的平民都强了不少。 而且，他们正是当年阮汝钦和忘星最快乐的年纪，也许，忘星特意设计的一些段落中的情感，只有他们才最能感同身受。 寒熠望向后台，只见老赵正一边应付着各路电话，一边悄悄对他拍了拍胸脯，就差直说「包在我身上」了。 而他的身边，阮汝钦也在，正出神地望着他，期待着。 第四十二章 烟嗓摇滚人鱼 光速坐牢x2 [哈哈哈哈这大众评审也太可爱了吧！] [这才是未来的真·大众评委啊, 那帮老头什么的省省吧！] [就是的，我看那帮傢伙的审美已经落伍了。] [嘘嘘嘘，快听e要唱什么！] 「你和我一样普通/追随着一个回家的梦/抬头望望天空/这都是真的吗？/家方向的那颗星，真的还在为我闪耀吗？」 随着低音鼓和贝斯低沉有力的嗡鸣, 寒熠的声音如水般流淌起来, 刚刚还在喧闹的小朋友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几乎不像一首歌, 而是一个故事，一个不怎么美的童话。 紧接着，吉他那灵动的声音进入了节奏, 配合寒熠的低吟，编织出了一个极为虚幻的梦境，那里就像所有人的故乡一样，有星星、有大海、温暖惬意…… 但梦很快破碎了，节奏激昂起来, 似乎是主人公意识到这不是梦境，而他已经被这个钢铁森林牢牢锁住, 他愤怒、他不甘, 但他为了生活，只能继续。虽然是极为激盪的乐段, 却在背景辅以钢琴抒情, 塑造出了一种沉重的命运感。 「让星星继续闪耀吧/如果明天我没有回来/就让那些星星继续闪耀吧，在家的方向……」 歌词中带着很多哀伤、甚至倾向于自毁的倾向，但一条条音轨，都那么轻盈, 甚至比当今时代最华丽的歌剧还复杂瑰丽，如此割裂的情绪之下，只能看到一个被金钱帝国困住的灵魂, 但仍在翩翩起舞。 他想回到童年，回到那段看到断线的风筝飞上天空却不觉得悲伤的年纪。 随后，咏嘆调、歌剧、慢摇……等等音乐风格一一展现。倾诉、痛苦、反抗、接受……就像是每个离开家乡来到繁华都市打拼的人经歷过的一切心里挣扎，每种情绪都被各类音乐的特徵烘托得淋漓尽致。 「再见了，远方。」 寒熠终于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也不禁悄然泪下。 意犹未尽的弹幕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这首歌也太颠覆了吧！奇作！奇绝！] [我完全没法再理智分析了，我只觉得所有情绪都太汹涌澎湃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出来……] [天，那句「妈妈带我回家」把那种无奈和思念完美诠释，我直接泪崩了！] 第126页 [我觉得整首歌的意识流就像是年轻人的迷茫一样，真的感同身受，我们该何去何从啊？] [愤怒、无力、吶喊、怒吼，终究归于平静，听完7分钟感觉像是走过了一生。] [e到底经歷了什么能写出这首歌？ [我把话放这了，这必成为乐坛经典！] 寒熠擦去泪水，只知道他做到了，他把这首歌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而且，他也没有辜负忘星所说的「惊喜」——原来，他们之前录的几十遍并没有浪费，而是叠在了主音轨后面，形成了一种极为壮阔的感觉，让他在演唱的时候被这个只有他们几个能懂的小细节打动。 其实这种笨技术已经很久很久没人用了，大家现在都用合成器取而代之，但没想到在忘星復古的操作之下，这亦是让这首歌似乎也在诉说着流行音乐的进步歷史，不论从哪个角度评判，都有的解读。 然而，最主要的，还是台下的大众评委的看法。 「哥哥，」一个小男孩站起身，眼泪汪汪的，「你是不是也想家人啦？」 寒熠温柔地蹲下身，和小男孩保持同一高度：「你想家了吗？」 「嗯，」小男孩搓搓衣角，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我都要哭啦。」 寒熠愣住了，周围的小朋友很快响应了起来，甚至有些直接冲上了台。 「哥哥都唱哭了，我刚刚也哭了，我也想妈妈了。」 「我也希望家人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还能挂在天上！」 「我好喜欢中间的小鼓呀，我小时候爸爸也给了我个这样的小鼓，但我们很久没一起玩过了！」 「这跟我爸爸妈妈总听的歌一点都不一样，他们的歌我都听不懂，感觉都一样！」 「我好想去有星星有大海的地方呀！一直都在大房子里，我都受不了啦！」 寒熠被一群孩子簇拥着，一时都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这也让他放下心来。本来，他有点担忧这首歌太过先锋，会让孩子们听不懂，但他现在才恍然：爱、勇气、家庭……这些最朴素的情感表达，是可以跨越年龄的。 更何况，孩子对于音乐的感觉往往更加直接，繁多的乐曲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他们的情绪，因此更容易被打动。 ——就好像不同的人欣赏同一幅画，也许在大人眼中能看出画家所表达的各种意义，但孩子更会被艷丽的颜色吸引，更容易欣赏到最直接的美。 几个孩子都拽着寒熠的衣角，不想让他下台，寒熠不得不挨个揉了一通他们的小脸，以此「贿赂评委」，才被他们放过。 「太棒了，e，」老赵笑脸飞扬，「刚刚的收视反响也很好，几大卫视都转播了！」 「多谢您，」寒熠想了想，「那些小朋友的家长们……还好吗？」 老赵嘆了口气：「实话实说，不太好，有几个都直接带着孩子下线了，不过都是些老古板，不用在意！」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老赵拉过寒熠，躲到了没人看得见的位置：「还不是阿强搞得！」 寒熠看看不远处，阿强正打着电话，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老赵继续道：「阿强和下议会的议长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总之，他上回被咱们几个整了之后就很不爽，这才撺掇议会出了那个什么在卫视播放的选秀都要有贵族评审的脑残法令，今天上午刚发布，明显就是沖咱们节目来的。」 「所以，你就假装请了些贵族，实则是让他们的小朋友当评委？」寒熠失笑，「老赵，你这招剑走偏锋可真厉害。」 「嗐，你要像我一样在这行做了这么久肯定比我还精，」老赵擦擦汗，「那些当官的贵族，总觉得娱乐风向是他们说了算，所以才整天弄些假大空的东西，我本以为弄个平民选秀就能摆脱他们的控制，但谁知道阿强来这一手！那我得让他明白，我可不是吃素的！」 寒熠思忖片刻：「这么说，我们的节目已经被盯上了吧？」 「可不是吗！」老赵环顾四周，再次降低音量，「我和你说，你一定要小心，之前他们已经认为你的歌有煽动性了！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彼此彼此——」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一般人在虚拟世界的皮套都会有些改变，可面前这位没有，完全就是现实里的样子，因此寒熠瞬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老赵刚提到的下议会议长的秘书——朱平。 平日里，下议会的议长几乎都不出现，通常都是这位秘书抛头露面，几乎每天的新闻都有他的身影，因此，寒熠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赵立马换上笑容：「何秘书，您怎么来了！」 朱平也回之一笑：「赵先生。」然后，他看向寒熠，打量了半晌才缓缓道：「e先生，您的摇滚我常听。」 寒熠一时难辨此话真伪，所以只是淡淡回了句「谢谢」。 朱平又看了寒熠一会，才说道：「我代议长来看看比赛的情况，毕竟，这是我们平民阶层的选秀嘛。」 老赵面露紧张：「那请问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朱平爽快一笑：「我看没什么问题，我刚刚还让那些贵族家长都老实一点，来都来了就别扰乱赛制，怎么能听了一首歌就让孩子下线，不做评委了呢？」 第127页 「是是是，朱先生说的是，」老赵这才放下心来，「谢谢。」 朱平单刀直入：「你们也觉得这法令有毛病，是不是？」 老赵和寒熠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一时间谁都没回答。 「算了，这是议会该操心的事，不是文艺工作者该操心的事，」朱平换了话题，「你们看到阿强了吗？我想找他谈谈。」 「他就在——」老赵回头，发现刚刚阿强在的地方已经空了，疑惑道，「之前还在这呢……」 寒熠却敏锐察觉对方话中的意味，试探道：「您……想找他谈谈？」 通常，朱秘书都是代理议长的职责，而且议长才是阿强的亲戚，但朱秘书没有说「我替议长传个话」，而是说，他想和阿强谈谈…… 朱平继续打量寒熠，带着玩味的微笑，也不回答。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三人立即向台上看去，他们聊了太久，差点忘了比赛还在继续进行中。 可现在舞台上一片混乱，只见一位女选手正披头散髮地蹲在地上，涕泗横流。 老赵快步走去，寒熠自然也跟上，而朱平竟然也跟了过来。 「怎么了？」老赵问。 「她的伴奏……」工作人员不确定道，「似乎出了问题。」 女选手已经被扶着走下了台，立即崩溃道：「这不是我的伴奏！我的伴奏不是这样的！」 寒熠立即拿过对方的存储设备，点击播放，只听开头还很正常，到后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十分不雅的声音…… 「原本都录好的，可却变成这样，」女选手泪奔，「外面可都是小孩子啊，怎么会这样！」 周围人要么开始排查问题根源，要么开始安慰女选手，可她的情绪似乎已经跌落谷底，只觉得刚刚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在全帝国观众面前无法翻身。 寒熠调低音量，反覆播放着那段音频，然后问道：「你刚刚接触过谁么？」 女选手愣住，回忆片刻，摇头：「没有……」 寒熠又问：「你这是在哪录的？」 「就是一个工作室啊……」女选手想了想，「很多人都是在那做的，首都星的那个最大牌的工作室。」 「哦。」寒熠点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然后，海侩上台，本来没出什么问题，却在唱到末尾的时候伴奏突然结束了，幸亏他继续唱了下去，用清唱完美收尾。 而之后的选手，间歇性的出现了一些问题，有人跑调很离谱，有人唱的时候伴奏断了一秒钟，然后再也跟不上节奏…… [天吶，这是在搞什么，是不是布灵布灵后台太烂了？] [是这些选手本身就有问题吧，怎么没人做检查啊……] [我觉得真的是实力不够吧，海侩的伴奏也出了问题啊，可人家救场多厉害！] [真服了，刚夸了两天布灵布灵，就又烂回来了，之前直播间崩溃的事还没结论呢……] 工作人员都快气死了，直接骂道：「下了台我们再播放他们的伴奏也是有问题的啊！明显就是他们的伴奏有问题，怎么是我们网站的锅呢！」 他们看向老赵：「老大，我们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老赵想了想，摆摆手：「这样解释大众只会觉得我们是在甩锅，重点是，怎么会所有选手的伴奏都有问题呢？」 「但是为什么，e选手的伴奏没有问题呢？」 海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人群里，还挂着眼泪，显然刚刚哭哭过。 一众工作人员看向寒熠，然而老赵狠瞪了海侩一眼：「你再暗示什么？」 海侩退后半步，委屈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嘛……而且今天，e选手到的特别早……」 「你的意思是e换了伴奏？」老赵勃然大怒，「我跟你说，这不可能！人家海选初赛都断档第一，用得着这些下作的手段吗？我用我的性命担保，决不是e做的！」 海侩眨眨眼，看向老赵：「赵总为什么会这么信任e呢？」 「因为什么，因为我信得过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老赵还想再说几句，却突然被拽了拽胳膊。老赵匆忙回头，只见一个工作人员指向远处。 阿强正拿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们，等发现一众人都在看他后才匆匆收起来，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不好意思，各位，我刚刚开了会儿直播。」 老赵一拍脑袋，坏了！这些话私下说没有任何问题，但到了公众媒体上…… [e和布灵布灵的副总是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说后面的伴奏有问题是e做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比赛就是赵总为了e办的吧？] [小海好可怜啊，怪不得上次阮老师捧一踩一，原来e后面是平台啊！] [虽然实力真的很强吧，但我以为e是真的平民呢，背后竟然也是有金主的啊。] 直播弹幕显然都看到了刚刚阿强那「意料之外」的直播，而老赵刚刚上头的那些话，很快便传得铺天盖地……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老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此刻只觉得难以置信，指着阿强：「我们也认识了十几年了，你和我玩这一手？」 阿强耸肩，「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赵又看向海侩，对方却一幅受惊的小白兔模样，眼圈通红。 第128页 而更让老赵崩溃的是，一众贵族家长走了进来…… 「天吶，赵昂，你让我们带孩子来就是为了捧这个人！」 「你这是用我们贵族的声誉去给你的宝贝做嫁衣，我们决不允许！」 「这个比赛就是个笑话！」 「要不是阿强和议长的邀请，我才不来这种平民选秀呢！你竟然还搞成这幅样子！」 「我要求这次比赛的成绩作废，全部重赛，而且，必须由我们当评委！」 「对，我们还要起诉你！」 老赵看向朱平，对方神色没有什么波澜，只在静静看着，老赵又看向阿强，对方沖他挑了挑眉，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 「妈的，给我玩这手釜底抽薪！」老赵狠狠骂道。 「彼此彼此，您这次不也是这么做的么？」阿强笑道。 老赵换评委就是为了不让贵族干预，而阿强的反击手段就是要把e和他的身份搞得不清不楚，这样，好不容易笼络到的平民观众也许会因此倒戈……好一个釜底抽薪，老赵暗嘆，但他也一时没了主意，这可怎么办呢？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就在这时，海侩轻轻推了寒熠一下，「e先生，您快点解释解释呀，别让大家产生误会。」 大家这才想到，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这下，全场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寒熠身上。 而寒熠……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一样。 被大家的视线锁定他才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 海侩装作着急的样子：「e哥，你快和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呀！」 「哦……既然你要我说的话，那好吧。海侩，如果我有什么不公正对待你的地方，你可以向我提出来的，」寒熠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诚恳，「请问，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海侩一愣，「你在说什么呀？」 「那我再说明白一点，」寒熠上前，气势瞬间变得不同，「你愿意对自己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负责任吗？一切责任，哪怕这可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e先生，这是在说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海侩急了，「你老提我干什么呀？」 寒熠嘆了口气，面带遗憾：「那好吧，接下来我说的话，麻烦摄像大哥帮我直播出去。」 摄像机瞬间对准了寒熠。 「一，针对我和布灵布灵的关系，我只能说，就算布灵布灵就是故意在捧红我，又能怎么样呢？」寒熠耸肩，调出了一行数据，「各位可以看到，这是我的歌曲和几次直播、比赛为布灵布灵带来的收益，估计没有哪个网络红人和主播可以做到这样公开吧，但我没什么可顾虑的。」 「如果对数据有任何质疑，大可以提出来，」寒熠手一扬，又有一张有几千万行的表格在大家面前展现出来，「这是所有收益明细，包括每一次的打赏，每一条流量分成，以及每个时段的收视流量转化。」 「作为对比，这是这段时间海侩先生的收益记录，我也特地帮您留意了，我们见到，布灵布灵每分配给你一位用户的流量，你平均能为布灵布灵带来的收益是2星币，而我，是6星币。」 「布灵布灵又不是傻的，老赵更不是傻的，这些流量都是货真价实的用户，这证明了我有这份商业价值，他不捧我，难道捧你吗？」 海侩愣住了。 老赵率先鼓掌：「说的好！」 「二，关于我和老赵的关系，我当然没什么证据直接证明我俩只是朋友兼商业伙伴……但，大家不妨看看老赵的打卡记录。」 说着，又是一排数字在所有人的面前升起。 「十天来平均每天工作十四小时，都快007了吧？」 老赵眼含热泪，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工作了这么久，因为他已经分不清工作和生活的界限了。 「而我的这首歌，大家可以看看音轨设计，原始素材就有上万条，花的时间，应该也不用细说了吧？」 「我想赚钱，这没什么好丢人的，老赵也想赚钱，这样没什么丢人的，我俩相互配合能赚更多钱，这又有什么错呢？」寒熠笑笑，「我们都出身平民，又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与其说他是我的金主，倒不如说我们是彼此的金主吧？」寒熠看向大家，「但其实，我们真正的金主和各位一样，就是不要命的工作。」 周围一众工作人员都开始鼓掌：「就是的！赵总每天都陪我们加班……」 「谁要是007还能兼顾别的事，那是真的神仙！」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的！我站e和老赵！」 「当然，我很幸运，有点不足为道的天赋，在座的，又有谁不在努力生活呢？这是穷人走向成功的唯一途径。」寒熠的语气带上了愤慨，「而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想要靠损害他人利益走捷径的人，他们没有为社会增添价值，而是在窃取其他人的价值！」 说完，寒熠看向海侩和阿强，冷笑道：「说的就是您二位。」 海侩只觉得难以置信：「什么？」 紧接着，一段音频在直播间响起。 「跟我在一块，你再也不用玩命写歌了，让手底下那帮人写就好……」 「强哥你最好了！」 第129页 「录音室那边我都打好招唿了，他们不会对其他参赛选手那么尽心的，你等着吧……」 「哥，为什么你和录音室、制作人的关系都那么好呀？」 「傻，当然因为我和贵族关系好了。」 「强哥真厉害。」 「回头我就把你介绍给他们，到时候随随便便参加几场私人的聚会，就能拿到十倍于你直播总收益的数……」 「哇，强哥真棒！」 「呵，我早就和老赵说过，平民选秀走不通，讲真，穷人就别玩音乐了，这些娱乐，本就应该是为了贵族服务的……」 录音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对话的主人公，因为两个声音都太有特点了。 海侩和阿强。 阿强听后只觉得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寒熠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后脑勺，沖他挑了挑眉。 阿强恍然，原来是当时他被揍的时候，对方就已经…… 「我的经歷告诉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今天我没受到你们二位的攻击，这段录音我永远不会拿出来，但……」寒熠转向海侩，「但我问过你了，愿不愿意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海侩接连后退两步，只觉得难以置信。 [原来是他们！感谢e的曝光！] [我吐了，他们跪舔贵族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坑害其他平民！] [我最瞧不起这种贵族的走狗了！难道他们不是平民吗？] [什么叫「娱乐就是为了服务贵族」啊？我没钱连听歌都不许吗？] [你们看之前的朱小嘟，再看看e的收益，真的和那些贵族捧着的歌手差好多啊！] [这公平吗？] 疯狂的弹幕几乎把直播间淹没，而在场的那些贵族无不愕然。 这时，朱平才走到阿强身边，冷冷道：「阿强先生，其实我此行就是想通知您，因为您和议长的亲属关系，为了避嫌，还请您不要再联络上下议院的议员，给他们施压了。」 阿强嘴巴一张一合，但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海侩更甚，已经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目眦欲裂地指着e，嘴里嘟囔着很多恶毒的话。 老赵这时面对镜头，又换回了商业精英的那种运筹帷幄，对观众道：「因为突发事件，比赛暂停一小时，之后，除e和海侩外，所有选手都有机会重新表演，而且，布灵布灵在这里承诺，我们不搞原罪论，也无意扩大阶层的隔阂，为保证公正，大众评委依旧会是来自贵族家庭的小朋友，请问各位父母是否同意？」 而这下，再没有一个贵族提出要带孩子离开，毕竟这时候离开，可是要被扣上「扩大隔阂」的帽子，于是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好，一小时后见，朋友们。」 这下轮到寒熠给老赵悄悄竖起大拇指，称赞对方反应奇快。 「你……你们……」海侩方才反应过来，便朝着寒熠飞奔而来，高高举起拳头，打算用最原始的方式负隅顽抗。 阿强也沖了上来，彻底将理智抛于脑后。 啪！啪！ 两声清脆的阻挡。 竟是朱平和阮汝钦一左一右，替寒熠拦截了二人的攻击。 朱平调整了一下西装，冷漠道：「扰乱社会秩序，外加袭击官员，二位未来可有段时间要在牢里悔过了。」 「不，我没有……」海侩痛苦的尖叫。 「城防军估计已经到二位的家门口了，还请配合他们的工作。」 朱平说完不到三十秒，海侩和阿强的虚拟形象便忽然消失了。 光速下播接光速入狱。 寒熠看向朱平，笑道：「您是什么时候让城防军准备好的？」 「早就对他忍无可忍了，」朱平假装想了想，「大概是你说『老赵不捧我，难道捧你吗』的时候吧。」 二人对视片刻，都笑了。 「同志们，咱们休息一小时，还有硬仗要打呢！」老赵识趣儿地对周围工作人员和选手喊道，「我们做完这场直播以后，今天谁都不许加班了！」 「好！」 周围的人方才散开，留下寒熠、老赵、阮汝钦和朱平四人。 老赵介绍道：「阮哥，这位是议长的秘书，朱……」 「我知道。」阮汝钦直接上前给了朱平一个拥抱，「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老赵一愣，「你们认识？」 「当年高中的铁三角，」寒熠接过话，「您二位和……忘星小姐。」 朱平惊讶：「你怎么知道？」 寒熠指指对方的眼眶，「您刚来的时候我发现您这里泛红，想来应该不会是因为太过劳累吧？所以我就查了查，幸好在忘星小姐在早年的採访中暗示过和您二位的往事。」 「你真的是……有些聪明的过分了，」朱平失笑，「还有刚刚那首《远方的星海》，天，我真的恍惚间以为忘星还在。」 「我也是，前两段很有忘星的风格，」阮汝钦补充道，「但后面完全是你的摇滚风，竟然如此融洽！不过，至于背景那叠轨的想法，我记得只有忘星在很多年前和我提到过想尝试，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真的是巧合吗？」 朱平慨嘆：「当年汝钦找我，说这首歌是他的遗憾的同时，也让它成了我的遗憾，但今天，我真的觉得没有任何遗憾了……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只能是忘星没能听到你把她的歌完成的这么好！」 第130页 「是的，我真的好希望忘星也在……」 「那如果……」寒熠看看二人激动的神色，长唿一口气，「如果我说，她其实可以听到呢？」 二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她已经去世了！」 「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们，那是因为之前，我不觉得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促成这件事，」寒熠眼神渐渐坚定，「但，遇到朱平先生，还有老赵，还有您，阮先生，我觉得这个铤而走险的计划或许能行。」 紧接着，寒熠凑近，三人立即认真听了下去。 半晌，三人唏嘘不已。 「但我觉得，似乎缺一个契机，」寒熠讲完，补充道，「一个盛大的事件，所有人都看的事件，我本以为这场比赛可以做到，但经过这次的突发事件恐怕不行，这便是最后的不稳定了……」 「那倒未必！「朱平说道。 三人立即望向他。 「一个月后有场三国盛会，所有贵族都会出席，当然也包括他！」朱平一笑，眼神中却满是冷意，「我们，决不能放过他！」 第四十三章 烟嗓摇滚人鱼 我要带你走出这行宫，赋…… 「胡乱组合的意识错乱之作, 毫无新意，不值得聆听。」 「我们只能给出负一分的评价，请家长们警惕让孩子听到这首歌。」 「《远方的星海》无疑是一次失败的创新，丝毫看不到有价值的部分。」 「我们不得不怀疑e在创作这首歌的时候是否磕了药, 噩梦般的意识流结构令人感到畏惧, 更别提那近七分钟的迷之时长。」 「显然由孩子组成的大众评审并未起到该有的作用, e这次的第一名并非光彩的胜利。」 然而，即使是这些传统的权威音乐评论号和贵族报纸都纷纷给出了《远方的星海》史上最低的评价，也丝毫没有影响这首歌的成绩打破一个又一个的记录。 布灵布灵歌手大赛复赛结束后, e又不负众望的获得了第一名，而《远方的星海》也在一夜之间爆红，不仅仅在布灵布灵音乐区登顶，各大流媒体、音乐库榜单，甚至电台的点歌频道, 到处都是这首歌的身影。 尤其是之前电视台的转播，将这首歌引入了大众的视野, 即使没有关注歌手比赛, 全帝国的上亿民众也多半都对其中的旋律耳熟能详。 [e，别听那些媒体说什么, 那都是被贵族掌控的喉舌！] [就是的, 我们喜闻乐见的作品，凭什么让他们评论啊！] [他们算老几？不就一直想推原本梦湍和海侩的那种歌功颂德的歌吗？] [e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e的评论区，每分钟都会多出几百条平民的留言。 如果说之前梦湍真正嘴脸的揭露和海侩、阿强录音的流出，只是平民阶层对权贵表达不满的导火索的话, 这首歌和e在复赛被黑时反击的言论则彻底引爆了低下阶层的抗争。 之后的半个月里，就像《远方的星海》一样，整个帝国也都陷入了一种割裂的状态中, 平民和贵族的对抗事件层出不穷，整个社会俨然分成了两大阵营。 先是多个血汗工厂罢工，因为贵族要求职工每天工作15小时，而他们提供的报酬也只是刚能餬口而已。 然后是各地农民抗议苛税，静坐示威，藉此希望让那些贵族放出土地的所有权。 边陲被剋扣军饷的官兵、被贵族以低分占据入学名额的学生、被贵族纨绔猎杀的异族……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寒熠曝光的收益明细和那些每天靠躺着就能收穫大量财富的世袭贵族相比少得可怜，让人们对于社会财富分配的极大不公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而最应代表平民阶层发生的当权者——下议会的议长，也因为之前和阿强的亲属关系被曝光，不得不引咎辞职，原秘书朱平成为了代理议长。 「陛下，这是朱平刚刚提交的报告，我们内阁认为，这些平民的反抗已经极大程度影响了帝国的稳定，」老乌龟颤颤巍巍地把一沓文件放到了刺槐面前，「您必须要採取一定的措施了！」 刺槐转过身，冷冷看向那些文件，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这些天来，他几乎夜不能寐，俨然经歷着继位以来最大的危机。 上议会的贵族们还在抵抗这种汹涌的民意，意图把帝国拉回正轨，而下议会因为议长刚刚倒台也一片混乱，无所建树，所以，现在的压力都到了刺槐身上。 他的决定，很可能影响帝国未来的命运，以及，自己的命运。 「必须要先稳定民心……」老乌龟一咬牙，「要承认，之前对于平民和异族，我们确实太苛刻了！」 「叛徒！」刺槐突然暴起，直接把文件都扔回了乌龟脸上，「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你就出身异族？」 老乌龟跪倒在地：「陛下，这是我们内阁一齐的意见，并非我一人所为。」 刺槐冷笑：「呵，你们一个个都是我搜罗起来的平民，如果不是我，你们能走到今天吗？还都在泥泞里打滚呢吧！」 「是……」 「所以你们就提出了这么个让我被所有贵族和皇室唾弃的点子？」 刺槐怒不可遏，但经过几日的纠结，他内心里却又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饶是之前他极想利用这种民众积郁的情绪反抗议会，此刻，发觉这种能力比想像中的要大的多，甚至有隐隐要向他反噬的倾向，他还是不免的产生了畏惧。 第131页 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在乎自己权力和利益的人，至于平民，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是麻烦的存在。 刺槐背手徘徊半晌，又问道：「e的身份还没有查到吗？」 老乌龟摇头：「他的技术手段比我们最顶级的工程师都要好，而且布灵布灵那边也并没有配合我们交出用户身份的义务。」 「呵，你们是不想找吧？」刺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神色，「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老乌龟诚恳道：「陛下，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啪！ 刺槐一掌拍在桌子上，几乎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声响，但老乌龟没有退后半步，依旧看着刺槐。 眼神中纯粹又坚定的光芒让刺槐无法与之对视，于是狼狈地别过了头。 半晌，他才又问道：「十天后的三国盛会准备的如何了？」 邻国来使，本应是强调帝国地位，展现国力的契机，更别提还有上千个关系错综复杂的贵族出席，这也是刺槐继位后第一次公开亮相，本应盛大登场，却因为现在的内乱，几乎要让对方看笑话。 种种麻烦事接踵而至，这让刺槐几乎游走在崩溃边缘。 老乌龟却一点都没有抚慰这位年轻帝王的意思，直言道：「筹备盛会并不需要多大的精力和付出，唯希望陛下尽早做决断，让我们的帝国恢復宁静！」 刺槐这次，再也无力再装出那副暴怒的样子了，声音艰涩道：「知道了。」 然后，他想了想，「叫司机备车，我要去行宫。」 不知怎得，如此重压之下，他忽然很想去看看那位许久不见的人鱼。也许，此刻只有他，能抚慰自己内心的百般情绪。 * 「干杯！」 小龙猫、蛇女、寒熠以及忘星，正坐在地牢的房间中一齐举杯。 「嗝！」小龙猫揉揉吃撑的肚子，一脸满足，「十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感谢忘星小姐！我在熠的帽子里听到成品的时候真的泪流满面，完全控制不住。」 「我也是！」蛇女长嘆，「虽然我只做了点微小的工作，但你们把录像给我的时候，我真的哭的好大声，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参与过最伟大的项目了！」 「真的，看看那些评论……」小龙猫擦擦眼角流淌的泪水，「我觉得我们真的做到了，真的是为他们、为那些和我们一样的人演奏！」 「敬忘星前辈！」 「敬您！」 四人又一起饮了一杯。 忘星笑笑，之前那种一直萦绕在她周围的愁苦淡了不少，她看向寒熠：「我无足轻重，但真的很感谢你，熠。」 寒熠为忘星斟满，「还是您的乐曲底子好，我只是做了些微小的工作。」 「不……」忘星摇头，「你的摇滚风格、你的演唱、你的精神，如果没有这些，《远方的星海》什么都不算，这完全是你的功劳。」 「就是嘛，熠别再谦虚了！」小龙猫捋捋鬍子，「再说了，除了你的努力之外，如果不是你在后台的那些发言，怎么会有如此热烈的反响呢？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搜集的那些数据！」 说到这里，忘星显露出了一丝担忧：「熠，现在全帝国乱成了这样，我们要怎么收尾呢……」 「朱先生会帮我们在议会推波助澜，而老赵和阮先生则是在文艺界，然后我会……」寒熠回答道一半，忽然捕捉到了忘星神色中一闪而过的纠结，这才发现对方问的其实不是这个。 于是，他长舒一口气，转而问道：「忘星小姐，请问您还愿意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吗？」 「啊……」 忘星一时语塞。她完全没想到，对方竟一丝不差地点破了她的心事。 十年前，她还没被刺槐毒哑囚禁的时候，是当之无愧的巨星，连邻国都是她的粉丝，那时的她是何等的光彩夺目。 可经过十年在地牢幽暗闭塞的生活，她不仅容颜不復往日，更是失去了歌喉和所有财富，哪怕重获自由，可别人会怎么看待她？昔日喜欢过她的人又会怎么评价现在的她呢？ 这正是萦绕在她心头很久的担忧，也是她之前不愿帮助熠的原由，可这次的胜利，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更别提自由世界里还有老友朱平和……他，都在等她。 万分纠结于一身，她只能求助地问向熠 「你呢，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并希望这个和她有一样经歷的人鱼能给自己一些力量。 小龙猫和蛇女也看向熠，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精神支柱。 寒熠笑得十分从容，「当然。」 忘星犹豫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从不属于这里，」寒熠的眼神无比坚定，「哪怕被外人所唾弃，哪怕受到再多嘲讽，我也要站在阳光之下，大不了我就去洗盘子、扫大街，但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用劳动换取生活，而不是成为那个暴君的藏品和玩物！」 忘星愣住了。 「而且，忘星前辈也不是失去了一切，未必要如我说的那么辛苦，」寒熠拿过一旁放着的简易琴键，放在了她的床边，「您还有音乐。」 忘星看着那些她曾交付所有感情的黑白琴键，半晌，喃喃道：「是的……我还有音乐。」 「其实，不说远大的事情，我有个很小的梦想，但我想很快就能实现了，」寒熠的语气轻松起来，「我想在阳光下，和你们一起演奏，你们还能记得起那种现场表演的感觉吗？」 第132页 「当然！」小龙猫激动道，「那些掌声、欢唿……」 「手指在琴弦上的滑动时的震颤，音响在身边嘶吼，所有人的心跳和自己都是一个节拍……」蛇女补充道。 忘星阖目，似乎开始了畅想，嘆道：「我真的还能再回到舞台吗？」 「可以的。」寒熠轻轻一笑，「我们很快就有自由表演的机会了……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三人不解地看向他。 寒熠指指外面，「车轮声，刺槐来了。」 * 待刺槐走到小人鱼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正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远方。 月光如同被薄纱一般轻轻覆盖着人鱼那本就苍白的皮肤，而对方那长瀑一般的捲髮更是在外面黯淡夜空的对比下显得如梦似幻。 他那翠绿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伤感的神色，脖子上的伤疤也还未癒合，更显惨澹。 可小人鱼他在看什么呢？ 刺槐一时失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藏品。 寒熠当然听到了对方开门的声音，但又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陛下，您来了？」 「嗯。」刺槐这才回过神，背手走到了寒熠身边，「你在看什么？」 「回陛下，我没看什么。」寒熠低下了头，趁机飞快地看向对方的双手，发现他并没有拿着皮鞭，于是轻轻笑了一下。 「你不许欺骗我，」刺槐靠近寒熠，「你明明在看什么东西，非常入神。」 寒熠不想让对方骯脏的手再次掐起自己的脸，于是收敛神色，主动抬头：「其实，我在看星星，陛下。」 刺槐勾唇一笑，坐在了床上，「这回答还差不多。」 「是，」寒熠错开身，好让对方也能看清自己身后的星空，「在我的故乡，人鱼们经常会观察星星，因为我们认为星星寄託了很多关乎灵魂的东西，甚至还有观星节那些庆典……」 「哦？」刺槐来了兴致，「我都不知道你们还会这些……那你都观察出什么了？」 「我并不太懂那些……」寒熠调整着语气，尽可能让自己听上去最诚恳，然后才开口道：「我只是看着星星，忽然有些想家了。」 此话一出，刺槐的神色果然变幻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没有如寒熠所设想的最坏结果那般暴怒，只是别过了头，粗重地喘息片刻。 然后，他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有首歌想给你听听。」 寒熠流露出适当的兴奋和期待，「好的陛下，是什么歌？」 刺槐拿出平板，「是一首最近在底层社会很流行的歌，既然你之前也是歌手，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哦，好的。」 在余下的七分钟里，寒熠不得不像是第一次听《远方的星海》一样，一点点听了下去，并不时要和刺槐做点眼神交流。 一曲终了，寒熠暗嘆，感觉自己的演技又提升了。 「怎么样？」刺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很有冲击力，听着几乎让人想——」 「想跳舞，是吧？」刺槐帮他补全了后半句，「所有人都这么说，但我不认为这是底层社会这么喜欢它的原因。」 「那您认为原因是什么？」 「因为这种音乐极具煽动性，但我并不像那些贵族一样持完全负面的态度，事实上，歌曲的主题也很能打动我。」 「打动……您？」 「是的，这个歌手唱着仿佛自己在一个远离故乡的牢笼之中，」刺槐的语气中染上了一丝愤慨，「谁又不是在牢笼之中呢？我难道不是在议会和内阁之中艰难求生么？」 「是……」 个屁。 寒熠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暴君似乎还觉得自己挺可怜的，他是不是身处牢笼寒熠不想深究，但寒熠知道，只要刺槐死了，就有十几个异族不会再在牢笼中了。 可他还得耐着性子听刺槐说完。 「和你说了恐怕也是白说，但我也没别人可以说这些了……」 接着，刺槐把和议会的争执，社会的动盪，即将举办的三国盛宴等等事情，都一股脑的和寒熠讲了一遍。 寒熠听着对方无数次只从自己角度出发，而非帝国更非平民的自私言论，真的是强忍住作呕的冲动。 到底刺槐是个什么自私又愚蠢的帝王，才会在如此境况之下仍以保全自身地位为重啊？ 「总之，现在下议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每天都有无数贵族来觐见，只为让我想法帮他们控制住那些平民……」刺槐重锤床板，「而我的内阁竟让我向那些平民妥协，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时候帝王世家会像平民让权！」 说完又过了很久，刺槐还不能平静下来，看来这些话真的憋了很久了。 然后，他看向寒熠，「你怎么认为？」 「陛下，我不认为我能对国事发表……」 「不，我要你说。」 寒熠装作胆怯的样子，「好，我倒是有些想法……」 暴君的愚蠢正好说明了他最在意的是什么，这就让寒熠有的放矢。 「我认为，眼下的困难无非就是平民有很多意见，却无法得到贵族的认可。但其实，我们的制度里本身就是有他们发言的空间的。」 刺槐来了兴致，「哦？」 第133页 「是的，下议会的存在正是为此，」寒熠谨慎选择着措辞，「而之前您和我说过，下议会一直是被上议会世袭罔替的贵族把控的……但如果，下议会真的只是为了平民发声呢？」 「陛下的下议会，不应该是由贵族或者富家子弟的傀儡构成，更何况，那些人本就是您的敌人。」 「应该向着全天下的人取士，完善考核制度，不论出身只论能力。」 「首先，制度一出，单是完成考试就会吸引很多平民的注意，而且，待他们组成了新的下议会，开始为了所有平民发声，之后提案的流程快慢，尺度大小，岂不是也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陛下所需要做的，只是提出改革的建议即可，这就可以让那些属于群众的希望，绽放于陛下的掌心中。让天下的人才所学的知识，都只是为了帝王您服务。让您成为比起贵族资本有着千万倍人数优势的平民心中的明君，让舆论永永远站于您！」 寒熠说完，看向刺槐。 刺槐也正看着他，仿佛这世间再没有别人了一样。 随着寒熠的讲述，帝王的眼中渐渐亮起华采，哪怕他不想承认，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没有把人鱼当做一个单纯的花瓶。无论是对方那双几乎可以称为魔法的手、还是对方的多次建议，总能准确的击中他最受用的地方。 原本他可以轻易占有这个人鱼，但是在这一刻却显得踌躇了…… 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念头——他要让人鱼得到最大的尊重。 就仿佛他有着全世界最珍贵夺目的藏品，他完全压抑不住将它公之于众的冲动。 「很好！」刺槐起身，开怀大笑，「我的内阁竟都没有提出此项建议，熠，唯有你能帮我解忧！」 寒熠害羞的低下头去。 得了便宜再卖乖，这套路向来好使。 而他当然也能猜到为何内阁没有提出这个建议，因为内阁都是刚正不阿的臣子，他们知道，即使下议会真的由平民掌控，很多决定权还是会在帝王和权贵手中，并不能真的解决问题。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帝王，还有那些权贵……都并不会存在很久了。 刺槐并排站在寒熠身边，难掩心中的畅快，望着星空：「你刚刚说，你想家了？」 「是，」寒熠从善如流，「但也并非真的想家，毕竟没有家人期待我……可能我只是有点想念外面的生活了。」 「很好！」刺槐喜出望外，然后，他提出了一个邀请。 一个寒熠一直在等的邀请。 「熠，我要你和我一起出席三国盛会，」刺槐长舒一口气，「我要带你走出这行宫，赋予你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让你成为仅次于我的闪耀的存在！」 「朱平之前还建议我，将歌手大赛也在宴会上举办，以彰显我的包容！」刺槐兴奋道，「再有你这个之前被所有人唾弃的异族在我身边……我必然会获得所有人的尊重！所有平民和权贵，甚至还有那些外国来使，他们一定会永远记住我！」 「他们会说，是我，拯救了整个帝国！」刺槐的眼中尽显癫狂，已经迷失在了这个无比美好的梦境之中。 寒熠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当然了，陛下，」寒熠认真地说道，「您一定会被所有人记住的。」 第四十四章 【世界二完成】 暴.君陨落，帝国重生…… 余后的几日, 整个帝国的所有人都在讨论两件大事。 其一就是刺槐提出的「全民科举」制度，与帝国实行了上百年的世袭罔替相比，这无疑给了平民阶层更强的参与感，只要通过重重考试就能获得进入下议院的资格, 从而拥有了为自己的群体发声的权力。 考试的难度自然极大, 更何况还有道德、身体素质等等考核, 在代理议长朱平的设计之下，能通过者自然都是万中无一的精英。 而为了让下议会保持孤立，朱平和刺槐不得不从多方面给上议会的贵族施压, 这一举措虽极快熄灭了平民阶层的怒火，但却引起了贵族的强烈牴触。 传闻中刺槐为此和几位贵族领袖开了无数次闭门会议，却至今未让所有贵族都感到满意。 皇权、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微妙平衡已经处于了即将被打破的临界点上。 但与高高在上的权利斗争相比，第二件事则更受到全民关注。 三国盛会要举办了！ 布灵布灵那档平民的选秀比赛的决赛也要举办了！ 而刺槐为了彰显自己体恤平民的决心，将歌手大赛和三国晚宴同时举行！ 随着比赛热度的临近, 越来越多关注集中在了e的身上，毕竟是他的摇滚掀起了这场平民与贵族的纷争, 而也是他的摇滚, 在海选、初赛、复赛都以断档的成绩收穫了第一名。 而他在过去的半个月中也没闲着，将之前发布的歌曲全部重新录制, 最终形成了专辑《星》。这张专辑以极短的速度创下了两个记录： 一, 全星际销量记录。不仅是在帝国，在周边的联邦国家也都一举窜上榜首，连这次要参加三国盛会的外使都公开宣传自己是e的粉丝。 二，最受争议的记录。就在这首歌在平民阶层大红大紫的时候, 贵族的各类媒体都在疯狂抨击着它，尤其是其中最有名的那首《远方的星海》，甚至被贵族内部评为禁曲, 已经上奏议会希望全面禁止。 第134页 但e从未公开对此做出回应，事实上，e从未对任何争议作出回应，他只是每隔几天放出一首新歌，适时回復一下粉丝的评论，除此之外仿佛不存在一样。 就连帝国内几大综艺节目和电视台的访谈都曾向e抛出橄榄枝，但接连被拒绝，似乎他打定了注意不愿抛头露面。 「会不会e真人长得太难看了，所以不想出面啊？」 「或者可能是个异族，不想出来丢人吧！」 「但他也不能一辈子都躲在皮套下面呀！」 「他的皮套本来就也算不得多精緻好看，说不定都是百倍美颜的！」 「啧啧啧，现实里不知道丑成什么样了！」 伴随着大众对e身份的好奇，不满的黑粉自然也贡献了无数力量，什么《根据e的皮套还原他真实长相》、《据说e长成这样！》、《惊！e竟然是深海巨怪！》等等内容尘嚣之上。 但这份好奇很快就会得到证实了，因为就在决赛的前一夜，议会和帝王首次达成共识，一起推进了一条新的规定——所有的选秀节目都不能再以虚拟形象参赛。 这无疑是为e单独制定的法规，似乎就连上位者们也在好奇e的真实身份。而此举也理所当然地把大众对歌手大赛决赛和三国盛会的期待拉到了最高潮。 就这样在数亿目光的期待之下，盛会开始了。 * 觥筹交错，整个皇宫宴请厅金碧辉煌，金樽玉盏，万盏明灯……这都是在直播间实时观看的数亿平民一辈子没见过的场面，连做梦都会觉得有些太过浮夸。 几百位贵族身着华服，在正厅的两排长桌旁边落座，都带着极为满意的微笑。而其中最显赫的五位贵族家主，则更是无上荣光，和两位别国使者以及帝王本人一起坐在宴会厅最前面的圆桌。 整个宴会厅斜倚在山腰，能俯瞰一片巨大的草坪，而今天，草坪上并非往日的那些珍奇异兽，而是几位平民歌手，正为了一个不足为道的冠军头衔，卖力歌唱着。 在座的贵族不时斜眼扫上两眼，但大多数时候都宁可专注与面前的鸡鸭鱼肉，也不屑于给那些玩命挣生活的小歌手一点关注。 可与一众贵族的嬉笑相比，主桌的氛围却是严肃了很多。 「请问两位使者用餐可否满意？」愚比金问道，「这都是我们帝国从各个星球进贡的珍品，想来在别处是吃不到的。」 两位使者都不是什么高官，也只是受各自君主的嘱託完成宴会，因此也没有太多的看法，只讷讷点头称奇。 愚比金向来都是帝国喉舌，几乎把上议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又是来自比刺槐还要歷史悠久的家族，此刻看着使者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像是这里的主人了。 「食物自然是极好的，因为在座的都是三个国家最重要的人，除了——」愚比金阴冷地看向刺槐。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袭黑衣，与周围一片浮夸的礼服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带着面纱，但一双翡色的眼睛极为出挑，没有一丝情绪，可扫视到愚比金的时候他仍是觉得有些胆寒，仿佛坠入寒潭，不敢再与之对视。 「——敢问陛下，这位是何人？」愚比金问道。 刺槐冷冷看了愚比金一眼，知道他仗着自己的身世一直有「越俎代庖」的心思，尤其是自己提出科举的制度之后，他更是千方百计地找茬。 他刚想发作，只觉得袖口被轻轻拽了一下，他带着些疑惑看向熠。 寒熠低声提醒道：「陛下，摄像机要转过来了。」 刺槐回过神，沖熠点了点头，算作感谢。 经过这段的相处，他已经把这条小人鱼当成了最得力的助手，于是，他站起身，换回了那种招牌的和善微笑。 「不如我们去看看比赛吧？」摄像机转到主桌的时候，刺槐向两位使者发出了邀请，「在表演的都是我们国家最有才华的人。」 愚比金冷嗤一声：「陛下，让邻邦的尊客看平民表演，怕是有些不妥吧？」 寒熠又不着痕迹地拽了帝王的袖口一下。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刺槐保持着笑容，「我不认为平民和贵族的才华有什么差异。」 他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立住「亲民」的人设，绝不能出错。 此话一出，愚比金当即脸就绿了。 一个胖胖的使者注意到了刺槐和愚比金的尴尬气氛，于是说道：「我也想去看看选秀呢，实不相瞒，我们国家有很多都是那位e的粉丝！」 刺槐爽快一笑：「那太好了，今天我们的压轴表演就是e。」 说完，几人来到露台，正是观赛绝佳的位置。 由于昨晚的新规，这次决赛所有选手都不许再用虚拟形象，他们都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原来娜娜选手是一位中年姐姐呀！但她的声音真的很有少女感！] [好惊喜，阿布竟然是鹤族！翅膀也太美了吧！] [哈哈哈哈之前一直说自己颜值不行的弟弟原来也是异族。] [我更期待e的亮相了，是不是下一个就到他了！] [是的，呜呜呜呜希望不是丑八怪。] [建议你们降低预期，他一直不正面回应，感觉是真的丑。] 与无聊的宴会相比，直播间的观众对比赛的关注自然更高。 第135页 胖使者面露期待：「下一个就是e的表演了吗？」 刺槐点头：「是的。」 正当此时，老乌龟跑了过来，对刺槐耳语：「陛下，现在就是收视率最高的时间点了，大家都在期待e的出场！」 刺槐低低的嗯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寒熠的后背。 寒熠也走到了露台一侧，和刺槐并肩的位置，心里知道，接下来的戏份，轮到他了。 「各位，请暂时停下享用美食，我有件事要宣布。」刺槐接过乌龟递来的麦克风，朝着一众贵族说道。 很快，全场几千双眼睛和摄像机都盯到了刺槐身上。 两位使者也好奇的看向他。 「感谢各位的注意，」刺槐自信一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他。」 说完，他亲手揭下了寒熠脸上的面纱。 这是一张让人无法忘记的脸，不仅有着一头如阳光般璀璨的金髮，连眼睛都是翠玉冰翡般的绿色，如宝石一样，镶嵌在玉玦般洁净的面庞上。 全场一片譁然。 任谁都不会想到，帝国之君竟然把那位假唱的人鱼带在身边！ 「几个月前，熠在低谷期，是我收留了他，」刺槐勾唇，心中满是将自己心爱的藏品公之于众的畅快，「而我也决定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他一直在我身边受到了很好的照料。」 「因此，我决定，赐予这位异族人鱼一等爵位，并担任我勤务官的职责。这是帝国成立几百年来，第一位获封的异族！」 令人尴尬的安静。 全场贵族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刺槐。 愚比金更是不顾使者的存在，当众发出一声嘲讽：「说得好听，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让这种货色和我们平起平坐吧？」 「陛下三思啊！」另一个贵族帮腔道，「他不仅是个异族，还是个作弊者，为什么他能获得爵位？」 「这还用想吗？你们看看他那张脸，原来我们的帝王喜欢这样的花瓶啊！」 「我都不想参加这次宴会了，这简直是对我们所有贵族制度的亵渎！」 而与现场的群情激奋相比，直播间里也没好到哪去，纷纷质问帝王为何给这种败坏异族名声的傢伙封爵。 「我就说陛下为何突然开始向异族和平民示好，」愚比金讽刺道，「原来是为了笼络小美人啊？」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这虽然是他们心底的想法，可被愚比金这样说出来，那就是当众撕破脸了…… 刺槐当即神色有些绷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起。 使者见势不对，忙问道：「不是说e要出场吗？我们先看看比赛吧，别伤了和气！」 老乌龟应和道：「对对对，咱们先看比赛！」 「好吧。」刺槐狠瞪了愚比金一眼，又看向舞台。 然而，良久，都没人上台。 「e呢？」刺槐皱眉，「怎么还不上场？」 老乌龟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把朱平找来。」刺槐吩咐道。 过了两分钟，老乌龟回来报告道：「朱平称病，今天没有出席。」 而弹幕早就怨声载道： [怕不是e知道不能用虚拟形象就跑了吧？] [笑死，也有可能是不敢做现场表演。] [是啊，谁知道他是不是和当初那个熠一样，其实都靠假唱呢？] [合着这是玩我们是吧，熠要是不出现，布灵布灵干脆倒闭吧！] [实锤了，e肯定是太丑，怯场了！] 在场的贵族也开始窃窃私语，愚比金抱着手臂，看着刺槐这齣糗的一幕只觉得心里好不痛快，于是转向熠。 「喂，你不是之前也是唱歌的吗？」愚比金哂笑，「要不你上去表演呗？这时候唱歌，也算是让我们寻个乐，立功了！」 「你——！」刺槐当即暴怒。 他看着使者失望的表情，本就十分焦虑，生怕这次由他组织的晚宴就这么狼狈收场。 而这傢伙竟敢这么和他的藏品说话！ 刺槐眼底泛起一丝猩红，左手已经覆上了佩剑的刀鞘。 就在这时，刺槐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阻挡住了。 「陛下，我可以唱。」寒熠开口道，「我愿意表演。」 刺槐愣住了，半晌才开口：「可你的嗓子……」 寒熠目光坚定，「我可以。」 「好……」 几分钟后，观众发现站上舞台的，竟然是那个臭名昭着的人鱼熠。 [他怎么还敢登上舞台！] [我们要的是e！不是熠！] [啊啊啊啊啊垃圾异族不要来侮辱舞台了！] [这傢伙根本没有唱功，也不会唱歌，为什么还敢抛头露面？] [以为有帝王撑腰了不起吗？我呸！] …… 那些难听的话语透过屏幕，映射在寒熠的眼眸中。这曾让原主失魂落魄，夜不能寐，几乎崩溃……但今天，不会了。 寒熠转过视线，轻轻拨弄琴弦，随着第一句歌词从他口中吟出，弹幕瞬间安静下来。 《远方的星海》。 这首曾经抚慰无数游子的歌曲缓缓流出，那空灵沙哑，带着魔幻色彩的嗓音瞬间迴荡在现场，落座的贵族无不惊讶，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挤在狭窄的露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刺槐当即震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第136页 直播间的上亿观众如梦初醒： [天吶！熠就是e！] [我才发现这连读起来都一样！！！] [而且他们的眼睛也一样！太绝了吧！！！] [原来他这么久一直不出现是因为这个吗？怪不得要用虚拟形象！] [但他之前明明都不能唱歌，这次是怎么回事，唱的太好听了吧，我都要哭了！] [e之前的版本都没这么动听过！] [我不敢相信，这这……这不会是假唱吧？] 一曲终了，全场再次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破了熠刚刚打造出奇绝瑰丽的梦境…… 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们都再次回到了故乡，那里阳光闪耀，自由无比…… 但很快，一众贵族惊唿起来，连愚比金都大大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们见到，舞台上升起了一个架子鼓和一个电子琴！ 寒熠还有表演！ 架子鼓上坐着个毛绒绒的糰子，电子琴后面则是一个看上去人至中年的女性，而还有一个蛇女，背着贝斯，从幕后走来。 伴奏响起，贝斯的低沉、架子鼓的节奏、键盘乐的抒情…… 在帝国，之前还从没有人听到过如此现场演奏的音乐！ 强烈的鼓点配合着寒熠的演唱，更别提还有小龙猫和蛇女的和声，瞬间点燃了直播间的所有观众！ [天吶！他就是e！这是新歌！] [谁说假唱的？站出来！这还能再真的一点吗？] [是的！我用姓名担保，这绝对是真唱啊啊啊啊啊，我都听到那个贝斯弹错了一下，但是被熠救回来了！] [这首歌也太好听了吧！！！一点都不忧伤，太嗨了啊啊啊啊啊！] [我要跳舞！哦不对，我已经在跳了！] [这就是纯正的摇滚吗？我爱了！] 寒熠趁着间奏，对镜头说道：「这首歌的名字，叫《越狱》。」 「你永不可能关住我/因为那牢笼太狭窄/你用不可能关住我/因为你是那么的平庸/但直到我逃出来/你才发现我们没什么不同/但直到我逃出来/你才发现原来我们如此不同……」 歌词堪称直白，但那疯狂的鼓点和现场的变奏，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 就连露台上的贵族，都有几个不由自主地开始摇头晃脑！ 唯有几个反应过来的官员，此刻悄悄看向刺槐，用目光询问着「这首歌是唱给陛下的吧？」 刺槐当然知道这首歌是唱给他的，他的愤怒已经无处可发，几乎要从胸口炸裂出来。 他很想现在就冲下楼去，用皮鞭狠狠地教训这个人鱼，还有那只龙猫、那条蛇、那个女人鱼！ 但他……动不了。 即使浑身上下都有着施暴的冲动，但周身那种熟悉的酥麻感让他连眨眼都做不到！ 他恍然想起，熠在下台之前几次触碰到了他身上的不同部位，他当时还以为对方是在向自己示好！ 那些深夜的按摩……熠他竟然会邪术！ 镜头就这样捕捉到了刺槐呆滞的神色，口水都淌了出来，仿佛智力出现了极大的缺陷。 一曲唱罢，寒熠向镜头深鞠一躬。 「怎么可能……」愚比金只觉得难以想像，「你怎么可能是e呢！我们找了他那么久！」 寒熠浅浅笑道：「我非常感谢当初参加选秀比赛，上台前我的室友给了我一瓶饮料，让我的嗓子哑掉了。」 「否则我也无法开启新的唱歌流派。 [果然！是梦湍陷害的！] [我就说，当年熠原来是假唱！] [好惨啊，被那种傢伙那样陷害，怪不得他不敢接e递过去的饮料呢！] [我反覆看了那些片段，当年有个镜头拍到熠在上台之前梦湍给他递了东西！] [梦湍不得好死，希望他能死在牢里！] [呜呜呜，熠熠好惨，这么长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真相大白。 「至于我为什么要用e的身份……」寒熠看向刺槐，「那是因为我，还有其他的异族，被这个变态的君王囚禁在了他的行宫，我们没法获得自由，只能在网络上成为歌手。」 「此刻，代理议长朱平先生已经带着首都城防军去搜查行宫了，相信他很快就能证实我的说法。」 说罢，他将蛇女、小龙猫引至台前，弹幕中很快有人认出了他们。 而当忘星在聚光灯之下摘掉兜帽，露出真容的时候，在场所有人以及弹幕，无不发出惊唿。 似乎是为了帮她抵御重新回到聚光灯下的不安，她的身边，阮汝钦正站在那里，坚定地握着她的手。 [难怪……难怪，e一直不参加现实节目邀约，他根本没有自由！] [天吶！这是忘星老师吗！] [原来她不是去世了！而是被刺槐囚禁了！] [刺槐这样还要立亲民的人设吗？他到底做了多少腌臜事！] [这样的品性也能当君王吗？我绝不承认这种君王！] [没错！如果刺槐没有受到惩罚，那我就彻底罢工！] [我也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两位使者都几乎无法控制愤怒，侧目看向刺槐。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刺槐「咳」的吐出了一口老血。 「好啊，好啊，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刺槐终于能活动了，几乎已经疯了，「难道你们没有做这样的事吗？愚比金，你家囚禁的人鱼怕是我的十倍不止吧，你儿子的歌都是人鱼写的！还有寰思，你们家族不是每年都去捕猎鹤族吗？」 第137页 「还有你让马人和平民赛跑，累的他们吐血才作罢！」 「还有你，工厂里都是平民的血汗……还有你……」 「呵，现在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你们有哪个是干干净净的？」 周围一群贵族的脸当即晦暗了下去。 刺槐却还没发泄完，他的苦心经营、殚心竭虑，现在就像是一个笑话。 而这……都是那个人鱼做的！ 他竟然骗了自己这么久！ 刺槐不顾周围人的惊唿，拔出了佩剑，直奔舞台而去！ 然而……他刚迈了两步就被踩到了地上的一个酒瓶。 于是，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露台跌了下去…… 过了很久，才听到骨肉坠地的声音。 帝国之君，就这样跌落在了污糟的泥沼里。 现场一片尖叫、哀嚎、刚刚还举止优雅的贵族们，此刻都像是疯人院的病人一样，食物和餐具也散落了一地，愚比金的头上挂着两片菜叶都不知道，极其狼狈地他只逃离这间宫殿…… 可惜，在场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刺槐身上，而如果他们之前认真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个瓶子，其实是熠在离开时，特意摆在那里的。 * 混乱了几日，这场闹剧才最终有了结果。 所有被囚禁的美丽生物都被解救，除了格瑞将在牢笼度过余生之外，其余的都将在医院收到最好的照顾，如竹怪和宝石男等等身强体健的，已经在当天出院回到故乡的族群当中了。 小龙猫和蛇女各自接了不少採访，声泪俱下地控诉在行宫暗无天日的岁月，引起了广泛关注，不少影视公司想要以他们为原型拍成电影，一定可以大卖。而他们却说，之后也许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乐队活动上，并把这个星际第一支摇滚乐队命名为「满天星」。 忘星则是在那日直播以后就没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据知情人士爆料，她和阮汝钦一起回到了故乡，他们将在那里进行一张新专辑的创作，两个人，一起。 至于帝国……朱平被选为下议会议长，将会带着精心挑选的下议会平民成员对整个帝国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治，而他们的老对手——上议会，则因为上次刺槐的爆料开始了大洗牌，一时间所有贵族都规规矩矩的，不敢造次。 而刺槐，幸运的是，他没有死。不幸的是，他从脖子以下都不再能活动，昔日不可一世的暴君在余生里只能吃喝拉撒都在狭窄的病床之上。 「让我死了吧！」他日日夜夜在哀嚎，「求求你们，让我去死吧......」 他曾囚.禁过那么多自由的灵魂，而之后，他只能被自己这幅残肢病体囚.禁，直到死亡。 帝位则是暂时空缺了出来，没有合适的继位者，因此只能由内阁代理行事，以老乌龟那帮人刚正不阿的态度，相信会比任何一位帝王都英明许多。 而那位如星芒一般刺破这乱世的人鱼……大家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 寒熠又化为了蓝色的光球，在虚拟之地徘徊了几日，才遇到了那个淡绿色的光球。即原主的灵魂，真正的人鱼，熠。 照例，在念出三次「糖醋里嵴配勃艮第」之后，他再次将99%的积分换取了让熠回到原本世界的机会。 「谢谢你，寒哥，」代表熠的蓝色光球跳动着，「反正我之后也用不到了，把这些积分都送给你吧！」 说着，熠也不等寒熠拒绝，直接把近亿的积分都转给了他。 「这都是我在不同任务世界赚的，我没害过一个人，这些都很干净！」熠的语气十分灿烂，「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我不会你的技术……」 「等我做好准备，我就会自己回去的。」寒熠笑笑，「祝你之后好运。」 「你也是！」 「对了，」寒熠在看着那淡绿色光球渐渐模煳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问道，「你有没有经歷什么奇怪的世界？」 「奇怪的世界？」熠思忖片刻，「倒是有个世界的任务十分奇怪，我就像个神，需要收割别人的爱意才能生存，我也成功让所有人都爱上了我，但任务并没有成功。」 寒熠又问：「那你遇到什么人了吗？」 「嗯！」熠回答，「遇到了一个男人，似乎和原主有什么关系……而且他肯定掌握着一些秘密，我一穿过去，他就把我认出来了……还有……我觉得是他，一直不让我完成任务，似乎在等着那个真正的原主回去……我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快把那傢伙送回来！不让我就要亲自过去把他捉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熠已经消失了，回到了他原来的身体。 寒熠愣了片刻，笑了。 「阿欢……还是这么有风格。」寒熠自言自语道，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个俊朗的男人形象。 「宿主！」系统欢快地声音打断了寒熠的思路，「我们该去下个任务啦！」 「好！」寒熠收敛神色，说道。 他的眼神渐渐坚毅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准备好，回到自己的世界，亲手教训那个傢伙了…… * * 「当前世界载入中——」 「初始化成功！」 寒熠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耳边便响起系统尖锐的警报声：「警告！当前宿主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第138页 下一秒，寒熠只觉得一脚踩空，整个人失重般下坠，他勐然睁开眼睛，手臂动作先于大脑思考，已经用力攀住了窗缘。 耳边是唿唿而过的猎风，脚下是遥不可及的车水马龙，寒熠此刻正悬吊在半空之中！ 立刻有几个人围上来，个个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但见寒熠无事，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寒熠极快地适应着这具身体，与之前两次任务不同的是，这具身体虽然瘦削，但十分健康有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腰腹正在收紧，胳膊上的肌肉也毫无保留地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记忆渐渐涌来，原主似乎是个男团成员，常年专注的舞蹈练习让他身材不错，而最让寒熠惊喜的是，原主竟然完全没有受伤！ 于是，他来不及多想，双手扒住窗边，刚打算像引体向上似的回到安全的位置…… 「快快，快把他拉上来！」围观的已经有人率先回神，一把抓住了寒熠的胳膊。 余者也纷纷加入救援的行列，手忙脚乱的将寒熠从窗外拉了进来，却是一点儿也不顾惜他的身体，任由他的手臂在窗沿上磨蹭，粗砺的疼痛和大力的揉捏让他忍不住皱眉。 寒熠：「……」 果然还是套脱不了刚穿越来就受伤的命运吗？ 好不容易被松开，寒熠瘫坐在地，等来的却不是安慰，而是一个男人的呵斥：「你搞什么鬼，想红想疯了吗！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真的从这儿跳下去摔死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 「好了好了，先送去医院处理一下吧。」有人打圆场张罗着叫来了救护车，同时安排着娱乐记者针对这件事情出稿来蹭热度。 寒熠一言不发，静静坐在原地，冷淡的眸子从面前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冷漠、贪婪、嘲讽。 只有一个男孩除外。 那男孩年纪不过二十，长相干净软糯，一头柔顺的黑髮和一身具有少年气息的装扮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小白猫，站在这群眼露绿光的「狼」中，显得格外脆弱与懦弱。 也唯有他，眼中还流露着对寒熠这位当事人的担忧与关心。 他的两瓣薄唇动了动，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对他开口说些什么。 第四十五章 我疯了，我装的 帅哥疯了多可惜啊！…… 可小白猫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走上前来。 星火总是被洪流淹没,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寒熠将目光从那男孩脸上挪开，随后垂下了眼睛。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寒熠在闻风而来的记者们的「咔嚓」声中淡定自若的上车，好像刚才险些坠楼, 此刻胳膊还流着血的人根本不是他。 若是有十分熟悉原主的人细心观察, 定然也会发现, 此时此刻的寒熠，光是周身气质就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 「我先给你处理一下手臂伤口。」训练有素的医务人员礼貌的说，并不因他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寒熠坐下来舒了口气, 终于有空调出原主记忆来。 原主的名字同样叫做「韩易」，原本出生于一个普通而温馨的家庭，父母健全，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弟弟。 可这一切都被一场车祸终止。 韩易十五岁时，弟弟被一个酒后驾驶的财阀公子撞死, 一家人悲痛欲绝，企图通过媒体与法律为弟弟讨回公道。 但这个世界里是财阀当道分权, 只要有钱便可以操控一切。肇事者花钱买通媒体, 让韩易一家人无法在公众面前发声；而后又买通了法院，得到了从轻判决；最后更是在监狱里只待了两三天, 便通过特殊手段出狱, 至今仍在逍遥法外。 反观受害者一家，由于不服判决，原主与父母四处奔走，到处哀求正义, 却被财阀公子收买的媒体泼上了「碰瓷」，「吃人血馒头」的脏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一年后, 父亲劳累过度神情恍惚，在深夜开车回家时撞上高速公路的护栏去世，母亲罹患重度抑郁症跳楼自杀，留下了十六岁的韩易独自活在世上。 可彼时的韩易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相貌出挑又在歌舞方面极有天赋的他选择成为一名练习生，期待有一天可以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拥有足够的话语权，而后在全世界面前为家人讨回公道。 很显然，韩易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这个国度某个世界的「太极国」有点像，这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成为练习生，他们以唱跳出道，以颜值出圈，是商业流水线上包装出来的产品。 然而，除非是真正的顶流，否则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最后难免沦落成为有钱人的玩物，不仅要受尽折磨，并且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韩易在这样的圈子里起起伏伏八年，虽然熬成了团里的c位，但仍旧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十八线小透明，眼看着就要过了最好的年纪，公司不再顾及他的个人意愿，要将他派出去给高官财阀们服务。 挣扎求存了多年，十六岁时的雄心壮志已经被磨灭殆尽，周处巨大漩涡之中，目之所及尽是前途渺茫的无边黑暗，奄奄一息的骆驼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韩易选择以死亡来作为对这个安排、对这个世界的反抗。 就在他双脚腾空的那一刻，如今的寒熠接管了他的身体，将他从生死一线拉拉回来。 原主还没死便被占据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因为经歷了这些事情，原主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求生意识，又由于经歷特殊，原主的意识形态会被收入系统，快穿到其他世界去执行任务，待到有朝一日，也许还有能够回来的机会。 第139页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愿，一定会站在所有人面前，为你和你的家人讨回公道！」 寒熠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 「到了，我们下车吧。」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医务人员打开车门道。 寒熠点点头表示感谢，跟着走进医院，办过手续后做了一系列检查，好在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医生断定他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需要住院休息几天。 「年轻人啊，还有大好的前程，干什么这么想不开呢？」大概听说了点什么，看诊医生最后忍不住叮嘱，「你的身体十分健康，就是要多吃点补充营养，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活到一百岁，要好好珍惜啊。」 这算是寒熠出事以来收到的第一次关怀。 他看着医生，真诚无比的说：「您放心，我就是脚滑了。」 医生显然不相信，「哼，什么脚滑......算了算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谢谢您。」寒熠礼貌的点头，转身跟着护士走向病房。 十八线小爱豆就是这样，经纪人不管，又没有助理，出了什么事只能自己扛着。 小护士走在前面，一路上忍不住偷偷回头好几次，眼中都是对于寒熠美貌的惊嘆。 他有着栗色微卷的柔软短髮，皮肤白皙如同欧美人，五官精緻，眼瞳泛蓝，鼻樑高挺，嘴唇薄而诱惑力十足，天使般的长相与肩宽腰细腿长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好似古罗马雕像，简直就是艺术品一样的存在。 「这也太帅了吧！」小护士在心中犯着花痴，同时疑惑不解，「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想不开呀？」 正好对上小护士探究的眼神，寒熠嘴角勾起微微笑了一下，双眸中闪烁着友好，惹得小护士连忙将脑袋扭回去，掩饰过了自己由于心悸而泛起的脸红。 进了病房以后，小护士安排寒熠换病号服，自己推门出去拿药剂。 毕竟已经穿越了几百个世界，对新环境有着超凡的适应能力，寒熠淡定自若的接受了自己在这里惨兮兮十八线小爱豆的病号形象，穿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床上翻看手机。 关于他跳楼未遂的新闻已经出来了，短暂的上了一下热搜，随后便被其他新闻压下去，沉到了底。想想也是，寒熠的社交帐号上不过几十万粉丝，其中有一半是公司买来的僵丝粉，即使是这样的新闻定然们也不能溅出水花来。 再打开社交软体，出了这样的大事，几乎没有人发信息来慰问，只有一个备註为「小白」的人在几分钟前发来一个：「哥，你还好吗？」 寒熠侧着脑袋稍加回忆，便想起「小白」大名白嘉裕，正是他被救上来以后站在角落里的那只怯懦的小白猫。 他正想回復一句，病房门便被推开，先前呵斥他的那个男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眉头紧皱，双眼喷火，凶神恶煞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表示关心，反而噼头盖脸的喝道： 「知道为你的事儿公司又花了所多少钱吗！？媒体、公关，还有这个专门的单人病房！韩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些年没给公司赚多少钱，不过就是个赔钱货！」 寒熠面色平静的听着这些难听话语，在脑海中调出此人信息，正是负责原主及其团队的经纪人郑铎。 郑铎手下艺人众多，大多心思都花在了几个有名气的艺人身上，余下的心思则琢磨着怎样尽可能多的压榨其他艺人。 这些年来，以寒熠为代表的诸多十八线小爱豆，像工作机器一样被郑铎奴役着，几乎全年无休的跑着廉价通告，参加各种分不到什么钱的活动，更有许多人被当作礼物送给高官财阀们「享用」。 原主之所以跳楼，也是因为郑铎决定安排他去参加一个高层聚会，在那个聚会上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但一定极其骯脏阴暗，是原主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郑铎继续道：「我警告你，别再想整什么么蛾子，就算你今天摔断腿残疾了，也得去给我参加那个聚会！」 他这样趾高气扬，就是吃准了手下艺人被公司严苛的合同所限制，几乎没有任何自由，原主在初次听到这个消息时，首先做的事情便是苦苦哀求，而后恼羞成怒严词拒绝，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可怜巴巴的恳求不要安排他去做那样的事情。 郑铎在外面夹着尾巴做人，每天对上位者点头哈腰，只能近乎病态的享受着对手下艺人的耀武扬威。 可此刻的寒熠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哀求的表情来，反而十分冷淡的抬头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块蠢笨的木头，平静的说：「你要是真的送个断腿的残疾人去，恐怕会丢了饭碗吧？」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应，郑铎一愣，而后更加盛怒，瞪眼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我的特长就是唱跳，与其在这里诅咒我摔断腿，倒不如好好去做你自己的工作。」寒熠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点刀子似的不屑与厌恶，剜得郑铎莫名胆寒。 郑铎直觉眼前这个原本很好拿捏的艺人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 「我看你是疯了！」 「是啊，我疯了。」寒熠甚至露出了一个笑脸。 郑铎一时间被震慑住了，但他还有一堆事要忙，此刻手机也疯狂响了起来，因此来不及细究，只恶狠狠的瞪了寒熠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140页 随后，小护士才怯生生的拿着药剂进门，以同情的眼神看了寒熠两眼，低着头手脚利落地给他把药剂挂上，最后拿出一只大大的红苹果来递给寒熠。 「好好休息哦，有什么事都可以按铃！」小护士十分真诚的说。 寒熠的眼睛弯了起来同样真诚的道了谢。 小护士的芳心再次被击中，飞红着脸跑出了病房。 医院大楼下，白嘉裕满眼担忧的望着住院楼，表情却很犹豫，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仿佛十分纠结要不要踏出这一步。 他是团里年纪最小的成员，刚加入时什么也不懂，处处受人欺负，只有韩易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呵护他，替他扛了不少事。 白嘉裕原本很喜爱也很依赖韩易，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韩易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当韩易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第一次没有任何妆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尘不染好似天使，可发红的双眼中却隐匿着无限的幽深，嘴角挂着惨绝的笑容，攀上窗边往下跃的时候，那模样分明就像...... 疯子一样。 「要上去看看吗？」白嘉裕思来想去都没能下定决心，好不容易想着往前一步，郑铎却一脸怒容的冲出来，拿他撒气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别以为寒熠出事你们就可以休息了，回去准备晚上的通告！」 走过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推了白嘉裕一把，粗声粗气道：「我警告你们，别想学韩易那套，再敢出次这样的事，我让你们真的断腿！」 白嘉裕大气不敢出一声，扭头又看了一眼住院楼，委屈巴巴的跟在郑铎后头走了。 寒熠站在病房窗前，正好看见郑铎将白嘉裕数落一顿，白嘉裕垂头丧气跟着离开的场景。 这就是娱乐圈底层的生存状况，无数个为了梦想而付出全部心血，努力付出的年轻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捲入了资本的漩涡，成为了利益角逐间的牺牲品。 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权利，甚至失去了尊严……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本次由于情况特殊，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寒熠略一思衬，道：「我需要当年肇事者的全部信息，谢谢。」 他必须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这在原主的记忆中却只是一片空白。 「好的，不客气。」系统答过以后，便自动沉寂，片刻后「叮」的一声，寒熠要求的信息便发送到了他的手机邮箱中。 ＊ 两天后寒熠出院，他基本没有什么行李，换好衣服以后便直接出行。 刚到收费大厅，就有个工作人员来拦截住他，道：「韩先生，今天办理退院手续，这两天的医药费麻烦您结一下。」 寒熠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所有的费用都需要由他的私人帐户来结，甚至没有医疗保险。 「抱歉，这笔费用麻烦去找我的经纪公司结算。」寒熠将单子还回去道。 工作人员神色为难的说：「可是我们医院的帐单……」 寒熠不卑不亢的解释道：「我和公司签过合同，他们有义务负担我这方面的费用。您给我一个邮箱，我把途径和方式发送给您，走流程只需要半个月就可以审批下来。」 他说得一本正经，为人又礼貌真诚，再加上颜值加分，让工作人员不自觉的就不愿再纠缠下去。 「好……」工作人员接过了单子，点着头说。 寒熠粲然一笑，宛如星星闪耀，差点儿晃到了这位工作人员的脸。 临走前，寒熠又回头说：「您放心，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任何疑惑或者阻碍，您可以随时找我。」 在病房里的这两天，寒熠已经将原主的情况了解透彻，尤其重点解读了与公司签署的各项合同，虽然总体上来说是有益于公司，艺人不能违背任何安排，否则就需要赔偿巨额违约金，可是在生活保障方面，公司则需要对艺人负责。 若是艺人好拿捏，公司会故意在这方面钻空子，以前原主为了博得上层好感，基本不会计较这些东西。 寒熠既然接替了他的身份，不仅要捍卫他的权利，更要为他达成夙愿。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寒熠淡然走出了医院。 街道上车水马龙，到处充斥着金钱堆砌起来的奢靡气息。 在这财阀当道的世界，每走一步路都需要资本，哪怕是走在茫茫人海之中，也有着由不同价值对垒起来的阶级。 寒熠绝对不是泯然众人矣的那一个。 他高挑瘦削，面庞绝美，积年累月锻鍊出来的男团气质更加醒目，哪怕此刻髮丝凌乱，行走在人群之中，还是不停有人对着他窃窃私语。 「好帅呀，是不是哪家的小明星呀？」 「我也觉得，我要是星探，肯定就把他签了。」 「哎，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 其中一个女孩顿住，偷偷拉着伙伴去了角落，拿出手机来调出昨天的新闻，「练习生寒熠因爆红心理急切，精神压力过大而有轻生举动，目前已被救下。」 在这条新闻下方，各种评论不一，有的感嘆十八线小煳豆不容易，有的嘲笑这个练习生心理素质不佳，有的更是恶言相向，说自己没有能力又要痴心妄想，简直是愚蠢至极…… 那女孩望向寒熠落拓的背影，忍不住道：「长得这么帅，精神出问题了可太可惜了！」 第141页 * 原主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虽然不是在高档小区，但也算是不错的公寓套间，团里一共七个人，他和白嘉裕还有另一名名为林湘瑾的团员合住。 林湘瑾早就被金主看上，最近资源不断，大有飞黄腾达的势头，且最初因为欺负白嘉裕而和韩易结下了梁子，两人多年来一直不对付。 好在林湘瑾早就搬出去住了，平时除了合体活动，基本碰不到。 好巧不巧，寒熠刚推开房门，却正好看见林湘瑾站在阳台里给盆栽浇水。 再仔细一看，浇的竟然是热水！ 看见寒熠进门，林湘瑾并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愈发得意，以挑衅的眼光看着寒熠，说着风凉话道：「哟，这不是想红想『疯』了的韩易吗，怎么，在外面没死成，又跑来这儿跳楼了？」 话的重音在「疯」上。 被热水浇头的盆栽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垂下了脑袋，滚烫的水珠刺啦啦冒着热气，好似绿叶正在寒风中哀厉的嚎叫。 那是原主精心呵护的盆栽，栽培了足足三年才有了如今的势头。 寒熠的眼神一沉，当即走过去。 林湘瑾得意洋洋的拎着热水壶，扬着头道：「瞧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你……」 寒熠一把夺过林湘瑾手中的水壶，手腕一转，方才还浇在盆栽上的热水便泼在了林湘瑾穿着凉拖鞋的脚上。 林湘瑾大叫一声，惊恐的往后跳开，气疯了一般的吃痛叫道：「你这个疯子！你他妈的有病吗？」 寒熠淡然的拎住水壶，冷冷的注视着林湘瑾，道：「疯子不就是应该有他妈的病吗，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敢闯进疯子家里来？」 寒熠的眼神与往日完全不同，让作妖惯了的林湘瑾也不禁觉得胆寒，饶是如此，他还是梗着脖子叫嚷道：「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郑哥也不会允许你……」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是疯子？」寒熠眨眨眼睛，那双清透的眸子显得无辜，同时也像是阳光之下冰冷的锥子。 林湘瑾紧张的盯着寒熠手中的热水壶，吞咽下去一口口水，生怕他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顾不上去查看被烫伤的脚，咬咬牙跑出了阳台，回头恶狠狠的说：「你自己想死就算了，还给我们团丢脸，你等着，我这就告诉我经纪人和干爹，以后准没你好日子过！」 寒熠莞尔一笑，眼中光芒闪烁：「快去告诉他吧，麻烦你了。」 第46章 . 他疯了，他装的 这就是男一号的戏份吗…… 林湘瑾的惯用伎俩便是拿各种靠山威胁人, 自从傍上金主以后，整个人更是横着走。 从前的原主会避免与他起冲突，给他一种他更加可以肆意妄为的错觉。可今天的韩易是怎么了，居然敢这样对他, 并且整个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 林湘瑾忍不住在心里打鼓。 寒熠面无表情的听着他的威胁, 微微一侧头, 右脚向前挪动了一步，似乎要有什么举动，林湘瑾立刻警觉的后退两步, 随后又因为自己这胆小鬼一般的举动涨红了脸。 林湘瑾狠狠瞪着对方，色厉内荏的说：「你给我记住！」 说罢，转身灰熘熘的离开了公寓，心中盘算着：不要跟一个疯子硬碰硬，等我去跟铎哥他们告状, 有他好果子吃...... 寒熠将手中的水壶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到阳台, 看着那盆已经被烫坏的绿植, 不禁轻轻嘆了口气。 他不是原主，对这几个盆栽并没有特殊的深厚感情, 可既然他接受了原主的身份, 就应该要守护好原主所珍视的一切。 没做任何思考，寒熠便启动了积分商城，花费十积分兑换了植物修復营养液，修復了那盆可怜绿植的烫伤。 但往日的生机已经不在, 如今这盆绿植看起来蔫了吧唧，十分虚弱。 「真是辛苦你们了啊。」寒熠轻声说。 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以为是林湘瑾去而復返, 寒熠转头看过去，眼神冰冷。 来的人却是白嘉裕。 他被寒熠的目光吓得愣在原地，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惊愕神情，嗫嚅着说：「易哥……」 寒熠收回那种冷冰冰的视线，镇定自若的切换了情绪，展现出一位暖心大哥哥的形象来，站起身来道：「回来了。」 白嘉裕这才放松下来，把手中的牛奶放下来，犹豫着说：「我刚才碰到林湘瑾了，他怒气沖沖的……好像还跛了脚。哥，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着，忍不住从上到下打量寒熠，好像要确认他没事。 寒熠笑道：「他是自己不小心烫到了，应该有一阵不能表演了，但不用管他。」 「这样啊。」白嘉裕并没有怀疑，只是脸上露出有些愤愤不平的神情，「那是他活该，哥，他回来干什么？」 以白嘉裕这怯懦小白猫的性格，竟然对林湘瑾有这么大的意见，可见这人平时得罪人的程度之深。 寒熠暂时不想管他，只是道：「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那股情绪过去，白嘉裕又变成了小白猫，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拿眼睛瞟着寒熠，说：「听说哥你出院了，我就回来看看，顺便买箱牛奶给你喝。」 哪怕后来他们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些隔阂，到底白嘉裕还是记念着这位哥哥从前的好，思来想去，他还是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打着车赶了回来。 第142页 寒熠觉得有些暖，原主的生活虽然压抑惨澹，可这茫茫黑暗之中，也有那么一点儿温暖与光亮。 「谢谢你，小白。」寒熠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白嘉裕的脑袋。 白嘉裕受宠若惊似的，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寒熠，道：「哥，你……」 你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摸过我的头了。 这种像大哥哥一样，十分亲昵的，温暖的举动。 不知从哪一天起，不知是为什么，白嘉裕只感觉熠哥离自己越来越远，很少说话，也几乎不笑了，整个人忧郁又阴沉。 只有此时的寒熠知道，原主是经歷了什么，对这个世界有多么失望。 不过没关系，这一切都还可以补救，第一步便从白嘉裕这只小白猫开始。 寒熠笑着收回了手，随和的说：「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没顾得上你，别怪我。」 「不会不会！」白嘉裕拨浪鼓似的摇头，要是易哥能和以前一样，他自然是最高兴不过了，「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我都这么大了，不用哥事事关心的！」 高兴过后，白嘉裕又有些担心，皱起眉头来说：「哥，经纪人那边说你了吗？还有最近网上都说……」 说韩易是疯了才跳楼的。 这些寒熠都知道，可是却不在意，「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可是……」 「小白，不用为我担心。」寒熠看着满脸担忧的白嘉裕，不自觉将他和原主那早已去世的弟弟重叠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 白嘉裕懵懵懂懂，似乎不太明白寒熠在说什么，但他仍旧和以前一样，只要是易哥说的，他都信。 这安宁温暖的氛围被尖锐的手机铃声打破，白嘉裕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立刻变了——郑铎。 「哥，我……」白嘉裕慌忙站起来，跑去阳台接电话。 刚一接通，郑铎的怒吼声就传了过来，「你死哪儿去了！不是让你在现场好好待着吗，要找你的时候找不到！」 白嘉裕结结巴巴的说：「铎哥，我，我以为中间休息两个小时，不会找我……」 「你说不找就不找吗，你知道今天要带你见的人是谁吗？」郑铎简直要气炸了，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他要火山爆发的心情。 白嘉裕显然猜到了要见谁，神色黯淡下去，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道：「铎哥，我能不能不见……」 郑铎冷笑一声，说：「哼，有本事你就跟寒熠一样从二十五楼往下跳。给你半小时，不回来的话以后就等着煳透吧！」 那边说完，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白嘉裕握着手机在阳台上发了会儿呆，才转头准备出去，正好撞上寒熠的目光。 「郑铎让你去干什么？」寒熠问。 白嘉裕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咬着唇说：「没什么。」 寒熠走上阳台，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小白，有什么事情都能和我说。郑铎让你去见杨华，是吗？」 白嘉裕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寒熠怀里，尽情释放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 杨华是混迹各个经济公司之间的顶级「皮条中间人」，负责挖掘各个艺人，然后在公司与各高官财阀之间牵线搭桥，最后从中拿红利。 韩易跳楼未遂以示反抗，这让郑铎更加心急，想趁早把好拿捏的白嘉裕给安排出去。 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后，寒熠安抚着白嘉裕，道：「如果现在你回去，以后会更吃亏。小白，你等下先回去见见杨华，但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听。」 白嘉裕抽抽嗒嗒，点着头听寒熠的话。 寒熠又道：「郑铎如果后面再有动作，你就推脱，实在推脱不过去，就打电话给我。至少拖半年，等我半年，知道吗？」 郑铎的极限大概就是半年，毕竟他手下要安排的艺人很多，不止白嘉裕一个。 白嘉裕只觉得今天的易哥很不一样，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笃定而坚强的气场，只要他在身边，就会有保障。 「知道了。」白嘉裕的眼泪渐渐止住，点了点头。 送走白嘉裕后，寒熠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开始为接下来的行动做打算。 放眼这个现世，原主身处的这个国家造星能力一流，每天都有新团出道，每天也都有旧团扑街，因而大部分爱豆要么就是心甘情愿沦为高官财阀的玩物，要么就是惨澹退场。真正能够不被染指的，只有那种真正的流量，因为顶流们的影响已经不局限于国内，更是在海外也有着数量不少的粉丝。 而与爱豆不同的是国内的演员。 演员们凭藉实力和作品说话，地位远远高于唱跳爱豆们，如果能够拿到国内三大电影节奖项，更是能够受到国议会的邀请，在年度总结的时候作为艺术一派的代表露脸。 这几年有一位名为陈茹的女性演员，她仅是参演的电影获奖，并且入围了最佳女演员的竞选单元，也在国内封神，受到各界大佬尊重，在与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也因此，想从唱跳发家获得知名度，而后由爱豆转行为演员的爱豆不在少数，只不过演员这条道路更加艰难，因为演戏靠的是真功夫，他们必须要用实力说话。 把戏演出来是一回事，要把戏演得真实自然，引观众共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43页 寒熠穿越了几百个世界，演技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如今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思及此处，他拿出手机来，联繫上了某剧组的工作人员。 * 林湘瑾本想拿自己脚的事情去和干爹撒娇，没想到正赶上干爹在发脾气，于是只好乖乖闭嘴，在一旁做个老实花瓶。 等干爹把下边的人收拾完了，才谄媚的蹭上去，给干爹按着肩膀，装成小家碧玉的样子道：「宗哥别生气嘛，气坏了身体怎么好？」 李显宗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身材发福，随便哪个人第一眼见，也不会相信他才三十出头。 只见他冷哼一声，伸出油腻的咸猪手一把搂住林湘瑾，对着他上下其手一番，脸上露出猥琐的神情。 林湘瑾不仅没有表现出噁心，反而迎合上去，做出享受的神情，把金主伺候高兴了，才像条水蛇一样靠上去说：「听我的嘛，别生气了。」 李显宗满意的笑了笑，捏着林湘瑾的胳膊道：「不生气，当然不生气了。」 粗大的手指头在林湘瑾细白的胳膊上捏出一道一道手印，林湘瑾忍着痛，刚想趁机抱怨一下自己被烫伤的事情，就听见李显宗问：「对了，前两天跳楼那个疯子，是你们团的吧？」 说的是韩易。 林湘瑾的眼珠子一转，估摸着李显宗的意思，小心答道：「可不是嘛，差点就真掉下去了，给我们团带来的影响不小。」 「啧啧啧，有什么想不开的嘛。」李显宗道。 林湘瑾不屑的说：「想红想疯了呗，出道几年了，一点水花也没有，好不容易给他个机会，他还不满意。」 李显宗眯着眼睛，意有所指的说：「年轻人嘛，机会多得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下次我做东，请你们团的人吃个饭，我跟他好好聊一聊。」 这个意思很明显，李老闆看上韩易了，想找个机会一挑二。 林湘瑾一听这话，心里狠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撕了韩易，但是表面上还得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笑道：「有机会再说嘛，我们团最近都分开活动了，很难聚在一起。」 李显宗笑了笑，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只不过刚才暗示了那件事情，这会儿想补偿一下正得宠的林湘瑾，摩挲着他的脸道：「对了，最近有个双男主的剧要招男一号，要不要试一试？」 一听说是男一号，林湘瑾立刻来了精神，缠上去问：「什么男一号呀？」 「兴华娱乐要拍的网络大电影，另一个男一号已经定下了，你要是想去，我给你推荐。」李显宗说，「不过我可不能做主，这电影班底硬，很多二三线都去试镜，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林湘瑾已经乐得笑开了花，「谢谢宗哥！」 * 半个月后，寒熠站在了兴华娱乐公司大楼外。 从他出院到现在，郑铎联繫过他好多次，都被他拒接，郑铎那边已经提出要拿合约起诉。 按照合约的规定，如果艺人超过一个月不参加公司安排的活动，就要支付巨额赔偿金。 这笔赔偿金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也许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十八线小爱豆来说，却是难以偿还的债务。 寒熠再一次挂掉了郑铎的电话，并且将号码拉黑，而后走进了公司。 门口有个带着帽子的矮个子男人正在等人，一看见他便立刻迎上去，笑道：「韩易是吧，你来的时间刚刚好，试镜还有十分钟开始，等会儿我带你过去，抽个签拿到分配的剧本，叫号叫到你就可以进去面试了。」 「谢谢。」寒熠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矮个子男人侧头打量了寒熠几眼，只觉得这人颜值出众，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在娱乐圈里虽然不算是最好看的那一挂，但绝对可以和一二线的某些明星相媲美。 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不去竞争一下男一号男二号，偏偏要花钱去试镜一个无关紧要的男n号呢？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寒熠看过去，礼貌的问：「怎么了？」 男人收回目光，有些尴尬的说：「没有没有……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想来试镜这个角色？」 寒熠微微一笑，说：「好一点的角色竞争激烈，恐怕没什么机会。」 「这你可就想错啦！」男人摆手道，「像男一男二那种角色，来竞争的一般都是很有知名度的演员，符合角色形象的总共就那么几个。反而是这种男n号角色，总会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不知名的小演员来竞争，才更加激烈呢！」 「这么说今天要排很久的队？」 「那倒不会，一个男n号而已，我们casting团队已经预先筛选过了，就你们十个人去试镜。」 至于怎么「预先筛选」，寒熠和这男人都心里有数，通常导演组不愿意花心思花时间在那些小配角身上，所以底下的工作人员会在简歷中选出几个符合角色的人来，但是最终能真正去试镜的，大多数都是「意思意思」过工作人员的人。 比如寒熠，他查了查原主的帐户，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工作，户头上倒是有几十万元存款，他提了两万块当做「礼物」发给了这位工作人员，获得了这次优先试镜的机会。 「到了。」矮个子男人带寒熠来到一层楼，走廊上站着七八个年轻人，看样子都是来试镜的。 「你就在这儿等着，马上就会有人来安排你们抽籤。」他拍了拍寒熠的肩膀，象徵性的表示鼓励，「加油哈！」 第144页 寒熠笑道：「谢谢。」 矮个子男人转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寒熠，虽说他是收了钱做了安排，但还是觉得这人为了这个角色来贿赂他有点傻，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竞争更好的角色呢？ 网上不少传闻说他精神不太正常……所以他也不打算问了，横竖钱已经进了口袋，这人能不能拿到角色，导演又会怎么看他，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其他来试镜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寒熠，只觉得他和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按理说他们都是些不出名的小角色，可偏偏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似乎有勐兽蛰伏在他体内……几双眼睛一起打量着他。 寒熠斜睨了他们一眼，勾唇一笑，瞬间几道目光簌簌地收了回去，寒熠这才淡定自若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头开始看手机。 没过多久，有人从房间里出来，让所有试镜者去抽籤决定顺序，然后分发剧本片段，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试镜内容，也不是什么重要戏份，对演技要求不高，可以说能否被选上全凭感觉。 寒熠抽到了六号，还算不错的一个位置，正好是可以和前面的人做对比，导演也不至于审美疲劳的时候。 * 「六号！」 寒熠听到自己的号码，放下剧本站起来，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视下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位总导演，两位负责选角的副导演，另外还有两个导演助理。 没有场景，只有一把椅子，寒熠打过招唿以后，便自然而然的过去坐下了。 几个导演互相看了一下，觉得比起前面那几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演员，这一个反而更有意思些。 寒熠直接开始自我介绍道：「各位导演好，我叫韩易，是博伦公司旗下的艺人，目前是男团成员。」 「做男团的？」其中一个试镜导演挑了挑眉，面露不屑，「以前有过表演经验吗？」 「没有。」寒熠坦率的说，「不过我想，这个角色也不需要太多的表演经验吧，毕竟出镜时间不到三分钟，还会被后期剪一半。」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另外一个试镜导演道：「那你就直接开始吧。」 「好的。」寒熠点点头，突然侧过身去目视前方，一秒钟就进入了状态。 不过房间内的其他人却有些经验，因为这好像不是剧本上的情节，难道是他自己设计的吗？ 寒熠没受外界干扰，好像孤身一人置身在空旷的房间内，在灯光之下缓缓抬起了头，眼神十分幽深。 两秒后，他突然转过头，带着十足的期待站起身来，急急往前走了两步，似乎前方是他正在渴求的人或物。 可脚步紧接着缓了下来，他开始犹豫，开始挣扎，甚至于伸出去的手都微微颤抖。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眼睛抬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 在场所有人，好像都听到了那声「吱呀」，忍不住去看进门的人究竟是谁。 寒熠又立即把门推回去，转身快步走到了原位，声音颤抖着说：「你怎么来了？」 「你不应该在这时候来。」寒熠的声音极其克制，克制中又充满着无限的渴望，正如他很想回头，可是到底忍耐住没有回头一样。 「你自己说过，在人生抉择的重大时刻，理性不应该被感性左右。今天你来这里，不怕被我影响吗？」寒熠静了片刻，到底还是转过身来，眼神已经变成了忧伤与心碎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伤心。 寒熠看着前方，轻轻开口，声音里浸透着无尽的疑惑与期许。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面对那些？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一起从这里远走高飞？我们以前说好的，说好过的！」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由最开始的伤心与疑惑转变为期待，到最后成了愤怒的质问。 「啪——！」 寒熠抄起了全场唯一的道具，那把椅子，直接把它甩在了墙上！ 椅子的瞬间四分五裂，正如角色此刻的心境一样。 寒熠双眼通红，浑身颤抖，此刻他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 然而，尽情释放之后，话音落下时，一切又重新归于沉寂。 寒熠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两滴恰到好处的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滴落在了地板上。 房间里的其他五个人都看到了，半晌，大气都不敢出。 伤心、疑惑、期待、愤怒、疯狂……平静。 寒熠将整个角色的心理变化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剥开，把最真实的剖白就这样血淋漓的展现了出来，这是只有经验老道的演员才能完成的呈现。 而导演组都面试过上百个演员了，还从未有体会过这种震撼……在他摔椅子的一瞬间，他们都以为这人是真的疯了！ 然而，此刻的寒熠十分有礼貌地站在原地，微笑着看嚮导演组，与戏中的角色判若两人。 又过了半天，总导演才开口问道：「你的胳膊还好吗？」 寒熠一愣，这才意识到刚刚动作幅度太大，手臂的伤口又崩开了。 「没事的，」寒熠笑笑，「我不会让剧组付医药费的。」 导演组这才一齐笑笑，气氛放松了下来。 「很好，你真的很好，」总导演赞嘆道，「释放并非难事，但你最后的那两滴泪……太妙了，我真的恨不得刚刚有部摄像机，直接把你刚刚的表演用到电影里！让我看看你叫什么——嗯？」 第145页 总导演重新看向表格，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事。 「我都忘了你是来试镜男六号的！」总导演一惊，「可你刚刚表演的明明是男一号的戏份啊！」 「是啊！」一众导演纷纷回忆起来，「我们今天是在试镜男六啊！」 然后，他们一齐看向寒熠，等着他给出个说法。 「什么？」寒熠立即做出一幅吃惊的样子，「原来这是男一号的戏份吗？」 第47章 . 他疯了，他装的 太子爷一秒入戏 导演组当即愣住了, 这人有毒吧！ 寒熠来试镜的这部网络大电影是原创剧本，没有大ip的流量基础，因此为了吸引粉丝，剧组事先发布了一些初代剧本的节选, 其中就包括两个男主的重点对手戏。 寒熠刚才表演的就是其中一段, 看似没有几句台词, 实际上却是故事发展到了高潮部分，对于人物表现的情绪、语言和微动作的要求都十分严格。 不得不说，刚才寒熠的表演震惊到了这几位导演, 他好像把这个角色演活了，让人跟着他一起进入到了故事里。 更让人震惊的是，寒熠是打着试镜男n号的名义来进行表演的。 总导演自然明白这一点，立马换回严肃的神色来，对他说道：「你投递的简歷里写着, 你想要试镜的是男一号的大学同学，刚才却表演了男一的戏份, 这是你故意安排的吗, 还是你想藉此走什么捷径？」 虽说是网络大电影，但是班底很硬, 这位导演郑秋鹤也是远近闻名, 执导的作品拿过很多大奖，自然有些艺术家的傲气，脾气不好琢磨，旁人一个不小心便会惹得他大发雷霆。 如今寒熠耍了这样的小聪明, 在场另外几个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但是寒熠自己心里却清楚，越是像郑秋鹤这样的人，就越是惜才, 只要他的回答不让郑秋鹤觉得玷污艺术，那他就一定可以俘获这位大导演的「芳心」。 于是寒熠淡然的一笑，十分诚恳的解释道：「我从来不认为表演可以走什么捷径，有实力就是有实力，正如耀眼的星星在哪片天空都可以闪烁。」 「实不相瞒，郑导，其实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男一号，只不过需要一个机会来见到您，向您展示我自己。我想您也不会因为我在这场表演中『张冠李戴』，而否认刚才给您带来的那是一场还算不错的表演吧？」 这话说出来可真是有点儿狂，两位试镜导演其实很欣赏这个小艺人，却真是为他担心不已：这小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知道郑导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吗？这也太不谦虚了吧！ 没想到郑秋鹤沉默片刻，却哈哈大笑起来，目光中都是赞赏，拍着桌子道：「你小子，叫什么来着？」 「韩易。」寒熠颔首回答，「韩信的韩，容易的易。」 「唔……受过胯下之辱，但终能成为大将，但这却并不容易啊，」郑秋鹤眯着眼睛道，「你小子够狂，有我年轻时候的影子，不错不错！」 寒熠谦虚的笑了笑，说：「比起郑导您，我还是望尘莫及。」 郑秋鹤摆摆手，显然已经很高兴了，说：「这些空话就别说了，小韩，你的表演确实让我耳目一新，但最近来试镜这个角色的可都是有些名气的演员，他们本身自带的流量也是可以给电影以帮助的，在这一点上你有劣势，知道吗？」 「我知道。但您的电影从来不是看谁的流量高，而是看谁更能演绎出这个角色，不是吗？」寒熠镇定的回答，「再说了，我也还是有那么几十万真粉丝的。」 这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试镜导演道：「不过寒熠你是唱跳爱豆出身，正好我们这部剧的主角都是做音乐的，自然也有相关的表演桥段，需要有一定的唱跳基础，也算是一个优势吧。」 「其实这也是我选择这个角色的原因，」寒熠自然而然的接话道：「不仅如此，和那些二线演员相比，我还更便宜更听话，用起来物美价廉......没办法，我只能从这方面来取长补短了。」 导演组又是一阵大笑，尤其是郑秋鹤，摆明了十分欣赏寒熠，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就没消停过。 然而到了最后，他还是收了笑容，十分严肃的问道：「不过小韩，这部电影的具体情况，你都了解了吗？」 寒熠肯定的点了点头，说：「了解。」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郑秋鹤并没有当场表态。 但是寒熠自己心里清楚，除非再来一个天选之子和他竞争，否则在郑秋鹤这里，他已经完全过关了。 「好的，谢谢各位导演和工作人员，你们辛苦了。」寒熠礼貌地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 走廊上还站着其他来试镜男n号的演员，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刚走出来的寒熠，他们都听到了刚刚那声摔椅子的声音，还以为他和导演组出现了什么分歧，殊不知他已经兵行险招，一下子跃进了男一号的竞争阵营中。 走出去的时候，寒熠心中回想着郑秋鹤刚才问他的问题。 「这部电影的具体情况，你都了解了吗？」 他知道，郑秋鹤指的其实是这部电影的真正内幕。 这部电影名为《星空之下》，是由兴华娱乐这家二线影视公司全权打造，请来了质量极硬的班底，又大费周章的招募演员，最终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捧公司自家的太子任延泽出道。 第146页 也就是说，真正意义上的男一号就是任延泽，现在试镜招募的那个男一号，不过是一个陪衬、引路人罢了。 在这一层上，那些响噹噹的一线明星必然不会考虑来给任延泽铺路，来试镜的大多是二三线演员，这些演员不仅要演技好，而且还要能忍受陪太子爷读书，更重要的是，还要带那个纯新人的太子爷入戏。 想分这杯羹而来试戏的演员当然不少，能让郑秋鹤满意的人却几乎没有。 试镜室内，几个导演开始讨论起来。 试镜导演一问道：「这个韩易可真是最近我们见过的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了，刚才怎么不直接定下来？」 「你说定就定啊，这不是还得给兴华的老闆和老闆娘过目吗，万一他们不满意，咱们再满意也是白搭。」试镜导演二道。 郑秋鹤听到这里，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要拍的电影，要是连演员都不能自己定，那还拍什么？」 试镜导演二连忙说：「那是那是，就怕兴华的老闆对小韩不满意，到时候我们又要为这个吵架！」 「他以前没演过戏。」郑秋鹤说，「这一点才是最让人担忧的，我想看看他在兴华的高层面前表演会不会怯场。」 「但我觉得他刚刚的表演不像是没演过戏的...」试镜导演一突然一拍脑袋，说道，「那干脆就通知他来二轮试镜吧！像他这样的人，来这儿搞了这么一出，万一自己觉得没机会，又跑到别的剧组去搞这么一出，被别的导演定下来了呢？」 这样一来郑秋鹤可就有了危机意识，当即让助理去叫住韩易，通知他准备二轮试镜。 而刚试完镜的寒熠却是一身轻松，他之前那些任务里，解决了那么多的「疑难杂症」，这一次的试镜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挑战。 他下到一楼，准备去附近找个地方吃午饭，却和迎面而来的林湘瑾碰了个正着。 林湘瑾有金主撑腰，又对自己颇有自信，自以为胜券在握，是以此刻春风满面，走起路来都恨不能飞上天去。 一见到寒熠，便立刻变了脸色，摆出鄙夷的神情来，高声道：「哟，这不是韩大疯子吗，怎么来这里了，该不会要看看这里有没有二十五楼吗？」 同样的梗讲多了就会失去效果，更何况寒熠根本不想让对方影响自己的食慾，所以毫不在意。 