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金枝》 第一章 她穿书了! “叛国的贱人，还留她性命做什么！” 马车上疾驰而过，桑桑拖在马车后面，伸出手想要求饶，此时她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双腿拖在地上磨出白骨，泛出深深冷意。 她不知如何解释她没有叛国。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是强加给她的。 乔雪儿神色冰冷，眼里闪过厉色，见桑桑还不松手，身后官兵追的急切，高高举起匕首，狠狠插入她的手背。 桑桑吃痛，却顽固不愿松手。 乔雪儿见状，索性将她十个手指直接斩断，失去把手桑桑再也支撑不了，滚入马蹄之下。 最后的一幕，是她看见乔雪儿得意的脸色，耳边萦绕着她淡淡说的话。 “我知道你没有叛国，谁让你挡了我的路，所以你该死，要怨就怨你命不好！” 桑桑忽然觉得身躯一轻，没有痛意。她似乎飘向空中，看见自己死于马蹄之下，践踏成肉泥。 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原来她只是一本书的恶毒女配，只要挡了男女主的路，那么她注定会死。 如果有来世……她眼角流出眼泪，她希望有一个人能出现，改变她的命运。 …… 陈桑有点懵。 她闭眼前一晚随便找了本书打开助眠，谁知再一睁眼，已经穿成书里的恶毒反派女配，还是死的特别惨的那种。 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回忆了一下原主怎么死的。 原主性格和她一样，比较佛系。后宅女子，最大的愿望是嫁个靠谱男人，相夫教子安稳度过一生。 可她嫁人后，夫家莫名被认定有通敌叛国的嫌疑，满门抄斩，而她流落军营，充作军妓，受尽折磨。 机缘巧合下，她才知道之所以变得这么惨，全是因为女主。 从那之后，原主开始走上黑化之路。 和男女主作对当然没什么好下场，原主惨败时，被两人踩在脚下。 她问女主，平生无冤仇，为什么要害她原本安稳的一家。 女主说了一句话：“因为你挡了我的路，要怨，就怨你们命不好。” 接着，将她斩于马下。 她一生的凄楚命运总算到头。 陈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对，她现在的身体名字，叫桑桑。 今天是她被认回卫家的日子。 坏消息，穿的是恶毒女二。 好消息，穿的是女二八岁时，还有改变的机会！ 想起书中她的惨淡结局，桑桑忍不住怒吼；女配难道没有出路吗！ 她不想死于马蹄之下，所以她必须改变命运！ —— 马车很快停稳，下来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娇娇小姐。 她生的倒是粉雕玉琢，圆圆一双杏眼，鼻尖小巧细腻，唇弯弯地向上扬，梳着两个双丫髻，鬓边戴了一朵刚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水的海棠芙蓉，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娇憨，有些怯怯地往牵着她手的嬷嬷身后躲了躲。 嬷嬷从扬州带她来上京已有一个月，期间两人感情自是深厚，见状揩了揩眼泪，也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怕是不能让自己进门，从腕上撸下来一个镯头塞进那婆子手里，赔笑道：“烦请您多照顾一二。” 那婆子这才“哼”了一声，眼睛也不似刚才那般高了，她瞥了一眼桑桑：“这位便是三小姐了？” “罢了，跟我进来吧，夫人已经久等了。” 说着她也不等桑桑是否反应过来，转身就朝门里走去，嬷嬷含着眼泪推她：“去吧，小姐。” 桑桑抓紧了嬷嬷的衣服，想哭，嬷嬷又理了理她的鬓发，才道：“小姐进去了后要好生照顾自己，千万别被人欺负了。” “还不跟上来！”前面又传来那婆子毫不客气的声音。 “就来！”催的急，好在叮嘱的话路上已经说完了，嬷嬷怜爱地看了一眼桑桑，也知道这一眼或许就是最后一眼了，才推着她上前：“小姐，去吧。” 桑桑真不想去。 她一路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期盼用眼泪能打动嬷嬷，甚至说出了愿意当她孙女这样的浑话，只希望嬷嬷能带自己走。 嬷嬷不理解，只以为她是害怕回卫府，还屡次劝慰她，说卫家个个生的菩萨心肠，老太太行善布施十几年，卫大人更是心系百姓，桑桑进了卫家，不会吃苦的。 桑桑表示，会的。 半个月前她刚穿过来，熟知自己回到卫家之后的悲惨结局，费尽心思想逃走，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无论她逃跑几次，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回来。 关键这本书那天晚上看的时候她太困，除了前面的主要情节还勉强记得一二，后面的情节大多数忘的忘，稀里糊涂早就没个大概。但此时此刻，桑桑什么都不清楚，唯独记得自己最后的结局。 【想那卫家表小姐，不知是昏了什么头，竟连夜与那情郎私奔，最后被发现时，惨死在寺庙中，连那尸身都被野狗啃食了，惨啊！】 就这么一句话，潦草写尽了她的一生。 桑桑不想最后死在寺庙，更不想死了还要被野狗啃尸体。 若她穿成主角，还能靠着金手指化险为夷，可现如今她身份低微，仅是个刚被找回来的，几年前卫勇南下剿匪时遗留在外的血脉，前途昏暗，结局惨淡，看的桑桑是眼前一黑。 可事到如今，想跑也跑不了了，人都已经进了卫家大门，除了安生待着，似乎也别无他法。 桑桑不想坐以待毙，她必须早日寻得出路。 卫勇虽然官位不高，但卫府修的却是气派不凡，处处可见风雅之气。那婆子领了她到前厅，卫家如今的夫人蒋氏正和旁边的人说话，闻声端着茶杯轻呷一口，才不疾不徐把目光落在桑桑身上。 她不说话，也没人敢开口，桑桑敏锐地觉察出这位蒋氏不太喜欢自己，转念一想谁家丈夫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孩子说是自己亲生的，换哪个女人都不能乐意，遂老老实实低着头任由她打量，半晌，才听见她道：“过来。” 桑桑小心翼翼上前，距离蒋氏四五步距离停下来，绞尽脑汁回忆原文有关这位蒋氏的描写，只记得她这么多年和卫勇感情并不深笃，但因生下一儿一女，又都是长嫡，无人能撼其位，对姨娘之间的争斗也不喜掺和，不闹得太过分，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照理来说，蒋氏是不为难人的性子。 “模样倒是生的好，”蒋氏看她一眼，叹息一声，言语间不免多了几分遗憾，“只是我运气不好，未见过你那亲娘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听说她是扬州瘦马，当初被买进府，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被带去了钦州，后面剿匪……” 原主说来也是命运坎坷，明明是卫家的小姐，却自小流落在外，只因为她那亲娘小赵氏当年被买进府后，仗着府里没有主母，肚子又大了，死活闹着要和卫勇一起去钦州。钦州哪是那么容易去的，况且卫勇更是得了官令去剿匪。 后来途中出了意外，小赵氏被人掳走，连带着刚刚出生的孩子也不见了，还是不久前钦州恶匪终于被剿灭，有人从里面找到了已经发疯失常的小赵氏。 旁边跟了个女孩，模样眉眼一看就是当年丢失的孩子，卫勇让人去钦州领人回来，小赵氏大概福薄，路上就得了急症去了。 不过到底是不是急症还有待商榷，毕竟卫家也算扬州大家，这等丢人的事发生，肯定不能容忍小赵氏进门。 而桑桑穿过来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到半路了，想跑也跑不了。 正因为她是八九岁才被发现的，关于她的身世众说纷纭，上上下下也有人猜测她或许不是卫家的姑娘，而是小赵氏后面剩下来的孽种。 不管怎么说，如今桑桑也到卫家了。 蒋氏察觉到自己失言，怕是勾起了面前女孩的伤心事，放下茶盏再一看桑桑面色如常，松了口气。 起身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外走：“卫家不比外头，规矩多，这些你都要好好学。不过不急，现下我先带你去见过老太太，老太太那边点头了，你才算正式进了卫家门。” 蒋氏虽然是卫家主母，但上头还压了个卫老太夫人，处处被掣肘着，婆媳俩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桑桑跟着蒋氏到了卫老夫人院里，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第二章 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蒋氏请人进去通报后，又带着桑桑在门外侯着，等传话的嬷嬷出来说卫老夫人有请后，才低着头跟在蒋氏后面进去了。 一进门，桑桑发现刚才的欢声笑语全都消失不见，气氛凝重的有些可怕，不时有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还传来窃窃私语的笑，蒋氏充耳不闻，上前请了个安，才对着卫老太夫人道：“老太太，这便是当年小赵氏遗留在外的孩子了。” “嗯，”一道威严而略有些淡漠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听得见卫老夫人拨动佛珠的声音，“既然回来了，从前的那些事就都忘了吧。当年也是小赵氏昏头，虽说错不及孩子，但这么多年，想来她也没有受到多好的教育，卫家的姑娘不比旁人，往后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要多上点心。” “是。”蒋氏恭恭敬敬地说。 “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话同你们母亲说。”卫老夫人一开口，刚才还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姑娘就全部起身，应了个“是”，乌泱泱地聚成一团往隔壁屋走去。 她们一个个说说笑笑，好奇或是鄙夷的目光落在桑桑身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拉她。 桑桑想着人都走了，她留在这就更不讨喜，屏息静气假装自己是空气，等最后一个人转身，连忙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谁知出了门，不到两三步，桑桑跟着的那位姑娘突然转身，避之不及地用手帕掩了掩鼻，嫌弃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桑桑想说自己不认识路，就听见一道娇娇俏俏的声音响起：“人家跟着你，自然是喜欢你，三妹妹，你们同为庶出，不更应该担待点，你就领着她走吧。” “你怎么不领着她走！”说话的是姨娘张氏的女儿卫凌芝，因为母亲得宠，性格更是宠的无法无天，此时恨恨瞪了一眼桑桑，“再跟着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卫凌芝最讨厌别人提她的庶出身份，在她看来，蒋氏虽然是主母，却不得卫勇喜爱，自己虽然是庶出，可谁让卫勇最喜欢她们母子。在卫家，谁更得宠，底下的人也会见风使舵地对谁好，只要张氏争气，早日生下儿子，到时候看卫凌音怎么嚣张。 “闹够了没有，”为首走在最前面的姑娘皱眉，她似乎是三人里年纪最大的，说话分量也重，刚才还争锋相对的两人立马就老实了，“祖母最不喜欢家宅内斗，若是让她知道了，小心再罚你们抄写女戒。” 一听这个，两个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打了个寒颤，都不说话了。卫老夫人教训她们的手段没什么，不过是抄一些书罢了，可挑的偏偏都是那些又臭又长的，又不让假手于人，等抄完了没十天半个月都缓不过来。 卫勇虽然只有两女一儿，再加上桑桑回来，就是三个女儿。当年卫勇去钦州剿匪，带着胞弟卫忠也去了，可剿匪凶险，卫勇逃过一劫，卫忠却丧命钦州，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就是卫凌仪。 消息传到卫家，卫老夫人大恸，卫凌仪的母亲伤心欲绝之下跟着也一并去了，卫老夫人可怜卫凌仪失父失母，便亲自把她抱到自己名下养着。卫凌音和卫凌芝争风吃醋，却不敢惹恼了这位大姐，谁让这么多年，人家是卫老夫人眼底下最受宠的那个呢。 卫凌仪看了一眼桑桑，虽是刚才开口替她解围，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领着剩下两人去了偏房。桑桑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也懒得追上去，找了个石凳子坐在外面，倒也怡然自得。 她还在回忆书中之后的走向，也为自己的命运而揣测难安。 屋内，卫老夫人闭着眼转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良久，才睁开浑浊的眼：“咱们卫家虽然找回来一个姑娘，但外人来看，平白无故再多了位小姐难免不会平添口舌。再排一轮姑娘们的序齿也麻烦，小赵氏当年虽然是怀着孩子离开的，但她是在钦州生产，又被人掳走，血脉难免不会出错。” 蒋氏心下一惊，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出来，但她老老实实低着头，没有打断卫老夫人的话。 其实她也有私心。 她是在小赵氏后面进的卫家，如今桑桑被找回来，若真按序齿排，卫凌音就不再是卫家嫡长小姐，嫡长和嫡，多了个字，意义却大不同，做母亲的总会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她静听卫老夫人的话。 “她的名字，就先不改，原先怎么叫，现下就怎么叫。对外就称是卫家找回来的表小姐，到时候她出嫁，卫家也不会亏待了她，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 卫老夫人都定下了，蒋氏也不再好反驳，更何况桑桑又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争取再多也只是对卫凌仪多一层威胁。卫老夫人招一招手：“你去吧，孩子们就先留在我这用饭，对了，丞哥儿下学了吗？” 卫丞就是蒋氏的儿子，也是卫老夫人唯一的孙子。 听她提到卫丞，蒋氏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估计快了，近日先生留的课业多，他路上再耽搁，回来的就晚了。” “你也留下用饭，带着小赵氏的孩子一起，和家里的姑娘哥儿们见过面。” “是。”蒋氏点头退下，出门不见桑桑，以为她和别的姑娘们一起去了偏房，就去招呼下人准备饭菜去了。而另一边桑桑坐不住，顺着旁边的小路闲逛，顺便看看有不有地方让自己爬墙逃走。 没想到这一逛，就逛出事了。 她迷路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周遭都是闲置的院落，连个丫鬟嬷嬷都没有，眼见着天越来越黑，桑桑还没有找到原来的路，反而越走越乱。 正焦急着，突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此时暮色四合，彤云向晚，夕阳拉长了来人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映照在地面上有种可怖的阴森感，桑桑怕黑，更怕鬼，又不知道来人是谁，慌乱之下，连忙躲在了假山后面，从缝隙中往外看去。 来人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公子，面如冠玉，俊逸非凡，金线勾勒的锦袍更衬得他身姿如松挺拔，他迈步进来，举手投足间是天生的贵气。 从他穿金戴玉的装扮上来看，不难猜出他身份的贵重。 桑桑正在心里猜测这贵公子究竟是谁，就见这好看的公子突然停住脚步，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雀儿，眼珠如琉璃般剔透，淡漠到什么情绪都没有。 下一秒，他漠然地将雀儿丢在地上，在桑桑猝不及防间，伸脚踏了上去。 第三章 装傻 那雀儿本就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被用力碾过，仓促地只发出一道沙哑的鸣叫，便彻底没了气息。 桑桑瞪大眼睛，伸出小手才捂住了惊呼，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小公子看着面善，心却这么黑，桑桑长到这么大，别说鸟了，鸡都没杀过，怎么能说不惊讶。她虽然捂住了嘴，但难免不会发出别的动静，那小公子抬眼，正好往她藏身的地方暼了过来。 那一眼极为冷淡，和看那只死去的雀儿没什么不同，桑桑背后冷汗涔涔，等她反应过来，那小公子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想来应该没注意到自己。 那小公子应该对卫府很熟悉，桑桑虽然害怕，但更怕自己走不出去，这地偏僻的，她毫不怀疑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来，打定主意后，她克服恐惧，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她尽力放轻脚步，不让前面的人注意到自己，看他刚才眼睛也不眨地踩死那只雀儿，要是发现刚才那一幕被人看见，指不定怎么对自己。 此时天彻底沉下来，除了零星的几点月光照亮了眼前的小路，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桑桑又不能发出动静，也不能让人发现，一来二去，脚步就慢了，等她再想追上去，那小公子已经消失不见。 好在旁边已经有了灯火，不远处有人叫喊她的名字，桑桑应了一声，有人就从另一边快步走来，一边看她一边埋怨：“表小姐怎么在这？快随我来，如今大家伙都在等着你开饭呢。” 表小姐？ 桑桑有点奇怪她嘴里的称呼，但没有细问，要想活命就得装傻，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认出来这嬷嬷是蒋氏身边的，安了安心，跟着她回了老夫人的院里。 桌上已经坐满了姑娘们，一个个雏鸟似地围在老夫人旁边，或多或少卖着巧哄她高兴。其中以卫凌音嘴最甜，哄的老夫人止不住地开怀大笑。而卫凌芝位置远了些，嘟着嘴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卫凌音。卫凌仪捧着茶盏细细品茗，她本就和两个妹妹不同，养在老夫人身边，自然不需要争宠。 卫老夫人在世一日，蒋氏就越不到她手后去，上上下下都得老夫人捏着，像姑娘家未来的嫁妆，挑选的夫婿，都得卫老夫人看过后才能定下来。 总而言之，要想过好日子，就得讨好老夫人的欢心。 “老夫人，表小姐找回来了。”李嬷嬷先对老夫人行了个万福，才退到蒋氏身后。 桑桑也依葫芦画瓢行了个礼，惹来旁边几位姑娘的窃笑，老夫人淡淡颔首：“既然找回来了，就坐下吧。” 桑桑细声细气应了声：“谢祖母。”然后抬头，发现只有卫凌音和卫凌仪身旁还有两个空位，她想了想，挑了卫凌仪旁边的空位坐下来。 卫凌音“哼”了声，以只有三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还好没坐我这。” 蒋氏不动声色拍了一下她的手。 桑桑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哀叹这都是什么日子，整日勾心斗角没完没了，好在卫凌仪没说话，叫她不至于太尴尬，虽然对方把她当空气，但总好过另外两个时不时的挖苦。 被接进府前她就知道了，她的父亲卫勇最近因为朝堂上的事忙的脚后跟都不沾地，十天半个月已经没回家了，现下也只有她们这些女眷，只不过人都到齐了，怎么还没开饭。 桑桑用余光打量，见每个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是压下了心中疑惑，安安静静地等老夫人发话。 好在没一会，外面就有人通报。 “老夫人，丞哥儿来了。” “好，快让他进来！”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满脸笑的起了褶子，卫凌音也跟着笑，说：“大哥来了，我一天都没见他，还没问他给没给我带糖葫芦回来，快叫他进来！” 桑桑听见卫凌芝小声“切”了一声，一股酸溜溜的劲：“有什么可得意的。” 桑桑更好奇，猜测这“丞哥儿”应该就是老夫人唯一的孙子。 没一会，就听掀帘的声音落下，有人走进来，冲老夫人作了个揖，毕恭毕敬道：“祖母。”声如流水击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高山流水下的皑皑白雪，清冽悦耳。 原本安静的席面立马嘈杂开，卫凌音兴奋地叫了声“大哥”，似乎想扑上去，但碍于老夫人在场，只能压下激动，得意地冲卫凌芝扬了扬下巴。 “丞哥儿来了，这是你表妹，今日刚到咱们家，以后也随你几个妹妹一起住，你们二人便认识一下，日后也和睦相处，不要起争端。” 桑桑听老夫人说完，才起身行了个万福，正想膈应一下卫凌音也叫他一句“大哥”，一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眸，整个人却愣在原地。 卫丞似乎没看出来她哪不对，温和一笑：“这位便是表妹了，还没问过表妹的名字？” 他这笑，和他踩死鸟雀时的神情大相径庭，看的桑桑心下一寒，大脑宕机，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桑桑终于想起来了这本书里的男二姓甚名谁。 那个阴郁、暴戾、病娇，吃人不吐骨头，手段残忍，堪称反社会人格典型例子，心中只有女主一人，爱她就要杀光她身边所有人，后期和男主处处为敌，最后被女主亲手杀死的男二，就是卫丞！ 桑桑差点腿一软就跪下了。 她抑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柔柔地挤出一个笑，开始考虑从哪面墙爬更容易翻出去，敛衽行礼：“表哥好。” 什么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算是明白了。 老夫人满意地笑了笑，抚掌吩咐：“布菜吧。” 桑桑忐忑坐下，鹌鹑似地低头降低自己存在感，席间表面看上去其乐融融，其实众人各怀心思，暗潮涌动。桑桑注意到一个怪事，卫丞很得老夫人喜欢，问了他好几次学业上的问题，反观蒋氏态度平平，似乎对卫丞漠不关心。 饭毕，蒋氏借口院内还有事先走一步，临了老夫人叫住她，似是不经意提起：“丞哥儿，你还没同你母亲请过安。” 蒋氏顿住，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不必，丞哥儿有心就好……” “明珠。”明珠是蒋氏的闺名，照理说姑娘们都在这，老夫人这样说就是公然不给蒋氏面子，姑娘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唯恐惹祸上身，就连蒋氏的亲女儿卫凌音都低下了头。 还是卫丞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他冲老夫人微微拱手：“今日我忘记给母亲请安，是丞哥儿不是，祖母若是发火，发在孙儿身上就是，不要迁怒母亲。”又对蒋氏行礼，叫了一声“母亲。” 蒋氏苍白地笑了笑，道：“你有心了。”这才携着下人离开，一时之间人人屏息静气，桑桑看着这古怪的氛围，倒是奇了。 母子不像母子，婆媳不像婆媳。 若说老夫人宠溺孙子，也不必下蒋氏的面子，再看蒋氏态度，倒更像是对卫丞避之不及。 第四章 就是她偷得 桑桑隐隐约约记得卫丞的身世不同寻常，不过更多的她也记不清了，只能压下心中疑惑，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好在蒋氏走后，气氛又活络起来，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不如小辈们有精神，没一会就打了几个哈欠。 卫凌音没注意到，拉着卫丞的袖子撒娇：“大哥，我今日托你从外面带回来的糖葫芦，你带回来了吗？” 袖子虽然被拉着，但卫丞却没有动作，他声音很和煦，仿佛真是心疼自家妹妹的好哥哥：“你特意嘱咐我的，当然不会忘。” 又示意门外侯着的小厮捧着个纸袋子进来，掀开一看，恰好三根糖葫芦，卫凌音“哼”了一声，带着点娇嗔：“你怎么带这么多回来，母亲说糖吃多了牙疼，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又要说我了。” 俨然把这三根糖葫芦都归成自己的了。 “给你只带了一根，”卫丞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温和地笑了笑，“其他两根是给凌仪和凌芝的。” 听到还要分给其他两人，卫凌音脸立马垮下来，可当着老夫人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显得是自己小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糖葫芦分了两人。卫凌芝拿了糖葫芦，得意地冲她晃了晃，做了个口型：我也有。 卫凌音看着她那张狂的样，恨不得冲上去撕花她的脸，把糖葫芦丢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小厮捧着仅剩一根糖葫芦的纸袋，恰好走到桑桑面前，桑桑也知道这种四缺一的情况发生很是尴尬，再说她对那糖葫芦也没多大兴趣，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没注意到这些。 卫凌仪一看仅剩下的糖葫芦还要分给桑桑，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就夺过纸袋，压低了声音：“这是我的！” 桑桑看的哑然失笑，她又不是真的想要这糖葫芦，再说了，不就是一根糖葫芦，她没穿书之前想吃多少就买多少，虽然现在是买不到了，可那小厮正在左右为难，见状东西被抢走，就剩下一个表小姐还空着手，求助似地将目光看向了卫丞。 “真是不巧，我不知今天表妹会来，东西也少买了，不如我明天出门再买些给表妹赔罪。” 卫丞左一个表妹又一个表妹，一副大哥关怀妹妹的模样。 谁也没想到表小姐今日会回来，更想不到卫丞少买了一根糖葫芦。 “我今日也乏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老夫人发话，自然没人敢违背，几个姑娘站起身拂礼离席，各自的小厮上前，纷纷出了门。 只一人形单影只。 桑桑踱步出门，却犯了难，这蒋氏提前离席，许是忘了给她安排住所了。 这下，她该往哪儿走？ 耳畔传来轻笑，柔声相随，“表妹随我来。” 是紧随其后的卫丞，听着倒是温润如玉，若是没有之前那一幕的话，兴许还能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这表妹叫得亲近，桑桑却颤得慌。 还未应答，他已抬脚引路，显然已不容拒绝，拾阶而下，沿石板路行数十里，一路静默，耳畔只有虫鸣。 桑桑从后面打量着卫丞，他身形俊逸，背脊笔直，正气十足，浑然瞧不出一点儿偏执狠辣的端倪。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桑桑心中暗叹，末了又缓了步子，不自觉想离他远些，下一秒，卫丞却打破了静谧，“怎么？表妹这是在怕我？” 未作答，他已然回头，居高临下，微眯的瞳眸映照她的身影，周身散着冷意。 心底大骇，桑桑故作镇定，正欲解释，却不料，他再发问，“今日你都瞧见了吧？” 他嘴角衔着似有似无的笑。 这……这该怎么答？他这是在试探？看见他踩死雀儿之事？ 桑桑稳了稳神，也扯了抹笑，“表哥不必在意，其实我并不喜食糖葫芦。” 她微低着头。 卫丞注视几秒，眸光不定，随后指着石拱门后的偏房，只道：“早些休息。” 桑桑进了偏房，才终觉松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理了理思绪。 现下已经进了卫家，她定然得小心行事，这府中的人不能得罪，那卫丞更是不能招惹！ 往后再寻个机会出逃，这卫府本就对她身份存疑，若是突然失踪，想来也不会翻起什么波浪。 这般想着，她心稍安，头一沾枕便睡了过去。 风稍起，树梢荡漾，云卷云舒间，夜色落下窗间，一抹黑影浮现，锐利双眸注视床上之人，不过片刻，又随风扬长而去。 倏尔不过一闭一睁，天已明，桑桑刚从床上起身，外面已然传来声响。 “我看就是她偷的！” “她刚来，我的东西就不见了，怎会那般巧？” 发生什么事了？ 刚来到新环境的桑桑不敢怠慢，忙起身，凑到门边往外瞧，外面阵仗不小，蒋氏为首，身侧便是卫凌芝一干人等。 真是奇了怪了，桑桑蹙眉，按理来说，该是她这小辈去蒋氏那儿请安，现下怎么是蒋氏领着人来她这儿了？ 蒋氏是不喜为难之人，总归不会这么一大早的来找她的麻烦吧。 只见蒋氏颔首，旁的嬷嬷了然上前，重敲几下房门，“表小姐，有事相询，烦请开门。” 桑桑开门，学着昨日的模样朝长辈请了安，抬眸间，只见本就不喜她的卫凌芝双眸染红，略带肿胀，眼底凶意十足。 而其他人则是看戏的姿态。 最为瞩目的便是明显带笑的卫丞，他目光分明不在桑桑，却睨着笑，让人毛骨悚然。 “桑桑，你昨夜可曾去过凌芝的偏房？” 蒋氏平静的发问，这般瞧着并没有问罪意味儿。 “不曾。”桑桑不疾不徐的回答。 平日便被宠着的卫凌芝却再也压不下性子，几步上前，怒气冲霄，像是认定了桑桑，“不用辩解了！定是你偷了我的明珠，那可是丞哥哥送我的，你昨日未得糖葫芦，定是心生了歹念！” 这么大一顶帽子，一下子便被扣在的桑桑的头上。 一个外来人，刚来一日便发生了失窃，任谁不能多想？ 蒋氏虽不喜为难人，但却持着放家主母的威仪，她面上平静，却始终不是站在桑桑这边的，更别说那面上看似和善的卫丞…… 她有想过来到卫府的路会难走，却不曾想，竟这么快就出了危机。 她眸光微深。 挪动几步，沉声道：“桑桑能来卫府已是感激不尽，不敢有非分之举，若是起疑，愿搜身自证清白。” 现下给她定了个表小姐的身份，若是真的搜身，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来了卫府便要被搜身，岂不显得卫府之人心胸狭窄。 “好啊！”卫凌芝没想到其中厉害，忙要叫人上前。 蒋氏面色却不大好看，沉着眉，“闺阁姑娘，哪能随意搜身？” “我倒有个法子。”卫丞从一旁走上前来，他脸上的笑更灿了些，这般瞧着，阳光明媚。 他一出声，蒋氏面色蓦地僵了一瞬，却也没开口阻拦，任由卫丞继续开口。 “我常年养了一只雀儿，最喜这类明珠，不如让雀儿来寻，如何？” 这……不是扯淡吗？ 桑桑仔细的观察卫丞的表情，她很难相信，他竟然还会养雀儿，桑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了一段记忆。 正愣神之际，卫丞却上前俯下身来，柔声道：“表妹别怕，若是偷了便是偷了，没偷便是没偷。” “表哥定会为你做主。” “做主”两字咬得极重，听得人头皮发麻，桑桑暗冒冷汗，她最是清楚，面前这家伙儿面上和善，背地里却…… 她浅笑安然，故作镇定，“那表哥可一定得替我做主了。” 桑桑虽不算惊艳之类，却有菀菀之颜，微眯双眸，浅笑颜兮，淡然自若之态倒令人不由侧目。 卫丞微怔，片刻掏出一只雀儿，手一扬，雀儿扑腾翅膀展翅，一瞬伏地，又往屋内飞舞片刻，便离开了，竟没有多余的停留，片刻后，不知从哪儿衔来了明珠，方才落在卫丞肩上。 这下是把桑桑的罪名一下洗清了。 他眸光微闪，回头瞧了桑桑一眼，分明带着狐疑。 桑桑心里也多了几分不解，这卫丞瞧着分明就是想落定她的罪名，可这雀儿却有如此神奇之处，竟生生的将明珠衔了回来。 蒋氏面色稍稍和善了些，上前轻揽桑桑的手，柔声宽慰，“此番委屈你了。” 桑桑只是摇了摇头。 卫凌芝在一旁嘀咕，“如果真的是你，可有你好看的。” 蒋氏眸光一撇，她忙闭了嘴，一桩闹剧结束，桑桑回了房，刚坐下，却从底下摸出一颗明珠来。 她目光滞在明珠之上。 第五章 怎么还有? 她脑仁瞬间嗡嗡作响。 这里怎会还有一颗明珠？方才卫丞不是已经寻到那丢失的明珠了吗？ 桑桑沉思片刻，仍觉无所头绪。 不过眼下瞧着这珠子留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得赶紧处理掉才行。 想着她将手中的珠子攥得更紧了。 正此时，门外来了两个丫鬟，桑桑忙把珠子收了起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理她还是明白的。 见丫鬟进门，桑桑正了正神色，随口问了几句，这才知晓，原来是蒋氏分派来伺候的丫鬟，想来定是因方才只是觉得有所亏欠，才派两个丫鬟前来。 寻常来说，一个贴身丫鬟已是足够。 桑桑将明珠一事暂时抛到脑后去，端详起两个丫鬟，瞧着稍大些的名为红杉，丹凤眼，细长眉，眸中泛着沉稳，微低着头，身子却挺得直直的。 另一个名为绿枝，瞧着机灵些，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的，虽低着头，却时不时怀着好奇来打量她。 正瞧着，桑桑却忽然凑到跟前，一下子对上视线，绿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要跪下。 在这种地方，与主家对视上，那是不尊。 却不料，桑桑却拦下了她，笑容柔和，“放心吧，我这儿没那么多的规矩，在其他人面前小心些。” 绿枝愣了愣，就连一旁的红杉也有些恍然。 面前的小主子不过八九岁模样，当是最无闹之时，这府中的各个小姐，哪个将她们当人看过？这小主子竟这般说…… 想来是在外面待久了，不知晓府中规矩。 红杉和绿枝对视一瞬，应了应声，便着手为桑桑收拾，褪下旧衣，换上一袭敞领绿袍长衫，颜色素雅淡然，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如玉一般。 “请安的时辰已经过了，表小姐今日不用去了。” 桑桑登时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显，她很清楚，这两个丫鬟表面上说是来服侍的，恐怕却只是为了看着她。 虽然早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恐怕蒋氏心里依然对她起了防备之心。 她又想起珠子来，看来得尽快处理了才行，否则不知道以后还要出什么事情，留在身上只能是个祸害。 想着，她沉了沉眸，转过身来却是一脸笑意，“既然不用去请安，那你们带我在这府邸逛逛吧！” 绿枝连忙应声说好。 三人就这样走出门去，这府邸格局很大，除了几处小姐住的院子外，还有花园水榭，亭台楼阁，处处显露出不凡来。 桑桑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眸子漆黑明亮，看见什么都显露出新奇之色，实际上却是在四处打量着处理明珠的好地方。 既要杳无人烟，又要隐秘，以便她能够躲过两个小丫鬟，安心处理明珠。 正瞧着，忽地瞥见一间奇异的院子，被一道红墙阻拦起来，与府中其他院子不大相同，院门杂草丛生，破败不堪，像是已经废弃地荒野，显得冷清寂寥。 桑桑心下起了疑问，指着院子问道：“这院子是怎么回事？” 只一瞬，红杉和绿枝两人身子一滞，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怪异，随后笑了笑，“就是没人住，荒废了。” 桑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就听见红杉继续道：“府中最有意思的还要属邯郸水榭，奴婢领小姐去看看吧。” “好。”桑桑嘴角勾起笑容，心里已经有了藏珠地点。 须臾之后，红杉已经领着人来到了水榭，正回头欲向桑桑介绍，可抬头一瞧，哪里还有那人身影？只有绿枝睁着眼睛望着她。 桑桑人呢？ 她心里瞬间慌了。 “小姐人呢？” 绿枝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她们的小主子已经不见了。 两人瞬间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起来。 彼时，桑桑刚从那破旧的院子里走了进去，临进门还不忘往周围扫视一圈。 进了院子，只见一副破败之相，草木杂乱生长，处处显示着落漠，桑桑不甚在意，只瞧见一棵郁郁苍苍的常青树，忙跑到低下，掏出珠子来，找了根尖锐的木锥，刨了个洞，将珠子藏了进去。 她藏得入迷，浑然不觉，这院子之中，除她之外，还有一人。 “小丫头，胆子不小啊！” 刚把明珠藏好的桑桑身子一怔，大脑忽地发懵，旋即警铃大作，呼吸都慢了几分。 这声音……卫丞！ 完了完了！ 她神色一瞬闪过一抹惊慌失措，随后寻声抬起头来，卫丞正躺在树上，一袭紫金白玉袍，墨发如瀑被竖起，他是笑着的，可那笑容却发冷，传来阵阵阴凉。 “表哥，你、你怎么在这儿？”桑桑讪笑一声，默默的甩开手中的木锥子。 卫丞并未作答，只是轻轻一跃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他身形俊逸，若是光看外在，真真像是天神下凡一般，可桑桑偏生不是仅仅看他外在之人。 她最是清楚，他内里的毒恶恐怖。 桑桑心里还在掂量着该怎么说谎，可卫丞一开口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看见你藏珠子了，那明珠莫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桑桑一脸认真，连连否认。 瞧着她的模样，卫丞竟放声大笑了起来，桑桑一时慌了神，担心两个丫鬟找来，到时候她是有一百张口也难以辩解了。 于是乎，她一下子踮起脚来，用手指抵住他的嘴。 卫丞闭上了嘴，她的手柔软白嫩，触及嘴唇的一瞬间便传来一阵酥麻之感，心底生出异样的感觉。 桑桑并未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的解释起来，“我也不知道那个珠子从哪儿来的，只是担心别人会误会，所以想把它藏起来。” 她说得真切，漆黑发亮的眸子注视着他。 卫丞捂嘴轻笑一声，似乎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桑桑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家伙儿也没那么坏。 只是下一秒，他暗沉低哑的声音陡然响起，击碎了她的想法，“你觉得我会信吗？” 桑桑如临大敌，额冒冷汗，连忙道：“可是卫凌芝的珠子已经找到了，不是吗？” 卫丞抚了抚下巴，突然凑到了她的耳边，那声音阴测测的，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索命的。 “可是如果我将你藏珠子一事说出去，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如何？” 第六章 不要说出去 桑桑身子颤了颤，眼眸微闪。 眼前的人可怕至极，还这般不讲道理。 如果他说出去的话……桑桑摇了摇头，甚至不敢猜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不过依照卫凌芝那性子，肯定没什么好事就对了。 更何况蒋氏已经对她起了防备，更不会护她。 眼下只有卫丞知晓，只要他不说出去，一切都万事大吉。 正思考间，卫丞却凑了过来，睨着她的眉眼，梳洗一番后，这丫头的面容也明朗了些，这般瞧着，竟生的眉清目秀的，俨然有倾城之姿，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她一直拧着眉，额间满是冷汗，他忽然生出些趣味来。 “不如，你求求我，说不一定我就同意不将此事泄露出去了。” 他摸着下巴，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桑桑正愁怎么才能让他不将这事说出去，没曾想卫丞竟直接开口了。 她忙跪了下来，“求求表兄莫要说出去。” 她身形本就玲珑，这般跪在他跟前，更显渺小，仿佛那雀儿一般，在他的脚下，只能任人拿捏。 卫丞忽然觉得心底热热的，涌出几分喜悦来。 有意思，他许久没这么觉得了。 卫丞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蹲了下来，望着她片刻，忽地笑开，“好啊，那你可得好好听表兄的话。” 他一副恶趣味的模样，桑桑心里一怔，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不妙之感。 只可惜，现下只能接受了。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的丫鬟好像在找你，快出去吧。。”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桑桑只觉头皮发麻。 随后，她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正巧看见红杉两人在不远处，正小声的呼唤着她，桑桑整理了一番，才走到两人跟前。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红杉略带焦急的问。 桑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恬淡一笑，“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趟茅厕。” 两个丫鬟没有起疑，准备继续领着她去看邯郸水榭。 可桑桑却摆了摆手，表示有些累了，想回屋待着，红杉见她脸色不大好看，也就作罢了。 桑桑在房中休憩了一日，才从白日的事中缓过神来，时光如水，悄然间便溜走了，天边染上暮色，临到饭点，她又开始烦躁起来，这意味着，她又要跟卫丞见面了。 正愁眉苦脸着，却听见已经有小厮来请了，她登时心生痛苦，却无可奈何的领着两个丫鬟去了前院正房。 这回，她来得早了些，刚进门就只瞧见老太太和卫丞坐在桌前，她正犹豫该坐那儿，却见卫丞转过头来淡淡的笑，“表妹，坐这儿吧！”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桑桑心都要跳出来了。 想拒绝，却看见他那双讳莫如深的眸子，只得乖巧的坐到了他身旁，老太太见两人亲近，不由一喜，“原还担心你们两不亲近呢！看来真是老身多虑了！” 说话间，卫凌仪率先进屋，瞧见卫丞与桑桑位置相近，愣了一秒，眸中闪过惊异，随后敛去异色，翩然落座。 桑桑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只得低下头去。 “你为什么坐哥哥旁边？” 来人是卫凌音，她脾气一向一点就炸，看着应该是自己的位置被桑桑占了了去，顿时怒气冲天，也顾不及还有老太太在，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问。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起来。 桑桑硬着头皮抬起头来，看见卫凌音的脸，她双目泛红，像只发怒的小兽，桑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 “够了！当我不在了是吧？坐那里不都是吃饭，身为卫家女子，这般计较，成何体统？” 老太太拍了拍桌子，脸色不大好看，卫凌音瞬间被唬住了，纵然心里有再多怒意，也不敢当众发作，只能道了歉坐下。 紧随其后的便是卫凌芝了，她见此情形，心里暗暗对桑桑生出不满来，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吃饭间时不时瞪桑桑一眼。 蒋氏借口不适便没来用餐，众人都齐了，才开始用餐，饭桌表面上看着和和睦睦，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这哪里是在吃饭啊！ 简直堪比鸿门宴！ 桑桑心里叫苦不迭，暗暗给卫丞记下一笔。 瞥了一眼卫丞，他面色淡然，看不出端倪来。 整个饭局，桑桑都只顾埋头吃饭，生怕自己一抬头，就被卫凌芝和卫凌音的目光杀死，她背后汗淋淋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然而，卫丞还没完，正吃着吃着，他突然悄声说道，“给我夹块肉。” 他的声音很小，却恰好能让她听见。 桑桑咬了咬筷子，她心里的小人在怒号，这不是公然给她找仇家吗？ 这个卫丞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可惜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中，桑桑只得夹起一块肉来，放到他的碗中，这一举止落在众人眼中，无疑是在挑衅。 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桑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卫丞似乎很满意，碗中的饭似乎更香了，吃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还跟桑桑搭话，看起来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桑桑全程敷衍了事，偶然瞥见，卫凌音手中的筷子都快被咬断了，她内心大骇，心更沉了。 饭后，桑桑如释重负，给老太太请安后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卫丞嘴角不由勾勒起一抹淡淡的笑。 而这一切落在卫凌音等人眼中，就变了个样，饭后离席，卫凌芝主动找到了卫凌音，开门见山问：“丞哥儿什么时候跟那小丫头这么亲近了？” 卫凌音平日里本就跟她不合，一听这话，心里更加不悦了，还包着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道：“亲近？丞哥儿跟我才是最亲近的，你休要胡说！” “可今日大家都看见了……” 卫凌芝还想说些什么，可卫凌音已经不想听了，她忙让丫鬟将卫凌芝撵了出去，在屋子里面开始捣鼓起来。 平日里卫丞向来对她最好，这小丫头身世还不知真假呢！ 一来便要顶替她的位置，还主动给丞哥儿夹肉！这分明就是在挑战她！ 定要想个法子治治她！ 卫凌音心里暗暗的想着。 第七章 怎么扯上关系了 桑桑回了房仍然觉得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嘀嘀咕咕道：“怎么就跟他扯上关系了呢，这下好了，以后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红杉两人不明所以，只道：“小姐说的可是丞哥儿？” 桑桑点了点头，却见绿枝忽地露出惊异之态，面上满是不解。 “他可是个极好的男子啊，温柔有礼，小姐跟他亲近了，以后都会是好日子。” 桑桑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心里却在暗想那家伙儿真是伪装得很好。 正此时，红杉忽地朝外探看，眉间染上一丝忧虑，桑桑察觉出她的异样，不由发问，“怎么了？” 红杉探出头去，回道：“瞧着天快黑了，按理说应当有小厮来添炭火才是，可却不见人影。” 桑桑这才往屋中炭火盆瞧去，火焰奄奄一息，屋中的暖意好像随着这炭火渐渐歇下来，寒意渐渐由脚底升了起来。 绿枝自告奋勇，说是去问问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两人只得等待绿枝回来，否则依照这天气恐怕今夜无眠。 今日还真是倒霉。 桑桑心里暗暗的想。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影，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桑桑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坐在床边，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姐，我回来了。” 绿枝匆匆忙忙从屋外走了进来，原以为她该是捧着炭火来的，可打眼一瞧，她手中空空如也，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没拿到炭火？”桑桑走近，往她身后也瞧了瞧。 绿枝神色闪躲，唇齿嗫嚅着，迟迟不开口，桑桑摸了摸下巴，揣测道：“看你这表情，莫不是有人下了令，不许咱拿？” 绿枝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桑桑微眯着眼睛，仔细思索一番，方才那饭局上本就剑拔弩张，气氛凝重，想来是被人记恨上了。 卫凌仪？ 桑桑想着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虽初来乍到，但她还是清楚的，卫凌仪不是回因卫丞记恨她之人。 这么说来，恐怕只有卫凌音和卫凌芝两人有可能了。 红杉出声问：“表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语气里带着恭敬，不知为何，虽然面前这位表小姐年龄不大，但红杉总觉得她骨子里染着沉稳，不容小觑。 红杉静静看着面前的桑桑，眼神透露着期待。 却见，桑桑一个转身，跳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打了个哈欠，“还能怎么办，这么晚了，只能睡觉了。” 说着，她眯着眼睛，像是真睡了。 红杉沉默了，眼底忽而闪过一丝失望。 桑桑自然将这一切捕捉在眼里，丫鬟向来依附主子，主子强便有好日子过，主子弱指不定会被欺负，也不怪这红杉对她失望，恐怕是担心以后跟着她日子不好过。 可桑桑却是想得清楚。 卫丞不过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远离她了，若是在这期间与她们起什么冲突，实在得不偿失，这点小事，只能先忍一忍了。 红杉两人离开了，夜渐渐深了，被子虽算厚实，可抵挡不住肆意的寒气，丝丝缕缕，悄无声息的渗入，侵蚀。 果不其然，次日桑桑便打起了喷嚏，染了风寒。 晨时吃过饭后，卫老夫人便预备给桑桑找个夫子，毕竟是入了卫家，体面人家，自然是得读书识字的。 话题刚起，便听卫丞应声，“不如我来教她吧！” 说话时，他的目光落在桑桑的身上，她看起来俨然没了前几日的活力，怏怏的。 这小丫头莫不是被他吓到了？ 卫丞蹙眉，听见卫老夫人向桑桑发问：“桑桑，你看丞哥儿教你如何？” 卫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提起丞哥儿时，笑容尤其粲然。 旁的卫凌音鼻尖冷哼一声，连忙道：“我看丞哥儿学富五车，来教她简直是小题大做。” “我看也是。”卫凌芝难得与卫凌音统一了战线。 卫老夫人没有说话，瞧不出情绪来。 最后还是卫凌仪开口打破僵局，“还是让表小姐自己选择吧！” 卫丞默不作声的看向桑桑。 桑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交给他，卫丞蓦地胸口有些发闷，他静静的望着她，“不如就从今日开始吧！饭后我便领桑桑去书房吧！” 这话一出，卫凌芝和卫凌音脸色瞬间变了，纷纷瞪了桑桑一眼，那眼神简直是要把她杀了一般。 “既然丞哥儿发话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卫老夫人一笑，眼角一抹皱纹。 卫凌音两人纵然还有不满，却也不可奈何。 一顿饭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桑桑跟着卫丞离开了。 桑桑一直乖巧的跟在卫丞的身后，她昨日着了一晚上的寒风，现下浑身都不大自在，有气无力的，本应当提防着卫丞些，可却实在打不起精神。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瞧见卫丞并未领她去府中的书房，她才稍稍警觉些，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卫丞回过头，嘴角衔着笑，“自然是去我的书房。” 桑桑忽地反应过来，是了，他一向深得卫老夫人宠爱，自然可以独拥一个书房。 说话间，已经到了房门口，迎面而来，一股浓浓的墨香与书卷气，书房之中装饰素雅，却处处显出不凡手笔，打眼一瞧，样样都是上等物件。 书房宽阔，除两个书案外，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书，墨香四宝更是数不胜数。 桑桑默默睁大了眼睛。 卫丞却不以为然，轻车熟路坐在左手边的书案前，随手拿起一旁的书卷，随后问她：“会磨墨吗？” “不会。”桑桑摇了摇头。 “过来，我教你。”卫丞手中的书卷撑着下巴，一脸笑容的看向她。 桑桑不由一个冷颤，缓缓挪动步子走了过去。 他将砚台挪了过来，滴了几滴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墨条缓缓研磨，砚台上的水渐渐变得深黑，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之中，瞧不出喜乐。 既然要学，自然是得好好学。 抱着这样的想法，桑桑看得很认真，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在做磨墨这一件事。 磨着磨着，她手都酸了。 第八章 教她 卫丞却很自在的写着字，他微垂眼眸，没有表情时，他眼眸清冷，眉宇间布着一丝温柔气息，仿若翩翩公子，陌上无双。 桑桑静望着他，心底满是叹息。 这么个妙人性子却那般阴险毒恶，实在是可惜。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卫丞微微抬头，一瞬对上她的视线，忽地，他似从她眼中瞧出些什么。 大抵她那样的端详让他有些不悦。 他猛地放下笔，哑着声，“来拿笔，抄一遍。” 面前是他方才临摹的字，写得倒是极好，一笔一划如刀似锋，笔力雄劲，染着凌厉之气。 看来是要开始教她写字了。 桑桑了然，拿起了笔，认认真真的写起字来，事实上，她曾学会点书法，虽然磨墨不太会，但这些字就算不用教，这些字她也是识得的。 很快，她便写完了摆在卫丞跟前。 瞧着自己写的字，虽比不上卫丞的大气凌厉，却也不失风雅，小篆规整，字迹清丽，也算的上好看。 她内心还算满意。 不过，卫丞却一直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地，他的视线从纸上移到了桑桑脸上，墨色的瞳孔透露出危险气息，“你会写字？” 桑桑瞬间心头大怔，她怎么忘了，原主遗落在外，怎么可能会写字？ 她干笑两声，赶紧道：“之前好奇别人写字，去找人教过我一些。” 这样随便一说，料想他也不会真的去查，就算查，也查不出来。 卫丞眉头一凝，还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只不过语气却动容了些，喃喃道：“这样啊……” “既然这样，那就再多写点吧！”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有些不怀好意，一下子就把她带坑里去了。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她抄书抄到了天黑，本就酸痛的手更是伤上加伤，料峭寒风时不时吹来，冻得她的手僵硬无比，一旁卫丞不以为意，拿着一本书一直就这么守着，瞧着。 她不敢乱动，只得一直写。 写着写着，身子忽地变得热了起来，特别是额头，热得仿佛有个炉火，手心竟然也冒了汗。 下一秒，只觉眼前一黑，桑桑瞬间晕厥了过去。 临闭眼前，她似乎瞧见，卫丞冷冽的神情闪过惶恐，夹杂着不安。 难道自己这是要回去了？ 桑桑最后的念头便是这样。 只不过，在醒来之时，却听见了卫丞的声音，虽说他腹黑十足，但声音却温柔如水。 “她人如何？” “到没有什么大碍，表小姐是得了风寒了，平日里得注意保暖才是。”大夫说完，收拾一番便离开了。 卫丞听闻此言，不由蹙眉，保暖？ 按理来说，府中每处都会有炭火送去，她来府中之前都还活蹦乱跳的，怎么来了才一日光景便病了？ 她睨着眼睛，缓缓靠近桑桑，瞧她眉心一颤。 冷声道：“起来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儿？” 桑桑见没办法继续躺尸，只得坐了起来，她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一声，随后将昨天的事说了出来。 听着桑桑讲着这些事儿，卫丞不免微微皱眉。 府里向来都不会苛刻这些地方，怎么现在这桑桑却领不到这些东西了？ 也难怪她会感染了风寒，惹的这一身的毛病。 卫丞只是想了片刻，便是收回了思绪。 “等下我去让府里的管家给你准备一套煤炭和棉被，这若是再次病倒了，只怕是要被有心人说了闲话就不好了。” 卫丞倒是大义凌然，淡淡的话语间，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桑桑揉了揉发酸的脑袋，这刚睡醒，着实是有些头疼，再听着卫丞的这番话，只能点了点头。 “多谢。” 这一日难熬下去，只怕是红杉都要跟着自己吃苦，着实是难为了红杉了。 现在有了炭火，也能暖和一阵子，倒是不用再被半夜给冻醒的好了。 看着桑桑有些疲惫的模样，卫丞也不好过多打扰。 “你且安生休息，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就好。” 落下这一句话后，便是转身离开。 桑桑目睹着卫丞离开的背影，却是有点摸不透这个人的心思。 不过按照回忆里的卫丞，还是少和他打交道的好，省的惹了一身骚。 “表小姐，这药快喝了吧。” 红杉有些心疼。 这冬日里倒是寒冷，昨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薄被根本就低挡不住半点的风寒，好在是被卫丞给发现，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看着红杉端来的药碗，桑桑没有拒绝，毕竟生病的感觉确实是不好。 不过这药也确实是苦，一口气将药喝完，桑桑干咳了一声，浑身上下有些无力。 “表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去领炭火去。” 屋内还是冷的很，屋外呼呼的大风，听着就冰冷了几分。 绿枝连忙跑了出去，这次有卫丞的帮助，也顺利拿到了炭火。 回去后便点燃了炭火，冰冷的房屋内，多了一丝的温暖。 桑桑披着外衣坐在床榻前，看着面前燃烧着的炭火，心里有些的恍惚。 这卫丞为人倒是腹黑，一肚子的坏水，也不知道这次帮了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等着她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来到了这个地方，就算是穷途末路了，她也要活下去。 “小姐，这下可算是暖和了，今夜里怕是要下大雨，小姐多穿点衣服，再喝两日药就好了。” 红杉拿了件袄批在了桑桑的身上，一阵暖意传来，桑桑不由会心一笑。 现在既然是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最起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人，真心对自己好，万不能再这般下去，只会害的她们跟自己受苦。 一夜过去，屋内照样暖烘烘的，屋外的寒风凛冽，这初入冬日，却显得格外的寒冽，桑桑只觉得后怕，若是被奸人得逞，只怕是自己都难以熬过这个冬日。 喝了药，桑桑只觉得自己身子恢复了不少，接下来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想要治自己于死地！ 第九章 关心 一清早，一大家子坐在桌前用着早膳，场景倒是和谐，但桑桑的到来，却瞬间打破了这安逸的氛围。 “桑桑，昨日听说你偶感风寒？难道你没领到炭火？” 卫老夫人看到桑桑到来，瞧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关心问道。 桑桑点了点头，而卫老夫人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不过卫凌音却神色慌张，不过很快就隐匿了过去。 但这一幕却被卫丞给看了过去，但只是一眼，便继续夹着手里的饭菜，丝毫没有要帮桑桑的意思。 “也不知道为何，有劳老夫人挂念了。今日我婢子已经领到了炭火，吃了药，倒是好了不少。”桑桑嘴角含着笑意，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还是表小姐体格好，在外面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呢。”卫凌芝淡淡开口，但话里话外都是嘲弄的韵味。 别人听不出，但桑桑可不是傻的，自然是听出了这话外的意思。 “那是自然。” 桑桑甜甜笑了笑，目光扫视到卫凌芝的身上，而这目光，却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只得别过脑袋不再看她。 而这一小闹剧也很快过去，落座后，许多生了病，胃口也小了不少，看着早点也没有胃口。 “桑桑啊，若是日后生病了，在屋子里就好，让人带过去，免得再跑来跑去，若是再惹了风寒，着实是难受的。” 卫老夫人也看出了桑桑脸色不好，再加上昨日的事情发生，她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 这桑桑才来府里面几日，就闹出这样的丑事来，让她有些的气愤。 环看了一圈，几个小辈也只敢埋头吃着早点，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谁搞的鬼。 “老夫人言重了，多活动活动，也有利于病情的稳定呢。” 桑桑笑了笑，将这个话题一嘴带过后，这场早膳也很快就结束了。 回到院内，许多觉得烦闷，桑桑便去了府里的花园内散步，还未走近，便是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个该死的桑桑凭什么得到老夫人的关心！当初就不应该让这个野丫头进我们府里，这炭火就算是让她长长记性，没有冻死她，算她命大！” 卫凌音那骄慢的声音传来，愤恨之余，还将手里的花瓶给打碎在地，宣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桑桑倒是没想到，本来还在想这到底是谁在自己的背后捣鬼却没有想到来了一趟花园，竟然将她的这番话给听得进去，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姐，跟那种人计较什么，这次若是不是丞哥儿恰好碰见了她晕倒的场景，只怕是他也活不过几日！” 卫凌音身边的丫鬟也是被养的无法无天，跟着附和了几句道。 听着自己丫鬟都这么说，卫凌音的心情才算是好了几分。 不过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罢了，这次就算她命大，但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卫凌音拍了拍手，冷哼一声，转而大步离开。 听到他们的谈话，桑桑只觉得有些的头疼，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竟然被这么多人针对。 但他不惹人，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现在就差骑到自己的脑袋上，这种事情桑桑绝对忍不了。 一个计谋顿时由心而生。 等到了晚上，照例去了前厅吃饭，众人陆陆续续来到，卫老夫人似是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容。 “桑桑，看你的气色好了不少，今日特意让厨房炖了鸡汤，你补补身子。” 卫老夫人含着笑容，模样倒是和蔼可亲。 桑桑点了点头，心头有些暖意。 不过目光落在卫凌音身上的时候，却变得诡异了几分。 “以前倒是真的没有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这第一碗也应该孝敬老夫人。” 桑桑嘴角含着笑。 “表小姐难得来一次，估摸着是不知道这鸡汤的滋味吧，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 卫凌音小声的嘀咕着却不曾想，这声音却不大不小，正好落入了桑桑的耳朵内。 桑桑倒是也不恼，将汤装好后便小心的端在了手中，准备给卫老夫人带过去。 卫凌音看准时机，直接偷偷伸出脚来，桑桑眼尖发现，不过当作没发现一样，照样前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桑桑顺势将手里的汤撒向了卫凌音，整个人朝着一侧摔倒过去。 在屋内有炭火的缘故，外袄都是给丫鬟拿着的，身着薄薄的外套，这滚烫的鸡汤洒落，烫的卫凌音尖叫出声。 “你！” 卫凌音连忙用帕子将身上的污渍擦去，恶狠狠的瞪向对方。 当着卫老夫人的面，卫凌音根本就不敢发作，只能将所有的不满都咽在肚子里，气愤不已。 “你给我等着。” 卫凌音撂下这句话，转身带着丫鬟离开。 桑桑淡然自若，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经是见怪不怪，既然她想玩，那就一次性玩到底，这才是开始罢了。 “快起来，看来你身子骨还没有好全，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卫老夫人也没有责怪。 红杉搀扶起桑桑，桑桑吃疼揉了揉胳膊，刚才这一下，实打实的摔得了。 等到卫凌音换好衣服才回来的时候，大家也已经吃饱喝足。 “前些日子炭火不足，听府里的下人说起，似是府里的小姐做的，不知道玩得罪了哪位小姐。” 桑桑突然放下了筷子，瞧这卫凌音进来，突然装起了可怜。 卫丞看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但却也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情必须严查。” 卫老夫人听此心生不满，倘若是下人购买不够，还能说得过去，一旦上升到了府里的几个小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上次说话的那个丫鬟，怎么和凌音妹妹的丫鬟一模一样？！” 桑桑故作惊讶，目瞪口呆的看向卫凌音的方向道。 “你胡说，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卫凌音下心咯噔一响，慌忙辩解道。 “我又没说是你，你慌什么？” 桑桑委屈的嘟着小嘴，左右打量着面前的那人，好似收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卫凌音气的半死，差一点就跳进了她的圈套内，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恨不得将桑桑给看穿了才好。 第十章 替她说话 桑桑作势捏着衣角抹了抹泪花，透过空隙瞧着，那卫凌音气得怒不可遏，就连卫丞也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若是凌音姐姐喜欢，大可给桑桑说一声，桑桑自然会将炭火全数送上，何必自降身价让丫鬟去拿呢？” 桑桑说着，目光真诚恳切的望向卫凌音，瞧着，那双小小杏眼闪着朦胧泪光，却真诚得让人无法反驳。 这话一出，瞬间显得卫凌音仗势欺人。 昂桑才进府就受到了如此对待，岂能不是仗势欺人？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那卫老夫人的脸色就瞬间黑了下来，目光沉沉落在了卫凌音的身上，一股威压四下散开，卫凌音本想反驳，见此情景也不免内心发颤。 她只得低下头来，“可能只是丫鬟拿错了，昂桑才刚进府，下面的人还不大熟悉。” 餐桌上的其他人都在看戏，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偏偏那卫丞笑了笑，深不见底的眸底渗出冷意，“既然是丫鬟的错，那便卫府家法处置，府中不能养无用之人。” 卫凌音瞳孔微缩，瞬间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这一次，丞哥儿竟然没有站在她那边！ 竟然……替刚进府的这个桑桑说话！ 她还被一种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就听见卫老夫人发话了，“这样的丫鬟，卫府确实留不得，二十大板后丢出府去吧！” 卫凌音瞬间怔住，眼底隐隐涌出泪花，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局面，可气氛实在凝重得厉害，她只得恶狠狠的瞪了桑桑一眼，随后狠狠低下头来，“是。” 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她更气的，是卫丞竟然如此护着桑桑，这让她内心迸发出比之前还要强烈千万倍的危机感。 却不料，桑桑却发话了，“其实倒也不必如此，就算是拿错给了凌音姐姐，桑桑也是开心的，那丫鬟不必撵出府去。” 她柔声说完，卫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绽出笑颜，卫老太太一向最不喜的就是几个姊妹之间争来争去，桑桑此话大度豁达，无疑正中她心头好。 “好好好！”卫老夫人笑了。 “桑桑妹妹说得不错。”气氛终于缓和了些，卫凌仪也接着搭茬。 卫凌芝见状，也忙道：“是啊！不必为了一个炭火伤了和气，家和万事兴！” 这一桌子的人，看起来倒是都笑眯眯的，唯有那卫凌音一整个低下头来，神色不大好看。 桑桑浅浅一笑，此番总算是将此事拉扯清楚了，她本意也没有想刻意为难，不过是为自己挣得该有的权益罢了。 罪本就不在那个丫鬟，若非主子让行之事，这卫府大门大户的，哪个丫鬟敢犯错？更何况，她也不愿将罪责全推在一个丫鬟身上。 见事情解决了，桑桑嘴角不由自主多了一丝笑意。 正愉悦着，却蓦地瞥见一道目光，微微侧目，卫丞正歪着脑袋，朝她微微一笑。 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子不自在由背脊蹭蹭往上窜，她慌忙移开目光，瞥向了其他地方。 这一餐吃得辛苦，不过也吃得值得。 桑桑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便有小厮送来了炭火，原本冰冷发寒的房间气温渐渐上升，暖意在慢慢充斥整个房间。 绿枝喜笑颜开，连忙问，“小姐这是怎么做到的？吃了一顿饭怎么就有炭火了？” 桑桑但笑不语。 此番虽然得了炭火，但定然已经被卫凌音记恨上了，她还要在府中待上多少时日还未可知，只怕以后得小心行事了。 红杉见桑桑神情严肃，似乎不想说话，一下子拍了拍绿枝的脑袋，道：“小姐自己有她的法子，只管享温柔便好了！” 绿枝讪讪笑了笑，点了点头。 彼时，卫凌音刚回到房间，脸色阴沉沉的，房中虽然摆着炭火，气氛却一片冰凉，她恶狠狠的抬起一个花瓶想要摔下，却似想起什么突然放下。 她若是贸然发脾气，被卫老夫人知晓了，恐怕又会被责罚。 只是重重的踢了一下桌子，嘴里破口大骂道：“这该死的桑桑！装腔作势，还从我手中将丞哥哥抢了过去！” “该死！真是该死！” 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眼底恨意十足，已然是记恨上桑桑了。 想着想着，她还是有些气不过，转身又狠狠的踢了旁的丫鬟一脚。 书房中。 卫丞手握书卷，瀑布般墨发垂下，他坐得笔直，身形俊逸，认真瞧着面前的书卷。 忽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边渐渐晕开一抹淡淡的笑，越来越浓。 “真是有意思的小丫头。” 他低声喃喃着，抬了抬手，房外守着的书童走进门来，听见他吩咐，“去侧院将表小姐请来，她该学习了。” 书童领了令下去，不一会儿便将桑桑领到了书房，瞧着倒是一脸淡然，见了他，她便福了福身，礼是到了，显得疏离许多。 卫丞头也不抬，低沉道：“磨墨吧！” 又是磨墨！ 桑桑内心大叫一声，面上却淡定异样，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磨起墨来。 两人一句话不说，一人磨墨一人写，硬生生待了一个早上。 良久，桑桑的手臂已然酸得不行，只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火气由最开始的星星点点渐渐燎原，变成满腔怒火。 “可以歇息了吗？”她耐着性子试探性的发问。 却见，卫丞淡淡一笑，竟是摇了摇头，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笑个屁！ 桑桑一下就怒了，一把将墨条放了下来，倒是硬气的说了一句，“卫丞，你够了！” 他终于是抬头了，墨色的瞳孔将她映照出来。 她脸颊白皙，杏眸微愠，似伸出爪牙的小猫，看着并不可怖，反倒增添几分娇媚，只不过她唇上没有血色，更添几分柔弱。 卫丞骤然靠近，冷冷凝着她的眼，“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一瞬间，她又缩了回去，笑了笑，拿起了墨条，“好说，好说。” 卫丞这才满意的弯了弯唇。 总觉得这府中莫名的变得有意思了，他静静望着面前乖巧的桑桑。 第十一章 受欺负 她低着头，碎发耷拉在脸颊两侧，眸子清澈明亮，这般瞧着竟然让他不自觉想起上一次的雀儿，灵动可爱。 心底生出异动，他竟想毁了这份美好。 就像上次踩死那只雀儿一般。 正此时，桑桑似乎察觉到了一股子冷意，一抬眸，对上他那双阴测测的眼神，危险气息朝她席卷而来，一瞬间，她脑海里生出一个字“逃！” 因为这样的眼神，她之前见过。 那时候他刚踩死了一只雀儿。 果然，他确实是阴晴不定，腹黑可怖的，你永远揣摩不到他下一步的心情和喜恶。 桑桑身子不自觉起身，想往外走，嘴上在找补，“表哥，我出去一下。” 再不走，在这简直就是找死。 彼时，卫丞将心底的异样压了下来，撑着下巴望着她，轻飘飘的问了句：“你去哪儿？” 他明显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那一瞬，他竟然不想毁掉方才的美好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桑桑更是一个激灵，声音都打颤了，“出……出恭。” 卫丞默不作声，但心底莫名生出不悦来，她的害怕让他不悦，他忽地发现，面前的女人也许不像那只雀儿，他可以从雀儿濒死的恐惧中获得快感，但桑桑的恐惧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不想让她走。 微眯眼眸，他瞬间起身，一下子勾住她的衣带，桑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他卷入怀中，她呼吸有些慌乱，眼底充斥着茫然无措。 她离他太近了，以至于让人难以适从。 然而，就在这时，门却猛地被推开了，外面白光一现，现出一个人影来，身形匀称，一张鹅蛋脸上，眸子微撑，似有千万惊诧，嘴唇微张，像是要叫出来。 几双瞳孔互相望着，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一瞬间，卫凌音才缓过神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两人跟前，一把扯过桑桑，将她拽到一旁，她看不得两人如此亲密！ 不仅如此，她还重重的瞪了桑桑一眼，这么一瞧，眼眶周围似乎都染了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桑桑，我不允许你靠丞哥儿这么近的！” 说着，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揽住了卫丞的手臂，站在中间将两人隔开，一双眸子怒目而视，仿佛桑桑是个罪人。 “我可不想……”桑桑正欲辩解，卫凌音却不听，一下子打断她的说话，“你快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她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显露出来。 桑桑瞧了一眼卫丞，他眼底带笑，仍旧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他，这一切分明是他造成的，可他却像是在看笑话。 一时间，她心里气闷。 一步做几步走，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院子，红杉两人正在收拾屋子，看桑桑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蹙眉发问，“这是怎么了？” 桑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别提了，我想想都来气！” 绿枝和红杉见状忙收了手中的活，给她按肩捏腿，桑桑喝了口凉茶，总算气消了些。 而此时，卫凌音刚给卫丞撒完娇，让他以后不要再教桑桑了。 可是让卫凌音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一向最是顺从她的丞哥儿竟然拒绝了，甚至还严词批评了她几句，一下子，她对桑桑的敌意瞬间升到了最高点。 卫丞在说教，她却想着怎么去整桑桑。 离开卫丞书房时，卫凌音一双眸子锐利如剑，气势汹汹的迈着步子，越走越快，随身的丫鬟见她没往自己的房间走，不由得发问，“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桑桑那儿，看来上一次的炭火还不够她受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丞哥哥的头上，此番我定然要让她吃点苦头！” 她冷哼一声，俨然是下定了决心。 一旁的丫鬟跟她多年，最是知晓她的性子，生怕她又弄出什么乱子，连忙劝道：“小姐，我们这般去，跟表小姐弄得如此不和，被老夫人知道了，定然是要怪罪的。” 到时候，卫凌音受罚也就罢了，她们这些丫鬟定然也不会好过。 可卫凌音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本小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此番我自是有分寸，上次炭火一事都没人发现，你怕些什么！” 那丫鬟捂着已经红肿起来的脸颊，不敢再劝，只得应声，“小姐说得是。” 于是乎，卫凌音就这么领着一堆丫鬟来到了桑桑的院子，敲了敲桑桑的门，还没等里面的开门，她直接指使两个丫鬟一撞，门瞬间开了，桑桑刚从床上站起身来，见此情景便觉不妙。 卫凌音方才撞到她与卫丞亲近十足，以她的大小姐脾气，定然是忍不了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来找她。 桑桑蹙了蹙眉，柔声问，“姐姐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红杉和绿枝也如临大敌的站在桑桑身旁，卫凌音带了不少人，似乎还带了别的东西，看起来实在不善。 卫凌音扯开一抹笑，旁的两个丫鬟瞬间去把门反锁住，守在了门外，以防有人来。 而剩下的丫鬟则蓄势待发的盯着桑桑，像是要有一场恶战。 “你刚来府中可能不太知道，丞哥儿在一众姊妹中最是宠我，我不希望有别的什么人再靠近他，尤其是……你！” “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要让你长长记性，以后离丞哥儿远点。” 她双手环抱着腰，眼眸微眯，一双杏目明亮有神，她一个动作，旁的丫鬟瞬间冲了上去，架住红杉绿枝两人，随后又冲到桑桑身后，将她束缚住。 “小姐！”红杉绿枝想要挣扎，可却始终不敌。 桑桑个子娇小，也没办法与之抗衡。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渗出胸腔，想离开卫府的愿望在此刻瞬间达到了顶峰，来到这种地方，没有力量，只有被欺负的份！ 她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今日卫凌音是打定主意要伤她了。 思绪万千间，卫凌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银针，阴笑着朝她缓缓走来，桑桑额间瞬间渗出许多汗，身体更加拼命的挣扎。 第十二章 出路 桑桑面露惊恐，落在卫凌音眼中却是格外的畅快。 而桑桑看着越来越近的卫凌音，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跟卫丞一样！都是疯子！ 只不过，现在看来，卫丞还没显露出来。 正想着，卫凌音已经来到了她跟前，手中的银针闪耀一道光芒，随着卫凌音的动作一下子掩进她的肌肤中，针扎的疼痛感在一瞬间席卷而来，桑桑身子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随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可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却很快便被一个丫鬟捂住了嘴，只能听见一阵阵呜咽声。 红杉两人拼命挣扎，可敌不过一旁的几个丫头，只能跪倒在地上，看见桑桑瞬间苍白的脸颊，两人于心不忍的移过头去。 她分明还只是个孩子，却要遭受到这样的对待。 在这一刻，桑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她有想过卫府不好待，只是这种被人控制，被人欺负却无力还手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要么变强，要么逃离。 她硬生生挨下了卫凌音近一刻的酷刑，人仿佛丢了半条命，直到卫凌音离开此地她也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卫凌音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以后再惹招丞哥儿，定然就不是今日这么简单了！” 她离开的瞬间，桑桑瞬间瘫软在地，此番卫凌音做得很巧妙，针扎在手臂处，不易让人察觉又可以让人疼痛难忍。 红杉见状，忙跑过来，揽住桑桑，刚碰到她的手臂，就听她倒吸一口凉气，唇色发白，额上更是布满冷汗，她瞬间不知所措起来，碰也不是，揽也不是，生怕再触到她的伤口。 绿枝见状，眼眸蕴怒，眼眶红了大半，忙起身向外走，嘴里一面嘟囔着，“凌音小姐怎的如此嚣张，我去为表小姐讨个公道！” 桑桑微微抬手，声音略显虚弱，“别去。没用的，我们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来过这儿，她只需要咬死没来，谁会信我的话？” 是啊，她连身份都还是存疑的，怎么会有人站她这边？ 去讨什么公道？ “去寻些药来就好。” 绿枝咬了咬唇，终是点了点头，去找了些药来给桑桑擦药。 身体忍受着疼痛，心里渐渐坚定了想法，既然她在卫府的结局不好，平日里也是受欺负的份儿，她也没必要留在这儿，离开的心更加坚定了。 可身无分文贸然离开只可怕后果更难看。 若是凭借府中的月银，除去日常的花销只怕是没有什么钱了，她得想法子赚点银子才行。 清澈眸子微眯，忽而坚毅有力起来。 上了药，桑桑才像是松了口气，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便睡下了，这一夜，桑桑睡得不大安生，稍稍一动，伤口处便激起伤痛。 然而，次日，她依旧像以往一样去给老太太问候早安，只是浑身上下的疼痛，让桑桑有些吃力。 “表小姐，实在不行就别去了，请一天假，说明缘由就是了。” 一旁的绿枝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 桑桑歇了口气，无奈扯了扯嘴角：“在这个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若是想要在这边生存下去，只能熬着。” 但是这般熬下去，也不是个头。 来到了院内，屋里头已经堆满的人，卫老夫人被几个晚辈逗的乐呵呵的，在瞧见了桑桑的时候，脸色微变，但掩饰的很好，不过这一变化，桑桑却是看在了眼里。 说到底，自己也终究是个外人罢了。 眼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卫府更是可以说是个牢笼，只要能够离开这里，获得自由，比什么都好。 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桑桑在绿枝的搀扶下，进了屋内。 “哟，这表小姐的架势可真的是大，这么多人都到了，就等你了呢。”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卫凌音。 把玩着纤细的手指，卫凌音趾高气昂的抬着脑袋，瞧着前方的那人，却觉得心底尤为的畅快。 而她那虚弱的模样，也正是出自自己之手。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桑桑，眼中带着丝丝的不满。 虽说沾亲带故，但是到底也是个外人，表的就是表的。 桑桑勾了勾嘴角，微微福了身：“老夫人，昨日摔了身子，还请老夫人见谅。” 卫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桑桑，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摆手道：“既然都到了，那便去前方用膳吧，日后可都得仔细一点。” 桑桑微微侧身，等着众人离开后，才跟在了后面。 绿枝有些不解：“表小姐，为何不将事情缘由说出，让老夫人替你做主呢？” 自打桑桑入了府邸后，可没有过上几天的好日子，这卫凌音到处是找桑桑的不痛快，她们这几个做下人的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桑桑摇了摇头，此刻终究是寄人篱下，又怎么能奢望其他呢？等到自己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再说离开的话吧。 回到院子内，桑桑已经疲惫不堪，不过经过了一夜的修复，比起之前也算是好了不少。 翻找着手头剩余的财产，看着寥寥一点的银子和首饰，只觉得头疼。 身为一个表小姐，能够拿到的月银也是少的可怜，瞧着身旁的两个丫鬟，只怕是跟着自己的这段时间从，吃了不少的苦头才是。 思及此，桑桑也决定改变现状，只有钱才是王道，不论是哪个年代，赚到大钱了才能够有说话的底气。 “我们出去逛逛吧。” 待在府内许是觉得烦闷，便是带着两个丫鬟朝着外面走去。 喧闹的街道上热闹非凡，此刻正值中午，来往的路人和马车将窄小的过道拥挤的水泄不通，街边商贩的吆喝更是吸引人眼球，走在街道上，桑桑却觉得十分的舒服。 跟华贵的卫府相比，还是这里有人间烟火的气息。 与此同时，街边一个衣衫布铺子突然吸引了桑桑的注意力，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桑桑便是做服装设计的，此刻看到这个铺子，倒是让她不免怀念起了过往。 第十三章 筹备 她打眼瞧去，街上的衣裳铺子大抵与书上显示的相同，只不过更细节之处还需走近方能瞧出其中的精妙之处。 她认真逛了一圈，心里有了些主意，择了一家铺子走了进去。 身处于闹事的街道上，但却瞧着这间铺子似是生意不好，鲜少有人进去，就算是进去，也只是瞧了款式，就出去了。 淡雅的香味扑鼻而来，不过店内的款式和布料却少的可怜，她持几块布料端详起来，金丝绒制熠熠生辉，可款式却不大好看，丝绸上佳，设计不行。 左右打量下，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两位是要买布料还是现衣？” 夫人看着朴素，面上挂着笑容，看着亲切。 不过一眼，桑桑便是发现了这个店铺最大的问题。 那便是款式和版型的问题。 款式少很难走出市场，版型不行穿着也不好看，别说别人了，就算是她看了这店内的款式，也只能出去瞧瞧别人的。 “老板娘，这件衣服若是这边稍微改动一下，肯定能够大卖。” 来到一件现衣面前，桑桑只是指了前方一件衣服的裙摆处，用手比划了一下道。 那老板娘皱了皱眉，顺着桑桑那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片刻，便像是茅塞顿开一般。 “我就说这个地方总觉得缺点什么，多亏了你。” “老板娘，你这间店铺外面瞧这生意零散，若是增添一些不同款式的布料，或许会好转很多。” 桑桑环顾四周，店铺虽然不大，但对于布料店内也是绰绰有余，很多地方都空着，难免会觉得有些稀疏。 老板娘暗暗点头，再看向桑桑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无奈。 “倒不是不想进些货，只是目前市面上都是这些布料，若是想要找到新颖的布料，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老板娘的表情有些落寞。 做生意这么长时间，怎么会没有发现过这些问题，但是奈何市场的局限，根本进不到更好的货源。 “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染布料做吗？” 桑桑歪着脑袋，咂巴了一下嘴巴道。 那老板娘忍不住自嘲一笑，轻叹了口气道：“这门手艺也不是人人都会的，若是我有这般的手艺，还用得着每日如此犯愁吗。” 听闻此话，桑桑瞬间眼前一亮，刚好专业对口！ “我会！” 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勇气，桑桑说出了这番话，红杉和绿枝有些惊讶：“表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东西了，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桑桑淡淡一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会跟着家里的人一起学，有时候看的多了也就会了，如果老板娘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 老板娘左右打量着面前的桑桑，看着模样和身后两个丫鬟，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大小姐能做这些事情？ 带着几分的疑惑，老板娘迟迟没有答应下来。 桑桑也能理解，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自己什么都会，任谁也都不能理解吧。 “老板娘不用担心，明日我带一块布料来，若是您觉得合适，再说。” 桑桑的这番话也算是彻底打消了老板娘的疑虑，京城内能见到的布料自己也都见识过，若是她真的能够拿出一块不一样的布料，尝试一下，也不是不行。 思及此，老板娘爽快点头应下。 从店铺内出来，绿枝却有些担忧：“表小姐，这染布可是一个技术活，没有点功底的话怕是弄不好，这都是小事，但若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卫府的话，怕是就不好了。” 一旁的红杉应付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让卫府的人知道了，或者没有弄出布料来丢了卫府的脸面，只怕是卫老夫人都不会放过桑桑的。 桑桑却不以为意：“在外没有人知晓我的身份，这件事情也切莫让老夫人知晓。” 两人点头应下，但心中难免会有些担忧。 桑桑的淡然自若落在两人的眼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有了这个想法，桑桑也是立马跑去买了燃料。 几番挑选依旧没有什么满意的燃料，不过就在要放弃的时候，角落里一个金色的彩色薄片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这个吧。” 顺着桑桑手指的方向，老板看到此物不免笑出声来：“这位小姐真是识货，这个闪粉可是好看，若是添加在了胭脂内可是好看！” 桑桑点了点头，有了这细闪，基本上是事倍功半了！ 回去后的桑桑也是立马着手准备着这件事情，一块白布，想要花样好看不失美感，虽说很难，但巧妙运用了其中的奥秘，也很快就能掌握。 按照过往的传统制作自然是没有什么新意，但若是有了细闪，那就不一样了。 桑桑将闪粉撒入燃料内，均匀搅拌，下午的阳光正好，天气不算寒冷，加上大量的运动和研磨，此刻的她看上去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卫丞从院外路过，恰好瞧见了忙碌中的桑桑，一时间竟挪不开眼来。 他环抱着手，静静地瞧着。 这小丫头又在鼓捣些什么？ 绿枝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一向不被人看好的表小姐，竟然会这么多的东西。 调制出来的颜色也是别具一格，不知是什么颜料，竟然能够在光线下熠熠生辉，阳光下好似是有星星一般闪烁，暗处也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来。 连夜赶制了一块布料来，当晾干挂在绳子上后，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没想到表小姐的手艺竟然如此精湛，这布料染出来这般好看。” 红杉忍不住赞叹道。 这块布料若是做成了衣服，指不定是多么抢手呢！ 桑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布料的染制的方法很难，如果不是上学的时候特意留意多加学习，根本就炼制不出这般美妙绝伦的布料。 “以后你们没见过的东西多了，跟着我绝对不会出错的。” 桑桑勾唇浅笑。 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看到，桑桑将晾干的布料取下，经过一晚上的晒晾，此刻呈现出来的光泽度依然十分好看。 第十四章 秘密 她望着自己的成果，油然而生出一股子自豪来，那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冲击着，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算是准备就绪了。” 她拍了拍手，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又细心打量了许久，终是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方才安稳了心神，一旁的红杉绿枝两人也由衷的面露笑意。 “没想到表小姐竟然还有此等手艺，想来可以比肩铺子兄弟的上成布料了。” 桑桑知晓两人是真心夸赞，反倒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阳光之下，她周身荡起一层柔和的光芒，这般瞧着，倒是与平日里的气质不同了些，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还有待改善，日后定然只会越来越好。”她嫣然一笑，墨色的瞳孔绽放出不同寻常的光彩来。 她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寻了机会出了府，才有幸能得此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同时还能够为自己以后铺路，既然自己书中的结局不好，那她就改变它！ 想着，她的心情越发晴朗起来。 然而，正在这时，一直藏在暗处的卫丞却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她的身侧，低沉的音色缓缓流动进耳蜗中，染着几分危险气息。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呢？” 一瞬间，桑桑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本轻松的氛围像是瞬间被打破了一般，她一个回头，对上了卫丞的眸子，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像是深海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恐惧。 可他的眉眼分明很好看。 “丞……丞哥儿，你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她结巴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 心底却在哀嚎，怎么又是他？ 怎么自己每次偷偷做事的时候都会被他发现？这家伙儿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发现她在做的事…… 一连串的疑惑冲击着桑桑的心，她不自觉身子暗暗挪动，挡住卫丞探究的视线，悄悄的将自己的成果藏了起来，睁大眼睛，一副无辜样。 卫丞将她这些小动作捕捉在眼中，稍稍抿唇，只觉得有趣至极，难道她以为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能够瞒过他的眼睛？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生出挑逗之意，就像上次碰到她在藏珠子时一般。 “你又有一个把柄握在我手上喽。” 他猛地靠近她，微微闭上眼眸，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又道，“你说，这次我要不要告发你呀？” 这赤裸裸的威胁！ 桑桑瞬间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是知晓他腹黑可怕，不过那只是书中的描写，直到现在，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可怕之处。 他情绪稳定，但却让人琢磨不透，上次珠子一事他分明放过她了，现下又重新提起，若是他真的去告发她，身为一个闺门女子竟做染布这等手艺，她必然得受罚，而且为人所不齿。 一旁的绿枝和红杉也不敢开口，她们虽然已在府中待了多年，但却对这位的性子丝毫不知，如今只能谨慎行事了。 见气氛有些僵硬，卫丞只觉得可笑，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倒是不错，似想到什么，“今日天气不错，我心情好，而且，妹妹初入府邸，我自然是要护着的，今日之事就当你我之间的秘密，如何？” 他说话时，声音倒是温柔，但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薄凉。 “那守护秘密的代价是什么？” 桑桑很清楚，面前这人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只是现下不想追究，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东西罢了。 守护秘密一向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她现下什么都没有，卫丞凭什么帮她守秘？亦或是，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微风习习，桑桑的碎发拂过脸颊，她眼眸清澈似水，裙底荡漾一圈波澜，她说话时不卑不亢的，卫丞竟有些呆滞，她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卫丞摸了摸下巴，眉头一挑，只道，“不管亏本与否，钱财分我五成，并且得给我做出满意的衣裳。” 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要求，桑桑不由得语塞，他还真是敢说。 绿枝不由得“啊”了一声，有些惊讶。 红杉也试探性叫唤了一句，“小姐，这不……” 劝说的话还没出来，就听见桑桑坚定的应下了他的要求，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有些惊异，不由得为桑桑担忧起来。 只有桑桑清楚，只有明码标价的东西才能真正的守住秘密。 他如果有所求，那她便满足他。 卫丞闻声，眉眼间漾开笑容，凝视了她片刻，像是要将她看个明白，却不自觉触及她的眸子，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竟让他心里生出一丝不自在的涟漪，卫丞忙移过视线，轻咳了一声。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今日就当我从未来过。” 桑桑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舍，反倒暗暗舒了口气，这尊大佛终于是要走了。 正打算放松一下，卫丞又突然折返，像是好心道：“对了，府中有规矩，平日里不能随意出府，特别是你这种待字闺中的女子，行事小心为上。” 他一本正经的，竟像是在真心提醒。 桑桑有些发懵，只是点了点头，见卫丞离开了院子，她才缓过神来，一旁的绿枝两人涌上前去，满目担忧，“表小姐，他说的珠子一事是什么回事儿呀？” “还有，你糊涂啊，这布匹还没卖出去，且不说能不能挣银两，若是亏本该如何是好？更何况，他若是一直挑剔，做不出让他满意的衣裳怎么办？” 不管怎么看都是桑桑亏。 连红杉也在旁点头，她也觉得桑桑这次有些太冲动了。 然而，桑桑却丝毫不慌，眉眼间藏着鸿鹄之志一般，她拿出布料，只道：“届时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且等着看吧！” 瞧着桑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绿枝两人也不再言语，莫名的，桑桑有一种能够让人信任的气质。 几人忙活一天，将布料通通安置好方才进入梦乡，这一觉睡得不大安稳，桑桑时不时就醒过来。 第十五章 道歉没用 大抵是卫府太过压抑了些，她总觉得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来，来这儿的日子里，她必须遵循府中的规矩行事，不可行差踏错。 一面是表面温柔，背后腹黑可怕的卫丞，一面又是卫凌音等人的嫉妒使坏，简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桑桑梦中不大安稳，可猛地一惊醒也只觉恍惚，望着古色古香的房间，窗外点点星光隐在一片漆黑之中，夜晚频繁传来虫鸣鸟叫，在寂寥显得异常突兀。 她起身，一股寒意就朝她袭来，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渐渐走到白日弄好的布料前，她拿起端详一瞬，只觉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必须早早积累资本，早日离开卫府。 以防夜长梦多。 思及此处，桑桑次日一早便去请了安，卫凌音今日倒是安分些，卫凌仪也自若如常的讨好着卫老夫人，一桌子看着都挺平静的。 不过桑桑却察觉了异常之处，那平时对她最不屑的卫凌芝今日竟悄悄几次三番的往她这边打量。 再者还有卫丞和蒋氏两人的奇怪现象。 每次卫丞在的场合总是能瞧见蒋氏怪异的神情，亦或是直接不在，像是刻意避着卫丞一般。 桑桑脑海里搜索一番，当初看书时并不仔细，如今大多数情节都不大能记起来了，唯一知晓的便是，这卫府一向是表面上看着安稳无事，内里却从来都是暗潮涌动的。 此番情形也正符合书中所写。 请了安后，桑桑急急忙忙便往自己院子赶，若是不想参与这府中的明争暗斗，唯一的法子只有将自己拉出局去，她预备今日便将布匹送去。 一来可以展现她之前并非在撒谎，她有实力做出好的布匹，二来也可以证明她的速度以及效率，届时交易时有些话语权。 只可惜桑桑走得急，并未发现，卫凌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随后来到了卫凌音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 绿枝两人手脚一向利落，桑桑刚吩咐好，她们便已然将布匹打包得整整齐齐的，这会儿，桑桑已经扮成丫鬟模样，在脸上涂上了重重的脂粉，瞧着俨然是另一个人了。 “我们出发！”桑桑背着布匹，领着绿枝两人便往外走，可脚还未踏出院子，便被阻了去路。 “你想去哪儿？”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不怒而威，一听便知道是卫老夫人。 闻声，桑桑前进的步子瞬间止住了，抬眸一瞧，面前何止卫老夫人一人？ 蒋氏站在卫老夫人的身后，一双平静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桑桑，虽未发话，却已然有了质问之意，而卫凌音则站在另一侧，手扶着老夫人，眼尾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本桑桑还在想卫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来到她的院子，这么一瞧瞬间明白了，不是卫凌音的话，还能有谁？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卫凌音得意洋洋的开口，“老夫人，我听手下丫鬟说近日里府中丢了些东西，瞧桑桑这架势，莫不是被她拿了去，准备换钱吧？” 她直言不讳的说着，眼神还上下扫视了桑桑一番，鄙夷之色显而易见。 老夫人也认真的看向桑桑，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已经认定卫凌音所说便是事实，摆出长者姿态了，嘴上虽说是抚慰的话语，却隐隐有怪罪之意。 “桑桑，老身我只晓得你之前在府外可能不知晓规矩，可如今进了府何必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此次就当你是初犯，领个家法便过去了，日后定然得改。” 桑桑听着，心底不由冷笑，又想向她身上扣屎盆子是吧！ 可她不认！ “老夫人言重了，桑桑虽然自小在外长大，但还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府中被窃之物我丝毫不知，身上的不过是一些自己做的布料。” 她说话时不卑不亢，眼神光明磊落，气势不输分毫。 众人望过去，眼底的怀疑还是没有消除。 甚至还有人发问，“就你，也会做布料？莫不是偷了府中的布，准备自己转卖吧！” 桑桑寻声看去，是卫凌芝。 她不再言语，只是将肩下的东西放了下来，一一展在众人跟前，那些布料被特制的染料染过，色泽纯粹自然，在阳光下荡漾着柔和的光辉，虽说并非丝绸那等上好材质，却已然有了丝绸那般轻柔的效果。 众人一瞬间便被这布匹惊艳得说不出话来，纷纷凑上前去，移不开眼的打量起来，甚至有人直接拿在身上比划起来。 桑桑见状，莞尔一笑，“府中的衣物大多是在西市的成衣铺子所制，那的布料有个特点，虽然布料质量不错，但却厚重异样，且不透气，不防水。” 众人听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府中确实大多是西市的成衣铺子所制，冬日还好，夏日常常让人觉得闷热难耐。 这些简直跟桑桑所说的分毫不差。 终于，她们安静了下来，竟都忘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静静聆听起来。 “我这布料却不同，柔软亲肤，透气轻薄，怎么可能是府中的布料？” 她说着，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带着几分锐利，让人避无可避。 “这……”卫老夫人脸色略显尴尬，眼角的皱纹微微一皱，瞬间看向卫凌音，指责道：“音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说桑桑偷府中东西呢？” 卫凌音脸色瞬间慌乱起来，松开了扶着老夫人的手便顺势跪了下来，低着头，连忙道：“是我没调查清楚，想来是丫鬟搞错了，我也是为卫府着想才……” 说完，她又转过去对着桑桑道：“此番给妹妹赔不是了。” 好个卫凌音，在老夫人面前倒是会装腔作势。 桑桑想起她之前来府中给她动用私刑的事，一时间，心中气愠，走上前去，“那么大的罪名扣在我身上，一句道歉就可以完事吗？” 她凝重的盯着卫凌音看，周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卫凌音瞬间抬起眼眸，一改方才姿态，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还想怎么样？” 第十六章 被坑 “再说，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卫凌芝见状忙在旁边搭腔，是她将此事泄露给卫凌音，若是卫凌音因为此事被桑桑刁难，恐怕她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卫凌音见状，连忙起身，环抱着手，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只道：“我看若真是你自己做的，恐怕拿去那些铺子，也没人要。” 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他们的反应，桑桑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眸光一闪，嘴角微勾，摸了摸手中的布料，不慌不忙的道：“既然不相信，不如跟我走一趟如何？” 她略带挑衅的望着卫凌音，像是一种无声的挑战。 果不其然，在两道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卫凌音不加思考的同意了下来，“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丢人的！” 桑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让绿枝两人重新包装了一番，领着一众人，拿着布匹来到了街道之上。 正值午后，街上的人并不多，显得她们这行人格外的出众。 红杉走在桑桑的身后，见众人没有注意到她们这儿，悄悄的问道：“表小姐，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妥？若是那老板娘不收我们的布料，岂不是当场闹笑话？” “不会不收的。” 桑桑坚定的说。 她用的都是后世改良之后的做法，在当下可以说是一布难求，她现下需要银两方才与那衣裳铺子老板合作，若是日后成了气候，定然能得到更大的市场。 能在偏僻处开店却迟迟没有倒闭，想来那个老板定是有过人之处，只需将这批布料带去，再领着这一大家子前去，那老板娘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桑桑面上始终挂着笑意，似乎一点都不担忧，自己再问，就只会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红杉收了疑惑，只静静的跟着桑桑。 不一会儿，一堆人便来到了铺子。 老板娘目光尖锐，刚见到这么一群人，且个个穿戴不凡，瞬间眼睛都亮了，手下的人正想迎上去便被她拦了下来，“我亲自去。” “各位太太小姐，可有什么需要？” 她脸上堆起笑颜，像是看见一堆金子似的，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一时间，几位都有些发懵，平日里向来都是去成衣铺子，那儿的人最是高傲，一向不会这般接待客人。 “我们……”卫凌仪正想开口解释，桑桑便后面走了出来。 “老板娘，这些都是贵客，你且先安排人好好接待着，我上次给你说的事，还记得吗？” 桑桑的声音一出，老板娘瞬间记起来了，眼神瞬间透出惊异来，她上次与她商议时并没预料到她竟然可以这么快做出成品。 不过毕竟是过来人，她还是比较沉稳。 “小四，你先来招待着。”老板娘挥了挥手，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厮走了过来，一脸温柔笑意，热情得恰到好处的领着众人欣赏。 桑桑则是到了一旁将布料拿给了老板娘，原本一直持怀疑态度的老板娘在看见布料的那一刻，心情瞬间雀跃起来。 她毕竟是老板娘，见过不少布料，可面前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一瞬间，老板娘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又比划了一番，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都没变过，老板娘倒也爽朗，一手交货后，她瞬间掏出银子递给了桑桑。 沉沉的银两落入手中的那一刻，一种久违的安稳和喜悦瞬间冲击上来。 这是一种难得的满足感。 桑桑眼眸微弯，接着凑到老板娘身旁，又道：“我还有件事要交代你。” “你说。”老板娘毫不含糊。 桑桑连忙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老板娘听着，忙道：“好说，好说。” 接着，两人便来到了正厅，此时卫凌音几人还在看布料，店中的布料比起西市的成衣铺子自然是略逊一筹的，但那个那位小哥妙语连珠，一句接一句的夸得几人天花乱坠。 “我看老夫人气度不凡，这一匹若是做成衣裳，沉稳又不失典雅，定然能展示出老夫人的独特气质。” “这位小姐举手投足温柔似水，若是穿上这身衣裳定然是如虎添翼！” …… 小厮一顿输出，桑桑在一旁瞧着，来的人脸上无不对衣裳露出渴望的神色，见状，她不由得笑了笑。 只可惜卫丞不在，否则可能还能坑他一把。 桑桑想着，将自己隐在了角落里，老板娘走了上去，附和着那小厮，将几人夸得天花乱坠，又道：“近日，铺子来了一批新货，搭着那些，定然惊为天人。” 几人瞬间内心充斥着激动，跟着老板娘来到了另一个包房，里面俨然摆着的便是桑桑方才交的货，经过老板娘一番说辞，几人竟然毫不犹豫的掏出了银子，硬是将这批布料收购殆尽。 一时间，老板娘的笑意更旺了，送走一众人时，嘴角的笑都未曾受拢分毫。 几人抱着刚买的布料，正满心欢喜的构想着自己穿上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时，忽地有人发问，“不对啊，这些应该就是表小姐刚刚交给那老板娘的布料，我们为何还要花重金去买？既然真的是桑桑所制，从她那儿要几匹不就行了？” 霎那间，众人像是才缓过神来，纷纷觉得这话有理。 卫凌音看着自己花了不少银两买的布料，瞬间生出厌恶之意，总觉得被桑桑耍了一番。 “桑桑呢？”卫凌音大喊道。 彼时，桑桑才从一旁缓缓走了过来，望着她，瞬间做出惊讶之态，微微捂住嘴，连忙道：“我方才才将这些布料卖出去，没想到姐姐们和老夫人这么喜欢，若是如此，我早就赠予你们了。” “方才各位质疑我这卖不出去，原来是想来给桑桑捧场，在此谢谢各位了。” 说着，她行了个极为到位的礼，脸上甜甜的笑容更是让人挑剔不了分毫。 卫老太太见状，也道：“桑桑既然有此等手艺，自然是要支持的。” 桑桑又笑了笑。 还真是会撑面子的。 第十七章 可怜 蒋氏也笑了笑，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带着柔光，温声道：“没想到桑桑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想来以前定然吃了不少苦，今日之事，是凌音胡闹，我自会罚她，你且回去休息吧！” 桑桑见好就收，也不多做纠缠，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领着绿枝两人回院子去了，她今日已经坑了一大笔，自然不会再做什么。 不过，离开时老板娘曾让她多弄些布料，她得快马加鞭赶制，可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儿。 于是乎，桑桑白日里就去找卫丞学习，夜深了无事便制布染布，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听闻事后卫凌音被罚抄书，好几日没来找她的麻烦，桑桑也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这日，她正像往常一样给卫丞磨着墨，却突然听见他问，“你为何想要自己挣钱？” 虽说这几日卫丞都没有刻意为难她，但桑桑始终在心里对他有一道界限，更何况，想挣钱逃离这里这种事怎么可能贸然说出口？ 桑桑顿了顿，思索了片刻，接着道：“有了钱，就可以自己买炭火不必受冷，可以自己买漂亮的首饰不必犹豫，可以买胭脂水粉……” 她巴拉巴拉说了半天，卫丞也低头瞧了她半天。 原来，她喜欢这些东西吗？ 可是这些东西对于府上的小姐们来说，都是随手可得的，也从来不怕没有炭火受冷，想到之前的事，卫丞看她的眼中竟莫名多了几分怜悯。 “知道了。”他语调淡淡的，听不出喜乐，桑桑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可能是在试探她。 “你先下去吧！” 卫丞又突然发声，桑桑瞬间愣住，今日比往日结束得早了许多，她可以早些回去弄自己的事情了，想着，她眉眼不动声色的染上了喜悦。 “告辞。” 说着，桑桑便出了房门，卫丞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门边，远远的就瞧见，她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一般，心中荡起一阵涟漪，方才她的话忽地在脑海里回荡起来。 不受控制的，他竟然朝卫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彼时，卫凌音刚抄写完被罚的书本，整个人怨气十足，扭了扭手腕，一阵酸痛，她唤来之前一直贴身的丫鬟，忙问道：“这几日让你看着那丫头，情况如何？” 那丫鬟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桑桑的日程说了出来。 倒是没什么异样。 可偏是如此，卫凌音心里越发不满，自从上次回来，她就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心里总是噎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这死丫头……” 卫凌音思索了一番，看着一旁上次买的布料，脑袋闪过一道灵光，拍了拍手，瞬间道：“有了！” 她嘱咐了丫鬟几句，随后便回了房，只是回房后，她便再没出来过。 再得到消息时，却是那个贴身丫鬟又哭又闹的跑到了桑桑的院子里，一会儿推翻她晾的布，一会儿又撕烂她制好的衣裳。 桑桑的院子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表小姐，你为什么要害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说到底也是你的姐姐啊！”那贴身丫鬟哭诉着。 桑桑闻声很快从房中赶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院中的惨状，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剜了一下，心疼得在滴血，这院中的东西可都是她的心血啊！ 她怒气冲冲的揪着那丫鬟，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我近日来从未踏足你小姐的院子，何来害她一说？” 丫鬟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见桑桑呈现从未有过的凶态，滞了一瞬，又忙道，“还不都是你染的布有问题，定然都是些肮脏的东西，我家小姐穿了这布制的衣裳，满身起了红疹子，连房门都出不了。” “脏布？你既然这么说，敢跟我去老夫人面前吗？” 桑桑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那丫鬟大抵只是被派来大闹一场，却没曾想竟然要闹到老夫人跟前去，她瞬间有些发懵。 却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桑桑已经拉着她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见状，那个丫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两人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丫鬟瞬间恶人先告状，连忙哭泣着将事情讲了出来，一旁的桑桑明明是拽着她来的，可此时却始终默不作声，垂着脑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老夫人皱着眉头，望着面前的两人，这次她并没有贸然问罪，反倒放柔了声音，问道：“桑桑，这是怎么回事呀？” 被叫到名字，桑桑才稍有动作，她低垂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一双杏眸扑朔闪着泪花，脸颊微红，手指绞紧衣裳，如泣如诉的说道，“她说我那是脏布，害了凌音姐姐。” 说着说着，她的哭泣声变成了难藏的哽咽，“可是，我也穿那布制的衣裳，老夫人您也穿，我只是……” 她说得可怜巴巴的，很难让人不产生怜悯之心。 “我只是想跟姐姐们一样也有漂亮的衣裳穿，我银两不多，所以想自己制，只是没想到……” 她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一旁的丫鬟都被吓了一跳，望着她这一连串动作，本该哭泣的丫鬟瞬间愣住了。 