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主,猫头鹰》 第1页 [仙侠魔幻] 《我,女主,猫头鹰》作者:神奇猫咪【完结】 文案 清冷仙尊破防大师x雷区蹦迪小胖丫头 修无情道,唯太上忘情得以飞升。 时雪是白给派掌门,孤傲清冷,但美貌非凡,引来娇花无数,时雪不厌其烦,闭关修炼。 那日他捡到一只刚破壳的小鸟,身世古怪,喊他娘,疯狂送他东西。 还从没有人送过他东西。 * 小鸟出去找失踪的爷爷,时雪明面上什么也不说,背地里化为表妹的模样,跟着崽崽。 崽崽坚强勇敢,被勐兽打得血肉模煳也不喊疼,大方分享自己捡来的古宝。 小鸟:姨姨对俺真好,对了,姨姨还没飞升吧?(掏出神器硬给)俺一定帮姨姨飞升! 「姨姨」盯着窝在自己脖子里睡觉的崽崽,陷入沉思。 还从没有人靠他这样近。 也从没有人说过要帮他。 * 小鸟在门派中长大,后来化了人,长得是冰雪可爱,并且对助人飞升有执念,是个热心肠,仙尊为她改名,就叫明珠。 「姨姨」在送她回门派后就走了,时雪仙尊说:她是无情道修士,从不为谁停留。 然而,严厉的仙尊前脚骂了她让她伤心,后脚「姨姨」就会出现,抱着她哄。 仙尊:胡闹,本尊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啾啾垂着头不说话,她怕他。 姨姨:崽崽乖,姨姨回头帮你骂他。 啾啾大哭:姨姨,仙尊好坏,他就是个大坏蛋! 「姨姨」心情复杂,都是我,你却不喜欢作为仙尊的我。 * 啾啾每天忙得像个小陀螺一样,给师尊挡姻缘,帮师尊准备情劫,忙完了却发现,师尊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哇哦,啾啾的嘴嘴被师尊咬了一口呢! 啾啾:师尊,不可以,你是无情道的希望! 却每日盯着林子里的雄鸟流哈喇子。 时雪抱着啾啾,嘆息悠长:「啾啾,为师的无情道,修不成了……」 还是修合欢道让你夜夜幸福吧。 * 时雪就是时雪,到哪里都是第一。 只是可怜了啾啾,每天都得睡到中午才醒,弱小、可怜,还下不了床……* 他贵为修仙第一人,修无情道,外人都当他断情绝爱、冷血无情,却没人知道,他也想有人关心,付出后也希望得到一句谢谢。 他为她起名叫明珠时,大概自己也不知道,他那时起就想将她捧在手心里当作明珠般宠爱。 #白天当仙尊装b晚上变姨姨哄老婆#+的美强惨仙尊的故事 文案废柴,看正文八,基调酸甜。 内容标籤: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啾啾,时雪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清冷仙尊又又又破防了 立意:至真至善方可得到所想所要 第1章 男妈妈呢 「说起时雪仙尊,那真真是修仙第一人。传言他芝兰玉树,容若冰雪,洁如皎月,生得一副这样的好相貌,偏偏还仙资出众,年纪轻轻便是化神修为,飞升指日可待。不仅如此,时雪仙尊还心怀众生,若是遇见灾荒,谁家的孩子养不起了,放在白给山下,定会得到妥帖的照顾……」 茶馆中,说书先生神采飞扬地讲着一段修仙界的故事,在座的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会发出一阵唏嘘——时雪仙尊,果真冰清玉洁,举世无双,听说见过他的女子无不倾心。 可惜仙尊修的是无情道,不通情爱,那些女子只能黯然神伤。 茶馆的房顶山,站着一只枯瘦的猫头鹰。 那猫头鹰羽毛暗淡,看起来就知道年纪不小,圆滚滚的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显然是大限将至。 他翅膀下夹着一颗不大点的鸟蛋,白色的,偶尔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一股淡红色的光,怪喜庆的。 猫头鹰站了一会儿,就飞离了茶馆。 他飞得很是艰难吃力,鸟蛋被他抓在爪里,紧紧地。 飞行至白给山的上空,猫头鹰盘旋,他的眼眶蓄起泪水,鸟喙微张,竟然说起一口正宗黄河南腔来。 「啾啾,恁陪伴爷爷已经千余年,陪爷爷飞过四海八荒,打过数不清的雄鸟,抢过无数的鸟窝,可惜爷爷终究无法飞升,寿命将尽。爷爷就将恁放在这里,想必那叫时雪的男娃娃会照顾好恁……」 猫头鹰像人一般落下两行泪,沾湿羽绒,他用尽最后的灵力,将白给山的护山结界撕开一条缝隙,又拔下一片干枯的羽毛,拖着鸟蛋缓缓下落,轻轻地降落在一个山洞口前。 棕色羽毛覆盖在鸟蛋上,温柔相依。 天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鸟啼,转瞬消失。 时雪正在山中打坐,感应到结界出了点问题后,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的靴子洁白如玉,不染纤尘,同样白色的衣摆轻而飘逸,随着他的动作而显出两层来,里一层是光滑的绸缎,暗绣冰花;外一层是轻薄的白鲛纱,飘动间溢彩流光。 他的身形如苍松劲柏般修长挺直,一头黑丝用一条白鲛纱高高绑起,不落下一丝散发,看着不像是德高望重的仙尊,更像是一个年轻的弟子。 他站在洞口,望天看去,深邃双眸流转之时就修补好了裂隙。 第2页 时雪驻足,思索是哪位弟子出去歷练时惹怒了这位千年大妖,竟不远万里从黄河南一路寻到家门口来报仇了。 骨碌碌,骨碌碌—— 一阵风吹来,弱小的鸟蛋被动地滚动,遇到一股阻力,终于停下。 时雪低头,在自己的足尖前看到一颗泛着红光的鸟蛋。 咔嚓—— 蛋裂开来。 时雪不动声色地退后,长眉紧皱,根据他多年的倒霉经验,他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又又又又被碰瓷了。 果然。 一只刚睁眼的瘦弱小鸟,头顶着半个蛋壳,迷茫地望着他。 大大圆圆的脑袋,小小弱弱的身子,两条小翅膀还没长毛,红彤彤的,看起来和鸭子也没什么区别。 小鸟慢慢睁大了眼睛,时雪情不自禁挪后,他抿唇转身,冷不防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喊他。 「咿——娘!」 语调弯弯绕绕、盪气迴肠,是正宗的黄河南小鸟没错了。 时雪顿足,始终还是不忍心年幼的生命受难,捡起了小鸟。 小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讨好地用小脑袋蹭他,掌心传来一阵湿淋淋的触感,时雪嘆息,招了招手,一只小白羊就哒哒蹦了过来,好奇地问:「仙尊,今日又捡了什么东西?」 时雪没说话,只把小鸟交给了小白羊,关键是小白羊还挺习以为常,直接接过了小鸟,餵起奶来。 年纪不大,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小鸟含含煳煳喊:「娘……」 小白羊也是时雪捡来的动物,白给山钟灵毓秀,修行速度快于外边,久而久之她就成了精。 由于时雪体质过于特殊,随便走几步就能捡到点什么,所以多子多福的小白羊当起了这里的奶羊,她每日都来过来看看,有什么新捡的幼崽要餵。 「刚开眼的雏鸟……」小白羊笑喷了,「仙尊这是要当娘了呀。」 小白羊悠闲地晃荡了几步,小鸟就咬着她餵奶的地方晃来晃去,小白羊对着紧闭的石门问:「仙尊,小鸟养在哪里?」 小鸟也斜着眼看过去。 里面传出一到低沉的声音:「随意。」 小鸟垂下眼,松了嘴,落寞地离开。 又是一阵风吹来,没毛的小鸟抱紧了自己,她抬起头来,凝望蓝天。 爷爷,啾啾会好好的,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她背着翅膀,样子像极了一只沧桑的老猫头鹰,回头看着时雪的石门,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小鸟又来了。 她的小嘴里叼着一团干净的干草,放下就跑了,过了不一会,又叼来一团,如此几回,小鸟疲惫不堪。 她气喘吁吁,双翅叉腰,对着干草「呸呸呸」几声,吐了一些口水上去,又团团拧拧,制作出一个干草窝来。 她羞羞的,对着石门喊:「娘!」 时雪纹丝未动,冷冷道:「不需要。」 小鸟张了张嘴,心里一片苦涩,抱起干草窝,走了。 目睹全程的小白羊表示:今天又是绝美仙尊冷酷无情的一天,妹有一点点改变。 至于人间仙尊仁慈的传说,假的,都是假的,仙尊根本是只管捡不管养的典型! 话说回来,修无情道的大佬又能有什么爱心呢,便是那点仁慈,也是一人一份的,分不到多少。 第三天,小鸟来得比昨天要晚一些。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块上品灵石,但从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可以看出来,她为了这块灵石是吃了些苦头的。 小鸟放下灵石,小心翼翼地喊:「娘……」 不等她再说点什么,里面就已经传出一句「不要」。 小鸟身子一晃,摇摇欲坠,两天没吃饭的她飢肠辘辘,却得来娘亲这样敷衍的回应。 小鸟伤心欲绝,娘亲肯定在为飞升发愁吧。 就像爷爷一样,不能飞升就会死。 她摇摇摆摆离开了,走过的路留下几滴水痕。 等她离开后,时雪才出来,他捡起灵石,清冷的面上有了一丝疑惑。 捡了这么多年崽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回头钱。 他收起灵石,觉得这块石头沉甸甸的。 罢了,白给山灵气充裕、动物众多,总是饿不到她的。 她受伤了…… 时雪无奈,明日她再来时,为她疗伤吧。 第三天,小鸟没有来,时雪觉得她肯定是路上耽搁了,毕竟那么小的雏鸟,走都走不利落。 第四天,小鸟没有来,时雪皱眉,用灵力感应她的存在,知她还在山里,就放了心。 第十天,小鸟还是没有来,时雪再次感应她的位置,这次居然跑到门派大阵边缘去了。 崽崽还小,大概是贪玩,这个年纪的崽崽最喜欢探索世界了。 一个月后,小鸟彻底离开白给山了。 时雪想把她抓回来,但他的脚刚刚迈出石洞,一群女子就涌了过来,他赶忙关闭石门,重新躲了起来。 看热闹的小白羊和一只老母鸡唠嗑:「仙尊闭关多年,寸步不离山洞,刚才才迈出来一步,那些爱慕者就又来了。」 老母鸡笑嘻嘻,「白给山养的孩子和动物太多了,逐渐入不敷出,若不是这些女子住在这里付的住宿费,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小白羊认真地看着老母鸡问:「你觉得仙尊好看吗?」 第3页 老母鸡没有回答,但羞赧的面孔已然交出答案。 小白羊以蹄挠头,「我咋看不出来呢,仙尊只有头上长毛呢,一点也不帅。」 老母鸡翻白眼,「炫耀是不?正是因为你看不上仙尊,仙尊才允许你近身。哪日你修了人形,脱离土狗审美,便知仙尊是何等人物了。」 那可是时雪,万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光风霁月、绝代风华。 若不知情爱,见时雪一眼便能懂。 次日时雪叫来小白羊,吩咐道:「带几只羊,去寻小鸟。」 小白羊掏了掏耳朵,哈? 仙尊还真当起男妈妈啦? 小白羊辛苦搜罗几日,问遍附近的羊羊,但没羊知道小鸟去了何处,她回来报信,忐忑不安。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如同每次一样。 过了很久,小白羊都瞌睡了,时雪才轻轻地说:「……罢了。」 人各有命,动物也同样。 * 三个月后。 小白羊哐哐撞门,「仙尊!仙尊!」 是小鸟! 时雪打开石门,就见小鸟在空中摇摇晃晃,似是随时要掉下来,背上背着一个偌大的法器,乃是失踪已久的上古神器! 时雪僵立原地,怀疑人生。 这只鸟什么来头?为什么她可以在他的大阵中来去自如? 小鸟长大了许多,毛也长出来了,红红火火的羽毛漂亮极了。 她双眼闪烁,自信满满:「娘!」 有了这个,娘亲一定能顺利飞升,嘿嘿,啾啾真棒! 时雪绝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愠怒,但不是因为崽崽随便认娘,「神器哪里来的?」 小鸟歪着头,脸上的羽绒软软的绵绵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疑惑地看着他。 在她的老家,就地挖个深坑,随便扒拉扒拉都是古董哇…… 她害羞地低下头,露出毛绒绒的头顶,大大的脑袋遮住了小巧的身子,好像只是一颗球停在地上。 时雪倾身去看。 可爱崽崽在地上画着什么,然后站起身来,飞走了。 地面尘土薄薄一层,有的地方被细弱羽毛划开,弯弯曲曲的线条组成了一副童真的画卷。 画面上,一只老迈的猫头鹰倒挂在树上睡觉,而不远处一只大头小鸟在飞,她的背上背着什么,很大,时雪猜这是法器。 她又去给老猫头鹰送法器了。 还真是忙碌。 --------------------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走入白给山! 这次有点不一样呢,女主不会一直是小朋友,很早就化形了,把无情道的仙尊勾引得欲罢不能,怀疑人生~男主的性格也有点不一样,他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正道的光,冷酷无情;一个温柔男妈妈,对小鸟爱而不得,哇哦~~~ 第2章 漂亮姨姨 小鸟飞回了老家。 她年纪小,毛很少,又总是饿,所以不得不飞一段休息一段。 清晨的露珠是她最喜欢的饮品,农家田野中稀稀落落洒在地上的谷粒则是能将她餵得饱饱的美食。 如此风餐露宿着,小鸟花了一个多月才到达老家。 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一片洁白的雪花始终跟随着她,但小鸟并没有察觉,一头扎进了一个隐蔽的地洞中。 骨碌碌骨碌碌。 她摔在地上,在满是灰尘蛛网的地宫中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个手环套在脖子上,又拿起她上次就挑选好的神器背在背上,艰难地飞走了。 雪花飘上飘下,坐在石洞中的时雪皱眉。 那处应该是一个上古时期的秘境,里面奇珍异宝无数,最值钱的两个都被小鸟挑走了。 他睁开眼,清冷的面上满是不敢相信。 一只刚出生的小鸟,随便进出白给山的大阵和上古秘境尚且可以用身世来解释,但她怎么可能这么识货? 那些东西就是放在他的跟前全部摊开,他也要分辨上半天才能看出来谁高谁低的! 而小鸟就像翻破烂一样,随意一翻就找到了。 关于时雪仙尊的追随,小鸟毫不知情,她只想沿着爷爷带她走过的路都走一遍,寻找爷爷。 即便那些路他们两只走了千年,或许她也要走上千年,但小鸟不怕,她心中有爷爷,她一定要找到他,把神器给他,让他赶紧飞升。 天上雷声大作,小鸟赶忙躲进一个山洞中,雪花随之落在了她的头上。 神器是万万不能离身的,小鸟背着神器,趁雨还没下大,迅速地叼了几根木枝回来。 雪花一震,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 该不是……又要吐口水吧? 小鸟嘴一张,雪花嫌弃地飘远了些。 一小团火点燃了木枝,红色的火光映得小鸟的脸像个红苹果,照亮了黑暗的山洞,她烤了会火,对着剩下的木枝一顿呸呸呸,做出一个小鸟窝来,睡了进去。 吐口水虽迟但到的说。 外头雷电交加,偶尔有疾驰的雨点冲进来,砸到了小鸟的头上。 她捂着头醒来,一脸睏倦。 又是一道响彻云霄的粗雷,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就在这诡异的光亮中,一只白虎走到洞口。 白虎张着血盆大口,打了一个哈欠,「我说是什么东西来了,原来是一只小麻雀……」 第4页 小鸟紧张地后退,戒备地看着白虎,用甜嫩嫩的嗓音道:「不是麻雀,是猫头鹰!」 爷爷是猫头鹰,啾啾怎么会是麻雀? 白虎甩了甩威武的大头,好笑地说:「猫头鹰有长你这样的吗?你背的是什么好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小鸟气急,鸟可杀不可辱! 「俺早晚会变成猫头鹰的!你别看不起鸟!」 轰隆—— 雷声更响了,白虎失去耐心,他过来就是抢宝贝的,只是看这崽子年纪小才不想出爪,可她如此不知进退,就休怪他无情了! 白虎伸出虎爪,雄厚的大爪子带着凌厉的冷风,夹杂着雨点向小鸟打来,小鸟自打出生就在挨揍,活活被打成了一个节奏大师,灵活地闪来闪去,白虎修为虽然高深,却碰不得她一根羽毛。 白虎眯起眼睛,不悦吼道:「小东西,我还治不了你了!」 小鸟扑扇着翅膀,尖叫着被白虎抓在掌里,「放开俺!放开俺!俺要去找爷爷!」 「爷爷?呵呵……」白虎夺过小鸟的神器,把她扔在一边,细细端量起这件宝贝,眼睛一亮,果然是好东西! 小鸟擦擦眼泪,忍着身体的剧痛继续向老虎扑过去,但又一次次地被拍在石壁上。 白虎烦了,「我又没说要吃了你,赶紧滚,去找你的爷爷!」 小鸟趴在地上,泪水混着雨水落在地面,不可以,不可以抢走她的东西,没有了神器,爷爷会死的…… 小鸟撑起身体,跌跌撞撞走向白虎,他诧异地看着一脸决绝的小鸟,纳闷这小东西怎么这么死脑筋,他都放她走了,她还敢来招惹自己。 虽然不忍,但现在他得到的不是别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存在的法宝,他自然不会相让。 他抬起虎爪,对着小鸟按下去。 小鸟仰着脸,看到一块黑色肉垫向她压来。 命运的后脖颈被拿捏了。 「喵喵喵?」白虎懵懵脸。 听到声音,小鸟后怕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凭空出现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面容绝美,但冷若冰霜。 她眼睛盯着小鸟,修长白皙的玉手却提起白虎粗粗的脖子,一把扔了出去。 白虎摇了摇脑袋,法宝呢? 他爬起来,又跑了进来。 只见那美得不像话的女子秀眉轻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起了血淋淋的小鸟,另一手漫不经心地张开,白虎顿时跪在地上,冷汗淋漓。 好可怕的威压…… 「走。」女子声音低沉,白虎勐地抬起头,一熘烟跑了。 白虎:还当是什么大神,原来是个女装大佬! 那声音分明是个男子! 小鸟瑟瑟发抖,这个漂亮姐姐也是来夺宝的吗? 她死死地抱着神器,头也不敢抬,鼻间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她还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清甜纯净,像她喝过的露水。 冰凉的手落在她血肉模煳的后背,小鸟一僵,感受到背后的丝丝清凉,紧接着是绕鼻的药味…… 她终于敢抬起脸,看看那个女子。 女子面色淡然,用好看的手指给小鸟抹着药膏,她的手指是那么的白,白到像是一朵随时会融化的雪花…… 「白花花,我的名字。」 小鸟一愣,这声音也有点熟悉,好像娘亲,她又巴巴地盯着白花花看了好久,终于在眉眼间找到了和娘亲相似的地方。 白花花眼眸一转,不冷不热地看向小鸟好奇的的眼睛,轻声道:「时雪,我表哥。」 小鸟恍然大悟,高兴地笑出来,「是姨姨!姨姨,你来接啾啾回家的吗?不可以呀,俺要去找爷爷。」 爷爷?白花花,也就是时雪的一缕神时所化的女子,她娇花似的嘴唇一张,犹疑问道:「……猫头鹰?」 「嗯嗯!」小鸟很开心,原来娘亲也不是完全不理自己的,这不就派了姨姨来找自己?嘿嘿,啾啾真开心。 小鸟犹豫了一下,问:「姨姨,你飞升了吗?」 白花花微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没有。」 人修修行艰难,但一般修为够了就能登仙,可他修行几百年,修为早已高于该飞升的水平,却迟迟不能飞升。 师父曾对他说过,无情道与其他流派不同,需等待机缘。 他忽忽悠悠就等到了现在。 小鸟想了想,摘下自己脖子上的法器,套在了白花花的手腕上,「姨姨,这个送你,希望可以帮到你,如果还不够,等俺找到了爷爷,再帮你寻更好的东西。」 白花花看着脏兮兮的手环,又看看满脸通红的啾啾,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崽崽,到处送东西,明明自己穷得连条开裆裤都买不起。 她用飘逸的袖子遮住手环,「你爷爷在哪里?我随你去。」 她跟了一路,发现不少妖精都盯上了啾啾身上的宝贝,她暗着给小鸟挡下了这群心怀不轨的,小鸟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真不知她送给自己的那件神器是如何平安带到白给山的。 于是她干脆化为一个女子,随小鸟一起上路。 她想,只要变成表妹的样子,那群女人就不会追着自己跑了。 小鸟垂着大头,很伤心地说:「啾啾和爷爷在一起时还只是一颗鸟蛋,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爷爷说他不能飞升,就要死掉了,所以把俺送去了娘亲那里。爷爷飞走了,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第5页 白花花摸摸她的脑袋,小鸟很快打起精神来,亮晶晶的眼睛笑眯眯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找下去,早晚能找到的。嗯嗯!」 小鸟生怕自己不相信,还嗯嗯两声给自己打气。 白花花的眼神轻飘飘地移开。 糟糕,这崽崽真的好可爱…… 又聪明又勇敢,还喜欢送东西。 不像山里那群吃他的用他的,背地里还偷偷画自己小像的母崽子。 小鸟累极了,趴在她的手心里睡着了,后背上都是伤,她只能用这个姿势睡觉。 小小的、温暖的肚皮一鼓一鼓,触动着白花花的掌心。 时雪摊开手,仿佛本体的手心里也有一只小鸟一般。 他微笑,山洞里的小草都看呆了,垂下了自己的叶子。 小草:嘤嘤嘤,仙尊居然笑了,我长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仙尊笑得这么开心。 当然,小草也有担忧。 因为大家都知道仙尊修的是无情道。 有道是天道无情人有情,而修无情道的过程就是逐渐摒弃七情六慾的过程。(*摘自网络) 得无情道,难于上青天,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凭藉无情道飞升的,大多数人都是修着修着就修不下去了,转投其他派下。 而已知的几个无情道仙人,都是杀妻证道的。 想到这里,小草自闭了。 好想追求仙尊,但,草草不想被仙尊剌掉。 可若是能得仙尊一天怜爱……那草草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草了吧? 意志不坚定的小草左摇右摆,一会觉得自己可以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裂开了。 真是为难死草草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她对我笑,又送我礼物,还看不上我,她真的好特别…… 好伤心的说,小鸟其实知道爷爷可能死了的,只是不愿意相信。感谢在2022-01-21 19:59:08~2022-01-22 18:3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咕噜噜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头髮还很多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熬夜的小天才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孤独男孩 在白花花姨姨的手心里,小鸟睡了出生以来第一个安稳觉,白花花靠在石壁上,倚着长剑,任雪白衣摆落在地上,静听风雨。 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时雪透过白花花的眼睛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雨水顺着宽阔的叶子滑落,坠在娇艷的花瓣上,又缓缓离开,砸出一个小小的水坑,完整地映出一个微缩世界。 幼时每天爬上爬下的树干也变得陌生,纹理被沾湿后更显清晰。 树洞里,两只小松鼠为了争夺一个松果而拳打脚踢,打着打着竟然抱在一起看雨了。 山上人家的烟囱里飘出的炊烟,让他想起了还在时小孩子时父母总是把最好吃的给他。 邻居条件不好,他时不时会省下一些吃的给邻居家的小男孩壮壮,壮壮也会送他一些自己草编的小玩意。 山洞里的时雪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 第二天一大早,小鸟惊喜地搂住白花花的手指头,亲昵地蹭着她,「姨姨,你还在!你真的要和啾啾一起吗?」 「嗯。」白花花没有太多的表情。 小鸟在地上蹦来蹦去,雨后的土地潮湿松软,走起路来很省爪子。 小鸟左爪右爪轮流高高抬起,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小小翅膀背在身后,托着神器,像只老猫头鹰般,她笑眯眯的,一直说着家乡话,「姨姨,这是俺的老家,俺带你去个好地方。」 啾啾想了一整夜,姨姨对她这样好,她还是先送姨姨点好东西,让姨姨先飞升。 反正……反正爷爷…… 啾啾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很快又振作起来。 