寒熠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见林湘瑾志得意满的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男n号的试镜剧本上，嗤笑一声，道：「我当你有多大出息呢，原来是要演这个角色呀。不过我听说越是这样的角色竞争就越大，你看看你，想演的话怎么不来找我呢？也就是一声招唿的事儿。」 寒熠不屑于和此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毫不在意的说：「不用了。」 他想走，林湘瑾却上前一步拦住他，贱兮兮的说：「怎么不用呀，就你这样的实力，恐怕连这个角色也拿不下来的吧？你真想演，我就去给你说个情，免得你到时候没选上又要跳楼。」 周围的人开始注意到他们的交锋，都留心在看热闹，听到这里，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林湘瑾洋洋得意，要看寒熠出洋相。 可寒熠却不为所动，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说：「连试镜这样的小角色也要走后门，等真的到了镜头前，恐怕要找个全替演员了。花那么多心思，就为了在演员表里加上自己的名字？抱歉，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 「你......」林湘瑾被揭了短，一时间没能想出森什么话来反击，脸都绿成了捲心菜。 寒熠道：「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林湘瑾很不甘心，气急之下抓住寒熠的胳膊，恶狠狠的说：「你知道我来面试的是什么角色吗，我告诉你，男一号！导演对我的表演很满意，这个角色我十拿九稳！你想演男n号？哼，做梦吧，不管在这里还是在电影里，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正在此时，导演助理慌慌张张跑下楼来，一见寒熠，便立刻冲过来，道：「韩先生！郑导有通知给您！」 想在导演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林湘瑾立刻松开手，做出一副十分友善的样子来，笑眯眯的看着导演助理，道：「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导演助理迟疑了一下，道：「你是......」 顾不上那么多，她又转头对寒熠说：「韩先生，您已经通过了男一号的第一轮试镜，郑导说让您准备一下二轮面试。时间暂定在一周后，具体我会再通知您。」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寒熠淡定的点点头，说：「谢谢，我知道了。」 而林湘瑾却惊得目瞪口呆，指着寒熠道：「他！？他试镜的不是男n号吗？」 导演助理笑了笑，说：「不是哦，韩先生表演的男一号的片段！」 「那......」林湘瑾顾不上找寒熠麻烦了，扭头问，「那我呢？我是昨天下午来试镜的男一号，有我的消息吗？」 见导演助理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林湘瑾的面子挂不住，但还是说：「我是林湘瑾！是李董推荐过来的！」 导演助理恍然大悟，神情中增添了几分不屑，随口答道：「我记起来了，林先生，过了面试都会给通知的，导演没让我通知，那就是没过一轮试镜，您再去试试别的角色吧！」 刚才还在嘲讽寒熠，志得意满，此刻却被浇了个透心凉。 第147页 林湘瑾不肯接受现实，大叫道：「不可能！连这个疯子都能过一轮，我怎么可能被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导演助理不耐烦的说：「林先生，我不管你是谁，郑导做的决定是不可能改变的，麻烦您不要像个疯子似的在这里大吵大闹。」 林湘瑾还不肯善罢甘休，寒熠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拿手机的人，「好意」提醒道：「你要是再这样闹下去被拍到了，到时候可就黑料满天飞了哦。」 「你们......」林湘瑾的捲心菜脸变成了紫甘蓝脸，神情难看的变幻了好几个来回，才终于决定不在这里闹开，憋了一口气，道：「你给我等着！」 又是这句话。 寒熠深感无奈，怎么这些人最后放狠话的时候只会叫人等着，说得更加具体明白一点不好吗？ 比如在哪等，等到什么时候，等来的会是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寒熠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研读试镜剧本上，即使是短短的一页纸，仍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做了许多的批註。 同时，他也去看了兴华公司以前出品的其他作品和郑秋鹤执导过的作品，整合出了其中的共同特点，以便自己在表演的时候能够更加贴合人物形象。 他已经搬出了公司分配的公寓，具体住址连小白也没有告诉，眼下这个情况，他打算等到《星空之下》这部电影的角色尘埃落定，再出面去和郑铎及其背后的博伦公司交涉。 期间，他只出了一次门。 那是周四晚上八点，寒熠依据系统发给他的定位，去参加了一场慈善晚会。 因为《星空之下》的人物设定，寒熠想要争取的男一号是从福利机构出身的孤儿，小时候因为长得乖巧可爱经常被安排参加各种慈善晚会，所以寒熠想去感受一下氛围。 慈善晚会按部就班的进行，寒熠穿着朴素的坐在角落里，静静听着主持人和慈善家们一次发言，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淌眼抹泪。 旁边有一位很富态的贵妇人，大概是被戳到了泪点，拿着手帕哭个不停，最后整条手帕都哭湿了。 寒熠适时递上去一条崭新的手帕，贵妇人接过后擦了眼睛，才侧头打量这位全程没有掉一滴眼泪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不仅没有掉眼泪，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些淡漠。 大家分享的故事那么动人，他难道一点儿也不觉得感动吗？贵妇人在心里犯嘀咕，同时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一探究竟。 于是贵妇人道：「你是来捐赠的？」 寒熠摇摇头。 贵妇人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长得不错，但身上的衣服似乎不是大牌，犹豫道：「那......你是作为代表来接受捐赠的？」 寒熠再次摇头。 贵妇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听说这里举办一场慈善晚会，我想来看看是什么样子。」寒熠道。 贵妇人不太高兴的说：「这么说你是来蹭饭的！真是的，门口的保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招来的，这么不专业，随便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寒熠淡淡一笑，没有辩解。 贵妇人不屑的将手帕归还，转过身去，嘴巴里面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挣点钱都要大手大脚吃喝玩乐，根本没考虑到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 寒熠顿了片刻，突然问：「那您觉得怎样才是有同情心，怎样才算是真正帮助到了他人呢？」 听到这样的问话，贵妇人很惊讶，回头道：「什么？」 寒熠道：「想必您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每次参加慈善晚会都要捐赠不少钱吧。」 贵妇人昂了昂头，答：「那是当然，不然我来参加慈善晚会干什么？」 「是啊，我也想知道，这场慈善晚会是为了什么。」寒熠环顾四周，而后用带着一点疑惑的口吻道，「有些钱分明是可以直接捐赠出去的，却非要在这样的场合下才捐赠。恕我直言，今天为了举办这场慈善晚会，花费的钱财也抵得上您一个人的捐赠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钱捐赠给有需要的地区和人群，而要大张旗鼓的办一场晚会呢？如果我没猜错，明天会有不少关于这场晚会的新闻，并且还会有一份捐赠明细。」 寒熠倒是并非矫情，只是他有点入戏了，这些话正是剧中男一号每次被迫参加活动时候的心里独白。 他一时人戏不分，反而呈现出了一种执着的疯态，这让贵妇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瞪着眼睛道：「那又怎么样，大家不都是这样捐钱的？」 寒熠诚恳的笑了笑，说：「我丝毫不怀疑您的善心，只不过我个人认为，当捐赠变成了一场作秀、一场攀比，那么这其中包含的善良与真心又还能剩下多少呢？」 「这......」贵妇人认真思考起来，却由于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捐赠习惯，并且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对，而显得有些无措。 寒熠起身道：「抱歉，无意冒犯，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如果我像您一样成功，也会尽可能的去帮助更多的人。」 说完，寒熠便离开了会场，只留下贵妇人一人独自思考这个问题。 她的本意是想要帮助他人，可是无意中却参与了作秀与攀比，那这样的帮助还有什么纯粹的意义呢？ 第148页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使者进来向她询问：「请问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先生去哪里了？」 贵妇人回过神来，道：「走了。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使者道：「刚才发现这位先生匿名捐赠了十万元，按理来说应该欢迎他上台去分享一下自己的故事......」 「不用了。」贵妇人若有所思的摆摆手，「他的故事恐怕不会在这里轻易分享的。」 * 二轮试镜当天，寒熠再一次来到了兴华娱乐公司大楼。 这一次的试镜场地很大，并且有对手戏——和兴华娱乐的太子爷对戏。 来参加二轮面试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寒熠，另外两个都是很有知名度的二线演员，多多少少也都有些傲气，瞧不上寒熠这种爱豆出身的十八线。 在试镜之前，那两个二线演员聊得火热，根本不搭理站在一边的寒熠。 郑秋鹤过来看了一眼，咳嗽两声，说：「今天我你们这场试镜，除了要发挥自身的实力，还要能够把那边那位带入戏，相比于第一个任务，第二个任务更加艰难，知道吗？」 两名二线演员自负有很多经验，根本没把任延泽当回事。 寒熠却一直在默默观察任延泽，发现这位太子爷根本没把这次的试镜放在心上，一直翘着腿玩儿手机游戏，好像是最近很火的某moba手游。 郑秋鹤道：「准备开始试镜了，周鸣第一个，黄恺之第二个，寒熠最后。最后一排坐着兴华娱乐的高层，你们自己心里有点数，试完镜再一起打招唿。」 高层们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出都有哪些人，不过就算看清楚了，也都不认识。 任延泽被叫去站在镜头前，不是很耐烦的样子，斜着眼睛看第一个过去的周鸣。 周鸣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也随着任延泽的状态调整了试镜的场景，站在对面也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来，道：「你刚才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 任延泽「啧」了一声，懒洋洋的对台词，「不想在那儿待了呗。」 「那你也不能直接走人啊，你知道为了今天的局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吗？」周鸣委屈中带点生气的说，「生意场上被人嘲讽两句，不是很正常的吗？」 任延泽不屑道：「你乐意被人嘲讽就去，我才不装孙子。」 「你......」周鸣的眼圈都红了，也不知是因为戏份的原因，还是被任延泽半真半假的嘲讽态度。 但不管怎么样，周鸣的状态还算可以，只不过没把任延泽带进去。 任延泽此刻展示出来的是他的本色，而不是人物要求的那种傲然与桀骜。 郑秋鹤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满意，道：「停！就到这里吧，感觉不是很对啊小周，你演出来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这个角色你要坚强，要隐忍，对上这么个混帐玩意儿也不能服软，不要只会哭！」 「混帐玩意儿」分明是在内涵任延泽，大家都憋着笑，任延泽自己也不在意，专注地操作着自己的英雄，挥挥手示意下一个。 周鸣算是出师不利，不过试镜不顺利的经验多了，也就不在意了，只是和郑秋鹤接了几句话，讨教了一些技巧，便坐去一边看着了。 接下来是黄恺之，他的表演能力同样很强，只是太过于一板一眼，只能和专业人士对上戏，根本没办法带动像任延泽这样的新人太子爷入戏。 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台词，郑秋鹤就已经叫停，皱着眉头道：「你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特别是任延泽，干巴巴的念台词，让观众怎么看？」 任延泽耸了耸肩膀，表示并不在意。 黄恺之倒很自责，转头道：「对不起郑导，是我的问题。」 郑秋鹤摆了摆手，说：「恺之你的戏我清楚，演得挺好，但还是不能太刻板，你们要从青春时期开始演起，人物性格有个变化过程，不能老是死气沉沉的。」 黄恺之点了点头，去和周鸣一块儿坐着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寒熠身上——三个试镜演员，已经失败了两个，而且还都是有许多表演经验的二线演员，最后还剩这么一个男团出身、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爱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蹟发生？ 可寒熠却不为所动，他低着头，两只手捧着手机，手指头不停的在手机屏幕上点动着，好像和外界的一切佛都隔绝了。 而正好摄影棚顶上的灯光照射下来，均匀落在他的脸部，将他的五官轮廓映得模煳而柔软，削减去了他面无表情时的凌厉感觉。 所有人都不禁在心中感嘆：这十八线小爱豆也太好看了吧！ 啪——！ 忽然，任延泽突然把手机摔倒了地上，一改之前事不关己的样子，脸上带上了强烈的愤怒。 「这人疯了吗！」任延泽双眼通红，「妈的，我都回泉水了还追着砍我！」 正当现场一片安静，不知道该怎么抚慰这位暴怒的太子爷的时候—— 突然之间，房间的另一侧，传出一声清晰而激昂的「五连绝世！」。 这声音来自寒熠的手机，只见他将手机放下，沖任延泽轻蔑一笑：「游戏打得这么差，还好意思玩吗，苏蔚？」 任延泽当即愣住，满腔愤怒仍堵在胸口，但同时心底涌起的，还有满满的错愕。 第149页 因为，「苏蔚」正是他在《星空之下》中的角色名。 第48章 . 他疯了，他装的 男一号非你莫属！ 任延泽皱眉道：「你说什么呢……」 虽然任延泽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但这种反应正好是郑秋鹤所需要的。 在剧情中，苏蔚和韩羽本就是相爱相杀、亦敌亦友的关系，此刻苏蔚刚刚失利，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嘲讽, 自然是本能想要逃避…… 但韩羽, 或者说寒熠, 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直接逼身上前。 「就像刚才那场试镜，你有没有想过, 只要你稍微忍耐一下就能过去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装作不在意，闹成那样？」寒熠将原本的台词稍作修改，指着刚刚试镜时被太子爷无视的两位演员，「你从小都是如鱼得水, 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挤破头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机会, 他们不是天之骄子, 他们只能卑躬屈膝！」 说完，寒熠的眼眶红了, 掷地有声：「苏蔚, 今天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不论是在虚拟世界，还是现实当中，你以后未必会一直这么顺利！」 郑秋鹤等专业的戏剧人员已经反应过来, 灯光师立刻打光过去，勾勒出了两位演员的侧脸，烘托出敌对与焦灼的气氛。 而任延泽在微微一愣之后, 居然被寒熠带动着进入了状态，开始接下面的台词：「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刚才不是已经尽力了吗？」 「如果你的尽力就是这样而已，那我不知道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有什么意义。」寒熠说。 他的语气里包含着失望与疑惑，眼睛微微泛红，有种让人怜惜的脆弱，但又不是那种郑秋鹤所不喜欢的小姑娘似的楚楚可怜，而是一个坚韧的男人在面对爱人而不知所措时的无力与挣扎，以及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从未熄灭的希冀。 任延泽也被他这样的情绪感染，出现了戏剧性的情绪变化，站在灯光之下看着他，表情有些惭愧，像只垂下了尾巴的哈士奇，看向寒熠，讷讷道：「阿羽，我……」 氛围渲染得很好，接下来那一幕应该是苏蔚要认错，然后和韩羽拥抱一下，一起回到刚才的场所，像的罪过的人道歉。 但是这种亲密接触的戏份需要有演员们的时间沉淀，因此在这里并没有做出安排。 只听郑秋鹤道：「卡！」 一瞬间，整个剧场恢復如初，开了明亮的大灯。 郑秋鹤十分激动的走上前来，拍拍寒熠的背，又拍拍任延泽的肩膀，高兴的说：「很好，这场戏搭得很好！你俩刚才往这里一站，就是苏蔚和韩羽！」 说完，他又转向寒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和颜悦色，道：「想不到啊小韩，说是没有一点儿表演经验，现在表现得怎么这么好！试了这么多场，就你一个人，又贴合形象，又能带着任延泽入戏！」 任延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确实…我刚刚都忘了是在演戏……」 「太棒了、实在是太棒了，而且我昨天看了你在男团的视频，你的唱跳水平也没得说，尤其是刚灯光一打，你的脸实在是太精緻了，一定会特别上镜！」郑秋鹤夸奖起自己欣赏的演员来，那是一点儿也不含蓄，根本不顾及旁边还有两个刚才试镜过同一角色的演员。 「而且，你都有点人戏不分的那种疯魔了，我很喜欢！」说着说着，郑秋鹤直接道：「我决定了！苏蔚这个角色就……」 「咳咳咳！」副导演在旁边咳嗽了两声，走上前来低声提醒道：「导演，我们还得问问后头投资方的意见呢！」 郑秋鹤不是很高兴的往后看了一眼，作为一名导演，特别是作为一名有傲气，有傲骨的导演，连自主选择演员的权利都要受到资本的影响，自然是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他一把抓住寒熠的手腕，带着他往后排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道：「我要拍的戏，还不能自己定演员了么？韩易是个苗子，这角色除了他还能有谁？」 「就是的，我也喜欢韩哥！」任延泽已经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我之前从不觉得演戏好玩，但刚刚真的体会到了扮演另一个人的快乐！」 这位太子爷还从未有过如此投入全身心的精力，去诠释另一个人的经歷，让他觉得很新奇，看到了导演的称赞，也让他很有成就感。 如果能够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拍出一部好电影来，然后受到所有人的肯定与称赞，那该有多好呀！ 任延泽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寒熠而去，在心中下定决心，和他对戏的人非这个人不可。 更何况，这个人还会玩儿他最喜欢的游戏，玩儿得还这么厉害！这次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不巧就排到他对面了，要是下次双排，他肯定能上分了！ 郑秋鹤已经拉着寒熠冲到了投资方的面前，几个投资方似乎还挺满意，脸上都挂着赞赏的微笑。 「不错不错，这个年轻人的表演确实是最好的。」其中一人道，上下打量过寒熠以后，又问郑秋鹤，「郑导这么有眼光，是从哪里把这匹千里马挖掘出来的？」 郑秋鹤得意的哼了一声，道：「是人家自己找来的，你们之前要求的那些二三线明星，没有一个比他好，可见明珠蒙尘，不知道有多少人才都被埋没了！」 另一人笑道：「挑选演员的时候优先考虑他们的票房号召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比如你看刚才的周鸣和黄恺之，虽然表现得和这位相比查了一些，但也勉强能算合格吧？到时候电影拍出来，他们的粉丝基础就已经先给我们打了一波gg了。」 第150页 「是呀，反而是这位……」又一人开口看着寒熠。 寒熠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道：「韩易。」 「噢，小韩。」那人其实并不在意寒熠的名字，继续接话道，「小韩的试镜表现确实是最好，但是到时候电影拍出来，如果有人拿他之前的那些……经歷说事，我们要拿什么去竞争票房呢？」 这几位不愧是商人，哪怕对商品很满意，也要考量一下后续的价值利益，他们这样问，是明摆着想知道寒熠有哪些优势，又能够再让他们多少利益。 关于这一点，寒熠早已经准备好了。 他微微一笑，有条不紊的说：「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我是男团出身，有深厚的唱跳基础，《星空之下》既然是一部音乐电影，那么相关部分我一定可以胜任。其次，刚才各位也看到了，我是这里唯一一个能让任公子入戏的演员。」 这些显然还不够打动那些投资人，第一个说话的人道：「你这话说早了呀，年轻人，外面还有那么多二线演员，只不过没有一一来试镜罢了，只要我们愿意花心思，总能找到的。」 郑秋鹤已经很不高兴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寒熠说了一句语出惊人的话：「那如果我不要片酬和票房分成呢？」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震惊了。 而寒熠却神情淡然，好像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其他几个问他话的人，而是定定盯着其中一个——一位有些谢顶发福，面色慈祥的中年人，他刚才一直没有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寒熠心里清楚，这个人才是真正拥有话语权的那一个。 果然，听到寒熠说不要片酬，那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才笑了一下，问：「你拍戏不要片酬和分成，那你想要什么呢？」 寒熠直截了当的说：「我来这里试镜，我的公司并不知情，如果接拍这部电影，他们一定会起诉我，让我赔偿解约金。」 其他投资人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只有那人看着他，随和的问：「那你的要求是？」 寒熠道：「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支付这笔解约金。」 这笔帐其实很容易算出来，投资方如果去邀请一个二线演员来，一定会要支付昂贵的片酬，更别提后面的分成了，哪怕只有票房的1%那也是一比相当可观的数字了，虽然远远比不上一线演员，可是和面前这个十八线小爱豆的解约金比起来，却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而对于寒熠来说，这笔他支付不起的天价违约金，对于他们投资方来说，却只是从手指头缝中露出来的一点沙子罢了。 可即使如此，几个生意场上的精明人还是开始盘算起来，另外一个人立刻道：「博伦公司？据我所知，你们公司的解约金可不少啊，我们这边也是要承担风险的。要我说，你其实应该自己解决好公司那边的事情再……」 「要解决什么事情？」 一个女声从后面传来，众人转头一看，又听任延泽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妈」。 ——来人正是兴华娱乐的老闆娘沈芳。 沈芳应了儿子的话，迈着步子走过来，不满意的看了众投资人一眼，最后走到刚才那个拥有话语权的中年男人身边，道：「这么好的一个青年演员，人家不要求什么已经够好的了，你们怎么还要讨价还价？」 那中年男人便是任延泽的父亲，兴华娱乐的董事长，任兴华。 任兴华露出了一个妻管严的腼腆笑容，道：「我对小寒也很满意，咱儿子也喜欢跟他搭戏，这不是想让你过目一下吗？ 沈芳回头看了寒熠一眼，和他互相点了点头，又转头道：「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韩羽的角色是他的了，换了别人我还不愿意让他和小泽一起拍戏呢！不就是一点解约金吗，我们出了！」 任兴华本来也对寒熠很满意，想直接定下来，是那几个投资人想多要点好处，如今自家夫人来发话，那自然是一锤定音了。 郑秋鹤这才把眉头舒展开来，大笑道：「看来任夫人也是伯乐啊！很好很好，那我们这就去准备签合同的事情吧！」 接下来的步骤紧锣密鼓，寒熠的目的很简单，也不需要过多考虑，直接和兴华娱乐签下了电影的合约，只需要等一切准备就绪，进组拍戏就行。 等一切忙完以后，任延泽才从不远处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小声问：「你刚才那个五杀拿得真漂亮，有机会一定要和我一起打游戏啊！」 寒熠一时没绷住，他本来以为这次拍戏只是要陪太子读书，没想到这位太子爷竟然每天脑子里只有打游戏？ 「先一起把戏拍好，」寒熠回答，「休息时间可以打游戏。」 任延泽跟个得到了糖果的小朋友一样，当即咧嘴一笑，开心的比了个「耶」。 沈芳从过道那头走过来，道：「小泽，过去送送郑导，他可为咱们出了不少力。」 任延泽点点头，和寒熠道别，转头走了。 而沈芳则看向寒熠笑道：「交不起解约金，却给慈善机构捐了十万块？年轻人，你该不会是故意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刚刚走近看清阵容的时候，寒熠也稍微愣了一下——这位沈芳，正是他昨天在慈善晚会见到的那位贵妇人。 不过寒熠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谦逊的笑了笑，并不直接否认：「确实不是偶遇，但我去那里的理由是真的，捐赠也是真心的。如果有所冒犯，还请夫人原谅。」 第151页 沈芳哈哈一笑，戴着翠绿桌子的圆润胳膊抬起来，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里尽是赞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很喜欢，善良又有上进心，以后一定能成事的嘛！昨天你跟我说完我还没反应过来，今天看到你的表演，我才发现，你和韩羽这个角色本身的性格气质都很像啊！」 「或许吧，」寒熠淡淡一笑：「都是疯子。」 沈芳微微一愣，她刚刚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很多传闻，本没打算细问，但被寒熠这样一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娱乐圈里的真真假假她最了解不过了，于是试探问道：「小韩，用不用我家稍微动用些关系，帮你澄清一下？」 寒熠却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不用麻烦了。」 他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蝼蚁一样的芸芸众生在钢铁森林的缝隙中行走，嘆道：「在这个城市，没有人不是疯子。」 沈芳在商场翻腾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一时还是被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场震慑住了。 寒熠却换回了笑容：「而且，这也能让博伦那边一直忌惮着我的精神状态，不敢轻举妄动。」 「唉……」沈芳满眼心疼，这个年轻人和他儿子一样的年龄，却经歷了这么多，「这是个什么世界啊，把好好的人逼成疯子才能生存下去……」 「如果有更多您这样的慈善家，也许就不会了。」寒熠笑着说道。 沈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揶揄自己，也笑了出来：「慈善晚会确实没什么好参加的，我听你的，以后直接把财物捐出去，不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那我就替受捐赠的地区谢谢您了。」寒熠道。 沈芳摆手说：「不过，我可不是因为那件事才决定要你的，小韩，你确实表演得出色，是个优秀的人才。回去把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好好来带着小泽拍戏，同时也教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沈芳有种预感，如今虽然是她帮了他，但有朝一日，对方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极大地惊喜。 寒熠也没再多说，爽快答应下来，和沈芳也道了别，走出兴华娱乐的公司，突然有一种心中大石头放下的感觉。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要开了个好头，就不怕接下来的事情不能顺利进行。 正在这时候，小白给他发来简讯，提醒他郑铎已经非常生气，正开始准备起诉他，而且还要亲自去公寓里「捉拿」他。 如今寒熠已经搬家，如果他不主动回去，郑铎基本上是抓不到他的。 但如果他不露面，只怕遭殃的会是白嘉裕。 想了想，今天正是解决和博伦公司这个吸血公司的好时候，他问了问小白最近的情况，随后决定回公寓一趟。 * 郑铎最近气得要死。 本来要安排韩易去给那些大人物们做服务，结果对方干脆人间蒸发半个月，怎么也联繫不上，他挨了一顿批，想拿白嘉裕这个软柿子下手，结果也遭到了反抗。 无奈之下，郑铎只好自己贴钱重新找了个新人来推给大人物们。 「没关系，这两个小玩意儿我迟早能拿下！」郑铎心中恨恨地想，「从他们身上我能拿到更多的回扣，这点钱算什么！」 想着想着，就听见公寓的门开了。 还不是轻轻推开，而是嘭的一声突然被撞开，似乎门锁都飞了出来。 郑铎抬头看去，来人不是韩易又是谁？ 他立刻冷哼一声，道：「哼，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让我再也找不到啊？」 寒熠倒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反应十分淡然，闲聊似的说：「我暂时还没有再上一次社会新闻的打算。」 郑铎道：「这么说你是想清楚了，要回来去服务那些大人物了？我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你以为谁还会等着你吗？」 寒熠做出惊讶的表情看着郑铎，问：「难道是你亲自出马去解决了那些大人物吗？」 郑铎确实有些能力，但外貌条件真的不怎么样，平时最忌讳别人拿他的长相说事。 这会儿被说得恼羞成怒了，郑铎当即变了脸，怒道：「你少给我在这里阴阳怪气，真当公司的钱那么好赚吗？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给我下个月去服务另一个大人物，要么就等着被起诉，赔偿解约金赔到死！」 寒熠冷冷的看着郑铎，道：「你和你的公司，只知道用这一套来逼迫底下的艺人就范吗？」 郑铎皱眉道：「你什么意思？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招，敢录音录视频发出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醋了兜着走！」 「你们和那些娱乐记着蛇鼠一窝，我才不会寄希望在这种事情上。」寒熠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微笑，「以前觉得我很好拿捏，突然之间不知道该那我怎么办了，是吗？」 郑铎不知道眼前这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不耐烦道：「你还能反了天不成？看你这样子是不想配合了，那就等着被起诉吧！」 寒熠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回来就是和你们解约的，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吧。」 「你好大的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钱还解约金？」郑铎警惕的看着对方，「该不会是想跑路吧？」 「叮」的一声，郑铎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看着对方那高深莫测的眼神，直觉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第152页 果然，当他怀着这种疑惑的心情拿出手机一看，竟然看到了兴华娱乐的发来的了律师函和声明，表明会替韩易全额支付解约金！ 「你！」郑铎完全被震惊住了，拿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易会有这么大的本领，竟然能让兴华娱乐为他出头！ 下意识的，他的脑袋中闪过一个想法，那就是韩易一定是攀上了兴华娱乐的高层，才让对方愿意支付这笔解约金。 表面上装疯卖傻，甚至还为此跳楼，其实背地里还不是那种货色！ 然后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寒熠道：「郑铎，这些年你和你背后的公司做了多少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明白。我今天和你们解约，话先放在这里。我不是第一个和你们解约的艺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和你们解约的艺人，总有一天，你和博伦公司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郑铎这才反应过来，愤怒得咆哮道：「不过就是个爬床的贱东西，你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不成？你才应该好好等着，你会付出代价的！」 寒熠微微一笑，指着敞开的公寓门道：「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既然你不走，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话音未落，只见寒熠突然暴起，挑了几件周围的物件朝门边扔去，通通砸了个粉碎。 郑铎震惊之余只觉得一阵心疼，这虽然是韩易、小白、林湘瑾三人的集体公寓，但东西可都是他们公司出的啊！ 但他还没回过神，只见对方已经走到了门边上，嘆了口气，躺在了一堆碎片之中。 郑铎看着对方眉眼之中尽是癫狂的神色，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要干什么——」 岂料话音未落，四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沖了进来。 寒熠脱力的倚在墙壁上，和刚刚的气势截然相反，气若游丝道：「这个人……闯进了我家里。」 警察看着眼前的情况，郑铎本就长得粗壮，身边又很干净，而这个年轻人不仅十分瘦弱，周围还是一片狼藉，碎片都是些碗筷、摆件，显然是对方从身边的茶几上扔过来的！ 郑铎刚反应过来，怒了：「你疯了？敢他妈玩我？」 寒熠却突然喊道：「他有刀！」 郑铎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风衣口袋里，不知怎得多出了一个明晃晃的刀柄。 这不是……刚刚放在茶几上的餐刀吗？ 然而瞬间，训练有素的警察当即上前，直接把郑铎按在了地上。 郑铎的脸都被挤压变形了，鼻涕口水流了一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而他看向韩易，发现对方不仅正被两位警察护在身后，还悄悄拿出了手机，正对着自己一阵狂拍。 这时，林湘瑾也回到了公寓，刚看到近处的那些碎片，当即尖叫道：「天吶，我的东西怎么都成这个样子啦？！」 第49章 . 他疯了，他装的 不作就不会死 「郑先生啊, 虽然你和韩先生有合同方面的纠纷，但你也不能就这样闯进别人家里啊！」警察语重心长道。 「警官，我真的没……」郑铎一时间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嘟囔道, 「都是他自己搞得……」 「总之, 未经他人允许私自进别人家里, 这事怎么说都是你有问题，」警察冷冷道，「更别提你还大吼大叫, 邻居都听到你们的争执了，幸好韩先生没受什么伤害，他也不计较，你好自为之吧。」 郑铎点头哈腰：「是是是，谢谢警官。」 「我必须再提醒你一句, 像你们这种娱乐公司和下属艺人的纠纷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我再接到报警你以各种方式威逼艺人, 呵呵, 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好好好……」 幸好寒熠没有受什么伤，在郑铎赔了几千块钱的各路家具钱以及被警察哥哥教育了几小时之后, 他才终于重获自由。 终于回到公司, 郑铎的脸色可是肉眼可见的糟糕至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也都躲开不去触霉头。 唯有林湘瑾，他和李显宗之间的线是由郑铎介绍才搭上的, 两个人沆瀣一气，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 知道郑铎气成这样，于是上赶着贴了过去, 「铎哥，没事儿吧？」 郑铎怒道：「韩易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搭上了兴华，竟然敢那么跟我说话！我就不信了，他背后的金主能护他到什么时候！」 想到韩易，林湘瑾就气得牙痒痒，上前去凑在郑铎耳边道：「他肯定是爬床了！就他那样的，怎么可能进《星空之下》二轮面试？铎哥，咱们要不想个办法......」 这两个人扎堆的同时，《星空之下》剧组官微发博，表示演员人选已经确定，是两位新人演员来挑大樑，不过电影中还是会有一些老戏骨友情出演。 消息一出，全网都炸开了，因为《星空之下》的前期铺垫做了很多，不论是导演、编剧还是那些客串的戏骨，单拎出来都是能做一部一线电影的配置，更别提是双男主加青春题材的音乐电影了，甫一公布就吸引了众多期待，大家都猜着会是更有分量的演员做主角。 这种项目，这种班底……竟然甘愿给两个纯新人做绿叶？ 网友们立即开始八卦，觉得这俩人一定是带资进组，不到半小时便把两位主演扒了个底朝天。 任延泽倒是真正的带资进组不假，兴华娱乐的太子爷参演了自家的电影，这也无可厚非，网友们扒出来以后顶多感嘆了一句「有钱真好」，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第153页 谁让这是人家爹妈出钱拍的电影呢？ 但是韩易就不一样了。 他不过是一个扑街团的十八线爱豆，算上殭尸粉，人气也不超过百万，还不如混得好一点的网红。 这样的资源条件，是怎么能够搭上《星空之下》的男一号的呢？ [肯定是有金主捧呀，这还用说吗？] [说不定人家真的有实力呢？看这长相还是挺不错的啊。] [得了吧，爱豆都包装成啥样了，真上镜肯定不行啊！] [之前不是说这人疯了吗？怎么还不进精神病院啊？] [是不是因为疯了所以金主觉得过意不去，给个男一号当补偿？] [对对对，那么多知名演员都去试镜了，凭什么他能被选中啊] [呜呜呜，我们家哥哥才是最适合韩羽的，这人谁啊！我才不看！] 网上的讨论并不乐观，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郑铎和林湘瑾简直气到炸裂，但看见这些评论以后，突然脑筋一转，立刻联繫了营销号。 而营销号本身也不会放过这么有爆点的项目，只轻轻一推，关于韩易的黑料立马铺天盖地，甚至有人开始写请愿书，希望感觉换个正常男主。 但韩易就是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与世隔绝一样。 《星空之下》剧组刚刚开完第一个剧本研读会，任延泽立刻按捺不住，要拉着寒熠打游戏。 寒熠无奈笑道：「我去接个电话说点事情，一会儿打。」 「好勒哥，我等你！」任延泽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掏出手机来，准备刷会儿围脖等寒熠。 说起来他比寒熠还小两岁，刚刚大学毕业，前面的路家里都已经被铺好了——先拍《星空之下》搏点知名度，再往正剧方向发展——可谓是前程似锦，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刷围脖刷着刷着，突然看到一条热搜：「《星空之下》主演韩易靠关系抢夺同公司艺人资源」。 这条围脖一下子就吸引了任延泽的注意，他拧着眉头点进去一看，这个营销号大致说的是韩羽这个角色原本是一个叫做林湘瑾的演员去试镜的，韩易知道以后依靠某些关系抢过了这个角色。 点开这个话题看下去，还有很多类似的营销号都在拿这个事情大加渲染带节奏。 各条围脖底下都有很多评论，大多数是在骂韩易抢资源，少部分人保持中立，表示不传谣不信谣，还有更少一部分人两边一起骂，说是两个煳透了的小爱豆在宫斗。 任延泽看完，沉思半晌，疑惑道：「林湘瑾，这人谁啊？」 自从傍上李显宗以后，这一年来林湘瑾拿到了不少资源，知名度直线上升，勉强可以算是个四五线了，粉丝倒是有不少，却还是入不了任延泽这种太子爷的眼。 「什么鬼......」任延泽越看越气，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刚要下场亲自发话，寒熠就过来了，问，「看什么呢？」 任延泽气恼的把手机举给寒熠看，道：「易哥你看看，这都是胡说八道些什么，说你抢了林湘瑾的资源？这个林湘瑾我连听都没听过，他来试过镜吗？」 寒熠接过手机来，随意翻看了几眼，毫不在意的说：「他试过镜，可能一轮都没过，所以你没见过吧。」 「那他们还说是你抢了资源，真是开局一张图，其他全靠编啊！」任延泽愤愤不平的说，「不行，我得发个围脖声明一下！」 「不用。」寒熠立刻制止道，「营销号而已，不必理会。」 虽然这一看就是林湘瑾那边搞的鬼，但眼下只是营销号在传谣言，林湘瑾眼下并没有亲自出来卖惨，如果任延泽先发了声明，反而会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怎么办呢？」任延泽脸鼓的和包子一样。 寒熠沖他一挑眉：「你现在再看看围脖？」 任延泽面带疑惑刷了起来，看着看着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竟然直接笑出了声。 「哥，真有你的！」任延泽赞嘆道，「你刚刚出去打电话就是去找营销号了？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寒熠笑而不语。 这个世界的营销号远比他之前经歷过的所有世界都复杂的多，自然也分不同派系，而林湘瑾绝不可能找到所有的号为他发声，于是寒熠自然也联络了一些，于是片刻间，一大波营销号开始反向「传谣」，说试镜并没有林湘瑾什么事情，全程都是韩易在试镜。 但林湘瑾靠着小白茶的人设在娱乐圈行走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极快地发了围脖，劝各位粉丝不要听信谣言。 [@林湘瑾：试镜确实是我自己的水平不够，达不到郑秋鹤导演的要求，所以没有通过。让喜欢我的粉丝们失望了，希望大家能够理智刷围脖哦！] 并且附上一张试镜时的照片。 那张照片角度找得很好，拍出来仙气飘飘，特别招人怜惜，好像真的受了委屈一样。 再看围脖里的那段话，全程没有提到寒熠，又侧面证明自己去了试镜，这下留给了粉丝们无限的遐想空间。 [看到哥哥那张照片没！他分明就是委屈啊！还让我们理智刷围脖，这让人怎么理智啊！] [一定是寒熠抢了哥哥的角色，他背后是有多大的资本力量，让哥哥连话都不敢说！] [哥哥勇敢飞，香水永相随！] [抵制寒熠，支持哥哥！] 第154页 [抵制寒熠，支持哥哥！] 一夜之间不知怎的，关于四五线和十八线两个小爱豆的资源争夺战竟然发展到了全网皆知的地步，几乎所有网民都参与到了这次的吃瓜行动，大家猜测各异，议论纷纷，不知不觉间把《星空之下》的宣传也给打开了。 任延泽一直奔走在吃瓜的第一线，看了几边营销号的围脖以后，颇为郁闷的去找寒熠，说：「哥，这个林湘瑾真的来试镜了呀？咱们找的营销号怎么说他没去过试镜？现在好了吧，给他个机会装可怜，现在大家都帮着他说话！」 寒熠正和郑秋鹤在讨论剧本，郑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拍好电影，对这种明争暗斗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剧本一收，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寒熠也收起剧本，转头道：「这样不是正好吗？」 任延泽一愣，问：「什么正好？」 寒熠微微一笑，拿起手机来道：「自掘坟墓。」 第二日，《星空之下》剧组正式发声，言明并不存在什么抢占资源，韩易是凭实力获得机会。 许多网友还是不信，在资本的推动下极力声讨韩易，甚至扬言要採取实际行动让他滚出娱乐圈。 但紧接着，剧组官方微博发出了四人的试镜剪辑，分别是一团马赛克、周鸣、黄恺之和韩易。 虽然是一团马赛克，但网友通过衣服的颜色也都看得出来，那背后的人就是林湘瑾——谁让他在前一天非要发自己的自拍呢？ 在这一段拼接剪辑而成的试镜视频中，从林湘瑾到韩易，演技由生硬拙劣到自然真实，对比十分明显，哪怕是根本不懂电影的人，光看这段剪辑，也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来做主演。 想要做演员，必须依靠实力说话，砸多少钱在大屏幕面前都不管用。 而接下来，周鸣和黄恺之两位演员竟然也心甘情愿转载了围脖，认可寒熠的演技。 他们都会在《星空之下》客串，又都不是流量派的艺人，寒熠演的好二人自然服气，而昨天看到林湘瑾发的那些消息早就气的不行了，当寒熠去问能否把试镜的录像发出去的时候二人直接爽快答应了。 [@周鸣：寒熠确实是非常优秀的演员，希望他越来越好！] [@黄恺之：在演技面前，其他的都不必谈！] 这下子，可算是真正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周鸣和黄恺之都是有实力有地位的演员，基本不会受到任何资本的影响。他们都愿意为韩易发声，可见真的应了这句话：「在演技面前，其他的都不必谈！」 任延泽也同时发声，力挺韩易。 寒熠紧跟着转载围脖，感谢大家的认可，表明自己虽然不是出名的演员，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覆。 网评风向一下就变了，大众最容易被引导舆论，更何况还是有真凭实据的事情！ [天啊，韩易的演技也太好了吧，扔椅子那一下我吓了一跳！] [我宣布我有一个新老公了，谁也别和我抢啊啊......] [那滴泪……真的绝了！] [《星空之下》你好残忍，这演技对比也太明显了，我要是导演我也选韩易啊，之前是谁在那儿造谣说他抢林湘瑾资源的，林湘瑾演出来的能叫戏？] 林湘瑾在屏幕那边气的牙都快咬碎了。本来只是想茶一下搏一波同情，谁知道直接被放出试镜视频公开处刑…… 于是他赶紧开小号撺掇「真爱粉」压评，和其他网友们对呛，然而这次连路人都不信了。 [什么啊，就我们家哥哥一个人没有和太子爷搭戏，当然发挥不好啊，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我也是说，凭什么啊？一个个冠冕堂皇的，欺负我家哥哥没背景呗。」 [你们可拉倒吧，林湘瑾最近冒尖那么快，你们敢说没猫腻？] [呵呵呵呵，理智吃瓜。] 最后的最后，将整件事情推向高潮并且结局的，还是郑秋鹤导演亲自下场，转载《星空之下》官方围脖，发了一段长文。 [@郑小导：一直以来，我都在精心准备《星空之下》的拍摄工作，如今终于告一段落，即将开机。我心中想要拍摄的，是一部真正的音乐电影，在这部电影中，没有所谓的大咖云集，也没有任何的花边噱头，而是一群真正懂电影、热爱电影的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创造出一部达到我们预期的影片。] [所以，在对于演员选择这一块上，我的要求非常严格，哪怕是任延泽，在表演上也通过了我的审核。至于韩易，更是符合我心中韩羽人设的第一位，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竞争。如果接下来还有什么异议，请在我们的电影中去寻找答案。」 [最后，我只想说，如果有人说我的演员是疯子，那么是的，他的确是。其实，我们都是疯子，这次，只想尽情疯一次。] 郑秋鹤一发话，事情究竟怎样便已经盖棺定论了，毕竟他犯不着为了某个演员或者那点儿资本而来淌这趟浑水，之所以下场发文，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自己选的演员被这么泼脏水。 而林湘瑾如果不撺掇粉丝去反驳还好，这下郑秋鹤以导演身份发的围脖，直接把林湘瑾那点儿蹭热度的浪花给拍死了。 原本林湘瑾想咬寒熠一口，自己再装装可怜，现在倒好，被实锤演技不好，算是有了黑料，彻底被拉进了正统电影界的黑名单。 第155页 「韩易！」此刻的林湘瑾，手指头用力捏住手机，恨得咬牙切齿，原本还算好看的面容上出现了可怕的表情，双眼几乎喷火，如果他口中念着的那个人正站在他面前，只怕他恨不得将人给生吞活剥了。 郑铎那边没了动静，估计是不打算再整什么么蛾子，但他，还有最后一条杀手锏…… 想到此，林湘瑾立刻给李显宗打了电话，献媚似的说：「宗哥，今晚有空吗？」 李显宗的语气很敷衍，「今晚谈生意。」 林湘琴撒娇道：「我们都一周没见啦。」 「最近都忙得很。」李显宗道。 以前林湘瑾一撒娇就管用，最近这些日子李显宗冷淡了很多，他心里门儿清，再过不久恐怕就要失去这个金主。 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林湘瑾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道：「宗哥，那个韩易的事儿还没完呢，您不能不管呀。」 李显宗不耐烦的说：「我就跟你说别动他别动他，你非给我闹，现在整这么一出，还嫌不够大？上回花钱给你买的资源都被退回来了，你还想怎么闹？」 「宗哥，我.....」 「行了，就这样！」 「宗哥！」 「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林湘瑾的脸色气到发白，捏着手机身体一阵发抖，随后嘴巴里开始反反覆覆狠狠念着，「寒熠——！」 他来回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上次提到寒熠时，李显宗那狼盯上小羊时一样的表情，眼中妒火更甚，但还是强忍着怒火，翻开以前的相册，找了一张偷拍的寒熠睡觉时候的照片，转手给李显宗发了过去。 果然，不出两分钟，李显宗那边就打回了电话，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林湘瑾强忍着怒火，反而笑嘻嘻的说：「宗哥，您不就是想要这个韩易吗......」 * 「热烈祝贺《星空之下》剧组顺利开机！」 「开机大吉！」 开机聚餐上，全体剧组人员举杯庆贺，吃过这顿饭，电影就要正式开拍，和博伦公司的经济纠纷也已经解决，寒熠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郑秋鹤拍着寒熠的肩膀，用一种任重而道远的语气说：「接下来这几个月可要努力，我拍戏的时候可是很严格的，别被我骂哭啊！」 之前郑导哼了一声就走了，寒熠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生气了，但没想到最后竟然发了那么大一段话……不过，郑导对自己的喜欢是一回事，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寒熠举杯敬郑导，笑道：「一定努力！」 电影紧锣密鼓的开拍，直到进组的时候寒熠才知道，任延泽没有唱跳功底，演不了音乐环节，所以需要有个替身，也就是说寒熠需要和两个人进行搭戏。 《星空之下》讲述的两个年轻人韩羽和苏蔚，他们各自怀揣着音乐梦想考入了音乐学院，机缘巧合之下一起组成乐队，在演艺路上产生分歧，但最后还是由于契合的灵魂重归于好，共同追逐梦想的故事。 前面几幕拍的很顺利，都是日常镜头，任延泽在这时候才真正展示出了自己的演技，在个人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单条过。 沈芳来探班的时候带了一大堆礼物，其中大部分居然是给寒熠的，一见到寒熠，这位董事长夫人可是比见到了自己的亲儿子还要高兴，趁着任延泽拍戏的空档拉着寒熠唠嗑，笑眯眯的道： 「我这个儿子啊，毕竟是专业表演学校出身的，那会儿是自己考进去的，我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给他找！就是手脚不太协调，要给他找个替身，又没设什么镜头表演经验，郑导才说要找个人带他入戏。小韩啊，可真是辛苦你了啊！」 寒熠笑道：「不辛苦，共同进步。」 「哎，你是什么学校的呀？」沈芳好奇的问。 原主命苦，哪上过什么大学，不过是凭藉着外形条件入选了男团，于是寒熠如实说道：「我十六岁就入团了，都是在公司培训，没有上过大学。」 沈芳惊讶的说：「哎呀，这么说来你天赋也太好了！小韩，你没学过表演，可你演戏比我们家这个好太多了！学了这么久的表演，出来拍部戏还要别人带，可真是太丢脸了。」 「哪有，他很厉害，刚才好几条都是直接过的。」寒熠说。 现在任延泽已经下了镜头，换替身上去跳舞，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多次，可见唱跳演员其实比任延泽要艰难得多。 「妈，你来啦！」任延泽嬉皮笑脸的走过来和沈芳说话，寒熠自觉让了位置，留给他们母子俩聊点私心话的空间。 寒熠回到片场，正好发现那位替身演员不知怎么，在从坡上往下跳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倒，立刻有剧组人员扶他去休息，可是人不红在组里并不受重视，草草处理过伤口以后，不仅没有人关心他，还有人小声抱怨他不专业，耽误了拍摄进度。 替身演员默不作声在一边休息，并未多说什么。 寒熠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原主以前遭受过的事情，心下一动，拧开一瓶水，走过去递给他，关心道：「还好吗？」 那替身演员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主动来关心他，接过水腼腆的笑了笑，说：「谢谢。」 「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寒熠顺势坐下来，「我看你刚才摔得不轻。」 第156页 替身演员咧嘴道：「没事儿，我用的是巧劲儿，没摔倒骨头，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寒熠道：「你也挺辛苦的，唱跳戏份那么多，好多高难度动作。」 「我的专业就是这个嘛。」替身演员坦然的说，「韩哥你才是真厉害，又会演戏又会唱跳，都不需要替身。」 「那你会演戏吗？」寒熠问。 替身犹豫了一下，才说：「会是会，但没那个机会，试镜都进不去。能在这儿做个替身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敢奢求真的上镜呀。」 寒熠点头，想到如果没有原主攒下的那几万块钱，恐怕自己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恐怕也会是个替身…… 寒熠看着他，似乎陷入了思考，过了会儿才说：「总有机会摆在你面前的，只要你愿意不断的尝试，总于一天能够正大光明的站在镜头面前。」 替身也盯着寒熠看了一会儿，点头道：「知道了，哥！」 好傢伙，这才多久，就给原主认了好几个弟弟。 寒熠笑了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替身拍了拍胸脯，说：「卫展之。」 从此在剧组，便是寒熠、任延泽还有卫展之三个人一起玩儿，任延泽虽然是个太子爷，倒也没有那么多的阶级偏见，加上卫展之的性格好，又吃苦耐劳，还是个野王，三个人的友谊就这样稳步进行着。 与此同时，因为有任延泽罩着，寒熠和卫展之在剧组里的待遇也是蒸蒸日上，除了有时候要挨郑秋鹤的骂，基本上没遇到过什么难事。 开机几个月后，寒熠无意中刷到一个知名剧团要招演员的消息，便转推给了卫展之，让他去试一试。 「就在附近面试，我帮你去找郑导请一天假，肯定没问题。」寒熠说道。 卫展之以前试镜失败了很多次，最近已经放弃去寻找新的机会，而寒熠给他转推的东西，无异于是新的希望。 他感觉自己的前路似乎又有了盼头，但又有些害怕。 「你别紧张，」寒熠看穿了他的心思，「今晚咱俩谁都别睡了，我陪你好好练练。」 卫展之神色变化几次，最终飞起一张无灿烂的笑脸，「哥你真好！」 寒熠也笑笑，看着对方的神色，忽然漫无边际的想到，不知道小白怎么样了。 如果小白和卫展之一样的年纪，如果他没踏上郑铎这条贼船，恐怕也和小卫一样正在为了一次次试镜而颠簸吧…… 突然，寒熠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他本以为是推销电话，也还是礼貌的接听起来。 「您好？」 那边传来的却是林湘瑾的声音。 林湘瑾用他那种特有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和寒熠打招唿道：「好久不见啊大明星，最近还好吗？」 寒熠：「……」 真晦气。 不管站在谁的角度上，寒熠都根本不想和林湘瑾有任何联繫，没等那边再说什么，他径直挂了电话。 林湘瑾并没有接着打电话骚扰，而是发过来一张图片，寒熠看完，瞬间眉头紧皱。 白嘉裕被打扮得光鲜亮丽，但是表情却不对劲，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担忧。 第50章 . 他疯了，他装的 韩易被下药了？…… 寒熠皱了皱眉头, 回拨了刚才的电话。 林湘瑾立刻接了电话，声音里有几分洋洋得意，道：「怎么了呀韩大明星，刚才是手滑点错了吗？」 寒熠懒得和他废话, 问：「你想对小白做什么？」 「哪里是我要对小白做什么呀, 这是公司的安排。」林湘瑾佯装无辜地说, 「这不是韩大明星跑了，公司只能找小白做替补啦，你不会真以为你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对公司有用吧？我告诉你, 只要签了合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按照公司的章程办事儿！」 郑铎最近确实是把心思动到了白嘉裕身上，但逼得不紧，是林湘瑾从中插了一脚, 才让白嘉裕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引韩易出来。 小白本身就是团队里的老么, 脾气又软,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娱乐圈唯一的依靠就是韩易，可如今他也不在身边。 寒熠皱了皱眉, 道：「你打给我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好久没见你了, 想和你叙叙旧啊。」林湘瑾用语气里透着虚伪，说道，「两个选择，一是你来和我吃顿饭, 二是我带着白嘉裕去吃顿饭，给你十分钟时间思考。」 寒熠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毫不迟疑地说：「我去, 但是白嘉裕必须回家。」 「韩大明星来了，哪儿还有他的位置？」林湘瑾轻飘飘的说，意思是只要韩易出头露面听从安排，公司便会放过白嘉裕。 「好，时间和地址发给我，让小白给我打电话。」寒熠说完挂掉了电话。 没过多久，林湘瑾的简讯和白嘉裕的电话相继到了寒熠的手机上，寒熠接了白嘉裕的电话，听他抽抽噎噎的道歉。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哥，郑铎原本已经不逼我了，不知道怎么又开始拿合同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去的话就让我解约，赔违约金，可我真的赔不起啊。」白嘉裕吸了吸鼻子，听声音显然是被吓坏了，「他们就是说吃顿饭嘛……后来我原本想自己上，结果林湘瑾给你打电话......对不起哥，是我连累你了。」 第157页 话里有满满的愧疚，好像白嘉裕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寒熠，殊不知其实是因为寒熠的缘故，林湘瑾才会拉自己下水。 寒熠安慰他道：「没事的，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好，哥你自己小心......」白嘉裕恋恋不捨的挂了电话。 思忖了半晌，白嘉裕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说是吃饭，但他好歹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林湘瑾和郑铎安排的饭局难道还能是什么盛宴不成？之前他的韩哥为了不去这种下三滥的场合，不惜变疯、跳楼以保清白…… 可如今却为了他要前往那龙窟虎穴，白嘉裕狠狠抹干眼泪，只觉得百爪挠心。 他不想再这么软弱下去了，于是，想了半天，他壮着胆子拨通了一个电话。 * 晚上八点，寒熠准时出现在某会所门前。 林湘瑾发过来的时间太突然，导致寒熠不得不和郑秋鹤临时请假，说自己的弟弟出了事，他必须去看看。郑秋鹤心里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还是给批假了，毕竟开机这么久以来，寒熠其实没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过。 寒熠来之前特地去买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里头穿着白色衬衫，配上浅蓝的的领带和黑色的皮鞋，再抓了一个随意而不失正式的头髮，光是从背影看就知道十分标緻。 林湘瑾幸灾乐祸的从包厢里出来接人，衣衫有些不整，从上到下都充斥着暧昧的气息，他原本心情十分愉悦，一想到要看到被迫来这里的韩易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就觉得更加高兴。 可他刚一站到门口，看见对方的第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韩易并没有表现得不高兴，穿了一身新衣裳，脸上还化着淡妆，更加凸显出他五官的精緻挺立，整个人淡定自若的站在那里，简直亮眼得无以加復。 和对方这么一对比，林湘瑾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这个姓韩的，到底想搞什么鬼！」林湘瑾心中忐忑起来，表情立刻垮下来，瞪着对方。 寒熠看见了他，微微笑了一下，自然而然的走过去，道：「好久不见。」 林湘瑾又从上到下将对方打量了一遍，有些酸熘熘的说：「韩大明星，进了组就是不一样啊，都会捯饬自己了啊。」 林湘瑾从十九岁开始混的就是这声色犬马的场合，在他的理解里，韩易故意打扮成这样，肯定是想要出些风头，他眯眼睨着对方，心里不住地纠结，这人不会转性了吧？ 如果他真的要和自己一较高下，自己恐怕真的不是对手啊…… 所谓小人长戚戚，寒熠却并未理会林湘瑾的挑衅，只是正经答道：「出席晚宴的正常穿着罢了，你不也是这样吗？」 说完，寒熠不经意间扫过林湘瑾那没扎好的衬衫衣摆，挑了挑眉，仿佛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湘瑾倒是瞬间有了底气，最近李显宗又对他重燃旧火，而且刚才饭局上还有好几个老总都表示出对他有兴趣，就算面前这个狐狸精今天来是要勾引李显宗，那不是还有其他老闆给他兜着底吗？ 「哼，我倒要看看，他今天究竟想搞什么鬼。」林湘瑾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瞬间硬气起来，又恢復了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道，「还得是你韩大明星亲自出马呀，要是白嘉裕那小子来了，指不定怂成什么样呢，搞砸了今天的饭局，那铎哥得气死了！」 寒熠没再说什么，跟着林湘瑾七弯八绕得，到了十六楼的一个豪华大包厢。 包厢里杯觥交错，烟雾缭绕，真皮沙发上坐了一排人，光是看穿着、长相和气质，就能够分辨出哪些是老总，哪些是来陪老总开心的金丝雀。 李显宗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中间，眯着眼睛抽着大雪茄，狠狠吐出一口白烟来，一看见韩易，两只眼睛立刻放出饿狼似的绿光，连林湘瑾都不放在眼里。 林湘瑾察觉到李显宗的态度，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是笑着迎上去，介绍道：「宗哥，这就是我们团以前的队长兼c位，韩易。韩易，这是纵横传媒的宗哥。」 寒熠对李显宗淡淡一笑，主动伸手道：「李总好。」 平时林湘瑾带来的都是些怯懦懵懂的小男生，韩易却无比镇定，还主动向他问好。李显宗一时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己来到了对方的局…… 而韩易虽然穿的并不算多出挑，但却有种引而不发的气质，特别是把他和旁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湘瑾相比，整个人更是显得超凡脱俗。 就像是一个有很多层的礼物，让他很难控制住想要层层拆解的心情。 李显宗猥琐地想到了些离谱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无比油腻的笑容，伸出肥厚的手掌去握寒熠的手，手指头故意在他手背上捻了捻，趁机吃了一把豆腐。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只怕会脸色剧变，然后毫不犹豫的把手抽出来，一点面子也不给。 可此刻的寒熠神色并未怎么变化，只轻轻向后扯了小半步，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施施然把手收了回去，然后转头看向林湘瑾，想看他怎么安排。 林湘瑾对他有了防备心，自己率先在李显宗身边坐下，让寒熠坐在自己身边，同时使坏道：「韩大明星，你这可是迟到了呀，不自罚三杯吗？」 喝酒？寒熠轻轻一笑，穿越了几百个世界，他可从来没输过。 第158页 寒熠也不推辞，径直站起身来，自己给自己倒了酒，道：「今天老闆们这么多，三杯不够。每位老总，我依次各敬一杯，怎么样？」 说着，寒熠已经对着李显宗一举杯，仰头喝完了一杯红酒。 他的侧脸极其美艷，随着喝酒的动作，吐出的喉结在修长的脖子上轻轻滚动，看得李显宗忍不住咽口水。 紧接着，寒熠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把包厢里的九位其他老闆依次敬了个遍，这一圈下来，足足喝了十杯酒！ 像林湘瑾他们出来傍金主的，一是为了控制身材，二是为了装柔弱，所以大都会假装自己酒量不好，像寒熠这种上来就先喝十杯，喝完以后面不改色的豪爽类型的小明星，那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么一出下来，不仅李显宗更喜欢寒熠了，就连其他老闆们也都对寒熠萌生了兴趣。 李显宗让林湘瑾去拿酒，拍了拍自己身边刚空出来的位置，笑道：「来这儿坐，喝了这么多杯酒，晕不晕？」 寒熠摇摇头，坐下来后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道：「没事。」 「那还是你能喝，小林可没这个量。」李显宗道。 正说着，林湘瑾拿着一瓶刚开的酒过来，还带了几支新杯子，其中一个杯子特地摆在了寒熠面前。 李显宗招唿道：「这可是我存起来都捨不得喝的酒，今儿个小韩来了我高兴，让你们尝尝鲜！」 这话可就表示寒熠的分量很重，也是一种暗示，如果寒熠听懂了并且接受，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寒熠主动站起来，道：「那我可得再和李总喝一杯。」 林湘瑾立刻跟着过来倒酒，正是用刚才那个特地放在寒熠面前的杯子，倒了满满当当的一杯酒，递给了寒熠。 「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啊。」林湘瑾不怀好意的说。 寒熠只用余光一扫，便看见了那还在杯底尚未完全融化的药片。 酒场上惯用的下作招数。 只要这一杯酒下去，那喝酒的人可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寒熠就当不知道似的，接过酒杯来，淡然的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李显宗满意的笑了，眼神□□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一杯酒的意图。 林湘瑾看看李显宗，又看看寒熠，眼神既羡慕又恶毒。 药很快就起了效果，寒熠开始觉得头晕，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话也说不出来几句。 林湘瑾装作贴心的样子扶住他，「哎呀」一声道：「叫你不要一次喝这么多酒，刚下肚是没事，可是后劲大！你看看你，喝晕了吧，来，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说着，一边扶着寒熠起身，一边对各位老闆打招唿，示意要先行离开。 其实这样的伎俩都是大家常用的，在场有谁不知道，接下来这喝醉的小明星会经歷什么？不过是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没过多久，李显宗也放下酒杯，笑眯眯的说：「各位先喝，今晚消费多少都由我买单，我还有事，先走了。」 「哈哈哈，别误了李老闆的大事，快去快去！」其中一人搂着自己的小情儿说。 众人哈哈大笑，表明对一切都心知肚明。 林湘瑾扶着脚步踉跄的寒熠，一路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把他给丢到了床上。 寒熠闭着眼睛，脸颊微红，头髮有些乱了，看上去更添几分诱人。 林湘瑾狠狠的看着寒熠，心中生出无限的嫉妒，凭什么，凭什么平时一点儿也不起眼的寒熠会突然冒尖，不仅接到了，《星空之下》的男主，还被李显宗这个大老闆给看上了，他凭什么！ 不过没关系，今天过去，一切就都结束了，他林湘瑾才不会让寒熠顺势爬上李显宗的床，再从他手中把资源抢过去的！ 「外面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林湘瑾恶狠狠的说。 转瞬之间，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林湘瑾转头迎出去，笑着和李显宗说：「宗哥，您之前那个房间漏水了，临时换了个新的，我都安排好了。这位韩大明星可是第一次，你可得注意分寸啊。」 李显宗早已经迫不及待了，根本不在意换了房间这种小事，捏了捏林湘瑾的脸，心情愉悦的笑道：「哥记着你的功，放心吧！」 林湘瑾勉强笑笑，送李显宗进门。 而在他们进来之前，寒熠已经睁开了眼睛，系统问道：「宿主宿主，要不要用十积分来换个解药呀？」 寒熠心疼地点点头：「换。」 * 会所外一百米的花坛边，白嘉裕捏着手机，不断拨打着电话，担忧的说：「怎么办呀，韩哥不接电话，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任延泽眼睛盯着会所门口，道：「实在不行我就进去看看，这会所要会员或者会员带才能进，我上次刚好办了卡。」 「好，我再给韩哥打两个电话试试。」白嘉裕说着，又开始打电话，但对方依旧没接。 在他们身后，卫展之紧盯着一个双手被捆住的娱乐记者，同时蹲在地上，调试着从记者手里抢过来的摄像机。 「故意在这儿蹲点拍我哥？」卫展之皱了皱眉头，「你们的手段够下作啊，林湘瑾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拍这些？」 那记者气急，梗着脖子说：「什么给了钱，我是收到粉丝提供的信息才来这儿拍的，要是姓韩的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会怕我拍他？」 第159页 卫展之讥讽道：「哪个粉丝提供的信息啊？你收了钱都不敢承认，怕丢饭碗？」 记者眼圈都红了，怒道：「骗你是狗，我一分钱都没收！」 这话引起了卫展之的注意，他挑了挑眉，找出记者的手机来翻看，果然见简讯中有一条是粉丝线报，而银行信息中也没有收到巨额汇款的消息，都是平常的工资条。 「啧啧，你们记者工资比我这龙套还低，怎么还这么勤快。」卫展之把手机丢了回去，「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身为记者的专业素养呢？」 记者挣扎着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总要来看看，这才是专业素养！怎么，我不是拍到韩易了吗？」 任延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相机里的照片，冷哼道：「你这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你们这些娱记，不都是开局一张图，其他全靠编吗？我告诉你，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没经过核实的新闻我是不会发的！我是有职业操守的记者！」那记者狂喊，挣扎间露出了藏在衣服里的记者证。 卫展之拿出来一看，有些讶然道：「你是路远？」 路远瞪着他，别过头，以沉默表示回答。 白嘉裕凑过来看了一眼，道：「是那个记者路远吗？你怎么会来这里拍啊？」 路远不大乐意的说：「粉丝来信说这里有见不得光的交易，我当然要来核实，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有责任向所有人揭发这些人的真面目！」 他们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路远是娱乐圈出了名难搞的记者，总是蹲守拍各个明星的黑料，而且未经核实的消息从来不发，一旦发出来就是经过实锤的重磅新闻。 而且，路远从来不在乎那些明星之间你爱我我爱你的小事，要发，就一定是些权色交易的大料。 更别提路远这个人只相信自己拍摄到的事情真相，其他的都油盐不进，即使艺人背后的资本对他威逼利诱，他都不为所动，坚持要发出那些新闻来揭露娱乐圈的丑恶。为此还得罪了不少有名的资方。 按理说这样一个记者，不应该被金钱打动，来替林湘瑾拍摄那些不实新闻。 三人显然同时想到了这一辙……于是，立即原地蹲下，露出了三张十分真诚但带着歉疚的笑脸。 任延泽上前去松开了路远，帮他拍着肩膀上的灰尘，笑道：「都是误会，我们还以为你是收钱办事儿呢！路大记者，我给你打包票，这儿确实有新闻，但是跟韩易没关系，严格说起来，他还是受害者呢！」 路远将信将疑，生怕他们又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任延泽道：「不知道韩哥在里面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你跟他们在这儿先等着！」 说罢，任延泽掉头往会所里走去，正好撞到走出来的韩易。 对方除了头髮有点乱，其他一切都正常如初，看起来没有受欺负。 任延泽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然后紧张地把他检查了一番，问：「在里面没事儿吧，有人为难你吗？」 寒熠倒有些惊讶，盯着任延泽道：「你怎么来了？」 任延泽推着他往外走，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道：「你那个团里的弟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我的联繫方式，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可能出了点事，我接到电话就让人查了，知道你被约到这里来了。」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坛，道：「他来了，小卫也跟着来了，在外面逮了个记者，没想到是路远，他拍到了你进会所的照片。」 寒熠哑然失笑。 他早就知道外面有记者，原本打算顺水推舟，制造一波舆论再为自己正名，没想到白嘉裕他们三个人居然出手了。 不过看上去这位记者没受伤，寒熠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卫展之和任延泽绷住了，要不然俩大小伙子没准已经把人揍进医院了…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路远已经重新架起了相机，看见出来的人只有韩易，不禁有些失望，道：「拍到的这些有什么用，这粉丝说的重大新闻呢？」 寒熠知道路远是个什么样的人，走到他面前，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新闻？」 「当然是揭露娱乐圈的丑恶，让所有人都看到那些伪君子的真面目！」路远义愤填膺的说。 说完，颇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他，嘟囔道：「以后真的要筛选一下爆料消息了，今天什么都没拍到，还让人捆起来了，真是晦气。」 「哎呀，不好意思嘛兄弟，回头我请你吃饭！」任延泽歉疚地笑笑，「不过你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位可是《星空之下》的男主，最近热度可高呢！」 路远看了任延泽一眼，问：「你不是也是男主吗？呵，我要是想拍这种没意义的街拍，去哪儿都能拍。」 寒熠道：「你想拍的那些新闻，但也不是没有——路大记者，你敢拍吗？」 揭露娱乐圈的丑恶，不只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特别是在这个世界里，娱乐圈背后的资本力量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只怕会被报復得连骨头都不剩。 路远做了很多这样的事儿，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曾经遭到过威胁，不过是因为出了名，有了很大的关注度，才算是有了保障，有人对他动手就表示心虚。 路远哼道：「怕什么，我要是怕，早就不干这行了！」 第160页 寒熠点头笑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又对另外三人笑了笑，故意卖关子，说：「我帮他们换了个房间，而这个新的房间，窗帘不知道怎么被拉开了，还正好能被对面楼的天台上拍的清清楚楚……」 听到这个，路远立刻来了精神，扛着相机就要跑。 其他三人也不知所以然，只好跟着一起跑。 幸亏对面是个烂尾楼，他们在天台上，正好能对上刚才那个会所的十六楼。 「我看看……」路远拿着相机，加上镜头以后调焦，突然间唿吸一滞，片刻后大唿，「我靠，还能这么玩儿！」 第二天，关于「猪头老闆夜会小明星，背后暗藏骯脏交易」的新闻满天飞，还流传出了各种打码的图，光是看着那些马赛克，都知道内容十分少儿不宜。 路远甚至公布了查访的细节，被曝光的那间会所里昨天只举办了一场聚会，如此顺藤摸瓜查下去，几乎可以列出来一份所有参与聚会的人员名单。 同一时间，林湘瑾和李显宗还躺在会所里，看着铺天盖地的消息两脸懵逼。 林湘瑾只觉得浑身酸痛，但……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不是给韩易下药了吗？ 为什么照片里被李显宗像猪一样拱的人却是他？ 第51章 . 他疯了，他装的 《星空之下》爆了…… [这不是之前说人家抢他资源的林湘瑾吗, 这是......] [我去，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无辜呢，没想到玩的这么大，现在这些明星都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法吗！] [还有更劲爆的图你没看到呢, 全被禁了, 我这有, 私信来看。] 于是在飞速之间，路远拍下来的那些照片在网友中全面流传。虽然他的本意是让大家看清李显宗这个大资本家的面目，但大众的关注点就是集中在了林湘瑾身上。虽然他在图中看似失去了意识, 但李显宗显然毫不手软，看得人都引起了生理不适…… 随后又有一条新闻爆出，林湘瑾「全副武装」，低调去了医院。 这条消息一出来，全网又爆炸了。这无疑给足了大众遐想空间。 [这也太噁心了吧, 好好的明星不做，跑去给别人xxx, 我的天, 我真的要吐了！] [其实这也算正常吧，娱乐圈应该好多这种事情......] [笑死, 什么好多这种事情, 你又知道了？] [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林湘瑾最近冒头有点快啊，肯定是傍上照片里面这个油腻男了吧？] [别说，我刚才看见一个大v发文, 分析了林湘瑾这一年多参加的各种项目的数据，好像都有「李显宗」这个名字，说这个油腻男就是李显宗。] [李显宗？他不是那个纵横传媒的太子爷吗？听说玩儿得可花了, 各种男的女的一起玩，我的天啊，这也太混乱了......] [嘘——说说小明星的八卦就算了，还说李显宗，不怕被封号吗？] [真实够了，今天我这号就算被封了我也要说这个李显宗不止是男女关系混乱，而且他以前还撞死人不认责......] 寒熠看到这条评论，点进那个帐号，果然已经被封了，就连再退出来时，那条评论也被吞了。 这就是资本的运转结果，资本从来只为资本服务。 寒熠垂着眼睛，冷笑着退出了评论区。 昨晚他利用系统的积分商城，解了林湘瑾给他下的药，又反将一军，在屋子里点了同类型的药剂薰香，随后便躲去了阳台。 李显宗进来找不到人，自然只能去问林湘瑾，两人在薰香作用下情难自已，不管不顾的搞在了一起。 不过即使不用薰香，恐怕林湘瑾也会上赶着「为资本服务」。 而寒熠则经由阳台爬下去，正好找到一间开着的但房主在洗澡的房间，从那个房间里正大光明的推门回到了走廊。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路远被带着去拍了照片，配合着林湘瑾的作品数据分析，正好做实了他「卖身求荣」，和李显宗做骯脏交易以上位的事情。 这个现实中对于艺人的要求极高，对污点艺人更是零容忍，如今曝出了这样的丑闻，林湘瑾的星路便算是彻底终结，只有道歉并且宣布退出娱乐圈这一条路可走，除去要赔偿巨额违约金，并且以后连生计都成问题。 白嘉裕拿着手机跳到寒熠身边，打了个助威的手势，道：「真是大快人心啊韩哥！我看这个林湘瑾以后还怎么狂，明天他去公司解约，我一定要去看看热闹！」 寒熠看向他，以大哥哥的口吻道：「恶人自有报应，不必以他们的恶果作为消遣，知道这个结果就够了。」 白嘉裕其实也没有真的要去看林湘瑾，于是点了点头，又问：「韩哥，你怎么好像没有很开心？」 「说到底，林湘瑾不过是被资本推进漩涡的牺牲品罢了，如果他不是要动你和我，我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寒熠将手机放下，目视前方，道：「只有当那些资本倒台之时，才是真正大快人心的时候。」 白嘉裕「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但确实如此，林湘瑾本人不过是资本利益追逐下失败出局的棋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牺牲品，不过在他被牺牲以后，反而开始助纣为虐，去残害新的牺牲品。 寒熠虽然不至于要在这一世凭藉一己之力来颠覆这个资本的世界，但他至少要推翻曾经压迫过的原主的那些邪恶资本力量。 第161页 好巧不巧，林湘瑾的金主竟然是李显宗，而李显宗，正是当年那个撞死了原主弟弟，害得原主家破人亡，自己却花了点钱逃之夭夭，至今还在逍遥法外的罪魁祸首！ 「你放心，林湘瑾只是个开头。」寒熠在心中对原主说。 林湘瑾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发酵，博伦公司很快给出了回復，将一切黑锅都推到了他身上，说傍上金主换取资源只是艺人的个人行为，和整个公司无关，公司其他艺人也没有类似的行为，以后公司一定会对艺人严格审查，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林湘瑾自己也揽下了所有责任，默认了公司的声明，道歉后表明自己会退出娱乐圈。 寒熠正在剧组拍戏，休息的间隙，和任延泽还有卫展之讨论这件事情。 卫展之道：「路远刚给我发消息，说林湘瑾之所以一力承担这些黑锅，是因为博伦公司以此为条件免去了他的违约金。啧啧啧，这人为了钱还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他不知道背了这样的黑锅，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吗？」 「他就算不接这些黑锅，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任延泽不屑的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最后责任在谁，都是他一辈子的人生污点。」 「做艺人有风险啊，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卫展之感嘆了一声，拿着手机刷自己的邮箱，突然间眼睛一亮，坐直了惊讶道，「上次我去面试的那个话剧角色通过了！」 寒熠扭头去看，问：「是你想要的那个主角吗？」 卫展之盯着手机看了又看，神色既高兴又难以置信，再三确定后，才道：「对，就是那个......我昨天才去参加了二轮试镜，今天就发邮件来说我通过了！」 寒熠和任延泽一起给他祝贺，「恭喜啊，男主角啦！」 「多些韩哥陪我练了好几宿！我本来只觉得面个男三号就算了，但韩哥一直鼓励我，」卫展之喜上眉梢，用力揽住寒熠的脖子，乐道：「今天晚上我请你吃火锅！」 寒熠快喘不过气了，但还是为他高兴：「功夫不负有心人，你能通过还是因为自己积累了这么多年，厚积薄发。」 任延泽笑道：「韩哥多陪我也练两天，我也想当男主角了。」 「这不是每天都陪你练呢吗，太子爷。」寒熠笑着，「今晚要不别让小卫请客了，你请客当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吧。」 任延泽十分臭屁：「没问题！什么贵咱吃什么！」 虽然这只是一部话剧的男主演，但和卫展之从前演的那些替身比起来，可谓是有了质的飞跃。 晚上的火锅宴上，卫展之趁着高兴多喝了两杯，酒过三巡以后就变成了大舌头的话痨。 「韩哥，泽哥，我跟你们说......」卫展之举着杯子红着脸，好好地追忆了一下往昔，「我八岁就开始学唱跳，还拿过全国青少年比赛金奖......嗝，可是有什么用？我、我没钱，没金主，长得又不够靓，根本嗝、根本没机会！」 现世的娱乐圈就是如此，像卫展之这样空有才华的人，因为没有资本的支持而被埋没，真正能够依靠自身的本领大红大紫的人寥寥无几。 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追梦人，被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成为了资本之路的垫脚石。 寒熠和卫展之碰杯，道：「总算是迈出第一步了，恭喜你。」 卫展之侧过身来和寒熠干杯，泪眼汪汪的说：「谢谢你韩哥，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去参加这次的试镜，更别说拿到男主演这个角色了......真的谢谢你啊，韩哥。」 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大男孩说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矫情话。 寒熠看着酒杯，这和那天他在李显宗的局上喝下的酒一模一样，但又完全不同。 寒熠一口将酒喝完，道：「无论如何，最终你是靠自己拿到的角色。展之，希望你前程似锦，勿忘初心。」 不要像林湘瑾一样，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被资本迷濛了眼睛，走上那条万劫不復的错误道路。 任延泽作为一个一帆风顺的太子爷，并不能和这两位出身底层的搭档产生共鸣，只能拿着杯子碰了碰桌子，自己闷头喝了一个。 * 林湘瑾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门。 自从出事以来，他孤身一人面对了一切，更是为了少赔偿一些违约金，而和博伦公司达成协议，将所有罪责全部抗了下来。 可明明最开始，他也是不愿意去服务那些高官财阀的，最开始他也是被强迫的，最开始他也是做出过反抗的。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林湘瑾脸颊凹陷，眼圈乌青，头髮散乱，看起来和从前完全是两个人。 他无助的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想起他第一次从金主的床上下来，那时他也是愤怒屈辱的；可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一部他尝试过许多次都没能得到机会的电影的男三号，从此便晓得了甜头，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復返。 在林湘瑾的人生路上，曾经出现过许多次致命陷阱，有一些他躲开了，有一些他拒绝了，可是终究还有一些，困住了他，让他迷失了本心，最终只能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不，不......」林湘瑾近乎崩溃，疯狂摇头，口中胡乱说着，「我一定还有机会的，我还有宗哥，他不会不管我的！」 这样想着，他手脚并用，从衣柜前爬去了床上，摸索出了手机，无视那些蜂拥而来的信息，颤抖着双手找到了李显宗的联繫方式。 第162页 出事以来，他给李显宗打过许多次电话，但一次都有没被接通过，那边摆明了不想理他。 可这一次，李显宗却出乎意料的接了电话。 让林湘瑾震惊的是，李显宗好像根本没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会儿正在宴饮，电话那边一片纸醉金迷的饮酒喧闹声，还有个娇媚的男声叫道：「宗哥，来喝酒呀～」 林湘瑾哆嗦着问：「宗哥，你、你旁边是谁？」 李显宗懒洋洋的说：「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要知道，比你好看、听话的人多了去了。」 林湘瑾不甘心极了，明明前不久，还是他坐在李显宗身边劝他喝酒，怎么一夕之间就天翻地覆了呢？ 他捧着手机，急切的说：「宗哥，你这么久不接电话，不能不管我了吧？」 李显宗喝了口酒，才道：「你叫我怎么管你呀？小林，你知道我们公司因为这件事情，股价跌了多少吗？我家老爷子都气吐血了，我还没问，你是不是联合那些个记者给我下套？」 听到这话，林湘瑾吓得后背直冒冷汗，连忙道：「不、不是的宗哥！我怎么会出卖你呢？宗哥，我......」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今天接你电话是要告诉你，以后别来烦我，否则......」李显宗话没说完便挂了电话，可林湘瑾却明白他的意思。 李显宗并不是为了个小情儿就能牺牲一切的主，如今因为林湘瑾的事情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没找人去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留了情面了。 如果林湘瑾还寄希望于他，打电话发信息去骚扰他，那他自然有办法让林湘瑾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在这个现世，有资本就等于拥有了一切，同样是丑闻的主角，林湘瑾身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艺人，只能被封杀；而李显宗作为资产巨鳄，无非就是遭受几句非议罢了，事情过后，他照样可以寻欢作乐。 毕竟他是出钱的那个人。 「不、不、不......」林湘瑾绝望地摇着头，一扭头，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不人不鬼，好像一只活在阴沟里的臭虫。 林湘瑾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和最初进入这个圈子时的他相比，两个影子再也无法重合。 * 《星空之下》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卫展之赶着去演那个话剧，将自己的替身戏份拍完以后便离了组，剩下的便是寒熠和任延泽对戏，两人配合也十分默契，到后期的感情呈现基本上是自然表演，寒熠都不怎么需要刻意引导任延泽。 郑秋鹤心情极佳，骂人的次数都变少了快速结束拍摄以后，便是后期的制作与宣传。 而有了前期那些事情的渲染，《星空之下》已经打响了知名度，只要第一波上映能够获得好口碑，那么接下来自然不愁票房。 饶是如此，整个剧组的人员还是兢兢业业，奔走在制作与宣传的一线，直等到电影真正成为爆款的那天—— [天啊天啊天啊，郑秋鹤导演yyds！《星空之下》也太好看了，我愿称之为今年观影最佳！] [还有那两个主演，真的太棒啦，果然不能只看名演员的戏，他们两个真的好搭好搭！] [演技也很好啊，特别是韩羽，他每次一说话我就起鸡皮疙瘩，现实中真的有像他那样的人吗？] [尊重一下，人家演员名字叫韩易。] [我感觉韩易可能比那个太子还要火诶。] [哈哈哈任太子感觉像个二哈，不过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就是了！] [期待韩易的下一部作品！] 庆功宴上，郑秋鹤笑成了朵花，端着酒杯和大家喝过一杯以后，侧头对寒熠道：「这只是个开始，你的演艺路还很长，以后不管接什么项目，都不要歪了路子，懂吗？」 这是在提醒他，专心踏实的演戏不要动歪脑筋。 说起来，郑秋鹤也是寒熠的伯乐，对他有知遇之恩。 寒熠点着头，敬重无比的答：「我知道的，郑导，您放心。」 《星空之下》在上线的短短几天就成了现象级的作品，很快便点击破亿，之后就是以每天几千万的速度在持续增长，根本没有衰弱的趋势。而各类平台的分帐票房更是创造了有史以来网络大电影之最。 除了商业成绩之外，尤其是里面的音乐片段更是被不少人拿来反覆模仿，不少歌都成为了音乐电影史上的经典，走到城市里，街头巷尾都有在哼这些歌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星空之下》真正意义上的国民大作。 随着《星空之下》的大爆，寒熠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各方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综艺、访谈、代言等等，都想趁着热度大捞一笔。 更别提短短一周里，寒熠就收到了几百个剧本，都想让他出演一个角色。 但寒熠志不在此。 那些橄榄枝看起来是诱人无比，可以迅速捞金，但却都是些让人看过即忘的节目和无脑电视剧，和他自己的规划相差甚远。 寒熠要成为一位极具影响力的演员，要靠真正经典的作品说话。 正在他积极物色下一个合作商的空档，白嘉裕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听起来颤颤巍巍的。 「韩哥，你在干嘛呢？」 寒熠道：「休息，怎么了？」 白嘉裕吞吞吐吐的说：「没、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第163页 白嘉裕虽然胆子小怕惹事，但和他说话的时候一般不会这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寒熠顿了顿，道：「小白，有谁在你身边吗？」 白嘉裕吞下一口唾沫，才说：「没有！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这个郑铎，只会拿小白来威胁是吗？ 寒熠皱了皱眉头，说：「我现在回公寓。」 「不，韩哥，我......」 寒熠已然挂掉了电话。 白嘉裕捏着手机，表情无比自责，本来韩易已经和博伦公司解约，不管自己发生什么事情都跟他没关系了，可偏偏郑铎就是要用自己来威胁寒熠，让对方不得不回头处理这些破事。 就比如今天，白嘉裕在连轴转的工作了整整三天，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下，郑铎就紧跟着上门，用让他去服务金主这个理由来要求他给韩易打电话。 白嘉裕直言拒绝了，之前经歷了那么多事，他觉得自己已经变了，当然不想再让韩哥帮自己解决问题。 郑铎气鼓鼓的走后，小白这才有点绷不住心里的委屈拨通了电话，本来只想和韩易说两句话，结果对方却直接说要过来。 而就在这时，郑铎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白嘉裕一愣，这才明白自己中套了。 郑铎看着他，贪婪的眼睛里露出精光，问：「怎么样，韩易说什么？」 白嘉裕鼓了鼓脸颊，冷冷地说：「他说他不会管博伦的事了，不会过来的。」 第一次撒谎本就地气不足，哪能骗得过郑铎这老油条。 郑铎满意的笑了笑，「我就说他舍不下你这么个弟弟，你小子要是够聪明，以后就跟着他混，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着，就伸手要去拍白嘉裕的肩膀。 白嘉裕生硬的躲开，神情还是怯懦，但眼神却很坚定。 「你别拿我要挟韩哥，我根本没想过要靠他上位，以后能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事！」 他平日里确实胆小怕事，被这些恶势力给吓唬坏了，但是韩哥帮他很多，是真心对待他的，他最不希望的是自己反而成为阻碍韩易的累赘。 郑铎的脸色立刻变了，当即摆出谱来，挑眉道：「你翅膀硬了，敢这么和我说话？我看你最近是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白嘉裕壮着胆子道：「我没......」 「啪！」郑铎一巴掌过去，拍在了白嘉裕的侧脸上。 这一巴掌带着郑铎满腔怒火——韩易控制不了，林湘瑾又不能再用了，他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白嘉裕吗？ 再说了，底层艺人又有什么尊严呢？若是不听话，挨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博伦公司在这方面更是变本加厉——毕竟这样一个拿艺人出去卖的公司，是没有任何良心可言的。 寒熠大约在半个小时后便回到了原来的公寓，郑铎果然还在，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笑脸相迎，让白嘉裕去倒茶，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白嘉裕的眼圈还是红的，为了不让寒熠看出来特地侧过头去，道：「哥，你喝什么？」 同时，低声道：「快走！」 寒熠略过郑铎伸出来的手，道：「不用，你坐。」 说完，自己也径直坐在了白嘉裕身边。 有寒熠在，白嘉裕就好像有了底气，紧紧挨着寒熠，却没说一句话。 郑铎收回手，并没有一点儿不高兴，而是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笑道：「这么久不见，寒熠你也太出息了。怎么样，电影爆了，你分了多少钱？」 「我没有分钱。」寒熠淡然的说，「他们已经支付过片酬，电影后面如何和我没有关系。」 郑铎颇为惋惜的「啧啧」道：「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怎么捍卫自己的利益。你知道现在这部电影如果分红的话，能赚多少钱吗？我还以为兴华娱乐对你多好，结果居然这么坑你！」 他显示出愤愤不平的样子，道：「你早点来跟我商量，我肯定会让他们大出血的！」 寒熠听了觉得好笑，侧头道：「我不是已经和你们解约了吗？」 「解约了不是还能再签约吗？」郑铎不以为然道，「咱们都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嘛！韩易，你看你现在也没有签约公司，连个经纪人都没有，以后想发展多费事儿啊！我这已经拟好了一份新的合同，只要你肯签，我保证你赚得盆钵皆满！」 原来是郑铎这边虽然已经和韩易解约，还暗地里踩了他好多脚，可如今看着韩易凭藉《星空之下》火了起来，前途定然一片大好，是以又动了把他签回来的心思。 反正大家的目标都是为了赚钱嘛！ 郑铎把列印出来的新合同推给韩易看，十分殷勤的说：「你看看，咱们以后五五分红，这已经是很高的让利了，比你以前赚得多多了！」 寒熠并未直接拒绝，而是接过合同，认真的看了起来。 郑铎一以为有戏，搓着手努力劝说道：「而且啊，咱们公司的资源都会优先给你的，像那些综艺啊，娱乐盛典啊，八点半的电视剧啊，都不会少了你的！」 「不是优先给我，而是强制给我吧？」寒熠突然放下合同，悠悠道。 郑铎愣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寒熠指着合同，一字一句念道：「艺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公司的一切安排，在这一点上，贵公司可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 第164页 紧接着，寒熠的神色忽然冷峻起来，「但江先生是不是忘了？您的经纪人合同上，也写着经纪人必须服从公司的安排……」 第52章 . 他疯了，他装的 真正的大项目 「艺人不能够违背公司的任何安排」——这是博伦公司的一贯准则, 不管是针对已经有名气的明星，还是十八线小爱豆。 当然，那些有名气傍身的艺人会拥有更多的自主选择权，被压迫的最厉害的还是像之前的原主那种没有任何筹码的小明星。 如今郑铎拿着一份所谓的新合同捲土重来, 本质上还是想压榨寒熠, 攫取他的全部价值。 郑铎保持着笑脸, 好像没听懂寒熠的内涵似的，道：「那些娱乐公司的合同都是这么写的，没什么问题吧？」 寒熠轻笑一声, 道：「这么多年了，博伦公司没能捧出什么真正的一线明星来是有原因的。」 郑铎脸一僵，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寒熠神色冷了下来，直视郑铎道, 「一个只知道拿艺人当作赚钱机器，疯狂进行压榨的公司, 是不可能创造出真正的艺人价值的。」 「你......」郑铎还没来得及讲出什么话来, 寒熠便已经将合同推还回去，冷然道：「像你们这样的公司,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合作第二次。艺人真正的价值要在艺术中去创造, 而你们......不过是利慾薰心的资本机器罢了。」 被这样呛了一顿，郑铎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他恨恨地拿了合同站起身来，撕破了刚才客客气气的假面, 愤然道：「不就是拍了部破电影吗，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接受我的合同,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再也接不到一部戏！」 寒熠淡然一笑，一点儿也不惧怕他的威胁，回击道：「你有办法让我接不到戏，我也有本事接到戏，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完，还悠悠补了一句：「趁你还有自由的时候。」 郑铎气到脸歪，但对寒熠无可奈何，只好转头瞪着白嘉裕，喝道：「再跟这种损害公司权益的人混在一起，我对你不客气！」 白嘉裕吓得瑟瑟发抖，有些无助的看着寒熠。 寒熠立刻将他护在身后，道：「你们公司可没有这种规定，按照规定来说，像我这种刚有了爆款的艺人，应该成为你们的巴结对象才是。」 郑铎回瞪寒熠，寒熠的眼神也变冷下来，「还有，以后不要再为难小白，特别是对他的肢体侮辱。」 刚才一进门，寒熠就注意到白嘉裕脸侧的红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有人对他实施了暴力。 至于暴力的实施者是谁，那自然不言而喻了。 郑铎一脸不屑，殴打底层艺人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况且白嘉裕是自家艺人，韩易虽然小有名气，但不过是个外人，也没有任何势力背景，还能干涉他们公司内部「政务」不成？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吧。」郑铎讥讽道，「等什么时候你爬上了我们博伦老总的床，再来这儿教训我吧。」 又转头看向白嘉裕，数落道：「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给我收拾好了去晚上的宴会！我告诉你，这次你可跑不了......」 白嘉裕想躲又不敢，只能缩着脖子等待被郑铎的「魔爪」揪耳朵。 郑铎龇牙咧嘴的要收拾白嘉裕，寒熠却伸出手，一把扼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郑铎痛得眉头紧皱，哆嗦着道：「韩易！你干什么！小心我告你故意伤害！」 寒熠冷笑，这人渣，刚才还想伤害别人，现在居然想到要用法律维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寒熠抬眉看他一眼，随即放开了手，嫌恶的不行，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你目光不够长远，才会一直拿小白来威胁我。」寒熠道，「不像你们公司那位顶级经纪人，懂得通过小白来向我抛出橄榄枝。」 郑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 敞了条缝的屋子大门被推开，博伦公司的顶级经纪人陈宣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出情况不对，朗声笑道：「这么巧，大家都在！」 郑铎惊愕不已，盯着陈宣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寒熠看看合约。」陈宣自然而然的说道。 「什么！？」郑铎的脸色变幻莫测，左右看向寒熠和陈宣，不出两秒便明白了情况。 即使是在同一个公司，经纪人之间也是要相互竞争的，比较谁手底下的艺人更有名气，能够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这么多年来，陈宣在博伦公司经纪人地位中排第一，郑铎可以排第二，两个人之间一直暗自较劲。 寒熠的电影大爆以后，陈宣便猜到郑铎一定会回头找自己，考量过利益得失后，陈宣也火速联繫到了他，并且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陈宣把怀里的那堆东西放下，笑道：「韩易现在也需要进一步打响自己的名气，参加一个正统一点的综艺也没什么嘛。哟，怎么，小郑你也想跟韩易合作？」 看了一眼郑铎收回去的合同，陈宣笑得更开心了，道：「可惜韩易已经和我说好了，是不？」 寒熠笑了笑，表示默认。 郑铎的脸色煞白，眼神狠戾，但却无可奈何，不顾脸面的指着陈宣破口大骂起来，道：「上赶着抢我不要了的艺人，你还要不要脸？别以为韩易这小子能乖乖听你的话，我告诉你，你根本从他身上捞不到一点好处！」 第165页 陈宣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心平气和的说：「我和韩易是合作共赢嘛，大家都有好处才是真的好，你说是不？」 「什么合作共赢，不过是狼狈为奸......」郑铎气得发抖，又冲着韩易道，「你以为你不签到我手底下就能有好日子过？陈宣可比我会折腾艺人！」 陈宣摆下郑铎到处乱走的手指头，道：「你就别在这儿挑拨离间了，我跟韩易签的根本不是长期合同，不过是商业合作罢了。他借我的手来对付你，我借他的名气赚点钱，何乐而不为呢？」 艺人和公司除了签长期合同外，也可以签一些项目合作，比如这一次，陈宣看准了韩易不会再和博伦公司签长期合同，便提出帮韩易接一档正统综艺，带一带他自己手底下的新人。 郑铎意识到了这一点，再生气也无计可施，只好愤然转向白嘉裕，打算把所有气都撒在他身上。 于是郑铎对着白嘉裕厉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我走！」 没想到陈宣却在中间横插一脚，笑道：「别急呀小郑，今天刚好你在这里，把这份艺人转接合同也看一看，高层已经同意了，你签个名就行。」 「什么......」郑铎喃喃着接过那份所谓的转接合同一瞧，上头赫然写着公司决定现将艺人白嘉裕的管理权才从经纪人郑铎手中移交给经纪人陈宣。 他脚底一软，整个人差点摔倒下去，惊怒交加道：「你们！你们合起伙来耍我是吗！」 寒熠递了一支笔给他，淡然道：「没有人耍你，只是你的反应慢我们一步罢了。」 事已至此，郑铎明显出局，再没有继续待在这里丢脸的必要。 他眼冒怒火，不甘心的签了那份转接合同，泄愤似的将笔和合同狠狠丢在桌上，带着股子怨气转身出去了。 陈宣嘴角憋着笑，目送着在公司里的最大竞争对手落寞离场，而后才转头对寒熠伸出手，道：「可以啊韩易，合我还是第一次见郑铎吃这么大亏。来来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寒熠并没有同他握手，因为在寒熠眼中，他也是压榨欺负过原主的一员，也是众多依附于资本的吸血鬼之一。 寒熠冷淡的看了陈宣的手一眼，平静道：「就这一次，记得我们签的合约，以后不要为难小白。」 陈宣一点儿也没觉得难堪，自然而然的收回手，笑道：「放心吧，既然达成协议，我就一定不会反悔。」 说着，他拍了拍尚不清楚情况的白嘉裕的肩膀，像个老大哥一样说：「弟弟以后跟着我混，保准没人敢为难你！」 白嘉裕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看向寒熠，道：「韩哥，我......这什么情况？」 寒熠顺手拿过陈宣带来的合同，一边翻看一边向小白解释。 他与陈宣达成的协议，便是他同意和陈宣签合作合同，带博伦公司手底下的几个新人上镜；而陈宣则要把白嘉裕从郑铎手底下带出来，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给白嘉裕安排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哪怕寒熠知道，陈宣将白嘉裕签过去以后，也并不会给他多好的资源，但至少比在郑铎手底下遭罪要好。 更何况，除此之外他没多要一笔钱，陈宣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自然不会有太大意见。 白嘉裕听得一愣一愣，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韩哥，谢谢你......」 寒熠检查过那些合同，并没有什么隐藏附加条款，只要完成节目录制即可，于是便签了字。 陈宣心情愉悦的收了合同，当场给白嘉裕放了两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等他走后，寒熠才对白嘉裕道：「陈宣和郑铎其实是一丘之貉，但他答应了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在他手底下好好待着，有什么机会，要学会自己争取。」 白嘉裕感动得直抹眼泪，点着头道：「知道了，哥。」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从前的哥哥又回来了，甚至于要变得更好。 不管他白嘉裕红不红，但只要韩易能一直平安，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 韩易最近势头很足，在兴华娱乐的安排下，他和任延泽搭档出席了不少活动，更是攒了一堆cp粉。 原主的围脖帐号，粉丝已经从原来的几十万，涨到了四百多万，并且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寒熠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第一场仗打得还算漂亮，下一步必须走得更好。 他最近看中了一部上星剧，是由正统电视剧部门组拍的，导演、编剧那都是海内皆知的金牌班底，而主角早就已经定下，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演员。 寒熠并没有要争取男主的打算，他想演的是男主的表弟，勉强算是男三号，但人设很励志，对演技要求很好，更重要的是，这位男三号的身世和原主很接近——因为一次意外导致亲弟弟去世，父母为了给小儿子讨回公道而四处奔走，最终悲愤交加而死，只留下男三号独自一人坚强的生活在世界上。 之所以会答应和陈宣合作，上那档半游行半访谈类的综艺，便是因为那个综艺的导演和那部上星剧的导演是同一人——鼎鼎有名的丁家辉大导演。 * 综艺录制当天，陈宣亲自带了几个新人来当背景板，除了寒熠以外，这次的真正大咖嘉宾其实是影后陈露。 几个新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在陈宣身后，自以为见到了大世面，而看向穿着朴素，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明星样的寒熠，却是不以为然，窃窃私语地说：「不就是撞大运拍了个网络电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要是认识太子爷，肯定就没他什么事了！」 第166页 「就是呀，你看他这个样子，前不久还装疯卖傻闹跳楼呢，说不定就是为了威胁剧组。」 「咱还是去陈露姐那边呆着吧，我可不想站在旁边。」 陈宣听到这些话，回头瞪了他们几个一眼，表面上假笑，嘴巴里却低声说着呵斥的话，「你们几个兔崽子懂什么，头髮短见识也短，人韩易不知道甩你们多少条街！一会儿给我呆在他旁边好好学着......也不知道郑铎那玩意儿的脑子里装了什么，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竟然埋没到今天！」 他一边感嘆，一边幻想，要是当年这人是签到了他手里而不是去了郑铎那边，如今会是怎样的景象。他又自嘲式的笑了笑，想着或许这个才二十多岁厚积薄发的少年，如今的成功完全是依靠自己，和跟着哪个经纪人、在那块资本的运作下没有任何关系。 寒熠在陈宣的带领下，去和丁家辉打了个招唿，他并没有刻意拔尖以引起丁家辉的注意，只是将自己的谦卑态度展现出来，和后头那几个跳脱的新人截然不同，丁家辉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陈露和丁家辉的关系很好，给对方上了一支烟，两个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旁若无人的聊起闲话来。 「不是还差个男三吗，我给丁导您推荐几个演员？」陈露道，「公司里正好来了几个新人，看起来还不错。」 丁家辉吐出一口烟雾来，道：「我要的可是真正的演员，那种只要唱唱跳跳赚点钱的，不配来演我的剧。」 陈露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公司又不是养爱豆的，您就说说，在演员界的公司里，除了我们这家还有哪家？」 「哼哼......」