老夫人见状忽地联想起之前卫丞到她这儿来，想为桑桑这丫头赠些首饰什么的，一时间，心情复杂异常，她睨了那丫鬟一眼。 随后道：“想来桑桑这丫头也不容易，你家小姐定然是对其他什么过敏了，你回去请个大夫瞧瞧。” 丫鬟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老夫人没怪罪下来，否则她恐怕逃不掉。 桑桑却暗自在心底冷呵，她早就猜到这样的结局，也不大意外，她现下对于老夫人来说，还是个外人。 只不过，她此番装委屈，也只是在为自己谋些福利，她不信这么一遭，老夫人不会做出反应。 若是以老夫人的名义得些东西，以后在府中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不必那般被动，而且她没有计较，也是让老夫人觉得亏欠她。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老夫人笑眯眯的望着她，道：“桑桑，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第十八章 预备逃跑 老夫人笑意不达眼底，虽不知是什么东西，桑桑还是乖巧的走了过去，见老夫人嘴角略显满意的笑容，桑桑知晓，自己在老夫人这儿算是稍稍立下脚跟了。 只不过，深宅大院之人一向不好揣测，她日后还得更注意才是。 只见，老夫人满是皱纹的手缓缓搭上她的额头，倒是显出几分长辈的温柔姿态，慈眉善目的，语调也轻柔了不少，“来卫府后，怪我老了，万事不能面面俱到，才知晓你日子过得不易。” 桑桑顺着她稍稍抿了抿唇，墨色的瞳孔中瞬间沁出些泪花来，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老夫人见状，脸上皱纹更深了些，忙唤来旁的丫鬟，那丫鬟手中捧着檀木制成的精致箱匣，送到了桑桑的跟前，一掀开，里面满是珠宝首饰。 桑桑的眸光微闪，心里荡起一阵阵波澜，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故作镇定的推了推箱匣，“老夫人，这太过贵重了。” 一件件珠宝似乎在朝她挥手，纷纷闪耀着璀璨的光彩。 老夫人见她乖巧，内心更是喜不自胜，拿给她时更是开心，一把将箱匣塞进她的怀中去，大方道：“以后这样的东西多着呢！这里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心意，且收下，我还吩咐了账房给你涨了月银，莫要推辞。” 一瞬间，桑桑的内心就像是沁了蜜一般的甜，她弯了弯眸，大大方方的道谢，怒赚一波。 拿完东西后，老夫人便说要睡下了，桑桑也不想多待，告了辞便往自己的院子去。 一路上瞧着这满满的珠宝，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这回可以拿珠宝还好多好多银两了！逃离计划指日可待！ 却不曾想，这一切都落在了卫丞的眼中，一袭青衣立在不远处的树后面，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墨发便随意飞舞起来。 一人便似一幅画。 他桃花眼微微一笑，唇齿微启，“原来这个丫头喜欢这些东西。” 他自己暗下定义，却不知晓刚到第二日，桑桑便伪装了一番，留了些平日里可以穿戴的发簪，其余的通通拿到了当铺去，换了一大笔银两。 日子便这般慢慢悠悠的过去了。 这日正巧桑桑的布料制好了，她将所制的布料全数打包送到了老板娘手中，她特意嘱咐这兴许便是最后一批布，老板娘几番劝告，却敌不过桑桑，只好将此事传扬出去。 之前购布的人一听说，纷纷前来购买，没一会儿的功夫，店中的布料便已经被抢购一空了。 那老板娘惋惜之余倒是个心善的，竟分了不少银两给桑桑，还特意嘱咐日后若是还制布定要与她联系。 一路上，桑桑的荷包都是沉甸甸的。 她可以找个机会离开了。 以后也不用再被别人泼脏水了，更不会被人欺负了！ 一想到这儿，桑桑脚下生出雀跃来，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不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她还要分一半的银两给卫丞，还有一身衣裳，好在她已经留下一匹质量最是上乘的布料，而且已经吩咐人制成了成衣，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不过，她已然有许久未跟随卫丞学习了，听闻他最近事务繁多，平日在府中也不怎么能见上一面。 若是想将东西交于他，还需等待时机。 这般等着，便等了好几日，冬雪又来了，白皑皑的布满了房屋、地面，阳光倒是少了些，天气愈发的寒了。 今日晨时，几个扫雪的丫头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像是在密谋什么一般，“最近府中遭贼了，我家小姐的东西被偷了许多，我最宝贵的一串项链也不见了。” “真是歹毒，我也是！我的手镯也不见了。” “这小偷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到卫府来行窃。”有人说着。 “可不是嘛？而且自上次小姐告知老夫人后，还以为是新来的表小姐弄的呢，没想到表小姐自己就自证清白了，卫公子查了几日也没个结果。” 这些话细碎的落入桑桑耳中，勾起之前的回忆，原来这府中真的有小偷。 卫凌音也就是借此来指摘她的吧！ 不过，她马上就要走了，这府中再有什么事也与她无关。 这晚，终是打听到了卫丞在府中，她忙不迭将东西准备好，脚下快步如风，身影穿过正在飘零的雪花，直直奔卫丞的书房而去。 来到书房前，果然瞧见书房灯火通明，烛光隐隐闪动，她上前去，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许紧张。 那种细微的情绪一闪而过，桑桑将其隐藏起来，终是敲了敲门。 门内果然传来声音。 不得不说，卫丞声音是悦耳的，略带空灵又染一分柔和之意，似山间清泉，又似雨夜淅沥，“进来。”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莫名的，她心里竟然开始打起鼓来。 她之前确实是防着卫丞的，可为何此时却如此紧张？ 桑桑进了房门，一股子暖意迎面扑来，瞬间驱散了她一身的寒气，一进门，便瞧见，卫丞一身锦衣，斜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书，正认真的翻阅着。 “何事？”他出声问。 桑桑一听，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双手奉上，一脸恭恭敬敬的模样，实在是乖巧得很，“这是之前约定好的，既然你没有暴露我的秘密，我自然会遵守承诺。” 卫丞眉头微挑，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荷包不禁让他有些意外，眸光一闪，他顿了一瞬。 她竟然挣了这么多，眼眸微眯，他凝视桑桑一瞬，只一瞬，他方才发觉，自己真是小瞧面前的人了。 接着，他又接过那身衣裳，仔细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内心渐渐现出几分喜悦来，他不是没收到过衣裳，只是，这衣裳格外合他的意。 布料摸着舒适柔软，恰到好处的尺寸与版型，一瞬间，他的眼眸亮了又亮。 脸上竟显出几分小孩子收到礼物时的喜悦来。 第十九章 想逃? 桑桑在一旁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迅速移过眼来，一瞬间就与她对视上了。 当他收敛起柔和之意时，整个人便像是冰雕刻出来的人儿似的，就连瞳孔也散着冷意。 “谢谢。” 语气平淡得出奇，烛光落在他的两颊，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这般看着，倒是蛮俊逸的，是个似谪仙般的人物，若是他后来没有遇到原书女主，应当还是会维持现状。 纵然有些腹黑，却不至于到达那般病态偏执的程度吧！ 烛火摇曳着，桑桑的思绪渐渐的飘得越来越远，她既知晓自己的结局，也了解卫丞将面对的未来。 许是因为他的一句谢谢，桑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对他产生了些许恻隐之心。 她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谢谢，只是换了个姿态，蓦然盯紧他的双目，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其实，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很多人的，不必为一个人犯傻，而且，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钻牛角尖……” 桑桑此刻仿佛化身成了一个长者，一副语重声长的模样，相比于她认认真真的表情，卫丞的表情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他眉头微挑，略带疑惑的望着她。 莫名的，他竟然认认真真的听完了。 桑桑将自己所能说的话通通说了出来，只看卫丞以后会不会记住她的这些话了，若他不听，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窗外的雪似乎停了，倒是夜来得很早，这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天色都黑了下来，空气中处处透着寒气，时不时有风吹进来。 桑桑冷得一个哆嗦，忙握住桌上的热茶，稍稍缓和了些，便提出要走，起初卫丞并没有要拦的意思，可是就在她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卫丞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掷地有声的阻了她前进的步子。 “站住。” 桑桑心下一凛，缓缓转过身来，略显无辜的看向他，“表哥还有什么事吗？”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边，整个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虽然她给卫丞带来的感觉不带对劲，还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么一堆话，可他终究是看不出她究竟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咽了咽喉，滞了片刻，只道：“没事，只是外面落了雪，地滑，小心些。” 他这么一句提醒，反倒让桑桑猛地想起，对呀，她若是要逃定然只能翻墙，墙上堆了雪，又冻又滑，得先做处理才行！ 多亏卫丞了！ 她心里一喜，一下子展开了笑颜，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笑容甜甜的，活像是吃了一罐蜜似的，雀跃的叫唤了一声，“我知晓了！多谢表哥提醒！” 卫丞眼见着她的步子变得越来越轻快，一瞬间，内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心中竟产生一阵酥麻之感。 这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似乎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卫丞瞬间移过头去，忙抬起桌上的热茶，一口便饮了个干净。 “咳咳。”卫丞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 而此时此刻，桑桑雀跃了一路总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早早就将绿枝两个丫头遣到了别处，便是为了自己的逃跑大计。 这些丫鬟纵使留在府中也只会被分配到别的院子，若是跟着她离开，她可不能保证能养活三个人。 一直以来的心愿就要实现了，她终于不用再在府中担心受怕了，一想到这一点，她收拾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硬生生抱着包裹睡到了凌晨，醒来时，天空仍旧是一片黑幕，寒风尤其凛冽，刚打开门便有强风灌进来，一下子钻进她的身体里，像是要阻止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般。 “区区冷风也想阻止我？” 桑桑自言自语的说完，挺直了脊背便朝黑暗和寒风中走去，她一边走还不忘四处打量，虽说这么早应该没什么人，但她还是格外的小心。 她来到了院墙之处，将自己昨日提前藏起来的梯子搬了出来，搭在了墙上，又检查了一番包裹，确定无事后，她才往上爬。 她早就制定好了路线，只要翻过这面墙，她便可以沿着自己计划的路线一直南下，寻一个好的去处，若是可以，还可以开一家小店，什么穿书全都是屁！ 越想她的心越发兴奋，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一阶阶爬上去的瞬间，却忽地有一股寒风袭来，背后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颤了颤，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不知为何，越靠近墙头，她就越发不安，且总觉得背后像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一般。 “你要去哪儿？” 料峭寒意席卷而来，同时，卫丞冰冷无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桑桑来不及往回看，就觉得自己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杆子，杆子上下舞动，一瞬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卫丞力道并没有减弱，像是他冲天的怒气汹涌而至，直直朝她袭来。 “啊！”疼痛感让她瞬间尖叫出声，接着身子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后倒去，一种失重感让她内心更加惶恐。 忽地下起了雪，一片片羽毛般的雪花在眼前飘荡下来，随着她的落地，雪花也落在了地上。 倒地的疼痛比被杆子打到还疼，整个人像是被摔出去了一样。 雪越下越大，一片片落在她的头发上，衣衫上，甚至落在她扑闪扑闪的睫毛上。 她睁着眼，脸色有些呆滞，还没从自己的失败中缓过神来。 桑桑就这么躺在雪地上，静静的凝视着天空，凝视着雪，不知在想些什么，渐渐的，卫丞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他脸上挂着冷笑，眼里含着盛怒。 “想逃？”他的声音在雪地里显得异常空灵。 而桑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失败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成功了。 她迟迟没有动作，热泪恍惚间浸湿了眼眶，她疯狂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卫丞见她如此，忽地就愣住了。 第二十章 以后别想着逃了 卫丞的脸颊忽地在眼前放大，一瞬间的功夫，他骨节分明的手便扼住她的咽喉，眼底渐渐泛起些许血丝来。 “我说呢，你怎么昨日那般说话，原来是想逃出去，这卫府那处苛待了你，你为何……为何要这么做？” 他的心里生出无端怒意，甚至不加隐藏，不加掩饰，直接明了的将自己最是阴冷的一面展示了出来。 他手上的力道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竟像是真的要生生掐死她一般。 只用一秒的功夫，桑桑便觉呼吸困难，整个人的脸都涨红起来，眼角甚至还残留着泪。 “我……我……” 桑桑用手尽力的止住他的动作，然而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一只蚂蚁一般，而碾死一只蚂蚁是轻而易举的。 卫丞像是发了疯一样，桑桑这样背着他逃离府邸，就像是在骗他，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背着他搞这些小动作。 而且现在还被他抓个正着，在他眼里，桑桑简直是罪该万死。 桑桑拼命的想要拉开他的手，可却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渐渐的流失，缺氧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就仿佛下一秒就会上西天，只有活着的意志让她稍稍能存着些理智。 “我……只是想……想出去看看……” 桑桑竭力的解释着，想为自己争取一丝存活的生机。 果然，他终于还是松了松力道，给了桑桑说话的机会，“继续说。” “我从未见过凌晨的郊外，之前听别人说过，郊外的风景很美，我想去看看来着，只是没有想到……” 桑桑眸光微颤，似有些恐惧的撇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眸去。 卫丞瞬间了然，接过她的话，“没有想到我会出现是吧？这么说来，我误会你了？” 他静静的睨着她，冰冷的手指仍旧停留在她的脖颈之上，就仿佛下一秒就会重新捏上她的脖颈，将她一把掐死。 前些时日在他身旁学习险些让她忘了他的本来面目，此番她又深刻的感知到了，他的偏执阴冷，以及……嗜血的杀意。 他本就是恶魔般的人。 “嗯。”桑桑淡淡的应了一声，清透的眸子中似乎闪着委屈。 卫丞冰冷的指尖移到她的下颚，冷不丁将她的头抬了起来，静静的盯了她片刻，那种审视的表情仿佛桑桑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若是不信，便算了。”她像是被惹怒了，猛地转过头去，不让他瞧，身子稍稍一动，掀起丝丝疼痛之意来，这才发现刚才落下来时擦伤了。 擦伤之处的衣裳也被划破了些，寒风刻意往里钻，她的身子渐渐的越来越寒冷，桑桑却硬撑着，卫丞不动，她也不动。 风停了，旁地瓦缝砖墙间的雪却忽地落下一大叠，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桑桑目光移了过去，又动了动，可眼前却猛地一黑，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她的身子落在雪地上，卫丞还未缓过来，便听见重重倒地声。 淡薄的掀起眼睑，他望着桑桑，缓缓起身，静静凝视着她，桑桑就这样躺在雪地里，她肌肤本就白皙，与雪几乎融为一体，墨色的发铺散开，美得好似一副画一般。 卫丞呼吸滞住，竟看得有些呆滞了。 半晌，他才稍稍缓过神来，走上前去，前所未有的温柔的拥起桑桑，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对待什么至宝一般。 卫丞就这么抱着桑桑踏进雪地之中，一步步往房间走，还未走到门口，一直等着的书童便已远远的察觉到两人的身影。 忙不迭便迎了上去，见此情景，整个人都愣住了。 “少爷，表小姐这是……”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卫丞表情平和，只是随口道：“去叫个大夫来。” 书童自知不该多问，应了声便跑开了。 卫丞将桑桑安置好后，却不曾想，桑桑竟然开始发起高烧，分明是寒冷的天，可桑桑的身子却热得可怕，额间不一会儿便堆满了汗珠，她还时不时发起呓语。 “我……不想……” 话说得并不完整，卫丞也没有耐心听完，只是瞧着她满脸痛苦模样，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儿，大夫总算是披着一身寒意赶来了，诊断一番桑桑的状况后便忙活起来，良久之后，桑桑的状态才稍稍转好，卫丞一直立在一旁，浓眉紧蹙着，没有丝毫松懈。 “表小姐是因感染发了烧，现下已经处理好了，天凉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发高烧可是会烧死人的！” 大夫抓了一副药，语重声长的嘱咐着。 卫丞不自觉望向桑桑的方向，不知为何，他内心竟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桑桑睡了一天，夜幕将近了才有苏醒的迹象，绿枝她们被卫丞找了过来，守在桑桑床前，稍有风吹草动便都会传到卫丞的耳中。 夜风微凉，桑桑睫毛微颤，末了，茫然间睁开了眼睛，面前是绿枝的脸，笑意盎然的握住她的手，见她一醒，忙不迭便跑了出去。 桑桑回想起自己失败的经历，慌忙间摸了摸腰间，摸到沉甸甸的荷包后，她心稍安。 只要银子在，以后还有机会。 只是……千万别被卫丞发现了才好。 桑桑思索间，却没发现卫丞已经快步进了房间，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个快步上前便把她手中的荷包夺了过来，颠了颠，扯出一抹冷笑。 随后，发出一声警告，“没收了，以后可别想着再逃了，你今日的说辞，我可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说着，他的手在她的颈间随意的比划了两下，露出邪笑，眼见着桑桑身子颤了一下，眼底布满恐惧，他却觉得格外有趣起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桑桑竟然看着他哭了起来。 她肆无忌惮的大哭，整个脸皱成一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肩膀止不住的颤动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好像吓过头了。 卫丞摸了摸脑袋，心中染上一丝不忍来，又补充道：“只要你以后安安稳稳的待在卫府，我自然是不会让人亏待你的，但如果你想逃，只会比今日更惨。” 只可惜，桑桑哭得更厉害了。 第二十一章 争宠? 卫丞竟有些慌乱，只得唤来了绿枝，自己反倒逃也似的走了。 桑桑逃跑一事不日便传到了卫老夫人的耳中，不过近日卫老夫人正忧心着，无心处理此事。 年关将至，卫勇边关传信不回京，一年到头就盼着此时团圆的老夫人不免有些失落，日日食不下咽。 这日，桑桑正巧端了些汤来，听闻此事，又想自己还是得在府中立足，便随口宽慰了几句。 她说话巧妙，一下子就点到老夫人心间去，弄得老夫人喜笑颜开，可卫凌音等人却不大乐意了。 “咦，这不是凌芝特意吩咐厨房煲的汤吗？怎么变成桑桑……”说到一半，卫凌音下意识的捂住嘴，一副欲盖弥彰的表情。 卫老夫人的脸当即沉了下来，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爱争风吃醋。 一听卫凌音的话，桑桑就知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她忍不住在心里将卫丞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他，此时的她已经天高海阔任鸟飞了。 虽然知晓卫老夫人未必会相信她的话，但桑桑仍想替自己辩驳一番：“老夫人，我先前去领鸡汤时，厨房的人并未告知我，这鸡汤是二小姐特意替老夫人准备的。” “若是知晓，我何必撒这种一问就被拆穿的谎话？” 卫老夫人却是将桑桑这话听了进去，她沉吟了两秒，看向一旁的卫凌芝：“二丫头，这鸡汤到底是你吩咐的还是三丫头吩咐的？” 卫凌芝抬头看了桑桑一眼，随后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小声的开口道：“祖母，既然妹妹说这鸡汤是她让厨房做的，那便是吧。这鸡汤是谁吩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祖母喝了能对祖母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倒是个懂事的。”卫老夫人夸了卫凌芝一句，随后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就让递鸡汤给三小姐的那个人过来问话吧。” 桑桑站在原地，放在两侧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如今只希望黄嬷嬷能实话实说了。 不一会，桑桑就听到黄嬷嬷哭天喊地的进来了。 “老夫人，奴婢冤枉啊，当时将这鸡汤交给表小姐时，我还特意跟她交代了说鸡汤是二小姐吩咐做的。是表小姐非要端走，并且还不许奴婢将此事透露出去。” 随着黄嬷嬷的话，桑桑的脸逐渐变得惨白，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是啊，既然这是故意给她下的套，又岂会轻易让她证明清白？ 想必厨房的人，早就被她们买通了。 卫老夫人挥手，示意黄嬷嬷下去，随后冷眼看着桑桑，“你可还要狡辩？还不赶紧跟你二姐道歉？” 最后两字显然已将此事定了性，桑桑咬紧牙关，抬头一脸倔强的看着卫老夫人，“我没做这事，为何要道歉？” 见桑桑如此冥顽不灵，卫老夫人更怒了，“来人，将我那戒尺拿过来。虽说你只是我卫家的表小姐，但毕竟入了我卫家的门，出去就去代表我们卫家的脸面。” “今日我需得好好教训你，免得你日后出门闯下祸事，有损我们卫家的颜面。” 看着那厚重的戒尺，桑桑心里涌出一股害怕，可事关她的清白，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卫老夫人板着脸看着桑桑，“跪下，伸手！” 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桑桑乖乖跪下，伸出双手。 啪。 戒尺落在皮肉上，发出厚重的响声，桑桑的眼泪当即就出来了，疼，好疼啊。 手心立刻变得红肿，对比着旁边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别说桑桑了，就连卫凌芝二人瞧着也觉得有些疼。 卫老夫人连打了五下，这才冷声询问桑桑是否知错。 明明疼的身子都在颤抖，但桑桑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错！” “你真是冥顽不灵。”卫老夫人气得又给了桑桑几下，桑桑却直接疼的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人已经在床上了。桑桑下意识的抬了下手，手心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桑桑这才想起她被打的事。 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听到屋里传来动静，绿枝赶紧进来了，等看到床上无声哭泣的桑桑，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姐，醒了就赶紧将药给喝了吧，这样伤才能好的快。大夫说了，小姐这伤看得严重，实际并未伤到里子，老夫人对小姐到底是留了情面的。” “将药端过来吧。”桑桑哑着声音开口道，绿枝有句话说的对，她得赶紧喝药，然后早点将这伤养好，否则的话怎么能逃出这卫家！ 今日的事再次坚定了桑桑要离开卫府的心，她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上次是她太过着急了，这次她一定会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因为桑桑手上，卫老夫人特意免了桑桑这段时间的请安。让桑桑意外的事，第二日，卫丞居然派人送了药过来。 桑桑不识药，但从装药的瓶子她就知道这药价值不菲。 这是知晓了这一切是他两个妹妹做的好事，所以特意过来弥补她的？ 桑桑盯着药瓶看了好一会，这才叫绿枝进来给她换药。 不得不说，卫丞送的这个药真的好，不过三日，桑桑的手就好了一半，没那么红肿了。 手没那么疼了，桑桑的心情也好些了，绿枝瞅准了机会，劝桑桑去园子里转转，赏赏花，换个心情。 桑桑觉得绿枝说的有道理，只是没想到她运气实在太差了，才刚到园子就跟卫凌音和卫凌芝两姐妹撞上了。 看着桑桑仍就白布包裹的双手，卫凌音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哼，凭你一个表小姐也想在我们面前争宠，这就是下场。 瞧着卫凌音那骄傲的表情，桑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朝两人行了个礼，这才有些敷衍的开口，“两位姐姐安，小妹突然觉得有些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 说完桑桑就准备离开，却卫凌音给叫住了，“站住，桑桑，我让你走了吗？” 桑桑有些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卫凌音，“那请问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一句话噎的卫凌音说不出话，她叫住桑桑也没什么事，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这么快离开，还想再羞辱她一番，只是时间短，还没想到什么好点子。 “既然无事，那大小姐我可以离开了吗？”桑桑只得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卫凌音看着桑桑，眼睛一转，然后抬手…… 第二十二章 争执 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绿枝脸上，从绿枝那微微趔趄了一下的身子，桑桑就知道这巴掌不轻。 “姐姐，无缘无故打我的丫鬟，你这是何意？”桑桑气的脸都红了，卫凌音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挑衅，绿枝虽说是个丫鬟，但她早已将她当朋友来看待了。 人心都是肉长得，这段时间她手受伤，绿枝将她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桑桑对她也多了几分感激。 看着桑桑那愤怒的表情，卫凌音却笑了，“你的丫鬟？若是我没记错，当初表妹你入府时可是一个丫鬟都没带，这绿枝何时成你的丫鬟了？” “再说了，我是卫府的大小姐，打了卫府的一个丫鬟，需要什么理由？” 听到卫凌音这番话，桑桑的肾上腺素是蹭蹭往上涨，她很想也一巴掌甩在卫凌音的脸上，但手心的疼痛告诉她不可以轻举妄动。 桑桑看着卫凌音许久，突然勾唇一笑，眸子弯弯如月牙，“是啊，您是卫家大小姐，自然有掌掴下人的权利，只是不知这事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对卫大小姐的名声可会有影响？” “无缘无故的，这么做岂不是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传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赞赏吧？” 卫凌音脸色一变，声音也变的凌厉，“你敢！” 虽说都说下人的命是主人的，但无缘无故处罚下人，传出去难免让人觉得心肠太过歹毒。 别说富贵人家了，就是一般人家也不愿意娶一个心思歹毒的新妇进门。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以我的身份，也嫁不到什么显贵人家。”桑桑有恃无恐的看着卫凌音。 见情况不对，卫凌音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赶紧往蒋氏的院子跑去，桑桑看到了却并没有动作。 反倒是绿枝扯了一下桑桑的衣角，示意她赶紧离开。 如今府里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桑桑这个表小姐现下并不得宠，如今她跟大小姐起争执，等会主母过来也不会替她撑腰，说不定还要训斥她一顿。 桑桑看着绿枝泛红的小脸，没动。 许是知道蒋氏等会会来，卫凌音变得有恃无恐起来，“呵，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以后你在卫府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桑桑想说没有就没有，她还不稀罕呢，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这句话算是将卫府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 蒋氏来的很快，原本她就在为卫勇过年都不回来而生气，如今桑桑算是撞到了她枪口上，纵然平日里她不大管桑桑，可现下毕竟涉及到卫凌音，她总归还是多了些偏袒。 更何况，近日的桑桑在她看来不大安分，弄得府中上上下下的。 她过来连前因后果都未询问，直接禁了桑桑的足。 “前段时间老夫人才刚教导了表小姐一番，没想到表小姐这伤还未好，又跟姐妹争论了起来，看来老夫人的话表小姐是半分都未尝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表小姐这段时间还是在房间里反思自己的行为，多读几遍女戒吧。” 说完也不等桑桑说话，直接示意身后的婆子将桑桑带回院子。 等进了院子，绿枝这才跪在桑桑面前认错，“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奴婢，小姐也不会跟大小姐吵起来，被夫人禁足了！” 看到绿枝那红眼眶，桑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拉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对不起，是我没用，害的你被人打，连给你讨个公道都做不到。” 听到桑桑这番话，绿枝再也忍不住，眼里哗哗的往下落。 “小姐，你别这样说，能跟在小姐身边，绿枝已经很幸运了。” 一旁的红杉听着也有一些动容，确实，在桑桑没有入府之前，她们两就是个粗使丫鬟，每天也是被人欺负。 可跟在桑桑身边以后，她们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等丫鬟。虽说还是会被欺负，但是每个月的月钱却是多了不少。 而且桑桑对她们两个也挺好的，从不随意打骂欺负她们。 蒋氏不许桑桑出门，于是桑桑就只能呆在院子里。 阳光正好的时候，她会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那块小小的天空，在心里默默问道，以后她就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不，她不甘心！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接受过男女平等的教育，她也曾在外面翱翔过。 翱翔过的老鹰是不会再甘愿当回笼中鸟的，所以她一定要逃，离这个家远远的。 又过了几日，桑桑的手已经好了大半。 要逃出去，那必须要有银子。上次不仅逃跑失败，桑桑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银子也被卫丞给拿走了。 如今只能再继续攒银子，好在之前的工具她都没扔，又重新拾起来，预备故技重施。 于是她又精心染了一匹布。 “小姐，你的手也太巧了，这染出来的布也太好看了。”绿枝兴奋的在那匹布面前比划着。 桑桑有些得意的弯了弯嘴角，等两人兴奋完，她这才示意绿枝想办法将这匹布带出府去，卖个好价钱。 底下的这些下人都是看菜下菜碟的，桑桑不得宠，想过好日子只能自己花银子，因此绿枝没有多想，而是痛快的答应了。 三日后，绿枝就揣着五十两银子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绿枝的小脸还红扑扑的，“小姐，这次您的运气真是好极了。” “我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大主顾看中了您染的那块布，二话没说就掏了两百两，那老板是个厚道的，给了我们五十两。” 有了这笔钱，小姐就不用担心饿着冷着了。 看着绿枝那开心的笑容，桑桑心里也有些许动容，她宛然一笑，眸光里满是柔和，绿枝两人是她在府中少有的真情。 只是银子还没焐热，小院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卫丞急急忙忙的往她的院中赶，剑眉高挑，一把将她手中的银两收了去，语气冰冷至极，“没收。” 桑桑一脸诧异的望着他，半饷才反应过来，她想去夺，刚一伸手却被卫丞止住。 第二十三章 想家 “你，你凭什么没收我银子？这是我自己赚的。”桑桑气得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 她觉得卫丞就是故意的，想必是觉得她好欺负，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对她。 没有银子她根本就逃不出去，想到这，桑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蹲下身子，埋头痛哭起来。 凭什么卫府的人都能踩她一脚？她就想赚点银子，离开这里，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偏偏是她穿越到这本书里面？ 桑桑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委屈了，听着桑桑那犹如小兽呜咽般的声音，卫丞心里闪过一抹不忍。 可想到桑桑之所以赚钱就是为了掏出卫府，卫丞又觉得这银子一定不能还给她。 “我知是你自己赚的，放心，我不会贪污你的银子，等你离开卫府的时候，这些银子我会一分不少的还你的。”卫丞解释道。 桑桑却觉得他在狡辩，没理他。 不知道哭了多久，桑桑也有点累了，听到周边没有动静，她还以为卫丞已经走了。 谁知刚一抬头，就看到卫丞神情复杂的站在不远处。 “你……无耻。” 可能太生气了，桑桑的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她抬起脚用力的踩了卫丞一下，然后跑回房，赶紧将房门给关上。 这一举动把绿枝她们都吓坏了，赶紧跪下来，替桑桑道歉，“大公子，表小姐她，她……” 只是绿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到理由。 毕竟桑桑刚刚那一脚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绿枝还以为今天她们无论如何都要挨罚了，谁知道卫丞居然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趁卫丞路过的时候，绿枝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楞在了原地。 是她看错了吗，大少爷刚刚好像笑了？ 等卫丞走远了，绿枝和红杉这才去敲门，只是门迟迟未开。 “表小姐，大少爷已经走了。” 绿枝话音刚落，门刷的就开了。桑桑探出一个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看到卫丞，她这才将门全部打开。 “绿枝，大少爷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桑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不过表小姐，你刚刚那个行为真的是太大胆了，若是让夫人知道，定不会饶你。” 想起刚刚那一幕，绿枝都还有点心悸。 桑桑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刚刚她也是气昏了头，否则怎么敢对卫丞出手？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只怕以后没办法再染布换银子了，卫丞这次来的这么快，想必私下只怕有派人盯着她这个院子或者两个丫头。 布匹面积太大，即便想藏也没法子，因此她得另外换个赚钱的法子。 要轻巧，便于携带，并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除夕悄无声息的来了，一早整个卫府都散发出喜气洋洋的气息，但这一切与桑桑无关。 因为蒋氏还未解了她的禁足，她只能继续窝在自己的小院里。 不过桑桑不仅不失落，反而还挺开心的，她才不想跟那些人一起吃饭，谁知道会不会又给她埋个坑。 自己吃饭虽孤单了点，但安心。 许是除夕，想要替自己积福，今日厨房的人并未刁难桑桑，晚饭也是有肉有菜。 桑桑招呼绿枝和红杉一起吃，绿枝起初不愿，说这不符合规矩，最后还是桑桑板了脸，两人这才坐了半边屁股。 见状桑桑也并未说什么，她知晓这已经是两人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如果有酒就好了。”吃到一半，桑桑突然感叹了一句，她原本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没想到红杉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表小姐，我房间里还有一瓶果酒，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奴婢这就取过来。” 桑桑双眼放光的看着红杉，同时也有一些意外。 她这两个丫鬟，绿枝俏皮一些，红杉年龄大一点，因此更沉稳一些，桑桑一直以为，若真有人藏了酒，也应当是绿枝而不是红杉。 “快去，快去，今天晚上我们主仆三人好好喝一场。明天大年初一，早上给你们放半天假。”桑桑催促道。 不一会，红杉拿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桑桑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穿来这么久，还没尝过这里的酒是什么滋味呢。 果酒一般度数不高，因此桑桑直接喝了一口，顿时口齿间弥漫着梅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好喝！”桑桑比了个大拇指，“你们两个也一起喝啊，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酒能够快速的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至少桑桑是这样觉得的，因为两杯酒下肚，她明显觉得自己跟绿枝和红杉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这顿饭三人足足吃了半个时辰，绿枝刚将碗筷收拾好，外面就传来了烟花的声音。 桑桑打开门，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头顶的烟花，随后撇嘴。 终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虽说这烟花绚丽多彩，但始终没有让她感知到幸福之感，只是一片华彩忽地闪过罢了。 只可惜，她回不去了。 想到这，桑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绿枝和红杉不知何时出来了，只默默地站在桑桑身后。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各自回家吧，今天可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桑桑笑的一脸温柔的看着二人。 在桑桑的坚持下，二人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等人全都走了，桑桑也懒得装了，她直接坐在门槛上，看着天空，回想着现代的生活。 突然，一个荷包落在了她的怀里。 桑桑抬头，发现卫丞不知何时过来了。 他坐在墙头，也不知是不是离得远了，桑桑居然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温柔。 “在想什么？” “想家。”桑桑捏了捏荷包，但没捏到什么东西，她打开，这才发现里面放着三枚铜钱以及一个平安福。 桑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人也太小气了吧，真难为他还要想法子特意换三枚铜钱给她。 可心情却不由自主的好了一点，到底还是得了些银两，不算太落寞了。 第二十四章 落水 之后的两人都没多说话，夜色苍凉，风声鹤唳，寒风凛冽而来，只有两人的院子，略显得冷清了些。 最后，还是桑桑先按捺不住，她提着裙摆，走到墙边，仰着脸看着卫丞。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跟那些人一起守岁吗？怎么会过来我这里？” “没意思，就到处走走。”卫丞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桑桑看着卫丞，也不知道是他穿的少了，还是灯光的原因，她莫名的觉得卫丞此时浑身都散发着孤独的气息。 虽然到卫府的时间并不长，但桑桑也知道，蒋氏对卫丞的态度很奇怪。 卫府其他人对卫丞都是百般宠爱，唯独蒋氏，她表面上似乎很疼这个儿子，但桑桑无意间发现，蒋氏其实很排斥跟这个儿子接触。 她不明白原因，但从后世的那些传闻，桑桑知道并非所有的母亲都会喜欢自己的孩子。 所以卫丞是察觉到了蒋氏对他的冷淡，心情不悦这才出来散心？ 想到手里的荷包，桑桑不由得有些心软，“表哥，人啊，有时候不能太贪心，熊和鱼掌不能兼得。有时候我们可以多看看自己拥有的，而不去想自己没有什么。” 知道卫丞是个别扭性子，因此桑桑不敢将话说得太透彻。 卫丞低头，看着还没他肩膀高的小姑娘，嘴角一弯，说话倒是沉着，分明这般小。 他伸出手，拍了拍桑桑的头顶，“小丫头，所以你呆在这个院子里，都是用这套话来哄骗自己的吗？” 听到卫丞这不识好歹的话，桑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她想岔了，就卫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蒋氏对他不好而失落！ 见桑桑转身就要走，卫丞赶紧从墙上跳了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去？” 桑桑很想有骨气的说不去，但这段时间她一直禁足在院子里，真的觉得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因此犹豫了两秒以后，她还是答应了。 “跟上。”卫丞扔下这两个字，随后迈着大步走了，桑桑赶紧跟在他身后。 …… 等烟花结束，卫凌音这才发现卫丞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去哪了？想了想，卫凌音还是决定去找他。 卫老夫人最喜欢卫丞了，若是等会发现卫丞不在，只怕会不高兴。 原本卫凌音想去卫丞的院子，但走到一半，她鬼使神差的改了路线，去了后花园。 刚走到花园入口，卫凌音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她猛地停下脚步，用力的扯住手里的丝帕。 大哥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 桑桑原本是兴致勃勃的跟着卫丞出来的，可等她发现卫丞嘴里说的好玩的地方，不过是卫府的后花园，她顿时就兴致缺缺了。 “你这人，真无趣。”卫丞察觉到桑桑情绪的变化，忍不住请呵斥了一声，随后指了指灯笼。 桑桑仔细看了几秒，这才发现里面居然藏着灯谜，不过猜灯谜不是元宵灯才弄的吗？怎么卫府这么早就开始弄了？ 似乎是看穿了桑桑心里的疑惑，卫丞解释道：“猜灯谜是传统节目，那日很多家都会挂出灯笼，想要出彩只能在灯谜上做文章，卫家只能勤能补拙了。” 说完卫丞拆下一个灯谜，递到桑桑的手上，“试试，看能不能猜出来？” 这也算是提前看灯会了，桑桑安慰了自己一句，这才接过纸条看了起来。 不远处的卫凌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气愤了，她居然直接将丝帕扯成了两半。 这可把卫凌音的两个大丫鬟给吓坏了，刚要跪下请罪，就见卫凌音转身离开了。 桑桑并不知道卫凌音来过，起初桑桑还没什么兴致，但答对了好几个灯谜以后，她的兴致越来越高，最后一直猜到半夜，卫丞这才送她回院子。 许是逛得累了，桑桑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到天明。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例得去跟卫老夫人拜年，桑桑才刚出门，卫老夫人身边人就来了，让桑桑不用去了。 当然卫老夫人也是个要面子的，即便不想桑桑去，话也会不会说得这么难听。 可不管再怎么好听的话，也无法改变卫老夫人不想看到桑桑的事实。 桑桑跟嬷嬷道了声谢，然后就领着绿枝回院子了。 “表小姐，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日后您的日子要更加难过了。”绿枝那叫一个着急。 桑桑淡定的在桌边坐下，“无妨，只要有银子，日子再难过也难怪不到哪去！” 绿枝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桑桑，“小姐，你又想到赚钱的法子了？” “嗯。”桑桑点了点头，说起来还多亏了卫丞昨日带她去猜灯谜，这才让她得到了启发。 织布染布最后都是为了做成衣服，既然前面的事情桑桑没法做，为什么不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她可以直接卖设计稿啊，那东西小巧而且方便携带。 桑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绿枝和红杉都觉得此办法可行。 不过现在还在新年，很多店铺没有营业，估计得再等上几日才能知晓此法是否可行。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二，昨日是得了老夫人的恩典，今天桑桑无论如何都得去请安了。 谁知居然在花园里碰到了卫凌音，桑桑原本想避开，谁知卫凌音直接让两个嬷嬷将桑桑带到了她面前。 直觉告诉桑桑卫凌音又准备搞事，她手心的伤才刚好，她可不想再跟卫凌音对上。 “大小姐，您是卫府大小姐，我不过是一个卫府的表小姐，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桑桑看着卫凌音，语气是从所未有的认真。 卫凌音看着桑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桑桑，我才是卫丞的亲妹妹，我是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没等桑桑琢磨明白卫凌音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卫凌音抓住她的手，随后大声喊道：“桑桑，你为什么要推我？” 噗通。 是卫凌音和桑桑落水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 陷害 不等桑桑反应过来，卫凌音的两个丫鬟已经大喊起来，“救命，救命，表小姐把大小姐推下水了。” 尖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卫府的上空，桑桑站在原地，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绿枝最先反应过来，她几个健步冲到桑桑面前，将她护在身后，“蒹葭，你别乱喊，刚刚明明是大小姐主动抓住表小姐的手的。” 听到绿枝的声音，桑桑总算回过神，她看着还在水里沉浮的卫凌音，皱了皱眉，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小姐。”绿枝也顾不上跟蒹葭理论了，先是跑到湖边看了一眼情况，这才四处张望，准备找个东西将两人拉上岸。 等她找到木棍过去的时候，婆子已经将卫凌音带了上来，而桑桑还在湖里。 “小姐，抓住这个。”绿枝赶紧将棍子递了过去，在绿枝和红杉的帮助下，桑桑爬了上来。 在众人的呵护下，卫凌音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离开了，只剩下瑟瑟发抖的桑桑和两个丫鬟。 桑桑冷的牙齿都在打颤，但是她的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她知道自己这次只怕是躲不过一场重罚了，只是不知道卫老夫人和蒋氏会怎么对她。 打手心或者直接将她赶出卫府？若是后者就再好不过了。 “小姐，我们赶紧回院子将衣服换了吧，不然只怕到时候要发热了。”绿枝劝道。 桑桑点头，这可不是现代，医术相对比较落后，一不小心，感冒都能带走一条人命。 刚换好衣服，老夫人的人就来了。 绿枝和红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桑桑拍了拍两个丫鬟的手背，低声开口，“不用担心我，最差不过是赶出府去，只是连累了你们两个，对不起。” 这句道歉，桑桑说的真心实意。 她是可以一走了之，但绿枝和红杉的卖身契还在卫府，而且因为伺候过她，日后一定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绿枝和红杉含着泪看着桑桑，唤了一声小姐。 桑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抬脚往外面走去。 光看她的神情，还以为她要去游园。 眼见老夫人的院子就在眼前，但桑桑却还没有想到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卫凌音居然会拿自己的命来陷害她。 才刚进去，一个茶杯就照着她的脑袋砸了过来，桑桑条件反射的躲开了。 “逆女，早知你是这样狠毒的一个人，就应该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卫老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桑桑。 若不是顾忌身份，只怕她恨不得自己上前来揍桑桑一顿。 桑桑沉默着跪下，即便知晓自己辩驳无用，但她还是想要挣扎一下，“老夫人，大小姐不是我推下去的。” “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我的生死如今就掌握在你们的手里，我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将大小姐推水里去？” 见桑桑此时还在脚边，蒋氏再也忍不住，冲上前，狠狠给了桑桑一巴掌。 “你的意思是，我的音儿拿自己的命去害你了？你可知晓刚刚大夫说了什么，他说若是再晚上一炷香的时间，我的音儿就要没命了。” 说完蒋氏似是不忍，捂着脸痛苦起来。 卫老夫人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过了半响这才开口道，“在场的人都说，她们亲眼看到了你将凌音推到水里，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卫桑桑，你偷取别人功劳在前，又陷害姐妹在后，我们卫府容不下你这等蛇蝎心肠之人，自此刻起，你跟我卫家再无任何关系。” “不，老夫人，这样岂不是太过便宜她了？至少也得打她几板子，以慰我儿。”蒋氏直愣愣的看着老夫人，一副她不答应她就不罢休的表情。 “你说的有理，那就打五板子，然后逐出卫府。”卫老夫人一锤定音。 下一秒，就有两个仆人过来将桑桑拖到那凳子上。 蒋氏恨毒了桑桑，居然就站在一旁观刑。 一个是即将赶出府的表小姐，一个是当家主母，行刑的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即便桑桑做好了准备，但板子落下来的那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疼，好疼，比上次打手心还疼。 可再疼，除了第一声桑桑叫了出来，后面四板子，桑桑都一声不吭。 等打完，桑桑这才红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蒋氏，问道：“卫夫人，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对上那双眼睛，蒋氏莫名的有些害怕，她哼了一声，随后转身进了屋子。 主子没有发话，底下的人哪里敢帮忙。 桑桑也没指望他们，她有些艰难的从凳子上挪了下来，然后爬到了柱子边，借着柱子的力量想要站起来。 才刚一动作，身上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桑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紧咬红唇，不停地在心里跟自己默念，她不能倒，至少不能倒在府里！ 抱着这个信念，桑桑犹如蜗牛一般，慢慢朝卫府的大门口移去。 三步，两步，一步。 眼见自己跨出了卫府的大门，桑桑再也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临晕过去之前，桑桑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卫丞。 …… 桑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仍旧活在现代，每天上班下班。 休假了就跟闺蜜出去玩，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怎么还没醒？” 突然，桑桑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卫丞？ 他不应该在古代吗？怎么会在这里？ 桑桑心里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帘帐。 不，她不是走出去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桑桑侧过头，就看到卫丞站在不远处，旁边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肩上挎着一颗药箱。 她动了动身子，果然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所以她没有回现代，依旧还留在这本书里。 “是你将我带回来的？”桑桑双眼通红的看着卫丞。 卫丞看着桑桑，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桑桑，你终于醒了，你可知……” 第二十六章 放纵一次情绪 不知为何，许是这次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桑桑这次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一改之前在卫丞面前小心翼翼的状态，反倒略带嚣张起来。 她竟然还不等卫丞将话说完，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谁让你把我带回来的？谁允许你把我带回来的？”桑桑犹如疯了一般冲卫丞吼道。 紧接着，竟然还拿了个枕头朝他摔过来。 卫丞淡定的接下桑桑砸过来的枕头，眸光微闪。 桑桑这是怎么了？ 竟然敢这么对他，还真是……前所未有呢！ 思及此处，卫丞转念一想，莫不是这次落水摔坏了脑袋？ 大夫还没说，可卫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有什么火等你好了再发也不迟，你现在这般很容易扯到伤口在，到时候遭罪的就是你了。” 他竟然难得的像哄小孩似的哄着桑桑。 桑桑定定的看着卫丞，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黝黑的瞳孔里映照着他的身影。 略显呆滞，脑袋一疼，她恍惚起来。 莫名的，一瞧着他，她的心里便涌出无限的委屈来，她倔强的看着卫丞，“你过来。” 卫丞不知道桑桑想要干嘛，但还是配合的走了过去。 谁知道他才刚站定，桑桑就扯着他的衣角大哭起来，“呜呜，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不会回到这里，也不会继续被人欺负！” 情绪涌上来的瞬间，她头脑一热，之前对卫丞的恐惧与害怕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卫凌音明明是自己跳下去的。” 她啜泣着，眼眸一圈通红，像极了委屈的小兔子。 卫丞瞬间滞住，眼眸微闪。 不知为何，他内心竟生出一丝柔软，他竟有些心疼她。 他伸出手，竟有些像揉揉她的脑袋，再宽慰几句，然而，这样的举动对他而言还是太过别扭。 暗自捏紧拳头，他凝神看着桑桑。 她仍在哭诉。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当初若不是你刻意跟我表现得亲近，我也不会遭来她们的敌视，以至于处处被针对。” 清眸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近日来的委屈。 而那些委屈都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桑桑其实已经昏迷了一天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卫丞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而且，他多少也了解卫凌音的性子。 她不是那种人。 蒹葭和白露都承认，其实是卫凌音自己跳进水里的，可若是卫凌音咬死了不愿意改口，那么谁也没办法证明桑桑的清白。 即便将事情真相说了出来，只怕卫老夫人和蒋氏也不会相信。 因为人心自古以来都是偏的，比起后来的桑桑，卫老夫人和蒋氏当然更愿意相信她们看着长大的卫凌音。 “他们不信你，我信你。”卫丞淡淡开口。 原本还在嚎啕大哭的桑桑突然停了下来，她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卫丞，“你真的信我？” “嗯。” 可能是桑桑这个表情实在太可怜了，又兴许是她今日表现得太过委屈，卫丞终究还是没忍住，摸了摸桑桑的脑袋。 “你好好养伤，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说完卫丞就离开了，桑桑看着卫丞的背影，嘴角轻轻一勾。 看来当小孩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毕竟她可是第一次见卫丞心软呢！想来是她的哭诉起了效果。 等卫丞一走，绿枝和红杉赶紧凑了过来，“小姐，你伤口还疼吗？你不知道昨天大少爷将您抱进来的时候，我们都看吓死了！” 两个丫鬟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那大夫也是大少爷请过来的，小姐，大少爷他对你真的很好。”绿枝忍不住替卫丞说话。 桑桑听完却并没有太大反应，她这一身伤都拜卫丞所赐，想她感激他，做梦！ 从桑桑那出来，卫丞径直去了卫凌音的院子。 相较于桑桑的院落，她这显得热闹十分。 光是丫鬟就站了好几个，更有两个大夫守着，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卫丞瞧着，脑海里猛地浮现出桑桑哭泣的脸颊。 莫名的，他心中有些不悦。 卫丞快步进门，目光一凝，此时此刻，卫凌音正手抱暖壶，一脸惬意的躺在床上，哪里有落水的狼狈？ 见卫丞到来，卫凌音面上一喜，忙把享乐之物纷纷收起来了。 装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柔声道：“丞哥儿，你终于来看凌音了，那水好冷……桑桑为什么要把我推进冰水里？” 她眨巴着眼眸，嘴里颠倒着黑白，期盼着卫丞像以前一样宠溺的安慰她。 她才是卫丞最亲近的妹妹。 然而，卫丞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僵着脸看着她。 浓眉冷凝，他脸色似浮了层霜，冷得出奇。 卫凌音瞬间心生不安来，她一向是了解卫丞的，虽然极少见他动怒，可现下，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滔天怒意。 “哥哥……” 卫凌音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她还是有些心虚的，卫丞这般生气，莫不是已经发现她的谎话了？ 从小到大，卫丞最不喜欢的就是说谎的人。 卫丞还是没有动作。 卫凌音心下一凛，忙不迭爬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角。 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的。 这是她常用的招数，若是以往，恐怕再怎么生气，卫丞也会展开笑颜来哄她。 可现下，他却一下子扯开衣角。 冷哼一声，默不作声的拿出一本书来，冷冰冰的丢在她的面前，“近日之事，你心里自有掂量，事情我就不捅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这本女德抄上十遍，长长记性。” 他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话语对她说话。 顿时，卫凌音心间一凉，目光落在那本书上，还未缓过神来，卫丞已然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心下一凛，眸光一闪，心底生出无数恨意来。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让丞哥儿这么对我！我一定让你好过的！” 她面目狰狞，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闺门风范。 彼时，桑桑发泄一通情绪，已然爽朗了许多，整个人正躺在床上假寐呢。 第二十七章 噩梦 原本她的面孔倒是恬静的。 可忽地，眉头一蹙，似乎像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轰隆！ 梦中，一道炙热的闪电划过天空，照亮在黑暗中狂奔的人影。 小小的脸蛋，一双眸子惊恐失神，若是打眼一瞧，便会发现，那人竟是桑桑。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浸湿了衣服，头发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嗬！嗬！” 急速的奔跑，抽离胸口里的新鲜空气，传来阵阵的刺痛。 可桑桑还是咬着牙继续狂奔，丝毫不敢停下，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费力的跑了一会儿，桑桑有些体力不支，猛地摔到在地，溅起的泥水灌进嘴里。 倏然！ 一双大手扶起她，“你怎么了？” 桑桑瞬间如受惊的兔子般，撑着手不住的往后退，全然不顾手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泥水。 “你别过来！” 闪电撕碎黑暗，勾勒出男人的身形，也照亮他雨披下露出的些许轮廓。 一双浓眉似锐利的剑，眼神阴骘邪恶，脸上却分明带着一抹笑。 不是卫丞还能是谁？ “桑桑，你为什么一定要逃呢？” 卫丞低下头来，静静的凝视着她，仿佛在凌迟。 一瞬间，桑桑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打颤。 她慌忙摇头，眼底满是恐惧。 此时的卫丞比她看到的任何时刻还要可怕上许多倍，就仿佛地狱中的罗刹一般。 他凑近，脸庞在眼前逐渐放大。 忽地，桑桑一下子惊醒，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渗出了不少汗，方才的噩梦实在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惊慌的扫视一圈，并没有卫丞的身影。 她拍了拍胸口，安定心神，喃喃着，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梦，这只是梦。” 恐怕是方才对卫丞表现得太过嚣张了，她才会做这样的梦。 看来以后逃跑还是得更加的小心谨慎。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噩梦就成真了。 正思考着，卫丞恰好推开了门，披着一身寒意，缓缓走了进来。 桑桑瞬间想到方才的梦。 她怔怔的望着他，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卫丞正缓步朝她走来，脸色如常，挂着一抹礼貌的笑。 “表妹，身体感觉如何了？” 他出奇的柔声关心着，走得越来越近了。 许是做了噩梦的缘故，桑桑已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杏眸望着他时，满含恐惧。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多了。” 卫丞身形一颤，怎么……感觉跟早上不太一样了？ 她之前的那副嚣张气派去哪儿了？ 难道自己表现得太凶了？ 卫丞内心一连串的疑惑。 正在这时，门外又来了人，这回是一直以来伺候桑桑的绿枝，她手中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进了门。 忽地，却瞧见卫丞竟然也在房中。 绿枝止住步子，连忙道：“表小姐该喝药了。” 卫丞点了点头，却忽地眸光一闪，随后，冲绿枝招了招手。 绿枝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的端着汤药走了过去。 “少爷有何吩咐吗？” 却见，卫丞直接抢过她手中的汤药，随口道：“这次我亲自来，你先下去吧。” 绿枝瞬间明了，眸子微眯，闪过几分笑意，随后忙不迭就出了门去。 瞬间，屋里就只剩下桑桑两人。 气氛暮地奇怪起来，桑桑悄悄的端详着他，跟梦里的五官不大相同，面前的他似乎温柔了许多，仿佛有一层柔和的滤镜附在上面。 这里不是梦。 桑桑内心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她也许不该对卫丞有那么多先入为主的观念。 想到这，她莫名觉得眼前的卫丞顺眼了许多。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搭上汤药的勺子，小心翼翼的将它吹凉，每一个动作都格外的细腻温柔。 桑桑内心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 这种感觉……很奇妙。 “过来。”略带命令的语气，却让人没有半分反感。 正在发愣的桑桑瞬间点了点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挪了过去。 她凑到卫丞面前，嘴唇微张，乖巧的喝下了所有汤药。 一勺接一勺，卫丞耐心的吹冷。 她竟然不知不觉中全部喝完了。 氛围莫名的和谐。 接下来的几天，卫丞每天都前来看她，不仅如此，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一时间，桑桑竟然觉得卫丞不像自己一直以来想象得那样。 渐渐的，她竟和卫丞也稍稍亲密了些。 就像是一道紧扣的门被缓缓的敲开。 卫丞自然也感知得出桑桑身上的变化。 经过这段时间的照顾，桑桑的身子已然大好，这日，难得的出晴，桑桑的心情也随之大好，在房中待了太久，她仿佛都要发霉了。 于是乎，她一早就洗漱好，准备在院子里好好逛逛。 她一步步走着，内心盘算着。 近日来，她身子不好，且卫丞日日都在，也不好继续染布挣钱，可若是不做些什么，总归还是内心不安。 “绿枝，你说，如果不染布的话，还能做什么？” 她随口问着，一旁的绿枝闻言，满目迷茫。 摇了摇头，“除了染布，还有制衣，裁剪……” 绿枝将自己所知晓的冰山一角说了出来，桑桑静静的听着，忽地眼中一亮。 “有了！” 绿枝仍旧一脸茫然的望着桑桑，但她内心清楚，桑桑定然是有了好的法子了。 “表小姐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红杉在一旁出声问道。 桑桑瞬间嫣然一笑，却没有出声。 她此番准备换个挣钱的法子，若是染布，大张旗鼓的，定然会被卫丞发现，届时，她别想逃了。 但若是设计成衣稿子，兴许就不一样了…… 她已然仔细观察过，她如今所处之地，虽然衣服花样不同，但版型和样式却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新意。 若是她能设计出更好的款式，更多样的衣裳。 定然能大赚一笔！ 想着，她脸上绽开笑容，整个人似浸在了蜜里。 恍惚间，肩上却搭上了一双手，轻轻拍了拍她，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温柔似水，“表妹何事如此开心？” 第二十八章 劝说 明明是温柔似水的声音，可听在桑桑的耳中却如同恶鬼降临一般，她感到自己的脖子都有些生锈。 她机械般的缓缓回头，便看到卫丞一脸微笑的盯着自己。 男人的嘴角虽然含着笑，但是此刻那笑容落在她的眼中却带着几分可怖。 桑桑的瞳孔猛缩，接着，她下意识的便向后退了两步，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脚下的一块小石子。 女孩的身子一抖，竟然不可控制的向后摔了下去。 卫丞的长臂一揽，伸手便将女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邪笑着看着桑桑，笑容阴森，“我就这么可怕吗？” 桑桑连忙摇头，此刻却抖得像筛子一般，卫丞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毛，不管怎么说，桑桑也是刚刚大病初愈，他可不想吓到眼前的这个娇娃娃。 “绿枝，带你们主子回房子里。” 听到卫丞的声音，绿枝这才大梦初醒，扶着桑桑便准备回房，而桑桑则是依旧紧紧的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和绿枝的话，卫丞究竟听进去了多少，所以此刻心里面有些发虚。 如果要是让卫丞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桑桑不敢继续往下想，她只能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低低的在卫丞的身边唤了一声。 “谢谢表哥关心……我先回去了。” 这段时间，桑桑也能够察觉出来，卫丞就喜欢自己这副伏地作小的样子。 扔下这句话之后，她便头也不回的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去之后，她大口的喘着粗气，连忙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却依旧惊魂未定。 绿枝看着桑桑这副样子，也跟着十分的害怕，瞪着一双眼睛跟在桑桑身边。 “表小姐……” 此刻的桑桑刚刚经历了那幅惊险的时刻，此刻有些虚脱，她一手支在桌子上，低低的叹了一声。 “他不会听到吧……” 绿枝也知道桑桑口中在指谁，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 毕竟，他们少爷…… 绿枝不敢继续再想下去，只能低眉顺眼的站在女孩身边。 另一边，卫丞盯着桑桑离开的背影，眯起了眼睛，眼神之中眼波流转。 他总觉得最近这桑桑好像有些奇怪。 看见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跳脱着跑，他有那么吓人吗？ 还是说……这小丫头还是生出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想到这儿，卫丞的眸光瞬间便暗沉下去了，几分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阴森可怖了起来。 如果桑桑真的敢有这种想法的话，他不介意让她尝尝自己的手段。 不过，卫丞心里面稍稍安心了下来。 这小丫头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个奶娃娃，能有多少本事？ 就算她想要离开，手上也没有半点钱财，哪怕有这种想法，恐怕也没有这个力气实施。 想到这儿，卫丞便放心下来。 此时，他不知道的是，桑桑的心里面早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回房了的桑桑紧紧的握起了小拳头，在空中不停的挥舞着。 回想起刚刚卫丞带给自己的压迫感，就让她心里面涌起了几阵不舒服。 她可不希望一直这么受制于人。 想到这儿…… “红杉！” 听到自家表小姐脆生生的声音，红杉连忙回过神来。 “表小姐，怎么了？” 桑桑从自己的匣子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到了前几日闲来无事随手画下的几幅画稿。 画稿上面的图案虽然看上去带着几分潦草，不过因为含着她现代人的巧思，所以看上去也十分的吸引人。 桑桑看向画稿，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她原本还想着把这些东西留到以后，自己做大做强的时候用呢，看来现在只能先取舍一番…… 桑桑咬了咬牙，继而忍痛割爱的将手中的画稿，一股脑的全部都塞到了红杉的怀里。 红杉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理解表小姐想要做什么。 “表小姐……” “你去院里找两个不认识字的粗使丫头，记住找手脚干净点，嘴严点的，把这个给老板娘送过去。” 桑桑只是简单的一说，红杉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红杉点头，站在一边，此时，桑桑正龙飞凤舞的写些什么。 她虽然现在是一副小孩子的身子不过写起字来，却是别有自己的一番风骨。 红杉在一旁看着，虽然她看不明白，不过，她也忍不住眼底闪过了几分赞叹，她们表小姐好像跟普通的小孩子真的很不一样呢。 写完之后，桑桑便将那张纸条一起塞到了红杉的怀里。 她相信，铺子的老板娘要是看到这些东西应该什么都明白了。 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交给红杉之后，桑桑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凝重，她抿着小嘴巴，给她奶呼呼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认真。 “记住，这些事情十分的重要，你一定要把这一些东西给我好好的送出去！” 红杉重重的点头，她知道这些事情对表小姐来说有多么重要。 盯着红杉离开的背影，桑桑的眼神之中划过了一丝认真。 她现在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这些画稿上。 如果顺利的话，老板娘能够给她提供一些路费，到时候她就离逃出去更多了一丝机会。 只是……这次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另一边，红杉把东西拿出去之后，便找了自己同乡的一个小丫头。 红杉做足了叮嘱之后，又塞了两贯钱在那小丫头手中，这才差人把东西送出了府。 接下来的几天，桑桑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眼巴巴的望着外面。 心里面期待着一个答复。 红杉看到桑桑这副样子自然十分心疼，跟着绿枝一起劝说她。 “表小姐，您先回来休息一下吧，等有了风声我们自然会禀报你……” “是啊，表小姐，这么大的太阳可别把您给晒坏了。” 听着绿枝和红杉的话，桑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虽然外面的太阳很大，可她还是忍不住张望着。 这可是她现在唯一能够守住的希望了…… 听着她们的劝说，桑桑总算是回了房。 第二十九章 老板娘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桑桑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天边，却迟迟见不到人影。 难道说红杉没成功？ 桑桑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嘀咕来。 她对自己的设计方案一向有自信，难不成，到了现在却行不通了？ 桑桑心里想着，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绿枝瞧着，也不由自主的担忧起来，时不时向远处眺望，然而，除了一阵吹起的风带起一阵阵落叶以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桑桑心底生出些许失落了。 “算了吧，兴许红杉失败了。”桑桑说着，转过身去，欲进房去，她需要整理一番情绪，又兴许是设计稿出了什么问题，她需要再掂量掂量。 忽地，耳边却传来绿枝的惊呼声。 “小姐，等等！她们好像来了！” 闻声，桑桑瞬间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天边，两道人影正往这边赶来，瞧着身形，正是红杉和老板娘。 她眼中放光，脚下生风，一溜烟的便来到了门口迎接二人。 老板娘一见桑桑，脸上便挂着和善的笑，“桑桑，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快请进来。” 桑桑将老板娘请进门，她亲昵的拉着桑桑的手，进门便是一阵寒暄。 “我前些日子便要过来，只是多有不便，你也是知道的……”说完，发出了一声叹息。 桑桑自然知道，两个人想见一面有多不容易，便笑着说道：“如今见到便好，老板娘依旧意气风发，朱颜不改。” 老板娘本就爱听一些阿谀奉承的话，而这话又是从桑桑这样一个精致的小女娃的嘴里说出来，更平添了几分天真无邪，她心里喜欢的紧，直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落了座，老板娘迫不及待的问道：“那画稿是你画的？” 桑桑用力的点了点头，颇有些窘迫道：“我有些着急，画稿有些潦草，也不知老板娘看了做何感想，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她一向谦虚好学，老板娘打从心里喜欢，再加上之前桑桑染的布，颇受好评，她心中便是更加欢喜。 “何谈意见？你的画稿我看了，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算是颇高的评价了。 桑桑面上一喜，说道：“没想到能入你的法眼，你喜欢就好。” 这些日子，老板娘忙着将那些画稿做出来，本是想试一试，可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 只要进了店铺的人，便会一眼相中桑桑的画稿做出来的东西。 这让她喜出望外，便天天等着桑桑让人送画稿来，可一连等了两天，也没有再见人过去，她便只好自己亲自过来了。 “何止是喜欢，我只盼你多送来画稿。”老板娘说出了心里话。 “你只需将你心中所想画下，交给我，价钱不成问题。” 她临来之时，便有几个大顾客，询问是否还有新的画稿，她一口答应下来，说是不久便会上新，可不能让那些老主顾们等着急了。 老板娘说着，便掏出来了一袋银子，亲自交到了桑桑的手中。 “这些，是给你的报酬，以后，银钱好说。” 桑桑自然知道老板娘好说话，也是因为如此，才让红杉找的她，只不过，这个钱她如今还不能收。 卫丞那边看得紧，若是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小金库，怕是不会让她如此自由了。 想到这儿，桑桑让红杉将门关上。 老板娘甚是疑惑，好奇的看向桑桑。 “老板娘，这钱先存在你那，等我用时，你再给我可好？” 她相信老板娘的为人，想先将钱放在她那儿，等到要离开时再要回来。 “这个好说，只要你愿意相信我，钱放在我这里可以啊。” 她很是爽快，一口答应下来。 桑桑担心的有两点，既是担心卫丞发现了她有钱财，也怕卫丞发现两个人来往过密。 “我自是相信你，以后也省得你每日来送钱，钱放在你那里便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关于设计稿的问题，一旁的红衫朝着桑桑使了个眼色。 桑桑心下明白，卫丞快来了。 她立刻道：“既然老板娘着急要画稿，那就不留你吃饭了，趁着天色还早，我多画几幅，到时候让红杉带给你。” “好好好！”老板娘一听到有画稿，自然满口答应，笑得合不拢嘴，跟着红杉一起离开了。 他前脚刚出了院子，卫丞后脚便来了。 桑桑正抬脚打算往外走，迎面便看到走近的卫丞。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卫丞眉头微皱，想起了在门口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心中产生了一抹怀疑。 “我想去送送那老板娘，刚刚她来寻我，说我之前染的不错，问我要不要继续。” 卫丞蹙眉，她立刻说道：“放心，我现在已经没做了。” 虽然不知他们有没有打过照面，可桑桑既然自动手，便在他心里面打消了几分怀疑。 “我看红杉已送她离去，你就莫要去了，该吃饭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几个丫鬟端着菜走了进来。 不多时，桌子上便摆满了一道道道的菜色。 看来，卫丞今天的心情好。 桑桑乖乖的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吃着饭，卫丞偶尔会给她夹菜，她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便没有过多的言语。 卫丞心下觉得奇怪，总觉得今天的桑桑似乎过于平静了，跟平日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两人吃完饭，他心中带着疑惑离开了院子，径直的去了店里。 红杉跟踪到了门口，将看到的这一幕，回来禀报给了桑桑。 桑桑心下一紧，担心出了什么岔子，毕竟卫丞可是个聪明人，若是产生怀疑，必然会一探究竟。 她现在只希望，老板娘不要说别的话才好。 “表小姐若是如此担心，不如我去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红杉自告奋勇。 虽说绿枝也在外面打探，可瞧着桑桑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她也不免担忧起来。 桑桑阻止了她。 “你此时去了，不正好证明我心虚吗？给了老板娘几个设计画稿，也不算什么大事，想必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 她这话是在安慰红杉，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第三十章 怀疑 店里，卫丞叫来了老板娘，有意无意的问起了今日老板娘与桑桑见面一事。 “桑桑可真是个明珠啊！”她见到卫丞便是一通夸桑桑。 “自从他给店里染了布后，我客人都多了不少，这一切全都亏了她呀！” 说起桑桑时，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弯似月牙一般，看样子是真心喜欢桑桑。 她边说着，边拿来的账簿，似炫耀一班交给了卫丞。 当然，只是一部分的账单。 “可不是我夸嘴，我的那些老主顾和新顾客全都说好。” 卫丞淡淡的瞟了一眼，说道：“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老板娘见状，又想起桑桑的嘱咐，夸了一通之后，还不忘叹了叹气，“只可惜她现在不做了，否则，定然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卫丞睨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却不再言语，直接出了门去。 绿枝在外面瞧着，直到确定卫丞离开后，这才慌慌张张的回去告诉桑桑。 他们约摸只谈了一会儿，卫丞便离开了，脸上也没有任何愤怒的神情，看来是老板娘未曾泄露出去半分。 想到这儿，桑桑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在纸上又画了几个线稿，将稿子交给了红杉。 “这画稿你要亲手交给老板娘，莫要经了他人的手。”桑桑一如既往的嘱咐她。 红杉用力的点了点头，“表小姐自管放心。” 说着，她便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正巧遇见卫丞前来。 “公子！” 她大叫了一声，桑桑听见声音走了出来，正对上那一双阴沉不见底的眸子。 “表哥……”桑桑小声的唤着。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染布技艺如此高超？” 他一步一步的走来，身上笼罩着一层压迫感，直到在桑桑面前站定，目光锁定在了她身上。 桑桑犹如被禁锢一般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果然，卫丞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我也不曾想，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桑桑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下一秒，那骨节分明的手捏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你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他邪魅的唇角微微一勾，明明是在笑着，可是那笑容却未砸眼底，只觉得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眸十分瘆人，惹得她后背一阵发凉。 桑桑澄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慌，却强装镇定一般说道：“我没别的事瞒着你。” 她倔强的眸子不带有一丝杂质，一字一句的说着。 对上那眼眸，卫丞眼神更加阴鸷，脸色一沉，用力的松开了手。 桑桑的脸偏向一边，倔强的侧脸，不卑不亢。 “我劝你，最好不要存什么歪心思。” 他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犹如地府里的判官，充斥在耳膜里，让她感觉浑身不适。 桑桑轻声道：“我不知表哥在说些什么。” “那是最好。” 话音刚落，那一双绅士的毛子，打量起她脸上的神情。 桑桑面色不变，静静的站在那里，平静的仿佛不问世事一般。 许久，那冷冽的双眸才移开了视线。 不多时，便传来了离开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走远，桑桑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红杉立刻冲上前扶了她一把，桑桑感觉身子绵软，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红杉扶着他坐在了厅前的板凳上。 “表小姐，你没事吧？”红杉甚是担忧，一脸的关切。 桑桑摇了摇头，嘴角慢慢的浮起了一丝苦笑。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每一次面对卫丞，她心生胆怯，她要想尽一切的方法离开这个地方，逃脱卫丞的桎梏！ 日落西山，薄雾冥冥，蓝色的天空被火烧云晕染，不多时，便看见残阳如血，红彤彤的映照着大地。 直印得桑桑那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她呆滞的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许是自由，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表小姐！表小姐！”红杉担心桑桑身体状况，于是便唤了几声。 听见声音，桑桑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扭头看了一眼。 “我没事，你去吧。” 眼下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赶紧赚钱。 若是没钱，寸步难行。 而此事，也必须要秘密进行，一旦被卫丞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脸色沉重，红杉轻声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桑桑缓缓站起身来，到了门槛上坐着。 许是太累了，斜倚着门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有人抱着她，一直在轻声的说着什么，她想要听清，可却怎么也听不清。 等到醒来时，正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 是红杉。 桑桑扶着有些发痛的脑袋坐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睡在了床榻上。 “红杉，你扶我进来的？” 红杉摇了摇头。 “我回来时，你便在床上，想来应当是少爷来了。” 桑桑心中一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居然睡着了！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也不知有没有在睡梦中说一些胡话。 若是被卫丞听了去…… 想到这儿，他赶紧叫来了绿枝，询问睡觉之时是否有说梦话。 绿枝摇了摇头。 “您一直睡着，什么话也没说，少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有做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桑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画稿的事情怎么样了？”桑桑现在最上心的事情便是画稿。 若是老板娘那边销售的快，她便可以多送几副过去，他们互惠互利，只要多存些钱，她就可以早日离开这里。 “老板娘说，你画的那些画稿，都是眼下最时兴的样式，他让你多准备几幅给她，有一些达官贵人开始预定了，说不定还能够赚大钱呢！” 一听这话，桑桑面上一喜，从床上下来，高兴道：“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 只要能被达官贵人看上，那钱财定然会赚的很快！ “红杉，快快取纸笔来！我要多画几幅！” 第三十一章 走水 红杉眼见着桑桑如此开心，瞬间便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 桑桑回眸，正看见这一幕，忙走上前询问缘由。 “你这是怎么了？受人欺负了吗？” 红杉摇了摇头，用衣袖沾了沾泪水。 “我是替你开心。” “傻丫头，开心，你哭什么，我还以为你受谁欺负了呢。” 听她这么一说，桑桑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趴在桌子上又画起图来。 “我不会受人欺负，可是你……” 红杉欲言又止。 桑桑犹如一个金丝雀一样，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才是每日都受人欺负。 她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救桑桑出去，若是能以自身性命换桑桑自由，她也是情愿的。 桑桑轻轻一笑，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红杉，她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熠熠生辉。 “万事开头难，你知道，我不信命，但是惜命，总有一天，会完成心愿。” 她的眼神变得越发的笃定，心里更加欢喜。 眼下，有了老板娘的助力，她已经不愁银两了，只不过现在还需谨慎行事，万一此事被卫丞发现，说不了功亏一篑，更有甚者可能会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月上柳梢头，薄暮冥冥下，一方窗柩之中，亮着一盏小灯，橘黄色的光芒映照在桑桑那光洁的脸上，在墙上投下美丽的阴影。 她正埋头画着画稿，红杉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桑桑还在画，便心疼的走近说道：“别熬坏了眼睛，都已经夜半子时了，赶紧去睡吧。” “好了！”桑桑猛然的抬起头，将手里的画稿拿给红杉看。 红杉看了一眼，忍不住夸赞。 “真好看，这种款式，以前从未见过，想必拿给那老板娘，她定是欢喜的紧。” 说着，便将那画稿揣了起来。 桑桑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她皱着眉头看向了红杉。 “最近卫丞有没有为难你们？他有没有发现？” 红杉摇了摇头，“并没有，他好像很忙，这几日都没有去学堂。” “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仿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她便嘱咐红杉行事万分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红杉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桑桑走到烛火前，刚准备熄灭烛火睡觉，可这时不经意的一瞥，竟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丝亮光。 她皱着眉头走到窗柩前看去，净看见左前方不远处，居然浓烟滚滚，火光四起。 走水了？ 正疑惑着，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桑桑走过去将门打开，便看见绿枝气喘吁吁的撑着腰，“院子里走水了，小姐小心些！” “看你急的，我瞧那起火的地方离我们这里颇远，应该不会烧到这里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嗓音。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听见那声音，桑桑循着声音望去，便看见院子里黑压压的来了一片人。 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卫凌音？ “凌音姐姐。” 桑桑微微一施礼，便见卫凌音已然走近，那一双晶亮的眸子上下的打量着屋子，手里的帕子放在了鼻子处，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一般，难掩眼中的嫌弃。 终于，她的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身上。 彼时桑桑正低着头，低垂着眉眼，穿戴整齐，乖乖顺顺的站在原地。 看她如此，卫凌音冷笑了一声。 “你这做小伏低的模样是给谁瞧的？哥哥可不在这儿！” 她上来便是一阵讥讽，说话声仿佛是从鼻尖里发出来的。 “原来卫凌音是来这里寻表哥的，那怕是寻错了地方，表哥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桑桑淡淡的说着，声音不卑不亢。 “我寻他做什么？怕只有你会与他厮混在一处吧。” 她的音量拔高了几分，脸上氤氲着一层愤怒，若不是那把火正好烧到了她的院子，偏偏听说，屋子砸下来，路被封了，她又岂会来到这样一个腌臜之地？ 听她如此诋毁，红杉愤愤不平，想上前说理，却被桑桑拉住了胳膊，桑桑冲着她摇了摇头。 卫凌音看到主仆如此，更是冷哼了一声。 “平日里只觉得你怪诞，可不曾想，居然与丫鬟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若是被他人看见，岂不是笑话我们卫府？” 她满口的埋怨，一字一句的落入了桑桑的耳中。 桑桑静静的站着，并没有做任何的分辨，她起初是有些生气的，可后来一想，在这院子里，最要不得的便是冲动。 既然来者不善，那就不与她计较，反正她迟早要走的。 思及此，桑桑便老老实实的闭了嘴，眉眼恭顺的站在原地，任由她说教。 约摸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自个儿累了，一旁的丫鬟也十分有眼力见儿，给她用帕子擦了擦板凳，她这才满眼不情愿的坐在了凳子上。 卫凌音朝着外面远远的瞧了一眼，火光渐渐的淡了，可浓烟滚滚，看来那屋子已经全燃烧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房子也烧着？ 那起火之处与她的房子只有一墙之隔，指不定她的房子就遭了殃。 想到这里，卫凌音心里一阵烦躁，她一抬头，便看见了桑桑立在那里，心里更是一阵怒火。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是看我还不够心烦吗？赶紧走！” 这一刻，她仿佛忘记了桑桑才是这院子里的主人，竞对她下了逐客令。 桑桑着实有些茫然。 走？走去哪？ 她心里巴不得离开这样一个地方，可一直不得离去，如今把她赶出这院子，她便真的能离开了吗？ 见桑桑呆愣着，卫凌音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风风火火的站到了她面前。 “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啊？” 说着，便想要去伸手揪住桑桑的耳朵。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回首，便看见卫丞从夜色之中走来，他那墨色的衣服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深邃的眼眸比夜色更加神秘，他脸上挂着一层薄怒，信步而来。 第三十二章 鸠占鹊巢 “卫凌音，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层压迫感，在房间里厉声问道。 “哥哥。”卫凌音看见卫丞来了，面上一喜，连语调也变得轻快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脸上，眼中带着一抹讥讽。 “你不是说在你这里寻不到哥哥吗？这人不是在这里吗？” 桑桑脸色一变，却没有多言语。 她不知道为何卫丞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看院子里火光四起，生怕有贼人闯入，走着走着便学到了这里，没想到，居然还亮着灯光，于是便进来看看。” 卫丞声音平静的解释，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庞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 烛火摇曳下，将他的脸映照的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低头看了一眼桑桑。 只见桑桑江头压的很低，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你怎么样了？”卫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僵硬，就连关切声，也显得仿佛是在质问一般。 桑桑忙摇了摇头。 “那大火离我的院子很远，我没事。” “我是说，有没有人为难你？”看着桑桑低眉顺眼的模样，她莫名的觉得一阵心烦，本想出手帮忙，可在桑桑看来恐怕是多管闲事吧。 桑桑又摇了摇头。 “没有。” 她否定了。 可他明明在进门之前便看见了卫凌音似乎想要动手。 这叫做没有？ 他的眼神微微一眯，突然伸手拉住了桑桑的胳膊。 桑桑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用力的抽出了手，大惊失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满脸的恐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丞的动作。 他没有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卫丞居然敢拉她的胳膊！ 看到桑桑如此抗拒，卫丞眼底氤氲着一层愤怒，他脸色一黑，面上阴沉的可怕。 她就当真如此怕他吗？将他视若洪水猛兽？ 看到这一幕，卫凌音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她紧咬着下唇，走上前一步，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正好挡住了卫丞的视线。 “哥哥，那火势很大，离我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你为什么不关心关心我，我可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说着，就红了眼眶，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 “我看你红光满面，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受到了惊吓。”卫丞冷冷的说着。 “哥哥，你偏心！”终于，卫凌音还是说了心里话。 从进门开始，卫丞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桑桑。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卫丞对桑桑的关怀，可偏偏桑桑就好像是个木头疙瘩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哥哥对她那么好，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疏离罢了。 她凭什么老是对哥哥摆出一张臭脸？ 一想到这里，卫凌音撇了撇嘴，扭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桑桑。 “自从她出现，家里就没有顺心过，他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她，家里怎么可能会失火？” 桑桑低着头，听着头顶的咆哮声。 她知道卫凌音不喜她，说出这种话来，她也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说的也是。” 突然，卫丞也平淡的开了口。 桑桑心里咯噔一下。 “若不是你，估计今天这火也不会烧起来。” 他随声附和。 听到卫丞这么一说，卫凌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吧，我就知道哥哥也是这么觉得的！都怪她，害我今天晚上没有地方睡。” 说完，眼底难掩愤怒。 “怎么会没有地方睡呢？既然你来到这个院子里了，不如把主卧收拾一下，你今晚就休息在这里吧。”卫丞突然提议。 “不行！那小姐住在哪里？”红杉几乎是脱口而出。 “既然此事因她而起，那就让她站在外面好好的反省反省。” 卫丞并没有责备红杉，打断他们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桑桑站在那里，面上波澜不惊，听见他这么说，也没有任何的反驳，就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亦或者是，对他的这个决定无感。 她就仿佛是一个泥塑娃娃，永远都只会任人揉捏，脸上不会出现多余的表情，偶尔会出现的愤怒和喜悦，仿佛是给他们这些人的一种恩施。 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讨厌这个神情。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没有听见哥哥的话吗？” 眼见着有哥哥撑腰，卫凌音的声音越发的洪亮。 她虽然不喜这个地方，更不屑住桑桑的房间，不过只要一想到桑桑的下场，她就觉得心里很开心。 桑桑没有任何言语，缓缓的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小姐……”红杉和绿枝两人同时低低的唤了一声，可见桑桑没有回头，两个人也一起跟了上去。 夜色渐暗，几乎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秋风瑟瑟，只一阵风便吹的人直打寒战。 桑桑衣衫单薄，本就瘦削的身子，在一阵寒风的吹拂之下，仿佛一会儿便被吹走了。 “小姐，你这身子本就虚弱，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寒风？” 红杉很是担心的看着桑桑，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说道：“我这就去求少爷！让他大发慈悲，让你进屋去睡！” 桑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冲着她摇了摇头。 月光洒照在她的脸上，映在她那白皙的而又倔强的面庞上。 “不要求他，没有用的。” 任何人去求他都没有用，卫丞想让她亲口去求他。 可她不愿，她宁愿挨一夜的冻，也不愿意祈求那个男人。 “可是小姐……” 红杉声音轻颤，满眼的不忍。 “我没事，你们回去睡吧，说不定明天还需要你们照顾我呢。” 桑桑扯着苍白的嘴角，冲着他们笑了笑。 红杉和绿枝两个人一起摇了摇头。 “不！我们要留下来陪着小姐一起！” 看他们执意如此，桑桑也不好多说什么，任由他们在背后跟着她一起罚站。 在这个院子里，她从来都身不由己，任何人都可以拿捏她。 或许只有离开这一方院子，她才能够有点自由。 想着，桑桑抬眸看了看，原本明亮的月亮，突然变得惨淡无比。 第三十三章 昏迷 “月有阴晴圆缺……” 桑桑悠悠开口，自言自语一般念叨了一声。 “怎么？你是想离开这里？” 卫丞的声音突然响起，桑桑不由得一惊，下意识的抬眸看去，便看见卫丞一步一步的走来。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冰冷的视线打量着她。 “表哥，为何会如此说？”桑桑强装淡定，语气平缓。 卫丞并未作答，而是顺着桑桑的视线，一样抬头看去。 “来时月亮还是明的，怎的现下就已经变得如此黯淡了？” 说完，他意有所指一般看向了桑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本是写的遗憾，可后面一句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后面写的便是希望。 可桑桑一心只想要逃离这里，压根就没有想别的东西，她不想接卫丞的话，更不想希冀什么长久。 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东西比自由更重要。 见桑桑没有搭话，卫丞神色一凛，眼神阴沉。 “看样子，你是打算跟你的丫鬟一起在院子里欣赏一夜的月色了。” 说完，他突然上前一步。 桑桑本就警惕着，她下意识的向后退，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满眼的恐惧。 看到她眼神中的惊恐，卫丞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恨不得现在就掐住她那纤细的脖子。 可终究，他停止向前，而是站在了桑桑的面前。 两个人之间有一段距离，他们就那样，彼此互相对视着，过了许久，卫丞一言不发，便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桑桑那紧绷的神经才开始慢慢的放松。 红杉和绿枝一个健步冲上前扶着桑桑。 “小姐，你没事吧？” 借着淡淡的光，他们瞧着桑桑，脸色有些发白。 像桑桑这样娇弱的身子，又怎么能在冷风里如此的吹？ 少爷这是想要桑桑的命啊！ 桑桑摇了摇头，过了许久，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你们莫要去求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祈求别人！听见了吗？” 她眼中蕴藏着点点星光，倔强的眼眸直视着两人。 红杉和绿枝纷纷点了点头，可她们却依旧满眼的担心。 这一夜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是难熬的，可是对桑桑来说才是最难熬的！ 他们是下人，向来过惯了苦日子，可是桑桑身子娇弱，这一夜又怎么能吃得消？ 他们只希望少爷只不过是一时气话，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让人把桑桑带回房间里了。 可是整整一夜过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再也没有旁人了。 偶尔会从远处传来一点点声音，是有人在救火，旁的便是虫鸣声了。 桑桑思索着如何逃离这偌大的院子，想着想着，眼前一黑，身体直直的向下栽去。 一旁的红杉和绿枝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两个人拼命的大喊着，可是桑桑仿佛听不见一样。 红杉将食指放在了桑桑的鼻下测了测。 还好，还有气息！ 彼时天已大亮，公鸡鸣叫，许多丫鬟们都已纷纷起床。 原本红杉和绿枝是打算去叫卫丞过来的，至少让卫丞找一个大夫来看看，可是一想到桑桑之前曾经说过的话，终究还是狠下心来，等到了天亮，便抱着桑桑来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他们二人商定了一番，决定先去外面抓药回来。 “绿枝，你在这里好好的看护着小姐，我去去就回！” 红杉边说着边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刚刚走到院子里，远远的就看见了卫丞来了。 红杉神色一变，打算装作没有看见，悄悄的从旁边走过去。 可卫丞早已看见了她，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红杉满脸为难的走了过去。 “桑桑呢？”他冰冷的嗓音响起，不带有一丝关怀，仿佛是地狱的判官。 “小姐她……” 一想到昨晚答应桑桑的话，红杉就不敢将桑桑昏迷的事情告诉卫丞。 “她不会偷偷跑出去了吧？”卫丞面色一沉。 “没有……”红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谎话。 “那她人呢？”很显然，卫丞已经失去了耐心。 “你若是不说，那我就让人把这个院子翻个底朝天了。” 红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诉道：“小姐，她昨夜受了风寒，今天昏迷不醒，现在正在我的房间里！” “什么？”卫丞脸色一变，眉头紧皱。 “你的房间在哪？带我去！” “这……”红杉左右为难，小姐估计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卫丞，若是醒来看见卫丞在身旁…… “你是想受一些皮肉之苦吗？”卫丞满脸煞气，咬牙切齿的说。 红杉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卫丞去到了她的住处，绿枝一看到卫丞来了，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卫丞走到床边，朝着床上躺着的人看了一眼，桑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好像是一具尸体。 他心里莫名的一紧，语调僵硬：“她……” 话还没有说出口，突然扭过头去看了一下跟来的手下。 “你们立刻去找几个郎中过来，要是他们治不好病，就让他们陪葬！” 一声令下，手底下的几个人立刻跑出去去寻找郎中去了。 恰巧几人在路上遇见了满脸欢喜的卫凌音。 她一早醒来就打算去看桑桑的笑话，可是来到了院子里却不见桑桑的身影，正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打算回房间时，却听说卫丞来了。 卫凌音叫住了，慌慌张张往外走的其中一人，疑惑的问道：“哥哥呢，怎么只有你们在？你们这么慌张是要去做什么啊？” 那人老老实实的回答，“表小姐她，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少爷让我们出去找郎中给她治病！” 说完，就快马加鞭的跑出去找郎中去了。 “昏迷不醒？不过是吹了个风，她的身子哪就那么娇弱？难不成还会要了她的命？我可真是小看她了，她可真会装柔弱啊！” 卫凌音紧咬着下唇，心中愤愤不平。 第三十四章 清醒 “哥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受了点风寒吗？喝几副药就好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卫凌音扯着嗓子，满脸埋怨的踏进了门槛。 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往里屋赶，眼巴巴的往床榻上瞧了一眼。 只见卫凌音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近乎透明，那模样简直跟死了一样。 “真晦气！”卫凌音嫌弃的用帕子遮住了脸颊，忍不住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哥哥，我们还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呢。”她移步到卫丞的旁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卫丞眉头紧皱，冷冷道：“我今日便不去了。” “这怎么能行？要是老夫人知道你为了她不去请安，不知道要怎样的大发雷霆呢！”卫凌音故意夸张了的说。 卫丞脸色一变。 老夫人本就对桑桑的态度不明，他若是今日因为桑桑的原因不去，怕是真的要惹老夫人不开心了。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卫凌音借机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快点去吧，昨日起了一场大火，老夫人线下最担心的怕就是你了！你若是不去，岂不是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她说得句句在理，全都是为了老夫人着想。 卫丞的神情有所松动，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朝着床榻上看去。 那床榻上娇弱的人儿，此刻正紧闭着双目，近乎透明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怜惜。 “我……”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一旁的红杉开口道：“少爷尽管放心，我们会好好的照顾表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她这么一说，卫凌音满脸不开心，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视线转向卫丞时，又转瞬变得温柔。 “哥哥，还是快点去吧，去的迟了，怕老夫人要担忧了。” “对啊，少爷还是赶紧去吧，这里有奴婢跟绿枝守着，定不会让表小姐有事。”红杉随声附和。 她巴不得卫丞赶紧离开，虽不知道为何卫丞会突然如此好心，可若是桑桑清醒看见他，怕是不会开心。 只见卫丞拧着眉，一脸寒霜，周身笼罩着一层寒气，房间里寂静的可怕，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说一句话。 他收回视线，缓缓站起身，朝正门口走去。 临走之前，他冷声吩咐道：“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让那些大夫提头来见。”