反正爷爷是大妖怪,不急的,不急的,嗯嗯! 白花花作为女子实在太高了些,大长腿一步顶小鸟十步,小鸟的翅膀受了伤,无法飞行,只能竭力跟上她的脚步。 一人一鸟慢慢走着,从天亮走到了天黑,终于来到了小鸟的秘密基地。 小鸟抱走铺在洞口上的稻草,指着洞口说:「姨姨,从这下去,里面有很多宝贝,你下去挑吧,选多少都没关系。」 她不自然地背着翅膀,笑嘻嘻地说:「俺不下去了,在这里给姨姨望风。」 白花花看了看只能钻进一只小小鸟大小的洞口,又看向了一脸期待的小鸟,伸手设下一个结界。 小鸟一怔,「姨姨?」 「我为你加了结界,以后这里只有你能进来。」白花花坐在树下,抱过身体僵硬的小鸟,拿下神器,轻轻抚摸小东西后背上的伤口,「我飞升需要歷劫,和这些无关。」 她再次为小鸟上药,小鸟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就是小鸟想隐藏的秘密,昨天的伤一点没好,反而严重了,血流不止。 「为什么不说?」 小鸟垂着头,闷声道:「没有人会帮俺的。」 从她在蛋里有意识开始,她就看着爷爷不断面对争斗,爷爷受了伤,没鸟会来问一句,只会来抢爷爷的好东西。 她破壳后,失去了爷爷的庇护,被抢的就变成了她。 第6页 给娘亲的神器,她不知挨了多少打才送回去,几次险些送命。 没人会帮她的。 白花花眼眸微动,深深凝视着垂头丧气的小鸟。 小鸟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姨姨,你要歷什么劫,俺可以帮你吗?」 白花花很困惑,这崽崽,怎么这么热心肠? 白花花把她的神器收了起来,小鸟眼巴巴的,想说点什么,白花花打消了她的疑虑,「帮你收着,免得遭人惦记。」 小鸟挠头,她刚才怎么还怀疑姨姨呢?娘亲的妹妹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你还没告诉俺,你要歷什么劫呢?」 白花花将她塞进衣襟中,淡淡道:「情劫。」 小鸟惊讶地张开嘴,「情劫啊……」 她跟爷爷一起听说书先生说过,情劫是很多修无情道的修士要经歷的,好多神仙也要经歷,反正挺玄乎的,好多人类听着听着就会落泪,爷爷也会跟着鸟叫几声,婉转哀长。 这个她好像帮不到呢。 「那、那姨姨岂不是要和一个男子成亲、和离、再成亲生子再带球跑啊……」小鸟迷惑,这么漂亮的姨姨,什么男人才能配得上? 脑袋被拍了一下,是白花花打的,「从哪里听的,不是。」 小鸟委屈地捂着脑袋,白花花踩上长剑问:「先去哪里?」 小鸟的眼珠子转了转,说出一个地方,白花花便御剑而去。 崽崽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蹲下,白花花的胸膛热乎乎的,小鸟露出满足的笑容,姨姨真的好好,她一定要帮姨姨歷劫飞升。 白花花面色沉肃,还在想小鸟说的成亲和离带球跑那些话。 若想飞升,不是歷劫就是等待机缘,正是因为不想遭遇情劫,自己才一直躲着女人。 到了一个高原,小鸟突然冒出头来,兴奋地喊:「到了到了!」 白花花下了剑,环视这片土地。 这里到处都是黄土,漫天狂沙,一棵树都没有,并不适合鸟儿栖息。 小鸟的眼里蓄起了泪水,「这是爷爷捡到俺的地方,一千年以前。」 白花花一个趔趄,表情呆滞。 千年老蛋?年纪比自己还大八百岁? 怪不得能从古宝堆里精准挑出最好的东西。 小鸟跳了下来,怀念地摸着一块大石道:「当初,俺骨碌到这个坑里,被狂风捲来的大石头压住,是爷爷推开石头救了俺。」 大石上面有着一个鸟爪印,是爷爷救她时太过用力留下的。 白花花查看了这个爪印,又皱起了眉。 这至少几百年修为的大妖留下的,过了千年,那就是一千几百年的老妖精了。 一个快两千年的妖精,还没飞升,这是多笨的妖精?难怪会把啾啾丢到白给山,怕是真的寿命尽了。 小鸟用翅膀摸着她的眉心,小黑豆眼看着她,弯弯的,「姨姨,不皱眉,爷爷说皱眉显凶呢。」 小鸟拂过的地方温温的,山洞里的时雪眼神迷茫。 以前母亲就会这样安慰修行受阻的他,但母亲离世后,不管他的眉头锁得有多紧,都没人再对他说句话了。 他起身,趁着夜黑风高走了出去。 小鸟看了一圈,找不到爷爷的羽毛,失望地嘆息,「这里没有爷爷的气息,爷爷不在这里……」 他会去哪里呢? 身后一阵白光亮起,小鸟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姨姨,这里有人!刚才这里亮光了,咱们快离开。」 白花花捞起小鸟,向远处飞去。 小鸟扒着他的衣襟,有些纳闷,怎么姨姨不用剑也能飞得这么快? 而且,姨姨的法力好像变高了…… 「这是哪里?」小鸟眼睛骨碌碌转,打量着完全陌生的环境。 好小的村子,静悄悄的,不知这里的村民是不是都睡了,没有一点灯火亮着。 白花花没有说话,走进了一间屋子,用一颗夜明珠照亮了这里。 小鸟瞪大了眼。 这里、这里被烧过!墙壁都是黑黢黢的,家具没有一件完整的,好惨…… 她敏锐地察觉出了这里或许和姨姨有关系,担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白花花,「姨姨……」 白花花坦然地扫视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走了出去,院子的两棵枣树之间绑着一个吊床,他躺了上去,吊床和着晚风荡荡悠悠。 可白花花的眼里没有任何愉快。 小鸟顺着他的胸膛爬到颈窝处,嗅着他身上纯净的香气,用翅膀搂住他的脖子。 明月高悬,白花花声音干涩,迟缓地说:「这是我的家。」 小鸟拍拍她的肩膀。 「我被师父带入无情道,十八岁就修出金丹,他们都说我是无情道的希望。」 无情道何其苛刻,却出了他这样一个天才,不论是师父还是其他修士都对他寄予厚望。 但他贪恋尘世亲情,金丹后再无长进,和其他平庸的无情道修士无异。 月色惨澹,照得他的脸也苍白异常,他神思悠远,仿佛回到了那天。 「有一天我照常下山回家看父母,我还答应给邻居壮壮带一本新医书回来。但我到了家,发现村子被烧了个干净。衙门的人说,村子遭到了马匪洗劫,尸体都被葬到后山了。我不信,因为家里的财物都还在,我送给壮壮的一些值钱东西也在,马匪来了不可能不带走这些东西。」 第7页 浑身都是冰冷的,只有颈窝是暖和的,白花花抚摸小鸟的绒毛,美艷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匆匆收拾好这里,给父母和乡亲们立了碑,游方货郎来了,他很惊讶村子会遭遇这样的灾难,告诉我,壮壮为了感谢我送他医书,提前一个月从货郎这里订了一身新衣服。」 白花花的眼睛红了,那身衣服,要花去一贫如洗的壮壮所有银子。 他抱着壮壮买的新衣服欲哭无泪,在孤寂的后山,他一个人找不到出路。 「那一夜,我瞬间突破了元婴,一跃成为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可是谁也没有问过我一句,我难过不难过。」 就好像无情道的修士不会在意亲人朋友离世一般,好像他是天生冷血的怪物一样。 小鸟摇摇头,接住他眼角滑下的一颗泪珠,「姨姨,不难过了,爷爷说人类死后会去往地府生活,百年后就轮迴了。他们的下一世一定很幸福的。」 小鸟想了想,又说:「等俺找到爷爷,让爷爷收你当干女儿,那你就又有爹爹啦!」 白花花没有回应,只是拿出一条小项鍊,项鍊上繫着一颗不大的小珠珠,白色的,很好看。 「嘶……」小鸟吃痛。 白花花沾着小鸟的血,抹到了小白球上,小白球亮了亮,又暗去。 他掏出小鸟的神器,打开小白球,一阵微弱的光散出,神器不见了。 小鸟眯起眼睛,「这是须弥珠,可以放好多好多东西,俺知道。」 白花花将球合上。 脖子稍微一沉,是小项鍊戴到了小鸟的脖子上。 白花花摸着小鸟的头,轻声说:「送你。」 小鸟低着头,嘿嘿笑了,「姨姨,俺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其实,爷爷救我的那天,是背着平底锅来的。」 甚至兜里还揣着葱花香菜。 爷爷那天,本来是想做顿煎蛋吃的。 白花花抿唇,「其实我也有个事情想告诉你。」 「我给你做了条开裆裤。」 --------------------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仙尊并不适合修无情道,只是天赋太高了,被逼着修了。小鸟也不是真的小孩,她什么都知道,只是被爷爷保护的太好了,有些懵懂。 发糖: 1.小鸟带姨姨去秘密基地,但姨姨是走在前面的,说明他知道位置在哪里。 2.白光闪现之后,都是仙尊的本体在陪着小鸟,他是特地去送东西的,须弥珠和小开裆裤。 3.小村庄那段往事是仙尊的,谁也不知道,但是他告诉了小鸟。 第4章 仙尊出关 白花花此话一出,小鸟立马低头看向自己的两条鸟腿,「鸟也要穿衣服吗?」 爷爷就不穿的,爷爷最喜欢在人类都以为他很胖很矮的时候,突然站起来露出两条大长腿,欣赏那些人类脸上惊讶的神情。 要是穿上了衣服,她还怎么炫耀自己修长的身材? 小鸟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姨姨今天很悲伤,还是顺着她为好,于是开心地拍拍翅膀,「好呀好呀,俺穿,谢谢姨姨!」 小小开裆裤穿上身,小鸟瞬间觉得自己的颜值上了一个档次,红红尖尖的尾巴从专门开的洞口伸出,小鸟扭着头看,十分感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礼物呢! 姨姨真是太好了,她一定要快点长大,修炼成厉害的妖精,保护姨姨! 白花花若有所思地摸她的尾巴,望着快要消失的月亮道:「天快亮了。」 他要回去了。 十年一度的入门大考就要开始,这次他不能再缺席。 他已经数十年没有收弟子,派内元老意见颇多,毕竟和其他功法相比,只有无情道修士的战力可以和妖精一比,再不培养出几个像样的弟子,白给派在仙门中式微是迟早的事情。 小鸟点点头,总觉得今天的姨姨怪怪的,很忧伤,不似第一天那样淡然。 「闭上眼。」 小鸟乖乖闭眼,感觉眼前一热,是姨姨的手捂住了她的鸟脸。 姨姨的声音好温柔呀,好喜欢,嘿嘿。 强劲的白光一闪,一切又恢復如常。 小鸟睁开了眼,歪着头看白花花。 姨姨好像更落寞了。 * 时雪在天亮前赶回了白给山,他推开石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精緻的衣物闪着漂亮的光泽。 山里早起的鸟儿第一时间发现,扯着嗓子喊:「危险危险危险!仙尊出关了!仙尊出关了!」 小动物们爪里的粮食落在地上,面面相觑。 啥?闭关五十年的仙尊出关了? 哎呀妈呀,仙尊上次可落下狠话了,谁再私藏他的小像就把谁赶出去! 一时间,山里乱作一团,上早课的弟子们迷惑地看着小动物们上蹿下跳,为了几根树枝大打出手,直到那些小动物开始点火烧东西时,他们才去拉架。 一个弟子斥道:「你们做什么,山里放火,不要命了?」 小动物们惊恐地望着拉架弟子身后,不断发抖。 完了,全完了,仙尊都看见了…… 弟子们沿着动物的视线扭头看去,见到来人是谁,纷纷跪下。 他白衣胜雪,那双让人惊艷的眼睛不怒而威,「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懂事?」 第8页 他脑海中闪过小鸟乖巧的样子,受伤了都不知道喊疼,再看看这群点火烧山的崽子,更加不满,语气不由得严厉了些,「退下!」 动物们仓皇逃走,弟子们站了起来,欣喜地围着时雪,「仙尊,您出关了?」 时雪嗯了一声,前往议事殿,「继续上课。」 这些弟子很多都不曾见过时雪,只是听过他的传说。但仙尊的容貌实在太美,山里到处都有女弟子藏着他的小像,很难不认出来。 他们不禁赞嘆,仙尊,真的太出尘了,那些画像根本画不出仙尊的半分神韵。 难怪有人传言,若不知情爱,见时雪一眼便能懂。 弟子们窃喜,还好活得时间够长,苟到了得见仙尊真容的这天。 白给山是人间第一仙门,分为五大峰,其中四大峰各有一名峰主掌管,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弟子众多。 五大峰所修之道不同,分为剑峰、御兽峰、器峰、丹峰,以及时雪所属的无情峰。 时雪难得出关,元老们早已在议事殿等着了,他们盯着时雪看来看去,遗憾嘆息,仙尊还是老样子啊…… 丝毫没有要破境的意思,和他们一样。 时雪正襟危坐,在看到丹峰峰主白雪时,剎那就移开了目光。 白雪和时雪自小相识,又是表亲,一看就知道他不对劲,「仙尊,你有话对我说?」 时雪没有接她的话,询问起入门大选的事宜,主管门派政务的剑峰峰主箫剑一一回答。 安排好所有事情,时雪快步离开,白雪跟在时雪身后问:「表哥,你绝对有话跟我说。」 他顿足,华美的薄纱衣摆也停下摆动,「你……」 白雪是个火爆脾气,见表哥吞吞吐吐一下子就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初阳没了?」 