丁家辉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去了寒熠那边，嘴角挂上了深不可测的微笑，「这世界上卧虎藏龙，多得是咱们不知道的高手。」 综艺节目很快开始录制，开头是一些暖场游戏，几个嘉宾很快熟络了起来。 陈露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反而还很亲近，很快和陈宣手下的那几个新人打成了一片，而这么对比，寒熠反而更像是个陌生人。 随后是共同劳作准备午饭的环节，陈露身为女士，自然被呵护起来，只让她去准备果盘，榨榨果汁。 几个新人用现成的食材准备炒菜，还剩下最后的艰巨任务——去农田里摘蔬菜。 农田里全是尘土，嘉宾们都心疼自己的衣服，没人主动提起要去，并且认为少吃一盘蔬菜没什么大不了的。 寒熠站起身来笑道：「刚好我今天穿了旧衣服，我去吧。」 嘉宾们客套了一番，最后还是让他出了门。 丁家辉来了兴趣，把棚里的指导工作交给了副导演，自己跟着出去拍这个有些疏离安静的小演员。 只见韩易上身穿着白色t恤打底搭配褐色衬衫，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黑色的帆布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可不知怎的，此刻柔光微照，从镜头中看，他挺拔的背影竟然有一种沧桑孤寂的感觉。 而下到农田以后，韩易弯着腰，徒手才採摘着需要的蔬菜，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期间有一株锋利的野草划破了他的手指，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眼也不眨的继续劳作。 透过这个镜头，从他那精緻的侧脸上，又写出几分坚韧来。 很像那个经歷了悲苦剧变，却依旧坚韧不拔的少年。 丁家辉眯着眼睛，盯着镜头里的少年看了片刻，突然问：「他们也没人想吃这道蔬菜，你其实可以不出来做这项任务吧？」 寒熠侧头看了丁家辉一眼，露出一个自然而然的笑容，道：「可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的，您看这些菜，如果我们这次不吃，恐怕就错过了它们最好吃的时候了。」 丁家辉一挑眉头，眼睛里都是赞赏。 为期一天的节目录制完毕，几个新人和陈露还有导演热情的道别，心中都对这次综艺录制意犹未尽。 寒熠却表现得十分淡然，在处事与保持交往距离上把握得很好，既没有显示出要攀交的热切，且没有展现出刻意与人疏离的冷漠。 陈宣在一旁看着，心中啧啧道，这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以后说不定大有作为，有没有办法再把他给签回来呢...... 「露姐再见！丁导再见！」几个新人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脸上也笑得开花，乐乐呵呵的回到了陈宣的身边，对着韩易却反而没那么热情了。 陈宣在心里恨铁不成钢，想着，这几个小兔崽子还和人家说再见，能不能真的再见都是个问题呢！ 「行了，跟你们韩哥也道别，咱们回公司。」陈宣道。 几个新人不甚热情，拉长了声音说了句「韩哥再见」，便头也不回的跟着陈宣走了。 寒熠不为所动，微笑着目视他们几个后辈离开。 丁家辉和陈露一边聊着天走远，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 星空之下，少年的身姿谦虚而挺拔，好似一棵孤松，高高的屹立在险峻的悬崖边上。 丁家辉侧过头去对助理说：「你回去给我把《星空之下》里面韩易所有的单人剪辑找出来瞅瞅。」 * 综艺节目一周后播出，又给韩易涨了一波粉，许多人都夸他吃苦耐劳，不争不抢，是个岁月静好的性格。 可也有一波人，说寒熠是个心机婊，那都是装出来的样子。 第167页 网上争论不休，而有更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不就是一个艺人在节目上少说了几句话，多做了几件事吗，这有什么好值得争论的？关注演员，难道不应该关注他的作品吗？ 寒熠本人也没把那些议论放在心上，他正准备给丁家辉导演的上星剧角色徵集投简歷，却反而先收到了丁家辉剧组发过来的邀请： [韩易先生您好，电视剧《田圃花园》剧组特邀您前来参与男三号丁苗的试镜，时间定于后日下午两点，江汉大厦。敬待您的回覆！] 寒熠露出了一个舒心的微笑，回復消息过去，表明自己会参与试镜。 《苗圃花园》讲述的是一群出身小乡村的年轻人，因为各种事情前往大城市，在经歷了繁华沉沦以后，最终决定一起回到家乡，共同建设美好花园的故事。 主旋律很正能量，价值观也非常正确，但是剧情并不上纲上线，集各种潮流元素于一身，是部很受期待的作品。 在经过了一番准备以后，寒熠依旧穿着那天录制综艺的时候穿着的衣服，如约前往了试镜地点。 看得出来，有许多人想参演丁家辉导演的这部作品，即使是一个男三号，也有不少二三线演员来竞争。 周鸣竟然也在其列。 一见到对方，他眼睛都亮了，笑着和寒熠打招唿，道：「好小子，刚爆了《星空之下》，现在又来《苗圃花园》，你的眼光很可以啊。」 寒熠礼貌的笑道：「周先生你的眼光也很好。」 「嘿，你一来我都有压力了，等会儿要好好表现咯。」周鸣道。 虽然周鸣有他的傲气，但寒熠确实是个人才，演出来戏让周鸣看了也叫好，自然是会和寒熠惺惺相惜的。 寒熠对于没有恶意的人，自然也不会拒之于千里之外，和周鸣寒暄着一起往房间走过去。 突然之间，后头有个人高声叫道：「韩易，好久不见！」 第53章 . 他疯了，他装的 大财阀去世 转头一看, 来人长相十分出挑，气质也在一众演员的衬托之下相当出众，即使是在一群二线明星中也极有辨识度。 寒熠花了两秒，才从记忆深处把这个人捞了出来——李启默, 以前也是他们团的一员, 后来傍上金主以后单飞, 居然一路顺风顺水，发展到了如今二线演员的地位，和从前已经不能够同日而语。 而李启默这人, 和郑铎、林湘瑾之类又不太一样，不会刻意针对谁释放恶意，只是功利心太强，偶尔会耍一些小把戏来让竞争对手失利。 此刻他笑脸相迎的走过来，热情洋溢的和自己打来招唿……寒熠只觉得来者不善, 不提对方好久没有联繫过自己了，就单说今天, 现场这么多人, 而李启默就像是故意等自己一样，立马就贴了上来。 要说这不是绵里藏针, 暗含着隐藏的敌意, 寒熠自己都不信。 寒熠看向两侧，发觉这里的其他人，李启默要么就是合作过，要么就是有过了解, 唯有自己对方捉摸不透，而两个人相同的背景和经歷，想来李启默是打心里觉得自己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了吧？ 「我就说是你, 哎哟，几年不见，你还真是变样了啊。」李启默走过来伸出手来，「还有周鸣，好久不见啊！」 演员圈子里大家基本都知根知底，总的来说分为三种：一是靠自身实力上位，二是靠着家境出圈，三是靠着金主的关系获取机会。虽然都有实力，但却形成了一个自上而下的鄙视链，像周鸣这种完全靠实力说话的金字塔上层的演员，是根本不屑于和像李启默这样的靠金主入圈的人打交道的。 所以，周鸣也完全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侧过头去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李启默的打招唿。 李启默的脸色僵了一下，旋即看向寒熠，好在寒熠并没有冷落他，而是十分有礼貌的伸手和他握住，笑道：「确实好久没见了。」 李启默这才跟着笑了，握着寒熠的手说：「你最近拍的《星空之下》我看了，真的很好看！以前还以为你只会唱歌跳舞呢，没想到演技这么好！」 寒熠谦虚的答：「是郑导拍得好，在片场他给了我很多指导，要是没有他，我不可能演出那样的效果。」 「你就别谦虚啦，有机会我也想跟你对对戏。」李启默笑道。 周鸣再也听不下去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别处，想拉着寒熠一起走。 李启默却抢先一步，过分亲热地勾住寒熠的肩膀，邀请道：「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一起喝杯咖啡去吧？」 周鸣看了一眼李启默，欲言又止，还想再和寒熠说点什么，而寒熠已经淡定的点了点头，欣然答应道：「可以啊，反正离试镜开始还有半小时。」 「哎！」周鸣阻止不及，李启默已经开心的和寒熠勾肩搭背的走了。 有点气恼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周鸣皱着眉头嘟囔道：「姓韩的这小子还真是跟谁都没隔阂啊？」 到了楼下的咖啡店，李启默点了两杯咖啡，做出一副细心周到的派头，两人聊了一些关于以前在团里训练的事情，又聊到现在做演员的事情。 「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到要来做演员的？」李启默喝了一口咖啡，用十分好奇的眼光看着寒熠。 寒熠坦然的笑道：「觉得做演员的前景比较好，刚好也对演戏有兴趣，碰上郑导选角，就去了。」 第168页 李启默睁大了眼睛，道：「以前没听你说过啊，不过你也算幸运，第一次演戏就演到了郑导的男一号，以后应该可以一帆风顺咯。」 寒熠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 李启默看了看手錶，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上去抽籤了。」 「嗯，走吧。」 寒熠说着站起身来，眼看着李启默端着咖啡站起来，转身的时候不知怎么没站稳，手里的咖啡勐地泼了出来，全部淋在了寒熠的衬衫上。 虽然寒熠今天穿的衬衫是褐色的，但是大半杯深色咖啡泼上去，那效果也并没有比泼在白色衬衫上含蓄多少。 李启默大惊失色，连忙放下咖啡，回头去拿了纸巾给寒熠擦衣服，同时嘴里不停的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此情此景，寒熠却没有过分慌张，只淡淡地说：「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 「可是......」李启默为难的说，「可是咱们马上要试镜了呀！」 讲句实话，这些演员们来试镜，穿什么衣服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因为要配合剧本的情景来，否则随便换上一套衣服，也许会给人以突兀的感觉。 寒熠也正因为如此，才穿着和拍综艺那天一样的衣服。 李启默想了想，似乎突然来了主意，语气瞬间轻快起来道：「这样吧，我们先上去抽籤，应该没那么背抽到第一个，趁前面的人试镜的空档，我们去换套衣服，怎么样？」 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心在想办法，寒熠并不想计较，点头道：「好。」 于是李启默便尽职尽责的帮寒熠擦掉了可以擦去咖啡滴，又说了好多句道歉，才和寒熠一起去了楼上。 周鸣一眼就看到了寒熠的衣服，警惕的看了李启默一眼，转头问：「你这衣服是怎么......」 「准备抽籤！」导演助理走出来，安排各位演员抽籤。 寒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周鸣放心。 李启默和寒熠一起走到导演助理前，和这位助理对视一眼，不知在盘算什么。 「一个一个来，抽完签后不要打开，在封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助理端着抽籤盒说，「你先来吧。」 他的样子铁面无私，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些演员一样。 被点到的寒熠只好第一个抽了签，也不知道是几号，去旁边在封面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没过多久，助理拿着抽籤统计结果宣布道：「点到名的人进去面试，第一位——韩易！」 寒熠倒没什么，反而是李启默一惊，懊恼的说：「来不及去换衣服了！韩易，你这衣服......」 旁边的周鸣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是你搞得鬼，多大人了还会泼咖啡？李启默，你也就会耍这种小花招了！」 李启默当然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涨红了脸道：「你凭什么说我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要不然让韩易和我换个位置，让他去换衣服。」 助理在那边敲了敲笔记板，严肃的说：「抽籤位置怎么能说换就换？第一位韩易，抓紧进去试镜！」 周鸣急了：「小韩，要不你先穿我的！」 说着就要脱衣服。 寒熠赶紧把周鸣按下，示意身边的两位稍安勿躁，「没事，一套衣服影响不了什么。」 他说完，朝房间走去，剩下周鸣和李启默在后头你一言我一语，势要将咖啡事件追究到底。 丁家辉原本和两个试镜导演在讨论事情，一见有人进去，便停止谈话，齐刷刷看过去。 见寒熠的衬衫上全是咖啡渍，丁家辉不禁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对寒熠的欣赏是一回事，可对演员的要求又是一回事，衣服脏成这样直接来试镜，明摆着是对试镜的不尊重，这年轻演员，怎么这么狂！ 「你问我怎么回事？」寒熠听到问话，转过头来，愤怒的盯着丁家辉，自身也有许多委屈。 丁家辉眯着眼睛，道：「你......」 「我在外面东奔西走是为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要被那些趾高气昂的人泼咖啡！」寒熠疑惑又不甘，情绪有些失控，「凭什么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他们不用对自己的恶行负责！」 几个导演都凝神起来，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已经进入了表演。 寒熠说完这段话，剧烈的喘息起来，单薄的背影呈现出脆弱感，但他随后的眼神变得坚毅，侧过头来，对着镜头道：「不，我不会放弃的，不论他们做出怎样的事......若有一日我说要放弃，我定然再没有脸面去见我父母和我弟弟！」 那一瞬间，呈现在镜头中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经歷了世间阴暗，却依旧不放弃希望，坚韧不拔的要奋力向前的少年！ 眼神中，復仇的光芒熠熠生辉，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 丁家辉当下心里便有一个感受，那就是丁苗活了，他不再是一个被写在剧本里的冷冰冰的人物形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他正在用他的眼睛讲述自己的故事，并且吸引着听故事的人。 就是韩易了，下面的试镜都不用进行了！ 如果不是有着良好的导演素养，丁家辉都要拍着桌子喊出这句话了。 但最终丁家辉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动，只是等着对方从表演状态中脱离出来，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 第169页 寒熠恢復成了录制综艺时候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带着点羞赧笑道：「抱歉，试镜前出了点小状况，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弥补，如果冒犯到各位，还请见谅。」 和他的表演相比，衬衫被咖啡泼了又算什么！ 丁家辉心情愉悦的挥挥手，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临时把剧本改了几句来配合你自己的情况，这种方式也很有新意。以后再试镜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了，别再这么不小心了！」 寒熠点头答道：「知道了，谢谢各位导演老师。」 「行，你回去等消息吧，下一个！」丁家辉竭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实则两脚离地，几乎想原地起身跳舞。 寒熠礼貌的道别出去，立刻就被李启默给黏住了。 李启默就跟调查户口似的问长问短，道：「你怎么样，丁导说什么了吗，有因为衣服的事情挨骂吗？」 寒熠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态度已然变得疏离，道：「丁导让我等消息，想来只要表演过关，其他的都是小问题吧。」 寒熠只是懒得计较，但他并不傻，想也知道李启默是故意泼他咖啡，并且和导演助理串通好了让他第一个进去试镜的。如此一来，便可以假装成自己是真的无意，并且努力帮自己想了办法，只不过最后还是无力回天的样子。 眼下寒熠这个态度，估计是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李启默也就不再虚情假意，只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道：「那行，希望咱们都能有个好结果！」 周鸣正好排了李启默前一个，在周鸣进去以后，李启默便专心等待起来，他准备了许久，又有很多表演经验，而且还和丁家辉合作过，自以为这一次是胜券在握。 十来分钟后，周鸣推门出来，懒洋洋地道：「下一个！」 李启默便理了理衣服，进去试镜。 周鸣扫视了一圈，发现寒熠还没走，便过去和他说话，道：「你身上的咖啡是李启默泼的吧？」 寒熠看看周围其他试镜者好奇的目光，只能淡淡道：「他不小心。」 「哼，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周鸣嗤之以鼻道，「李启默别的本事没有，就会耍这种心眼，我们都见识过了，所以每次在试镜什么的看见他，都不搭理他，也就只有你，半只脚刚踏进演员圈，又念着以前的情分去和他喝咖啡。」 虽说都是为了追逐自己的利益，但周鸣人不错，说的话也中肯，寒熠点头答：「没事，不影响。」 周鸣啧啧道：「要不怎么说你脾气好呢，不过你放心，我可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李启默对两人的谈话浑然不知，进入房间以后，简单的打过招唿，便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是个不错的演员，外貌本身就不错，演戏天赋也尚可，再加上肯下功夫——各方面的功夫，否则也不会混到今天这个地位。 关于丁苗这个人物，李启默下了大功夫去研究，甚至还下乡去体验了半个月生活，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贴合这个角色。 在为角色付出这一点上，他确实是没话说。 和寒熠挑选的片段不同，他所表演的是丁苗已经经歷了很多事情，退去了稚气，完全成熟以后的部分，他需要显示出自己的稳重与坚韧，还有在面临突发情况时的临危不惧。 不得不说，他表演得很出色，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处理得当，让人不住称赞。 看完他的试镜，丁家辉点了点头，道：「小李，你的表演跟上次比起来倒是有进步，不再是只能演阳光少年了啊。」 李启默自己也知道发挥得好，但还是谦虚道：「做演员就是应该不断的磨练自己，才能有新的突破，丁导，这话还是您和我说的。」 「没错，你这个态度很可取。」李启默点头赞扬道，但随即话锋一转，直接了当的说，「不过我认为，你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表演上会更好。」 李启默脸色一变，差点挂不住笑，有些惴惴不安地问：「丁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家辉直言不讳地说：「小韩的咖啡和他的抽籤顺序是怎么回事，我们新心知肚明。小李，我并不否认你在表演上的天赋，只要再加磨练，抓住机遇，有一天你也能够成为影帝级别的人物。但是在那之前，你要保证不走歪路，不让自己的名誉被损。」 李启默面红耳赤，还想再争论两句，「李导，我不是......」 「难道你真的以为，那些导演们之所以给你机会，就是因为你的竞争对手迟到了，或者没有穿合适的衣服吗？」丁家辉提出了灵魂一问。 是啊，身为一名演员，表演本身才是最重要的，与他穿了什么衣服，是什么事件开始表演等这些因素并没有多大关系。 李启默之前确实耍了一些花招来阻碍其他演员的试镜，但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相对较强的表演基础让导演们看中了他。 毕竟一个人的演技如果真的很好，那他即使是穿着睡衣，也可以演出黑帮老大在赌场一掷千金的感觉。 李启默反思着自己以前的种种行径，惭愧的低下了头。 当夜，试镜结果就已经出来，每个试镜演员都收到了消息：「您好，非常感谢您参与《苗圃花园》男三号丁苗的试镜，导演组已经选定韩易先生出演该角色，若您对其他角色感兴趣，欢迎再次报名参加试镜！——《苗圃花园》试镜组敬上。」 第170页 这下可好，其他演员们不仅知道了自己没被选上，并且还知道了被选上的人是韩易。 周鸣当即打电话过来表示祝贺，同时有开玩笑说：「看来以后你是我的劲敌了，每次试镜前都应该来问问你，看你参不参加竞争！」 寒熠笑道：「公平竞争，我有预感，下一次竞争我恐怕争不过你。」 「那就借你吉言咯！」周鸣哈哈两声，「进组以后好好拍，丁导也是个很了不起的导演，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嗯。」寒熠心里也是这么想。 周鸣顿了顿，又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不知道李启默那小子现在是什么表情，费了那么大力气给你使绊子，到头来还是你被选中了！」 正说着，寒熠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简讯，点开一看，竟然是李启默发来的。 内容很简单：抱歉，祝贺你！——李启默。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样复杂，可能前一秒他还在算计你，下一秒他就已经大彻大悟，决定做个好人。 寒熠微微嘆了口气，道：「希望他能够真的醒悟吧。」 为了庆祝寒熠成功拿到《苗圃花园》丁苗的角色，任延泽、卫展之和白嘉裕齐聚在了寒熠家里，几个人整了火锅和酒，打算好好搓一顿。 白嘉裕道：「真羡慕你们啊，都能去拍戏，那待遇肯定比我们这种十八线男团好多了吧？」 卫展之摇头道：「也不一定，像我们这种做替身的，在剧组里根本不被当人看，你们男团好歹还有几个真粉丝，替身演员哪儿来的粉丝？」 「你现在去演话剧男一号，也算是熬出头了，机会还是很多的！」任延泽道，又回头说，「小白要是想演戏，可以来我们公司，我给你推荐。」 白嘉裕认真的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万一被人说成你是我的金主，那咱们两个人就一起完蛋了。」 几个人胡乱笑了一通，想着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毕竟那帮娱乐记者就是造谣一张嘴，根本不管事情真相究竟如何。 人生中总有一段岁月朋友们就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寒熠看着锅中的气泡升腾，找到了久违的放松。 寒熠呷了口啤酒，烟雾缭绕之中，小白模煳的面孔真的很像原主记忆深处的弟弟。 于是，他给白嘉裕夹菜，说：「要是想做演员，可以先去读个专业的表演大学，反正你还小。」 白嘉裕撇嘴道：「不小了哥，正常大学生在我这个年纪都该毕业了。」 「那就读个非全日制的呗，有空了就去学一学，万一以后有机会呢。」卫展之提议道。 于是，几个人又开始一起商议着，让白嘉裕抽时间去读个业余的表演课程，以备不时之需。 「哎！你们快看新闻！」卫展之突然拿着手机嚷道。 凑过去一看，原来是纵横娱乐的董事长刚刚因病去世，接下来整个纵横娱乐都由其子李显宗继承掌管。 任延泽讥笑道：「老头子在的时候就给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这下好了，没人给兜底，纵横娱乐算是彻底完了。」 白嘉裕不懂就问，眨着眼睛道：「应该不至于吧，怎么说这李老闆也是世家出身，真的败家到这个地步？」 「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展之翻看着这则消息，「就算真不行了，他也能快活到死吧。」 由于是大财阀去世，家族掌权人变动这种新闻，媒体们都在大肆报导，阵仗可比那些艺人出事的宣传大多了。 任延泽点了支烟，现身说法道：「大家族一夕之间整个垮掉也是常有的事，再说娱乐圈近年来不太平，投进去的钱多收回来的钱少，像李显宗这种没脑子，只知道吃喝嫖赌，根本烂透了没救了的败家子，能撑三年都算他厉害。」 白嘉裕和卫展之不懂这些门道，听得似懂非懂，还是不太相信这么有钱的一个人竟然会快速破产。 任延泽没再解释，直接拿出手机来看纵横娱乐的股股票情况，已经跌得不行。 寒熠不动声色，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李显宗和纵横娱乐接下来会怎么样，只是在心中復盘着当年撞死弟弟后被抓，在法庭上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当庭喝骂原主爸妈的李显宗的丑恶嘴脸。 冬天快到了，李显宗和纵横娱乐……那就一起倒台吧。 第54章 . 他疯了，他装的 《苗圃花园》杀青…… 「为什么！明明就是他肇事逃逸, 为什么要说是我儿子不遵守交通规则！」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要上诉，我们不接受这个结果！」 「赔给你们二十万已经是你们祖坟冒青烟了，闹来闹去不就是为了钱吗，你们还想怎么样？」 「让他们去告, 老子就是把两百万全都砸在律师费上, 也一分钱都不会赔给他们！」 「丧尽天良啊！你们这些法官律师都是吃干饭的吗, 明明证据就摆在眼前......」 「弟弟......」 「哥哥，你为什么不替我主持公道？」 「韩易，你为什么还不给我们一家讨回公道！？」 睡梦中, 无数个场景走马观花一样呈现在寒熠眼前，法庭上原主父母的崩溃无助，十年前李显宗的蛮横霸道、趾高气昂，还有那无辜去世的弟弟天真的望着他，问他为什么不去讨回公道。 第171页 为什么明明他认真的等过了红灯, 在绿灯时走在人行横道上，还会被一辆高速行驶过来的跑车撞倒；为什么那辆跑车没有停下, 而是径直扬长而去, 导致他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为什么那个醉醺醺的肇事者可以用两百万来为自己开脱，却不愿意说一句承认错误的话语；为什么父亲母亲是那么好的人, 最后却要落得那样的下场...... 寒熠勐然睁开眼睛, 唿吸有些困难的喘气，过了几秒才察觉到从窗帘中透露出来的晨曦微光——天亮了。 他在床上怔愣片刻，直到闹钟响起，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组开始拍摄了。 今天是第一场戏, 绝对不能马虎。 寒熠下床洗漱，看着镜子中那个眼圈带了些无情的自己，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在这个现世待得越久, 就越能够和原主共情，刚才那个梦就好像是他自己亲身经歷过的一样，所有的痛苦、屈辱、绝望全都尽数映在了他的心里。 快了，就快了...... * 片场内一片忙碌，各工作人员都在不停奔走，演员们更是要早起化妆。 虽说寒熠由于《星空之下》的火爆而身价暴涨，但他并没有再签约公司，也没有自己的工作室，因此身边没有什么助理之类的工作人员，从酒店去片场，还是蹭上了影后陈露的车。 陈露不愧是女明星，即使素颜出现，也依旧光彩照人，五官精緻，皮肤白的好像在发光一样，举手投足间也都是非凡的气质。 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随意瞥了寒熠一眼，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气色看起来不太行啊。」 寒熠笑了笑，答：「有点择床。」 「哟，做了演员要天天跑剧组，十天有九天都是睡酒店，择床可不行。」陈露眯着眼睛，显然还是很困，侧身在便携框里摸了瓶褪黑素出来，递给寒熠道，「今天晚上吃两片这个，吃完以后别开灯，安心躺半个小时就能睡了。」 「哦对，别忘了明天定闹铃。」 寒熠接过来道：「谢谢露姐。」 「小事儿。」陈露摆摆手，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娱乐圈这地方也真怪，有些人明明没有实力，却偏偏要装出派头来到处折腾；可有些人明明可以摆派头，却好似不问世事一样平易近人。 寒熠看着手中的褪黑素，估摸着有陈露这位大咖压阵，这个剧组里的人应该都很好相处。 保姆车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刚下车，就看见丁家辉正在和一个中年秃头男聊天，那秃头男看见陈露和寒熠出来，眼睛里闪了一下光，而后才继续去和丁家辉说话。 寒熠本想礼貌性的上前打个招唿，却听见陈露厌恶的哼了一声，而后头也不回的往化妆间去了。 既然影后都这样，寒熠作为一个新人也不好出头冒尖，索性跟着一起去了化妆间。 「露姐，咱们今天有对手戏吗？」察觉到陈露的情绪有些不对，寒熠试探性的问道。 陈露不太起劲的答：「不知道，等会儿看吧。」 寒熠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一边由着化妆师给自己上妆，一边看着剧本。 化妆间里陈露地位最高，她闷着脸不说话，便也没什么人多话，大家各司其职，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你们的妆怎么样了？」丁家辉从外头进来，大着嗓门打破了这片尴尬的安静。 寒熠刚想回答，只见陈露直接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别的地方都准备好了？就盯着我们这儿催。」 丁家辉面露诧异，但还是走近两步笑道：「就是路过，顺便进来看一眼，怎么一大早这么大火气？」 「您还说呢，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那个死胖子也在？」陈露和丁家辉很熟，说起话来也百无禁忌。 「你说赵开？」丁家辉看了寒熠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道，「开拍前撤了个投资商，他是临时拉来的，非得加塞个什么小情儿进来，我刚才在跟他扯皮呢。」 陈露冷笑一声，说：「他当这是他家游泳池吗，想让谁脱比基尼就让谁脱比基尼，想在哪儿跳水就在哪儿跳水？」 丁家辉摆手道：「你也别跟他置气了，好好拍你的戏，你现在就受不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杀青宴上恐怕还要再见面呢！」 说完，丁家辉又和寒熠寒暄两句，叮嘱他看熟剧本，随即便转身去盯其他的工作了。 陈露的心情略有好转，开始和寒熠闲聊，但却绝口不提关于这个赵开的事情，寒熠是个聪明人，自然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幸在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赵开都没再出现，寒熠戏演得好，性格又随和，在《苗圃花园》剧组里进展得还算顺利。 一日，白嘉裕熘进剧组来探班，和寒熠喝酒时聊到赵开，白嘉裕惊得举杯子的手都抖了，瞪着眼睛道：「赵开也是这部剧的投资商？」 寒熠答：「应该是，他怎么了？」 「怎么了？啧啧啧，哥，他的事儿难道你没听过吗？」白嘉裕是团里最爱听八卦的人，如今终于有了显摆的机会，他掰着手指头，煞有其事的介绍起来，「这人是个电影制片工厂的老闆，最喜欢潜规则各种明星艺人，前几年家暴被锤的那个男的，就是因为他才红起来的；还有前不久出轨多人的那个歌手，也是爬了他的床......哎哟，他男女通吃，被他潜规则过的人数都数不清楚啦！」 第172页 对于这样的事情，寒熠已经丝毫都不感到惊讶了，毕竟现世的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大染缸，为了出头而爬床的事情见怪不怪，不过是看个人的选择与机遇罢了。 白嘉裕又道：「不过也有很多有骨气的大佬，宁愿资源被打压也不接受他的潜规则，陈露姐就是一个。」 这点倒是在寒熠的意料之中，光看陈露对赵开那种嫌恶的态度，就可以猜到一二了。 「哎呀，陈露姐和赵开打过照面没？」白嘉裕一拍腿，十分惊奇的问。 寒熠摇头道：「远远见了一面，没说上话，露姐不想理他。」 白嘉裕哼哼道：「那是应该的，露姐现在是什么地位，也是那个赵开能指染的？哥，我跟你说，露姐刚出道那会儿才十八岁，因为不愿意被他潜规则，愣是被雪藏了六年，中间到处试镜，接的都是些跑龙套的小角色，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惨，直到二十四岁碰到了丁家辉导演，才开始一步一步好起来，到今天这个地位，真的全靠自己。」 听他这么说，陈露的形象一下子丰满起来，就连寒熠也忍不住肃然起敬，「她是个很坚强的人。」 白嘉裕点头同意道：「可不是嘛，这事儿后来被传得沸沸扬扬，可是那个赵开还不是照样到处潜规则？要做就应该做露姐那样的人，在这个娱乐圈真是烂透了！」 是的，想要能够捍卫自己的权利，就一定要成为像陈露那样的人，否则在这个烂透了的娱乐圈里，根本无法立足。 寒熠正想得出色，就见白嘉裕朝他的眼前挥了挥手。 「怎么了？」寒熠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白嘉裕瞪大了眼睛，十分认真的告诫道：「韩哥，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能被那个赵开潜规则！抵制资本，从我们做起！」 寒熠一时哑然，旋即无奈地笑了笑，将他的手按下去，道：「放心吧。」 不过想想也是，韩哥可是宁愿跳楼也要反抗的人，怎么可能被资本压倒呢？白嘉裕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在瞎操心。 就在这时，有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手中捧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道：「韩老师，赵总刚才派人送礼物过来慰问剧组，这个是给你的。」 寒熠一顿，问：「哪个赵总？」 「梦蓝电影厂的赵开。」 那工作人员将礼物放进来，寒熠眉头微皱打开一看，里头赫然放着一条浅蓝色的顶级名牌领带，价格不菲，买来大概需要二十万。 这条领带包含着什么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白嘉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惊恐的看向寒熠，问：「哥啊，那个赵开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 《苗圃花园》的拍摄进展十分顺利，四个月便全部拍完，只需要再做做后期，不久便可以上架播出。 各投资商都亲自或者派代表来参加组局剧组的杀青宴，并且十分大方的承包了各种消费，大家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陈露今天开心，喝了个微醺，红着脸起身道：「我去洗手间补个妆，你们先喝。」 男主打趣道：「露姐就是讲究，咱们吃个散伙饭都要去补妆，我这头也没洗，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什么散伙饭，后头你不跟我一起出席活动宣传了是不是？」陈露斜了他一眼，气势十足的离开包厢去补妆了。 剩下的人笑了一通，又开始新一轮的喝酒。 寒熠跟着喝了两杯，低头看了一眼手錶，发现已经过去了十二分钟，这个时间对于去洗手间补妆的女士来说未免有些太长。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寒熠低调的起身道：「我也去洗手间。」 丁家辉喝得半醉，高声打趣道：「怎么，怕你露姐掉进洗手池吗？」 寒熠笑着回话道：「这儿的走廊太绕了，怕她迷路。」 这话说得不夸张，现在聚餐的这家豪华酒店哪儿都好，就是走廊弯弯绕绕，墙壁门房的装饰一模一样，让人实在有些摸不清方向，就连服务生有时候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更别说第一次来吃饭的人了。 由于包场的缘故，走廊上一片寂静，寒熠跟着指示灯拐了几个弯，还没走到卫生间，就听见陈露怒声道：「你放开我！禽兽、王八蛋！」 紧接着赵开的声音响起，道：「你跟我这装什么装，你能上丁家辉的床，为什么不能跟我睡？我能给你的比他能给你的多得多！」 「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噁心吗？放开我，我要告你猥亵、告你强姦！」 「有种你就去告啊，就算告了又有什么用，我只要花点钱就什么都摆平了，再看看你，你还有脸出来演戏吗？」 「啊！」陈露尖叫一声，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随后挣扎得更加剧烈起来。 寒熠快步上前，毫不犹豫的走进女士洗手间，跟随着声源一脚踹开了某隔间的木门。 「谁！」赵开吃痛的怒叫一声，放开陈露回头去看，见到来人，表情十分错愕。 陈露此时披头散髮，衣服也被扯开一些，露出了一侧的肩膀，双眼发红，整个人发着抖，狠狠推开赵开，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摔进了寒熠怀里。 寒熠稳稳接住陈露，神色坚韧的和赵开对视。 赵开显然是喝醉了，此时兽性下去，站都站不太稳，怒气沖沖却又不屑的哼道：「是你啊，怎么，就你也想玩儿英雄救美那套？」 第173页 寒熠冷声道：「你真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别的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戏子......」赵开道，「难道我还玩不起吗？」 「以陈露姐今时今日的地位，你都不该动她。」寒熠气极反笑，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有些癫狂，「你不能，也不配。」 赵开的酒稍微醒了一些，他刚才是喝上头了，看正好看见陈露孤身一人进了洗手间，那曼妙的身影让他魂牵梦萦，一时之间就忘了陈露如今的影响力。 然而多年的唿风唤雨让他已经不知道悔改为何物了，只是讥笑一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就算真把她强上了，你们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陈露啊陈露，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自毁名节，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啊。」 陈露抖得更厉害，唿吸也变得急促，寒熠轻轻安抚着她，冷冷看向赵开，道：「证据？刚才你们的全部对话，我已经录音了。」 赵开瞪眼道：「你敢录音？姓韩的，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收了我那么多礼物，如果我让你赔，你就算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从那次送蓝色领带以后，赵开又陆陆续续送了不少礼物来，寒熠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接受过赵开的任何一次邀约。 赵开并不在意，反正他要睡的小明星很多，大不了就多给其中几个送些礼物，反正也不花什么心思。 寒熠淡然道：「你的礼物我已经统统记录过，准备退回了，所有的东西我连碰都没有碰过，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你！」赵开脸色一变，酒彻底醒了，他不怕得罪寒熠，这个姓韩的虽然最近小有成色，到底不是什么大咖，没什么影响力。 所以，他又转向陈露，骂道：「你不就是想爬丁家辉的床吗，现在又看上这个新人了是不是？想怎么告你就去告，我看最后是谁丢脸！」 寒熠眉头紧紧皱起，正要说什么，陈露忍无可忍的转头，将手中的皮包狠狠扔向赵开，怒喝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龌龊吗？凭什么我告你就是自毁名节？你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在这件事情上，你才是那个要受到指责的人！」 这一番话让寒熠和赵开同时怔住，谁也没想到陈露会这样看待这件事情。 陈露一改方才被侵犯的崩溃模样，整个人既愤怒又激动，对寒熠道：「把录音公布出来，我亲自召开记者会，我倒要看看今时今日，究竟是谁要承担这一切后果！」 寒熠自然支持陈露，坚定的点了点头。 赵开则完全傻了，他本来没来得及真正侵犯陈露，就算陈露要告也没有证据，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小明星居然给他录了音！ 「等等、等等！」赵开喝道，「有话好商量，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他今天是昏了头了，才会打陈露的主意，如今陈露作为影后的影响极大，如果这件事被爆出...... 「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就放过我这一次行不行？」赵开这种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了利益折节，此时此刻近乎哀求，根本不考虑丢脸不丢脸的问题。 可是寒熠搀扶着陈露，两个人都不为所动，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要让你，还有像你的那群人知道，」寒熠一字一句的说，「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钱解决。」 ＊ 随着《苗圃花园》的预告热播，各大主演的热度纷纷被推上高潮，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下，可以说十八线被推成了四五线，二三线被推成了一线，一线被推成了超一线。 媒体们紧盯着剧组的演员们，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在网上掀起热议，哪怕是随便出门吃个火锅被拍到，底下也会有几千上万的评论，带动起同款火锅打卡热浪。 而在这样的节骨眼，主演陈露竟然发布了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音频，音频内容是她险些被一个男人强暴——这下子，国民热议的话题全部变成了对音频内容的讨论，并且热度居高不下。 [天，这也太噁心了，这个精虫上脑了敢骚扰陈露？] [说不定是谈崩了，陈露被雪藏了那么多年突然重回大众视野，指不定被哪个金主睡了呢。] [都不是好东西，狗咬狗罢了！] [陈露明明是无辜的呀……] [不懂，三天两头都是这种事情，烦死了。] 有人同情陈露，有人两边都骂，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事情就这样发酵了几小时，一众吃瓜群众才等到了陈露的发文。 [@陈露：我十八岁入行，一直以影视作品为我的最高信仰。但那时就遭到潜规则威胁而被雪藏，挣扎求存六年后才得到了新生的机会。大家都说，演员在这个国度是不一样的存在，我也一度以为可以用作品来保护自己。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骚扰我，想要侵犯我；我更没想到，当我受伤害的证据摆在眼前，竟然还有人怀疑我，诋毁我。我将以我的演员生涯立誓，捍卫我的权利到底，捍卫演员的权利到底！梦蓝电影工厂赵开，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指名道姓的公开施暴人，又掀起了轩然大波，赵开那边立刻找人做公关，将舆论引向了是陈露因为资源问题和金主闹掰的那边，并且污衊她和丁家辉导演之间的关系。 第174页 丁家辉导演怒而转发陈露的长文，表明自己和陈露清清白白，力挺她为自己讨回公道。 一时之间，各家交战，路人吃瓜，可谓是精彩纷呈。 寒熠坐在电脑前，将一份材料打包整理，电脑「叮」的一声，收到了系统来件。 系统提醒道：「由于本次涉及现实操作，情况特殊，将扣除两百积分，请问宿主是否确认接收文件。」 寒熠毫不犹豫的点击「确认」，打开了文件。 随后，那份文件和他刚才打包整理的材料一起，被发布到了网上，并且也发送了各个非常有分量的大v，让他们自行发挥，去淋漓尽致的描述出这个建立在资本之上的丑恶男人的故事。 所有看到这份实锤的资料的人，都清楚的意识到——赵开才是从头到尾作恶的那个人。 而陈露，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受害者，她坚韧不拔的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想要的，不过是生而为人的公正与尊严。 第55章 . 他疯了，他装的 最佳男配角获奖者是—…… 「严正声明：赵开先生的一切言行皆系个人行为, 与本公司无关，现经高层决定，已将赵开先生开除出董事会，望他日后谨言慎行, 不再危害公众社会。——梦蓝电影制片厂宣传部」 随着事情发酵, 梦蓝电影厂的高层反应极快, 立刻拿出合同来与赵开算帐，将他踢出了董事会。 赵开虽然是个大股东，但抵不过合同与其他股东的联合, 最终惨澹出局。 但梦蓝电影厂的声明并没能阻止自身的迅速衰颓，梦蓝股票狂跌，各大合作商全部都和他们终止合作并且要求索求赔偿，其他股东不乐意，把一切责任推到了赵开头上, 赵开算是赔了个倾家荡产。 而这还并不是他的终点。 因意图猥亵知名影后而被爆出局，连带着拉了整个梦蓝电影工厂的高股东下水, 所有的帐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违约赔偿的数字能让他这辈子都再也没一天好日子过了。 虽然录音并不能成为合法的证据，但有陈露的报警和口供, 赵开仍是要接受调查, 留下记录。 即使能侥倖逃脱此次惩罚，但之后永远东躲西藏，只能苟活在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再无出头之日。 对此, 网友们拍手称快。 [活该，谁让他想潜规则露姐，人家一个在国际上都有名的影后, 是他这种臭虫能觊觎的吗？] [听说梦蓝电影工厂要被收购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吧，股份跌得那么厉害，赔了那么多钱，肯定破产了。] [活该，梦蓝的声明就是在甩锅，谁会真信他们？说不定他们那些没被爆出来的人更离谱！] [啊啊啊气死我了，我们恺之的新电影就是在他们手里，这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播了......] 就这样，曾经红火一时的电影制作大厂，便折损在了赵开的混帐行为里。 而事件的女主角陈露和帮助她发生的圈内导演艺人们在这件事情大获全胜，由于最后的关键性证据是韩易发出，他又因此圈粉一大波，《苗圃花园》的知名度也上了一个阶层。 白嘉裕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啧啧称奇，道：「哥，你竟然能够整理出这么条理清晰而且有冲击性的证据，这也太厉害了！」 寒熠正在和远在维也纳演话剧的卫展之聊最近的状态，闻言抬头道：「你说得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厉害。」 寒熠提交的证据，一是将赵开曾经送给他的礼物清单和赵开给他发过的具有暗示意味的话语合集，这项证据证明了赵开是一个品行恶劣，企图利用自己的资本引诱他人的人；二是在庆功宴那天，赵开在走廊里看见陈露，面露色心，不怀好意跟着进了女士洗手间的视频，这项证据证明了是赵开对陈露意图不轨，而不是所谓的陈露和赵开「谈崩了」。 豪华酒店内，赵开一身酒气，整个人充满了颓丧的感觉，饶是如此，他还是色厉内荏地质问道：「怎么回事！那段视频不是让你们删了吗，为什么还会流出来！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在此之前，赵开是该酒店的投资人之一，当天事发后，就立刻要求相关人员删除了走廊视频，原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不知道为什么东窗事发。 但现在的赵开不过是个耍酒疯的混子，酒店人员不耐的挑着眉头，道：「当时删视频你也看到了，又不是我们故意没删，你问我们为什么，我们上哪儿知道去？」 赵开怒道：「一定是你们有人故意整我，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竟然要上前去和监控室里的人动手。 还没上得前去，赵开就被人勐然推倒，值班经理鄙夷的看着他，啐道：「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么德行，什么样的人也敢和我们动手？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就是，居然还敢对我们露姐图谋不轨，早知道你要删的是那段视频，我当时就揍死你！」 监控室里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说得群情激昂，似乎要义愤填膺的对赵开动起手来。 还是值班经理留存了些许理智，制止众人，对赵开道：「你赶紧滚蛋，以后再来这儿闹事，见一次打一次！」 赵开蒙受奇耻大辱，却无力反抗，本想再犯混，却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叉着丢出了酒店。 第175页 他重重的摔在地面上，酒醒了一半，艰难的爬起来靠坐在墙上，恨恨的拨打了寒熠的电话。 让人没想到的是，寒熠很快接通了电话，并且知道来电人是谁，只是淡声问：「什么事？」 赵开狠声道：「我给你送了那么多东西，你翻过脸来就咬我一口，不怕招报应吗？」 「有报应也得排在你身后，」寒熠静静道：「你做了那么多令人不齿的腌臜事，你不怕招报应吗？」 「呸！老子有钱，不听老子的话才要招报应！」 「所以你现在没钱了。」 寒熠说话的语气好像根本没把赵开放在眼里，似乎早就意料了这一结局，这让赵开更加愤怒，他勐然坐了起来，吼道：「你到底怎么搞到那份视频的！我明明已经删掉了！」 初次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赵开实在是难以相信，因为当天监控视频他检查了好几次，确实已经删除得干干净净，寒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种本领！ 寒熠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只是淡然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想必你从来都没明白过。」 「你——」 「嘟——」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赵开不死心的再次拨打，却再也没有接通过。 尝试多次无果后，他颓然的瘫坐在地，双眼茫然的盯着前方一片逼仄的黑暗，不停的问：「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是怎么弄到的......」 寒熠挂断电话，直接将赵开的号码拉拉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有联繫了。 系统问：「宿主呀，那份视频需要进行删除吗？」 寒熠花费两百积分换取的特殊物品，就是这份已经被删除的视频，这当然不是依靠什么技术力量，而是纯纯的系统buff加成。 寒熠摇了摇头，说：「不用。真正有权删除那份视频的人，是陈露。」 陈露可以选择放下，也可以选择记恨一生，不论是哪一种，她至少都得到了好的结局。 * 《苗圃花园》一经播出，热度就居高不下，其中关于男三号丁苗及其扮演者韩易的讨论，更是异军突起，热度直逼男女主和该剧本身。 对此，寒熠本人倒很淡定。 他了解现世观众的审美，自身条件又不错，并且有了《星空之下》的基础奠定，凭藉《苗圃花园》爆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寒熠真正在意的，只有能否凭着这一次机会，走上更加宽广的舞台，获得更大的发言权。 「为我们的成功和所有人付出的努力干杯！」丁家辉导演非常高兴，喝酒喝得红光满面，还拉着身边的人碰杯，非要尽兴。 陈露豪爽的举杯道：「丁导，我今天就和您喝个够！」 丁家辉哈哈大笑道：「好！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一副导演提醒道：「你们还是不要太得意忘形，剧是爆了，能不能得奖还不一定呢！」 他们剧组之所以耗费心力拍这部电视剧，那就是为了得奖，如果最后只有收视率而没有奖项，那赚到钱了又有什么意义！ 丁家辉眯着眼睛摆手，道：「咱们的剧是这几年难得的好剧，有题材，有正能量，有故事情节......演员不止长得好看，还有那么好的演技，怎么可能不得奖？再说，这部剧的剧本还是我编的呢！」 这骄傲劲儿倒是让人不得不信服，陈露笑道：「那您是想做最佳导演呢，还是做最佳编剧？」 「那你是想做最佳女主角，还是做年度最佳演员呢？」丁家辉反问。 陈露嗔怪一声，说：「我在问您呢，您来问我！」 丁家辉笑了笑，目光最后落定在了坐在不远处，和众人一起彬彬有礼聊天的寒熠身上。 包厢的门突然被敲响，一位侍者端着一瓶开好的上等红酒过来，颔首道：「李先生刚好在隔壁吃饭，碰见剧组庆功，就让我们开了这瓶酒送过来，表达自己祝贺。」 「谢谢。」陈露说着接过了红酒，开玩笑道，「也不知这酒是奔着导演来的呢，还是奔着女主角来的呢？」 说着，就见那侍者走向了寒熠，把手里的一小束鲜花递给他，道：「李先生说，今天只是聊表心意，下次再给寒先生您送更贵重点儿的礼物。」 什么聊表心意，下次再给？这么一说，大家更加好奇了。 出于礼貌，寒熠站起来道：「哪位李先生，在哪里，我去道个谢。」 侍者没说话，领着寒熠转身走了。 丁家辉和陈露互相使了个眼神，心道：「姓韩的这小子这是犯太岁了啊，怎么就是躲不过去呢？这次又不知道是谁，真是......」 如果说韩易愿意凭藉金主上位也就算了，但关键在于韩易并不是那种人，不断地碰到那种事情，只会给他自己惹来不断的麻烦。 一次两次还好说，次数多了，谁能保证他这刚冒尖的小演员不出问题呢？ 念着这小子帮助自己的情分，陈露起身道：「我跟过去看看。」 寒熠跟着侍者，到了楼上的一个包厢，里头烟雾缭绕，豪言壮志，坐着一堆生意人。 像他们这种生意人聚会谈生意，那身边的莺莺燕燕是少不了的，粗略一看，其中有几个都是十八线的嫩模爱豆之流，个个打扮得精緻漂亮，脸上挂着标准的营业微笑，心甘情愿的贴着金主们。 第176页 寒熠一眼就看见了李显宗。 他比之前更胖了一些，显然和林湘瑾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他，他坐在那儿，一边喝酒一边左拥右抱，扭头看见寒熠，眼睛里冒出精光。 「李先生，韩先生说想亲自来道谢。」侍者走过去，躬身道。 那位送酒送花的「李先生」正是李显宗。 李显宗撇开身边的两个可人儿，站起来走过去，道：「不就是一瓶酒吗，用得着这么客气？」 寒熠不让人察觉的往后推了半步，和李显宗保持着安全距离，微微颔首，彬彬有礼的说：「李先生心里记挂着剧组，我们得表示感谢。」 李显宗笑了起来，毫不避讳的说：「我记挂着是谁，你自己心里有数。今天到了这儿才知道你们也在这里吃饭，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下次再补上。」 「不用您费心，何必讲究这些？」寒熠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李显宗叫住对方，道：「给你们送的酒和花，还满意吗？」 寒熠顿住脚步，回头一笑，道：「李先生送的东西，怎么能不满意？」 包厢内几个人看对方觉得眼熟，想了半天道：「李老闆，那个不是前不久在线上撕了赵开的那个吗，这可是个硬茬儿，我们就算有那个心思，也不想去触霉头碰一鼻子灰。」 像韩易这种艺人，公开和资本做对，拉了赵开下台，一般来说都会被列入这些高层的黑名单，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他们喜欢乖巧听话的小明星，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那才有意思呢。 可李显宗不管那些，韩易越是做那些事情，他就越觉得寒熠得劲儿，和林湘瑾之流完全不一样，要是能把这么一匹野马给收服了，那不知道多有成就感。 李显宗笑道：「赵开就是个没本事的，跟着他学，肯定会阴沟里翻船！」 「是啊是啊，李老闆当然不一样！」有人应和了一声，众人便接着喝酒快活去了。 陈露就等在包厢门口，方才那小子和李显宗之间发生的事情，她模模煳煳看到了一些。 见到他出来，陈露松了口气，道：「何苦自己跑来答谢，这些老闆们想一出是一出，也许根本不会记得今天在这儿做了些什么。」 寒熠淡然的走过去，和陈露一起折回，道：「我在演员圈子里才刚露脸，这种事情还是注意一下吧。露姐，你这么担心我？」 陈露厌恶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些靠资本的臭虫就是觉得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嘴脸真是太噁心了。找你的那个李老闆我也知道出了名的好色，还喜欢玩儿各种花样，你可得提防着点。」 「那是自然，露姐不用担心。」寒熠道。 陈露嘆了口气，说：「你也别怪我多事，有些路看起来是捷径，其实底下是深渊，靠着金主上位的人，没几个能走得长远，还容易各种翻车。你帮过我的忙，我不想你走错路。」 以陈露的身份地位，大可以不必说这些，可她这样语重心长的说了，就是真的在为寒熠好。 寒熠领情道：「露姐放心，我都知道的，演戏要脚踏实地，不能想着一飞沖天。」 陈露这才放心了，拍拍寒熠的肩膀，道：「你知道就好！」 * 国内最具荣誉感的是飞天金像奖，哪怕只是得到一个最佳配角的提名，对于演员们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认可，以后的演艺路也会更加宽阔。 丁家辉是金牌导演，以前的作品就有两部入围飞天金像并且获奖的，当然，这次的《苗圃花园》也是奔着得奖去的。 而由于《苗圃花园》的热播与受欢迎，整个剧组的主创们都被邀请到了飞天盛典，作为了获奖的候选者。 寒熠在别的世界里倒是参与过不少这种活动，本身非常有经验，斥巨资买了一套深蓝色西装礼服，一走上红毯便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他的头髮最近长长了，随意抓了抓，碎发随风轻轻飘扬，给衬托着他精緻立体的五官，给人一种温柔的心动感觉。再配上他那套坠着细闪的深蓝色西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行走在夜空下。 每个人的目光都在那一瞬间被他吸引了过去，并在想心里感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郑秋鹤、周鸣、黄恺之他们也来了，寒熠简单的和他们打过招唿，便随着自己的剧入座。 主持人经验老道，几句话活跃气氛开场以后，便开始进入正题，拿了一张单子笑道：「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可谓是精彩纷呈，光是选提名就让人评委组伤透了脑筋。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有哪些剧获得了提名——」 大屏幕上出现了五部电视剧的名字，都是精品，《苗圃花园》自然也在其列。 不过可惜的是，《苗圃花园》并没有获得最佳电视剧的奖项，而是给了另一部小成本的爆款烧脑剧。 丁家辉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如果电视剧获奖，那么主创人员获奖的机率就会变小。 而在接下来的奖项中，《苗圃花园》分别获得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的奖项。 对于一部电视剧而言，能够同时获得这两个奖项已经是无上的荣光，基本不用再奢求其他的。 丁家辉和陈露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领奖后下台相拥而泣，被记者们拍下来，成为了一次经典合影。 第177页 主持人笑道：「丁家辉导演和露姐已经这么激动了，如果《苗圃花园》再来一个奖项，那岂不是更加激动？我在这里可要先剧透一下，马上要公布的这个最佳男配角，提名之一便是在《苗圃花园》中扮演男三号丁苗的韩易先生！」 话音刚落，全场热议，难道这一次《苗圃花园》要斩获三个奖项？ 最重要的是，韩易只是一个新人演员，他迄今为止只参演了两部作品！ 主持人将几个候选人的名字一一念出，周鸣也在其列，「接下来，让我们有情郑秋鹤导演上台，为我们揭晓最终的答案吧！」 郑秋鹤并没有任何作品参评，他是作为特邀嘉宾来给别人颁奖的。 刚上台拿到名单，他便嘴角挂笑，看了寒熠一眼，随后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我没有作品参评，但这份名单里有曾经和我合作过的两位演员，我想这就是主办方邀请我来的意义吧。」 台下一片笑声，目光都集中在韩易和周鸣身上。 眼下看来，似乎周鸣获奖的概率更大一些。 郑秋鹤道：「好在我这两个演员平时关系和睦，他们不会因为这个男配的奖出去打架。下面我宣布，本届飞天金像最佳男配奖的获得者是——」 众人的心都吊在来嗓子眼，一边看着周鸣，一边看着韩易。 「——韩易！」 瞬间全场鼓掌，灯光打在了唯一的获奖者身上。 寒熠自己也面露喜色，但却没有任何得意和炫耀的成分在，谦虚的站起身来，和坐在身边的陈露、丁家辉拥抱，走出座位后又和主动上起来祝贺他的周鸣拥抱，而后才上台去和郑秋鹤拥抱、领奖。 郑秋鹤就知道自己没看走眼，把奖盃交到他手里，十分欣慰的说：「现在这里就是你的舞台，说说你想说的话吧。」 寒熠扫视了台下的人一眼，这里每个人都很优秀，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梦想拼搏奋斗。 他也是其中一员，原主更是其中的一员。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寒熠道，「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能够和大家携手并进，一起走向更广阔的未来。」 随后，他对自己合作过的剧组都表示感谢，一番话术可谓是滴水不漏，让人佩服。 到如今，他总算是走完了自己的第二部 ，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盛典散场以后，大傢伙儿自然是要去聚餐庆祝的，郑秋鹤拉着周鸣也加入了《苗圃花园》剧组，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饭店出发。 酒桌上，郑秋鹤毫不留情的对周鸣道：「小周啊，你可要好好跟小韩学习一下，这次比赛人家可是把你打败了！」 按道理来说周鸣是寒熠的前辈，这话有些打脸。 寒熠忙道：「周哥拿的奖比我多，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周鸣却不在意，摆摆手道：「我确实要向你学习，这两年我光吃老本，再不前进就要被你们这些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郑秋鹤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酒过三巡，众人正起劲，有个服务生走进来，到了寒熠身边，低声道：「韩先生，李先生请您过去喝杯酒，说是要庆祝您拿了最佳男配。」 寒熠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心道，正是时候。 第56章 . 他疯了，他装的 汽车gg 这个李显宗, 还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陈露坐在寒熠旁边，一听说是什么李先生，脑子里当即蹦出这样的想法来。 寒熠却十分淡然，安抚性的看了陈露一眼, 侧身站起来, 准备和侍者一同出去。 丁家辉在那头大着嗓门问：「干什么去啊, 小韩？」 寒熠笑道：「去见个朋友，马上回来。」 「什么朋友啊，非得在这时候出去见？」丁家辉有些不满意的嘟囔, 但究竟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 服务生在前面给寒熠带路，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只觉得身边这个最近才火起来的小明星，那气质可真是不一般, 明明打扮得那么低调朴素，怎么就那么吸引人呢？ 「韩先生, 这边。」服务生躬身转弯, 到了一个豪华包间门前，讨好似的把门推开, 招唿寒熠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 灯红酒绿的包厢里只有李显宗一个人，他坐在里头自斟自饮，已经喝得微醺，一看见寒熠, 嘴角便咧出一个油腻的微笑，挥手道：「快进来！」 寒熠慢慢走进去，站定在李显宗面前, 包厢里混合着烟、酒、香水的味道，可是并不好闻，让寒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李显宗倒了酒递给寒熠，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出头的，比那些只靠脸的小明星好太多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酒！」 寒熠接过酒，颔首道：「各有所长，我不过撞了大运。」 「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李显宗自己先把酒干完了，而后才道，「拍了一部电影，一部上星电视剧，拿下了剧集的最佳男配，你接下来想演什么类型的作品？」 「还不确定，得看有没有适合我自己的。」寒熠答，这样的回答最不出错。 李显宗挑起了眉头，道：「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避讳不好说的？小韩吶，听说你还没有签约经纪公司，要不要考虑考虑，到我这儿来？」 总算是切入正题了。 第178页 寒熠猜得没错，李显宗就是想假装成要抛给他橄榄枝，然后藉机把人弄到自己床上去。 寒熠笑了笑，退后一步，道：「我名气还远远不够，怕签过去了连累贵公司，就免了吧。」 李显宗反而笑起来，道：「你这么谦虚？不过没关系，我这里这些资源永远为你留着，你要是有一天想来找我，那就来找我，我随时恭候大驾。」 「李老闆真是太客气了。」寒熠道，「若我足够有实力，总有一天会拍到那些戏的。」 嘿，人都在这儿了，我看你能清高到几时！李显宗眯了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刚出头的小明星。 论相貌身材，他虽然不一定能算得上是自己睡过的最好的那一个，可是李显宗就是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好像一匹不受驯服的野马随时随地都要把人踹翻。 够野！ 李显宗嘿嘿笑了笑，拿出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来，道：「听说你得了最佳男配角，我特地去挑选了一份礼物，聊表心意，你可不能推脱啊。」 寒熠接过礼物来，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镶嵌了许多宝石的胸针，在灯光下十分耀眼。 如果是其他的小明星，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收下，而寒熠却只是微微一笑，便将盒子盖上，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之有愧。李老闆的心意我领了，这胸针还是物归原主吧。」 他把盒子递迴去，李显宗伸手去接，粗壮的手指头趁机摸上了寒熠的手背，嘴角挂着猥琐的笑容。 寒熠抬眼看着他，那瞬间的目光好似冰箭一般，要射穿他整个人骯脏的灵魂。 李显宗被吓得一愣，下意识收回了手，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寒熠已经恢復了笑脸，若无其事的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刚才难道是在做梦？李显宗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知所以然。 寒熠道：「那我就不打算李老闆，先回去了。」 李显宗依依不捨的看着他，应了一声，「有机会请你吃饭啊。」 「好的。」寒熠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刚出包厢，就看见有一个年纪才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浓妆艷抹，打扮得像一只花孔雀，一脸不愤的看着寒熠。 寒熠有些好奇，他印象中可没得罪过这男孩。 年轻男孩狠狠瞪他一眼，低声道：「狐狸精！」说完，又做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往包厢里走进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喊：「李哥！」 寒熠心下瞭然，这年轻男孩应该是林湘瑾之类的人，见李显宗对寒熠示好，便觉得寒熠是个和自己争夺资源的大威胁。 身在污泥之中，看什么都是脏的，殊不知寒熠根本就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 若真的是要靠金主上位，原主何至于跳楼，他又何至于穿越到这个世界中来呢？ 包厢里传来两人的笑声，寒熠摇了摇头，回到了剧组的聚餐包厢。 大家今天趁着高兴，把三个得奖的人灌了个痛快，丁家辉已经站不稳了，陈露的脸颊也是通红，寒熠虽然没醉，但也装出一副不能再喝的样子，很没精神的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一颗脑袋犯困得不住往下点。 副导演这才放过他们道：「我看他们是真的不能喝了，不如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聚！」 「行，最后喝一个，改天再聚！」有人应和道。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出了这个门，这辈子基本上不会再聚齐了，哪儿还有什么改天呢？ 但最后一杯酒无论如何得喝，寒熠佯装挣扎着站了起来，举起杯子来，和《苗圃花园》剧组人员喝了最后一杯酒。 「祝愿大家前程似锦！」 「干杯！」 * 白嘉裕正在公寓的沙发上窝着打游戏，原本这公寓里是应该住三个人，可是林湘瑾和韩易相继搬出去，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样住着怪冷清的。 最近换了个经纪人，不用再受郑铎的摧残，小日子虽然过得还算舒服，可是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着年纪不小，总得要出头呀，药要不然还不如退圈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养家餬口。 「诶，要是能和韩哥一样转型就好了。」白嘉裕嘆了口气，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失败」两个字来。 想到这些事情，白嘉裕兴致缺缺，连游戏也不想打了，正发着呆，接到了朝思暮想的哥哥的电话。 白嘉裕按下接通键，语气殷切道：「韩哥！怎么啦？」 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寒熠的声音，一个女声道：「你好，我是《苗圃花园》的剧组人员，寒熠和我们一起喝酒喝醉了，他自己翻出手机找到了你的电话，请问你有时间来接他回去吗？」 白嘉裕心里一暖，韩易果然是看重他的，喝醉了酒下意识找的居然是他的电话。 「麻烦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来！」白嘉裕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别说韩哥喝醉了要去接，就算是他现在被困住喜马拉雅山上给自己打的电话，白嘉裕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接！ 出门打了辆车，不出半个小时，白嘉裕就到了寒熠他们吃饭的地方，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寒熠被一个男孩子扶着，在路边的花坛歇脚。 白嘉裕下车后飞速跑过去，接过寒熠，对那男孩道：「谢谢了！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反正我家住得近。」那男孩笑了笑，「那韩老师就交给你了哈，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回去啦。」 第179页 白嘉裕点了点头，和那男孩道别后，要再转身打车。 酒店里突然走出来一个浓妆艷抹，身段婀娜的年轻男孩，正是寒熠在李显宗的包厢外看到的那一个。 这男孩也不知道经歷了些什么，走路有些不稳，但是表情却很得意，尤其是看见白嘉裕和寒熠这如此「落魄」的样子以后，更加变得趾高气昂起来，一扭一扭的走过来，嘲笑道：「哟，你们两个怎么连专车都没有，大半夜的自己在这儿打车？」 白嘉裕回呛道：「哇，我都没看出来，原来您开着七轮新款迈凯伦，还是隐形的呢。」 「哼，我自然有车来接，跟你们两个孤魂野鬼可不一样。」男孩说着，走近看了看寒熠，不屑的说，「这脸也就这样啊，细看的话鱼尾纹都快出来了，想不通有什么好吸引人的。」 白嘉裕可听不得有人说自家哥哥的坏话，当即回击道：「你别自己画的跟鬼似的就看谁都有意见，我哥都是最佳男配角了，用得着你来评判吗？有本事你也去演个戏得个奖！」 男孩的脸涨红，嘴硬道：「我用得着那么辛苦吗，只要我开口，就没有什么是我拿不到的！」 「哼，卖屁股的说起话来就是不要脸！」白嘉裕冷哼一声，「我懒得跟你废话。」 男孩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当即上前一步，狠狠推了白嘉裕一下，恶狠狠的说：「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跟我假清高？」 白嘉裕要照顾寒熠，脚下不稳，被这么一推，立刻就往后倒了下去。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寒熠睁开眼睛站定在原地，反手拉住了白嘉裕，转眼冷冷的看着那个男孩。 寒熠本来是懒得再应付那些人事，想装个醉回去直接睡觉，没想到碰到这个男孩这么难缠，逼得他非得清醒过来不可。 就这一眼，那男孩好像被利刃定住了，一时间有些犯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嘉裕抓着寒熠的胳膊站稳了，关切的问：「哥，你醒了？头疼吗？」 寒熠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男孩。 可是那男孩却在回过神来以后不依不饶，道：「我看你刚才就是装醉吧，钓到了多少导演和投资方？哼，别在我面前装清高，我就不信你这两部戏是靠自己去拍的。我警告你，别打我李哥的注意！」 白嘉裕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啊，我哥要真想傍你那个什么李猪头，哪里还轮得到你？呸！」 「你再说......」 寒熠突然又侧过头看那男孩一眼，明明是很平淡的一眼，没有包含任何情绪，可是这样的目光比刚才还要冷，让他觉得寸步难行，快要窒息。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两个人，万一以多欺少，那我细胳膊细腿的哪打的过？那男孩这样安慰自己，壮着胆子瞪了白嘉裕一眼，往旁边去了。 不多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酒店门前，那男孩见有人来接，又有了底气，得意的走到车门前，骄傲的问：「你俩这大半夜的怎么打车呀，要么走回去得了，算了算了，我做个好事，送你们回去吧？」 白嘉裕兇巴巴的说：「谁要坐你的车，赶紧滚！」 男孩洋洋得意的上了车，车子刚一启动，轮子往前滚了一小点儿距离，就听见「砰」的一声，车声震颤一下，随后熄火停在了原地。 那男孩跟着司机下车，不满的问道：「怎么回事？」 司机检查一番，道：「轮胎被扎了，要找人来修。」 「你这是什么破司机啊，这样开车轮胎都能被扎？」男孩开始喋喋不休的数落起司机来，嗓门大得跟开了广播似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车子轮胎被扎破了。 司机皱了皱眉，开始打电话找人来修理。 白嘉裕幸灾乐祸的和寒熠道：「哥，这下看他还怎么得意，咱们快打个车走吧？」 寒熠却道：「不急，有人来接我们。」 「嗯？」白嘉裕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辆发着光的超跑拐了个弯，酷炫的停在了两人面前。 任延泽摘下墨镜，扬眉道：「正好在附近兜风，走吧，送你们回家！」 原来是在白嘉裕来之前，任延泽给寒熠打电话，祝贺他得了最佳男配角，两个人聊了一阵子，任延泽得知寒熠在这里吃饭，而自己正好也在附近，便说好一会儿来接人。 这下子白嘉裕可来了精气神了，他挺直了腰板，看向那边正十分不爽的男孩子，笑着道：「啧啧啧，任哥你这开车技术真的不太行啊，怎么胎都没扎爆。你看那边的人家的豪车，车胎一个不落全爆炸了。说实话，你真的还得在练练啊……」 任延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转头看过去，那男孩子气得脸色煞白，喊道：「又不是你自己的车，你得意什么！」 白嘉裕回击道：「你那个就是你自己的车了？至少我坐这车明天早上不用浑身疼！算了算了，给你送上一份祝福吧，祝你身体健康。」 「你......」 白嘉裕把寒熠扶着上车，洋洋得意地说：「你这大半夜的怎么修轮胎啊，还是走回去吧！算了算了，我们做个好事，送你回去？」 没等那男孩说话，白嘉裕又道：「可是我们车上没位置呀，才不载非人物品呢！」 男孩怒道：「你才不是人！」 白嘉裕不再理会，自己也上了车，跟报完仇似的扬眉吐气的系好安全带，道：「泽哥，咱走吧！」 第180页 任延泽一脚油门，车子漂移出去，从后视镜里能看到气急败坏的那个男孩子。 「你们有过节？」任延泽随口问道。 白嘉裕哼道：「他是郑铎新签的艺人，叫李岩，一来就接班了林湘瑾，去爬了李显宗的床，这两天正得意呢。哼，我看他是走不长久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摔个大跟头！」 任延泽无奈道：「那个郑铎只会叫人爬床吗？就不能脚踏实地干点别的事？」 寒熠突然道：「这不就是娱乐圈的现状吗。」 这偌大的名利场，自古都是钱、权、色三相交易的黄金场所。 任延泽和白嘉裕吓了一跳，这话虽然是实话，可是大家都看破不说破。 白嘉裕道：「哥，这话可得仔细一点说啊，咱们几个是好朋友，随便说说没关系，千万不能传出去呀！」 寒熠笑了笑，垂着脑袋小憩了。 最近的工作告一段落，白嘉裕嚷嚷着一个人很无聊，寒熠索性就在公寓陪他住了起来。 这天白嘉裕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被通知要去参加一个gg的试镜。 「肯定又是那种拿着产品对着镜头微笑的gg啦，连台词都不会有的。」白嘉裕打了个哈欠，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面试，「不过能挣钱，我还是去吧，韩哥，你回去吗？」 寒熠本想说自己回去，结果扭头一看，白嘉裕的眼神里带着期待，分明是捨不得寒熠回去的。 最近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融洽，白嘉裕更加依赖寒熠这个大哥哥了。 寒熠笑了笑，话到嘴边又改了，说：「我陪你去试镜吧？」 「真的吗？」白嘉裕双眼放光，恨不得跳起来庆祝，道，「太好了！」 两个人半小时后出了门，白嘉裕正年轻，皮肤好得不像话，根本不需要怎么化妆就能上镜，但是为了表示对试镜的尊敬，白嘉裕还是简单化了妆。 寒熠问：「最近怎么样？我光顾着忙《苗圃花园》的事情，都没怎么关心你。」 白嘉裕随意道：「就那样呗，比在郑铎手下是好多了，宣哥不是那种喜欢作妖的。」 「他手底下艺人多，也顾不上你吧？」 「他不折腾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让他照顾我啊？」白嘉裕嘆了口气，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就这样吧，趁机多捞点钱，以后出去开店。哥，你说是开火锅店还是烧烤店呢？」 很多不红的艺人应该都是这样想，趁还能出席活动的时候赚点钱，以后也好安身立命。 寒熠想了想，问：「你想演戏吗？」 白嘉裕愣了一下，他确实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没想到寒熠真的会直截了当的这么问！ 「我……」白嘉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寒熠笑道：「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跟我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吗？」 白嘉裕这才嘿嘿一笑，有些难为情的说：「我……我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机会呀。跟公司签了合同，只能接公司安排的任务，人又不红，也没经验，根本没办法去演戏的。」 这话说得很对，白嘉裕如果私自出去试镜拍摄，也算是违反规定，公司同样有权要求他赔偿违约金，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以白嘉裕这死灰一样的发展前景，好一点的资源根本轮不到他。 所以现在的白嘉裕，就相当于是在公司混日子，混得几时是几时。 寒熠思衬一二，突然说：「要不然你来给我当助理吧。」 白嘉裕瞪大了眼睛，道：「什么？」 「你给我当助理，如果公司追究，你就说是因为关系好，给我帮忙，我们的私人交情和合同不一样，他们也无话可说。」寒熠道，「我去拍戏的时候你也跟着去，能学习到一些表演的知识，还能结识一些导演和演员，不过就是会累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这还用考虑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白嘉裕飞快的点头，激动的说：「我愿意！」 寒熠看着他小孩子一般的模样，低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 到了试镜点，白嘉裕才知道这次的gg是某公司和博伦公司的合作，很多同公司的艺人都来参加试镜了。 而和那些拿着产品微笑的gg不一样的是，这回的gg需要一点表演。 「故事这样的啊，你跟你女朋友分离了很多年，分手的时候痛不欲生，非常捨不得，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试镜导演讲述着故事，「突然有一天，你开车的时候看见前女友在另一辆车上，这里会有一段特写，要呈现出激动，难以置信，旧情难忘的感觉——然后你一踩油门，飞速的赶上了前女友的车！」 车子的gg，还真是别出心裁，最后的结局是两个人终于破镜重圆，一起开着车在夕阳下兜风。 白嘉裕听得懵懵懂懂，侧头道：「韩哥，这次的gg有点难度啊，怎么还要演戏？」 寒熠鼓励他道：「不难，都是简单的镜头，你先去拿剧本。」 白嘉裕点了点头，去领了剧本，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刚要道歉，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你居然也能来拍gg啊，妆都不好好化一下，好意思站在这里来试镜？」 抬头一看，眼前这人不是李岩又是谁？ 白嘉裕立刻退后一步，挑眉道：「你跟个花孔雀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买车的呢，怎么轮胎修好了？」 第181页 第57章 . 他疯了，他装的 国际一线大导 现场人很多, 两人的动静颇大，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李岩显然不想跟白嘉裕发生什么要上新闻的冲突，于是理了理衣服，露出轻蔑的神情, 道：「我懒得跟你说这些, 到了镜头下, 我们凭实力说话。」 要知道，由于是新人，这次试镜原本是轮不到他的, 多亏李显宗给他花了钱，他才能争取到这个机会。 所以才给了他这种错觉，觉得自己跟现场这些人比起来这么年轻，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不过试镜成功......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后有资本的人，生来就有蔑视他人的底气, 但这底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资本的海洋中沉浮, 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能够得意到几时。 白嘉裕瞧着他那得意的神情, 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又不想惹麻烦, 只能愤愤不平的转头回到寒熠身边, 道：「韩哥，他也不是凭自己的本事，凭什么这么得意，难道现在都是这样吗？」 寒熠抬手轻轻摸了摸白嘉裕头顶的呆毛, 笑着道：「也许从来如此，但不是一直如此。」 第一轮试镜很快结束，主要是选出能够和品牌相契合的形象, 接下来才是考验演技的时刻。 出乎意料的是，李岩虽然年纪小，但镜头感和演技都还不错，脸小五官立体也非常适合上镜，他和女演员对戏完以后，导演显然很满意，和他聊了好一会儿。 白嘉裕撇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演得好。」 这世界便是如此，只要和「后台」两个字扯上关系，那么旁人便会否定你的一切努力，将你所获的的一切都归功于你背后的势力。 寒熠侧了侧头，心中评估着李岩的实力，没有说话。 反倒是白嘉裕开始紧张起来，拿着剧本上句不接下句的背着台词，怎么也投入不进去。 寒熠走过去，拿了他的剧本，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白嘉裕被问懵了，道：「啊？我......」 「我记得你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她出国留学，你们就分手了。」寒熠道，「你因为那段时间才学会了抽菸喝酒，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的。想想那时候的你是什么心情，如果她再次站在你面前，你知道下一秒你还是会失去她，你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该拿什么留住你呢......我的爱人。 白嘉裕在那一瞬间，被带入了往昔的场景，走马观花的经歷过和前女友的那些事情，整个人突然变得很悲伤。 分开并不是他的自主选择，然后两个人的分离并不总是彼此达成一致的选择，有很多的外界因素会成为这段感情的干扰，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被推向河流的两边。 白嘉裕抬起头来，眼神中铺满着对爱人的不舍，与爱分离的悲伤，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绝望，以及对未来深深的茫然...... 正在这时，导演叫到了白嘉裕的名字，寒熠一抬手，礼貌的请摄影师往这边拍过来。 女主角站在灯光下，鼓风机吹得她裙摆和髮丝飞扬，白嘉裕朝她走过去，她的身影与多年前那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该拿什么留住你呢......我的爱人。」刚才背诵得磕磕巴巴的台词，此刻却念得十分顺畅，白嘉裕深情注视着女主角，好像把所有的话都关灌注在眼神中了。 「我留不住你。」白嘉裕抬手去抚摸女主角的脸颊，呢喃中显出一点疑惑来，「我为什么留不住你呢？」 鼓风机慢慢停止运作，两人的髮丝渐渐垂下，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说不完的情愫。 「咔——」导演喊了一声，显然对白嘉裕的表现很满意，走上前来道，「你之前演过戏吗？人物感情拿捏得很到位，好像你自己经歷过的一样。」 白嘉裕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苦涩的笑了一下，说：「这......就是我的亲身经歷。」 导演挑眉道：「哦，之前经歷过这种感情创伤？不过也很好，很多人一辈子经歷过的事情那么多，但怎么也没办法演好，你能够本色出演，也很不错。」 听到导演这么夸奖，白嘉裕忍不住紧张起来，舔了舔嘴唇，看看寒熠，又看回导演。 导演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拍了拍白嘉裕的肩膀道：「这个角色是你的了！」 「真的吗！」白嘉裕抑制不住的高兴，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转头兴高采烈的去看寒熠。 寒熠对他笑了笑，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导演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明天上午十点带经纪人来签合同！」 「好！谢谢导演！」白嘉裕激动得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这种有份量的gg，虽然并不算什么，但已经是前进路上的一大步了！ 李岩尚在得意，正在和其他人聊天，乍一听这个消息，难以置信的瞪眼看过来，想也不想便反驳道：「怎么可能！这角色不应该是我的吗？为什么定他？」 导演算是个好脾气，转头笑道：「小李，你确实也不错，但是这个角色还是小白更适合。你潜力很大，以后一定能......」 「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话！」李岩盛气凌人的说，「你们不是收了钱吗，现在又不把角色给我？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要么就把角色给我，要么就把钱还来！」 这话一出来，惊得大家都不敢做声了，很多人面子上都挂不住。 第182页 这小艺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难道要在这种情况下指控导演收钱不办事吗？ 导演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严肃的说：「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念你刚出道没什么经验，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李岩仍没收敛，冷哼道：「不想还钱就这么说，我还以为你们导演有多了不起呢！」 「有些导演也许是这样，但我绝对不会收钱接人，我刚才对你的夸奖是真心的！」导演喝道，「如果你认为，你所获得的所有表扬都是花钱买来的，那何必还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如何？反正都是假的，花钱就可以得到，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我——」李岩还要说什么，被身边的人一把拉走了。 「你疯了呀，跟导演呛什么呛，以后还想不想出来演戏了？」 李岩一边走，一边不平的回头，对这一切都非常不满意。 导演摆了摆手，道：「他还是太年轻了，一出来就有人铺路，走得太顺遂。」 这事儿就此揭过，后续不论李岩是被舆论攻击还是花钱摆平媒体，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和导演说定以后，白嘉裕立刻和陈宣汇报，让他明天过来和导演签合同。 「这可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好的gg！」白嘉裕兴奋得不行，一路上总以为自己在做梦，掐脸都掐了好多次，「哥，真的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我肯定不能被选上的！」 寒熠笑道：「你怎么总是否认自己的努力，你刚刚发挥的真得很好。」 白嘉裕挠了挠下巴，「嘿嘿，我真的感觉好像在做梦，哥，我这是撞了什么大运啊？」 寒熠拍他的脑袋，道：「只要努力，总会得到这些的。」 两人正商量着要去哪里吃饭，卫展之打来电话，语气兴奋极了，「韩哥，你干什么呢？」 「准备和小白去吃饭。」寒熠开了免提，白嘉裕凑上去打招唿，「展哥好！」 「哎呦，你俩可真潇洒，我还在维也纳的机场等回国呢！」卫展之道，「你们猜我这话剧情况怎么样？」 白嘉裕道：「肯定是掌声雷动啊！观众们都被你感动得哭了吧，擦着眼泪说下次还要再看你演的话剧！」 卫展之哈哈笑道：「你这小崽子，整体竟说什么大实话！」 他突然沉默片刻，而后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再开口时声音里都有些颤抖，「我终于等到今天了......之前以为会当一辈子替身、配角，谁知道我还有出头的一天？这场话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们马上要去全世界巡演了，在每一个剧院都会留下我的身影......韩哥，真的谢谢你，真的。」 他原本已经要放弃了，如果不是遇到了韩易，他大概会就此错过这个角色，然后在某一天翻到这场演出宣传信息的时候，暗自羡慕和感嘆。 所幸，这一次他真的博到了。 寒熠和白嘉裕连声恭喜，并且向他说了小白今天拿到gg角色的事情。 卫展之收起刚才的伤感情绪，道：「那咱们哥几个岂不是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特别是韩哥，哎哟，演了一部大电影还有个大爆剧，又拿了个最佳男配。小白，你赶紧抱紧你韩哥的大腿，以后多和他取经！」 「那是当然的啦！」白嘉裕自豪的说，「韩哥可是我演艺之路上的第一位导师。」 「你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卫展之顿了顿，道，「对了韩哥，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 「李哥，您看《苗圃花园》火成这样，接下来一定会有很多类似题材的作品上映，咱们可不能放着这杯粥不分呀！」制片人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他正极尽所能的游说着李显宗，想让他投资一部影视作品。 「我给您分析一下啊，咱们这部电视剧呢，是着名小说家浅浅一笑原创的，有粉丝基础，也有热度，只要钱投进去了，那拍出来就不愁没人看呀！版权呢，是贵了一点，可是后期的收益高呀！我给您说，这笔生意啊，那真的是稳赚不赔！」 李显宗耳朵根子软，以前就是别人说什么赚钱，他就跟着去做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亏多赚少。 但从前有他家老头子顶着，他亏多少钱也能赚回来，如今他成了当家人，最近投资的生意一直亏本，又要砸钱给那些小情儿们，再遇到这种事情，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你让我想想，哪儿真能有你说的那么好？」李显宗敲了敲桌子，明显不想再谈。 制片人识趣的给他倒了杯酒，招唿着小嫩模来伺候。 「好，先不急，一会儿还有几位老闆要来，到时候咱们再聊！」 没过多久，又相继来了几个老总，都是制片人锁定的投资方，但能不能成，也并不是这一顿饭的事情。 「哎哟，任少爷，您来啦！」制片人十分狗腿的迎上去，李显宗抬眼一看，来人正是兴华娱乐的太子爷任延泽。 任延泽点了根烟，谢绝了陪酒的嫩模，笑道：「今天实在是我家老爷子走不开，又不好拂了各位的面子，才派我来听个热闹。我是小辈，没有插话的份儿，各位不必理我，尽兴就好。」 「哪儿的话，今天大家就是吃个便饭！」制片人谄媚的说。 兴华娱乐凭藉《星空之下》打了个大胜仗，最近隐隐有翻身上一线的势头，其锋芒已经无人能挡，娱乐圈的人势力，对上任延泽都多了三分恭敬。 第183页 李显宗这种老牌一线世家出身的自然瞧不上他，只是侧着头喝了几杯酒，突然想起来：这个任延泽，是不是和姓韩的关系挺好的来着？ * 「你们猜我上次去吃饭碰到谁来？」任延泽闲来无事，给寒熠他们打了个群组电话。 卫展之忙着筹备话剧巡演没时间接，只剩下寒熠和白嘉裕响应。 任延泽并不卖关子，直接道：「李显宗！哎哟，几天不见他又胖了，跟个老猪头人似的，可见把老头子的资产败了不少。」 寒熠一直关注着纵横娱乐的股市情况，知道如今李显宗的情况不容乐观，只要再走错一步，三代人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 「富不过三代，倒也不是什么迷信话。」寒熠开玩笑道。 白嘉裕什么也不懂，只是啧啧道：「要是我能过一天像李显宗那样的日子，做梦都能笑醒了，怎么他就那么不知道珍惜呀。」 任延泽道：「富二代富三代两极分化很严重，你以为都跟我一样上进努力吗？生了像李显宗那样的独苗，李家老爷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寒熠笑了笑，问：「你去干什么了，怎么碰到他？」 「参加一个投资会。」任延泽并不把他们当外人，直接说，「我家一点儿也不看好那个项目，就是跟风《苗圃花园》拍的，剧情魔改，设定也不怎么样，完全是因为要还个人情我才替我们家老爷子去的。李显宗没主见，要是真被套进去了，那不赔个倾家荡产才怪。」 白嘉裕听了个大八卦，心满意足的说：「那也算是恶有恶报了！我要去做妆发准备拍gg了，拜拜！」 任延泽道：「拜。」 寒熠「嗯」了一声，等到白嘉裕下线了，才道：「你这么确定那电视剧一定会扑街啊？」 任延泽哼了一声，说：「我们家搞了这么多年电视剧，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说来也怪，李显宗怎么好像对那部剧很感兴趣，还找我要了联繫方式......」 寒熠没接话，任延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高唿道：「我去，不会吧！」 寒熠淡然的说：「说不定呢，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 □□薰心，纨绔子弟，不择手段。 李显宗对寒熠表现出了浓烈的兴趣，但寒熠一直没有回应，虽然如此，李显宗也一直没有放弃，若是想再接近寒熠，这次和任延泽的合作岂不是最好的方法？ 到时候，他和任延泽一起推荐寒熠来主演这部电视剧，那他作为投资人，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去和寒熠接触了。 这算盘打的啪啪响，怎么就没用在正经生意上呢！ 任延泽还是震惊不已，不太敢相信，道：「真的有人脑子进水成这样吗......要真是为了这个去投资，那他赔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寒熠冷然一笑，道：「有些人生来就顺风顺水，总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延泽，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 白嘉裕的gg拍摄很顺利，当然，这其中寒熠是功不可没。 更让白嘉裕惊讶的是，他本人也因为这只gg意外小火了一把，不少路人因此认识他并且被圈粉，业内也有了不少正面评价，相应的，公司给安排的各种活动也接踵而来。 寒熠提醒他：「要珍惜自己的羽翼，公司给你安排的那些活动，无脑剧千万不能接，会败坏路人缘。综艺之类的可以上一下，增加曝光率。如果真的想拍戏，去和陈宣商量一下，自己选剧本去试镜。」 白嘉裕把这些话一一记下了，有些愧疚的说：「就是我一忙起来，就不能去给你当助理了，韩哥，我......」 「我让你给我当助理，并不是让你真的来当助理。」寒熠笑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够慢慢进步，我很高兴。」 白嘉裕受到了鼓励，斗志昂扬道：「知道了！寒哥，你试镜也加油！」 上次卫展之给他们打电话，闲聊过后切入正题。 原来是在话剧演出时，卫展之受到了国际知名导演张睿歌的邀请，去参加了一部电影的试镜，最后遗憾落选，只拿到了一个男n号的角色。 卫展之思来想去，觉得寒熠十分适合男一号的角色，于是和张睿歌打过招唿，又来和寒熠说了这件事情。 寒熠之前合作过的郑秋鹤、丁家辉两位导演也很有名气，只不过他们二位是在国内数一数二，影响力远不及张睿歌这个在国际上举足轻重的大导演。 要是能跟着张睿歌去演一部电影并且做出成就，那演员的地位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这一次张睿歌要拍的电影，是由一部真正大爆的百老汇经典歌剧改变而来，在国际上已经很有知名度，目前正在全球选角中。 寒熠很重视这次的试镜，自从得到消息后就一直潜心准备，为此推掉了很多不错的邀约。 白嘉裕表示不解，就不能一边去参加那些资源的拍摄一边准备这次试镜吗？ 寒熠表示，要想让自己在成千上万个试镜者中脱颖而出，全心全意的投入只是第一步。 由于有卫展之的推荐，寒熠免去了第一轮和第二轮试镜，直接进入了第三轮试镜。 在一间打着暗光的房间内，寒熠甚至看不清楚试镜导演们的脸，一进入房间便开始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 而与此同时，任延泽破天荒的想管管家里的生意，不过选的对象却不怎么样——李显宗。 第184页 沈芳很是担心，道：「我的儿，李家衰颓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还跟他们家来往什么？」 任延泽笑嘻嘻的和母亲道：「妈，您就放心吧，我是个甩手太子，但我不是弱智。这一次您就请好吧，我保证把纵横娱乐的东西给拿到手！」 沈芳惊疑不定，但合算了一下自家的资产，拿出点钱给儿子试水也没什么，便吩咐人好好盯着，也不再多管了。 任延泽和李显宗约在会所里，依照李显宗的性子，任延泽专门点了会所的两个头牌，让他们打扮成寒熠那种一尘不染的清高模样，坐在两边给李显宗陪酒。 李显宗乐得脸上开花，左拥右抱的和任延泽谈着上次的电视剧。 「《你的我的阳光》原着确实不错，有流量基础，拍出来怎么样也不至于亏本。」任延泽给李显宗点了根烟，道，「我回去想了好久，心里还是很看好这个项目的，就是我初出茅庐，不懂生意经，还是得找个李哥这样的人指点指点。」 李显宗被捧得晕头转向，道：「交给我了老弟，这种事儿我可是行家！哎，不过要真投资，男主角我可是要钦点的。」 任延泽笑道：「只要人合适，点谁都行！李哥，您这是看上谁了？」 李显宗揉了揉陪酒女郎的脸，眼神中荡漾起贪婪的欲望，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韩易。」 那样子，像是饿了七天七夜的瘸腿老狼，好不容易看见了一碟子滋滋冒热气的五花肉，绿光泛起，口水也滴熘滴熘直往下流。 李显宗看了看左右两个打扮得很像寒熠的头牌，眼中略过一丝惋惜和失望，嘆道：「赝品就是赝品，怎么都没有真的来得有劲，任老弟，你懂吧？」 任延泽哈哈一笑，仰头喝了一杯酒。 若是他韩哥现在真的在场，不把他打个满地找牙才怪。 第58章 . 他疯了，他装的 寒熠竟然放我鸽子？…… 试镜结束以后已是深夜, 寒熠从大楼里出来，感到了一丝寒意——秋天要来了。 他刚刚接管这具身体的时候也是秋天，转眼间一年过去，至少到现在为止, 取得的成就还算满意。 只要能够成功拿到这次的角色...... 任延泽打来电话, 语气中透露着疲惫, 在那边打了个哈欠，道：「你试镜怎么样？」 「应该可以进最终面试。」寒熠回想起他从房间里出来以后，看到外面有个白头髮的老头儿向工作人员问自己是谁, 想来那个应该就是张睿歌导演，「你那边怎么样？」 任延泽哼道：「李显宗估计最近赔得多了，谈起生意来很谨慎，我给他让了那么多利，他居然还是犹豫。」 寒熠低声笑了笑, 说：「意料之中的事情，再赔一次他就要破产了, 应该慎重。」 「反正套已经做好了, 他半只脚都踏进来了，还怕他不钻？」任延泽顿了顿, 又道, 「要不咱们最后再给他做个局？」 「......」寒熠淡淡笑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也不是不行。」 * 李显宗一身酒气，搂着一个最近刚出圈的小爱豆从会所里出来。 那小爱豆年方十八, 长相精緻，身段妖娆，举止娘炮, 像条水蛇一样缠着李显宗，嗲声嗲气的撒娇道：「李哥，我最近想去上那挑战极限的综艺，你给我打点一下呗。之前他们好多人都是上了那个节目吸粉，后来都火起来了呢！」 李显宗在金主界也算大方，从前对这种要求都是有求必应，毕竟只是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点钱来罢了。 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纵横娱乐摇摇欲坠，李显宗已经变卖了不少资产，连这点钱都不能花得大大方方。 「下次再说下次再说，不是有部戏正在拍着吗？你先把你手头这部戏拍好。」李显宗捏了捏小爱豆的腰道，「上回导演给我打电话，说你在片场发脾气，谁惹你了，嗯？」 小爱豆撇撇嘴道：「我又不是故意发脾气的，都怪他们！哼哼，那些助理简直是傻子，什么也不会做，让他们给我倒杯温水，端过来的不是太烫就是太凉，这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好过！你说说，我怎么忍嘛？李哥，我这戏都快拍完了，综艺也可以安排了嘛～」 李显宗顶不住小爱豆撒娇，只好先搂着他的腰口头答应道：「好好，我回头给你安排就是！」 高级助理的电话火急火燎打过来，李显宗接起后听了几句，眉头紧紧皱起，扯开嗓门道：「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来跟我说你们不行？我告诉你，这单生意你必须给我办成了，否则就自己捲铺盖滚蛋！」 说罢，李显宗怒气沖沖的挂了电话。 小爱豆乖巧贴心的凑上去道：「李哥别生气啦，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呀？走，我再陪你去喝个酒。」 李显宗这才转怒为喜。 虽然手底下那帮做生意的下属不中用，但好歹身边有这些莺莺燕燕，每天温言细语，多舒心吶！ 转念想到韩易，李显宗就更加心痒了，什么时候能睡到那样一个尤物，那才是真是没有什么别的念想了。 没想到第二天，李显宗的机会就来了——任延泽亲自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顿便饭，并且特意交代韩易也在。 「他最近忙得很，各种跑通告，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约出来的！」任延泽如是说。 第185页 李显宗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当即道：「好好好，我一定到！」 不仅如此，他还琢磨着要给这个小明星一个有分量的「见面礼」，毕竟之前的见面都不正式，这一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怎么能不好好表现呢？ 李显宗刚挂断了电话，就立马开始各种琢磨起要给买什么来讨好对方。 袖扣？这个太私人了，也显得小气。 豪车？这个太隆重了，韩易不一定乐意收，而且现在也有经济压力了不是。 那送什么好呢...... 李显宗原地转了几圈，终于一拍大腿，决定了——那就送块手錶吧！选个价格适中的，既不过显得小气，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亲昵，想来那姓韩的也不会不给面子的。 第二天，李显宗特地从车库选了一辆豪华超跑当座驾，怀里揣着那块精挑细选的名表如约而至。 任延泽已经先到了，正翘着脚在包厢里等得百无聊赖，一见到李显宗，便立刻笑着迎上来道：「李哥，你可算来了！」 李显宗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韩易身影，有些不悦的问：「就你一个人？」 任延泽识趣的说：「咱们大明星还在路上呢，我刚才问了，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来来来，李哥，你先坐，咱们聊聊。」 听到他这么说，李显宗心内舒服了一些，却还是心不在焉，根本也没听任延泽在和自己商量什么，只是嗯嗯啊啊的点着头。 任延泽惊喜道：「李哥，你答应了？」 李显宗一愣，反问：「我答应什么了？」 「咱们的合作呀！《我的你的阳光》这部电视剧拍出来一定大赚，你放心！」任延泽十分起劲，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份合同来递到了李显宗眼前，「反正是你七我三，投资收益都是，咱们谁也不吃亏，要不先把合同签了？」 这合同哪儿是能随便签的？李显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推开了任延泽，眼看着半小时都要过去了，他的耐心都快用完了，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寒熠匆匆忙忙赶紧来，面带愧色的说：「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 看得出来，寒熠今天是特地装扮过一番的，穿着白色的衬衫打底，配上一身休闲系的风衣和休闲裤，脸上虽然没有化妆，但是却更加凸显出了他独特的气质，显得他整个人清新脱俗，直叫李显宗看得垂涎三尺。 任延泽立刻坐起来，道：「那你得自罚三杯啊，害我和李老闆等这么久！」 李显宗一见到寒熠的人，什么犯难忧愁全忘了，摆着手笑着说：「没事没事，小韩，快进来坐！」 寒熠矜持地点了点头，进包厢坐了下来，却是二话不说给自己倒了杯酒，朝李显宗和任延泽道：「还是得先喝一杯，让你们二位久等了。」 说完，仰着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那喝酒的美色看得李显宗目瞪口呆，任延泽却起闹道：「再喝一杯？」 寒熠的脸已经微微红了，嘴角挂着一点酒渍，一点儿也不推脱，道：「再喝一杯就是。」 李显宗「英雄救美」，拦下寒熠手中的杯子，道：「我陪你喝一杯。」 有美人作陪，酒便喝得更加容易，李显宗都不用旁人来劝，只是看着寒熠，便自觉的喝起酒来，一杯接一杯，半个小时过去，人已经飘飘然起来。 任延泽趁机端着酒杯道：「李总，你看看韩易这条件，绝对能独挑大樑演个男一号是不是？那个《苗圃花园》才给他一个男三号，实在是太委屈人才了呀。」 寒熠摇摇头，故作谦虚的说：「那是一个歷练的机会，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么，娱乐圈的前辈那么多，哪里轮得我呢？」 这话一出接着一出，就是说给李显宗听着，果然，他听完那些话，立刻坐不住了，眯着眼睛道：「怎么轮不到你？小寒啊，不是我说你，大家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怎么就你那么老实？早点来和哥哥我吃顿饭，想拍什么戏没有？」 寒熠立刻诚恳的说：「演员怎么样还是要靠自己的演技，是我自己实力不够，才争取不到那些角色。」 「那都是屁话！只要钱给到位了，什么角色拿不到？」李显宗沉吟了一会儿，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来，递过去道，「我来之前挑了好久，觉得这个最适合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已经是娱乐圈里非常明显的暗示，如果今天寒熠把手錶收下了，明天就得上李显宗的床。 任延泽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酒，颇有深意的看了寒熠一眼。 寒熠没有接那只盒子，而是端起酒杯来敬李显宗，随后自己闷头喝了一大杯，才道：「我怎么配得上李总送的东西？应该等哪一天我熬出头了，来回敬李总的礼物才是正路。」 说着，寒熠做出一副不得志的落寞样子来，嘆着气说：「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娱乐圈里能人辈出，我不过是运气好才接了两部作品，往后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呢。」 李显宗向来会自己脑补别人话里的深意，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小明星这是在玩欲迎还拒，明摆着是不满意他的见面礼，非得要更大的好处才能打动这美人儿的心。 且他还认为，面前的韩易是真心实意在烦恼日后的出路问题，只要他肯大手一挥，将路铺平，那么届时自然而然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于是李显宗索性把手錶收了回去，笑道：「拍戏么，要接作品有什么难的，过几天有好机会，我给你推荐就是了。」 第186页 寒熠好像没懂李显宗的意思似的，眼睛亮了亮，又一次端起酒杯道：「那就多谢李总了，只要能有好的作品拍，我付出多大的努力都可以。」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显宗一眼。 这话落在李显宗耳朵里，便又变了味——只要能拍戏，献身也可以！ 哼哼，这么一看，这姓韩的和那些小明星们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嘛，之前那是钱和安排不到位，只要给他想要的，还不是可以带到床上去？ 想到这里，李显宗志得意满，背都挺得更直了。 刚要再多说两句，寒熠却起身道：「我还有事，今天就先陪两位喝到这里。」 任延泽没挽留，爽快的点头道：「你有事就先走，我和李总再喝两杯。」 寒熠回头看了一眼李显宗，那眼神里似乎包含着很多东西，把李显宗那点儿劲全都给勾起来了。 等寒熠一走，李显宗便打心眼里觉得，一定要给他安排好资源，然后将他一举拿下！ 任延泽故意啧啧两声，说：「他没有经纪公司，又没有什么背后势力，以后的路恐怕不好走哦。」 李显宗咳嗽两声，道：「怎么不好走，这不是有你，还有我？只要投钱给他拍戏不就行了么？」 「李总，你这是......」 「《你的我的阳光》，拍就是！」李显宗一锤定音。 原本他还有些犹豫，虽然任延泽说得天花乱坠，保证一定会赚钱，但是他如今步步小心，自然不能随便松口。 这几天，李显宗派人做了一些调研，表明《你的我的阳光》确实有大赚的潜力，做生意嘛，赌的就是概率，哪有稳赚不赔的？加上今晚和那个小明星一见面，更是让李显宗下定了决心——拍！既能赚钱，又能拿下韩易，何乐而不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最近一些天，任延泽和寒熠经常出入调查机构的大门，甚至连那晚的饭局的灯光、酒水、摆盘都经过无比精妙的设计。 圈内早就有了传闻，李显宗最近为了一个小明星，已经要疯了。 * 《你的我的阳光》剧组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拍摄工作，李显宗投了大部分钱，那也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 而与此同时，寒熠也终于来到了张睿歌导演剧组的最后一轮面试。 出人意料的是，这场试镜的内容，竟然是要求演员根据《哈姆莱特》的剧情来改编成，演绎一个不一样的復仇王子。 前面两位演员都以王子清醒过来，以法律手段捍卫自己的权利，最终合家欢团圆为结局，演出的不可谓不精彩，可是张睿歌导演却没有发表一点儿评价，让人不知道他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寒熠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在了镜头下，坐上椅子，做出一副十分困惑的沉思的样子来。