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卫凌音脸色难看，心中更是嫉妒，凭什么卫丞就对桑桑这么好？ 不就是装病吗？她也会！ 等改天她一定要好好的装一次病，好让卫丞也心疼心疼她。 想到这里，卫凌音傲娇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看着卫丞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前脚刚走，几个家丁就带来了几位郎中。 郎中们轮番上阵，确定病症后，急忙让丫鬟们熬药。 红杉和绿枝在一旁看着，急的心乱如麻，好不容易等来了熬好的药，便迫不及待的扶起桑桑，给她喂药。 由于桑桑昏迷着，药只是喂进去了一些，两人向郎中们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郎中说道：“吃点药就好，等她醒来，我稍微加大点剂量就好了。” 听郎中这么一说，两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们将桑桑的身子放平，满眼担忧的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几个郎中被人看着，一个个蹲在地上，不敢言语。 他们本在为人看病，我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个家丁将他们硬生生给拖了过来，路上还一直要挟他们，说是人不清醒，就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也只能乖乖的跟着人一起来了。 行医数十载，却不曾想有一天看病，还要赔上自己的小命？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床太上的桑桑手臂突然动了动。 红杉眼尖的发现了，便惊喜的眼睛放光，轻声叫道：“小姐！小姐！” 一旁的绿枝也跟着叫。 桑桑在恍惚之中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那声音逐渐变大，变得有些耳熟，细细听取居然是红杉的声音。 她睁开迷蒙的双眸，一瞬间痛感袭来，整个脑袋疼痛欲裂，身体也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臂更是沉重的，仿佛灌了铅一般。 脑海里一瞬间塞入了许多的记忆。 她是怎么来到床上的？原本她不应该是在院子里站着吗？ 桑桑疑惑的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喉咙疼痛难忍，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快去给小姐端杯茶水来！”郎中也在注意着桑桑的情况，便叫了一声。 绿枝急忙走过去，给桑桑倒了一盏茶。 她来到床榻旁，喂桑桑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桑桑瞬间感觉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一般。 听见方才有男人讲话，桑桑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 屏风外面能够看到有几个人影在，而在那屏风的下面，居然还蹲着一个郎中。 桑桑艰难的支撑着身子，缓缓的坐起身，皱着眉头，朝着那个方向问道：“这是……” “他是郎中！是少爷给您请过来看病的！”红杉老实的回答。 卫丞？ 桑桑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卫丞的身影。 见她有些慌乱，红杉解释道：“少爷，他去见老夫人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听到她这么一说，桑桑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本就体虚，胳膊一软，整个人又躺在了床榻之上。 郎中慌忙上前，探了桑桑的脉搏，语重心长道：“小姐身子虚乏，心中郁结难平，需要放宽心，加以药物好好治疗，方才能痊愈。” “多谢。”桑桑气息微弱的说。“红杉，把郎中送出去吧。” “这……”红杉着实有些为难。 桑桑只瞧见一个郎中，其他的几个如今还被人押着不敢动弹，他们全都是卫丞让人请来的，她又怎敢将人送出去？ “怎么？”桑桑眉头微皱，总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没……没什么……”红杉对那个郎中使了个眼色，抬脚便往外面走。 第三十五章 不忍 隔着一道屏风，人影攒动，一个个的人先后离开了房间。 桑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他将目光移向了绿枝脸上。 只见她脸色难看，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这是发生了什么？ 等了许久，红杉终于回来了。 “小姐，你的身子弱，郎中嘱咐你要好好休息。”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桑桑柳眉微蹙，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神色倦怠，双眼无神，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红杉本意和盘托出，可是看到桑桑如此着实是不忍她再担忧，于是便摇了摇头。 桑桑向来信任红杉，便也没有多想，就躺在床榻上，合上了双眼。 许是因为太累了，不多时，床榻上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红杉和绿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二人起身来到了门外，就看见院子里的郎中都跪在地上。 少爷发话了，在桑桑的身子没有痊愈之前，他们一个人也不许离开。 桑桑本就心软善良，若是看见这一幕，心里指不定该有多可怜他们呢。 可她们身为下人，自身难保，更无法替他们求情了。 她们想要先隐瞒桑桑，等到桑桑病情有所好转，随她发落。 夜色降临，银月如钩，高悬在夜空之中。 桑桑悠悠转醒，起身坐在板凳上喝了一杯茶水。 等彻底清醒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门外的红杉和绿枝听见声音后，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两人不由的有些担心，看桑桑起身，他们赶紧找了一件披风，披在了桑桑的身上。 桑桑摇头，声音嘶哑，“我没事。” “他呢？他今天有没有来过？” 桑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做了很长的一段噩梦，但是醒来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梦里面有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那双眼睛不是别人的，正是卫丞！ 两人摇了摇头。 “少爷派人来问过，直到你醒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但是我们院子外面围了许多的人……” 绿枝支支吾吾的说着，一旁的红杉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桑桑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卫丞的人。 “拿纸笔来。”她淡淡的说着。 看桑桑没有多心，红杉立刻去取来了纸笔，平铺在了桌子上。 “小姐，你的身体刚刚好一点，还是不要劳累了吧？”她忍不住劝道。 桑桑轻笑道：“这算什么？无非是一点风寒罢了，要不了小命，但是没钱真的会要命。” 为了能够早日逃离苦海，她必须要用功。 可即便是如此，也极有可能会被卫丞发现她的所图。 “想来他应该是对我产生了怀疑，否则也不会让人守在门外。”桑桑自言自语了一句。 红杉和绿枝两个人面对面的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为难。 桑桑也发现他们两个人有些不对劲，平日里这时的他们早就已经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了，怎么今日如此的沉默？ “是不是他今日处罚你们了，你们怎么了？”她抬眸观察着两人，发现两个人神色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赶紧起身，上下的打量了两个人一番。 直到确定两个人身上没有外伤后，才认真的问道：“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们了？” 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决定将今天的事情告知桑桑。 桑桑听后，神色大变，一下子跌坐在了凳子上。 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小姐！” 听见声音，桑桑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抬起眸子。 “他真的那么说？”桑桑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可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那张冰冷至极的面庞，诡异而又充满了血腥味儿。 红杉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当时少爷的样子实在是太不吓人了，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只得去找来了那些郎中，那些郎中，为您瞧好了病，却被关在了柴房里，有两三个此时正跪在门外……” 卫丞吩咐他们一定要守在门外，如果桑桑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让他们一起去死。 桑桑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变得煞白，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心里对那个男人充满了畏惧。 “小姐，少爷他这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身体……”绿枝想要安慰她。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可以用来威胁别人吗？那些郎中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他们也是有家人的呀。” 她只是想安心度过剩下的日子，在离开之前不想招惹任何是非，可是卫丞偏偏做事就是这么的霸道，她不敢苟同，也实在是看不下去。 想到这里，桑桑猛然的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她动作的幅度太大了，以至于身上的披风掉落在地上。 绿枝和红杉两人立刻起身跟了上去，顺便捡起了地上的披风。 “小姐外面风大！” 桑桑来到了院门口，打开房门就看见了外面黑压压的站着数十个家丁，而在地上，也如绿枝和红杉所言跪着三个郎中。 “你们这是做什么？”桑桑冲着那几个家丁喊了一句，眉头微皱，显然一副生气的模样。 “这是少爷吩咐的……”几个家丁也没有想到桑桑会突然冲出来。 “把他们放了！”桑桑厉声道。 “可是少爷说您没有痊愈之前，让他们每日都跪在这里！”家丁可不敢将人放了，否则死的人肯定是他了。 “我说让你们把他们都放了，你们没有听见吗？”桑桑走过去，想将那些郎中从地上拉起来。 这时，一道冰冷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看来你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都有力气在这里教训我的人了？” 听见声音，桑桑的身子一窒，心里陡然一惊，机械性的回过头去，回眸便看见了那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来。 直至站到了她面前，一双鬼魅般的眸子，邪笑着打打量她。 卫丞看见桑桑脸上难以掩饰的恐惧，邪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第三十六章 想要自由 他明明是在笑着，可是笑意未达眼底，看着她后背发寒。 她笔直的站在那里，平视着他，努力的克服心理的异样情绪。 见他如此，卫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病了一场，如今是病糊涂了吗？”他的声音关切，可嘴角却满是戏谑。 “我的病已经好了，把那些郎中全都放了。”桑桑认真且坚定。 “是吗？”卫丞问着，手掌覆盖到她的额头上。 桑桑的额上微微发烫，两颊微红，跟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身子还未好全。 “看来，这些郎中要留在府中一些时日了。”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感谢你救了我，但为什么非要把人扣下？他们也是有家人的，他们的家人也会担心他们。” 桑桑努力的让声音不那么尖锐，以免惹得面前的男人不开心。 可很明显眼前的这个男人升起了怒火，他的眼中蒸腾着怒气，锐利的眸子直射而来，仿佛是一把刀子，带着渗人的寒气，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的命令，你有意见？” 桑桑额头发痛，身体发软，但声音却越发的坚定。 “我不需要那么多的郎中，我自己慢慢会好的！” 看着面前苍白如纸的面庞上，永远都是挂着坚定和不认输，他的心被狠狠的戳动了一下。 她明明都已经病得那么虚弱了，身上还发着烧，可为了别人，居然还冒着大风出来，甚至还跟他顶嘴！ 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用力的放开了钳制着她下巴的手。 “你想死，我不拦着你。” 说完，甩袖离去。 “把那些郎中全都放回去，以后不许任何人给她看病！” 说完这句话，人也消失不见了。 那些家丁带着剩下的几个郎中快速的离开了。 院子门口静悄悄的，只剩下了风声呼啸，和那孱弱的身影，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红杉和绿枝急忙上前扶着桑桑，将桑桑带回了房间。 桑桑将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可她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口中呓语着。 红杉着实有些担心，于是将手放在了桑桑的额头上探了探。 这一探不打紧，这才发现桑桑正发着热，此时也正说着胡话。 赶紧叫绿枝去熬些汤药来，两人齐力给桑桑喂了点汤药，可还是有些担忧。 “不如还是去请少爷吧……”绿枝担心的眼眶通红，感觉快哭了。 “我也想去啊，可是刚刚那个场面你也见到了，少爷现在正生着气而小姐她，根本就不想要少爷的帮助……” 她们两人有些为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渐浓，突然空中一个惊雷落下，瞬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冷风刮开了窗户，直打的窗户啪嗒作响。 绿枝急忙去将窗户关上，不经意的一瞥，居然看见院子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那人好像是少爷！ 她回头看了一下床榻上的桑桑和正在喂药的红杉，还是决定请少爷帮忙。 于是，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卫丞打算转身就走。 她冲上前去，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现在正发着烧！” 听见声音，卫丞眉头微皱，缓缓的回过头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丫鬟。 许久，才冷笑道：“她要找死，便让她死。” 他丢下这句话就拂袖离去了。 直到看到他走远，绿枝这才失魂落魄的起身，回到了屋子里。 红杉看着绿枝浑身湿透，皱着眉头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绿枝摇了摇头，却又自言自语道：“小姐在这院子本就艰难，若是没有了少爷的庇护，以后……” “你放心，小姐自有本事，不必担心。” 红杉十分相信桑桑，她相信桑桑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完成心中所愿。 桑桑发热了等整整一夜，红杉和绿枝两个人轮换着替桑桑擦拭身子。 直到天刚蒙蒙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桑桑身上的热才渐渐的褪去。 等桑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一次她感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刚一清醒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又晕倒在床上。 绿枝跟红杉两人立刻充上钱，担心的询问着桑桑的状况。 听着两个丫鬟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担心，桑桑忍不住笑道：“求求你们饶了我吧，让我清静一会儿。” 两人这才扶着桑桑来到了凳子上坐下。 绿枝打开了窗子，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悄然吹进了一阵冷风。 绿枝生怕这冷风吹的桑桑加重病情，便想要关上窗子却被桑桑阻止了。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把我昨日画的画稿拿出来交给老板娘。” 桑桑回头对着红杉吩咐了一句。 “等你身子彻底好全了，我再拿画稿过去吧，我还要留下来照顾你呢。”红杉不放心离开。 “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去，别让老板娘等急了。” 这都过去几天了，想必老板娘正着急要稿子，若是送的晚了，让其他的人钻了空子，她可就没有这样赚钱的买卖了。 看桑桑如此坚定，红杉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的拿了桑桑的画稿，快步走了出去。 看红杉走出去后，绿枝一边给桑桑倒茶，一边担忧地皱皱眉。 “小姐，要是少爷以后真的不管你了，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昨夜的场面，她着实有些担心。 “什么？居然会有这好事吗？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一听这话，桑桑不仅不担忧，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在这个院子里无法立足！”绿枝眉头紧锁。 桑桑拉着她的手，让他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轻声的安抚道：“没有哪个人离开另外一个人是活不了的，更何况那个人从来都只不过是一个囚笼，离开了囚笼，就会获得自由，可能会遇见风霜，但我更想要自由。” 第三十七章 不速之客 桑桑一病，便是半个月，几乎全都躺在床榻上，浑身酸软无力，还会偶尔发热。 这期间，便是由红杉和绿枝一直在照顾。 院子里本就冷清，秋风萧瑟，吹起地上的落叶打了个卷，复又落在了地上。 桑桑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子上，朝外面看，也不知在看什么，思绪仿佛飞走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绿枝便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身边。 “小姐！眼看着就要到中秋了，府里现在可热闹了，到处都张灯结彩，我还看到许多漂亮的花灯呢。” 昨日，桑桑浅睡时，便听见了外面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想来应该也是有什么节日才对，不成想，居然快到中秋了。 看绿枝如此兴奋，桑桑笑着说道：“那你也出去买几盏花灯，我们也沾沾过节的喜气。” “可是……”绿枝担心桑桑的身体。 “我已经好了，快去吧，顺便把这画稿交给老板娘。”桑桑从榻上，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画稿递给她。 绿枝拿了画稿，便兴冲冲的出了门，不多时便回来了，不过却还哭丧着脸。 桑桑好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绿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桑桑这才注意，到绿枝的脸上居然有红彤彤的巴掌印。 这是被人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桑桑从榻上起身，仔细的查看着绿枝脸上的伤。 那下手之人极用力，此刻她白皙的脸上已然红肿，手掌印却越发的清晰了。 “是我自己莽撞不小心撞到了那小姐……” 绿枝主动认错，眼眶通红，却赶紧低下头，生怕桑桑看出他的委屈。 她将将一出门，远远的就看见了卫凌音，她想绕道而行，可没有想到卫凌音，却直直的撞了上来。 她被撞倒在地，却被卫凌音到打一耙，说是她故意的，绿枝虽然委屈，可她到底只不过是个下人，人微言轻，只能任人宰割。 桑桑轻轻叹息一声，恨自己无能，虽说想报仇，可那个女人牙尖嘴利，颇受卫丞宠爱。 她若是轻举妄动，难免会落人话柄，说不得还会被卫丞教训。 想到这，她心疼的看着绿枝，问：“疼吗？” 绿枝拼了命的摇摇头，“不疼，下次我出门注意。” 见她如此懂事，桑桑更觉得一阵心酸。 绿枝和红杉两人自从跟了她，好像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每日里除了担惊受怕，便是吃糠咽菜，这院子里哪个丫鬟过的不比他们两个人强？ 她想好了退路，打算赚足了银子，就离开这样一个是非之地，可是绿枝跟红杉呢？ 桑桑不免担忧他们两个人的情况。 想到这儿，桑桑让绿枝叫来了红衫。 她走过去将门关上，低声问道：“你们两个人是否愿意待在这里？”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桑桑为什么会这么问？ 桑桑语重心长道：“我要离开，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小姐要去哪里？我们两个人都跟着去哪里！”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 桑桑感动的看着他们，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蓄势待发，这期间很有可能会受到各种委屈，我没有办法帮你们，你们可还愿意跟着我？若是不愿……” 桑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两个人打断了。 “我们愿意跟着小姐！”他们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桑桑很是感动，拉过他们两个人的手，低声安抚着。 “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你们二人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回来与我讲，临走之前，我会偷偷的替你们报仇。” 明面上不能来硬的，那只能暗地里搞鬼了。 安抚完两人，绿枝便带着画稿急匆匆的出了门，红杉在门口守着，许是最近太累了，一直在打着瞌睡。 桑桑不忍看她如此，便让她去睡觉。 好不容易将红衫劝去睡了，院子里便来了不速之客。 一个婆子带着几个丫鬟飞速的进了院子，动静还不小。 桑桑隔着窗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看见几人后，没有打算多问，可那婆子看见桑桑，冲着她招了招手。 “表小姐，你过来一下。” 听见那命令的声音，桑桑心中一阵厌恶，面上却依旧冷静，只是静静的趴在窗子上，并没有任何行动。 “表小姐，我叫你呢！”李婆子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桑桑没有听见，于是又拔高了音量。 桑桑神情呆滞，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搭理她。 “表小姐！表小姐，我叫你呢！”李婆子失去了耐心，抬脚朝着桑桑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在窗外，冲着里面大声的叫嚷着。 桑桑用小拇指勾了勾耳朵，一脸不耐烦的皱眉看着她。 “我还没有聋呢，你干什么？” “那我刚刚叫表小姐过去，你为什么就跟没有听见一样，难道你是故意的？” 李婆子一脸的愤怒。 桑桑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理解的看着她。 “你叫我什么？” “表小姐？”李婆子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听说桑桑病了，难道桑桑这几天病的傻了？ “你叫我表小姐却又让我到你的身边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表小姐呢。” 她声音平淡，脸上的表情也不动声色，可话说的那李婆子无话可说。 只见李婆子脸色难看，不满的撇了撇嘴，眼中更是闪过了一抹不屑。 “平日里见表小姐乖巧懂事，没想到在自己院子里居然这样乖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小姐，平日里那套座派全都是装出来的。” 李婆子也是牙尖嘴利，说起话来句句不饶人。 桑桑冷笑道：“我什么做派跟你这个下人有什么关系？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是下人，但也是老夫人跟前的下人，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表小姐莫要在我面前装你小姐的身份！我可不怕。” 很显然，这个李婆子对她不屑一顾，满脸的轻蔑。 她说她是老夫人跟前的人，那来他的院子是打算干什么？ “老夫人让你过去！” 第三十八章 昏迷 第 桑桑心头一惊，脸色一变。 这一切都落入李婆子的眼中，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心理暗自嘲笑桑桑没有见过世面。 老夫人见她做什么？ “你等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来。” 说完，桑桑便关上了窗子。 李婆子朝着那方向冷啐了一口。 不多时，桑桑穿戴整齐，跟着那李婆子出了门，路上李婆子便喋喋不休说着一些规矩。 桑桑一直面色平静，未置一词。 直到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他们刚准备进门，就是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声音。 “呦！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啊！” 桑桑等人驻足，卫凌音已缓缓的来到了他们面前，一双眸子嫌弃的打量了她番。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嫌弃的拿起帕子遮住了鼻子。 “她不是病着吗？怎么把她给叫来了？” 李婆子闻言，立刻屁颠屁颠的回答道：“启禀小姐，老夫人叫他过来问话。” “你的病好了吗？没好的话千万不要过了病气给老夫人，还有我！” 她言语之间全都是嫌弃。 桑桑淡淡的回答道：“没有好，正病着，指不定已经传染给我的两个丫鬟了。” 一听这话，卫凌音大惊失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什么？” 她刚跟桑桑院子里的一个丫鬟见过，该不会被传染吧？ 她张了张嘴，刚准备教训一下桑桑，没想到桑桑自顾自的抬脚朝着院子里走去。 “你干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这么走了？” 卫凌音不依不挠的走上前，拽住了桑桑的胳膊。 她想起桑桑说的话，又重重的甩了一下。 桑桑身子本就娇弱不堪，被这样用力的一甩，整个人身形有些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冷冽的寒气，桑桑心里陡然一惊，抬起眸子，正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神。 是卫丞。 桑桑下意识的推开了他，低着头站到了一旁。 卫丞脸色更加阴沉，刚准备走上前一步，卫凌音却已经来到他的身旁，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来请安了吗？怎么又来了？” 她注意到卫丞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桑桑，心里便泛起了嫉妒。 “哥哥，她的病还没好，就别让他进屋子里去了吧，到时候要是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可如何是好？” “说的是，那就让她在这里站着吧，我去问问老夫人，叫她干什么。” 说完，就径直的走入了院子。 一听这话卫凌音朝着桑桑的方向高傲的挑了挑眉，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迈着欢快的步伐跟了上去。 李婆子更觉得晦气，一脸嫌弃的盯着桑桑看了一眼。 她也进了院子，将门给重重的关上。 门口，只剩下了桑桑单薄的身影站在原地。 她只是静静的站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个瘦削的身影看起来越发的单薄。 她足足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里面时不时的传来嬉笑的声音，可所有的人都好像忘记了她一般，只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咚—— 终于，她的体力不支，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前栽倒。 守在门口的一个小丫鬟，听见门外有动静，于是便把门打开了，在看到门外有人摔倒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啊……” 这声音恰巧被老夫人听见，她好奇的朝门口的方向张望。 “这是发生了何事？” 卫凌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后微笑着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 “我们不管，省得扰了兴致，听说岩院子里的菊花开了，我想去看看！” 她本想转移话题，这时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卫丞。 只见卫丞走到了门口，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来一个人影，抱在了怀里。 老夫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眼看着卫丞就要离开，便叫住了他。 “丞哥儿，你抱着的人是谁？她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先抱来我的院子里，让医师好好的瞧一瞧吧。” 卫丞驻足，眉头微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怀里紧闭着双目的女人。 也许只有此刻，她才会如此听话的倒在他的怀里，那张精致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可就算是睡着了，仿佛也睡得很不安生。 桑桑眉头紧锁，小脸儿皱成一团，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她的手拼命在空中挥舞着，又重重的甩在了旁边。 他本欲教训桑桑一顿，让桑桑也好长长记性，一想到桑桑对他的态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一想到有人出事，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桑桑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桑桑的方向走去。 “丞哥儿？” 老夫人以为卫丞没有听见，又叫了一声，这才唤回了卫丞的思绪。 卫丞转身朝着院子里走来，走到了老夫人面前。 “原来是这个丫头。”老夫人这才看清卫丞怀里抱着的人是桑桑。 他也才想起来刚刚派人去寻了桑桑过来，起初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还没有见到桑桑，但后来便把此事给忘了。 “把她抱到东厢房去吧，医师马上就去。” 听到老夫人这么一说，卫丞快步朝着东厢房走去。 “我也去看看。”老夫人抬脚就打算跟上去，却被一旁的卫凌音给拦住了。 “她身上还有病气，你看她就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晕倒了，指不定有什么恶疾呢，还是不要过去了，等医师检查检查再说吧！” 听卫凌音这么一说，老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她在门口站着，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卫凌音不知道如何解释，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话。 老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啊！” 她也朝着东厢房走去，几个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东厢房里。 卫丞将桑桑放在了床上，他站在床前，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张洁白的面庞。 她还有鼻息，暂时没死，可这娇弱的身子，怕是再也经不得任何的折腾了。 第三十九章 噩梦 医师说，桑桑身子虚乏，本就患有风寒，如今风寒加重，怕是再这么下去会落下病根，须得好好将养。 “那她这病会传染吗？”卫凌音只关心这个。 “还是防范于未然吧。”医师淡淡的说，说完便去开药了。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这么厉害，还站在门口？” 老夫人疑惑的朝着病床上的桑桑看了一眼。 “她……她许是觉得你不喜欢她，怕丢人现眼，所以自惭形秽才会站在门口不肯进门的吧。”卫凌音随意的胡诌了一个理由。 老夫人眉头微皱，目光落在了卫丞的脸上。 卫丞此刻静静的站在那，周身笼罩着一层寒气，眉宇之间却尽是担忧。 她从未见过卫丞如此担心一个女子。 老夫人语重心长道：“这丫头身子本就弱，你们多多照顾，别到时候落下病根，外人瞧我们卫府的笑话。” “丞哥儿，你是男子，不便在此，赶紧去将这丫头的丫鬟叫来，这几日就让她住在我这里吧。” 一听这话，卫凌音立刻就不高兴了。 “她怎么能住在您这里！” “怎么不行？”老夫人扭头看她，想听个所以然来。 “她身上有病气，住在您这里，我怕她传染给您！” “不怕，我倒是怕这个丫头死在了那个静悄悄的院子里。”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李婆子最是有眼力劲儿了，快速的跑出院子来，到了桑桑的住处，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红杉。 走在路上，李婆子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红杉心乱如麻，步履如飞，不多时就赶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她一见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桑桑，眼眶一红，鼻头一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掉落。 “表小姐！表小姐！” “人还没死呢，你怎么跟哭丧一样，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成何体统，还不赶紧住嘴！” 李婆子走上前，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狠狠的教训着。 “你且将你的主子照顾好，万不可让她落下病根！” 老夫人留下这句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卫丞，说道：“丞哥儿，跟我一起回大厅吧。”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很快的便离开了东厢房，只剩下了哭得涕泗横流的红杉和李婆子。 李婆子最听不得哭声，实在是觉得心烦，走到了红杉跟前，狠狠的掐了她的胳膊一下。 “都说了不让你哭了，还在这里哭？你是不是想被杖责啊！” 李婆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桑桑，着实觉得有些晦气。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女，还是趁早死了算了！她心里暗咒着。 眼瞅着抽抽啼啼的红杉也觉得碍眼的紧。 “晦气，实在是太晦气了！” 她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房门。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桑桑跟红杉两人。 红杉一直在呼唤着桑桑，睡梦中的桑桑恍惚之中听见了，艰难的睁开了眸子，微眯着一条缝，看见了正在哭泣的红杉。 “红杉，你怎么了？” 听见沙哑的嗓音，红杉猛然的抬起头，满含热泪的看着桑桑。 “表小姐！你赶紧好起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桑桑却轻轻的合上了双眼，再次沉沉的睡去。 红杉赶紧又叫来了还没有走远的医师，医师连连摇头，说桑桑身子虚乏，时醒时睡的情况可能会一直维持，让她不必担忧。 “可若是这一次的虚症没有治好，那必会留下病根，以后就不会再好了。” 医师认真的对着红杉说出这句话，说完也觉得许是他自己太过认真了，毕竟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可没有在意这位小姐的病症。 只见红杉连连点头，追问医师每日该用什么药服用什么样的剂量。 医师见她是位忠仆，便细细说来，还特意的写下了一个方子交于她。 红杉送走了医师便想要去抓药，可刚刚打算出门又想到桑桑无人照料，实在是有些走不开，正犹豫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心里警铃大作，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份方子，警惕的看着卫丞一步一步的走来。 卫丞身为少爷，岂是她一个下人能够拦得住的？ 红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卫丞进了门。 只见他静静的站在屏风处，隔着屏风朝着里屋看着。 他一说眸子浸满了寒气，比这秋风还要冷。 “少爷，医师说，表小姐需要好好的静养。”红杉只好小声的提醒着。 她不敢得罪卫丞，同时也不希望卫丞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她知道桑桑害怕卫丞，但同时也需要这样一个参天大树。 卫丞注意到了红杉手里的药方。 他冷冰冰的开口道：“你还愣着干嘛？是打算看你的小姐死在这个屋子里吗？” 红杉有些为难，一方面担心桑桑的状况，可另一方面又担心卫丞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卫丞鹰隼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以为我会趁你不在拧断她的脖子吗？” 说完，冷笑了一声。 “就算是你在，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我想拧断她的脖子，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 他的语气阴寒的，仿佛是地狱里的判官，直听得人后背发凉。 红杉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抬脚朝着外面抓药去了。 她快马加鞭，一路上根本就不敢停歇，一溜烟儿的跑到了药房去抓药。 东厢房里。 “啊！” 桑桑浑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神情还在恍惚之中，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恐。 她做了一个噩梦，直到醒来还心有余悸，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的内容。 她正呆滞的坐着，突然听到了一声冷冽的嗓音。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居然还会做噩梦。” 话音刚落，就看见屏风外走出来一个人影。 是卫丞。 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 桑桑没有说话，她不想再跟卫丞有任何的交集。 第四十章 扫把星 房间里一片死寂。 秋风把窗户吹开，冷风刮进来，桑桑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小巧的眉微微一皱。 她本就苍白如纸的面庞，已然变得惨白，精致的小脸，我见犹怜。 卫丞本欲发火，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桑桑，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砰—— 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冷风吹进，桑桑将被子拉起，虚弱的合上了双眼。 不多时，她便感觉眼皮沉重，又沉沉的睡去。 睡梦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她的床上走来走去，那身影很是熟悉，桑桑想睁开眼睛看清是谁，她的眼睛微眯成一条缝，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三天后。 东厢房里，绿枝大叫了一声。 “小姐！表小姐，你终于醒了！” 床榻上的桑桑听见声音，只感觉声音太过响亮，刚刚清醒的她，坐起了身，眉头微蹙，浑身酸痛。 她感觉浑身虚汗，整个人很累，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绿枝立刻倒了一杯茶水给她。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桑桑这才感觉自己仿佛活过来一般。 “表小姐你终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三天，实在是吓坏我了！” 三天？ 桑桑眉头皱的更深了，没想到这一病居然病了这么久。 她观察到绿枝的脸色很差，想来这三天他应该完全不敢睡吧。 “你快去休息，别把我照顾好了，你再累坏了。” 听桑桑这么一说，绿枝拼命的摇了摇头。 “不！我要等表小姐好了再去休息！” 自从上一次回来后看见桑桑昏迷不醒，她便把罪过强加在自己身上，三天时间里，她完全不敢闭眼，生怕桑桑出了什么意外。 桑桑刚准备说些什么，绿枝立刻说到：“小姐，今天晚上正好是中秋夜！你想吃月饼吗？” 看她一脸期待，桑桑点了点头。 原来她真的睡了三天，居然都已经到了中秋了。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说着，便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来到门口，叫醒了正在睡觉的红衫，“小姐醒了，你快去里面守着，我买完月饼就回来。” 说完，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红衫一听桑桑醒了，脸上也是忍不住的惊喜，抬脚便朝着屋子里走去。 她见桑桑醒来后第一时间下了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着桑桑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表小姐，你刚醒来，还是好好的休息吧，医师可是说了你需要静养。” 桑桑艰难的伸了个懒腰，只感觉浑身疼痛的厉害，感觉每一处骨节都在酸痛。 “再谈下去，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一缕阳光透过窗柩折射进来，正打在面前的桌子上。 桑桑站起身，对着红杉说道：“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突然，她感觉有些奇怪，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原来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等等，这是哪儿？” 她疑惑的皱眉看向了红杉。 红杉解释：“这里是老夫人的东厢房，你昏倒在了门前，老夫人就让你住在此地，让你好好休养。” 说到这里，红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对了，老夫人说等你醒来，让你去她那里一趟。”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虽然不知道老夫人叫她究竟为何，不过这一面迟早是要见的。 桑桑更了衣，带着红衫出门。 都说冤家路窄，果然不错。 两人将将出门，迎面片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就说为何今日眼皮一直在跳，原来是遇到了扫把星啊！” 一道尖利的嗓音自前面传来。 桑桑缓缓抬眸，就看见卫凌音一脸嫌弃的站在前面。 桑桑并未言语，而是默默低着头，继续朝着前面走。 见桑桑不搭理她，卫凌音瞬间便觉得脸上挂不住，皱起了眉头。 “站住！” 她在身后叫着，可是桑桑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你耳朵聋了呀！” 身后的卫凌音冲上前去，拉住了桑桑的手腕。 桑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的红杉急忙扶了她一把。 “表小姐，你没事吧？” 桑桑摇了摇头，她只感觉到手腕很痛，头依旧有些晕晕的。 “你这么着急，是去找老夫人献殷勤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就你这个病秧子，到地方也只不过是给老夫人染上病气！” 卫凌音听说卫丞现在正在老夫人那里，才巴巴地赶过去，却没有想到在半路上居然遇到了桑桑。 看桑桑如此着急，该不会也是听说了卫丞在那里，才会这么着急的赶路吧？ 想到这里，卫凌音脸色一变，怒目圆瞪。 “怪不得你要巴巴的赶过去！原来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你不许去，滚回你的院子里！” 她向来嚣张跋扈，说话语气也不饶人，此时更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桑桑平淡的说道：“是老夫人叫我过去的。” “呵。”卫凌音冷笑了一声，“到底是老夫人叫你过去，还是你非得去献殷勤，我还不知道你吗？你除了会天天往哥哥的面前凑，你还会干什么？” 她越说越气，索性直接上前拉着桑桑的胳膊往回拽。 “我看你的病也已经好了，那就不要再住在老妇人的院子里，从今天开始你就滚回你的院子里去。” 她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拖拽着桑桑往前走，桑桑身后的红杉赶紧上前阻止，却被她甩了个巴掌。 卫凌音恶狠狠的瞪着红杉，“这里有你一个下人，什么事赶紧给我滚开！” 说完，便想要继续拖拽着桑桑离开。 “凌音，你在做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嗓音。 卫凌音脚步一窒，回头便看见了老夫人款款而来，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是哥哥！ 一看到卫丞，卫凌音眼前一亮，用力的甩开了，紧握着桑桑的手，换上了一副笑脸，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哥哥，你真的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她声音尖细而又绵软，与刚刚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四十一章 邀请 卫丞未置一词，冰冷的双眸朝前看去。 只见那么瘦削的身影静悄悄的站在远处，仿佛一阵风便能把她吹走。 她静静的站着，挂着不喜不悲的表情，低眉顺眼，仿佛很是乖巧。 可这一切全都是假象。 他知道，这女人骨子里便是倔强。 许是感受到了目光，她也抬头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抬脚缓缓走近。 “老夫人好。” 她乖巧地委身一行礼。 直到她走近，老夫人定睛一看，这才瞧出是桑桑。 “桑桑，你的病好了？”她疑惑的问。 她观察到桑桑的脸色苍白，一副娇弱的模样，病不像是好的样子。 桑桑轻声回答：“我刚醒来，身子还未好全，听说您找我，便来看看。” 她一向不会说甜言蜜语，如今见了老夫人更是如实相告。 “也没有旁的事，你有染布的本事？” 她语气里带着疑惑，很显然是有些不信。 桑桑淡淡道：“不过会些皮毛罢了，说不上精通。” “老夫人，你想要上好的布料，我可以满汴京的给你寻来，何必找她来问呢，她身上还有病气，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 卫凌音不满的撇了撇嘴，看一下桑桑的神情，更是充满了憎恶。 “我知道你孝顺，只不过我很好奇桑桑是如何染的布料，听说那布料销售的速度奇快。” 她也是听了卫丞说了一嘴，便对桑桑产生了好奇。 “能有多快？染布不都能染吗？难不成他还是九天仙女下凡不成？”对此，卫凌音不屑一顾，更是嗤之以鼻。 她就不相信，桑桑这个病秧子还能够染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布来。 她从小锦衣玉食，见惯了各种上好布料，难不成桑桑比她见的还多？她可不信。 听卫凌音这么一说，老夫人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染布再怎么染也只不过是那几种颜色罢了，她也从未听说京城兴起哪一种颜色，应当只是丞哥胡乱一说吧。 正想着，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卫丞突然开了口。 “近日京城盛行了一种布料，正是她染制而成，现下已经千金难求。” 一听这话，众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特别是卫凌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是此话是从别人的嘴里面说出来的，她肯定是断然不信，但这话可是卫丞说的。 她皱着眉头看向了桑桑。 只见她弱柳一般站在不远处，永远都是低眉顺眼，看起来甚是窝囊。 这样的女人也能染出千金难求的布来？ 老夫人惊喜道：“当真？桑桑，你可真是厉害。” 其实桑桑内心也颇感惊讶，她不知道她所染出的布料居然已经千金难求了。 她之前派两个丫鬟出去打探过，但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毕竟他们两个人接触不到达官贵人。 桑桑心里开心至极，面上却依旧十分的平静。 她谦虚道：“运气好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老夫人皱眉，不明白桑桑话中的意思。 桑桑解释道：“京城中盛行的风向，会随时变化，碰巧现在是秋天，人们大多喜欢暖色调，我只是试了一下，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运气好罢了。” “对！就是踩了狗屎运！”卫凌音不满的叫嚷着。 老夫人轻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谦，能得那么多人的喜欢是你的本事，既然你在这方面有造诣，不如以后看个这方面的营生……” 一听这话，桑桑面上一惊，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的光。 老夫人这是打算让她去染布吗？ 可下一秒希望就破灭了。 卫丞冷冷的说道：“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偶尔染染布也就罢了，若是做了此等营生，恐怕会有损我们卫府的清誉。” 卫凌音也随声附和：“对啊，对啊，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就算是跟那些工人在一起，眠不得也会被人说闲话，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桑桑眼中一阵黯淡，心中明白两个人拒绝的话，老夫人肯定会听进去。 她本就没有打算去染布，更没有打算抛头露面，可两人这么一说，也断了她一个通向自由的路。 “是我考虑欠周了。”老夫人收回了刚刚的话。 桑桑抬眸，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听说咱们府里有一个小小的染房，里面全都是女眷，我想借用一下，把染出来的布给您看看可好？” 她不想待在院子里那一方小天地里，就算是只在卫府里四处走动也可以。 听桑桑这么一说，卫丞的眉头微皱，下意识的看向了她。 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老夫人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自从卫丞说起桑桑会染布，他便心生好奇，如今得了这样一个机会，更想亲眼看看，桑桑染出来价值千金的布到底是什么样的。 “好！你随时都可以去那染坊。” 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桑桑面上一喜，眼中放光的看着她。 “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我的病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回自己的院子里了，您有事再喊我。” 见老夫人见她后也没事，桑桑便说出了提议。 老夫人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回去吧，好好的养养身子，对了，今天晚上还有中秋晚会，你身子弱是不虚乏，也一同来参加吧。” 桑桑愣了一下，本是想拒绝的，可是看着老夫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又不忍拒绝，于是便微微颔首，扭头退下了。 她一路上走着，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可心里却是十分的激动。 终于！她终于可以离开那个一方小天地了！ 虽说只是可以在染坊里走动，可对于现在失去自由的她，也是实属难得了。 桑桑一路上步履生风，很快的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虽说讨厌这一方小小的院子，可是，刚一回来却又觉得倍感亲切。 她来到房间坐在凳子上休息，刚一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 绿枝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恭喜道：“表小姐，听说老夫人邀请你参加今天晚上的中秋宴会了！太好了！” 第四十二章 出丑 桑桑弯唇笑了笑，对正扶着门框喘气的绿枝说。 “是啊，你这消息还蛮灵通的。” 她属实没想到绿枝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那还恭喜表小姐了，你终于不用再每日每夜的都待在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了，绿枝真替你感到高兴呢。” 桑桑也很高兴，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她虽然表面没有特别表现出来高兴的样子，但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绿枝此时朝桑桑走近，凑到面前打量她。 桑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离这么近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看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绿枝拿起桌子上的胭脂，在桑桑眼前晃了晃。 “你说你是不是得好好打扮一番。” 桑桑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不必了，一个中秋宴会而已，不需要打扮的特别隆重，更何况都是认识人呢，没必要花枝招展的，那样太惹人注目了。” 可桑桑实在拗不过一根筋的绿枝，最后还是被她打扮了一番。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有些不自在。 “这样会不会太…” “不会。”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桑桑眼看着离中秋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竟然还感觉到一丝丝紧张。 被邀请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基本上都比约定好的时间早来了一小会儿。 很快，所有人都到齐了。 老夫人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或许也是因为许久都没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机会，所以老夫人对这次中秋宴会及其重视也特别开心。 她连忙招呼到场的人坐下。 “大家都坐，我就不一一安排了，大家伙儿随意些，不用太过拘束。” 中秋宴会嘛，大家都图个开心图个吉利而已。 桑桑这回倒也不生疏了，在府中久了，自然清楚自己现下应该坐在什么样的位置，她扫了一眼，便快准稳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这次邀的人除了府中几位，还有些是别的府的女眷，桑桑扫了一眼过去，发现大多数都只是说过几句话或者见过面，并不是很熟悉。 但前来找桑桑搭话的人不在少数，这让她有些纳闷。 自己不认识他们，他们倒是认识自己。 不过这到没什么关系，说说话就认识了嘛。 一回生二回熟。 剩余的人也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桑桑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竟然是卫凌音。 想起今早发生的那一幕，桑桑内心到底有些排斥，可现下已经坐下，定然不能再有所动作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才刚刚崭露头角，不能太过放肆。 最起码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可卫凌音却不领情，明里暗里的阴阳桑桑。 “怎么会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到我这儿来，这府中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话音不高，恰好落在桑桑的耳中，分明是在指摘桑桑。 桑桑弯唇，“您说笑了，哪里的话。”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以后便不在继续交谈。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非常简单。 卫凌音讨厌桑桑，不甘心这一切的一切。 而桑桑则是相反。 卫凌音低头看了眼自己手心里的那包药。 早在午时他就叫人给准备好了，为的就是让桑桑在这中秋宴会上出丑。 凭什么她桑桑能来？ 凭什么她的布料就能这么受欢迎？ 许是不甘心，所以卫凌音才想出了这种法子。 虽然不太道德，但卫凌音觉得值了。 只要能让桑桑出丑，他可以不惜一切的代价。 一切都在按照他提前设计好的计划行驶，先是派人把桑桑叫到一边，再往她面前小桌上的酒壶以及茶壶都下上药，然后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可以了。 不一会儿，桑桑便又回到了座位上。 回来的瞬间看到卫凌音正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过她并没有多想。 桑桑很纳闷刚刚那人把自己叫出去干什么，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她根本什么都听不明白。 时间一久她便有些不耐烦，直接扭头回来了。 回头过去，正巧，看见卫凌音满脸笑容，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的模样。 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肚子正饿，她大口吃着桌子上面的饭菜。 不知是厨子换了还是她饿了的缘故，饭菜比平时要好吃的多。 桑桑正吃的起劲呢，旁边的卫凌音张口讲话了。 “不如我们俩一起喝一个怎么样？” “喝什么？” 卫凌音指了指她面前的酒壶，“当然是酒啊，我看你这吃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口渴了吧。” 桑桑很纳闷，很礼貌的拒绝了他。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的，你可以找别人。” “不喝酒那喝茶也可以。” 或许是卫凌音太过迫切，桑桑察觉到不对劲。 明明上一秒还是敌对的状态，怎么她出去一会儿旁边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刹那间，桑桑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紧接着她又联想到刚刚卫凌音那不正常的举动，貌似所有的事情都能连在一起了。 怪不得呢，怪不得有人莫名其妙的找她。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原来一切都是卫凌音搞的鬼。 原来一切都是卫凌音自导自演。 好啊，既然他爱演，那就陪他演到底。 桑桑没喝，她趁着卫凌音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把两人的酒壶和茶壶交换了一下。 随后卫凌音再次催促她喝，这次她没有拒绝。 桑桑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将杯子倒过来在他眼前，证明自己都喝完了，一滴都没剩。 随后桑桑做了个请的手势，“到你了。” 见她已经喝了，卫凌音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拿起酒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桑桑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道。 让你使坏，自食其果去吧你。 看看到底是谁出丑！ 正当桑桑认为要有好戏看了的时候，卫丞居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把马上要冲上前去的卫凌音给拦了下来。 桑桑见状，叹了口气。 第四十三章 如果我不做 卫凌音正欲喝下酒，却没想到，卫丞竟出现在了跟前，她瞬间出现喜色，放下手中酒杯，“丞哥儿？你终于来了！” 她刚来到宴会时，便四处搜寻卫丞的身影，原以为他近日那般忙碌，想来是不来了。 “嗯。”卫丞应了一声，默不作声的将她手中的酒杯全数倒掉。 一面又拿出一串糖葫芦来，摆在卫凌音跟前，双眸带笑，瞬间哄得卫凌音整个人浸在蜜糖之中。 而这一幕幕被桑桑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她忽地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的眼神，竟有些像窥探别人幸福生活的老鼠。 一时间，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楚之意，她不知不觉中凝视了两人许久。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卫凌音转过头来，带着一抹胜利者的微笑，满是炫耀的神态，俨然比平日还要嚣张。 桑桑默不作声的移过目光，她始终不属于这个世界，方才又在期许些什么？ 正思索着，卫丞却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她身旁，脸色一变，阴冷可怖。 “跟我来。” 他一声令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深潭般的眸子染着冰冷。 桑桑心里“咯噔”一下。 她扫了一圈，现下中秋之宴还未正式开始，众人皆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两人。 她微微点了点头，方才起身随卫丞出了门去。 门外，月光散满一地皎洁，簌簌传来凉风，抬头一望，明月如圆盘一般，似乎比平时更加明亮了些。 她低着头跟着卫丞，缓步来到外面的庭院。 屋里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外面一片寂静，恍如隔世。 她有些恍惚。 一不留神，猛地就撞上了卫丞的背，他的背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宽厚无比，桑桑被撞得有些疼，忙捂住头。 他瞬间转过头来，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月光下响起，带着一丝愠怒，“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桑桑肩膀不自觉抖了一下。 她自然是知道，她换了卫凌音准备给她的药，要让卫凌音自讨苦吃。 她点了点头，对上卫丞的视线，带着几分倔强，“自然知道。” 卫丞见状，心底瞬间染上无名怒火。 “既然知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可知若是凌音在宴会之上出丑，事后查出来，你会怎么样？” 他这是……在关心她？ 桑桑滞了一瞬，可心里终究是咽不下气来。 她又不是打一开始就准备这么做的，若不是卫凌音想对她下手，她又怎么至于…… 思绪纷飞间，她猛地觉得委屈起来。 是啊，分明不是她所愿，现在连他也来怪她了嘛？ 想到这里，桑桑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委屈，但转瞬又恢复了平淡。 她猛然的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卫丞。 “我知道你向来关心她，她是人人艳羡的大小姐，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人去怪罪她，而我就活该被陷害！” 说完，桑桑打算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那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桑桑皱着眉回头，下一秒，被一把拽入了冷冽的怀中。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大脑里一片空白，到嘴边的话，却忘了个干净。 “我不是……” 卫丞本想张嘴解释，可是话说了一半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轻轻松开手，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彼此，他的神色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可是看着面前女子倔强的脸，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那双澄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仿佛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桑桑脸颊微红，看起来甚是诱人。 他久久的移不开视线，到嘴边的话，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半晌，他才敛起脸上的情绪，有些别扭移开了视线。 “我并不是想帮她，而是怕你误入歧途。” 他强行解释了一句。 桑桑眉头微蹙，倒也觉得有些新奇。 卫丞这是害羞了？ 不会吧！ “我又怎会误入歧途？你该担心的人不应该是我吧。” 一想到卫凌音给她下药，桑桑就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下药的人逍遥法外，而她却被认为是误入歧途？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看着桑桑又要转身离开，卫丞的语调高了几分。 “你与她不同，你若是被人发现犯了错，就算是我也很难保下来你。” 他没有办法想象桑桑涉险，他无能为力的模样。 他只能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不知道桑桑是否明白他的意思。 面前那张精致的面庞上充满了疑惑，小巧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她正在气头上，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卫丞看她如此，又说道：“此次的事情是她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听到卫丞这么一说，桑桑感觉胸口一窒，心中酸涩难言。 原来是这样。 卫丞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卫凌音，到最终，居然拉下面子来给她道歉？ 好一个兄妹情深啊。 桑桑嘴角擒着一抹苦笑，满眼失望的看着他。 “怎敢劳烦少爷来跟我道歉？大小姐无论对我做什么事都是我咎由自取！” 这样的道歉，她不接受！ “如果卫凌音真的认为自己错了，那就亲自来给我道歉，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桑桑定定的看着他，眼睛中满是灼热的光，和受伤的神情。 从始至终，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一席之位，在卫丞的眼里，他可有可无，他道歉，无非就是怕她找卫凌音的事儿罢了。 “我……” 卫丞总感觉自己越描越黑，本想解释一番，可没想到桑桑居然会这么想。 他张了张嘴，本欲说些什么，突然从黑暗之中冲出来，一个身影站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卫凌音嚣张的看着桑桑，恶狠狠的说道：“你凭什么让我哥哥给你道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啊你！” “凌音！”卫丞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拉了她一把。 卫凌音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高高的扬起手，作势要给桑桑一巴掌。 “够了！”卫丞握住了她的手腕。 第四十四章 希望破灭 “哥哥，你这是要护着她吗？”卫凌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丞。 卫丞幽深的眸子泛着寒气，冷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卫凌音脸色一变，满脸的心虚，高高举起的手也变得虚浮无力。 两个人之前的对话她并没有听见，只是听见了桑桑让他道歉。 难道她下药的事情被桑桑发现了吗？ 思及此，卫凌音满眼震惊的看向了桑桑。 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月色将她的一半脸染的有些晦暗不明。 “是不是她告诉你的？”卫凌音的音调拔高了不少。 “你以为你能做的天衣无缝吗？以后，你不许接近她！”卫丞厉声呵斥。 可这一切在卫凌音听来，就是对桑桑的袒护，他的心底泛起了阵阵嫉妒。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让你这么疼她？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卫凌音委屈的双目通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哭的梨花带雨。 听到这些话，桑桑着实觉得有些可笑。 卫丞最疼爱的人当然是卫凌音，在整个府里，谁不羡慕她？包括桑桑自己，时不时的便会觉得自己是那个多余的人。 而卫凌音永远都是那个高傲的大小姐，不管做什么事，永远都有卫丞替她兜底。 卫丞沉默的一言不发，卫凌音冷笑出声，默默的抽回手，狠狠的看了桑桑一眼，转过身，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之中。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桑桑恍然回过神，对着卫丞冷冷的说道：“你去追她吧。” 她嘴上明明是这么说的，可等卫丞抬脚去追卫凌音时，他的心里却淡淡的生起了一种酸涩之感。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突然，下起了小雨，桑桑缓缓的扬起那白皙的面庞，任由那小雨绵绵的落在脸上。 须臾间，雨势越来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倾泻而下。 桑桑转头看见有一处亭子，便飞快的跑过去躲雨。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希冀，她莫名的觉得男人很有可能回来。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漆黑的夜色下，只有一处孤寂的凉亭陪着她。 秋天的叶本就凉，加之下了雨，更平添一份寒意，桑桑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她出来的急，身上的衣衫单薄，如今只能在风中瑟瑟发抖。 尽管如此，卫凌音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许是累了，就收回了目光。 她眼中满含失望，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她到底在希冀什么呢？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来找她？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娇纵跋扈的妹妹。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罢了，如今似乎连心里最后的那一点不舍也没有了。 “表小姐！表小姐！” 突然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叫声，桑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雨幕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打着青灰色的伞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红杉收了伞，来到了亭子里，注意到桑桑脸色不好，担忧的问道：“表小姐，你没事吧？我寻了你很久，可算是找到你了！” 看她气喘吁吁又一脸担忧的模样，桑桑着实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我们回去吧。” 她说着下意识的又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边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是恶魔在低语。 红杉也顺着桑桑的视线看去，好奇的歪了歪头。 “表小姐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听见声音，桑桑这才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跟红杉两个人一起打了一把伞，回到了住处。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边有一个黑影来到了那处凉亭。 高大的身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的鞋印看了一会儿，眸色渐深，转身冲入了雨夜中。 桑桑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朝着外面看着，眼底阴云满布。 “表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红杉颇为担心的走上前询问着。 桑桑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回头看她时，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没有，只是近日多了一些感慨罢了。” 说着，就让红杉去取来了笔墨纸砚。 “过度渴望，只会招致完全绝望。” 说完，便埋头开始画起画来。 卫凌音似懂非懂得站在一旁，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 “今晚本是个团圆之夜，可没有想到突然下了雨，太扫兴了，我跟绿枝，本想陪表小姐一起看看月亮的。”红杉有些遗憾的叹息。 桑桑抬起头，冲着她笑了笑。 “月亮何时都能看，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的月亮，肯定比今天的好看！” “说的没错，只要能跟表小姐在一起，什么时候看月亮都是一样的。”红杉满脸幸福的看着她。 桑桑心事重重的笑了笑，目光下意识的朝着那窗外看了一眼。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雨势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明天是否会看到明月呢？ 整整一夜，桑桑几乎没睡，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睡意，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与其说是敲门声，倒不如说是砸门声。 咚咚咚—— 桑桑披了件衣服，打开门，就看见浑身湿透的卫凌音站在门口。 彼时天刚蒙蒙亮，屋檐下是形成的雨幕。 她一脸着急的朝着桑桑的屋子里探头探脑，好像在找什么。 “哥哥呢？”卫凌音语气不善的问。 “不知道。”桑桑冷冷的回答。 看着桑桑这副态度，卫凌音气不打一处来。 “哥哥平时真是白疼你了！你真是个白眼狼！” 说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桑桑后，又冲进了雨中。 留下桑桑站在门口，满头雾水。 第四十五章 失踪 卯时已过，刚到辰时，桑桑又听见了敲门声。 推开门，看见是红杉，她眉头一皱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红杉摇了摇头，“表小姐问的是什么？” 看来应当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可为什么刚到卯时，卫凌音就冲过来砸门，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算了，这个女人向来嚣张跋扈，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桑桑便没有放在心上，吃了饭，便想着多画几个画稿，让红杉带给老板娘。 红杉正在取笔墨纸砚，绿枝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门。 “表小姐大事不好了，少爷他失踪了！” 此话一出，桑桑心里咯噔一下，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皱起了眉头。 “少爷？卫丞？” “可不就是丞少爷嘛！”绿枝肯定的点头。 “怎么会失踪呢？”桑桑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们昨夜还见过面，桑桑突然想起来辰时，卫凌音过来砸门时的情景，她看样子脸上十分着急，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似的。 难道那个时候卫丞就已经失踪了？ “我也是听府里的下人说的，现在整个福利全都乱成一锅粥了，都在寻找丞少爷呢！” 桑桑眼神呆滞的坐在了板凳上，心理有些担忧，可嘴上却说着：“此事与我们无关，把门关上吧。” 他们的院子在角落里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更鲜少会有人来，再加上卫凌音之前已经来过了，想必也不会再有人来搜了。 桑桑漫不经心的画着画稿，经常提起笔，坐在那里发呆。 红杉看到这一场景，走上前，说道：“不如我们也出去寻寻丞少爷吧？” 听见声音，桑桑这才回过神来。 她嘴硬道：“府里有那么多的人去找他，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说完，用埋头开始画起画稿。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桑桑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将画的所有画稿交给了红杉，说道：“跟往常一样，一定务必亲手交到老板娘的手里！” “是，表小姐。”红杉答应了一声，就打算带着画稿离开。 桑桑突然站起身，提议道：“很久都没有出去逛逛了，我看雨也停了，不如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虽说离不开这卫府，可到底能在院子里四处溜达溜达。 雨停了，屋檐上的雨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上，溅起水花摔个粉碎。 红杉心知肚明，想着桑桑就是想出去看看寻到卫丞没有，她也没有说破，就自顾自的跟着桑桑一起出了门。 雨后，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泥土味，夹杂着芳草的清香，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换做往常，若是能出来一趟桑桑，必然兴高采烈，左顾右盼，可是今日她却脚步轻快，根本不做任何的停留。 路上，也鲜少有人，偶尔路过几个家丁，也都是着急忙慌的跑着，看样子还在寻找卫丞。 桑桑眉头微皱，显然有些担忧。 红杉轻声的安慰道：“表小姐，你放心好了，丞少爷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 桑桑皱眉，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喊道：“少爷找到了，少爷找到了！” 两人同时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家丁，四处奔走相告，大声的扯着嗓子。 眼看着那人就要来到两个人的面前，红杉立刻走上前去将那人拦了下来。 “你说丞少爷找到了？” 家丁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道：“对啊！在不远处的后山找到的！听说少爷是为了采一朵花，还摔伤了腿呢。” 说完，又继续朝前跑去，四处奔走相告。 “采花？”桑桑自言自语的喃喃着。 这一刻她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打算转身就走，而在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叫声。 “桑桑。” 那魂牵梦绕一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桑桑下意识的回过头，一回头就对上那一双冷冽的眸子。 卫丞在一片寒气之中缓缓而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身上早就已经湿透了，额前的发丝粘在脸上，他丝毫也没有顾忌，信步而来。 在桑桑的面前站定，桑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突然，男人从背后拿出来一朵花放在了桑桑的面前。 “给你。”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那鬼斧神雕一般的面庞，挂着丝丝的笑意。 一时之间，桑桑仿佛感觉出现了幻觉。 面前的那朵花开的正艳，白色的花瓣包裹着黄色的花蕊，层层叠叠的盛开，在阴沉的天空下，发着淡淡的白光。 “此花名叫广寒香，我听说文人墨客都用它来道歉，我特意摘来给你的。” 闻言，桑桑猛然的抬起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没有想到卫丞居然会为了卫凌音做到如此地步。 他失踪这么久，就只是为了采这束花替卫凌音向她道歉？ 他可真是一个好哥哥。 桑桑站在原地，却迟迟没有接过他手里的那朵花。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声音闷闷的说道：“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你不用替她向我道歉，以后，我自己承受便是了。” 说完，打算转身就走。 “我不是替她向你道歉，我是自己给你道歉。” 卫丞认真的说着，那一双眼睛火热的盯着她。 “什么？”桑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如果不是今日天色阴沉，桑桑竟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么就是他在做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卫丞居然会道歉？ 趁桑桑呆愣在原地之时，卫丞将手里的花塞到了她的手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我觉得这朵花跟你很配，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去采。” 她的心有一刻的悸动，那一瞬间，防弱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了，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胸膛。 第四十六章 广寒香 桑桑也不知是如何回到院子里的，只是回到院子时猛然惊醒，才发现手里面多了一朵花。 刚刚的一切不是在做梦，可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广寒香。 确实是一个好名字。 绿枝刚打扫完房间，便看见桑桑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她一脸担忧的上前询问。 “表小姐，你这是怎么啦？” 她注意到桑桑手里的那朵花，忍不住赞叹道：“这朵花好漂亮啊！” 桑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将它交给了绿枝。 “找个花瓶插起来吧。” 话音刚落，脑海里便莫名其妙的浮现出卫丞那张戏谑的脸庞。 他似乎变了，又好像没变。 这个男人向来阴晴不定，或许今日心情好，才会想着跟她道歉，哪天心情不好了恨不得冲过来掐断她的脖子。 想到这里，桑桑猛然的摇了摇头。 昨天已经决定了，好好的画画稿，积攒了足够的赢钱就离开这。 她怎么能如此心志不坚，只不过是一朵花而已，难道就想打乱她所有的思路？ 不！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桑桑下定了决心。 她抬脚，刚准备进房间，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就看见卫凌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她眼镜一眨不眨的盯着桑桑，眸子里蕴含着深深的愤怒。 桑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淡淡的站着，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她来干什么？难道是来秋后算账的？ 看着桑桑那细腻无瑕的小脸，卫凌音气不打一处来。 可在来之前已经答应了卫丞绝对不会闹事，她也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冷冰冰的说道：“那朵花呢？” 桑桑心里一惊，神色微变。 难不成是卫丞后悔了，让她把这花给要回去？ 她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可是还没有开口说话，卫凌音已经自顾自的朝着她的房间里走去。 屋子里，绿枝刚刚寻来了一个花瓶，将花插在了花瓶里，就看见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居然是卫凌音。 只见卫凌音站在那花瓶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过了许久，才抬起头，不善的眼神盯着桑桑。 “这花你一定要好好养着，要是枯萎了，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桑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卫凌音来她的住处，只不过是为了说这句话？ 看着桑桑满脸疑惑，卫凌音别扭的说道：“虽然哥哥说我做的不对，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我有错，为了防止哥哥以身犯险，我今天就勉强跟你道一声歉，可我并不觉得我自己有错！” 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在道歉。 桑桑定定的站在那里，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任由她说着。 卫凌音冷冷道：“我跟我哥哥是亲兄妹，我们两个人才是最亲的关系，而你，是个外人，就算哥哥对你好，也只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这一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的插入了桑桑的心中。 就算心里明白她说的全都是事实，可是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一向乖巧的桑桑，突然抬起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卫凌音。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个外人，也知道卫丞做一切，只不过是可怜我罢了，那以后就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了，毕竟我一个外人，永远也比不上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亲密。” 她这不是在求饶，而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若是卫凌音继续胡作非为，甚至想要陷害她的话，她不介意与她玉石俱焚。 卫凌音冷笑了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 “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从未把你放在眼里！要不是有我哥哥在，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若真的不在意，今天也不会来了，不是吗？” 桑桑慢悠悠的说着，视线落在了那洁白的花束上。 “卫丞说这朵花名叫做广寒香，我想此种花名应该是出自于嫦娥的广寒宫吧，明明是在云霄宝殿之上，可却是个难得的僻静之处，无人问津。” 她仿若自言自语一般，恍惚了一阵，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才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卫凌音。 “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你非得寻衅滋事，那我也不怕给你来个鱼死网破。” 既然她今日来了，桑桑也索性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言外之意就是昨日的事情她已经知晓，若是卫凌音再做诸如此类的事，她必然不会饶她。 卫凌音高傲的脸上挂着不屑，只是眼中透露着一丝惊讶，她倒是没有想到桑桑居然有勇气跟她说这些话。 突然卫凌音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落在了那广寒香上。 怪不得桑桑今天如此有底气，原来是因为这广寒香啊。 一想到这花的来处，卫凌音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昨日只是随意提了一嘴哥哥居然奋不顾身的去后山采来了这朵花！ 本以为哥哥采花是送给她，可没有想到，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将花送给了桑桑。 她咬紧下唇，脸上是难以隐藏的愤怒。 “你别以为此事我哥哥向着你，他以后就会向着你！就像我说的，你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我哥哥做一切只不过是可怜你！” 她再三的强调这话，仿佛是跟桑桑说的，又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桑桑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好了，我知道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 卫凌音更是觉得心中愤愤难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开的正鲜艳的广寒香。 这朵花明明是属于她的！ 想到这里，她直接将那朵花从花瓶里面拿了出来，攥在了手心里。 桑桑惊讶的皱眉看她。 “这花是……” “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想说这花是我哥哥送给你的，可这花是我哥哥替我采来的，我不要了，哥哥才给你的！” 卫凌音嘴硬的说着。 此话真假难辨，可看着卫凌音如此愤怒，倒显得像是在说假话。 桑桑试探性的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何至于为了这朵花特意跑来一趟？该不会是求之不得吧？” 第四十七章 毁坏 “你！” 一句话刺痛了卫凌音的心，她瞧着桑桑那云淡风轻的面庞便来气，目光落在了手里的花上。 桑桑暗叫不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见卫凌音将花甩在了地上，用力的踩了几脚，那花瞬间就凋零的不成样子。 做完一切后，卫凌音高傲的扬起下巴，看着桑桑伤心的表情，心里越发的得意。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说完，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桑桑失魂落魄的蹲下身，不由自主的去捡起地上凋零的花瓣。 她坐在桌子前，看着那些花瓣发呆。 “表小姐，你没事吧？”红杉担心地问。 “你若是喜欢这些花，我一会儿给你采来便是！” 说着，她便要起身离开。 桑桑悠悠道：“不用了。” 她眸色一深，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说到底，这原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卫凌音去桑桑院子里大闹的事儿，很快的就被卫丞知道了。 卫丞来到了桑桑的住处，却瞧着那院子紧锁的房门，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他刚准备破门而入，红杉打开了门。 她一见到卫丞便说道：“表小姐说她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不想见任何人。” 卫丞张了张嘴，本欲说些什么，可是到嘴边的话又通通的咽了回去。 “让她好好休养。” 他打算转身就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的又扭头说道：“我听说今天下午染坊的人放假，你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说完，转身就走了。 红杉将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桑桑，桑桑眼前一亮。 对了，之前答应说是要给老夫人染一块布，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给忘了。 桑桑兴高采烈的让红杉去做饭，打算吃了饭就去染坊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绿枝回来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两人面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桑桑忙说：“慢点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 “老板娘，老板娘说这次的画稿又是大卖！但有一些颜色不尽人意，她希望表小姐能亲自去他的染坊，再染一次颜色。” 听她这么一说，桑桑自然开心，不过想出门去一趟店里的染坊，着实是有些不容易。 这须得好好的斟酌才是。 下午，桑桑早早的来到了染坊里，果不其然，这里的工人已经放了假。 桑桑轻车熟路的开始漂染各种颜色，旁边的红杉和绿枝两人协助。 她脑海里想起之前的那些画稿，不由得想染一些不同的颜色。 三个人整整的忙活了一个下午，等桑桑累的直不起腰，一旁的红杉和绿枝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 秋风渐起，天色逐渐暗淡，红杉立刻拿来了斗篷给桑桑披上。 桑桑想在晚上再染几种颜色，于是便又忙碌了起来。 卫丞静悄悄的，站在大门口朝着里面看，这整整一下午他就站在门口，却没有被人发现。 看着那显瘦忙碌的身影，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多了一抹担忧。 桑桑身子弱，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她下意识的抬脚想要朝里面走，这时却被人给叫住了。 “哥哥你怎么在这？” 卫凌音颇为震惊的看着卫丞的背影。 她的丫鬟告诉他，卫丞在这里，她起初还有些不相信，将信将疑的来到这里一看，居然真的看到了卫丞。 卫丞平日里最喜热闹，不会来这种僻静之处，更何况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染坊，如若不是丫鬟告诉她，连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听见声音，卫丞猛然的回过头，拉着卫凌音，神秘兮兮的走到了旁边。 卫凌音皱着眉头看着他。 “哥哥你干什么？怎么在自己在家里面，感觉像是在做贼一样？” 卫丞回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直到确定桑桑没有跟上来，这才严肃的看着卫凌音。 “听说，你把桑桑的花踩坏了？” 卫凌音没有想到卫丞会直截了当的质问她。 她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后不要去找她的麻烦，我送她的东西，更不能随意破坏。”卫丞厉声道。 “哥哥偏心，为什么只送她花，不送我？我也是个病人啊！” 卫凌音撅着嘴巴，不甘心的看着他。 “你们不同。”卫丞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不一样？”卫凌音拔高了音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柳眉皱的更深了。 “还是说哥哥更喜欢她，不喜欢我？明明我们才是亲兄妹啊！哥哥为什么就那么偏心！” 说着，卫凌音也说出了心里话。 “哥哥你越是对她好，我就越嫉妒她！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能得到？” 卫丞闻言，脸色骤变，厉声训斥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找个时间去给她道歉，以后不许再去打扰她！” “我不！我才不要给她道歉，我做的没错，凭什么道歉？”卫凌音孤傲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双目通红，蓄满了泪水。 卫丞最怕女人哭了，只能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是我考虑不周，但以后，你不能再针对她！听见没有？” 卫凌音本就是心虚，听见卫丞松了口，也赶紧擦干了眼泪，笑嘻嘻的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才没时间去招惹她呢。” “那就好！”卫丞稍稍松了一口气。 卫凌音恍然想起之前，桑桑似乎说要来染坊一趟。 怪不得哥哥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因为桑桑在这！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卫凌音风风火火的朝着染坊跑去。 卫丞心里一惊，抬脚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去？” “我要进去看看！”卫凌音撅着嘴说。 “里面有人！” 言外之意便是，你不能去。 “那又怎样？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说着，卫凌音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冲冲的朝着染坊里面走去，而身后的卫丞根本就拉不住她。 彼时，桑桑跟两个丫鬟有说有笑的走出来，迎面正撞上两人。 第四十八章 遭了贼 头顶折射一片阴影，桑桑缓缓的抬眸，看见两人，笑容僵硬在脸上。 他们两个人怎么也来了？ 卫凌音一看见果然是桑桑在，便气冲冲地想要冲上前。 “凌音！”一旁的卫丞叫了她一声，冷冷的皱眉看她。 卫凌音不甘心的站在原地，双手环抱于胸前，冷哼了一声。 “我们就是路过，先走了。” 卫丞说着，给卫凌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桑桑充满了忧虑。 卫凌音最会搞破坏了，如今知道她来了染坊，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想到这儿，桑桑决定今天晚上就留在染房里了。 “什么？表小姐，你要是实在是担心的话，我跟绿枝两个人会一直守着的！”红杉担心的说着。 桑桑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今天劳累了一下午，看样子脸色又苍白了不少，若是让桑桑一整夜都不睡，说不定真的会累倒。 桑桑摇头：“我没事，可我着实有些不放心，就算是回去也根本就没有办法睡着，这里不是有休息的地方吗？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他们二人看桑桑心意已决，也没有办法阻止，只好带着桑桑来到了旁边的一处休息地。 这里是平日染房的工人歇脚的地方，杂乱无章，甚至还带着一丝异味。 红杉和绿枝都十分的嫌恶，可他们知道，一旦桑桑决定的事必然不会改变，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乖乖的跟随。 入夜。 桑桑见红杉跟绿枝浅浅睡去，她不放心的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瑟瑟作响。 突然，一种异样的声音传来，好像是蹑手蹑脚的声音。 有人来？ 桑桑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猜测今天晚上卫凌音会来搞破坏，可真正听到声音后，桑桑不免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睛一眨不眨的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可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门并没有被人破开。 反倒是一旁的墙边出现了一些动静，细细听去，是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果然有人！ 桑桑屏息以待，超出手里的棍子，慢慢的朝着墙边靠去。 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朝着染房走去。 桑桑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拿起手里的木棍，对着那黑影，就是一阵乱砸。 “啊……啊……” 痛苦的哀嚎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桑桑认得出来，这声音是卫凌音的。 终于被她抓到了！ 一想到之前卫凌音对她下药，还毁了她的花，桑桑就是一肚子的火，手上的力道也慢慢的加重。 “你……” 卫凌音被打的直抱头蹲在地上，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一句整话。 等桑桑打累了，卫凌音这才找了个机会翻墙逃跑。 看着他跌跌撞撞的离开，桑桑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土，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红杉和绿枝两个人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也立即清醒过来，赶了出去。 两人刚来到门口，就看见桑桑手里面拿着一根木棍，站在一片月光之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表小姐你怎么醒了？来这里干什么？怎么手里面还拿着一个木棍啊？” 他们二人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便接二连三的问出了问题。 桑桑微微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刚刚似乎有人想偷我们染的布，被我发现了，就暴打了一顿！” 说完，还自豪的扬起了下巴。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两个人震惊不已。 他们十分担心桑桑，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她，确定桑桑身上没有外伤之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人呢？”两人朝着四下看去，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三个人再无其他人了。 桑桑轻笑道：“估计此刻正在上金创药呢，毕竟我下手挺重的，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估计她也下不了床了。” 看着桑桑开心的神情，他们二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桑桑最近一直郁郁寡欢的好不容易笑颜开怀，他们也替桑桑开心。 桑桑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此事闹大为好，毕竟她可是打了卫凌音，若是卫凌音反咬一口的话，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桑桑便将自己的对策告诉了两人。 两个人就兴冲冲的去办了。 不多时，就听见红杉跟绿枝两个人大喊大叫。 “有贼呀，有贼呀！” 他们两个人清脆的嗓音，在一片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的响亮。 不多时便有许多的人起床，跟他们一起捉贼。 可是他们找来找去拿还有贼的影子？ 两人便添油加醋的将此事告知了那些下人，下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此事逐渐变得邪乎起来。 整整一夜过去了，那些下人们都没有睡觉，一个个显得神情倦怠，眼底一片青紫。 老夫人看见手底下的人个个打着哈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们为何如此之困？” 听见老夫人的问话，正在打哈欠的小乔立刻回答道：“启禀老妇人，听说昨日里染房里遭了贼！还差点伤了表小姐，幸好表小姐机灵，将那贼人打走了！” 说着，小乔眼中闪过一抹敬佩。 “贼人？那贼人呢？”老妇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知道所有的下人巡了整整一夜，都没有找到那个贼人的下落！”小乔也觉得甚是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老夫人默默的沉吟了一番，总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上哪里的怪异。 正疑惑着，听见有人禀报，说是桑桑来问安了。 此事倒是稀奇。 平日里桑桑从未主动来过，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让她进来。”老妇人淡淡的说了一声。 不多时就看见几个丫鬟带着桑桑前来，而桑桑的身后跟着红杉跟绿枝，他们二人手里面捧着一个礼盒。 看见礼盒，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桑桑，你的身子好了？”老夫人先寒暄了一句。 “多谢老夫人关心，已经大好了！” 第四十九章 大获全胜 桑桑轻声说道：“老夫人，前些日子我不是说要为您染一些布料吗？今日便把那些布料带过来了，染得不好，还请您不要见怪。” 话音刚落，红杉跟绿枝两人便走上前献上了礼盒。 老夫人喜笑颜开的看着礼盒眼中带着一抹希冀。 她听闻桑桑染的布料甚是让人喜欢，近日京城里大多的名门望族用的全都是桑桑染的布，她倒是想要一开眼界。 老夫人打开礼盒，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一亮。 这里面有数十种颜色的布料，看起来十分的新奇，可又觉得不扎眼，沉稳中带着优雅，还有一些是根本就没有见过的花纹，看起来新奇又好看。 “这些布料全都是你染的？”老夫人惊讶的看着桑桑。 桑桑微微颔首，微笑着回答：“是。” “原来那些人说的全都是真的，你染的这些布料果然新奇又好看。”老夫人忍不住赞叹。 “老夫人喜欢就好，要是老夫人喜欢，我可以天天染不同的布料给您。”桑桑乖巧的说着。 老夫人抬眸，这才注意到桑桑的脸色很差，眼底也是一片青紫，看起来昨天晚上也没有睡着。 她突然想起来，刚刚丫鬟所说的话，看来确有其事。 “听闻昨晚闹了贼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听见老夫人的关怀，桑桑摇头说道：“我没事，老夫人不必挂怀，只不过……” 桑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着她吞吞吐吐，老夫人眉头微皱。 “怎么了？” 一旁的红杉立刻说道：“回禀老夫人，表小姐昨天受到了惊吓，每每一想起来染房就觉得心惊肉跳，甚至夜里都睡不着！” 看来昨天一吓，使得桑桑吓破了胆子，怕是以后也很难再进染房了。 老夫人说道：“你以后不用去染房，身子最重要。” 桑桑抬眸说道：“老夫人，我想为您做一身衣服，虽然不能去染房，可外面也有染布的地方，我想，将画稿交给染房里的人，让他们染上颜色。” 这倒也是个方法，老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有孝心，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要去外面染房就去吧，但是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桑桑心里乐开了花，可是面上依旧一副平静的模样，乖巧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平日里对桑桑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今日看到了礼盒里的布料后，便觉得桑桑越看越顺眼。 她让丫鬟给桑桑赏了许多的衣服和一些首饰，顺道还送来了几盒点心。 桑桑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里发呆，看到那些点心后，立刻眼睛放光叫着红杉和绿枝，两个人一起来吃。 “原来昨夜小姐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害得我们两个人担心了许久。”绿枝叹了一口气。 毕竟在这个府里能相信桑桑的人并不多，若是昨日他们并不相信桑桑的话，很有可能卫凌音会倒打一耙。 桑桑自然明白他们的担忧，不过却胸有成竹。 她料定卫凌音不会将此事捅漏出去，毕竟这事实在是太过丢脸了，况且昨日她下手极重，卫凌音身上，现在到处是伤，恐怕也不敢出去见人吧。 “但是小姐睚眦必报，你昨日那样打她，她肯定会报复回来的！”红杉担忧的看着桑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从来都不怕事也不惹事儿，但若是有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 一想到昨夜狠狠的教训了卫凌音一顿，桑桑嘴角便不由的，浮现了一丝笑意。 “表小姐你还笑得出来，要是小姐反应过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红杉想一想就觉得后怕。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给小姐道个歉吧，省得她以后报复！” 红杉说着就要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却被桑桑给叫住了。 “你要去道歉，那不就是说明我早就知道那人是卫凌音了吗？这事更是说不清了！” 桑桑将她拉到了桌子前坐下。 “昨夜的事情我们就全当毫不知情就好了，她想报复就报复，你以为跟她道歉就没事了吗？” 闻言，红杉也觉得桑桑说的有道理。 像卫凌音那样嚣张跋扈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听他们的道歉呢，说不定还会更加狠烈的报复回来。 “可是……”红杉甚是担忧的皱着眉头。 桑桑见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就赶紧拿出一个糕点，直接塞入到他的嘴巴中。 “你乖乖的吃你的吧，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许是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红杉跟绿枝两个人变得啰里八嗦的。 “那表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染房呢？估计老板娘都已经等着急了。” 绿枝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好奇的问。 “不着急，现在该着急的人不是我们。” 既然她的画稿在老板娘那里那么受欢迎，现在着急的人应该是老板娘，他现在巴不得她赶紧去她的店里呢。 三个人正悠闲的吃着糕点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红杉立刻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就看见一个小厮走了过来，着急忙慌的递过来一封信。 红杉接过信问了一嘴：“谁送来的？” “我只是拿钱办事。”那小厮低着头，立刻转身就走了。 红杉疑惑的将手里的那封信交给了桑桑。 桑桑只是看了一眼，便心知肚明。 “老板娘派人来催了。” 红杉惊讶的问道：“表小姐，你连看都没看就知道这是老板娘寄过来的信吗？” “除了老板娘还能有谁？” 这庭院深深，除非利益关系，否则谁又能记得她呢？ 桑桑淡然的拆开那封信，果不其然看见了老板娘的邀约。 “明日吧，明日我们就去一趟店里，正好今日可以稍作准备一下。” 桑桑打定了主意，吃完了糕点，就开始继续画画稿。 许是因为心情舒畅，今天画的格外顺利。 她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的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突然，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里。 不知何时卫丞居然来了？ 她瞳孔一窒，与他四目相对。 第五十章 短暂的自由 那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走来。 桑桑下意识的站起身，心惊肉跳的想着，他该不会知道了他打了卫凌音的事，特意上门来讨个说法的吧？ 想着，桑桑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直到那脚步声由远即近，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身体还没好？”担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桑桑恍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好的差不多了。” “外面不安全，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门？”他的嗓音温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愤怒，看来不是找茬的。 桑桑忙道：“无碍，有红杉和绿枝陪着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突然提出。 桑桑赶紧摇头拒绝。 “不行！会被人说闲话的。” 女子本就不应该抛头露面，他若是带了一个男子前去，指不定还会怎么被别人编排呢？ 外面可不比府里，府中之人没有人敢得罪卫丞，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却巴不得看他们卫府的笑话。 看着桑桑脸色难看，卫丞幽深的眸子沉了沉。 “那你好自为之。” 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这句话说的不温不火，可桑桑却知道他生了气。 尽管知道，她也没有做挽留。 “反正迟早是要分开的……”桑桑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悠悠的说了一句。 “表小姐，你说什么？”红杉刚从内间里出来，就听见桑桑在自言自语，忍不住问了一句。 桑桑苦笑道：“没什么，该出发了。” 她让二人准备好了粗布麻衣，还有一个很大很长的斗笠，桑桑戴在了头上，做好了全部武装，便跟着两人一起从后门上了马车。 三人刚刚离开，便有人探头探脑的从后面走了出来。 “少爷！”那人毕恭毕敬的对卫丞拱了拱手。 卫丞目光如炬，眼神微微一眯，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冷冷道：“追上去，看看她们去了哪里，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是。”那人答应了一声，便快速的跟了上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驶离了卫府的范围。 桑桑坐在马车上，心底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刻是自由的。 她缓缓的掀开了车帘，眼睛朝着外面看去。 仿佛外面的一切全都是新奇的，明明路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花草树木，可也看的新奇。 偶尔路过的几个人，有说有笑，在桑桑看来，已是满眼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像这些人这样自由呢？ 正想着，轿子外面的红杉说道：“表小姐，听说一品阁里面的东西甚是好吃，不如在回去之前我们去试一试吧？” “好！”桑桑一口答应。 既然老夫人并没有说明回府的时间，那他们就可以在外面逛一逛。 红杉跟绿枝两人开心极了，虽然二人也经常出门，可这一次是跟桑桑一起出来的，他们也感觉格外开心。 不多时，轿子就停在了店铺门口。 桑桑下了轿子，跟着两人一起进了店。 刚一进门，就看见老板娘正跟人说这话，没有注意到她们。 红杉立刻上前，叫了一声，那老板娘这才回过头。 她本来脸色平静，在看见桑桑的那一瞬间，突然眼睛放光，热情似火地迎了上来。 “桑桑啊，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她热情的拉着桑桑的手，来到了后院，坐在了大厅的座位上。 桑桑颇有些不适的干笑了两声。 “你也知道，我出来一趟不容易。” “哎！”老板娘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你说像你这么厉害的女娘，就应该在我店铺里帮忙！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桑桑就仿佛那明珠蒙尘，如今待在一方宅院里面，倒是苦了她这一身的好手艺了。 “我身不由己，不能来你店里帮忙。”桑桑低眉顺眼，颇为可惜的说。 老板娘也随声叹了一口气。 “哎！那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你在卫府里呀！” “对了！你今天是来亲自送画的吗？”说着，那老板娘双眼放光。 桑桑点了点头，让红杉把新出的画稿递给了她。 老板娘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眼光变得更加火热。 “我一看，这几套款式，定会被那些富家太太抢个干净！” 她笑得合不拢嘴，毕竟是赚钱的买卖。 “老板娘，其实我今天过来有一事相求。” 听桑桑这么一说，老板娘诧异的抬起眸子。 “怎么？你想要钱了吗？你放心，你的钱我全都给你存在了当铺里，我现在就是让人给你取去。” 说着老板娘就打算招手叫人，却被桑桑给阻止了。 “不是！我是想在你的店里染几块布，你看可以吗？费用从我的那些钱里面扣。” 一听这话，老板娘立刻说道：“嗐！我当什么事呢？你想用染房直接跟我说就是了，随便用！” 说完，还笑着说道：“我看这时间还早，不如你多染一点布，留下来给我如何？放心，钱是少不了你的。” 老板娘是个爽快人，见桑桑有事相求，自然满口答应，可既然桑桑来了，也不能让她白来，她希望桑桑能亲自染几块布留给她。 桑桑自然而然的便答应了。 想来老板娘不会轻易的让她离开，桑桑便笑着说道：“我听说，一品阁的东西甚是好吃，老板娘可以派人给我买一些过来吗？” “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你赶紧去染房吧！” 老板娘一刻也不愿意多等，派人去了一品阁，便领着桑桑来到了染房里。 那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桑桑找到了一个僻静之地，便亲自开始染布。 老板娘让其他的人停下手里的活，纷纷来学桑桑。 工人观察桑桑染布的手法，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一些是反着来的，这让他们心里直犯嘀咕。 其中有一女人，看着桑桑细皮嫩肉，手指白皙，并不像是干过粗活的模样，便产生了质疑。 “老板娘，这小女孩是你从哪里带来的？她这个样子哪里是像干活的？分明像是个大小姐，让我们看她做什么？” 第五十一章 牢笼之外 老板娘刚准备开口解释，桑桑接过了她的话茬。 “有志不在年高，这位娘子怎么就确定我比你的染布技艺差？” 桑桑稚嫩的声音更让周娘子觉得可笑。 她染布数十载，又岂会比不上一个女娃娃？ 想着，周娘子冷笑道：“你这个女娃娃年纪不大，倒是口出狂言，小心闪了舌头。” 桑桑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淡然的说道：“我年纪轻，说话有些狂妄，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哼。”周娘子冷哼了一声，见桑桑道歉，更是觉得留在这里看桑桑染布是浪费时间。 她扭头看了一眼老板娘，不满的说道：“你不是说要赶工吗？让我们这么多人看一个女娃娃染布，那工钱怎么办？” 老板娘笑着说道：“你们学会了她染布啊，我给你们出双倍工钱！” 此话一说，众人眼睛放光。 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埋头苦干的桑桑。 桑桑小脸稚嫩，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看起来颇有书卷气息，根本不像个贫苦之人，更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这样一个小女娃，能染出什么好布？居然让如此挑剔的老板娘赞不绝口到这种程度。 他们纷纷感到好奇，便也开始学起桑桑染布。 只有周娘子皱着眉头，十分的不爽。 老板娘是不是昏了头了，居然会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能染出什么好布？难道经由她手染出来的布都是金布不成？ “我才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你们爱看就看吧，我去忙我的了。” 说着，她没好气的转身离去，自顾自的去忙碌了。 有一些人看到中娘子不愿意在此观看，他们也失了兴趣，转身去忙自己的。 老板娘知道在没有看见桑桑染出来的布料钱，有些人肯定会不服气，所以没有多管。 桑桑自顾自的染着，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老板娘派去买一品阁东西的人回来了。 红杉跟绿枝两人一左一右的喂桑桑吃，桑桑边吃边连连赞叹，“这家的烧鹅不错！” 其他人看见桑桑如此贪吃，也都纷纷四散而去，去忙活手里的工作了。 桑桑不以为意，继续埋头苦干。 整整一个上午，桑桑没有歇一会儿，直到有人嚷嚷着放饭了，桑桑这才直起了腰，只感觉浑身酸痛。 红杉和绿枝立刻走上前替她捶背。 这时，坐在石凳前的老板娘也悠悠转醒，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笑意盈盈的走向了桑桑。 “你是回去用饭，还是在这里用饭或者我带你去一品阁吃？” 桑桑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想要尝尝你这里的饭菜。” 她不想回那一方天地，犹如一个牢笼一样的地方，能逃出一会儿是一会。 “那感情好呀！正好我刚刚让小厨房多做了些饭菜，你留下来陪着我一起吃！” 老板娘喜笑颜开的拉着桑桑就打算去后面的院子。 桑桑的视线则是落在了那些宫人的背影上。 “他们去哪里吃？” “你说他们啊？他们有自己吃饭的地方，那里鱼龙混杂的，你还是不要去了。” 老板娘心疼桑桑，更觉得桑桑身娇肉贵的不应该去那种地方。 桑桑却笑着说道：“我想跟他们一起去吃，老板娘，你不用管我，等我吃完了，继续染布！” 说完，就领着红杉和绿枝一起跟着工人去吃饭了。 这是由三个房间打通做成的一个食堂，四个人一个桌子，上面摆着四菜一汤，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桑桑三人刚刚踏入房间，身后的老板娘便跟了上来。 她赶紧吩咐人给桑桑擦好了桌子和板凳，便跟着三人一起坐在了一个桌子前。 众人纷纷向几人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对着桑桑更是窃窃私语。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老板娘如此重用？” “不知道，该不会是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吧？” “我看不像，倒是像说了大话，狂骗了老板娘的模样。” 他们的议论声不大不小的，正好落入桑桑的耳中。 桑桑云淡风轻的坐着，权当没有听见一般。 老板娘干笑着说道：“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他们不知道你的染布技艺！” 桑桑笑着回答：“我觉得他们怀疑的挺正常的，要是我，或许也会跟他们一样。”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不能说算是好，可在桑桑看来，这里充满了人情味。 以前她吃饭时，便感到了一种孤独感。 如今，这里闹哄哄的，处处充满了市井气息，倒是让她觉得心中安定了些。 几人默默的吃着饭，桑桑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老板娘看着，觉得莫名的有些奇怪。 于她而言，应当是吃过了各种珍馐美味，又怎么会在此吃的美滋滋的？ 几人吃完了饭，就离开了食堂。 桑桑有些恋恋不舍，回到了染房里，就又开始埋头染布。 老板娘去前厅，打算看看有没有客人。 她刚一来到前厅，就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定睛一看，那不就正是卫丞吗？ 他立刻迎上前，微笑着说：“卫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桑桑呢？”卫丞单刀直入地问。 “哦，原来你是来找桑桑的呀，她刚刚吃了饭，现在正在染布呢，我劝她不要太过劳累，可是他偏偏不听啊！”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卫丞去了后院。 走到后院门口时，卫丞突然停下脚步，眼睛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那么娇瘦的身子，此时拿着一个木棍，正在一个染缸前不停的搅弄着。 她额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本就瘦削的身子，在此刻看来越发的娇弱了，仿佛拿不动那根木棍。 他下意识的想要走上前去帮忙，可抬起来的脚又缓缓的放下。 他幽深的眸子沉了沉，脑海里全都是桑桑那倔强的神情。 “卫少爷，你不去帮忙？”老板娘好奇的问。 卫丞冷冷道：“她一向主意多，怕是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第五十二章 养尊处优 “这……”老板娘一时分不清，卫丞这话是什么含义？ 她便替桑桑说好话，“桑桑一向朴实，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估计是说的玩笑话，卫少爷怕是误会了！”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卫丞眉头微皱，目光转向了她。 “你跟她很熟？” 老板娘心里一惊，忙笑道：“也说不上是熟，自从上一次桑桑姑娘染过布后，我便对他印象深刻，念念不忘了。” 卫丞皱眉问道：“她的手艺当真如此之好？” “卫少爷，这话你应该去问问其他店铺的人，可不是我夸口，桑桑姑娘染出来的布都是抢手货！简直是供不应求，好不容易才等来了桑桑姑娘，卫少爷能不能让他多在这里干些时日？” 老板娘眼中充满了祈求的光。 卫丞并没有立刻应允，而是抬眸看向了那娇弱的身影。 “她身子差。”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答应或拒绝。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说道：“这你得去问他本人的意见，他若是想多留些时日，让他去找我。” 说完，久久的没有离开视线，过了好半晌，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听了这话，老板娘高兴的合不拢嘴，立刻屁颠屁颠儿的跑出去送卫丞。 红杉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居然是卫丞。 她刚准备去告诉桑桑，这时就看见卫丞转身离开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老板娘送走了卫丞后，快速的跑回了后院，来到了桑桑的面前。 “桑桑啊，你能不能多来几天？我手底下的工人一个个的都笨的要死，你要是不多留几天，他们根本就学不会！” 桑桑又何尝不想多留几天呢，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 “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出不来，但是刚刚卫少爷说了，你要是想来的话可以去跟他说，跟他说的话他肯定会让你来的！” 桑桑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可是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卫……少爷？” “对呀！卫少爷刚刚来了！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我本想让他进来的，但是他似乎是怕影响了工人们的声誉，就只站在了门口。” 老板娘越说越激动，便拉着桑桑的手坐在了石凳上。 “既然卫少爷都已经发话了，那你看这几日……” 桑桑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犹豫。 她打定主意不想跟卫丞见面，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算了，今日好不容易得来了自由的时间，他不愿意去想，任何与自由无关的事。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卫丞，一想到卫丞，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就有些乱。 见桑桑犹豫不决，老板娘眼珠子一转，赶紧说道：“你不是想赚钱吗？你要是多染些不给我肯定能赚不少的钱！” 一听有钱拿桑桑，眼前一亮，瞬间就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不就是跟卫丞见一面嘛，又不会掉一块肉，反正迟早要见面的。 这样想着，桑桑就下定了决心。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老板娘就开开心心的去前厅忙了。 桑桑有些心不在焉的起身，刚一站起身就感觉头顶一片阴影，一抬眸看见了周娘子。 周娘子眼中满是敌意的盯着她。 见她没有说，桑桑打算绕开她走，可没有想到周娘子不依不饶的拦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桑桑皱了皱眉头。 周娘子冷笑着说道：“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这种地方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跟我们抢饭碗吗？我们几十年的资历了，你能抢得过我们？” 养尊处优？ 这四个字是用来形容卫凌音的，而不是用来形容她的。 其他的人听见周娘子的声音也纷纷的围了上来，他们一个个露出凶神恶煞的神情，眼中满含敌意。 桑桑笑着抬眸，冷静的看着她们。 “我只不过是想染几匹布，跟你们没有利益冲突，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也不会抢你们的饭碗。” “你这话说的轻巧，我们会相信吗？那老板娘简直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样，就差点没把你供起来了，你当我们眼瞎吗？” 在他们看来，桑桑无非是使了点手段，让老板娘相信她会染与众不同的布，老板娘才会另眼相待。 “老板娘是个实诚人，你若是个骗子，我劝你现在立即离开，否则就算是老板娘放过了你，我们也绝对不可能会放过你！” 原来他们是担心老板娘受骗，更是担心自己的饭碗，才会对她恶语相向。 桑桑心下了然，说道：“四天，我只会来这里四天，四天以后……我就不来了。” 说着，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遗憾。 这四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求得来，毕竟卫丞一向不喜她往外面跑。 众人纷纷皱眉，周娘子则说道：“行！我倒是想看看你会染出什么样的布来？到底是金步还是银布！” 说完，就带着一众的娘子离开继续染布去了。 红杉和绿枝两人向桑桑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明明桑桑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会被他们如此针对？ “表小姐，我们……”绿枝有些打退堂鼓了。 “说四天就四天，我会尽自己的努力争取这四天的自由，而四天以后，就能看到，我的努力会不会有成效。” 想着，桑桑越发的充满了动力，又开始埋头苦干。 桑桑染了整整一个下午，将那些布全都晒在了大院子里，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彼时，天色渐暗，老板娘等的都快睡着了，听见后院传来了脚步声，这才起身去接。 “桑桑，你累了吧？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桑桑摇了摇头，谢绝了老板娘的好意。 “我得赶紧回去了。” 若是回去的晚了，免不得会贱到那地府里修罗般的脸。 正想着，不经意的一瞥，一转头居然看见卫丞站在门口。 桑桑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错了。 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卫丞吗？ 第五十三章 变化 “少爷！”红杉先叫了一声。 “上车吧。”卫丞淡然的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桑桑。 桑桑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的上了车，默默的坐在一边，微低着头。 车子晃晃悠悠的朝前行驶，车轮在地上留下一道车辙印。 月光映照下来，直照的车子，撒下一片阴影。 “累吗？”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平静，视线落在了桑桑的手上。 原本白皙的手上多了几处水泡，他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不累。”桑桑倔强的说。 感受到了卫丞的目光，她将手藏在了衣袖里。 “明天你就别来了吧？”他突然说。 一听此话，桑桑心里一惊，猛然的抬起头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不累！我答应了老夫人，帮她染布！做人不能半途而废……” 看着她如此激动，卫丞问道：“你需要几天时间？” “四……四天！” 桑桑颇有些心虚的说。 毕竟四天的时间，对她而言很长，卫丞是否会同意，还不一定。 “好吧，你只要让我每天送你过来，我就同意。” 桑桑瞪圆了双眼，眼睛直放光。 “真的吗？”她激动的雀跃，恨不得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卫丞淡淡的笑了笑。 “好！”桑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许是因为心情高兴的原因，她觉得跟卫丞同在一个车厢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大多都是卫丞在问，桑桑在答。 他十分好奇桑桑今日的经历，便多问的详细了些，桑桑也老老实实的回答。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卫府的后门。 桑桑先下了车，卫丞坐在马车上，轻声说道：“你回去吧。” 桑桑惊讶道：“你……” 这么晚了，难不成卫丞还有应酬？ “明日一早，老地方接你。”说完这句话，卫丞放下了帘子，马车就离开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正在发呆，就被旁边的红杉拉了一下。 “表小姐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回去的晚了，免不得还要被人说闲话！” 桑桑回过神来，跟着红杉一起进了门，一会儿的功夫就回到了那一方小院子。 桑桑疑惑的坐在案前，托着腮发呆。 “表小姐，你从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到底怎么了？”绿枝好奇的问。 她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想不透卫丞的做法罢了。 “去取笔墨纸砚来，我要多画几幅图，明天有大用处。” 想到今日算是硕果累累，桑桑越发的开心，干起活来，也不嫌累了。 “表小姐，你今天都已经累了一天了，还是赶紧休息吧！”红杉忍不住劝说道。 “我不累！”桑桑埋头画起画稿，想到今日的所见所闻，越发的坚定逃出去的念头。 在这一方小小的牢笼里，他抬头看见的只有一方小小的天地，可外面的世界是广袤无垠的。 她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想着，桑桑下笔如神，不多时就画了好几个画稿。 红杉和绿枝在一旁看着，着实有些心疼。 明明都是身为小姐，可为何桑桑的命会如此之苦？ 月上柳梢头，月色如洗，映照在大地上，透过窗子折射进来。 不知不觉间，桑桑趴在案上睡着了，红杉和绿枝两人将桑桑扶到了床上休息。 他们二人熄了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表小姐真是辛苦了！”红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一抬头，居然看见院子里有一个阴影。 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 差点大叫出声，便看见那人从暗处缓缓走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卫丞。 “少……少爷！” 二人惊魂未定，眼睁睁的看着卫丞信步而来。 “她睡下了？”他冰冷的声音犹如这秋叶里的风一般，直刮得人心里直寒战。 “是！”两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你们可知凌音小姐受了伤？”他幽深的眸子落在了两人的脸上。 “不知……”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在此之前二人早就已经做好了被盘算的准备，所以当卫丞问起时，两人几乎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见他们回答的如此整齐，脸上也没有一丝慌乱，卫丞这才收回目光。 “近些日子，外面不太平，你们一定要小心的保护好你们家小姐。” 听见卫丞这么一说，二人齐齐的回答。 “是，少爷。” 卫丞的目光落在了那紧闭着的门上，他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卫丞离去的背影，红杉和绿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还好二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若是被卫丞察觉，卫凌音是桑桑打的，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翌日。 桑桑伸了个懒腰，早早的便起了床。 红杉和绿枝来到桑桑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早就已经洗漱好了，都颇为惊讶。 “表小姐，你怎么这么精神啊？” 昨日她可是累趴下了的。 “美美的睡了一觉，能不精神吗？我们快吃饭，吃完了赶紧去染坊。” 说话间，就有丫鬟端来了各种各样的菜色摆在桌子上。 桑桑看了一眼，震惊的说道：“今日的菜色为何如此之多？而且大早上的吃这些肉会不会太油腻了些？” 她观察到桌子上有大鱼大肉，这可不是早上会吃的东西。 “这是少爷吩咐的，说是让您乖乖的吃，否则他答应你的事就要反悔了。” 那丫鬟说完这句话，竟直接站在了桌子前不肯离去。 看来应当是卫丞吩咐，她要看着桑桑吃完才离开。 “什么？”桑桑忙坐下，看着眼前的大鱼大肉陷入了苦恼。 她抬眸向红杉和绿枝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两人也说道：“表小姐你的身子本就虚，再加上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了，还是多补补比较好，我们觉得少爷做的对！” 这俩人到底是哪头的？ 桑桑无奈之下只好乖乖的吃了几口。 可早上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硬生生的吃到了撑。 “好啦，你去告诉少爷，该出门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丫鬟，丫鬟仔细的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菜色后，这才转身离去。 第五十四章 道歉 卫府后门。 桑桑带着红杉乖巧的等待着，不多时就看见一辆马车缓缓的驶来，停在了二人面前。 桑桑上了车，本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没有想到撩开车帘，却发现车子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疑惑的问车夫，“少爷呢？” “少爷今日学堂有事，夫子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少爷怕此事传到老夫人的耳中，就说晚上的时候再来接您。” 听到他这么一说，桑桑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她也不知道心底这种歧义的感觉是什么，总觉得有一种希冀，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马车子很快的就停在了店门口。 桑桑领着红杉一起进了店，老板娘早早的在门口等候，看见二人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桑桑啊，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打算亲自上门去请你呢。” 她指了指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 看来老板娘是真心喜欢她。 桑桑笑着让红杉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画稿递给她。 “这是我昨夜连夜画的，老板娘，你看看怎么样？” 老板娘立刻将那画稿接过，细细的看了一眼，眼睛直放光。 “你这画的越发的好看了，而且每一件款式都不重样，这汴京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有福了！” 见她开心，桑桑又趁机说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画稿，想让老板娘帮忙做出成品来！” “这有何难？交给我便是。”老板娘一口应下。 桑桑又补充道：“只不过这个画稿是独一份的，我不希望在这汴京城中还有同样的衣服出现。” 老板娘立刻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好！你要是放心我，就把画稿交给我，我一定给你做的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这词儿可不是这么用的吧？ 桑桑笑了笑，说道：“此事倒也不急，等我把今日的布料选一些出来，再烦请老板娘帮我做成品。”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也想看看你昨日染的布料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里闹哄哄的，传来了议论声。 “这布料是怎么染成这样的，在这阳光之下居然熠熠生辉？” “那个小娘子该不会是织女下凡吧，怎么会这么厉害，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手法！” “也不知道那小娃娃今天会不会来了，昨日早知道好好的看她怎么染布了！” 听着这议论声，老板娘自然是喜上眉梢，不仅只有的技艺高超，这后院里的工人也看到了。 “我就说他们没有见过世面吧，他们还不相信！这一下打脸了吧？” 昨日那些人跟桑桑争辩之时，老板娘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她相信桑桑的手艺，一定会让这些人折服。 果不其然，这一大早的，就听见有人在议论桑桑了。 两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工人们看见桑桑也来，纷纷眼前一亮，他们立刻涌上来，询问桑桑的手法。 桑桑一一的为他们解释着，并表示等一下可以让他们旁观自己，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身上的技艺传授给他们。 听桑桑这么一说，众人开心不已。 桑桑注意到，昨日的周娘子并不在这群人中间，四处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原来周娘子正在角落里染布。 许是感受到了桑桑的目光，那周娘子缓缓的抬起眸子与桑桑对视，下一秒，眼神慌乱的低下头去。 桑桑想要走上前，那周娘子却突然转身离去。 “桑桑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去把她寻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追了上去，根本就不给桑桑开口的机会。 道歉倒是不需要，只是有些话她想要跟那个周娘子说罢了。 桑桑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的埋头继续染布，周围的工人纷纷的围了上来，想要学一学桑桑。 桑桑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昨日染的布料上，有一个藏蓝色的，是专门为老妇人准备的。 她见老板娘过来，便说道：“这里是画稿，用那块藏蓝色的布料做成成衣，你看行吗？” 老板娘看了一眼画稿，点头如啄米。 “字是极好的，我看这个画稿雍容大气，很适合人做大寿呢！要是穿出去，肯定会成为人人艳羡的对象！” 她一向见惯了各种款式，看到桑桑设计的款式后忍不住连连惊叹，没想到桑桑小小年纪设计妇人的衣服，居然会如此厉害？ “还请老板娘多多费心了，老板娘尽管放心，以后画稿，我会多画，定然不会让你没有款式卖。” 听桑桑这么一说，那老板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桑桑啊，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你要是能留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呀！”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低着头，不好意思过来的周娘子身上。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呀！” 随着老板娘的一声呼唤，周娘子磨磨唧唧的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既然你也认同桑桑的技艺厉害，那就向她道歉，别觉得磨不开面子，谁让你昨天那么嚣张的？” 昨天的话她也听见了，桑桑心肠软，不与她计较，可她必须要秉公办事，否则在这染房里岂不是助长了歪风邪气？ 周娘子却迟迟不肯开口，只是一味的低着头。 桑桑笑着说道：“其实不用向我道歉，我也不需要道歉，只是我想告诉周娘子的是，我从未锦衣玉食，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跟你们别无二致。” 说完苦笑了一声。 “你们竟然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这便是事实，女子存在这世上本就不易，女子又何苦为难女子呢？” 她虽然年纪不大，可说话像是饱经风霜一般，让周娘子颇为诧异。 周娘子心虚的看着她。 “女娃娃，对不起，是我眼高于顶，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落了笑话，希望你不要见怪！” 看着她认真道歉的模样，桑桑立即便原谅她。 “是我来的太过唐突，我也应该向你道歉才是。” 第五十五章 失控 桑桑和周娘子冰释前嫌，便也开始讨论染法的技艺。 后院里越发的热闹，都纷纷开始帮起桑桑的忙，他们的效率很快，一天之内，居然染了几百匹布。 看着满院子挂着的布条，老板娘笑的合不拢嘴，怕是夜里都会笑醒。 若不是卫府管的严，她真希望桑桑能留下来过夜。 天色渐暗，她只得带着桑桑来到了门口。 果不其然，就看见门口早早的停了一辆马车，还是今天早上见到的那辆。 “桑桑，明天再见！” 老板娘送别了桑桑就赶紧回去，守着那些染好的布了，他生怕那些布被别人盗走。 桑桑上了马车，惊讶的发现卫丞居然还不在？ 他不是今天说是要送他回去的吗？ 驾车的小厮说道：“先生今天罚少爷抄书，本来都要出门来接您了，小姐又嚷嚷着病了，少爷一时之间离不开。” 原来又是为了卫凌音。 毕竟他们是亲兄妹嘛，卫丞自然都顾着她些。 桑桑表情淡然，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一连两天，卫丞似乎都在忙碌，完全忘记了桑桑要出门的事一样。 起先桑桑还有些在意，后来慢慢的就想通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可以，他宁愿每日不跟卫丞见面，能来到外面见见世面也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直到最后一天，桑桑像往常一样上了马车，可是掀开车帘，就看见了熟悉的人，坐在车子里。 是卫丞。 而卫丞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卫凌音。 桑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怎么也来了？ 她那几下砸得极重，卫凌音应当此时下不了床才是，怎么线下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看到桑桑来了，卫凌音便露出了恶狠狠的神情。 在桑桑的院子里打了她的人还能是谁，那只能是桑桑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她一定要报仇！ 卫凌音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可身上却是一阵酸痛难耐，尽管她努力的克制着，难免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卫丞观察到卫凌音的不对劲，扭头问道：“你怎么了？” 卫凌音摇了摇头，努力的扯着一丝微笑。 这些日子只能用药敷着，和疼痛感越来越强，又不能找郎中来看，她每日越发的痛苦，只能央求着卫丞带她出门。 “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累，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才会想说让你带我出去看看女郎中……” 她以为瞒着卫丞，卫丞便不知道她被打的事，其实卫丞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并未说破罢了。 他也曾怀疑过此事是桑桑所为，可上一次问过了桑桑的两个丫鬟后，便确定这事不是桑桑做的。 要真的是桑桑做的，估计卫凌音早就已经向他告状了，又怎么可能会独自忍受着呢？ 桑桑上了车，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总感觉车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我们先送凌音去看病吧？”卫丞询问桑桑的意见。 桑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马车是卫府的所有物，卫丞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 马车缓缓的行驶，车上，卫凌音一直在跟卫丞说话，仿佛桑桑是空气一样。 桑桑也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坐着，眼神空洞，也没有听清他们说话，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马车停下，卫凌音故意踹了她一脚，还佯装是不小心的。 “你没事吧？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说着，卫凌音站起身下了马车。 卫丞皱着眉头看向桑桑，“你怎么样了？凌音她肯定是不小心的。” 听见卫丞为他开脱，桑桑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抬起眸子时，桑桑换上了一副平静的神情。 “没关系。” 说完，就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哥哥！我一个人害怕，你能不能在门外守着我呀！我这病也不知道看到什么时候呢，我害怕！” 马车外面传来了卫凌音撒娇的声音，卫丞眉头皱的更深了，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桑桑立刻说道：“你去吧，这里距离染坊也不远，我跟红杉走两步就到了。” 一听桑桑这么一说，卫丞立刻说道：“不行！外面太危险了，听说近日外面十分不太平，街上也会出现强盗，你就在这里乖乖的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卫丞立刻跳下了马车，还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卫凌音立刻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哥哥，快跟我一起去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桑桑独自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 本以为今日还可以多染几匹布，可没想到时间全都浪费在等人上。 大约过了一炷香，桑桑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便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可那个女郎中的店铺门口门庭若市，却丝毫没有看见卫丞和卫凌音的身影。 桑桑焦急的下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车夫，说道：“一会儿你们少爷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先去染房了，让他不必等我，我等晚上的时候自己会回去。” 丢下这句话，桑桑就领着红杉一起朝着前方走去，那车夫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桑桑离开。 走在路上，红杉颇有些担心的看了桑桑一眼。 只见桑桑没精打采的，似乎有心事。 “表小姐，你没事吧？若是累的话，不如今天就别去了，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你不是把方法都教给那些人了吗？” 红杉以为桑桑是累了，便劝说桑桑回去休息。 桑桑方才回过神来，努力的扯了一丝微笑。 “我没事，走吧。”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前面走。 可刚刚走了，没有两步，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个凄厉的叫喊声。 接着，就听见了马蹄阵阵的声音。 “啊！救命啊，救命！” 前方居然传来了求救声，由于那声音太过凄惨，把旁边的红杉吓了一跳。 “表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红杉拉着桑桑的手往回走。 这时，身后的马蹄声渐近，两人一起转头朝后看去。 就看到一匹马失控的朝着二人飞奔而来，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五十六章 夜路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那人如同巍峨的高山一般，让人感觉到心底莫名的安心。 男人伸手抓住了马的缰绳，用力的向后一扯，随即一个闪身上了马，将马头控制向另外一边。 桑桑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感觉魂仿佛消散了一般。 过了许久，这才回过神儿来。 她本想上前道谢，那男人骑着马，身体逆着光，看不清长相。 “你受惊了，姑娘。” 说完这句话，那男人骑着马就离开了。 桑桑张了张嘴，嘴边道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红杉立刻上前查看桑桑身上有没有受伤。 “表小姐，你没事吧？” 听见声音，桑桑这才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我没事，赶紧去绣坊吧，想必老板娘已经等着急了。” 两个人急匆匆的朝着绣坊走去，果不其然，远远的就看见老板娘等在门口。 她焦急的直跺脚，眼睛一直朝着旁边观望着。 直到看见了桑桑和红杉二人一起前来，赶紧就迎了上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可真是急死我了，我听说外面现在不太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桑桑平静的说道：“让你费心了。” “快快进来！”老板娘扯着桑桑的手进了门，赶紧就把门给关上了。 “近日京城里有一些匪盗特别猖狂，你没看见我的门前也雇了几个打手吗？就是生怕那些人过来找事儿。”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院走去。 桑桑疑惑道：“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人如此猖狂？” “听说，皇宫里的那位马上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以至于许多的事例都蠢蠢欲动。” 老板娘的声音越发的小了，直至最后叹了一口气。 “反正这也是道听途说，你也就听个乐子，千万不要往出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桑桑乖巧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一心只扑在染布上。” 老板娘将桑桑带到了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让她查看这几日的成品。 打开门一看，便看见绣工精致的一件深蓝色衣袍。 只是远远一见，便觉得这一跑不是凡品。 “要不是你说世上只此一件，我非得让人赶工几件出来不可，像这种衣袍肯定会被世家的那些老夫人们喜欢！” 老板娘说着，眼睛放光的盯着那件衣服。 桑桑笑道：“我给你的也有别的款式，但是这个款式只能做这一件，这是送给我们老夫人的礼物。” 老板娘自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泄露出去的，你的那个草稿我已经烧了。” 桑桑自然是相信老板娘的，毕竟她知道老板娘是个聪明，人赚这一个衣服的价钱还是数以百件的衣服的价钱，她还是拎得清的。 “今日以后，我怕是很难再出门来，以后还是让红杉来给你送画稿。”桑桑颇为不舍的说。 老板娘也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身处在宅院之中，着实不容易，要是得了空了，我就去看你。” 两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感情逐渐的深了，老板娘自然希望桑桑能留下来，可是他也知道桑桑的身不由己，便没有挽留。 整整一日，桑桑依旧是在染布，而染布的那些工人逐渐跟桑桑熟了后，也希望桑桑能留下，桑桑只是笑笑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天的时间很快便没了。 老板娘让人将做好的衣袍装进了精致的盒子里，交给了桑桑，将桑桑送到了门口。 只是这一次有些纳闷，为什么原本应该停在门口接桑桑回去的马车不在了？ 她皱着眉头问道：“卫少爷呢？” 桑桑淡然的笑着说道：“可能是有事吧。” “哎呀，这可糟了，我本以为少爷会像平时一样来接你，所以就把马车给雇了出去，这下可如何是好呀？”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桑桑抬头看了一下月色。 月亮高悬，月光如洗，映照着整个大地，使得整个街道看起来亮堂了许多。 “没事，反正离的也不远，我就跟红杉一起走回去。” “这可使不得！”老板娘立刻就拒绝了。 “你忘了我今天跟你说的近日街上不太平，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卫府人交代？” 想着，老板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回去叫来了两个打手。 “我让他们两个人跟着你，送你到卫府的门口，你觉得怎么样？” 桑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毕竟今日才在街市上经历了生死，桑桑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于是便领着两个打手一起朝着卫府走去。 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四个人走在路上的脚步声，偶有一阵风吹来，直让人浑身打寒战。 红杉忍不住埋怨：“这少爷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说好的晚上来接表小姐，到现在也没来！” 桑桑笑道：“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反正离的也近，马上就到了。” “表小姐也就是你心大，我看就是那小姐缠着少爷不让他来接你！” 一想到卫凌音对桑桑的态度，红杉就觉得心寒。 她们好歹也是有一点血缘关系在的，为什么美美都针对表小姐？ 正想的出神，突然不经意的一撇，远远的就看见，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 定睛一看，好像是一个人？ 红杉慢慢的走近，这才确定躺在地上的就是一个！ “啊！”她大叫了一声往后跑，一直跑到了桑桑的身边，拉住了桑桑的手。 “表小姐快走，地上躺着一个人的尸体！” “什么？”桑桑也是大惊，她思绪有些慌乱。 这时，躺在地上的人虚弱的叫了一声。 “救命……” 听见声音，桑桑想大着胆子上前，却被红杉紧紧的拉着手不让她走。 “表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去，那人指不定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我们还是赶紧绕道走吧！” 桑桑思忖了一番，皱眉说道：“既然见到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第五十七章 迟到 桑桑走上前，来到了那人身边。 低头一看，只见那人倒在地上，浑身满是血渍，嘴里面发出呜呜的声响，时不时的会喊着救命。 桑桑蹲下身，仔细的看了一眼，竟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身形有些眼熟。 她没有多想，轻声的说道：“你还好吗？我让人把你送到附近的医馆可好？” 这人不知道是何来历，也不知是否愿意去附近的医馆。 那人的眼眸微动，眼神里布满了警惕，在看到是桑桑时，张了张嘴巴。 “郊外，刘庄……” 他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 桑桑眉头微皱，叫来了那两个打手。 “你们可知道郊外有个刘庄？” 两个打手点了点头。 “你们两人能把他送过去吗？” 听桑桑这么一说，两个打手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是老板娘请来护送桑桑回家的。 桑桑掏出来一点碎银子，递给他们。 “算是我请你们做的，我身上只有这么点钱，过几日，我让我的丫鬟捎给你们可好？” 二人还是有些为难，桑桑便将银子塞给了俩人。 “你们放心，卫府离这里没有多远，我们走两步就到了，但是这个人，我们要是不管的话，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卫府…… 倒在地上的人眸色一深。 说完，桑桑又掏出随身携带的一瓶药，递给了两位打手。 “试想一下，若是你们二人遇到这种场景，没有人救，是否会寒心？” 桑桑的话算是打动了两位打手，他们收起了桑桑的药，走过去将地上的那人扶了起来。 “你们且去吧。”桑桑目送他们离开。 “表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红杉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桑桑，快速的朝前奔去。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卫府的后门。 门开着一条小缝，透着一丝淡淡的橘光。 桑桑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身子。 “终于到了！” 两人稍作歇息，就打算进门。 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车轮声。 回头一看，便看见卫丞的马车回来了。 马车停在了后门，卫凌音和卫丞一起下了马车。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点？” 刚一下马车，卫丞就对卫凌音嘘寒问暖。 “还是感觉有点头晕，身上有些不舒服，看来明天还是要去医馆里看看！”卫凌音声音轻柔的说。 桑桑站在暗处冷眼旁观，本要转身就走的。 “参见少爷！”红杉冷冰冰的叫了一声，为的就是吸引卫丞的注意力。 听见声音，卫丞的视线直射过来。 在看见桑桑的身影后，卫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桑桑！”他叫住了她。 桑桑驻足，缓缓的回过头，视线平静的盯着他。 “你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打算去接你的，但是……”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桑桑给打断了。 “没事，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实在是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看着桑桑离开的背影，卫丞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 身后的红杉却突然冲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我的伤还没好呢，你不是说要陪着我？” 卫丞幽深的眸子沉了沉，眼神微微眯成一条缝，终究停下了脚步。 他刚准备回头，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这才想起来，刚刚桑桑的衣衫上似乎染上了一点血渍。 难道桑桑受伤了？ 想到这儿，卫丞二话没说直接冲了过去，拦住了桑桑的去路。 “你受伤了？”他仔细的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桑桑，眉头微微一皱。 桑桑摇头。 “没有。” 卫丞目光如炬，落在了桑桑衣衫上的那一点血渍上。 “你这衣衫上的血，从何而来？”卫丞追问。 桑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衣衫上居然染上了一丝血渍。 她本不想说，想隐瞒此事的，可既然卫丞追问了，也只好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盘脱出。 “什么？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很危险，我不是说让你在那里乖乖的等着我吗？为什么一个人回来了？” 他发出一声声的质问。 桑桑本就心情烦躁，努力的克制着情绪，可听到这些质问后终于忍受不了了，抬起眸子，眼底一片冰凉。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去染坊了吗？你怎么确定我没等你？我不一个人回来，难道要在那傻傻的等吗？” 说完，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的苦命人那么多，遇见一个，我肯定会帮忙！况且我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一点事情也没有，不需要你担心！” 话音刚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就往里面走。 “站住！”卫丞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目光凶狠。 “你这是在怪我吗？” 桑桑冷笑道：“我怎么敢？你跟她本来就是亲兄妹，而我就是一个外人，就算是你对我不闻不问也是正常的，我怎么敢怪你？” 他倔强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畏惧，却多了一点愤怒。 不知为何，卫丞心里竟然觉得有一丝欣喜。 桑桑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径直的离开了。 卫丞幽深的眸子，看着桑桑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哥哥，你以后就不要管她了，你看，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居然这么目中无人，改天我一定要替你好好的教训她！” 她居然敢对哥哥这么无礼？再加上之前在桑桑院子里挨的打，她心里还记恨着桑桑。 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凶狠的神情。 卫丞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着她。 “不许胡来！”他厉声道。 “可是哥哥……”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凭什么敢对哥哥那么说话的？ “我说了，不许你动她！”卫丞认真且严肃的说。 “哥哥！”卫凌音气不打一处来，“她今天敢这么对你说话，明天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儿呢！说不准，跟哪个野男人跑了也不一定！” 第五十八章 贺礼 “够了！”卫丞厉声道。 他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卫凌音，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庞，又不忍苛责，只好叹息了一声。 “你最近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千万不可惹事！” 说完，迈着修长的腿离开了。 卫凌音气的在原地直跺脚，恨的咬牙切齿。 “我才不会放过她呢！”她目露凶光，看着桑桑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桑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院子里，绿枝迎了上来，看着桑桑有些失魂落魄，好奇的问红杉，“表小姐这是怎么了？” 桑桑自顾自的坐在了凳子上，眼睛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杉就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绿枝。 “什么？表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要是我的话我都不敢去看那人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绿枝面色惊恐。 红杉无奈的看了桑桑一眼，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家表小姐的性子绵软，肯定会救人的。” 想到刚刚的场面，她还心有余悸。 红杉将精致的盒子放在了里间，这才来到了桑桑的面前问：“表小姐，吃点东西再睡吧？” 桑桑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些饿了。 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裙摆上还有血渍。 “我先洗个热水澡，你去小厨房去准备饭菜吧。” 桑桑洗完澡，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感觉脑容量有些不够，可却有一件开心的事。 那就是做好了要给老夫人的礼物。 在偌大的一个府里，须得讨得老夫人的喜欢，才有一席之地。 桑桑合上眼睛，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可是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突然，那个人猛然的转过头，露出了布满血渍的一张脸。 桑桑猛然惊醒，惊呼了一声，汗流浃背，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听见声音的红杉和绿枝两个人一起推门走了进来。 “表小姐，你怎么了？”两个人担心的问。 两人确定桑桑没事后赶紧给桑桑倒了一杯茶，桑桑喝了一口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没事，没事……” 红杉看着桑桑苍白如纸的面庞，忍不住说道：“肯定是被昨天那个人吓的，那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说着，接过桑桑手中空了的茶杯说道：“看来我得去庙里给表小姐求一个平安符回来才行！” 桑桑方才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这么迷信？要是求神拜佛有用的话，世间哪还有那么多的苦命人？” 她本就活得通透，从来都不求神拜佛，她知道那是没有用的，如果想要获得自由，那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桑桑下了床，坐在了桌子前。 绿枝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天色已经大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渐渐的太阳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射下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桑桑心里感叹了一句。 想着，桑桑对红杉说道：“今天我们去老夫人那里一趟。” “要拿着贺礼吗？”红杉问。 桑桑摇了摇头，但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感，想着还是赶紧将这个贺礼送给老夫人才好，省得夜长梦多。 吃了早饭后，桑桑便带着红杉一起去给老夫人问安。 都说冤家路窄，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卫凌音，站在那里。 她似乎是在等桑桑，一双阴冷的眸子射了过来。 桑桑平淡的走上前，打算装作没看见，径直的往院子里面走。 这时，卫凌音叫住了她。 “你以为你打了我这事就这么算了？” 听见声音，桑桑回过头，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问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是谁打了你？” “是谁打了我你我心知肚明，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她眼中充满了憎恨的光。 桑桑轻笑了一声，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卫凌音。 “我看你身体康健，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你说我打你，你有证据吗？” 就是料定卫凌音没有证据，桑桑才会这么说，更何况此事如此羞耻，她绝对不会在人前说，否则事情早就已经闹到老夫人那里了。 “你……”卫凌音气不打一处来。 她明明知道打她的人就是桑桑，可却奈何不了她一点，最关键的是如果此事说出口，哥哥未必会站在她这边。 毕竟桑桑可以说，不知道闯入她院子里的人是谁，才会下手打人。 想到这儿，卫凌音恶狠狠的说道：“你别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有办法！” “你想干什么？”桑桑云淡风轻的问。 “呵。”卫凌音冷笑了一声。“你给我等着瞧，我们的事情没完，我会加倍奉还回来！” 丢下这句话，卫凌音抬脚朝着院子里走去，桑桑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全都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桑桑随意的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着众人寒暄。 在说起老夫人此次贺礼时，众人纷纷将贺礼拿了出来。 卫凌音的视线却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刚刚她就注意到，桑桑身后的丫鬟手里面捧着一个礼盒，那礼盒看起来挺大的，也十分精致，可她就不相信桑桑能拿出什么名贵的贺礼。 在其他人纷纷献上贺礼后，卫凌音也掏出来了一个精致的玉石，那是一个祖母绿的项链，她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听说举国上下就这一个。 在看见卫凌音的贺礼后，众人的贺礼都显得黯淡无光。 老夫人更是眼前一亮。 卫凌音提出：“我给您带上！” 她当着众人的面给老夫人将那项链带好，众人纷纷夸赞。 卫凌音余光瞥见桑桑静静的站在角落里，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桑桑是羞愧的无地自容了，根本就不打算将手里的贺礼敬献上来。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她一把吧！ 想着，卫凌音便对着老夫人说道：“我看见桑桑似乎也准备了贺礼，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第五十九章 礼轻情意重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投来目光，纷纷落在桑桑身上，卫凌音见状，又忙添油加醋，“好妹妹，既然准备了，就快些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 卫凌音笃定她定然没有能与祖母绿宝石相媲美的物件，嘴角一弯，笑意盎然。 老夫人一听，瞬间起了兴致，也和蔼的望了过去。 一时间，桑桑成了众矢之的。 卫丞立在不远处，浓眉微蹙，望着桑桑，她身形娇小，站在众人中间显得有些单薄，然而气场却不怯懦，一抬眸，便是清明眼亮，恍若明珠。 只见，她浅浅行了个礼，得体的走到红杉身旁，从她手中接过准备好的盒子。 说来奇怪，这盒子分明是檀木所制，通体刻着花纹，上面却系着丝带，瞧着倒是十分新奇，一出现便夺走不少目光。 “桑丫头，这是何物？” 老夫人俨然生了兴致，眼角皱纹深了深，浑浊的眸子竟亮了几分。 桑桑不急不缓，将丝带小心翼翼的解开，打开盒子的一瞬，视线随之定格，一件衣裳平躺其中，那衣裳色彩并不出众，看上去与平常衣裳无异。 众人神色微僵，甚至略带尴尬。 卫凌芝当即捂嘴笑了起来，调侃着开口，“桑桑妹妹，你准备了这么多天，就准备了这件衣裳？” 说完，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你神秘兮兮的，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 此话一出，也引来了众人一阵嘲笑。 他们嘲弄的目光落在了那娇弱的身影上，桑桑不卑不亢的站在人群之中，脸上的表情已丝毫未改。 老夫人原本期待的目光也瞬间变得暗淡，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件衣服。 “你若是真的拿不出手，就不要丢人现眼了，下次想做什么东西告诉我，我来帮你送！” 卫凌音冷哼了一声，故意拔高了音量，想让所有的人都能听见，此刻的桑桑有多么的狼狈。 可谁知，桑桑平静的从那个礼盒里面取出来那件衣服。 她轻轻一掸，衣服的全面貌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那竟是件深蓝色的衣服！ 刚刚在礼盒里面明明是黑色的，怎么拿出来就变成深蓝色了，这衣服越看越华贵，上面的丝线看起来金贵无比，却又显得十分的低调。 老夫人眼前一亮，缓缓的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 她想看清这块布料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走近一看，这衣裳居然又变成了青灰色，可隐隐还能看出原本的藏蓝色。 这还真是奇了！ “桑桑啊，这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为什么离远和离近，看的颜色不一样？” 众人也都有这样的疑惑。 桑桑微笑着解答：“这是我特意亲手为老夫人染的布，世上只此一件，而且只有我会染，我给它取名叫彩色绫。” “彩色绫……”老夫人重复了一句，那浑浊的眼眸里，透着一丝精光，对面前的这个衣裳更是爱不释手。 “作何解？”旁边有人询问。 桑桑莞尔一笑：“顾名思义，便是彩色的布料，这件衣裳，不仅是远近看着不同，不同的光线下颜色也是不同的，故而名作彩色绫。” 经桑桑这么一说，红杉立刻将那衣服拿到不同的光线下进行展示。 果然，不同光线下，颜色完全不同，可看起来也不跳脱，简直犹如仙衣一般。 众人纷纷惊呼，没想到桑桑居然有如此好的染布技艺。 “老妇人，桑桑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一身的染布技术，和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她低垂着眉眼，全然一副恭敬的态度。 老夫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看着面前与众不同的衣裳，恨不得现在就穿上。 她笑着夸赞：“没想到你如此心灵手巧之前，只是以为你随口说说，没想到你居然真替我去染了一件衣服回来，你真是有心了！” 桑桑忙说道：“我怕衣服做的不合身，所以想提前让您试试，若是合适的话，您选一个合适的场合穿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自然希望老夫人能明天穿着参加她的大寿。 可这话不应该由她说出口，而应该由老夫人亲自说出口。 红杉立刻拿着衣服走上前，交给了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两人便一起去后厅换衣服了。 所有的人都对桑桑赞叹不已，只有卫凌音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她没想到桑桑居然会染布，原来她在外面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讨老夫人的喜欢！ 感受到了卫凌音那阴毒的视线，桑桑缓缓的扭过头去，正对上他的目光冲着她挑了挑眉。 她轻声的说道：“多谢凌音姐姐，要不是你提起，也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够看到我送他的衣服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卫凌音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原来她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老夫人的面前展示这件衣裳。 想到这里，卫凌音伸出手就想要打人。 桑桑下意识的想要闪避，下一秒，便看见眼前闪过一个黑影。 鼻息间充斥着冷冽的寒气，那熟悉的味道，让桑桑的心为之一动，她下意识的抬眸，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一暖。 “在老夫人这里，不得放肆！” “哥哥你没看到吗？她是故意的！她欺负我！”卫凌音气得牙痒痒，冲着卫丞撒娇。 卫丞冷声说道：“我在那里看着，没有看见她欺负，反倒是你想要动手打人。” 说完，语气越发的阴冷。 “昨天你怎么向我保证的？难道全都忘了？” 一想到昨日，卫凌音眉头微皱。 她是答应了以后不找桑桑的麻烦，可一看到桑桑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现在，她恨不得上前去撕烂那个白净的脸。 两人正在僵持着，老夫人已然换好衣服从后面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齐唰唰的射了过去，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老夫人这一身藏蓝色衣服，直衬的她年轻了十几岁！ 第六十章 利用价值 那衣服不仅显得贵气十足，更是熠熠生辉，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过目难忘。 众人艳羡的目光落在了老夫人的眼中，她心中更加欢喜。 “老夫人这件衣服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巧夺天工，夺目而又华丽，老夫人穿着这件衣裳定然会成为整个京城的奇谭！” “老夫人啊，你们家桑桑真是厉害，能不能让她也为我缝制一件衣裳啊？我出双倍价钱！” 在场的宾客有许多是外面的达官贵妇，在看见老夫人这件衣裳上身后，一个个都想拥有。 老夫人听见这话，心中颇为得意。 她没想到平日里毫不起眼的桑桑，居然会有这么高超的染布技艺，不仅让众人艳羡，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相信。 别人的话她是不信的，她只相信卫丞的话。 “丞哥，你觉得我这件衣裳怎么样？”老夫人向卫丞投去了目光。 卫丞仔细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很好看。”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足以让老夫人十分开心了。 卫丞平日里不爱夸人，如今却对着她的衣裳说了真好看三个字，说明这件衣裳在他的审美里，真的算的上好看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低垂着眉眼的桑桑的脸上。 “桑桑，这件衣服我十分喜欢，明日我就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大寿！” 听到这话，桑桑高兴的抬起眸子，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是洒满了夜空的流星。 “老夫人喜欢就好。” “哼！”卫凌音冷哼了一声，十分的不服气。 她嫉妒的眼神自然落在了老夫人的眼中，为了安抚她，便又夸赞道：“凌音送的这个玉石我也十分喜爱，明日就带着这个玉石和穿着这件衣裳，你们两个的孝心一个都少不了！” 说完，就让下人们为两个人准备好了同样的礼品。 “你们两个人的孝心我收下了，这里是两个珠钗，你们一人一个，以后一定要相亲相爱，做一个好姐妹。” 既然老夫人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两个人只好乖乖的接受了那珠钗，只不过心思各异罢了。 老夫人被一众人簇拥着，他们想要争得老夫人的同意，让桑桑给他们一人做一身衣裳。 看了一眼众人，这里大约有十几个，若是让桑桑一个一个的做，指不定还给累坏了。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脸上，发现她脸色苍白，小脸儿如纸一般，身形更是瘦削的让人心疼。 平日里没有注意到，今日仔细一看，桑桑仿佛营养不良，跟这个卫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些日子，桑桑为我的大寿忙碌着，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等有时间了，我再让她给你们做衣裳。” 随着老夫人一口答应，那些人开始纷纷报名。 有些人还亲切的拉着桑桑的手，想走后门。 老夫人觉得桑桑的心肠软，指不定就会答应了，于是走过去，亲自拉着桑桑的手坐在了主位上。 桑桑一下子弹起身，受宠若惊道：“老夫人，我坐在这里与理不合……” “有什么与理不合的，我让你坐在哪里你就坐在哪里，以后你就坐在我的身边！” 拉着她的小手，老夫人是越看越喜欢。 之前一直听卫丞提起她，老夫人也没有放在心上，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卫凌音了，便想着丫头多了，就会太过聒噪，如今看来，卫丞的眼光极好。 这丫头静静的站在这里，不言不语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十分让人喜欢。 这些日子，卫凌音没事就向她来告状，说是桑桑偷偷的溜出家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还好有卫丞解释，说是为她染衣裳。 她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当这丫头，只不过是贪玩而已，随便的染染衣服，想要糊弄她。 可如今一见到这衣裳，他便知道这丫头是有孝心的。 看着桑桑眼底的乌青，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心疼道：“你赶紧去休息吧，明日在寿宴上多吃点，我看你衣衫单薄，一会儿让丫鬟给你送几件衣裳去。” 听见这些话，桑桑眼眶一红，眼泪不受控制的砸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老夫人更觉得桑桑可怜。 “我的好桑桑啊，别哭，别哭，你哭的我心都疼了，快快把你的竹子扶下去，让他好好的休养。” 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红杉。 红杉立刻走上前，扶着桑桑从旁边走了出去。 卫丞看了一眼，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可这时候，衣袖却被拉住了。 低头一看，正对上卫凌音那不甘心的眸子。 “哥哥！” 她倔强的叫着，不希望他离开。 卫丞愣了一下，那一瞬间在她的眼神之中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秋雨绵绵，细如牛毛般的雨，一点点的洒落。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桑桑忍不住哈哈大笑，高兴的仰起头，任由那些雨洒在自己的脸上。 旁边的红杉也为之高兴。 这一次，表小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要有老夫人的喜爱，那以后表小姐也不会那么受人欺负了。”红杉鼻子一酸，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 桑桑笑着说道：“对啊，不过事情才刚刚开始，想要在这个院子里不被人欺负，哪有这么简单啊。” 说着，桑桑那澄澈的眸子直视前方，目光如炬。 “可一旦有了助力，那我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也不会任人欺凌！” 想到这里，桑桑越发的充满了干劲。 今日老夫人能对她说出这种话，今后他定会让老夫人离不开她。 两人一起回到了院子里，红杉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绿枝。 绿枝听后，高兴得雀跃不已。 “那小姐以后还往老板娘那里送画稿吗？” 桑桑狐疑的问：“为什么不送？” “有了老夫人的宠爱，那以后就不用那么辛劳了，省得你熬坏了眼睛！”绿枝心疼桑桑。 “我的傻绿枝啊，老夫人心疼我是因为我对她有价值，要是我什么都不会，我是死是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表小姐……” 第六十一章 同情 红杉和绿枝向桑桑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明明是表小姐，可在这个府里，甚至连下人都不如。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桑桑轻笑道：“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得偿所愿。” 两个人也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桑桑如此坚强，他们也擦干了泪水。 “但是表小姐你该休息了，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红杉严肃的说。 “可是我饿了。”桑桑撒娇。 “吃的已经备好了，表小姐吃完后，就赶紧去睡觉！”绿枝也严肃着。 “好好好，你们说什么都好吃完饭，我一定好好的去休息。” 既然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那今天就等于给自己放个假。 这样想着，桑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她吃完了饭，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 她这边刚睡着，红杉和绿枝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出门，打算关上房门。 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居然看见了老夫人跟卫丞来了。 她们两人连忙行了一礼。 “参见老夫人，参见少爷！” 两人压低了嗓音，生怕把刚刚睡着的桑桑吵醒。 看两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卫丞瞬间明白过来，他转头对着老夫人说道：“想来是桑桑睡着了。” 老夫人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睡着了？” 红杉说道：“为了给老夫人送贺礼，表小姐几乎不眠不休，都已经四天四夜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这话可不是夸张，桑桑从染坊回来后就是没日没夜的画稿子，熬到凌晨，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天亮了要去染坊。 这样循环往复，他们观察到桑桑的身子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的身子越发瘦削。” 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随身的丫鬟。 “你们回去把我库房里的那些人参，拿过来给表小姐补补身子。” 一听这话，红杉和绿枝两人连连磕头。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好啦，我就是来看看桑桑怎么样了，既然她睡着了也就不打扰她了，你们两个人好好的照顾她。” 说着，打算转身就走。 “老夫人！”红杉突然叫了一声。 老夫人停下脚步，疑惑的扭头看她。 “怎么了？” 红杉从地上爬起，快步的走到房间，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老夫人。 “这是？”老夫人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心想着这个小丫鬟该不会是想要行贿吧？ “这是表小姐在外面的铁匠铺，为你打造的金饰！” 老夫人打开那小盒子一看，果不其然就看见一个凤头钗，看起来低调而又奢华，好像跟那件衣裳还挺配的。 “这是桑桑为我亲手打造的？” 她没想到桑桑居然还会打造钗子！ 红杉用力的点了点头。 “表小姐起先不会后来一点一点的学，手上磨了很多的血泡，手还每日浸在水里染布，如今整个手都快烂掉了……” 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 “唉哟，这个小丫头啊，也太让人心疼啦！” 老夫人看着手里的凤钗，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手底下有那么多的孩子，除了卫丞，却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孝顺的。 看来以前是她忽视桑桑了！ 想到这儿，她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对桑桑，让她那瘦削的身子变得健康起来。 “你们几个，去我的院子里找几个有经验的女使过来，照顾桑桑的衣食起居，再找个郎中，务必要调养好桑桑的身子！” 老夫人回头吩咐了几句，那些人立刻行动起来。 “老夫人，你别担心，桑桑的身子没有那么弱，这里风大，我们赶紧回去吧。”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卫丞劝说着。 “好，回去吧，等她醒来，告诉她不用去跟我请安了，我想明天见到她平平安安的。” 老夫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卫丞驻足了几秒，幽深的眸子朝着那虚掩的门看了一眼，表情略显沉重的转身离开。 送别了老夫人和卫丞，红杉和绿枝两个人忍不住的雀跃。 老夫人终于看到表小姐的好了！ 不多时，便有两个女士带着几个丫鬟来到了院子中，身后还跟着一个女郎中，后面的几个嘉宾还搬来了几个箱子。 红杉和绿枝打开一看，里面不仅有衣裳，还有金银首饰。 她们眼前一亮，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桑桑。 她们进入房间，发现桑桑还在睡着，便让那个女郎中轻手轻脚的进来为桑桑把脉。 女郎中把完脉后，嘱咐二人一定要让桑桑好好休息，注意保暖，千万不要受凉，不然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夜里，桑桑从梦中惊醒，猛然的坐骑。 不过这一次好像做的不是什么噩梦，她记不清梦中的内容，只感觉仿佛一直有人在追着她，她无处可逃，心里一急，就醒了。 睡在旁边的红杉和绿枝也被桑桑惊醒了。 “表小姐没事吧？”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推开了。 两个女使带着两个丫鬟闯了进来。 “表小姐，你怎么了？” 桑桑诧异的扭头看着她们。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说完，视线落向了红杉和绿枝。 他们二人便解释了这几个丫鬟的由来。 桑桑点了点头，原来是老夫人送来的。 “对了，老夫人还送来了衣裳和金银首饰。”两人美滋滋的看着桑桑。 “你们都收了？”桑桑不可置信的问。 他们点了点头。 桑桑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能要！” “可那是老夫人赏的呀……”绿枝不明白桑桑为什么要拒绝？ “那是因为老夫人听了你们的说词，觉得我可怜才赏给我的，那不是我应得的！” 说完，桑桑认真的说道：“那些东西不要动，装箱封好，也不能让任何人觊觎，关键时候，还得还给老夫人。” “是。”两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答应。 第六十二章 清醒 秋季雨水增多，秋雨延绵，下了一天又一天。 这日，桑桑将将从床上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 红杉迫不及待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表小姐，外面有许多的贵夫人要找您。” “啊？”桑桑疑惑的歪了歪头。 “你忘了你上一次给老夫人染的布料，他们十分喜欢，这几日都想着见您，但都被老夫人拦下了！” 红杉吞咽了一下口水，急忙喝了一口茶。 “这都是第三天了，他们实在是等不及了就又面见老夫人，今日老夫人午睡，他们全都来到了我们院门口，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开门迎客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想着，桑桑嘴角微微一勾，说道：“我去打发他们。” 桑桑随意的换了一身衣衫，抬脚走到了院子里。 果不其然，那些人眼睛放光的看着桑桑。 “你就是桑桑吧？我看你真是越发漂亮了，身子好全了吗？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我家有上好的山参，保准把你的身子补好，还是去我家吧！” 他们争先恐后邀请桑桑。 桑桑微笑着看着她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身子还没有好全，怕过了病气给你们。” 说完，还颇为遗憾的皱眉道：“我知道你们也想要我染的布，可我身子越发的乏力，估计要等半个月才能好呢……” 众人一听，半个月就可以赶工，于是便一个一个的报名。 桑桑自然喜闻乐见，表面上装作风轻云淡，其实心里面却开心极了。 虽说在老板娘那里给画稿能赚一部分的银钱，可哪有这些达官贵妇们给的多？ 见他们十分着急，桑桑又说道：“我与你们几个不相熟，也没有办法将那些布料准确的送到你们家，此事还是必须要禀报给老夫人才行。” 他们自然是点头应下。 “我跟老夫人的关系极好，还是先给我染吧！” “凭什么先给你染我先来的，我早早的就来了！” “我给你钱，我可是京城有名的大户！” 这些人争先恐后想要给钱，桑桑都没有收。 她神色淡然道：“众位娘子门莫慌，此事务必得先禀报给老夫人才行。” 一听这话，他们一个箭步冲出门去。 既然有了桑桑这句话，只要能求得老夫人恩典，他们就能得到想要的布料了。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终于走了，桑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虽说能赚钱，可是面对这些人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表小姐，这得能赚多少钱？”红杉开心的说。 桑桑无奈道：“这些明面上的钱我们是一个不能拿，若是拿了肯定会惹人怀疑。” 但是卫丞那一边就过不去。 所以这些钱，最终的归属地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老夫人。 说到底，她做这些事，无非就是要讨好她。 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包括老夫人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那就把钱给她。 想到这里，桑桑回去又喝了一碗药。 那药苦的难以下咽，可是桑桑硬生生的给喝了下去。 卫凌音急忙掏出来一颗糖递给桑桑。 桑桑颇为惊讶的看着她。 “你怎会有这东西？” 她拿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甜腻的感觉在嘴里，慢慢的化开，心里有了一丝满足感。 “这个是少爷给我的，说是您喝了药，必然会觉得口中苦涩。” 桑桑呆愣了一下，有些心慌。 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脸，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心慌。 这本该是她吃的，既然她得病，是因卫凌音而起，卫丞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他为了他那个妹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一想到这里，桑桑便心安理得的吃着嘴里的那颗糖。 不过是一颗糖罢了。 想着，桑桑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 “看来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她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就看见院子里有一个小厮跑来了。 “表小姐，老夫人有请。” 果然等来了老夫人的召见。 桑桑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又照了一下镜子，确定精气神十足，这才慢悠悠的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赶。 毕竟他现在正病着，若是走得太快了，难免会引人怀疑，如今要做的就是不让老夫人怀疑她。 约摸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桑桑才走到了老夫人的门口。 许是因为这几日经常在老夫人的门口遇见卫凌音，再没有看见卫凌音时，桑桑难免觉得有些失落。 善恶到头终有报，卫凌音也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想到这里，桑桑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抬脚进了院子，本以为老夫人是会在大厅里等她，可没想到她居然在院子里。 “老夫人！”桑桑轻轻的叫了一声，清脆的嗓音在院子里甚为明显。 老夫人微笑着扭过头，一看桑桑来了，立刻喜笑颜开，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桑桑啊，你感觉你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你醒了，就让人去看看，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的身体状况。” 看着老夫人眼中充满了关切，桑桑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 “多谢老夫人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都能下地走路了。” 这三天三夜，她身子虚乏，一直发着烧，根本就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便想着如何逃离这里，更加睡不着了。 三天过后，她清醒的那一瞬间，还感觉来到了阴曹地府。 直到看见了哭的梨花带雨的红杉和绿枝，才确定她还在阳间。 “今日那些京城的贵妇们向我来求你的染布，你……”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桑桑一眼。 桑桑忙说道：“老夫人若是有想要结交的人，我可以给她染布，若是老夫人不喜欢那些人，尽管打发了便是，以我的名义也无所谓，毕竟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别人不会放在心上。” 听桑桑这么懂事的一说，老夫人更是喜上眉梢。 她之前真是错过了一个宝藏啊。 她拉着桑桑的手夸赞道：“好啊，真是个好孩子啊！” 第六十三章 异梦 “老夫人，昨夜我做了梦，梦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了那一处小院子里……” 说着，桑桑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砸落。 看到这一幕，老夫人一阵心疼。 “呸呸呸，不要乱说，有我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你说什么死呢？” 老夫人对桑桑是发自真心的喜欢，看见他如此可怜兮兮，自然觉得心疼不已。 “老夫人！我祝你万寿无疆，只不过做了那个梦后，我十分的害怕，梦里还看见一个老道士，他的影子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我想去找找看……” 说着，桑桑想要跪倒在地，却被老夫人扶了起来。 “桑桑啊，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真的吗？”桑桑一脸惊喜的抬头看她。 “自然是真的，你梦中的那个老道士重要吗？”老夫人皱着眉头，认真的问。 桑桑用力的点了点头。 “很重要，那个老道士救了我的命！” 一听这话，老夫人也严肃道：“我向来吃斋念佛，才让整个府里安定，既然你做了这个梦，肯定是上天的指示，你想去就去吧，但是一定要注意。” 说到这里，老夫人就派了两个家丁给桑桑。 “他们两个身手还不错，让他们跟着你，我也放心，听说最近街上有些不安全，你一定要小心才是！” 若是换做平日里，老夫人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出家门。 毕竟，死一个人是小事，若是传出去的话，难免会影响整个卫府的名声。 可既然事关桑桑的生死，她也不得不答应。 桑桑感激涕零，眼眶一红，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她连连感谢：“多谢老夫人！” “傻丫头呀，这有什么可谢的？你的性命最为重要。” “好了，你看你这小脸白的，别再吹风了，赶紧回去吧，眼看着这天又要下雨了。” 阴沉沉的天空，似乎随时都能够落下雨来。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桑桑的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 身后跟着两个家丁，就等于给了她一点助力。 她以后在这个家里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桑桑脚步越发的轻快，打算赶紧回到院子里，再画几幅图，让红杉交给老板娘。 最近红杉想要出门也变得越发的艰难，看来外面的情势确实不容乐观。 桑桑脚下生风，刚走到花园，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学堂里夫子发了好大的火，说是不让哥们吃饭！” “那可是少爷啊！饿坏了怎么办？” “这是我们这些下人该关心的事吗？你还是关心你接下来的一顿三餐该怎么吃吧！” 桑桑微微皱眉，只是浅浅的听了几句，也没有放在心上，便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刚一来到院子里，豆大的雨点从空中砸。 桑桑盲往自己的小屋子里跑，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又理了理额前湿的发丝。 看着屋檐上下的大雨，她陷入了沉思。 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雨夜，她经历了多少，如今心境越发的不一样了。 红杉看着桑桑正在发呆，便说道：“表小姐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廊下太冷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省得等一下病情又严重。” 桑桑倒也挺听话，乖乖的去洗了个热水澡，裹着被子，坐在客厅里点燃了烛火。 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桑桑越发的有思绪，提笔画了起来。 红杉和绿枝二人守在一旁，仔细的看着桑桑作画。 虽说已经看了好久，可二人一直不得法门。 红杉忍不住说道：“表小姐，难道你真是那织女下凡？怎么会这么厉害？” 桑桑轻笑道：“那下凡的仙女会如同你这个表小姐一样，天天在这一个小院子里受折磨吗？” 红杉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又惊喜的说道：“可能小姐是来凡间受苦的，因为我听那些戏文里说，仙女总要下凡受苦的。” 这倒是给了她这样一个可怜的绅士，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等我回到天上后，我一定给你许一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了，你看怎么样？” 一听这话，红杉脸上一红，娇羞道：“表小姐你又打趣我！” 桑桑轻声一笑，将画好的画，拿给她们看。 “我觉得你们两个也应该多学学作画，说不定还能寻个正当的营生，省的做丫鬟，挺累的。” 一听桑桑这么一说，二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自知不是这个材料，更何况，他们现在一心只想追随桑桑，就算是拿回来卖身契，他们也不愿意离开她。 “表小姐，你若是能离开这个地方，能不能带我们一起走啊？我们想跟着你想一直跟着你！”绿枝认真的看着桑桑。 听她这么一说，桑桑忍不住笑了。 “我们迟早是要分离的，你们两个人也迟早要嫁人，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女人一辈子的归途只有一个……” 说着，桑桑又摇了摇头。 “不只是在这个社会里，就算是在……” 她话说到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桑桑失神的笑了一声，“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我并不是嫌弃你们二人才不让你们跟着，只是想让你们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看着画好的画稿，桑桑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只是一心的想要逃离，一心的觉得不甘心罢了。” 脑海里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冷冽的脸，每每在犹豫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仿佛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他们二人紧紧的拴在一起。 她一旦有所异动，那个人就会察觉。 正想的出神，门突然被打开了。 卫丞从雨中跑了进来，一身黑漆漆的衣服也湿透了。 桑桑有一阵的恍惚，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旁边的红杉叫了一声。 “少爷，你这是从哪里来？身上都湿透了！” 桑桑这才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他。 第六十四章 抢夺 “你，有什么要事？” 卫丞一向稳重，今日看起来甚是狼狈，倒是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我刚从学堂回来，想着你还没吃饭，就过来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桑桑皱眉看他，“你该不会想赖着吃饭吧？” “嗯。”他用力的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桑桑心情好，不愿与他计较，就吩咐红杉和绿枝去准备饭菜。 她趁机悄悄的将画稿藏了起来。 看着桑桑神秘兮兮的模样，卫丞狐疑的朝着她看了一眼。 许是因为心虚，桑桑神情稍有些不自然，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静。 “你不亲自下厨吗？”他突然歪了歪头问道。 “今日犯懒，都是厨房准备的现成的，你若是不想吃，那便算了。” 她可没有打算留卫丞过来吃饭。 一听桑桑这么一说，卫丞笑道：“我就是问问，你能下厨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下厨，能跟你一起吃饭也是极好的。” 说完，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看来他今日心情极好，平日里总是阴晴不定的，今天看起来倒也算正常。 不多时红杉和绿枝两人端着菜品上来。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突然，卫丞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桑桑柳眉一皱，不满的看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只不过学堂里的饭菜我吃不惯，想吃你做的饭。” 说完，那灼热的眼眸定定的盯着她。 这话中深意，再怎么笨桑桑也明白。 桑桑借口说道：“你不是说，我不能随意的出府门吗？” “给我送饭，不打紧的。”他脸皮贼厚，笑嘻嘻的说。 “我……” 桑桑还想要找什么借口，不过看着卫丞今日如此开心，也不打算坏了他的兴致。 算了，送饭就送饭吧，正好也可以出去走走。 想到这里桑桑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埋头吃饭，卫丞则是一直盯着她。 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了，桑桑冷冷道：“明天我去送。”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卫丞嘴角微微上扬，又多吃了几口饭，便高兴的站起身。 “那我明天等你。” 说完，就兴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桑桑的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红杉和绿枝忍不住吐槽。 “有时感觉咱们家少爷挺恐怖的，有时又感觉他像个小孩一样，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桑桑脸色一沉，想到了今后的结局。 不管哪个是真正的他，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看着桑桑脸色不好，两个人还以为她受了风寒。 红杉立刻走过去将窗户给关上了，绿枝也打算将门给关上。 “没事就这样开着吧，我不冷就是想到了一个梦，一个不好的梦，但是迟早这个梦境会变成好梦……” 她悠悠的说着，既像是对两人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雨连绵，一夜接着一夜的下。 翌日。 桑桑穿好衣服，裹着毯子坐在桌子前，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天色渐亮，可天却是昏昏沉沉的，小雨淅沥淅沥的下着，似乎没完没了一般。 红杉和绿枝在门外忙碌。 那些个贵妇们又送来了许多的胭脂水粉，虽说让他们一一收下了，但都被放在库房里，有朝一日还是要还回去的。 两人忙碌完，方才给桑桑端来了饭菜。 他们提醒桑桑，“昨天少爷说让您今天去学堂里给他送饭，你可千万不要忘了。” 桑桑笑道：“那自然是忘不了。” 眼看着小雨逐渐的不下了，桑桑吃完饭又画了几幅画，这个才去厨房里忙活起来。 厨房里，众人看见桑桑来了，一改之前的态度，个个笑脸相迎。 他们在得知桑桑是给卫丞做饭后，可能是殷勤的说要帮忙。 桑桑平淡的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便是。” 说完，就自顾自的埋头做起饭来。 此事很快的就传到了卫凌音的耳中，卫凌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骂道：“她还真是会献殷勤，没事送什么饭呀！” 说着，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一出门就碰见了卫夫人。 “夫人好。”卫凌音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的朝前走。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卫夫人神色一凛，对着旁边的李婆子使了个眼色。 李婆子立刻明白过来，随即便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卫凌音来到了厨房。 “你们都在外面干什么？我们卫府养你们，是让你们偷懒的吗？” 愤怒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桑桑听见声音全当没听见，而是自顾自的低头做饭。 不多时，极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厨房里。 “我当时谁在厨房里原来是你啊，怪不得那些人，就像躲瘟神一样躲在外面！” 她上来便是一句嘲讽，目光冷冽的瞪着桑桑。 桑桑并未抬头，而是冷言冷语道：“那你可千万不要被我这个瘟神传染了。” 既然两个人已然撕破脸皮，桑桑也不打算给她好脸色看。 “你别以为老夫人收了你的衣服，你就可以在这个府里横行霸道了！” 她看着桑桑云淡风轻的面庞，忍不住走上前去，指着桑桑的鼻子骂。 桑桑觉得有些可笑，抬起眸子看着她。 “你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这里还有别的人吗？当然是你！”卫凌音气急败坏的说。 “我一向谨小慎微的活着，又怎么会横行霸道，我跟你这个大小姐不一样，我做什么事，从来都身不由己。” 说完，桑桑又故意说道：“今天这顿饭是表哥要让我做的，你要是觉得不满，自然可以去找表哥说理。” 话音刚落，就将做好的糕点全都装进了盒子里。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卫凌音，转身就朝着厨房外面走去。 这一举动在卫凌音看来甚是嚣张，她气的冲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觉得有哥哥给你撑腰了不起吗？要不是被你这虚伪的面庞所迷惑，哥哥才不会搭理你！” 第六十五章 伪装 她越想越气，伸手就要去夺桑桑手里的食盒。 桑桑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手，于是手一抬，轻松的躲过了她的攻击。 而卫凌音的身子不稳，直直的向前冲去，下一秒就摔了个狗啃泥。 旁边的丫鬟赶紧去扶，卫凌音却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都是瞎子吗？” 桑桑冷冷的注视了她一眼，本打算就此离开，可突然瞥见院子里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立刻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了闺蜜，他则是弯腰想去扶人。 卫凌音猛然从地上爬起，接着用力一推，桑桑被推倒在地。 “啊……”她惊叫一声。 “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哥哥，才不会吃你做的饭！” 说完，就恶狠狠的离开了。 桑桑艰难的从地上想要起身，一旁的闺蜜赶忙去拉她，其他厨房里的帮佣也纷纷围了过来。 “表小姐，你没事吧？” 听见他们关切的声音，桑桑勾起唇角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更惹人怜爱。 李婆子将这一切全都收尽眼底，并把此事告诉了卫夫人。 “此事与我们无关，走吧。” 卫夫人冷冷一说，抬脚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老夫人的人也将此事禀报给她。 听完事情的经过，老夫人的眉头紧锁。 以前，卫凌音无论怎么做，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桑桑身子那么孱弱，她居然还欺负她。 “你去把凌音叫过来。”她语气严肃。 桑桑方才出了厨房的门，本打算去给卫丞送饭，却被卫凌音挡住了去路。 “把你手里的食盒交给我！” 原来她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抢夺她手里的食盒。 桑桑冷冷一笑，并没有准备把食盒交给她。 眼看着卫凌音就打算上前来抢，桑桑却冷冷的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省得等一下再被摔个狗啃泥。” 刚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卫凌音听到这威胁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女人何时变得如此硬气了，之前跟她说话他还唯唯诺诺的，怎么最近老是跟她顶嘴？ 想到这里，卫凌音不信邪的冲上前，想要去抢夺桑桑手里的食盒。 下一秒，桑桑随身一闪，卫凌音身体向前一倾还好及时站稳，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她顺势转过身，拉住了桑桑的胳膊，作势又打算去抢。 桑桑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招，她故意将食盒递给闺蜜，在看见老夫人手下的白婆子来的时候，顺势倒在了地上，还一把拉住卫凌音一起倒下。 白婆子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上前来将卫凌音从桑桑的身上拉起来。 “小姐你又在干什么？表小姐的身子弱，你可不能这样欺负她呀！” 听见白婆子这么一说，卫凌音更是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我欺负她，刚刚明明是她拉着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桑桑打断了。 桑桑被那白婆子从地上拉起，她仔细的查看着桑桑身上的伤势。 她静静的站在一旁，面色苍白如纸。 “是我不对……” “表小姐你不用害怕，刚刚的一切我全都看到了，我会替你作证的！” 看着白婆子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桑桑眼中透着一丝感激和畏惧。 她赶紧摇了摇头：“白姑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是我不小心将她拉倒的，是我的错……” 看桑桑那张惶失措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欺负了，不敢言语。 其实平日里他们也见过卫凌音欺负桑桑，但是由于老夫人不管此事，他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桑桑有了染布这个手艺很被老夫人看中，接下来指不定他们两个人会谁受宠爱多一点呢。 想到这里，白婆子笑着对桑桑说道：“您真是心地善良。” 她转头对着卫凌音说：“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叫我干什么？你该不会真的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吧！” 虽说这次的事情不是她做的，但到底起因是因为她，卫凌音多少有点心慌和心虚。 “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夫人只是叫你过去一趟，并没有说什么，你还是赶紧跟我一起去吧。” 