他的表情有些纠结,白雪更着急了,她的表哥可从没这样过,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缺不缺看炉子的弟子?」 白雪一愣,啥意思? 她漂亮的脸一垮,「你该不会又捡东西了吧?不要!你捡的那些崽子一只比一只烦人。」 捡到的娃娃就算了,好好教养还能帮上点忙;那些小动物根本不通人性,打不得骂不得,就会偷丹药吃。 说不出为什么,时雪的心突然轻松了些,他看着表妹的模样,想起了小鸟湿漉漉的眼睛,神情柔和了许多,「罢了,你不要,那就跟着我吧。」 说完他就走了,留白雪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跟着他,什么东西? 他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时雪一路想着入门大考的事情,走得很慢,有些女弟子左右徘徊,盯着他的脸看,如痴如醉。 那些长期居住在白给山修行的女修也闻声而动,红着脸靠近,尝试跟他说话。 时雪面色冷淡,身边已经挤了不少女人,他只能假装没发现,继续向前走。 他并非不尊重这些女子,只是他修的是无情道,需断情绝爱。 前路已经被人挡住,时雪对她们也无可奈何,「失礼。」 他御剑离去,背影瘦削,清冷寂寥。 * 小鸟和白花花飞了许多地方,寻不见爷爷。 小鸟大着胆子去问那些鸟儿有没有见过爷爷,却被他们狠狠地奚落了一番。 「猫头鹰都在半夜出门,白天睡觉,我们如何能见得到他?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杂毛鸟,我们怎么从没见过你这样的鸟?」 小鸟很生气,她承认,她的样子是有些奇怪,但她早晚会变成猫头鹰的! 爷爷说过,猫头鹰小时候就是不好看的,长大了就好了。 天又黑了,她们住在一个破庙中,席地而睡,小鸟躲在白花花的衣襟里,委屈巴巴地问:「姨姨,俺是不是真的很丑?」 白花花仔细端量她,超大份量的脑袋,小小瘦瘦的身体,羽毛因为受伤而脱落,的确不算是漂亮的鸟儿。 小鸟见白花花不说话,就知道姨姨也嫌弃她杂毛。 她失望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扯动了背上的伤口,忍着没喊出声。 白花花拨开她的翅膀,脸色沉了下来,「你的伤更重了。」 小鸟哼哼两声,她喜欢姨姨这样抚摸她。 「我不通医术,不若先回门派找医修给你先看看。」心莫名发紧,白花花垂眸,想驱赶这股陌生的情绪。 小鸟一听爬了起来,连连拒绝,「不行呢,俺要找爷爷!万一迟了,爷爷就……爷爷就……就飞升了!那俺的宝贝就白寻了!嗯嗯!」 就是这样! 白花花只觉得心里那种焦躁愈加盛烈,快要压制不住,「任由伤势发展下去,你的命就没了,你爷爷就算飞升了回来也找不到你了,你不想再见他?」 小鸟垂下翅膀,小小的鸟脸上全是犹豫,「俺知道……但俺想爷爷了……」 她伪装的坚强和乐观在这一刻消失了,她抓住白花花的领子,低声啜泣,「俺只是怕,晚了就见不到爷爷了……」 她是千年的蛋,见多识广,怎么会不知道爷爷可能是想自己一只鸟安静死去? 可是她心底有道声音告诉她,爷爷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不要放弃。 「若我派其他弟子为你寻找爷爷呢,你愿不愿随我回去?」 小鸟仰起脸,眼泪汪汪的,「真的吗?他们厉害吗?」 第9页 「我会派门中最优秀的弟子出去。」白花花深深地看入小鸟的豆眼。 「那好吧……」 就在白花花带着她准备走的时候,小鸟又突然问:「那、那他们飞升了吗?」 白花花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不知道,不许送他们礼物。等你回去,我会将你送到掌门那里,他会待你好的。」 「俺知道,俺娘亲最好了!」 白花花绝美的面容裂开来,「他是男人!」 小鸟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甜,「俺知道,但俺们小鸟睁眼看到的第一只鸟,就是娘。」 * 回白给派的路上小鸟迷迷煳煳睡着了,再醒来时,她趴在了一张柔软的垫子上,垫子有着复杂美丽的花纹,触感丝滑,小鸟爬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装饰简简单单,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些笔墨纸砚,十分朴素。 只有自己身下的这个垫子是华丽的。 小鸟开心得合不上嘴,这是姨姨特地为自己准备的垫子呢! 姨姨太好啦! 她摸摸自己的后背,还没有上药,看来姨姨很忙,还没来得及带她去看兽医。 她跳下地,从门缝中钻了出去,呆呆地望着外头白雪纷纷的场景,瞪大了眼睛。 这里、这里怎么这样?到处都是雪,连树枝上都压着沉甸甸的积雪,明明老家还是夏季…… 一只高贵的仙鹤踩着雪地而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鸟,「你是谁?」 小鸟还没有交过朋友,很是紧张,她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脸来,「俺叫啾啾,是一只小猫头鹰。」 「噗,猫头鹰?你?」仙鹤仰着纤长的脖子嘎嘎大笑,「哪里来的土鸟,兄弟们,快过来看啊,这里有一只乡下鸟!」 -------------------- 作者有话要说:雪地梅园,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以前玩过天下三的游戏,里面一个悲剧角色的一生就是这样,太虚观掌门宋长风) 今天的小鸟交友失败了。 第5章 初入仙门 小鸟的笑容僵住,被好几只仙大长腿鹤围住的她又渺小又无助,只能硬着头毛问:「你们见过俺……我的姨姨没有?她叫白花花。」 仙鹤们用脚扒拉着这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鸟,探寻地看着她身上的开裆裤,「我们自小在这里长大,从没听说过这只鸟。」 「不是的,不是的!姨姨是人呢,女人,特别漂亮……」小鸟捂着自己的脑袋,这些仙鹤的爪子太尖利了,让她很害怕,「她、她的眼睛很长,嘴唇特别红,皮肤白得像雪一样!」 仙鹤们顿住爪子,小鸟已经开始哭了,他们慌了,听小鸟的形容,这女子有点像丹峰的白雪元老啊,那可是个坏脾气的,要是让元老知道他们欺负了她养的鸟,还不扒了他们的皮? 冷风带来轻轻的雪碾声,仙鹤们僵硬地扭过脑袋,就看到头髮上落着雪花的时雪仙尊走来,他披着一件白锦银丝麾袍,今日罕见地戴了一顶白玉冠,风华绝代的面庞上此刻有着丝丝怒意。 「本尊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 几只仙鹤退了几步,慌慌张张逃走了。 在惹怒仙尊再熘走这方面,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小鸟抱着自己,傻傻地望着向她走来的时雪。 娘亲,好漂亮…… 雪地上,小鸟所在的位置上有着点点血红,纯白的雪反射着寒光,让那抹红色更加扎眼,时雪捧起小鸟,沉着脸离开无情峰。 娘亲好像生气了,小鸟胆怯地盯着他的下巴,轻声唤:「娘亲……」 「这里是仙门,你需叫我仙尊。」见小鸟冷得发抖,他把她放进了麾袍中。 「嗯……仙尊……」不知为何,小鸟觉得娘亲很冷漠,不像姨姨那么温柔,姨姨才离开,她就想念姨姨了。 似是看穿小鸟心中所想,时雪皱眉道:「表妹不属于这里,留下你之后走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切记乖顺懂事,不要对别人提起她的事情。」 小鸟点头,眼中迷茫一片。 姨姨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走之前不留下只言片语呢? 「俺……我还能再见到姨姨吗?」 时雪低头,小鸟期待的神情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他眉间的纹路更深,「她是无情道的修士,从不为谁停留。」 修无情道,就要逐渐放下所有在意的事情,包括父母、亲朋、所爱,一切的一切。 小鸟微张着鸟嘴,半天才发出一声干涩的声音:「喔……」 她知道了,她太弱小了,不能和姨姨闯天涯,所以姨姨离开了。 她一定要好好修行,等她变厉害了,就去追上姨姨,守护姨姨! 如果姨姨不要她陪着,她就悄悄跟着,不出声…… 就像姨姨在山洞里现身之前做的一样。 「嗯嗯!」小鸟给自己加油,厚实的麾袍为她挡住了寒冷,她冒出半个头来,眼睛滴熘熘地转。 不远处有一座郁郁葱葱的高山,她眼睛一亮,太好了,终于离开那座雪山了! 青山距离她越来越近,山中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多背着药篓子的白衣弟子在採药,还有的在药田中种植药草,时不时擦擦汗,更有许多弟子在山下的大广场上比武,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很大的笑容,看得小鸟也露出一抹嚮往的微笑。 第10页 时雪落了地,那些弟子哗啦啦跪成一片,时雪淡漠地穿过广场,没有说一个字,直直走向大殿。 小鸟缩回脑袋,觉得娘亲真的很凉薄,那么多人跪他,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姨姨就不这样,同是无情道修士,姨姨要温和的多。 姨姨不仅给她的秘密基地布下结界,还带她去找爷爷,送她须弥珠和衣服,姨姨是天底下第二好的人。 时雪解开麾袍,随手搭在一把椅子上,把小鸟放在大殿最中间的桌子上,对着一个老人家说:「秦老,这就是那只小鸟。」 小鸟的眼睛圆圆的,像两颗黑色的枸杞,她懵懂地看着眼前白髮苍苍的老人家,闻到他身上的药香。 原来这就是姨姨说的会给她看病的医修。 她乖乖地趴在桌面上,任秦老察看她血淋淋的伤口,疼也不吭声,只那样忍耐着。 秦老挑了挑眉,这只崽崽……乖的很啊!他还以为要跟小动物来一场大战,没想到这么顺利。 「这些伤口是妖精所伤,用了内力和毒液,所以久伤不愈。仙尊若是放心,就把她放在这里,我看这崽崽是开了灵智的,修为不低,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当一只小药童……」 「不必。」时雪淡淡拒绝。 秦老很意外,「难道要送去御兽峰?」 御兽峰的动物都会被弟子领养,驯化成并肩战斗的伙伴,「不错,她如此乖巧,的确适合当灵兽。」 秦老点头,奖励一般摸了摸小鸟的头。 小鸟听着老人家这么夸奖自己,还摸她的头,忍不住问:「爷爷,您飞升了吗?」 时雪脸色一黑,「闭嘴,不许问。」 秦老尴尬,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个金丹,确实丢人,只是没想到仙尊这么明显地表示出来。 小鸟闭了嘴,恹恹地趴着,不说话了。 殿外一道明亮的声音传来:「仙尊,我听说你捡了一只特别乖的小鸟来?」 小鸟刚想去看看是谁的声音这么动听,像黄鹂一般清脆,就被一片白色包围了。 她再次落入温暖的麾袍中,被时雪抱在怀中。 视线一片黑暗,袍子中也有些闷热,小鸟挣扎了几下,却被时雪死死按住,就不再动了。 她听到时雪说:「没什么稀奇的,你喜欢鸟,本尊就把那几只仙鹤送你。」 「黄鹂鸟」气炸了,「那能一样?你养的那几只仙鹤没一只好东西,天天出去招惹是非,嘴比长舌妇还碎,不要!」 她感觉到他站了起来,「秦老,以后麻烦您去雪地给她看病,我先走了。」 「黄鹂鸟」追在身后喊:「仙尊,好不容易有个听话的,你就送给我怎么了?鸟你以后还会捡到的,我这里可缺帮手啊!」 时雪没有回应,一如既往,「黄鹂鸟」白雪早已习惯。 她气鼓鼓的,对着秦老吐槽:「什么啊,无情峰穷得要死,小鸟在他那里,吃不上一顿热乎饭,早晚要送到我这里来。」 秦老意味深长地望着时雪匆匆离开的身影,「他要送那只鸟去御兽峰,那只小鸟确实很听话,那么深的伤口,我用银针去扎,愣是一点声音没有,是个好苗子。」 * 小鸟终于唿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大口喘息,冷不防瞥到时雪漠然的目光,瞬间乖乖坐稳,不敢乱动了。 等回了她醒来时所在屋子,小鸟爬上了自己睡觉的华美垫子,悄悄地观察着时雪。 他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和之前一样。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小鸟不该觉得难受的,但她见识过了姨姨的包容和温柔,再和这样的娘亲相处,她怎么都很别扭。 