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哈姆莱特的经典台词，哪怕是没有看过原着或者是戏剧的人，应该也能知道寒熠饰演的是谁。 紧接着，寒熠站了起来，仰头似乎在凝视上帝与苍穹，双眼中尽是疑惑与不甘，「我该原谅他，甘心做他手下一只没有用的猫？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推翻他、毁灭他、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答案，「王子」皱着眉头，朝前走了两步，挣扎且矛盾的摇着头说：「不！他夺走的那一切，如何能够还回来？我的父王、母后！我亲爱的奥菲莉亚！」 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再一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变得癫狂而坚定，「只有復仇，以他的血来偿还他欠下的债！只有——復仇！」 最后一幕，他转身做了一个拔剑的动作，勐然刺向前方—— 究竟刺中了没有，又究竟刺中了谁呢？ 这是一个待定的话题，灯光熄灭，「王子」隐藏进了黑暗之中。 片刻后，寒熠从另外一边绕出来，已经恢復了自己的身份，颔首说：「这就是我的表演。」 其他工作人员都看得一头雾水，觉得他没有进行改编，只有张睿歌，在拧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以后，才问：「你为什么选择这么表演？哈姆莱特最后因为復仇而死，你也要復仇而死？」 寒熠垂着眼睛，答道：「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莱特，大家可以给他一个圆满结局，但在我眼中，只有坚持报復，实现自己的人文主义理想的那个王子，才是真正的哈姆莱特。」 张睿歌皱眉：「所以你觉得你的改编就是最好的？」 「我的意思是，无论怎么改编，都不应该脱离这一宗旨。这就好比拍电影，电影人的最终目的是要呈现出最真实的艺术，最打动人心的生活，这一点无论剧本怎么写，演员怎么演绎，都是不可改变的。」 这是寒熠对于电影艺术的理解，也是他知道的，唯一能够打动张睿歌导演的一点。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国际大导演，张睿歌什么样的演员没有见过？像寒熠这样的，外形、演技都不能真正的打动他，唯有说出他作为电影人的初衷与心声，才能够激起两个人之间的共鸣——唯有共鸣，才是萌发出火花的种子！ 果然，张睿歌导演双眼放光，仿佛终于找到了知己，笑道：「很好！很好！年轻人，难得你能有这样的理解，如今还有你这份心志的人已经不多了！电影市场、电影市场——他们都看中市场两个字，要赚钱、要获利，殊不知真正应该重视的，是电影两个字！」 第187页 寒熠看着张睿歌，张睿歌也看着寒熠，那一瞬间，两个人神奇的达成了默契。 张睿歌当即道：「这个角色是你的了，小韩啊，不要让我失望。」 寒熠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很快，寒熠要出演张睿歌导演的电影《欢乐都市》的消息就被各大媒体刊登了出来，一时间各种报导铺天盖地，可谓是轰动了演艺圈。 虽说张睿歌导演选人不看名气，经常会有素人在他的作品中饰演男一号后一战成名，可是寒熠并不是俗素人，而且他此前接连参演了两部出圈的作品，还拿到了最佳男配角，这运气似乎好得惊人。 面对这么有料的资源，饶是本身对寒熠无感的路人都开始犯嘀咕，这人是不是傍上了数一数二财团里的金主，才能够有这样好的运势，窜的实在是太快了把。 [肯定是有金主啦，你看他的资源那么吓人，普通人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说不定他那个最佳男配也是花钱买的吧？啧啧啧，影视界真是世风日下啊，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谁说不是呢！] 可寒熠的演技摆在那里，即使有人这样那样的揣测，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粉丝们也总可以用实力证据怼回去。 倒是李显宗，被这个消息整得好像遭受了当头棒喝——不是要让他还没吃到嘴里的小金丝雀来演《你的我的阳光》男一号吗，他怎么跑去给张睿歌导演做男主了？ 刚准备去找任延泽兴师问罪，那边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任延泽火急火燎的说：「韩易那小子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让他来演我们这部剧的男主角吗，怎么悄默声儿的就跑去张睿歌大导演那去了？」 李显宗一愣，道：「你不知道吗？」 任延泽的语气十分惊愕，「我怎么知道啊？李哥，这事儿不是你安排的吗？你该不会联合了姓韩的故意耍我吧？」 李显宗道：「你少来这儿给我反将一军，你跟他的关系更好，不是吗？」 任延泽立刻为自己开脱说：「天地良心，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这么多钱来跟你们开玩笑啊，肯定是韩易自己攀上了大导演，就想着过河拆桥了！」 顿了顿，任延泽又道：「不过李哥，韩易也没和我们签合同，他去哪儿演戏我们也管不着呀！」 李显宗整个人都懵了，《你的我的阳光》前期工作已经差不多做完，就等着物色演员进组开拍，现在倒好，钱都投进去了，钦定的男主角却跑了！ 「我先去联繫联繫这傢伙！」李显宗最后只好道。 奈何寒熠已经进了张睿歌的组，电话不接简讯不回，李显宗想尽了办法，愣是没能联繫上对方。 毕竟张睿歌导演的影响力摆在那里，而李显宗已经式微，如今再也找不到机会插进《欢乐都市》的剧组。 最后，眼看着《你的我的阳光》万事俱备，任延泽又在一边煽风点火，李显宗只好赶鸭子上架，重新定了一个男主角便开始拍戏。 临开拍前，任延泽还给李显宗打着包票，道：「李哥，你看看咱们选的这个男主角，他也不比那个姓韩的差，到时候拍出来一样是爆款！」 李显宗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全身里投入这部戏的拍摄，毕竟他是背水一战，能不能翻身就全靠它了！ 《你的我的阳光》与《欢乐都市》同时开拍，虽说一个是电视剧，一个是电影，但后者由于导演的严格要求，拍摄时长和制作周期愣是和前者相差无几。 年关将至，《欢乐都市》定档在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其中跨年夜场就上了不少。 而《你的我的阳光》为了赶上黄金时间，同样将首播时间定在了元旦节。 两部看似不相关的作品，暗地里却有一根丝线将两者相连，将它们推向即将到来的新年。 第59章 . 【世界三完成】 遗臭万年 [重磅新闻, 《你的我的阳光》男主韩千城因涉毒被拘留，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许多人一觉醒来，就被这条新闻给炸懵了。 [什么情况，是那个韩千城吗？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韩千城吗？] [不可能！不信谣不传谣, 我们千城绝对不肯能涉毒的！我绝对不相信！] [警方通报都出来了你还不信？真是脑子瓦特了。] [娱乐圈太乱了, 鬼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呜呜呜塌房了, 怎么又塌了，我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在网友们激烈讨论的同时，《你的我的阳光》剧组更是焦头烂额。这几年电影管理总局出了规定, 拒绝污点艺人，很多电视剧因为一个小小的配角出了事都不让上映，更何况现在他们是主角出了问题呢？ 「别的问题都好说，这几年涉毒查的那么严，他怎么......」李显宗气得浑身发颤, 肥胖的身躯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你们怎么选的角？当初是谁给我打包票, 说韩千城来演一定会爆, 现在可好，爆成了什么样！」 众人噤声, 全都敢怒不敢言, 当时选韩千城来演这部戏是经过大家一致讨论，最后李显宗亲自拍板同意的，要知道韩千城这几年出演了不少经典爆剧，本人也拿过奖, 势头正勐，马上就要奠定影帝地位了，《你的我的阳光》拍出来效果也很棒, 谁知道他会这样自毁长城？ 第188页 有人嗫嚅着说：「说不定他是被人盯上了......」 李显宗喝道：「我不管他是怎么了，赶紧给我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花钱把舆论压下去，把人给我捞出来！这部剧要是不能正常播出......」 剧已经卖给了很多家平台，甚至还有传统的大电视台，原本只要静待播出，就可以从中大赚一笔，如果这个档口出事，那他得赔钱赔到死！ 想到这里，李显宗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在他手里还有钱，还可以用金钱的力量来解决那些问题......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办不成的！ 于是，在纵横娱乐的运作下，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都被压了下去，就连搜索关键词，也不能搜出「韩千城、《你是我的阳光》、涉毒」的消息来。 而拘留所那边，李显宗也托人托关系，花了一大笔钱，眼看着就要把人给捞出来了。 就在这时，网络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普通的个人帐号，发文称国民的信息自由被取缔，现在就连谈论一个艺人涉毒的事情都被被封号封口。 而他还用各种倒转图片文字、自己打码等等方法规避平台的自动检索，这才让消息都留了下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多人参与了讨论。 [对啊，前两天那个韩千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 [花钱把那些新闻评论啥的都给压了呗，我的号就是这么被封的。] [凭什么他们犯了错还不让人谈论？以为只要让所有人沉默，他们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不，我们誓死捍卫自己发声的权利！] 转眼间，这些讨论的帖子就又被删了个干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类似的讨论好像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刚一被删掉，立刻就又从各处冒了出来。并且随着删帖事件的发酵，人们对于这件事的争议和抗议也越来越大。 讨论的主题已经从「抹去罪名」变成了「捍卫发声的权利」，事态严重程度上升了一个级别。 李显宗急得破口大骂：「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儿，你们几个是吃干饭的？删个评论都不会删，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负责控评的几个人瑟瑟发抖，不停的调度着数据。 明明那些言论和帐号都已经被封了，为什么还是不断有新的帐号加入讨论，网民的热情真的有那么高涨吗？这分明就好像......有人在反向操作，和他们打着持久战！ 正在网络上的话题度居高不下的时候，又一重磅新闻被爆了出来：因涉毒被拘留的演员韩千城或被保释——资本的力量竟然如此可怕？该文章分析了这些天以来资本运作的活动轨迹，最终目的便是要保韩千城出来，同时附了有人去拘留所交涉的图，并指出那人的身份正是纵横娱乐的公关经理！ 这下子，纵横娱乐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在不知名力量的运作之下，连热搜什么的都没办法撤下。 网友们群起而攻之，怒斥纵横娱乐，指责娱乐公司与演员韩千城狼狈为奸，并且联名抵制即将上播的《你的我的阳光》——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已经不可收拾。 很快，各公司便联繫纵横娱乐，要求退回《你的我的阳光》，追加赔偿责任。 纵横娱乐上下危如累卵，眼看着大厦将倾，祖孙几代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会议室内，公关经济战战兢兢，不停的拿手帕擦着自己额角的冷汗，有些犯憷的看着这几日因为赔偿纠纷而脸色铁青、气质衰颓得如同牛头马面一样的李显宗。 他双目失神，眼圈乌青，嘴唇泛白开裂，肥胖的身躯瘫坐在椅子里，整个人好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儿波澜。 「李总......」公关经理递交了自己的辞呈，双手有些发颤，生怕李显宗一个不高兴就将桌上的菸灰缸砸在自己头上。 可李显宗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抬眼看他一眼，而后无力的摆了摆手。 公关经理心中感嘆，李家从上三代发家，爷爷辈和父辈都是精明能干的生意人，怎么一到李显宗手里，就跟得了绝症一样不可挽回了呢？ 他在纵横娱乐做公关做了二十多年，如今事情爆出来，他的职业生涯也到了头，临行前到底于心不忍，还是开口提醒道：「李总，咱们公司是不是得罪了人？我让人查了一下那些帐号的ip位址，很多都是来自同一个网域......」 半晌都没得到回覆，也不知道李显宗听到了没有，公关经理嘆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 《欢乐都市》一经上映便大获好评，票房水涨船高，等到全部放映结束时，票房已经累计突破70亿，成了国内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一部电影。 「由百老汇经典歌剧改编而成，由张睿歌导演执导，由青年演员寒熠主演的电影《欢乐都市》不仅突破了国内最高票房，并且已经在海外上映，同样大获好评。目前，即将进行评选的国内顶尖级曙光电影艺术节各大奖项备选名单中都有该电影，那么究竟《欢乐都市》可以斩获几个大奖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据悉，海外奥兹卡项目组也开始评选优秀电影，《欢乐都市》剧组同样派人前去参与会议，最终结果会如何呢？」 曙光电影艺术节现场，各大娱乐记者都在针对《欢乐都市》的情况发言，无一不怀抱着极高的期待。 第189页 红毯之上，《欢乐都市》的演职人员一出场便收穫全场瞩目，其他演员几乎黯然失色。 寒熠作为主演，更是得到了空前绝后的关注，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摄影师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曙光电影艺术节的奖项可是国内影视的最高奖项，韩易先生，您刚刚拿过飞天金像最佳男配角，是否也期待在这次电影节中获奖呢？」 聚光灯下，无数人期待的目光，寒熠面色不变，嘴角挂着谦虚的微笑，接过话筒来，温和的回答：「张睿歌导演带领着我们拍摄出了《欢乐都市》，已经提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不论是否能够获奖，我们都觉得没有任何遗憾了。不过......」他顿了顿，才又道，「张睿歌导演的实力各位有目共睹，因此而对我有了滤镜加成，倒也能理解。」 一番话将记者们逗笑，寒熠完成了採访任务，转身向内场走去。 不出意外的，《欢乐都市》斩获了多种奖项，其中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摄影等等。 主持人站在台上，一边祝贺《最佳都市》，一边笑道：「接下来，有请《欢乐都市》的主演韩易先生上台——」 聚光灯打在寒熠身上，全场譁然。 还没公布奖项就直接邀请人上台，这可是没有过的事情，寒熠究竟得了什么奖？ 正当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寒熠已经站在了台上，一身低调的黑色西装礼服，却不动声色的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主持人道：「我知道，这还是第一次奖项没公布，人已经上了台的场景。哎呀，我也不是故意这样的，韩易先生，您来之前有收到过通知吗？」 寒熠笑了笑，道：「通知倒是没收到，不过我猜想，大概是怕接下来那些奖盃太重，所以让我来帮忙搬一搬吧？」 「哈哈哈哈，韩易先生可真幽默！」主持人眨了一下眼睛，神秘兮兮说，「接下来还是有请张睿歌导演上台来为我们揭晓秘密吧！」 这下又是全场譁然。 同一部电影的导演与主演上了台，这是谁给谁颁奖呢？ 张睿歌经歷过的世面多了去了，倒是很淡定的上了台，可是等到接过主持人手里的名单一看后，整个人却明显激动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却又颇为自豪的笑了笑，随后拍了拍寒熠的后背，才平復了一些情绪，用仍旧有点发颤的语气说：「今天这一幕，怕是要载入电影节史册了。韩易，确实是个很优秀的青年演员，和他合作拍摄《欢乐都市》的过程中，我个人都已经被他的专业素养与天赋折服。我要说的是，他今天在这里获奖了，并且他获得的奖项，确实是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全场屏息，都等着听寒熠究竟获得了什么奖。 张睿歌带着笑容宣布道：「现在我宣布：曙光电影艺术节最佳新人奖——韩易！」 全场掌声雷动，都为寒熠庆贺。 可是张睿歌并没有停止播报，而是继续道：「最受欢迎演员奖——韩易！」 双料！这可是十分罕见的事情！在场所有人更加激动的鼓掌欢唿，有人已经开始小声叫寒熠的名字。 但张睿歌依旧没有停止，他拔高了音量，坚定而自豪的说：「最佳男主角——韩易！」 全场突然静默一片，大家难以置信的互相看望——要知道，曙光电影艺术节是国内的最高奖项，获得一个是殊荣，获得两个是祖上积德，而同时获得三项，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开天闢地头一桩！ 寒熠做到了，他居然做到了！ 不知是谁带头重新开始鼓掌，众人反应过来以后，都重新鼓起掌来，他们给予了台上这正在冉冉升起、熠熠发光的新人青年演员以最高的敬意和崇拜！ 张睿歌导演也激动得红了眼眶，转身和寒熠紧紧相拥。 寒熠也喉头哽咽，十分真诚的说：「张导，谢谢您！」 掌声经久不衰，直到主持人再次上台，众人的视线才稍微被转移。 可此时的主持人好像也不太淡定了，她眼眶微红，脸上的表情是压抑着的激动，举起话筒道：「我本以为今晚见证了一个奇蹟，没想到还有第二个奇蹟......各位，奥兹卡会场那边发来连线，要宣布获奖名单！」 这下子，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要是《欢乐都市》获奖，那可真是难以用语言述说！ 连线成功后，屏幕上出现了奥兹卡会场的主持舞台国际影帝卡尔热情的和这边的人打了个招唿，而后说：「让我们恭喜《欢乐都市》，获得了奥兹卡最佳影片奖！」 众人还没来得及鼓掌，就听他又说：「我听说韩易先生刚刚拿下了三项大奖，是吗？现在第四项大奖来了——经奥兹卡评委组一致讨论决定，本届奥兹卡影帝的获得者——韩易！」 「韩易！韩易！韩易！」 「韩易！韩易！」 一时间，会场所有人都疯狂的沸腾起来！曙光艺术节三项大奖，与此同时，问鼎了奥兹卡国际影帝！这不仅是电影界的骄傲，更是国家的骄傲！ 从此以后，寒熠的地位可见一斑，几乎没有人能够动摇！ 卡尔在那头也跟着高兴，过了会儿才问：「韩易，你有什么获奖感言吗？我们可是全球连线，有什么要说的一定要说噢！」 寒熠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第190页 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过话筒道：「感谢演艺路上我遇到的所有人，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多亏了他们的指点和帮助。每一位合作过的演员，每一位导演，他们都让我受益匪浅，没有他们，不可能成就今天的韩易。」 卡尔笑道：「看来国际影帝的获奖感言也都是一样啊！」 寒熠浅浅一笑，道：「那我就说点不一样的东西吧。我原本不是演员，而是博伦公司手下一个不知名男团里的唱跳艺人。那年经纪人郑铎安排我去一场酒会，目的在于给那些高层陪酒，我抗拒不了，只好跳楼以证清白。」 说到这里，全场人的脸色都惊愕起来，有几个博伦公司的人更是脸色大变。 寒熠却继续淡然的说：「后来有报导说我是想红想得人都疯了，这话也不是完全不对——想红未必真的，疯也是真疯了。之所以说我疯了，是因为博伦公司的高层要用这样的言论来掩盖他们逼迫旗下艺人去陪酒的事实。」 轻飘飘几句话，让全场震惊——这样的现象在娱乐圈也许并不少见，可是在全球转播的情况下说出来，那可就收不了场了！ 当即有博伦公司的代表站起来反驳道：「韩易！你在我们公司的时候资源确实不好，但你也不能怀恨在心报復我们啊！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寒熠冷冷的看向那个代表，掷地有声的说：「我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接着，他又道：「博伦公司的罪行，三言两语并不能够完全说清，我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典礼结束后大家便可以从网络上看到。下面，我还想说另外一件事，这也是我今天得以站在舞台上的最根本原因——」 于是，数年前一个被车撞死的小孩，酒后逃逸的肇事司机，花钱买人命的资本恶少，一夕之间破碎不堪的家庭...... 被遮盖的真相就这样揭开，李显宗的恶行也在全球电影人、各大媒体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寒熠说到最后，眼眶已经红得不像话，眼睛里蓄着泪水，声音哽咽道：「有时候我走在路上，看见一般大的孩子，都会想如果我弟弟还活着，他会是什么样子。就在刚才，我上台领奖，所有人都为我鼓掌，我突然很想让我的父母也看到这一幕，让他们为我骄傲。可惜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我的家庭与港湾，就那样毁在了数年前一场车祸中。」 他的故事让人潸然泪下，并且快速流传出去，几乎所有听说的人都开始声讨博伦公司与纵横娱乐。 「今天我站在这里，成为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人，成为了可以不受到任何资本影响的人。」寒熠眼神坚定的说，「就是要告诉那些曾经压榨过我们的人，我要让他们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将不再沉默，总有一天，我们会捍卫自己的权利，为所有阴暗下的不公发声！」 寒熠在典礼上的话成了后来民众游行的口号，博伦公司和纵横娱乐的恶行实在是令人髮指，民众们不再甘于忍受资本的操控，自发的上街游行，到清洼台去请愿，要求严惩犯下了罪恶的资本力量。 李显宗和他的纵横娱乐已经宣告破产，如今过着人人喊打的贫困又悲苦的生活。 而博伦公司却仍在挣扎，企图泼寒熠脏水，这让民众们更加愤怒。 「我们要捍卫自己的权利！我们要为所有阴暗下的不公发声！」 民众们义正词严，联合抵制博伦公司的所有活动，而迫于压力下，清洼台的领导们经过商议后决定，彻底封杀博伦公司及其背后的资本力量，肃清了一小块风气不良的阴暗聚集地。 这个国度自有一套血雨腥风需要经歷，这已经不是寒熠能去控制的了。 而白嘉裕也凭藉自己的努力，在逃出博伦公司后，出演了几部电视剧，成为新晋的阳光男星，虽然没什么奖项上的肯定，但国民度居高不下，深受大众喜爱。 卫展之的发展也越来越好，最终登上了几个大的舞台，成为名噪一时的话剧新秀。 任延泽收购了李显宗的公司，从中大赚了一笔，并且发现比起演戏，自己还是更喜欢做生意，所以宣布退圈，安心回家继承了百亿家产，赚起了正当的钱。 所有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寒熠在睡眠中，意识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球，飞到了似乎是虚伪的系统空间内。 「糖醋里嵴配勃艮第」……口号刚念出来，寒熠便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小光球。 原主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知道了寒熠在这里为他做的一切，已经是热泪盈眶。 「我回到这，正好看到你在做我原来世界的那个任务……」原主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多看了一会，你不介意吧？」 「没事的。」 「你比我强大太多，如果是我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些事情。」原主激动道，「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新生的机会。」 寒熠只淡淡笑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没经歷过你经歷过的那些，才没有感受到那种崩溃和绝望，对我而言，经歷的这一切不过是任务而已。」 原主笑着说：「那我也要好好感谢你，至少你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倒是我，也经歷了好几个世界，最后一个任务始终都没有完成......」 「那些都不重要了。」寒熠靠近原主那个光球，开启了积分兑换，「你现在在这里，可以回来了。」 第191页 两个光球融为一体，系统开始自动清算。 「宿主降维打击资本恶势力，获得积分两百万——」 「获得人生成就，获得积分三百万——」 「完成原主夙愿，揭露多年前真相，获得积分四百万——」 「启动原主回归线路，消耗积分七百万——」 原主的光球勐然一颤，似乎十分震惊。 韩易不确定道：「你要送我回去吗？」 寒熠点点头，看着对方的光球已经在渐渐消失。 「可是这么多积分……」 寒熠只摇摇头，他并不心疼，那些积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数字，他要的，永远没人知道是什么...... 「你有经歷过什么有意思的世界吗？」寒熠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唔……」韩易思考半晌，「有个世界我真的觉得分身乏术，身份实在太多，一层马甲套着一层马甲，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艺人还是神还是什么其他……当然了，最终任务失败了……」 寒熠点头微笑：「这样。」 「那个世界的原主也叫寒熠，」韩易说着，突然抬起头，「不会就是……」 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了。 寒熠轻轻嘆了口气，愣了很久。 他不知道的是，系统这次重启比他预想的要早得多。 在几秒之间，系统便已经下载了无数信息，他的内存中出现了成千上万个方形动态图片，每一个图片都是一个世界的呈现，最后所有图片归为一个，系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些记忆，在他记忆的边缘復甦。 也是这点动静让寒熠知道系统已经醒了，于是问道：「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正接受着洪流一般的信息，勉强答道：「好。」 「当前世界载入中——」 「初始化成功！」 寒熠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灰暗的天花板，鼻尖嗅到了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耳边有各种各样的人声脚步嘈杂声。 「顾医生！快点，九房3床那个病人不行了！」 伴随着一个女声和急切的脚步声，房门勐的被推开，带进来一股子冷气。 寒熠生理性的颤抖了一下，目光从天光板挪到门前，就见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那小护士和寒熠对视一眼后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怎么会......他刚才的心率都称一条直线了，我还以为......」 那医生似乎也很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去给寒熠检查了一下身体，又观测了仪器中显示的各项数据，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医生狠狠揽过寒熠的肩膀，但只搂了半秒，便觉得不解气，给了寒熠后背两巴掌。 「你个臭小子，真他妈吓死我了！」 寒熠心底涌上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是来自原主的潜意识反应。 这次的情况比寒熠设想的还要好很多，至少，原主还有个真正的朋友。 第60章 . b级片之王 他不就是个替身吗？…… 医生看着护士一脸懵比的表情, 才整了整衣服正色道：「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行......这简直是奇蹟，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昏迷一段时间，而且......」 说到这里, 医生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看着寒熠, 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寒熠愣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闪现过原主的一些信息, 顿了顿，艰难开口道：「易家涵。」 原主的身体尚且虚弱，寒熠刚刚醒过来接管这身体，难免更加虚弱。 医生又问：「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哪一座山峰？」 这是什么百科知识问答么？ 寒熠虽然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喜马拉雅山峰。」 「《星空》是谁的作品？」 「梵谷。」 「二加二等于几？」 「......四。」寒熠面露不解, 气若游丝的问，「为什么问我这些？」 医生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 道：「你一氧化碳中毒, 脑部缺氧，昏迷了一个星期, 虽然人醒过来了, 但我担心你脑部受到损伤。好了，你基本上是正常的，等会儿我安排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寒熠点点头，道：「谢谢医生。」 「小混蛋, 跟我还瞎客气个屁啊？你先歇着吧，我下班以后再来看你。」医生说完，又叮嘱了小护士几句, 转身出去了。 寒熠这才有时间一个人待着，慢条斯理的浏览原主短暂的生平。 原主的名字叫易家涵，今年二十三岁，高中没念完就因为父母双亡而退学，只身出来跑龙套，二十岁的时候成为了某明星的御用替身，生活慢慢步入了正轨。 前不久，原主得到了一个宝贵的试镜机会，眼看着就能够成为正式演员，可是却由于被狗仔偷拍了裸.照后公开在网上，前途声誉毁于一旦。一些极端的粉丝对原主进行各种人身攻击，导致原主在绝望抑郁之中在家里烧炭自杀。 刚才那个医生名叫顾宇，是原主的多年好友，那天正好由于担心原主而上门拜访，发觉不对劲后破门而入，将原主带出来安置在了自己工作的医院。 难怪刚才顾宇的反应好像和自己很熟一样，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至少身边还有个朋友照应着。 第192页 寒熠嘆了口气，回想起原主自杀前留下的字条：我原本有一飞沖天的机会，为什么生活要给我迎头痛击？ 原主的心愿，想来便是要实现自己的演员梦想，取得一番成就。 几乎是瞬间，寒熠敏锐地察觉到了裸.照公开事件的不同寻常之处。 原主又不是什么大明星，竟然有小报愿意花这个功夫跟踪他并且拍照片？ 寒熠摇摇头，想了想应该如何追查真相，揪出幕后真兇。 但这都不是燃眉之急，寒熠开始盘查原主的生活状况，才发现原主的交友圈十分简单，基本都是一些剧组里的人；而让寒熠意外的是，原主的经济水平还不错，做了三年的专业替身，手头有十来万的积蓄，并且还有剧组那边在拍摄期间发放的补贴和工资。 正看着那些，手机里突然弹出来了一条消息，一个名为林葑歌的问：「你今天来不来？」 林葑歌正是那个以原主为御用替身的明星。 寒熠回想起来，在裸.照事件爆出以后，林葑歌依旧向他发来工作邀请，让他去剧组给自己替身。 当时原主已经心存死志，便没有予以回復。 寒熠侧着头想了想，动动手指头回復了一个字：「来。」 林葑歌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来许久，最后只是发来了一个定位和时间。 寒熠放下手机，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目前的身体状况，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原主的烧炭行为还是给这个身体带来了难以修復的损伤，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原主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 系统已经回过神，贴心问道：「是否需要启用积分商城，以二十积分兑换身体修復液？」 「需要。」寒熠点头。 系统自动替他完成了兑换以及使用的过程，寒熠觉得整个身体浸在了清凉的溶液中，不一会儿，先前的那种不舒适感和虚弱感便全都消失殆尽。 「修復完成，请宿主自发行动。」系统温馨提醒过后便不再吭声，自觉的「下线」。 今天的系统似乎话格外少，但寒熠没太在意。 他咬了咬牙，伸手拔掉了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头，趁着医院里的医务人员们正忙，伪装成只是要下楼散个步的样子，快步离开了住院部。 林葑歌发来的定位在郊区的一座小山上，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寒熠没有时间做其他准备，直接穿着病号服打了个车，径直朝着拍摄场地去了。 司机师傅一愣，忍不住转头打量这个顾客，只觉得他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生着一张绝美但苍白惨澹的脸，看来就是一个病美人。 该不会是绝症病人弃医而逃吧？ 去的还是这么偏僻的地方…… 热心的司机师傅一边慢慢开着车，一边询问：「怎么穿着病号服就跑出来了，生什么病了，能乱跑吗，我看要不然你还是回医院去休息吧？」 寒熠：「……」 「小伙子，你还这么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司机的声音都温和起来，「你要去那地方是要干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干脆跟哥去下馆子打边炉，哥请客，咱俩好好聊会天，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寒熠扶额，看来自己这外表还挺有迷惑性的。 他想了想，坐在后排清了清嗓，声音中气十足地回答：「没事，我在拍戏。」 「哦哦……」 听到这样的声音和这样的回答，司机师傅终于放了心，勐踩一脚油门，嘿嘿一笑：「我就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跟一个大明星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这些演员还挺敬业的哈！」 * 郊外小山上的拍摄场地一片忙碌，剧组人员各有各的奔波，不远处正在实景拍摄，演员们吊着威亚在树林中飞来飞去。 寒熠一走进片场，就受到了来自各路人马的异样眼神，有些人对着他窃窃私语，有几句声音稍微大了些，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怎么还好意思出来见人呀？裸.照被传得满天飞，要是我，早就羞愧而死了！」 「你看他穿的什么呀，怎么这样就来了，跟个神经病一样，是想装可怜吗？」 「听说是葑歌看他可怜，还是让他来做个替身吧，反正替身又不露脸，混口饭吃，没人知道是他。」 「哼，他仗着自己和葑歌长得像，还想自己出去拍戏呢，真以为演员那么好当的吗？」 「还是葑歌好呀......」 寒熠脚步不停，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径直朝自己的目标走去——林葑歌，和原主的面容有五分相似，是正当红的小鲜肉，此刻正在一边吹着风扇和人聊天。 侧头的时候似乎看见了寒熠，可林葑歌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扭过头去好像没看见，继续和身边的人交谈。 寒熠走过去，按照原主的习惯打招唿道：「林哥。」 林葑歌这才回头，惊讶的打招唿道：「你来了！咦，怎么穿成这样了？」 寒熠淡定的说：「从医院来的，来不及回去换衣服。」 「怎么去医院了？」林葑歌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来，可他的演技在寒熠面前简直可以直接被碾压，光听声音寒熠都能知道，眼前这个人面软心恶，不过是假惺惺罢了。 原主给他做了三年替身，难道就没察觉么？ 第193页 寒熠不卑不亢的回答：「小事而已，不影响什么，今天我来要拍什么？」 林葑歌不由得一愣。 若是换了从前，这替身必定是毕恭毕敬，和他说话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就是想讨好他，换取一个能够做正式演员的推荐机会。 裸.照一事后，他们便没有见过面，原本以为今天来的寒熠会如同丧家之犬，比以前更加唯唯诺诺好拿捏，可没想到此刻的寒熠却是换了个人一般，好像根本没把他林葑歌放在眼里。 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 林葑歌心里犯嘀咕，但表面上还是装出好好先生的样子来，笑道：「吊着威亚拍几个镜头嘛，你也知道我恐高，不能拍这些镜头，要不然又何必要找你来做替身呢？哎，替身用多了，又怕人说我不敬业，我也是有苦难言呀！」 旁边的人立刻拍马屁道：「用替身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葑歌你又不是天天用，只是因为身体原因实在没办法呀。放心放心，我们宣传稿都会写清楚的，你是一个敬业的好演员。」 关于林葑歌的一些记忆浮上心头，寒熠不禁在心中冷笑。 敬业？林葑歌和这两个字可扯不上任何关系！ 在演艺界，演员拍戏吊威亚、拍打戏，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而林葑歌从拍戏以来，一直用的都是替身，不能吊威亚是因为恐高，不能拍打戏是因为身体不好，总是有各种原因，就算只用负责在那儿耍帅，他都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拍不到半天就喊累要休息。 奈何人身后有金主护着，一般都是带资进组，这两年名气上来了又有粉丝积累，也没人敢说什么。 林葑歌假模假样的谦虚了一阵，才转头和寒熠说：「那你先去换衣服准备一下吧，看你穿这个病号服在这儿晃悠像什么呀，要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就直接和我说呀，出了什么事我都能体谅的。」 这话说的，就差没直接把「裸.照事件」给挂在嘴边了。 寒熠侧头道：「那我去换衣服。」 林葑歌一番看似热心的话语，结果就换来了寒熠这样冷淡的反应，在心里憋了口暗气，却还是笑道：「去吧去吧，小陈带他去换衣服吧。」 名为小陈的助理老大不情愿，但还是起身走在了前面，嫌晦气似的和寒熠隔得老远，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 最后，把寒熠领到一个简陋的更衣室，小陈翻了个白眼，才终于勉为其难的开了尊口，没好气道：「你自己换了过去拍吧。」 寒熠还是道了声谢，才转身进去换衣服。 主演们都有专门的换衣房车，即使是在这种荒山野岭，条件也会很好。 像他们这种小替身，就只能在这种随便用木板加起来的脏乱差换衣间里将就将就了。 所以多少演员梦想着出人头地，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令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换好衣服后，寒熠回到林葑歌那边，立马就被安排着吊了威亚。 接触他的工作人员好像都再看什么异类一样，将他视为什么可耻的人，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只有林葑歌要装样子，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一会儿注意安全哈！」 导演那边挥了挥手，各单位准备就绪，随即开拍。 寒熠被缓缓升到了空中，原本要拍一场从树顶上跳下来，然后潇洒拔剑的戏，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寒熠到了树顶上以后突然卡了壳，悬在那里动弹不得。 底下有个工作人员喊道：「导演！威亚出问题了！」 导演表情不耐地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去叫人来修！」 「快点！别耽误时间！」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寒熠自己却看得清楚，底下的剧组人员个个憋笑，好像正在看什么笑话似的，以歹毒戏嚯的目光相互暗示，分明就是在取笑自己。 这样一来，威亚是否真的出了问题，可就有待商榷了。 难怪原主受不了要烧炭，他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可是却要承受来自各处的无端恶意，心理防线再强大，也难免会有点儿崩溃。 最可笑的是，这群现在嫌弃原主，要捉弄原主，看原主笑话的人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谁让你自己不小心被人拍了裸.照曝光了？谁让你丢了这么大的脸？谁让你还好意思出来晃悠？ 被耻笑、被捉弄，都是你活该！ 寒熠吊在树梢上，并没有表现出那些人所期待看到的惊慌无措、四处求救的样子，而是一手握住了树梢保持身形稳定，侧头看了看卡在一边的机器，在心中与系统交涉了一番。 只听「咔哒」一声，刚才还卡住了的机器突然顺畅的运转起来，威亚缓缓下放，寒熠摆出一个惯用的姿势，淡定自若的随着威亚下降到了地面上。 一时之间，众人都目瞪口呆，没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导演皱眉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坏了吗？」 刚才那个人忙不迭跑回来，嘟囔道：「是坏了呀，刚才还......」 「胡闹！威亚这么操作多危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来负责！？」导演这回是动了真怒，当场发起脾气来，「你们一个个都干看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好好检查一下！？制片人呢？场务呢？就这个人，做事情这么不负责任，马上给我捲铺盖滚蛋！」 第194页 那人脸色骤然煞白，结结巴巴的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已经被导演的一个冷眼吓得不敢吭声，灰头土脸的走了。 导演直到这时，才终于正眼看向寒熠，问：「那个替身同志，你没事吧？」 寒熠淡定自若的摇了摇头，说：「没事。」 「先下来休息会儿，等他们好好检查了再说。」导演道。 导演一旦重视起来，其他人也不敢再耍什么手段，只好老老实实工作起来，使得接下来的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几场威亚戏也再没有出过岔子，寒熠尽职尽责的拍完，换掉衣服准备走人。 林葑歌迎上来，拉着他嘘寒问暖，道：「刚才没事吧？哎，真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出什么事了呢！不过你也别在意啊，那个威亚可能真的是坏了，他们也不是故意......」 「没事。」寒熠打断他道。 林葑歌愣了一下，心中十分不爽这个小替身的态度，过了会儿才重拾笑脸道：「你来我的休息室，我跟你说说上次那部戏的事情。」 寒熠从记忆中检索出来，原主想争取拍戏的机会，也多次请求过林葑歌，林葑歌前不久才终于给他推荐了一部电视剧，可原主当时主动联繫上了某剧组的导演，去试镜了另外一部电视剧。 因为裸.照的事情，原主才错过了那部电视剧。 直觉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寒熠微微皱眉，跟着林葑歌去了他的休息室。 林葑歌带着寒熠走进休息室，道：「你先坐啊，拍了这么久累了吧，我让人给你拿点水果来。」 寒熠不喜欢这套虚情假意，直接道：「不用这么客气，林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林葑歌转身坐了下来，伸长了双腿，摆出主人的架势来，道：「是这样的啊小涵，之前我不是给你说了部戏么，你当时状态不太好，但也去签了那个合约了，那个戏马上就要开拍了，你......」 他表现出有些为难的样子，道：「你能不能行？要是不能去拍的话，可是要交违约金的，你的积蓄够吗？」 句句是关心，可是字字都藏着刀子。 可是原主既然白纸黑字的签了合同，寒熠只能按照规则来，道：「可以，什么时候开拍，让那边的导演联繫我吧。」 既然如此，寒熠便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免得让别人钻了空子。 林葑歌笑道：「那是自然，我去和那边的导演打声招唿，让他们照顾照顾你。小涵，这露脸的机会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啊！」 寒熠牵起嘴角笑了一下，道：「谢谢林哥。」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道谢，可是林葑歌却觉得这笑容里是暗藏玄机，竟然还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不太舒服的扯了扯衣领，强行摆着架子，说：「那就这样吧。我这边如果还要替身，会再跟你联繫的。」 寒熠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休息室。 林葑歌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怎么会那么好心的给原主介绍拍戏呢？ 平心而论，原主和林葑歌是五分相似，另外的五分也并不逊色，足以和娱乐圈那些大大小小的明星相比。 可红气养人，像林葑歌这样的人胜在包装营销，原主没有那个机遇，也没有那个资本，所以在群星云集的娱乐圈才显得黯然失色。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也能够在镜头前大放异彩。 打车回到医院，已经是夜晚了，刚回到病房，寒熠就见到顾宇穿着常服坐在病床前，正焦头烂额的打着电话。 转头看见寒熠，顾宇立刻挂了电话，飞快走过来抓着他看了个遍，确定人没事后噼头盖脸的甩来一顿骂，道：「你他妈还瞎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不知道吗？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又要整什么么蛾子了！」 寒熠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忍受好友的担心，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顾宇怒道：「真有事我看你还想怎么样！偷偷跑出去干什么了？」 「拍戏。」寒熠老实交代，「林葑歌让我去拍替身的戏，我闲着没事，就去了。」 顾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寒熠，道：「你没病吧？穿着这身病号服就去拍戏？还他妈去给林葑歌做替身？草，林葑歌这个人渣，他怎么还有脸来找你去做替身！？」 寒熠察觉到对方的愤怒中似乎还有更深一层的因素，但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半晌未果，只好问道：「宇哥，怎么了？」 顾宇神色变了几番，最终咬咬牙：「小涵啊，你要是信你宇哥的话就听劝，那个姓林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顾宇又试探道：「你还记得你出事那天的事吗？那天你和姓林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1章 . b级片之王 演殭尸？不，我是真的殭尸…… 从顾宇的话里听来, 他对林葑歌的意见颇大，可是寒熠在记忆里搜索，并不记得顾宇和林葑歌有什么交集。 一个是明星，一个是医生, 两人共同认识的人不过就是原主, 但原主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 这两个人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寒熠显示出很疑惑的样子来，问：「林哥怎么了，他在工作上一直很照顾我啊。」 这懵懂小白兔的样子, 还是和从前的原主一模一样，顾宇一点儿异样也没有发觉。 第195页 听到寒熠这么问，顾宇立刻愤愤不平起来，怒道：「他照顾你才怪！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如果一个人真心对你好, 是不会对你的请求那么敷衍了事的，你给他做了这么久的替身他都不帮你争取一下别的角色, 绝对是没把你放在心上！」 若是顾宇生气的点是这个, 寒熠倒是有些无言以对。 毕竟他和林葑歌只是工作关系，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 况且两人的地位悬殊太大, 林葑歌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替身放在心上呢？ 在娱乐圈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什么资源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哪有那种拱手把资源送上来的活菩萨呢？ 寒熠拍了拍顾宇的肩膀，有些无奈的说：「他要是真的有资源, 自己用还来不及呢。」 「你......」顾宇欲言又止，好像还有别的话要说。 寒熠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侧头问：「其实你不是因为这些才对他有意见的吧？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顾宇皱着眉头烦闷的想了一会儿, 问：「你还打算在他那里做替身做多久？跟他那种人合作，可一点儿都没好处！」 「你不告诉我究竟怎么了，对我也没有一点好处。」寒熠循循善诱的说。 顾宇又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显示出十分厌恶的样子来，道：「那天我不是上门去找你，才发现你在……做傻事吗？」 顾宇甚至还想了想怎样措辞不会再刺激到自己，寒熠虽然对对方提起这个话题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现出有些羞愧的样子来。 「但我进你家之前看见他了！」顾宇非常不忿的说，「我看着他从你家门前走开的！他一定也察觉到不对，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关系，他见死不救！」 寒熠住的地方是老城寨，楼道两边都有楼梯，顾宇那天从一侧楼梯上去，正好看见林葑歌在寒熠家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后便匆匆从另一侧楼梯熘走了。 「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但你给他做了那多年的替身，我怎么都能认出来。」顾宇道，「他当时那样子慌慌张张的，一定是从窗户缝里闻到烧炭的味道了，结果他居然什么也不做就走了！要是我那天没去的话，你......」 要不是顾宇碰巧去了，恐怕原主已经凉透了才会被发现，更不会有寒熠穿过来接管他的身体了。 顾宇在那里义愤填膺的说了半晌，见寒熠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瞪着眼睛道：「你不信我吗？我绝对没有看错！」 寒熠摇了摇头，道：「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这件事情没必要拿到他面前去质问，他也不会承认的。」 顾宇哼了一声，道：「他当然不会承认，看他平时在电视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小天使人设的样子，我就想吐！」 「别吐别吐，为了这种人不值得。」寒熠开玩笑道，随即想了一会儿，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不会做他的替身太久的，不过还有一些事情要弄清楚.....」 谈话后，顾宇实在不放心，硬逼着寒熠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给他做了全身检查，随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检测报告，觉得寒熠的身体恢復得实在有些不讲道理。 醒过来本身就算奇蹟了，怎么身体其他地方一点儿也没受到损害的痕迹…… 但好朋友没事总是一件好事，顾宇暂且放下，只是叮嘱寒熠要多多注意休息，并且不能再有轻生的想法。 寒熠为了让顾宇放心，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活得好好的。」 「好…..小兔崽子，你再有什么事一点要打电话给哥啊！」 「放心吧。」 他要替原主好好活下去，并且查清事情真相，完成原主的夙愿！ 出院后，寒熠便接到通知，要去林葑歌给他推荐的那个剧组拍戏。 片场在隔壁城市，因为对方催得紧，寒熠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片场里没什么人，白色的夜灯一闪一闪，而四下里静寂一片，再加上半夜的寒风飘起，那感觉实在有点瘆人，若是再修几座破败小楼，那都可以直接拍鬼片了。 寒熠穿越了这么多世界，什么都见过，自然不会怕这些，他也没想太多，只顾大踏步的往前走着。 突然之间，前面闪过一抹白影，寒熠停住脚步，有些疑惑的片头看了看。 背后有声音响起，寒熠慢慢转身，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惨白鬼脸！ 若是别人，只怕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但寒熠只是微微挑眉，脚步自如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沉静的盯着那个突然飘来的鬼怪。 这「鬼」穿着一身白惨惨的布衣，长长的衣摆拖拖在地上，也不知道到底长脚没有，两只眼眶黑黢黢的，血盆大口边流着红色的液体，见寒熠并没有被吓到，变本加厉的扑上前去嘴巴里发出狰狞的叫声，好像要把寒熠吃掉似的。 既然是对方主动送上门，寒熠自然不会客气，在鬼脸扑上来的间隙，稍微一矮身，而后双手架住鬼脸，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鬼脸「啊呀」惨叫一声，四脚朝天的摔了个结实。 下一秒，周围的大灯全部被打开，几个人从角落里跑出来扶起那个扮鬼脸的人，不是很高兴的质问寒熠，说：「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用得着下狠手吗？」 呵，玩笑。 原主胆子很小，又怕黑，经不得吓，要是是他亲自来这里被这样开个「玩笑」，只怕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第196页 这种可恶又危险的事情，这几个人是怎么好意思说是玩笑的？ 寒熠摊开手，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说：「原来是开玩笑？不好意思，你们这个效果做得太逼真了，我以为是真的呢。」 「是真的话你还有命在这里吗？」其中一人瞪他一眼，「你来晚了，剧组的人都休息了，明天凌晨四点起来集合！」 说罢，那些人扶着鬼脸离开，一句话也没再和寒熠说。 可他们自己的窃窃私语倒是飘进了寒熠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最怕鬼吗，刚才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怎么没反应，他把我摔成这样了......」 「没事儿，这些都能讨回来的，进了这个剧组，还怕折腾不死他？」 恶毒的话语渐行渐远，寒熠站在远处，忍不住开始怀疑，原主以前是怎么得罪过他们吗，吗，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敌意？ 不过眼下灯光全部打开，寒熠倒是能很清楚的看到周围的场景，特地布置得阴森诡异，到处是飘荡的幔帐和红纱蜡烛，还真是个拍鬼片的地方。 有个人小跑着从远处过来，带着歉意道：「是易老师吗？对不起对不起，本来应该我来接你的，结果有事情耽误了。」 来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身材矮小，吹着凉风的夜里却只穿这一件简单的衬衫，鼻樑上架着一副又大又厚的黑框眼镜，满脸写着谨小慎微。 谨小慎微到，连对着寒熠都叫老师。 寒熠转过身来，客客气气的点了一下头，道：「请问您是？」 男孩有些受宠若惊，推了推眼镜才道：「我是剧务秦斌，易老师叫我小秦就可以。这儿布置得吓人，大晚上还真不好一个人往这儿走。易老师，我先带您去房间休息吧，我们在这边是住的民宿。」 寒熠跟着秦斌走，想起来刚才那几个人，装作不经意的问：「你刚才有什么事儿耽误了？」 「哎，一个道具突然坏了，他们非送过来我这里，我弄了半天。」秦斌嘆了口气，说，「我说我要来接您，他们又说那个不能耽误，他们急着用。等我修好了呢，他们又没了影子，易老师您说，这大家都停工不拍了的时候，他们要用那个道具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声东击西了。 寒熠在心里道，却没说出来。 秦斌没听见回应，侧头讪讪笑了一声，道歉道：「对不起啊易老师，您一个人在儿久等了吧？场地布置得吓人，开工第一天撞到这种事，您一定不好受。」 寒熠摇摇头，道：「没事，你也辛苦。刚才我看了看......咱们是拍什么主题的剧？」 「殭尸片呀！」秦斌有些惊讶的说，「你来之前都不知道吗？」 寒熠微微一愣，而后笑道：「只知道个剧名，说是个玄幻大制作，具体的要来了再说。」 这是林葑歌的说辞，剧组这边大概是得他授意，也没交底。 要知道原主可怕这些怕得不得了，有一次硬着头皮陪着林葑歌去玩儿了一次鬼屋，回家后连着半个月晚上不敢关灯睡觉。 林葑歌明明知道这些，还要藏着掖着给原主介绍这种殭尸片来拍，明摆着没安好心。 原主一个替身而已，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想到这里，他当即在心中与系统协商，让系统去调查林葑歌最近的活动轨迹。 秦斌听说了这些，也很惊讶，但又颇为无奈，嘆气道：「哎，都不容易，还得是上面说什么咱就做什么。想我以前......哎，不说了，易老师，你住这间房，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是了。」 民宿的条件都差不多，剧组并不能在房间上做什么手脚，但是却能在地理位置上好好安排。 寒熠和秦斌的两间房在走廊的最尽头，也就是最不吉利的尾房，可要只是不吉利也就算了，房间后面还连着树林，又是一楼，所以总有一些小爬虫从各种缝隙中钻进来，这一晚上如果不能把被子裹紧盖好，那必然会被咬得很惨。 看来秦斌在剧组里似乎也不太受待见。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不找个人来欺负欺负就不能安生过日子吗？ 次日一早，寒熠起来去集合拍戏，秦斌把剧本拿过来给他介绍道：「易老师，你演的是一个殭尸......」 大致是一个被埋在土里，意外被挖了出来，然后开始到处蹦跶着害人的设定，寒熠看过后心中无语，这林葑歌也真是有意思，之前把这个角色吹得天花乱坠，说可以露脸，对演技十分磨练，是个难得的机会——演殭尸嘛，能不磨练吗？一句台词都没有，还要被埋在土里，那还不如去做替身呢！ 饶是如此，寒熠也打算好好拍戏，只要那些人不来挑衅，大家相安无事的待几天也并不是不行。 前几场戏没寒熠的份，他过了一遍剧本，已经将剧情熟记于心，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表演，便起身打算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偏僻处，听见有几个人在恶声嘲笑着什么，其间混杂着秦斌的声音，他好像是在辩解。 「笑死了，秦斌，你看看你这写的什么东西啊，就这样的东西也好意思说自己要当编剧？」 「去年还说凌老师抄了他的剧本，哼，还是凌老师心善没跟他计较，才让他还能待在剧组里跑跑剧务。」 第197页 「想靠这几个破字一飞沖天？我劝你啊，死了这条心吧！」 秦斌被围在中间，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的说：「不、不是的，我......」 但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那几个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过分。 寒熠皱了皱眉头，径直上前说：「秦斌，导演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群人一惊，回头去看，正是昨天夜里和寒熠「开玩笑」的那几个。 秦斌就和见到救星了一样，望着寒熠道：「导演找我？」 「嗯。」寒熠说得无比自然，「叫了你好久都没人答应，说话间这可就要生气了。我正好没在拍戏，就出来看看你在哪里。」 「我这就去！」 秦斌说着，逃也似的到了寒熠身边，拉着寒熠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寒熠注意到秦斌手上捏着一叠文稿，此刻已经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了，想来就是刚才那几个人说的，秦斌自己写的剧本。 「导演没叫你。」走远后，寒熠说。 秦斌松开寒熠，停下脚步，垂下脑袋说：「我知道，导演可能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的谢谢您，易老师，让你看笑话了。」 寒熠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你自己写的剧本？」 秦斌十分难为情的把那叠纸抱进了怀里，否认着说：「我哪儿会写什么剧本呀，我就是小剧务，天生忙些无脑苦力活的命。」 「随便他们怎么说，但如果连你自己都这么想，那就才真是无药可救了。」寒熠道。 秦斌这人看起来老老实实，他刚才任人欺负而不知道怎么还击的样子，着实是让寒熠生了些怜悯之心。 秦斌涨红了脸，说：「我......哎，可是我就是个小剧务呀，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寒熠侧头看他，亲身说法道：「我就是一个替身演员，现在不也争取到机会来演殭尸来么？」 这看似自嘲的话却成了激励秦斌的良药，让秦斌觉得自己这样藏着掖着反而不坦诚。 想了想，秦斌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把自己怀里的剧本递了出去，有些羞赧的说：「易老师，您也演过很多剧集了，不如您帮我看看......」 回想着刚才秦斌被排挤被嘲笑的样子，寒熠也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谨小慎微，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被欺负、被打压，任谁都会变得更加谦卑一些。 甚至于，秦斌的自信心与闯劲都要被欺负没了。 寒熠有些疼惜这个年轻人，从他手中接过剧本，细细翻阅起来。 只读了前面两张，寒熠便被深深的吸引了——秦斌的风格是加缪式的，整个剧情很荒诞幽默，甚至有些邪典的感觉。再加上行文之间有些引经据典的文字又有些晦涩难懂，但从总体情节上来看，绝对是一个能够深入人心、引发共鸣的好剧本！ 那些人恐怕是看不懂秦斌写的是什么东西，才会对他大加嘲笑。 如果换作真的有深厚艺术涵养的人来看，不管是作家、导演还是其他的艺术家，都一定会被深深的震撼、为之惊嘆的！ 见寒熠这么久没说话，只是一页接着一页翻看，神情有些严肃，秦斌心里惴惴不安，有些忐忑的问：「易老师，我写的东西......哎，就是瞎写的，你要是觉得不喜欢，不用勉强看的......」 寒熠没有接话，以一目十行的速度一口将剧本翻看到了现有的最后一页，才关上剧本，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我没有不喜欢，读你的剧本一点也不勉强。」寒熠的态度十分诚恳，「你的剧本，是我有生以来读过最好的作品之一，只要交付给一位有能力的导演，一定能够呈现出一部完美的巨作。」 秦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同时又十分惊喜，激动的问道：「真、真的吗？易老师，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以原主的生平来说，这确实是原主能够看到的最好的剧本；而以寒熠个人的角度来说，他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见识过许许多多经典的剧本，秦斌写的这个虽然不能算是最好的，但绝对也是一个出色的剧本。 所以不论怎么夸奖，其实都不为过。 寒熠一本正经的说：「随意褒奖别人确实很容易，但人要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我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秦斌长大了嘴巴，眼睛都微微红了，似乎是一时激动到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 寒熠道：「不如坚守自我，把整个剧本写完，你想要让自己的剧本被拍成电影吗？」 秦斌飞快的点头，大声道：「想！做梦都想！」 「那就先不要管他们说了什么，专心于自己的创作。」寒熠说，他勐然想起来刚才那群人说秦斌曾经说某个老师抄袭了他的作品，这也许是真的。 秦斌人微言轻，又没有什么出圈的作品，要是真的被那些已经成名的老编剧给压着了，那也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于是，寒熠补充道：「只要你坚持下去，有一天证明了自己，才能够找回从前失去的东西。」 这番话秦斌自然是听懂了，并且让他觉得斗志昂扬。 自从他萌生出要创作剧本的想法以后，有多少个夜晚都在挑灯夜读，研究那些经典的剧本，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写，期间付出的心血只有自己知道。 第198页 可是他面临的是什么呢？前辈以指导为名剽窃了他的作品，剧组的人排挤他、嘲笑他，让他几乎要失去了创作剧本的动力。 如果不是今天碰到寒熠，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怀还能坚持多久...... 想到这里，秦斌激动得浑身发颤，紧紧握着寒熠的双手，几乎是声泪俱下，道：「谢谢你，易老师！」 和秦斌一起回到了片场，刚好要轮到寒熠上场。 他的殭尸妆之前已经画好了，现在只需要躺进土坑里，等着其他的几个演员来挖他就行了。 好巧不巧，饰演几个不知天高地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挖殭尸的演员，正是捉弄寒熠、欺负秦斌的那几个。 眼看着寒熠躺进了土坑里，要演的戏份又那么不明晰，这还不趁乱好好修理一下寒熠吗？ 于是，这几个又动起了歪脑筋。 其中一人故意重重的踩在了寒熠的手上，而后才惊讶的演戏，道：「呀，这儿是什么，躺着个人？」 自然是痛的，但和寒熠经歷过的那些比起来，这点痛其实不算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另外几个得到了鼓舞似的，弯下腰来摆弄寒熠，用力扯他的头髮，踢他的身体，看起来确实是在表演剧本的戏份，可是多少还是夹杂了一些私人情绪在里面。 但是这些隐秘的行为，导演根本没看出来，反而满意于他们演的逼真。 这时，一个人贱兮兮的点燃了一个火把，凑过来道：「要不我们来把他给烧了吧？」 剧本里确实有这样的台词，但是演不能这么演，可否则容易出问题。 但是寒熠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眼前这个拿着火把的傻缺，是真正的想要烧着自己。 于是，寒熠也不再忍让了，勐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直接扑向那个男人的肩膀，咬了下去。 瞬间，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云霄…… 第62章 . b级片之王 炸组了 拿着火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然后将火把举了起来。 几个人立刻起闹道：「烧、烧、烧！」 那些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恶毒，仿佛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即将要被毁灭的事物。 一个真正的殭尸。 人心里无缘无故的恶究竟从何而来？ 寒熠冷眼看着他们，见证了他们从产生这个邪恶的想法开始, 一直到其中那个举着火把的人真的将火源靠近自己, 那人眼中映出了摇曳着的火苗, 就好像是燃烧不息的邪恶之火，只有将眼前所见之物全部都给烧毁，才会停止。 眼看着火苗就要着烧到寒熠的皮肤, 寒熠突然出声，冷冷地说：「如果你现在把我烧伤，我可以告你故意伤害罪。」 那个人一愣，没想到寒熠会这样发话，心虚的看了一眼镜头, 随后又强硬起来，说：「这只是戏剧效果, 你在瞎说什么？」 导演那边发现了问题, 皱着眉头叫了停，问：「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按原来的剧本演？」 举着火把的人将火把给收了回去, 但却因此借题发挥，指着寒熠告状道：「导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说我们故意要用火烧他！剧本里本来就是设计了这样的情节, 再说我们也没有真的要烧他呀，不都是虚晃一招就过去了吗？这人还真是没有经验，又不敬业......」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 这么不会演戏，还非要出来接戏。」 「连个殭尸都演不好，还想演什么？」 导演更加不高兴了，走上前来问寒熠道：「你搞什么鬼？」 寒熠面无表情的从土坑里爬出来，站起来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退后两步，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灰扑扑的，粘满了土屑和落叶，头髮也乱了，衣服更是脏乱不堪，但是却没有一点儿落魄的感觉，被他那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的时候，几个人反而觉得落魄的是他们自己。 那些人不服气，趁机煽风点火道：「怎么导演说你几句，你还不高兴了？没见过像你脾气这么大的群演！就说是叫的上名字的那些一线二线明星，也没有谁敢这样耍大牌的，你算老几？敢给导演脸色看！」 寒熠冷笑了一声，说：「你们就只会用这些下作手段，来对付比你们厉害的人吗？」 那几人梗着脖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熠转身面嚮导演，将自己刚才被踢、被踩的地方举起来。 虽然有些地方是被土给遮住了，但仍旧可以看见明显的受伤痕迹。 寒熠声音冷淡地说：「如果现在就去医院做鑑定，应该可以判定出来较为严重的软组织挫伤。借演戏的时候，故意伤害我的身体，侵犯我的权利，我是可以直接告他们的。」 寒熠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身上突然多了这些伤痕，显然就是那几个人趁演戏的时候动的手脚。 而且那些片段已经被拍出来了，如果寒熠要求调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物证，加上片场里这么多的人看着，若是寒熠真的告上法庭，人证物证俱在，那几个人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导演久经片场，已经大概猜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不过就是几个演员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公报私仇罢了。 第199页 这事情传出去很不好听。 导演皱了皱眉头，狠狠地瞪向那几个年轻人，可那几个年轻人却不知悔改，硬着嘴说：「拍戏的时候谁不会误伤呀？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们踢你的时候，你自己也没说话呀。现在好来倒打一耙，我看你就是想藉此机会出圈吧？有些人，自己没有本事，偏要动这些歪脑筋，我真是瞧不上你......」 寒熠轻轻笑了一下，悠悠然的把捲起来的衣袖又给放下来，说：「刚才不做声，是不想影响拍摄进度，没想到你们那么过分。你们自己心里想的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若是要我来戳穿，恐怕此刻脸上更不好看。」 几个年轻人道：「有本事你就去告我们，我看最后你能告出个什么花样来！」 导演喝道：「够了，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在剧组折腾了这么多事情还不够吗？」 从导演的反应看来，这几个人经常惹事生非，大概是走了什么关系，被硬塞进这个剧组，平时得罪的人不是什么大人物，也都没有声张，所以导演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天被寒熠这么直接了当地戳穿了，导演也就不好再放手不管这些事情。 那几个人面对导演的气势弱了一截，却还是要说：「就算让他真的去告，又能怎么样？他一个自己被拍了□□的人，还好意思来告我们。」 寒熠转过头去，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好似从冰雪当中刚刚□□的利刃，割在他们脸上，让他们感受到了莫名的伤痛。 寒熠说：「首先，被偷拍了□□，我其实才是受害人......当然，跟你们这些人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不管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此刻、在这里，我都有捍卫自己利益的权利。你们侵犯了我的人身安全，人证物证都在，只要我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你们猜我能告出什么来？」 「你敢威胁我们？」其中一人怒气沖沖的说，「你刚刚还咬了我们大哥呢！」 「那也只能是正当防卫，而且，我咬的地方有他的衣服覆盖，现在恐怕连伤痕都没有，」寒熠嘲讽的笑了一下，说，「而且我这可不算威胁，这只是正当的交涉罢了。你们与其在这里嘴硬，倒不如合计合计到时候官司打下来，要怎么分摊我的赔偿金吧。」 这种事情闹出去毕竟不好看，导演的面子也挂不住。 导演本人并不关心寒熠的事情，对底下演员的那些纠纷也不怎么在意，只要电影拍的好，便是他尽了职责。 寒熠演的这个角色原本谁来都可以，但不知怎的，副导演说林葑歌那边推荐了一个人过来，碍于林葑歌背后的金主，加上对整个剧又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导演没多想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被推荐过来的是寒熠，而且剧组里的人好像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一样，一个个都看他不顺眼...... 再这样下去，这部剧还怎么拍？ 「你少在这里......」 「够了！」导演大喝一声，眼睛里已经冒出火光，「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们几个折腾的不应该，现在还要在这里嘴硬？赶紧给易家涵道歉！」 那几个人大惊失色，瞪着眼睛道：「让我们给他道歉，我们怎么可能给他道歉？是他自己不好！」 寒熠也冷笑一声，抱着胳膊看嚮导演说：「导演，我不接受他们几个的道歉，怎么样才能把事情的影响度降到最低，您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是啊，如果寒熠不接受他们的道歉，势必会将这件事情告上法庭，虽然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替身，但是之前有了□□事件，寒熠的知名度提升了很多，这件事情如果被媒体爆出，对于整个剧组都有影响。 为今之计，只能严肃的处理这件事情，以后再面对媒体的时候，才好正大光明的坦然面对。 「导演......」那几个人还要说话，导演却已经在心里转了山路十八弯，把一切事情都想了个通透，转身疾言厉色地对他们吼道：「你们几个原本就是託了什么老总的关系进来打酱油的，没想到这么不安分，我的剧组容不得像你们这样的人！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导演，我们......」那几个人要出声辩解表，导演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只是摆了摆手，说：「别在这耽误我的拍摄进程，场务赶紧过来收拾了，这几个人的角色，再找人过来演。」 怕那几个人闹事，或者再对寒熠动手，导演扬声道：「保安把这几个人给我轰出去！」 保安应声而来，将这个闹事的年轻人毫不留情的给赶了出去，而这几个人直到最后，仍旧不敢相信导演会因为寒熠的事情而将他们开除，要知道他们可是某投资方塞进来的人...... 把那几个人赶出去后，片场才终于恢復了平静。 导演转身对寒熠笑了笑，说：「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这几个人确实太不像话了，以后剧组再招人，一定要严格要求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作为导演，自然觉得这不是他的责任，所以一点儿歉意也没有。 寒体也并不指望他道歉，只是点了点头。 导演又道：「先去处理好伤口，然后咱们再拍接下来的内容吧，今天这段戏得趁着晚上赶紧拍完才是。」 在不远处见证了整件事情的秦斌心中不禁错愕道：「易老师都受了这么多皮外伤了，居然还要继续拍戏吗？就不怕弄得脏兮兮的，到时候伤口感染吗？果然，像他们这些不知名的底层小演员什么的，一点儿都不会被人重视......」 第200页 寒熠淡定自若的将自己身上的浮灰拍去，随后才抬头看着导演，说：「我不会再继续待在这个剧组拍戏了。这个角色谁来演都行，您说是不是？」 导演愣了一下，没想到寒熠会因此而放弃这个角色，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 他想了想，道：「你倒是可以不拍，可是根据我们签的合同，如果说你提出临时停拍，是要给我们剧组赔偿的。」 寒熠微微一笑，说：「赔偿的事情并不算什么，我回去解决好以后，再通知贵组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连看也没有多看身后那些人一眼。 这个剧组简直是乌烟瘴气，五毒俱全，即使已经剷除了几个毒瘤，寒熠依然不想待在这里。 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接替了原主的身体，可不能在这样的制作里面浪费时间。 秦斌愣了一下，紧跟着上去，一路和寒熠走到了他的房间，本来没什么东西，随便收拾收拾就能离开。 秦斌担心的问道：「易老师，你这一身的伤没事儿吧？」 寒熠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好了。」 「哎，那几个人也真是的不知好歹。」秦斌想着那几个人素日来对他的捉弄和嘲讽，如今这几个人终于离开了剧组，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感觉。 寒熠在房间里将自己的几件东西拿了，突然转身道：「要不然你也走吧。」 秦斌没反应过来，说：「我也走？走去哪？」 「离职，离开这个剧组。你不是要去创作你的剧本吗？随便找个什么其他的工作，再利用业余的时间去创作，都比待在这里消耗你的时间要好。」寒熠说的头头是道，而且似乎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秦斌有些为难的说：「可是我待在剧组里，就是为了多学习一下......」 「那你在这个剧组里学到了什么呢」寒熠打断他，直接了当的问，「你学到的就是那些人的勾心斗角、下作手段；你学到的就是导演的不闻不问、装聋作哑；你学到的就是那些有名气的编剧剽窃你的作品，并且反朝你泼脏水。你真的觉得，在这样的剧组环境之下，自己能够有所进步吗？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真的能够创造出什么好的剧本吗？」 周遭瞬间安静了。 这一番话深深地定在了秦兵的心头。 他回想起自己刚进入剧组的时候，那种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状态，是真的希望能够做出一番成绩来，直至后来萌生了做编剧的想法，也不停地努力学习，想在剧组里面学习到关于创作剧本的知识。 可是经过这几年的蹉跎，他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甚至都不敢将自己的剧本示于人前。 现在这个结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真的能够好好的创作吗？ 思考了良久，秦斌道：「易老师，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工作经验......」 寒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也没有其他的工作经验，就只会演戏。可是你说，这世界上有那么那么多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工作，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出去了，难道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哪怕是去端盘子，洗汽车，扫大街，那也算是体验生活，远比在这个剧组里待着要好。 秦斌望着寒熠的眼睛，似乎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对于未来的坚定的希望。 他终于点了点头，说：「好，易老师，我跟你一起走。」 二十分钟后，秦斌和寒熠一起站在了片场之外，准备打车离开。 寒熠自不用说，他来这里不过两天，镜头都没拍几个。要走就走，谁也不想留他。 而秦斌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剧务，在这个剧组里待了几年，也没受到过谁的重视，他提出要离职，谁也不关心，点点头，交接好之后，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但毕竟是工作了这么久的地方，秦斌站在片场之外，回头望望，心里有些惆怅地说：「一直跟着剧组东跑西跑，都没个自己着落的地方，现在突然要离开，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寒熠侧头道：「我在市区有一套老房子，一个人住着，挺空的，要不然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秦斌慌忙的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租房子。」 寒熠笑了笑，说：「倒是真的不必和我客气，不过是一个房间的事。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也可以自便。」 秦斌笑了笑，说：「易老师，你将我带出这个剧组，又给了我对未来的希望，已经给了我很多帮助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你？放心吧，我在这边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先去他们那里住几晚，然后再从长计议。」 「你自己决定好就行，但是记得，剧本一定要继续写下去。」寒熠道，「我很期待你的剧本定稿。」 「嗯！」秦斌点了点头，年轻的双眼中冒出了希望的火苗。 回去以后，寒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林葑歌打了电话。 林葑歌似乎很惊讶，问：「易家涵？你不是应该在那边的剧组拍戏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寒熠开门见山地说：「我已经从那个剧组退出来了。」 「啊？为什么呀？」林葑歌的语气有些惋惜，道，「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你弄到角色的，怎么这么不珍惜？出什么事儿了吗？」 第201页 寒熠声音冷淡的说：「能出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林葑歌的语气有些生气，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害我倒是不至于，不过故意找个吓人的片子来吓唬吓唬我，倒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寒熠有些嘲讽地说，「林哥，这些年我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好不容易托你帮我找部片子拍，你就给我找这个？」 若是原主，一定一句话都不敢抱怨，宁愿自己被吓死，也要憋着气，乖乖在剧组里面把那部戏拍完，更别说这样跑来林葑歌这里兴师问罪了。 这样的转变让林葑歌十分讶异，也十分的不习惯。 他在电话那边皱起了眉头，拔高了嗓门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辛辛苦苦给你找的角色，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谁还会故意给你介绍戏拍，然后拿这个害你吗？」 寒熠冷声道：「别人说不准，但你......呵。」 林葑歌恼羞成怒的说：「你到底要干嘛？如果是要和我废话这些，我要挂电话了！」 「剧组那边需要一笔赔偿金。」寒熠说，「这笔钱显然不应该由我来支付。」 林葑歌警惕地说：「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付这笔钱不成？易家涵，别做梦了，你自己不好好拍戏，还想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寒熠垂下眼睛，已经在纸上写下了一行隽秀的字迹，开始准备起诉那几个人。 他一边写着字，一边说：「这个片子确实是你介绍我去拍的，那几个人为什么要针对我，想必林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我借题发挥，去各种地方发一些消息之类的，对你的影响恐怕不会太好。当然了，我自己也会受到你的粉丝的攻击，但无所谓，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坏成这样，又何必怕多几个粉丝攻击呢？」 林葑歌听着听着，突然觉得心头蹿起一阵寒意，好像对面的那个人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会面对什么样的攻击，什么样的恶意，他想要的只是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想着，林葑歌觉得自己的软肋好像被谁拿捏住了似的。 他现在正在上升期，断然不希望爆出一点点黑料，寒熠如今因为□□事件而有了不少的知名度，如果真的被他故意捏造出什么事情来，那...... 林葑歌想了想，十分不乐意的说：「不就是想要我给你赔偿吗？拿这个威胁我，你以为我怕？」 寒熠心知他其实已经妥协，于是笑道：「怕不怕，也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心里有数。合同我发给你，你去给剧组交涉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其实要赔偿给剧组的那点钱，寒熠并不是没有，只是他心里觉得，既然是林葑歌一手造的孽，那么这笔帐自然应该由林葑歌来还。 想了想，寒熠又给林葑歌发消息，道：「你另外再找个人去演你的替身吧。」 那边林葑歌原本就已经十分愤怒，收到这条简讯后，更加是气得跳脚：这寒熠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敢这样行事？ 但思来想去，关于寒熠退拍的那件事情，还是不要掀起什么波澜的好，否则到时候事情爆出来，实不实锤倒是无所谓，只是影响不好...... 最后，林葑歌只好忍气吞声的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去解决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寒熠浏览各个剧组的招募信息，终于看到了一条自己想要的。 一位知名导演正在全国招募新人，去饰演他电影中的角色——所有的角色全部都要徵集新人来演，没有任何一位观众们脸熟的明星。 这样的机会，对于寒熠这样的身份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寒熠毫不犹豫，点开了报名网页。 第63章 . b级片之王 试镜 由于是知名导演的新电影, 并且面向所有人试镜，招募报名的人数非常之多。 试镜者首先要通过第一轮的海选，然后才能进入第二轮的预选，随后还有第三轮、第四轮的基本功测试——一直到第五轮, 试镜者才能够正式见到导演。 毕竟报名的人成千上万, 需要有前面几个环节来筛选出符合电影角色要求的备选人名单, 才能够由导演来进行最终挑选。 寒熠并没有什么关系网可以作为依託，只能老老实实的从第一轮海选开始进行。 海选现场人山人海，才早上八点就已经大排长龙, 几条长长的队伍在现场像贪吃蛇一样弯弯绕绕的排着，每条队伍都象徵着一个不同的电影角色。 寒熠想要面试的，并不是主角，而是电影中的男三号。 这个人物的经歷和原主有些类似，也是在生活、事业上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最后几乎走投无路。但他和原主的选择不同，没有就此放弃, 而是最终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反过来去回击了那些恶意的诋毁。 在这个人物身上，寒熠看到了他想要带给原主的东西——坚韧的勇气。 况且以原主现在的处境和身份, 也不能贸然去争男主角。 思虑再三, 男三号这个角色是最适合，同时也是胜率最大的。 寒熠带了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打扮得很休闲，拿着报名表站在了男三号的队伍后端。 他身材很好, 肩宽、腰窄、腿长，即使是随便穿着一套衣服，依旧不能遮掩他那像模特一般的非凡气质。 第202页 队伍中不断有人频频回望, 惊嘆于寒熠这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却依然外露的美貌。 系统小声提醒着寒熠：「今天导演只会来这里稍微巡视一下，你自己要把握机会。」 寒熠在心中应声，低头翻看着手中带来的一本戏剧杂志，消磨着排队的时光。 旁边队伍有两个女生，一边偷看寒熠，一边低声讨论。 「这个男生气质好好啊，摘下口罩应该也很帅吧？」 「那可不一定，带了口罩不是人均吴彦祖吗？只要稍微会打扮一点，身材好一点，看起来都像男明星啊。」 「可是我真的觉得他很不一样诶......」 寒熠并不在意她们的谈话，不论是在其他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被作为其他人的谈话焦点来议论，都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有时候是被赞扬，但更多的时候是被唾骂。 寒熠自己心里清楚，人们口中的他都不是真正的他，自己的样子只有自己最清楚，因此那些话是好是坏，是褒是贬，根本就无需在意。 这时，突然有个人加入了那两个女生的谈话，她仅仅盯着寒熠看了半天，然后拿出手机来，翻出一张图片，说：「他怎么好像这个......就是前几天爆出来□□的那个替身？」 两个女生凑过去看了看，惊讶的说：「哪里看出来像呀，根本看不到脸呢。」 原主被偷拍的□□高清□□，脸和身材都被看得清清楚楚，那段时间除了有人骂他，因为想红不择手段，爆出自己的□□以外，还有小部分人一直夸他身材很好，脸也不错。 可是寒熠这会儿把面部遮得严严实实，让那些人不能断定眼前的人和照片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排了不知道多久的队，终于轮到寒熠面试。 寒熠抬头往前面突然有些嘈杂的地方看了一眼，最后将自己的帽子、口罩全部摘了出下来，整张脸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立刻有一些沖在吃瓜第一线的人，认出来他是谁，开始和身边的伙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寒熠淡定自若地将自己的报名表给第一轮海选的评委，做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寒熠，是一名替身演员。」 那评委似乎也知道寒熠是谁，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你要面试男三号？」那评面试官随手把寒熠的面试表放到了一边，淡声说：「你不合适。」 海选面的就是面试官的眼缘，如果在外形上不符合要求，会第一时间被淘汰；如果符合要求，面试官会要求演员表演一个片段，通过这个片段来判定该演员是否能够进入下一轮面试。 寒熠的外形条件肯定没有任何问题，而面试官之所以一口拒绝他，显然是受到之前□□事件以及现场其他人反映的影响。 丝毫不出乎意料，面试官将寒熠的申请表放去一边的时候，耳中立即灌进了不少旁边人的窃窃私语，都是关于□□事件的讨论。 「天啊，这个人怎么还好意思出来试镜？」 「是啊，要是我被全国人民看了裸体，肯定躲在家里，死都不会出来了！」 「心理防线还真是够强大的，不过好像是说他是为了出名，才故意让人拍的□□吧？」 「谁知道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面试官心中暗自想到道：「如果自己对这个人和颜悦色，还给他试镜的机会，只怕要被现场那些来参加试镜的人给骂死了吧？」 所以，直接拒绝他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以为寒熠会就此离开，可是他一抬头，还见寒熠仍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面试官皱了皱眉头，问：「你还有什么事？」 寒熠直接问道：「我不合格的理由是什么？」 面试官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我是面试官还是你是面试官？我选人自然有我的一套规则，说你不合格就是不合格！还不快滚蛋！」 「从外形条件上来说，我自认为应该不会不符合要求。」寒熠站定在原地，目光平淡的看着面试官，说，「那么我究竟是哪里不符合您的要求呢？难不成是因为您觉得我的面相看起来太过刻薄？」 周围有几个人被这话逗笑了，虽然很多人都在议论□□事件，但仍旧有一些人并不觉得一个人被爆出了□□，就代表着他不能够再从事这些社会活动，因此对寒熠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那面试官气的面红耳赤，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外面喝道：「我让你滚，你就赶紧滚出去！再在这里无理取闹，我就要叫保安了！」 寒熠侧了一下头，脸色十分平静地看着面试官，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不是觉得，一个被人拍了□□后放到网上，被所有网民嘲笑的人，是不配来演这部电影的男三号的。所以无论我否符合这个电影角色，您都会直接对我进行一票否决，对吗？」 那面试官一时语塞，但见寒熠如此难缠，索性横下心来，趾高气昂地说：「既然你非要把话讲的这么明白，那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是不配来参演电影的！否则到时，候整部电影的声誉都会因为你而一落千丈，这个责任谁负得起？」 如果是原主站在这里，一定会被羞辱的脸色惨白，然后落荒而逃。 第203页 可是寒熠却不为所动，目光坚定地说：「这不应该成为你不给我机会的理由。」 周围有些人开始大声议论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人家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他怎么还不走？」 「就是呀，我看他真的是想红想疯了！先爆了□□，现在又跑到这里来闹。」 「哎，可是那个□□说不定也不是他自己想拍的吧？」 「什么不是他自己想拍的呀？那网上都说的清清楚楚了，就是他想红，所以才找人拍了□□，故意发到网上的。」 「我看他这样，还不如去拍三级片呢，来这面什么试？」 「对呀，还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面试官听到那些讨论，自己也有底气得多，抬头看着寒熠，高声道：「你自己是什么形象，自己清楚吧，怎么还要我多说吗？识趣的话就赶紧走！」 寒熠神色如常，目光坚定，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到那个面试官的脸上。 面试官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犯憷，差点要往后退步。 寒熠道：「我想今天这样的话，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说，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做任何的声明。□□被拍、被发出并非我的本意，而此刻我却要在这里遭受各位的议论、白眼和侮辱。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才是最大的受害人。但即使如此，我依然有权利去追求我想要的东西，并且站在这里参加试镜。这位面试官，如果你今天只因为前面发生的□□事件而将我拒之门外，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轻薄愚蠢、目光短浅。」 人们常说，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要综合多方面考量来断定某人某事是否有他的价值。而这位面试官显然是随大流中的一员。只在网络上吃了个半全不全的瓜，便将寒熠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样的人存在于这部电影的选角工作当中，大概会白白浪费很多有天赋的演员，因为他眼中看到的只有那片面的美与丑、善与恶、好与坏，而根本没有一个立体的人物形象。 寒熠话刚说完，那面试官就跟再也遭受不了屈辱似的，从桌子前冲上来，扬手就要打人。 远处一个中年男声喝道：「干什么呢？给我住手！」 面试官一个激灵，转身道：「导演......」 现场闹得很不好看，面试官生怕受到斥责，连忙迎上前去，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有、有个人在这里无理取闹，我正在想办法赶、赶他走呢！」 寒熠微微一笑，看嚮导演，不卑不亢的点了个头。 导演皱了皱眉头，对面试官道：「无理取闹？我看是你无理取闹才对。刚才这个年轻人一直都和颜悦色的跟你交流，是你非要赶人家走。」 面试官急忙道：「是他自己不符合角色要求呀！导演，你也知道海选有这么多人，我的职责就是要筛选那些合适的人进入下一轮面试呀！」 导演一面打量着寒熠，一面冷哼着回应道：「那你说说人家是怎么不符合人物要求的？这长相，这身材，演男一号都绰绰有余！可你连个表演机会都不给人家，你就是这么当海选面试官的吗？」 那面试官大惊失色，连忙摆手说：「导演，可是他、他是那个□□......哎呀，要真让他进了面试，这影响多不好......」 导演没有再理会那个面试官，而是上前来，对寒熠说：「刚才怼面试官怼的挺威风的，现在演一段落魄的戏码给我看看。」 什么周围的人一片譁然——这相当于导演直接来到了海选现场，对一个不知名的海选演员进行面试！ 若是这场表演入了导演的眼，恐怕后面几场面试都不用了吧？ 正当其他人在热烈讨论的时候，寒熠已经进入了表演。 他突然开始抖动肩膀，整个人发出一种十分怪异的笑声，那笑声里面包含着绝望、嘲讽、不屑和一点点愤怒。他的身躯慢慢的佝偻下去，最后整个人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他依旧在笑个不停。随着笑声不止，他的身躯也一直颤抖，就好像是一片飘落在秋风当中的落叶，随时都要被踩碎了似的。 导演挑了挑眉，继续看着他，只见寒熠笑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之间抬起了头，从刚才的低声压抑的笑转变成了大笑，但这大笑当中却有一止不住的悲伤。 随后，他松开双手，不再以任何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倒在了地上。那大笑声中突然染上了一点哭腔，却随即被更大的笑声所掩饰过去。 寒熠闭上眼睛，就那样躺在地上疯狂的大笑，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正置身于崩坏的世界当中，摇摇欲坠，等待着毁灭。 而最后当笑声停止的时候，寒熠睁开眼睛，眼角低落下来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就是在这两行泪水当中，导演好像看到了一个一直被命运捉弄，但却一直反抗，可到最后终究抵不过命运而导致绝望、悲伤的可怜人。 周围那些议论都安静下来了，因为寒熠的这段表演实在是太过入神，使他们不知不觉就被带入到了某段故事当中，几乎忘记了对表演者本人的讨论。 寒熠收回了自己的表演，擦了擦眼泪，神色如常的站了起来，对导演笑了一下，说：「雕虫小技，让导演见笑了。」 导演回过神来，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睛道：「我让你演个落魄的人，你怎么演成了这个样子？」 第204页 寒熠眨了眨眼睛，好像不太理解导演的问题似的，说：「落魄分为很多种，穷的吃不上饭，在外漂泊是一种落魄；原本含着金汤匙出生，突然有一天天崩地裂，家庭情况一落千丈，只能上街乞讨也是一种落魄；亲人散尽，朋友渐离，孤身一人流浪世间更是一种落魄……可是导演，我刚才演的这一段，在与命运抗争了无数次之后，最终被命运一拳打倒在地上，被碾压，被践踏，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希望，难道就不是一种落魄了吗？」 「落魄」两个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词语，每个人对他的理解都有所不同，寒熠用自己的方式演绎出来了其中一种。 导演哈哈笑了两声，眼睛里闪烁着赞赏的光芒，他上前拍了拍寒熠的肩膀，夸奖道：「有点意思，你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寒熠也不卑不亢地一笑，反问道：「那么请问导演，我这段别出心裁的表演，可以通过海选面试了呢？」 导演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仰着头笑道：「当然，不过你的水平可是远远超过了海选啊。」 刚才那个面试官忐忑的上前来挑拨道：「导演，可是他，他之前那个事情……」 导演转头已经变了脸色，目光十分严厉，道：「刚才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即使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依然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再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那件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你难道就清清楚楚了吗？仅凭网上的一面之词，就拒绝这样一个好苗子的面试，根本就是你的失职！」 面试官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的说：「是，是……」 导演哼了一声，说：「要是海选组里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要错过多少个好苗子！现在你立刻给我滚蛋，以后不用再来上班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大家都惊讶不已。 只有寒熠淡定自若，晓得自己这是博成功了。 在来面试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凭着原主现在的处境，怕是很难一路披荆斩棘，通过五轮面试走到导演的面前。即使这五轮面试当中，有几个人不在乎原主的□□事件，但一定会有那么一两个因为这件事情而将他卡住。 所以，寒熠并不打算按部就班的去参加面试，而是算准了导演在海选现场来视察的时机，故意上演了那么一出不屈服于恶势力，坚毅不拔的戏码。 他要的，便是如同现在这般一击即中！ 导演处理完了那个面试官，转头拍了拍寒熠，让他跟自己走到那边去，说：：我对你的表演很满意，你那个什么事件，我看着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但是选角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到最终面试的时候，投资方和各方面还是会拿这件事情来作为你的考评标准，所以……」 寒熠点了点头，说：「理解，但我要的只是一个公平公正能站在这里的机会。」 导演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准备一下，半个月之后来参加最终面试吧。」 果然，只要被导演看上，得到的机会就是鲤鱼跃龙门般的一步到位。 寒熠流露出激动的神情，十分真诚的对导演道：「谢谢您。」 若是电影界多几个像他这样的导演，愿意给那些出身平凡，甚至是一些无辜被恶意纠缠的演员一些机会，那么电影界一定会越来越好。 只可惜世人大多数会被自己所听到的，所看到的蒙蔽双眼，偏向于从一开始就对某人某事心存偏见，更别说给他更多的机会。 寒熠和导演道别后，离开了海选现场，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导演说得很对，即使他愿意让自己去参加最终面试，可是在投资方那些人的眼里，电影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寒熠因为之前的□□事件而让整部电影的名誉受损，那么他一定不能够出演这部电影。 在此之前，必须将□□事件给解决掉。 想要找到那个拍□□的狗仔很简单，他当时并没有匿名发表照片，而是直接在报导上署了自己那人尽皆知的笔名，不过后来又有一些人出来爆料，说是这个狗仔和寒熠串通，故意拍的□□发到外网上，以提高寒熠的知名度，随后这个狗仔也被声讨，最后在网上销声匿迹，不知去了哪里。 但寒熠心中猜测，这个狗仔最初拍原主的□□，应该也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受益，从中大赚了一笔，至于后面被人一同声讨，究竟是不是在他的计划当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根据系统调出来的消息，寒熠来到了一个简陋的出租屋中，这齣租屋看上去破旧不堪，墙皮掉了一片，窗杦是木头做的，已经腐朽不堪，风儿一吹，窗户玻璃便吱呀吱呀的轻轻响动。如果不是因为从屋子里面传来了电视机响的声音，寒熠都要以为这里其实是一个仓库，而并非有人居住的地方。 确定房间里面有人后，寒熠举手敲了敲门。 里面电视机的声音立刻停了，但是却没有人应声。 寒熠又礼貌地敲了敲门，和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人才回答说：「你找谁？」 寒熠轻声道：「我找李光哲。」 「阿哲」正是那个狗仔发布照片时所用的名字，寒熠没怎么费劲调查，便发现了他的真实姓名。 里面的那个人似乎很不耐烦，说：「这儿没这个人，你找错地方了。」 第205页 寒熠微微一笑，道：「你被那些人肉搜索攻击以后才不得已才躲到这个地方来，怎么，现在连这个地方也藏不住了吗？」 第64章 . b级片之王 幕后主使 又过了好一会儿, 出租屋里面才终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一个看起来十分颓丧的年轻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透过缝以警惕的眼光瞧着寒熠，好像在从上到下打量来着他，想知道何人。 寒熠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 至少比之前那些上门来声讨他的脑残粉丝要良善的多, 只不过看起来气质有些独特...... 等等！ 李光哲突然想起什么, 终于将寒熠的脸和他偷拍裸照的那个人的脸重合在一起——来人不正是被他害惨了的那个替身演员吗！？ 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就要把门关上，寒熠快了一步, 伸手撑住打开的房门，不让门合上，侧头看着李光哲，微微一笑，说：「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光哲没有办法, 只能在里面顶着门，通过一条缝和寒熠对峙, 面色紧张的问：「你想干什么？」 至少这个狗仔知道做贼心虚, 看见正主的时候，会觉得不好意思, 比林葑歌那个厚脸皮倒是要好的多。 寒熠尽量做出和善的样子, 眯着眼睛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来找你算帐也算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你大可不必如此。」 李光哲咽了一口口水，道：「既然你心里都清楚, 为什么还跑到我这里来了？我知道拍裸照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但是......」 寒熠侧着头，好整以暇的想听听李光哲接下来会说什么。 但李光哲在那儿但是了半天, 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最后只是重新抬眼看向寒熠，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都不容易，我现在已经遭到了报应，你就算再来找我，我最多不过赔你点钱罢了。」 遭到了报应。 听李光哲的口吻，他自己应该是没有想到，后来会因为裸照事件而被拉下水，过上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寒熠看着李光哲，神色淡然的说：「我今天并不是来找你算帐的。你替人办事，反而被倒打一耙，现在混成这样，想不想打个翻身仗？」 这句话让李光哲的眼珠勐然亮了一下。 翻身仗！？他可真是做梦都想翻身！自从裸照事件当中，被人扣上了和寒熠同流合污的帽子以后，他简直人人喊打，不仅在读者心中败了不少人品，更是在业内被人瞧不起，再也接不到活儿了，靠着积蓄日子可不好过，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躲到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来。 见李光哲有些动摇，寒熠说：「我只来找你这一次，机会在你手中，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请我进去。」 说完寒熠松开了抵着门的手，十分绅士的往后退了两步，安静的等待李光哲做决策。 李光哲做了多年狗仔，对于各种隐秘微妙、却能让他从中获利的气息十分敏感。 况且，面前的青年人看上去十分真诚，他确实没有从寒熠身上感受出来任何想要报復的危险气息。 可毕竟这个人是被自己害惨了的，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想要帮自己打翻身仗呢？ 李光哲心中还是不放心，像缩头乌龟似的把门勐然的关上，将寒熠挡在了外头。 寒熠静静地站在走廊里，目光随意打量着这条道里各户各样的人家，一只手架在胳膊上，手指头轻轻的点着胳膊肘，一下、两下、三下，点到第十下的时候，李光哲又慢慢地将门打开了。 他站在门前，神情十分警惕的望着寒熠。 寒熠转头和他对视，两个人的眼神交会，在无声当中好似已经将过去的隔阂化解，李光哲从他的神色和举动中终于确定，对方真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进来再说。」李光哲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寒熠走进出租屋内，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环境，发现这屋子外头虽然看着破败，但是里面的条件还可以。 李光哲并没有委屈自己，茶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高档食品和啤酒，沙发上的软垫整理的舒舒服服的，就连电视机都是那种大屏高清的款式，虽说是躲在这里度日，但李光哲显然还没有潦倒到那种差一点就要流落街头的地步。 寒熠坐在沙发上，随口道：「找你拍我裸照的那个人，看来是给了你不少钱。」 李光哲微微一愣，倒水的手都顿住，随后才看了寒熠一眼，说：「我自己也有一些存款。」 寒熠点点头，说：「躲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吧。