她向来目中无人，平日里跟白婆子说话也都是颐指气使，白婆子早就看不惯她了。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机会，她自然希望能够在老夫人面前，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卫凌音。 “表姐，别让老夫人等急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事，我也会陪着你去一趟的。” 桑桑小声的说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需要我看见你就觉得晦气，你可千万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赶紧滚吧！” 卫凌音说完，就气冲冲的跟着白婆子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桑桑站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过了许久，才连起敛上可怜的情绪。 一旁的闺蜜看着桑桑脸色不好，忙上前询问。 “表小姐，你怎么样？” 桑桑淡然一笑。 “没事，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还是赶紧去给表哥送饭吧。”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来到学堂时，正好是上午下课的时间。 学堂里陆陆续续的走出来许多人，看见门口站着的神秘女子，甚是奇怪。 桑桑穿着宽大的斗笠，遮住了全貌，没有人看清楚她是谁。 她面色平淡的朝着里面看，完全不顾及那些目光。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才远远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卫丞一出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个娇小瘦弱的身影。 他快步奔向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来到桑桑跟前时，气息还有些不稳。 “让你久等了。” 桑桑没有接话，而是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他。 “你吃吧，我先回去。” 桑桑并不打算多做停留，想赶紧回去。 “你回去还要许久，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吧？”卫丞提议。 第六十六章 吃味 桑桑愣了一下，迟疑了几秒，但很快的就摇了摇头。 “不了，我回去吃。” 说完，打算转身就走。 这时，面前突然走过来几个书生，那些人带着探究的目光，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丞哥儿，这位小娘子是谁呀？”其中一人问道。 “该不会是你的美娇娘吧？” “哈哈哈……” 众人发出了阵阵哄笑声。 桑桑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我是他的表妹，望众位自重。” 一听这话，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不好意思的朝桑桑看来。 “原来是表妹呀，我们只不过是戏言，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一个书生急忙道歉。 他们全都是一个书院里的同学，平日里就喜欢斗嘴开玩笑。 桑桑冷冷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卫丞说道：“平日里便让你们不要混说，这下把她惹生气了吧。” 说着，接过桑桑手里的食盒，炫耀似的说道：“本来是打算跟你们一起享用的，既然你们把厨师惹生气了，那就没有你们的份儿了！” 话音刚落，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他的目光转到了桑桑的斗笠上。 “我们不理他们，那里有个亭子，在那里吃吧。” 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在征求桑桑的意见。 想来回去也无事，说不定还会被卫凌音找麻烦，这食盒里的饭菜做的够多，倒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再走，说不定还能借机在城里面逛逛。 想到这，桑桑自顾自的朝着前面的小亭子走去。 身后的几个书生交头接耳了一番，他们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小亭子里。 卫丞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红杉将菜品从里面端了出来。 一共有两个食盒，桑桑做了八个菜，两个汤。 只看一眼，便觉得是珍馐美味。 香味儿顺着风飘到了几个书生的鼻子里，他们腆着脸来到了卫丞的身后。 “丞哥，平时我们有什么好东西，可都是想着你，你可不能一个人吃独食！” 说完，又向桑桑投来了渴求的目光。 “表妹呀，好表妹！是我们有眼无珠，随意乱开玩笑是我们的错，我们向你认错！要打要罚席听尊便，但是不能让我们饿肚子啊！” 前些日子卫丞便跟他们提过，会有表妹来给他送饭。 他们巴巴的等着，可是过去了些时日却依旧没有等来人，他们渐渐的就把此事给忘了。 可不曾想桑桑居然今日来了，他们便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却无意惹怒了桑桑。 看他们认错态度良好，桑桑也爽快的原谅了他们。 “女子本就不易，你们莫要拿女子开玩笑！”他认真的训斥着。 那几个书生用力的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些菜色。 桑桑对着卫丞说道：“表哥，我原谅他们了，就让他们坐下来一起吃吧。” 听桑桑这么一说，卫丞起身，坐在了桑桑旁边，冷冰冰的朝着几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也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他们将石凳拉得很远，跟桑桑保持距离。 看到这一幕，卫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吃吧，尝尝她的手艺。” 话音刚落，几个人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个个竖起大拇指。 “我从来都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饭菜！” “表妹，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你能不能天天来给我送饭呀？这学堂的饭我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他们嘴里面吃着，嘴上也不闲着，一直在对桑桑说话。 卫丞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说道：“第一她是我表妹，不是你们的表妹，第二，她是来给我送饭，不是给你们送饭的。”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话，桑桑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由于隔着斗笠，幸而没有被他发现。 “都一样，都一样，丞哥这么大方，不会少了我们吃食吧！” 众人纷纷起哄。 “今日是个意外，以后，我就要吃独食。”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桑桑，眼神微微一眯，泛着笑意。 看起来他今日很开心。 桑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便拿起筷子吃饭。 几人看着桑桑的动作，想趁着桑桑吃饭时，看一看桑桑的模样。 大桑桑将筷子伸进了斗笠里，他们隔着斗笠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虚影。 但只看一个虚影，便让人想入非非非，越发的让人想看一看，这白色的斗笠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面？ 卫丞发现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桑桑，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拿着手里的扇子，在几人眼前晃了晃，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 几人这才收回目光，干笑了两声。 “你吃完没？吃完赶紧回去吧。”卫丞突然扭头对桑桑说。 桑桑听着他不耐烦的语气，着实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阴晴不定。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缓缓的站起身，对着几人微微一施礼，转身便走了。 她刚一走出亭子，突然豆大的雨滴从天而落。 她并没有管，打算继续朝前走。 听见声音，卫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桑桑从雨中给拉了回来。 “你疯了吗？没有看到下雨了吗？你身子那么弱，若是淋了雨，几时能好？” 他的语气很是恶劣，可桑桑听了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嘴角泛着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透过斗笠看着卫丞。 或许只有在此时，她才能正大光明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许是感受到了热烈的目光，卫丞皱着眉头看向了她。 桑桑赶紧收回目光，微微低下头。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此话一说，众人纷纷震惊不已。 “你忘了，夫子说今天下午不到场的要罚三十个手板？” “你上午还有个策论没有完成，夫子看不见你，定然会发火！”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柔情的一面？” 众人纷纷唏嘘不已。 桑桑一听，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让红杉跟你取把伞就行，我们两个人可以回去。” 第六十七章 危险 感受着众人火热的目光齐刷刷的射来，卫丞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卫丞让小厮去取来了两把伞递给两人。 “你回去时小心一些。”他的声音轻柔，压低了嗓音。 “放心吧，天色还早，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虽然桑桑这么说，但卫丞依旧不放心，就派了随身的小厮，跟着两个人一起回去。 身后人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追随，桑桑并没有回头，而是一头扎进了雨里。 风渐渐的越来越大，斜风细雨趁机打湿了身上的衣裳。 桑桑和红杉两人走的极快，可奈何，道路难行，走了好一会儿，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路上，两人路过老板娘的店。 桑桑驻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彼时，老板娘正打算出门，刚推开门看到了外面的狂风暴雨，就打了退堂鼓。 她打算关门进去，这是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雨中站着两个人影。 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桑桑吗？ 她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桑桑？” 听见老板娘的声音，桑桑走上前去。 看见桑桑的一瞬间，老板娘眼睛放光，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时见到她。 “你怎么出来了？这雨下的这么大，怎么站在这里赶紧进来歇歇！” 老板娘向来热情好客，特别是看见桑桑更是爱不释手，拉着他的手就走进了门。 两人一起来到了大厅里，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桑桑，眼中满是疑惑。 桑桑解释道：“我今日出门有点事，但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雨下的这么大，路过这里，就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有缘分。” “对啊，你我确实有缘分，我在大厅里睡着了，想出去看看，没想到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 老板娘眉眼一弯，笑容浅浅，看到桑桑她自然开心。 “对了，这些日子我还画了一些画稿，但是今日没有带出来，明日若是得了空，便让红杉给你送来。” “不着急，不着急，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你染的那批布，卖的特别火爆！我现在供不应求了！” 说到这里，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你真的是我的贵人！”她发自真心的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桑桑。 桑桑也笑着说道：“老板娘，你也是我的贵人，我们两个人彼此成就！” 若没有老板娘，她画的再好也不会被人看见。 是老板娘的信任才成就了今日的她，而她的这些画稿，也会成就老板娘的事业。 老板娘观察到桑桑的衣衫单薄，便赶紧亲自拿来了一件狐裘给她披上。 “老板娘，这……” 桑桑本想推拒，谁知老板娘笑着说道：“这个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你的身子弱比较需要这个，我这个人就是怕热不怕冷！” 看她如此热情，桑桑也不好拒绝，只好对她道了声谢。 桑桑听着外面的雨声渐小，扭头看着老板娘说道：“我该回去了，不然老夫人要担心了。”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得了空一定要来我这里坐坐！” 她一路招手，送别了的桑桑。 眼看着老板娘的生意火爆，桑桑也由衷的为她开心，只要接下来能将那些布料流入到皇室中。 她也算是大功告成，没有白费这么多天的努力。 想到这儿，桑桑越发的充满干劲，就连走路也平添了点力气。 正走着，桑桑突然觉得似乎隐隐之中有一个目光正在紧紧的盯着他们。 她猛然的回过头去，朝着四周看了一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越来越小的雨声。 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桑桑自顾自的想着，就又抬脚朝着前面走。 可是那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正在桑桑打算回头的那一瞬间，突然听见旁边的红杉惊叫一声。 她扭头，就看见红杉和小厮倒地不起。 桑桑刚准备大叫，下一秒，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连歹徒长什么模样，都不敢看一眼。 那歹徒也没有多说，而是一直挟持着她来到了一个僻静之所。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钱！别杀我！” 桑桑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慌张，声音微微有些轻颤。 “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的那歹徒突然问了一句。 桑桑愣在原地，不知道歹徒问这个是何原因？ 她正想得出神，突然感觉到那匕首离自己的脖子更进一步，冰凉的触感在脖子上散发开来。 “桑桑！”她一字一句的说着。 “桑桑……”身后的歹徒念念有词，似乎有些疑惑。 “你跟卫府是什么关系？”他又追问。 听到这里，桑桑大概明白，这个歹徒不是冲她而来的，而是冲卫府而来。 她认真的回答道：“我只是卫府的表小姐。” 除此之外，桑桑并没有做过多的介绍。 “卫丞是你表哥？”他冷厉的声音比这秋日的雨还要冰凉。 “是。”桑桑老实回答。 “看来你们两个人是一丘之貉。”那歹徒的声音越发的冰冷，听声音似乎在生气。 “我们两个人不一样！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而我只是低入尘埃的表小姐，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在那个府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待遇。” 既然这歹徒如此讨厌卫丞，她把自己说的越惨，那歹徒估计越不会对她动手。 更何况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你刚才为他送饭。”他冷冰冰的问。 原来歹徒从她送饭的时候就已经在悄悄的跟着她了，桑桑有些后怕的想着。 “身不由己，女子本就身不由己，更何况是人在屋檐下。” 桑桑声音越发的平淡，有一种视死而归的感觉。 “你们男子又怎么会懂得这种感觉，在后宅之中想要谋生，就不得不以笑脸相迎，即便再不愿，那也得苟且偷生啊。” 她年纪不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饱经风霜，让身后的男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女子瘦弱的身影。 半晌，脖子上的刀被拿掉了。 桑桑并没有立刻回头去看，而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第六十八章 受伤 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的听不见了，只能听见雨声在耳边回响。 桑桑缓缓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就发现那人不见了，她急忙走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小厮和红杉扶了起来。 雨水将两人的衣服打湿，桑桑焦急的叫着两人。 过了许久，两人才悠悠转醒。 红杉立刻查看桑桑有没有受伤，确定桑桑没事之后便拉着桑桑往卫府跑。 三人一起跑到了后门，那小厮看着两人进去后，打算转身回去禀报。 桑桑立刻叫住了他，她扒着门框，有些紧张的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告诉表哥，若是被他知道，竟然会治你个看管不力！反正我也没有受伤，你不想受到惩罚，就什么都不要说！” 那小司犹豫的想了一下，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他答应了，就冲进了雨里。 桑桑心事重重的打着伞，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然坐在了桌子前。 看着桑桑有些魂不守舍，绿枝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烫。 “表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她担忧的。 听见声音，桑桑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 “表小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袭击了我们？你有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啊！” 红杉皱着眉头看着她，直到现在她的脖子还有些酸痛，她确信她是被打晕的。 刚才似乎看见有一个黑影？但由于看的不真切，她也不能够确认。 一听这话，绿枝便不淡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杉就将所有的事跟她和盘托出。 绿枝大惊失色，开始上下的打量桑桑。 “我已经检查过了，表小姐没有受外伤，但具体的人是谁？表小姐不肯说……” 她也不是想一探究竟，只不过这是一个隐患。 不知为何，最近感觉表小姐有些神秘兮兮的，似乎身上隐藏着一些秘密。 看着他们担忧的目光，桑桑扭过头去，冲着他们笑了笑。 “没事，那人只不过是认错人了，他看见我的脸就将我放了。” 桑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们见桑桑不想说话，也没有继续追问。 桑桑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又拿起画笔低头画起了画。 这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前来禀报。 “表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桑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现在吗？” 天色渐暗，明明才刚刚下午，天空阴沉的，仿佛已经到了晚上一般。 乌云密布的天空，倾盆大雨落个不停，滴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瓣。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口子。 桑桑跟着那丫鬟一起前往了老夫人的院子。 不成想，院子门口居然有人在等着。 走近一看，是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穿着得体，所以穿金戴银，可看起来甚是低调，眉眼也特别慈祥。 她一见到桑桑过来，便扯着嘴角说道：“你就是桑桑吧？看你这模样，便是个乖巧的孩子。” 说着，她亲昵的拉着桑桑的手一起进了堂屋。 正厅里。 老夫人端坐在正厅之上，底下还做了三个妇人。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来。 一片阴影之下，桑桑走了进来，烛火摇曳，映照着她光洁的面庞，忽明忽暗，虽然年纪尚幼，可难掩她美人的姿色。 “桑桑，快来我这里。”老夫人朝着桑桑的方向招了招手。 桑桑颇为不好意思的扭头看了一眼方才的妇人。 那妇人冲着她点了点头，轻轻的松开了手桑桑便迈着小巧的步伐走上前，来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她声音柔柔的，叫了一声。 “看你这个模样，病情似乎大好了，但也不能受凉，一定要好好的养着，知道吗？”老夫人叮嘱着，语气很是亲切。 桑桑点了点头，乖巧的站在一旁。 “你别站着了，去给桑桑搬个凳子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就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了老夫人旁边。 桑桑也没客气，直接落了座。 她将将坐定，便听见有人夸赞道：“这就是桑桑吧，看起来就是个美人坯子！”李夫人开心的夸赞。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啊，看起来比桑桑年长些，改天让他们见见，兴许还能成为好朋友呢。”王夫人眼睛放光的时候。 “老王啊，你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们可全都知道啊！”赵夫人低头浅笑。 几人各说各的，每个人心里面都打着如意算盘。 老夫人又何尝不知他们来的目的，便拉着桑桑的手说道：“我还想让桑桑在我身前多养几年呢。”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重视起来。 以前他们眼里只看得到卫凌音，却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原来这卫府还有一个桑桑。 细细看来，桑桑生的美丽而又端庄看起来，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跟卫凌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小姐娶回家去，不仅面上好看，还能使得家宅安宁。 最关键的就是现在老夫人十分看重她，得了老夫人的宠爱，那嫁妆和产业必然少不了。 “老夫人，如今桑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那上次答应我们染的布……” 赵夫人率先开了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桑桑，她是越看越觉得欢喜。 老夫人的目光看向了桑桑，问道：“你是否有时间？” 桑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我的身子已经好全了，若是众位娘子喜欢，你们在纸上写下要求，半个月之内，必然奉上！” 众人一听这话，脸上都挂着笑意，抢着想写一下要求。 “半个月？你的身子吃得消吗？”老夫人却十分关心桑桑的身体状况。 “多谢老夫人关心，我的身子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说完便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一个一个的将纸张分发下去。 众位夫人在纸张上写下了自己对服饰的要求。 这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第六十九章 邀请 “老夫人！” 卫凌音一踏进门，眼睛便锁定在老夫人的身上。 她的目光一瞥，看见桑桑坐在旁边，脸色一沉，但很快的又勾起唇角笑了笑。 “凌音啊，你怎么来了？下这么大的雨，别再感染了风寒！”老夫人心疼地说。 卫凌音蹲下身，趴在了她的腿上，撒娇道：“我这不是想您了吗？就来看看您。” 说完，又说道：“我刚刚正在午睡，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您了，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见您一面。” 听见这话，老夫人笑得开心。 “好了，我知道了，就你最有孝心了。”老夫人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赵夫人看见桑桑备受冷落，便走到她身边，说道：“桑桑，我看你脸色还是有些不好，我府里有个特别厉害的女郎中，不如让她给你瞧瞧？” “这……”桑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在这个院子里，她如同笼中之鸟一样，身不由己，不是她说想离开便可以离开得了的。 赵夫人看出了她的顾忌，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轻声说道：“老夫人那边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我等会儿就跟老夫人说。” 一直困在一方天地之中，桑桑一心想要自由，如今听到能出去转悠转悠，她自然是满心欢喜。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赵夫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抬眸看一下老夫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笑盈盈的说：“老夫人啊，明日我家中正好有诗会，曲水流觞，不知可否赏脸来我家一叙啊？” 说着，就将请帖和礼物一并送上。 老夫人看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旁边的卫凌音一把抢过那请帖，看了一眼扭头说道：“老夫人，我们就去吧！” 这几日她一直闷在院子里，都快闷出病来了。 特别是跟桑桑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更是觉得晦气，只想赶紧出去躲躲。 她正开心的想着，边拉着老夫人的手撒娇。 这时，赵夫人说道：“我是瞧着桑桑的脸色不好，想让我府里的女郎中给她看看，她有神药，喝完三天内见效！” 一听这话，老夫人没有在犹豫，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啊，明天我就带着桑桑去你府里坐坐。” 什么？卫凌音不可置信的将目光移向了桑桑。 这样的场合跟桑桑有什么关系？以前从没有请过她，怎么今日赵夫人偏偏要老夫人带着她一起去？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 况且，今天赵夫人就把她当成空气，完全不跟她对话，方才还偷偷摸摸的跟桑桑说着什么？ 这府里的风向还真是变了！ 她越想越气，可又不好发作。 卫凌音尖着嗓子撒娇道：“老夫人，我也想去。” “怎么能少得了你呢，一起去。”老夫人微微一笑。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卫凌音朝着桑桑的方向挑了挑眉，一双眸子里满是挑衅。 桑桑全当没有看见，只是静静的坐着，脸上挂着淡然的笑。 她的表情如同一个泥娃娃，神色似乎早就已经被捏成了微笑，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表情。 其他的几位夫人也纷纷的递出了帖子，但是老夫人都拒绝了。 原因无二，最近天降大雨，阴雨连绵，桑桑身子不好，怕去了以后，风寒加重。 众人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他们纷纷向赵夫人投去了艳羡的目光，也都想要明天去赵夫人的席上坐坐。 偌大的一个大厅里，几位夫人喋喋不休，桑桑只是静静的听着，思绪却飘得很远。 她一边注视着那些夫人们的长相和身材，一边在脑海里规划着为他们量身定做衣衫。 卫凌音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定在她脸上，她面容沉静，恬静的小脸儿，犹如盛开的一朵小白花，在这闷闷的雨天发着柔弱的光。 她却觉得刺眼的紧。 桑桑现在越发的会抢风头了！ 丫鬟们将夫人们的要求整理了一下交给桑桑，桑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张。 虽然只有四份，但桑桑却觉得有千斤重。 这四份纸张，将会决定她未来的命运。 桑桑认真的看着上面的要求，又仔细的观察着那些夫人的谈吐，想从中看出他们喜欢什么类型。 好不容易等到老夫人倦了，她大手一挥，站起身道：“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你们请便吧。” 此话无疑就是等于下了逐客令，众位夫人们也都纷纷站起，朝着她微微行了行礼。 桑桑也忙站起，本想扶老夫人一把，可是旁边的卫凌音，却用力的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桑桑身子不稳，险些摔倒在地，还好一旁的赵夫人扶了她一把。 卫凌音在路过桑桑身边时，洋洋得意的勾起了唇角，一双恶毒的眸子里充满了得意。 众人看着老夫人进了里间，便迫不及待地围住了桑桑，他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纷纷邀约桑桑去他们家里坐坐。 桑桑有些抱歉的看了她们一眼，叹息了一声。 “我又何尝不想与各位夫人多亲近亲近，只不过卫府有规矩，我不能私自出府，抱歉了……” 她盈盈弱弱的立在那里，美目盼兮，精致的小脸儿满脸愁容，更是我见犹怜。 众位夫人们也都感慨桑桑真是可怜，她们自然是有的法子，可以让桑桑去她们院子里坐坐。 “你就好好的养身子，改天，我也从老夫人这里邀请你过去。”李夫人满脸爱怜地看着桑桑。 其他夫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多谢众位夫人了，我感觉头有点晕，就先回去了，众位夫人的要求，我会做成小样，让丫鬟给你们送去，若是哪里不合适，你们再把要求写给我，你们看这样行吗？” 听桑桑如此周详的安排，他们发自内心的越发喜欢桑桑，几人恋恋不舍的看着桑桑离去。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离开后，桑桑打着一把伞，单薄的身影显得越发的瘦削。 她行走在雨幕之下，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一片雨中。 “桑桑。”卫丞下意识的开口叫住了她。 听见声音，桑桑驻足。 第七十章 抢夺 他颀长的身影，在墨色的伞下，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他目光坚定，微眯的双眼，犹如狐狸一般，笑的狡猾。 他慢慢走近，将手里空着的食盒递了过去。 “很好吃，明天再给我送。” 他这句话分明是在命令，可语气，却十分的温柔。 桑桑接过食盒，淡淡道：“明天没有时间，我要跟着老夫人一起去赵夫人家里做客。” 闻言，卫丞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的说道：“你的身子还没好全，老夫人怎么能让你去外面？我这就……” 他打算转身去老夫人的院子里求情，却被桑桑给阻止了。 “我的身子已经好了，今天我不是冒着风雨去给你送饭了吗？” 此话一说，卫丞哑口无言。 他本以为今天只是阴天不会下雨，可没想到细雨绵绵，终究下成了暴雨。 由于担心桑桑身体状况，他便早早的下了学，想见桑桑一面。 “你感觉怎么样？”他语气生硬的问，既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在问责。 桑桑笑道：“好了。” “那就好！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他嘴角擒着一抹笑，弯了弯眉眼。 桑桑平静道：“席上都是女子，你即便去了，也肯定是在外院。” “无聊。”他冷冷的抛出两个字。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学堂吧，万一夫子再生了气，罚你抄个几百遍的书，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桑桑忍不住吐槽。 “我不管，后天你要给我送饭去！” 说完这句话，他就掠过桑桑，朝前走去，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时间。 桑桑扭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性情真是阴晴不定，有的时候觉得他像个小孩，有的时候又觉得他像一个张牙舞爪的修罗。 不过，卫丞这样子有时还蛮可爱的。 桑桑今日心情好，将在街上遇刺的事情抛出脑后，脚步轻快的回到了院子里。 她将那四张纸铺平在桌子上，便开始研究画稿。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给红杉和绿枝两人要来了针线。 她从柜子里找到了一身顺眼的衣服，便开始缝制。 秋雨下了整整一夜，大地完全被浸湿，深秋的草也长得极快，小河里蛙声一片。 翌日。 桑桑早早起床，化了个淡妆，穿着素净，不过却别出心裁的换上了昨夜缝制的一件衣袍。 就连那件素色的衣衫上，也特意的缝制了几朵开的正艳的梅花，更显得她整个人十分的精神。 红杉和绿枝两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对桑桑竖起了大拇哥。 “朴小姐你这是谁来支笔，昨天忙碌到半夜，就是为了整这个？” 桑桑在原地转了个圈，炫耀一般说道：“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表小姐做出来的衣服自然是最好看的，想必您一定成为宴会里的明珠！” “棒打出头鸟，我可不是为了去当个显眼包的，我只不过是想要以此来宣传我自己的画稿罢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多的女人在足足可以倡议出大戏了。 桑桑不想做那戏文中的人，她只想宣传画稿，赶紧赚点银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听就觉得这个宴会不简单，还是让红杉陪你去吧，我在这里看家。” 卫凌音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自己太过冲动，若是遇到事情还是红杉比较靠谱一些。 “好，我的好绿枝，你好好看家，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桑桑就带着给赵夫人准备好的礼物，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净看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站在不远处。 桑桑眉头微皱，瞧着他一直往这边打量着。 他朝着那小厮招了招手，只见那小厮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看来真的是在等她。 桑桑注意到小厮的手里面抱着一个狐裘大袄。 她还没有张口问话，那小厮立刻将手里的狐裘递给她。 “少爷让我给您的，说是让您务必穿着！” 桑桑接过看了一眼，毛色纯正，手感柔软，是一整个皮制成的大袄。 红杉立刻取下了桑桑原本的披风，将那个大袄披在了她的肩上，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了她。 桑桑心下感动，没想到卫丞倒是细心。 “这是少爷亲自猎来的狐狸皮，感知了三天三夜，才做出来这么一件大袄！”那小厮忍不住夸赞。“表小姐穿上真好看！犹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你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好啦，别说了，我们还要赶紧去赴宴呢！”红杉将人赶走。 桑桑拉了拉身上的大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脚就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远远的就瞧见了卫凌音站在那里。 卫凌音不经意的一瞥，注意到阴沉的天空之下，桑桑穿着一件火红色的狐狸大袄，她立刻定睛看去。 那狐狸皮不是前几天哥哥去山上猎来的吗？怎么是桑桑穿在身上？ 她当时跟哥哥撒娇，好久想要这张狐狸皮，但是哥哥都没有松口。 感情哥哥是将这个狐狸皮送给了桑桑！ 她气急败坏的走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 桑桑下意识的也拽住了身上的大袄。 “你是哪得来的？该不会是偷了哥哥的狐狸皮吧！” 卫凌音很不甘心，出言便是诋毁。 “这是刚刚少爷让人送给表小姐的表小姐，怎么可能会偷呢！”红杉打抱不平的解释。 “我不信！哥哥怎么会把这么好的狐狸皮送给你？你也不配穿这么好的东西？这一定是你偷盗得来的！”卫凌音依旧嘴硬。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千恩万求的东西没有得到，反而被桑桑轻而语都得到了。 凭什么？凭什么桑桑老是抢她的东西？ 这东西本是属于她的，如果桑桑不存在的话，这一切东西都是属于她的！ 不管是哥哥的宠爱，还是这件狐狸皮的大袄，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她越想越气，打算将桑桑身上的大袄给扯下来。 “住手！” 老夫人凌厉的嗓音自他们背后响起，她目光森然的盯着两人。 第七十一章 对比 看见老夫人来了，卫凌音巴巴的上前，哭诉道：“老夫人，她偷了哥哥的狐狸皮！” “偷？”这个字听起来尤为刺耳，老夫人狐疑的看着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桑桑是偷来的狐狸皮？” 桑桑是个什么秉性，这几日她全都看在眼里，知道她绝对不会做偷鸡摸狗知识。 卫凌音倒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被她给惯坏了，居然张口就诬陷桑桑。 “这个……” 她自然掏不出什么证据，只不过心里觉得不平衡罢了。 “那么上好的狐狸皮哥哥怎么可能会送给他，他怎么配得上！” 又是同样的指责语气。 老夫人无奈的说道：“桑桑的秉性我清楚，诚哥会不会把这个狐狸皮送给她，你也知道！” 别的话她没有再多说，而是厉声道：“今日去赵府赴宴，跟在咱们卫府可是不一样的，你们万万不可行差踏错，丢了我们魏府的脸面。” 桑桑微微颔首，答了一声。 老夫人的视线落在了卫凌音的脸上。 见她很不服气，便厉声说道：“你万万不可闹事！在众人面前也要给足卫凌音脸面，听见没有？” 卫凌音不服气的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起上了马车，马车的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桑桑从精致的盒子里面掏出来了一个香囊递给老夫人。 那香囊绣的极为精巧，里面装着的荷叶更是让人感觉沁人心脾。 老夫人闻了一下便爱不释手。 “这是你亲手做的吗？闻起来跟别的香囊，完全不一样！” 桑桑点头说道：“这个是我特意为老夫人做的，平日里闻一闻可以缓解头痛。” “你可真是有心了。”老夫人忍不住夸赞。 “马屁精！”一旁的卫凌音不满的撅着嘴。 以前只觉得桑桑默默无闻，可没想到几天不见，居然还学会了拍马屁。 她眼中满是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桑桑全都没有看见，只是静静的坐着，脸上挂着淡然的笑。 她又从盒子里面掏出来一个青色的香囊，对着卫凌音轻声说道：“表姐，这个是送给你的。” “我不要！”卫凌音双手环抱于胸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屑，她才不要桑桑的东西呢。 桑桑早就想到了她会这么说，于是神色黯然的想要将香囊收回。 老夫人突然说道：“这是桑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等一会儿在宴会上你就知道这香囊的重要性了。” 说完，老夫人冷冷的对他使了个眼色。 卫凌音没有办法，只好不满的接过了那个香囊放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这香囊确实精妙无比，只不过一想到出自桑桑之手，他就觉得十分的厌恶。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到了赵府门口。 他们三人一起下来，远远的就瞧见赵夫人，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其实赵夫人也在迎接其他的宾客，但是她的眼睛却不由地朝着卫府的马车看来。 其是她办这次的宴会，主要的目的就是邀请桑桑前来。 如今桑桑到了，她那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在世家贵族之中，他也不算是最出挑的那个，可是如今有了桑桑这样染布上的助力，她说不定可以因此巴结到皇室中人。 一想到这里，她便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桑桑。 “老夫人桑桑，你们来啦！” 她热情的迎接两人，完全忽视了，还在一旁生闷气的卫凌音。 见自己被忽视，卫凌音更加生气，咬着下唇，冷冷的说道：“赵夫人，你的眼睛不好吗？” 一听这话，赵夫人这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卫凌音，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呀凌音，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看到眼花缭乱，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你，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卫凌音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可卫凌音依然不罢休的嘲讽：“那为什么你就能看见我表妹？是她脸上长着一朵花吗？还是说这一次你其实想要邀请的是她，而不是老夫人！” 她算是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让赵夫人和老夫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众人听见声音，也纷纷的转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阴沉。 看到这一幕，桑桑轻声笑道：“赵夫人跟老夫人的关系最好了，城中谁人不知？老夫人就是可怜我孤苦无依，才会带我来这里，赵夫人也是心善，我都没想到她会同意我来。” 此话一说，两人眉眼舒展，对桑桑更加喜爱。 他们没想到桑桑居然如此懂事，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看样子就是大家闺秀。 众人也都纷纷称赞，其中有一些人没有见过桑桑，便猜测桑桑的身份，却没有人注意到卫凌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趁着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老夫人将卫凌音拉到一旁，训斥道：“我再同你说一次，这一次事关我们卫家的脸面，你若是再敢胡说，就直接回去吧！” 说完，便甩袖离去。 卫凌音虽然心中不服，可奈何人群众多，他只能咬紧牙关，跟着老夫人一起进了里面。 这一路上赵夫人跟老夫人都对桑桑有说有笑，可是却全然把她当成空气一般。 她每每想插话，却发现十分尴尬，几人只是陪着笑，似乎把她当成傻子一样。 后来，卫凌音便不说了。 桑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乖巧的跟在两人身后，一直来到了主客厅里。 这一路上，有不少的人夸赞桑桑，当然也有人想拉她谈谈话，但都被老夫人给阻止了。 四个人一起来到了客厅里，外面聚集了许多人，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那火热的视线，直看的桑桑有些不自在，便默默的低下头去。 “桑桑啊，你不是说为赵夫人准备的礼物吗？是什么礼物？” 老夫人见时机成熟，回头对着桑桑说了一句。 桑桑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上去。 虽然还没有看见礼物是什么，但赵夫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第七十二章 织女下凡 她微笑着打开盒子，竟发现里面的布料闪闪发光。 她眼前一亮，急忙将那布料展开，打开一看，竟然是个闪闪发光的外衫！ 在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的冲进了屋子里。 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技艺呀？居然能使布料闪闪发光。 难不成桑桑还真的是那织女下凡？ 他们指之前只是听说过桑桑会染布可，从没有听说过桑桑的技艺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 赵夫人眼睛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外衫，已经忘记了言语。 老夫人也没想到，桑桑居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外衫来，她心中多少有些吃味，毕竟她可没有收到这样闪闪发光的衣服。 而这一幕恰恰落在了桑桑的眼中，她早就想到了老夫人会有一些心里不舒服。 他轻声的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给您准备的衣服，还在我的院子里，等回去了我给你拿！”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老夫人这才喜笑颜开。 “你真是有心了！”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桑桑给她做的衣衫是什么模样了？ “赵夫人，这是我连夜赶制出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桑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赵夫人这才缓过神来，惊喜的朝着她看去。 “桑桑，你莫不是那天仙下凡？不然怎么会染出这样的布料来？” 桑桑笑着解释：“这布料虽然是我亲手染的，但是能做出这种效果是因为我用了特有的丝线。” 说完，便走过去将那个衣衫拿到了外面。 在阳光的照射之下，衣衫显露出来的颜色跟在屋子里的颜色完全不同。 在外面，虽然没有在屋中，那么发亮，可更显得沉稳，有一种低调中的奢华。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艳羡不已。 她们也都想要一件这样的衣衫。 “你一夜就能做成？”赵夫人追问。 桑桑忙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衣衫放在了方才给她的礼盒中。 她倒是一夜能够做成这样一件衣衫，但若是真的说出来了，这衣衫就不那么珍贵了。 而且，她也不想天天熬夜做衣服，这么多的夫人在，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衣衫制作的工序比较繁杂，如今也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的技艺，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唏嘘不已。 她们目光全都落在了那个衣衫上，眼睛发亮。 “赵夫人，我送你的这件礼物虽然不算贵重，但是我亲手缝制，你可还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了，我不喜欢这个衣衫，我更喜欢你啊！” 赵夫人本就有意将自己的儿子说与桑桑，如今得了空隙，便拉着她的手，说道：“我看你年纪虽小，可做事沉稳，跟我的那个儿子一样！你们两个人，定然能说到一块儿去！” 众人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 赵夫人这话里话外，分明是打算让两个人说亲。 谁人不知道这个赵夫人的姑姑就是开布庄的，若是真的让桑桑跟他的儿子结了婚，那以后这布庄还不被他们家垄断了？ 一想到这里，他们纷纷出来打岔，一时之间客厅里变得闹哄哄的。 老夫人皱着眉头看了他们一眼。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老夫人也在，她们立刻行了一礼。 老夫人冷冷的扫了一圈，说道：“我本以为你们都是懂规矩的，没想到如此莽撞冒失，竟还不如一个小娃娃懂事！” 众人听了之后，立刻道歉，纷纷走了出去。 可是他们一步三回头全都惦记上了那盒子里的衣衫。 当然最惦记的还是桑桑。 等到大厅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老夫人又想说起方才说亲一事。 “桑桑，你以为如何？” 桑桑装傻冲愣，歪了歪头，一副不解的模样。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嫁人，这不过是从一方小小的天地，进到另一方大大的天地罢了。 都是牢笼！ 看着桑桑有些呆傻的模样，卫凌音冷笑道：“这你还不明白？赵夫人是在给你说亲！” 话音刚落，桑桑还没有说话，老夫人便接话道：“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卫凌音想要解释，却被老夫人又瞪了一眼。 “桑桑还小，眼下还不是说亲的时候，我还想让他在我身边多待几年，赵夫人就不要夺人所爱了。” 听到老夫人这么一说，桑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赵夫人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哎！” “我是真心很喜欢桑桑，所以说还不能说亲，但能不能让他偶尔过来陪陪我呀？我一个老婆子实在是觉得有些孤独！” 这分明就是想拉近跟桑桑之间的距离。 她每次去卫府想见桑桑一面都十分困难。 反倒是每一次去卫府，都能看见卫凌音。 同样都是卫府的小女娘，怎么差别对待就这么大呢？ 她虽然心里为桑桑打抱不平，可是面上却不敢跟老夫人撕破脸皮。 若不是前不久知道了桑桑会染布，他们还不曾知道卫府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宝贝女娘。 “那自是可以，桑桑虽然年幼，但是我也想让她时常见见世面，跟各个府里走动走动。” 听到老夫人这么一说，赵夫人立刻喜笑颜开，紧紧的拉着桑桑不放手。 “桑桑你听见了吗？老夫人可是这么说的，以后我去你府里接你！” 看着他热情的样子，桑桑状若娇羞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卫凌音恨的牙痒痒。 她从来都没有被人如此待见过，一个桑桑，何德何能？ 她越想越气，冷声说道：“赵夫人，你可别到时候嫌弃我表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粗人！我们卫府的小姐，可跟她不一样！” 她言语之间尽是嫌弃。 听到她这番言论，老夫人眉头紧锁，感觉面子上挂不住。 桑桑却轻轻说道：“我见识浅薄，诸事只知皮毛，还请夫人多多担待。” 说完还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看到桑桑如此懂事，老夫人的心都化了。 特别是在跟卫凌音的对比之下，她一时之间怀疑自己以前竟是瞎了眼。 第七十三章 诗作 桑桑又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掏出来几个精致的小物件，对着赵夫人说道：“这些全都是我连夜赶制出来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赵夫人看了一眼，便爱不释手。 她看着其中一个娃娃，眉宇之间竟然有点像自己。 她惊喜的看着桑桑，问道：“这小娃娃该不会……” “没错，那就是您！” 听到桑桑肯定的答案，赵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娃娃也太精致了！我喜欢！我喜欢！” “那旁边这个就是老夫人了？”赵夫人又指着旁边的那个小娃娃问。 桑桑点了点头。 赵夫人急忙将那娃娃递给了老夫人，两人都爱不释手。 一旁的卫凌音撅着嘴巴，越发的憎恨桑桑，觉得桑桑不仅抢了她的风头，还特别会拍马屁。 真是可恶至极！ 有了外衫和这几个精致小娃娃，已经让赵夫人对接下来的衣服浮想翩翩。 她都没有办法想到桑桑会做出怎么样的一个衣服来，只不过，她想她穿上，一定会万众瞩目。 在接下来的宴会中，赵夫人几乎是一直拉着桑桑的手，让她寸步不离，生怕其她的夫人将桑桑抢走了。 众人们的热闹与桑桑无关，可是如今夹杂在这热闹之中，她也只能陪着笑脸。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快要结束，桑桑只觉得浑身疲乏无力，或许是因为做的太直了的缘故。 毕竟她现在代表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代表的卫府的脸面。 如今只要能惹得老夫人欢心，那比什么都重要。 在席上，老夫人并没有阻止其她夫人搭讪桑桑，她只是平静的看着，偶尔还会露出一丝笑颜。 看得出来，这一次的曲水流觞之席，老夫人吃的很开心。 众人正在请教桑桑染布的技巧，卫凌音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是曲水流觞，那必然要作诗才行呀。” 此话一说，众人们纷纷附和。 她们来这个宴会，不仅是为了能够跟桑桑说话，更重要的是玩的尽兴。 桑桑感觉浑身疲惫，打算跟老夫人说她不参加了，可这个时候却被卫凌音点名。 “表妹，你不会坏了大家的兴致，不参加吧？” 桑桑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说不参加的，可是感受到了火热的视线和那些期盼的眼神，便只好作罢。 “怎么会呢？只不过我才疏学浅，恐怕要让众人耻笑了……” “不会不会，我们也都学艺不精，我们随便对几句诗就行了，你也不用太紧张！” 其中不乏有人劝桑桑。 桑桑只是微微冲她们笑了笑。 作诗？那不是信口拈来？ 只不过或许在卫凌音看来，她是什么都不懂的文盲。 桑桑之所以没有拒绝，也是想看卫凌音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其实今日因为有外人在，桑桑并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大多都是让着她。 可没想到卫凌音居然蹬鼻子上脸，非要邀请她作诗，无非就是想看她出丑。 既然如此，那她就奉陪到底。 这样想着，桑桑表情淡然的坐在了其中一个位置上。 等到其余的人都做完诗，桑桑已然昏昏欲睡，昨天几乎熬了个通宵，今日也头疼的厉害。 “表妹，该你了，以雪作诗，你可能接得上来？” 雪。 桑桑唇角微微一勾，但表面上装作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 看着她表情难堪，卫凌音继续添油加醋：“表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该不会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吧，这可是要丢我们卫府的脸了！” 她明知道老夫人听了这句话会生气，可她还是说了，反正今天已经得罪了老夫人，回去撒撒娇也就没事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其中有些人忍不住嘲讽：“不就是会染几块布吗？还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一堆人围着她，我还以为是看什么稀世珍宝呢，不就是几个破布吗！” “对啊，像她这样的女人，以后肯定也只会嫁给什么市井商贩，成不了气候的！” “连诗都不会做，果然是乡下来的吗？” 那些议论声越来越大，逐渐的传入了桑桑的耳中。 桑桑心中冷笑，一一记下了那些人的面庞。 她依稀记得这些人曾经在府里，三番两次的求她去给她们染布。 如今没有求得染布，她们就开始落井下石了。 可真的是世风日下。 “表妹，你要是实在做不出的话，可以求助于我，我可以帮你！” 话音刚落，桑桑缓缓的站起身，对着众人微微一行礼。 “我心中有两句，这里便献丑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此诗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她们反映了一会儿，便拍手叫好。 “以雪为题，却一句都没有提到寒冷，更没有提到雪花，真是妙极啊！” “梨花便是雪花！多么美的盛景！” “好诗！” 众人纷纷夸赞，也都念念有词，觉得桑桑这句诗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卫凌音也是震惊不已，瞳孔剧烈的收缩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桑桑。 这怎么可能？桑桑居然会作诗？ 桑桑恬静一笑，许是因为太过劳累，脚下一阵虚浮，身子不稳，险些摔倒，还好又站定了，她又缓缓的坐在了席子上。 一旁的老夫人向她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桑桑冲着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无碍。 “桑桑啊，没想到你染布厉害，这诗作更是厉害，以前竟然没发现！”赵夫人艳羡的看着她。 她现在打定主意，想让桑桑做她的儿媳妇。 以前她或许有门第之见，更有嫡庶之别，可现在看见桑桑就觉得心中欢喜，那些个门第和嫡庶，在她心中已经不算什么了。 桑桑谦虚道：“我也只不过是献丑罢了。” 此话一出，卫凌音脸色更加难看。 如果她的这句诗是献丑的话，那她们刚才做的那些诗算什么呢？ 桑桑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她越想越气，咬紧下唇，不服气的瞪着她。 她原以为桑桑会像平时一样装作视若无睹，可没想到桑桑突然回头，眼底一片阴冷。 第七十四章 赠药 看着她阴寒的视线，卫凌音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桑桑回过头，看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身子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闻言，赵夫人急切的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府里有郎中。” 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桑桑有些懊悔，她本来想借机离开的，可突然想起来，赵夫人曾经就跟老夫人说过，让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女郎中帮她查看查看身体状况。 赵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挽着桑桑的手，亲昵的拉着她朝着后院走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对老夫人说：“老夫人，那里还比较远，你就不要去了，你放心，我肯定还给你一个健康的桑桑。” 话音刚落，不等老夫人回答，她就带着桑桑一起来到了后院。 宴席上，老夫人的眉头紧锁，冷冷的扫了一眼卫凌音。 她今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想要毁了卫府的名声。 她目光冷冷的落在卫凌音的脸上。 “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赶紧回去吧，轿子就在门口，你应该不至于连自己家的轿子都不认得吧？” 这话明显就是在威胁。 卫凌音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乖乖的听从老夫人的话，出了赵府。 她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丈夫的匾额，一双冷冽的眸子里充满了恨意。 “桑桑！这个仇我记下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今日所受到的屈辱，改日定当加倍奉还！ 后院。 桑桑被带到了一处僻静的房间，这里装修十分的精致，却毫不奢华，熏香点燃，鼻吸里充斥着香味，花香入鼻，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赵夫人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不多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一个女郎中走了过来。 女郎中仔细的给桑桑瞧了病，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位小姐身子弱，平日里须得进补着，以人参等药材续之，否则，一旦染了风寒，便比普通人遭受痛苦百倍，甚至还有可能落下病根。” 她这话说的真诚，严肃的看着赵夫人。 一听这话，老夫人满脸爱怜，目光柔和的盯着桑桑。 “桑桑啊，没想到你的身子居然孱弱到这种地步，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参加什么宴会了。”她有些自责的说着。 桑桑微微一笑，干净而又白皙的面庞近乎透明。 “其实只是脉象有些弱，但平日里感觉还行，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赵夫人是为了我好，我铭记于心。” 桑桑一脸真诚，一字一句的说着。 赵夫人看着桑桑，越看越觉得心中欢喜。 她对着那个女郎中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要让你治好她的病！你能做到吗？” 女郎中微微颔首，说道：“赵夫人心善，这位小姐的病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用药品滋养着就好，但治标不治本，估计得半年时间才能调养好身子。” “半年……”赵夫人默默的念着。 “时间也不是很长，不管是我们府中有的药材或者是其她的药材，我都能弄来，你只管开药方就是了。” 说完，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你放心，不管卫府的人对你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到欺负！” 一听这话，桑桑忙说：“老夫人是对我极好的，只不过我这一些病从小就有，那个时候老夫人还不认识我呢。” 虽说赵夫人是一片好心，可这些话若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她定然会不高兴。 她一边要巴结赵夫人，另一边更要稳定住老夫人的心。 毕竟，她始终还是卫府的人。 “是是是，老夫人向来心善，难免也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若是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告诉我，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解决！” 她认真的看着桑桑，手搭在了桑桑的手背上。 “多谢夫人。”桑桑淡然一笑。 两人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不少。 那女郎中开了药方，赵夫人便殷切的跟着她一起去抓药。 说是药方，其实她开的不过是一些补药，而那些补药，一个个全都价值千金。 等赵夫人将那些补药装到箱子拿过来的时候，桑桑只看了一眼便拒绝了。 “赵夫人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接！” 一听这话，赵夫人笑着，握着桑桑的手。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库房有的是，但是你的身子一定要好起来！浅浅的是身外之物，没有你重要。” 这句话，落在桑桑的耳中，莫名的触动了她的心。 虽说赵夫人说的可能是客套话，可在桑桑听来，却极其感动。 她从未被人如此珍视过，纵然一切都是泡影，她此刻，也不免眼眶一红。 看着桑桑感动的要哭了，赵夫人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 “哎哟，我的傻丫头啊，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别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两个人正说话着，有个丫鬟进来禀报。 “老夫人来了！” 两人一起回头，就看见老夫人已然走到了门口。 她们二人纷纷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 一进门，老夫人就注意到了满屋子的礼物。 桑桑手里面就拿着一个盒子，那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个上等的人参。 老夫人的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满。 桑桑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说道：“这些全都是赵夫人要送我的，我觉得太不贵重，不能收。” “老夫人呀，刚刚我已经让大夫瞧过了，她说桑桑的身子弱，必须要以补药进之，否则，不仅会落下病根，说不定以后也瞧不好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笑着说道：“我知道夫人是好意，可桑桑是我们卫府的人，要是拿了你这些上等的人参回去，还指不定会被别人怎么戳脊梁骨说呢！” “这些全都是……”赵夫人想要解释些什么， 老夫人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一番好意我们就收下了，但是这些东西，我们断然不能收！” 说着，走上前拉住了桑桑的手。 “我们也该回去了。” 第七十五章 下战帖 赵夫人还以为老夫人生气了，忙走上前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老夫人，你看看我这……” 老夫人笑道：“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坏心思。”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桑桑。 “以前是我对桑桑照顾不周，从今以后，我竟然不会让她再受委屈，你尽管放心。” 老夫人丢下这句话，就带着桑桑一起离开了那个院子。 两人并肩走着，桑桑下意识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老夫人驻足，停下来认真的看着桑桑的脸。 “你是否想跟赵夫人结交？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桑桑摇了摇头，脸色未变，表情十分平静。 她抬起澄澈的眸子，认真的看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知道赵夫人是为了我好，可欠人情，迟早也是要还的，我不想卫府和老夫人为了我背上一个人情。” 桑桑表情真诚，一字一句的说着。 看着她这模样，懂事又让人心疼，老夫人眼中充满了爱怜。 以前总觉得卫凌音十分可爱，现在想来，她许是看走眼了。 两人从赵府出来，一起上了马车，一路上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间，马车就停在了卫府门口。 “今日都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下了马车，老夫人对着桑桑了一句。 “是，老夫人。”桑桑低眉颔首，微微的答了一声，转身就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回到住处，桑桑只感觉浑身酸痛，而且身体有些发凉。 他忍不住走到了床边坐下，拿起一个毯子披在了身上。 虽说今日天气很凉，可她穿了一个狐裘大衣，并未脱下来，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寒冷？ 看着身上的狐狸毛，桑桑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那张冷峻的脸。 他今日居然说想跟他一起去参加宴会。 桑桑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知何时，她竟然觉得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可怕了。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卫丞生气的画面。 他的面色狰狞恐怖，邪笑的嘴角更让人觉得后背发寒。 桑桑猛然清醒，赶紧拍了拍脸颊。 我是怎么了？居然会觉得那个男人还不错，简直是疯了吧！ 正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红杉站在了她的面前。 “表小姐，表小姐？” 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桑桑恍然回过神来。 她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老夫人派人送东西来了。” 说话间，几个丫鬟就捧着大箱子和小箱子走了进来。 一个上等女使走上前，介绍这箱子里的东西，分别有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等等…… 桑桑立刻走上前仔细的瞧着那箱子里的东西，果不其然，全都是一些补品。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她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不声不吭的将这些东西全都赏赐给她了。 “老夫人是在院子里吗？我要去找她。” 桑桑急切的抬脚朝着外面走去，想要将这些东西全都退回去。 这是那个丫鬟说道：“老夫人太累了就先睡下了，说是你不用去找她谢恩，这些东西全都是给你的。” “可是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桑桑认真且坚定。 看着桑桑那坚定的表情，丫鬟说道：“这全都是老夫人对表小姐的爱表小姐，可千万不能够辜负了这些爱意！”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东西根本就退不掉了，让桑桑好好的珍藏。 说完那些话，几个丫鬟就纷纷退了下去。 看着满屋子的那些补品，桑桑着实觉得有些脑袋疼。 本来以为拒绝了赵夫人的补品，她就可以觉得心里舒畅一点，可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还送来了这么多的补品。 “哎！”桑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红杉倒是十分的开心。 “表小姐，这样的话，你以后就再也不用受疾病的困扰了！” 她眼睛放光的走上前去看那些补品。 桑桑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说她想巴结老夫人，可也没有想要这样大的排场。 如今，老夫人送了那么多箱子过来，恐怕瞒不住卫府的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来，平静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 桑桑正忧心忡忡的想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即近很快的就来到了门口。 一抬眸，正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神。 卫凌音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她眼睛眨不眨的看着桑桑，注意到桑桑身上还穿着那件狐狸毛的大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在炫耀吗？就连在屋子里也不舍得脱下。 想到这里，卫凌音气愤的说道：“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手段如此高明，居然把老夫人还骗得团团转！”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桑桑屋子都快下不了脚了。 听说老夫人一回来就赏赐了许多的东西给桑桑，今日过来一看果然没错！ 她何德何能，能得老夫人如此青睐？ 桑桑微眯着双眼看着她。 “表姐，你这话可要慎言，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行骗的事情，若是你觉得我做的有哪里不对，大可依去老夫人那里告我！” 一听这话，卫凌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以前你表现的唯唯诺诺，那些全都是装出来的吧，现在的你终于暴露本性了吧！” 一想到今日在赵府，桑桑看她那个眼神，卫凌音就觉得一阵后怕，现在想来，桑桑不可能是个乖乖听话的小绵羊，否则早就已经在府里住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桑桑冷淡的说着。 “你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的话，这些东西又是哪来的老夫人？怎么可能会送你这些名贵的药材，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卫凌音越说越气，看着桑桑那云淡风轻的面庞，更觉得气得牙痒痒。 “你别以为你这么就赢了，之前是我太过轻敌，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这句话，卫凌音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这是来给她下战帖来了。 桑桑忧心忡忡的看着卫凌音消失的背影。 第七十六章 计划 “小姐他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骂！”红杉替桑桑打抱不平。 桑桑轻轻叹息了一声。 其实对于卫凌音的反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只不过老夫人送来的这些东西，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很有可能把她变成众矢之地。 桑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摆着的大小箱子，便觉得一阵头痛。 该怎么将这些东西送回去呢？ “要不然把这件事情告诉少爷吧，少爷，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挺恐怖的，但是对于这种事情，他肯定会站在表小姐这边！” 红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改了口。 “是我自己胆子小，不是少爷看起来恐怖……”她的声音越发小了。 闻言，桑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放光看着红杉。 “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你管用呀！” “啊？”红杉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不知道桑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赶紧去让小厨房准备一些吃的东西，我要去学堂。” 她还记得临行之前卫丞说想让他去送饭，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还早，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去送饭吧。 红杉很快的就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桑桑好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路上遇到了小姐，问我拿这个食盒要干什么去？我没有办法就说了，你要去给少爷送食盒的事儿……” 一听这话，桑桑忙问道：“她有没有为难你，该不会打你了吧？” 红杉摇了摇头。 “她没有对我动手，估计现在已经抢着要去给少爷送饭了。” 听到这话，桑桑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让红杉将那个食盒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定定的坐在凳子前，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风吹动着树叶。 风声呼啸，一阵风刮来，引得人身上发寒。 桑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眼睛越发的明亮。 看着桑桑正在发呆，红杉赶紧提醒：“表小姐，你现在还不去给少爷送饭吗？要是迟了的话，那竟然会被小姐抢先啊！” 桑桑笑着说道：“既然有一个人去做饭了，那我还去送干什么？他又吃不完。” 听到这话，红杉立刻说道：“那不一样啊！要是小姐送了的话，少爷肯定会特别的感动，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就会站在小姐那一边。” 桑桑不以为意，眼睛一眨不眨的朝着外面看去。 不多时，雨水倾泻而下。 看到这一幕，桑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终于下雨了！ 刚刚她观察到天气阴沉，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没想到真的下了雨。 她自顾自的朝着前面走，去站在的门口看着那雨越下越大。 “幸好表小姐没去，要不然的话肯定会被淋坏了！” 红杉一边说着，一边从里屋拿了一个毯子，披在了桑桑的身上。 桑桑幽幽的开口道：“这个时候表姐应该正在去学堂的路上吧？” “对啊！肯定会被淋成个落汤鸡！”红杉一想也不对，说不定她带伞了，就不满的撇了撇嘴。 “少爷看到小姐那么辛苦的去给他送饭，肯定感动极了，不管小姐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 看着红杉如此担忧，桑桑回过头来冲着她笑了笑。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么担心也是没有用的，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最亲的家人，跟我这个外人可不一样。” 桑桑说着，转过身去又坐回了凳子上。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雨滴发呆。 “表小姐可不要妄自菲薄，我觉得少爷代您挺好的。” 这话倒是让桑桑一愣。 好吗？ 说不上来。 不好吗？ 有的时候也挺好的。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火，但更多的时候，他似乎确实是极好的。 “红杉，去取笔墨纸砚来，这几日我全都荒废了，今日去了赵府一趟，我决定日后一定要勤加画稿！”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红杉赶紧劝说。 “表小姐，你现在的身子那么弱，不宜画画，那郎中不是说了吗？你需要好好的静养，也需要那些药材……” 说着，红杉走到那些箱子的跟前，将箱子打开。 “正好趁着现在下雨，小厨房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我就去给表小姐您熬点药材喝。”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取走药材，却被桑桑给阻止了。 “这些东西万万不可动，不管发生什么，库房里的东西全都保存着，千万不能够拿出来！你的钥匙要保管好，万不可被人偷了去。” 桑桑郑重其事的对红杉说着，虽然知道红杉是好心，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好心办坏事。 “表小姐这些全都是老夫人送给你的，她绝对不会收回去，您就算是留在库房里也没有什么用啊。” 听她这么一说，桑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现在老夫人不需要这些东西，大可以把东西赏赐给我，可万一有一天用得着的话，我若是拿出这些东西，老夫人会作何感想？” 红杉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那老夫人竟然觉得您比较勤俭节约。” “可是，为了那样一个名声，没有必要吧，更何况您现在需要这些药材，不如就让我……” 看着红杉如此急切，桑桑走上前，认真的看着她。 “我在老板娘那里赚了一些营养，也足够我们买一些药材的，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不管是老夫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这些东西，我们迟早是要还的。” 但是花自己的钱就不需要花。 想到这里，桑桑认真的说道：“明天你就去老板娘那里支一些银两出来给我买一些药材，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被人发现。” 看着桑桑认真的模样，红杉只好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听表小姐这一次，但是你也听我一次，今天就画一会儿，好不好？” 桑桑笑着点了点头。 只不过，下一秒脸上就露出了一副愁容。 也不知道，她的计划行不行得通。 第七十七章 教训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桑桑百无聊赖的伏在案上，没一会儿便感觉眼皮打架，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桑桑悠悠转醒。 刚一苏醒，便对上一双打量的眸子。 她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会突然看见卫丞？ 正疑惑着，那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额上。 桑桑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心里一惊，这触感，不是在做梦！ 看着他如小鹿般受惊的眼神，卫丞眯着眼睛笑道：“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 桑桑敛起脸上情绪，摇了摇头。 她口中干渴，说不出话来。 卫丞不动声色的为她倒了一杯茶，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杯递了过来。 桑桑接过了他的好意，抿了一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外面看去。 天色渐暗，明明是下午，却仿佛已经到了傍晚似的。 天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能落下雨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你何时回来的？”桑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随口一问。 “回来有半炷香的时间了，一直都在你这，没想到你睡得这么熟，下次想睡觉就去床上睡。” 他的声音轻柔，仿佛雨点一般打击在心上。 桑桑点了点头，心里直犯嘀咕。 卫丞居然没有怪她不去接他？ “你的身子弱，先休息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起身朝外走去。 许是这几日卫丞的反应太过正常，看到这一幕的红杉，眼中露出了一抹惊诧。 待到卫丞走远，她才问道：“近日少爷的脾气好像很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桑桑摇了摇头，对此也是漠不关心，他开不开心与她无关，只不过，卫凌音去接他，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倒是挺好奇的。 翌日。 红杉和绿枝两人来告知桑桑，说是卫凌音淋了雨，如今缠绵病榻，大夫说，要过个节日才能好全。 闻言，桑桑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她本欲与人为善，可奈何卫凌音几次三番的找麻烦，她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这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意，她本就想多在卫丞面前表现自己。 听了这个消息，桑桑心情大好，拿着画好的画稿，大摇大摆的朝外走去。 前几日，有了赵夫人的邀请，桑桑答应帮她做衣服，其他人也没有像之前来的那么勤了，偶尔递过的拜贴，也全都被老夫人给挡了回去。 桑桑乐得清闲自在，不仅如此，还能随时随地的出门，这让她倍感轻松。 只不过，就算是出门，也得从后门溜走。 桑桑依旧是带着红杉出了门，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不多时就来到了老板娘的店里。 店里简直忙得人仰马翻，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没有注意到桑桑来了。 桑桑在一旁站着，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之前老板娘的店里生意并不好，自从他给了老板娘画稿以后，店里的生意变好了，她也为老板娘开心。 忙碌了好一会儿，老板娘想停下来歇一歇，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桑桑吗？ 她立刻走上前，笑脸相迎。 “桑桑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叫我？你看我这都忙坏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她拉着桑桑的手一起走到了后院，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桑桑直接将手里的画稿交给她，说道：“这些画稿是给老板娘你的，剩下的这六幅画稿，麻烦你帮我尽快做成成衣，但千万不要粗制滥造，以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用处！” 一听这话，老板娘拍着胸脯打保票。 “你放心，只要是从我店里出去的东西，我都严格把关，绝对不会有粗制滥造这一说！” 听他这么一说，桑桑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板娘观察到桑桑最近的神色不错，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便笑着打趣道：“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公子了？近日看着脸色好了许多。” 不知为何，一听这话，桑桑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卫丞那张脸，仿佛那双冷冽的眼神正在暗处死死的盯着她。 桑桑不禁打了个寒战，急忙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近日也接了一些单子，若是成功，我跟老板娘都会发一笔横财！” 一听这话，老板娘眼睛直放光，抱着桑桑不撒手。 “桑桑呀，你真的是我的摇钱树，以后要是没有了你，我该怎么活呀？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子，我这里有些人参你拿去吃！” 老板娘爽快的起身，去里屋拿人参。 “老板娘，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到人参，桑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说道：“对了，老板娘能不能给我一点银钱，我想买一点东西补补身子。” 说话间，老板娘已然走了出来，将手里的几何人参递到了她的手里。 “这些全都是那些达官贵妇送来的，我的身子好着呢，根本就不需要吃这些，你正好需要，就拿去吃吧。” 说着，起身去里间拿了几张银票，递给桑桑。 “你的钱我全都帮你存着，想要多少我给你。” 桑桑感激的看着她，不过就接了一张银票。 “这一张就够了，多谢你了，老板娘。”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桑桑便离开了店，上了马车。 临去的时候轻车简从，倒是带了不少的补品。 桑桑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卫府。 她刚来到院门口，打算抬脚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走近一看，居然发现卫凌音正在教训两个丫鬟。 她的鼻音很重，骂人的声音确实响亮。 “你知不知道这个狐裘垫子多贵重？居然敢给我扔在地上？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两个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歉。 “小姐，是我们不小心！” “一句不小心就可以了事了？掌嘴！”话音刚落，她手底下的丫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按住了两人。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了两个丫鬟的脸上。 第七十八章 辱骂 卫凌音看了一眼心爱的狐裘垫子，心满意足的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热闹。 “小姐，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绿枝看见两人的嘴角沁出了鲜血，脸颊更是红肿不堪，心疼的为两人求情。 卫凌音冷笑道：“谁要是为她俩求情，就跟她们一起受罚！” 说着，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丫鬟。 “她桑桑算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她在，也保不了你们，你们要时刻谨记着谨小慎微，从这个院子里出去的人，都要小心谨慎的活着，明白吗？”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语气满是威胁。 桑桑横眉一竖，没想到生病了的卫凌音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更何况这些丫鬟是老夫人特意给她指派的，卫凌音这么做，无疑是打老夫人的脸！ 清脆的巴掌声落入耳中，桑桑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便一下子冲到了院子里。 听见脚步声，卫凌音满不在乎的抬头，正对上桑桑那一双怨恨的眸子。 她冷笑道：“表妹回来了，我正在帮你教训院子里的丫鬟，你也过来瞅瞅。” 她的目光含着笑，看着那被打的丫鬟。 “住手！” 话音刚落，只见桑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卫凌音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你干什么？”卫凌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看到这一幕，打人的几个丫鬟也赶紧停了手。 “谁允许你在我的院子里撒野的？”桑桑冷冷的问。 听了这话，卫凌音冷笑了一声，眼中布满了不屑。 “你的院子？你姓卫吗？别以为这些下人们叫你一句表小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了！” 说完，冷啐了一声。 “就算是这样，可这两个丫鬟也是老夫人指派给我的！表姐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这难道是在打老夫人的脸吗？” 桑桑冷冷的指责着，一双阴冷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闻言，卫凌音的脸色一变，但转瞬又恢复了一副冷冽的表情。 “你别拿老夫人压我！我身为大小姐教训你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怎么了？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去老夫人那里告我的状！” 她这话无非就是仗着老夫人的宠爱，自然可以在府中为所欲为。 桑桑一想到之前，卫凌音在赵府失了老夫人的心，嘴角不免勾起了一抹冷笑。 感受到了桑桑眼中的蔑视，卫凌音不满地拔高了音量。 “你笑什么？像你这样不入流的东西，待在我们卫府，是我们心善！要不然，直接乱棍打出去！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啪—— 寂静的院子里，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卫凌音的头偏向一边，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她纤细的手指捂着脸颊，猛然扭头。 “你……你居然敢打我？” 她本以为桑桑会像平时一样唯唯诺诺，可却没想到，居然挨了一巴掌。 她莫不是疯了？ 桑桑甩了甩胳膊，颇为心疼的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红彤彤一片，悠悠道：“你别说，还真挺疼。” “什么？”卫凌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居然心疼起自己的手来了？ 桑桑旁若无人地走上前，对着两个下跪的丫鬟，温声道：“起来吧。” “表小姐，可是……” 两人匍匐在地，身子微微发颤，虽心存感激，却不敢起身。 “这里是我的院子，我让你们起来，谁敢多说一个不字？” 她语气平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可语调却充满了威严感。 “是！谢谢表小姐”两个丫鬟起身。 “谁让你们起来的？给我跪下！”卫凌音暴跳如雷，面容狰狞，脸一阵红一阵白，说话间，头顶的珠翠乱晃，俨然一副市井泼妇的模样。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向桑桑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桑桑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微眯着眼睛，回眸望去，仿佛刚刚注意到卫凌音站在这里似的。 “都道姐姐天生丽质，可不曾想，年纪轻轻竟然耳背？” 闻言，卫凌音脸色一变，柳眉紧皱，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姐姐果然耳背，什么话都得说第二遍，我身子着实乏了，不如让你身边那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丫鬟，跟你再复述一遍吧。”她素手芊芊指向了她身旁的丫鬟。 说罢，就起身朝着内殿走去。 “对了，告诉我的好姐姐，我要午睡，她要在这儿呆着，就让他呆着吧。” 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折返回来，目光落在了方才卫凌音坐着的主位上。 “对了，我的位子，可不是谁想坐便能坐的，要是不服，去找老夫人便是。” 她说着，十分嫌弃的将那狐裘垫子扔出了数米远，险些砸在卫凌音的脸上，吓得她惊叫一声，向后退去。 “来人啊，把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我最讨厌不干不净的东西了。”说完，潇洒离去。 “你！你说谁是不干不净的东西？” 卫凌音气得直跺脚，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的喘着气，可心里的火却无处发。 那感觉就好像莫名的被狗咬了一口，狗跑了，却不能咬回去的感觉！ 好你个桑桑，没想到几日不见，口齿如此伶俐！ “我当真是小瞧了你！”卫凌音对着桑桑消失的方向恶狠狠的说着。“你给我等着瞧！” 说完，捂着脸颊出了院子。 桑桑躲在暗处看着，直到确定她离开了，方才打算回去休息一会儿。 这时，两个丫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即便是待了这么久，她对跪拜这种礼节还是无法接受。 “多谢表小姐搭救！奴婢小青和阿月，以后唯表小姐马首是瞻！”两人对桑桑感恩戴德。 “不必言谢，我们都身为女子，在这世上本就不易，能在同一个院子里，便是缘分，你们是我的人，以后我罩着你们。” 说着，爽快的拍了拍两人肩膀。 两个丫鬟疑惑的点了点头，他们觉得桑桑的性格变了，跟以前大相径庭，简直就好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第七十九章 承认 “好了，你们两个退下吧，我身子乏了。”桑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两个丫鬟便乖巧的退了下去。 桑桑回到了房间，用手肘着头，皱起了眉头。 看着方才卫凌音凶狠的目光，想来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也不知她是去找老夫人讨说法，还是背地里会刷什么小动作？ 所以说忧心忡忡，担心卫凌音的报复，可桑桑一点也不为今天的做法感到后悔。 红杉后怕道：“表小姐，小姐一定会报仇的！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然你去找老夫人讨个说法吧，毕竟这件事情就是小姐的错！” 桑桑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近日老夫人对你颇为喜欢，她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替你撑腰的。”红杉迫切的说着，生怕卫凌音折返回来报复桑桑。 闻言，桑桑轻轻一笑。 “老夫人对卫凌音的宠爱，十几年如一日，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此事我万万不能主动提起，否则不仅失了老妇人的心，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看着桑桑忧心忡忡的模样，绿枝叹了一口气。 “表小姐，以后你就不要再为我们这些下人们出头了，你只需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就好了！” 在她们眼中，桑桑向来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谨小慎微的在这个府里生活着，可每每都是为了他们这些下人得罪小姐。 想着，她眼眶一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落。 “我这不仅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我自己，若是他能在我院子里撒野，以后指不定还会怎么对付我呢！” 桑桑宽慰了几句，但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今日得罪了卫凌音，也不知道她何时会来报复。 正苦恼着，红杉提议道：“表小姐，听闻花园的花开的正旺，不如去赏赏花？你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我们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这倒是个好法子！ 桑桑便领着二人前去御花园，想要散散心。 刚来到御花园，远远的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尖利的训斥声。 “你们是找死吗？知不知道我这件衣服耗费了两个月才制作完成？” 这恶毒的声音，一听便是卫凌音。 她怎么阴魂不散的？ 走近一看，只见地上跪着一个家丁，身子抖如筛糠，匍匐在地，弱小的犹如一只蚂蚁。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家丁声音轻颤。 卫凌音抬脚一踢，家丁身体一歪，刚准备跪好，又被踩住了手背。 “既然你这么不中用，那手也别要了！” 她高高的抬起脚，奋力的向下踩去。 桑桑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女人真狠啊。 下一秒，她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大叫了一声。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她伸手用力的推了一把卫凌音，而卫凌音的叫喊声更响亮，她完全没想到身后居然有人会推她一把。 她没有站稳，身子一个趔趄，向旁边歪去。 旁边的宫女打算去扶她，可已然来不及了，卫凌音重重的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桑桑也装作倒在地上，大叫了一声：“谁呀？站在路中间！” 红杉和绿枝立即上前将桑桑扶起，拍了拍她身上的土。 卫凌音也被宫女扶了起来，他气急败坏的，打算张口就骂，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看见了桑桑。 她脸色越发的狰狞，想到刚刚在桑桑院子里受的屈辱，再加上这一次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她咬牙切齿道：“又是你？你撞了人，还不道歉！跪下给我道歉！” 闻言，桑桑皱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表姐此言差矣，明明是你挡了我的路，把我撞倒的才是，怎么反倒倒打一耙了？” 话音刚落，不经意的一瞥，在暗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瞬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莫不是今日你打了我的宫女，还没有解气？这是打算打我一顿出气呢？” “什……什么？” 她什么时候说要打她了？ 不过，这倒是她的心里，她确实早就已经看桑桑不顺眼很久了。 特别是想到了方才在桑桑院子里，她打她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卫凌音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冲上前去，扬起手，就要打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从暗处冲了出来，挡在了她面前。 卫丞握住了卫凌音的手腕，一双冷厉的眸子，狠狠的盯着她。 “你做什么？”她冷言冷语的问。 “哥哥……”卫凌音没想到卫丞会冲出来，还是在她将要发狠打人的时候。 “我……” 她还来不及解释，卫丞已慌张的回头查看桑桑有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 担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桑桑抬起惊吓过度的眼眸，六神无主的摇了摇头。 看着桑桑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更是让人心生怜悯。 卫丞眸色一深，冷冷的转头看向卫凌音。 “你为何出手伤人？” “哥哥我没有……”卫凌音急忙解释，“方才在她的院子里，明明是她打了我，你看我的脸颊现在还有伤呢！” 说着，便侧过脸去，让卫丞去看她脸上的伤。 她本来是想等脸上越发红肿后，再去找卫丞告状，可眼下也只能用来自保了。 说着，卫凌音红了眼眶，委屈兮兮的哭着说道：“你看她表面上乖巧可人，可其实私下里阴狠毒辣！” 卫丞的目光落在了卫凌音受伤的脸颊上，那上面有清晰的四个手指印。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桑桑。 桑桑低着头，俨然一副认错的模样。 “哥哥你看！我可没有冤枉她！” 看着桑桑不说话，她以为桑桑怕了，音量又拔高了几分。 “哥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我要连本带利的还给她！” 说着，就打算走上前伸手打人。 卫丞拦住了她，他眼底一片阴沉，默不作声的转过头。 “她说的是真的吗？” 桑桑抬起清澈的眸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好半晌，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 第八十章 选择事业 卫丞眸色一暗，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头。 桑桑向来乖巧，怎会随意打人？ “哥哥，她欺负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卫凌音边说着，边拉着卫丞的胳膊央求着。 卫丞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桑桑，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既然你也承认人是你打的，那就……” “少爷不是这样的！”红杉和绿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是小姐去我们的院子里打了丫鬟，还对表小姐出言不逊，所以表小姐才打了她！” 话音刚落，卫凌音的脸色一变，立刻厉声道：“我不就是打了两个丫鬟吗？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打了她！” “哥哥平时你都不舍得打我，凭什么她一个外来的人要打我！” 说到这里，卫凌音恶狠狠的瞪了桑桑一眼。 在桑桑没有来之前，哥哥所有的宠爱都是给他的，自从桑桑来了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不仅老夫人对她改观，甚至连哥哥也经常对她爱搭不理。 一想到这里，卫凌音心中充满了憎恨，红彤彤的眸子落下泪来。 她抽泣着看着卫丞。 “哥哥你曾经说过，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而且我只不过是打了两个丫鬟罢了。” 她虚心认错，一改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而桑桑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只是在等待最终的一个结果。 突然，脚步声缓缓向前。 卫凌音眼前一亮，看着卫丞走向了桑桑。 她眼中迸射着一抹阴毒。 卫丞颀长的身影就那样静静的站着，过了好半晌才轻轻的吐息了一声。 “外面风大，你先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桑桑愣了一下，瞪大眼睛，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居然没有问罪于她，这主要是有些不可思议，更何况刚刚卫凌音都已经这么说了，本以为男配会责罚于她。 卫凌音也本以为卫丞会责罚桑桑，可没想到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哥哥！”她不满的在身后叫着。 桑桑趁这个时候抬脚朝外面走去。 眼看着桑桑马上就要离开花园，卫凌音气不过的冲上前，拉住了桑桑的衣袖。 她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报仇！” 说着就开始撕扯桑桑身上的衣服。 刺啦—— 桑桑身上的衣衫被撕烂了，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尤为的突兀。 看到这一幕，卫丞充上前去，一把将她拉开，脱掉身上的外衫给桑桑披上。 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卫凌音。 “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以前不是很乖巧吗？怎么现在变得面目全非了？” 面对这种指责，卫凌音冷冷一笑，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丞。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会站在我这边，可是现在为什么偏偏就站在她那边呢，就是因为你喜欢她？” 啪—— 话音刚落，清澈的巴掌声落在了她的脸上。 桑桑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仅是因为这一巴掌，更是因为方才卫凌音所说的那句话。 喜欢她…… “你先回去这里，这里由我处理。”卫丞冷声说道。 由于背对着她，桑桑根本就看不清卫丞脸上的神情，但是能够感觉得出来她身上散发着的阴寒之气，比这秋末的寒风还有凛冽。 “她不许走，为什么要让她走？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不对，为什么只责罚我？我是听了你的话才没有还手，你以为我怕什么老夫人吗！” 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泪不受控制的洒落。 方才在桑桑的院子受了委屈，如今来到了花园里，又看见两个不顺心的东西，教训一下怎么了？ 好歹他也是姓卫！ 而桑桑呢？桑桑只是个外人啊。 她越想越气，一双冷冽的眸子，透过卫丞看向了他的身后。 她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恶狠狠的指着桑桑。 “今日我就是要让你做出个选择，到底是选择我还是选择她？” 一时之间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所有的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桑桑缓缓的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伟岸的身姿一如既往，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气，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可此刻，她的心底也想要一个答案。 三人就那么僵持着，也不是过了多久，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道冷厉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三人纷纷回过头去，就看见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花园门口。 几人纷纷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冷淡的说道：“你们三人先自行回去，此事我会自己分辨！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出门！” 说完，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 “还有你们如果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此话一说，那些下人们也赶紧退了下去。 桑桑则是带着两个丫鬟一起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路上，桑桑的心情十分紧张，也很复杂。 一想到方才卫凌音的话，他就觉得心乱如麻。 若是老夫人晚到一会，说不定就能够听到答案。 可是她想要什么答案呢？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卫丞一直宠爱的人只有卫凌音，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会永远替她兜底。 可她呢？ 身若浮萍，无人可依。 终究，一切只不过是黄粱一梦吧。 想到这里，桑桑嘴角擒着一抹苦笑，刚刚竟然做了无谓的幻想。 三人踩着泥泞的土地回到了院子里，桑桑抬眼看了一下，院子里的那棵参天大树，如今显得格外萧条。 树上的树叶缓缓落下，风一吹，打了个卷儿就不见了。 桑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屋子里，趴在桌子上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方才只不过是想要试探卫丞一番，决意跟卫丞再无往来，可是没有想到试探卫丞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他到底会如何抉择？ 桑桑思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就让红杉拿来了笔墨纸砚。 遇事不决，选择事业！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赚钱！ 第八十一章 命令 画完画稿，红杉给她端来了人参汤。 那人参还是上一次老板娘送的，一直没有来得及喝。 细雨落下，桑桑坐在门前，手里捧着碗，隔着热气看着那些雨滴。 红杉心疼的看着桑桑，她单薄的身影越发的瘦削了。 “表小姐，以后你千万不要为了旁人出头，你本来就活得不容易！” 说完，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我没事。”桑桑转过头微微一笑。 看着他苍白的面庞上挤出一丝笑容，红杉更觉得委屈。 “表小姐，要不然，你去给老夫人认个错吧？我看老夫人最近对你挺好的，说不定会因此原谅你，但是小姐她，一向受人宠爱，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一个亏，她肯定不会放过你……” 桑桑自然知道，老夫人和卫丞都不会站在她这边，这次的试探也无非是想让卫丞看清他们两个人需要保持距离。 