他不说话,小鸟也不敢说话,她害怕他,虽然她觉得他是她的娘亲,但娘亲显然不这样认为。 小鸟有些伤心,娘亲不过是受姨姨所託才照顾自己的。 「你,要不要随本尊修无情道?」时雪终于开口。 啾啾只有一个寿元将尽的爷爷,无牵无挂,修为又高,先天条件比当年的他还好。 白给派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天才了…… 小鸟一骨碌爬起来,疯狂拒绝,急得家乡话都冒出来,「不行,不行,俺放不下爷爷和姨姨,俺修不成的!」 时雪浅浅地抬起眼皮,姨姨?不过是他的一缕神识罢了,从未真正存在过,「你爷爷飞升后也会去往天庭,不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鸟低下头想了想,「那我就修仙,等飞升了去天上找爷爷。」 时雪偏过脸,心底那种诡异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让他的声音更加冰冷无情,「凭你?你爷爷等得到那天吗?」 小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连连摇头,娘亲怎么这样? 他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精准地戳刺到了小鸟最柔软的地方。 小鸟从没有这么心痛过,她在蛋里混沌千年,什么都懂得,她知道爷爷应该已经死了,但她不想放弃,爷爷就算死了,她也要找到他的尸骨! 小鸟红了眼睛,失望地跳到地上,用稚嫩的嗓音喊:「你根本就不懂!你没有心,怎么会知道?俺宣布,你再也不是俺的娘亲了!」 小鸟说着就要开门,但门又沉又重,她打不开,她流着泪盯着时雪的脸,「放俺走,俺要去找姨姨!姨姨会陪俺找爷爷,你就只会让俺放弃!」 第11页 小鸟根本不抱希望地继续拉门,没想到刚才还沉重的木门一下子就被她打开了,小鸟惊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时雪的手死死地抓着桌脚,眼中一片沉寂。 冷风灌入,他勐地起身,地面上有着厚厚的积雪,一串小小的鸟爪印一路向西,离他越来越远。 他才发现这里有多冷。 没有心吗?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万万没想到,自己坑自己。 姨姨:能怎么办,哄去呗,人家小鸟只喜欢我,不喜欢你。 仙尊是无情道至高的代表,姨姨就是他悄悄藏起来的一面,尤其是当他以仙尊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更不能流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所以在山洞的时雪多少还有点人情味,出了那道门就变了(嘆息,他师父要求的 第6章 仙尊求和 好事的仙鹤藏在暗处,一脸惊喜,「八卦,大八卦,快快,跟上那只鸟!」 他们一下挡住小鸟的去路,七嘴八舌地问:「小鸟,你惹仙尊生气啦?你怎么都不装一装,我们至少都装个三两天才闹事呢,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哎哟哟,仙尊那个脸,黑得哟,望着雪地发呆两眼无光,都被气傻了,啧啧啧,我可从没见过仙尊如此模样!」 小鸟苦着脸,这里好大,她走了半天跟鬼打墙一样,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地,「仙鹤叔叔,你们能不能带俺出去,俺不想在这里了,俺要出去找爷爷。」 哇哦,这只小鸟想跑呢,「无情峰是仙尊的地盘,阵法复杂,没有他的允许,你是出不去的。不过……」 小鸟看着仙鹤,「不过什么?」 「你的翅膀……你受伤了?!」仙鹤大叫,他这才发现小鸟的后背和胳膊都在流血。 小鸟早就习惯了疼痛,何况现在这些皮外伤,怎么也比不过刚才娘亲说的那些话伤鸟,她握紧自己的小翅膀,铁骨铮铮道:「俺不喜欢这里,俺就是饿死、渴死、在这里跳下去摔死,俺也绝对不原谅他!」 仙鹤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他」,可是仙尊? 噗嗤,前排的瓜就是好吃,仙鹤沾沾自喜,抱起小鸟就想走,他要带小鸟去飞禽广场上演讲,好好说道说道仙尊的这段故事…… 「放下!」 身后传来冷厉的声音,沙哑低沉,听着有些像仙尊。 仙鹤撒丫子跑了,把小鸟扔在地上。 他盘旋在天空中,吃惊地看着一名白衣女子抱起小鸟,而小鸟也破涕为笑,扑在了女子的怀里。 如果他的眼神没出问题的话……那女子,是丹峰峰主白雪。 只是嗓子似乎生病了,声音不对劲。 女子抬头,警告地看了仙鹤一眼,仙鹤浑身一冷,熘之大吉。 小鸟擦干自己的眼泪,哽咽着说:「姨姨,你去了哪里?怎么都不跟俺说一句就走了,你不知道……仙尊好坏,他非要俺修无情道,还说等俺飞升了爷爷早就死了!」 连娘亲都不叫了,当真是生气了。 幻化成为女子的时雪安抚着小鸟,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小鸟还是只幼鸟,她心里有爷爷是好事,可为什么,他在小鸟不听话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明明他的每一天都要面临门派的存亡兴衰,每一天都在被山里的动物气,为什么偏偏是小鸟点燃了他那股无名火? 「你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表哥并非故意那样说。」他笃定,只因为小鸟是千年难遇的人才,他才会这么着急让她修无情道。 小鸟抓紧白花花的衣服,哀求道:「姨姨,你说他会待俺好的,但他对俺一点也不好,俺不回去了,就陪你出去歷练,好不好?」 生怕姨姨不答应她,她焦急地补充,「俺会喷火,吃得也少,不会给姨姨添麻烦的!姨姨,求求你,带俺走吧!」 白花花半天没有出声,表情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平静,小鸟慢慢松开了她的衣服,「姨姨……?」 小鸟怔忪,而后伤心地闭上眼睛,也许,过一会姨姨就要离开了,姨姨不会带她走的…… 姨姨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就让她再抱抱姨姨吧。 白花花的心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他有些窒息,他真的那么可怕吗? 她宁肯出去浪迹天涯,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了。 修无情道,真的会将人变成怪物吗? 她说,他没有心。 小鸟感到冰凉的手指在抚摸她的绒毛,她忍着不哭,不想让难得的相聚变成悲伤的离别。 「我……」她听到低哑的声音说,「他知道错了,我已经骂过他了,他正在等你,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小鸟颤抖了下,最终还是听话地点头,她睁开了眼,撑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姨姨,俺会乖的,你不要挂念俺,有空回来看看俺……」 她跳了下去,背着翅膀,小小的身影在风雪中慢慢走远,渐渐看不清了。 时雪挥袖,恢復为平时的样子,他盯着一朵灿然开放的红梅入神。 都是他,小鸟为什么只喜欢作为白花花的他? 鹅毛雪花落在他的发上、肩膀上,他的眼神像孩子一样茫然,在纯净的雪地中孤单站立,半晌才抬起脚,留下一串浅浅的足印。 小鸟蹲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他,头上积了一小团雪。 第12页 时雪加快脚步走向她,站在她的面前蹲下,用袖子为她遮去漫天的雪。 他的衣服华丽而精美,比雪更白,比冰更具光彩,那些绣在衣摆上的雪花好像有了生命,随风轻舞,小鸟从没见过这么精緻的衣服,不由得用翅膀去抓。 时雪垂眸,「喜欢?」 小鸟立马规矩地站起来,有板有眼地道歉:「仙尊,对不起,我以后会听话的。」 时雪看到自己眼前升起一团雾气,是自己在嘆息,「罢了,本尊以后也决不会再勉强你修无情道。」 小鸟仍沉浸在姨姨离去的伤感中,兴致不高。 这一夜,她做了很美很美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很厉害的猫头鹰精,什么鸟都怕她,她找到了爷爷,和姨姨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 第二天。 小鸟醒了,桌子上摆着一套袖珍的白衣,她打开一看,眉眼都在笑。 这套衣服和她看到的那些弟子的一模一样。 有了秦老的药,她的伤口都结痂了,不会弄脏衣服的。 她美滋滋地换上,这套弟子服好像是为她定制的一般,后摆有个洞,刚好可以把尾巴穿出去;裤子也和那些弟子的不一样,不是长裤,而是开裆裤,长短正正好。她的腰带上面绣着低调的银丝,像是雪花的图案,看不太清楚。 也许是怕她冷,还特地配了一件小巧的麾袍,和仙尊的那件相似,长度在她的尾巴之上一点,盖住了她的整个上半身。 小鸟在铜镜前欣赏自己的样子,雀跃不已,她现在真的很像一个修仙的弟子。 她推开门,探头探脑,在雪地里撒欢玩耍,直到有人来了她才停下。 她拘谨地站着,低声说了句:「仙尊好。」 时雪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弟子,看起来二十几岁,小鸟发现她的腰带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别人的腰带上都没有绣东西,只她的有。 小鸟小小一只,脑袋大而圆,又穿着人的衣服,看起来很可爱,那弟子蹲下,逗弄着她,「我叫李未,是仙尊座下弟子,以后我每天都会带你去剑峰练功,初一十五休息。」 小鸟仰起脸看了看静静站立的时雪,对着李未点点头,「我叫啾啾,是小猫头鹰。」 李未微微迷惑,这只鸟怎么看也不是猫头鹰,难道是猫头鹰和其他鸟的混血? 「你随本尊来。」时雪对小鸟说,小鸟又看到了那些漂亮的雪花,跟着走了。 她眨着天真的眼,好似昨天那些不愉快都没发生过,时雪抿唇,俯首间有几根髮丝落了下来,「入门大考马上开始,我最近很忙,这个你带着,不许摘下。到了山下,切记听话。」 小鸟垂下脑袋,不小心碰到了时雪的鼻樑,她捂着头傻笑,「我会很听话的。」 小腰带上被繫上一块玉佩,沉甸甸地向下坠,小鸟捧起玉佩,眼睛亮亮的,这上面图案什么也没有,可灵气萦绕,是个很好的法器。 她好像有点原谅他了。 「去吧。」时雪的声音毫无波澜。 小鸟被李未捞到肩头上,御剑飞走。 雪地又清净了下来,除了雪落的声音,没有一点点生动的气息。 * 小鸟随李未来到了剑峰山脚下,这里也有一个广场,两个弟子正在斗法,动作之间绚丽的光不断散出,她忙遮住自己的眼睛。 李未解释道:「他们在比试,仙门比武也快了,他们正做准备。到时候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谈话间有一群弟子背着行李往外走,看到李未,那些弟子停住行了一礼道:「李师兄,我们动身了,保重。」 李未颔首,那些人注意到小鸟了,便问:「这是……」 小鸟穿弟子服的样子实在可爱,何况又是仙尊座下弟子带着来的,他们不禁打量着她。 李未笑了笑,「这是啾啾,还没有拜师,师尊让我暂时带着她。」 弟子们恍然大悟,原来是仙尊又捡了崽崽,「除了歷练,这次仙尊还给我们布置了一道特殊的任务,让我们去寻找一只一千多年修为的老猫头鹰,师兄,你有什么思路吗?」 小鸟耳朵动了动,这道题她会! 「这只猫头鹰是我的爷爷!他是棕色的,眼睛很大很圆,羽毛有些干枯,蹲着时很矮,站起来腿很长。」 弟子们一脸惑然,这不就是普通的猫头鹰吗? 小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出,「爷爷的右耳被剪掉了一角,不过他不是很乐意别鸟这样说他,你们记得就好,别扩散……」 弟子们走了,小鸟的心暖暖的,原来姨姨没有忘记对她的许诺,真的派弟子帮她找爷爷了。 李未好奇地问:「右耳被剪掉,他受过伤?」 小鸟不想骗师兄,虽然爷爷很不喜欢提这个,含煳说道:「嗯……爷爷年轻时曾被兽医当成猫捉走过……」 「噗。」李未笑喷,说得这样隐晦,这不就是被阉了吗! 小鸟新奇地看着广场上的弟子,又突然发问:「师兄,你快飞升了吗?」 腰间忽的震了震,吓到了小鸟。 玉佩中传来时雪崩溃的声音:「不许问!闭嘴!」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早知今日,绝不发火右耳被剪是现代人为流浪猫做完绝育后放归时,作出的标记,以免分不清楚对猫咪进行二次绝育。 