等风头过去了，你还是可以回去。」 李光哲将倒好的水推到寒熠面前，嘆了一口气，皱眉道：「回什么去？事情发酵成了这样，我工作也丢了......回不去了。」 寒熠一哂，开玩笑似的说：「这可不怪我。」 两个人端起水杯来，当作酒碰了一杯喝过以后，气氛似乎和缓了许多。 李光哲本来就是个话多的性子，如今既然让寒熠进了门，便不再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直接和他说：「这事儿怪我自己。他说要给我钱，让我帮他拍几张照片发出去，我想也没想就照着做了。我也知道自己是狗仔嘛，赚的不就是这种爆料的钱吗？」 寒熠侧头说：「你就没想过，这些照片发出去，对别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吗？」 第206页 李光哲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羞愧的神情，避开寒熠的目光，解释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每天都要拍各种各样的照片，比起你那些裸照，更劲爆的多得是。之所以会发展成今天这样，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的照片，你能明白吗？」 寒熠自己心里其实清楚，就算是裸照被发到了网上，除了有伤风化以外，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在这种开放信息的时代，难道还有多少成年人没有见过裸照吗？ 问题的关键在于，当时那些裸照被爆出来以后，紧接着有铺天盖地的营销号都在编排，说寒熠是因为想红想疯了，所以才找人拍了自己的裸照故意放出来。 被偷拍和自己拍了故意放出来，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原主没有发声的渠道，只能被人误解，最后才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所以，李光哲的照片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而真正煽风点火的...... 「我都知道。」寒熠说，「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雇你去拍照的人，和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恐怕是同一个人。否则的话，他将脏水泼在你这个娱乐记者身上，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过是可以在污衊我的同时又解决你，免得你日后反水，爆出事情的真相罢了。」 李光哲按了按眉心，疲惫的说：「我心里猜想也是这样。但是我找不到他，当时的情况又很危险。」 寒熠直截了当的问：「雇你去拍照的人是谁？」 李光哲抬眼看了寒熠一眼，在寂静当中思考了片刻，才终于做出回答，道：「林葑歌。」 猜对了。 寒熠心中其实并不惊讶，他一开始锁定的目标就是林葑歌。 自他接替原主的身体以来，其他人的恶意都是因为裸照事件，而林葑歌却好像是一只有毒的蜜蜂，一直在寒熠身边嗡嗡嗡个不停，给寒熠挖各种坑，推着他往里跳。 所以关于裸照事件，寒熠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林葑歌。 可是林葑歌为什么要如此的煞费心机、大费周章的来陷害一个替身呢？原主那么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的配合他工作，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得罪他的？ 难道是牵扯到了什么利益的纠纷...... 寒熠没想通这件事，便听李光哲继续说：「你是他的替身，对吧？」 寒熠点了点头。 李光哲道：「我最开始也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花那么多的心思来去陷害一个十八线——呃，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总之，当时他找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多做解释，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你是他的替身。但他给的钱实在不少，我也就没花太多功夫去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快，我竟然自己也被泼了脏水。推此即彼，他为什么要陷害你的原因大概就清楚了。」 林葑歌找人处理李光哲的事情，是因为李光哲帮他拍了寒熠的裸照，相当于是晓得了林葑歌见不得人的秘密。林葑歌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让别人拿住自己的三寸，所以便先下手为强，反咬了李光哲一口。 同样的，林葑歌这种人会冒着风险，花费精力和财力来对付一个替身演员，大概是因为原主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触犯了他的利益。 寒熠想通了这一层，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原本是各走各的路，可一旦有交汇，他竟然这么容不得人，非得把在那条路上的人全部都给推出去。 李光哲无奈的嘆气，好像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又问：「那你来找我是打算怎么办？让我跟你一起联合起来发声明吗？老兄，现在我们俩的名声一样臭，凑在一起会被人群嘲到死的。」 寒熠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说：「像我们这样不起眼的小角色，要翻案，当然得有真凭实据。」 李光哲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是......？」 寒熠潮李光哲伸出手去，十分诚挚的邀请道：「自然是一起调查事情的真相，然后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公之于众。当初他是怎么陷害我们的，如今我们便怎么对付他。」 只不过林葑歌的陷害是口说无凭，空穴来风，他们要做的则是将所有的真凭实据摆在公众面前，届时究竟谁的话可信，谁的话不可信，便是一目了然。 这一仗，必须要打得林葑歌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从李光哲那里出来之后，寒熠正打算回家准备试镜，系统突然给他发送了一份资料，说已经将宿主和目标人物的轨迹进行过分析，重合度为百分之三十七。 寒熠找了个地方点开手机，看着邮箱中的那份资料，简单的翻阅了一下以后，发现所谓的重合几乎都是原主去做林葑歌的替身演员。 但是就在裸照事件爆发的前一段时间，有一个重合点，特别引人注意——王峰导演。 原主去见过王峰导演，并且试镜了他的电影；林葑歌也找过王峰导演，表达出了想要试镜同一部电影、同一个角色的意愿。 从时间上来看，原主在前面，林葑歌在后面，难不成林葑歌是因为原主想要和他竞争那部电影，才想要陷害原主的吗？ 按理来说不应该，因为以林葑歌那种性格，根本就不会把一个替身演员放在眼里，除非原主当时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更有甚者，王峰导演当时可能已经要定下原主来做演员。所以林葑歌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为了能够拿到这个角色，才做那些事情，将原主拉下水。 第207页 毕竟那件事情曝光以后，原主就再也没有联繫过王峰导演，再过不久就选择了烧炭轻生。 寒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印象当中在他最初接管原主身体的时候，手机上有一些未读信息和一些未读来电，他当时没怎么留意，现在看来...... 寒熠立刻拿出了手机，点开那些还没有删除的未读信息和未读来电，仔细翻了一遍，果然，其中有王峰导演给他打过来的两个电话以及一条未读信息，时间都是在裸照事件爆出来之后。 不知道王峰导演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但是信息当中写着的是：你自己平復好心情，找时间来和我解释。 寒熠的心勐然跳动了一下，王峰导演当时应该是想给原主一个解释的机会，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补救。 也就是说，王峰导演依旧是想让原主去饰演那个角色的。 这下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原主一直以来都想要去演正式的角色，想要拥有自己的电影事业，机缘巧合之下，他得到了王峰导演的青睐，然后去参加了电影的试镜，眼看着就要拿下那个角色。 与此同时，林葑歌也盯住了那个角色，想要去参演，但是他却发现原主在自己之前已经被王峰导演定下了，因此心怀怨恨，想要将原主剷除。 甚至由于原主是他替身的原因，林葑歌心中可能会想，王峰导演之所以看上原主，是因为原主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相似，只要原主被拉下了水，那么这个角色就大概率是他的了。 但目前王峰导演那边还没有爆出来要和林葑歌合作的消息，也就是说，林葑歌最近应该还有动作。 寒熠想到这里，沉思再三，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 林葑歌不情不愿的起了个大早，满肚子都是气，坐在保姆车上不停地和经纪人抱怨，「这个王峰导演到底怎么回事？见了我那么多次，也不说到底要不要我去演那个角色，现在倒好，又要我一大早的装成是碰巧去见他！哼，不就是一个角色吗？谁稀罕！」 经纪人给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好声好气地劝道：「王峰老师可是知名的国际大导演，他这部电影到时候是要在全球上映的，你如果能够攀上这个电影，那未来可就是前途无量了呀。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等会儿见到王导演可要嘴乖一点。」 林葑歌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这样抱怨着，也只不过是心里觉得憋屈罢了。 「那个替身凭什么......」他忍不住嘟囔道。 经纪人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和别人说起替身的事情。 林葑歌只好自己喝了两口水，在心里愤愤不平。 想当初，他满怀期望的去面试王峰导演的那个角色，没想到刚试完镜出来，就听到有工作人员在讨论，说王峰导演对于之前来的那个不知名的小演员，特别满意，已经打算定下来了。 林葑歌自然是要多打听打听，花费了一点钱财才知道，之前那个不知名的小演员竟然就是易家涵。 开什么玩笑，他只不过是一个替身，正式的表演经验都没有，王峰导演怎么会对他满意？ 林葑歌气愤不已，心想，王峰导演一定是因为寒熠和自己有几份相似，所以才决定要他去饰演那个角色的，如今他这个正主都来了，怎么可能还有寒熠的份儿呢？ 但让林葑歌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试镜结果出来，导演组那边的通知是他并没有通过面试，而且根据内部消息说，角色会给那个小替身。 这下，林葑歌彻底气炸了。他在演艺圈里好歹也混了几年，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替身呢？一定是那个替身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偷偷作怪！ 接下来两天，林葑歌又做了不少活动，还对原主进行了试探，可是那小替身将所有的消息瞒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都没有告诉他的打算。而王峰导演那边也是在推太极，只说如果还有其他合适的角色，可以再合作。 这种结果林葑歌绝对不能接受，既然他没有得到那个角色，区区一个替身演员，难道还想顺风顺水的去接演王峰导演的电影吗？ 是以，林葑歌便绸缪了一场，将原主推向了深渊。 可是林葑歌回想起来，突然觉得有点奇怪，那天他上门去找那个小替身，就是想去看看他的笑话，但是在门前闻到了烧炭的味道，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敢贸然闯进去，索性转头离开了。 没想到转过身来过了几天，寒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如果说从前的这个小替身是一个很好拿捏的软柿子，那么现在的寒熠就好像是油盐不进的一块石头，什么也不怕，还经常和自己硬碰硬。 这样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他怕不是刺激受大了，得了失心疯吧。 林葑歌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车子就开到了目的地，于是他平復了一下心情，满脸笑容的下了车。 在酒店的某间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经纪人从外面进来说：「王峰导演出来了，你可以作准备了哈。」 于是林葑歌立刻跑到了走廊上，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经纪人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一转头，刚好看见了王峰导演从转角处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打招唿道：「王峰导演！太巧了，您怎么在这里？」 第208页 王导演身边没什么其他的人，交代了一下工作，让助理去办以后，便转过头来对林葑歌笑道：「这边开个剧组会议。」 林葑歌假装不经意地问：「是我上次试镜的那个电影吗？怎么已经开拍了？」 王峰导演若有所指地说：「还没开拍，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现在筹备的是另外一部电影。」 林峰哥讪讪的笑了笑，说：「王峰导演，您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王峰导演摆着手道：「这个电影我不过是来帮个忙，挂个监制的名字罢了，重心还是在那部电影上。」 林葑歌自然而然的和王峰导演并排走在一起，又说：「其实您之前不是定下了一个人吗？想来如果真的想要找合适的人去演那个角色，还是可以找到的。」 王峰导演没说话，林葑歌思考片刻，做出十分真诚的样子，侧头看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诚恳道：「导演，我是真的很想演那个角色，虽然之前的事情都让您不太满意，但是最近我有好好的磨练自己，让自己更加的贴合那个角色。不知道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一试？」 王峰导演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用不着对像林葑歌这样的年轻演员客套，于是他笑了笑，非常直接了当地说：「你是个不错的演员，但是我也已经说过，你并不符合我心目当中那个角色的形象。我想要找的演员，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尚未脱去稚气，但是本身又十分坚韧的演员。你在娱乐圈这几年过得顺风顺水，在镜头前呈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和人物形象不契合，这就是我最终没有让你通过面试的原因。」 与人物形象不契合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导演执意这样认为，那演员也没有办法。 林葑歌听了这话以后，脸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导演，我可以......」 王峰导演摆了摆手，说：「有一些角色是天生为你制定的，但有一些角色就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你穿不上就是穿不上。好了，不用再说了，以后也不再用这件事情来找我了。」 这时，前头有人叫道：「王峰导演！」 第65章 . b级片之王 面见投资方 林葑歌已经和王峰导演到了酒店大堂, 听到有人打招唿，抬头去看，不约而同的都愣住了。 来人正是寒熠。 他站在大堂内，看起来镇定自若, 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尴尬处境, 和其他人看向自己的异样目光。 王峰导演似乎更加惊讶,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林葑歌如临大敌的质问：「易家涵？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寒熠微微笑着走上前来说道：「我正好路过这里，没想到会碰到两位。王峰导演，您好，前段时间我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没能及时回復您的信息, 非常抱歉。」 他诚恳的望向王峰导演，伸出一只手去, 好像十分希望获得对方的原谅。 王峰并不是个控制不了自己脾气的人, 也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演员，于是片刻间便回过神来, 轻轻咳嗽两声, 伸手过去和寒熠握了握，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呢。」 寒熠笑道：「怎么会呢！我一直视您为标杆性的艺术家，要是能够有机会参演您的电影那更是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不再来联繫您呢？」 王峰导演还没说什么, 倒是在一旁听着的林葑歌脸色一僵，心中立刻警铃大作，道：「王峰导演自然是所有演员都想合作的, 易家涵，你之前一直做替身，有拍摄经验吗？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和王峰导演认识呢！该不会是那些照片传出来以后，王峰导演才认识的你吧？」 这话说得可是很不地道，一来嘲讽了寒熠是替身演员出身，没有什么正式的经验；二来提到了之前的□□事件，戳到了寒熠的痛楚。 如果王峰导演知道这件事情，那势必会进行一番考量；如果王峰导演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必然会感兴趣问起，从而知道这件事情。 但这样毛躁的出击，也让寒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林葑歌一定还没有放弃对于王峰导演的电影角色的争取。 寒熠尚在思考怎样应对林葑歌的话，王峰导演已经先发话了，笑道：「我和小涵倒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这么久没见，今天刚好叙叙旧。」 林葑歌的脸色几乎要挂不住了，说：「王导，我......」 王峰导演道：「你先去忙吧，接下来肯定还有工作安排，就让小寒陪我去吃顿饭。」 既然导演都这么发话了，林葑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勉强讪笑了两声，道别后自己先行离开。 转身后，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咬牙切齿的在心中道：「易家涵，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一次□□事件没整死你是吧，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目送着林葑歌的背影远去以后，寒熠侧头对王峰导演笑了笑，说：「王导想去哪里吃饭，今天我做东，给您赔罪。」 从原主的记忆中寒熠晓得，王峰导演欣赏原主的演技，对他是十分客气的，这么多年的替身演员的经歷下来，王峰导演竟然是最尊重原主，让原主最放松的那个人。 所以寒熠也并没有很拘谨，而是像老友重逢似的和王峰导演相处。 王峰导演哼了一声，十分刻意地背着手：「你确实应该给我好好赔罪，就因为你突然人间蒸发，我的电影到现在还没选好男主角开拍！」 第209页 寒熠彻底放下心来。 他确定，王峰导演依旧对原主很满意，没有受到□□事件的影响，还是在考虑让他去做男主角。 两人找了一家价格适中的茶餐厅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王峰导演眯着眼睛将寒熠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侧头道：「这些日子不见，怎么感觉你变了不少？」 寒熠一点儿也不遮掩，给导演倒了杯水，道：「毕竟经歷了不少事情，如果还是一成不变，那岂不是太没有长进了。」 王峰导演笑了笑，稍作思考后才用和缓的语气说：「那件事是怎么回事？我刚准备把你的角色定下来，你那边就出事了，人又联繫不到。网上那些消息传得满天飞，都没有真凭实据，我还是想听你本人亲口说说。」 「如果真的是和网络上的传言一样，那我也就没脸来找王导您来。」寒熠十分坦然的说，「不过事情刚出来那会儿，我......经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人肉、网暴，诸如此类。当时我很绝望，和外界断绝了联繫，还做了一些傻事。」 王峰导演挑眉道：「轻生了？」 寒熠没有否认，无奈的颔首。 王峰导演嘆了口气，十分惋惜的搜说：「年纪轻轻，怎么承受力这样不好，还好是人没事，万一......哎！」 寒熠面露愧色，「当时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到......还好后来是被朋友及时发现，抢救回来了。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我自己也想了很多。」 「想清楚了才来找我的吧。」王峰导演道。 寒熠点点头，说：「本就不是我的错，如果因为他人的误解而轻生，那也太不值得了。现在我也不做林葑歌的替身了，可以有更多时间去各个剧组尝试一下，至于那件事情......」 寒熠想了想，随后抬起头来，目光十分坚定的说：「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讨回一个公道的！」 王峰导演十分欣赏寒熠这样的气魄，当即拍桌子道：「好！我相信你！」 顿了顿，王峰导演才说：「其实这事儿出来以后，我也很疑惑，你熬了那么多年都没整出什么么蛾子来，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我都已经表示要让你来演男主，你怎么突然想不开要去做那些事情了？」 按照常理来说，厚积薄发才对，寒熠眼看着即将功成名就，不至于在那样的紧急关头去搞一些花里胡哨的大动作。 寒熠自己也深以为然，说：「我更疑惑的是，在剧组待了这么多年，我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不知道碍了谁的眼，要花这么大阵仗来对付我。」 王峰导演迟疑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些什么，说：「小涵啊，你......你是林葑歌的替身，他对这个角色也很有兴趣，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繫......」 其实身为导演，王峰自然也是见多了这样使下作手段争夺资源的事情，敏锐程度很不一般，寒熠也已然猜测出是林葑歌在搞鬼，但除了李光哲这样一位「污点证人」，他也没有其他的证据。 于是寒熠侧头一笑，说：「要是能被林葑歌如此重视，那也是我的荣幸了。」 王峰导演也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的揭过了这件事情，转而去聊其他的事情。 几个小时后，两人才从茶餐厅出来，算是聊了个尽兴。 「你回头让你那个朋友把他创作的剧本发给我，我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王峰导演拿出手机来给自己的助理髮送消息，「还有你自己，下周来跟我们剧组的几个投资方见见面，再争取一下机会，那件事儿的影响说大不大，但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寒熠礼貌的点头，目送王峰导演离去。 看来不论怎样，当务之急都是要解除□□事件对原主的影响，而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要从林葑歌下手。 他给秦斌发消息说来剧本的事情以后，转头又联繫上了李光哲。 李光哲斗志昂扬地接起了电话，问道：「咱们要开始活动了吗？」 寒熠笑道：「还是要你重操旧业。你以前的记者帐号还能用吗？」 「那还怎么用啊，之前那个帐号的信息绑定了公司，被收回去了。」李光哲郁闷的说，「好不容易混成大v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给你弄个新的帐号吧，一会儿发给你，你替我发几条营销信息。」寒熠说。 电光火石之间，寒熠已经和系统完成了交易，兑换了一个可以在现世使用的大v帐号，转手将具体信息和几张照片发送给了李光哲。 没过两个小时，李光哲已经以他超高的专业素养发送了配图推文，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啊，那个被拍□□的替身竟然搭上了王峰导演？」 「不是还有林葑歌吗，说不定是林葑歌带着替身去工作呢？」 「不是吧不是吧，他怎么还能出来活动啊？」 「可是看样子，王峰导演好像对他的态度还挺好的呀？难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话说之前那个□□事件，好像......」 一时之间，各种说法都跑了出来，大家纷纷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和推文一起被发出来的配图，则是王峰导演、寒熠还有林葑歌正站在一起，王峰导演和寒熠似乎十分热络的在交谈，而林葑歌在一旁讪讪的微笑。 第210页 推文的内容是：易家涵或将参演王峰导演的新电影，林葑歌就要惨澹出局？ 这推发内容实在是太过诡异，根本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一点儿真凭实据，仅仅依靠着一张照片就这样被发了出来，不少人都不太相信。 大家更多关注的，是如今寒熠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和王峰导演站在一起。 王峰导演那边打电话过来询问寒熠，寒熠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与此同时，看到消息的林葑歌也要气炸了，打电话来质问寒熠道：「那推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寒熠十分无辜的说：「我哪有那个能力，弄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不然还有谁？难不成还是我自己吗？」林葑歌怒道，他原本已经够没面子的了，没想到还要在推文那里受一次侮辱。 那推文明摆着就是在告诉大家，林葑歌不如被曝光□□的小替身，没被王峰导演选上！ 寒熠淡然的回答：「反正那推文说的也不是事实，你这么生气干什么？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公众一个答覆吧，毕竟我可没有任何公关力量。」 这一番话提醒了林葑歌，也许他可以先入为主，在公众面前解释一番。 林葑歌哼了一声，说：「你就算想演人家王峰导演的电影，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得上资格。我告诉你，这电影要求高得很，就算你曾经入了王峰导演的眼，可是现在的你还能入投资方的眼吗？」 寒熠不疾不徐，故意顿了一会儿才回答：「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等到下周跟着王峰导演一起去和他们吃饭，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什么！？」林葑歌瞪大了眼睛，道，「你竟然也配去跟王峰导演他们一起吃饭？」 「一顿便饭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寒熠装出欲盖弥彰的样子来。 这下子林葑歌可是彻底炸锅，十分气愤的说：「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王峰导演高看你？出了那种不体面的事情，你自己就应该自觉一点滚出娱乐圈！」 寒熠的语气冷冷下来，道：「长得好看身材好，被人拍下来了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为此负责的却是我？」 「你......」 「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寒熠说，「我还要准备和王峰导演他们吃饭的事情呢。」 说完，寒熠立刻挂了电话，没有听林葑歌多废话一个字。 林葑歌手里捏着电话，脸色久久没有恢復，眼睛里露出了怨毒的妒火。 易家涵那傢伙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替身罢了，凭什么可以得到王峰导演的青眼？凭什么他能够用如此猖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不、不可能！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林葑歌注意已定，不管花费多少代价，都一定要把那个角色夺下来！ 如此想着，林葑歌火速出门，坐着一辆相对来说低调一点的商务车，来到了一所高级会所。 没过多久，李光哲发送了几张照片到寒熠的手机上，激动的说：「真有你的！我今天跟着林葑歌去拍照，果然拍到了不少劲爆的东西！」 寒熠眯着眼睛一张一张的翻看哪些照片，林葑歌的脸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了镜头中，如果说将这些照片发送出去，一定会造成非常轰动的效果。 但现在还不急，时间多得是，寒熠可以慢慢积累，一定要一击即中！ 和王峰导演约好了一起吃饭的时间转眼就到，寒熠特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清爽纯净的少年气息，走在路上，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事件而出名，那路人们准会以为他是什么在校的学生之类的。 王峰导演正好和寒熠在同一时间达到了酒店，两人在门口相视一笑，一边聊着天一边进了酒店。 王峰导演叮嘱道：「今天来吃饭的都是这部电影的大投资方，一定要好好表现，但也不要太过谄媚——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有些投资方喜欢什么样的调调，你也知道。」 寒熠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对嘛，我们拍电影，讲究的是实事求是，适合就是适合，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只有真正适合的演员，才能够演绎出最打动人心的角色。」王峰导演感慨道，「他们那些带资进组的根本就不理解其中的奥妙，现在的商人啊，都是利慾薰心。」 寒熠接着王峰导演的话说了两句，两人一同走进包厢，还没落座，便看见了一个人。 林葑歌打扮得花枝招展，正陪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秃头男人身边，和他说说笑笑，坐着所有人都能察觉出来的非常亲密的动作。 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寒熠和王峰导演都愣了一下，有人站起来招唿道：「咱们的大导演来了！快，请坐请坐！」 王峰导演勉强笑了笑，介绍寒熠道：「我看中的一个新人演员，易家涵，今天带来给大家看看，觉得合适的话，咱们电影的主角就定他。」 原本不需要如此急切，可是林葑歌突然出现在这里，让王峰导演不得不防备。 万一林葑歌在自己这里碰了钉子，又想办法攀上别的关系了呢？到时候搞一个带资进组，那就真的是不好应对了。 果然，林葑歌身边的那个男人笑了笑，举起酒杯说：「王导，咱先别急，大家都刚到，先一起喝一个，而且今天说好了是吃个便饭嘛，别谈工作了。」 第211页 他应该是地位比较高的投资方，他一举杯，其他人也跟着举起杯子来要喝酒。 王峰导演没有办法，只能沖寒熠挑了挑眉，示意他也跟着喝。 寒熠也能理解，毕竟拍电影要花钱，绝对不是一家两家就能拍板决定的，如果不稍微顺着一点这些投资方，一个不高兴可能不止是一家撤资，也许大家都会看着风向不对而退出。 喝过酒后，林葑歌才慢悠悠的开口道：「看来王峰导演确实很赏识易家涵啊，他作为一个替身演员，前段时间还爆出了那些丑闻，这都还没洗干净呢，导演就想着带他出来见见各位老闆们，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待遇啊。」 有个男人侧头好奇的问：「什么丑闻？」 林葑歌故作惊讶的问：「林老闆，您还不知道什么丑闻吗？哎呀，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呢！算了算了，现在气氛这么开心，就不要再说这些不好的事情了。」 林老闆却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话说一半又不说了，这不是明摆着让人不舒服吗？快点，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这儿又没外人！」 「这就是你不对了。」秃头男轻轻点了一下林葑歌的脸，提醒道，「要么就别提，提了就老老实实的说，别给大家玩儿欲言又止那一套。」 林葑歌笑了笑，假惺惺的说：「我这不是怕小涵面子上过不去吗？不过......也就是一张□□被爆出来了，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吧？就算我在这儿不提，各位老闆们随便上个网都能知道了。」 这话一出来，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别说，这些日理万机的大老闆们，还真有几个不知道□□事件的。 毕竟寒熠只不过是个不知名替身演员，哪儿有那么多关注度呢？ 王峰导演咳嗽了两声，说：「捕风捉影的事情，具体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事儿就不必提了。」 林葑歌连忙装乖道：「是呀是呀，是我多嘴了，那张照片虽然是寒熠的脸，但也许是有人故意p的呢？」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拿眼睛看着寒熠，想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恼羞成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不管是什么，寒熠应该都与这部电影无缘了。 可是寒熠镇定自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淡然的笑了笑，说：「那张照片就是我本人没错，像素那么高清，也算是没有浪费我辛苦锻鍊的身材。」 有个穿红色衣服的老总的被逗乐了，探头问：「那照片是怎么传出来的？」 「首先可以排除是我自己。」寒熠道，「至于究竟是谁这么思慕我，甚至不惜拍我的裸体照片，那就不得而知了。」 红西服挺喜欢寒熠的这种性格，径直起身走，坐到了寒熠身边，兴致勃勃的和他聊起天来。 「你倒是挺有意思的，怪不得王峰导演喜欢你，我也挺喜欢你的。」他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随便过段时间大家就都忘了，再说你又不难看。哦，对了，我叫刘立，天都传媒的董事长。」 刘立伸手和寒熠互握，一点儿也没有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对寒熠有什么意见。 寒熠礼貌的和刘立聊了两句，就听见那边林葑歌扬高了声音，说：「应该不会吧？易家涵被拍了□□，这件事情虽然还没解释清楚，但应该不是他的本意吧？观众们不至于不买帐，毕竟这可是王峰导演要拍的作品呢！」 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毕竟对于他们拍电影的来说，票房才是唯一可以证明价值的物质层面的东西。 「那可不一定，万一观众已经在心里给他贴了标籤呢？」中秃头男道，「到时候直接不看他演的电影，那我们可就损失一大波票房啊！」 林葑歌无可奈何的嘆了口气，十分惋惜的看向寒熠，其中内心早已经乐翻了天。 他故作遗憾的说：「这么说，小涵是无缘王峰导演这部电影的男主了。」 说完，还意犹未尽感嘆道：「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得了吧你，」王峰导演皱了皱眉头，突然开口道：「这样吧，各位老总，我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如果这片子各位执意换演员，那不如连导演一併换了。」 这话一出，整个包厢里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第66章 . b级片之王 导演辞职 大概是没有想到王峰导演会亲自开口, 点名让他来参演电影，包厢里的那些投资方纷纷向这个之前完全没听说过的演员投来打量的目光，并且互相讨论起来。 而林葑歌的脸色更是瞬间就变得阴沉无比，他好不容易攀上了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 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代价, 原本今天是想在这场饭局上耀武扬威一番, 没想到却率先被王峰导演打了脸。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获胜，易家涵不可能成为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想到这里, 他立刻又笑了起来，说：「王峰导演真会开玩笑，什么时候这部电影的选角是您一个人说了算？这么多投资方都在这儿看着呢，还不得听听他们的意思吗？」 王峰导演看了林葑歌一眼，转而向各位投资商道：「小涵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演员, 十分符合电影中男主角的形象，这一点, 我和编剧也精心讨论过了。我在这里可以打包票, 如果让小涵来演男主角，那么电影无论从质量还是深度, 一定都会达到最理想化的状态！」 第212页 林葑歌身边的那个中年秃头男突然发话, 问：「是达到最理想化的状态，还是能够让电影实现最大利益化？」 他们既然是商人，那么想要的当然是多赚点钱。 电影拍出来符不符合导演和编剧的理想并不重要，能不能符合大众市场, 赚到更多的钱才是最为重要的。 王峰导演微愣了一下，随后道：「只要电影拍出来理想，各位还怕赚不到钱吗？」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说：「赚得到钱，和赚到了大钱，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刚才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这位......易家涵，是吧？他可是身负丑闻啊。如果让他来演我们的主角，那么电影的口碑就会大打折扣。试问，有多少观众会愿意为这样一个有劣迹的艺人买单呢？」 王峰导演十分激动地拍了拍桌子，道：「什么叫劣迹艺人？他又没有做违规犯法的事情，不过是被拍了一张照片罢了！难道就因为这个，而要断送他的演员生涯吗？」 林葑歌笑盈盈地说：「王峰导演，别这么激动嘛。说起来，易家涵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演员，只不过一直以来是我的替身罢了。这不，前段时间他连我的替身也不做了，我看呀，他这是要彻底退出演艺圈了。」 「你们......！」王峰导演怒气沖沖地环视了包厢里的投资商们一圈，勐然发现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一致——自己今天带着寒熠来这儿，无异于是赴了一场《鸿门宴》。 寒熠拉了拉王峰导演的袖子，轻声道：「算了，王导演，我估计男主角究竟让谁来演，各位投资商心里已经有数了。」 中年男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悠悠然道：「我反而觉得，小林是最适合这个电影角色的人。听说他为了这个角色去试镜了很多次，也找了王导您很多次，您都不太满意？要我说，您实在是太固执了，年轻人嘛，就得给他一些锻鍊、改变的机会。要不这场饭局结束后，咱们再来详细聊聊小林参演电影的事情吧？」 如此看来，由这个中年男子牵头，各个投资商都已经决定让林葑歌来出演电影，这个决定甚至跳过了王峰这个总导演和他手底下的一切剧组成员。 其实在娱乐圈里，这是很常见的事情，资本力量决定了一切。 可是王峰导演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毕竟是一个成名已久，拥有一身傲骨，并且自己对于电影独特理解与追求的人，让他去接受资本的腐蚀，为这群可恶的资本家服务，简直是一种耻辱。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脸色已经黑沉下去，目光十分严肃地看着这群人，问：「你们是否已经决定了，就由林葑歌来出演电影的男主角？」 中年男子笑了笑，表示默认。 王峰导演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吐尽了所有的愤怒，而后恢復了平静，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宣布退出这部电影的导演工作。诸位既然那么有钱，那么有想法，想必再找一位有才干，愿意和诸位合作的导演，也不难办。」 投资商们都很惊讶，连林葑歌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那中年男子，似乎胜券在握的说：「既然王峰导演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与我们的合作当中有一些让您不愉快的事情。您放心，我不会算您违约的。」 这句话相当于已经默许了让王峰离开剧组，退出这部电影。 其他人都没有发话，只有刘立左右看了看，试图打圆场道：「哎呀，不要闹得这么僵嘛。王峰导演这么有知名度的导演，咱们还上哪儿去找呢？要不然再坐下来商量商量！来来来，先喝酒！」 可是王峰已经站了起来，蔑视的看了在座的各个投资商一眼，道：「不必再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与谋！小涵，咱们走。」 寒熠点点头，站了起来，和王峰导演一起在林葑歌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离开了包厢。 跟在后头，看着王峰导演大义凛然的背影，寒熠倒是有些惊讶。 他从没想过，王峰导演会因为自己无法参演这部电影而退出电影的制作，想了想，上前道：「王峰导演，其实林葑歌也还不错，您大可不必......」 王峰导演转过头，摆了摆手，说：「电影人的初心就是要拍出好的电影。林葑歌不适合这个角色，不管他花多少钱，找多少人，不合适就是不适合。如果非让他来演，那这部电影就是有瑕疵的，像这样有瑕疵的电影，我王峰是不会拍的。」 寒熠瞬间明白了，王峰导演其实并不是仅仅为了他这样一个不知名的演员，而是为了完美的电影艺术，为了他这位导演一生的荣誉。 寒熠敬佩地看着王峰导演，说：「我国电影界有您这样的导演，才能够长盛不衰。」 这时，刘立从后面赶了上来，颇为惋惜的说：「哎呀，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今天我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小明星跟在郝总旁边，说要演男主角的事儿。本来我是不同意的，可谁叫郝总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呢？我一个来这儿打酱油的，也没什么决策权，真是对不住了！」 和其他的投资商比起来，刘立为人还算正直，王峰导演和寒熠也并没有迁怒于他，摇了摇头，说：「既然谈不来，那就不要合作。反正没留下什么矛盾，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再次携手的。」 刘立笑了笑，说：「我看就别以后了。来，这是我的名片，王导演，您如果以后有想要投资的电影，可以直接联繫我。还有您身边这位演员，我也很看好啊。」 第213页 王峰导演盯着他，没说话，寒熠却主动接过了名片，点头笑道：「那就谢谢刘总了。」 刘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客气什么，我有预感，有一天你一定会一鸣惊人、一飞沖天的！小兄弟，你可比那些个只知道靠金主上位的演员要好得多！」 这个「只知道靠金主上位的演员」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刘立没再多说，朝他们笑了笑，转身又回到了包厢。 既然已经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王峰导演便先离开了酒店。寒熠目送他上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个人静静的靠在酒店门口。 直到夜深时刻，林葑歌才从酒店里面出来。也不知道他经歷了一些什么，头髮、衣服都乱了，走路还有些不稳。 可看到寒熠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整个人却又瞬间有了气势，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走过去道：「怎么你还守在这里？难道是想等会儿再去跟那些投资商们求情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已经定下了，你就跟着你的王峰导演去浪迹天涯吧！」 寒熠抬起头来，却是以嘲讽的表情看着他，嘴角挂着冷笑，说：「你不会真以为我的目标是这个男主角吧？」 林葑歌顿了一下，挑眉道：「不是这个男主角，那你这么来劲干什么？之前一直去试镜的人不是你吗？」 寒熠摇了摇头，说：「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个男主角，而是王峰导演。王峰导演不会拍有瑕疵的电影，而你，就是他这部电影当中最大的瑕疵，所以他才退出拍摄的。」 这句话激怒了林葑歌，他千辛万苦得到的角色，绝对不允许被别人这样批判。 「你胡说什么？」林葑歌瞬间怒不可遏，也不管是不是野蛮人的行径，上前来狠狠推了寒熠一把。 寒熠脚下不稳，向后踉跄几步才堪堪停住，可是神情却仍旧是嘲讽，看向林葑歌道：「就算你使手段让我身败名裂又能怎么样？如今接的这个角色，不过是我不要了的角色。」 林葑歌更加生气，几乎失去理智，冲上前去打了寒熠一拳。 寒熠嘴角流出血来，却毫不在意，只是伸手擦了擦，说：「这样的手段，我看你还能用几次？」 随后，不顾林葑歌在身后发疯发狂，寒熠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走过拐角之后，系统问：「是否需要兑换一些药液？」 寒熠摇了摇头，说：「不必。」 他并不需要系统那种能够让伤口立刻恢復的药品，而是打车去了医院，声势浩大的做了一场全身检查。 第二天，网络上又有新的爆料，说林葑歌因为资源之争，半夜殴打昔日替身，将易家涵打去了医院。 林葑歌打人的照片、易家涵上医院检查的照片一应俱全，而且从照片看来，易家涵伤得不轻，就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这下子，不管之前的舆论走向是怎样，林葑歌动手打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很多人开始争论，为什么林葑歌会这样对待一个小小的替身演员。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那个姓易的招惹他了呀。」 「那就可以随便打人吗？你看把人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听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积怨已久，这次又要抢同一个角色，林葑歌这样恼羞成怒，该不会是没争过吧？」 「不可能啊，那边都发了通告，说角色已经是林葑歌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打人？」 「要我说肯定是这个易家涵什么的欠打，之前□□都被发出来了，还到处显摆，要我，我也打他！」 「说话是要负责任的。□□的事情是□□的事情，现在林葑歌随随便便打人，难道就是对的吗？他可是一个公众人物，需要注意形象啊！」 看到这些评论，林葑歌气到脸都是歪的了。 他昨天明明只推了那人一把，为什么流出来的照片里，易家涵看起来像是被人打骨折了一样？这分明就是添油加醋、栽赃陷害！ 于是气急败坏之下，林葑歌发了一条声明，声称自己根本就没有把易先生打的那样严重，只是一拳而已。 随后，他又大张旗鼓地转发了电影男主角是他本人的宣传推文，表达了开心和感谢。 两条这样的声明撞在一起，就引发了人们更多的讨论。 「他怎么一点儿歉意都没有啊？打了人还说自己只打了一拳？」 「下一条微博就开始宣传自己的新电影，他在想什么啊？就算是只打了一拳，他也应该道个歉吧！我怎么感觉他反而欢天喜地的！？」 「易家涵都虚弱成那个样子了，我才不信他只打了一拳呢！」 「林葑歌一点责任担当都没有，亏我喜欢了他那么久，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脱粉了！」 「可是易家涵他是那个被拍□□自己炒作的......」 「□□□□，你就知道□□！人家的□□被爆出来，难道就应该这样被打吗？要真是这样，你去澡堂洗澡的时候，也要挨打了！」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王峰导演紧接着发了一条推文，宣布自己退出了原本那个电影的制作，原因在于由于资本力量的启动，自己中意的男主角未能参演，为了保证自己指导电影的完美性，所以退出了电影的制作。 这下子，可算是实实在在打了林葑歌的脸，相当于是向所有人都宣布，林葑歌并不是王峰导演所中意的男主角，而是由资本力量所推上台的。 第214页 网民们更加愤怒，舆论开始呈现一边倒的形式。 「林葑歌又打人，又傍金主，怎么还能参演这样的大制作电影呢？」 「如果他演这个电影，我才不会看呢！」 「联名抵制林葑歌！」 「说不定之前的□□事件也跟他有关呢？会不会是他为了争夺资源故意找人做的？」 这样一条意味不明的评论突然出现，引发了很多人的讨论，有人说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阴谋论，也有人说这个猜测其实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不管怎么样，在一系列的数据运营之下，这个讨论突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寒熠□□事件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真相呢？ 与此同时，一条神秘的推文再次出现，从头到尾地分析了寒熠□□事件的前因后果。 该推文声称：易家涵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替身小演员，连露脸的正式镜头都没有过，有什么必要花钱让人拍自己的□□再传到网上呢？除非他想下海去拍三级片才要这样的噱头，要不然他根本没有必要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况且，如果他真的想走正式演员的道路，这样的□□被爆出来，对他自己又有什么样的好处呢？就算他以后真的能够正式参演电影，成为露脸的演员，□□事件也会成为他一生的耻辱事件。任何一个思想正常的成年人，应该都不会做出这样的愚蠢决定。那么，□□事件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其中是否有一些别样的利益纠缠，还有待商榷。 这条推文一出，网民们更加是议论纷纷，扒出易家涵和林葑歌以前合作的所有互动照片，发现林葑歌的态度都是高高在上，而易家涵则是卑躬屈膝。 紧接着又有人爆出林葑歌曾经推荐易家涵去出演一部殭尸片，但是他本人却确确实实的知道易家涵十分害怕那些东西，如此恶毒的用心，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慄。 李光哲满意的关上了电脑，转头对身旁的寒熠说：「哥是专业的吧？你看，就是那样一条评论，引发了多少的讨论啊！还有哥的这篇推文，写的可真是真情实感，有理有据。光凭这篇推文，都能煽动多少人去关注你和林葑歌之间的那点事啊？」 他们两个人刚才将网上那些讨论都看了个遍，对此时的这些结果还算满意。 寒熠点了点头，说：「是林葑歌自己太蠢了，已经被资本捧得飘飘然，出了动手打人的事件，竟然一点儿歉意都没有，还忙着宣传自己的新电影。」 李光哲啧啧了半天，说：「我也没想到林葑歌居然这么蠢，好歹也是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怎么动手打了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哪怕他先道歉，再来装可怜博同情为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呢！结果他倒好，直接说自己只打了你一拳，说你在作假，受害者反倒成了说谎精。这种逻辑谁能接受？」 寒熠摇了摇头，说：「有的时候颠倒是非很简单，林葑歌这几年顺风顺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恐怕早就失去了身为艺人的警觉性。」 李光哲嘿嘿一笑，说：「反正我看这下他是完了！」 「但是我们还是没有达成最终的目的。」寒熠道，「他让你拍我的□□发布到网上，随后又让舆论攻击你，逼得你东躲西藏，让舆论攻击我，逼得我烧炭轻生这些事情，必须公之于众，让他付出代价。」 李光哲的眼睛里也燃起了怒火，道：「他当时让我删除所有记录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但是我又觉得作为一个明星，确实要小心谨慎一点......哎，怪我，怪我当时没能留下那些交易记录。」 寒熠一挑眉，道：「你没有留下交易记录，那他呢？」 李光哲愣了愣，说：「他不会蠢到连那些交易记录也要留下来，时不时的翻出来欣赏一遍吧。」 「那还真不一定，以林葑歌的行事风格，会逼迫别人去删除关于他的交易记录，可是他自己说不定就像是一个收藏家一样，时不时地都要回顾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和李光哲的那些交易记录，不就是之前碾压自己替身的最好的证明吗？ 寒熠想了想，说：「找个时间，我去会一会他。」 林葑歌此时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他没有料想到两条微博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掀起后面的惊涛骇浪。 现在网络上的压力非常之大，几个投资方都开始动摇，是否让他继续出演电影的男主角？好在他紧紧抱住了郝总的大腿，哈巴狗式的祈求道：「郝总！您只要继续让我参演这部电影，让我做什么都行！您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您都答应说这个男主角是我的了，不，我不是威胁您，我是说不管做什么我都可以的......郝总，你帮帮我......」 郝总慢慢弯下腰，捏起他的下巴，欣赏着他眼中的焦急和恐惧，片刻后才满意的笑了，说：「这事你自己做的也不对，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都能帮你解决，不就是那些舆论吗？花点钱压下去就行了。」 林葑歌感激涕零的说：「谢谢郝总，我以后一定小心行事。」 郝总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用脚点了点林葑歌的肩膀，说：「今天我们玩儿点儿什么好呢？」 林葑歌的身体明显一抖，眼神中显出了恐惧，但随后他又勉强抬起头来笑道：「只要郝总想玩，什么都可以......」 第215页 「这个郝总，家底很厚，本人也精明，不过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生意。」系统平铺直叙的说，「宿主，你要对他下手？经过评估，这个行动有很大的难度。」 寒熠不在意的笑了笑，说：「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他仍旧在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一定会被抓住把柄。」 系统道：「你想怎么做？」 「只要拿到他的运营记录，把其中一段发送给国家监管局，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寒熠平淡的说。 第67章 . b级片之王 眼看他楼塌了 深夜, 郝总从高级会所里出来，等着门童给自己把车开过来。 他每天都出入在这种花天酒地的场所里，身边从来都不缺各种莺莺燕燕，林葑歌不过是他最近比较得意的一个玩具罢了, 眼下给林葑歌花了不少钱, 找了一些资源, 玩儿的也差不多，郝总正考虑什么时候将他一脚踹开。 站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车却始终没有开来, 他不耐烦地点了根烟，侧头看去，却看见一个长相十分艷美的年轻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正靠在路边吸菸。 以郝总见识了这么多人的直觉看来, 这个年轻人可以勾搭。 于是，他不再管那还没开来的车, 径直向年轻人走去, 手里拿着烟，笑道：「借个火。」 年轻人抬看了他一眼, 一言不发的把手里的火机递过去。 郝总趁机打量这个年轻人, 觉得他甚是眉清目秀，鼻樑挺立，皮肤白皙，身材更是没得说, 也许是个做模特的。 有点儿眼熟，但又记不起是在哪里见到过。 郝总没多想，点菸后把火机还回去, 笑道：「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站在这里？」 那年轻人回敬道：「你不也是这么晚了，一个人站在这里吗？」 郝总立刻就来了兴趣，他就好这一口，比那些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以后，就和哈巴狗似的贴上来的人要好得多。 「该不会是被女朋友甩了吧？」郝总问。 年轻人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伸脚踩灭，轻松地说：「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甩了别人呢？」 郝总笑了，问他：「怎么听这语气，你女朋友很多？」 年轻人摇了摇头，回答：「没有，一个也没有。」 大晚上的站在这里抽菸，恐怕多多少少都有些故事，但是郝总并不在意他背后的故事是什么，就算这个年轻人有法律意义上的伴侣，或者是有情感意义上的羁绊，他也丝毫不在意，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够拿出一大笔钱来，砸的这个年轻人放弃所有的爱人。 正在这时，门童开着车过来，停在了酒店门口，却发现客人已经不见了，急忙下车四处张望着。 年轻人也跟着看过去，夸赞了一句，「这车不错。」 郝总立刻问：「你喜欢？」 年轻人耸了耸肩，说：「谁不喜欢这样的车？」 「喜欢的话，送你也无妨。」郝总道。 年轻人这才十分正式的看向郝总，眼睛里面似乎有着讶异。 郝总笑了笑，拿出口袋里豪车的钥匙，按了一个按钮，那辆车立刻滴滴滴响了两下。 门童被声音惊道，转过头来一看，如释重负的小跑过来，说：「原来您在这儿啊，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开车出来的时候，前面出了点小状况，在车库门口堵了一会儿。」 如果是以前，郝总只怕会发脾气，他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什么事情都顺心顺意，一点都不把那些小人物放在眼里，总是随意践踏他们的尊严。 但此刻年轻人就在身边，郝总想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摆了摆手，说：「没事，你去忙吧。」 打发走了门童以后，郝总将车钥匙捏在手指头里，转了两圈，胜券在握的问：「要不要跟我去兜兜风？」 年轻人侧头看了看那辆豪车，一双十分清澈的眼睛里面露出了羡慕的眼光，再看上郝总的时候，那眼神似乎也有了变化，从刚才的毫不在意，变成了迫不及待的热情。 郝总就喜欢看到别人知道自己的身家地位以后，显示出来的这样的一面，只要他愿意，一挥手，这年轻人就可以任自己为所欲为。 如此简单。 不过在郝总的意识里，这个年轻人的气质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有种高高在上的清冷，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更加兴奋。 如果能让这样一个人跪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惨叫，那该有多刺激啊。 郝总问：「走不走？」 年轻人并未迟疑，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烟和打火机都收进了口袋里。 郝总转身向车走去，上了驾驶座，年轻人自然而然的上了副驾驶，动作熟练的找到了安全带为自己繫上。 郝总侧眼看他，问：「以前坐过这样的车？」 年轻人不以为然地说：「车我没有，坐倒是能坐吧。」 郝总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夸奖似的说：「够野的啊，我喜欢。」 这句话算是一个试探，如果年轻人能够镇定自若的接受这句话，那接下来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果然，年轻人并没有做出什么窘迫的样子，而是神情自若地靠坐在了驾驶副驾驶座上。 郝总满意的笑了，一脚油门踩下去，豪华跑车如贴地飞行一般窜出，在雷鸣般的轰鸣声中离开了酒店。 第216页 夜里的风从窗外唿啸而过，年轻人的头髮被吹的有些乱，在暗淡的光影照耀之下，他挺立的五官看起来更加诱人，就像是一只刚刚被水洗过的樱桃，装在了一只精美无比的玻璃盘子里，摆放在空空如也的餐桌上，只等待着有人来将他一口吞下。 郝总这样想着，已经心猿意马，侧过头去问：「想去哪里？」 年轻人轻轻勾唇一笑，看向窗外：「都可以。」 「你就不怕我是人贩子，把你拐了卖掉？」 年轻人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加舒适，淡然一笑，说：「如果人贩子都开着像你这样的豪车，那还有什么做生意的必要？」 郝总拐了个弯，说：「你倒不是个傻的。」 他心下琢磨着要将这年轻人带去某处别墅，好好的享用一晚上，其他的事情过后再说。 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手下在电话里急匆匆地对他说：「老大！不好了，咱们的货出了一点问题，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了事？郝总皱着眉头，低声咒骂了一句，压着火气道：「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出了点事情就要来找我，你们不会想办法解决吗？」 那手下被训斥了一顿，但还是唯唯诺诺的说：「我们、我们已经想过办法了，但是、但是这次的问题......」 在电话里面说不清楚，那手下前言不搭后语，简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郝总心里也记挂那批货，于是方向盘打了个转，说：「我马上就来」 此后他又望向那个年轻人，言语立即冰冷下来，道：「你家住哪里，送你回去。」 只要知道了这年轻人住在哪里，下次再去找他不就好了吗？反正到嘴的鸭子总不会飞的 可没想到年轻人却挑了挑眉，说：「你现在有事情要走？」 还没等郝总接话，那年轻人便兴致索然地说：「那就算了，把我放在这里吧。」 这已经开出酒店好长距离，而且是在一条盘山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郝总十分惊讶地说：「你要在这里下车？」 年轻人悠悠然道：「则呢？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怎的，在月色下，郝总被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眸子给勾引住了。 他心里突然觉得，也许今天错过，那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这个年轻人了，倒不是说有一见钟情的感情，郝总就是喜欢这挂人喜欢将他们按在身下折辱，看他们惨叫求饶的样子，这可比看林葑歌那种主动送上门来的人哭泣、颤抖有意思得多。 在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郝总改变了主意，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一块儿去吧。」 年轻人抬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郝总道：「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不会耽误太久，你跟我一起去，结束以后再带你去玩。」 年轻人耸肩，没有表示异议，靠回了座椅上，闭上眼睛休息。 郝总心中记挂那批货，也不去管他，一路上无言踩着油门，飞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地方藏的很隐蔽，是一个旧仓库，几乎没什么人会来。 小喽啰守在门口，一见跑车过来，便迎上去，急匆匆地说：「老大，这......」 可他一看，副驾驶座上竟然还坐了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于是立即闭嘴，没再多话。 郝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侧头对年轻人说：「你跟我进去坐一坐，等着我。」 年轻人道：「我就在这儿等也行。」 郝总不放心地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吗？跟我进去。」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也是担心这个年轻人乱跑，一不小心进到什么不该被发现的场所，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年轻人没再说话，点着头下车，跟郝总一起进了仓库。 那小喽啰一边走，一边回头，疑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虽是满肚子纳闷和奇怪，但毕竟是郝总带来的人，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在心里百般纠结，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样安排。 好在郝总很快就说：「你带他去旁边休息，等我出来。」 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又不舍地说：「好好招待，这可是我的贵客。」 小喽啰立刻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老大，您放心去吧。」 郝总走远以后，小喽啰才讨好似的，又看向了年轻人，弯着腰给他指路，说：「您跟我来这边。有一个专门的休息室，别看这外面破，那休息室可是很豪华的。」 年轻人点着头，跟他一起往那边走去。 那小喽啰是个话痨，总是闲不住，一边走一边又看向年轻人说：「怎么老是觉得你很面熟？是不是一个电影明星啊？我看电视上的那些男明星好像都和你一样好看啊，不不不，你比他们好看多了！」 毕竟是郝总带回来的人，这小喽啰可不能轻易得罪。 年轻人十分淡然地说：「我不是明星，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替身？」小喽啰重复了一遍，又说，「那也是在剧组拍戏的咯，我就说嘛，肯定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也许吧。」年轻人说，「说不定你看过我的裸照。」 小喽啰登时色变，郝总带过来的人，他怎么敢看人家的裸照？于是波浪鼓似的摇头道：「没看过，没看过，绝对没看过。」 第217页 年轻人轻轻一笑，说：「也许是无意间看过，但你不知道是我。」 小喽啰哈哈笑了两声，尴尬地说：「瞧你都说到哪儿去了，快进来休息。对了，您叫什么名字呀？」 那年轻人缓缓地抬起手来，噼向小喽啰的侧颈，将他噼的晕了过去，身体扑通倒地的那一刻，年轻人收回手，悠悠然地说：「易家涵。」 系统在这时提出了警告，说：「宿主不可随意伤人，这是要扣积分的违规行为。」 寒熠不以为然的说：「把一个坏人噼晕过去也算违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积分想扣就扣吧。」 穿越了这么多世界，寒熠对于自己的这个系统已经十分了解，知道系统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没有对着小喽啰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出手，就算扣积分，也只会扣个十分二十分，以示惩戒。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再说扣分的事情，而是闷闷提醒道：「时间有限，请宿主抓紧时间哦~」 寒熠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出了休息室。 他沿着一条小道，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面，似乎有很多人，郝总正在发脾气，甚至还拿枪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怒斥道：「这东西丢了，你告诉我谁来负责？一赔就是六百万，六百万！就算是把你给卖了，你也赔不起！」 那男人多多嗦嗦的求饶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想办法补救！」 「怎么补救？东西都被他们弄走了，你还能怎么补救？」说到气头上，郝总一挥手，有几个打手上来，对着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揍的他只哇乱叫，听起来惨绝人寰。 寒熠并没有多关注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同情那个挨揍的男人，跟着郝总做这样的生意，手上不知道有多少罪恶，就算是今日被打死在这里，也是死不足惜。 寒熠要做的，便是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将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再往上走两层，便是仓库的隐秘之处，走廊里有两个人正在守着。 寒熠直接走上去，那两个人立刻把手搭在腰间，似乎在拿枪警惕地看着他。 寒熠却做出很疑惑的样子来，问：「郝总在哪里？」 「你找郝总？」其中一个人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身份来到这里的。 寒熠点了点头，顺其自然的说：「刚才有个人说要领我去休息室，怎么接了个电话又不见了，我一个人走了半天都没看到郝总。他让人好好招待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怕出什么事情，得罪眼前这个年轻人，到时候郝总反过来责怪他们两个，但又不是很放心，毕竟这里的东西都是机密，于是其中一人说：「我去郝总那里看看，你在这儿守着。」 另外一人点了点头，仍旧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寒熠。 那人将手枪放回了腰带里，往前走去，转弯，下楼。 走廊上就只剩下寒熠和眼前的这个人。 这人对寒熠也颇为客气，笑了笑，说：「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说着指了指走廊边上的椅子。 寒熠点了点头，过去坐下，看起来十分自然。 以前郝总也曾经带着这样的人回来过。手底下的人心里都瞧不起，但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给，毕竟曾经有一个弟兄，就因为一不小心得罪了这类人而被告状到郝总那里，最后被打得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走廊里一阵沉默，寒熠抬起头来，突然问：「这是干什么的？我看里面有个房间，怎么不进去？」 那人靠在窗台上，随意道：「不是我们的房间，我们在这儿巡逻。」 「里面又没有人，巡逻是为了什么？」寒熠似乎真的很好奇，扭头想往房间里探头看看。 那人立刻敲了敲窗台，警告他说：「不该看的，别乱看，你虽然是郝总带回来的人，但有些事情如果你知道了，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寒熠笑了笑，转过头来，站起身走过去，说：「那就算了，借个火。」 和其他人比起来，寒熠算是有礼貌的，那人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就在这时，寒熠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嘴巴和鼻子就被一块儿湿了的布巾给捂住了。 他挣扎了两下，大脑却先一步失去了意识，身体瘫软下去。 寒熠收回了还有迷药的布巾，揣在兜里，转身向房间里面走去。 他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也顾不得不留任何痕迹，暴力拆卸了房间门锁，走进去以后，将目标锁定在了电脑上。 来这里之前，寒熠早就编了一个程序，可以直接入侵电脑的密码系统。 不多时，电脑便被开启，寒熠拿出u盘来，拷贝了里面的所有数据。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想来是刚才那个人回来了。 寒熠双眼紧紧盯着电脑，手心里微微出汗，93%，94%，95%...... 「怎么回事？」走廊上传来了刚才那个人的叫声，应该是发现自己的同伴倒在了地上，「出什么事了？」 99%——100%！ 寒熠当机立断，抽出u盘，转身跳向窗户那边，从二楼一跃而下。 三天后，郝总的公司被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郝总本人也被带去警察局接受盘问。 第218页 网络上又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会被带走。 「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呀，你想他们每年的利润就那点老闆那么有钱是因为什么？」 「你又知道了，无凭无据的，就说些有的没的，小心被网络警察抓起来。」 「我看你才是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网络警察吧？」 「我只是就事论事啊，也说不定是嫖娼了。」 「嫖娼哪用得着那么大阵仗？依我看就是犯法了。」 网民们并没有讨论多长时间，最终的调查结果便出来了，郝总和他名下的公司，因为涉及各种地下步伐交易而被查处，他的公司资产都被被封冻结，而他本人也将在庭审过后面临漫长的监狱生涯。 偌大的一座公司就在一夜之间倒塌，更是让人感嘆世事无常。 李光哲在这个时候出手发了推文，分析了郝总从以前到现在明里暗里做的一些事情，并且将这些时间线和一些没有查出幕后主使得冤假错案结合在了一起，最终推断那些事情都是郝总指使人做的，只不过是用金钱的力量掩盖了真相。 一时间，网络上民愤四起，都说绝对不能让这类人再次活跃在资本的力量之中。 「难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难道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这郝总真是丧尽天良。」 「干脆给他判个死刑算了，就算不判死刑，也要判无期徒刑，在剥夺终身政治权利，让他一辈子都给我关在里面。不见天日！」 「实在是太可恶了，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李光哲的那个帐号一夜之间涨粉无数，他满意地看着寒熠，说：「你还真是捨得着孩子套得着狼啊，要是我是绝对不敢羊入虎口，去找那些数据资料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寒熠笑了笑，说：「如果我不去，哪里会有今天的结果。再说，我们要追查林葑歌的事情，不得先把他靠着的这棵大树扳倒吗？」 李光哲打了个响指，说：「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我看过这个帐号，再过不久就要变成正义的代表了。」 寒熠收起手机，说：「这个帐号就送给你，你能经营成什么样子，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李光哲感嘆着说：「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早点来做这种帐号的，去做狗仔，拍那些照片干什么，到最后还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想到这里，李光哲就气得咬牙切齿，只想把林葑歌这人拉下神坛，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于是，他便更有动力了，开始去分析林葑歌和郝总之间的恩怨是非，打算趁此机会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狠狠地踩林葑歌一脚。 寒熠则刚看过了秦兵发过来的剧本，觉得十分满意，转手就发送给了王峰导演。 「王峰导演，这是我之前给您推荐的剧本，您看看合适不合适？」 不到一天，王峰导演便回了消息，言简意赅—— 「这是谁写的？？？快！把他联络方式给我！」 第68章 . b级片之王 你已被逮捕 「好好好！这剧本实在写得太好了！」王峰导演看完秦斌写的剧本以后, 当即打电话给寒熠，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毫不隐藏的表达了自己的赞扬。 「我在娱乐圈拍了这么多部电影，能和这部剧本相比的没有几个, 你这朋友是哪里出来的编剧？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寒熠笑了笑, 说：「是他自己想做编剧, 所以尝试写了一部剧本，之前一直待在剧组里做剧务，没有出过作品。」 王峰导演十分惋惜地说：「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像他这样的人才，要是早几年出来活动，现在肯定已经功成名就了。」 寒熠想了想，秦斌之前在剧组里的那些经歷，有些无奈, 说：「如今能够入了王峰导演您的眼，也算是很幸运了。」 「什么幸运, 我还之恨自己没早点看见这种剧本呢！不说废话了, 我这就筹备起来拉投资，只要把这部剧本拍出来, 那都不在话下。」王峰导演道。 想到之前的事情, 寒熠十分慎重的对王峰导演说：「先前那个刘立不是给了我们名片吗？也许可以先找他拉第一笔投资。」 王峰导演的语气有些惊讶，说：「本来以为那天他就是客气客气，商人嘛，不都是左右逢源说点漂亮话吗？但为了争取点机会, 我就死马当活马医，这剧本我看过以后立马就找了他，他竟然当即就拍了板, 说要做我们的第一投资人！」 寒熠更加惊讶，问：「您已经问过了？」 「可不是吗？这剧本我很满意！」王峰导演又夸赞了一通，才想起来问道，「你和这位写剧本的朋友商量没？让他把本子卖给我呀，价钱好商量，该有的一分钱都不会少，署名也绝对是他的！」 王峰导演把话说的这样通透，几乎解决了秦斌的所有担心。 秦斌在和寒熠私下聊天的时候，担心的就是像他这样一个不出名的小编剧，剧本被拿走以后，署名会不会成了别人的，最后得的奖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寒熠十分感激地说：「那我就替秦斌多谢您了！找时间组个局，我们见面再商量。」 王峰导演点着头说：「好好，那你尽快安排吧，我这段时间没有别的电影筹备，就等着这个开张了。」 第219页 和王导演聊完以后，寒熠挂了电话，转头去看网上新流传出来的消息。 李光哲做出来的帐号又发了推文，指出林葑歌和郝总之间的不正当关系，爆出了之前跟着林葑歌拍的那些劲爆照片。 但是这些照片和之前拍摄寒熠的照片不同，将不堪入目的地方统统都打了马赛克，只不过是让人知道照片里的那些人是在做不堪的事情罢了。 一时间，网络上又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表示震惊。 「天啊，林葑歌看起来那么纯情，那么正经，怎么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对啊，对啊，他跟郝总是什么关系啊？怎么看起来那么亲密？」 「郝总前段时间不是被抓进去了吗？林葑歌肯定也跑不了关系！」 「听说他好多资源是这个郝总给的......真是太噁心了，拿着那种钱给自己买资源。」 「我真是瞎了眼，喜欢他那么多年，这个房真是塌的彻彻底底啊......」 而之前林葑歌动手殴打寒熠的事情也再度被掀了起来，这么多事情压在一起，都变成了指向他的矛头。 林葑歌此时此刻已经陷入了无所援助的绝望境地之中，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披头散髮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些评论，一条一条翻着，一条一条的回击，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打字，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 林葑歌双眼发红，声音嘶哑的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郝总就算垮台了，我还可以找其他的金主，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那么说我？！易家涵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把这种替身打死了，那又能怎么样？」 说着说着，林葑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勐然将电脑屏幕合上，啪的一声，由于他用力过勐，电脑的屏幕盖都碎裂了。 他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六神无主的念叨道：「不行不行，我一定不能垮掉，这一切都是易家涵的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易家涵！」 突然之间，他顿住了脚步，眼神一亮，好像是沙漠中的人见到了绿洲一般，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包厢内，王峰导演、寒熠还有秦斌三人正在喝酒，刚才就剧本的事情讨论了一番，已经达成了协议。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峰导演拍着秦斌的肩膀说，「你这剧本就交给我来拍吧。你之前不是在剧组里待过吗？肯定很有经验，干脆直接进组当我的执行导演，这样如果有什么情节需要修改的地方，大家就一起商量。」 秦斌感恩地点了点头说：「全听王峰导演的，把剧本交给您这样的导演，我能放十万个心！」 王峰导演转头看向寒熠，盯住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我怎么觉得这剧本里的男主角和你的形象挺搭的？我看啊，连选角都不用了，就定你吧！」 寒熠笑了笑，谦虚的说：「导演还是根据自己的工作，需要正儿八经的去选角吧。」 王峰导演挑了挑眉头说：「你以为我是看在咱们的情分上才选你当男主角吗？我这两天看了看各处的选角信息，发现还是你最匹配剧本里的男主角形象。小斌，你觉得呢？」 王峰导演转头去问秦斌，秦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又看了看寒熠，才小声说：「说实话，这个剧本的男主角原本不是这样的，是后来我碰到了易老师，才根据他的形象进行了修改。」 王峰导演惊讶地说：「男主角的原型就是这小子？」 秦斌腼腆地笑了笑，说：「可以这样说吧，易老师对我的帮助很大，我想着要是能给他一点儿回馈就好了。当时写这个剧本也是想着如果有一天有导演来找我演，我可以把易老师推荐过去。」 王峰导演已经听说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禁为二人这段萍水相逢的深厚情谊而感嘆唏嘘，对秦斌道：「娱乐圈的感情想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你小子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寒熠也没想到秦斌居然会有这样的举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反而是王峰导演十分高兴，举起酒杯来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找个时间，小涵来跟我试试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暂时就这样定下来，刘立那边已经把投资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等到前期的筹备工作做好，我们就一块儿进组！」 寒熠无奈的笑了笑，说：「一切听从导演和编剧的安排。」 而秦斌则十分感动，他从一个被人欺负，被人排挤的小剧务，机缘巧合之下走到了今天，不仅靠剧本发家致富，而且还能够和王峰导演这样的大导演合作，实在是三生有幸。 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当初寒熠对他的鼓励，他鼻子一酸，转头举杯，对着寒熠说：「易老师，真的谢谢您，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之所以能够和王峰导演进行合作，全都仰仗您当时对我的鼓励，我......」 说着说着，秦斌的眼眶红了，声音开始哽咽，但还是继续说：「我真的无以为报！」 寒熠举起酒杯来和他对饮，鼓励他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等将来有一天，你还会写出更多优秀的剧本，和更多的大导演合作，到那时，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所谓初心，便是做一个好的电影人，写出最好的剧本，绝对不向资本屈服，呈现给观众最完美的电影。 第220页 秦斌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又和王峰导演以及寒熠一起碰杯喝酒。 三个人一直喝到后半夜，实在是谈兴上来了，东拉西扯，天南地北的说了很多东西才尽兴。 王峰导演自己有车，但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驾来，想顺便把他们两人捎回去。 寒熠让秦斌上了车，自己打算沿着路边散散步。 将两人送走以后，寒熠慢慢的走在路边，欣赏着这座城市的夜景，远处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霓虹灯光闪烁，高架桥上车辆来来往往，即使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也有唿啸而过的风声。 寒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快了。 在这个世界要为原主达成的目标终于就快实现了，只差最后两步—— 突然之间，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寒熠还没来得及回头，脑袋已经被黑色的布罩给蒙住，而后侧颈上挨了一记手刀，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 再醒过来时，寒熠发现自己双手被捆在了身后，头依旧被罩着。 从感觉上来说，他正身处在一个潮湿阴暗的房间内。 若是换了常人，恐怕早就慌乱起来，可是寒熠却镇定自若地坐在原地，等着那些抓他的人自己现身。 过了没多久，有人推门进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拉了一把凳子坐下。 「醒了？」那人阴测测的说。 寒熠片刻间便分辨出这就是林葑歌的声音。 「你疯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他知道林葑歌会有一些过激的举动，但没想到林葑歌居然会自毁前途的把他整个人都给绑来，这件事情如果爆出去，那以后...... 林葑歌嘿嘿笑了两声，一脚踹在了寒熠的肩膀，将他踹翻到地，恶狠狠地说：「我疯了，还不是你逼的？你自己细数数这些天的事情，哪一件跟你没有关系？」 寒熠觉得这人十分不讲道理，声音冷淡的说：「跟我的关系？这一件件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怎么如今都要怪到我身上来？」 「还不是因为你要跟我抢那个角色！」林葑歌怒吼一声，倒豆子似的把两个人的前程恩怨全部都说了出来，「本来那个角色我是胜券在握的，结果你却半路杀出来，背着我偷偷去面试，还入了王峰导演的眼？好啊，既然你这么下作，那我也不顾什么手段了，再说了，你也是罪有应得！要不是你没有名气，没有粉丝维护，怎么会让那些脏水满天飞呢？」 「事情都这样了，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去参演王峰导演的电影！可你倒好，那天明明都已经烧炭自杀了，后来为什么又活过来了？」 说着，林葑歌似乎觉得很疑惑，走向前来，一把揪住寒熠的衣领，将他的头罩给取下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寒熠眼中见到的林葑歌已经不復往日的光彩，此刻非要形容的话，那完全就是一个披头散髮的疯子。 林葑歌盯着他，质问道：「就是因为你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整个人都变了，是吗？敢和我推荐你去的剧组解约，还威胁我，让我给你赔钱！这就算了，居然又去找了王峰导演，勾搭上他......你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能让王峰导演为你这么神魂颠倒？」 林葑歌的脑子里全是那些骯脏的交易，在跟着郝总的那段时间里，他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极其不正常，思想也变得偏激极端。 寒熠嘲讽地看着他，冷笑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骯脏的人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骯脏的东西。」 林葑歌怒道：「你现在人在我手里，还敢这么和我说话？哼，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还能救你！」 说完，林葑歌一把将寒熠推倒在地，让门外的两个壮汉进来，指着倒在地上的寒熠，嘴角挂上了邪恶的微笑，说：「该怎么对付他，你们两个心里清楚吧。两个小时之后，我再进来看，如果他还有一丝精气神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那两个壮汉邪气的笑了笑，一抹鼻子说：「你就放心吧，落到我们手里的人，两个小时以后能活着已经算是他运气好了！」 林葑歌满意的笑了笑，又回头看了寒熠一眼，那眼神十分怨毒，好像要把寒熠整个人给看穿似的。 「易家涵啊易家涵，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招惹谁不好，非得来招惹我？」林葑歌道，「既然现在我没法混下去了，那你也别想好过！难道你还幻想着去跟王峰导演拍电影吗？我告诉你，你这是痴人说梦，你这辈子，只能是个替身……」 说着，林葑歌又指了指架在不远处的摄像机，转头笑着对寒熠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录下来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会被录下来，你猜猜如果这后半段流传出去，你会怎么样？」 如果是其他人被困在这里，面对这样的林葑歌，整个人只怕要害怕的瑟瑟发抖，毕竟正常人都会惧怕疯子，疯子什么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可寒熠却冷冰冰的看着林葑歌，眼睛里面全是厌恶。 林葑歌更加气恼，起身踹了寒熠一脚，又对那两个壮汉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弄死他！」 那两个壮汉立刻气势汹汹的上前，寒熠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双手上的绳子解开了，勐的弹跳起来，一脚踹上其中一个壮汉，将他踹飞，随后一拳打上另一个壮汉的脸颊。 转瞬之间，两个壮汉都被打翻在地。 第221页 林葑歌转过头来，十分惊愕的看着寒熠，「你怎么……」 寒熠冷笑一声音说：「就凭你，还真觉得一个手刀就能砍晕我吗？」 其实刚才在路上被套上头罩以后，寒熠并没有真的晕倒，而是假装失去了意识，在来的路上听搬运他的人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无非就是林葑歌实在气不过，所以□□他，要让他身败名裂。 在这期间，寒熠与系统进行交流，用积分兑换了最便宜的体力增强药剂，但寒熠几拳出去，发现这药剂的功效貌似不是最便宜价格应该有的，这力气也太大了，他还得收着点劲，免得闹出人命。 但现在也不是仔细询问系统的时候。 那两个壮汉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林葑歌难以置信地望着寒熠，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一下子把他们两个人都撩到！？你、你这个怪物！」 寒熠冷冷的看着林葑歌，一步一步走过去，沉声说：「究竟谁才是怪物？心思恶毒到你这个地步，每天要怎么照镜子呢？我真是难以想像。」 林葑歌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道：「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伤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寒熠并没有追着他的打算，毕竟刚才的事情都已经被录下来了，还有这两个壮汉当人证。 这些东西只要一发出去，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 可是林葑歌自己乱了阵脚，往外面跑了两步，脚底一绊，身体一栽，便从几十阶长的楼梯上滚了下去，一直滚到最后，撞到一块大石头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寒熠皱了皱眉头，小声道：「真麻烦。」 随后拿出壮汉的手机来，冷静地拨打了110和120。 这件事出来以后的第二天，所有的消息都被暴露出来，其中包括林葑歌在小黑屋录的像还有那两个壮汉的证词。 一时之间，关于之前寒熠的□□事件，还有李光哲受僱拍了□□，随后被陷害的事件全部都被翻到明面上来，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在网上热烈的讨论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林葑歌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就说吧，他和那个郝总脱不了关系，自己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妈呀，娱乐圈也太可怕了，就为了争夺那点资源，居然下这样的狠手，还害得易家涵差点轻生！」 「唉，这位替身真是太强大了，要是我遭遇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指不定躲在哪哭呢，怎么还有勇气出来面对众人的目光呢？」 「对呀，对呀，王峰导演也很赏识他，看来他是真的有点本领的。」 「他之前一直做林葑歌的替身不能出头，肯定是因为林葑歌压着他！」 「哼，林葑歌那个小肚鸡肠又歹毒的人确实会嫉妒易家涵这样的替身演员。」 「像易家涵这样依靠自己的实力不依不饶，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才是值得敬佩的！」 网络上所有人的讨论声都导向了对于寒熠的夸赞，相比于□□事件爆出来以后对于替身寒熠的声讨，现在可真所谓是两极反转。 也许人心就是这样，很轻易地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然后便依据这些相信去随意发言，毕竟在网络上说些什么也不会受到制裁。 寒熠根本不屑于看那些对他的夸奖，也许这其中有真心实意吧，但是他更加清楚的是，今天这些夸奖他的人，昨天还在暗处漫骂着关于□□的事情。 李光哲也扬眉吐气，发了一篇长文，将林葑歌花钱让自己去偷拍易家涵的□□，然后又找人陷害自己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同时非常真挚地对大众还有易家涵道歉。 他的态度十分真诚，寒熠本人也转发了那篇推文表示原谅，所以大众也接受了他的道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呀。」 「对啊，而且他自己也是受害人，坏人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林葑歌！」 「哎，李光哲不是还做了那个公众号吗？这些天剖析了不少真相，感觉他其实是很有正义感的，当时一定是被林葑歌蒙蔽了双眼，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面对这些善意的评价，李光哲感动不已，转头就去找寒熠喝酒。忏悔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对不起寒熠的事情。 寒熠倒是十分宽宏大量，替原主原谅了李光哲。毕竟他心里清楚，这世间的善恶本来就不是绝对的，李光哲后来能够改正自己的错误，帮助他一起扳倒林葑歌，实在也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林葑歌在医院中醒来，面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医生护士们的白眼，他尚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经纪人就打来了电话，怒吼道：「你到底自己偷偷摸摸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现在的局势是没办法收拾了，公司高层已经决定要跟你解约，你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林葑歌错愕，当即拿起手机翻看自己昏迷时候的那些新闻，随后脸色沉了下去，一把将手机甩了出去，摇头狂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都是易家涵的错！」 而他这样癫狂的结果，是第二天天网络上又爆出林葑歌在医院发狂的消息。 林葑歌只觉得难以置信，又求爷爷告奶奶一般找护士磨来了一部手机，谁知昔日的金主们一听到是他打来的便纷纷挂断了电话。 第222页 月黑风高，林葑歌终于按捺不住，也不顾身上的伤痛，从隔壁床的柜子上拿了把水果刀便蹑手蹑脚想要熘出病房。 既然他已经被这个世界唾弃，被昔日里捧着他的金主所不啻，那也没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了。 他本想用这把刀先去结果易家涵，然后再杀掉自己，然而，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林葑歌找到了一个阴暗的储藏室，嘆了口气，就这样吧。 好累，真的好累。 可刀刃冰凉的触感碰到手腕的一剎那，「吱——」的一声，门开了。 林葑歌见到了他最不愿见到的那张脸。 寒熠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你这样割腕是死不了的，要烧炭才行。」 林葑歌双眼通红：「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寒熠看向外面，「就当我救你一命，以德报怨吧。」 林葑歌难以置信：「什么……」 「记着，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寒熠已经转身离开，「剩下的话，你和他们说吧。」 林葑歌还没反应过来寒熠的意思，下一秒，数名警察鱼贯而入，架起了一脸哀怨的林葑歌。 「林葑歌，你因涉嫌绑架和故意伤害罪被依法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对任何一个警察所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对你不利的证据……」 第69章 . 【世界四完成】 最佳男主角是——…… 「听到消息了吗？林葑歌因为绑架罪被警察抓走了！照片都是刚刚拍出来的！」 「天呀, 他现在看起来怎么跟个疯子一样？」 「没准儿就是个疯子呢，只有疯了才能干出来那些事吧！」 「抓进去也好，这样的人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路边有两个正在刷着手机的女孩子，压着声音讨论了起来,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还熠的耳朵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熠心里都清楚。 林葑歌□□他, 还想要对他进行人身伤害，他自然不会留情，直接将所有证据提供给了法院, 将这个昔日的小明星一纸诉讼告了上去。 法院那边很快採取行动，联合公安从医院带走了林葑歌，那些现场照片都是李光哲赶早去拍的。 而在林葑歌被一众干警带走的同时，他的经纪公司也传来了解约合同，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则是牢狱之灾和巨额的赔偿款。 光是这两项, 就足以让他的下半辈子再也翻不了身——这就是作恶的后果。 若是当时林葑歌端平心态，让寒熠自然而然的参演王峰导演的电影, 而不做那些坏事, 那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说「恶人自有天收」，这一句话是寒熠至今仍旧信奉的信条。 李光哲给寒熠打来电话, 说：「林葑歌的事情到这就算了了, 接下来我也会继续去运营我的公众号，你有什么打算」 寒熠看着剧组那边发过来的安排，回答道：「我要进组去拍戏了。」 寒熠和王峰导演之间发生的事情，李光哲也略有耳闻, 他十分欣慰的恭喜道：「你可算是熬到这一天了，好兄弟！林葑歌从你这儿抢走的那个角色算什么，以后才是你的辉煌前途呢！」 寒熠笑了笑, 同时也祝贺李光哲道：「那也祝你在运营帐号的路上能够越走越远以后，那些偷拍的事情可别再干了。」 李光哲笑了笑，两人都已经对□□事件彻底的释然了，说不定多年以后，原主还能够和李光哲把酒言欢呢。 挂掉电话之后，寒熠往剧场那边走过去，虽然说王峰导演已经定了，让寒熠演男主角，但是该有的试镜过场还是得走一走。毕竟，剧组不是王峰导演一个人说了算，背后还有那些投资方呢。 刘立正好到了楼下，碰到寒熠，热情地打了声招唿，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大可不必跟林葑歌他们那种人为伍。怎么样，现在林葑歌进去了，郝总也落马了，我看他们那个电影是拍不成了。」 寒熠好奇地问：「我记得你不也是那部电影的投资人吗？」 刘立摆了摆手，说：「我算什么投资人啊，那点钱就是去凑热闹的，我要投给你们的钱，才是真正的投资呢。」 寒熠瞭然，怪不得刘立对于这件事情似乎没什么反应，要是换了其他的投资商，恐怕早就哭爹喊娘的，要去收回自己的资本了。 由于郝总和林葑歌两个人接连出事，原来那部电影已然拍不了了，各个投资商撤资的撤资，变卖剧组物资的变卖剧组物资，当时宣传的声势浩大，如今只能惨澹收藏，还真是让人唏嘘。 寒熠和刘立一路聊着天，上楼以后来到了试镜的现场，现场里有许多其他的演员，正在试镜电影中别的角色。 王峰导演一看到寒熠，便招手让他过去，带着他见了剩下的几个投资人，才说：「剧本已经给你发过了，你随时可以开始表演。」 秦斌在旁边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寒熠一笑，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之间顿住了。 他停顿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已经进入了角色的状态，变成了电影当中的那个人。 这里的场景，是电影男主角刚刚从都市回到自己的乡下老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脑中迴响着和女主角的各种往事。 第223页 纠结、爱慕、恼恨......所有的情绪全部都通过一个背影展现出来。 随后，寒熠突然转身朝院子门口走去，仿佛门口会有一个他一直寻找的答案，会有一条通向他想要结局的道路。 可是当他走到门口，即将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却又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害怕似的收回了手。 寒熠很疑惑的盯着眼前这扇门看，好像看不懂，如果推开这扇门，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所以他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最后直至熄灭。 院子里静悄悄的，有风吹过时，葡萄藤轻轻地荡漾起来，也吹动了寒熠的发梢。 寒熠垂着眼睛，整个人缓缓的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发出了一声嘆息。 他在此情此刻当中，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出能够两全的决定。 到底是选择留在家乡，参与家乡的建设，还是选择回到都市，回到爱人的身边呢？ 他始终认为，他之所以接受教育，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好地回馈家乡，将家乡建设成更美丽的地方，而不是为了逃脱这里的贫困，为此，他在大都市里拼搏求学，吸收了很多城市建设的经验，不想却在这个过程当中被美丽的女主角吸引，他们两个人相扶持着，走过了一段十分艰难的岁月，原本只要工作安定下来，他们就能够永远相守在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圆圆满满的度过余生。可是，男主角却要面临着家乡和都市女主这两难的选择，在最后一次争吵过后，女主角给男主角定了车票，让他自己回家乡好好看看，再做决定。 寒熠呢喃着问：「我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什么样的决定才是能够让你我都幸福的决定呢？你我的幸福究竟究竟怎样才能够得到呢？」 然而在这一幕当中，他并没有找到答案，最后只能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这段表演基本上没有什么台词，而是通过寒熠的动作、表情来演绎角色的感情，却已经将看他试镜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仅仅是通过寒熠想要推门却又收回手的那个动作，大家都能够洞悉到男主角内心的纠结，挣扎，犹豫，嚮往。种种感情叠加在一起，使得这个人物的形象变得十分圆满丰富。 王峰导演率先鼓起掌来，大声赞扬道：「我就说，你活脱脱就是从这个剧本里走出来的男主角！这个角色定下是你的了！其他各位投资商有意见吗？」 刘立也鼓着掌，道：「除了易家涵，我还真想不出来，有谁能够胜任这个角色！」 眼看着最大的投资商和导演都已经拍板了，而且寒熠的表现确实让人惊嘆，另外几个投资商也都没有疑议，点着头同意让寒熠出演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秦斌兴奋极了，冲上去拥抱寒熠，祝贺他道：「哥，我就说吧，这电影的角色就是为你设计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够演他！」 寒熠收回了自己的表演状态，恢復了正常相处时候的情绪，笑道：「能够让你们认可我也很开心，接下来一段时间合作愉快。」 秦斌点了点头，大声说：「嗯！合作愉快！」 电影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开拍了。 由于之前寒熠和林葑歌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使得寒熠这个原本不知名的替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热度词语，再加上王峰导演宣布寒熠要参演他的电影，成为男主角，这个消息更是让所有人都开始关注起寒熠来。 于是在他几乎没有任何正式作品的情况下，就已经赶上了那些二三线明星的知名度，正好给电影也做了一个宣传，两者之间相辅相成，等到电影最终制作完成，准备上映的时候，国民对于这部电影的期待值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在点映仪式上，王峰导演带着寒熠和秦斌一起去看制作完成的电影，看完之后，在场所有的观众无不热泪盈眶，都为男主角的爱情以及他为家乡做出的建设，他所追求的理想而热烈的鼓掌。 王峰导演也湿润了眼眶，说：「这无疑是我从业以来拍摄出来的最好的一部电影！等到播映完以后，紧接着就是电影节，到时候咱们的电影一定能够入选！」 秦斌擦了擦眼泪，说：「我就不想那些了，这部电影能够拍出来还拍得这么好，我已经很感激了，到时王峰导演和易老师，你们俩一定要争取获奖啊！」 导演拍了拍秦斌的肩膀，豪爽的笑道：「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这剧本编的可是我见过的数一数二的剧本，能得到我的认可，自然离得奖也不远了。至于寒熠的表演，那更是精彩绝伦，我看啊，最佳男主角这个头衔非他莫属。」 寒熠低头笑了笑，说：「如果能够和二位一起拿到那些光荣，才是更加让人高兴的事情。」 王峰导演道：「好有志气！那我们三个到时候就一起上台领奖！」 说到这里，影院里所有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这三个人有些尴尬，但随即却彼此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说听起来有点像痴人说梦，但是奇蹟总是人为创造的，这部电影拍得如此成功，为什么就不能做一做这样的美梦呢？ 点映过后，紧接着就是全国影院的上映，才第一天，票房就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剧组所有人每天都紧张兮兮的盯着数据，简直恨不得要亲自下场去做假数据，然而王峰导演却发话，他们的电影拍的有水平，一定要凭实力去获得成就。 第224页 等到电影最终上映完毕以后，票房累计达到了国内电影票房有史以来的第一名，所有看过电影的人无不惊嘆、称赞。 「易家涵的演技也太好了，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年的替身演员，简直就是明珠蒙尘嘛！」 「哼，说到这个就气，都怪那个林葑歌！」 「哎呀，算了，提他干什么，晦气死了！现在咱们还是专心看小易的电影吧。」 「这个剧本也写得好啊，还有王峰导演，拍这部电影，拍的简直神了！」 「我宣布这是王峰导演拍过的最好的电影！」 「诶，听说那个编剧也是个新人，所以啊，在娱乐圈里面，名气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吧。具体能拍出什么样的作品来，还是得看人呀。」 「是呀，是呀，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牌组合，好期待他们一起再拍下一部剧啊。」 就在这样的热度之中，秦斌备受鼓舞，开始着手写下一部电视剧，并且仍旧是以寒熠为原型。 王峰导演看了个开头，便又定下了自己要做这部剧的导演，同时拉着寒熠说道：「到时候让你来演男主角，你可不许跑呀！」 寒熠心中想着，到时候来的恐怕就是原主了。 不过问题不大，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原主，原主就是他，不管谁来都是一样的。 两个月后，国家电影艺术节的颁奖现场，王峰导演带着剧组所有人都来参加了这次的颁奖仪式，对于电影能否获奖，他已经是胜券在握，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那么多的奖项，他指导的这部电影总能得到一个。 寒熠在以前穿梭的那么多世界当中，已经走过了无数红毯，今天打扮的十分亮眼，穿着一件亮光闪闪的香槟色西装，一出场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秦斌跟在他身旁，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眼见寒熠如此的淡定，秦斌忍不住佩服道：「易老师，还是你厉害啊，当时在剧组那群人扮鬼吓唬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奇人，如果是我的话，早就被吓得魂都没了！」 