只不过意外的是，卫丞这次的反应，与前几次完全不同，她居然没有站在卫凌音那边？ 这倒让他刮目相看，同时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之前卫凌音陷害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时卫丞说的话也犹在耳边，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桑桑着实有些想不明白，觉得卫丞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她捧着碗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涌上心间。 桑桑回过头去看了红杉一眼，笑着说道：“此事我一定会认错，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的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恐怕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说完，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画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也只有那些东西能救我的命了，依靠这些，我们迟早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 说到最后桑桑的声音越发小了。 隔墙有耳。 在这样一个偌大的院子里，说话必须要谨慎小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听了去。 “表小姐你在说什么？”红杉没有听清，忍不住问了一句。 桑桑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打人。” “对了，既然这几日出不去，我就绣几个荷包，你们偶尔去院子门口看着，如果有人来了，就赶紧进来禀报。” 红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桑桑将碗里的参汤一饮而尽，又赶紧伏在案上画起了画稿。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桑桑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突然听见外面狂风大作，雷声轰鸣。 她被吓得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表小姐不好了！外面有人来了！听说是老夫人的命令下来了！” 绿枝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腿脚上满是泥泞。 桑桑眉头微蹙，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样子，应该是个不好的消息。 不过桑桑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认真且沉稳的对着两人说道：“一会儿不管听见什么命令或者是看到什么事，你们两个人都不要管，一定要置身事外，否则我还要顾虑你们！” 一听这话两个人面面相觑，但是很快的点了点头。 桑桑胸有成竹，收敛起脸上的神情，让绿枝和红杉将桌子上的那些画稿全都收了起来。 不多时，就看见李婆子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 她凶神恶煞的看着桑桑。 “表小姐！老夫人有令！行为不端，居然打了小姐！以至于小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现在令你上山去为小姐祈福七天！” 听到这个消息，桑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反倒是旁边的绿枝和红杉急了。 上山？ 哪座山？ 难道是那个清冷的云台山？ 听说那云台山上不干净，除了院子里的姑子，上去的人全都死了，以至于无人敢上山。 他们两个人本欲替桑桑求情，这个时候桑桑扭头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二人这才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桑桑微笑着对着那个李婆子说道：“我有话还要嘱咐她们，顺道拿几件衣服，可以吗？” 听着她低声下气的语气，李婆子轻蔑的笑了。 “快点啊，不要让我久等了，我还等着回来睡觉呢！” 说完还悠悠的说道：“真是晦气！” 等到李婆子等人出了门，绿枝和红杉立刻红了眼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着桑桑的腿不撒手。 “表小姐那里可是个无人敢去的地方，听说那里死了人，而且传言特别恐怖，你一个人去可以吗？不如带着我们两人吧，我们去向老夫人求情！” 闻言，桑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我方才同你们两个人说的话，你们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这件事情老夫人不得不这么处理，否则，我很有可能下场会更惨。” 她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也知道这世上亦没有鬼神。 有的时候人比鬼还要恐怖。 与其待在这样一方天地之中，倒不如去那个孤寂的山上看一看。 “你们将那些画稿，分批交给老板娘，万万不可被人发现！”桑桑低声吩咐着。 两个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千万不要招惹府中任何人，也不要替我说一句好话，否则你们两个人也会大难临头。” 说完，还不放心的皱眉嘱咐：“我定然不会有事，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两个健健康康的你们。” 就算桑桑受了罚，也在为他们两个人着想两人感动的哭了。 “表小姐，我们舍不得你！” 桑桑将两人扶起，拍了拍两个人的手背。 “帮我收拾一下包袱吧。” 两个人收拾了两大包东西，刚准备跟桑桑告别，李婆子就骂骂咧咧的进来催了。 “你该不会想一直住在这里吧？都说了让你上山还不快走，赖在这里有什么用！” 说完，冷冷的看了一眼桑桑。 “呦，没想到你这样一个破旧的院子里，还能收拾出这么多的东西呢？这东西你自己带着啊！我们可不帮你拿。” 话音刚落，推推桑桑的将桑桑推了出去。 第八十二章 为难 雨势渐大，雷声轰鸣，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桑桑被人带上了马车。 马车在泥泞的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周围一片寂静，桑桑静静的坐在马车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倒是感觉心情分外轻松。 虽然不知道在山上到底会面临什么，不过也好过，每日在府中提心吊胆。 她素手芊芊的撩开了车帘，墨色的眸子朝外看去。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忍不住向往外面的生活。 马车终于驶离了卫府的范围，朝着城外而去。 卫丞赶到桑桑的院子时，人早就已经走远了，只有两个抽抽搭搭的丫鬟。 “她何时走的？”卫丞冷声皱眉问道。 红杉和绿枝齐声道：“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了。” 卫丞抬脚就想追上去，却被身旁的小厮给拉住了。 “老夫人说了，不准让任何人出去，你若是出去，恐怕表小姐会被罚的更狠！” 一听这话，卫丞面容阴鸷，一双冷冽的眸子里布满了寒霜。 他目光转向了绿枝和红杉。 两个人被吓得腿软，纷纷低下头去。 “你们两个人再给我讲一下事情的结果，要是有半点隐瞒，我定不会饶你们！” 话音刚落，绿枝和红杉，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她们两个人没有经过任何商量，都能够说到天衣无缝，看来说的是真的。 他脸色阴沉的盯着两人，冷声说道：“此事就这样过去了，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一口咬定表小姐从未打过人，打人的是个被发卖了的丫鬟，听见没有？” 两个人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说？但看着卫丞那阴沉的眼眸，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少爷！表小姐的身子弱，你能不能提前把他接回来？”红杉看着卫丞要走，忍不住叫住了他。 卫丞驻足，神色一黯，没有说话，抬脚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风越来越大，直吹的人身上发寒，树叶萧瑟。 马车停在了云台山脚下。 李婆子打着一把伞，粗鲁的掀开了车帘。 “表小姐，赶紧下车吧！”她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桑桑认得她，她是忠心与卫凌音的奴仆。 若是老夫人真心想罚她，不可能如此偏颇，派卫凌音身边的婆子来，这人分明是卫凌音硬塞进来的。 桑桑撑开伞，拿着包袱，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李婆子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夜色渐沉，本就没有点光亮，什么也看不清，桑桑对这里的路也很不熟悉，只能试探性的朝前走。 李婆子在前面骂骂咧咧。 “真是晦气，本来都要睡一觉了，没想到还接了这么个差事！” “谁说不是呢？她也真是不知足，在卫府挂了个表小姐的名头不就行了，还非要找小姐的麻烦？” “这下好了吧，不仅被罚，我们也要跟着一起吃苦，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几个丫鬟也喋喋不休的说着，语气中全都是对桑桑的不满。 李婆子冷哼一声，回头冲着桑桑的方向说道：“表小姐，快点走！别等一会儿走到天亮，还没有走到山上，那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说完，她压根就不等桑桑，自顾自的朝前走。 李婆子身后的两个丫鬟，手里面还提着灯，多少有点光亮能够看清前面的道路，反倒是桑桑一个人走在乌漆抹黑的路上，完全看不清路。 突然，她不小心踩到一个水洼里，脚下一阵虚浮，下一秒就崴了脚。 桑桑努力用手支撑着地，生怕带来的包袱弄湿了。 脚腕上的疼痛让她额上冷汗直流，她愣是一声不吭，咬牙站起了身。 李婆子等人来到了半山腰，拿灯朝着后面照了照，却发现半点没有见到桑桑的身影。 几人这才急了，慌慌张张的往下跑，一边叫着一边寻找。 终于，走了没几步，看见了桑桑。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我们叫你，你怎么不答应？害我们白跑了这么多步路！” 李婆子嘴里满是埋怨。 桑桑苍白的嘴唇解释道：“雨势太大，我没听见。” 看着她那娇弱的身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李婆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丫鬟命公主病！ “快走！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接你回去？不要痴心妄想了，不在这里待上七天，你以为你能回得去？” 李婆子对此事的惩罚心知肚明，按照小姐的意思，桑桑可不止会在这里待七天，甚至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桑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这一路上感觉费了半条命去。 她脚腕疼痛的厉害，却是一声不吭，咬牙坚持，来到了山上。 一个主持接待了她们，并且带她们去了各自的住处。 原本那主持是给了桑桑一个较大的房间，却被李婆子抢了去。 李婆子将主持拉到一旁，悄声说道：“她是来这里受罚的，要是住的太好的话，我们家小姐会不开心，到时候……” 说着，李婆子掏出来一定银子，递给了那个主持。 “主持请行个方便，省得以后再招来麻烦。” “这……”那主持有些为难。 “住什么房间不一样？你不说我不说，那不是谁都不知道吗？”李婆子扯着嘴角笑着。 “那好吧，你们自己分吧。”主持丢下这句话，也没有接银子，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主持离去的背影，李婆子冷啐了一声。 “真是敬酒不吃罚酒，还一副清高的模样！” 她掂了掂手里的那个银子，眼中满是邪光。 “不要白不要，你不要我就收下了！” 这是临走之时，卫凌音交给她的，用来打点云台山上下的尼姑。 “你们在山上给我好好的看着，她回来时若是身上毫发无伤，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听了卫凌音的话，李婆子自然是连连答应。 她扭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桑桑，她衣衫单薄，身上早就已经湿透，此刻正瑟瑟发抖的站在廊下，那模样甚是狼狈。 她走过去，指了指旁边的柴房。 “你睡那里！” 第八十三章 禁闭 桑桑转头默默的看了一眼柴房，二话没说就走了进去。 里面很是潮湿，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李婆子看着桑桑乖乖走进去，脸上闪过一抹嗤笑的表情。 下一秒，他便挑了一个最大的房间走了进去，其他的几个丫鬟也分别去了别的房间。 桑桑冷冰冰的注视着那些紧闭着的房门，幽深的眼眸变得晦暗。 她与这些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如果非要找茬的话，那他也不介意教训他们一顿。 想着，默默的收拾了一片空的地方，接着便坐在了地上。 她的脚腕实在是太痛了，伤口裂开，疼痛感瞬间就席卷了整条腿。 现在已是深夜，想让主持帮她找药是不现实的。 桑桑只好强忍着疼痛，坐在柴房，一坐到了天亮。 天空蒙蒙亮，桑桑便早早的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想去找找主持，至少要一点药品过来。 这一夜实在是太过寒冷了，若不是临走之前红杉往她的包袱里塞了几个被褥，他恐怕早就已经被冻死在这个柴房里面了。 尽管外面天气寒冷，寒风萧瑟，可桑桑的脸颊并没有被冻的通红，反而是一脸煞白。 走到院子里，桑桑按照昨天主持走的方向，抬脚打算走过去，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厉声叫喊。 “表小姐，这是干什么去？” 李婆子醒的也特别早，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桑桑站在院子里。 “我的腿受伤了，我要去找主持要点药。” 听桑桑这么一说，李婆子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她的小腿，果不其然就看见桑桑的脚腕那里肿的厉害。 李婆子冷哼了一声，笑道：“果然是娇生惯养的表小姐没想到才那么短，短的一点路就让你崴了脚，真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失职了。” 她这话说着，眼中却带着一丝不屑。 桑桑面色平静，脸上毫无表情。 “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我自己崴伤了脚，我也不会自己自找麻烦。”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是回去也不会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她尽管放心好了。 听了这话，李婆子冷笑道：“表小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找主持了，主持那里没有药。” 说完又挑了挑眉。 “不！正确的来说，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主持了，昨天晚上主持留书一封就已经离开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桑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怎么可能？ 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主持怎么可能连夜离开？ 桑桑看了一下地上的泥泞，按照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在那样暴雨的情况下离开，除非是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里，桑桑心下一沉。 难不成卫凌音是打算让这李婆子把她杀死在这里吗？ 她本以为李婆子只不过是找麻烦，可没想到这话中却十分有深意。 看着桑桑愁眉不展的模样，李婆子走上前，冷冷的说道：“表小姐如果需要什么药的话，我倒是可以去帮你寻奶，不过你要在这里等一会儿了。” “那就多谢了。” 桑桑也没客气，转过身就朝着柴房走去。 那李婆子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即便离开了。 桑桑深知那李婆怎么会有那么好心，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从包袱里胡乱的翻找着，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药盒。 桑桑打开一个闻了闻，确定是金疮药，这才涂抹在伤口上。 不过，桑桑将那个金疮药藏了起来。 既然李婆子不想让他好过，那自然是不肯看到这样的药品存在。 还好这金疮药无色无味，即便是抹在了伤口上，那里脖子也断然看不出来。 桑桑上好了药后，第一时间来到了院子里四处查看着，想要看看有什么逃生的地方。 毕竟那李婆子看起来凶神恶煞，更何况这是在荒郊野外，万一她真的动了杀心，她得想方设法逃跑才行。 桑桑正走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一回头，就看见几个小丫鬟一起跑了过来。 “表小姐你不是腿受了伤吗？怎么能到处乱跑呢？还是赶紧回屋里休息吧！” 话音刚落，两个小丫鬟立刻扶着桑桑回到了原本的柴房里。 桑桑张了张嘴，本想说话，可这个时候几个丫鬟冷冷的看到她一眼，就立刻将柴房的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隔绝了光明。 桑桑眼神有些绝望的看着那道门。 曾几何时，这样的时光充斥着她的生命，可是本以为那样的日子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可没有想到居然还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桑桑眼神微微一眯，缓缓的站起身，透过窗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直接那两个小丫鬟站在门口有说有笑，他们时不时的朝着桑桑的房门看，像是生怕桑桑会偷偷逃跑一样。 “你说，该不会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了吧？” “怎么会呢？不是说等解决了这件事情就可以离开了吗？甚至可以不用回府里去了。” “这件事情也不一定谁知道表小姐什么时候才……” 那小丫鬟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赶紧捂住了嘴巴。 “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要是被小姐知道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桑桑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 那卫凌音究竟让他们做什么事，该不会真的想让她死在这里吧？ 不过以卫凌音那样的性子倒是有可能，毕竟他嚣张跋扈从来都不肯吃亏，如今桑桑让他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她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 而至于这个报复的手段…… 桑桑心下一沉，看来应该早做打算了。 这时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冷峻的脸。 桑桑愣了一下。 她赶紧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在这个时候想卫丞干什么？卫丞能救她吗？现在能救她得只有她自己。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看外面的地形。 他们昨晚进入院子的时候也拐过许多弯，这里的构造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主要是能把这些人甩开就好了。 可现在他们看的太严了，得想个法子才是！ 第八十四章 逃跑计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桑只感觉眼皮沉重，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桑桑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于是就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这时，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他周身逆着光，整个人显得十分的不真实。 桑桑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等到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真的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卫丞！ 桑桑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巴。 卫丞关上门，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捂住了她的嘴。 “嘘！”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桑桑赶紧点了点头，卫丞这才松开了手。 “你怎么会来这里？”桑桑惊讶的看着他。 “老夫人不是说让你老实的待在院子里吗？不让你出来，要是被人发现你出来了，那……”桑桑皱着眉头想着。 卫丞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想我的处境，我一个堂堂的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管得着吗？” 他认真的看着桑桑，目光落在了桑桑受伤的脚腕上。 他突然眸色一深，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那些下人打的吧？” 他不由地拔高了音量，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桑桑赶紧学着他的样子，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男人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嘴唇上的柔软，让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异样。 而桑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们现在还没有对我动手，但是我想过不了多久肯定会下手的，我看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说完，桑桑有些为难的看了卫丞一眼。 见桑桑欲言又止，卫丞问道：“怎么了？有话你直说，有什么我可以帮的地方，我当然会帮你。” 桑桑叹了一口气，心里想说的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总不能说这个李婆子曾经是卫凌音的手下吧？ 就算是卫凌音的手下，也不代表她现在就能听令于卫凌音啊。 这样想着，桑桑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说服卫丞。 她眉头皱的更深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你要是有法子的话就带我离开。” 桑桑不想牵扯的卫丞，于是认真的对他说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被人发现是你做的，就算是我偷偷逃跑了，那也与你无关，你知道吗？” 看着桑桑认真的模样，卫丞嗤笑了一声。 “你真以为这件事情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只要你逃跑那些人查不到踪迹，而我也同时消失不见的话，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看来卫丞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直接把她带走。 “那现在该怎么办？”桑桑的心理很复杂，所以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办法想到一个好法子离开这里。 看着桑桑踌躇满面，卫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爸爸我已经想到了，你也不用担心，只需好好的待在这里就行，等到了晚上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看着卫丞认真的模样，而且还胸有成竹，桑桑就知道，这法子一定能行。 桑桑忍不住笑了笑。 那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其实在想到李婆子有可能对他动了杀心后，她的心里面是充满了绝望的，本以为要靠自己才能够离开这里，说不定还会九死一生，但没想到卫丞真的来了。 他方才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面似乎也看到了卫丞，卫丞来救她。 本以为只是一场梦，当看清来人的时候，心里的那股悸动是没有办法压制得住的。 有的时候明明知道结局，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向他靠近。 桑桑内心越发的复杂，赶紧收回目光，不想再去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是不是在怪我当时没有帮你？” 他看着桑桑闪躲的眼神，认为桑桑还在怪他。 桑桑赶紧摇了摇头。 “我知道当时你的处境是什么样的，就算是你当时帮了我，我现在还会是现在这样的场面，倒不如不帮。” 桑桑知道自己身如浮萍，根本就无人可依，如果说在那个宅子里面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话，那就是卫丞了。 她之前不敢得罪卫丞的原因就是这个。 其实他大部分的时间想要逃离，并不只是想要逃离那个宅子，更重要的是想逃离卫丞的掌控，可是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还是卫丞来救她了。 这到底是缘分还是孽缘呢？ 就连桑桑自己也说不清。 桑桑在心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或许这次死里逃生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像之前那样神秘了。 桑桑心里暗暗的想着。 感受着桑桑灼热的目光，卫丞下意识的抬眸，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桑桑慌慌张张的收回视线，轻轻咳了一声。 “你快些离开这里吧，等一会那些丫鬟回来了，你在这里根本就说不清啊。”桑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卫丞点了点头，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回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又隔绝了外面的那些光亮。 可桑桑这一次心里面却充满了希望，因为有卫丞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卫丞好像都能给她一种安全感。 那种安全感让桑桑心里暖暖的，再也没有了孤寂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都度过，桑桑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时辰了，只隐约看到外面的光亮一点一点的变暗。 眼看着天色逐渐变暗，桑桑的心也慢慢的提到了嗓子眼。 卫丞并没有说计划，可能是怕她害怕吧。 桑桑就那样静静的等着，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只感觉浑身冻得发颤，而且眼皮子在打架，浑身灼热的厉害。 她好像发烧了…… 桑桑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但还是咬牙坚持着，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若是她昏迷不醒，说不定会影响了卫丞的计划。 桑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道紧闭着的门，等待卫丞的救援。 第八十五章 千钧一发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突然，院子里有人大喊了一声。 桑桑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这个时候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而脚腕处痛得更厉害了。 她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根本就无能为力。 这时，桑桑闻到了腐木烧焦的味道，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乱，原本寂静的院子里，突然变得越发的吵闹。 不仅如此，桑桑甚至能感受得到，旁边的火光越来越大，原本昏暗的外面突然被照得发亮。 无数的火星子顺着外面，朝着她的门口钻了进来。 失火了！ 桑桑努力的挣扎，想要从地上爬起，好不容易站起来。 这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对话声。 “赶紧把这个门给我堵死！”李婆子恶毒的声音响起。 “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可是表小姐！”小丫鬟有些犹豫。 “你忘记小姐让你来干什么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要是表小姐活着回去了，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紧接着就听见他们堵门的声音。 桑桑赶紧充上钱去用力的拍了拍门，可她的力气太小了，再加上外面闹哄哄的，根本就没有人听得见。 亦或者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想听见。 “救命！救命啊！”桑桑用尽最后的力气，扯着嗓子大喊。 或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只感觉，身体沉重，就连嗓子也变得嘶哑。 可他的叫声却没有传入人们的耳朵中，反而是被外面的救火声慢慢的盖住。 原本冰冷的房间里，突然变得有些火热。 桑桑扭头一看，发现旁边屋子的火已经蔓延了过来，眼看着已经烧到了房梁上。 这火是谁放的？ 难道是李婆子吗？ 肯定是她，她想趁着这把火直接把她烧死，一劳永逸。 桑桑用力的咳嗽着，拼命的拍打门，嘴里面喊着救命。 她不想死，她之前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无非就是为了好好的活着，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棋差一招，被一个恶毒的婆子害到如此境地。 不！害她的始作俑者是卫凌音。 本以为卫凌音只不过是叫做跋扈的大小姐，她没有想到她的心思居然如此恶毒。 只不过是对她小惩大诫了一番，她居然想要要了她的命。 桑桑心里面充满了悔恨。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可是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通红的火光烧满了天际，桑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又拍打了几下房门，回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烛火燃烧的哔啵声。 在那样一个绝望的时刻，桑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张冷峻的脸。 他说：“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那样好听的话，仿佛是天籁之音一般，桑桑信了。 或许只有在那一刻，桑桑才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可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信任是那么的短暂，风一吹就没了。 或许卫丞是有事耽搁了？ 事到如今，桑桑还在为他找借口。 也或许，这把火本来就是卫丞放的，卫丞或许早就已经厌倦了他，所以想要借由这一把火，直接要了她的命！ 不管如何，她今夜怕是死定了。 这样想着桑桑也彻底的放弃了挣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仰头看着那火光冲天，房梁被火焰燃烧着，变成了黑色的木块掉了下来。 桑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门被跺开了。 桑桑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只看见一个黑影冲了进来，以讯而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接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背在了背上。 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香味，桑桑趴在宽阔的胸膛上，眼睛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是卫丞！ 卫丞怎么来了？ 那一刻，桑桑只感觉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这一把火不是卫丞放的，卫丞没有想要了她的命。 不知为何，心里的那个怨恨感，顿时已经荡然全无了。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男人的背，仿佛贪恋一般，又仿佛有别的什么情绪。 男人快速的朝着前面走着，低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听见他嘶哑又喘着气的声音，桑桑本想回答，可是嗓子实在是太痛了，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算是回答。 卫丞将桑桑背到了空地上安全的地方，方才停了下来，转头查看着桑桑是否受伤。 桑桑摇摇欲坠的站在地上，整个人疲惫的厉害，再加上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眼前一黑，瞬间便晕厥过去。 看到这一幕，卫丞一个件不充上钱直接抱住了她。 “桑桑，桑桑，醒醒啊！”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桑桑艰难的睁开了双眸。 她轻轻的吐息道：“我没死，我还没死……” “你说什么？”卫丞没有听清，索性蹲下身来将桑桑的身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桑桑的手下意识的伸起，触摸着他冰冷的脸颊。 “你来救我了，真好……” 话音刚落，手不由的滑落，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卫丞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下意识的伸手探探探桑桑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卫丞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桑桑。 他本来打算将整个云台山的这个尼姑庵给烧掉，可是没有想到，有人比他早放了这一把火。 而放火之人，卫丞早就已经锁定了。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院子里，正朝着他们方向偷偷观察的李婆子。 李婆子感受到了卫丞那充满了杀意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想装作没事人一样，赶紧跑到了他的身边。 “少爷，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看着卫丞怀里的桑桑，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桑桑还没死？ 感受到了李婆子的目光，卫丞冷声道：“老夫人让你们过来不是好好的照顾表小姐吗？怎么让他一个人待在柴房里面？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是不是都活腻了？” 第八十六章 救命 听见卫丞暴怒的声音，李婆子立刻跪倒在地。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表小姐会喜欢住在柴房，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 看着世到如今，李婆子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卫丞冷声说道：“你们现在跟我一起回去！要是桑桑醒不过来，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话音刚落，卫丞抱着桑桑站起身。 身后的李婆子等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现在的想法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没想到卫丞背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也可以选择逃走，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卫府的势力，想要抓到一个人很简单，况且你们的卖身体还在我们那里。” 说完这句话，卫丞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可以自己逃命，我也可以不去抓你们，但是你们的家人，可会做好准备？”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威胁，如果他们逃命的话，那他们的家人就会受到牵连。 李婆子和两个丫鬟顿时失去了逃跑的心思。 他们三个人跪在地上拼命的求饶，但是此时卫丞已然离开了尼姑庵。 卫丞不顾一切的冲下台阶，那台阶非常长，他上来的时候就感觉十分累。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怀里受薛的人儿。 像桑桑这样的身子，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她是怎么咬牙坚持爬上来的？ 而在那一片火光之下，桑桑心中又是怎样的绝望呢？她或许以为她没救了，所以才看到他时，才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桑桑嘴里在呓语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十分害怕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卫丞一边安慰着，一边快速的朝下跑去。 “桑桑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会陪着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管用，桑桑原本颤抖的身子慢慢的变得平和，甚至也不再言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精疲力竭的爬下了山。 山下早就已经等着一个轿子，他迫不及待的上了轿子。 “快去找郎中！”随着卫丞的一生令下，车夫立刻驱车离开。 马鞭拍在马背上，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 卫丞担心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 烫的厉害。 就连鼻息也变得微弱。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揪紧，好像马上就要呼吸不上来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终于来到了城内。 可是由于天色已暗，而且近日雨水颇多，商户早就已经休息了。 卫丞就挨家挨户的去敲那些郎中的门，好不容易有一家郎中开了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将人给抱了进去。 “救救她！救救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救她！” 此时的他早就已经失去了平时的理智，脸上的寒霜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此刻代替的只有担忧。 郎中睡眼惺忪的看着一个怪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医者父母心，他只好让卫丞把人抱来。 他仔细的测了测桑桑的脉搏，忍不住倒抽了一个凉气。 “这！” 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如此凶险的卖相，眼看着这个女孩就活不成了。 他赶紧说道：“要是没有人参鹿茸吊着命，这个女孩怕是活不成，而且我的店铺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另找别家吧！” 听到他这么一说，卫丞立刻冲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救活她不管用什么方法救活她，我有的是钱！” 看着面前的男人凶神恶煞，脸上的表情更是激动，那个郎中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赶紧去把人参和上好的补品全都取过来，要是耽误了时辰，你们的狗命就别要了！” 卫丞立刻让人回去取人参，他主要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桑桑。 “你之前问过我可曾后悔，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后悔了，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管发生什么事，之前都是我的错！你一定要醒过来！” 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握着桑桑纤细的柔荑。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去取人声的小斯，快马加鞭的赶了赶了，回来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人生交给了郎中。 郎中也怕丢了自己的小命，赶紧将手里的人参塞到了桑桑的嘴里。 “如今这小女娃有了人参吊命，那还需得熬点人参汤，配合着药品喝下去。” 说完这句话，他有些恐惧的看了看卫丞。 “如果想要救这小女娃的命，还需要给她扎针！” 看着卫丞如此，宝贝这个小女娃，他生怕卫丞不同意。 没想到卫丞缓缓的站起身，目光阴测测的盯着他。 “现在立马施针！” 话音刚落，那个郎中被吓得吞咽了一下口水，立刻拿出银针，给桑桑的各个穴位上扎了一针。 卫丞心有余悸的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郎中的动作。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那个郎中才缓缓的将那些针给抽了出来，还忍不住捏了捏一把冷汗。 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桑桑的脉搏，发现桑桑的脉象平稳了不少，甚至高烧也在逐渐的褪去。 “接下来的时候，最关键需要每半个时辰就要给她擦拭一下身子……” 听到郎中这么一说，卫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郎中赶紧说道：“可以请丫鬟过来，这种事情很简单，丫鬟都会的！” 说完，卫丞立刻让小司回去去请阿月过来。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阿月跑了进来，看见桑桑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便不受控制的大哭了起来。 “她还没死呢，不要哭哭啼啼的！按照郎中说的做！要是桑桑有什么事，你们就都别活了。” 卫丞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缓缓的转过身，不放心似的，又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桑桑。 他的眼神微微一眯，心里说道，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卫丞转过身去，走到了屏风后面，坐在了凳子上，满脸的阴郁。 第八十七章 苏醒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的脸色忽明忽暗。 卫丞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他能够清楚的听见里面的阿月正在忙活。 阿月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却一刻都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一味的擦拭着桑桑的身体。 等桑桑额前的手巾热了，她就赶紧换上一个凉的，如此反复，一直到了半夜，桑桑的高烧才慢慢的退了下去。 阿月赶紧冲了出来，用力的摇着那个郎中。 “小姐的烧似乎退了！” 郎中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立刻走了近义去探了探桑桑的脉搏，果然高烧已退，只不过身体还很虚弱，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 他有些害怕的走出房间，看着卫丞说道：“那个小女娃身子太过虚弱，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听到他这么一说，卫丞幽深的眸子渗着一丝寒意，冷冷的注视着他。 阿月在一旁看到了卫丞的目光，赶紧替那个郎中说好话。 “少爷现在表小姐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对这个郎中动手！” 看着卫丞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阿月赶紧出口阻止。 卫丞收敛起脸上的情绪，而是转过头去，朝着外面漆黑的夜看了过去。 “只要能把她的病治好，不管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他的语气也逐渐变得柔和，并不像之前那么僵硬。 听到卫丞这么一说，那郎中慌忙擦了擦汗。 “医者父母心，我这是尽自己的本分，不需要多少的银钱！” 这方圆百里就属他最善心了，平日里不光救助贫苦老百姓，更是有的时候对那些没钱的老百姓分文不取。 若是卫丞换了其他的郎中，说不定还不会给他开门。 卫丞让小厮给他了一袋钱。 他声音冰冷道：“你不用推举，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这一路上我也叫了许多的门，但是他们都不愿意打开，看来这个钱本来就是你的。” 说完，他缓缓的站起身，朝着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阿月担心的跟在身后。 卫丞只是静静的站着，并没有走到床边，那双眼眸里有太多的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桑桑何时能醒过来，也不知道桑桑醒过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只感觉之前做的一切好像都是错的，本以为能够保护桑桑，却没有想到把桑桑陷入到如此境地。 而那个恶毒的婆子和丫鬟，必定是卫凌音派过去的。 他虽然心知肚明，但不能明面上为桑桑报仇。 一想到这里，卫丞冷冷的转过头去。 “你留下来好好的照顾你家小姐，要是她苏醒了，直接去卫府找我。” 他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阿月点了点头，目送卫丞离开也不知为何，总感觉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面对卫丞时，那种压迫感十足，让人喘不上来气。 等到看到卫丞消失在夜色之中，阿月方才坐在了床边，认真的看着桑桑的脸。 “表小姐你不要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看看阿月啊！” 这才只过了一天，怎么桑桑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还有卫丞那阴沉的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翌日。 阿月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桑桑一夜，连眼睛都不敢眨。 清晨，郎中买了饭菜回来，想让阿月先吃点。 阿月只是摇了摇了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桑桑生怕一个眨眼，桑桑就这么没了。 一直到了中午，阿月滴水未进。 突然，她好像看见桑桑的眼皮动了动。 “表小姐，表小姐！你醒了！” 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桑桑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只感觉到眼前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阿月的声音在耳边慢慢的放大。 “水……”桑桑几乎是无意识的说了那么一句，阿月立刻走过去倒了一杯茶给桑桑喝。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瞬间的漫步了全身。 桑桑努力的睁开了双眸，只感觉眼皮沉重，身体更是酸涩难耐，脚腕上的疼痛让桑桑逐渐的变得清醒。 “阿月。”桑桑轻轻的叫了一声，只不过嗓子嘶哑，嗓音都变了。 看到桑桑苏醒过来，阿月激动的泣不成声，眼泪不受控制的砸落下来，小心翼翼的握着桑桑的手。 “表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 说完，立刻认识到自己说错话。 “呸呸呸！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够化险为夷！” “阿月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又是哪里？” 桑桑疑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脑海里一片混沌，根本什么就想不起来。 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郎中也立刻走了进来，手指搭在了桑桑的脉搏上，发现桑桑的病情都有稳定。 面对桑桑的问题，阿月泣不成声，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还是旁边的郎中回答道：“昨天晚上一个年轻的公子把你抱过来的！” 年轻的公子？ 桑桑听到这样一个形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突然脑海里蹦射出来之前的一点画面。 火焰！ 对了，那个尼姑庵失了火，她被困在火焰之下，本来都已经准备赴死了，可是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出现了一个身影犹如救世主一般。 是卫丞！ 那个年轻的男子应该形容的就是卫丞了吧。 桑桑轻声的问道：“是少爷吗？” 阿月用力的点了点头，抹了抹泪水。 “昨天少爷把你带到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就一直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突然就听见有脚步声，接着就被那个小厮带来了！” 阿月断断续续的讲述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桑桑听后点了点头。 “那少爷现在呢？” 阿月说道：“我也不知道少爷去干什么了，只感觉他昨天的眼神非常的恐怖，好像想杀人一样……” “对了，少爷说等你醒过来一定让我去府里告诉他一声，我现在就去！” 话音刚落，阿月起身打算朝着外面走去，这时却被桑桑拉住了手腕。 “不着急，既然他没来，就等他来吧。” 第八十八章 绳之以法 “可是少爷会来吗？”阿月忍不住有些担忧。 “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桑桑的语气越发的坚定。 一旁的郎中也忍不住插嘴道：“我看昨天那个小哥那么担心你，他肯定很关心你，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关心？ 桑桑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卫丞那张紧张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梦之中出现的幻觉，仿佛听见了卫丞在他耳边一直在低语。 而那些话模糊不清，根本就想不起来他说了些什么，但又感觉很真实，又感觉如梦似幻般。 “表小姐，你是不是感觉很饿呀？我就给你买点东西吃吧！”阿月激动的说着。 她猛的站起身，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一旁的郎中急忙扶了他一把。 桑桑担忧的看了看她。 “先生，你能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吗？” 郎中立刻给阿月把了把脉。 “她这是气虚体弱导致的，你这个小丫鬟对你忠心耿耿，一夜没有睡觉，到现在连点饭都没有吃过，怎么可能会不晕呢！” 听见郎中这么一说，桑桑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但是眼中更多的是心疼。 “阿月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之前就跟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身子最为要紧，你要是累倒了，谁来照顾我？” 听见桑桑担忧的话，阿月的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落下来。 “是是是，表小姐教训的，是以后你一定要在我耳边天天絮叨，不然以我这个脑子根本就记不住，我现在就好好的吃饭，表小姐也起来吃饭好不好！” 桑桑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阿月迫不及待的转身出去买饭吃了，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桑桑眼睛紧紧的闭着又睡了过去。 她立刻冲上前，担忧的看着桑桑。 “先生，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她怎么又昏过去了？” “她没事，只是身子太虚了，现在有人参吊着，不会有事的。”郎中轻声的安慰着。 不过他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没想到你们家的小姐身体如此虚弱，而且看样子是内里带来的虚症，若是想要好全，那就必须要每日调理，还需要很多名贵的药材！” 听到这里，阿月一脸的心疼。 “你不知道我们表小姐她虽然是个大家闺秀，但是好像所有的人都没有把她当成大小姐对待，甚至她过得还不如我们这些奴婢呢……” 说完，忍不住抽抽哒哒的哭了起来。 而这些话落入了屏风外面卫丞的耳朵，他的眸色一深。 他抬脚缓缓的走了进来，目光随即便落在了病床上的桑桑的脸上。 那张脸几乎透明，更是苍白如纸。 方才两个人的话他全都听去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桑桑应该清醒不过来。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现在只是回来看她一眼，等他醒来告诉她那几个欺负她的人全都被绳之以法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的淡定，只不过那眼神之中倒是充满了冷冽。 临走之前，卫丞眼神悠悠的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他发誓，一定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 在这个世上能欺负她的人只有他！ 卫丞的那个眼神甚是吓人，阿月被吓得完全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 等到卫丞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郎中这才捏了一把冷汗，扭头看了一眼阿月。 “你们家的少爷平时就这样吗？” 阿月被方才卫丞的眼神吓得忘记了哭泣，只是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少爷甚至比现在还要吓人，今天的他还算是比较柔和了，可能是因为表小姐昏迷不醒的原因……” 话音刚落，突然又听见外面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下一秒就看到一个黑影猛的冲了进来。 只见卫丞一个健步走到了病床前，直接掀开了被子。 两人被卫丞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阿月下一世的走上前，可是这时却突然发现桑桑的脚腕居然有伤！ 卫丞微微皱眉，扭头看了一眼那个郎中。 “一定要把她的伤口治好！万万不可留疤。” 他周身冷落着冷冽的寒气，一双音质的眸子更是如鬼魅一般吓人，声音冷冽到了极致，命令般的声音，让人无从拒绝。 那个郎中被吓得呆呆的站在原地，乖乖的点了点头。 “少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将她治好的！” 郎中最后甚至都换了称呼。 卫丞听到这句话，这才放心的转过身去。 他恋恋不舍得扭头看了病床上的桑桑一眼，方才离去。 阿月心有余悸的走到屏风后面，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直到确定卫丞真的走远之后，这才稍稍就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卫丞冲回来，是因为听见了她方才说卫丞的坏话。 还是不能随便说人的坏话，更何况那个人是卫丞，那个生杀予夺全都有权利的男人，可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 郎中仔细的看了看桑桑脚腕上的伤，伤处殷红一片，而且伤口很深，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阿月看到这一幕，更是眼眶一红。 她没有办法想象桑桑这一天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而且还虚成这样！ 刚刚少爷所说的欺负表小姐的人到底是谁呢？那些人怎么敢欺负表小姐？ 郎中也忍不住唉声叹气，本以为桑桑，只不过是太过虚弱，没想到脚腕上也受了伤。 “是我这个做郎中的失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去拿来了药，为桑桑涂上并且用布条缠上。 “表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她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啊。”阿月边哭边说着。 “你家小姐会慢慢好起来，你家小姐身边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相信他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别哭了！” 一旁的郎中忍不住安抚了几句。 “对了，你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帮你照料着她，你放心，有你家少爷的命令在，我不敢不尽心尽责，我还想保证我这条老命呢。” 郎中半开玩笑的说着，可阿月拼命的摇了摇头。 “我要看着表小姐好起来再去睡！” 第八十九章 不甘 临近傍晚，桑桑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一旁的阿月哭的泣不成声。 桑桑听见声音，忍不住安抚了一句：“红杉绿枝，你们两个人不要再哭了，我没事的！” 听见桑桑轻声的说话，阿月哭得更厉害了。 想来桑桑已经忘记她了，之前有次，她被卫凌音责罚，桑桑路过，替他说了两句好话，她原本是洗衣工，后来慢慢的到了内院。 她想去桑桑的房里伺候，但是一直都不得机会。 终于有一天，他向卫丞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卫丞只是让他在内院里打杂，并没有把她调进桑桑的院子里。 直到昨日，卫丞裁派人叫她请来，只是没想到桑桑居然受了如此重的伤。 桑桑缓缓的坐起身，阿月立刻走上前，搀扶了一把。 桑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旁边伺候他的人不是红杉，也不是绿枝，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脸。 看着桑桑那迷茫的眼神，阿月立即做自我介绍。 “表小姐，我叫阿月，之前有幸见过一面……” “阿月，是少爷让你来的吗？”说着桑桑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 阿月用力的点了点头。 “是的，表小姐，不过少爷好像有什么事情先回去了，他刚刚来过了！”阿月认真的说。 桑桑笑道：“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的茶杯上。 “表小姐，你是想喝茶吗？”阿月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赶紧去倒了一杯茶给桑桑。 桑桑喝了一口，只感觉那温热的液体让她仿佛活过来一般。 看着桑桑的脸色有所好转，阿月立刻回头对着郎中说道：“先生，你再给我们家小姐看看！” 郎中立刻走上前搭在了桑桑的脉上，发现桑桑的脉象平和，似乎有所好转。 “你放心吧，她的身体有些虚，慢慢的养着就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听到郎中这么一说，阿月这才放松了一些。 她想起卫丞临走之前说过的话，急忙说道：“表小姐，少爷走之前说，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都付出了代价。” 听了这话，桑桑的神色坦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既然那李婆子和那丫鬟想要了她的命，她自然不肯放过那三个人。 只不过以她的手段想要报复三个人，绝无可能，故而卫丞才帮他报了仇吧。 想到这里，桑桑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感激。 也或许，卫丞不想让她的手上沾满鲜血。 看着桑桑的反应，阿月皱着眉头问道：“表小姐怎么会有人欺负你呢？你可是堂堂的表小姐啊！” 桑桑轻笑道：“我这样一个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呢？平日里只是挂了一个虚弦，若是没有一点用处，怕是早就已经无人问津了。” 这样想来，如果没有卫丞，她在卫府简直是寸步难行，而这是因为有了卫丞的存在，老夫人才爱屋及乌，给予了她特殊的关怀。 可即便如此，她小心谨慎的存活着，还是招来了记恨。 这世上的事情本就不一定，你认为重要的事情，别人未必会放在心上。 可反倒是你认为不重要的事情，别人说不定就会怀恨在心了。 有了这一次的事件，桑桑决定以后再也不会给卫凌音留一点的情面。 以前只当面上她们有一丝血脉关系，再加上他那一个大小姐的性格，桑桑从来都没有下死手过。 可是卫凌音呢？接二连三的陷害，如今现在都已经想要了她的命了。 她若是在袖手旁观，那就等于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桑桑的眸色深了深。 一旁的阿月看着桑桑的脸色不好，担心的问道：“表小姐，你没事吧？” 桑桑摇了摇头。 她虽然觉得体虚，可是实在是睡不着，便想着起身朝着外面走一走，可是这个时候腿上的伤口缺乏的疼痛了。 “嘶……” 桑桑这才发现脚腕上已经被包扎好了。 看来，她只能坐在床上，等着卫丞到来了。 夜逐渐的深了，桑桑跟阿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郎中见桑桑醒来，实在是有些不方便，于是就走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去休息。 月上柳梢头，一股困意袭来。 桑桑迷迷糊糊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迷茫的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副关怀的眼神。 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卫丞。 她心下一动，下意识的想要起身。 卫丞轻声说道：“郎中说了你要好好休息，万万不可起身，就这样躺着吧。” 听见他温柔的话语，桑桑仿佛沉浸在睡梦之中。 之前面对她时，他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似乎还是不满。 如今的他，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温柔，一双眼眸更是如水一般清澈。 看着桑桑苍白如纸的面庞，卫丞的眸色一深。 他冷冰冰的开口道：“那些人都会付出他应有的代价，你放心好了。” 桑桑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情还是不要……” 话还没有说完，卫丞就打断了她的话。 “那些人想要了你的命，那就必须要用自己的性命付出代价！” 他目露凶狠，一双眸子充满了寒意。 桑桑不想把此事闹大，毕竟这件事情最后牵扯的人是卫凌音。 而卫丞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卫凌音，那就说明卫丞压根就没有打算处理她。 看着他那冷冽的面庞，到嘴边的话，桑桑并没有说出口。 他们两个人是亲兄妹，卫丞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呢？ 想到这里，桑桑的嘴角擒着一抹苦笑，心里也是苦涩无比。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得到缓和，但是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卫丞就会十分厌烦她。 她若是对他心爱的妹妹动了手，卫丞还会原谅她吗？ 桑桑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只想沉浸在这样温柔的眼神之中。 看着桑桑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卫丞愣了一下。 “怎么了？” 桑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一直躺在这里挺无聊的，想要出去走走罢了。” 第九十章 靠自己 “等你休息好了，想去哪里跟我说一声，我带你一起去。”他的声音越发的轻柔，眼神温润的盯着她。 听到他这么一说，桑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她并不想跟卫丞一起出去。 或许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光也只有这么短暂了。 等到她的病好了，她一定会让应有的人付出代价。 而那个始作俑者就是卫凌音。 她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想到这里，桑桑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你不用来照顾我，我看阿月都已经几天没睡觉了，还是赶紧让她去休息吧，让红杉和绿枝来就行。” 桑桑不想麻烦其他人。 她自己的身体她清楚，若非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的下床走动。 “好！我下午就把红杉和绿枝给你叫来。”卫丞淡淡的答了一声。 他目光有些迟疑的落在了桑桑的脸上，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出去问问郎中。” 说完这句话，卫丞抬脚离开了。 桑桑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床缦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感觉眼皮上下打架，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睡梦之中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桑桑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却发现无能为力。 “啊！”桑桑尖叫出声，猛的坐起了身，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脚腕上的疼痛迫使她清醒了过来。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可是苏醒过来却根本就想不起来梦中的内容，只觉得浑身发颤，有一种濒死的恐惧。 听见声音，红杉和绿枝快速的跑了过来。 “表小姐，你怎么了？” 两个人呼唤的声音，将桑桑的思绪唤了回来。 她茫然的抬起眸子，扭头看了两人一眼。 “你们两个来了。”她的声音淡淡的，音质有点沙哑。 “表小姐怎么才一日不见你就消瘦了这么多，而且还变成了这样！”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那个婆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红杉和绿枝两个人哭得极其伤心，他们没有想到，只是一两天没见桑桑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桑桑轻声的安慰道：“你们两个人别哭了，我现在不是没有什么事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两个人哽咽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了。 两人伏在床板上，一直哭个不停。 桑桑只好轻轻的摸了摸他们的头，算是安慰了。 “我不在的日子，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们？” 其实对于这一点桑桑觉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他在的时候就护不住，两个人离开了之后那些人岂不是对他们各种打骂。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自从表小姐离开之后，本来我们也以为可能会遭受欺负，可是没有想到少爷一直在护着我们两个。” 她们两个被关进了柴房，本以为是小姐作祟，但是后来才知道少爷将他们关起来，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听到他们这么一说，桑桑的神情一动。 “少爷……” “对啊，你看少爷平日里冷了一张脸，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为你着想！” 红杉仰着头看着桑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直到现在老夫人他们也不知道小姐你出了事，这一切全都是少爷在从中斡旋。” 这件事情确实不能被老夫人知道，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的话，肯定会下令彻查，而这查到最后，只会查到卫凌音的身上。 可是以老夫人对卫凌音的宠爱，是绝对不可能会对她动手的。 说到底，老夫人和卫丞一样，最偏爱的还是卫凌音。 想到这里，桑桑的心中一凉，一股寒意更是席卷了全身。 她下意识的拉了拉被子，往身上盖了盖。 在这样一个偌大的宅子里，也只有自己，才能帮到自己了。 夜色漫漫，黑夜笼罩着大地，似乎想把所有的一切充斥在黑暗之中。 翌日。 绿枝和红杉推开了门，一股凉风吹来，他们两个人赶紧将门给关上。 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突然发现外面下了一地的雪。 “表小姐，下雪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桑桑睁开了双眸，缓缓的支撑起身子，坐起身。 两个人立刻走上前。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红杉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么冷的天，得给表小姐拿点被褥过来才行！”绿枝还是比较担心桑桑会不会受冻。 昨夜屋子里点了一夜的炭火，才没有感觉到寒冷。 如今炭火已灭，冷风吹来，倒是让人感觉后背发凉，浑身凉飕飕的。 “红杉，你在这里好好的照顾表小姐，我去去就回！” 说完，绿枝抬脚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时，门被打开了。 一股凉风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浑身席卷着寒气，脸上挂着冷俊的表情，抬脚走了进来。 看见来人，红杉和绿枝两个人赶紧行了一礼，迅速地走过去，将门给关上了。 只见卫丞快步走来，手里面还拿着两个被褥。 他走到了床边，将那个被褥盖在了桑桑的身上。 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的弥漫了全身。 桑桑感动的看着他。 卫丞轻声说道：“昨夜下了雪，本想着早些来送的，但是突然遇到了点意外，现在才来送，你感觉怎么样？” 她打量了一下桑桑的脸色，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还好没有发烫。 桑桑轻声说道：“我没事，身子已经感觉好的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老夫人下了命令，她倒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去，也省得卫丞每日都跑来这里，着实麻烦的很。 “就在那好了，也要好好的休息。” 说着，卫丞又说道：“我怕你着实觉得无聊，于是就让人带来了笔墨纸砚，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打发时间。” 桑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知道她需要笔墨纸砚？ 感受到桑桑的目光，卫丞说道：“我经常看到你的丫鬟出去买。” 第九十一章 急功近利 绿枝和红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没有想到去买笔墨纸砚的事情，被卫丞发现了。 桑桑面色平静，笑着说道：“我确实经常用画画和写字来打发时间。”她避重就轻的说着。 “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让家人们准备好了碳炉和银丝碳，还有一些保暖用的物品，一会儿就送来了。” 他如此贴心，倒是让桑桑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桑桑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他冷淡的说了一句。 卫丞缓缓的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我就先走了，等过些时间再来看你。” 看着他神色复杂，桑桑猜测可能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并没有追问。 “好，你有事先去忙吧。” 她目送卫丞离开。 不多时，几个小厮就送来了东西，接着就快速的离开了。 看着桌子上过冬的物品，绿枝和红杉两个人喜笑颜开。 “这下就不愁小姐被冻到了！” 桑桑艰难的从床上下来，两个人立刻冲上前去，扶着桑桑坐在了凳子上。 “表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还是赶紧躺下休息吧，郎中说了让你好好的休息！” 桑桑让他们打开笔墨纸砚。 “这一次，我算是长了个教训，那就是，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要依靠别人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这一次卫丞救了她，她心存感激。 但是下一次呢？ 危险无处不在，只要卫凌音活着一天心里有记恨，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手了。 桑桑不想自己死无全尸，更不想死在卫凌音的手中。 她不配！ “可是表小姐你现在身子这么弱，要是受了风寒的话，那岂不是……” 绿枝担心的皱着眉头，眼眶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桑桑回头看了看她，冷言冷语道：“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就把那些银丝炭烧起来，若是不够，去找少爷要。” 以前他总想着跟卫丞划清界限，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既然都已经纠缠在一起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分彼此。 更何况，她迟早有一天会报答他。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时候罢了。 而至于卫丞，她这些日子也看清了，虽说救了她，可终究不会对卫凌音下狠手。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万万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比得了的。 想到这里，桑桑的眸色沉了沉。 她提笔画起了图案，手实在是虚浮的厉害，根本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桑桑尝试着画了几幅画，都觉得有些不妥。 她让绿枝和红杉将那些话全都烧了。 两人觉得甚是可惜，赶紧劝说道：“表小姐，这可是你好不容易画成的，要是就这么烧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桑桑摇了摇头。 “老板娘要的不是这些东西，如果给她这些残次品，那以后名声就会受损，想要赚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桑桑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只好乖乖的将毛笔放下。 她看着自己发到的手腕，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濒死的画面。 突然，卫丞的那张脸毫无预警的，又出现在脑海里。 桑桑努力的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是时候该想想如何报复回去了。 一旦想到卫丞，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心软。 桑桑让绿枝和红杉将笔墨纸砚收了起来。 她则是慢慢的来，到了床边坐下。 “看来还需要休息几天才能够画画稿，这些日子你们要是得了空，就都往老板娘那里跑跑。” 说完，桑桑侧过身，躺在了床上。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完这句话，桑桑缓缓的合上了双目。 许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仅仅是下地走了几步，再加上画了几幅画，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不多时就沉沉的睡去。 绿枝和红杉看着桑桑沉睡，他们眼中充满了担忧。 桑桑睡了整整一天，等到天将黑的时候，才悠悠醒来。 郎中这几日一直在忙着给外面的人诊病，偶尔才会过来给桑桑切脉。 他敲了敲门，绿洲和红杉立刻走过去打开门。 郎中端着煮好的药走了进来，冲着桑桑说道：“小姐，这药一定要按时喝，虽然药苦，但是能治病！” 话音刚落，就立刻走到了床边，给桑桑把了把脉。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姐这是心思忧虑，这样与病情没有益处，反而会加深病情！” 听到他这么一说，绿枝和红杉纷纷担忧的看过去。 桑桑无奈的叹息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郎中先生的眼睛，我今日确实有些感觉力不从心，本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是看来是我急于求成了。” “这位小姐看起来就是一个勤劳的人，可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啊。”郎中忍不住多劝了几句。 “那位少爷临走之时还嘱咐我，多往你的汤药里加一些昏睡的药，说是怕你费心神。” 听到他这么一说，桑桑愣了一下。 那郎中立刻说道：“你放心吧，我没有往你的药里加任何的东西，因为你的身子实在太弱了，就算是我不加那些药，你也会沉沉的睡去。” 桑桑说道：“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听先生的话，不知我这个病何时能够好起来？” 郎中皱着眉头，仔细的算了算，方才说道：“大约再过三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不过在此期间千万不要老是心肺神，否则就会功亏一篑，还要重新算起。” 这句话比任何的规劝都有用，桑桑想着三天之后就可以下床，便用力的点了点头，打算这几天老老实实的待在床上不下去。 郎中又嘱咐了绿枝和红杉几句，于是便退了出去。 由于睡了一天，现在毫无困意，桑桑侧过头去看了绿枝和红杉一眼。 “你们今日有没有出去玩啊？有没有好玩的事情跟我讲一讲。” 桑桑实在是觉得无聊，便想听一些有趣的。 他们两个人立刻凑上来，说起了今日出门后的所见所闻。 第九十二章 身子渐好 这几日，天气骤然寒冷，狂风呼啸，白雪皑皑，完全不像是十月底的天。 桑桑每日缩在床上，百无聊赖，许是因为温度太冷，脚踝上的伤好的极慢。 她日日盼着伤口赶紧好，省得下地走路时不方便。 这几日，除了绿枝和红杉，桑桑就只见过大夫，旁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她嘴上不说，可是心底还是有一点希冀，希望可以见到那个男人。 第三日，桑桑终于感觉身子有些力量，便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绿枝和红杉立刻上前来搀扶，他们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扶着桑桑坐在了凳子上。 虽然这里距离床那边很近，但这几天桑桑完全都不敢下床，生怕因此再躺个几日。 “你们把窗户打开，我想透透气。” 虽然房间里极其温暖，可桑桑却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红杉虽然担忧，但还是乖乖的走过去，尝试着把窗子打开。 那小窗刚刚一打开，一股凉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赶紧将窗户关上了，也隔绝了外面白雪皑皑的一片天地。 桑桑虽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满意足。 “没想到这秋末，居然还下起了雪。” 说着，便让绿枝取来了笔墨纸砚。 她现在满心的想法，赶紧多画一些稿子出来。 整整一个上午，桑桑坐在那里，一张接着一张的画着，任凭绿枝和红杉一直劝说着桑桑去休息，桑桑恍若没有听见一般。 终于，临近中午，大夫依照平时的时辰来问诊。 他看见桑桑正坐在案前画着什么，便忍不住皱眉劝说道：“小姐，还是需要谨慎一些，注意自己的身体为好。” 桑桑乖乖点了点头，让两人把画稿收了起来。 大夫摸了摸桑桑的脉，松了一口气。 “小姐的身子如今已经大好了，但是还是需要好好休息，每天须得以补药禁止，否则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说完这些嘱咐的话，又看了看桑桑那受伤的脚踝。 “脚踝上的伤也不容忽视，眼下正值寒冷，须得每日小心谨慎，不然很有可能会留下伤疤。” “那可不行！”红杉立刻冲了上来，皱着眉头看着那大夫。 “大夫我家小姐身上可是不能有一点伤痕的！” “我自是知道！我也会弄尽全力不让他留下疤痕，但是小姐也得自己注意才行。” 言外之意就是，桑桑需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自从经历了这场大火，桑桑的心境也变得比之前开阔了。 或许之前他会肆意妄为，但是这次之后桑桑就知道生命来之不易。 她冲着大夫用力的点了点头，乖巧的说道：“先生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养伤。”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大夫放宽了心。 他又絮絮叨叨的说道：“马上就要到重阳节了，你若是好好养伤的话，说不定能够在那天出去逛逛灯会。” 听到大夫这么一说，桑桑眼前一亮。 “真的吗？” 大夫点了点头。 “但是切记每天不要辛劳，一定要好好的养着，否则那天我就把门给锁上！”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大夫看桑桑年纪小，如今已然把桑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对待。 桑桑乖巧的笑了笑。 “先生请放心！” 听桑桑这么一说，大夫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桑桑开心不已。 “还有几日就是重阳？”她扭头看着绿枝和红杉问。 二人数了数日子，回答道：“三日之后，就是重阳。” 桑桑心中颇为期待，他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节日。 本以为会一直待在那一方院子之中，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须得玩个尽兴才行。 想到这里，桑桑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人把这方案子放在我的床边，我要好好休息，便不能一直久坐，偶尔还要躺一躺的。” 听桑桑这么一说，红杉立刻劝说道：“表小姐，那大夫的意思是让你不要费心思！你现在又是画画，又是想稿子，怎么好好休息？” “你让我一直躺在那里，我感觉身上都要长毛了，那样我会觉得更不舒服，还不如让我发挥我该有的价值。” 说完，对着两人露出了乞求的目光。 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乖乖的将书案抬在了桑桑的床边。 桑桑乖巧的坐在床上，冲着两人笑了笑：“那我先睡一会儿，等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再吃饭，记得叫我！” 说完这句话，桑桑侧过身，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人看见桑桑睡着，就赶紧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院子里天寒地冻，他们一路说着一路走着，突然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卫丞吗？ 他们两人赶紧上前施了一礼。 “少爷！” “她怎么样了？”卫丞冰冷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他身着一袭白衣，与这冰天雪地的院子仿佛融为一体。 “表小姐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大夫说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个几日应当就可以正常的下地走路了。”红杉立刻回答。 “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他声音冷冽，面无表情的嘱咐着。 说完这句话，他深深的朝着那紧闭着的房门看了一眼，过了好半晌这才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少爷！”绿枝叫了一声。 卫丞驻足。 绿枝迫不及待的问道：“那表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卫丞轻声说道：“等回去那日，我会亲自来接她。” 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转过身就离开了。 她们两个人看着卫丞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厨房给桑桑端来了各种各样的吃的。 菜的香味儿在房间里弥漫着，桑桑很快的变苏醒过来。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猛然从床上坐起。 两人看见，快速的走，上前扶着桑桑坐在了桌子前吃饭。 “你们两个人也一起坐下来吃吧，天冷，一起吃比较热闹。” 第九十三章 重阳 三日后，终于迎来了重阳节。 大夫早早的就来给桑桑诊脉，看着桑桑如此乖巧，他便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我带你们一起出去，但是不可以乱跑，亥时之前一定要回来！” 听着大夫的嘱咐，桑桑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很期待今天的节日。 之前一直待在那一方小院子里，想要出来都是一种祈求，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那必然是要去好好的逛一逛。 大夫走后，桑桑就赶紧让红杉去，把之前画的那些画稿全都交给老板娘。 “你再给老板娘要点钱过来，今天可能要用得上。” 这些日子，大夫问诊和住宿从来都没有收过钱，桑桑也曾经问过，大夫只是说卫丞已经付了很大一笔钱，桑桑无需再付。 这样让桑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为了防止卫丞多心，桑桑也只是把这一点好记在自己的心里。 红杉离开后，房间里瞬间变得冷清了。 绿枝坐在桌子前静静的盯着桑桑，生怕桑桑会偷偷的跑出去。 感受着绿枝的目光，桑桑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待在这里，跟你们一起过重阳节，是绝对不可能会出去的。” “这些日子表下界日子乖乖的待在这里，但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绿枝紧紧的皱着眉头。 桑桑笑道：“大难不死必有福，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他们主仆二人说着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 绿枝立刻走到门前，就听见有人敲门。 “小姐！前面的永乐巷失火了，听说进了贼人，外面很不太平！你可千万不要！” 大夫的声音在外面很是急切。 “我知道了！”桑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很快的就听见了那大夫离开的脚步声。 绿枝吓得赶紧将门给关上，但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着桑桑。 桑桑也想到了红杉。 “怎么办？”绿枝急切的问。 她立刻对绿枝说道：“现在红杉应该还没有到地方，但也不能轻举妄动，你若是此时去了，万一遇到了危险……” “我不怕！就怕红杉什么都不知情，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人也不会躲……”绿枝很是担忧。 “表小姐就让我去吧，我跟红杉两个人相依为命，若是她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看着她认真且急切的模样，桑桑仔细的思虑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让她过去。 “你小心。”桑桑语气沉重的说。 绿枝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就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桑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觉得心中似火烧一般担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桑实在是做不下去了，打算推开门出去看看情况。 这时，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大夫走了过来。 大夫看着桑桑满面愁容，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红杉！红杉刚刚出去了，绿枝担心她，也出去找她了，他们两个人走的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实在是担心！” 看着桑桑担忧的面庞，大夫轻声的劝说道：“你现在去找他们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会更加担心。” 说着，将手里的药碗递给了桑桑。 “把这碗药喝了，我替你去看看。” 他的表情坚定，转过身去就离开了。 桑桑根本就来不及叫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 回到房间，桑桑心里只感觉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担心他们三个出危险。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桑桑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走了出去，果不其然，看见三个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院子中。 她眼眶一红，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洒落。 三个人也一起走上前，说着他们经历的事。 原来红杉出去之后，就遇见了一伙蒙面匪徒，紧接着就看见那群匪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她迅速的躲了起来，由于对周围的地形比较熟悉，很快的就躲避了那些人的追击。 但是，她刚一放松，迎面就遇见了一个匪徒，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着起了火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凄厉的嗓音。 红杉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过身去就跑。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被人拽进了一个院子里。 定睛一看，居然是绿枝跟大夫。 他们三个人就那样静静的躲着，过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往这边跑。 他们躲避了那些人的尾随，终于回到了医馆。 听着他们惊心动魄的叙述，桑桑满心的愧疚。 “对不起啊，对不起！” “表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也知道你肯定很担心我，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但是没有将东西送到……” 红杉也是一脸的愧疚。 “好啦，这件事情你们两个人都没有错，而且送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等过几日街上太平了，想去哪里？我带你们一起去。” 大夫看着他们两个人踌躇满面，忍不住劝说了几句。 经历此事之后，他们主仆三人的感情更深了。 而红杉和绿枝也对大夫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们不仅帮大夫打下手，时不时的还会跟他开几句玩笑。 雪逐渐的越下越小，桑桑站在门口，朝着外面看去，不再有冷风侵袭，阳光也逐渐的升起。 橘黄色的光芒洒在雪上，映照成一片金灿灿的颜色。 桑桑看着前方，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晚上。 桑桑没有看见大夫来送药，差红杉去问。 红杉悻悻而归，说是在前堂根本就没有看见大夫。 “今天下午，李大夫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处处理一下，然后就匆匆的出了门，该不会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吧？”红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中充满了担忧。 毕竟今天刚出现了失火一事，外面的匪徒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清理。 想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桑桑表情严肃，心里倒是想了一个法子。 第九十四章 失踪 “你一会儿悄悄的溜出院子去找一下少爷，让少爷找人去寻大夫。” 桑桑轻轻的拧眉，认真且严肃的看着红杉。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且外面也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 桑桑的话还没有说完，红杉便说道：“表小姐，今天李大夫救了我们两个人的命，我一定要去找他！” “好！”桑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我们两个人一起！”一旁的绿枝也自告奋勇。 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也算是彼此有个照应，桑桑只好答应下来。 两人一起离开了那个院子。 桑桑忧心忡忡的站在院子中，突然感觉到寒风萧瑟，便又回到了房间里。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桑桑只感觉大脑里混沌一片，思绪繁杂的厉害。 他本来以为可以平静的度过这个重阳节，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 天色逐渐的变得阴沉，少有的弯月，此刻也被乌云遮蔽住。 桑桑心里着急的等着，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就要到亥时了，桑桑实在是觉得心急如焚。 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表小姐，表小姐我们回来了！” 突然听见外面绿枝的声音传来。 桑桑迫不及待的抬脚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借着淡淡的光，看见绿枝和红杉回来了。 “怎么样了？少爷他怎么说？” 绿枝说道：“李大夫已经被救出来了！” “救？”桑桑好奇的皱眉。 两人赶紧扶着桑桑回到了房间里，将大门给关上了。 “今天李大夫出门，就被人当成贼人给抓了起来，李大夫求告无门，官府不肯放人，还是少爷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李大夫被抓进去了，估计是动用点势力才将人给救了出来。” 最近外面的世道怎么会这么乱？ 想到这里，桑桑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知道外面的贼人是怎么回事吗？在如此严峻的管辖之下，怎么会有贼人当街杀人，还有放火呢？” 听到桑桑这么一问，绿枝说道：“我听衙役们说，他们是郊区的那座山上的匪徒，因为朝廷要剿匪，他们被逼急了，就下山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桑桑听到心有余悸，面色也变得沉重。 “这些日子你们千万不要出门。” 桑桑刚刚嘱咐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们不是说李大夫被救出来了吗？他现在在哪呢？” “少爷说他自会安顿，他先派人叫我们两个人送回来了，说是怕你担心，估计过一会儿就会把李大夫给送回来。”红杉赶紧回答。 听见这个答案，桑桑方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桑桑是感觉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她本来对这个重阳的晚上充满了希望，可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想必街上应该一个人也没有吧。 这虽然是个遗憾，但也比丢了小命要强。 桑桑淡淡的想着，脸上的情绪也逐渐得变得温和。 桑桑认真的看着绿枝和红杉，轻声的说道：“你们要时刻谨记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两个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们也一定会保护好表小姐！”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桑桑躺在床上确实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心底好像那种不安感越发的强烈。 次日，桑桑起了个大早，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李大夫送药上门。 “小姐，感觉今天怎么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桑桑顺势坐在了桌子前，将手搭在了桌子上。 大夫走过去诊治，点了点头。 “你最近的身子恢复的挺快的，只不过还是需要静养！” 这些话他简直是每天都要说个几十遍，桑桑实在是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李大夫我知道了，我这几日都乖乖的听你的话，难道你没看到吗？” 桑桑观察到李大夫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脸上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方才放心的与他说笑。 “这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本来说是要带你们去逛一逛重阳节的夜会，可是夜会并没有开，实在是有些遗憾了。”他悠悠的开口说道。 桑桑轻轻一笑。 “其实我只是好奇罢了，之前从来都没有看过宴会是什么样的。”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李大夫。 “我好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根本就看不完，以前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困着我，如今待在这里这么多天，我倒是觉得心境开阔了。” 桑桑发自肺腑的说着，目光看向了外边。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一个小房间困住了我，那是因为我有一种归属感，我觉得你们三个人是好人，是会在意我的人，才会想着不去逃离。” 可是那一方小小的院子，就好像是一个囚笼一样，每时每刻都困着她的心。 他拼命的想要逃离，可是每一次想要逃离，就会感觉到更深的绝望。 她真的能逃脱卫丞的掌控吗？ 亦或者说，她现在真的想要逃脱吗？ 桑桑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来。 “你小小的年纪不必想那么多，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需要遵从本心便可。”大夫语重心长的说着。 话音刚落，便站起身，笑着说道：“人生不过几十载，如果每日都哀声怨道的活着，那岂不是浪费了？” 听了大夫的话，桑桑的心境越发的开阔。 “谢谢你啊，先生！”桑桑发自真诚的感激。 “不必谢！你只需要好好的吃药，养病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 说完，李大夫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碗药上。 桑桑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苦味一饮而尽。 看着桑桑如此乖巧，李大夫说道：“我昨天听那些衙役们说，重阳节的夜会会还会重新举办一次，等到了那天，如果你们还没有走的话，我就带你们去逛一逛。” 说完，眼睛含笑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桑桑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九十五章 风寒 自从上次牢狱之灾后，李大夫出门都小心谨慎，没有必要便会闭门不出。 一连过了三天，终于，他听见外面有热闹之声，方才打开了店铺的门。 果不其然，集市上又恢复了一副热闹繁华的景象，跟前几天的冷静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雪化了，地上泥泞一片，可人们脸上洋溢着笑意。 眼看着天晴，李大夫忙不跌的给桑桑把脉。 桑桑的身子已经大好，再休养些时，就没有大碍了。 他观察到桑桑最近的脸色很差，像是有什么心事，于是安慰道：“小姐，凡事要往好处想。” 听见声音，桑桑恍然回过神来，看着他满眼担心，桑桑冲着他笑了笑。 “我没有想乱七八糟的事，只是想着你说的那个重阳夜会，什么时候还会重开呢？” 听见桑桑的烦恼，李大夫笑嘻嘻的说道：“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如今雪化了，街上也热闹起来，等地上的泥泞一干，官府的人应该就会做准备了。” 一听街上有人，桑桑面上一喜。 “李大夫，今天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一听这话，李大夫脸色沉重，急忙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不行！眼下你的身子刚刚好一些，不能随处走动，更何况外面的那些匪徒到底有没有被抓干净，还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桑桑赶紧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个圈。 “我的身子真的大好了！这几日觉得疲乏的很，小来是躺在床上躺的了，您身为最厉害的大夫，应该知道稍微走走对我的身子也好，是不是？”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桑桑看起来病怏怏的，便是没有接触阳光，多出出汗也是好的。 可他着实担心桑桑出危险。 桑桑再三保证一定会提早回来！ 看着桑桑迫切的想出去，李大夫毫无办法，只好应允。 桑桑二话没说，就带着绿枝和红杉一起出了门，他们二人一路上喋喋不休，让桑桑走慢点。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许是因为最近没有下地走路的原因，桑桑感觉身上酸痛的厉害，她忍着疼痛敲了敲老板娘的门。 不多时，老板娘将门打开，她一看到桑桑，面上一喜。 “桑桑你终于来了！” 前些日子，她见桑桑跟两个丫鬟都不曾前来，她曾经去卫府打听过，却都无功而返。 她忙拉着桑桑一起进了门，桑桑从怀里掏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画稿递给她。 老板娘自是喜笑颜开，她注意到桑桑脸色苍白，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桑桑淡淡摇了摇头。 “这几日生了场重病，所以一直闭门谢客。” 听桑桑这么一说，老板娘这才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我曾经派人去你家地画，但是都没有回信原来是生了病啊！” 说完，她起身朝着礼物走去又拿出来了，两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千年人参和鹿茸。 “给你！” 见老板娘如此大方，桑桑愧不能收。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坚决不能收！” 桑桑神情坚定的看着她。 “多亏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些人参，我吃了，才吊了一条命，我还得多多谢谢你呢。” 说完，桑桑站起来微微福了福身。 老板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赶紧站过去，扶了桑桑一把。 “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煞我吗？不过是几个人参罢了，你给我赚了那么多的钱，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老板娘扶着桑桑坐下，说道：“近日有一个难缠的客户，说是要一百种不同的款式，可是你给我的那些款式加起来也没有一百种。” 说完，面露难色的看着桑桑。 “你看你最近能不能多画点款式？我看你身子弱，到时候跟他讨价还价，看看五十个款式能不能行。” 桑桑微微皱眉，想了一下，便说道：“不限时间的话，这一百个款式直接答应下来就行。” “那个人说三个月之内……”老板娘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观察到桑桑脸色苍白如纸，若是强行让桑桑做画，估计会让她的身子吃不消。 桑桑自然也看出了老板娘的担忧，便笑着说道：“我的身子本就虚，看起来严重，但其实内里没有什么大碍，养一养就好了。” 说完，桑桑说道：“三个月的单子，你就接下，我保证给你一百个不同的款式。”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老板娘立刻喜笑颜开。 但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神中布满了担忧。 “你真的没事吗？” 桑桑笑道：“真的！你看我也不像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吧？” “那倒是！”老板娘也乐呵呵的笑了笑。 她将桌子上的两个盒子塞给了桑桑。 “既然如此，那这两个东西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于心不安！” 见老板娘如此热情，桑桑也盛情难却，只好将两个盒子收下。 从老板娘的店里离开后，桑桑感觉后背出了冷汗。 她回头对着红杉和绿枝说道：“回去吧。” 话音刚落，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前面。 定睛一看，那不是卫凌音吗？ 还真是冤家路窄。 桑桑脸色瞬变，表情严肃的看着那个背影。 红杉和绿枝顺着桑桑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卫凌音。 “表小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你回来的事情现在府里上下，除了少爷，没有一个人知道，若是被小姐发现了，那就糟了！” 听见声音，桑桑收回冷冽的目光，冲着两人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们从小路一起回到了医馆。 刚刚回去，桑桑就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头晕的厉害。 红杉和绿枝发现了，桑桑的不对劲，立刻叫来了李大夫。 李大夫为桑桑诊了诊脉，脸色难看。 “她今日吹了风，身子受不得这寒冷，是惹上了风寒！” 桑桑的身子渐烫，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她躺在床上，两个眼皮沉重的厉害，迷迷糊糊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们要不要把此事告诉少爷啊？”绿枝着急的问。 红杉思忖了一番，冷静道：“不能去！” 第九十六章 重阳夜会 她们今日刚刚巧遇了卫凌音，也不知卫凌音跟她的手下有没有看见她们三人？ 若是他们行踪就此暴露，那桑桑还是免不了受罚。 与其冒着被暴露的风险去寻找卫丞，倒不如相信李大夫的医术。 红杉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大夫，眼中满是祈求。 “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表小姐！” 李大夫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个丫鬟马上就要哭了，说道：“不是什么大事！给她喝了药就没事了。” 这次的病情不像之前那么凶险，只需要喝点风寒药就可以熬过去。 