第13页 日更啦~~我发现我的收藏数根本不会有榜单(跪下),所以也不压字数了,就这样写下去吧,别的都不重要啦,完整地呈现好一个故事比什么都强,嗯嗯!(啾啾的自我催眠大法) 第7章 十月师姐 这下被吓到的不是小鸟了,是李未。 李未拨了拨她腰间的玉佩,状似平平无奇的玉料,打磨得也不是很好,却灵力充裕,他带着深意看了懵懵的小鸟一眼,心中瞭然——仙尊对这只鸟儿很重视,在这块玉石上留下了可以传声的术法。 仙尊想随时知道这只鸟在做什么。 一只刚入山的鸟儿,没有放到御兽峰去,而是放到了剑峰…… 小鸟敲敲玉佩,仙尊的声音没再出现,只有温润的迴响,她满心疑问。 小鸟没有参加入门大考,也没有师父收她,按道理只能去外门修炼,但李未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未然殿,向那里的弟子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弟子啾啾,尚未拜师,先在咱们这里学习,她年纪小,你们要多照顾她。」 那些弟子有男有女,叫李未「师父」。 小鸟困惑地看着李未,这么年轻,就收了这么多的徒弟?好厉害啊。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鸟,笑得无比开心,「啾啾,我叫十月,你来了可太好啦!我今年八岁了,叫声姐姐听听?」 十月得意,自己终于不是小师妹了! 从今天开始,她也是师姐啦。 小鸟羞赧地瞧着她,稚嫩的声音甜如桂花糕,「姐姐……」 十月很满意地摸摸小鸟的头,随口一问:「好师妹,你多大啦?」 反正不超过八岁,是吧,是吧? 小鸟笑得眯起了眼睛,「一千岁!」 十月的小脸表情很微妙,李未也吃了一惊,「你一千岁?一千岁?」 师尊明明说她才出生不久啊? 「从蛋里开始算的,爷爷说我没有雌鸟孵化,所以出来得晚了点。」小鸟为自己交到了朋友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大家奇怪的表情。 一千岁,师父李未才八十多岁,仙尊也才二百岁,这么算的话,小鸟都能当他们的祖宗了! 李未一脸恍惚,一千岁的鸟,难怪师尊如此看重,修为必定不一般,「啾啾,你会什么法术吗?」 「我会喷火!嗷嗷喷,想喷多高喷多高!」小鸟张嘴就要表演,李未连忙捂住她的脑袋。 「别、别,咱们白给山不让放火,一点点也不行。还会什么?」李未擦汗,他们未然殿险些触犯了门规。 小鸟挠头,有些害羞,「还会吐口水……」 十月缩回了手。 李未的脸一会红一会白,「还会什么?」 小鸟呆滞,她的看家本领都说出来了,还不够厉害? 脸蛋一下苍白,她捂着心口,晃荡两步,然后直直地倒在地上,背朝天,小小翅膀毫无力气地垂在两旁。 李未头晕目眩,这可是师尊看上的鸟,一千岁的鸟,「啾……」 话没说完,自己的弟子齐齐跪下,「仙尊!」 李未抬头,就见师尊一脸愠怒,向他们飞来。 李未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低低喊了声:「师尊……」 小鸟说错话,师尊立马呵斥;小鸟出现危险,师尊还没问过他就直接冲过来了…… 一阵掌风捲走了小鸟,时雪白皙的手指摸向小鸟的脖子,脸色突然松了下来,声音却依旧冷然,「胡闹!还不醒来?」 小鸟屁股动了动,从他的掌心爬起来,笑嘻嘻地说:「仙尊也来啦,我刚才在表演绝活,我装死是不是很像?」 「哎?」小鸟的视线天地旋转,她晃晃脑袋,勉强恢復清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李未的手中。 仙尊呢?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好像走了。 李未有苦难言,「你的绝活是装死?」 小鸟懵懂地点头,「我们猫头鹰在遇到天敌时,打不过就装死,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除了喷火,你一点法术都不会?」一千年的妖精啊,不会法术,说不过去了吧? 小鸟很坦然地承认:「一点都不会……爷爷就不会法术,我也不会。」 十月瘪着嘴,不高兴地问:「师父,啾啾什么都不会,是不是该当小师妹?」 李未点头,的确,小鸟的修行要从头开始,首先便是心法。 他交给她一捲入门心法,教她从吐纳天地灵气开始,让她去一旁坐着好好看书,其余的弟子则跟他学习剑术。 小鸟照着书上的小人画,像模像样地盘腿而坐,气沉丹田,一坐就是一整天。 中间十月想叫她一起去用午饭,李未拦住十月,「她与你们不同,不用五谷三餐。」 小鸟是动物,不若人类要从练气开始入门,层层破境,小鸟只需要好好修炼,修为到了自然就能飞升。 十月似懂非懂,午饭时藏了一把小米在兜里,直到今天的课程结束了才叫醒小鸟,神神秘秘地说:「啾啾,我给你带饭了。」 小鸟十分感动,她从来没有过朋友,十月对她这样好,她都快掉泪了,「谢谢师姐!」 这声师姐叫得十月浑身舒坦,她把小米洒在桌子上,「慈爱」地摸摸小鸟的脑袋,「吃吧,不够的话晚饭我再给你带些。」 第14页 自打来到白给山,小鸟就没吃过饭了,一把小米转眼就被她啄得干干净净,她肚子鼓鼓,瘫坐在桌面上,一脸餍足。 十月这才发现小鸟的裤子和他们的不一样,是小开裆裤,她捂嘴笑,一千岁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要穿开裆裤的幼鸟,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师姐! 两小只趴在桌子上,十月摆足了师姐的架子,跟小鸟普及着白给派的知识:「咱们白给派是第一仙门,仙尊是这世间的修仙第一人,有仙尊在,咱们每十年都要收好多新弟子,吶,马上就要来新弟子了,到时候你就跟我混,我这个师姐一定会罩着你的!」 小鸟哪里听说过这种场面,甜甜地说了句:「师姐真好!」 十月一个高兴,就多说了一些,「哼哼,师姐自然是顶顶好的。我告诉你,咱们师父是仙尊座下仅存的弟子了,前头的几个都受不了无情道的苦,去了合欢宗。下个月的仙门比武,师父要代表咱们白给派的无情道去和合欢宗以前的那几个对打,到时候我带你去观赛,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 小鸟有些疑问,「这里不是剑峰吗?为什么修无情道的也要在这里?」 十月一脸「你还是不懂」的表情,「仙尊不喜人多,除了动物,不允许别人进入无情峰,就让咱们都来剑峰居住修炼。不过即便这样,还是有人会熘到无情峰去偷看仙尊。」 「师姐,难道你也是修无情道的?」师姐还这么小,在人间只是个小孩子呢。 十月的眼珠停住,之后弯了弯,声音低了许多,「嗯,是呢。我是孤儿,无父无母的,最适合修无情道了,其他师兄师姐基本也是这样。」 无情道,路途修远艰难,若是有亲情牵绊,道门都摸不到。 只有他们这样的孩子才能修无情道。 只有他们这样的孩子才没有父母阻拦入无情道。 小鸟心酸,原来大家都一样…… 怪不得,仙尊非要让她修无情道,全因合适。 她用小翅膀握住十月的手指头,用毛茸茸的大头蹭她,「师姐,我一定帮你……」 「不许说!」这声音冷飕飕的,又是仙尊。 「啾啾!」十月吓得直接跳起来,看到突然出现的仙尊,连忙行礼,「仙尊!」 小鸟被拎着脖子,悬在空中,满脸委屈。 时雪冷着脸,盯着看似乖巧的小鸟,「本尊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问人家有没有飞升,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面对如此严厉的仙尊,十月怕得发抖,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小鸟可怜巴巴地眨眨眼,「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面上拂来一阵冷风,十月冒险抬起眼皮子,眼前已经没了仙尊和啾啾的影子。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后知后觉想到,「不对,啾啾怎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 她抓狂,啾啾不跟他们住在一起,那她不就还是最小的那个? 啊啊啊啊,不要啊! * 「说好了是师父带我上下学的……」不过半天,就变成了仙尊亲力亲为,仙尊不是说忙的很吗? 时雪语气毫无起伏,「李未不是你的师父。」 小鸟歪着脑袋问:「可是我已经去了未然殿,那里的弟子都这么叫。」 时雪放下书,瞥了小鸟一眼,「你还未拜师,不算。」 因为今天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没有带发冠,一头长髮就这么随意地披着,和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同,现在的他面容显得很柔和,只是身上散发的冷淡纹丝未改。 小鸟摸摸肚子,脸蛋皱起来。 她饿了,可是仙尊不吃饭。 但是小鸟低估了时雪的带崽能力。 时雪非常淡定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鸟食,用不染纤尘的手指洒在桌面上,又继续看起书来。 他面色沉静,眼神专注,仿佛刚才的动作都不是他做的。 小鸟把头扎向桌子,两眼亮起惊人的光彩。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余光看着小鸟的时雪点了点她的脑袋,「不许吃了。」 瞧瞧那肚子,比皮球都圆了。 小鸟乖乖坐好,纯净的双眼望着看书的时雪。 「仙尊……谢谢您。自从爷爷走后俺一直风餐露宿,从没想过自己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姐:一定要拉啾啾进未然殿,拜师父为师,不然我就一直是最小的(咬手绢仙尊:嗯?和本尊抢鸟?感谢在2022-01-25 13:11:45~2022-01-26 15:5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暴富小天才、泱叔 5瓶;46990546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皆不可说 她眯起眼睛,拍拍自己的小麾衣,月光下那种繁复浅淡的花纹变得明显,看上去冰冰凉凉的,好像仙尊的手指。 「俺现在有漂亮衣衣穿,有饲料吃,还能交到朋友,都是仙尊仁慈。」 时雪翻了一页书,没有回应,小鸟不禁又开始想姨姨。 如果没有姨姨拜託仙尊照顾自己,仙尊怕是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这样一只脏兮兮的小鸟吧。 她没有忘记掉落到白给山的时候,她浑身湿淋淋的,都是粘稠的蛋液,而仙尊一尘不染,穿着价值连城的衣物,高贵如天上无法碰触的明月。 第15页 那时的仙尊是不想理她的,哪怕她献上一切,他也没有露面,只把她关在厚厚的石门外。 时雪歷来一目十行,而他这一页已经看了好久,这些熟悉的文字今时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沉默瀰漫在室内,小鸟趴在窗口,遥望残月。 不知道爷爷现在在哪里?姨姨又在哪里?他们是否在想她? 「你的确不适合无情道。」 小鸟扭头,时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和,没有责怪也没有感嘆,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仙尊,你是如何被带入无情道的?」小鸟问的很委婉,十月师姐说,他们这些修无情道的弟子大多孤苦伶仃。 连姨姨也是,被逼着割捨了亲情友情。 小鸟那时就想问,那仙尊呢? 时雪眸光微动,心下黯然。 他的过去不可说,师父从不允许他诉说自己的过去。 只要不提起,就早晚会忘记。 小小麾袍被解下,覆盖在了时雪的一只手上,小鸟垂着头,有些别扭地说:「仙尊,对不起,俺那天不该不乖的,俺不该说那些话,你还是俺的娘亲。」 说完,她打开窗子,飞了出去。 时雪侧脸,透过窗子,他看到小鸟在空中飞了一会,最后落在了一朵梅花上。 外面大雪纷飞,白茫茫的,悄无声息,她渺小到快要淹没在雪中。 小鸟身子一倒,时雪的瞳孔骤然缩紧,瞬息移到树下,伸出冰雪般的双手想要捧住她。 但小鸟稳稳地倒挂在树枝上,打了个哈欠,「仙尊,俺先睡啦……」 时雪的手僵在空中,片片雪花落入他的掌心。 小鸟纳闷地看着他,「仙尊,怎么了?」 「你就这么睡?」冰天雪地的,像条咸鱼一样挂在外头? 他的房间不够暖和还是不够舒适? 时雪拂袖离去。 