寒熠笑了笑，说：「以后你还会获得更多的奖，这种红毯走多了，也就习惯了。」 秦斌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寒熠天生就是该走红毯的人，只要他一踏上红毯，周围的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一行人走进了会场，坐在了会场安排好的座位上，主持人已经开始热络的活跃气氛，讲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前面的环节进行完毕以后，终于来到了颁奖的环节。 主持人拿着卡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说：「最近国内的电影界真的是百花齐放啊。各种优质的好电影接连上映，受到了海内外一致的好评，那么今天我们也是有幸请到了各个优秀的剧组来到现场。首先，我们要公布的是最佳影片奖——」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王峰导演、秦斌他们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女主持人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们一眼，将颁奖嘉宾请上了台。 颁奖嘉宾拿到卡片以后，一点儿都不做悬念的，念出了最佳影片奖的获得者——《飞扬》——正是王峰导演执导的电影。 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王峰导演激动地站了起来，带着秦斌还有寒熠等各个主创一起上台领奖。 在舞台上，他作为代表人发言，声音十分豪迈的说：「在我几十年的指导生涯当中，《飞扬》绝对是我拍出来的最好的电影，以后会不会有能够超越这部电影的作品，我说不好，但是今天在这里我可以骄傲的宣布，我们这部电影，绝对可以担得起最佳影片这个奖项！」 场下掌声雷动，所有人都为他们发出欢唿的祝贺。 女主持人上台来，笑着说：「难得王峰导演这么高兴，又刚获得了大奖，不如接下来就为我们颁布一下最佳导演这个奖项吧！」 这话出来，大家都知道，王峰导演这回应该不是最佳导演，但他本人并不在乎这一次的最佳导演，毕竟这个奖项他从前拿过了很多回，而且他这一次拿到了最佳影片，哪能所有的奖项都是他的呢？ 王峰导演莞尔一笑，接过卡片，宣布了最佳导演，向对方表示了祝贺。 而紧跟着宣布的则是最佳编剧奖。 女主持又邀请一位嘉宾上台，那嘉宾笑道：「这位编剧的名字我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写的剧本我有幸看过，那确实是万里挑一，任何人来看都没得质疑。我宣布，本届最佳编剧奖的获得者——秦斌。」 聚光灯打在了秦斌身上，他错愕的抬起头来，随后立刻激动地热泪盈眶。 在此之前，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过自己这样一个新人编剧，能够在这种国际盛典上获奖，而且获得的是很多老牌编剧甚至都没有得到过的最佳编剧奖！ 秦斌激动的站起来，和寒熠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才同手同脚的手走上台去。 嘉宾将奖盃颁给他，笑道：「不要紧张，第一次上来领奖都是这样，但是你要想，你可是最佳编剧啊，有什么好怕的呢？」 场下的观众笑了起来，秦斌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 他一手拎着奖盃，一手拿过话筒，平復了好一会心情，才说：「我实在没想到自己能够得到这个最佳编剧奖，因为我这个剧本其实只是写出来试试水......可是后来却得到了王峰导演的青睐，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王峰导演。」 第225页 他抱着奖盃向王峰导演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后又站起来，看向寒熠道：「但是我要说的是，我最要感谢的是本部电影的男主角——易家涵老师。正是他在我最迷茫，灰暗的时候给了我鼓励，给我指引了方向，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飞扬》，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站在这里。易家涵老师，谢谢你！」 他说着，又向寒熠鞠了一躬，全场的掌声再次雷动起来。 女主持人都要被感动的哭了，走上台来说：「原本接下来的奖项是要由另外一位嘉宾老师来颁的，可是在这里我想做出一点变动，能不能请我们的这位新人最佳编剧来为我们颁这个奖项呢？毕竟我觉得，这个奖项由他来颁是最合适的。」 颁奖典礼总导演点头认可，女主持人便将卡片交给了秦斌。 秦斌新潮澎湃，下意识的预感到了什么，他紧张地将卡片翻开一看，果然易家涵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他声音哽咽，看着寒熠，几乎又要哭出来，深唿了一口气，随后才说：「本次最佳男主角获得者——易家涵！」 寒熠在掌声之中走上台去，和秦斌紧紧的拥抱了一下，然后接过话筒，开始说自己的获奖词。 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每次的获奖词其实寒熠都没有事先准备过，而是站在了舞台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今天寒熠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怔愣了一会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下，才缓缓开口说：「我是一个很努力的替身演员，能够拿到今天这个奖项，自然要感谢的人有很多，比如说王峰导演，比如说编剧秦斌，比如说剧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但是我仍旧认为，拿到这个奖项，我最应该感谢的是我自己，正是因为我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正是因为我自己坚持不屈的追求梦想，所以今天才能够站在这里。希望所有的演员都能够不忘初心，不畏艰险去追求自己心中最完美的电影艺术。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 这套毫不谦虚的词语却引起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共鸣，掌声经久不衰。 就在这时，整个画面好像定格了似的，寒熠的意识化作一个光球，一瞬间就飘忽到了系统内的空白世界。 原主的光球也飘回来了，见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整个人已经哽咽不已。 寒熠上前碰了碰他的光球，道：「这份荣誉应该是属于你的。」 原主十分感动，带着哭腔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说着，寒熠启动了送原主回原世界的机制，目送着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见证着刚才定格的画面重新鲜活起来——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掌声送给了台上的那个人。 而至此，寒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也都全部完成，系统开始给他结算。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打倒恶势力，加积分两百万；揭露真相，加积分三百万；帮助原主完成夙愿，加积分四百万。」 寒熠的光球在空中飘荡着，好像一粒飘荡在阳光之下的蒲公英。 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 寒熠定了定神。 很快，系统便给出了答案。 「宿主，容我冒昧，请问你想不想回去呢？」 寒熠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系统调出了之前几百个世界的画面，化作了泡沫一样的画面，一一展示在他的面前…… 尤其是最近几个，落魄的编剧、被囚禁的人鱼、坠楼的偶像、寂寂无名的替身…… 「宿主，不必纠结了，回去吧，」系统的声音热络起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寒熠先生。」 寒熠愣了片刻，他很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他自己的名字。 「或者，我该叫您……」系统刻意停顿了片刻，「娱乐之神？」 第70章 . 娱乐之神 神的四个马甲 寒熠笑笑,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系统的语调上扬，「快穿世界正在选择中......」 系统电子音在空白的虚无世界中响起, 一瞬间各种动态图画铺天盖地而来 , 和以前一样, 每一张图片都是一个世界，系统会随机选择一些，经过各方面评估以后, 为寒熠选择一个最为契合的世界。 「快穿世界即将选择完毕......」 许许多多的图画渐渐淡去，最后几乎全部都重合在了一起，最后定格的那个图画，就是寒熠将要进入的新世界。 可是寒熠突然道：「等等。」 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过，系统一愣, 问：「怎么了？」 寒熠看着那些图画，抬手指着其中一个, 说：「这一个。」 这个虚无世界和寒熠之间是有感应的, 图画随着寒熠的指向慢慢从那么多的图层中飞了出来，落到了寒熠的面前。 从图画看过去, 那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世界, 里头众生百态，不过是为了生活而奔忙。 系统疑问道：「这个世界难道就是……？」 「嗯，」寒熠侧头道，「不过是我想自己选择进入这个世界, 不是你替我选的，这样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 其实快穿局最早就是规定，宿主应该自己选择世界去进行穿越, 因为这样一来，宿主进入的世界会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么任务完成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 第226页 可是后来，由于有些宿主会争夺同一个看中的世界，或者有些宿主根本就是胡乱挑选，快穿局才决定由宿主相连的快穿系统经过综合比对以后随机挑选。 寒熠想要自己选择这个世界，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倒是让系统稍稍愕然，他觉得寒熠应该还没做好准备回去，更别提这位宿主一直都冷冰冰的样子，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起了这个心思？ 难道是刚刚那匆匆一瞥的画面，让他看到了什么？ 「当然可以，宿主。」系统没有直接提问，而是静了一会儿，收集完数据以后，提醒道：「这个世界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宿主去尝试过了，都没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失败率高达百分之百。任务艰难，如果失败可能会影响到后续的任务分配你，请问宿主确定要进入这个世界吗？」 寒熠并没有被吓到，想也不想，点头道：「确定。」 「好的，正在连接该世界中......」系统好像发现了什么，觉得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寒熠面色平淡的等待着，最后系统将所有的工作完成，道：「请宿主做好准备。」 寒熠伸出手，轻轻接触到了那张自己选中的图画。 在进入世界的最后一刻，系统还是忍不住问道：「宿主，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世界？」 寒熠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而是微微一笑，说：「等到最终我完成这个世界的目标，你就会知道了......」 「当前世界载入中——」 「当前世界载入成功！」 「欢迎宿主寒熠进入这个世界！」 「寒熠！寒熠！寒熠！」 耳边响起了成千上万人疯狂的唿喊声，每个人都饱含热情的唿唤他的名字，声音里是克制不住的热情。 寒熠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面前的人山人海。 他此刻正站在一个灯光闪烁的巨大舞台上，周围一层一层的观众席都坐满了人，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手里举着萤光棒，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睛，观众们的唿喊声更加嘹亮。 「寒熠！寒熠！我们爱你！」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观众们的唿声也顿时消了下去，寒熠尚且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下一刻，熟悉的伴奏声响起，舒缓的前奏飘荡在会场内的每一个角落，通过扩音箱又传进了听众们的耳朵里。 聚光灯打了起来，笼罩在寒熠的身上，让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寒熠突然回忆起这是什么时候，以及他应该要做什么—— 寒熠拿起手中的话题，举在自己嘴边，轻轻做了个深唿吸，然后切入节奏，随着伴奏开口唱了第一句歌词。 「今夜的月色很美...... 「就如同你一样的玫瑰...... 「你在我身边轻轻点缀...... 「整片海洋都是与你的聚会......」 寒熠的嗓音舒缓又温柔，还有一种少年人的轻柔，开口唱这种优雅浪漫的情歌最合适不过，全场所有的听众都陶醉其中，闭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轻轻跟着合唱起来。 唱到此曲终了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被感染了，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听众们睁开眼睛看着寒熠，满眼都是不舍。 寒熠已经完全适应了眼前的处境，淡定自若的拿起话筒来，温柔的对听众们说：「今天晚上的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非常感谢你们不辞辛苦的来听我的演唱会，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天我能够站在这里，也是因为你们所有人的喜欢，谢谢你们。」 听众们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高唿道：「寒熠！我们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 「我知道。」寒熠轻轻一笑，「为了回馈你们的爱意，我想耽误各位工作人员们的一点下班时间，再为你们唱上一曲。」 「寒熠！寒熠！」 听众们一起举起手来唿喊。 此刻的寒熠化着显眼的舞台妆，身穿黑色亮闪的演出服，可是看起来却像是个纯洁无暇的天使，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 「所有此前不喜欢他的人看到他，都可能会为他倾倒；而所有喜欢他的人见了他，都几乎要为他疯魔。」 这是某家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期刊鼎鼎有名的主编评价寒熠的话。 用在这里十分恰当，因为当寒熠真的举起话筒，温柔唱着附加歌曲的时候，已经有粉丝激动得嚎啕大哭，还有的粉丝则激动无比的跳跃着，奋力多看寒熠几眼。 寒熠感受着这些人对他的爱意，低低哼唱着歌谣，心中想：他终于回来了。 原本每一次穿越，几乎都是原主危在旦夕的紧急时刻，可是这一次寒熠穿越过来，却享受到了如此好的待遇，让系统不禁惊讶，道：「这个世界......我也没感受到原主的精神力的存在，宿主，我之前还不敢确定，但这里果真是你......」 寒熠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神中已经显露了答案：这就是他的世界，他原本的世界，他终于回来了...... 接结束演唱以后，寒熠向听众们深深鞠躬，而后才转身退到了幕后。 助理小秋迎上来给他递毛巾递水，笑着说：「寒哥辛苦了！最后还给粉丝们加唱一首，实在是良心呀！」 寒熠接过毛巾，擦了把汗，问：「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第227页 小秋眨着眼睛说：「没了呀，不是说演唱会以后要休息一段时间吗？寒哥你最近为了演唱会太辛苦了，也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呀。」 「好......」寒熠将当时的事情慢慢想了起来，点着头说，「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寒哥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呀！」小秋满眼都是崇拜的看着寒熠，已经是个终极痴迷粉丝了。 寒熠笑了笑，让小秋自己去忙，随后转身去休息间卸妆洗浴和换衣服。 表演结束并不意味着整场演唱会的结束，工作人员们奔忙着收拾会场，寒熠要安排其他的工作，还要继续营业感谢粉丝、合作方和工作人员们，又亲自定了好几个地方，供工作人员们结束工作以后去庆祝聚餐。 「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好好照应大家，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钱随便花，不用心疼。」寒熠叮嘱小秋，「酒少喝一点，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下次可以再聚。」 小秋闪烁着她的桃花眼，说：「知道了知道了，寒哥你快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情交给我！」 寒熠拍了拍小秋的肩膀，道声辛苦，自己离开了演唱会现场，坐上了回家的车。 一切如旧，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变化，他开着万人演唱会，粉丝如潮，所有人都十分喜欢、崇拜他，只差一步就可以登顶歌坛，成为乐坛之父一样的传奇存在。 可正因为一切如旧，才让寒熠皱起了眉头。 当初之所以离开这个世界，并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和挫折，相反，这个世界里他的粉丝很多，在各方面都如鱼得水，登顶了所有他所要攻克的娱乐领域。 和前面几个世界里的那些原主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天之骄子。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随顺的地方，就连繫统在分析数据的时候，也忍不住惊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原主会想不开？为什么那么多人来尝试，都没办法攻克这个世界？宿主到底想干什么？ 只有寒熠自己知道原因—— 很多很多年前，寒熠降生在这个世界，身上背负着娱乐之神预备役的名号。 身为娱乐之神预备役，自然是要在娱乐圈中风生水起，收穫无数粉丝的狂热喜爱，汲取他们的信仰力量，收割他们的爱意，才能够保证自己活下去，并且越来越强大。 为此，寒熠在导演、歌手、影视演员和音乐剧演员这四个方面都有马甲，并且凭藉着娱乐之神预备役的光环和自己出色的天赋，在每一个领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收穫了无限爱意，成为了拥有无限能力的娱乐之神。 可是当年，寒熠却没有因此如愿的回到上界，而是被滞留在了人间。 上界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寒熠并没有真正领悟他身为娱乐之神的职责。 寒熠参透了许久，却还是没能够领悟到其中的真谛。 明明他已经做到了身为娱乐圈中人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地步，收穫了无数的爱意，成为了拥有无限能力的娱乐之神，在整个娱乐圈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为什么就是没能够飞升去上界，成为真正的神呢？ 寒熠不甘心，在娱乐圈里更加努力的耕耘，可是他的成就已经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就连当年的死对头阿欢也望尘莫及，但却始终无法飞升。 最后，在期限的最后时刻，与寒熠在更方面都有竞争，但是每一次都败给寒熠的阿欢反而被选中飞升，要去上界成为真正的神，这让寒熠十分不解，陷入了无尽的困惑和自我怀疑之中。 最终，为了解决自己的苦恼，体验到成为娱乐之神飞升的真谛，寒熠决定加入快穿局，在几百个世界中来回穿梭，体验娱乐圈的各种人情冷暖，企图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答案。 到底为什么无法飞升？ 而在经歷过几百个世界以后，再度回到这里，寒熠竟然是穿越到了他的四个马甲在事业上都如日中天，即将登顶的时刻。 只要再努力一把，就可以全部登顶，成为娱乐圈里无人能敌的存在，就和当年一样。 然后...... 寒熠下车以后朝这边的住所走去，却在看见门前那个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阿欢。 寒熠心中错愕：他不是已经飞升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身为上界之神阿欢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而派下来的分.身？ 阿欢抬眼看到寒熠，立刻站直了身子。 他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身穿着牛仔夹克，白色短衫和休闲裤，看起来是很随意的少年模样。 其实在娱乐圈中，阿欢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全能人物，只不过因为他看起来就是十分纯净，直来直去的性子，让他在很多粉丝眼中只能做「幼崽粉」，虽然演技很好，但是在影视圈里能够接到的角色因为他的外形条件和给人的既定印象很有限，当年和寒熠竞争角色的时候，有几回就是在这个上面吃了亏。 当然，从整体方面来评估，寒熠的演技还是胜于阿欢一筹。 不过阿欢并不是那种会耍手段的小人，他和寒熠竞争，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过性格有点像小孩子，喜欢对寒熠冷言冷语，进行言语上的挑衅。 他一看见寒熠，眼睛里似乎有光闪烁了一下，而后又立刻冷下去，用他惯常的嘲讽语气开口道：「看看是谁回来了。」 第228页 既然是这样说话，就说明阿欢是记得从前的一切的。 寒熠站定，看着阿欢，道：「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阿欢说，「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寒熠瞬间明白过来——阿欢当时并没有选择飞升，而是一直在这个世界里等着！ 「你......」寒熠似乎有些不解，「你不是已经飞升了吗？」 阿欢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那算什么飞升，上界那些神仙都说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你的，我才不稀罕要！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就是为了再跟你较量一次，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虽然已经很久没见，但是阿欢和寒熠之间的那种气氛并没有生疏，好像两个人不过是昨天刚吵完一架，今天又见面了要掰扯掰扯似的。 寒熠轻轻一笑。 阿欢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事情心里是藏不住的，非要明晃晃的说出来，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阿欢以为寒熠是在嘲笑自己，挑了挑眉，生气道：「你笑什么？觉得我不去飞升非留在这里等你很傻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证明我自己，我才不比你差呢！」 寒熠走上前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阿欢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瞬间推开寒熠，跳起来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改打温情牌了？」 这人还真是的，对他客气一点儿，他还不习惯了。 寒熠无奈的摇摇头，又转眼看着他，恢復了许多年前的相处模式，道：「你还是一样喜欢找虐啊，跟我比了多少次，不都没赢过吗？」 阿欢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寒熠还是从前那个寒熠，一直没变过。 他昂着脑袋说：「最后一次我不是赢了吗？但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明明是我赢了，大家还要为你惋惜。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你回来，然后彻底的打败你！」 「很有志向。」寒熠点着头，拿出了自己的家门钥匙，「祝你成功。」 阿欢道：「你就这么淡定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咱们俩再一次演戏。你未必压得住我！」 原来的时候，寒熠和阿欢都是妥妥的实力派演员，两个人也合作过几次。 但有几次，那种急需爆发力的戏份，寒熠都被说碾压了阿欢，这让阿欢耿耿于怀，一直记到了今天。 寒熠侧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等着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阿欢如临大敌，往后退了一步，说：「谁要跟你一起喝茶，我这次就是来下战书的，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说完，阿欢便一熘烟的跑开了。 跑出两步以后，阿欢忍不住回头看了寒熠一眼，见他正在开门，然后进了屋子，将门关上了。 阿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其中竟然包含着欣慰和喜悦。 「太好了......」阿欢呢喃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终于自己回来了......」 寒熠简单休息以后，便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这里是他原本的世界，对于一切都十分得心应手，在这里，他不用扮演任何人，而是做自己。 系统问：「宿主，额，例行询问，需要了解一下原主的信息吗？」 「不用。」寒熠说，「帮我隐去这里的原主数据就好。」 「什么？」系统道，「该操作有违快穿局规定......」 「违反快穿局规定的事情我做得多了去了，不是吗？」寒熠毫不在意的说，「再违反一次也没什么。」 系统语塞，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直接帮寒熠隐藏了数据。 根据快穿局规定，宿主穿越到某个世界的次日，系统才会把宿主情况和原主数据一起传给快穿局的储备系统备份，一是为了让快穿局审查，二是为了以后方便流调。 现在和寒熠合作的这个系统，已经跟了寒熠穿越过几百个世界，早已经摸清了寒熠的性格和能力，说句私心的话，它都想跟着寒熠单干了，这可比受快穿局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有意思多了！ 所以，当寒熠採取非常手段处理事情的时候，系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没看到一样。 自然，系统不提出来，快穿局那边也是不会知道的。 寒熠大致考虑了一下后面的任务，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在各个领域登顶，以获得广大粉丝们的喜爱，这样便可以获得安定的生存环境。 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要等到后面再说。 寒熠把目标锁定在了一部音乐剧上，他打算自导自演，拍摄出一部震撼人心的音乐剧。 主意已定，寒熠立刻开始筹备，联繫上了这些年一直合作的金牌音乐编辑，想要约他出来详谈。 金牌编辑名叫林镇，接到寒熠的电话很是惊讶，道：「你怎么跟我联繫了，这小半年在忙什么？上次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按照时间线来说，寒熠这小半年应该是在忙碌着演唱会的事情，所以没顾得上其他的事情，上次林镇给他发消息，说有事情要和他面聊，可是又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寒熠也就没有多问，忙着做演唱会的事情，不知不觉就给我忘了。 「我前段时间......」寒熠想了想，说，「有事。」 林镇戳穿他道：「你能有什么事？没听说你要导演新作品，也没见你去演音乐剧，我看你就是偷懒躲闲去了吧？」 第229页 这话说得没毛病。 寒熠的那些马甲里，只有导演和音乐剧演员是同一个，对外就宣称虽然自己是个导演，但也喜欢音乐剧，所以经常自导自演出演一些作品。 而歌手和影视演员和这两个身份则是分开的，除了阿欢，其他人都以为是不同的人，所以林镇压根儿不知道演唱会的事情。 寒熠只好「坦率」的说：「前段时间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这不是休息好了吗，想重新开工了，心里有些想法，要和你聊聊。」 「唉，你倒是快活，我每天焦头烂额的。」林镇嘆了口气，似乎有很大的困扰，但是又没细说，只是道，「你说个时间地点，咱们面聊吧，我找个时间过去。」 寒熠一笑：「好，那就老地方见吧。」 第71章 . 娱乐之神 起诉·撤资 寒熠和林镇是多年的老搭档, 两个人从前一起商量剧本的时候，经常约在摩天大厦下的一家咖啡店，这家咖啡店虽然不大，但是咖啡品质极佳, 环境也清幽, 只要开个包房达到低消, 便是待上一整天也没问题。 寒熠从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站在这家咖啡店门前, 却还是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在门前顿了顿，寒熠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阅读区随意翻看着杂志，等候着自己的林镇。 寒熠走过去，林镇听到脚步声, 回头见到他，眼睛一亮, 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上前拥抱他，感慨道：「多久没见了？你这小半年没消息, 我还以为你干嘛去了呢！」 寒熠回应他的拥抱, 拍了拍他的后背，两个人相拥着走进了从前经常去的包厢。 服务员跟着把菜单拿进来，点完东西以后，林镇才靠在沙发背上, 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说：「我也挺久没来了，上次见你还是去年八月份的事情。」 「是啊。」寒熠点着头, 「是好久了。」 他打量了一下林镇，发现对方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头髮乱糟糟的，眼睛下面挂了两个乌黑乌黑的黑眼圈，嘴唇有些干裂起皮，衣服也是随意穿着，一点都没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十分讲究的金牌音乐编辑模样。 寒熠忍不住打趣道：「你是从哪来的，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似乎戳到了林镇的痛点，他摆着手，眉头拧起来，说：「不用提了，我最近哪有时间顾得上倒饬我自己？光是应付那个缺德公司都已经够头大了。」 寒熠想起上次林镇给他发的简讯，有些讶异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搞得焦头烂额的？」 林镇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嘆着气向寒熠抱怨道：「那次给你发简讯，就是因为有个公司找上我，让我给他们写剧本，打着包票说会拍出来最好的效果，不砸我的招牌。我当时想跟你商量商量来着，可是你一直没回我消息......刚好手头上的慈善项目急需用钱，那边公司催的紧，给的钱多，我就答应了。」 林镇平日里除了做音乐就是写剧本，挣了不少钱，除去应有的花销和一些存款以外，大部分都用来投给慈善事业了。 这一点寒熠是知道的，若是说林镇为了钱而去接剧本，那么一定不是因为他想花那笔钱，而是因为他需要那笔钱去做慈善事业。 寒熠侧头问：「什么公司，什么剧本？」 林镇的脸都拧成苦瓜样子了，说：「星空娱乐最近一直在做宣传的那个大热剧——《花好月圆》，就是他们让我写的剧本。」 寒熠拿出手机来，在网上翻看了一会儿电视剧信息，算是个挺受关注的项目，很多网友都表示对这个剧本十分期待，看来是宣传做的很到位。 演员阵容也不错，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 寒熠放下手机，问：「还不错啊，出什么事儿了吗？」 林镇拍着桌子，道：「要是按照我的原剧本来，那当然没问题！但是我这剧本写出来以后，被他们改的乱七八糟的，完全不符合当下观众们的审美需求。到时候这部剧真的这么拍出来，那我还不得被观众骂死！这么多年的招牌，就砸在这一部剧上了！」 这样的经歷，寒熠在其他的世界里经歷过。 如果说编剧最初成型的剧本被人改的乱七八糟，最后拍出去以后，仍就挂的是编剧的名，那么观众们的抱怨都会集中在这个编剧身上，而不会去思考剧本被改动背后的因素。 林镇愁眉苦脸地说：「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合同里倒是说可以和他们协商，让公司负责一部分剧本的修改，但谁想到改动的这么大呀？这整个剧本，除了最开始我设定的那个架子以外，基本上都不是我写的了。」 说起来林镇就觉得烦，敲着桌子说：「今天这个金主要加一个角色，明天那个投资方又要塞一个小网红进来，剧本里的剧情东改西改，简直是面目全非！」 寒熠想了想，问：「难道你就没有修改剧本的驳回权吗？」 「问题就在这里！」林镇道，「我不让他们那么改剧本，他们就拿合同出来跟我说事儿，说里边写了可以协商修改，我没有权利不让他们修改。但这也不叫协商啊！他们做什么修改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后面我不乐意，干脆找了个新人编剧来给我改那个剧本！」 如果这件事情继续这样下去，最后剧播出来被观众非议，那么最后背黑锅的要么就是林镇本人，要么就是那个被当做枪使的新人编剧。 第230页 不管最后背锅的是哪一个，都要承担巨大的压力。 寒熠不禁想起他从前经歷的那个世界，眉头皱了起来，道：「不能让他们这样改，必须让观众知道最原始的剧本是什么样子的。最好有一个对比版，只要把原版的剧本和被改的乱七八糟的成型剧本一起在网络上曝光，那么观众们看过以后，自然会选择更贴近于他们审美的好剧。」 到时候，公司面对观众们的意愿需求，就不得不选择用回原来的剧本。 林镇看着寒熠，恍然大悟道：「这我当然也想过了！但......我们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啊......开播之前，剧本不能随意外露。要不让要赔好多钱吶！」 「谁说要把剧本摊开给观众们看？」寒熠挑了挑眉，轻轻一笑道，「你就以编剧的身份，稍微给大家透露一点大致的剧情走向嘛。一来，可以为你们的电视剧做宣传；二来，可以引起观众们的兴趣，让他们持续关注这部电视剧的进展。」 林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之后呢？」 寒熠微微一笑，说：「之后，你可以刻意的把剧情走向引入你原本的剧本上去。等观众们热烈讨论的时候，再去找投资商他们商量这个事情。若他们还是执意要使用修改后的作品，你就直接和他们解约。」 「解约！？」林镇瞪大了眼睛，错愕地说，「我哪有那么多钱赔给他们？要是他们真的和我解约，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 寒熠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他，说：「即使最后解约，这不是还有我吗？我把这部剧本给买下来，按照观众们期待的方向去拍，到时候做成爆款电视剧，那些投资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不会这么笨的。」 寒熠和林镇是多年的朋友，两个人交心很深，林镇知道寒熠有钱，但却没想到如今寒熠竟然愿意这么帮自己，不禁感动地说：「好兄弟，不枉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帮助，这么一大笔钱，你也不是捡来的，哪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呀？咱们交情再好，我也不能成你这么大一个人情。」 林镇不管在什么样的时刻，都不会轻易接受他人的帮助，而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问题，这一点让寒熠十分钦佩。 寒熠轻松的笑了笑，说：「老兄，我又不是说这笔钱白给你。」 林镇立刻道：「你让我来还，我也还不起啊！」 寒熠哈哈笑了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立刻找你合作，帮我写一部音乐剧的剧本和唱段吧。但你如果被那部电视剧绊住了，我还怎么跟你合作？倒不如我花钱帮你解决这件事情，买下你那部电视剧的剧本作为回报，你再给我免费写一部音乐剧的剧本。瞧，一部剧的钱买了两个剧本，我也没有亏啊。」 但如果真的要按照价格来算，寒熠要支付的违约金其实远远超过了买剧本的钱。 林镇心里清楚，寒熠是想要努力帮助自己，只不过顾及自己的面子才这么说的，他当即鼻头一酸：「我的破烂剧本才值多少钱，你要赔的是多少钱，怎么不亏本？」 寒熠却十分笃定地说：「你的剧本在我看来才是无价之宝，花那点钱算什么？若是真的觉得过不去，倒不如多给我写几个剧本，等我把它拍成电影票房大卖，不就一下回本了吗？」 综合各方面的情形来看，眼下寒熠提出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佳解决问题的途径。 林镇并不是个矫情的人，两厢权衡之后，看了一下寒熠，做出郑重的承诺，道：「我自己知道那剧本应该值多少钱，你今天若是替我支付那笔赔偿金，那算上这两个剧本以外，我会再额外给你写两个剧本。」 其实以林镇的身价，四个剧本加在一起，已经是天价了。 寒熠求之不得，端起咖啡来当成酒，和林镇碰了个杯，说：「那就一言为定！」 从咖啡馆回去以后，林镇便开始筹谋剧本的事情，他以《花好月圆》编剧的身份，发布了一条围脖，内容在不剧透的情况下，点出了剧情的开端，并且给出几个线索，引导着观众们去猜测接下来的剧情。 由于观众们对这部电视剧的关注度很高，围脖一发出来，就引起了人们热烈的讨论，大家发挥了天马行空的想像，去猜测这个故事接下来的走向到底会是什么。 林镇绞尽脑汁，思考出了一套闯关的内容，每隔两天便会发一关的内容，在围脖上向人们揭示正确的答案。 这种有趣的互动形式，粉丝们大概是头一次见到，参与的热情高涨。 公司那边见到这样的情形，也乐见其成，并不去干扰林镇。 然而，事情到了后面，却有些超出了公司的控制——投资方们发现，观众们所想要看到的剧情，似乎并不是他们眼下改的这些剧情，而更接近于林镇创作的那个原始剧本里的剧情。 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按照原来的剧情去把电视剧拍出来，只怕观众的期望只会大大的降低，到时候会十分影响收益。 公司高层立刻决定，让林镇不再发布那些引导观众们猜测剧情走向的内容。 可是林镇却煞有其事的说：「这不是个很好的保持热度的方式吗？只要咱们能够引导观众，一直到电视剧开机的时候，那个时候正好衔接到了剧组的宣传，难道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第231页 公司派来的代表并不同意，冷冰冰地回答：「眼下观众们的期待值已经很高了，但是他们的期待走向却是剑走偏锋，和我们要拍出来的内容完全不同，到时候如果让他们一直保持这样的期望，看到拍出来的内容，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林镇耸肩，做出无辜的样子来，说：「可是咱们不是还有原始剧本吗？只要按照原始剧本拍，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呀！观众们想看什么？咱们综合各方面的考虑，拍出来最好的电影呈现给他们，让他们得到最佳感官才是最为重要的吧！」 那代表不屑地看着林镇，觉得他只是一个会写剧本的书呆子：「你以为那些投资商都是吃干饭的吗？投了这么多钱，他们肯定要有点收穫呀！你就比如说剧里那个男三号，虽然人物是新加的，但也没办法，必须给他戏份。不然，最大的金主撤了资，咱们这部剧怎么拍？」 林镇已经权衡过最好的办法，好声好气的和代表说：「我又没说要把他那个人物给删掉，那些金主塞进来的人物戏份尽量保留一些，但是主线还是回归之前的剧情嘛。」 代表说：「投资方有投资方的考量嘛。现在的剧情可是经过多方商量之后定下来的，最佳剧情要再去进行修改，那可就麻烦大了！」 林镇认真地说：「不是进行修改，而是回归，回归最原始的剧本。」 「那就更不可能了。」代表不耐烦的看着林镇说，「我算是看出来了，林编剧。你就是想拿你原来的剧本去拍，对吧？但是你拿了我们的钱，而且合同上也写的清清楚楚，公司是有权进行剧本修改的。你要是不想让我们修改，那就赔钱来，咱们谁都别拍了！」 这代表的态度如此不客气，林镇也不需要再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当即将手中的本子合上，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以为我多想让你们拍我的剧？原本说好了，按照我的心意来，合同只不过是个必要的过程。现在倒好，你们竟然拿着合同来威胁我，改我的剧本，让我赔钱！我实在是太给你们脸了！」 那代表愣了一下，道：「怎么，林编剧现在是要反悔，不想把剧本给我们拍了？你可想清楚，要赔的钱不少，你拿的出来这么多钱吗？」 这些制作公司的人，实在是会看碟下菜，林镇虽然说名声很大，但身家却没有多少，确实没有资本可以和制作公司相抗衡，因此连派出来的一个小小代表，也敢对林镇指高气昂。 若是寒熠此刻在这里，只怕情形会完全不同。 林镇觉得受了屈辱，浑身气得发抖，指着门道：「这剧本我还真就不给你们拍了！你现在就给我滚蛋！叫你们公司律师来，给我谈赔多少钱，怎么赔！通通给我算清楚！」 代表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像没想到林镇居然有底气，这么果断，这么硬气。 但他又不愿意就此服软，于是只能嘴硬地说：「林编剧，你可给我想好了，这笔钱不少，我们一旦开始走程序可就板上钉钉了，到时候别真的拿不出钱来，为了这么个项目吧之前的老本都赔出去了。」 「你管我拿不拿的出来？总之这部剧，我是不会再给你们拍的！而且，请贵公司下次派别的人来对接吧，要是你公司问责，你想好怎么和他们交代吧！」林镇说完，气唿唿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了房门，也不去管那代表还被晾在客厅里。 至于后来，代表是怎么走的，什么时候走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等到心情稍微平復以后，林镇才给寒熠发了个消息，表示自己已经和制作公司谈崩了，让寒熠做好接下来的准备。 寒熠只回了个ok的表情包，随后在围脖上转发了林镇发的那些闯关内容，并且评价道：「这剧情实在是太吸引我了，我都想把剧本买过来拍了，不知道林编剧还有没有得卖？」 这样一来，人们的讨论就更加热烈了。 原本寒熠和林镇就是金牌搭档，两个人一起合作，拍出了很多经典的电影和电视剧作品。 寒熠这样发言，引得无数cp粉竟折腰，表示如果真的能有机会看到他们两个人合作拍这部电视剧，那他们一定会死磕到底，花多少钱都愿意看。 「有生之年啊！他们都多久没合作啦！」 「第一个会员我买了！快出！我要看！」 「真的，我太喜欢他们合作的作品了，真的太神了！」 「我已经准备好钱了，快快快！！！」 网络上热议沸腾的同时，代表气唿唿的回到了公司和高层，汇报了林镇那边的情况。 本来以为高层那边的人会痛骂林镇一顿，却没想到这个投资商沉着脸看完手机上网络上那些发言之后，转过头来呵斥代表道：「你怎么这么冲动，连林镇都敢得罪？你知不知道，他是这几年最炙手可热的金牌编剧！你是个什么东西，敢代表我们公司说不拍他的电视剧？」 代表的脸色又变了，几乎吓得发抖，磕磕巴巴道：：「是、是林镇他不知好歹，不让我们改他的剧本......他自己提出要解约的！」 投资方直觉大事不妙，原本他们看准了林镇赔不起那笔违约金，所以才在剧本的事情上为所欲为，可如果现在寒熠搅和进来，这件事情事可就逆转了。 投资商们立刻又派人去找林镇协商，表示愿意让让步，稍微把剧情回归到最原始的样子。 第232页 而林镇那边却十分明确的表示，除非按照原来的剧本拍，将后来改动的，删除的，塞进来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恢復原状，否则这部剧本他还是不会再给他们继续拍下去。 投资商急得脑门上直冒汗，说：「林编剧，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各位投资方塞进来的人当然不能退回去，哪怕是让他演个别的角色呢？」 林镇一口咬定说：「我剧本里原来的演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他们就是最符合角色的人，一个都不能换。真想让你那些金主塞进来的人演戏，倒不如直接给他们写个新剧本，省得改来改去的费事！」 投资商听到这样的话，气急败坏地说：「林镇，你可想好了，这部剧就算你能再卖得出去，也抵不了你要赔给我们的钱！」 林镇冷笑，说：「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到时候剧本拍出来挣了钱，我一样可以分红，也好过让这么好的剧本毁在你们手里！」 「你......」投资商脸色大变，只想破口大骂，但还是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只好道，「你就等着赔钱赔到死，剧本也卖不出去吧！」 高层已经协商过了，如果林镇执意不肯把剧本给他们，那他们就会想办法封杀林镇，毕竟他只是一个编剧，再牛还能敌得过资本的力量吗？ 但是让那些居心叵测的高层们没想到的是，没过半天，寒熠那边就宣布了和林镇正式合作的关系，并且将林镇和他们解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贴出了原版剧情和由于资本力量修改后的剧情，声明是由于公司那边强行修改剧情，才导致解约。 网络上对这个剧本的关注本来就偏向林镇，如今这样的事情出来，舆论自然是一边倒，网友们疯狂指责制作公司。 制作公司随即反击，宣称林镇还没有正式和他们解约，如今转头和寒熠合作是有违职业道德的。 寒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了专业的律师团队，发出了对制作公司的解约邀请函，表明愿意在公正判决的情况下全额支付赔偿款。 这样的举动更是圈了路人的好感，让大家觉得寒熠和林镇是不屈服的硬气代言人。 在如此轰动的情况下，制作公司无法实现雪藏林镇的计划，所有的想法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眼睁睁看着投资方们接连撤资，和林镇转而去和寒熠合作。 这下公司不仅没捞着口碑，连经费都要凉凉了。 投资商坐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浑身颤抖，摩挲着鬍子，不禁开始思考。之前姓林的这么好对付，可跟寒熠聊了次天就硬气起来了？ 这个寒熠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72章 . 娱乐之神 为什么我又要给你当配角！…… 林镇的动作很快, 在寒熠筹备拍摄《花好月圆》的期间里，便已经开始投入创作，等到寒熠接着班剧组的工作，将《花好月圆》指导拍摄完毕以后, 林镇的音乐剧剧本也写出来了。 「这部剧是以一个从小城市出生来到大城市的男孩为主角。他原本受到了很好的家庭教育, 是一个善良, 正直，纯洁的人，可是大城市的纸醉金迷却让他渐渐开始迷失了本心, 开始去追名逐利。」 林镇在给寒熠讲解剧情的时候觉得不放心，又解释道：「这期间他遇到了几个对他十分重要的人，一个是他的房东，是个交际花阔太太，这个房东教会他上流社会的人情冷暖；还有一个是法外之徒, 运用各种假身份鱼目混珠，逍遥法外, 最后这个人被抓, 让那个年轻人明白了世间的阴险无情；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心上人，原本和他情投意合, 但是最后却抛弃他, 投向了富公子的怀抱，让这个年轻人意识到了金钱和地位的重要性，转而开始去追逐那些东西。」 这部音乐剧的结局并不是合家欢的美满大结局，而是以年轻人终于抛弃了自己的本心, 最终走进了名利场去追名逐利为结尾。 在音乐剧最后的最后，还会有一个彩蛋，那便是多年以后, 年轻人功成名就变成了一个利慾薰心的资本家，他回到家乡，被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所打动，在那个孩童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寒熠一口气读完了整个剧本，只觉得酣畅淋漓，精彩无比，震惊非常。 他激动的握着林镇的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创作出最能调动我情绪的音乐剧！这里面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细节的东西都是一点儿也不多余，而且也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个剧本简直完美，根本不需要进行任何修改！」 林镇被夸的老脸一红，挠着脑袋笑了笑，说：「这不是欠你的人情么？只要你寒大导演满意就好，我还怕你觉得哪里不好，要给我打回来呢！」 寒熠把剧本翻着看了又看，说：「哪里都好，哪里都好！好在《春暖花开》那边已经拍摄完毕，让他们去做后期就行，我立刻就开始着手安排这部音乐剧的拍摄。 这部音乐剧，最终被定名为《浮光掠影》，意义在于描述这个年轻人在名利场中经歷过的那些东西让他头晕目眩，最终经歷的一生都成为了浮光掠影，不知道最后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寒熠和林镇两个人的名字挂出去，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来参加《浮光掠影》的试镜。 男主角已经决定是寒熠自己出演，其他的角色倒是也很好找，可是男二号的演员却一直悬而未决。 第233页 男二号是男主角的同乡，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大都市，比男主角早一步堕落在欲望之中，并且是引导男主角踏入名利场的关键人物。 寒熠熬了几个大夜，翻看了国内所有演员信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几个稍微契合一点得演员，向他们发出邀请函，让他们来进行试镜。 * 试镜现场，助理拿着几个名单对寒熠说：「今天来参加试镜的一共有五位演员，他们的顺序是否要由抽籤决定？」 寒熠原本在忙手头上的工作，闻言顿住了，侧头道：「怎么有五个人，我只邀请了四个演员。」 「啊？」助理面露错愕的表情，认真的翻了一下那个名单，道，「没错啊，就是五个人，我按照您给我的演员名单整理出来的资料。」 寒熠正准备把那些资料拿过来看，就听见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寒大导演，试镜怎么还不开始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阿欢。 寒熠收起手机，挑了挑眉，毫不客气道：「你怎么来了？」 阿欢眨着眼睛说：「我来试镜呀。怎么，寒熠导演不欢迎我？」 助理翻看着名单，把其中一页交到了寒熠手中，道：「寒导演，这是阿欢的资料。」 寒熠这才瞭然，原本他的那份名单里面只有四个人，是没有阿欢的名字的，想来是阿欢自己想要来参加试镜，所以动了手脚，在他的名单里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毕竟在这个世界当中，阿欢也相当于是拥有无限能力的娱乐之神，想要改动一个名单自然不在话下，寒熠虽然也能力无限，但他却没有分出精力来关注这个小小的名单，所以才让阿欢钻了空子。 眼下，既然阿欢已经来了，名单上又确实有他的名字，寒熠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名单递了回去，道：「来都来了，就先准备着吧。」 助理忙着去接其他的演员，转身离开。 阿欢笑着走上来，脸上带着挑衅的神情，说：「寒大导演，你该不会是不想我来参加你的音乐剧试镜吧？你找了这么多的三四流的演员，怎么就没考虑考虑我呢？」 寒熠抬眼看他，说：「那些演员也是十分优秀的人才，你这样评价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阿欢勾了勾嘴角，毫不在意地说：「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适合你这个角色的演员。」 基于阿欢是寒熠「死对头」的前科，虽然他从来没有给寒熠使过什么绊子，但上赶着来这次试镜的行为也实在十分诡异。 寒熠懒得和另一个神绕弯子，于是干脆直接问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试镜？」 阿欢耸了耸肩，反问：「不然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过来和你抢着做导演的吗？我可抢不过你。」 从前阿欢想要和寒熠一争高下，自己也下场做过导演，虽说拍出来的作品不错，但是在那一年还是被寒熠一举击溃，最终选择好好的安心做演员，不再去顾念其他的事情。 寒熠有些无奈地说：「你要是想来试镜，大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在我的名单上做手脚。刚才若是被助理看出来点什么，解释起来虽然不麻烦，但是总归不太方便。」 阿欢撇了撇嘴，道：「是你自己不来找我的，还想让我先跟你开口？你就说说你挑选的那些演员，哪个比得上我？」 寒熠笑了笑，说：「算了，去准备吧。」 他心里其实是认可阿欢的演技的，之所以这一次没有找阿欢来表演，是因为就他们两人从前那势同水火的关系，寒熠便理所当然地觉得，阿欢是不会愿意接受自己的试镜邀请的。 其实若要真的考究起来，阿欢倒是十分适合这个男二号的角色。 没过多久，所有参加试镜的演员便都到了，大家排着顺序依次表演，阿欢自觉地退到了最后，意思是要给寒熠看看自己的压轴表现，以此来碾压前面那四个人的表演。 然而，前面四位演员也都是资歷非常深厚的优秀演员，将人物情感拿捏得很到位，寒熠透过镜头去看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表演自己所挑选的段落，不论是神情、身段还是唱功，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寒熠却总是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不是缺少年轻人刚刚来到大城市的那种懵懂，就是让人觉得这个角色过于天真，最后四位演员全都试镜完毕，林镇凑过来问：「感觉怎么样？我觉得第二个还行。」 寒熠看了那个演员一眼，悄悄摇了摇头，低声说：「确实是这四个里面最适合人物角色的，可如果要细细推究起来，还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总觉得有点违和。」 林镇拍了拍寒熠的肩膀，道：「是你的要求太高了，哪里真的有那种从剧本里走出来的演员呀？还不都是靠他们后期磨练表演出来的，要是真觉得人家可以，就先把人家招进组，慢慢□□嘛，总会演出来你想要的那种效果。」 寒熠没有答话，而是转头看着那边准备上场的阿欢说：「看看这小子……这位先生，怎么表演吧。」 林镇也不说话了，朝阿欢投过去了关切的目光。 按照阿欢的要求，场内的灯光突然关闭，只留下了顶上那一盏暗暗的聚光灯，投射在阿欢的身上，就好像是海面上的灯塔一般。 阿欢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随意抓着髮型，站在灯光之下，少年气息满满。 第234页 但是，所有有表演经验的人都能够透过镜头看出来，即使是这样的穿着打扮，也和前面几位完全不同。 前面几个人挑选的剧本都是年轻人刚刚进入大都市，尚且十分懵懂天真的阶段，在穿着打扮上表现得有些土里土气。 而这时候的阿欢所呈现出来的人物状态，则是已经在大城市当中经歷了一些事情，即将要转型的阶段。 在这个阶段，阿欢在穿着上拿捏得很到位，褪去了之前那种和大城市相悖的气质，但又还没有达到之后的那种雍容华贵。 半是青涩，半是成熟。 阿欢仰着头，似乎在看向窗外，随后发出了一声嘆息。 他好像在苦恼着什么，一只脚踏出去，却迟迟没有挪动另外一只脚。 阿欢的头沉沉的低了下去，往旁边偏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地迈出了另外一只脚。 寒熠看着面前一句话都没说的阿欢，心头却勐然颤动了一下，阿欢想要演绎的正是剧中年轻人从懵懂无知蜕变到踏入名利场的那一瞬间。 只见阿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慢慢离开了聚光灯所照的地方，最后整个人匿在了黑暗里。 片刻过后，连那盏聚光灯也熄灭了，尽头之中呈现出来的是一片黑暗，但是在那片黑暗慢慢适应清晰之后，又呈现出了阿欢的身影。 阿欢在那片黑暗之中来回走动着，好像在摸索着什么，整个人充满着迷茫，焦虑，期盼。 这样复杂的情感集中体现在他的脚步之中，却一点儿也不显得矛盾。 最后，阿欢的脚步变得慢慢平缓下来，好像已经找到了方向。 于是，他按照自己找到的那条道路，一步一步规规矩矩地往前走着，最后出现在新打开的聚光灯之中。 而此时的阿欢，在面向镜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来到怀揣着梦想来到大城市的懵懂无知的年轻人，而是经歷了那些纸醉金迷的洗礼，眼神中充满着对于上流社会的渴望，一心想往上爬的名利家。 这还是第一次，寒熠看一个人试镜看得有些呆了，他知道阿欢的演技可以，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阿欢可以在镜头前呈现出这样的状态，让他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从剧本当中走出来的人物活脱脱出现在面前。 林镇率先回过神来，侧头道：「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他这段表演虽然没有说话，但实在是太精彩了，每个动作都拿捏得十分到位，你看他那个眼神，简直就是剧里的男二号！」 寒熠也回过神来，所有的灯光随即打开，阿欢又恢復了他自己的样子，眼神之中带着胜利的挑衅，望着寒熠。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能看得出来，阿欢才是这次试镜的赢家，就算寒熠不想让他拿到角色，也是骑虎难下。 而寒熠却从来都没有将阿欢拒之门外的心思，反而十分坦率的鼓起掌来，说：「你这段表演确实精彩。」 紧跟着，剧组里的人都开始鼓掌，而那另外四个前来试镜的演员，也被阿欢的表演所打动，十分大方的鼓起掌来，表示自己的赞赏。 这样一来，阿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去抓了抓头髮，走过来说：「觉得好就觉得好，多加点片酬就是了，鼓什么掌，虚情假意的。」 寒熠笑道：「你就不能当做是我真心在夸赞你吗？」 阿欢不屑地看了寒熠一眼，嘟囔道：「就你？我才不信你真心称赞我呢，你肯定在心里笑话我。」 阿欢这人总是口不对心，有时他明明是想要得到寒熠的夸奖，可是当他真正得到寒熠的夸赞时，却又反过来要说寒熠是在心里笑话他。 寒熠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说：「我是不是在笑话你，等你进组来不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阿欢转过头去瞪着寒熠，表情十分惊讶，道，「这么容易就答应让我进组，不会有诈吧？我要先签合同。」 寒熠无奈地说：「我又不是你，我什么时候对你耍过那些手段。」 这对话让林镇听得有些呆了，他倒是不知道导演寒熠竟然还和阿欢有过交情，他明明记得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合作过的呀。 「哼哼，」阿欢看了一眼林镇，丝毫没有软化：「要是定了我，就把合同发到我的工作室来签约再说，现在你口头上承诺什么都是虚的。」 寒熠点着头，道：「没问题，今天的事情结束就把合同发过去。」 阿欢不满地说：「你今天还有什么别的事情，男二号不是定下来是我了吗？」 林镇笑了笑，说：「咱们还有其他的角色要试镜啊。阿欢，老实讲，我也觉得你是最符合我们男二号形象的演员，就算是寒导演他要犹豫，我也会让他给你发合同的。」 阿欢对着林镇，态度好了很多，瞬间飞扬起一张笑脸，满脸阳光：「那就多谢编剧了，你这剧本写的确实出彩，我看了都废寝忘食呢。」 他们两个人开始商业互夸起来，寒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头去忙剧组内其他的事情。 等到今天的工作结束以后，阿欢特地在剧场等着寒熠，要和他一起回家。 寒熠有些惊讶，看着阿欢道：「你又要干嘛？」 阿欢无辜地说：「我从前好像也没对你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怎么搞得这么风声鹤唳的？」 从前阿欢倒是没有耍过手段来对付寒熠，但也只限于没有暗斗的环节，各种明争可是一点都不少，如今阿欢竟然没有任何竞争的念头，只是反而来参加寒熠剧组的事情，好像不再将寒熠当作死对头一般，俨然将那天对寒熠的挑战宣言忘在了脑后。 第235页 寒熠没多说什么，转而道：「我开了车来，你没开车？」 阿欢道：「就是打算蹭你的车回去，我让助理把我送到片场门口，他就走了。」 寒熠点了点头，无奈道：「上车吧。」 两个人一同上车，阿欢颇为嫌弃地说：「好歹也是个身家不菲的导演，出手替林镇赔那些钱赔得那么阔绰，这车怎么开得这么破？」 「白坐车就别絮絮叨叨的了，」寒熠倒是无所谓，转着方向头，侧头说：「车能开不就行了，我又不出去谈生意，要豪车做什么？」 「赚了钱不就是要买东西的吗？」阿欢实在是难以理解，从前寒熠就不争不抢，好像根本就不把自己的竞争当回事情，但每次都赢，就让他觉得更加生气，「你真是个老古板。」 寒熠侧头笑了笑，从后视镜看了阿欢一眼，问：「你在这儿等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吐槽我的车子不好吧？」 阿欢抱起胳膊来，说：「当然不是，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就为了吐槽你的破车？我是怕你定了我当男二号，这会儿又反悔，特地来堵你的，赶紧把合同发给我。」 寒熠颇为无奈，说：「定了是你，就是你。林镇也很满意你，不会让我反悔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阿欢撇着嘴说，「咱们俩这种关系，你真能放心让我来做你的男二号？」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寒熠说，「咱们俩这种关系，你真能放心来做我的男二号吗？」 阿欢十分骄傲地说：「小爷我有的是本事，难道还怕你给我穿小鞋吗？你要真敢那么做，我可就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看你怎么下台！」 这样的事情，寒熠自然是不会做的，阿欢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寒熠顿了顿，才道：「既然如此，咱们事先说好。虽不知你为什么要来演我的男二号，但既然角色已经定下了，希望以后在拍摄的过程当中你能够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演好这个角色，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和我提出来就好。」 阿欢其实也是想和寒熠表明这个态度，听到这些话自然很满意，点了点头，说：「还算你是个聪明人。放心吧，我不会捣蛋的，既然接了这个角色，我就会用尽全力去演好它，这也是我的职业操守。」 在这一块，寒熠对阿欢也是十分放心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阿欢摇开车窗，吹了一下外面的风，又道：「要我说，你的眼光也真是差，找来那四个试镜的人，演成了什么样子？哼哼，还不是被我碾压了。」 寒熠总觉得阿欢这口无遮拦，总喜欢贬低别人的毛病不太好，于是道：「那几个演员当中，也有我中意的，只不过总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多经过一些日子总能变成最好的样子。」 阿欢不屑地说：「最合适的是我。他们怎么会合适？」 但阿欢想了想，又道：「行吧，那几个演员的表演其实也还可以，如果不是因为碰到了我，你恐怕就会从他们几个当中挑选了吧。」 这话虽然明面上是在表扬那几个演员，实际上却是在夸奖自己。 寒熠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欢自己接自己的话，总结道：「所以还是我最适合这个角色，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将所有的演员都挑选到位，基本上筹备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各个演员便马不停蹄的进组开始拍戏。 阿欢说到做到，对这个角色十分上心，第一个进组，每天起早贪黑的研究台词和走位，动辄就来和寒熠讨论，有时候两个人对人物的理解有出入，还会争的面红耳赤。 当然，最后这个人物到底应该怎样，还得由林镇拍板。 有时候林镇同意了寒熠的话，阿欢便闷闷不乐，却还是忍气吞声的按照寒熠的理解去表演；有的时候，林镇同意了阿欢的话，他便会喜滋滋地摇头摆尾，像是要向寒熠炫耀似的。 时间久了，林镇忍不住好奇地问寒熠道：「你和阿欢以前好像没合作过什么作品吧？怎么感觉像是旧相识？他跟你相处，像个孩子似的。」 寒熠也没多做隐瞒，只是笑道：「以前参加活动的时候认识的，我做导演这些年，确实是没跟他合作过。」 不过在演员那个马甲里，两个人倒是有过几次合作，每次阿欢都以挣不到男主角，只能去演男二号为结局。 然而，在第一次排演的时候，阿欢见到寒熠穿好戏服走进来的时候瞬间惊了个呆。 「我靠！寒熠，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次你是男一号？？？」阿欢勐然转醒过来，怒道：「你骗我！为什么我这次又要给寒熠作配！？」 第73章 . 娱乐之神 偷拍 《浮光掠影》样片的拍摄现场。 最后能登上舞台的音乐剧少之又少, 大多数需要先录制样片以供评论家和业内人士先看过，提提意见再说。 总之，样片的拍摄十分重要，关乎了一出音乐剧的未来走向。 寒熠正在垂头看着剧本, 准备下一个片段的拍摄。 接下来这一场戏非常的重要, 是由阿欢所扮演的男二号引导着寒熠所扮演的男一号, 首次踏入名利场中去进行交际的情节。 两个人昨天对词对到半夜，都想争取把这个重要情节一次拿下。 旁边有个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探头探脑的观察着片场里的一切, 但由于剧组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都专心地忙碌自己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人在意他的举动。 第236页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这段戏份开始进行拍摄。 寒熠表现出来十分青涩紧张的样子，阿欢相对来说则十分的轻松惬意。 阿欢走向前去, 拍了拍寒熠的肩膀，挑着眉头笑道：「别紧张啊, 今天这身衣服可是我特地为你挑的。等会儿带你去了聚会, 你一定要大放异彩。」 寒熠不太自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头问道：「我真的可以吗？可是我以前......」 阿欢笃定的说：「万事开头难, 你以前虽然没有经验, 但是我敢肯定，你这一次去，一定会吸引很多人。」 紧接着，阿欢的状态迅速切换, 从影视剧表演的状态切换到了即将要放声歌唱的状态。 他眺望了一下远方，作出十分嚮往的样子，两只手合在胸前, 随后开始吟唱设计好的歌声。 他的表演其实十分出色，由于之前也发过专辑，在歌唱领域也没得挑剔。 但寒熠看着看着，却突然皱起了眉头，道：「停一下。」 阿欢正表演得尽兴，被打断了，十分不满，转头问：「怎么了？」 寒熠走上前来，说：「你这个状态不对。」 阿欢不理解地问：「怎么不对？不是按照我们昨天说好的来演吗？」 昨天他们只是在对词，阿欢并没有当着寒熠的面表演唱歌的这一部分，直到这时候，寒熠才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寒熠拿过阿欢的剧本，画给他，道：「这个时候，男二号其实也才刚进入社交场不久，虽然他比男一号更加的游刃有余，混得也算是如鱼得水，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自信，心中还是忐忑的。你刚才表演的实在是太过自然，太过自信了。」 阿欢皱了皱眉头，把剧本抢过来，反驳道：「剧本里哪条写着我这个时候要忐忑，要不自信？我反而是觉得，既然这个时候我已经混得如鱼得水，年轻人谁不自大，当然会被自信蒙蔽了双眼啊！我表现得自然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寒熠不贊同他的话，辩驳道：「但你的身份毕竟是从小城市出来的，面对大都市的这些繁华，和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物，难道就真的可以完全自信吗？」 阿欢摇头道：「就算我心里面有点打鼓，那也不应该明显的表现出来。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掩饰、伪装我自己，如果一眼就能被人看到我心里面的忐忑，那我这个角色还怎么演？」 「就算如此，也不能按照你刚才的那种方式去表演。」寒熠坚持地说，「若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会以为你已经功成名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阿欢挑着眉头，说：「我就是要意气风发啊！你看哪个状元郎刚考上了状元，还没被封官职的时候，不是意气风发？我这个角色本身就不是很理性，现在完全就是范进中举的心态，在说了，就算我要显示的有点忐忑，那也应该是之后遭遇了打击的时候。」 两个人针对男二号这个时候究竟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态，僵持不下，争了半天。 林镇连忙上来，打圆场道：「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吵嘛，这里的男二号的心境本来就是多样化的，你们两个的解读都有道理，当时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具体想好。」 阿欢撇撇嘴，说：「那到底是按照谁的来演？我是男二号的扮演者。总该有权利演绎出我自己理解的心境吧？」 关于这一点，寒熠作为导演显然不同意。 他是站在全局的角度上去考虑，觉得男二号这个人物不仅仅是有自我的发展歷程，他的发展应该是要和整个大环境相连接。 所以，若要考虑最佳的效果，男二号应该是要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一点自己的不自信，哪怕那点不自信转瞬而逝，也能够更加贴合人物的形象。 寒熠转头，对阿欢严肃地说：「这个问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男二号在这个时候的心境，绝对不只是自大得意那么简单。就算他在这个最初阶段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挫折，若要是个聪明人，后面能够一步步爬到高位，至少也应该谨慎一点。」 阿欢却觉得，寒熠说这话是在嘲讽他，冷笑了一声，说：「你这意思是在说我没脑子咯？我按我自己的想法来，怎么就不够谨慎了？难道这样的表演有任何的问题吗？」 眼看着从对角色的讨论要转化到对于现实中人问题的对垒，林镇连忙摆手，说：「先消停一会，我们一起分析一下男二号......他这个时候确实在上流社会尝到了一些甜头，但是又确实是小城市出身，家庭环境也不怎么样，所以谨慎一点是应该的。他这会儿应该还是有点底气不足，即使已经获得了一些东西，但还是怕被人戳穿或者失去那些东西，我想......」 林镇看着阿欢，十分和颜悦色地说：「我觉得寒熠导演说的更有道理一些，要不然咱们还是按照他的建议来表演吧。」 如果只是在正常讨论表演上的事情，阿欢倒是可以虚心接受，但是刚才阿欢却觉得寒熠是在出言嘲讽自己，是以这会儿十分不开心，立刻就冷了脸色，说：「好啊，你们导演和编剧串通一气，非要打压我的想法。」 林镇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确实是经过多方量的面的考量，这样表演是最好的。」 阿欢却听不进去，皱着眉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不演吧。」 第237页 他说这话，就代表同意了按照寒熠的方式去表演，只不过并不像之前那样，从内心里接受。 寒熠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配合着，又将刚才的片段表演了一遍。 阿欢是个天赋很高的演员，只需要别人稍微一点，就知道这一段应该怎么演。 在这一次的表演当中，他得意自满的情绪当中又加入了一点谨慎和忐忑，使得整个人物的情绪变得更加饱满，也更贴合寒熠心中的人物发展的走向。 「这一条结束！」寒熠宣布道。 阿欢并没有露出舒心的笑容，而是立刻沉下脸来，皱着眉头，沉默地走开了。 林镇有些担忧地望着阿欢的背影，转头问寒熠：「要不要去问问他？」 寒熠摇了摇头，说：「他正在气头上，不管跟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林镇嘆了口气，说：「好在他不是那种一不高兴就罢工的演员，刚才虽然心里不情愿，还是配合着我们把这条戏演完了，演的还这么出色，这样的演员真是不可多得呀。」 生气归生气，但阿欢总体上来说是一个很配合拍摄工作的敬业的好演员，所以刚才即使意见不和，在导演和编剧一致决定应该怎么样表演的情况下，阿欢也都不会固执己见，反而是按照寒熠和林镇的意思去进行了表演。 只不过，表演结束以后，要怎样闹脾气，就是阿欢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工作已经结束，他现在就算是闹脾气，也不会影响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阿欢随便找了个角落，皱着眉头，准备抽菸，侧头一看，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在剧组里面探头探脑，一双眼珠子滴熘熘的乱转，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阿欢把烟收了起来，并没有直接过去抓住那个男人质问，而是靠在墙边，默默的打量着他。 那男人不住的用手机偷偷拍摄着剧组里的一切，又非常认真的注视着寒熠的表演，一边看，嘴巴里面还一边念念有词，好像在记录这些什么。 等到寒熠的拍摄结束以后，那个男人非常殷勤的迎上去，拿着自己的证件，说：「寒熠导演，您好！我是星腾公司派过来为你们做宣传的，有一些事情想问问您的看法，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寒熠这边倒是安排了某个宣传公司过来取取景，为他们的音乐剧做宣传，于是点着头道：「可以，你稍等，我去安排一个房间。」 那男人却摇着头，说：「咱们就在这儿办，正好是刚收工的时候，我也好取景拍照，免得麻烦你们再腾个休息室出来，到时候又要折腾。」 寒熠觉得这些都无伤大雅，点着头同意了。 那男人拿出笔记本来，煞有其事的问：「请问寒熠导演，之所以要执导这部音乐剧的初心是什么呢？」 寒熠侧头想了想，回答说：「这个大城市里有太多的诱惑，人们总是会深陷在自己的欲望当中无法自拔，而忘记了自己最开始追求的是什么。我之所以想要拍摄这部音乐剧，就是想要揭露这个社会现状。」 「可是据说，您这个音乐剧的结局似乎并不是美满结局。」那男人问道，「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在发言挑衅，而是想问问，为什么会安排一个那样的结局？」 寒熠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关于剧情的事情就不便多透露了，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等到音乐剧播出以后再去讨论。」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点着头说：「好，好的。那请问寒熠导演，在剧情设计的方面，您有没有什么想要给大家的建议呢？」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很奇怪，因为如果是要採访去做宣传，应该是尽量问一问寒熠对于电影的理解，对于人物的构思等等，这样才能够吸引观众们去期待这部音乐剧。 可是他却问剧情设计的问题，看起来就似乎超过了简单的娱乐採访。 寒熠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那个男人有点心虚的笑了笑，但还是强撑着，十分真诚的看向寒熠。 阿欢实在忍不住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腕，道：「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星腾公司派过来做採访的人，而是隔壁剧组跑过来做内奸的吧？」 那男人瞬间脸色就变了，挣扎着说：「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吗？我就是星腾公司派过来採访你们这部音乐剧的，总不能因为你们这部音乐剧火爆，就随便污衊人吧？」 阿欢挑着眉头，道：「我污衊你，刚才你在这鬼鬼祟祟拿手机东拍西拍，也算是我污衊你吗？如果真的是採访，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拿你的摄像机拍呢？」 剧组当中有些东西，是不让外摄的，那些来採访的记者，顶多能拿摄影机拍拍演员的定妆照之类的东西，而更深层的东西则是要对外保密，不可外传的，否则如果相关的创意设计被其他的剧组抄了去，到时候两部作品上映的时候撞在一起，可就说不清楚了。 寒熠闻言，也察觉出了问题，皱着眉头看向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还要挣扎，说：「你血口喷人！我哪有偷拍东西？」 阿欢最讨厌这种明明做了坏事还死不承认的鸭子嘴。直接伸手抢过了男人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道：「你敢说这手机里面，没有我们剧组的照片？」 那男人却一口咬定，说：「没有！有本事你就把我的手机解锁解开啊，你要是敢强行逼我解开，我就告你无故侵犯我的财产！」 第238页 如果是一般的艺人，面对这种情况，只怕会觉得颇为棘手，而且像那种普通的艺人也很害怕惹火烧身，对自己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可是阿欢却不管这些，他只想把这个丑恶之人的真面目给撕出来。 于是，阿欢动用自己娱乐之神的无限能力，直接触屏，解锁了那个男人的手机，道：「这可是你自己没有锁屏，不能怪我强行逼迫你打开了吧？」 那男人惊的目瞪口呆，他明明记得自己当时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的时候，是锁屏了的呀，而且就算没有锁屏时间，过了这么久，手机也应该自动锁屏，为什么能够被阿欢这么轻易的打开呢？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些事情，阿欢就已经调出了刚才这个男人偷拍的剧组的照片，都是属于剧组机密级别的东西。 这样一来，这男人是熘进来偷拍的内奸，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阿欢轻蔑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说：「我都说了，刚才看了你好半天，你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还不承认？真是可笑！」 寒熠的眉头皱起来，问那男人道：「你是哪个剧组派过来的？还至于花这么大心思偷拍我们？」 那男人还要挣扎的狡辩，不肯承认，阿欢直接威胁他道：「你要是不肯承认，那我们就直接报警处理这种偷拍的事情，如果真的让警察来处理的话，你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意思十分清楚地摆在那里，寒熠他们这个剧组是不怕麻烦，也不怕事情闹大，反正理亏的并不是他们，反而是那个男人，如果死咬着，不肯供出自己背后的主谋究竟是哪个公司，哪个剧组，那么最后要承担这一切的责任的就是他自己。 这个男人显然没有那么硬的骨头，经不住这么一下，立刻神情软了下来，说：「我说、我说！是、是隔壁的毕红导演让我来偷拍的，他也在筹备一部音乐剧，听说了寒熠导演这边的动静，就花钱让我来偷学一下......我只是打工的，求求你们千万不要为难我！」 看这个男人立刻一点尊严都不要，就开口求饶的样子，阿欢真是不屑，直接把手机扔给了寒熠，说：「这事儿你自己处理吧，寒大导演。反正我只是个插不上话的男二号。」 这话说的很是孩子气，分明还在记恨刚才寒熠和他争论剧情的事情。 寒熠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机收好，转头吩咐了剧组的人去找隔壁的毕红导演，又把这个偷拍的男人一起给送了回去。 「告诉毕红导演，如果是正当的学术交流，我们欢迎，但如果他再使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手段，那就得法庭上见了。」 助理点着头，飞快去隔壁找对家导演去了。 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剧组今天一整天的工作都已经完成，演员们各自要回酒店休息。 寒熠本想找阿欢聊聊，却发现了阿欢早就已经不在剧组。 林镇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结束自己的工作，凑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一把汗，说：「今天多亏了阿欢，要不然咱们剧组的机密就全部都被偷走了！那个毕红也真是的，出了名的投机取巧之辈，竟会偷人家剩下的用。这次倒好，直接来学习咱们的新技巧了。要真的被他偷学了去，那到时候音乐剧上映的时候，岂不是要被他倒打一耙？」 寒熠倒是不担心这个，即使有人真的能够从他这里把他的设计原创全部都偷走，他也有本事能够让那人付出代价。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阿欢居然能够做到不顾自己的作为公众人物的形象，而为整个剧组挺身而出。 「今天的事情真是要多谢阿欢。」寒熠道。 林镇笑着说：「是啊，你刚才还跟人家吵了一架。人家不仅没跟你计较，还帮你摆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一会儿到了酒店，可得去跟他喝两杯。」 寒熠心中也是如此打算，回到酒店以后，立刻让助理送了两瓶酒过来，拎着去敲开了阿欢的房门。 阿欢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悦，盯着寒熠，不爽的说：「大晚上的过来找我，干什么？」 寒熠举起那两瓶酒，笑道：「专门给你取出来的勃艮第，不想尝尝吗？」 阿欢这人，除了要收穫观众们的喜爱以外，就是爱喝酒，特别是各种典藏的好酒，每次只要一出来见到酒，他就顾不上其他的了。 虽然还在生气，阿欢却禁不住美酒的诱惑，十分勉强地挑了挑眉，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寒熠进去。 寒熠笑着进去，见阿欢的床上正摊着一本笔记满满的剧本，看样子应该是刚才正在研读。于是笑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很敬业的演员。」 阿欢不满的问：「什么叫猜的没错？我是个敬业的演员，这点还用猜吗？你以前难道不知道？」 「时间过去太久了。」寒熠微微一笑，说，「我离开了这么久，世事易变。没想到你还保持着本性。」 「废话，若是不保持本性，努力在这儿积累粉丝的喜爱度，我怎么飞升？」阿欢翻了个白眼，道。 说到这个，寒熠就想起，阿欢当时说是为了自己才留在这个世界，只是想要再和自己比试一番，让所有人都信服他的能力。 可阿欢心中分明还是极度渴望去上界的。 寒熠没说话，将酒瓶打开，倒出来两杯酒，道：「喝一杯。」 第239页 阿欢哼了一声，将酒杯端了起来，和寒熠碰杯，随后将酒杯送到鼻子前，深深一闻，忍不住两眼发光，赞嘆道：「真是好酒啊，看来我们寒大导演真的是下了血本了，捨不得开辆好点的车，却捨得给我开这么好的酒？」 「车可以将就一点儿。」寒熠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才说，「酒不能将就。」 「哼哼……」阿欢也仰头把酒干了，才道，「我看，是寒熠大导演心里觉得对不起我，特地买这么好的酒来献殷勤的吧？」 寒熠放下酒杯，正了神色，说：「抓住那个男人的事情，我确实要多谢你，但是关于男二号人物形象的问题，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莱特，你可以有和我不同的见解，可既然是要完成表演工作，就不能只听一个人的。阿欢，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理解。」 寒熠这么义正辞严的，说得阿欢不禁愣住了。 然而对方眼中那专注地色彩，让阿欢的内心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大概知道自己一直比不过寒熠的原因了。 第74章 . 娱乐之神 偷拍者 阿欢自己算是一个功成名就的有名演员, 但是也和不少脾气大的名导演合作过，那些导演和寒熠比起来，实在可以算得上是独断专行。 他侧头对寒熠说：「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理睬我，让我按照你的要求来, 演戏会省事很多。」 寒熠却晃了晃酒杯, 垂着眼睛道：「一部完美作品的呈现, 必须是结合了所有人的努力，若是我独断专行，强行要求你们按照我的意愿来进行表演, 那最后拍出来的作品，不就是只依靠我一个人的审美所呈现出来的作品吗？大众的审美眼光是多样化的，我自然不能够太过霸道。」 谈起这方面的事情，寒熠倒是能够说个不停，明明平日里并不是话多的人。 从前, 阿欢总是故意做一些事情来惹得寒熠和自己对垒，可是寒熠却根本不屑于辩解或者是发声明, 弄得阿欢往往觉得自己是在唱独角戏, 颇没面子。 阿欢又仰起头，把酒喝下去, 道：「那接下来你是如何打算的？」 寒熠知道阿欢指得是什么, 这是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但还从没像这样一起认真谈论过。 既然是要做娱乐之神，那必然是要在自己的领域登顶，收穫到无数粉丝的喜爱，才能够在这世界里好好生存下去, 并且最终获得飞升的希望。 寒熠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四个马甲都已经登了顶，得到了几乎全世界影迷们的喜爱, 可是最终却仍旧没能够飞升。 寒熠在经歷这几百个世界的过程当中苦苦思索，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些答案。 他道：「我还是打算先利用这部作品登顶，站在这娱乐圈的最顶峰。」 但接下来...... 阿欢皱着眉头说：「你前世就是这样做的，还有后面那些快穿者也是这样做的。最后究竟应该如何，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登顶并不是我们最后的目标，我们的目标应当是......」 但他们的目标应当是什么？阿欢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前世他自己的目标也是登顶，然后收穫无数观众的喜爱，只不过后来被寒熠打败，只能屈居第二。最后，偏偏是他这个第二名得到了飞升的机会，这一点让他也很不理解。 但是阿欢心里清楚的是，虽然说要做娱乐之神，但是仅仅收穫观众的喜爱，获得功成名就的成就是远远不够的。 阿欢想了想，说：「也许我们最终需要的并不是金钱，地位，也不是那极高的人气，而是其他的东西。」 寒熠侧头看着阿欢，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阿欢耸了耸肩膀，立刻燃起了熊熊的斗志，转头看着寒熠，说：「我自然是要跟你一决高下，就算这一次我输给你，不能飞升，那我也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但是寒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的超过你，让你拜倒在我的脚下！」 阿欢每次说这样的口号时，表现得总像个中二少年一般。 寒熠淡淡的笑了笑，举起酒杯来，和他碰杯，道：「那就祝贺你成功。」 「哼。」阿欢拖着长长的懒音，昂着脑袋，却没有和寒熠碰杯，而是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浮光掠影》的拍摄很快就到了尾声，在这部音乐剧的拍摄期间，寒熠作为男主角的表现自然是可圈可点。 让人感动的是，阿欢虽然很喜欢和寒熠争执，发表自己的不同看法，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十分配合导演和编剧执导的工作，最后表演的男二号也是十分出彩。 片子寄给了一些影评人，获得了极好的反响，本来决定很快开始首演，但突入起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计划。 于是，寒熠当机立断，补拍了一些镜头，让它变成了网络剧。 预告片剪出来的时候，粉丝们纷纷留言，表示十分期待这部剧作。 「天啊，我真的是双厨狂喜！寒熠导演的片子我几乎每部都看，阿欢也是我心中的头号男神，他们两个居然合作演音乐剧，真的是太激动了！」 「对呀，而且这音乐剧怎么给他们营造了一种这么浪漫的气氛，到时候又可以磕cp了！」 「磕什么cp啊？这部音乐剧的主题才不是这样呢。」 「只要是片子好看就行了，至于是什么主题，到时候再讨论吧，别这么严肃嘛。」 第240页 「期待期待，什么时候上映啊？一定要去看！」 与此同时，寒熠手头之前拍摄的《春暖花开》那部电视剧，也已经在各大卫视中上映，播出后也立刻受到了广大观众朋友们的一致好评。 《春暖花开》为《浮光掠影》铺垫了台阶，等到《春暖花开》电视剧播到尾声的时候，寒熠会紧接着安排《浮光掠影》的上线，到时候正好两部剧衔接在一起，把热度能够更加推上一个高度。 林镇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能被观众们所喜爱，不禁在饭局上和寒熠勾着肩膀，碰酒杯道：「多亏了寒熠导演啊，把我写的剧本拍的这么好！咱们俩以后确实是要多多合作，毕竟是金牌搭档，拍出来的作品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坐在一旁的阿欢有些不满意的撇撇嘴，凑上前来说：「怎么就只有他寒熠导演导的好，难道我们这些演员演的就不好吗？」 林镇立刻和阿欢也碰了碰杯，笑嘻嘻地说：「这部剧的成功不仅仅归功于寒熠导演，更要归功于各位演员的辛苦演出，我林镇在这里再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剧本演绎的这么完美，这么出彩，这简直就是我心中最真实的剧本！」 整个剧组的人纷纷碰杯起来，心中都期待着，到时候《浮光掠影》上映大爆。 可就在此时，网络上突然爆出《浮光掠影》剧组抄袭毕红导演剧组创意的消息。 这消息一出，可谓是一时激起千层浪，因为《浮光掠影》的火爆度已经是实时排名第一，所有人都期待着这部音乐剧得上映，但凡是带个话题的其他内容都能够跟着火一把。 「毕红导演剧组的创意被抄袭」中的「抄袭」这两个字又是敏感词彙，所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茫然，猜测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抄袭这种东西出现？」 「什么抄袭啊？我看就是这个剧组想藉机蹭热度吧。」 「是啊，是啊，肯定现在说是抄袭，没过两天又解释说是误会，他们剧组的热度也上来了，又没真的说上人家抄袭，还真是心机重啊。」 「万一真的是抄袭呢？不能因为含义导演名气大，就一口咬定说他没有抄袭啊。」 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很多人都不相信寒熠会真的抄袭别人家的创意，但也有一些人持着阴谋论说，大导演之所以成为大导演，肯定会运用自己的身份优势来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毕红导演组那边没过多久，竟然又发出了一个视频，正是当日那个跑到寒熠剧组偷拍的男人被抓住的场景。 只不过，视频当中的声音被处理掉了，观众们点开看时，只觉得背景声十分嘈杂，根本听不清楚视频当中的几个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阿欢咄咄逼人地抓着那个男人的手腕，要去抢他的手机，而那个男人挣扎不过，只能任由含义剧组的人摆布。 这个视频旁边的配文，则更是泼尽了脏水。 「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现寒熠剧组抄袭我们剧组的创意，所以想用手机取证，最后却被寒熠剧组的人暴力拦截了下来，现在这名工作人员还在医院里躺着，可见寒熠剧组里到底是充斥着多少见不得光的因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知名的大导演，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拍摄出好的作品，向人们灌输正确的价值观呢？建议让寒熠退出演艺圈！」 所谓眼见为实，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但是看起来确实像是那么一回事，视频当中的男人好像羊入虎口，孤立无援，被寒熠他们围着欺负。 阿欢的表现更是惹人注目，他强行抓住那个男人，又从他的口袋里夺过了手机，还要扬威的把手机解锁，翻开了里面的照片，看起来就像是在强迫那个男人删除手机里的东西。 大部分网民的情绪瞬间就被煽动起来了，纷纷留言说抵制寒熠。 「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导演？」 「这也太过分了，难道这就是大导演，大剧组的形式吗？「 「那个阿欢是为虎作伥，也不能放过他！」 「天呀，现在的演员，导演都怎么了？就仗着自己是一线大牌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 「实在是太噁心了，那个男的看起来好可怜啊，怎么还住院了？」 「肯定是寒熠事后又派人去找那个男人的麻烦了，把人家打得住院，呵呵，好一个大导演，好一个大制作！」 其中也有一些比较微弱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是误会啊，这个视频根本就没有声音啊，万一是这个男的在偷拍寒熠导演剧组的东西呢？」 但是这微弱声音立刻就被其他的声音给压下去了，甚至有人手撕这个声音，「你还真是寒熠的舔狗啊，视频拍得这么清楚，你还非要换个角度给他解读。」 「哎呀，肯定是寒熠那边花钱买的水军，抵制寒熠，抵制阿欢！」 「那个林镇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事儿实在是闹得太大，一夕之间，整个演艺圈的人都知道了，不少投合作商纷纷给寒熠打电话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熠眼下并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回答，只能让助理带自己去解释，说需要一些时日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阿欢气得脸色发白，大早上的就跑来寒熠家里发脾气，道：「那个视频是谁拍的？剧组里混进来这么多外面的人，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吗？你这个导演是怎么做的？」 第241页 寒熠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说：「你先不要这么激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阿欢扬高了语气，说：「我能不激动吗？你看看这些评论，把我都给骂成什么样子了，说我为虎作猖，说我是你的帮凶！哼。怎么可能？就算你真的做那些事情，我怎么可能跟你同流合污？」 寒熠道：「如果你现在来这里是为了我打抱不平，那么我会更加感动的。」 阿欢不屑地错过了头去，不高兴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寒熠十分淡然地说：「自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找到是谁拍的视频，让他把原视频交出来，那不就一目了然了？」 阿欢撇着嘴说：「你说的容易，当天剧组的人那么多，是谁拍的视频，难道是你想找就能找出来的吗？就算找到了，那他就能老老实实的交出视频吗？还是你又要用娱乐之神的能力去把视频给调出来。」 他们作为娱乐之神，在现实当中的能力其实是受到限制的，偶尔用一用倒是可以，但如果使用的太频繁或者用神力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那么他们自身会遭到反噬。 寒熠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侧着脑袋想了一下，说：「现场有那么多摄像机，应该会拍下一些什么来，我们去找找那些剪辑下来的废弃片段，里面说不定有些线索。」 阿道：「到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啊！」 寒熠愣了一下，看着阿欢，问：「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寒熠这样问话，其实是想问阿欢是不是要帮自己的忙，可是阿欢却十分傲娇的侧头道：「废话，我可不想被人指着骂跟你一伙！」 两人到了剪片室，片场的花絮数量很多，暂时没有整理剪辑出来。 寒熠和阿欢两个人坐在电脑跟前，以倍速观看着那些花絮，企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奈何花絮实在是又多又杂，两个人从天亮看到了天黑，都没能找出来关于是谁拍摄了那段视频的线索。 阿欢的眼睛都花了，太阳穴也是疼的，他揉着额头说：「会不会没被拍下来，咱们别不是找错方向了吧？」 寒熠也有些无奈，往后伸展了一下身体，说：「那个人说不定也很隐蔽，躲在一个没有镜头的地方。」 阿欢不高兴的说：「这一天的功夫就白费了，我眼睛都要瞎了，早知道就让你自己来了」 寒熠笑了笑，说：「算了，这事儿急不来，先去吃个饭吧。」 「你还有心思吃饭？」阿欢瞪大了眼睛，显然更加不满意，「赶紧把这个事情解决才是正理，浪费时间，吃什么饭，等会儿再看到网上那些人骂我的污言秽语，我更要气得吃不下去了！」 寒熠却好像一点儿都不急迫，而是道：「若不先养精蓄锐，怎么样和那些人打持久战呢？咱们要找证据，可能是个大工程，还是先去吃个饭吧。」 阿欢撇着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寒熠起身，准备去外面随便吃点东西。 这时剪片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个挂着摄像师的年轻人见到寒熠和阿欢，不由得一愣，随后脸上又转化成欣喜的表情，。 寒熠和阿欢都是演艺圈里大佬级别的人物，但凡是踏进这个圈子里的人，见到他们两个都会觉得既激动又欣喜。 这年轻人情绪变换了好一会儿，才道：「两位老师，你们怎么在这儿？」 寒熠道：「来这里找一个片段。」 年轻人很热心地说：「找什么片段，要不然我来帮你们找？」 阿欢切了一声，说：「我们俩在这找了一天，什么都没找到，大概是找不到的。」 年轻人愣了愣，说：「不知道你们是要找什么片段，说给我听听，我来帮你们找吧，我对这些片段熟悉一点，马上也要开始进行整理工作。」 寒熠和阿欢两个人找了一整天，却还有一部分的视频没有看完，说不定要找的东西就在剩下的部分里。 眼看有个更加熟悉这里的人来帮忙，寒熠没有拒绝，侧着头说：「最近网上爆出来说我们剧组抄袭毕红导演剧组创意的视频，你看过了吧？」 那年轻人立刻表现的愤愤不平，道：「我当然看过了，那都是假的！我们整个剧组的人谁不知道，是那个人跑过来偷拍我们剧组的机密！现在倒好，他们倒打一耙，我们出去解释也没人听，反而说是我们收了你们钱去做水军，真是气死我了！」 那年轻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了一通，又看向寒熠，才收了话头，：「不好意思啊寒导演，您刚才说是要找什么来着？」 寒熠笑了笑，没有在意，说：「网上后面传出来的那段视频是另外有人偷偷录下来的，我们想找一找，有没有可能摄影机摄到了那个人偷露我们的片段。」 年轻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各种杂七杂八的片段实在太多了，我来找找吧。」 他径直走到那些机子面前，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然后突然之间啊了一声，捏着一盘袋子回过头来说：「根据那个视频拍摄的角度，他当时的站位应该是在曝光区后面一点点，那里刚好有一台短焦摄像机，我觉得应该是它拍下来的，喏，东西全在这个袋子里。寒导演，你要不要在这里面看看？」 寒熠和阿欢之前也想到了站位，但一时看不出那个偷拍的镜头长短，也无法锁定一小块区域，可毕竟是专业的剪辑师，一眼就锁定了镜头参数。 第242页 寒熠感谢的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道：「谢谢，我们现在就来看一看。」 年轻人十分热情地帮他们把袋子放进去，电脑屏幕上显示出那摄像机里拍摄的内容，前头都是一些日常的场地工作，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直到后面突然有一个人出现，站在了补光区后面的某个角落里，然后偷偷拿出了手机，开始录着什么。 年轻人又取了另外一盘袋子，放到另一台电脑里面，说：「这个里面是我们场地的布置图。」 电脑上呈现出了剧场场地的布置图，年轻人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那人就是在这里拿着手机偷拍他的角度，对着这边拍过去，正好就是......」 若是要这样推理，这个人的角度拍过去，正好就是寒熠阿欢他们抓住了那个内奸的位置。 阿欢当即一拍桌子，激动地道：「就是这个人，是这个人偷拍了我们的视频！但这人是谁？我在剧组好像没见过他。」 阿欢作为主演之一，在剧组里面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可是剧组里面杂七杂八跑腿的人也有很多，他自然不能一个个都见过，就连寒熠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 那年轻人盯着屏幕端详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思考片刻，突然道：「我记得这个人。」 寒熠问：「他是做什么的？」 那年轻人道：「他就是一个小场务，平时在剧组里面搬搬东西，传传话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作用。他工作做完以后，就站在那儿发呆，都没人去管他。」 寒熠心中一动，这个人也许一开始就是自己剧组的人，只不过后来被毕红他们所收买；也有可能一开始就是毕红他们的人过来，潜伏着做奸细。 但是......寒熠皱着眉头，转念又想，其实最可能的就是这人是自己剧组的人，本来在这里闲来无事，拿出手机来玩，正好出了阿欢捉拿奸细的事情，他便拿着手机将全过程拍了下来。后来眼见事情败露，回去一想觉得有利可图，便去找到了毕红导演说要和他合作，把自己手里的视频卖给了毕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反倒好办了。 阿欢激动的嚷道：「赶紧把这个人给我抓出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年轻人讪笑着说：「阿欢老师，你别激动，这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还是找找管理剧组人员名单的主事吧？」 既然锁定了目标，寒熠便也不着急了，他拍了拍阿欢的肩膀，说：「走，去找主事。」 又回头对那年轻人和善的笑了笑，朝他伸出手道：「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亲力相助的。」 那年轻人挠着后脑勺，十分腼腆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帮上忙，我已经很高兴了。」 寒熠和阿欢和这个年轻人道别，随即便出了剪片室，直接跑到了主事那边的住所，在那边要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的名单，经过一通查阅之后，最终锁定了一个人的信息。 第75章 . 娱乐之神 小女孩 繁华的都市中高楼林立, 远处有高架桥和霓光灯光闪烁，一切的一切看来是都是那样完美，好像是一个令人沉醉的理想国。 可是在这些高楼大厦的另一面，依旧有些破败不堪的景象。 在酒会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同时, 有人在挣扎求存, 为了生活而奔波；在富人区的上空飞扬的烟火, 无数人也只能透过自己屋顶残缺的瓦片才能窥见一二。 能够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轻而易举的获得一大笔财富，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在一片破财的出租屋片区内, 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正拎着两个装满了零食的大袋子，走在狭窄阴暗的小道上。 两边都是年久失修，几近要倒塌的危房，路面上灰扑扑的，屋檐下挂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从屋子里传出来各种各样的沉闷气味。 那个中年男人身材瘦削，背有些佝偻, 但是脚步很稳, 拎着东西似乎很是愉快，在小巷子里走出了神采飞扬的气势。 走了一段路以后, 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站在一个很小很旧的出租屋前，扬声说：「小娜！爸爸回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十分稚嫩但是充斥着开心的声音，一个小女孩儿从里面把门打开，笑着说：「爸爸, 你回来啦！」 小娜穿着一件很旧的花裙子，泛黄头髮扎成了马尾，身躯十分瘦小, 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是她的眼睛却很亮，天真的站笑起来，给人一种神采奕奕的感觉。 男人进了屋子，把东西放下，亲昵的将女儿抱起来转了一圈，问：「今天有没有好好在家里看书？」 小娜十分骄傲的回答：「有！」 「哈哈哈……小娜真乖。」男人朗声笑了笑，「等会儿跟爸爸说今天看了什么书？来，先过来，爸爸给你带回来了好东西！」 说着，男人转身把袋子拎到了破旧的小木桌上，又把小娜抱到了桌子边坐着。 小娜乖巧的看着爸爸，十分期待袋子里究竟装着的是什么。 男人搓了搓手，把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展示给小娜看。 「这是超市里大家都很爱吃的奶糖，还有巧克力，棒棒糖……这是薯片，饼干，还有这个，樱桃，几十块钱一斤，听说很好吃！」男人把那些东西堆到小娜面前，「你先吃，想吃什么吃什么，以前路过超市的时候不是总是馋吗？」 第243页 说着，男人又拿出来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展开了一件黄色的新裙子，说：「爸爸还给你买了一条新裙子，等会儿吃完饭以后去试试，我们小娜穿上一定很好看！」 小娜瞪大了眼睛，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爸爸……」小娜吞咽了一口口水，却没有直接去拿那些东西，而是缓缓转头看向中年男人，神情十分严肃，问，「爸爸，这些东西肯定很贵吧？」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道：「不贵！爸爸买得起，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可是小娜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说：「爸爸，你每次连十块钱的理髮费都不捨得花，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呀？我不吃，我也不要新裙子穿，爸爸，你把这些东西退掉了，去理髮店剪个头髮吧。」 看着你女儿懂事的面容，男人突然十分不是滋味。 他把那些东西全部堆过去，说：「小娜放心，爸爸现在有钱了，爸爸有钱了，一定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男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对小娜说：「你乖乖在这儿坐着，爸爸去看看是谁来了。」 「嗯！」小娜点点头，乖乖的坐在桌边。 男人心中疑惑，自己没什么朋友，又不点外卖之类的东西，这片区里也没有管理员，到底是谁会上门拜访呢？ 男人把门打开，一瞬间就愣住了——门前的人，正是寒熠和阿欢！ 男人下意识就要关门，可是阿欢眼疾手快，一下子撑住了门，看着那个男人，道：「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急着要关门？」 那男人神情一变，顿住了，却说：「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许他们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惊到了屋子里的小娜，小娜扬声问：「爸爸，怎么了？」 那男人立刻侧头回答：「没事！没事！」 阿欢挑了挑眉头，转头看了寒熠一眼。 寒熠似乎没有动用蛮力的打算，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男人又转过头来，兇巴巴的对门前的两个人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子，和他刚才对待小娜的样子，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阿欢哼了一声，说：「这就是你对待剧组老闆的态度？」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寒熠的剧组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由于剧组是由寒熠的资金鍊供给，因此，寒熠算是剧组工作人员的「衣食父母」。 那男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寒熠，却十分硬气的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早就已经辞职了！不在你们剧组工作了！」 阿欢还要说什么，寒熠却微微一笑，道：「想必是找到了好去处，所以你才着急辞职的吧？否则，你和你女儿这么需要用钱，你又怎么会离开我的剧组呢？」 男人错愕了一下，很快又毫不客气的说：「这跟你关系？你们两个人到底上门来干什么，不要以为你们是明星，我就会对你们客客气气的，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没事的话就赶紧滚！」 阿欢已经被男人的态度激怒了，挑起眉头来就要发脾气，寒熠却制止了他，转而对那个男人说：「有一个赚钱的机会提供给你，你要不要？」 原本那男人一点儿也不想见到寒熠和阿欢，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两个人给轰走。 可是寒熠却说，要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这可就让他心动了！ 男人警惕的看着寒熠，又看看阿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熠微微一笑，说：「字面上的意思。