两个人静静的守在床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翌日。 桑桑悠悠转醒，只感觉阳光刺眼得紧，忍不住缓缓的睁开了双眸，伸手挡了挡阳光。 见桑桑醒来，绿枝和红杉二人激动不已。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真是把我们吓坏了！”绿枝扑到了桑桑的怀里。 “你发烧了整整一夜！还好李大夫医术精湛，这才化险为夷。”红杉在一旁解释。 桑桑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 他们二人着实有些担忧。 “表小姐你的身子真的好了吗？我看你的脸色难看的很！” “她这是内里虚浮的表症，等到内里养起来了，脸色会越来越好看，现在内里虚空，恐怕也得养个十天半个月的。” 李大夫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桑桑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苦味儿。 李大夫毫不留情的说道：“一滴不剩的喝完！” 红杉和绿枝目光也是紧紧的盯着桑桑。 桑桑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的将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 等她喝完，李大夫给了她一个甜枣，桑桑放在嘴里，甜腻的感觉在口腔里融化开来。 “对了，你心心念念那个重阳夜会今天晚上就要开了。” 桑桑一听面上一喜。 “真的吗？太好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闪躲的，看了一眼李大夫。 李大夫叹息道：“既然答应了要带你们去，那我自然要遵守诺言，今天白天你好好的养身体，晚上我带你们出去！” 听到李大夫这么一说，三个人都雀跃不已。 “但是！一定不能乱跑！听见没有？” 他警惕的看着三人，三个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等李大夫走后，桑桑乖乖的躺在床上，想着今天晚上可以出去游玩，便没有做他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黑，桑桑脑海里猛然清醒。 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朝着四周看去，穿着鞋子就要往外面走。 “她醒了，我们可以准备准备出发了。” 李大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下一秒，绿枝和红杉冲了进来。 “表小姐这李大夫真是料事如神，他说你这个时辰行，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个时候醒了！” “你们三个一直在外面等我吗？”桑桑诧异的问。 “那当然了！我们不是一起要去重阳夜会吗？” 说着，两人就开始给桑桑梳洗打扮。 也许是因为睡了一天，也许是因为李大夫给的药物的原因，桑桑感觉精神力充足。 绿枝和红杉给桑桑穿戴整齐，并且披上了一个厚厚的披风，直把桑桑裹得严严实实，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静静的跟在李大夫的身后，一出门，竟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桑桑诧异之下，目光感动的看着李大夫。 肯定是李大夫，怕她的身子太弱，走不到目的地才故意给她雇了一辆马车。 “快上去吧，等一下去晚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大夫说完，看着三个人一起上了车，这才坐在了马车上，跟车夫说话。 车子晃晃悠悠的行驶，不多时就来到了目的地。 耳边尽是丝竹之声、吵闹声和欢声笑语。 桑桑下了马车，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大街上的人员和那些稀罕的小玩意。 人们脸上洋溢着笑脸，他们与友人或者是亲戚朋友一起出来玩，个个都开心不已。 路边的小摊贩高声吆喝，马戏团的杂耍，耍的出神入化，更有猜灯谜和曲水流觞等一系列的活动。 桑桑看的眼花缭乱，每走一步就会停下来看一眼。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从未有过如此欢愉的心情。 那一个四方的天地，困住了她的视野，这一刻，她想要逃离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如果能够逃离那个四方的天地就好了，桑桑的心里忍不住这么想。 她现在已经没有在卫府，如果想要逃跑的话，那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趁她们没有发现，桑桑觉得自己可以拿着钱走到天涯海角，去到任何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生活。 那样美好的畅想，只是在脑子里随便的过了一过，就感觉心情好极了。 突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冷峻的脸。 那张脸如同鬼魅一般慢慢的逼近，桑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还有卫丞！ 卫丞是绝对不可能会放她离开的！ 之前她想要逃离，是只要一找到空隙，就会想溜走，可是这些日子，她竟然一直都没有打算偷偷溜走，脑海里总会莫名其妙的浮现这个男人的脸。 桑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理很不适应这种情感的变化。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可是心里面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说不上来。 桑桑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哥哥，哥哥，你一定要猜对字谜！我想要那个花灯！之前中秋节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出来玩，你一定要弥补我这个遗憾。” 卫凌音指着其中的一个花灯，向旁边的男人要求着。 卫丞静静的站在那里，冷静的侧脸，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直接说出了谜底，店家立刻拿了那盏最漂亮的花灯递了过来。 卫凌音接过花灯，瞬间喜笑颜开，脸上充满了得意。 她将手里的花灯高高举起，并且扬言：“怎么样？还有谁不服气吗？我哥哥就是最聪明的人！” 第九十七章 慌乱 众人纷纷叫好，也有许多女子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哥哥，我还想吃很多东西，还有很多好玩的，我都想尝试一下！”卫凌音任性的语气，一如既往。 “好，今天晚上我陪你。”卫丞淡淡的说着，灰暗的光影之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桑桑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一刻，只感觉如坠冰窖。 她的心里仿佛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呼呼的刮着过堂风。 而他们两个人的每一次对话，都仿佛在她的心口上扎刀子。 她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两人，目眦尽裂。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卫丞不会对卫凌音下手，更不会苛责于她，可没想到事情才过去没几天，他们两个人又恢复了兄妹情深的模样。 卫凌音可是险些要了她的命啊！ 她怎能不恨？ 可是卫丞呢？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亦或者说，他想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什么呢？难道就是在这样一个重阳夜会，陪她妹妹开开心心的过，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馆不管不问？ 想到这里，桑桑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方才她心中的那点不舍，在那一瞬间当然全无，心里是化不开的浓霜。 绿枝和红杉看着桑桑在发呆，忍不住叫了一声。 “表小姐！” 听见两个人的声音，桑桑方才回过神来，她静静的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收回了目光。 “我觉得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你们两个人逛吧。”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在看着桑桑难看的脸色，他们两个人十分担忧。 “表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们不逛了，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桑桑抬眼空洞的看着她们，“我没事，只是想自己走一走。” 说完，目光转向了李大夫。 “李大夫，你能帮我照顾好他们吗？这里距离医馆没有多远，我自己能走回去。” 李大夫从未见过桑桑如此失魂落魄，他虽然担忧，但也不得不答应桑桑的请求。 “那好吧，你自己回去一定要小心！他们两个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桑桑自然不想扫了他们的兴，可是心里的烦闷让她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里。 出来时的那份雀跃的心情，在那一刻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卫丞和卫凌音两个人相视一笑的画面。 他们两个人毕竟是亲兄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卫丞永远都会站在她那一边。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答案，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她的心里还是接受不了。 桑桑只感觉脚步沉重，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热闹的人群，这一路上就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该走向何方。 突然，他不小心撞上了一堵肉墙。 桑桑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抬眸朝着那人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脸。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他生的十分好看，脸上挂着一丝担忧，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身上。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轻润，如同三月里的春风，让人的心中为之一暖。 桑桑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抬脚就打算离开。 下一秒，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桑桑一直低着头，以为又挡住别人的路了，转过身去打算从另外一边离开，可是眼前的黑影又挡住了她。 桑桑皱着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淫笑的眸子。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这位小娘子自己一个人来逛晚会？岂不是孤零零的，不如让大爷好好的陪陪你吧？” 说着，就打算去拉扯桑桑的手。 桑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才回过神来，面容惊恐的看着他。 “住手！”旁边被撞到的男子，突然走到了桑桑面前，挡住了那不怀好意的视线。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你居然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是想被抓去坐牢吗？” 一听这话，那胖子急了。 “你知不知道我王武是什么人？也不打听打听我在这一片是什么实力，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跟我叫嚣！赶紧给我让开，要不然我就让人打你了。” 听着王武嚣张的话，男人发出了一声冷笑。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实力，不过看你这副样子，应该是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纨绔子弟，你若是就此收手，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若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武就抡了抡袖子。 “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本大爷本来今天心情很好，都被你这个毛头小子给破坏了！” 话音刚落，大手一挥说道：“来人啊，给我好好的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我重重有赏！” 刚一说完，便见几个黑影从暗处冲了出来，将那男人团团围住。 桑桑急切的说道：“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人开始从各方攻击，而男人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轻而易举的躲避了那些人的攻击。 这时，桑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个味道好像之前在哪里闻到过？ 而且这个香味带来的是一种不安的感觉。 桑桑眉头皱的更深了，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 正在发呆期间，面前的几个打手都已经被男人打倒在地。 王武完全没有想到，他看不上眼的毛头小子居然会如此厉害，顿时吓得吞咽了一下口水，打算转身就走。 突然，只见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拉住了他的衣领。 下一秒，他用力一扯，就将王武拽倒在地。 砰—— 一声巨响，王武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哎哟，哎哟，可疼死本大爷了！” 男人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冷冷的开口道：“道歉！” “本大爷从来都没有给别人道过歉！”王武死鸭子嘴硬，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男人一脚踢翻在地。 第九十八章 逛夜会 “啊！痛死本大爷了！”王武在地上哀嚎着，其他的打手被打的浑身酸痛，根本就不敢上前。 “道歉！”男人又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王武只感觉手上一阵疼痛，痛得呲牙咧嘴，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听见他道了歉，男人这才将踩在他手上的脚移了开来。 “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做恶事，我定不会轻饶！” 男人冷冰冰的说着。 王武不敢多言语，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带着一众手下逃跑了。 其他的人都拍手叫好。 桑桑走上前，轻声的问道：“你没事吧？”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我没事。” 说完，他朝着前方走去。 桑桑本想叫住他，可这时突然被身后的男人给拉住了。 她诧异的回过头，正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 是卫丞。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方才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画面。 桑桑想要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可是男人手上的力道极重，他眼睛眨不眨的盯着她。 “你干什么？怎么不去陪你那个亲爱的妹妹来找我干什么？”桑桑气愤的说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那件事情对你印象很深，你想报仇，但是以你的身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桑桑冷笑着看着他。 “以我的身份怎么样是啊，我在你们卫府从来都是个连丫鬟都不如的存在，那我就能认人欺凌吗？就算是快被人杀死了，也不能报仇吗？” 听见桑桑这么一说，卫丞只感觉心里钻心一般疼痛。 他努力的平复着心绪，想要劝说桑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桑桑压根就听不进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惩治那个始作俑者？” 说完这句话，桑桑又被自己的言语逗笑了，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我凭什么要求你去这么做呢？毕竟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你跟你妹妹之间的关系那么亲密。” 桑桑冷笑道：“我在你心里甚至连一个低级丫鬟都不如，你又怎么可能会为我报仇？” 卫丞对待卫凌音，向来是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她只不过是动了小小的杀心，又不是杀人放火，卫丞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 即便是她杀人放火了，估计卫丞也有一百种方法能够救她。 一想到这，桑桑索性也放弃了挣扎，有些颓废的站在原地。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充满了失望。 “其实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奢求过你会为我报仇，毕竟这件事情事关卫凌音，你们两个人关系那么亲密，你定然不会出手。” 只要卫丞按兵不动，她不会憎恨卫丞，反而会觉得他是个好男人。 可是现在，在这样一个夜会，他陪着卫凌音，有说有笑，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医馆里。 这些日子，桑桑每日就那样盼着，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一心希望男人能来看她。 终究，等了个寂寞。 “如果你一心想要报仇，最后伤害的人只会是你，如今以你的身份想要对付她，绝无可能！” 说完，卫丞认真的按住了桑桑的肩膀。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的解决此事！” 桑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幽深的眸子里透露着神秘，让人看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最后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呢？是报复那个李婆子吗？那李婆子是幕后指使吗？他们两个人是主仆关系，如果没有卫凌音的命令，她怎么敢那么做！” 桑桑越说越气，眼睛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说到底你最后的解决方法，不过就是惩治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然后把那个始作俑者护起来而已。” 桑桑曾经试图相信过他，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已经荡然全无了。 “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但是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请你不要管！” 桑桑说完这句话，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上，以后肯定会找机会报答你。” 丢下这句话，桑桑转身就走。 卫丞神色复杂，下意识的走上前，拉住了桑桑的手腕。 “你听我解释！”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桑桑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站着。 “我已经调查出来了，这幕后指使并不是凌音！” 听到他这么一说，桑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 李婆子是卫凌音的手下，而且是在卫凌音受伤之后，李婆子被派遣到了尼姑庵，对她动的手。 怎么可能会不是卫凌音？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正在一点点的调查！” 卫丞认真的皱着眉，坚定的说道：“我没有必要骗你，对不对？” 桑桑的神情有些松动。 “你给我一定的时间调查，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卫凌音做的，我绝对不会饶了她！” 看着卫丞如此认真，桑桑冷冷的说道：“到时候不必你亲自动手，我会自己报仇！” 他也知道桑桑是个什么性子，一旦是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那样彼此对视着，气氛有些微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有些疏离了。 桑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在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我还是会保存我心中的疑虑，而不管你怎么说，最大的嫌疑人还是她！” 看着桑桑那倔强的眸子，卫丞又上前一步。 “你放心，我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 他灼热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桑桑，那眼神看的桑桑有些不适，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视线。 这时，他的一只大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这个夜会吗？今天我就好好的陪着你，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知道吗？” 听了这话，桑桑诧异，下意识的想要松开他的手。 第九十九章 抉择 男人不由分说的拉着她朝前面走，经过热闹的摊子，经过香味扑鼻的包子铺，还经过方才解谜的地点。 他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周深笼罩着冷冽的寒气，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手上没有温度，还有丝丝凉凉的感觉，顺着手心慢慢的爬上了四肢百骸，可心里却觉得有些温暖。 桑桑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真是不争气，只不过是凭借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的原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明明最可疑的人就是卫凌音，他怎么就能说幕后指使人不是她呢？ 算了，既然卫丞都已经这么说了，估计也是查到了什么证据，桑桑这样想着心里就觉得平静了不少。 既然今天出来就是为了逛夜会的，那就不要被所有的事情所左右。 桑桑收敛起脸上痛苦的情绪，换上了一副淡淡的笑容。 两人停在了一个卖玉石的小店铺前，卫丞和桑桑两人同时看中了一个玉镯。 那玉镯通体雪白，在微光的照耀之下，竟隐隐的发着夜光。 “把这个包起来！” 卫丞甚至都没有问价格，就直接让商贩将桌子包起来。 桑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转瞬神色变得有些暗淡。 看来卫丞买这个东西是打算送给卫凌音的。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去离开。 这时，卫丞回头没有看见桑桑，心下有些慌张，赶紧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桑桑走向了远处。 他付了钱，拿着手里的镯子，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 桑桑冷冰冰的回答：“没有什么，就是感觉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罢了。” “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呢？我买这个镯子是给你的，不是给她！” 听见卫丞这么一说，桑桑停下脚步。 她扭头看着卫丞，冷冰冰的开口说：“我不需要你的射手和可怜，你想要送给谁就送给谁，没有必要因为我的情绪，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卫丞直接拉起了他的胳膊，将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听那个店铺的老板说，这个镯子京城里只有这一个，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来了，跟别人无关。”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与天上的明月一般。 那一刻，桑桑感觉心下一动，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那种情绪他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又有千言万语，想要脱口而出。 但是过了好半晌，桑桑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他们两个人就那样彼此对视着。 许久，桑桑方才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镯子上。 她从来都没有渴求过什么东西，方才竟然觉得如果东西送出去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决裂。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变得那么奇怪。 看着桑桑愁眉不展，卫丞走上前一步，担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身子不舒服，不如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他的语气充满了关怀，而且声音轻柔，并不像是平日里的他。 桑桑忍俊不禁的笑了。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感觉你说的话都不相识，你会说出来的。” “啊？”卫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以前要是遇到这种事，你肯定会表情严厉，甚至对我非打即骂，如今的你倒是说话十分温柔，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 桑桑忍不住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 这个镯子若是卫丞买了也必定会送给卫凌音，如今却转头送给了她。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你该不会是真的被人夺舍了吧？” 听到桑桑这番言论，卫丞勾起邪魅的唇角，笑了笑。 他大步跨上前，脸上挂着一抹邪笑，伸手捏住了桑桑的下巴。 “那你是说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他微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仿佛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那一瞬间，桑桑恍然回过神来。 眼前站着的人不就是卫丞吗？一如既往，就是一只狐狸！ 她后退了一步，打算跟卫丞划清界限。 “都已经跟你说了，在此事没有了结之前，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了！” 看着桑桑任性的模样，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无精打采，卫丞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好好好，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桑桑转身朝着医馆走去，身后的男人也跟了上来。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桑桑微微皱眉，脚步放缓了一些。 在没有遇到卫丞之前，她是想要逃离这里的。 在看到卫丞和卫凌音待在一起后，那种想要逃离的欲望越来越明显。 现在，她心中有了一丝不舍。 “我什么时候回去，难道不是老夫人说了算吗？”桑桑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问题抛给了卫丞。 “老夫人现在无法开口。”卫丞冷冷的说着。 “你如果现在想回去，我倒是可以跟老夫人说一说。” 他快速走上前，想要听一听桑桑的意见。 “其实，我觉得待在外面也挺好的……” 面对卫丞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敢说真话，如今只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桑桑抬起眸子，澄澈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卫丞，观察着他脸上的情绪。 她发现卫丞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立刻改了口。 “我是怕回去之后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有我在，不会闹大的，你放心，过几天我一定派人把你接回去。”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达了医馆。 桑桑的心情有些沉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做抉择。 但她还是扯着嘴角笑了笑。 “好。” “你先进去吧，最近街上有些不太平，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出来乱跑了。”他冷冷的说着。 桑桑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医馆。 她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定定的站在门口。 过了许久，才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 桑桑那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未能放下。 第一百章 不速之客 桑桑整整一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半夜桑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窗子边，朝着那外面看了一眼。 窗边挂着一轮明月，那明月高悬，光亮映照着大地。 桑桑呆呆的望着，就那样一坐，便坐到了天亮。 次日一大早，绿枝和红杉来到桑桑房间时，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桑桑静静的坐在窗子前，仿佛一个活化石一般。 他们两个人叫了叫桑桑，叫了好几声才有反应。 “阿嚏！” 桑桑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他们二人被吓了一跳，赶紧给桑桑拿了个毯子裹上。 “表小姐，你怎么能一个人坐在这里吹风？李大夫不是说了你的身子不能受凉吗？” 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桑桑恍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作何解释，两个人赶紧给桑桑拿来了炉子，生了炭火。 秋风萧瑟，刮起一阵风，吹动着窗户摇摇晃晃，发出咯吱的声响。 红杉立刻走过去，将窗户给关上了，还隔绝了外面的风的呼啸声。 “红杉，今天外面是什么情况？” 桑桑在这个院子里实在是待不下去，总想出去转转，一想到昨天卫丞的话就觉得心烦意乱。 若是卫丞向老夫人开口，他毕竟是想好了万全的对策，以老妇人对他的宠爱，也必然会将她叫回去。 可这却不是桑桑心中所想。 她现在心烦意乱，没有办法做出一个选择。 “我刚刚看了一眼，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昨天明明还那么热闹，今天怎么就这么奇怪？” 红杉自言自语的说着，李大夫这个时候走进了门。 “你们三个人一定要乖乖的待在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昨天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床边为桑桑诊脉。 这一诊脉不要紧，他的神色变得严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桑桑。 “你怎么能又受凉呢？是不是昨天没有关窗户？” 听见李大夫的质问，桑桑干笑了两声。 她何止是没有关窗户呀，简直就是呆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桑桑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蒙混过去。 绿枝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昨天晚上在表小姐睡觉之前，我还特意的去检查了一下窗户，确实关上了呀。” 桑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昨天觉得太闷了，半夜起床想要开窗透透气，但是后面就忘记了。” 她可不敢将自己一晚上没有睡觉的事情告诉李大夫和绿枝跟红杉。 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不让她出门，说不定在房间里也不得自由。 李大夫听了桑桑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须得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你的身子这么虚弱，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的话，怎么能回去呢？” 听李大夫这么一说，桑桑眼前一亮。 对啊！只要身子一直这样不好，说不定就可以找个借口不用回去了。 想到这里，桑桑感激的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的病情就一直这样？也不算好，也不算坏！” 看着桑桑认真的模样，李大夫一瞬间觉得桑桑可能病傻了。 他看了看桑桑的脉，除了受了点风寒，体虚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症状了。 但桑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谁会想让自己的病一直不好？ 看着李大夫仿佛看精神病人一样的眼神，桑桑赶紧解释。 “唉呀，李大夫，我没有糊涂，我就是想要待在这里，不想回去那里，你不知道有多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一趟，我觉得待在那里生不如死。” 绿枝和红杉眼中充满同情的看着桑桑。 李大夫眉头皱的更深了。 医者父母心。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些日子他一直把桑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对待。 他更不可能让桑桑一直病着。 想着，李大夫语重心长道：“凡事不能逃避，遇到了什么事情就逃避的话，那事情也没有解决，以后怎么办？” 一语惊醒梦中人。 桑桑一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去，在没有逃离卫府的掌控之前，她会一直被困在那一方四方的院子中。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想到这里，桑桑的眼神有些暗淡。 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跟着卫丞一起回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李大夫，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不应该一直逃避问题。” 听着桑桑乖巧的回答，李大夫点了点头。 “不管那个地方如何，如果你想走，那现在就离开！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那就回到原处，好好的去思考接下来的路。” 虽然不知道桑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最近她一直闷闷不乐，李大夫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就只能倚老卖老了。 “每个人的人生阅历不一样，我虽然比你年岁长一些，但未必有你经历的多，我看你这个小丫头啊，心智可是比你同龄的人要成熟许多，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呢。” 说完，叹息了一声。 听着李大夫的话，桑桑微微一笑。 “其实也没有经历过多少苦难，我比那些在街上要饭的乞丐要强多了，至少我能吃得饱！” 说完，桑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着桑桑终于想开了，众人也都为她开心。 突然，桑桑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惹得三人发笑。 “看来今天的你还没有吃饱。”李大夫笑着说了一句。 “你们等着，我这就上醉品阁给你们买菜去！” 话音刚落，李大夫步履生风的走出了门，过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就赶了回来。 彼时，桑桑已经洗漱好了，跟绿枝和红杉等在桌子前。 李大夫将食盒里的菜端了出来，一一介绍，那模样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关心生病女儿的老父亲。 桑桑感动的看着他，四个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 只是，没想到，正在吃饭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一百零一章 出乎意料 “吃饭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桑桑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桃花眼，这不就是卫丞那个妖孽吗？ 这个时候，他来干嘛？ 桑桑心里冷不丁坠了坠，目光有些慌张。 他前些时候一直说要带她回去，不会这么早就得回去吧！？ 桑桑点了点头，接着试探性的发问，“表哥，你这是……” 桌旁的几人见此情景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在一瞬间变了味儿，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也在猜度着卫丞来的目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说话，卫丞却忽地抓住了桑桑的手腕，薄唇勾着笑，心情似乎还不错。 “跟我来。” 他手中力气很大，一下子就将桑桑整个人拽了过去，李大夫在一旁看得心惊，想出声劝说，连忙起身。 卫丞一个扭头，斜视间，眸中散着凝重冷意，对待他们时，卫丞似乎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别跟过来。” 李大夫和阿月等人只好作罢。 好在桑桑穿得不算单薄，也吃了药，想来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桑桑整个人被带了出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任由卫丞领着走，一路上，不管她怎么发问，他也不言语。 奈何他手上力气实在太大，桑桑只能顺从。 两人并没有走多远，卫丞带着她穿过一条街巷，来到一处寂静的房屋里，周围是高高的酒楼瓦肆，遮了阳，房屋宛如夹缝求生的小草，毅然坐落着，笼罩在阴影里。 桑桑有些错愕。 刚打量一圈，却对上卫丞的双眼，他格外认真的注视着自己，语气略带温柔。 “我前几日给你许诺过，我会给你个公道，你原本以为是卫凌音在背后搞得鬼，其实不是。” 所以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桑桑怅然，思索间，一声尖锐难听的哭喊声从屋里传了出来，就是之前害她的李婆子。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见状，桑桑心里莫名的舒畅，之前这个李婆子装腔作势的，欺负她可不手软，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还真是恶有恶报！ 卫丞显然是瞧出她心情愉悦不少，挑了挑眉，“凑近点？” 桑桑抬脚上前，想瞧瞧李婆子的惨状，“嘭”的一声，门却被撞开了，卫丞瞬间将桑桑揽到怀中，目光落在门内李婆子的身上。 都这样了，竟然还想逃！ 桑桑被护在卫丞怀中，并没有受伤，反而看得更清楚了，李婆子此时此刻被束手束脚的绑着，原本靓丽的衣裳占满了灰尘，头发散乱，像蚕蛹似的滚在地上，简直与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到两人，李婆子瞬间面露惊恐，下一秒却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两个狗东西，敢把老婆子我绑起来，等小姐知道了，得拔了你们的皮！” 不仅如此，她还狠狠的淬了一口，活像是个泼妇。 她口中的小姐，恐怕就是指卫凌音了吧。 桑桑暗暗的想着。 只不过，能在卫丞面前如此嚣张，想来是认定了卫凌音在他心里的地位，不知为何，桑桑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许是到这儿之后，她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卫丞，虽然书上说卫丞腹黑阴冷，但他对她确实不错，处处照料，若除了离开府邸他不愿意以外，其他的到都是处处到位的。 桑桑敛了敛眉，卫丞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换个位置，将桑桑护在身后，紧盯着李婆子，“哼，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吧？” 卫丞说着，有些好笑的看着李婆子，蹲了下来，从包里摸出一颗药丸，掐起李婆子的脸，硬生生塞了进去。 一瞬间，李婆子瞳孔睁大，“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告诉我，你的幕后指使之人究竟是谁？”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个李婆子的藏身之地，上次事件之后，她就从府里请了假，遁走了。 可见这个李婆子是多么有算计，手段不可谓不恶毒。 对待这种人只有一个法子，拿捏住她的短处，只有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知道的说出口。 然而，他搜寻了很久，却发现这个李婆子并没有什么短处，膝下无子，又没亲人，完全是孤身一人。 卫丞便想了个法子，将她绑了过来。 很快，药效就发作了，李婆子本来嚣张骂街的模样在一瞬间转变，她脸色一变，整个人开始痛苦的蠕动起来，不停的搓动着身体，看起来格外的痛苦。 刚开始，她还在挣扎，整个人更加愤怒的开始破口大骂，看上去格外的泼辣。 卫丞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丑态，冷哼一声，“你是想说出幕后真凶，还是继续这样？” 李婆子眼睛珠子一转，瞬间转口，“我说，我说，把解药给我。” 桑桑有些惊诧。 这个李婆子竟然这么快就妥协了。 “就……就是凌音小姐让我做的。” 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桑桑登时心头一凉，这不就跟她预料的一模一样吗？桑桑怔怔的转头，显然很是失望， 她等了他的解决方案等了那么久。最后却得的还是这么个结果。 他不是说不是卫凌音吗？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你确定你要这么撒谎？”卫丞一怒之下，狠狠的掐住李婆子的双颊。 他不是没有看见桑桑的神情，那种对他无尽失望的表情无疑让他心底被刺痛了一下。 李婆子声音嗫喏，虽然听不清，却还是在说，“就是凌音小姐，她指使我的。” 这李婆子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她这么做完全是在挑战卫丞的耐心，又恰好，卫丞就是那种没有耐心的人。 李婆子还在嘴硬，卫丞又给她吃下一粒药丸。 这回，药效更重，身上的疼痛更加难耐，李婆子在一瞬间，就被疼痛包裹住了，额头冒出冷汗，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说，“我……我说！” “是……是凌芝小姐。” 第一百零二章 冤有头债有主 微风吹拂，李婆子的话毫无掩饰的落入两人耳中，桑桑和卫丞对视一瞬，眼中明显都多了几分惊鄂。 平日里桑桑跟卫凌音常常不对付，然而跟卫凌芝等人却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的。 她将怀疑对象认定为卫凌音也是平日里被欺负得多了。 却被想到，此番竟然是无甚交集的卫凌芝搞得鬼，桑桑细细想来，自己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得罪卫凌芝的举动，她竟然要置她于死地。 越想桑桑心底便越发觉得惊恐。 若是如此说来，自己穿书过来时是知晓结局不好，在卫府那个深宅大院里死亡，可却不知晓究竟如何死的。 本想着要改变结局的话，至少得逃离卫府，却不曾想，直到如今也没办法离开，现在就已经出现一个想害她性命的人，以后可就…… 桑桑细思极恐，看来卫府当真是待不得，毕竟明刀易躲，暗剑却难防。 “当真？”卫丞皱着眉，有些不可置信。 平日里，卫家的几个姐妹，最顽皮的就属卫凌音，在他的印象里，卫凌芝一向是她的小跟班，表现得倒是乖巧。 竟然藏得这么深？ 李婆子耐不住疼痛，连忙点了点头，一边祈求着，“当真当真，此次若有虚言，老婆子现在就疼死在这儿。” 卫丞看出来，她并没有说谎，这才拿了解药给她，他本来的意图也只是查明真相，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只有查清楚幕后之人，他才好为桑桑谋划。 两人从李婆子那处离开，桑桑走在卫丞身侧，一直心事忡忡的模样。 “别担心了，我会好好处理的。” 卫丞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桑桑却将他的手移开，对上他的视线，格外认真的问，“你打算怎么做？” 卫丞一时无言，毕竟是他卫府的妹妹，他自然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能让她受到些许惩罚罢了。 见卫丞回答不上，桑桑也不勉强，这其中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一阵凉风吹来，一旁的柳叶随风摇曳，桑桑虽然穿得不少，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身体单薄，这么一咳就仿佛弱柳扶风，卫丞慌忙扶着她。 “这些你不必忧心，等身体好些就先跟我回府，我会处理好的。” 回府，又是回府。 桑桑心里有些不悦，“我不想回去。” 她第一次面对卫丞说出这么明了的话。 卫丞瞬间不解，“为何？难道就是因为卫凌音，卫凌芝她们？” 桑桑摇了摇头，她害怕的远不止这些，她不过是讨厌深宅大院的那种被困住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她自然不会给卫丞说。 他身为男子，而且还是卫府独苗，自然不会懂的她所担心的事情。 卫丞更加不解，既然不是因为她们两人，为何她却始终要离开？ 一直以来，她都想逃离。 “无论如何，你不能走，必须跟我回去。” 卫丞直接态度明确而强行的法布施令，两人对视，但明显气氛僵硬，桑桑没有开口，卫丞也没有说话，僵了半秒。 他终是叹了口气，“我先送你回医馆去，三日后来接你。” 桑桑没有说话，像是做气，她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往前走，卫丞紧紧的跟在身后，就这么走到了医馆。 刚一进门，桑桑就将门紧锁，抵在门边。 卫丞被挡在门外，神色俨然不大好看，他迟疑的伸出手又收回，目光凝在门上半秒，才扭头离开。 屋里正坐着阿月绿枝等人，见状纷纷凑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发问，“小姐，怎么了？公子欺负你了？” 李大夫在旁默不作声，却拿来了碗热汤。 桑桑摇了摇头，他便递上热汤，“先别管那些，把这汤药喝了，驱驱风寒。” “对，小姐，先别管公子了，喝点热汤。”绿枝连忙附和。 桑桑将汤药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后就自顾自的回房去了，几人左顾右盼，也没人上前去，她们在桑桑旁边待的久了，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独处。 既然如此，她们自然也不会去打扰桑桑。 日暮之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晚霞布满整个天空，熠熠生辉，照耀进房中。 桑桑这才走了出来，这回，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都饿了，有什么吃的吗？”桑桑捂着肚子，弯唇笑了笑。 绿枝知道，桑桑这恐怕是自己已经想开了，她连忙笑着从厨房端来几个菜，“放心吧小姐，都给你留着呢！” 几人大快朵颐，一瞬间桌上就已经被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三日光景，桑桑每天都表现得跟个没事儿人一般，之前想装病的想法也没有了，竟像是坦然接受了一切。 绿枝却始终觉着不对领，时不时跟阿月提起，“我总觉得小姐最近不对劲。” 阿月待的时间不长，还不清楚桑桑的秉性，往往只会道：“我觉得挺好的。” 绿枝摇摇头，“你不懂小姐。” 三日后，桑桑吩咐阿月两人收拾好了行装，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但李大夫还是为她来了不少药，单独放一个包袱中，并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桑桑梳洗打扮好后，一出房门，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卫丞身着一袭紫黑色长袍，腰环白玉金丝腰带，墨发束起了，整个人端正又干净，光是站在那儿，就能自成一景，宛如谪仙。 桑桑一时有些愣住，看了他半晌。 虽然只是三日未见，但莫名的却像是久违重逢。 “别看了，回府了。”卫丞嘴角微勾，凝眸看着她，自然而然的从她手中接过包袱。 桑桑瞬间低下头去，卫丞轻笑一声，心里莫名愉悦。 “外面安置了马车，走吧。”卫丞转身领路，桑桑等人紧随其后，此番回府，想来是经过了老夫人的应允，马车竟格外豪华，分明是与之前不一样的规格。 看来之前为老夫人染布还是深得她心。 桑桑心里想着。 车轮滚滚，车厢摇摇晃晃，桑桑闭目养神，开始为自己未来的日子谋划，此番回府，定然不能与以往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试探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终于来到了卫府门前。 “表小姐，到了。”红杉冲着停下的马车喊了一句。 遂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听了这话，心里不免还是觉得有些沉重。 但一想到李婆子之前的那些话，桑桑也想弄个究竟。 云台山的一场大火，是否是卫凌芝所为。 想着，桑桑撩开车帘，露出了白皙的面庞。 晨曦的风夹杂着一些凉意，吹拂在脸颊上，透着一丝寒。 男主一个箭步走上前，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件狐皮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温暖的感觉瞬间弥漫在整个身子，桑桑有些惊慌的看了男主一眼。 现下，是在卫府门口，他们二人需得注意身份才是。 想到这里，桑桑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 男主眸色微动，缓缓上前，慢慢逼近。 头顶笼罩着淡淡的阴影，桑桑没有抬头，而是低眉颔首。 “表哥，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抬脚打算进门。 刚来到门口，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 “呦，没想到你还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从云台山下来了！” 抬眸，正对上一双挑衅的眸子。 是卫凌音。 桑桑眼神微微一眯，澄澈的眼眸，透着寒意盯着她。 感受到桑桑打量的目光，卫凌音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这去了一趟云台山，你的胆子倒是大起来了！” 桑桑微微一笑，扯着嘴角说道：“我的胆子一向很小，不像某些人，杀人放火这种事情都敢做。” 话音刚落，只见卫凌音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拧着眉看着桑桑，不满的叫嚣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杀人放火？” 看卫凌音的反应很真实，并不像是事先做好了准备。 她嚣张跋扈，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十分坏的点子。 不过，这件事情，她也无法摘干净。 桑桑静静的看着她，微微一笑。 “我只不过是跟表姐说笑罢了，表姐为何如此激动？” “你还问我为何如此激动？难道你忘了你……” 她说着就想要走上前，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到了两个人的中间。 男主面向卫凌音，眸色幽深，冷冷开口。 “桑桑的身子本就弱，如今在云台山上受了风寒，须得好好静养。” 说完，扭头看着桑桑，薄唇轻启：“快些回去吧。” 桑桑微微点头，抬脚就朝着卫府里走去。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偏心？你忘了上次害我受伤的人就是她！她可是打了我一巴掌！” 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报！ 本来想趁着今天桑桑回府，在府门口好好的教训她一顿，没想到居然被哥哥阻拦了。 看着卫凌音不满的样子，男主幽声道：“那是你欺辱人在先，我都已经调查清楚，此事不可再提！若是你执意找桑桑麻烦，那就不要怪我将此事告诉老夫人了。” 说完这些警告的话，男主深深的看了一眼卫凌音。 只见卫凌音撇了撇嘴，一副完全没有把此话放在心中的样子。 “哥哥你就是偏心！”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男主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一个人过得孤苦，我从未偏心谁，只不过……” 他的眼眸朝着方才桑桑离去的方向看去，瞳孔里映照着一丝空洞。 他倒是想偏心，可是就连云台山的事情，还没有帮桑桑解决。 估计她现在一心想要调查此事。 桑桑本就想着调查云台山的事，心不在焉，一路上走着，脚下有些虚浮，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一个石子。 她一脚踩上去，身子有些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绿枝和红杉走在后面，根本就来不及去扶。 这时，一个倩影冲了过去，扶了桑桑一把。 桑桑的身子刚刚站定，轻轻吐了口气，赶紧道谢：“多谢……”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来人的面庞。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不正是卫凌芝吗？ 以往在卫府，他们两个人甚少见面，可刚刚得知此事有可能跟卫凌芝有关，她就出现了。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你没事吧？”卫凌芝关切的问了一句，她的声音轻柔，眉宇之间也布满了担忧。 桑桑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说着，卫凌芝打算转身就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桑桑心底的怀疑逐渐放大。 她赶紧出口，叫住了她。 “表姐！” 听见桑桑急切的呼唤，卫凌芝诧异的回头看她。 “怎么了？” “不知表姐之前可曾上过云台山？”桑桑说着，微微一笑，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卫凌芝。 卫凌芝微微蹙眉，状作思考，遂即摇了摇头。 “之前只是听说过，不曾去过。” 对于这样一个问题，她似乎很是疑惑。 感受到她目光里的疑问，桑桑盲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听说云台山有一座庙，十分的灵验，我还以为你去过呢。” “哦？真的吗？我倒是想要去拜一拜，不知道有没有这样机会。”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平日里，我们没有怎么接触的机会，之前听说你喜欢烧香拜佛，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喜欢这种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桑桑自顾自的说着，眼神却是打量着她。 卫凌芝轻笑了一声，“有人不信鬼怪，而我偏偏与他人不同，就是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就连老夫人都说我太过迂腐了些。” 说完，干笑了两声。 “我平日里也不爱出门，不知道表姐有什么爱好，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表姐见谅！” 桑桑顺着她的话茬，试探了一句。 她微微福身，算是作礼。 卫凌芝狐疑的问道：“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你……” 她刚准备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一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人正在聊什么呢？”男主迈着修长的腿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也没聊什么，随便说了说罢了。”卫凌芝扭头看了一眼桑桑，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就先走了，表妹，改日有时间再聊吧。” 说完，抬脚就离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 老夫人的委托 看着卫凌芝离开的背影，桑桑两人面色略显凝重。 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这卫凌芝都无可泄露，瞧着也是有礼，面上温婉可人的，实在让人无法将她与害人之人联系到一起。 “那李婆子会不会撒谎了？” 桑桑望着卫凌芝的背影，出声询问，刚来的卫丞还不知方才两人的对话，想起平日里卫凌芝的表现，也不禁皱眉。 实在是疑点重重，可他的药可不是平常人能忍受的，那种情况下，李婆子定然知晓若是欺骗两人，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想来是不会撒谎的。 “应该不会。”卫丞说完，又刚想起什么，扭头道：“对了，老夫人叫你过去。” “现在？” 桑桑美眸错愕，她才刚进府，怎么老夫人便叫她了？ 卫丞点了点头。 桑桑这才抬脚款步，行走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庭院，衣角随风舞动，而卫丞还有事，只能与她背道而驰。 不一会儿，桑桑便来到了老夫人的房中，一如往常，她坐在榻上，虽然平日里保养练好，但免不了脸上的皱纹，见桑桑一来，她展开笑颜，皱纹略深些。 “桑丫头，此番终于是回来了？” 她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 桑桑规矩的行了礼，也笑着应声，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老夫人几句寒暄，将桑桑拉到身侧。 从桑桑进门，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未曾停过。 携着桑桑的手，话茬一搭接一搭的，简直比亲闺女还亲，桑桑也时不时迎合着。 就这么寒暄半天，老夫人才拐弯抹角的开口，“刚回府来，舟车劳顿，应当让你多歇歇几日的，但我这儿有件要紧事得同你商量商量，不知道桑丫头你会不会同意。” 此话一出，桑桑瞬间明白老夫人此番意味儿，原是有事要求。 “老夫人请说，若是桑桑能做到的，定然会不负使命。” 桑桑说完，老夫人瞬间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 “是这样的，我有个闺中密友，家中有一女娘，想要身独一无二的衣裳，我夸下海口，说是包在我身上……” 后面的话，老夫人就算不说，桑桑也是懂的。 “老夫人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桑桑瞬间胸有成竹的开口，只这么一句，老夫人就满心欢喜的大笑起来。 “好好好！” 老夫人甚是高兴，这下好了，夸下的海口有了着落，依照桑桑那手艺，定然能让那闺中密友满目艳羡。 桑桑被留了许久才回房，临走前给老夫人要了那小女娘的画像，知道了长相方才能恰到好处的给她设计出合适的衣裳。 拿着画像回去，红枝几人已经点起蜡烛。 烛光照得房中暖洋洋的，绿枝眼神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桑桑手中的画像，连忙发问：“小姐，这是谁啊？” 桑桑这才将画像展在桌上，嘴里回答着：“这次的主顾。” 绿枝听不明白，目光落在画像上面，一瞬间，瞳孔一怔，下意识的道：“好美啊！” 闻声，红枝和阿月也凑了过去。 接着，几人纷纷开口道，“真的长得好漂亮。” 桑桑本来还在找画稿的纸笔，这么一听，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定睛一看，果然不错。 画像至上，女子眉若远山，双眸含情，举手投足间恍若天仙下凡，在烛光映照之下，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这…… 该不会是…… 桑桑愣了愣，心里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原书桑桑，书中对桑桑的描写就如画像这般，连穿衣也描述得分毫不差。 来卫府这么些时日，她始终只能瞧见原书男二卫丞，没想到现在终于看见桑桑了，又或者更准确的是，桑桑的画像。 原来，自己此番竟是要给桑桑做衣裳。 还真是有些奇妙。 然而，她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书中，男二见到桑桑之后便钟情一生，本就偏执的卫丞为了得到桑桑无恶不作，最后下场也是格外的惨烈。 这么说来，卫丞是不是要跟桑桑见面了？ 不知为何，桑桑内心莫名的不悦，她不想让两人相见，又或者说，她不愿意看见卫丞爱上桑桑。 桑桑暗暗捏紧拳头，不知不觉，手心竟然渗出些汗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此时的桑桑简直杯弓蛇影，她神色慌乱，一瞬间就将画卷全收了起来，绿枝去开门。 红杉则将她这怪异的一幕收进眼底。 小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紧张。 来者是平日里送炭火的小厮，将炭火放下便自行离去，桑桑见状，竟有几分如释重负，暗暗地深深舒了口气。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上去，那眼神带着一丝期盼，又带着一丝慌张。 她想让那个人来，又害怕那个人来。 平日里，若是有了这样的差事，桑桑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并且立刻开始行动。 可如今，一想到画卷上的女人的脸，桑桑就不知道如何下笔。 她心中的不情愿，迫使她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绿枝和红杉看到桑桑如此，都觉得有些诧异。 往常这个时候，桑桑应该忙着画画稿，甚至想着要出去亲自染布，怎么今日如此犯懒？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惊恐。 他们立刻走上前，轻声的叫道：“表小姐？表小姐？” 听见声音，桑桑缓缓的抬眸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见到两个人，眼中满是担忧，桑桑诧异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见桑桑有些虚弱的嗓音，两个人眼中更加充满了担忧。 “表小姐你本来就身子弱，该不会是上次的病气还没有完全好吧？” 听红杉这么一说，桑桑直起了身，摇了摇头。 “我这不是身体上的病还是心理上的病。” 说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绿枝，你去院子里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绿枝下意识的问道：“要是少爷来了呢？” 少爷向来说一不二，她可不敢拦。 第一百零五章 巧合 “若是他来了，你就高喊一声，让我知道就行。” 桑桑只觉得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算是画着一张画，也要防着有人来看。 等到绿枝跑到了院子里，桑桑方才安定下来，取出了那张画卷，放在桌子上，仔细的看着。 眉目如画，浅笑倩兮。 尽管是一幅画，但是仔细看着那画中的人，仿佛马上就要活过来一般。 这样的一个美人，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吧？ 桑桑赶紧拍了拍脸颊，让红杉拿来了笔墨纸砚。 这是老夫人吩咐她做的事，她必须要做的完美无瑕才行。 想着，桑桑鼓足干劲，立刻下笔画了起来。 红杉在一旁看着，眼中充满了羡慕。 “要是这个小姐穿上了，您设计的衣服，那肯定是会明动四方，让所有的男人都离不开视线呢！” 桑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画的那个设计稿。 确实，若是这女子穿上了她设计的衣服，定然会让所有的人都离不开视线。 卫丞也一样。 她莫名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冷峻的脸。 桑桑摇了摇头，逼迫那个脸从自己的脑海里出去，好不容易大脑里才什么也不想。 这时突然听见外面的绿枝大叫了一声。 “少爷！你怎么来了？表小姐正在休息呢？” 听见绿枝故意拔高了音量，桑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明显了吧！ 明显就是在撒谎！ 桑桑没有办法，只好将东西收了起来，迅速的跑到床上装睡。 不多时就听见脚步声，由远即近慢慢的走了进来。 红杉站在一旁，看到卫丞来了，微微福了福身。 “少爷，表小姐正在休息。” 卫丞定定的站在门口，隔着屏风从这里面看了一眼，看的很不真切。 他冷冷的说道：“我找你们家表小姐有点事，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红杉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朝着床看了一眼。 桑桑完全不敢睁开双眼，过了好半晌，红杉才磨磨蹭蹭的说道：“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吧，毕竟表姐姐最近的身子有点不大好，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是……” 话音刚落，桑桑方才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已经算是很久了，像卫丞那么没有耐心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等在这里的。 可下一秒，卫丞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她醒来，你们去给我泡杯新茶来。” 说着，他自顾自的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已经凉了的茶，若有所思。 桑桑心里充满了绝望，没有想到卫丞居然选择留下来。 难不成说是今天出了什么事？ 桑桑心里想着，身体却完全没有办法动动态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犹如尸体一样。 卫丞那边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为了防止被发现，在假睡，桑桑完全不敢睁开双眼，只能躺着。 过了许久，听见有脚步声朝着床边的方向走来，桑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红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表小姐，少爷正在看书！” 听到她这么一说，桑桑微微眯着双眼，朝着屏风的方向看上去只见那个好看的剪影力在那里，安静而又神秘。 半个时辰后，桑桑装作醒来的模样，伸了个懒腰。 这动静很快的，就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 卫丞冷冷说道：“你终于醒了。” 听见卫丞的声音，桑桑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卫丞隔着屏风说道：“来了有半个时辰吧。” “绿枝和红杉也真是的，怎么不把我叫醒啊。”桑桑一副嗔怪的模样。 “是我不让他们两个人把你叫醒的，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就想着等你醒来。” 说话间，桑桑揉了揉眼睛，已经来到了屏风后。 四目相对，卫丞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桑桑，这小丫头什么时候睡得如此平和？就连头发也没有怎么乱，难不成是最近太累了？ 看着卫丞打量的目光，桑桑有些心虚，但是面上依旧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 她扯着嘴角微微一笑，说道：“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见桑桑的问话，卫丞刚才回过神来，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桑桑坐下 桑桑乖乖的坐了下来，目光转向了他。 卫丞轻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老夫人说，让我出去走走。” 他过来该不会是想带着她一起出去玩的吧？ 想到这里，桑桑眼前一亮。 “真的吗？要去哪里？我能一起去吗？” 看着桑桑急切的样子，卫丞面上一喜，他今天过来就是想邀请桑桑一起签去。 “也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跟你说，就是她有一个闺中密友……” 卫丞一说到这里，桑桑犹如遭了一个晴天霹雳，呆愣在原地，眼神也变得空洞，瞪着眼睛看着卫丞。 卫丞看着桑桑的反应，十分的诧异，忍不住叫了她几声。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你吓成这样？” 听见卫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桑方才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还摆了摆手。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卫丞更加觉得奇怪了。 桑桑觉得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他生怕卫丞跟那画像中的女娘相见。 既然书中说他们两个人会一见钟情，那按照剧情的发展，卫丞一见到她必然就会喜欢上。 她本来不应该如此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想他们两个人见面。 “就是说今天老夫人让我给他设计个款式，说是她的闺中密友什么的……” 桑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解释。 “没想到你今天又提到了老夫人的闺中密友，我还想着，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卫丞眉眼弯弯，笑得像是一只狐狸一样。 “那是说明我们两个人很有缘分。” 桑桑默默的念着：“有缘分吗？有缘分估计也是孽缘吧……” 她的声音越发的小了，直到最后，卫丞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奇怪的行为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卫丞抬起眸子，向她发出了邀请。 桑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看着桑桑的反应，卫丞更加觉得奇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方才桑桑还不是兴致勃勃的想要跟他一起出去吗？怎么如今反倒变了卦？ 桑桑回过神来，看着卫丞微皱的眉头，敛起脸上的情绪，轻声说道：“虽然我也挺想出去的，但是我的身子说你也是知道的……” 这个借口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是最正常的。 卫丞不会反驳也不会怀疑。 只不过，他的眼神之中有一丝诧异，不明白桑桑为何反差如此之大？ “我知道你的身子弱，这几日我也问了大夫说是你可以出去走走，这样的话有利于你的病情。” 卫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希望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端倪。 而桑桑神色淡淡，表情也变得十分的平静，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让他无可指摘。 他不知道他哪句话说的桑桑不开心了，如今面对他时，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空洞。 想到这几日桑桑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喜怒无常吧。 想到这里，卫丞柔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想女配的事？” 听见这个名字，桑桑表情淡然。 自从看了那幅画像后，她的脑海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一直想着如何阻止卫丞跟那画像中的女人见面。 “不是。”桑桑直接否定。 他的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卫丞。 有的时候，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挺近的，甚至有那么一丝暧昧。 可是更多的时候觉得他们两个人天壤之别，说不定谁向后退了一步，那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她努力的奔跑，想要赶上眼前的那个男人，可是却发现那个男人永远都追不上。 桑桑越是否定卫丞，越是觉得桑桑十分在意此时。 他眸色一深，定定的看着桑桑。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的调查，你不必如此忧心，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他向来不会说软话，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不温柔，可那语气之中充满了关怀，倒是让桑桑的心里感觉暖暖的。 她点了点头，样子十分乖巧，只不过面容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要是觉得身子不舒服的话，还是赶紧躺下来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卫丞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站起身，这时桑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两个人纷纷一愣。 桑桑赶紧抽回了手，她干笑着，看着卫丞。 “我一时紧张才会……” “对了，你吃过饭没有？要是没吃饭的话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吧，我还没有吃饭呢。” 桑桑口不择言的说着，而说完这句话就立马后悔了。 她什么时候留卫丞吃过饭？ 这行为也实在是太古怪了吧。 桑桑想到这里，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卫丞。 直接卫丞先是微微一愣后又点了点头。 “好啊，我正好还没有吃饭。” 他答应了。 而桑桑的心里却是只打鼓。 她并不想留卫丞一起留下来吃饭，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古怪了，再加上卫丞眼中的怀疑，使得她更加心虚，她怕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桑桑心事重重的样子，卫丞的眉头微簇。 看来桑桑一直对女配的事情耿耿于怀，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什么时候才会淡忘。 而这件事情确实需要查个水落石出，毕竟在卫府出了如此大的事，必须要好好的调查清楚才行，否则到时候伤害的不只是桑桑一个人，很可能是整个卫府。 想到这里，卫丞眸色一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桑桑。 “你放心，有我在。” 桑桑呆呆的坐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只是感觉心中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但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声。 面前的这个男人阴郁可怕，可有的时候又感觉让人十分的暖心。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她一边想要逃离，一边又想要依赖这个男人。 这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有些痛不欲生。 桑桑慌慌张张的收回了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她害怕他再继续，这样会弥足深陷。 毕竟按照剧情的发展，他迟早有一天会遇到那画像中的女子，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是纠缠一生。 而她，命运未定，也不知道将来的结局是不是跟原来一样。 桑桑只是想要逃离这个院子，想要逃离那最终惨死的结局罢了。 想到这里，桑桑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卫丞跟那画像中的女子见面。 他们两个人持续见面，或许剧情的推动就会越慢，这样他才会有更多的时间能够逃离这里。 桑桑抬起坚定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卫丞。 “其实，我今天还有一点事情要做的。”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卫丞看着桑桑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开了口。 桑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最近街上不太平，你也是知道的，但是老夫人说让我帮他设计衣服，我又需要去染布和挑选布料……” 言外之意就是需要一个保镖能够随身跟随。 话音刚落，桑桑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让你身边的几个小厮跟着我，我害怕……” 看着桑桑第一次求他，卫丞立刻说道：“不用他们来保护你，我来！” 听见卫丞毛遂自荐，桑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不是说老夫人有事让你去做吗？”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交给别人也是行的，但是你的人身安全我需要负责。” 他的声音清冷，可说出来的话却很有温度。 桑桑听了，嘴角微微的上扬，眼中充满了感激。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卫丞眸色幽深，一双眸子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桑桑有些奇怪。 第一百零七章 她不小了 卫丞睨着她的眉眼，柳眉微蹙，一颦一笑间总有几分闪躲，像是刻意回避他。 不过既然她既然提出请求，他自然是要答应的。 桑桑见卫丞答应，嘴角瞬间勾起一抹弧度，一来，这样有限避免了两人见面，二来，她又能有个得力的助手。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举两得之事。 “那不如就明日吧！如何？”桑桑双眸微圆，期待的看着他，那眸子像天空中的明月，明亮皎洁，卫丞微微滞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然可以。” 两人约好时间，卫丞随意问候几句便回去了。 桑桑放下心来，才再次将那画卷拿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心底便有了思量。 原女主名为南宫洛，是南宫家的庶女，本来地位应当是不高的，奈何女主光环加身，靠近她的人无一不被她吸引，虽有庶女身份，可却是事事顺遂。 而南宫家，则是除却卫家以外，地位稍高些的家族，若说卫家因卫勇立下赫赫战功可谓武将功臣，那南宫家便是文官中的翘楚。 两家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此番南宫家的人竟要为南宫洛做一身与众不同的衣裳，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桑桑思索着，眉头都皱在了一块儿，微抿着唇，神情略显复杂。 旁的红枝还以为桑桑是被难住了，忙上前劝说，“小姐不必忧心，夜要深了，不如先休息休息。” “不行，我得早点完成。” 桑桑一如既往的倔强，但还是顺着红枝的提醒看了看窗外。 确实，就卫丞来得这么会儿功夫，月亮已经攀上枝头，皎洁的月光撒下来，略带一丝清冷之意。 窗外微风拂叶，夜影婆娑。 忽地，桑桑脑袋里面灵光乍现，眸子一亮，瞬间拿起手中的笔，沾了墨便开始作画，几笔勾勒，衣裙雏形已然成型。 红枝一直站在一旁，见状，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看着，眼底闪过几分诧异。 虽说她之前就知晓桑桑对衣物设计了得，可还是被眼前的东西惊艳到了。 那衣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画中人的线条，细节之处更是精妙绝伦，光看图便能知晓这定然不是人间凡品。 待桑桑画完之后，红枝才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赞叹，“小姐，你这衣裙设计得也太好了，饶是宫中的物件恐怕也没有这般精美。” 桑桑拿起画卷端详，闻言才满意的笑了笑。 “休息吧，明天你将这画卷送到老夫人那儿去，切记别被少爷看见了。” 桑桑神神秘秘的嘱咐着。 红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次日一早，画卷就被红枝拿着往老夫人院子里去，只可惜不巧的是，她刚拿出门去，迎面就撞上了卫丞。 见状，红枝瞬间转了个头，像没瞧见卫丞一般。 “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卫丞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跟前，一双眸子冷冰冰的望着她，与看桑桑的眼神不同，满满的都是质疑与责难。 红枝吓得一个激灵，心底瞬间想起桑桑的叮嘱。 她忙摇了摇头，抱紧手中的画卷，低眉顺眼的回答，“表小姐要给老夫人的东西。” 卫丞瞬间生出好奇之意，竟想直接拿过来瞧瞧。 红枝往回一缩，卫丞的手滞留空中，她慌忙解释，“小姐说这得赶紧送去才行。” 卫丞眸光流转，脑海里浮现桑桑的脸颊。 若是自己贸然查看，恐怕那丫头得生气吧！ “那速度快点。”卫丞竟出奇的没有为难，红枝瞬间如释重负，抱着画卷一阵快跑，逃也似的从卫丞跟前溜走，好在也算是不辱使命，顺利将画卷送到了老夫人跟前。 这边，老夫人刚拿到画卷，一双沧桑的眸子便生出无限光亮来，连声说好，一边又迅速派人将画卷送到南宫府上。 彼时，天光大亮，鸟语花香，正是好时辰。 卫丞准备好了一切，加快了脚下步伐，心里莫名竟生出几分雀跃之意，他竟然有些期待。 可来到桑桑房前，却见大门紧闭，门口冷清得仿若无人，卫丞见状，脸色刹那冷了下来。 这家伙儿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要去染布需要有个保镖嘛？怎么现下却还关着门。 莫不是将他忘记了，已经出门去了？ 卫丞心里暗暗的想着，耐心已然消逝。 这般行径可不是他所喜欢的。 凑上前去，刚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卫丞愣了一瞬，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是桑桑的声音。 看来自己是错怪她了。 卫丞凝了凝眸，接着缓步朝房中走去，约莫走了几步，就瞧见一个屏风，清荷跃然其上，栩栩如生，屏风后面隐隐绰绰，似有人在动，纤纤身姿，动人楚楚。 忽地，似意料到了什么，卫丞猛地停下脚步。 却不料，屏风后面的人已经缓缓走了出来，来不及闪躲，入目桑桑身着一袭白色里衣，衣带还未系好，露出些许白皙肌肤。 卫丞心生些许异样，忙转过头去。 桑桑这才察觉来的人是卫丞，瞳孔微震，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裳，“你……” “我还以为是绿枝。” 她声音渐小，听着有几分不自在。 喉结滚动，卫丞只觉心底似有火焰在烧，生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感，压下心里的异样，他忙跨出脚去，嘴里一边说道：“我什么都没瞧见，我在门外等你。” 桑桑应了一声，耳根不知何时染上红晕。 卫丞立在门外，听着门内窸窸窣窣的声响，忽地意识到，桑桑已经来府上许久，现下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化。 他在门外站了良久，眸光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半刻钟，桑桑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此番收整洗漱好，因为要出门，她戴上了帷幔，薄薄的纱帽影影约约泄出她秀丽的轮廓。 纤手轻撩幔纱，清澈瞳眸对上卫丞视线。 他目光清冷，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走吧，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他就埋头往前走去。 这家伙儿怎么了？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桑桑摸不着头脑，只能跟上前去。 第一百零八章 偶遇 桑桑与卫丞分乘两车，摇摇晃晃间已经离了府，天空清澈蔚蓝，阳光正好。 车行驶了一会儿，终是在老板娘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卫丞早早下了车，站在车撵旁，朝桑桑伸出手来，目光凝视着她，竟显得有几分虔诚。 桑桑有一瞬怔住，怪异跃然心头。 “在想什么呢？”直到他开口，桑桑才摇了摇头，将手自然的搭了上去。 卫丞满意的勾了勾唇，同桑桑一起朝店铺走去。 这会儿还未到时候，店里生意一般，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小姐在挑选布料。 绕过大堂，两人径直朝里间的染布坊走去，店里的小厮多半都认识桑桑，见面都是笑着的，也任由桑桑在店里随意走动。 反观卫丞，一直近身跟着桑桑，面无表情，活像个化石。 众人看向他时，眼底满是疑惑。 然而，卫丞一个眼神过去，他们便匆匆收回眼神，总觉得他不太好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桑桑来到老板娘的染布坊，各人有序的行动着，桑桑看了几眼，并未发现什么问题，本想找老板娘攀聊几句。却没想到她竟然出门了，桑桑只好作罢。 “看完了？” 卫丞见桑桑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口问着。 桑桑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接下来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嘛？”卫丞突然凑了过来，漆黑的眸子全神贯注的盯着她，宛如在端详什么珍宝。 桑桑心脏霎时漏了一拍，略带慌张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卫丞竟直接拉起她的手，双目含笑，声音柔和如春水，“既然如此，那跟着表哥走。” 鬼使神差的，桑桑点了点头，就这么顺从着被卫丞牵着手，卫丞高出她许多，就这么走在她跟前，肩宽腰细，时不时回过头来瞧她，眉眼带笑，到真像是哥哥带着妹妹。 莫名的，心里生出几分荡漾来。 这还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桑桑不自觉微笑着。 卫丞将她带上了街，一会儿给她买个糖人，一会儿又给她买个钗子，逛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这番逛下来，桑桑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整个人越发轻松起来。 她手中环抱着一堆物件儿，双眸弯弯，心里似食了蜜一般。 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溜走，逛了一圈下来，暮色渐晚，天边的云彩渐渐染上红晕，随着暮光渐渐落下，月亮升了起来，街上不见萧条，反倒是另外一种热闹光景。 卫丞牵着桑桑，桑桑抱着手中的玩意儿，心里虽还是活络的，但面上已经出现了疲意。 “桑桑这是累了？”卫丞轻笑了一声，侧目看着桑桑。 暮色之下，更显明眸皓齿，原本稚嫩的面容长开了些，隐约可见倾城之姿，她转过头来，稍稍点了点头，更显娇憨之态。 细微的涟漪瞬间在心里荡漾，卫丞眉眼都温柔下来。 “那回府吧！” 桑桑忙点了点头，这逛了整整一天，确实累了。 卫丞安排的轿子本就宽敞，还摆了毛毯，坐在上面并不晃荡，桑桑一会儿就睡着了。 待到车停到了卫府门口，卫丞早早的就在车下等待。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桑桑身影，疑惑之余，他走上车上去，掀开帘子，桑桑已经睡着了。 长睫如羽，睡颜恬静，乖巧得出奇，所谓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便是如此吧！ 卫丞心里一柔，无奈的勾起抹笑。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下了车，桑桑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前所未有的感觉冲击着卫丞。 他进了府，迎面却撞上了正准备回房的卫凌音。 见状，卫凌音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丞……丞哥哥，你怎么……” 然而，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一记冰冷狠厉的眼神却投了过来。 卫丞似乎有些不悦。 卫凌音平日里鲜少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闭嘴。”卫丞用唇语默不作声的警告着，生怕将桑桑吵醒了。 卫凌音心里瞬间翻江倒海起来，她恨不得现在就将桑桑从卫丞怀里扯下来，凭什么丞哥哥对桑桑这么好？ 还没等她想明白，卫丞已经抱着桑桑从她面前离开了。 两人刚走，卫凌音瞬间发出尖锐暴鸣，猛地跺了跺脚，“凭什么！？这个小贱人又使了什么花招？竟然让丞哥哥这么……” 紧跟着卫凌音的丫鬟瞬间凑上前去，宽慰道：“小姐别生气，定然是卫少爷被表小姐蒙骗了，他心里最喜爱的妹妹还是小姐你！”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卫凌音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点了点头，将气焰往心底下压。 彼时，卫丞已然将桑桑安置妥当，更是将今日所购之物全数放到了桑桑房中，又嘱咐了绿枝和红杉几句，这才放心的离开。 外面明月高挂，风也略带寒凉，然而，卫丞心里却莫名的温暖。 踏出门去，他立刻就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又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之前，卫凌芝等人如同桑桑这个年纪已然请了夫子，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仅要学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也是少不了。 眼见着桑桑也不小了，也该如此了。 他心里为桑桑计划着，脚下的步子更快速了些。 这个点老夫人还未歇下，院里还灯火通明的。 卫丞忙不迭进了门，让下人通报一声，便听见里面老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丞哥儿快进来吧！” 一见卫丞，老夫人的眉眼都是欢喜的。 不过这么晚了，卫丞怎么会来这儿？这可不大寻常。 “说吧，这么晚来这儿有什么事？”老夫人出声问着，心里越发好奇起来。 卫丞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个清清楚楚，刚一说完，老夫人也不拒绝，反倒笑着道：“你倒是为桑桑考虑得周到，她也不小了，也确实该学点东西了。” 卫丞颔首微笑，定下心来。 事情已经处理妥贴，卫丞跟老夫人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然而，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卫凌音耳中。 “什么？哥哥竟然要让桑桑跟我们一同上夫子的课？” 卫凌音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第一百零九章 上学堂 “凭她那种身份也配跟我们一起上学堂？” 卫凌音狐疑的扭头看了一眼丫鬟。 “你该不会是打听错了吧？就算丞哥哥再怎么样，也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啊……” 他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对她那么好？ 丫鬟忙坚定的说道：“不会有错的！我听的真真切切，起先还有些不信，特意的打听了几趟，方才回来禀报。” 一听这话，卫凌音柳眉微皱，一双眸子布满了阴毒。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道：“她现在要上学堂，以后指不定还会跟我抢什么东西呢？” 话音刚落，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小丫鬟也赶紧跟在身后。 “小姐，天色暗了！你小心一点路。” 两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后院，卫凌音低声道：“赶紧去给我弄一辆马车过来！我要出门一趟。” 丫鬟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天色昏暗，月光也被乌云遮蔽住，周围静悄悄的，着实吓人的紧。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劝说道：“小姐，天色已晚！不如明天……”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眼刀子射了过来。 “你懂什么？明天就晚了！那丫头惯会蹬鼻子往上爬！” 淡淡的月光洒射下来，映照着她的脸，以便隐匿在黑暗之中，那幽深的眸子，透露着森森冷意。 丫鬟别无他法，赶紧去叫来了小厮和马夫。 二人急匆匆的上了马车。 昏暗的月光下，一辆马车在街上晃晃悠悠的行驶，不多时就停在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小院。 卫凌音微微拧起眉头，走上前，让丫鬟前去敲门。 敲了许久，才有一位老者缓缓的走过来开门，嘴里还忍不住念叨。 “这么晚了是谁呀？” 一抬眸，正对上一双凌厉的眸子。 “小……小姐！”夫子瞪圆了双眼，困意瞬间全无。 “小姐，这么晚了来老夫这里干什么？” “夫子，我听闻你最近有些缺钱，可有此事？”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夫子那，缝缝补补的烂衣裳上。 胡子有些窘迫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如今穷困潦倒，若是没有卫府这夫子一职，怕是早就露宿街头了，如今，儿子女儿皆已成家，却没有一个人顾及他，眼下，他已然快叫揭不开锅了。 不知这卫府小姐是如何知道这一消息的？ 他正疑惑不解，想着这小姐平日里骄横跋扈，今日该不会是特意上门来嘲讽他的吧？ 这时，只见卫凌音让丫鬟拿出来两袋银子递了过去。 “夫子，你平时教育我们辛苦了。” 丫鬟直接将银子露了出来，月光的照耀之下，他手中的那些银子闪闪发光。 看到这一幕，夫子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两袋银子，可抵得上他几年的俸禄啊！ 他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可是又忙缩了回来。 都说拿人家手短，他也不知道这小姐拿这些钱过来所谓何事？ “这……不知小姐，有何指教？” “夫子果然聪明，其实也没有别的，只不过是我们卫府有一阴险歹毒的女子，不择手段的上了学堂，这个消息估计你也清楚。” 说完，她目光透着森森冷意，盯着夫子看。 “你说说看，像这样的女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进学堂能学得了什么？” 夫子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小姐是想让我……” “既然都是聪明人，想必夫子也不用我说的特别清楚吧。” 她扭头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忙将手里的两袋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小姐孝敬您的，若是事成之后，小姐必然会有重赏！” 一听这话，夫子眼睛放光。 他虽然不愿做那恶人，不过听小姐这样的形容，那女子竟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有些犹豫的接下了手里的银子。 卫凌音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邪恶的弧度。 “桑桑，你不是想上学堂吗？我就让你知道学堂可不是那么好上的！就凭你那样的身份也配跟我一起上学堂？” 翌日。 桑桑起了个大早，收拾穿戴整齐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学堂。 学堂是不允许丫鬟和小厮跟随的，绿枝在门口等着，眼巴巴的看着桑桑进了门，心理却尤为担忧。 这是桑桑第一次上学堂，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来时便一直嘱咐桑桑，万一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赶紧跑出来。 桑桑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进了学堂，远远的便看见整整齐齐的课桌，在一片柔和的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光。 桑桑刚准备走过去坐下，突然被身后的人给撞了一下。 她回眸，正对上一双挑衅的眸子。 “呦！我还以为我是看错了，没想到真是妹妹你啊！”卫凌音扯着嘴角笑着，眉宇之间却尽是嘲讽。 “我远远瞧着还以为你是谁的丫鬟呢？怎么生了这么大的胆子来学堂这种地方？看来是我眼拙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姊妹们也都纷纷发出，一声声嗤笑。 她们看桑桑穿着朴素，完全没有一副小姐的打扮，反而像极了府里的丫鬟们。 耳边尽是窃窃私语，桑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转过身去，却被身后的一道冷冽的声音叫住了。 “你坐到最后面去！”卫凌音声音清冷，挑了挑眉，看着她的背影。 桑桑没有搭话，也没有回头，而是听话，乖乖的走到了最末端的一个位置坐下。 她前方的一个姊妹，身材高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还刻意挺直了背，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一幕在卫凌音的眼里着实滑稽，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多时，夫子来了，几人赶紧坐在位置上。 夫子的目光落在了最末端的位置上，只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坐在那里，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小巧精致的脸颊尽显俊秀，尽管年纪小，便已出落得像是个美人坯子。 他正瞧着，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目光射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章 出口成章 四目相对间，夫子想起昨夜卫凌音的话。 看来，这个新来的小女娃，就是她口中那个“不择手段”的女子了。 虽然只瞧了一眼，但只觉得这小女娃生的样貌可爱，并不像是会做阴险毒辣之事的人。 反倒是卫凌音，平日里就张扬跋扈，像是会把这种事栽赃给小女娃的人。 可拿人家手短。 他尽管心里有了这样一个印象，如今已经拿了两袋的银子，总不能不办事。 想到这里，夫子面容冷静的看向了桑桑。 “你就是新来的？” 听见声音，桑桑缓缓站起身，声音绵绵软软的回答道：“是，夫子。” “你之前可曾学过诗词？”夫子又问。 桑桑还没有回答，卫凌音抢先说道：“她虽然没有学过诗词，但之前却可以做出令人为之一绝的诗。” 说完，扭头看向了桑桑，眼中充满了挑衅。 上一次桑桑在赵夫人那里，虽然做出了好诗，那也只不过证明她之前有所准备，像她这种出身，又怎么可能有夫子的教学？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去看向了夫子。 “像她这么厉害的人，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如夫子就考考他的诗词吧？” 夫子清咳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你觉得如何？” 桑桑低眉颔首，静静的站在那，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素净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畏惧。 她低声回答道：“恐怕会贻笑大方，夫子，其实我……” 话还没有说完，卫凌音抢过话茬，继续说道：“难不成之前的那一首诗是你抄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此事传出去，可是丢了我们卫府的脸。”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目光狠狠的瞪向了桑桑。 桑桑抄袭一事若是做实，那她在这个位置必然是待不下去了。 感受到了周围火热的目光，桑桑轻轻的回答道：“自然不是抄袭，只不过是随口一作，难得姐姐记得如此清楚。” 她自然会记得清楚了！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许多女娘们都不与她往来了，背地里说她才疏学浅，不想与之为伍。 一想到这里，她就来气。 他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桑桑的脸上，恨不得能狠狠的瞪出一个洞来。 只不过，桑桑淡定如初，静静的站在那，仿若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明明那么多目光直射过去，她却可以不动如山？ 可仔细看去，又觉得桑桑如此低眉顺眼，估计是为了掩盖脸上害怕的情绪吧，看来平日里被欺负的确实挺惨的。 想到这儿，卫凌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心里也舒畅了不少。 像桑桑这种人，就应该埋没在人群之上，不要想轻易的站出来出风头！ “每一个来学堂的人，都会被问问题，你不是个例，明白吗？要想进入学堂，就必须要按规矩行事。” 她冷冷的说着，转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抬眸向夫子示意，或者立刻明白过来，清了清嗓子。 “如今秋风瑟瑟，树叶凋零，就以秋天作诗吧。”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仿佛一阵冷风，吹来就能把她卷跑似的，夫子多少有些不忍心。 可一想到昨日拿了卫凌音那么多的钱财，若是不帮她，怕是会出大事！ “新来的，你且就秋天作诗吧！” 面对夫子的刁难，和卫凌音的强烈配合，桑桑大抵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其实在得知要来学堂这一消息后，她便想到会有这样一场面，来之前，你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就算卫凌音要为难她，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把她赶走，毕竟这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她可没有这样的胆子，不然昨夜都闹了去。 想到这里，桑桑坦然的沉吟了几番，一副为难的模样。 其他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的露出了嘲笑的神情。 特别是卫凌音，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的高跷。 过了好半晌，卫凌音终于等不及开口说道：“你该不会是连一点儿书也没有读过吧？看来之前的那首诗确实是你抄的！”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如此大的一个帽子扣在了桑桑的头上也就罢了，若是因此而连累了整个卫府，那可怎么办？ 桑桑缓缓的抬眸，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面色平静的盯着卫凌音。 她声音清冷的说道：“我只说最后一遍，那首诗是我自己所做，若是你有证据，边去告我抄袭，若是没有证据，那就不要胡说八道，省得污了卫府的清誉。” 众人也觉得桑桑所说之话有道理，若是卫凌音再敢胡言乱语，说不定还真的因此让卫府蒙羞。 “你……”卫凌音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桑桑。 她没有想到桑桑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还敢反驳她。 但一想到桑桑若是做不出此诗，必然会被众人嘲笑，还会因此被夫子赶出学堂，她就收敛起脸上愤怒的情绪，而是重新挑了挑眉，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桑桑的脸上。 “之前的事情可以不提，不管你是怎么样做出那首诗的，我都不予追究，但是今天，夫子说的以秋天为题，你到现在都没有做出，是否证明，那首诗确实有问题？” 嘴上说着绝口不提，可句句却不离那首诗，看来那首诗对他的打击挺大的，桑桑心里淡淡的想着。 突然，她缓缓的抬起眸子，轻轻的开口做了一首诗。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意境之美，发人深省，也正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听见桑桑开口，众人纷纷惊叹不已。 特别是夫子，没想到桑桑居然文采斐然，她居然能在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做出这样绝等的好诗来。 夫子定睛瞧着，发现桑桑身材娇弱，甚至还有一点病态的模样，完全瞧不出有多大出息，可却可以出口成章，令人叹服！ 卫凌音也无比震惊的看着桑桑。 她原以为桑桑之前做的那首诗，只不过是因为有备而，如今桑桑出口成章，倒让她哑口无言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顶嘴 卫凌音凝下脸来，俨然不大乐意，桑桑这般行径简直是在变相的打她的脸。 她已然进了学堂两年有余，虽会作诗，却从未做出这般出彩的诗句来，桑桑从未入过学堂，却能从答如流，简直堪比天才。 夫子也愣了愣，心里更是感叹万千。 这些年来，他带过的学生众多，这等诗句，恐怕百年难遇，这小丫头片子瞧上去并不出众，却有如此才学，简直后生可谓！ 夫子眸子分明亮了亮，下意识的便想夸奖几句。 然而，余光一扫，却见一道视线朝这边看过来，夫子后背瞬间汗津津的，嘴角笑容一僵，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眼角一皱，皱纹分明了些，他厉声道：“哼，你这个年纪当学的是女则，还没琢磨清楚便来班门弄斧，真是……真是不知好歹！” 夫子面上气得吹鼻子瞪眼，心里却始终想着那袋子银钱。 “夫子说的是，你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卫凌音连忙接茬，环抱着手，颇有几分鄙夷姿态。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桑桑瞬间觉察出端倪来。 桑桑心里冷呵。 她还疑惑怎么第一天上学堂夫子便这般为难，现下显而易见了，定然是卫凌音在后面搞的鬼。 她四下扫过去，卫凌芝也正看着她，学堂之中，所有人都在看着桑桑，在她们眼里，被夫子怪罪可就是天大的事，那可代表着她们的颜面。 “夫子此话有失偏颇，起先便是夫子要我作诗，现下却用女则做借口，我才第一天入学堂，岂不是在刻意为难？” 桑桑冷静得出奇，众人眼里多了分惊诧。 大抵是没见过能这般同夫子说话之人，毕竟平日里所有人对夫子都是毕恭毕敬的，若是被责罚，也没人敢回嘴。 夫子原本还怀着些许愧疚，却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这桑桑竟然敢跟他顶嘴！简直是在公然挑衅他的威严！ 夫子张了张嘴，话还未出，桑桑锐利如剑的眸光射了过来，冰冷冷的质问着：“夫子这么做，该不会是有人……” “闭嘴！简直……简直是一派胡言！” 被人猛地戳穿心事，夫子脸色大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双目撑圆，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桑桑话还没说完，众人也没想到别处。 夫子对上桑桑的视线，清澈坚毅，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心底猛地一紧，又忙道：“你出去！我不允许你在我的课堂上！” 他恶狠狠的瞪着桑桑，手指颤动，不知是气的还是心虚。 这么个夫子，这学堂不上也罢。 桑桑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径直走出学堂，外面天光大亮，一阵风和日丽，明媚得不得了。 出了学堂，桑桑简直觉得一身轻，她在学堂不远处伸了个懒腰，浑然不觉自己身后一堆视线盯着。 卫凌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更是暗暗冲夫子点了点头，表示他做得不错。 卫凌芝神色不定，将一切尽收眼底。 夫子却是一头汗津津的，光是瞧着桑桑的背影，他心底便生出无限的恐慌来，若是让人知晓他私下接受了贿赂，那他的面子可往哪儿搁？ 读书人一向最看中的便是骨子里的清高，他也向来如此。 说来奇怪，桑桑离开学堂非但没走，反倒在四周游荡着，一会儿赏赏花，一会儿晒晒太阳，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夫子见状却不大好受，总觉得桑桑是在无形中示威。 