小鸟眯瞪着眼,不懂仙尊为什么又生气了。 她是猫头鹰,这么睡觉很不该吗? * 小鸟的修行一日千里,仅仅过去了几天,就已经能灵活吐纳,李未见了直唿天才,又送了她一本新的心法。 「万生万物皆有自己亲近的五行之力,你说你会喷火,我就给你挑了一本火繫心法,你先练习着。」 小鸟翻了翻,皱起了脸,「这些法术在山里都练不得呀。」 这些法术都要引火的,山里不允许放火。 李未目瞪口呆,「你看得懂?」 这些文字极其拗口,不要说应用,便是看也难看懂。 小鸟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纵火而已,有什么难的? 李未从震惊到恍然,再到兴奋,「天才!天才!难怪师尊这样看重你!」 他课也不上了,飞奔藏经阁,把所有火系法术的书籍都取了出来,从易到难,给小鸟一本本看,小鸟全看了一遍,竟然没有一本能难住她。 李未赞嘆不已,抱着小鸟闯入议事殿,时雪端坐在主位,华丽的衣服像一个巨大的枷锁,将他架在那里。 他不悦地看着他们。 李未指着小鸟道:「师尊,啾啾可以看得懂高级火术!她全部都看得懂!」 小鸟害羞地望着时雪。 仙尊肯定想不到吧,会不会表扬她?嘿嘿。 她紧张极了。 「出去。」时雪蹙眉,满面冰霜。 小鸟一僵,失去力气般倒在李未怀中。 仙尊,并不为她高兴。是不是不管她做的有多好,仙尊都不会感动? 鸟巢也是,灵石也是,就连送给他的神器也是…… 李未不懂,「师尊,咱们门派没有一个火术修士,在门派比武中屡次吃亏,她可以……」 砰—— 时雪拍案而起,那张绝美的脸更加阴沉,他看了眼门外,低声训斥道:「出去!」 李未僵在原地,小鸟拉了拉他的衣襟,对他乞求地摇了摇头,李未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小鸟走了。 「刚才可吓到你了?」李未摸摸小鸟的头。 小鸟耷拉着大头,看不出在想什么,李未只觉得她很可怜,明明是门派创立以来难得一见的火系天才,却被师尊无情地斥责。 小鸟方才受伤的眼神,求着他出门的样子,他看了都心疼,师尊怎么忍心? 小鸟故作轻松,「嘿嘿,没事啦,仙尊只是在忙吧,嗯嗯!」 一定是这样,议事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仙尊是在商量大事。 虽然……虽然刚才殿里只有他一个。 十月颠颠跑来,见师父和啾啾的脸色都差点极点,小脸一片惊恐,「啾啾,你跟我来!」 师父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他是无情道修士,什么都不在意,什么能让他的脸色绿成这样? 她把双手搭在小鸟的双肩上,一本正经地问:「啾啾,师姐对你好不好?」 「啊?」小鸟迷茫,「好啊,师姐是啾啾最好的朋友了。」 「那你告诉我,师父被什么气成这样?」 十月搓着手手,眼神越来越热切,「告诉我告诉我!」 小鸟眼神闪躲,语焉不详,「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我们闯进了议事殿,打扰了仙尊这样……」 「哈?」十月夸张地捂住嘴,一蹦三尺高,师父好大胆,试问整个门派除了丹峰峰主白雪,还有谁敢在仙尊议事的时候去打扰? 第16页 这事儿大了,大了! 十月抱着小鸟絮絮叨叨,无非就是今天新出炉的八卦,仙尊先是被一群女人给围堵了,后又被儿时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找上门来,正焦头烂额着。 小鸟窝在十月的手里,笑着看她兴奋到发红的脸,刚才那点小伤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有朋友真好,小鸟想。 * 晚上小鸟回了雪地,一推开门,被里面的布置惊呆了。 她错愕,砰的关上了门,晃了晃脑袋。 一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小鸟环视周围,唿啸的寒风和纷纷扬扬的大雪,孤零零的一座小房子,这就是仙尊的居所没错。 但是…… 她再次打开门,一颗假树映入眼帘,似乎送来的人也知道这棵树的做工不怎么样,还点缀了几朵真的梅花在上面。 一个大火炉放在床前,里面燃着木炭,热气扑面而来,暖和极了。 家具全部换了,简朴的桌椅柜成换成了土豪版本,唯独她一直睡觉的那个小垫子没有换掉。 豪华大床上围着奢侈的东海鲛纱,床架上坠了四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小鸟擦擦爪子,跳了上去,又被弹了起来,她一脸震撼。 这也太软了吧……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知不觉睡着了。 时雪冒着风雪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小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唿唿大睡的样子。 小小肚皮起起伏伏,圆滚滚的,不知被她那个小师姐餵了多少米。 与黄山来的黄家人周旋了一天,他疲惫不堪。 厚实的袍子被搭在屏风上,时雪摘下白玉冠,揉了揉眉心,斜斜倚在椅背上休息。 肩头一重,是小鸟落在了上面。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双顶漂亮顶漂亮的双眼如今布满细密的红血丝,小鸟自责地问:「仙尊,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时雪倦极,迟钝地眨了下眼睛,她指的是在议事殿? 小鸟的羽毛火红,像一团火一样温暖,但此时这团火蔫儿了,「仙尊,要不然我还是走吧,伤也好了,我可以继续去找爷爷了。」 反正她留在这里也只会惹仙尊生气。 仙尊几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总是不冷不热的,动不动就训斥她,连着李未师兄都受到牵连。 今天的时雪格外心累,他亲自把小鸟挂在假树上,落下的手臂犹如牵线木偶般迟缓,「过几天再说。」 过几天? 小鸟心中酸楚,原来仙尊真的想让自己走…… 从一开始仙尊就不想让自己留在这里,不过是看在姨姨的面子上罢了。 小鸟合拢翅膀,把自己的脑袋藏在翅膀中,吧嗒吧嗒的泪珠落在地上。 她用余光看了看仙尊,希望他能哄哄她,但仙尊睡着了,衣裳也没换。 * 第二日,小鸟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如果不是穿着一身人的衣裳,和普通的小鸟也没什么区别。 十月挪了过来,低声说:「啾啾,出大事了!」 小鸟木然抬头,十月必须要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才能让自己不尖叫出来,「一手消息,仙尊在考虑成亲!他的未婚妻一家已经住在客栈中了,听说还带了好多嫁妆,随时要办喜宴!」 小鸟呆呆地张开嘴,小草掉在了地上。 仙尊……成亲……无情道,要亡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不信谣不传谣。 剧透:这本的无情道设定就是两种飞升方式:1-最简单,杀妻证道,2-地狱难度,修到完全不像人。 仙尊不选1,绝不选1. 第9章 黄莺奶奶 十月都急死了,「啾啾,你不想去看看那个黄家女?」 小鸟脑子缩小成了一个杏仁那么大,整只鸟都傻里傻气的,「谁是黄家女……」 「就是仙尊的未婚妻啊,哎呀哎呀,跟你说不明白,这样,你替我去看看。」十月嫩嫩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就在那里!」 那么远……小鸟直觉哪里不对劲,「师姐怎么不去?」 十月小脸一红,「我们还要练功,出不去。」 但她转眼就换上一副亢奋的表情,手舞足蹈道:「你就不一样了,你个子小,飞得快,快去快回,帮我看看那个黄家女是何方神圣,能让冰冷仙尊都融化!」 她扒下小鸟的衣服,又掏出一块手绢遮住小鸟的下半张脸,不错,这样就看不出来是啾啾了。 「快快快,我等你!」 小鸟有些犹豫,「师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让仙尊生气啊……」 十月一把将小鸟抛向空中,胸有成竹地打包票:「只是去看一眼,又不做什么,有事师姐替你扛!」 小鸟扑扇着翅膀,向着客栈飞去。 到了客栈她才发现,这里的树枝根本没有她落脚的地方,密密麻麻站满了看八卦的飞禽和走兽,连雪地的那几只仙鹤也在。 她盘旋在低空中,寻找着所谓的黄家女。 这里的女人好多……小鸟看花了眼,哪个才是仙尊的未婚妻啊? 不仅是仙门里的动物好奇,就连一直住在白给山的女修也忍不住出来探听这黄家女的消息。 小鸟竖着耳朵听动物之间的交流。 「这黄家相当低调,住进了客栈的天字号套房中就再没出现过了,一日三餐皆由客栈伙计送进门去,我在这里盯了一整天,没看到他们出来。」 第17页 「是啊,客栈伙计们都是仙尊之前捡的弃儿,没有灵根,修不得道,长大后就在这里干活,一个个嘴严得很,什么也套不出来。」 天字号客房? 小鸟向下飞去,仗着身形娇小进入了客栈,人们只看到一抹红色闪过,谁也没在意。 客栈很大,她毫无头绪地飞行,到了客栈最里面,有一间安静的二层小楼,带着独立的院子,院门上挂着一块写有「天」字的牌子。 就是这里了。 小鸟站在墙头向里瞧,一个黄衣女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眼睛红红的,她对着身旁站立的中年男子发火:「我不嫁!」 中年男子一脸怒色,「你说你不嫁便不嫁了?整个黄家上上下下,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身为黄家最杰出的儿女,难道要抛下我们?这白给山是多好的资源,你若是得了仙尊青眼,那我们黄家……」 女子站起身来,推了男子一把,崩溃喊道:「为什么都要逼我!我都二百岁了,你们还要我改嫁?」 那女子转身,小鸟瞪大了眼睛。 好美的一张脸……比姨姨还要漂亮…… 女子看到了小鸟,微愣片刻,后头男人寻着她的目光去看,她却挡在了男人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小四,我说不嫁就不嫁!」 男人伸手就打了女子一巴掌,气沖沖地回房去了。 小鸟被男人恐怖的表情吓得掉下墙头,女子快步上前,接住了小鸟,一下子塞入怀里,也匆匆进入房间。 被强行挤在两坨肉之间的小鸟彻底傻了:同是女子,怎么姨姨那里就没有这么热的两坨? 女子将小鸟掏出来,见小鸟怕得颤抖,抿唇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都听见了?」 小鸟害怕地点头,她这才发现自己惹祸了,李未师兄找不到自己,一定会跟仙尊说的,她要赶紧回未然殿! 但那女子泫然欲泣,苦苦跪在小鸟面前,悽惨哀求,「你能进入客栈的结界,身份一定不一般,求求你,救我出去吧!」 小鸟停下了想飞走的脚步,扭头看着女子。 女子哽咽着说,她叫黄莺,是黄家唯一一个金丹修士。黄家世代求仙问道,却只有她一个有这样的机缘,其他的子女无不是到练气期就再无变化了,寿命不超过一百岁。 本来她一人四处云游也挺好的,可她漂泊近百年,想念子孙了,就回黄家看看。 没想到现在当家的黄家家主黄四是个心思不正的人,早就想好了,等她回去就把她捉过来,交给仙尊,逼迫仙尊娶了她,以换得修仙的资源。 为了不被黄家人发现蹊跷,黄莺哭都要压着声音,「鸟儿,虽然我丈夫只是普通凡人,早就去世了,可我心里还有他,我不想改嫁!求你,带我走!」 小鸟五味陈杂,又是一个可怜人……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一个女子面临诱惑而百年不忘? 「漂亮姐姐,仙尊是万年难遇的美男子,又德高望重,你难道不喜欢他?」 黄莺面上出现怀念的神色,「仙尊固然是好,但他修的是无情道,不会对我动心的。我在他的眼里,和一草一木没有区别……而我的丈夫,直到死去都紧握着我的手,我们许下三生三世的誓言,我不能背弃他,我要等着他轮迴!」 这么漂亮的女子,在仙尊的眼里也只是一草一木? 她忽然有些懂得了,仙尊为何总是冷着一张脸,不曾展露笑颜,原来是因为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能让仙尊动心的人…… 小鸟憾然,有些答案唿之欲出,却始终不能冲破某层阻挡。 黄莺不断地低声恳求,小鸟心软如棉,难以抵挡,她知道自己又要惹仙尊生气了…… 但,她本来就是要走的,不是吗? 仙尊说过的,过几日再说,过几日,她就能走了。 小鸟的心酸得不像话,仿佛吃了一颗没熟的柑橘,「姐姐,我现在就能带你走。」 