我只是说，你其实可以赚得更多……利用里手头上的那份视频，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本来就猜到了，寒熠和阿欢正是为了自己偷偷拍摄的那段视频而来的，原本打算死磕着不承认，料想他们两个人为了注意身为公众人物而带来的影响，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可是现在寒熠竟然直接说，要让他用那一份视频，赚两份钱？ 他几乎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这将置自己于完全不义的境地。 可想到身后瘦弱的女儿，男人虽然处于极度震惊之中，但却还是很快压了下去，看着寒熠，不信任的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马上今就翻脸不认人？而且，我也根本就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 「为了给小娜治病，你花了很多钱，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给她赚钱。」寒熠突然说，「可是她的病情却一直没有起色，还是很怕生人，只能一个人待着，或者跟你待在一起。」 男人的心被勐然戳痛了，他咬住嘴唇，狠狠看向寒熠，但很明显，他真正痛恨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个人…… 寒熠继续说：「如果我说，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你治好小娜的病呢？」 「你……」男人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但男人很快回过神来，警觉的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明明谁都不知道，明明小娜以前也正常去上过託儿班……」 寒熠注视着那个男人，说：「这件事情要查出来并不难，只是赵成，你这么多年耗费了所有的心血，想要把小娜医治好，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变成一个投机取巧、道貌岸然的人吗？」 第244页 这话才是深深击中了赵成。 他想要治好小娜，让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可是如果小娜以后知道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又会以怎么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呢？ 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做过了那么不堪的事情，她会怎么样来面对这个世界呢…… 赵成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慌得不行。 他脸色有些发白，嗫嚅着说：「我……我没办法了……小娜的医药费太贵，我撑不下去了……」 寒熠用十分柔和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温和的说：「没关系，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都可以改正过来。赵成，你和小娜的未来就在你一念之间了，究竟要怎么样，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 阿欢十分讶异的看着寒熠。 他总觉得寒熠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很淡然，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人，这个时候却显得非常入世，能够和别人共情，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好像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一个方面。 似乎寒熠这人从能找准别人的要害和软肋，看似十分随意的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用话语打动别人，尤其是赵成这种把缺钱两个字写在脸上的人！ 关键是阿欢觉得自己也只能说出给你一大把钱的话，根本不会提对方女儿什么。 想到这，阿欢有点气的鼓起了两颊，他总能在不经意间找到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差距。 果然，赵成的神情变得犹豫，最后终于彻底瓦解，垂下了脑袋。 寒熠也不急，只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但我们时间有限，只能等到明天。」 说完，寒熠便示意阿欢和自己一起离开。 直到走出了好远，阿欢才问：「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逼他跟我们合作？我看他都已经快被你说服了……真是的，明明他是坏人，你居然对他态度那么好，有个女儿就了不起吗？」 在来之前，寒熠已经做了十足的了解，他知道赵成的妻子当年因为难产去世，只剩下了小娜这个女儿，原本父女二人的生活还很幸福安宁，可是有一次小娜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留下了心理创伤，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够像其他的小朋友那样正常的出去和人交往，甚至是连学都不能去上。 她只能接受一个人待着，或者跟赵成在一起，否则的话，她就会情绪失控。 为了治好小娜的身体损失和心理疾病，赵成几乎倾家荡产，后来没办法，把家里的房子也卖了，治了好几年都没有起色。 而这种心理疾病的治疗花费十分昂贵，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赵成后来支撑不住，工作也丢了，只能想办法打点零工，每个月的工资只留很少很少的生活费，剩下的都用来交给心理治疗机构了。 所以，父女二人的生活十分拮据，甚至连超市都捨不得去逛。 小娜很懂事，从来不会提些什么要求，可是赵成心里却十分愧疚，觉得自己没本事，没能保护好小娜，也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寒熠想起这些，心情并不轻松，嘆了口气，说：「我们需要的是他诚心诚意的倒戈帮助我们，否则他今天就算答应了帮我们，明天难免又会转而帮毕红。」 「哼，你就是想要让他真心实意的帮你呗？可是他那种人……」想起刚才的会面，阿欢满是嫌弃，「你看他那样子，就算他是情有可原，那也是做了坏事，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原谅他！」 赵成几乎一夜未眠。 他当时无意之间拍下了那段视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很罕见，所以顺手拍了。 没想到后来毕红那边想给寒熠泼脏水，到处收买寒熠剧组的人。 寒熠平时对大家都很不错，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出卖寒熠，违背良心的去帮毕红他们做事。 后来，他们找到了赵成。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那些人只是说了一个数字，说可以给赵成作为合作费用。其实那数字和现在掀起的风波相比实在太少，但刚好小娜的治疗又要花费笔钱，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赵成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拍摄的那段视频，当即和毕红他们那边的人交涉，最后弄到了十分可观的一笔费用。 也许对于他们那些害人精来说，这笔钱只不过是非常非常小的一笔费用，就像是手指头缝中漏下来的沙子，可是对于赵成，却是不菲的数目，至少暂时可以给小娜更好的治疗，让她的生活稍微变好一点儿。 毕竟，他只不过是贡献了一份视频而已，就算寒熠因此被大众攻击，也只不过是受点名誉上的损伤罢了，他那么有钱有地位，怎么会在乎这些呢？ 这样想着，赵成几乎是心安理得的做了那件事情。 可是今天寒熠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甚至提出要帮助治疗小娜，这让赵成久久不能平静。 寒熠和毕红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赵成在心里想。 他很想和寒熠合作，弥补自己的错误，免得小娜长大以后知道这件事情会抬不起头来，可是…… 事情真的能这么简单吗？ 第二天，赵成出去办事，小娜一个人在家里看书。 等到赵成忙碌过后，回到家时，却在门口敏锐的听到里面有男人的说话声。 第245页 「小娜！」赵成立刻喊了一声，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飞快打开门冲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小娜正坐在寒熠对面，兴致勃勃的给他朗读着书上的故事，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 桌上摆放着寒熠带来的一些礼物，有儿童学习文具，水果，零食礼盒等等…… 「你……」赵成愣住了，走进来问，「你来干什么？」 小娜看见赵成，立刻从凳子上跳下来，扑过去道：「爸爸回来了！」 赵成惊魂未定，抱住了小娜，仍旧看着寒熠。 小娜转头，看起来似乎很高兴，介绍道：「爸爸，寒哥哥说是来找你的，可是你不在家，我就让他进来啦！寒哥哥陪我玩儿了一下午，刚才我在给他讲故事呢！」 赵成轻轻皱了皱眉头，说：「小娜，爸爸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可是寒哥哥不是陌生人呀！」小娜眨眨眼睛，回头对寒熠笑了笑，说，「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寒叔叔，他昨天也来找过爸爸你呀。爸爸，我喜欢寒哥哥，他人真的很好！」 赵成十分错愕。 小娜从来不会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表示好感，这一次对着寒熠，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要不是清楚小娜的病还没好，赵成都要错觉的以为小娜已经痊癒了。 他心情十分复杂，放下了小娜，对她说：「你自己去房间里看会儿书，我跟你寒叔……哥哥，有点事情要说。」 「好！」小娜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书准备回房间，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寒熠，问，「爸爸，我等下还能跟寒哥哥一起玩吗？」 寒熠笑了笑，对小娜说：「能，如果我要走，我会和你道别的。」 「好耶！」小娜开心的笑了，才回了自己房间。 赵成匪夷所思的看着寒熠，怔了半晌，才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娜她从来不会对别人这样……你来干什么？」 寒熠淡然的说：「我说过，如果你同意跟我合作，我会帮助你治疗小娜，今天来是想看看她，同时问问你，想得怎么样。」 毕竟寒熠昨天说过，他只给赵成一天的时间思考。 网络上的事情很容易发酵，如果拖延时间太久，最后即使澄清真相，那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的。 赵成原本还没想好，可是看到刚才小娜那样自然的和寒熠相处，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 他心中一软，说：「行，我同意跟你们合作。」 事情便这样定下来了。 寒熠和赵成说了一些事情，没花多久时间，就已经定制好了反击计划。 最后，寒熠才说：「刚才答应了要跟小娜一起玩，你去把她叫出来，我请你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赵成愣了一下，说：「出去吃晚饭？」 寒熠点了点头，说：「小娜已经很久没出门过了吧？不如今天我们一起试试，看看如果身边有两个她认可的人，她会不会好一点，愿意出门呢？」 小娜确实很抗拒出门，所以每次赵成想带她去做治疗都是绞尽脑汁，到了治疗室要面对医生，则是更加头疼的事情。 寒熠的这个提议，让赵成都觉得有些感动了。 赵成点了点头，说：「好……」 他去把小娜叫出来，温声告诉小娜，寒叔叔想邀请她出去吃饭，问她愿不愿意。 小娜原本有些犹豫，本能的抗拒不想出门，但最后却还是看向寒熠，十分开心的点了点头，答应了这次出行。 赵成实在是十分好奇，寒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一向不喜欢接触外人的小娜都那么喜欢她呢？ 系统看着这一切，在沉默了这么多天以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问：「宿主，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寒熠在心中答道：「可能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系统：「……」 系统只知道寒熠作为娱乐之神预备役，对自己神力的使用是极其严格的，只以为他也和其他与快穿局达成协议的宿主一样，只会把积分和神力这种金手指用在自己身上。 所以，系统此刻根本没想过，这位准神竟然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几乎一半的神力，花在了这位命途多舛小女孩身上。 晚上，寒熠终于回到了家，阿欢打电话过来，十分关切的问：「今天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哼哼，我要跑通告，不然就跟你一起去了。那小子还老实吧，他答应了帮我们没？」 寒熠说：「他答应了，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放心吧。」 阿欢哼了两声，说：「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就是随口一问！你可千万别以为我是在担心你啊！我是在担心我自己的名誉，毕竟那视频里的人也有我！」 寒熠微微笑了笑，说：「知道了，你之所以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完全是因为你自己也牵扯其中了，否则你是不会管我事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知道就好！」阿欢语气轻快地说，「你一天天事情这么多，赶紧自求多福吧！」 阿欢挂掉了电话，而寒熠，则打开了电脑，开始编辑他想要发送的内容。 第二天，全网的人都看见了这份重磅澄清真相的声明，瞬间，海啸一般的热议席捲全网。 第76章 . 娱乐之神 善莫大焉 「天啊, 毕红导演和寒熠导演那件事情又有后续了，你们看过了吗？」 第246页 「看过了，看过了，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但这个事情就是这样啊, 原视频都放出来了, 里面的声音那么清楚, 明明就不是毕红导演他们之前说的那样。」 路边有两个刚刚吃到瓜的女孩子正在讨论寒熠和毕红两个剧组相争的事情。 一个年轻人路过的时候，顺耳听到，惊觉竟然还有自己没有吃到的瓜, 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来，在网上搜索这件事情。 原本之前毕红导演那边是发出了一个声音被处理掉的视频，视频当中，寒熠和阿欢咄咄逼人的围住一个男人，逼迫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声称是这个男人发现了寒熠剧组抄袭毕红导演剧组的创意，所以拿出手机来取证, 却被寒熠剧组的人发现, 最终被拦截了下来。 这人被夺走了手机，还被打伤住进了医院。 这个视频最开始出来的时候, 引得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纷纷声讨寒熠。 但是，今天网络上突然有一个没什么粉丝基础的围脖帐号，发出了带有声音的原视频文件，通过这个原视频, 可以清楚的听到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视频当中的男人十分嘴硬地说：「有本事你就报警抓我啊。」 阿欢则是直接抢过了他的手机，点开里面的内容，愤愤说道：「分明就是你在偷拍我们剧组！」 后面还有男人自己交代, 其实是毕红导演那边安排人让他过来，偷学寒熠剧组的创意设计这件事情。 有了这段视频作为证据，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网络上的人又开始纷纷转变自己之前的口风，转而去批判毕红导演。 「天啊，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派人去偷寒熠导演剧组的创意设计不说，事后竟然还要找到这个视频到打一耙！」 「可是之前那个视频都是没有声音的，这个有声音的视频是哪里来的呢？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寒熠导演剧组在自导自演吧？等到把我们的舆论引起来了，再放出这段原视频，自证清白，这样岂不是就能把毕红导演他们搞下台了吗？」 「我看你是阴谋论的小说看太多了吧，好好的拍自己的剧，正当竞争，哪来的那么多事情？我看分明就是毕红导演他们派人去寒熠导演的剧组抄袭创意被抓住了，他们还要反过来咬寒熠导演一口，为的就是将寒熠导演的新剧拉下水。」 「是啊，是啊，这新剧的热度那么高，只要一放出来，绝对能够拿下收视冠军啊。」 「毕红导演听说也在拍一部类似的作品，难道是为了抢夺流量？」 「不管是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太噁心了，他还是大导演呢，都能够这样行事，可见娱乐圈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丑恶嘴脸！」 「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娱乐圈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不知不觉的，大家讨论的重点，就从寒熠导演和毕红导演的事情上升到了整个娱乐圈究竟是什么现状。 每当瓜多的日子大家就都会一起感慨，内鱼要完。 但总会有更下作、更劲爆的瓜，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才哪到哪，内鱼还没到底线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当天，看着网络上那些人口风地转向，阿欢十分高兴，跟着发了声明说： 「之所以之前没有发声，是因为那段视频里面没有声音，现在有了充足的证据，我要说的是，我并没有和寒熠导演做你们眼中所谓的同流合污的勾当，而是以一个演员的身份在维护剧组的权利。在视频当中我的处理方式可能有些简单粗暴，但请各位相信我已经是在克制了，要不那个偷拍者根本走不出我的片场！」 寒熠看完阿欢的声明皱眉笑了笑，然后给阿欢打了个电话。 过了十分钟，阿欢的声明把最后一句编辑成了： 「随着我的方式不可取，但这是当时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我为我带来的不好的影响向大家道歉，鞠躬。」 第一次是真性情，第二次是理智重回大脑。 这真实毫不做作的态度立马圈了粉丝一大波好感，大家纷纷留言表示阿欢的方法其实很对，就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对抗那些耍心机，耍手段的小人。 「阿欢宝贝不要怕，勇敢向前沖，我们永远支持你！」 「对啊，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你真的是超勇敢的！能这样挺身而出的演员不多，为你点赞。」 如此一来，阿欢反而因为这个事情收穫了不少新的路人粉，这两日扬眉吐气，觉得自己走路的时候阳光照耀的都更盛了。 而寒熠却是一点儿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持续关注着这件事情，见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寒熠便去让赵成录了一段视频放在了网上。 视频当中的赵成看起来十分的紧张，并且面色十分的愧疚。 他手足无措的望着镜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今天之所以录这段视频，一是想向大家揭露一个真相，二是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紧接着，赵成深深的做了一次深唿吸，然后，才将毕红导演是怎样找他们剧组的人去污衊寒熠导演，最终他又是怎样和毕红导演搭上线，收了钱放出那段视频的全部经过。 视频的结尾，赵成十分诚心的忏悔道：「我有一个女儿，她正是非常美好的年纪，我也希望她以后做一个正直，善良，诚实的人。因此，我不希望她将来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以我为耻，或者她来问我，我却无言以对。所以，我今天在这里向大家揭露这件事情，并且郑重地向寒熠导演道歉，我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而和毕红导演同流合污，做那些陷害你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第247页 而寒熠紧接着转发了赵成的这条视频围脖，十分大度的表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自己不会和赵成多做计较，反而会继续让赵成留在自己的剧组工作。 这样的转折让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 原先大众们只以为是毕红在陷害含义，却没想到毕红竟然是找到了寒熠剧组里的人，要收买他们，藉此来再来对寒熠进行栽赃陷害，这样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 所有人都一窝蜂的涌到毕红导演的围脖底下，对他破口大骂。 而对待赵成，大家的态度则是有两种，一是觉得赵成已经知道了悔改，那么就应该获得原谅，况且寒熠本人也已经表示了原谅，那么广大网友们只需要真诚地接受这个道歉视频就好。 另外一种态度则是认为，赵成虽然道歉了，可是他造成的伤害是实质性的，而且他还拿了毕红导演的钱，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双重反水，实在是让人不齿。 这些评论其实对于赵成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但寒熠却坚持对赵成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好好的解释一下你自己的处境，让更多人知道你的故事。」 赵成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究竟在哪里，但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觉得应该要跟着寒熠的指示走，于是再一次编辑了围脖，告诉广大的网友，道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女儿需要昂贵的医药费拿去进行医治，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想办法在其他的途径去赚钱，而不走这种歪门邪道。 在这条围脖上，赵成配上了小娜的图片，图片中的小娜笑容十分灿烂，正在欣赏桌子上的两只花朵，看起来天真无邪，可爱极了。 有一些网友因为小娜的事情原谅了他，并且觉得他是个伟大的父亲。 但还是有一些网友揪住他曾经做过的错事不放。 「难道因为一个人可怜就可以杀人放火而不受到惩罚吗？他的故事确实很感人，为了女儿也确实很伟大，但是他明明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劳动，为什么非要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你这也太槓了吧，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啊。」 「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啊，他为了给女儿钱而出卖了寒熠，获得了一笔钱，现在又反过来出卖了毕红，说不定寒熠导演也给了他钱啊，跟你们这群人简直说不通。」 因为这件事情，网络上又吵得不可开交，但紧接着就有人扒出了赵成的故事，并且将这篇故事描绘得十分可歌可泣，发布到了网上。 看过他故事的人都知道，赵成原本和妻子十分恩爱，有了小娜之后，两个人的生活更是有了盼头，原本正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妻子却因难产去世，赵成作为单亲爸爸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把小娜拉扯着长大，可是小娜在受到心灵伤之后，这个家庭终于彻底的变了样，赵成无法顾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只能辞职四处打些零工，带着小娜东奔西跑的看病，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房子也卖掉了，却始终没能治好小娜的病。 尽管如此，赵成还是没有放弃，一边打着各种零工，一边攒钱带小娜看病，就连他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是好几年前家庭条件尚且还可以的时候才买的。 这样的故事便更加的打动人心，无数人都为赵成的伟大父亲的举动而流眼泪。 寒熠也适时转载，并配文：「我从不以一个人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来评价他，祝好运。」 「有多少个人能做到像他这样啊，无私的为女儿奉献。」 「是啊，是啊，小娜也太可怜了，她这么可爱，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受这么多苦呢？」 「要不然咱们发起一个捐款吧。」 网络上的朋友们说干就干，立刻开始为小娜募捐，并且将募捐到的钱全部都给了赵成，让他好好的去为小娜医治。 看到这一切，赵成心中十分欣慰，再次发生感谢寒熠导演，感谢广大的网友，并且趁此机会造成还开通了一个直播帐号，每天发布关于小娜的一些内容。 小娜私底下就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小朋友，每天自己吃饭，穿衣，和洋娃娃玩耍，朗读学习，生活的十分安逸，再加上她可爱的外表，更是让网友都十分喜欢她。 借着这个帐号，赵成逐渐有了其他的收入，和小娜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当还有人揪着他，说他收了毕红导演的钱这个问题不放的时候，赵成又放出了一条围脖，上面是一条交易记录，表明自己已经把从毕红导演那里拿到的钱全部都退了回去。 他说：「感谢寒熠导演，才有了我和小娜的现在，从毕红导演那里得到的钱财是不义之财，我不应该留在手中，现在退还给他，我们俩之间的帐就算是两清了。」 收到赵成退款的毕红导演已经气得发疯，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剧务工作人员竟然敢耍自己一通，前天还答应了要帮自己，结果今天就发布了视频去感谢寒熠，还揭露了他们之间做交易的事情，把他推到了浪口风口浪尖上。 助理在一旁着急的问：「毕导演，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毕红咬牙切齿的说：「还能怎么办？原视频都被放出来了，现在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小王身上去！」 小王正是视频当中被抓住的那个男人。 助理的眼珠子滴熘熘转了一下，说：「导演，你的意思是.......」 第248页 毕红道：「就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就是想这件借这件事情火一把，跟我们两个剧组都没有关系。」 只要能够把这黑锅推给小王，不管网友们信不信，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对他毕红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久而久之，人们就会渐渐淡忘这件事情，况且毕红在导演圈中的地位也算不低，也没有人敢再拿这个事情在他面前说事。 助理得到了指令，转头就去安排在网上发声，说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视频当中的那个男人搞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趁此机会让自己露露头脸，获得大众的关注。 大众舆论容易被引导，这样一来，对于毕红导演的声讨稍微就弱了一些，很多人转而都去看那个男人的消息。 而那男人则是受到了毕红导演的受益，只好闭口不言。 阿欢撇撇嘴，关闭了手机界面，说：「明摆着就是那个毕红安排的，那个男的又不是什么演员，怎么可能自己去做这种傻缺才会做的事情？」 寒熠侧了侧头，说：「可是现在大家没有真凭实据，他自己又认下了这件事情，网友们总不能再无理取闹地说这件事情是毕红做的吧？」 「可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他做的呀。」阿欢实在是难以理解，「那个男的为什么愿意背黑锅呀？」 寒熠道：「只要好处给的足够多，什么黑锅都能背下来的，反正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恐怕也不大。反而是毕红如果因此给他一大笔钱，那他以后就不用愁了。」 阿欢对这样的人嗤之以鼻，说：「我就不信，毕红能大方到给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以利相聚，必然也会以利相争。」寒熠淡然地说，「而且这个男的能够因为那点好处就背下这个黑锅，也会因为坏处太多而想要甩开这个黑锅的。」 阿欢的眼珠子亮了亮，说：「你的意思是......」 寒熠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王独自一人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乐滋滋的看着手机帐户里的余额。 毕红导演前不久刚给他打了一笔钱，让他背下那个黑锅，如果是他自己打工，不知道要挣多久才能挣到这笔钱，如今这简直就是天降之才，就算背了黑锅又能怎么样呢？反正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小王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于是起身去开门，外卖员却不在门口，门口只有一个盒子。 小王好奇地将盒子捡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只死老鼠！ 小王吓得大叫一声，赶紧把盒子扔了出去，随后紧紧将门关上，不禁恼怒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生气地给小区物业打电话，质问为什么会有人可以上楼，在他门前摆死老鼠。 可是那物业查了半天，却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进去的呀，只能保证说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王这才稍微消气，又继续等他的外卖。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第二天又有人来敲门，他出去时发现门前放着一盒刀片，第三天门前放着的是一个破娃娃，第四天，第五天...... 小王终于受不了了，他实在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孜孜不倦的在他门前放这种东西，而且他自认为最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而就在这时，网络上爆出来说，有粉丝因为实在气不过，所以人肉了小王，每天都给他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目的就是要让他体会到痛苦，受到惩罚。 小王见状便明白，那些东西都是粉丝将他人肉了寄过来的，当即决定搬家。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搬家的第一天就又有人给他在门前喷了漆，猩红的油漆在他洁白的房门前写着「不要脸」三个大大的字。 而网络上，对于他的声讨更加厉害，有很多人甚至扬言要组队去蹲守小王的小区，并且给他扔臭鸡蛋，小王因此吓得躲在屋里好几天都不敢出门，即使点了外卖，有人来敲门时也不敢去开门，生怕一开门看到的是门前放了一只死老鼠。 一个星期过后，小王终于憋不住，打算出门去走走，他给自己戴了口罩，戴上墨镜又戴上兜帽，全副武装，自信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出去，见门前没有放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便松了一口气，按着电梯楼层下去。 「那些人肯定过段时间就消停了，他们哪有那么多功夫一直来折腾我呀？」小王喃喃自语地安慰自己道，「今天不就没在门前放东西吗？我看过几天他们就彻底不记得我这个人了。」 说着，他又十分气恼的说：「这些网友也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盯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难道还真能跟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 想着想着，他走到了小区门口，突然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识侧头去看，一颗臭鸡蛋从天而降，正正好好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小王大叫一声，怒吼道：「谁呀？」 却见门前守了一堆人，一见到他，立刻都把自己手里的菜叶子臭鸡蛋等等向他扔过来，铺天盖地的那些东西将小王砸了个通透。 他吃痛的拔腿就往小区里面跑，荒而逃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冲到厕所里，将自己从上到下的衣服都脱下来扔进垃圾桶。 等他洗完澡出来以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打电话给毕红导演说：「这黑锅我不想再背了！导演，你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第249页 毕红导演却轻飘飘地说：「既然你都已经答应了，还收了我的钱，怎么能够说不背就不背了？就算你现在跟大家解释，大家也不会相信你的。」 小王咬牙切齿地说：「导演，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了？」 毕红无辜地说「我怎么管你啊？这事情不是你做的吗？」 小王说：「事情是谁做的，咱们俩心里都有数，我不过是替你背了黑锅，我现在承受的这些事情，原本应该你来承受的。」 毕红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吧？现在说出去谁都知道这事情是你做的，就算你跑到网络上去跟大家说明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是我做了这些事情，大家只会觉得是你想红想疯了，所以还要出来作妖，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小王气愤的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转而找出了寒熠的联繫方式，给他打过去的电话说：「寒熠导演，我手里有毕红导演做了那些事情的证据，你要不要听听看？」 说着，他把刚才和毕红导演对话的手机录音转到邮件里面，发送到了寒熠的邮箱里。 阿欢看到这个文件之后，啧啧称奇的说：「真是狗咬狗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毕红当时找了小王背黑锅，怎么就没想到，如果小王被逼急了，还是会把黑锅给他甩回去的呢？」 寒熠将录音发布到了网上，眼睛也不眨的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77章 . 娱乐之神 登顶 随着录音文件的发布, 对于毕红导演指使人做了这一切的事情，终于有了实锤，两个剧组，两个导演之间的争斗也就告一段落, 最后在网友们的声讨之下, 毕红导演不得不站出来, 承认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并且宣布自己拍摄的电影不会上映，而自己也将息影一段时间。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出了这样的事情，毕红导演就算是想现在稍微避一避风头，以后再復出拍片，只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创作者的人品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观众们之所以选择去观看那些创作者的作品，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被他们的优秀品质所吸引, 而像毕红导演这样在品德上有了污点的创作者，是很难再具有让人去观看他作品, 理解他作品当中传达的核心价值观的吸引力了。 阿欢爽快一笑, 只觉得扬眉吐气，和寒熠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挑着眉头说：「这可真是便宜那个姓毕的垃圾了, 要是按照我以前的性格，非得让他彻底混不下去。」 寒熠淡然地说：「没必要，我们就事论事，他是在作品上污衊了我们, 那我们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行了。」 阿欢啧啧地说：「怪不得你能让人信服呢，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心慈手软？寒熠，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说完, 阿欢静静看向寒熠，露出了极少见的认真神色。 见寒熠久久未回答，阿欢补充道：「你之前从来不是这种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格。」 寒熠轻吐一口气，看向阿欢，笑着：「所以那样的做法带来了什么呢？」 阿欢愣住。 「不值当在那些人身上浪费时间，」寒熠侧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接下来还是准备好筹备咱们的电影上映艺术节吧。」 音乐剧拍出来，自是要去参加奖项的竞选，最终的目的定然是要蟾宫折桂。 这音乐剧的形式和国外那些电影的形式很像，所以主打的赛场其实是在国外，寒熠做了多方的谋划，在《浮光掠影》这部音乐剧的热度达到最顶峰的时候，开启了点映。 点映过后，所有人都给了一致的好评。 「天啊，这部歌舞片实在是太好看了，完全颠覆了我对歌舞片的看法！」 「是呀，我还以为这是一群人在那儿唱歌跳舞，无聊得很呢，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剧情和台词真的非常棒，寒熠导演和阿欢配合演出也让人嘆为观止。」 「这部剧真的所有的工作人员辛苦了，感谢他们的努力工作，才让我们有了这么好看的音乐剧可以观赏。」 「等到正式上映的时候，我要再去看一遍，我要发动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去看！」 在这样的情势打造之下，所有人对于《浮光掠影》的期待度又涨了一个高度。 通常来说，其实是期待值越高，到时候真的看到以后的满足值就会越低。 阿欢其实还有点担心，但寒熠却十分淡然，他已经抓准了当下观众所想要看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也能够十分准确的把握住观众们的心理，《浮光掠影》正是眼下大众所需求的电影，并且其中的艺术手法结合了旧日的形式，添加了他自己的创新，作为音乐剧上映，绝对能让人眼前一亮。 终于，到了上映的日子，《浮光掠影》的电影票几乎被一售而空，有想要去看电影的都得排到一个星期之后，各大院线相继出了观影测评，很多人都在网络上给出了好评，所以往后的场次入座率都很高，院线为了有更多的盈利，给《浮光掠影》排了很多的演出时间，不管哪一场都几乎是满员而坐。 与此同时，海外上映的结果也十分的乐观。 海外观众们纷纷表示，这部音乐剧是结合了两个国度的风格拍摄而出来的极佳影片，故事扣人心弦，跌宕起伏，让人简直无法从这部电影的情节进展当中移开目光，简直可以和当年评出最经典的十部影片相媲美。 第250页 到了电影节当日，阿欢和寒熠特地打扮一番，选择了两件朴素但绝不寒酸的中山装出席，刚在红毯上亮相，便有无数的聚光灯都照向他们。 记者们兴奋的喊道：「麻烦看这边，麻烦看这边！」 二人都是少年的面庞，穿着颇有成熟韵味的中山装有种别样的禁慾感。 寒熠和阿欢分别吵两个方向挥了挥手，而后又合体照相，当天拍出的他们两人的合照，后来被称为世纪经典合照。 走过红毯以后，阿欢十分得意地对寒熠说：「我觉得咱们今天得奖铁定没问题，寒导演，这事儿结束以后，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饭呀？」 寒熠看了阿欢一眼，微笑着说：「如果你得了最佳男配角，是不是也得请我吃个饭，表示庆祝？」 阿欢侧过头去，十分傲娇地说：「能得最佳男配角，那是凭我自己的演技，凭什么我请你吃饭？我给你做配角，可是让你这部电影大大的增添了光彩，自然是要你请我吃饭。」 阿欢总是这样，不愿意落下风。 寒熠和阿欢相处了这些时日，两人之间的模式早就从之前的纯死对头变成了有过深交的死对头含义，故意逗阿欢说：「那你还得感谢我给了你这次机会呢，如果不是我点头，你哪有眼这部电影的机会？」 阿欢瞬间急了，提高了声音说：「寒导演，当时你找的那几个演员没有一个不如我，你不选我演选谁演？你应该感谢我，愿意给你这个面子来参演你的电影才是......」 周围有人看过来，寒熠朝他们友善地笑了笑，表示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阿欢这才收敛了自己的声音，抱着胳膊侧过头去，不屑地哼了一声。 寒熠提醒他道：「你确实是有出色的天分，也有很多粉丝喜欢你。越是这样，在公共场合就越是应该要注意分寸，如果刚才的对话被人恶意拍摄下来，剪辑流传到网上，又会不知有多少人揣测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恶劣了，到时候不论怎样解释，他们都是不会相信的。」 阿欢平日里其实很有分寸，可是这次寒熠的归来实在是让他太过激动，所以才有些没把握住，但这些阿欢不愿意承认，只是扬过头去，闷闷不乐的说：「知道了，知道了！真是随时随地都要说教，寒导演就是寒导演啊。」 寒熠笑了笑，又转头去和林镇说话，这次他们可是对于拿奖是在必得，区别不过是能够拿几个奖罢了。 颁奖典礼很快就开始了，颁奖的嘉宾是非常有资歷的老导演，老演员。 漂亮的女主持人手中拿着名单，对大家施施然一笑，说：「即使已经参加了这么多次颁奖典礼，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格外激动，不知道今年这些规范又会花落谁家呢？下面让我们有请张导演上台，为我们颁布第一个奖项——最佳影片奖。」 张导演是一个十分有声望的导演，他曾经策划过很多重要的典礼开场仪式和落幕仪式表演，在电影圈中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只见张导十分淡然的走上台去，接过了名单。一点也不顾弄玄虚的说：「我宣布最佳影片奖的获得者是——《浮光掠影》！」 场下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这个结果其实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内，毕竟和同期的其他作品比起来，《浮光掠影》不论是在票房，口碑还是在内容质量上都远超了一大截。 女主持人鼓着掌，赞嘆的说：「能够击败一众其他的常规电影，而以音乐剧电影获得最佳影片，实在是不容易，让我们鼓掌祝贺《浮光掠影》剧组的导演，演员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们，感谢他们为我们带来了如此精妙绝伦的演出！」 寒熠和阿欢激动地站了起来，不住的鼓掌。 寒熠惊讶的说：「竟然得了最佳影片。」 按照他们原来的估计，这部电影却是能够得奖，但是「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主」，「最佳男配」等等才是他们的目标，因为按照以前的经验来说，如果得了最佳影片奖，那么得其他奖项的概率就会大大的降低，毕竟最佳影片是对一整个电影，一整个制作团队的肯定，而那些单独的奖项则应该要留给其他的剧组。 但有了这个最佳影片奖的寒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所以也跟着阿欢一起站起来鼓掌，随后代表剧组上台发言。 他接过话筒，说：「这部音乐剧就是我想要做出来的效果，非常感谢和我合作的所有伙伴们的共同努力，也非常感谢各位观众的喜欢，正因为有了各位的支持，才有《浮光掠影》的今天，能够获得这最佳影片奖，我实在非常欣慰。以后我的每一部作品，都将会按照《浮光掠影》的标准来进行制作，绝对不会让大众失望。」 得到了寒熠导演这样一番发言，底下观众们的回应更加热切了，毕竟像《浮光掠影》这样的经典电影，谁不想多看几部呢？ 女主持拿着另一份名单上前来，笑道：「接下来这份名单，想请寒熠导演来为我们公布，不过这份名单有可能会有些特别，还是让寒熠导演自己来揭晓这个谜底吧。」 寒熠将名单接过来，只见第一页上写着最佳导演，但是却没有公布获得者是谁？ 他只好朝观众笑了笑，说：「这个名单还挺神秘的，我只知道接下来要公布的奖项是最佳导演奖。」 聚光灯开始在台下的几个导演身闪来闪去。 第251页 寒熠淡然地翻了一页纸看，却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稍微一愣，而后才侧头看向女主持人，女主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 寒熠这才明白，他今天站在这里是要给自己颁奖。 但这些都是他应得的，他有自信，也有这个能力去hold住这些奖项，于是，他十分自信的笑了笑，对观众们公布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自己给自己颁奖。本次艺术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寒熠，正是本人，已经在台上了。」 台下的观众轰然大笑起来，阿欢和林镇则显得更加激动，他们站起来望向寒熠，实在是没想到得了最佳影片奖，还能够得最佳导演奖，这对于一个导演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殊荣。 国内能够凭藉一部影片同时获得这两个奖项的，也就是刚才的张导演了，而张导演也正是因为当年同时斩获了这两个奖项而在导演界登顶，从此以后地位无可撼动。 如今，寒熠因为《浮光掠影》也同时获得了最佳影片奖和最佳导演奖，说明着他已经和张导演站在了同一条道路上，在导演界登顶，从此以后他的地位也已经是无可撼动。 寒熠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高兴，看向台上的观众说：「以后，我更得努力的制作出大众都喜爱的电影作品来，才能不辜负今天这两份奖项，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台下掌声雷动，纷纷祝贺着寒熠导演，特别是亲身经歷了毕红导演和寒熠导演两个剧组之争的那些粉丝们，更加欣慰寒熠能够再被泼了脏水之后，依旧站在神坛上，获得自己应该获得的荣誉。 有人立刻讨论起来，说：「人家寒熠导演都同时得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了，那个毕红怎么好意思还说人家是抄袭他的创意？」 「对呀，对呀。寒熠导演这样的天才，怎么会需要去抄袭别人的创意？」 「毕红导演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管了不管了，总之如今是寒熠导演获奖，我们祝福他就是了。」 在观众们热烈的掌声过后，女主持人又笑道：「既然寒熠导演已经斩获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那接下来的最佳男配角也请寒熠导演公布一下吧。」 按理来说，应该是先公布最佳男主角，可是现在跳过了最佳男主角，直接颁布最佳男配角，寒熠心中便有了猜测，知道这奖是颁给谁的，也知道最佳男主角今天应该不会是颁给自己了。 说来也是，同一部电影连获两部大奖，已经是至高无上的殊荣，如果说连最佳男主角都颁给自己的话，那这场艺术电影节颁布起来好像都是寒熠一手操办似的。 寒熠笑了笑，低头又翻了一页名单，说：「接下来我宣布——本届艺术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获得者是——」 灯光开始在底下那些男配角身上穿梭着，寒熠抬起眼睛，正好和阿欢充满紧张的那双眼睛撞在了一起。 寒熠朝他眨了眨眼睛，而后轻轻缓缓地宣布道：「《浮光掠影》的男二号——阿欢！」 全场的掌声更加暴动起来，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部影片能够再连获两项大奖，之后又获得第三项大奖。 阿欢挑了挑眉，十分满意自己获得的这个成就，走上台去和寒熠拥抱，在他耳边轻声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的实力就是这么强。」 寒熠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贊同，然后将话筒让给他。 阿欢接过话筒，表现得一点儿都不谦虚，而是十分自信的说：「我想对于我拿最佳男配角这个奖项的事情，应该都在大家的意吧之中把？」 台下人笑了起来，都被阿欢逗乐了，阿欢却继续一本正经的说：「本来想沖一冲最佳男主角，可是寒熠导演只给我分了这个配角。原本不抱太大希望，但既然此时此刻我站在这里，拿到了这个奖项，还是要向寒熠导演说声谢谢。在拍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前段时间我们剧组也和某位导演的剧组之间有了很大的争论，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平息了，但是我在这里还是想说——」 阿欢看了寒熠一眼，突然面向观众，郑重其事地说：「寒熠导演并不是那种会抄袭他人创意的导演。他所有的构想都是自己的原创，都是依照自己的本心而构思的。希望大家以后能够相信他，看到更多他用他的本心坚持创造出来的作品。」 寒熠十分惊讶，阿欢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为他发声，况且那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寒熠没有追究的打算。 可是阿欢说的这样的认真，也让底下的粉丝们纷纷感动起来，跟着鼓掌，表明以后看待寒熠会不再用有色眼光来看待。 寒熠笑了笑，侧身主动张开双臂，和阿欢拥抱了一下。 这个拥抱像是在和解，也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好像这段时间的合作结束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够更加亲密一步，又或者不会再像从前那边那般，但凡面就是见拔弩张，让人不得已半刻安宁。 颁完这两个奖项之后，紧接着就是其他的奖项，临阵改的的剧本虽然出彩，但是最佳编剧还是没有给他，而是给了另外一部电影的新人编剧，不过这也说明这个电影圈正在变得越来越好，愿意给新人正向的评价，也愿意给他一些从前都没有给过的平台，如果这个新人编剧能够再接再厉，那么有朝一日他一定也能够和向林镇这样的老牌编辑平起平坐。 第252页 颁奖典礼结束，寒熠算是在导演界和音乐剧上都登了顶，没有人能够再动他的地位，也很少有后面的人能够在超越他的地位了。 毕竟他在《浮光掠影》当中所表现的手法，所表现的艺术构思都是通过他自己的想像并且十分新颖的，几乎是打开了歌舞片新式时代的大门，而后有很多歌舞片都模仿他的风格和形式去进行拍摄。 不过，那都是东施效颦，真正能够超越寒熠这部《浮光掠影》的作品，到很久很久以后都还没有被拍摄出来。 庆功酒宴上，阿欢侧头问寒熠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记得你之前是每个领域都登顶了吧，现在是音乐剧和导演这两个领域登顶登顶了，那演员和歌手该怎么办？」 寒熠笑了笑，问他：「你最近的工作有什么安排？」 阿欢警惕地说：「干嘛，想打听我的消息，然后去抢我的工作吗？」 寒熠摇了摇头，说：「等你不工作的时候，我再出去面试，这样你的胜率会大一点。」 这就开玩笑似的，相当于是直戳戳的嘲讽阿欢找不到好工作。 想他堂堂一个影帝，居然被嘲笑没有戏可以拍，阿欢自然来气，「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说：「我这就出去，找个好的片子来给你看！我还就不相信了。现在人的眼光真的倒退那么多，连我这样的长相都看不惯了吗？」 于是乎，阿欢真的雷厉风行的出行，联繫到了几个资源力量都很不错的剧组，约了试镜。 寒熠其实是想鼓励阿欢去做他自己的事情，收穫粉丝们的喜爱值。 毕竟他们两人合作收穫的观众的喜欢，在数量上平均下来，会比单独出作品时要少得多。 寒熠倒是不在乎那点儿粉丝的喜爱值，可是他知道阿欢其实是很在意的，也是要凭藉这些东西才能够飞升，所以才这样提醒阿欢，让他马不停蹄地跑出去试镜。 最终，阿欢定了一个非常重要，非常出彩的角色，没过多久便又进了剧组，走之前还告诉寒熠，让他如果有什么紧急事况可以随时去找他。 寒熠摆着手，笑着说：「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 阿欢不屑地撇嘴道：「你也得把你自己照顾好，我要是不在，谁又去你剧组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你怎么抓？」 说着说着，两人似乎又要开始互呛起来，但是随着时间的逼近，阿欢站起来把包一抓，说：「不跟你聊了，我要进组去了，你就等我好消息吧，我一定会拿个最佳男主给你看！」 寒熠点着头，送阿欢远去，心中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情。在音乐剧和导演这两个方面，由于自导自演拍摄的《浮光掠影》而达到了顶峰，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则是演员与歌手。 寒熠自如的切换了自己的马甲，到了「歌手」的状态，眼看着最近要举办一个「歌手大赛」，可是却不是新人出道，而是要那些有实力有名气的明星歌手去参加，如果最终能在这些歌手中脱颖而出，就能够获得无人能敌的地位与机遇。 寒熠侧头思考了片刻，便点开联繫人的名片，向对方提交了报名信息。 第78章 . 娱乐之神 大佬集体退圈？？？ 三个月后。 歌手大赛的决赛现场, 场下观众鸦雀无声，但每个人都用十分热烈的眼光注视着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各种各样的萤光灯牌也静悄悄的闪烁着，气氛似乎凝固到了极点。 寒熠和另外两名歌手站在舞台之上, 他们穿着一样的演出服, 化着风格相似的妆容,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组合的歌手一样。 舞台的另一边，坐着四位已经是歌神级别的导师，他们每一位都以自己的金曲在歌坛登顶, 造就了一代辉煌。 如今，寒熠和另外两名歌手就站在他们面前，接受着他们最后的审视。 从报名到初赛，到中间的多轮较量，再到预决赛, 寒熠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能够冲进决赛, 是他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在参加这个比赛之前，他本人就已经是在歌唱领域非常优秀的创作型歌手了, 今天站在这里, 他要和另外两位实力也非常强劲的歌手去争夺冠军。 谁能拿下冠军，谁就能够在歌坛登顶，成为其他歌手望其项背而不可及的存在。 终于，其中一位导师发话了, 他盯着台上的三位歌手来回看了看，问：「这个问题，在你们来参加比赛的时候, 我已经问过了。现在，我要再问一遍，你们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初心是什么？」 另外两位歌手的回答都和他们第一次的回答一致，一个说是为了和其他优秀的歌手进行切磋，取长补短，让自己能够不断进步；一个说就是为了能和其他歌手进行音乐交流，同时还希望能够让更多的听众听到自己的歌声。 导师听过以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特殊的反应，而是转头看向寒熠，问：「那么，你呢？」 寒熠与导师对视，淡然的笑了笑，站在聚光灯之下，回答道：「和其他的歌手进行切磋交流，产生音乐碰撞的火花，让更多听众听到我的作品……这些因素，是让我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其中一部分因素，但是这些在我之前的音乐生涯中，也都一一达成了。而我在经歷了前面的比赛以后，今天再一次站在这里，心里的目标很明确。我来参加这个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冠军。」 第253页 这样的回答难免有些过于狂妄，在场的观众听过以后不禁窃窃私语。 有不少人都是寒熠的歌迷自然也希望他能够获得冠军，可是就这样直接说出来，未免有点…… 退一万步说，别的不提，如果这次没有得到冠军，岂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那导师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顿了顿，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直接说出来，未免有些不谦虚。」 寒熠却问：「难道这个比赛，是在比谁最谦虚吗？」 这话一出来，全场的人更加惊讶，这分明就是在怼导师啊！ 可是导师却愣了一下以后，笑了起来，问：「那你为什么想得冠军？」 看来是没有生气，寒熠的歌迷们松了一口气。 寒熠稍微想了想，十分认真的缓缓说道：「我想，能够在这场比赛上拿到冠军，从而登顶乐坛，是每一个音乐人的梦想。我在这场比赛中，认识了很多位优秀的歌手，他们都各有所长，风格也不太一样。但是我想，大家的最终目标应该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获得冠军。」 话是这样说，可是其他选手都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只有寒熠一个人如此坦诚。 寒熠接着说道：「只有登顶以后，才能够有足够的影响力，去号召大家体会音乐，让更多的人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在这个各种事物各行其道的世界里，音乐几乎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但是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我们离不开音乐。音乐是我们的梦想，传承音乐是我们的使命，吾辈职责，应当如是。」 这番话说得非常诚恳，几乎是在剖明心迹，狠狠的打动了所有人，全场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就连两位对手也忍不住怼寒熠刮目相看。 他们原本以为，寒熠只不过是个会唱歌的歌手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够进入这么有深度的思考。 导师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着头，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说：「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你是如何去传承你的使命的吧。」 现场的灯光暗下来，伴奏徐徐响起，三个歌手进入了表演状态。 决赛的形式和之前的不一样，以前的比赛都是个人赛，而决赛的时候，却要求这三位选手合唱一首歌，不过在演唱的过程中可以加入自己的元素进行适当改编。 但这样操作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很可能改编的风格不一样，几个部分拼凑在一起，会显得有些不协调。 可大家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音乐人，对音乐有自己的理解，最后磨合了很久，才终于打造出了这样一只曲子。 另外两位歌手的改编很出色，但是和原曲还是有些违和，特别是对于那些听惯了原版的听众来说，完全就是一只新的曲子。 只有寒熠演唱的部分，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最后一曲终了，观众们鼓掌声不断，心中很是期待最终的结果。 导师问了另外两位选手这样改编的原因，回答无非就是自己觉得这样合适，融入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和故事。 最后，导师看向寒熠，说：「你又一次让我觉得很惊讶，你完全没有进行改动，而是直接唱了原版……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是今天晚上寒熠做出的第二个惊人之举。 他面带着真诚的微笑，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的回答道：「因为在我心中，这首乐曲已经得到了大众的认可，是一只几乎完美的曲子。我要将这样的音乐传承下去，就必须站在大众的角度。大众认为是好的音乐，便应该让它维持原装传承下去。否则，一旦进行了修改，那便失去了本来的味道。音乐人都喜欢展示自己的锋芒，但有时候，懂得隐藏锋芒，才是合格的音乐人。」 这番话无疑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导师再一次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和身边的人交流。 接下来，是最为重要的投票环节，场上的四位导师每人代表十票，剩下还有100名观众每人代表一票，最后票数获得最多的那位歌手，就是今天的无冕之王。 主持人怀着紧张的心情笑道：「导师们已经商议完毕了，现在请我们三位选手回台上站好，观众们请拿出你们的计时器开始投票，倒计时十秒钟——开始——10，9，8，7......」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观众们低头在自己的投票器上投下了宝贵的一票，三个歌手的身后分别对应着他们各自逐渐增长的票数。 当倒计时完全结束的时候，票数也定格了下来，场下的观众一片惊唿。 这三个选手，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后是什么样的情况。 主持人似乎也有些错愕，过了一会儿，才道：「下面，有请我们的四位导师给出自己的投票。」 导师们一点都没有故弄玄虚直接投票，其中有两位导师投给寒熠，另外两个选手则是一人一票。 主持人笑着说：「这样一来，胜负便很明显了。让我们三位选手自己回头看看自己的票数吧！」 寒熠他们一起回头，只见寒熠的票数竟然是82票！加上20票，共102票！ 而剩下的票数，则由两位选手平分，和寒熠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少得可怜。 主持人举起话筒，热烈的欢唿道：「让我们掌声祝贺寒熠获得今天的冠军！恭喜他实现了自己的志向——在乐坛登顶！」 第254页 场上所有人都站起来为寒熠欢唿，导师也都热泪盈眶，上前和寒熠拥抱。 另外两位选手输的心服口服，自知在演唱上寒熠已经高出他们一筹，而在对于音乐和音乐人的见解上，他们更加是望尘莫及，谁都没有对这个结果表示质疑。 在这样一个夜晚，寒熠经过了三个月日夜不休得辛苦努力，终于在音乐领域上登顶，和那四位导师一样，在音乐界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当天晚上，阿欢就得到了消息，人还在剧组，电话就已经先打了过来，对寒熠道：「你可以啊！虽然说我心里预测到你确实能获得冠军，但没想到票数竟然是碾压式的！你就不怕人家另外两个选手记恨你啊？」 寒熠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不过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罢了，他们两位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阿欢哼了哼，说：「你的意思是我很小心眼咯？」 毕竟，当年寒熠赢了他很多次，他心中不爽，一直记到了今天。 寒熠默然，没有回答。 阿欢「切」了一声，才说：「算了，想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随你吧。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演员的领域要去登顶？打算怎么做？」 寒熠已经开始准备翻阅者各个剧组的信息，最终锁定了一部正剧，他说：「我打算去拍一部歷史年代剧，反映某个时代人们的真实生活。」 阿欢惊讶的说：「那种电视剧最无聊了，你拍那个干什么？」 寒熠却道：「正是因为以前人们的刻板眼光是觉得这种剧很无聊，所以我才要做出新的尝试，我要用全新的方式演绎剧情，让观众们乐在其中，又能通过剧情真正的了解到那段歷史。」 阿欢不晓得寒熠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只能说：「好吧，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阿欢便挂了电话，转而去忙自己的戏。 寒熠在演员这个领域其实也是非常优秀的，可以算得上是一线演员，但却不能够称之为登顶的一线金牌演员，只因为他还缺乏一部口碑非常炸裂，受到全民喜爱的国民作品。 如果他能够再参演一部这样的作品，并且在其中发光发热，就能够真正受到所有人的喜爱，进而拿到奖项而登顶。 寒熠看重的这部歷史年代剧，其实是以某部小说为原型改编的，小说的故事内容非常的吸引人，可是又有很多单纯介绍歷史年代背景的内容，如果真的拍成电视剧，难免会让观众觉得有些无聊。 寒熠打算和导演商议一下，增添一些贴近生活的趣味性内容。。 寒熠之前参演过这个导演的电影，所以要参加试镜是很简单的事情。 导演本身对寒熠也很满意，大概试过五轮就定下来，由寒熠来出演男主角。 在开拍之前，寒熠拿着剧本，去和导演说：「其中有一些歷史年代背景的内容，如果单纯地拍出来，恐怕会劝退很多观众，我在其中添加了一些小细节，到时候可以按照这些趣味故事来拍，观众们应该会很喜欢。」 导演把剧本拿过来翻看了两下，立刻两眼放光的看着寒熠，说：「你真是个天才啊！有这么好的才华，不去做编剧真是可惜了！我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样去构建这有趣的内容。你今天的这个改编让我太满意了！」 寒熠谦虚的笑了笑，说：「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在原编剧的基础之上，稍微添加了一些东西罢了。原编剧可能是没找到思路，如今让他按着这个样本去改，应该能够改出非常优秀的作品来。」 导演点了点头，立刻拉着寒熠去和编剧商议，几经波折之后制定了一个新的剧本。 整个剧本拍摄非常的顺利，让这个故事既温馨又动人，并且还有不少的笑点，一经播出之后立刻大爆，被称为年度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剧。 而在那此后十年之间，再也没有一部类似的电视剧能够超越这部电视剧。 显而易见的结果，是寒熠因为自己加入了改动，并上他出色的表演，成为了让所有看过这部电视剧的观众们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演员。 也因为这部电视剧，寒熠最后拿到了双料影帝，并且成为了观众最喜爱的男演员，从此在演员的领域登顶。 如此一来，在导演、演员、歌手和音乐剧演员这四个领域，寒熠都已经达到了上一世在这个世界里面曾经达到的辉煌程度。 只要他以任何一个马甲出现，都能够出现万人空巷的场景，无数的粉丝想方设法的去参加他的见面会，去给他接机，为的就是想要一睹寒熠的真容，并且讨要一个签名。 有更加狂热的粉丝，甚至发展到了私生饭的地步，偷偷的打探到了寒熠的行程，企图潜入他下榻的酒店来个突然袭击。 不过，这些私生饭的行为都被寒熠以娱乐之神积累下来的能力巧妙的化解了。 此刻，因为受到观众们四倍的喜爱，他的能力也达到了顶峰。 这天，阿欢和寒熠共同受邀，以演员的身份去参加一场盛典。 彼时，寒熠刚刚解决了一个私生饭想要和他一起坐飞机的问题，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惫。 阿欢不禁担忧地说：「你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我记得上一次，你也是为了应对私生饭，给自己惹来了不少麻烦。」 寒熠摇了摇头，说：「没关系，这次不会那样了。」 第255页 「怎么不会那样？」阿欢表示质疑，「你看看你，确实是在四个领域都登顶了，然后呢？我怎么感觉你又要走之前的老路......」 之前的老路，就是寒熠在四个领域都登顶后，便有些失去了目标，依旧在那四个领域耕耘，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成为娱乐之神的反而是阿欢。 阿欢虽然说是把寒熠当成死对头，但是一起经歷了这么多，又有点惺惺相惜的感情，不禁流露出了担心，说：「要是你还跟之前一样，一味地只知道收集观众们的喜爱，沉溺在那些浮华之中，恐怕还是登不了顶吧？」 寒熠侧过头，挑了挑眉头，说：「原来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是沉溺在浮华之中？看你昨天新买了辆跑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阿欢不满地说：「我就是喜欢跑车，不行吗？再说了，我买跑车是凭我自己的本事挣的钱，跟这有什么关系？你可要搞清楚，之前的那一次，被上头选中成为神的人是我！」 寒熠笑了笑，没和阿欢争辩。 但阿欢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算了，其实我也知道是因为你走了，再加上我也一直没做太出格的事才破例提拔我的，你看看你小子都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他知道阿欢是担心他，可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不那么好说清楚，与其这样，倒不如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给阿欢看，让阿欢知道，他并没有重蹈覆辙，他并没有和之前那一次一样，一味的沉溺在观众们的喜爱之中。 此后的一周，阿欢都没有寒熠的消息，他本来想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刚拍完一部戏的空档，多和寒熠交流交流，两个人共同探讨一下关于飞升的事情，可却是怎么也联繫不到。 阿欢找了四个马甲的经纪人，然而对方都说「自己的艺人」最近杳无音信。 「难不成他是背着我飞升了吗？」阿欢不禁皱眉，心中做着这个让自己觉得十分不愉悦的猜测。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寒熠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不过却让他震惊不已。 寒熠的四个马甲的社交帐号接连表示，自己从今以后将退出娱乐圈，不再从事相关的活动，至于将来有没有可能復出，那就是需要看缘分的事情了。 这消息同时出来，整个娱乐圈都炸了锅。 「什么情况，同时退了这么多个大佬，他们是都受了什么刺激吗？」 「今年流行退圈？他们可都是顶级人物啊，要是退了圈，以后的娱乐圈可真是不够看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最喜欢的几个明星就是他们了！以后叫我怎么追星啊？」 「摸摸头，姐妹，肯定是有原因的。」 「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吧？不然好不容易登顶，白白放弃了大好前程，多可惜啊！」 很多人都在为娱乐圈损失了「四大天王」而扼腕嘆息，纷纷表示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或者表示会等待这些大明星的归位。 可是，有些人却是趁乱发表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笑，他不会是江郎才尽了吧？」 「对啊，创作不出好的作品来，以后只能走下坡路，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退圈。」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估计是不想晚节不保吧。」 面对这么多人的恶意揣测，寒熠那边倒是不慌不忙。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已经准备好去面对这些问题，因为他心中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寒熠最后用时间最久的演员身份说打道：「感谢各位关心，我已经决定好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走下去，今后我不会再用这个身份出现，天高路远，我们江湖再见。」 但由于没有一点儿缓冲，大家还是不能够接受，很多以前寒熠的竞争对手开始趁机作妖，污衊寒熠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不得不退出娱乐圈。 「听说是被抓进去了！」 「他黄赌毒样样都沾，被人发现举报了，这才不得已退圈的……」 「我确定，那位歌手和那个演员都有点不可说的关系，所以才一起退了！」 不少人真的信了这些胡话，表示对寒熠十分失望。 而阿欢看到这些，都快要被气炸了，干脆顶着大号亲自下场手撕那些造谣的人。 「你们有真凭实据吗？他根本就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找律师起诉你们！」 「这种鬼话你们也信？能不能长点脑子！」 寒熠知道以后，倒是十分惊讶，终于主动联繫了阿欢，道：「他们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在意，你又何必去和他们争执？」 阿欢十分气愤的说：「青天白日的，我最看不惯有谁空口说白话！不就是看准了你以后不会再发声了吗，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寒熠无奈道：「娱乐圈不就是这样，掌握髮言权的人才是主导大众舆论的人。」 「小爷我就是不乐意让他们那群人泼脏水。」阿欢义正辞严的说，「要都跟他们一样想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寒熠只好笑了笑，他心中晓得，阿欢虽然没有表明，可是确实真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否则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谢谢。」寒熠说。 阿欢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却已经切进了另外一通电话。 第256页 第79章 . 娱乐之神 皮影戏 春季多雨的小城中, 青石板铺成的路弯弯绕绕，连接了各个巷子与长街。 寒熠撑着一把伞，淡然的穿梭在巷子中，东绕西绕, 过了好几条街, 才最终来到了一个小房子前。 这小房子看起来年岁已久, 墙皮都掉完了，露出了里面的红砖。房顶上大概是破了几个洞，还用稻草掩盖着。窗户也都破了, 风一吹就吱啊吱呀晃动个没完。屋子里面光线很暗，像是没人住似的。 但是寒熠知道里面有人。 寒熠站在门前，伸手敲了敲门，礼貌地问：「请问，张老伯在家吗？？」 里头没人应声, 但寒熠仍旧没有离去，而是继续敲门道：「张老伯, 如果您在家的话, 我想找您聊一些事情，请问您在家吗？」 终于, 在他这样坚持不懈的敲门之下, 门被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已有六七十岁，皮肤黝黑，身材矮小，驼背佝偻的老爷爷站在门后, 脸上的表情算不上是慈祥，反倒是有些兇狠，瞪着寒熠, 不耐烦的问：「找我干什么？」 这张老伯的声音十分粗哑，像是被沙子磨过似的。 寒熠微低头，十分礼貌地看着张老伯，道：「我听这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主任说，您是咱们这儿最会玩皮影戏的人了。」 张老伯听后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了寒熠一番，挑起眉头，问：「那又怎么样？」 寒熠说明自己的来意，道：「我想拍摄一个关于皮影戏的纪录片，不知道您能否配合我......」 张老伯还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把门勐然一关，嚷道：「我没空！你去找别人吧！」 寒熠便这样吃了闭门羹。 恰好旁边有个年轻人路过，见到了这一幕，见寒熠站在门前没走，于是走过去笑着搭讪着说：「你要找张老伯呀？别见怪别见怪，他就是这样脾气，以前有不少人来找他，都是被他这样赶跑的，今天对你还算是客气了，你还没见着他的大笤帚呢。」 寒熠侧头看过去，那青年五官端正，身材中等，鼻樑上架了一个金丝眼镜框，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 青年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主任的儿子，我叫小军。」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寒熠些惊讶地看向小军，随后和他握手，自我介绍道：「叫我小寒就好。」 小军笑着说：「我听说过你了，专门跑去找我妈了解皮影戏的事情，你还是第一个呢。非物质文化遗产这玩意儿，说起来挺高大上的，但真正上心的没几个。」 这话在理，寒熠也很贊同，他点了点头，说：「所以我才专门来到这里，想做一期关于这个地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节目，可是张老伯他......」 那小军拍了拍寒熠的肩膀，说：「这是有原因的。早些年张老伯也很想把皮影戏传承下去，但是后来他收了几个徒弟，都因为耐不住寂寞，或者觉得不能出人头地而连夜捲铺盖走人了。到后来呢，又有几个人也说要来找他录节目，让他重新燃起了把皮影戏传承下去的希望，可是说着说着......」 小军啧啧的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听我妈说的，可是后来那些人好像是想要强行的加入商业元素进去，比如用皮影表演哥斯拉大战金刚狼什么的，张老伯不同意，就和对方闹掰了，又因为签了合同，赔了不少钱呢。」 想来就是因为赔了钱，所以如今才过得这样落魄，又因为之前被前来拍摄纪录片的人骗过几次，才让张老伯如此的不相信寒熠。 寒熠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你要是不介意，咱们俩喝杯酒去吧，边喝边聊，我也能再跟你多讲一点关于张老伯的事情。」小军十分热情的说。 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寒熠正想找个人多了解了解张老伯的情况，于是点着头，道：「我请客。」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处小酒馆，随意点了些下酒菜，上了几瓶酒。 小军是个爽快的人，本身就带着小城市里特有的单纯和质朴，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了，便开始和含义娓娓道来，说：「张老伯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美男子呢。人长得高，五官帅气，而且还有手艺。当年他是做木匠的，能挣不少钱，谁家的姑娘都愿意嫁给他。后来呀，他喜欢上了一个做皮影戏家的女儿，为了那姑娘，干脆放弃了自己的木匠生意，入赘到他们家去学了皮影戏。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姑娘家的人相继得病去世，留下了张老伯一个人，愣是支棱着将皮影戏给发展起来了。头十几年间，咱们这儿最流行的就是皮影戏，中央那边也派人来做了专访节目呢。」 这些事情，寒熠倒是有所耳闻，特别是中央当年派人过来的做的专访节目，寒熠专门去看了看，拍摄出来的内容堪称经典。 「那后来呢？」寒熠问。 年轻人颇为惋惜地说：「后来呀？还能怎么着？娱乐行业迅速崛起，电影啊，电视剧啊那种形式的作品风声水起，像皮影戏这种民间传统的小玩意儿都被认为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于是就被慢慢地抛弃了。村里面啊都是些年轻人，总喜欢去赶时髦，追求摩登，要看那些电影和连续电视剧，谁还去管皮影戏这个东西？喜欢看的都是些老人家罢了。加上张老伯早些年的经歷，他现在也无心再去做这东西，每天把自己关在那小屋子里，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第257页 听了这话，寒熠颇为触动，将酒杯举起来道：「娱乐行业的迅速发展，确实是一件有利的事情，但是它在给人们带来欢乐，带来资本利益化的同时，也让人们的关注焦点从那些原本关注度就不够高的民间传统技艺上挪开了。」 小军侧着头看他，颇有兴趣的问：「怎么，小寒，你是想弘扬民间传统技艺吗？」 「未尝不可。」寒熠淡然一笑。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多多了解皮影戏，并且拍摄一个纪录片来向人们展示皮影戏，弘扬皮影戏的精神。 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张老伯，如今虽然受到了阻碍，但寒熠并没有因此放弃，和小军喝完酒从酒馆里出来到别过后，他便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张老伯便觉得门前有些吵，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依依呀呀地哼唱个没完，简直是扰人清梦。 张老伯安安静静地独自生活了20年，什么时候被这样吵过，于是皱起眉头来，怒气沖沖地冲到门口，将门打开，喝道：「谁在门口这么吵？」 抬头一看，却是有些呆住了——昨天那个来找自己的年轻人，竟然在自己的家门口搭了一个戏台子，自导自演的正在上演皮影戏！ 只见台上挂了一张白色的帆布，几个黑色的小影子被人操控着动来动去，日光投射下来，那影子便显得特别的明显。 寒熠一边操控那些小人，一边念叨着演出词，嘴巴里面咿咿呀呀的。 至于念叨的是什么，说实话，连寒熠自己都不知道。他虽然用搜寻引擎查到不少唱词唱段，也在脑海中反覆联繫了，但这技术比唱歌跳舞难多了，要控制着手上的动作还要控制嗓子里的唱段，一开始他心里还有数，但三分钟过后，他已经把具体的内容忘到九霄云外了。 想必，那样的难度，也是那些青年们放弃的原因之一吧。 若是让行家来看，定然要笑掉大牙，更何况是像张老伯这种当年名噪一时的经典传家。 听寒熠念着皮影戏的曲词，简直就像视听门外汉念经一样，恨不得将两只耳朵都给堵住 张老伯立刻皱了皱眉头，上前道：「你唱的是什么东西？大早上的在这儿扰人清净。」 寒熠将手中的小黑人转了个弯，摆出了看向张老伯的姿势，尖着嗓子表演道：「我唱的正是一出《日出东方》。张老伯，可是该起床的时间了。」 《日出东方》是张老伯当年最常表演的皮影戏，这四个字不禁让他有些触动，但随即而来的是恼怒，张老伯瞪着眉，眼睛看向寒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专门摆这齣戏来嘲讽我吗？」 寒熠从幔布后面探出头来，平静地望着张老伯，说：「如果只是想单纯的嘲讽你，我大可不必费此周章。老伯，现在正是朝阳出来的时候，在你门前唱这一出《日出东方》，您心里难道一点儿感受都没有吗？」 张老伯愣住了，说没有感受自然是不可能的。 刚才看见寒熠的那一刻，虽说耳朵里听到的东西不堪入耳，可是他眼中见到的那一幕，却让他依稀回到了二三十年前，他迎着朝阳，摆出皮影戏台为村里的人大唱皮影戏的时候，那是一个多么辉煌的时光，即使事后很多年再想起来，依旧让他觉得魂牵梦萦。 可是下一秒，那些曾经被抛弃，被欺骗的记忆就涌了上来，让张老伯十分不满，他皱起眉头来瞪着寒熠，怒斥他道：「别以为耍点这样的花招就能蒙蔽我，你跟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根本不会真心为了这项民间技艺而考虑！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寒熠放下手中的皮影戏，从戏台后面走出来，十分真挚地邀请道：「张老伯，我知道您的担忧，但我向您保证，我和您从前碰到的那些人绝对不会一样，我是真的想弘扬皮影戏这个传统技艺，希望您能够考虑和我合作。」 张老伯明显还有些牴触，眉头皱得更紧了，说：「我怎么和你合作，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 「我不需要你有什么。」寒熠道，「只需要你有一颗满腔热爱皮影戏的心就够了。」 张老伯惊讶地望着寒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熠道：「这部纪录片拍摄出来，我不会以盈利为目的，而是以呈现最真实的皮影戏为目的，到时候如果真的能够上映，那么全国上下的观众就都能了解真正的皮影戏，已经快被他们遗忘的皮影戏，到底是什么样子。张老伯，你现在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位优秀的皮影戏传承人了，想必你也不希望皮影戏这么宝贵的民间传统技艺，就如此消磨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吧？」 张老伯心中自然是希望能够将皮影戏传承下去，可是他从前做过许多次尝试，都失败了，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但是在这一刻，寒熠说的话还是深深将他打动。 他能够感觉出来，眼前这位年轻人，和从前那些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张老伯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好，我相信你。」 关于这部皮影戏纪录片的内容，寒熠已经构思好了，他决定就以张老伯的一生为线索，在其中贯穿着皮影戏的发展。 皮影戏从最初的默默无闻到后来的辉煌一时，再到后来的悄无声息，正好迎合着张老伯人生当中的各个阶段，可以说，张老伯本人就是一个绝好的题材。 第258页 在徵得了张老伯的同意以后，寒熠自己开始着手去写这个纪录片的剧本，在此过程当中会经常和张老伯还有小军商议。 小军忍不住感慨着说：「不会到时候连拍摄也是你上吧？整个纪录片如果就张老伯一个人来演出，那最后配音是不是你配？天呀，你可真是全能型选手！」 寒熠摇了摇头，笑着说：「眼下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这种题材没人投资，而我也没法确保回报率更不能贸然拉老朋友来投资，所以还是先把这个纪录片做起来，再考虑其他的吧。」 小军拍了拍胸脯，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个皮影戏的爱好者，小的时候还是听过张老伯的演出呢！」 张老伯眯着眼睛，侧头看了看小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半晌，终于豁然开朗地说：「哦！是你小子啊！那个每次来看我皮影戏，都挂鼻涕的那个！」 小军非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笑着说：「这事儿你就别再提了吧。」 这天也是忙到日落西山时，几个人才散去。 寒熠叫住张老伯，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恭恭敬敬的递过去，说：「张老伯，这是我给您的一份报酬，希望您能笑纳。以后我们的合作......」 张老伯却摆了摆手，十分强势的将这个信封推了回去，道：「我老头子还不至于要这份报酬，别看我住的房子破。老头子我手里还是有点养老钱的。」 寒熠愣了愣，又道：「可是我找您拍纪录片，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这也是您应得的，您千万不要多心。」 张老伯专横的说：「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老头子反正也退休了，平时不用工作，闲的很。你要是非得给我钱，那咱们就别再合作了。」 听到这话，寒熠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把钱给收了回去。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做的一些事情，所求并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坚持自己的初心。 想来张老伯也是这样，他不需要寒熠给他报酬，他需要的是自己心中最为钟爱的皮影戏能够发扬光大，好好的传承下去。 寒熠在心中暗自想道：「一定让张老伯希望成真，不让他白白高兴一场。」 寒熠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他在这边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然没有从前做明星时住的那样豪华敞亮，但也舒适温馨。 刚走到门口准备拿钥匙，寒熠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欢抱着胳膊，点着一只脚，靠在房门前，看着寒熠，神情有些不明朗。 寒熠惊讶地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阿欢却挑着眉头，反问道：「我还想说你怎么来了呢？这些天不见踪影，消息也没有，原来是跑到这儿修行来了。」 寒熠笑了笑，说：「什么修行不过是办件事情罢了。」 「那你也可以跟我说呀。」阿欢道，「省得我找了你这么久，你知道多费劲吗？」 寒熠推开门，请阿欢进去坐，又被阿欢嫌弃了一番。 「好好的明星啊，导演啊不做，非跑到这里来，住的这是个什么地方？」 寒熠道：「普通人家住的不都是这样的地方吗？我看你是在这个世界做明星做的太久了，难以回归到平常的生活吧？」 阿欢切了一声，说：「你来这儿干什么？外面又出了好多关于你的传闻，都被我一一怼回去了，但是你本人一直没吭声，我实在是好奇，还怕你是偷偷飞升跑走了呢。」 寒熠摇头笑道：「从前那几个马甲都已经算是功成名就，就算有人泼脏水，也抹不去我曾经达到的辉煌程度。如今，我想在这里脚踏实地地做一些事情。」 「比如呢？」阿欢侧着头问。 寒熠正好在客厅里摆了一个皮影戏台，对阿欢说道，「过来。」 他走过去，拉好窗帘，然后打开了客厅里的灯，站在皮影戏台之后，用那些黑影给阿欢表演了一小段戏曲节目。 阿欢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皮影戏这玩意儿，不禁觉得十分惊奇，眼睛也不眨的坐在那儿耐心的看完了。 当一段表演结束以后，寒熠从后头站起来，看着他问道：「感觉如何？」 阿欢拍着手，夸赞道：「好啊，这玩意儿倒是很精妙。咱们把它好好的改造改造，拿到大众视野面前去，一定可以收穫很多粉丝吧？」 寒熠颇为无奈地看着阿欢，问：「你到底有多久没有下凡来体察过民情了，整日里都在娱乐圈里打转，对于这些民间技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阿欢在这世界已经过了几百年了，有些东西就算从前接触过，如今也都忘记了。 阿欢眨了眨眼睛，说：「我还真对皮影戏这东西没有印象，这难不成是个传统的民间技艺？」 寒熠点了点头，说：「正是如此，我此行的目的，是想要将这些即将消失在大众视野之下的民间传统技艺，重新带回到大众视野之中，让他们晓得除了那些正当道的娱乐方式以外，还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阿欢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看着寒熠道：「你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想法，这也太新奇了吧？可是，你要是光顾着忙这个，那......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飞升呢？说到底，咱们可是娱乐之神后备役。」 「难道只有娱乐圈那些东西才算是真正的娱乐吗？」寒熠反而看着阿欢，笑着问，「难道我们生活中其他的东西就算不上娱乐了吗？」 第259页 清晨的散步，广场上跳舞，夜里河边的民谣，都是娱乐。 而在这里，像皮影戏这样的，能够给人们带来某种精神上放松和慰藉，也是一种娱乐。 寒熠后来在那些世界中经歷的事情让他明白了，其实所谓娱乐之神，并不非要是在那些现代的娱乐中被人喜爱。 若是将时间往回推一点儿，在那个没有任何现代娱乐的时代，没有电影，没有电视剧，没有红极一时的明星，人们是否就没有娱乐呢？ 在那些比较偏远的地区，信息不发达的时候，人们不能及时接收到信息，不了解娱乐圈的东西，是否就没有娱乐了呢？ 答案自然都是否定的。 人们依旧有些自己的娱乐的方式。 就像张老伯当年一样，他在村口架了台子，每到夜里就开始表演皮影戏，吸引了十村八乡的人前来观看，人们伸长了脖子驻足围观，去瞧着去看着，那也是真真正正的高兴。 娱乐之神，亦需要关注到这样方面，将人们所即将遗忘的东西给提点起来，并且弘扬出去。 毕竟，像电影，电视剧那样形式的娱乐固然也有值得传承的经典，而像皮影戏这种民间传统技艺，凝结了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智慧结晶，就更值得人们去珍视，去传承了。 阿欢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他惊嘆着看向寒熠，决定道：「我也要加入，跟你一起传承这些民间技艺！」 寒熠侧头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和你之前做的事情不一样，不是在镜头前展现自己就可以成功了。」 「我当然知道，你别小瞧我行不行？」阿欢不太乐意的说，「你走这些年，我其实也一直在想，明明方面你样样都比我强，为什么没能飞升？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因为上界觉得你没有真正找准自己的定位。」 第80章 . 娱乐之神 大雨 寒熠当年在娱乐圈确实混得风生水起, 在各个领域登顶，收穫了无数粉丝的喜爱，可谓是那时候人气第一的娱乐之神预备役。 绕是如此，却还是没能够飞升, 便是因为上界认为他没有探究到娱乐之神的本心。 阿欢一拍板, 决定道：「我这就回去把我手头上的工作都推了, 来跟你一起把这些民间传统技艺发扬光大！」 阿欢总是这样，说风就是雨，脑子一热, 做什么都非常迅速。 寒熠不禁有些无奈，提醒他道：「我不确定这样是否能够真的达到目的，你跟着我做这些事情，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空，还能空到哪里去？」阿欢不屑的说, 「反正这些年我已经积攒够了人气，我又不像你一样宣布退圈, 就说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也还是能收穫粉丝的喜爱啊。况且你现在的马甲是素人身份，到时候纪录片拍出来上映了, 说不定还要靠我宣传呢！」 于是, 阿欢雷厉风行，跑回去处理自己的工作了。 好在他刚刚拍完了一部电视剧，最近只有一些宣传工作，那些都可以不去。 而且阿欢是自己开公司自己做主, 接下来要休息，便给助理他们都放了带薪假，让他们也去休息, 最近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假期。 处理完那些事情以后，阿欢就风风火火的搬到了寒熠隔壁，准备和他一起大干一场。 而在这些事件当中，最懵逼的算是系统了。 因为更换了马甲，系统一时捕捉不到原主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原主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无法判定怎么样才算是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系统没办法和寒熠这个宿主心意相通。 一般来说，快穿局里其他的系统都是能够和宿主心意相通，知道宿主在想些什么的，这样也更加方便宿主和系统齐心协力完成穿越世界的任务。 可是，寒熠不知道在哪儿找到了系统的bug，不让系统窥探他的内心，而他对系统是怎么想的也毫不关心，要真的形容起来，那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合作可谓是相敬如宾…… 总之就是十分有距离感，这让系统十分挫败。 而且系统突然有一个预感，那就是也许这是它自己和寒熠一起经歷的最后一个世界了，可是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才会让寒熠能够摆脱与快穿局合约的束缚，彻底的离开穿越世界呢…… 想到这里，系统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发问，道：「宿主，你是否真的决定要做这些事情？」 好在寒熠只是不和它交流，并不是真的不理它。 寒熠点了点头，说：「是。」 「那……」系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宿主，我其实搞不懂你，根据分析，你的任务应该是登顶娱乐圈才对，为什么你要在全部都登顶的时候急流勇退，跑来做现在你做的这些事情呢？」 寒熠微微一笑，说：「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事情更有意义吗？」 系统冷漠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有意义，我只知道我们要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否则一旦违反合约，就会被快穿局销毁。」 寒熠安慰系统道：「你放心，你不会被销毁的。」 「我不是……」系统本来想解释说自己不是怕被销毁，而是疑惑寒熠为什么做这些事情。 毕竟它成为系统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就算被销毁，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第260页 但系统突然发现，随着和寒熠的相处，自己似乎被改变了很多，竟然想要在这时候为自己辩解两句，明明从前，它根本不会考虑别人说什么，只需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行了。 难不成真的是潜移默化？ 系统默默嘆气，说：「如果你还需要我的帮忙，你就应该和我说清楚，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并没有隐瞒什么。」寒熠淡然的回答，「我在做的事情一目了然，就是你所看到的这些。我要发扬民间传统技艺，让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够传承得更加久远。」 可那之后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系统始终搞不懂。 寒熠没有再解释，有些事情并不是口头上能够说清楚的，况且系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在之前他动用神力的时候表示出了一点疑惑，但始终猜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也许会告诉系统一切的真相，毕竟他们已经合作着穿越了几百个世界，虽然不怎么交心，但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阿欢加入皮影戏纪录片的制作团队以后，纪录片的拍摄进度快了很多。 小军十分惊讶，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够和大明星一起工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瞪着阿欢看了好久，问：「你是那个真人阿欢吗，你该不会是他的替身吧？」 阿欢十分认真的拍着胸脯，说：「我就是如假包换的阿欢。再说了，我这人敬业得很，是从来都不用替身的！」 小军更加兴奋了，第二天来工作的时候，带来了好几张阿欢的写真照片，请求他为自己签名，好带回去分给妹妹和妹妹的同学们。 阿欢自然很开心做这样的事情，大大方方的签名以后，说：「下次叫你妹妹他们来，我可以请他们吃顿饭。」 「真的吗！」小军十分高兴，「一定回去跟我妹妹说！阿欢，你实在是人太好了！」 说完以后，小军便去帮着张老伯准备做皮影的材料了。 阿欢侧头看了小军一会儿，坐到了寒熠身边，啧啧啧的说：「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活宝，又勤快又踏实，还一点儿都没有坏心眼。如果换了别人这么殷勤，那肯定是有所图谋，他倒是在我们这里做白工。」 寒熠看向小军，他的神情十分专注，正和张老伯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寒熠说：「他就是这里非物质文化保护中心的员工，平日里没什么工作，又是真的喜欢皮影戏，所以想帮我们做点事情。这样也好，他在我们这里积累一些工作经验，对他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你的考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俗了？」阿欢侧头闻道。 「不是为我自己考虑。」寒熠说，「是为了他考虑。」 毕竟小军也相当于是全身心投入的在帮助他们，但他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生活在凡世之中，每天都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寒熠不得不站在世俗的角度来为他考虑。 阿欢瞭然的「噢」了一声，说：「那你是不是还得给他发一份工资？」 寒熠点头说：「这是自然，张老闆不肯要他的工资，我也交给了小军，让他以买东西的方式给张老伯添置一下。」 「啧啧啧。」阿欢没再说话，心里其实是敬佩寒熠的。 他能够登顶，也可以淡然的退场，如今在这儿顶着一个不出名的普通马甲，生活得却这样平和与丰富。 而阿欢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一点影响，不再那么执着的要去追求打败寒熠，而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本心去找一找，真正的追求是什么。 这个地方多雨，连着几天阴雨连绵，耽误了不少拍摄的工作。 阿欢没事儿做，跑到寒熠这边来窝着，说：「我看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要下大暴雨啊，啧啧啧，我记得之前有一次在个小地方拍戏，那边全部都是危楼，一场大雨下下来，房子塌了好几个，还好是没有人受伤。」 此时夜色已深，寒熠原本在看剧本，听到阿欢这么说，勐然想起张老伯来。 张老伯住的那个房子也可以称得上是危楼了，每一次从那儿经过，阿欢都要多看几眼，然后转头和寒熠念叨，盘算着要把张老闆接出来住。 反正不就是一个房子，他们完全有能力给张老伯安置。 但是张老伯自己不乐意，那个房子他住了很多年，有着不一样的深厚感情，哪儿能说搬就搬的呢。 但是眼下这个情形…… 寒熠一惊，想出门去找张老伯。 大雨如注，已经开始「哗啦哗啦」的落下来，声音大得窗户都挡不住。 阿欢见寒熠起身，跟着起来，问：「干什么去？」 「我去找张老伯。」寒熠转身在玄关穿鞋，「他的房子……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出事，我要去看一看。」 「天啊，他老人家的那个房子，指不定会破成什么样！」阿欢也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冒雨出门，外面的一切都黑沉沉的，看不清楚路，只有大雨下个不停的可怕声音，好像是远处发了洪水，正在一点一点的逼近这个地方。 寒熠和阿欢顾不上打伞踩着雨水就跑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张老伯的那个屋子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倒塌了似的。 更要命的是，张老伯这个屋子的地理位置不好，靠近水边，随着大雨下下来，水势高涨，感觉马上就要漫出来淹了地势低的地方了。 第261页 「张老伯！」阿欢大声喊道，声音却淹没在雨声里。 他们两个人一起跑过去，好在张老伯的房子并没有真的倒塌，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寒熠直接推了门闯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张老伯的屋子里面，里面同样是黑沉沉的一片。 没有过多的东西，目之所及，只有顶上一个圆圆晃晃的灯泡，和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的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柜子。 而其他的空间全部都被皮影戏的东西占满了。 张老伯正站在屋子中央，好像准备要打包那些关于皮影戏的东西，寒熠连忙跑过去，抓住张老伯，说：「来不及了，快跟我们走！」 张老伯却十分坚定地甩开了寒熠的手，说：「我要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阿欢着急的跑过去，说：「老伯，要么就是你这房子倒了，要么就是等一下河里面的水漫上来把这儿淹了，你还管这些东西做什么？赶紧跟我们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老伯却十分固执，瞪着眼睛说：「我一定要带着这些东西一起走，哪怕今天和它们一起淹在这里，我也要带上它们！」 阿欢着急的问：「你这是为什么啊？只要你自己安全了，还怕以后做不出来这些东西吗？」 张老伯也急了，瞪着阿欢道：「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 寒熠侧头去看那些东西，应该都是今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并不是一夕之间全部做好的，想来是承载了张老伯从入行开始一直到如今的回忆。 对于张老伯的固执不舍，寒熠是能够理解的，毕竟那些东西代表的意义非凡。 但眼下张老伯却非要带着这些东西走，很显然是有一定难度的。 寒熠拉了拉还要和张老伯继续争执的阿欢，说：「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咱们想办法帮老伯把东西搬走。」 「啊？」阿欢惊讶的瞪了瞪眼睛，说，「这些东西怎么搬？就算是把小军带来，我们四个人在这儿也搬不完啊。谁知道这房子什么时候塌，万一一会儿水又漫上来了，那我们可真就困在这儿了！」 寒熠想了想，心中起了一个念头，看向了阿欢，阿欢也看穿了寒熠心中所想，皱了皱眉头，说：「你不是真想在这里用......」 「是的。」 寒熠想启用神力帮助张老伯，然后再给张老伯制造一段假的记忆，让他以为是他们帮助他一起把东西搬出去的。 既然寒熠已经这样决定了，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阿欢只好道：「那行吧，我来。」 寒熠摇头说：「耗费的神力太大，我来。」 毕竟他们在这里消耗沈力是要被反噬的，这件事情原本就应该寒熠来负责，他不希望阿欢付出太多。 于是，寒熠不顾阿欢的争辩，直接启用神力，顺利让那些东西自动打包好，被搬了出去。 张老伯简直被吓懵了，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瞪着寒熠道：「你你，你们......」 阿欢则也启动了神力，让张老伯陷入了短暂的沉睡。 「赶紧走吧，再过一会儿，这房子就真的要塌了。」阿欢道。 寒熠点了点头，和阿欢一起将张老伯扶出去，而那些东西则被他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系统警铃大作，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眼下顾不上，寒熠自动屏蔽了系统，打算等这件事情解决完毕以后，再来跟它好好的解释清楚。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晨才停，张老伯也是在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 由于已经编造了假的记忆给他，张老伯以为是昨天晚上冒着大雨，他们帮他把东西搬了出来，于是十分感激的向他们道了谢，又跑去检查那些物品。 阿欢回张老伯的住处看看，十分惊险的说：「天啊，那房子真的快塌了。里面已经陷了一半，老伯，看来你要换个地方住了。」 眼见那些东西没事，张老伯心里就宽慰了很多，到底住了这么久的地方还是要搬，有些感慨的说：「唉，原本我是想在那儿住到死的。眼下也是没办法，算了算了，这些东西没事就好。」然后点了点头。 阿欢说：「搬了也好，万一下次下大雨怎么办？到时候我和寒熠要是不在，你一个人可没法把这些东西都搬出来呀。」 张老伯自己心里也明白，于是没再多说什么。 皮影戏的工作暂时停拍了两天，小军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赶了过来，感慨了半天，还问寒熠和阿欢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最后一拍板，决定自己要独自承担张老伯住宿的问题。 「我们毕竟是一个团队嘛，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要齐心协力，各出一份力了。」小军拍拍胸脯道。 阿欢也懒得折腾，便由着他去了。 寒熠由于之前使用的神力，身体不太舒服，便说是感冒了，躺在家里休息，系统终于在这个时候被他放了出来，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问：「宿主，那天夜里你使用的是什么神奇能力？我可不记得积分商城里有这个东西，而且你也没有开启积分兑换啊。」 寒熠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 他侧着头，笑了笑，说：「我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用积分来兑换那些东西。不，准确的说，是到了这个世界里，我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不再需要积分了。」 「宿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系统不解的问，「你的身份到底是......」 第262页 寒熠知道这时候他必须要和系统开诚布公，否则它一旦将这些事情报告给快穿局，那事情就有些难以收场了。 寒熠一本正经的说：「其实，这里就是我原来的世界，这里所谓的原主，就是我本人。」 系统道：「怪不得你那天非要亲自挑选这个世界，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呢。」 寒熠继续说：「在这个世界中，我的身份是娱乐之神后备役。原本是可以飞升的，但因为某些原因，我飞升失败了，所以才选择在快穿局里面去经歷那些事情。如今我回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能够达成任务，圆满飞升。」 寒熠一股脑的将自己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弄的系统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消化了好半天，才十分不自然的说：「也就是说，你进快穿局只是个幌子？可是、可是你和快穿局的合约还没有到期，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寒熠微微一笑，说：「若我真的要飞升，快穿局的合约，自然是束缚不了我，只不过对你会有影响。」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这件事情确实对我影响很大。」 寒熠直截了当地说：「所以我想和你合作。」 系统问：「怎么合作？」 「你和我一起合作，完成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到时我们就能够一起飞升。」寒熠回答。 这件事情，他其实早就已经盘算好了，毕竟系统和他一起经歷了那么多事情，如果自己擅自脱离合约，那么系统和他绑定在一起，最后一定会受到快穿局的惩罚，他不能做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 所以，在他的计划当中，就是要帮助系统也和快穿局解约，最好是能够带着它一起飞升。 