像是一种刻意警告。 这丫头不简单！心底定然如卫凌音说的那般可怕！ 夫子在心里暗下定义，学堂刚下，他就忙去拜会蒋氏，府中小姐的吃穿用度以及学习方面都由蒋氏差遣，桑桑自然也不例外。 学堂之外，桑桑见已经放学，便往自己的院子去，她先前始终在这儿游荡，不过担心太早回去届时被卫丞问到不好作答罢了。 百无聊赖的度过这时光，桑桑心情愉悦的往自己的院子去。 刚踏进房门，红杉等人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喜悦和期盼。 “是小姐回来了嘛？” 绿枝仰头往外张望，触及桑桑身影的瞬间，眉眼舒展开来，瞬间染上了笑。 紧接着就开始大喊着，“是小姐回来了！快准备准备！” 随着桑桑的步伐越发的近，屋子里的声音也越活跃起来，桑桑踏进门的瞬间，阿月便涌了上去，接过她的外衫，笑容灿然。 “小姐累了吧，红杉让人准备了吃食，小姐快些去吃吧！” 桑桑登时心里暖得一塌糊涂，看得出来她们对待上学堂这件事竟然比她本人还要重视几分。 走过去一瞧，桌上摆满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满满当当的。 桑桑心头一暖，眼底似有水汽蒸腾。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上学堂罢了，没必要如此隆重。”桑桑坐了下来。 “小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上学堂可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小姐进府以来这件事一直没动静，我们还以为小姐没办法进学堂呢，现在进去了，定然是要为小姐开心的。” 绿枝一向活络，此番说起来更是滔滔不绝。 桑桑抬眸瞧她，绿枝眸子里满是憧憬期待，登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啊，在她穿书之前，人人都是可以上学的，而现下，却只有大户人家的子女能够入学。 忽地，桑桑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看着桌上的食物忽然也没了食欲，她今早可没正儿八经的坐在学堂学多久。 虽说是夫子的问题，可她明明可以旁听的，她却选择了在学堂附近游荡。 桑桑放下碗筷，心情俨然有些失落。 绿枝还未察觉，嘴里还在念叨着，“真希望下辈子我能投个好胎，也试试上学堂是何种感觉。” 话音刚落，外面来了一声传唤。 “表小姐，夫人有请。” 桑桑一怔，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绿枝等人才察觉不对，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见桑桑默不作声，几人猜度起来。 “是不是小姐第一天表现太好，夫人有奖？”绿枝率先开口。 第一百一十二章 罚跪 有奖？ 桑桑心里苦笑一声。 今日，她就在学堂里待了一会儿，还惹得夫子厌烦，她算是做了一天的街溜子，在院子里瞎逛。 如今怕是此时早就已经传到了夫人耳中。 这是个鸿门宴！ 可既然是卫夫人叫她，即便是再不情愿，还需得做个恭敬的模样。 桑桑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的站起身，跟着那丫鬟一起去了卫夫人的院子。 方才走到门口，远远的就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嗓音。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学堂里不好好上学的桑桑吗？怎么得了空来夫人这里？我还以为没有人能请得动你呢。” 卫凌音言语之间尽是阴阳怪气。 桑桑懒得理她，悄然从她的身边走过，目不作声的朝着房间里走去。 走到门口处，那丫鬟对着里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夫人，表小姐到了。” “你可知罪？”夫人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桑桑淡淡的说道：“不知。” “今日你在学堂之上，做了什么？”夫人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桑桑低着头，冷声回答：“夫子上来便刁难我，我从达如流，却被夫子说是不尊三纲五常，我不服。” “你不服？”夫人冷笑了一声。 她抬脚缓缓的走到门口，迈过台阶，站到了桑桑的面前。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桑桑，那一双阴厉的眸子带着一丝打量。 “难道老夫人送你去学堂，是让你丢我们卫府的脸的吗？” 这样一顶大的帽子落在头上，桑桑不接也得接。 “我没有这样想过。”她淡淡的回答。 可既然夫人让她过来，那必然是已经想好了处罚，又怎会听她解释？ “你既是招惹了夫子，还拒不认错，那就罚跪祠堂吧。” 说完，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桑桑。 “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想明白了，认错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她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房间里走去。 桑桑甚至连房间都没有进去，便被拒之门外。 砰—— 只听门被用力的关上，一个小丫鬟站到桑桑面前，冷冷的说道：“表小姐，走吧。” 桑桑默不作声的低着头跟着那个丫鬟一起来到了祠堂，这一路上听到了许多的闲言碎语。 那些人大抵都说桑桑不知好歹，身为一个表小姐却有上学堂的机会，但是桑桑却不珍惜。 面对这样的言论，桑桑装作视若罔闻，一路上默默的走着。 等快走到祠堂时，便被人拦住了去了。 尽管没有抬头，鼻息间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冷香，桑桑便知道来人是谁。 “你说老夫人都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了，你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呢？” 头顶响起了嘲讽的声音。 桑桑平淡的直视着卫凌音，冷声说道：“你管好自己就行，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不是吗？” 她不想与卫凌音多言，抬脚就朝着前面走。 卫凌音却不依不饶的拦住了她。 “是与我无关！但是你在学堂上被夫子罚了，就是丢我们卫府的脸，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要去上学堂，从今以后你不许去！” 原来这就是她今天的目的。 看着卫凌音那嚣张的面庞，桑桑勾起唇角笑了笑。 “所以夫子今天故意在课堂上刁难我，就是因为你的授意！” 她当众挑明。 卫凌音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桑桑竟然会如此聪明，猜到这件事情是她做的。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她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尽管此事是她做的，她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对策，可被人当众挑明，依旧还是心虚。 “是吗？此事只要调查调查就会一清二楚，我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你若执意与我作对，那我倒是不介意，双倍奉还回去！” 她澄澈的眼眸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卫凌音。 不知怎的卫凌音竟然被这眼神给震慑住了，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等她反应过来时，桑桑已然抬脚进了祠堂。 祠堂里，到处都充满了香气。 丫鬟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冷冷的说道：“从今以后你就跪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认错了，我再去向夫人禀报！” 桑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蒲团，便乖乖的跪在上面，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那些供奉的牌位。 她并未做错什么，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所以不管夫人如何责罚，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去认错的。 此事本就因卫凌音所起，是个无解之果。 那夫子看着就不对劲，哪有人一上来就让新人作诗作赋的？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她新来的。 而那幕后之人现在已然出来，就是卫凌音。 和卫凌音张扬跋扈惯了，在这个院子里，显然没有人能够撼动她的位置，否则此事早就已经被人揭发出来了。 桑桑百无聊赖的跪着，橱柜的腿部发麻，整个身体有些僵硬，甚至都有些跪不稳了。 身后的那个小丫鬟，看的有些倦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只有桑桑一直挺直着身子，是要将心中的这一股气给顺下去。 可是气还没有顺，身子倒是感觉先要垮了。 贵了两个时辰，她只感觉疲惫不堪，腰酸背痛，甚至都有一些直不起腰来。 正当她想歇一歇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赶紧又挺直了身子，做出了一副恭敬的姿态。 “你想偷懒便偷懒，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瞧着，只有我在。” 听见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桑桑诧异的回眸，正看到了卫丞那调笑的眸子。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在这里罚跪，全是多亏了他那个妹妹。 想到这里，桑桑多少有些愤慨，索性直接坐在了蒲团上，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卫丞。 卫丞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蒲团上，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我如此苦大仇深？这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难道你不知道我被夫子刁难的事吗？”桑桑反问。 卫丞笑容僵硬在脸上，眸色深邃。 他没有搭话，目光落在了桑桑的膝盖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关怀与发狂 “你没事吧？”他声音轻柔，目光也变得柔和，不似平时的他。 桑桑愣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一副冷漠的神情。 “没事！” 卫丞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包庇卫凌音吗？ 他未必是好心关心她。 既然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那第一个应该找到的人就是卫凌音啊。 “我这是在关心你。”看着桑桑一副冷漠的模样，卫丞柔声说着。 “不需要。” 你的这个关心还是留给你的那个妹妹吧。 桑桑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也比较冲。 这时，卫丞的眸色一深，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盯着她。 那阴鸷的视线，吓得桑桑心里一惊。 下一秒，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桑桑忍不住惊呼一声，双手按住了那行凶的手。 可是男人目光紧紧逼着她，那张俊脸慢慢的靠近，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落在了她的脸上，如刀子一般生劈下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的声音冷到了极致，仿佛是东岳里的雪，又仿佛是地狱里的判官。 桑桑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张了张嘴巴，可是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一闷，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感觉马上就要呼吸不上来了。 桑桑白皙柔嫩的脖子在他的掌心，他只需要那么轻轻的渔卧，就可以将这个女人给掐死。 看着女人痛苦的表情，卫丞缓缓的回过神来，脸上阴鸷的神情也逐渐的消散。 趁着这个时间，桑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手。 许是感觉到了桑桑的痛苦，他缓缓的松手。 桑桑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摇摇欲坠的落在了地上。 卫丞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道歉，可是张了张嘴，在看到桑桑惊恐的神情后，又向后退了一步。 “抱歉。” 他不知为何，有的时候就是忍受不了桑桑的冷漠情绪。 看着桑桑眼中的惊恐，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乖乖的在这里呆着，我去给你求情。” 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桑桑用力的咳嗽着，努力的支撑身子坐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他险些又死在这个男人的手！ 难道命运真的没有办法改变？ 桑桑的眸色幽深，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刚刚那种濒死的感觉，到现在还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她惊恐，她害怕。 他想要逃离这个院子，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 桑桑神情失落的坐在蒲团上，眼睛是眨不眨的看着那些供奉的牌位。 这里的许多女人，会不会也有像她这样拼了命的想要离开这里的？ 或许不会吧。 因为这里的女人大抵都是只爱一个男人，那就是自己的丈夫。 不管丈夫做的对不对，他们永远都只会守着一个男人。 这就是那句古话，在一棵树上吊死。 从一而终固然没有错，但是这种愚忠还是不要了。 桑桑澄澈的眼眸逐渐变得坚定。 她要离开！ 但却不能被那个男人发现。 临近傍晚时，原本带桑桑来祠堂的那个小丫鬟又匆匆的跑了过来，换上了一副笑脸，看着桑桑。 “表小姐，老夫人说你可以回院子里去了，这几日先不要去学堂，过几天再去。” 她带了话，想走过去将桑桑扶起来，桑桑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站起身，把她丢在祠堂里，自己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回到院子里，红杉和绿枝焦急的在门口等待着，看到桑桑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表小姐，你没事吧？” 二人在得知桑桑被罚跪祠堂后，便一门心思的想要去陪着桑桑，但却被堵在门里，没有办法从院子里出去。 如今看着桑桑完好无损的归来，他们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桑桑并没有安慰他们，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了房间里，呆呆的坐在桌子前。 红杉立刻发现了桑桑脖子上有红红的痕迹。 她惊讶的问道：“表小姐你的脖子怎么了？他们该不会虐待你吧？” 听见问话，桑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脖子，想要遮挡住脖子上的痕迹。 她抬起眸子，有些惊慌的冲着红杉，摇了摇头。 “我自然没有被虐待，这件事情千万不要传出去！” 红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绿枝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桑桑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 “那个之前老夫人吩咐做的衣裳，现在已经做好了，表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听闻此事桑桑来了兴致，忙站起身，跟着绿枝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便来到了老板娘那里。 看到桑桑来了，老板娘喜笑颜开。 “桑桑啊，你来了！你是不是来看那件衣裳的？” 说话间已经领着桑桑来到了后院，在大堂里端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摆放着的就是桑桑设计的衣衫。 老板娘将盒子打开，又让人将里面的衣衫铺展开来，让桑桑过过目。 桑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惊艳，想着如果这件衣服穿在南宫洛的身上，那必然会惊艳全场吧。 她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卫丞那张脸。 或许，卫丞也会因此一见钟情。 或者说就算是没有这件衣服，他们两个人注定也会一见钟情。 桑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那件衣服，犹豫着要不要将衣服送过去。 老板娘在旁边叫了一声，桑桑刚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 桑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把衣服送过去吧。” 丢下这句话，便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那衣裳一眼，他抬脚跟着绿山，一起上了马车回府了。 老板娘觉得今天的桑桑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便让人将衣衫送到了南宫洛那里。 南宫洛收到了精致的礼盒，十分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让人将里面的衣衫拿了出来。 “好漂亮啊！”她忍不住出言赞叹。 一旁的丫鬟忍冬也止不住的说道：“小姐就是穿上这件衣服肯定会艳惊四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晕倒 南宫洛美滋滋的看着衣服，幻想着穿上衣裳的模样。 “这是谁做出来的衣裳？怎会如此厉害？”南宫洛忍不住自言自语，她倒是十分好奇，能够做出这件衣裳的人，该是有多么的心灵手巧。 忍冬摇了摇头，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南宫洛。 “小姐，我听说最近卫府在给卫府的小姐们上学堂，指不定学堂里也会教这些东西！” “你的意思是……”南宫洛亦是眼前一亮。 若是能有一个学习的机会，倒也不错！ 不过此事一定要经得老夫人的同意才行。 想到这里，她便立刻携带了一卷书画，前去拜访老夫人，并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老夫人一听，岂有不应？ 她本就十分喜爱南宫洛，如今让她来卫府学习，两人亦能时常相见，岂不快哉。 思及此，老夫人便应了下来。 桑桑拖着疲惫的身躯，方才回到卫府后门，便听见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偶尔还能听到“南宫”二字。 桑桑心底不由的一惊。 她抬脚朝着里面走去，果然看见几个丫鬟窃窃私语。 那些丫鬟看见桑桑来了，一个个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微微施了一礼，便急匆匆的散开了。 桑桑根本就来不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过她们应该也不会议论南宫洛才是。 桑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毕竟在整个府里，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会对南宫洛在意了。 正想的出神，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了许多的长廊，来到了后院的花园处。 她一抬头，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的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桑桑赶紧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眼睁睁的看着那倩影慢慢走近。 桑桑慌张的朝着旁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南宫洛感觉有什么从眼前一闪而过，下意识的抬眸，可是却发现前方什么都没有？ 她轻叹一声，许是自己看错了，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跟随着丫鬟一起离开了卫府。 桑桑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洛离去，眼睛却瞪得浑圆，大脑里一边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南宫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今日应该是拿到了那件衣裳，许是来谢恩的吧？ 她在心理安慰着自己，却不由的有些心惊。 她该不会碰巧就在这个时候跟卫丞见面了吧？ 想到这里，桑桑抬脚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着南宫洛来到了卫府门口。 她远远的瞧着，直到看到那一抹倩影上了马车，在这期间没有跟卫丞相遇后，这才放心的回头。 突然一只大手攀附了她的肩头。 桑桑被吓得浑身一个机灵，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双审视的眸子。 “表……表哥？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桑桑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卫丞更是觉得心生疑惑，下意识的朝着桑桑视线的方向看去。 只见门口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你这是在看什么？” 听见他的疑惑的声音，桑桑慌忙摆了摆手。 “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出去玩玩……”她随意编了个借口。 “最近是多事之秋，小女娃不要出去走动。”他冷冷的说着，目光里满是严肃。 桑桑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对了，刚才我听说了一件事，老夫人说想让那个什么南宫洛跟你们一起上学堂。” 卫丞随口一说。 桑桑却是陡然瞪大了双眼。 看着桑桑反应如此强烈，卫丞更加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 桑桑忙收敛起脸上的情绪，而是换上了一副显得淡然的神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肯让卫府以外的人来上学堂。” 卫丞轻声说道：“我只是知道老夫人跟他们家的老夫人关系较好，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那南宫洛来的吧。” 听着他平淡的语气，桑桑观察着卫丞的表情，发现卫丞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看样子对这个南宫洛也没有什么兴趣。 她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想法？” 听见桑桑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卫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能有什么看法？院子里有你们几个女娘就已经十分吵闹了，难不成还要再来一个扰人清静？” 言外之意就是不希望南宫洛来。 听到这个满意的答案，桑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看着桑桑脸上洋溢着笑脸，卫丞也由衷的开心。 他说道：“女孩子还是应该多笑笑。” 桑桑勾了勾唇角，说道：“男孩子也一样。” “看你脸色苍白，赶紧回去休息。”他声音轻冷，目光却是热烈。 闻言，桑桑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其实今日出门的时候就感觉身子有些不适了，但一直强撑着没有说，如今被卫丞一点倒真的觉得身体疲倦的厉害，甚至连腿都像是灌了铅一般。 看着桑桑的身子摇摇晃晃，卫丞下意识的想要出言关怀，可就在这个时候，桑桑突然双眼一闭，整个人向前直挺挺的倒去。 卫丞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抱住了她。 “桑桑！桑桑！” 他叫了许多声，桑桑都没有任何反应。 卫丞二话没说就抱着桑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期间路上有许多的丫鬟和小厮都看到了。 有不少好事者就将此事告诉了卫勇。 卫勇闻听此言，第一时间找来了夫人，问明了原因。 这才知道原来桑桑生病，极有可能是因为被罚跪祠堂才染上的风寒。 他怒目圆瞪，狠狠的瞪着夫人。 “桑桑她的身子本就弱，你怎么能让她去跪祠堂呢？而且学堂里的事我也听说了，那根本就不是桑桑的错！” 言外之意就是，夫人罚错了人。 夫人脸色难看，但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终于，夫人使出了杀手锏，声音冷冷的说道：“既然夫君觉得我做错了，那我就自己亲自跪祠堂，向桑桑赔礼道歉！” 说着，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胡闹！”卫勇厉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装病 卫勇虽然心疼桑桑，但也不能为了桑桑而去责罚自己的夫人，否则此事传扬出去竟然会闹出不少风波。 他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决定将此事压了下来。 “这几日，你便在房间里静思己过吧，至于桑桑那边，我会派人去照顾。” 说完，卫勇气冲冲的离开了。 夫人看着卫勇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目光也变得越发的幽凉。 “夫人，那小丫头片子也太……” 一旁的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夫人就冷冷的瞪了一眼。 那丫鬟急忙住了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夫人抬眸，冷冷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目光幽深，比外面的月亮还要渗人。 卫勇前脚出了院子，变迎面撞见了，卫丞匆匆的跑来。 “父亲！”卫丞大叫了一声。 “你匆匆忙忙干什么？”卫勇低声问道。 “不知父亲可知卫凌音生了病，她身子本就弱，一个人待在那个小院子里孤苦无依，没有人照顾，不如让她搬到我的院子里，我们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听到卫丞这么一说，卫勇倒是觉得有些压抑，没想到卫丞还有这样一面。 他思忖了一番，就点了点头。 “好。” 卫丞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居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他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桑桑之前的那个院子，叫绿枝和红杉收拾了去他住的院子里去。 二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的收拾了行装搬去了卫丞的院子。 他们被安置在一个精致的小院里，这里设备齐全，并且配备了许多的小厮和丫鬟，就连院子里也有一颗跟桑桑院子里一样的参天大树。 那大树上挂着一个秋千，一阵风吹来晃晃悠悠的，显得十分的悠闲自得。 两人有些懵的，进了房间这才发现桑桑昏迷不醒。 他们二人担心不已，还好，刚刚入了夜，桑桑方就醒了过来。 二人将他们搬迁一事告诉了桑桑，桑桑听后颇为惊讶。 她下意识的起身下了床，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 这个房间的布置跟他之前的那个房间一般无二。 这是换房间了？ 如果不是房间略显宽敞，桑桑还真以为就是在原先那个房间里。 她出了门，来到院子里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个秋千。 她开心的走过去，坐在了秋千上，抬头看了那亮堂堂的月光。 绿枝和红杉在背后轻轻的推动着秋千，轻声问道：“表小姐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要不要待在这里？” 桑桑淡淡的说道：“反正都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已经搬到这里来，那就不要妄想再回去了，毕竟这是卫丞做的选择。 她无权干涉，并且她确定以及肯定不会成功。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赖在卫丞的院子里不走了。 次日。 桑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外面是卫凌音发出来的声响。 “我要见桑桑，他怎么能住在哥哥的院子里，这不合理法！” “小姐这是少爷让表小姐住进来的，你要是想找，就去找少爷吧！”红杉在一旁劝说着。 “我不我就要见桑桑，他凭什么能住在哥哥的院子里！” 说着，她就要闯进来。 “凌音，不要胡闹！”一个低沉的嗓音自门口的方向传来。 卫凌音迫不及待的，回头就看见卫丞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过来。 她赶紧迎上去，不可置信的皱着眉头问道：“哥哥，真的是你求父亲让她搬过来的吗？” 卫丞淡然的点了点头。 “桑桑的身子本就弱，他自己不适宜一个人生活，正好我这个院子比较大，给他让出一个小院子也无妨。” 听到卫丞这么一说，卫凌音咬牙切齿道：“可是之前我提出跟哥哥一起住，哥哥都不同意，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住在这里！我不许！” 她还想要吵闹，可是卫丞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不耐烦的看了卫凌音一眼。 “这是父亲已经允许的事情，难不成你想要忤逆？” 说着，就给她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急切切的拉着卫凌音就往外面走。 可卫凌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转身就打了那丫鬟一巴掌。 “你干什么？我们两个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卫丞幽深的眸子落在了她的脸上。 “以后你不许靠近这个院子！如果有任何人胆敢放她进来，家法处置！” 卫丞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回头朝着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些小厮立刻冲上前来将卫凌音团团围住。 卫凌音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小厮。 卫丞冷冷的说道：“把小姐带出去。” 话音刚落，几个小时便硬生生的将卫凌音架了出去。 任凭她何吵闹，那些人都无动于衷，直接将他丢到了院子的外面。 院子里的声音桑桑听的一清二楚，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幔，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想着，便美滋滋地闭上了双眼，不多时就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感受到了额头上一凉。 卫丞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的额上。 他探了探桑桑并没有再继续发烧，便嘱咐了几句，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桑桑就直接赖在床上，不肯下床走动了，毕竟这是待在卫丞的院子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况且，偷得浮生半日闲。 眼下南宫洛还待在学堂里，他不能跟南宫洛见面，就只能缩在这一方小院子里。 可是纸终归包不住火。 桑桑每日懒散着不见人，起初卫丞只觉得桑桑的身子弱，可能需要休养好几天，可后来渐渐的发现桑桑似乎是在装病。 一日，桑桑正开心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晃悠悠。 这时，卫丞突然从身后出现，吓了她一跳。 桑桑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丞。 “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吓死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宴会 “我听你声音洪亮，不像是疾病缠身的模样，怎么昨天还是半死不活的，今天就好了？” 听见卫丞质疑的声音，桑桑清冷清嗓子解释道：“其实，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原来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去学堂了？”卫丞借机又问。 桑桑皱着眉头，想要洋装头痛。 卫丞又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个南宫洛吗？她今日就离开了，难不成你不想去看看她？” 听到这个消息，桑桑的眼前一亮忙，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好奇她了？只不过是之前随口问了一句，真正好奇她的，应该是你吧！” 桑桑故意倒打一耙。 卫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桑桑陪着笑说道：“其实是我近日的身子比较乏，所以不想去学堂，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老夫人！” 桑桑委屈兮兮的模样，硬刻在眸子里，卫丞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可真是个小懒虫！但是也不能荒废学业，毕竟你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说完，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既然你那么不想去学堂的话，以后你可以不用去学堂，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教会你。” 听卫丞这么一说，桑桑忙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我觉得还是去夫子那里听学比较好，毕竟你日理万机还要去学堂，根本就没有空教我，对不对……” 让卫丞教她？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行不行！ 她绝对不要让卫丞教她！ 她宁愿去夫子那里受气，也绝对不要每天面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既然你那么有觉悟，那就好好的学习，最好是前期书画样样精通，我会抽一段时间就会考你一番，若是你学艺不精，那就不要怪我亲自上手教你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明明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可能笑意却未达眼底，直看得人心底发寒。 桑桑赶紧笑了笑，乖巧的冲着他点头如啄米。 从那天以后，卫丞每日变了法的来到桑桑的院子里，逼着桑桑学着学那。 起先桑桑对那些东西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也不想去学习，但碍于卫丞在也不得不一点点的去钻研。 终于，随着日复一日，卫丞言传身教之下，她也逐渐变得琴棋书法样样精通，人也长到了十二，出落的气质绝尘，远超卫家其他的小女娘。 卫丞满意的看着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桑桑。 不仅出落的亭亭玉立站在那里便让人离不开视线，更是一出手便让人拍手叫绝。 如此的一个美人坯子，净是从他的手底下一点点的长成的。 他心底逐渐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这天，桑桑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案前学习，突然听见绿枝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表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看书呀？今天有宴会你不知道吗？” 她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还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桑桑有些疑惑的看着绿枝。 “离过年应该还有好久呢，这不逢年过节的有什么宴会啊？” 听着桑桑的疑问，绿枝猛喝了一口水，说道：“这个宴会的由来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说，皇宫里的人会来！” 皇宫？ 桑桑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了之前看的那些宫斗大戏。 “皇宫里的谁会来？”她好奇的问。 这可把绿枝给问到了。 她只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便急匆匆的赶回来，并不知道到场的会是哪个皇宫贵族。 桑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揉了揉眼睛，顺便伸了个懒腰。 “最近看书确实有些乏了，不如去参加宴会好好的休整一番。” 桑桑可不在意什么王公贵族，管他是皇上还是皇后，她只管在宴席上吃个够便是了。 想到这里，桑桑拿起桌子上的书，又多读了几遍。 不是她用功，而是等一会儿卫丞肯定会过来抽查，为了能够参加宴会，桑桑也只好先佯装一下。 刚刚拿起书，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桑桑正襟危坐，果不其然就看见卫丞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手里面还抱着一个箱子。 虽然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 “请抽查。” 看着桑桑如此乖巧的模样，卫丞收敛起脸上冷漠的情绪，将手里的书丢在了桌子上。 “今天就不抽查你了，晚上有个宴会，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桑桑眼前一亮，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我可以参加吗？” 看着桑桑兴奋的模样，卫丞坐在了凳子上，将手里的箱子放在桌子上退了过去。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衫，你换上，晚上就坐在我的身边就好。” 桑桑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就看见里面放着一件粉色的衣裙。 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抵御得了新衣服的诱惑。 桑桑也不例外，拿着衣裙便在身上比划。 看着桑桑如此兴奋，卫丞轻声说道：“去换上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参加宴会。” 桑桑急忙跑进了房间里，迫不及待的将衣衫换上，兴冲冲的跑了出来。 她刚刚撩开帘子，粉色的裙摆便映入眼帘。 卫丞惊艳的看着桑桑。 面前的小女娃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如今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怦然心动。 她朱唇轻启，嗫喏道：“这件衣服会不会太招眼了？” 卫丞心下一动，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说道：“不会。” 这小丫头该不会不清楚，真正惹眼的是她自己吧？ 晚上，卫府张灯结彩，丝竹声不绝于耳。 桑桑乖巧的跟在卫丞的身后入了席。 宴席上，有许多花红柳绿，他们的目光都不禁被桑桑吸引。 桑桑只是站在那里便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贵气，举手着和主人之间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众人都忍不住猜测桑桑的身份。 他们都觉得桑桑是哪个小姐？ 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卫凌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大小姐？ 就凭桑桑也配？ 想到这里，卫凌音冷冷的说道：“她就是个来路不明的表小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宴会刁难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表小姐的身份在他们看来是上不得台面的，无非是卫家还未真正承认她的身份。 “原来是表小姐啊！” “真是……可怜，我听说卫府对她身份还是存疑，现在安个表小姐的身份放在府上想来谣言是真的。” 众人议论纷纷，目光也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桑桑的身上，卫凌音听着评价的转变，登时心里暗喜。 没想到不过是住到哥哥的房中，短短时间内，桑桑变化竟如此之大！ 可见卫丞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功夫。 一想到这儿，卫凌音便气得牙齿打颤。 好在这会儿的功夫，众人口风一致变化，一瞬间便将桑桑贬得如同尘埃。 这些厌恶桑桑自然能够听见，她抬起手中的杯子，轻抿一口，深吸一口气，目光淡然自若，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正在这时，不远处，桑桑的正对面，一个锦衣男子缓缓坐了下来，一旁的小厮忙道：“太……公子，你不该坐在这儿。” “你先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可是……”小厮还想劝说，可男子浓眉一蹙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他只得讪讪退下。 男子长相俊逸，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但周遭的人都在说着桑桑的闲话，也就无心管这位突然坐过来的公子哥。 姬子遂见状，俨然格外满意，他凑上前去，开始发问，“你们说的表小姐是谁呀？” 众人一愣，悄悄指着对面的桑桑，“喏，就是她。” 姬子遂这才顺着众人的目光瞧去，只见桑桑端坐着，一副沉着稳定的姿态，身着一袭粉藕色毓秀襦裙，肌肤白皙，脸颊带着些许婴儿肥，瞧着倒是秀丽可爱。 正打量着，桑桑的目光忽地移过来，与姬子遂目光相遇。 “扑通”一下，姬子遂忽地觉得自己的心脏漏了半拍。 她的眼睛可真是好看，圆圆的杏仁眼明亮得出奇，竟像是山间的清泉一般，清澈明亮。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慌忙，手足无措的低下头来，就近抓了一把花生丢进嘴里。 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爱，这些人这么说她，也不知她会怎样，任人欺负？ 然后再次抬头。 没想到的是，他瞧见桑桑起身竟径直往自己的这个方向走来，步步生莲。 莫不是她发现自己在瞧她了？ 然而，桑桑却直接走到他的旁边，对着方才正在说她小话的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知晓是谣言那便是错的，我现在在卫府便是卫家的人，若是你们在这般口无遮拦，我定然不会客气！” 她目光坚毅，直教人心生畏惧。 那些说她闲话的瞬间哑口无言，毕竟桑桑说得确实有理，虽说她是表小姐，但到底是卫家的人，没人会想公然与卫家作对。 那人瞬间汗津津的，“定然是方才你听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人下意识的想要狡辩，这里人这般多，桑桑总不能揪着她不放吧！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桑桑又走近了些，双眸紧盯着她，态度坚定如磐石，“我可听得一清二楚，你若是不承认，我大可以奉陪到底。” 那人瞬间颤了颤，看来这丫头没那么好欺负。 旁的姬子遂也看着两人，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来，这小丫头竟和他想得不大一样，原以为她面对此等刁难只有被欺负的份儿，没想到竟如此聪颖。 “道歉。” 桑桑不置可否。 瞧着就是不道歉就要将事情闹大的趋势。 那人瞬间像焉了的白菜，整个人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声音更是微不可闻，“对……对不住。” “大声点。” 桑桑皱了皱眉，显然不大满意。 她知晓作为大户人家，卫府定然最不喜欢这种被人在背后说道的，毕竟事关颜面，若是闹大了，也是她有理，卫老夫人不会不管。 那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得硬着头皮，提高了音量，又说道：“对不住。” 这声音恰好让方才说闲话的人都听到了，登时间，所有人都觉得桑桑不容小觑，那些话语更是在一瞬间消失了。 桑桑这回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微扬，粉唇轻启，“原谅你了。” 做完这一切桑桑便自顾自的回到位置上去，重新坐了下来，举手投足间，满是淡然自若。 姬子遂目光不自觉便被她吸引，有些移不开眼。 这丫头果然与众不同。 小插曲过去，宴会也即将开始，卫丞却还未到来，桑桑旁边的位置一直空落落的。 宴会一如往常，歌舞升平，舞女散花，时不时有几个闺门小姐上台表现一番，桑桑却只觉无聊，整个人几乎是在神游。 她手托着粉腮，看着旁边空落落的位置，心里无端生出些许失落，这卫丞去哪儿了？ 又扫了扫周围，卫凌音也不在，她方才还在这儿来着。 桑桑柳眉微蹙，瞬间产生些许猜度，这两人该不会是在一块儿吧？ 就在这时，她猛地意识到了些什么，自己怎么那般在意卫丞？ 心下一凛，她已然有些头脑发晕，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桑桑捂着胸口，瞧着在场无人在意她这边，便找了个借口溜走。 这会儿，姬子遂也朝她的方向看来，却见人已经不见了，浓眉微蹙，他招手唤来随身的侍从，开口道：“给我查查方才的那位姑娘。” 侍从愣了愣，才道：“是，太子殿下。” 姬子遂思考片刻，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我自己去吧！” 说着，他便从位置上起身，来到府中四处搜索，期待能再见桑桑一面。 然而，逛了许久却始终未曾看到她的身影。 “罢了，想来今日是见不到了。”他叹了口气，眼底掩不住的失落，刚转身却瞧见一抹背影，虽并不是粉色藕裙，但俨然像是桑桑，他心下一喜，连忙走上前去。 拍了拍她的肩，“姑娘，请问……” 话还未问出口，那人转过头来，是一张跟桑桑完全不同的面容。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见钟情 四目相对间，女人眼中透露着一丝奇异的光。 她愣在原地，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姬子遂，心底漫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姬子遂淡然一笑，抬脚急匆匆的离开了原地。 南宫洛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姬子遂皱着眉头，回头看去，只见方才那女人跟了上来。 他眉头微蹙，不解的站在原地。 看着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南宫洛急忙说道：“我……迷了路，不知道如何去前厅。” 她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踌躇，言外之意就是问姬子遂能不能带她一起过去。 姬子遂心下正惦记着方才离去的藕色身影，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同她一起去前厅。 他便冷冰冰的说道：“我着急找人，你往前走，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厮，他会带你去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寻找心中的那个藕色身影。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桑桑满眼的失望。 她只好乖乖的折返回去。 姬子遂越过了一个长廊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本以为这里没人打算转身就走时，突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那么奇怪……” 听见声音，姬子遂缓缓的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孤寂的院子，院子里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看来是个被遗忘的花园。 那么藕粉色的身影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沮丧的踢着地上的石子，还在自言自语。 “你在干什么？” 他下意识的张口叫了一句。 桑桑猛然的回头。 听见男人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卫丞来了，可是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这人是不是在前厅见过？桑桑歪着脑袋想。 正想着，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你不害怕吗？” 彼时夜色正浓，周遭全都被染上了一层灰蒙蒙，远远的看着，这里孤寂得吓人。 桑桑乖乖巧巧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 “没什么可怕的，倒是突然出现了你，有些可怕。” 她向来心直口快。 听了这话，姬子遂忍不住笑了一声。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胆的跟他说话呢。 “我不是坏人。”姬子遂柔声解释。 桑桑耸了耸肩。 “我先走了。” 她不打算跟着宴会上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话音刚落，打算抬脚就走。 “等等！” 姬子遂心下着急，立刻走上前一步，叫了她一声。 桑桑驻足，眉头微蹙，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还有事？”她言语之间充满了冷漠，所做出来的表情也不像是这个年纪会做出来的。 “我……我是第一次来这个院子，所以一时之间迷了路，不知道如何回去……” 他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给他说的借口，于是便拿来了用。 桑桑轻叹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夜色之浓，若不是还有点点烛火，怕是早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她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带着男人一起朝前厅走。 “我先跟你说好，虽说我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但是我对这里的路也不是很熟悉。” 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继续朝前走，姬子遂也乖乖的跟在身后。 “你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姬子遂趁机问道。 “问我叫什么名字干什么？我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助益，知道我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言外之意就是不愿意将姓名透露。 看着女孩脸上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他倒是十分好奇，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多交朋友多条出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姬子遂继续追问。 桑桑停下脚步，懒洋洋的回头看他。 “我叫桑桑，在这个院子里没名没姓，他们都说跟我牵扯上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很多人都叫我是扫把星。” 她这样做了自我介绍，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波澜不惊的，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不知怎的，看着面前女子倔强的面庞，他的心莫名的觉得有一丝心疼。 他们明明才见了两面而已，却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姬子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桑桑侧过头去，抬起眸子，看了一下天边的月亮。 “你可知道，几百年后的月亮也是一样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 听了桑桑的话，姬子遂更觉得疑惑，不知道桑桑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也抬起眸子朝着天边的月亮看了一眼。 月光皎皎，凄惨的月光映照着惨白的大地，斑驳的树影随风飘动，越显得孤寂。 许久，桑桑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姬子遂的脸上。 她观察着姬子遂穿着不俗，应当是非富即贵，跟这样的男人牵扯上，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一想到这里，桑桑便认真坚定的说道：“我不需要有新朋友，新朋友只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前面那里就是前厅了，你自己去吧。” 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往左边一拐，便是前厅。 姬子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刚准备说些什么，可是一转身却发现桑桑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他想抬脚去追，这时突然听到了急速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 接着就看见贴身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太子殿下！你让老奴一顿好找！长公主殿下说是有要事要谈，让您快点过去！” 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听这些，眼睛在黑暗之中寻找着，脑海里莫名的一直浮现出那张倔强的面庞。 在小斯的几番催促之下，他无奈之下只好抬脚离开了那园子。 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吩咐身旁的小厮。 “给我查一查，宴会上的那个女子。” 小厮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好奇问道：“哪个女子？” 姬子遂找不到形容词，便微笑着说道：“自然是最漂亮的那个。”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鹿乱撞 “阿嚏——” 在回院子的路上，桑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眼下已经入了冬，夜色微凉，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枯竭。 这一路上，桑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脑海里莫名的会浮现出那张冷峻的脸。 今日他为何没有出现？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压根就不想出现在那样的宴会上？ 可是他们两个人明明约好的…… 她正想着出神，远远的就听见了红杉的呼唤。 听见声音，桑桑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前方看去。 红杉忙不迭的跑了过来，站到了她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表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桑桑倒是十分好奇。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红杉拿过披风给桑桑披上，轻声说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老夫人说，明日让各位姑娘全都去她那里聚一聚。” 桑桑皱着眉头看着她。 “这其中也包括我？” 红杉点了点头。 “我看老夫人现在对您挺好的，什么事情都想着您，这事儿肯定也不会把您遗忘啊。” 她倒是不想当那个出头鸟，不过如今须得有老夫人的庇护才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明天终归得去一趟。 他们二人一起回了院子，刚刚进了院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呼唤。 “桑桑。” 桑桑猛然的回过头去，就看见了卫丞悠闲的站在门口。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片月光的映照之下，脸上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疑惑的走上前，问道：“你去了哪里？宴会上怎么没有看到你？” 面对桑桑满脸疑惑，甚至还有一丝质疑，卫丞笑着说道：“怎么了？方才一会儿功夫没有见，你便想我想的不可自拔啦？” 桑桑脸上一热，忙解释道：“我是怕你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说最近街上不太平吗？指不定家里也会混进什么蛇虫鼠鱼……” 卫丞大步跨上前，站在了她面前，伸手在她脑壳上敲了敲。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倒是不会出事，就你这个小体格子，怕是经不起这冬风的折腾。” “我每日里历尽在这院子里坐着，怎会被那东风折腾？” 话音刚落，卫丞眼神透露着一丝深深的冷光，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她。 那眼神直看的，桑桑后背发凉。 她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明日，老夫人会提议开个冬宴，其实就是为了太子选妃一事，想从众多女娘之中选出去这个，去参加选妃。” 听了这话，桑桑微微一笑，事不关己的说道：“这件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不可能被选上的。” 看着桑桑蛮不在乎的样子，卫丞脸上露出了一丝释怀的笑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日不要表现的那么机灵。”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桑桑。 桑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原来你今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那倒也不是，我是来跟你说好消息的，明日下午，你便可以再次去学堂了。”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桑桑不以为然。 自从有了上次上学堂的经历，桑桑便想着这学堂不上也罢。 毕竟那夫子可是十分的不喜爱她，再加上有卫凌音从中做梗，那必然会闹得鸡飞狗跳。 与其如此，倒不如在院子里画图来的自在。 “这一次是所有的人都在一同上学，男女中间隔着屏风，但是都在一处。” 他的眼中波光粼粼，月光的映照之下，更增添了几分柔和。 他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桑桑。 “这样我便可以保护你了。” 他的声音轻柔，仿佛是一粒小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千层浪。 桑桑定定的站在原地，心里面五味陈杂，眼神有些慌乱，更觉得心中咚咚咚的响。 他难道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明明顶着那么一张俊脸，怎么能那么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桑桑努力的平复着心绪，只感觉那心脏马上就要冲出胸口一样。 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带着身上独特的冷冽的寒香，终于，在她的面前咫尺处停下。 他微微俯下身，一双冷冽的眸子，越发的深邃，此刻正含着笑看着她。 桑桑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是双肩却被人给按住了。 那骨节分明的手，虽然力气不大，却足以控制住桑桑想要逃的心。 “放心，有我在。” 桑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对了，我到现在还没有问过你，到底愿不愿意成为太子的妃子？” 他的声音冷冽到了极致，原本含笑的眸子多了几分冷意。 桑桑愣了愣神，忙摇了摇头。 “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只想自由而又快乐的活着。”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男人扯着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邪笑。 “那便好。” 不知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男人似乎是开心的不少。 他轻轻的松开她，轻声说道：“夜色凉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话音刚落，便给桑桑使了个眼色。 桑桑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即便是背过身去，也能够感觉到身后那灼灼的视线正在紧紧的盯着她。 过了许久，等她拐了个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那股视线才逐渐的消失。 桑桑来到了门口，歪了歪头朝着外面看去。 原本站着男人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那里只剩下了一片寒风萧瑟。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了个卷，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桑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那里咚咚跳个不停，仿佛是小鹿乱撞一般，好像随时都能够冲破胸膛。 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何时这么在乎卫丞了？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心里边激动个不停。 桑桑只恨自己没用，明明想要逃离这里，却深受牵绊。 第一百二十章 选妃大典 翌日。 桑桑起了个大早，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绿枝和红杉来了，看见桑桑早起，心生疑惑。 桑桑让他们给她随便挽个发型，又挑了两件朴素的衣衫换上，便等着老夫人的传唤了。 百无聊赖之际，她坐在桌子前，想着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趁着这个时节，说不定还能够设计几件衣服。 想着，便拿起纸笔，开始画起图来。 绿枝和红杉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不得不感叹桑桑十分勤快，即便是在寒冬腊月里，依旧还是画个不停。 天色阴沉，寒风萧瑟，看来就要变天了。 红杉在一旁说道：“看这天估计快要下雪了。” “真的吗？很久都没有看见下雪了！今年我们可以打雪仗吗？”绿枝在一旁雀跃的说着。 听见下雪，桑桑抬起眸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寒风吹拂着窗户呼呼作响，门也被吹的几乎快要开了。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吗？ 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中有一丝烦闷。 她眼中闪过一抹忧愁，本来是打算在年前走的，可心底生了一丝怯意，每每想着要离开，脑海里总会想起那张冷峻的面庞。 桑桑忙摇了摇脑袋，逼迫自己不去想他。 她将画好的图藏在了抽屉里，想着等见了老夫人以后，就将这些图交给老板娘。 这时，张妈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老夫人有请。 桑桑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便带着红杉跟着张妈妈，一起前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门前，果不其然，早早的就等待了许多人。 桑桑远远的看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缓缓的走了过去。 卫凌音说先看见了她，走上前一步，冷冷的讥讽道：“你还真是难请啊！让我们所有的人在这等你一个，真是给自己长脸！” 听了这话，桑桑依旧面无表情。 她那个院子距离老夫人这里是最远的，就算是用跑的过来，也不可能比他们快。 她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本来今日也是来谈正事的，桑桑不想与她多言，便没有接话。 卫凌音在旁边喋喋不休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老夫人叫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你居然还敢来？” 桑桑面无表情的说道：“难道老夫人叫我过来，我能不来吗？” 看着她冷漠的面庞，嗤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先是巴结了老夫人，再是巴结了哥哥，现在又想来巴结太子吗？你以为太子是你想嫁就能嫁的！真是白日做梦！” 桑桑原本就不打算跟太子有过多的牵扯，如今听了这话更是觉得可笑。 她笑着说道：“难不成表姐，你想嫁给太子？” 这话一说出口，其他的人纷纷的侧目过来。 卫凌音脸色难看至极，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一般。 “我……我才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哦？是吗？那等一会儿我就告诉老范说，你根本就不想参加太子妃竞选，如何？”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卫凌音立刻就急了。 “所有的事情全都是老夫人做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发言的权利？” “是你自己说的，我只不过想帮你一下，难道也有错吗？” 说完，桑桑眉眼弯弯，笑着说道：“表姐，该不会是怕自己到时候落榜了，丢人现眼吧？” “你……”卫凌音彻底的被惹急了，抬起手就想要打人。 一旁的张妈妈看到这，立刻阻止。 “众位小姐们，马上老熟人就要召见了，希望你们能够心平气和，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惹出什么乱子来。” 话音刚落，众人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仪态，就连卫凌音也乖乖的收起了手，理了理衣服，乖乖的站在一旁。 眼下是参加太子选妃仪式的重点时刻，要是在这个时候得罪了老夫人，那他们就进宫无望了。 即便他们每个人都没有说破，可是从他们的眼中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这次过来无非就是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进宫。 桑桑冷冷的站在一旁，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可不想跟这些女人争斗，单单的是在这个宅子里就已经弄得精疲力竭了，若是再进了皇宫，那岂不是要累死？ 先不说累不累的问题，暗箭难防，指不定她就无声无息的死在皇宫里了。 想到这里，桑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旁的红杉看到，盲拿着披风给桑桑披上。 “表小姐天凉了，要注意身体！” 话音刚落，张妈妈便叫众人进去。 桑桑在走过张妈妈身边的时候，她突然说道：“老夫人，对你甚是喜爱，你一定要表现的机灵些。” 听到这话，桑桑不由的一惊。 她刚准备说些什么，子健张妈妈已经抬脚走了，进去就好像是刚刚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样。 桑桑也急忙跟了上去。 偌大的一个大堂里，所有的人都对着老夫人施了一礼。 老夫人微笑着说道：“都快快起来吧。” 众人纷纷落座，桑桑坐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可是依旧能感觉到老夫人那视线有意无意的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在来之前，桑桑觉得老夫人是绝对不可能会让她参加选妃大典。 可是现在，却觉得心里有些打鼓了。 毕竟之前为了讨老夫人喜欢，她可是做了许多现眼的事情。 如今，老夫人该不会是心有宠爱，便想让她参加选妃大典吧？ 想到这里，桑桑的心里多少有些七上八下。 她也没有听到老夫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就想着如何赶紧逃离这里。 如今，她的小金库也已经存到差不多了，等再卖完一些冬装，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这里。 正想的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夫人一直紧紧的盯着她。 “桑桑？桑桑！”老夫人急切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桑桑方才回过神来，诧异的抬起眸子。 她这才发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日做梦 “没什么，就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多谢老夫人关心。”桑桑随便找了个借口。 一旁的卫凌音听了，嗤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因为选妃大典，而激动的睡不着觉吧？” 说完，阴冷的目光直射而来。 “你一个不知身份的庶出小姐，难不成还想去参加选妃大典？真是白日做梦！” 桑桑第一次觉得卫凌音说话如此中听。 会说你就多说点！ 想着，他下意识的向卫凌音投去了热烈的目光。 卫凌音背着目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紧皱着眉头。 桑桑这是疯了吗？ 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她？直看的她有些不自在。 “够了！”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 “我从来都不在乎嫡庶之别，如果桑桑真的想去的话，也未尝……” 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桑桑便急忙说道：“老夫人！我知道您没有嫡庶之别，可是在外人看来，我的身份就是不正的，若是我去参加了太子选妃大典，肯定会让卫府贻笑大方！” 说完，桑桑抬起眸子，认真且坚定的盯着老夫人。 “更何况，我想一直陪在老夫人的身边，根本就不想去参加什么选妃大典，我的年纪还小，我很有自知之明，根本就斗不过宫里的那些女人……”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示弱。 示弱在老夫人的面前还是奏效的。 果不其然，就看见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心疼的光。 这些日子，她是见着桑桑一天天的长大，如今桑桑出落的越发水灵，她是觉得如果桑桑参加选妃大典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被选上，这才动了心思。 可刚刚听了桑桑的话，她似乎真的无意参加选妃大典，再加上她年龄小，进入皇宫之后，那真是生死未卜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也动了恻隐之心，既然桑桑不愿意去，那就不勉强她了。 老夫人回望着那诚挚的眼眸，终于微微一笑说道：“叫你过来只不过是看个热闹，没有，想让你参加选妃大典。” 听到老夫人这么一说，桑桑方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对了，参加选妃大典那天老夫人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我给您设计了几套衣服，您到时候穿着去如何？” 一听到桑桑又给她设计衣服了，老夫人自然是喜笑颜开。 “等做好了拿给我看看。” “马屁精！”一旁的卫凌音恨的咬牙切齿。 但是一想到桑桑参加不了选妃大典，她便觉得心中开心不已，她向桑桑投去了挑衅的目光。 感受到了她挑衅的眼神，桑桑面无表情，也没有回望她，只是觉得卫凌音这个人如果真的被选中，那太子的后宫怕是不好过了。 像这样一个张扬跋扈的女人过去，那还不如让后院闹翻了天。 不过，那都是太子自己的事情了，跟她无关。 想到这里，桑桑的心情越发的轻松。 如今，不用参加选妃大典，也不用进入皇宫那个监牢里，她求之不得。 眼下却还有一丝疑惑，那就是何时离开这里。 钱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如今只是心底觉得有些不舒服罢了。 卫丞…… 不知怎的，总是感觉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忍，不忍心离开这。 她明明知道如果强行待在这里会死，可心底的那一丝不忍，却一直牵绊着她。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老夫人的院子里的，他们在一直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桑桑也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她前脚刚踏出老夫人的院子，后脚就被人叫住了。 桑桑驻足，回过神来，扭头看去。 就看见卫凌音抬起高傲的头颅，缓缓的走了过来，脸上尽显得意，一脸的意气风发。 仿佛这一刻她就已经是太子妃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平时不听，现在好了，根本就没有参加的机会，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呀？” 桑桑平静的抬起眸子看着她，眼睛中倒是充满了感激。 毕竟刚刚如果不是她那么针对的话，她也没有机会向老夫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谢谢你。”桑桑发自真心的说。 这倒是让卫凌音一愣，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桑桑。 桑桑该不会受到打击，疯了吧？ “你怎么了？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等我做了太子妃，我……” 她还想要说什么，桑桑却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我知道这是你心里的想法，但是你千万不要乱说，毕竟现在你还没有去参加太子选妃大典，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说不定会以此来陷害你！” 看着桑桑担忧的面庞，卫凌音更加不解的瞪着她。 “你……” 桑桑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你当太子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要改掉你这个脾气，要不然的话，以后肯定会吃大亏的。” 说完，桑桑好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皇宫可不比我们这个小宅子，你要是真做了什么事情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拉出去砍头，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在去之前，希望你多读点书，好好的保护自己。” 他们两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深仇大恨，如今马上快要离开这里了，桑桑倒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多了几分不忍。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每个人都妄想着能够嫁入皇宫里，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皇宫里过的是怎样煎熬的生活。 一旦是不被太子喜欢，那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变得十分糟糕。 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卫凌音显然不理解桑桑说的话，只觉得桑桑是在讽刺她。 “你就是看我能够参加选妃大典，你自己参加不了，而心生怨怼，所以才跟我说这些话的吧，你就算是恨死，以你的身份也根本就参加不了！” 她脸上依旧带着高傲的神情，一双狠戾的眼眸里，充满了得意。 桑桑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就朝着自己的愿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易碎而又难以实现。 就让她做一会儿梦，又能如何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路有冻死骨 桑桑百无聊赖的回到了院子里，从抽屉里拿出来画稿，打算去老板娘那里。 红杉和绿枝两个人站在她面前，眼睛急切的看着她。 桑桑冲着两个人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人就乖乖的待在家里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今日要去找一下逃跑路线，带着两个人实在是太过明显。 二人都十分担心，但是看着桑桑一意孤行的模样，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看着桑桑离去。 在桑桑从侧门离开之时，还不忘扭头看着两人。 “你们两个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是表哥问起来我，你们知道怎么回答吗？” 他很担心两个人会说漏嘴。 红杉立刻说道：“这一点我熟，表小姐，您放心！” 听到红杉这么一说，桑桑这才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北风萧萧，那寒风刺骨，吹拂在脸上，便感觉脸上快要裂开一般。 桑桑赶紧用斗篷蒙着脸，冒着寒风朝前走。 这里距离老板娘的那家店也不是特别远，平日里都是坐着马车去，今日桑桑想要熟悉一下地形，就想着走路前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大雪。 那雪飘飘洒洒的降落，很快的就下了一地的白。 路上行人众多，很多人都停下脚步，感受着风雪带来的喜悦。 桑桑加快了脚步，想快一些去把稿子送过去，再去熟悉一下地形。 突然，桑桑没有注意到眼前有一个人，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她的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在地还好，前面的男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向前用力一拽。 桑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倾，下意识的就要撞到男人的怀里。 她赶紧伸手，摸到了男人的胸膛，这才避免两个人有亲密的接触。 桑桑忙收回手，有些尴尬的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刚刚没有看到……” 她抬起眸子的一瞬间，正对上一双微笑的眼眸。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那么熟悉？ 桑桑在大脑里飞速的搜寻着这一号人物。 终于，脑海定格在了那天晚上。 这是参加宴会的那个男人。 “桑桑，好巧啊。”姬子遂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桑桑皱着眉头说道：“好巧啊，对不住了，刚刚我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姬子遂笑着说道：“没什么，其实我早就看到你了，只是不确定，所以一直在这里站着，没想到你就直直的撞了上来。” 说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对了，天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 桑桑听到这句话，心底升起了一丝警惕。 她依靠卖画稿赚钱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来路不明，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可不能相信。 桑桑立刻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醉仙居的菜比较好吃，想要出来吃吃而已，没想到走到一半就下雪了。” 听到醉仙居，姬子遂眼前一亮。 “正好我也打算去醉仙居，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桑桑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怎么会这么巧？ 她说去哪里，他正好就去那里。 虽然心生疑惑，不过桑桑倒也没有说些什么，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给他拒绝了吧？ 桑桑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姬子遂一起去了醉仙居。 来到里面，一股温暖的感觉便瞬间扑面而来。 桑桑定定的站在原地，她还是第一次来到。 偌大的一个酒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微笑，他们带着有人或者家人一起前来，每个人都在谈论着今天的雪景。 感受着这样的氛围，桑桑心理倍感轻松。 她本来是打算早些找个路离开这里的，可如今听了他们的话，倒是觉得这样一个地方也充满了人情味。 她看呆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姬子遂还以为她饿了，立刻点了一桌子的菜。 等桑桑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摆满了的菜，更是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大手笔。 虽然知道他非富即贵，但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 他们两个人哪能吃得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 刚才在路上，桑桑还看到有几个乞丐在乞讨。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桑桑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姬子遂立刻说道：“放在我的路上也看到了几个乞丐，本来是打算给他们发钱的，但是他们以为是我是坏人，就跑了……” 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听到姬子遂这么一说，桑桑这才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她仔细看来才发现面前的男人一脸的少年相，生的白白净净，一张脸更是如鬼斧神雕一般，像是上天的杰作。 这样的男人，怕是经常会在府里养尊处优，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世间的险恶。 他以为就住了几个乞丐，就能救助得了天下吗？ 天下那么多的乞丐，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救助得了的。 看面前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桑桑索性就直接坐了下来。 看见桑桑坐下，姬子遂也坐了下来。 桑桑说道：“其实我不是在说你有钱，我也不是仇富，我只是觉得对比之下，那些人很惨，我们过得太安逸罢了。” 其是她之前过的也并非安逸，只不过如今看了这对比，才会有此感慨罢了。 “是啊，我们过得确实实在太安逸了，如果能够救助天下的贫苦老百姓的话，该有多好啊。” 姬子遂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只不过他无能为力，只能见一个就一个。 听到他的感慨，桑桑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一日功，须得成千上万天的积累才行，总有一天，人们能过上自己想过的幸福生活。” 桑桑男孩里浮现出了那个世界，自己的生活。 像这样的封建社会，又有几个人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呢？ 能够几餐温饱便已经足够了。 “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建造这样的世界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梦境 桑桑诧异的看着姬子遂。 “什么？” 姬子遂方才反应过来，刚刚看着桑桑那一脸沉重的表情，眼底充满了光芒，他一时之间看到有些呆了，便忍不住说出的那一番话。 看着桑桑疑惑的表情，姬子遂说道：“其实你说的话也是我的毕生理想，我就是想让那些老百姓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话音刚落，认真的看着桑桑。 “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缔造这样一个世界？”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桑桑忍不住笑了。 “你和我？” 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像他们两个这样微乎其微的人，又怎么能够撼动得了这样的封建社会？ 更何况，她本就不想要去，待在这里了。 既是要离开的人，那就不要有任何的牵挂。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辛苦的人，她是救不了的。 她深知自己能力有限，能够救活自己已然不易，其他的人等以后再说吧。 想到这里，桑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命定的命运，而我的命运，就是一个死字。” 说完，眼中闪烁着一丝光芒。 “为了避开这个命运，我拼尽全力的想要逃跑，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仍在原地，你知道那种无力感？” 她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姬子遂的脸上。 “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办法改变，又何况去改变他人的命运呢？我现在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至于他人，若是偶然遇见，必然会帮忙，但以我自己的能力，无法救助那么多人。” 看着面前的女孩脸上流露出来成熟的神色，姬子遂心下觉得奇怪。 他不由的开口问道：“明明看你的年纪不大，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好像饱经风霜一样，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桑桑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姬子遂觉得自己唐突了，赶紧说道：“我不是想要打听你的私事，只不过觉得有些好奇，看着你的年纪不大，但是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好像年纪大我一轮似的。” 桑桑笑着说道：“其实我心里面住着的人，可能年纪真的大你一轮，我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而已，那个梦太可怕了，所以逐渐变得成熟了……” 若是跟他说出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内的理解，估计他会觉得她疯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当成一个梦，也挺好的。 她只需要逃离这个梦境，便好了。 听了桑桑的话，姬子遂对桑桑更加产生好奇，他觉得这个女孩虽然年纪很小，但是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桑桑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那香腻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开来，直冲五脏六腑。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醉仙居。 之前一直想尝尝这里的菜，但是一直都不得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那必然是需要好好的吃一顿的。 桑桑想着，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也完全没有顾及眼前，还有一个男人正在紧紧的盯着她。 吃饱喝足后，桑桑这才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正在紧紧的看着她。 抬起眸子，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姬子遂忍不住问。 多冒昧呀！ 桑桑心里忍不住想，但还是扯着嘴角，笑了笑。 “被你看出来了。”桑桑半开玩笑的说着。 “其实在之前我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所以知道粮食来之不易。” 这倒不是假话，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她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能有这样的安逸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功不可没。 只不过这样的安逸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呢？ 她不确定。 历史是否又会重演？ 她也不确定。 待在这样一个地方，只会让她觉得每天过得提心吊胆。 与其如此，倒不如放下所有的一切离开这里。 “可是你在卫府里，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大小姐才对，为什么会……” 姬子遂更是心生疑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桑桑笑着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别人不要的孤女罢了，能够获得一个表小姐的名声已经够了，至于旁的，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 说完，桑桑忍不住打两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年纪不大，问题却很多。 他们两个明明没有认识多久，桑桑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觉得十分可信，便一股脑的说了许多的话。 她明明没有喝酒，却感觉像是喝了很多酒。 否则怎么会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信任？ 想到这里，桑桑眼神微微一眯，头向前探去。 “一直说我呢，你也没有说你是什么人啊？你说你不是坏人，有什么证据吗？” “你现在才想起来跟我讨论我是不是坏人，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他眉眼弯弯，笑得像是一只狐狸一样。 看着她如此笑，桑桑莫名的想起了卫丞。 他们两个人笑起来好像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卫丞更加成熟，脸上永远都是挂着一股狠厉，让人感觉生人勿近。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是充满了和善，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种正能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脸上和煦的笑容，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所有的一切都感觉刚刚好。 “既然你说你不是坏人，那我就相信，毕竟我们两个人只有两面之缘，你也不可能会骗我一个孤女吧。” 说完，桑桑端起旁边的茶一言而尽。 她缓缓的站起身，回头冲着男人说了一句：“吃顿饭算你请我的，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 她这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醉仙居。 她现在身无分文，不赶紧离开，难道等着付钱吗？ 桑桑匆匆离去，姬子遂愣在原地，看着桑桑离去的背影，他的嘴也叫微微上扬。 这个女子真有意思。 他之前见过无数的女子，却从来都没有觉得一个人如此有趣，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桑桑离开了醉仙居，马不停蹄的去了老板娘那里。 老板娘一见桑桑来了，立刻迎了上来，将她带到了后院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有怀疑 “老板娘，我存在你这里的那些钱……” 桑桑欲言又止。 老板娘瞬间明白过来，微微一笑。 “你放心！你的那些钱我全都存了起来，这是钥匙，你想去取钱，拿着这把钥匙就行了。” 说完，老板娘直接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钥匙递给桑桑。 桑桑惊讶的看着她。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能用得上，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着，等着你来找我。” 桑桑感激的看着老板娘。 他们两个人仿佛有了一种默契，就算什么话都不说，好像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如今，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其实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老板娘。 在这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就是老板。 如果没有她，桑桑可能都支撑不下去了。 桑桑掏出随身携带的画稿，递了过去。 “这个是我画的冬季的款式，能麻烦你早点做出来送到卫府吗？你放心，他们肯定会给你不少的报酬。” 听到桑桑这么一说，老板娘接过画稿诧异的皱着眉头。 “那你呢？”她心底有了一丝淡淡的怀疑。 桑桑没有说话。 老板娘也没有说破。 这些日子，她几乎是看着桑桑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的，刚开始桑桑脸上稍显稚嫩，如今整个人容光焕发虽然还像之前那样瘦弱不堪，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她是个美人坯子，如今慢慢的成长起来，已经难掩姿色，如果是继续长下去，肯定会成为这京城中的一代美女。 只不过，看桑桑这个模样，怕是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老板娘走上前去，伸手将桑桑抱在了怀里。 她轻声的安慰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子，不管在哪里生活，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说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 桑桑反是抱住了她，手里紧紧的攥着那钥匙，轻声的说道：“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 两个人相拥了许久，终于，桑桑离开了那个院子。 老板娘依依不舍的站在门口送别桑桑。 风雪越大，狂风将至，天色阴沉的恐怖，桑桑抬头看了一下天，抬脚快步朝着卫府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不远，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上车。” 卫丞撩开车帘，声音清冷。 桑桑有些诧异，但还是乖乖的上了马车。 车子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疾行。 车里暖香四溢，桑桑有些心虚，便没有敢直视卫丞的眼睛，却感觉到头顶一股视线紧紧的盯着她。 “你出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清冷，虽然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他此刻有些不开心。 桑桑随口说道：“想吃醉仙居的酒菜了，所以就出来一饱口福。” 说完，只听卫丞说道：“为什么不叫我一起？” 桑桑干笑了两声，心虚的解释：“我这不是刚从老夫人那里出来，一时之间有些忙，忘了还以为你出去上学堂了……” 说到学堂，桑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丞。 卫丞眼神微微一眯，扯了扯嘴角。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今天下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原来是昨天卫丞跟他说了，今天下午要去上学堂，可是桑桑却没有出现，所以卫丞才会出来找她。 桑桑委屈的说道：“对不住啊，我忘了，我以为今天没有什么事，所以就出来了……” “夫子生了很大的气。”卫丞继续说。 桑桑更觉得五雷轰顶。 那个夫子本来就不喜欢她，如今逃了课，他怕是要气的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了吧。 一想到这里，桑桑闪着眼睛看着卫丞。 “我，能不能不要去啊？你也知道我跟那个夫子两个人的关系不太好，要是现在去了的话……” 看着桑桑一脸委屈兮兮的神情，卫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今天不去就不去了吧，我就说没有通知你，所以你没去，这样的话，他就不会罚你了。” 桑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感激的看着卫丞。 “谢谢！” “那你能告诉我，你出来干什么了？”他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桑桑心中一惊，努力的克制着心里的情绪。 卫丞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了吧，才会这么问。 桑桑摇了摇头，装作不解的看着他。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想出来吃东西，所以才……” “是吗？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呢，毕竟之前的你可不是那么贪吃。” 听到他这么一说，桑桑忙解释。 “就是最近想吃一点有味道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因为上次宴会的原因吧。” 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也不知道卫丞相不相信，因为他不敢直视卫丞的眼睛，更不敢看他的反应。 两个人就那样默默的坐着。 终于，马车停在了卫府门口。 两个人一起下来，站在一片风雪之中。 卫丞接过小厮递过来的一把伞，遮挡在桑桑的头顶。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矮他一头的女子，眼睛里氤氲着一层神秘。 感受到头顶火热的视线，桑桑完全不敢抬起头给他对视。 过了许久，桑桑方才抬起眸子看着他。 “到了，我先回去了，外面实在太冷了。” 说完，桑桑抬脚快步的朝着府里面走了进去。 看着桑桑逃也时的背影，卫丞的眼神微微一眯成一条缝，眼中透露着一丝怀疑。 桑桑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只感觉到了气喘吁吁，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方才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是死里逃生。 难不成卫丞真的发现了？ 她之前做的一切全都小心谨慎，这几日一直想着逃跑，倒是没有做过多的掩饰。 但她也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对，否则方才卫丞就已经发作了，也不会让她乖乖的回到院子里。 想到这里，桑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马上就到了最后一步。 只要能离开这里，他就能获得自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受怕死在这里了。 桑桑的眼神变得越发的坚定。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私奔 太子选妃大典如期举行。 卫府挑选了几个适龄的女子才去参加，但无一中选。 卫府的女娘心生沮丧，心想着会被其他的达官贵府耻笑一段时间。 但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出来了，太子没有选中一个人。 这倒是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如今整个京城里都遍布着一个个的传说。 他们说，太子喜欢男人是断袖。 还有人说，太子最喜欢的女子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更有甚者，怀疑太子早就已经心有所属，只不过那个女子没有参加选秀大典。 桑桑听着红杉和绿枝两个人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那是太子的事，跟她无关。 她现在想的就是如何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日子卫丞总是有意无意的来找她。 卫丞该不会是怕她逃跑吧？ 想到这里，桑桑猛然的坐起身，心情也变得担忧起来。 要是卫丞这样一直紧紧的盯着她，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 不行！ 得找个计策才行。 桑桑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了急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朝着那脚步声的方向看去，只见张妈妈快速的跑了过来。 “表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 听到她急切的声音，桑桑好奇的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老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 张妈妈摇了摇头。 “老夫人倒是没有出什么事，只不过……” 张妈妈欲言又止。 桑桑紧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是……太子想要见你！” 听到这句话，桑桑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了。 她跟太子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太子为什么要见她？ “张妈妈你是不是传达错了？你是说太子想要见我？是我吗？不是卫凌音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张妈妈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确定了好几遍，确实是您！” 听到了这个确定的答案，桑桑更是觉得心下疑惑，但是现在有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乖乖的跟着张妈妈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在院子外面，远远的就看见围了许多的人。 卫凌音就在其中。 她看见桑桑来了，厉声说道：“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居然还勾引起太子来了！真是不要脸！” 桑桑在人群之中寻找了半天，才看到卫凌音的身影。 她无奈的说道：“你们去参加太子的选妃大典不叫勾引，而我跟太子都没有见过面，甚至都没有说过话，就叫做勾引了你可真是厉害，倒打一耙的功夫越来越熟练了！” “你……”卫凌音恨的牙痒痒。 “你别以为太子找你你就可以做太子妃了，就凭你这样的身份也能做得了太子妃，那传出去太子还不是让人耻笑吗？” 话音刚落，桑桑还没有反驳，一道冷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本宫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嫡庶之别，只要是本宫看上的人，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做太子妃！” 听见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桑桑下意识的回过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桑桑瞪大了双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你！” 见到桑桑还认得他，姬子遂笑了笑：“你怎么每次看到我就好像看见鬼一样见到我难道你不开心吗？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桑桑还没有回答，其他的人都已经纷纷下跪。 “参见太子！” 听见这个称呼，桑桑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到男人。 “你是太子？” 姬子遂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桑桑下意识的想要跪下，却被太子扶了一把。 “你不需要向我下跪，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桑桑还没有从刚刚的打击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姬子遂说道：“你能做我的太子妃吗？” 听到这句话，众人唏嘘不已。 桑桑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 姬子遂用力的点了点头。 “就是你。” 桑桑只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睡醒一般，如今被雷得外焦里嫩。 怎么凭空认识的一个男人就变成太子了？ 如今太子还向她求婚，这事儿太过蹊跷了。 桑桑走上前一步，仔细的确定眼前的男人不是幻影，他捏了捏太子的胳膊。 她问道：“疼吗？” 太子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疼。” 桑桑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参见太子！请恕草民眼拙，一时不查，没有认出太子，但是，草民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不能嫁给太子为妃！” 听了这话，姬子遂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眉头微蹙。 而其他下个月的人也都是纷纷已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朝着桑桑的方向看了过来。 桑桑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拒绝当朝的太子？ 还心有所属？在这个世上谁能比太子的身份尊贵？ 她连太子都不想嫁，是想上天嫁玉帝吗？ “如果我一意孤行，想让你做我的太子妃呢？”姬子遂走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伸手捏住了桑桑的下巴，逼迫两个人对视。 桑桑眼神坚定的说道：“那我肯定就会逃婚！逃到太子找不到的地方。” 姬子遂微微一愣，脸上表情阴寒。 他站起身，冷冷的说道：“桑桑，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太子妃！明日我就会送来彩礼。” 话音刚落，转身离去。 这件事情不胫而走，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卫府。 桑桑回到院子里，收拾了一下行装，便想要离开。 来到门口，正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桑桑愣了一下，卫丞眼神冷冰冰的锁定着她。 他冷声说道：“我想跟你一起走，你愿意带着我一起吗？” 桑桑心没来由的慢了半拍，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接过他手里的包袱，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从今以后，我们二人浪迹天涯，如何？” 那一刻，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暖暖的，她抬起澄澈的眸子，看着面前眼神火热的男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我们私奔吧！” 说完，两人便消失在了一片白雪皑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