系统听完之后，十分的惊讶：「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寒熠笑了笑，淡然地说：「咱们毕竟经歷了那么多，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伙伴了，不是吗？」 这话说的格外真诚，系统不禁想起他们从前经歷过的种种，也很是触动。 它能够感受的出来，寒熠此时此刻说的话都是真的，并不是在拿糖衣炮弹哄它，而它在快穿局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换了几个宿主，寒熠是它遇到的合作的最为愉快的宿主。 如果能够趁此机会逃离这份它早就已经厌倦了的工作，倒也不失为是一件美事。 于是，系统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好，我答应你，和你合作。」 待雨日完全过去，寒熠的身体也彻底恢復，四人制作团队加上一个系统，便开始投入接下来的拍摄。 「这部纪录片以张老闆最开始来到这里为开头，那时候这里的皮影戏还没有那么兴盛，但是也有好几户人家都是祖传的手艺，我们可以利用技术回溯一下当时的场景，这个自然就要靠系统来完成了。」寒熠介绍道，「然后再跟着张老伯进入那家皮影世家，记录他学习皮影戏的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附加对于皮影戏的介绍。」 阿欢点了点头，说：「还挺别出心裁的。」 小军也在一边做着记录 随后，寒熠又看向张老伯，说：「想请您自己挑选几齣具有代表性的皮影戏进行表演，到时候放进纪录片里，做宣传也好，做预告也好，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看的。」 张老伯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把皮影戏发扬光大，自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第81章 . 娱乐之神 直播 记录片的拍摄倒是很快就完成了, 毕竟整个制作团队只有四个人，再加上一个系统。 拍片子的钱自然是由寒熠全力出资的，而后期制作依靠着系统则十分迅速的就完成了。 整部纪录片大概有六集，每集30分钟的时长, 制作精美, 内容引人入胜, 若是由大公司制作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效果。 阿欢看过那纪录片以后，不禁啧啧称赞道：「不愧是我们啊，做出来的东西这么厉害。要是能够上映去参加个比赛什么的, 这还不拿奖？」 小军也十分高兴的说：「是啊是啊，我看这片子如果播出去了，一定会大爆的。毕竟现在就算是娱乐圈拍出来的电影，电视剧好作品也很少见了，像这样的纪录片别出心裁, 肯定能吸引不少文化爱好者的眼光。」 张老伯不懂这个，他只知道自己配合着寒熠, 他们拍完了这部纪录片, 片子里呈现了他从业皮影戏一直到现在的歷史，心中很是感慨, 又十分期待这片子能够上映, 受到大众的喜爱，从而能够将即将消失的皮影戏文化发扬光大。 但是，寒熠却一点儿也没有那么乐观，而是说道：「眼下大众影视市场占据主流的人就是那些言情爽文, 剧情要有很快的节奏，或者是更加具有趣味性的烧脑侦探悬疑。而我们拍出来的这个皮影戏纪录片，恐怕只有真正的文化爱好者才会关注。如果想要让这部片子受到全面观众的关注, 只怕在宣传上还要下一番功夫。」 阿欢说：「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到了，咱们是不是还得去找卫视播放啊？」 寒熠之前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许多卫视都直播放上新电视剧和爆款电视剧，像他们这种小团队制作的纪录片是很难被选中的。 寒熠摇了摇头，说：「不，我们搞个网络直播。」 第263页 但普通的网络直播显然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毕竟只是把这个纪录片放在网上供人们观赏，只怕到时候真正会点进去的观众寥寥无几，到时候这纪录片就像是一颗石头投进了大海之中，激不起一点儿水花，那他们的心血就全都浪费掉了。」 阿欢看着寒熠，问：「你心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这话倒是真的，以他对寒熠的了解来看，寒熠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他已经提出了要在网络上播放这部纪录片，那么就一定是有了相应的准备。 寒熠点了点头，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道：「既然我们决定要出手，那就必定一击即中。」 网络上总是有很多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评论家，他们会对自己所看到的各种事情进行批判，发表自己的观点，并且大部分都希望其他人能够无条件的接纳自己的观点，即使遭受到了反驳，他们也不气馁，反而是用更加激烈的观点来作为自己的反击。 这样站在道德至高点的评论家，他们往往对那些看到的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嫉恶如仇，动辄就以键盘出击，想要在口头之间惩罚那些做了恶事的人。 而有时候他们所看到的不好的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他们从来都不会事先去探究，他们要攻击的就是他们看到的事情，他们只看到他们自己想看到的事情，不管造成多么恶劣的后果，他们都不去顾及，只要达成了抨击的使命，他们就依旧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点江山，俾睨众生。 这天，田磊正在网上冲浪。 他保持着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每天在结束了朝九晚五的工作内容之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帮同样辛苦了一天的老婆做做家务，也不是个孩子们一起做做游戏，而是直接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突出的啤酒肚，靠在靠枕上，垫出了几层双下巴，一只小胖手拿着手机，两只眼睛泛着精光的盯着手机看。 他经常逛的那个论坛，突然有一篇帖子爆了出来，说是有一个偏远小城区的老人，被万恶的商业资本主义团队利用丑化，想要以此作为噱头来博取利益，。 这种事情，田磊自然是不能忍受的，他立刻义愤填膺的点开那篇帖子，只见一张照片当中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看起来十分质朴的老人，正佝偻着身子坐在凳子上，面前摆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而在他的不远处，有个年轻人正拿着摄像头拍他。 这篇帖子写道：「这老人不过是想给自己赚点养老钱，无儿无女，又没有退休金，不得以才让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上镜头，毕竟没有表演经验，达不到那群制作者的要求，那群制作者动辄就对这个老人加以呵斥，并且给的薪资也非常的微薄。这个老人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受这种罪，简直就是天怒人怨。」 而这篇帖子后面更爆的是，有人拍到除了那个摄影师之外，现场竟然还有一个人。 田磊擦亮了眼睛，仔细一看，呵，这人不正是如日中天的娱乐圈大腕阿欢吗？他怎么也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说：「这不是阿欢新拍电影的片场花絮吧，这个帖子在乱说什么呀？」 「没有啊，阿欢最近都没有新电影拍摄呀，他自己说了要去休息的。」 「呵，明着说要要去休息，暗地里居然跑去拍人家老人家，实在是太过分了吧！这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让人家好好休息吗？还非得拍他，你看他在镜头底下显得多么手足无措呀，剧组的人肯定对他不好！」 「帖子中还说这老人是为了争取一点儿生活费才同意拍摄的。」 「说不定就是工作需求呢？」 「我才不信呢，什么工作需求，这一看就是剧组人在压榨人家老人家呀。」 田磊更加生气了，他心中的一团怒火被煽动了起来，当即点开了评论区，发表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怒斥阿欢，怒斥拍摄老人的这个创作团队，道：「想到如此世风日下，娱乐圈的烂钱这么好恰吗？平时拍一些烂片出来敷衍大众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是一线演员带头去捣乱底层人民的生活，你们真的以为你们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以拍出底层人民的那种现状吗？」 打着打着字，田磊都没想到自己的眼眶竟然湿润了。 他成功地感动了自己。 「他们每天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们根本就体会不到，正如镜头下这个老人说不定每日只能够领取到十块钱的微博的生活费，一日三餐只能以馒头白水充飢，一年四季连新衣服，连双新鞋子都捨不得换。你们这群人美其名曰是要去记录人家的生活，同时给人家一些报酬作为补助，倒不如直接把自己的天价片酬真正捐出去，来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又何必让这位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你们曝光在镜头之下，譁众取丑呢？」 有许多键盘侠纷纷被带动了，最后流传出来的版本便是一个以阿欢为首的制作团队想要拍摄关于底层人民生活的片子，于是就跑到小城区找了一位可怜的老人记录他的日常。 这位可怜的老人无非是想要一日三餐温饱罢了，可是他的这些惨状全部都被曝光在了镜头底下，让人实在是不忍细听。 许多人纷纷指责阿欢和他的制作团队，要么就直接给老人捐款，不要做这种噁心的事情。 第264页 事态越演越大，几乎到了全民关注的程度，大家因为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觉得，阿欢之所以想要记录底层人民的生活，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现代社会大家的生活看似都十分的安逸美满，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关注，其实在社会的很多个角落还有这样的悲惨世界存在着。 但还有人却觉得，阿欢就是在揭人家老人家的遮羞布，即使是想要帮助底层人民，或者是想要警醒现在的人们，那也可以换一种别的方式，而不是苛刻的对待照片当中的那位老人。 与此同时。寒熠，阿欢和小军仍旧围在电脑面前，看着那篇帖子以及帖子下面的回覆。 小军惊嘆地说：「这才几天呀，讨论量已经高达2.5亿了，看来这篇帖子真的抓住了人们关注的要点啊。」 寒熠对此倒是十分淡然：「老弱病残向来都能惹人同情，锄强扶弱也是大多数的内心冲动吧。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愤愤不平的英雄梦，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出来声讨几声，发表自己的看法的。」 阿欢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抱着胳膊道：「你们两个倒是开心了，看看我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还以为是我带头去欺负人家老人家呢？我从业这么多年来，口碑一直都很好，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情，这回好了，脸都给丢尽了。」 寒熠侧头笑道：「你什么时候口碑很好了，人家不都说你是娱乐圈推土机吗？哪里不平铲哪里。」 阿欢腮帮子瞬间气的鼓鼓囊囊：「你——！」 寒熠勾唇一笑：「好啦，又不是最后不给你沉冤昭雪，现在虽然说是丢了脸，但是效果却很不错，你看咱们的讨论，那样不是一下子就上去了吗？再等几天事情发酵到最高峰的时候，咱们就开个网络直播。」 阿欢瞪着眼睛，道：「还要开网络直播，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开吧？到时候那些人一进来全都顾着骂我了，谁还看你的记录片？」 「不。」寒熠摇了摇头，说，「真正能够打动人心的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其他的。」 对于这些东西，阿欢不是很懂，他知道的只有凭藉自己的努力拍摄出完美的作品来，而在此时此刻，寒熠似乎在说着一些他尚且不能够理解的东西，恰恰意识到原来即使是在当年，寒熠在这方面也是远超于他的。 他当年之所以能够取代寒熠而飞升，只不过是因为上界对于寒熠给予的希望太大，希望他能够真正的领域出娱乐之神的含义。 阿欢点了点头，说：「行吧，那到时候看你怎么操作，希望真的能够如你所愿，让我们的这部纪录片大爆。」 网络上的声讨达到了最高峰，可是阿欢却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晚上8点发了一条宣传，说是明天晚上8点会有一场直播，带大家展示一下照片中那位老人的风采，同时还配了另外一张图，依旧是那个老人面前摆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眉头紧紧皱着，神情似乎十分严肃。 田磊更来劲了，在下面留言道：「你还有脸出来，还有脸带着这位老人家一起出来，我看你真是不想混了。没想到在娱乐圈有这么多成就的着名演员竟然是这副嘴脸，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以后你如果再有什么作品演出，我是绝对不会观看的！」 他这条评论一出来，下面纷纷有人跟着评论说：「是啊是啊，我对阿欢真的太失望了，以后再也不会看他作品了，以前的作品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吹他吹成那样，那演技也算好？他这长相也算好？」 「他演技不好，你演技好吗？他的长相不好，你的长相好吗？阿欢的长相和演技可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阿欢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你们这群键盘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瞎嚷嚷什么？」 「呵，还有人出来维护正主。收了多少钱？」 评论区又开撕了，这在阿欢以前的围脖下面倒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从前阿欢每次发一下剧中的宣传或者发自己的自拍日常生活照，总会有很多的粉丝夸奖他，让他不要那么的辛苦，评论区一片和谐。 这回的评论，实在是让阿欢看的闹心，索性不再关注。 而刚刚发送完评论和其他人激战一番的田磊，则在自己的备忘录上记下了明天晚上8点直播。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阿欢究竟要带着那位老人家直播什么东西。 第二天，田磊早早的完成了工作，下班回家吃过饭以后，又躺在了他的沙发上，啤酒肚随着他的唿吸一起一伏，好像一座逐渐成形的大山一样。 眼看着时间就到了8点，田磊进了直播间，开始和其他人一起刷起弹幕来。 弹幕无非就是分两种，一种是谩骂阿欢的，另外一种是阿欢的真爱粉丝，让那些开骂的人不想看就滚出去。 两种力量势均力敌，谁也压不过谁，而阿欢本人却不为所动，没有下场发过言。 终于到了8点，直播开始了，所有人都期待着阿欢带着那个老人家露脸，猜测着两个人也许会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许会针对之前的事情发言——但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 直播一开始，屏幕是一片黑暗，而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慢慢地亮起了一点儿光亮，最终光亮呈现在黑暗之中，映照出来的是一个由白帆布罩着的台子，而屏风之后则是有几个小人形状的黑影。 第265页 悠悠扬扬的音乐响起来，那几个黑影也跟着动了起来，好像是在讲述一件什么样的故事。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了一道苍老但是十分有味道的吟唱声。 随着小人的动作，吟唱的台词也在不断地发生着情感变化，好像是一个人分饰多角，通过这些小人来表达出来人物的形象和感情。 直播间里最开始狂刷「这是什么鬼啊？」 「阿欢呢？那个老人家呢？」 可是到后来，由于这小人戏的表演实在是太过精彩，太过让人投入，弹幕也安静了很多，到最后随着故事进入到高潮，直播间里弹幕都变成了「这个故事太好了！」 「这是什么啊？」 有人立刻回答：「皮影戏啊，你们不会没看过皮影戏吧？」 紧接着，大家纷纷开始讨论皮影戏究竟是什么东西，关注点完全从之前的阿欢和老人的身上变成了现在正在上演的这齣让人嘆为惊止的皮影戏。 有人提出科普，说：「皮影戏是传统民间技艺，从前也是经常有人表演给人看的，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却慢慢的没落了，现在居然还能看到皮影戏，实在是太让我震惊了。这位演出者一看就是老手，手法动作十分娴熟，吟唱也十分的富有感情，我简直都要哭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皮影戏这个宝藏啊？真的很好看啊，比我之前看的那些肥皂剧要精彩多了。」 「话说今天的直播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怎么给我们演了一场皮影戏？」田磊皱着眉头也十分不解，但还为了探究最后的真相，他仍就耐着性子看下去。 而且不得不说，这段皮影戏也深深地打动了他，让他觉得这段演出十分的完美，甚至能够比得上他之前看的那些爆款电视剧。 最后，皮影戏进入了尾声，随着老人的一段吟唱，小人们渐渐退出了屏幕。 灯光再次熄灭，「剧终」两个字印在所有人的手机屏幕上。 剧中正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直播间的灯光再一次亮了起来。 阿欢和披着新马甲的寒熠出现在了直播间前。 阿欢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唿，状态看起来挺不错的，说：「嗨，大家好，想必很多人最近骂我骂的都口干舌燥了吧。对于刚才的这段皮影戏，大家的感觉怎么样？」 弹幕上立刻有人回他，有人是在骂他，有人总是在称赞。 阿欢一一看着那些弹幕，忽略那些骂他的，而耐心的对于提出问题回答进行解答。 「我和照片中那位老伯的事情当然不是像你们传的那样，我在娱乐圈出道了这么多年，难道大家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阿欢笑了笑，说，「只不过我最近和我身边的这位搭档想要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弘扬民间传统技艺，我们最终定下来的就是皮影戏，而刚才皮影戏的表演者正是那张照片里面的老人，我们称他为张老伯。」 寒熠点了点头，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皮影戏小人。 阿欢介绍道：「这些都是张老伯亲手制作的，我们平日里相处得很融洽。张老伯他也想要弘扬皮影戏，让皮影戏主动的传承下去。所以关于传言中的那些，我们只给张老伯微博的工资，让他艰难度日的传言是不正确的，张老伯根本看不上我们给的那些工资，人家有自己的养老金呢。」 弹幕上「哈哈哈」一片，都说着，「果然没有看走眼，阿欢哥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阿欢又笑了笑说：「我们今天开这场直播的目的，实际上就是想让大家看到刚才的那场皮影戏。至少我个人认为，张老伯的这场皮影戏表演比我之前看过的很多电影，电视剧都要精彩。既然我们能够花费时间，花费金钱去看那些电影和电视剧，那为什么我们不能静下心来好好观赏一下这齣让人如痴如醉的皮影戏呢？」 弹幕上又开始有人去贊同阿欢的话说。 「是啊，这场皮影戏真的太精彩了，下次哪里还可以看到啊，下次直播还放皮影戏，我还要来看。」 「张老伯可以自己搞个直播间啊，收门票费，我一定会去支持的。」 阿欢看到那些弹幕，十分开心的说：「如果你们愿意看，我和张老伯也愿意免费做给你们看，收门票什么的就算了。」 说着，阿欢又道：「不过在此机会，还是想要和大家宣传一下，我们之前确实是在拍摄张老伯，但是却不是为了展示他的悲惨生活，而是拍摄了一部关于他与皮影戏的纪录片，这部纪录片我敢打包票说，绝对是我看过的最好最好的纪录片。如果你们对皮影戏感兴趣，如果你们想知道更多张老伯的事情，欢迎大家明天8点同一时间来到我的直播间。观看我和张老伯之间的访谈节目，同时会有关于纪录片的预告放送哦。」 说完，直播间又熄灭了屏幕，没过一会儿，放出来了几张关于皮影戏纪录片的拍摄花絮。 这下子真相便明了了，根本就不是阿欢带着人去打扰老人的生活，而是阿欢和老人共同合作，想要将皮影戏这项民间传统技艺发扬光大。 那些键盘侠在铁证面前，也不得不灰熘熘的闭上了嘴巴。 第82章 . 娱乐之神 皮影归来 由于有了之前那些事情的预热, 关于阿欢和皮影戏的事情，网络上已经流传的非常广泛，大家的讨论也很热烈。 第266页 自从观看了那一场直播皮影戏以后，更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都被皮影戏的精髓表演给吸引住了, 不少人纷纷都表示很是期待阿欢导演的纪录片, 也非常想要再一次看到张老伯的表演。 阿欢在网上澄清道：「这部戏不是我导演的, 而是我的一个名为寒熠的好朋友所导演的纪录片，我只不过是借着我自己的身份替这个纪录片做做宣传罢了。如果大家感兴趣，还可以看看他接下来要做的其他的纪录片。」 寒熠和阿欢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宣传皮影戏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还会再去发掘一些其他的民间传统技艺，来为那些民间传统技艺做宣传，让它们不要就此淹没在光的滚滚洪流之中，而要让它们重新的发光发热, 被人们记住，被人们喜爱, 被人们传唱下去。 阿欢不禁感慨着, 拍着寒熠的肩膀到道：「你还真是有想法啊。我在这个世界的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从这些民间传统技艺的角度出发来去宣传娱乐两个字。」 寒熠笑了笑, 说：「从来都是娱乐至上, 但是很少有人去思考娱乐至上背后的含义是什么？娱乐至上这四个字能够给带给我们的又是什么？皮影戏也是一种娱乐方式，但是在娱乐的背后更多的确实传承着一个民族优秀的创造与精神文化。」 阿欢拍手叫好，说：「是了是了，背后的深层含义才是值得大家去好好品析的。现在许多的作品都只是流于表面, 好像是工厂似的流水作品，格式都是一样的，为的不过是博取大众的眼光, 讨取快餐式观众的欢心。」 「嗯，但我想说的是，娱乐产品其实不分高低贵贱，并不是说快餐化的内容不好，事实上，很多人也需要快餐化的内容排解心情，」寒熠颔首，「但我不希望因此让那些老的文化就这样静静消亡。」 阿欢又想了想，说：「虽然娱乐产品不分高低贵贱，但它们所传达的精神却有高低之分。而能打动人的作品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只要我们可以用皮影传达出美好的意思，那就说明皮影……命不该绝。」 寒熠点头：「是的，只是这样会很难。」 阿欢：「不难我还不做呢。」 两个人对视半晌，都笑了。 这些也正是寒熠一直以来在思考的东西，他在无数个娱乐世界之中来回穿梭着，每次都能够帮那些原主绝地翻盘，收穫到观众粉丝们的喜爱。 但是，每一次任务完成之后，寒熠都会在心中暗自思考，他做的这些事情，除了拯救了一个人的人生以外，又给其他人留下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如果说，他代替那些原主去拍摄一部非常出色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作品，那些电影和电视剧当中所弘扬的价值观能够被当下的人们所吸收，那么这个就算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但除此之外，他还想去做更多的事，帮助那些本身就非常有意义，东西没能够被留下来的技艺。 是否决定遗忘这些老技艺是所有观众的决定，寒熠能做的，就是让这些古老传统的技艺以最好的方式展现在大家面前，任君评判。 娱乐之神不止服务于娱乐大众的事业，也服务于「娱乐」本身。 第二天晚上8点，直播照常进行，直播间里播放的是在拍摄这部皮影戏纪录片的时候所留下来的花絮剪辑。 从剪辑当中可以看出，张老伯和阿欢，寒熠等人的关系实际上非常要好，根本就不存在大家之前说的那些污辱事件发生。 这样的花絮一播出来，所有的人就更加的相信之前关于对阿欢的传言都是污衊。 而张老伯今天也在直播间里表演了一精彩绝伦的皮影戏，吸引了更多的粉丝。 「天啊，今天的这场皮影戏比昨天的那场还要好看，张老伯，你到底是有多少惊喜我不知道的。」 「这才拿到哪儿啊，才表演了两场皮影戏呢，说不定以后张老伯还有更多的东西表演给我们看！」 「这么一看，我真的好期待那部纪录片啊，什么时候才能上映？」 「对啊，对啊，到时候播出了了我一定要让我的爸爸妈妈都看看。」 「好啊，我就说传统文化命不该绝，我已经和我儿子的学校说好了，到时候他们班会课所有学生一起看！孩子们必须知道这些事！」 在这样的造势之下，寒熠所拍摄的这部皮影戏纪录片，虽然说不是什么大制作，也没有流量明星的加成，但是却一路水涨船高，许多公司都想要从他这里购入，来获得版权或者获获得冠名播放权。 但是，由于寒熠之前已经答应过了张老伯，并不会以这部纪录片来盈利，因为张老伯心中担心的是，一旦这种纪录片和利益拉钩，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并不是他们这种传统手艺人能够控制的了。 张老伯想要的，只是让更多的人看到皮影戏，而不是让资本来操控他们的纪录片。 所以寒熠四处联繫，除了电视台答应播放的六集纪录片之外，他还根据素材，仿照类似「大电影」与戏中戏的方式重新剪辑，又找了几家靠谱的电影播放公司，用可以说是将将会本的价格将皮影戏播放权卖给了他们，并且指定了每天的放映场次和放映时间。 寒熠并不是要去比拼票房，所以并没有排太多的场次，可时间都算是大家可以去看的黄金时间。 在首映的那一天，阿欢特地带着张老伯去了电影院，请他坐在了电影院中间最豪华的位置，侧头对他说：「张老伯，你就盯着这个电影屏幕看一会儿，你就会看到整个屏幕都是你和你的皮影戏。」 第267页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电影院之中座无虚席，很多人甚至都抢不到电影票，想在网上求购或者是要预约往后好几天的电影票。 张老伯几乎是生平第一次踏入这种高档的电影院，而且播放的内容还是他自己拍摄的纪录片，所以十分的激动，手都有些发抖，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地盯着屏幕。 电影院的灯光熄灭下来，纪录片开始慢慢的播放。 在纪录片的开头，是拍摄者张老伯正在独自地吟唱皮影戏的场景，这个张老伯正是他现在的年纪，在一场风格听上去有些哀伤的皮影戏结束以后，张老伯似乎陷入了沉思，仿佛回忆起了当年他第一次接触到皮影戏的时候。 随着镜头的拉长，光线的变化，眼前这个场景逐渐模煳。 下一幕，已经回到了张老伯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在街头听到别人表演的皮影戏，便觉得很有意思，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自己也能够演奏皮影戏就好了。 后来他果真有了机会，跟着自己的岳父开始从头学习皮影戏。 张老伯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没学多久就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平，岳父看出来他的天赋，便决定将自家传承的皮影戏事业交给张老伯。 从那以后开始，张老伯便开始全身心的研制皮影戏，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在村口搭台演出，并且不收费。 而在张老伯的家人相继故去之后，张老伯更是将全身心都投放在了皮影戏的宣传当中，一时之间声名远扬。 在那些壮观的辉煌壮阔的日子里头，有不少人至至每天都要走十几里的山路，就是为了来村口看一看张老伯表演的皮影戏。 那是张老伯和皮影戏最辉煌的时刻，就好像是日头升到了中午顶上的苍穹最高之处，十分耀眼，仿佛永远也不会落下。 但是，随着各种娱乐方式的逐渐兴起，人们对于这种皮影戏渐渐的不再关心张老伯台前的观众逐渐变少，最后竟然只剩下了张老伯一个人。 在夕阳落山的背景当中，张老伯的背影显得十分的孤寂，他佝偻着身子，想要去再演奏一次皮影戏，可是手中握起了小人，却有久久的没有动作，最后只是深深地嘆息，而后就收起了他的皮影戏台。 在这个过程当中。对于皮影戏做了一些简单的介绍，而剩下更丰富的内容则会在后面的六集纪录片中继续呈现。 电影并不长，但很多人看到后面已经泪流满面，并且被深深的吸引，有很多人悲嘆张老伯和皮影戏的命运，也有很多人觉得张老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即使已经无人关注，他却能够依然坚守如初，时隔这么多年，还站在皮影戏的台前，实在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放映结束，在场观众全部都热烈的鼓掌起来。 阿欢也跟着鼓掌，转头对张老伯道：「张老伯，你看咱们的纪录片拍出来效果多好呀，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寒熠也是个不得了的人，他能够这样拍出你的故事，真的很厉害。」 张老伯许多年来都没有流过眼泪，因为随着他的亲人相继去世，皮影戏的逐渐衰落，他心中的伤心已经被磨光了，这些年剩下的只有麻木，但此时此刻，他仍旧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甚至于被影片当中的那个自己所感动，一双浑浊的眼睛当中不禁也灌满了泪水。 阿欢连忙上前拍了拍张老伯的肩膀，道：「老伯，你别哭啊。这是件高兴的事儿，咱们该笑才对啊。」 张老伯点了点头，连忙用手背擦去了眼泪，脸上绽放了笑颜，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和皮影戏的故事能够被拍成纪录片，还有这么多观众来看。」 阿欢笑着说：「对啊，而且大家都很喜欢张老伯，你说这件事情咱们是不是做对了？」 张老伯自然是同意的，他经过最后最近一段时间和寒熠他们的相处，整个人身上那种固执的倔劲儿虽然没有消退，但是人却好相处了很多。 张老伯转头看了看电影院的后面，问：「小寒是不是在那儿。」 阿欢说：「对啊，一会还有六集纪录片的试映，他要在那儿观看观众的反应，然后记录下来，以后还有的改进呢。」 张老伯转身便往后面走去。 电影院还没有开着灯，楼梯十分的昏暗，道路又狭窄，张老伯便低下头，认真地盯着脚下的楼梯，一阶一阶郑重其事地走了上去，直到走到了寒熠身前。 寒熠正在闪回刚才有些观众的反应，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望向了张老伯。 张老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面又已经蓄满了泪水，但这一次却没有掉落下来，他又十分感激的眼神看着寒熠，真诚无比的道：「谢谢你，寒导演。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今天。」 寒熠顿了顿，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而去握住张老伯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不，张老伯，是你造就了我的这部作品，而不是我的作品造就了你。如果不是你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我如今也不可能以你的故事为原型，拍出这么好题材的纪录片。张老伯，你的这种精神让人敬佩。」 而这种精神也正是能够从皮影戏精神当中传递出来的。 其实不仅仅是张老伯和皮影戏，其他的民间传统技艺也是一样，在那些即将被人遗忘的几乎没有人喜爱和提起的民间传统记忆之中，依旧有一波坚守着本心的传承人，努力的站好着最后一班岗。 第268页 他们也许也和张老伯一样，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又或者是有着正常的生活，但心中仍旧留有一片圣地，只不过他们心□□同的愿望都是能够将手头的民间传统技艺发扬光大，但苦于无声罢了。 而寒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帮助更多的民间传统技艺人，去弘扬他们的民间传统技艺，让这个世界的娱乐更加的丰富多彩，而不只是流于表层。 皮影戏纪录片一经播出，无论是电影还是六集纪录片，都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程度，一夕之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张老伯和他的皮影戏的故事，并且通过这个影片了解到了皮影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欢和寒熠趁热打铁，决定趁着这个势头，专门开设一家皮影戏院，让更多的人来戏院里面亲身体验当年的皮影戏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预感到未来收益可能不会很好，但阿欢和寒熠……确实非常有钱。 张老伯自然是要作为第一位表演人上台的。 在后台，小军给张老伯整了整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伯，上次看你表演皮影戏还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今天又能够和大家一起看一看，我真是太激动了。不管怎么说，老伯加油，你的皮影戏是最棒的。」 这话就像跟哄小孩子似的，但是张老伯听了却很受用。 他也有很多年没有在这么多人前表演过皮影戏，突然要站上这么大一个舞台去表演，还真有些紧张，但是为了发扬自己的皮影戏，就算再紧张也必须如常发挥。 张老伯点了点头，理了理新衣服的袖口，而后走到了幕布之后等候上场。 阿欢作为大明星空降剧院，更是让观众们都狂热地叫喊起来。 等到这股热情过去之后，阿欢才笑道：「今天这里的大明星可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大家之所以，来到这里想必都是为了看张老伯表演皮影戏吧。我可悄悄告诉你们，今天张老伯要表演的皮影戏绝对是你们从前都没有听到过的，演出效果最精彩的一场皮影戏！」 阿欢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引得台下的观众都巧手期盼，眼巴巴的希望张老伯快点出现。 这还是第一次，大明星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没有狂热的尖叫追逐，而是更加期盼着另外一位平平无实的普通人出场。 阿欢见状连忙道：「好吧，好吧，接下来就把舞台交给我们的张老伯和他的皮影戏，各位请好好享受。」 观众们的掌声热烈的响了起来，幕布拉下，灯光熄灭片刻后，灯光再次打开，幕布也缓缓的被拉开。 而幕布之后，正是张老伯坐在他的皮影戏台之前。 荧幕上已经出现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黑影，他们两人嬉戏打闹着，似乎正在做什么游戏。 突然，有一只黑影绊倒了，另外一只黑影变成了一个十分庞大的怪物，一口就要将那一只黑影给吞噬下去。 在场观众全部都惊唿了起来，生怕下一秒这个事情真的就会发生，还好前面那个黑影非常矫健，迅速的爬了起来，最终逃离了现场，而后便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故事。 最后，前面的小人歷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摆脱了那个怪物，黑影登上了山峰，看到了刚刚出现的夕阳。 随着朝阳升起，整部戏剧到达了最为高强的情节，音乐声配合得极为澎湃，所有观众的心都跟着掉了起来，而那小人站在山峰之巅，展开双臂做出了吹风的动作，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踩在他脚下，他终于获得了新生与自由。 这齣戏剧，正是张老伯经常表演的《日出东方》，当年每次一表演这场皮影戏，就会获得无数的好评。 而在今日，这样的场景又上演了一次。 但是现场的灯光、音乐的配合，将简短质朴的故事带来了更沉浸式的体验。 张老伯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已经十分苍老，可是整个人却因为皮影戏站在舞台上熠熠发光，那样子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年轻貌美的那些明星。 观众们不禁更加高涨情绪的鼓起掌来，发出了热烈的唿声，这才是艺术家，这才是手艺人！ 「张老伯和皮影戏太精彩了！」 「张老伯！皮影戏！张老伯！皮影戏！」 在这样的唿声中，张老伯的眼睛湿润了，原本没有留下来的眼泪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他朝观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感谢大家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感谢大家能够再次喜欢上皮影戏。我这一辈子剩下来的时间都会和皮影戏相伴，若是大家也有时间，欢迎来观看我的皮影戏表演。」 说完，张老伯重新坐下，他还有很多更新、更精妙的故事想要带给大家。 这场皮影戏剧场的活动获得了空前热烈的成功，接下来一段时间，寒熠为张老伯拍摄的皮影戏纪录片后续部分接连上映，一时之间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正是由于这部纪录片，让皮影戏重新回归到了大众视野之中，再次有了热度，不少皮影戏戏班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皮影戏事业有望蒸蒸日上，重新回归辉煌。 寒熠带着阿欢，小军和张老伯去参加完皮影戏戏剧节的开幕式活动以后，张老伯被拉去做採访，小军帮着忙前忙后，顺带宣传了一波他们当地的文化产业。 第269页 阿欢端着酒，和寒熠一起在个僻静的地方聊天。 看着眼前热闹一片，来参加戏剧节的人们都对皮影戏抱有极大的热情与期待，阿欢笑着说：「恭喜你啊寒导演，心愿达成咯。」 寒熠侧头笑了笑，说：「也算是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阿欢问。 如果是在以前，阿欢这样问，大多是为了打探寒熠的行程，以暗中去找相似的资源和他竞争。 但是现在，阿欢这样问，只是真的想知道寒熠接下来的动态，甚至于说，是在关心寒熠。 寒熠顿了顿，说：「除了皮影戏，还有很多其他的民间传统技艺也值得去发掘，去宣传，我们这个国度有太多太多美好的文化，都被表面的喧嚣所遮掩。它们原本应该发光发热，可是却由于许多原因而被埋没。」 「我懂你的意思。」阿欢道，「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很少有人能够静下心来去品味那些，所以你还打算继续吗？」 从这个问题里，寒熠听出来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意味来。 寒熠反问：「你还要继续跟我合作吗？」 阿欢撇了撇嘴，道：「废话，我的名头都挂出去了，你想白占我便宜啊？过河拆桥都没有你这样的。」 寒熠无奈的怎么摇头，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回去做你自己的事业，你现在一直跟着我做这些，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吗？」 阿欢看着寒熠，眼里流露出一点奇怪的感觉，道：「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什么人，怎么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做我认为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确实如此，阿欢是仅次于寒熠之下的人，自然也是个厉害的人，做事情有目标有方向，显然不会漫无目的的浪费时间。 寒熠笑了笑，对阿欢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第83章 . 娱乐之神 黄梅戏 李婷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 她身材高挑, 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有一头乌黑的头髮，扎着长长的马尾辫, 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只不过, 她确实面无表情, 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就那样走在路上，即使是有些想要上去找她要联繫方式的男生, 也都没办法大着胆子上前搭讪。 她挺立着身子朝前走着，直到走进一条小巷子，突然有人闯出来，拦住了她的路。 这个女生十分不满地看着她，用嘲讽的语气说：「哟, 这不是那个唱大戏的吗？怎么今天没有打扮的花里胡哨，出来唱戏啊？」 李婷冷冷的瞟了她们一眼, 说：「让开。」 那群女生却执意不肯让开, 反而用更加嘲讽的语气说：「怎么了？你是唱大戏，不就是为了让人都来看你吗？我们今天专门守在这里看你, 你反而不满意, 这是什么道理呀？」 旁边的另外一个女生阴阳怪气的说：「是呀是呀，你就别在这儿装清高了。有什么不好说的？正好我们今天有空，你不如再给我们唱段戏吧。」 李婷的目光十分冷漠，看向那群女生的眼神里充满着厌恶, 明显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们说。 这样的态度激怒了那群女生，她们上前来推搡着李婷，一边推一边辱骂道：「不就是个出来卖的戏子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你自己有多干净, 在台上去表演那些阴阳怪气的花腔，还不就是为了博取男生的关注，我看你就是犯贱！」 李婷毕竟只有一个人，那群女生仗着人多，将她在巷子里头推来推去，推得她险些站不稳就要摔倒。 这时，巷子外冲进来一个人，大喝一声说：「你们这帮傢伙在干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校园欺凌！来来来，看镜头，我给你们拍的清清楚楚，回头传到网上，大家来一起出名啊？」 听到有人出来打抱不平，那几个女生原本还想回头去骂几句，但是一听到后面的被拍下来，传到网上就立刻都不敢再动手，立刻停下了动作，狠狠地瞪了正出头的那个人一眼，谁能想到对方竟然举着个巨大的摄像机，于是立马慌了神，然后一起往巷子的另一头跑掉了。 跑着跑着，其中一个女生突然好奇地问：「刚才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对啊，确实很眼熟。」另一个女生喘着气回答，「感觉像是个明星。」 又一个女生说：「是，是很像那个、那个叫做阿欢的明星。」 阿欢站在巷子中摘下了自己的墨镜，十分友好的看着刚刚站稳的李婷，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李婷却带着防备看了他一眼，只是没有回答，冷漠的转头就走。 阿欢跟上去问：「我在问你话呢，刚才被她们推了那么久，你没事儿吧？」 李婷的脚步没停，背着自己的书包一边往前走，一边冷淡的回答：「跟你没有关系吧？谁让你出来充英雄？」 阿欢啧了一声，说：「你这个小丫头，我帮了你，你怎么反而不感谢我，还要说你没开口让我帮你呢？」 见阿欢这么坚持不懈的跟着，李婷终于停住了脚步，侧头看阿欢问：「帮了我就帮了我，现在又跟着我做什么？」 阿欢疑惑地说：「我总得关心一下你有没有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 「用不着。」李婷回答，「如果你不是想要我的谢礼，那么请你现在就离开。」 第270页 阿欢一时语塞，他确实不需要李婷的谢礼，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他自然是要拔刀相助的，刚才的问话也不过是出于真心的关怀罢了。 既然李婷的态度这么冷漠，阿欢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跟着李婷往前走。 等李婷走远了，阿欢才十分沮丧的回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寒熠，耸了耸肩膀，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拽？我帮了她，她连句谢谢也不跟我说。」 寒熠注视着李婷离去的背影，说：「她的防备心重，这是自然的事情。」 阿欢撇了撇嘴巴，嘟囔道：「就算防备心再怎么做，难道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寒熠笑了笑说：「自然不是。」 李婷闷着头回到了家里，心情已经彻底坏了。 父母却好像很不高兴似的坐在餐桌前，一见她进门，就皱起了眉头，说：「你过来坐下。」 李婷顿了顿，才走过去坐下，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搞得这么严肃。」 父亲一拍桌子，喝道：「你还好意思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在学校做的那些事情打量我们不知道吗？」 李婷愣住了，不禁问：「我做什么事情了？」 「你还不承认？」父亲恼怒的把手机摔在了桌上，说，「你自己看！」 母亲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说：「你消消气，婷婷她还小，不懂这些，我们好好跟她说就是了。」 李婷皱着眉头，将父亲甩在桌上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图片，这是她穿着戏服在学校的艺术节舞台上唱戏的场景。 李婷握着手机的手指头勐的攥紧了，起身问道：「谁这么多事，把这个照片发给你们？」 父亲也正在气头上，噼头盖脸道：「你还好意思问是谁发给我们的？你怎么就好意思上台去唱那玩意儿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好好学习，不要把心思用在这些邪门歪道上，你现在是个学生，你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 母亲一边拍着父亲的背，一边回过头来苦口婆心地劝道：「是啊婷婷，我和你爸爸也没什么本事把你养到这么大不容易，就指望着你到时候毕业了找份好工作，可是你却总把心思花在这种不正当的东西上，这让我们可怎么想啊？」 李婷在学校里已经受够了那些女生的嘲讽，回家以后又要面对父母的指责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瞬间爆发道：「什么叫歪门邪道，什么叫不正当的东西，我又没有犯法，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是上台表演了一出黄梅戏，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父亲的脸色铁青，发着抖，指着李婷说：「你看看，你看看，她现在都学会顶嘴了。好啊，你觉得自己没做错，是不是？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不知悔改，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 李婷勐然站起来说：「既然觉得不可教，那就不要再来教我了，我喜欢做那些事情，不用你们来指手画脚的说教！」 李婷转身就跑出了家门，母亲在后头叫她的名字，想让她留下来，父亲却怒吼道：「让她滚！养她这么大，她就是这么来报答我们的！让她滚！」 那些字一个字一个字落在了李婷的心中，就像是针扎一样，觉得难受极了，眼睛，鼻子一起发酸，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但是她一边跑，一边去伸手擦去了眼泪。 「不值得。」李婷咬着牙齿对自己说，「不值得为这些事情哭。」 不知不觉，李婷来到了一个静谧的公园，公园里这个点并没有什么人，微风吹过，树林的叶子沙沙的响动，架起来的鞦韆也微微地摇晃。 月色如水，若是心情好的时候来到这里，一定会觉得景色很美。 可李婷现在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阳光，微风，绿树，花草全都失去了生机。 「凭什么呢？」李婷忍不住呢喃的自问自答，「凭什么你们都要指责我，说我做那些事情就是不务正业，就是不正经，我不过就是喜欢唱戏罢了，凭什么要那样说我？」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悠悠扬扬的唱曲声，正是李婷平日里最喜欢的黄梅戏。 她不禁被这歌声吸引了，虽然说以李婷这还算是专业的角度来看，那个人的哼唱，发音，转折并不是十分的标准，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有人愿意在公园里面放声的去唱戏曲，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李婷忍不住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最后站起来寻着歌声走过去，想看看这唱戏的人究竟是谁？ 唱曲声越来越大，李婷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刚才帮自己赶走了巷子里面那群女生的人。 阿欢停下来看着李婷，李婷也看着他。 阿欢眨了两下眼睛，主动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婷没有想到唱曲的人竟然是阿欢，整个人也愣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也问：「你怎么在这里？」 阿欢皱起了眉头，说：「这话是我先问你的啊。你来这儿干什么？该不会是后来想通了，想跟我道歉，专门跟着我到这里来的吧？」 李婷哼了一声，说：「我有什么好要道歉的？这地方就是我家附近的花园，我为什么不能来？你是不偷偷跟着我来的？」 阿欢切了一声，说：「我对你又没什么企图，跟着你来干什么？再说这青天白日的。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第271页 李婷自然知道阿欢不是什么坏人，不过刚才是她心情不好，不想多搭理旁人，再者她最近实在是见识了来自于太多太多人的恶意，导致她对一般的人都有点抗拒。 可是现在的阿欢不一样，刚才那一曲黄梅戏，已经扣开了李婷的心扉，让她愿意和阿欢多聊两句。 在李婷的世界当中，总是觉得既然和自己一样喜欢黄梅戏，那这人应该不会太差吧？ 于是李婷走了过去，问阿欢：「你刚才唱的那个是黄梅戏吗？」 阿欢侧头说：「对啊，你也知道黄梅戏？」 李婷点着头回答：「我很喜欢黄梅戏，自己也经常唱。」 阿欢表现出很诧异的样子，说：「不会吧，现在竟然还有人喜欢黄梅戏，当然自己是个例外啊，我只是很惊讶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其他的人也喜欢黄梅戏。」 「那当然了。」李婷说，「在我心中，黄梅戏比那些流行音乐都要好听，也更有灵魂。」 两个人说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好似一拍即合似的，立刻凑堆聊了半天，都是关于黄梅戏的内容。 聊到最后，李婷觉得十分尽兴，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寻觅多年都没有找到的知音，伸手拍了拍阿欢的肩膀说：「我就知道，除了我以外，还会有人也这么喜欢黄梅戏的。哎，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面熟似的？」 阿欢眨了眨眼睛才说：「你终于觉得我面熟了。我的天，你平时是都不看电影，电视剧的吗？」 李婷摇了摇头，十分不屑地说：「我不怎么关注那些东西，看那些还不如看一些经典的黄梅戏呢。」 阿欢不住地感慨道：「你有的时候实在也太固步自封了。」 李婷挑着眉头说：「难道那些东西比黄梅戏还要好吗？我跟着我妈看过几集。电视剧觉得那些东西简直就是无聊透顶，不知所云。」 阿欢耐心地说：「那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还是要多看看才能知道，这世界上其实也有一些其他有意思的东西。更何况时代在发展黄梅戏也应该要发展，不能够再按照老样子去表演了，只有结合了现代的元素，现代人喜欢的元素，才能够让黄梅戏进一步的发展啊。」 由于李婷觉得和阿欢是知音，所以现在阿欢的话她多多少少也能够听进去一点，虽然还是不太贊同，却也是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喜欢戏曲的人根本就没多少，你去表演一个戏剧，人家反而那你当怪物。」 阿欢好奇的问：「怎么，你的经歷有类似的吗？」 这些天来，李婷一直都将这些事情憋在自己的心里，感觉很不好受，终于有一个能和她说说话，分享一下这些经歷的事情。 于是，李婷便敞开心扉，和阿欢道：「前一段时间学校的艺术节演出，我表演了一段黄梅戏。当时有很多人鼓掌，我以为大家都很喜欢，可是没想到的是......」 阿欢心里一沉，总觉得接下来李婷要说的是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毕竟刚才那些女生对她充满恶意，想也知道是因为不喜欢她。 果然，李婷说：「可是表演结束以后，那些男生只知道围着我找我要联繫方式，而那些女生就说我是在卖弄风骚。没有一个人懂得黄梅戏的精髓，我那一首曲子简直就是唱给狗听了。」 阿欢忍不住笑了笑，说：「是了，他们不懂得欣赏，都是凡夫俗子，不必理会他们。」 李婷皱了皱眉头，说：「更过分的是，有人把照片传给了我爸妈，刚才我回家，他们把我狠狠地数落了一顿，说我不务正业，一天到晚不知道好好学□□是走这些歪门邪道。」 其实对于其他人的打击来说，来自于自己亲近人的的打击才是更为可怕的。 如果你要去做一件事情，并且对这件事情抱有满腔的热情与希望，可是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看好，都要给你泼冷水，那你会怎么样？ 换了大多数人，只怕都会觉得从此失去了动力，以后再想起来这件事情，只会郁郁寡欢，觉得自己生不逢时。 好在李婷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即使她遭遇了这些打击，心中却还是保持着对于黄梅戏的热情与冲动，似乎是表示着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只因为她喜欢黄梅戏，心中有着自己的坚持。 阿欢十分诚恳的对李婷说：「在现在这个社会，确实已经很少能够离解戏曲的精髓和精妙之处，你的同学，你的父母们不理解你，可是我理解。喜欢戏曲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反而如果因为大家都指责你，你便因此逃避，不再喜欢戏曲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李婷，她确实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但是如果能够遇到一个能够理解她所有想法的人，那就是一件最好的事情了。 李婷点着头说：「嗯，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阿欢想了想，趁热打铁的说：「你要不要来跟我去参加一个黄梅戏曲节目的录制呀？」 李婷顿了顿，说：「什么节目录制？」 阿欢拿出手机来给他看寒熠做好的策划内容，说：「就是一部关于黄梅戏曲纪录片的节目录制。之前有一个皮影戏纪录片，你看过没有？那个就是我和我朋友一起策划的，我想邀请你来和我们做这个黄梅戏曲纪录片的录制。」 李婷一下子有些懵，关于那个皮影戏纪录片她倒是有所耳闻，但却没有看过，因为其实家里管的很严，又是高中生，当然要以学习为重，没有时间去看那些东西。 第272页 而且，她当时以为所谓皮影戏纪录片，其实也不过和当下的那些电视，电影差不多，都是些譁众取宠的无聊的东，。所以就更加没有关注了。 如今听到阿欢这么说，她不禁有些好奇，说：「是你们策划拍摄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阿欢笑了笑说，：「其实我是一个演员。不过我喜欢黄梅戏是真的，因为平时要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唱黄梅戏，而且唱的也不好，总是怕被人拍到，传出去会被笑话。」 李婷半信半疑拿出自己的手机来，说：「你是演员？是有点面熟。」 她上网搜寻了一下演员相关的消息，阿欢指着排名第二的那个人说：「这个就是我。」 李婷点进去一看，果真照片上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人，她惊讶极了，看着阿欢，「你怎么......」 阿欢笑道：「放心，放心，我绝对绝对不是骗子，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报警，让警察把我们俩一块儿带到警察局去核实我的身份。」 李婷收起手机来，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又没什么可骗的，你来骗我干什么？」 阿欢笑道：「有时候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警惕心还是要提高一点，虽然我不是骗子，但下次如果真来个骗子呢？」 李婷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阿欢又问：「你要不要考虑来拍我们这个黄梅戏的纪录片，或者你可以先回去看看我和我朋友之前一起合作完成的那部皮影戏纪录片，如果你觉得有意思再联繫我。」 说着，阿欢递出了自己的名片，道：「我也不会强求你，只不过觉得你很适合来参与我们这个皮影戏纪录片的拍摄，所以才向你发出邀请的，毕竟我也不是和所有人都这么投缘嘛。」 这话倒说的很对，自从皮影戏纪录片拍完以后，他和寒熠又开始去物色其他的主人公，想要宣传其他的民间传统技艺，可是奔忙了大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今天看见李婷，也虽然说有一部分是事先安排的因素，但能够聊得这么畅快，也算是缘分了。 李婷点点头，说：「我考虑考虑。」 阿欢松了一口气，至少李婷没有直接撕碎他的名片，然后甩回自己脸上，就说明确实会回去认真的考虑一下。 阿欢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考虑好以后给我打电话，我随时等着你。」 往前走了两步，阿欢又忍不住回头来看着李婷说：「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好像是怕李婷不给他打电话，两个人从此以后都联繫不到了似的。 走出李婷的视野范围以后，寒熠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阿欢走过去，十分艰难地嘆了口气说：「这也太为难我了，还好我是演员出身，要不然可怎么能假装的那么自然啊？」 寒熠对阿欢刚才的表现很满意，笑着说：「你是说让你假装喜欢黄梅戏，还是说让你当众表演一段黄梅戏？」 说完，寒熠掏出录音笔，阿欢听到自己刚刚有些幼稚的唱腔传了出来瞬间惊呆了。 寒熠勾唇一笑：「这种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呢？」 「你真是……坏到家了！」阿欢翻了个白眼，「下次这种事你自己上！」 「好嘞。」 阿欢气鼓鼓道：「我一个演员而已，容易吗？你就说如果以后李婷真的来和我们合作，我到时候怎么和她说，万一她还让我跟她一起唱黄梅戏呢？」 寒熠道：「若是她真的愿意来和我们合作，我们自然是要坦诚相待的，怎么能骗人家小姑娘呢？」 阿欢怒道：「你倒是说得轻巧，到时候去解释的人又是我。寒导演，这事儿你怎么不亲自上阵啊？」 寒熠眨着眼睛道：「谁让你唱的比我好呢。我五音不全，唱不了黄梅戏。」 阿欢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还五音不全，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第84章 . 娱乐之神 父母 几天后, 阿欢收到了李婷的来电，表示自己愿意参加他们的黄梅戏曲纪录片录制。 阿欢十分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联繫我了呢，这两天正想着什么时候再亲自去那个公园等你一等。」 李婷在那头哼了一声，说：「我也不是每天都会去那个公园, 你怎么等？」 阿欢笑道：「反正你愿意来参加我们的纪录片录制就好说了。怎么, 咱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详细的聊一聊吧, 我也带你见见我的合作伙伴。」 李婷在那头答应了，说：「今天晚上我6点放学，放学后可以找个地方坐一坐。」 阿欢表示没问题, 两个人加了联繫方式后，李婷去上学，阿欢则和寒熠一起在李婷学校附近找了一间咖啡吧。 根据系统的调查结果显示，李婷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亲和母亲都是教师, 思想比较保守，而且比较倾向于让自己的孩子找一个稳定, 体面的工作, 比如说老师，公务员, 医生之类的。 正可谓宇宙尽头是编制。 而李婷以前曾经想过要当艺术生, 但是她的父母却坚持认为，只有不学无术的孩子才会去当艺术生，所以最终李婷只能够凭藉自己的成绩考上如今的高中，学习压力一直很大。 更何况李婷喜欢的不是美术、音乐等常见的艺术, 而是十分偏门的唱戏。 虽然李家没人从事艺术，但李婷自己对于黄梅戏很感兴趣，总是偷偷跑到市区老人戏曲学院去和那些老人们一起交流。 第273页 阿欢无奈地说：「现在怎么还会有这个偏见？什么叫只有不学无术的人才会去当艺术生, 艺术是无限美好的东西好吗？亏她父母还是老师，根本不懂这些。」 寒熠摇了摇头，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李婷的父母应该也是希望她以后能够过上安稳舒适的工作，才会如此吧。」 「哼。」阿欢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那他们也不能剥夺自己女儿拥有爱好的权利啊。李婷那天和我说，她父母一看到她去唱黄梅戏就生气，总是打压她，说她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是没有好前途的。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唱黄梅戏就是没有好前途呢？」 黄梅戏在阿欢的印象当中，还是有一些迹象存在的，从前有过几次辉煌的时代，电视上经常会有黄梅戏剧节目的演出。 但是后来，随着其他娱乐行业的兴起，懂黄梅戏黄梅戏的人越来越少，戏曲节目便在电视上销声匿迹了。 寒熠说：「正是由于大家不懂得这其中的因素，我们才要做现在做的事情。除了黄梅戏，其实还有很多流传下来的宝贵曲种，现在都已经快消失了。比如说我们最熟悉的川剧变脸现在都只能在四川火锅店里见到了。」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阿欢也深有同感，尽管他本人对于戏曲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仍旧觉得这些东西的消亡实在是非常可惜的事情，如果能够拯救下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否则对于他们这个国度的文化又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如果若干年以后，人们再回过头来看这段时间的文化之旅，能够想到的只是那些肥皂电视剧，那岂不是太无聊了一些？ 没说几句话，学校的放学铃声就响了起来，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从学校里走出来，他们一个个身穿校服，脸上露出了天真稚嫩的笑容，正是最美好的时代。 可是在这些学生眼中，却有很多人认为李婷之所表演黄梅戏，只是为了博取关注，吸引人的注意力。 这种理解实在是太敷衍了一些。 阿欢仔细地看着那些学生，突然道：「李婷出来了。」 寒熠看过去，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李婷身边跟了两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生，一直在缠着她说话，而李婷则满脸不耐烦，一双明亮的眼眸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人。 那两个男生干脆拦住她的去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婷的脸色十分难看，勉强应付了几句，可是却仍旧不能脱身。 阿欢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这几个小兔崽子，人还没大葱高，怎么就学会纠缠女孩子了！」 他想过去给李婷出头，可他毕竟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就这样冒冒然的出去，发生了什么争执，一定会被拍下来。到时候再惹出什么风波来就不好了。 这时候的寒熠已经换了马甲，即使公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也不会被认出来。 所以，寒熠按了按阿欢的肩膀，自己快步走出去，来到了李婷面前，十分淡定地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一直在等你呢。」 这两个男生听到声音，面露不善的回头，上下打量了两眼寒熠，扬声问：「你谁啊？」 寒熠不理他们，而是看向李婷，说：「咱爸就在那边开车等我们，还以为你又被老师留堂了呢。他们两个是你同学吗？」 李婷没说话，冷冷的看着那两个男生，那两个男生显然也怕惹事，一听说是家长来接了，马上就怂，灰熘熘地勾肩搭背跑走了。 寒熠这才朝李婷笑了笑，说：「你好，我是阿欢的合作伙伴。刚才原本是在那边的咖啡吧等你，看见你被这两个男孩缠着才出来的。」 李婷挑了挑眉头，问：「他在哪儿？」 寒熠回答道：「也在咖啡吧那边坐着。」 李婷的目光看过去，阿欢顺着透过落地玻璃窗，朝李婷挥了挥手，看见阿欢，李婷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便是这样的女孩子，性格十分的高冷，只有和自己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时，才会展现出稍微柔和的一面。 寒熠并不和他计较，带他去了咖啡吧，让她坐在自己和阿欢对面，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黄梅戏纪录片的制作。 听完以后，李婷似乎很有兴趣，抬头问寒熠道：「你也喜欢黄梅戏？」 寒熠十分坦然地说：「称不上喜欢，只不过我很欣赏像黄梅戏这样的中国民间传统文化记忆。我心里是觉得，这些东西远比我们现在所推崇的那些浮华娱乐要有内涵，要深邃得多，如果让它们就此陨落，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李婷听到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第二位知音似的，说：「就是这样。黄梅戏流传到如今也已经有一千多年了，可是却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应该。你们打算拍些什么？」 阿欢插话问道：「我们之前拍的那个皮影戏纪录片，你有看过吗？」 李婷这两天抽时间在家里偷偷看过了那个皮影戏纪录片，觉得那部片子拍得十分动人，也让她对皮影戏有了一些兴趣，如果黄梅戏的纪录片也能这样拍就好了。 于是李婷点着头，说道：「我很喜欢。那部纪录片的内容很吸引我，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去做黄梅戏纪录片的内容？」 寒熠将列印出来的策划书推到了李婷面前，说：「其实是大同小异，目的就是要将一些故事情节结合起来去介绍黄梅戏，这样才能让观众们更大程度的去接受我们的这部纪录片，并且在放松休闲的过程当中就去了解他们之前都不曾接触到的黄梅戏戏曲。」 第274页 李婷认真地翻阅着那本策划书，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发出了赞嘆，道：「这个策划写得真好，那后面的剧本是谁写呢？」 寒熠道：「剧本是我负责写，到时候拍摄的时候其实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操作起来很简单。」 「只有我们三个人？」李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那岂不是会很辛苦？」 阿欢拍着胸脯说：「有我在，怎么会让你们觉得辛苦呢？你放心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只要负责出演就行了。」 李婷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尽管她表现出来十分高冷成熟的样子，但其实还只是个女高中生，对于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未知。 但是不论怎么样，她心中的那份初心一直没有变过，那就是她想要演唱黄梅戏曲，想要让更多的人都能够听到动人的黄梅戏。 其实这些日子，寒熠和阿欢还找到了一些其他的黄梅戏曲爱好者，可是他们都不如李婷纯粹，一听说是要拍纪录片，便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多赚点钱，多挣点利益。 只有像李婷这样的人，才能够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全部纯粹的献给纪录片的拍摄，她不是为了获得金钱或者是利益，而只是为了自己心目当中那个美好的伊甸园圣地。 「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了吧？」阿欢十分高兴的拍板道，「咱们剧组很省事，连合同都不用签，到时候剧本写好了发给你，我们会根据你的时间来调整拍摄时间的，毕竟你还是个学生嘛，不能耽误学习。」 李婷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寒熠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念头，说：「你是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纪录片我们慢慢拍，不着急，反正想要弘扬黄梅戏曲也不急在这一时。」 听到这些话，李婷才点了点头，说：「那行，我听你们的安排。」 根据剧本的要求，李婷将自己是如何接触的黄梅戏，如何喜欢上黄梅戏，又是如何学习，并且想办法发扬黄梅戏的故事，说给了寒熠他们听。 原来，是因为李婷的外婆很喜欢黄梅戏，以前也是黄梅戏曲的演员，甚至还上过中央电视台去表演节目。受她的影响，李婷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唱黄梅戏，并且喜欢上了。 可是好景不长，那时候黄梅戏已经败落，外婆作为最后一代演员。去世以后就没有人再提起过黄梅戏这个东西，李婷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摸索。 在她小的时候，父母并没有引起重视，以为那不过是小孩子短暂的爱好罢了。直到后来，李婷越来越痴迷于黄梅戏，父母才察觉出了不对，出面制止李婷，要求她不要再继续沉溺在黄梅戏曲当中。 为此，李婷和父母吵过很多次架，但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李婷之前买的那些关于黄梅戏的东西，都被母亲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扔掉了，她只好想办法跑到了附近的黄梅戏曲学院，去和那些老人家进行交流，有时候买一些东西也只能存放在那边。 尽管如此，李婷还是坚持不懈地学习了很多年黄梅戏的演唱，并且和黄梅戏曲剧院的那些老人家的关系也十分要好。 但是作为要偷偷学习黄梅戏的代价，李婷几乎没有时间和同学们去社交，长到如今几乎没有朋友，所以就形成了她十分傲慢，孤僻的性格。 将李婷送回去以后，阿欢和寒熠讨论着这部戏剧的剧本，不禁啧啧道：「李婷的经歷和张老伯也大差不差，但主要是她是一个年轻人，和张老伯也有所不同，不过，怎么感觉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寒熠笑道：「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只不过是故事恰好有些相像罢了，不过她这个故事也能够和黄梅戏的发展相契合起来。咱们就从黄梅戏曲衰败的那个时候开始讲起。」 凡事宜早不宜迟，回去以后，寒熠立刻开始动工创作剧本，不出一个月，就已经在系统的帮助下呈现出来了经过资料查阅的准确无误的完整剧本。 剧本当中，讲述的就是李婷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黄梅戏。到了如今的成就和地步。 「场地我已经定好了，李婷不是还要去上学吗？就找个离她不远的地方当拍摄场地，而且还可以直接在她生活的地方进行拍摄取景。」寒熠说。 他们今天第一天开拍，专门等到了李婷放周末的日子，只见李婷一身便装的走出来，阿欢拍了拍车后座上的一些衣服，道：「所有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戏服啊什么的，你看看如果差什么，我们再去买。」 李婷「嗯」了一声，看见那些戏服和装饰，忍不住两眼放光，上前去仔细看着一一抚摸过，最后赞嘆道：「都是好货。」 寒熠侧头笑道：「你还懂这个。」 李婷十分骄傲的侧了侧头说：「那是自然了，我可是从小就在黄梅戏去堆里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懂这个？」 阿欢也跟着笑了笑，随后又问：「你跟你爸妈说过了吗？咱们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去。」 李婷撇了撇嘴，说：「他们不知道，我跟他们说我要去图书馆。」 「什么？」阿欢瞪大了眼睛，「这事儿这么大，你没跟你父母商量过吗？」 李婷不高兴的说：「反正他们也不会支持我拍这个，还不如不说省事儿。」 阿欢和寒熠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事情有些棘手，毕竟李婷现在还未成年，出来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告诉家长的，虽然说他们可以保证不会让李婷出任何的事情，可到时候纪录片拍出来了，李婷的父母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 第275页 寒熠想了想，劝道：「这件事情，你还是回去和你父母说一下吧，或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出面替你去说明。」 「不用。」李婷一口回绝道，「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还会骂我，甚至还会骂你们呢。」 李婷的态度这么坚决，看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寒熠和阿欢先放下这件事情，带李婷去拍摄第一天的内容。 直到晚上，拍摄才结束，李婷的表演让人很惊嘆，无论她平时是怎么样的，只要一穿上戏服站在镜头前，那就是天生的戏曲家，一颦一笑，每一个声调都能够完美的展现出黄梅戏曲的精妙之处。 阿欢之前特地去看了看经典的黄梅戏曲演出，觉得李婷甚至再过几年，都可以和那些演出相媲美了。 「今天辛苦你了。」寒熠道，「我们送你回去吧。」 李婷跟着他们上车，一路到了小区门口，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却愣住了——她的父母正站在小区门口。 李婷母亲的脸色焦急，父亲的脸色则铁青，好像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 阿欢暗叫一声，「糟糕，不会是被她爸妈发现了吧？」 李婷心里也有些忐忑，推车下去，假装自己是打了一辆滴滴，然后走过去道：「爸，妈，你们怎么在门口？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婷的父亲「啪」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怒斥道：「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不仅不听我们的话，还学会撒谎了！」 母亲连忙扑过来，护住李婷，侧头道：「有话好好说呀，不要打孩子。」 李婷捂住自己的脸，两只眼泪当中的泪水夺眶而出，道：「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值得你们动这么大的怒？」 父亲指着李婷，怒吼道：「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们吗？说是去图书馆了，其实是去干什么了？以为我不知道吗？」 李婷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父亲十分愤怒的说：「隔壁家张奶奶去公园遛弯儿，说是看见你跟两个不三不四的男的在一起，穿着那什么破戏服，在镜头前面唱黄梅戏？哼，你倒好，我平时不让你唱黄梅戏，给你把东西都给扔了，你居然跑到公园里去丢人现眼？！这也算了，若不是张奶奶不要告诉我，我还真以为你去图书馆老老实实的学习了呢！」 这时，寒熠和阿欢下了车，走到了李婷的父亲面前，十分礼貌地说：「您好，我想您口中那两个不三不四的人就是我们吧？」 李婷的父亲愣了愣，看了看寒熠，然后又看了看阿欢，表情变得十分震惊。 毕竟阿欢可是家喻户晓的知名演员，谁看到都会有些吃惊的。 李婷的母亲也迅速反应过来，惊讶道：「婷婷下午跟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吗？」 阿欢点了点头，朝李婷的父亲伸手道：「就是我们。不好意思，本来是想提前和你打声招唿的，但是......总之李婷没能及时告诉你们，都是我们的错。生气归生气，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交流，不要打孩子。」 父亲这才稍微冷静下来，皱着眉头看了李婷一眼，嘴巴里却嘟囔着说：「这都是什么事儿？怎么和他们扯到一起了？」 李婷的母亲很使了一下眼色，父亲才伸手和阿欢握了握，毕竟有名人光环在这里，他们两个人都不太好发作了。 阿欢打圆场道：「是我们邀请李婷去和我们拍那个黄梅戏纪录片的，之前那个皮影戏纪录片两位想必都已经看过了吧？我之前偶尔欣赏到了李婷演唱的黄梅戏，觉得十分传神，所以就邀请她去拍那个纪录片。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先和你们商量的，安排不周是我的错。」 李婷的母亲十分客气地摆了摆手，说：「哪里的话？只不过我们家婷婷，其实没有那么喜欢黄梅戏......」 李婷扯了扯母亲的胳膊，说：「妈......」 父亲呵斥她道：「你还想说什么？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阿欢笑了笑，说：「两位先不要着急否定，反正现在是周日，学习任务也没那么紧，不然明天请两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李婷演黄梅戏的纪录片吧？如果说明天看了，两位还是不同意李婷和我们合作，那我们就再商量。但是，我希望你们两位能够给李婷，也能够给我和我的合作伙伴一个机会，给这个黄梅戏曲纪录片一个机会。」 之前那个皮影戏纪录片，李婷的父母其实已经看过了，私下里也觉得还不错，但自己的女儿却要去拍这个黄梅戏记录片，倒让他们觉得有些不靠谱，可是阿欢说的这么诚恳，又有名人光环，他们两位倒不好拒绝。 于是，李婷的母亲看了看李婷的父亲。 父亲想了想，才终于缓和了脸色，说：「那明天就一起去看看吧。」 寒熠点着头，说：「很好很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今天这么晚了。就先回家休息，记得有话好好说，别再和孩子动手了。」 李婷的父亲其实几乎不会动手，刚才实在是气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答应了。 母亲护着李婷，想拉着她的手回去，李婷却一言不发地甩开了母亲的手，一个人埋头往里沖了进去。 「哎，这孩子！」母亲忍不住摇了摇头，又转过头来对寒熠和阿欢道，「让你们见笑了。」 第八十五章 [最新] 大结局[二合一] 飞升成神（= `▽…… 第276页 寒熠摇了摇头, 说：「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她好，但有的时候还是要讲究方法。不过孩子是你们的，怎么教育终归是你们说了算, 只不过有一点, 希望两位能够知道, 那就是你们也许认为好的对于孩子未必好，想要让孩子真正快乐健康的成长，还是要了解孩子内心里需要的是什么, 喜欢的是什么。」 第二日进行拍摄的时候，李婷的父母也跟着一起来了，虽然说他们两个人都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尤其是李婷的父亲，脸色更是不好, 可到底人来了，就好说得多。 李婷离他们站的老远, 撇着嘴说：「不愿意来看就别来了, 又摆脸子给谁看呢？」 李婷的父亲当下便说：「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妈说话的？」 李婷道：「我就这么说话, 谁让你们......」 李婷的母亲连忙出来打圆场, 说：「好了，好了，既然都来了，那咱们就看吧, 婷婷，你去跟那个明星商量商量，接下来是怎么着？」 李婷翻了个白眼, 转身朝寒熠和阿欢他们走去。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寒熠和阿欢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对视着笑了笑，而后让李婷继续接着昨天没有演完的地方开始演。 这一段并不是拍李婷表演黄梅戏的时候，而是在拍她正在专心地学习一些关于黄梅戏的知识，对于那些复杂的音调、转折等等内容，她学习起来得心应手，没过多久就完全掌握了。 在这样的镜头之下，李婷展现出了以前没有展现给自己父亲母亲的一面。 李婷的母亲忍不住对丈夫道：「你看，咱们婷婷其实还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这学习的东西多快呀，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她就一下子都给掌握了。」 李婷的父亲冷哼了一声，说：「光把心思用在这些东西上，怪不得学习成绩提不上去。」 李婷的母亲笑道：「你对孩子也太严苛了，她不是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吗？而且成绩排名也不差呀。」 「那哪够？要想考个一流的学校，就得再抓把劲才行！」李婷的父亲如是说。 而在那边，寒熠他们的拍摄转而到了李婷换上了戏服，初次尝试着在黄梅戏剧院，面对十几位老人家表演的场景。 李婷那时候面容十分的青涩，心中紧张，两只手不住的转着自己戏服的一脚，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才站上台去，朝观众鞠躬的时候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但是，她一旦投入了演唱，整个人就完全不同了，好像是获得了新生似的，完全沉浸在黄梅戏曲的世界当中。 李婷的父母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去听她唱黄梅戏曲，看着李婷，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每一个发音都宛如天籁，他们不禁有些呆了。 从前总以为李婷只不过是闹着玩儿，又是正值青春期，喜欢和父母对着干，才一直坚持说要学习黄梅戏，可没想到她正儿八经的演唱起来，竟然这么让人惊嘆。 李婷的母亲忍不住说：「看来这些年，婷婷确实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应该是真的喜欢，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婷的父亲仍旧坚持自己的意见，说：「早把这些心思用在学习上，说不定都能保送一流大学了。」 李婷的母亲这时终于开始反驳丈夫的观点，说：「婷婷这些年被我们逼得还不够紧吗？那么用心的学习，你也都看在眼里了，怎么就是对孩子不满意呢？」 李婷的父亲道：「可这些东西终归不是正经。」 「那到底什么才是正经呢？」 这两人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转而去看李婷表演。 一曲终了，李婷睁开眼睛，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当着那些爷爷奶奶表演的场景，眼中含泪，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谢谢大家今天来观看我的演出，这是我学习黄梅戏曲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登台演出，唱的不好，请大家多多指教。」 说完，李婷又对着台下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李婷的母亲不禁有些泪目，鼻子一酸，说：「可惜咱们婷婷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时候，咱们都没去看，那会儿她根本就不敢告诉我们。」 如果早一些知道李婷这么认真演出的这么出色，也许李婷母亲就会去剧院，跟那些爷爷奶奶一起看了，这样也不会造就如今的遗憾。 在接下来一整天的拍摄当中，李婷又向自己的父母展示了他在学习黄梅戏曲当中许多不同的阶段，每一个阶段都十分的认真努力，都表明着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也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认真的考虑过要将黄梅戏取事业作为自己一生奋斗的目标，即使这奋斗的目标不知道终点是在哪里，即使她日后可能过不上如同她父母眼中说的那种安稳舒适的生活，但是她依旧不后悔。 她十分坚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者，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没有任何困难能够打败她。 李婷的父母不禁为之感嘆自己错过了女儿成长过程当中多么重要的一些阶段，李婷的父亲尚且不愿意表现出来，只不过勉强的哼道：「不过就是小孩子家家罢了，懂得什么，就算现在唱得好，未必以后能唱出什么名堂来，还是规规矩矩地走上正道为好。」 可是李婷的母亲却被深深地打动了，她甚至想要支持自己的女儿所热爱的这份事业。 从前，不支持是因为她不了解女儿如此的认真，而现在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忍心去掐灭女儿心中这希望的火焰呢？ 第277页 待到拍摄结束的时候，李婷的母亲已经泪眼朦胧，上前去拥抱了自己的女儿一下，哽咽着说：「婷婷，这些年你怎么不好好跟我们交流一下呢？若是早知道你这么认真，我当年就不会阻止你了。」 李婷被自己母亲的反应弄得有些不自然，侧过头去说：「就算我想跟你们好好说，你们听吗？哪回不是刚说到一半就开始斥责我了，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我好好交流。」 李婷的母亲连忙道歉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跟着他应付，只想着让你好好学习，根本没有了解过你内心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听到母亲这么说，李婷心里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不禁也有些哽咽，说：「那今天你们看了我的表演，有什么想法吗？还要继续阻止我吗？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们不同意我拍这个黄梅戏纪录片，我也是要继续拍下去的。」 听到这句话，李婷的父亲当场又要发布，可是却被李婷的母亲拦了下来。 母亲道：「行了行了，你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这些年要是你愿意心平气和的和女儿交流交流，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才知道女儿原来是这么认真啊！」 李婷的父亲其实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凑过头去，哼了一声说：「谁让她什么都憋在心里。」 李婷看了父亲一眼，没有做声，知道这个时候的争辩其实没有意义，反而会火上浇油。 李婷的母亲转而对李婷道：「婷婷，你想拍就拍吧，只不过别太耽误学习，最好是能让我们都过来看看。」 说到底，李婷的母亲其实是希望女儿能够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做这件事情不会耽误学习，又能保证安全，还能让她弥补一下从前错过的那些时光，哪么何乐而不为呢？ 李婷还没有答话，阿欢便笑着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如果想来看，每天都可以来看。反正我们整个剧组又没有外人。」 李婷的母亲笑眯眯的说：「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能够给婷婷这次机会。」 寒熠摆了摆手，笑着说：「也感谢你们愿意给自己的女儿这样一个机会，更要感谢的是婷婷，她坚持下去，给了我们一个拍摄她的故事的机会。」 拍摄计划变如此稳定的进行下去了，除了李婷要备战期末考试的些天，其他的时间每周末都能够准时的来进行拍摄。 在这个过程当中，李婷的父母也见证了她以前经歷过的一些事情，变得更加能够理解李婷。也因为这次的拍摄，让李婷和父母的关系一下子缓和了很多。 这天，终于拍完了最后一场，阿欢在休息的时候和李婷说：「这段时间拍摄感觉怎么样？辛不辛苦？」 李婷摇了摇头，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样都是不辛苦的，而且我心里一直想着，我把这个东西和你们一起拍出来，就能有更多的人看到黄梅戏，喜欢黄梅戏了。」 阿欢点着头，笑着说：「就是这样，我们之前和张老伯一起拍皮影戏纪录片的时候，也是这么想。还有你爸妈，似乎也开始喜欢黄梅戏了。」 李婷转过头去，发现自己的父母正拉着寒熠问长问短，好像在说黄梅戏相关的东西，手中还拿着戏服比划着名。 李婷转回头，对阿欢说：「多亏了有他们经常来看我，拍摄这部纪录片，我才会更加努力，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我的选择并没有错，并不是只有好好学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才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出路。」 阿欢贊同道：「确实，每个人都有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权利，不过你现在确实是学生。还是应该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等到这部纪录片上映的时候，你应该也高考结束了，到时候可以考虑去报一个戏剧学校。用你的好成绩去报一个最好最好的学校。」 其实李婷的父母和李婷两方观点都有问题。 这些年来，李婷的父母一直坚持，只有好好读书，以后找一个好工作，有安稳的生活才算是幸福；而李婷却觉得，自己喜欢戏剧，就应该放手去做戏剧，而不应该被其他的东西绊住。 真正好的观点，是要结合他们两方的观点，在学生时代可以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但是只有好好学习，努力考出一个好成绩来，以后才有更多选择做自己喜欢事情的权利。 李婷的父母从远处走了过来，李婷转过身去，但见自己父母眼中都蓄满着泪水。 李婷的母亲推了李婷的父亲一把，小声说：「不是有话要对女儿说吗？快说啊。」 李婷的父亲走上前来，神情似乎有些不自在，这些年来他并不是一个十分温和的父亲，如今却要说一些煽情的话来，实在不容易。 但顿了顿，他还是看向李婷，说：「婷婷，以前是父亲不理解你，总是要扼杀你的爱好，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放手去做吧，我和你妈妈会全力支持你的。」 终于听到父亲的口中说出了这句话，李婷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鼻子也忍不住酸了。 她本来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父母面前经歷了这些事情，却总是鼻酸。 李婷侧过头去，说：「切，你现在才知道我的选择没错啊，早两年干嘛去了？」 李婷的父亲嘆了口气，道：「之前确实是我们没有跟你好好交流过，不够了解你心中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会多多和你交流，听取你自己的意见。」 第278页 李婷抿了抿嘴，才有些傲娇的说：「我之前的做法也有问题，总是想着和你们对着干。现在离高考没多久了，我会好好复习，到时候考个好大学的。」 李婷的父亲和母亲十分的惊喜，道：「婷婷，你......」 但是李婷打断他们，说：「我是想考个好的戏曲大学。在这里先跟你们说清楚，别到时候看见我的分数了，又想着逼我去报什么国内最顶尖的学校，最好的专业。如果不是我喜欢的，我才不会去呢。」 李婷的父亲和母亲一起点头，道：「那是自然的，以后一定会遵从你的意愿。」 送走了李婷和她的父母以后，阿欢和寒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着。 阿欢感慨着，说：「还好李婷的爸妈最后理解了她，要不然咱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寒熠说：「人与人之间就是需要这样一个了解沟通的过程，他们之间的那座桥樑重新被修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阿欢点着头，说：「接下来咱们只需要好好的剪辑一下这部纪录片，然后找个平台播出去就可以了。」 由于有了之前皮影戏纪录片的经验和号召力，阿欢现在再想要播出什么类似的纪录片，其实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只不过还是要提前打造一下人们对于黄梅戏的关注度。 而李婷本身就是极好的例子，所以在阿欢和寒熠的策划之下，李婷之前在学校艺术节演出的黄梅戏视频流传到了网上，并且被推到了热搜上。 许多人都纷纷的赞扬。，这小姑娘真的很厉害，竟然可以表演出如此精彩的一段黄梅戏。 但这并不是最为有热度的部分，没过多久，又有一篇推文出来，说李婷当时表演完了这部黄梅戏之后，受到了学校里面许多同学的排挤，很多女生都说她是为了博取眼球才演黄梅戏，而那些男生更是经常缠着她，找他要联繫方式云云。 这些消息一出来，可是惹怒了众网友，毕竟在如今，这种明目张胆的校园霸凌是人们最不能接受消息之一。 很多人开始对那些不友好的同学进行声讨。 「怎么现在的小孩想法都这么可怕呀？人家只不过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凭什么他们要说是为了博取眼球，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对啊，这观点也太霸道了，我看视频当中这个唱黄梅戏的女孩儿，明明就是因为真的很喜欢黄梅戏才演唱的，那些人不懂得欣赏艺术，还用自己昂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 「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美女，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艺术团呀？我们团里就有专门的黄梅戏项目，只不过这两年都招不到人了。」 「小美女也可以自己去开一个帐号，专门发一关于黄梅戏的内容啊，可以一边科普一边表演，多好呀。」 就在大家讨论最热烈的时候，阿欢又开始了直播，请来了李婷去自己的直播间聊天，并且表明下一部纪录片就是关于黄梅戏主演，正是李婷。 这下子，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两件热度极高的事情撞在一起，网络上好像是起了一场海啸风暴似的，对于这个黄梅戏纪录片的期待度达到了最高的时候。 「之前那个皮影戏纪录片我就没看，现在又出了一个黄梅戏纪录片，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呢？」 「终于有人关注这些领域了！好期待啊！」 「嗯，不过还是先看了这个黄梅戏纪录片再说吧，说不定没之前拍的好呢。」 「不可能。这可是阿欢和他的朋友费了多少心血才做出来的作品，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期待期待，什么时候上映啊？我要再带着我的爸爸妈妈去看。」 「太幸福了，这真的是有生之年系列啊，接下来一定要再多出一些好的作品。」 网友们留言表示支持，而寒熠也将这部黄梅戏纪录片推到了台面之前，在首映当天票房爆满，几乎要超过同时间推出的一部被人看好的爱情文艺片了。 阿欢带着李婷，坐在了电影院中间，两个人一起欣赏纪录片中的内容。 纪录片呈现了一个小姑娘从迷茫到坚定自己的目标的全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她受到了许多阻碍，经歷了许多坎坷，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而是每次都想尽办法要去做更多的努力，更多的尝试。 这份坚韧，打动了在场的所有观众，并且这份坚韧最后收穫的果实更是让这些观众们惊嘆不已，纷纷鼓起掌来。 李婷在这样的气氛当中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李婷的父母坐在旁边更是觉得骄傲，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的懂得了女儿坚持的意义，就是为了让黄梅戏能够再次回到大众视野之中，受到所有人们的关注和喜爱。 阿欢侧头对李婷说：「小婷，其实有件事情我想对你坦白。」 李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什么事情？」 阿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并不是黄梅戏的爱好者，那天在公园唱了黄梅戏，也是我现学的，之所以那样做，就是为了吸引你，然后让你来加入我们的黄梅戏纪录片的拍摄。」 说着，怕李婷生气，阿欢又连忙解释说：「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而且在跟你一起拍摄黄梅戏纪录片的这段时间，我也是真的真的彻彻底底的喜欢上了黄梅戏，我以后会开始学习黄梅戏的！你，你千万不要生气！」 第279页 没想到听到这个之后，你李婷不仅没有生气，而是摇了摇头，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唱黄梅戏了啊。」 阿欢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李婷耸了耸肩膀，说：「就在公园那一次，你唱了一段黄梅戏，在以后拍摄的时候你一次都没有唱过，如果你真的喜欢，怎么会忍得住不跟我一起唱那些广为流传的黄梅戏呢？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也许你说你会黄梅戏，甚至你喜欢黄梅戏都是骗我的。」 可即使如此，李婷还是没有戳破阿欢，因为她心里其实很感激阿欢能够来找她，并且给了她这样的一次机会。 阿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没关系，。」李婷十分诚恳地说，「反倒是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和寒熠导演，就没有我和黄梅戏的今天。」 在这场演出结束之后，网上黄梅戏曲的内容开始风靡，而学校里面那些曾经因此嘲笑，纠缠过李婷的同学，也都纷纷变得抬不起头来。 李婷成了学校里至少可热的明星人物，可他们却成了被责怪的曾经的罪人。 但李婷心里想的是，她自己遭受过所谓的校园欺凌，不想让那些同学也经歷相似的经歷，所以便宽宏大量的原谅了他们，在李婷的带领之下，其他同学既然也不会再和他们计较。 李婷毕业那年，考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成绩，又由于有那部黄梅戏纪录片的加成，所以最终被一个非常知名的戏剧学校的录取。 在离开母校的时候，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站在舞台上，十分真诚地对每一个学生说：「我们都曾经有过自己的梦想，也都曾经因为梦想路上的坎坷而动摇过，但是今天我站在这里，想对大家说的是，不论你曾经经歷了什么。都不要放弃，坚守自己最初的梦想，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到达终点，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梦想成真。」 阿欢和寒熠合作的纪录片系列越做越大，自从皮影戏，黄梅戏两部纪录片爆火之后，他们几乎不需要再有任何的铺垫，就能够直接将拍摄好的纪录片播放出来，并且获得十分高的播放量和非常好的风评。 许许多多的民间传统记忆都被他们重新发掘了出来，并且呈现在了人们眼中，数年之间，竟然掀起了一波民间传统技艺復兴的热潮，而相对于眼下比较流行的那些娱乐圈里的电影，电视剧反而有了退步的趋势。 许多人开始真正明白娱乐两个字的含义，并不只是浮于表面那些肤浅的东西，而是可以从更深层次去理解并且去运用它，就像是人们最近所热爱的皮影戏，黄梅戏等民间传统文化，在逐渐理解这些东西的过程当中，也可以获得一种非常具有满足感的快乐，而这种快乐是要远远胜于那种肤浅的快乐。 阿欢一边翻看着这些年他们做的纪录片的内容，一边侧头和寒熠说：「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觉得那些经典的弘扬着正确价值观的，能够打动人心的电影和电视剧也是非常值得人们去喜爱，去关注的。还有那些可以流畅千古的歌曲，同样也应该受到人们的重视。如果因为这些民间传统文化，而让娱乐圈的那些东西倒退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寒熠点了点头，说：「那是自然的，弘扬民间传统文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打压娱乐圈现有的那些娱乐作品，只是想要人们更加深刻的理解娱乐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与精神。」 系统这时候也忍不住参与他们的对话，道：「见证了这么多纪录片的拍摄完成，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宿主，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 寒熠抬头问：「什么？」 系统说：「你在这个世界待了太久了，快穿局那边已经起了疑心，给我发了通牒，让我好好的调查你在这边的情况，如果我给不出调查报告，他们会派另外一个系统嵌入这个世界当中，调取你在这个世界的活动信息，所以如果你有所动作，需要加紧完成。」 一般来说，寒熠在一个世界里，完成任务的时间大概是在两三年，可是如今在这个世界为了拍摄那些纪录片，他们足足耗费了六年，而且在这六年当中，关于原主的信息也是由系统那边捏造的，久而久之，快穿局确实能够发现一些破绽。 寒熠点着头表示知道了，接下来的行动会加紧。 于是，他回到了当年宣布退出暂时退出的那四个马甲，在六年之后终于久违地在一次表示，他们将回归娱乐圈。 一夜之间，整个娱乐圈都轰动了，毕竟寒熠的四个马甲都是当年如日中天登顶过的身份，之前全部退出，众人还以为他们是共同触犯了什么不得了的领域才要被迫退出，而如今他们又同时宣布回归，怎么能不振奋人心？ 阿欢颇为无语的看着网络上的那些讨论，说：「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些人平时脑袋里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吗？动不动就是说你被放出来了，我实在是想不通，当年又没有抓你进去的消息，你现在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呢？」 寒熠摇头笑道：「不管他们怎么猜测，只要这四个马甲都復出，倒是能够让娱乐圈的那些电影和电视作品稍微振作一二，和刚刚兴起的民间传统文化相抗衡。」 于是，寒熠便联合了这四个马甲拍摄了一部电影，以他为导演，以他的演员身份和他的音乐剧演员身份作为双男主，然后又以歌手的身份为这部电影做作了主题曲，再邀请阿欢的重磅加盟，这部电影几乎是当年最受观众瞩目的电影，拍摄的时长虽然不久，可最后呈现出来的故事却十分的打动人心。 第280页 这部电影正是以寒熠自己的故事为原型进行了改编，说明了一个原本已经封顶的艺人是如何发现并且去挽救即将落寞的民间传统文化，带来了民间传统文化復兴的故事。 而这个电影，也相当于是娱乐圈和民间传统文化圈的一个和解，表明这两者是可以共存的，并不是非此即彼。 即使是喜欢看那些肥皂电视剧的观众，也可以沉下心来去欣赏皮影戏，黄梅戏等项目，而那些醉心于皮影戏，黄梅戏的资深爱好者，同样也能够接纳娱乐圈拍出来的那些题材新颖、剧情丰富的电影和电视剧。 表面的娱乐和深层的娱乐结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娱乐——寒熠和阿欢最后领悟到了这个道理。 最后，这部电影在艺术节上登顶几乎斩获当晚所有的奖项，主持人十分兴奋的观众们介绍道：「我主持了电影艺术节这么多届，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一部电影能够获得这么多的奖项，让我们掌声热烈欢迎今天晚上来到我们颁奖现场的两位代表——导演寒熠和演员阿欢！」 台下的观众响起热烈的掌声来。 由于之前的这个片子也与阿欢有关，所以观众们的掌声就更加热烈。 阿欢是被推到前台的人，只好代表寒熠发言，便在万众瞩目之下拿起了话筒，做好了之前就准备的演讲。 「大家现在看到的我应该是演员身份的我，我作为演员参演了这部电影，并且获得了最佳男配角的奖项，个人是非常兴奋的。但是，我更希望的是，大家除了能够看到作为演员的我以外，还能够看到我作为纪录片制作者的这一层身份。我最初之所以和我的伙伴一起去探寻那些民间传统文化，并不是因为我已经厌恶了电影圈子，而是因为我觉得我在电影圈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贡献，所以我想要去民间传统文化圈发扬我自己的价值。」 「如果说能够让这两个圈子融合在一起，让这两个圈子势均力敌的受到大家的关注和喜爱，那么我最大的夙愿也算是达成了，我想今天在这里我和我的伙伴已经向各位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电影圈子和民间传统文化圈子是可以共存的，它们两者之间都有着共同的独特含义，那就是虽然娱乐至上，但是背后的精神永存，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够不忘初心，坚守自我，在娱乐这两个字背后发出更大的价值。」 台下掌声雷动，所有人都不禁贊同阿欢说的话，而这些话也正是寒熠想要说的。 此时站在台上，无论是阿欢说出这些话来，还是寒熠说出这些话来，两者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在经歷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阿欢就能代表寒熠，寒熠也能够代表阿欢，他们两个人身为娱乐之神的预备役，最终找到了一致的真理。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好像就定格在了所有人为他们鼓掌欢唿的这一刻，能够活动自如的只有寒熠和阿欢两个人，还有存在于与寒熠绑定空间内的系统。 他们三个被逐渐的抽离这个世界升空到了一个虚空一片的环境之中，而在虚空之中，有一些闪着金光的自飞来飞去，好像是秋天的蝴蝶飞舞。 这是上界和他们之间的连接空间。 随着上界之神的运转，那些飞来飞去的字逐渐停留下来，开始组成能够让人理解的字句。 「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你们终于理解了娱乐两个字的含义，也终于明白了身为娱乐之神的使命，现在我想问你们，是否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值得？」 阿欢看向寒熠，寒熠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即使是不能够飞升上界，我依旧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非常值得的。淹没在歷史长河之中的文化瑰宝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能够尽我所能将其中的一两颗珍珠给捞出来，那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阿欢点着头，贊同说：「和寒熠一起共同宣扬民间传统文化的这段日子，几乎是我在这个世界当中度过的最有意义的一段日子。正是在这段日子当中，我认清了我自己，也认清了娱乐之神这四个字。身为娱乐之神，并不是只需要收穫观众们的喜爱即可，而是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这个，为这个世界的娱乐创造出更好的环境，引导大众们走向更好的娱乐导向。」 那些字又闪烁了一下，然后重新排列组合，问他们：「如果只能有一个人飞升，你们选谁？」 寒熠和阿欢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寒熠书：「上界的把戏还真是几千年都没有变过呀。如果非要做二选一的话。那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待在下界也未尝不可，毕竟在下界我们有娱乐之神预备役的身份，还有一个系统加成，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来去弘扬民间传统文化。」 阿欢也笑着说：「是啊，反正我之前都已经飞升过一次了，这一次不飞升的话，还能等下一次。只能飞升一个选谁之类的这种老古板的问题就别再问我们了。」 「况且......」寒熠提醒道，「这里除了我和阿欢两个娱乐之神预备役，还有一个系统。我承诺过他，要带他一起飞升。」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在这个虚空世界之中有一个具象化的形象，看起来像是一个娃娃脸，大眼睛，唇红齿白的少年。 「谢谢你啊，宿主。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你还记得我呢。」 寒熠侧头道：「这是我承诺过你的东西，当然不会忘记。」 第281页 阿欢转过头去面向那些文字，眼神十分坚定的说：「现在究竟是你们在逼我们做选择，还是我们让你们在做选择呢？我们三个人要么一起飞升，要么一起留在下界，总之是同心同德。」 那些文字又闪烁了一下。 「我想想（= `▽=)」 三人：「……」 虽说你是神可以为所欲为，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皮啊！ 但结果是好的。 「没想到这几年的经歷竟然能够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融洽，也算是颇有收穫了，罢了罢了，就让你们一起飞升吧。」 这段文字刚刚闪现完，那些就变成了一道一道的金光，金光从文字那里脱离，飞到了寒熠，阿欢还有具象化的系统这三个人的身边，围绕着他们飞来飞去，最后那些金光将三个人化茧似的包围了起来。 而后，三个人慢慢的飞升到了空中，最后随着金光一同往上去了。 若干年后，当年寒熠和阿欢待过的那个世界，已经过去了许多许多年，可是这些年间，娱乐圈的电影，电视剧作品，歌曲作品和民间传统文化圈的各种经典作品仍旧层出不穷，受到了人们的喜欢。 不过，最近不知道是谁挑了头，这两个圈子又开始争锋相对起来。 一派只支持电影、电视剧和歌曲作品，认为只有这些才是真正的具有娱乐精神的东西，而那些民间传统文化圈的东西则不过是一些老古董罢了。 民间传统文化派则认为他们这一脉才是正儿八经的娱乐始祖，电影，电视剧，歌曲，作品都是走了他们的道路才有了如今的发展，自然不能够相提并论。 两个圈子因为这些事情争的火热，寒熠和阿欢又被上界派了下来。 阿欢垂头丧气地说：「还没在上界过几天好日子，怎么就又要到下界来去维持娱乐秩序了啊？」 寒熠笑了笑，说：「这不就是娱乐之神应该肩负的使命吗？」 二人相视一笑，再次踏入了滚滚红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