黄莺狂喜,但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泄了气,「不行的,不行的……我被餵了毒,一个月不吃解药就会死的……丈夫在地府已满一百年,眼看就要出生了,我不能死……」 小鸟用小翅膀为她擦眼泪,黄莺一怔,「没想到,到头来只有一只鸟儿愿意帮我……」 「俺也有想见的鸟,是俺的爷爷。」小鸟想起了爷爷,爱吹牛的爷爷,带着自己闯南走北的爷爷,把自己拉扯大的爷爷,「能让俺再见爷爷一面的话,俺付出什么也愿意。而且你叫黄莺,也算是小鸟吧,既然是俺的老乡,俺就帮帮你吧……那解药在不在黄四身上?」 黄莺点头,「是一个绿色的瓶子,很小还会发光,不过我找不到,我的修为远高于他,他对我多有防范,还说如果我敢偷解药,就杀了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在哪里?」黄家人好复杂,说话一次都不说全,小鸟又被绕迷煳了。 黄莺绝望地坐在床边,「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宁可杀了黄四,抢了解药,带着儿子走。」 小鸟很头痛,「你都找不到,俺怎么能找到呢?」 外面天快黑了,小鸟心一惊,「俺要走了,明天俺再来找你!」 在李未找她前,小鸟赶了回去,十月还没来得及问问小鸟看到了黄家女没有,李未就带着她回雪地了。 「师祖回来了,师尊忙于照顾师祖,不回雪地了,你自己乖乖的,不要让他担心。」李未给她放下一包从御兽峰取来的鸟食,「这是师尊命我给你的,足够你吃三天,他特地嘱咐我,就给你这些,分三天吃完,你若是今天就吃光了,明后两天就要挨饿。」 第18页 小鸟心不在焉地抱着饲料,美味的饲料现在味同嚼蜡。 她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地响起黄莺那句话。 他修的是无情道,不会对我动心的。我在他的眼里,和一草一木没有区别…… 和一草一木没有区别。 怪不得仙尊不会在意她的离去,有谁会在意身边的花花草草是不是少了一株呢。 对了,黄莺姐姐的事情! 小鸟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黄莺是黄家战力最高,却被一个小小家主掌掴,家主给她下毒药,还囚了她的儿子…… 小鸟看着饲料,糟糕,她竟然吃了这么多!明后天怕是要吃不饱了。 她的脸比苦瓜还苦,都怪仙尊,给饭还不多给点,就给这么一丁丁,哪里够…… 「呀!」小鸟勐地站起来,她好像知道了,她好像知道了! 黄家家主给的太多了! 既然有了人家儿子做把柄,又何必要下药?根本多此一举。 难道说…… 小鸟捂着脑袋,不敢相信。 黄莺姐姐说,她家的子孙后代就没有超过一百岁的,而她相公已经死了一百年了,那孩子不也至少一百岁了? 黄家家主一直在骗黄莺姐姐,那个孩子早就寿终正寝了。 小鸟觉得自己哪里很痛,痛得她难以忍受。 爷爷、爷爷…… 小鸟心乱不宁,她干脆倒挂在树枝上,用翅膀盖住自己,让自己好好睡觉。 第二天,小鸟如约绕开所有人来到黄莺的房间,她跟黄莺说了自己的猜想。 黄莺面色惨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黄四,好你个曾曾曾曾曾曾外孙,你竟敢骗你的祖祖祖祖祖祖姥姥?」 她扛起四十米大刀。 小鸟惊慌地追在后头,这群修士,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就不能像她一样,当一只文明鸟吗?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在哪里?仙尊不肯成亲,被师祖罚跪中。 第10章 小鸟闯祸 小鸟挡在黄莺眼前,黄莺已经失去理智,她是金丹修士,家里唯一的金丹修士,他们这群孙子竟然敢这样对她? 「鸟儿,你让开!我今天非教训教训这群不肖子孙!」 小鸟看着外表不过二十的黄莺一口一口一个孙子,简直瞠目结舌,「黄莺姐姐,这只是我的猜想,做不得数,而且你的解药还没找到!」 「解药?这群熊孩子,我把刀架他脖子上,我看他说不说!」 小鸟死死地靠在门上,这要是让她出去了,还不得出人命? 这是门派的客栈,黄莺是仙尊的未婚妻,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敲门声响起,黄莺眼神犀利,小鸟打了个寒战,「姐姐,你拖住你的曾曾曾曾曾曾外孙,我去他的房间找找解药。」 黄莺打开门,小鸟风一样飞了出去,黄四挥了挥手,还以为是什么飞虫,「刚才怎么这么吵闹,你又发什么疯?」 小鸟的心怦怦跳,在黄四的房间里找来找去,但没有翻柜子。 绿色的、发光的……按道理说很好找的,黄四为了防范黄莺杀人夺药,一定不会随身携带,药不在身边,至少他就有争取逃生的时间。 这是爷爷教给她的,好东西一定不能放在身上,要藏起来。 爷爷会把宝贝藏在山洞里的石壁坑中,塞点石头,再撒一些草籽,让小草生长,这样就没有动物能发现他的宝贝了。 小鸟抬头看,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地上杂物太多,七七八八的彩礼箱子堆在一起,怎么找? 她一个头两个大,隔壁的吵架声越来越大,好多好多的脚步声走向黄莺的屋子,小鸟钻进床底下,仔细查每一块地砖,想看看有没有被撬开的。 「我就问你,我的儿子到底还活着没有?」 「他当然活着,所有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筑基了,你最好听我们的话,否则……」 黄莺已经临近崩溃,黄四的话真真假假,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的儿子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小鸟捂住鼻子,什么东西这么臭? 她寻着味道找过去,竟然是挤在彩礼堆里的尿壶…… 仙尊,咱们客栈的管理不行啊,客人的尿壶都不给清理的? 小鸟皱着眉头离远了,却又想起,床底下有个干净尿壶的啊…… 她蹦了两下,又掉头走向尿壶。 解药她找到了,她确认,就是这个东西。 但是关于过程,她不想回忆,别问,问就是味道不好。 小鸟把解药倒到新的瓶子中,又把脏瓶子丢了回去,鬼鬼祟祟藏在一片瓦砾下,等黄四走了,她才把瓶子丢下去,「姐姐,快喝下去,我身上有点臭,先回去了!」 她着急忙慌飞走,先到小溪里洗刷干净自己,又火速回到了未然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翻着一本关于结界的书籍。 一上午过去,没人发现这只小鸟离开过。 十月蹦蹦跳跳过来,脸上带着小鸟熟悉的神情,那是吃到一手瓜的神情…… 「怎么样,昨天见到黄家女了吗?」 小鸟想到黄莺的脸,不禁夸赞,「漂亮,真的好漂亮……」 黄莺是她千年来见过最美的女人,如果不是黄莺早有心爱,和仙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9页 十月倒抽一口冷气,「真的那么美?那是仙尊美还是她美?」 小鸟不明白,「仙尊是男人,和女人比美有什么用。」 若要什么比美都要加上仙尊的话,那别人也不用比了,仙尊无一处不完美,人类颜值天花板。 十月双臂抱胸,思忖道:「其实,美不美都不重要了。」 「因为今天上午,师祖已经出面和黄家订婚了。」 「什么?」小鸟大叫一声,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反常,连忙放低声音,「订了?仙尊……仙尊同意吗?」 无情道真的要完了? 仙尊可是无情道的顶峰,若是仙尊都成了亲,无情道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仙尊同不同意都没用啦!师祖定的,师祖是连夜赶来的,门派里已经开始准备婚典之物了,」十月一脸淡定,吃瓜素养极高,「师祖在外云游多年,很久没消息了,却突然现身订下这门亲事,可见他对黄家女有多满意。」 小鸟怔怔的,脚下还踩着书,十月收起她的书,「你呀,就知道学习,门派都已经宣布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居然一句没听到?你这样学下去会变傻的。」 门派都说了,这不就是铁板钉钉了吗? 小鸟对十月说:「师姐,我忘记带鸟食了,我先回雪地一趟。」 她心慌地飞走,她要赶紧把消息带给黄莺。 黄莺听了,古怪地笑了一声,「鸟儿,谢谢你,这事儿你不用管了,回去吧。」 小鸟走了,不安环绕在她的心头,但她转念想想,黄莺已经有了解药,一定能找到医修配出彻底清毒的药的,她大可以直接走,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是…… 但是门派都已经宣布亲事了,不知道仙尊又要发多大的脾气…… 她担忧地回头看,只希望没人发现自己。 她飞着飞着,撞到一堵肉墙上,小鸟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只能说快饿死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过。 她抬起头,仙鹤贱兮兮的脸凑过来,「小鸟,你去哪里了?」 小鸟心虚,紧紧闭着嘴。 仙鹤在的鼻孔在小鸟身上闻了又闻,「你身上的味道……」 心勐地掉了一拍,小鸟发抖,难道是她洗澡没洗干净,留下了尿壶的臭味? 「啊——」腰间一紧,她的饲料被拽走了! 仙鹤捏着小鸟的饲料袋子,一脸喜悦,「御兽峰的特级鸟食!就知道你有好东西,身上这么香。这份礼物我收了,再见!」 小鸟气抖冷,这是她两天的饭!两天的饭! 但同时她的心也松了下来,至少,她没被发现去过客栈…… 小鸟饿着肚子,一下午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她没有饭吃,脑袋也跟着空了,没精打採回了雪地,偷偷钻进仙尊的被窝里,闻着他的气息,沉沉睡去。 * 一觉睡醒,小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看外面的日头,整只鸟都石化了。 日上三竿,早课迟了!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纳闷,李未师兄怎么没来接自己呢? 未然殿静悄悄的,不光是未然殿,是整座山都静悄悄的,平时闹事的动物都躲了起来,弟子们也板着面孔,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小鸟穿过大殿,来到比武场,十月他们正在写试卷。 是考试日啊…… 小鸟安心了,依偎在十月身边,好奇地阅读他们的试卷,能看懂的不多。 李未师兄呢? 小鸟蹲下,乖巧的小脸看着十月。 十月战战兢兢,悄声说:「出大事了。」 十月的试卷是空白的,显然平时不怎么用功,小鸟蹭蹭她,「没关系的,下次好好考就是了。」 师姐的每一天都在「出大事」,在八卦的海洋中冲浪,耽误了功课也不意外呀。 十月的手都在颤抖,「啾啾,黄家人死了,黄家女跑了,师祖大发雷霆,正在彻查谁去过客栈,去过客栈的弟子和动物都被关起来拷问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远处传来一声人的惨叫。 她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根本无心写试卷,「我替你瞒下来了,你千万咬死了,别说漏嘴。」 小鸟的心速地下沉,看向十月惊恐万分的眼睛。 「师祖极其可怕,他还在门派时,弟子无不怕他,连仙尊都不敢顶嘴……」十月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听说仙尊曾因为忤逆他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有个叛逃的弟子也说过,就为了让他专心修炼,他的父母亲人都被师祖杀了……」 如此心狠手辣?小鸟讶异,这样的人,也配当师祖? 而且这个父母被屠的经歷,怎么这么像姨姨…… 十月摘下手腕上的玉手镯,套在了小鸟的脖子上,「啾啾,如果查到你头上,你挨不过就跑吧,这是我家人留给我的,你拿着,以防万一。」 她看着懵懂的小鸟,后悔死了,她不该让啾啾去的,如果真的查到啾啾…… 她咬唇,她会害死啾啾的,啾啾还这么小…… 玉镯子成色极佳,十分贵重,散发出淡淡的温润光泽,小鸟取下来,放在试卷上,「师姐,我不能要。」 「啾啾!」 这道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狠狠地捶打着两小只胆颤的心。 小鸟缩了下肩膀,十月血色尽失,抬头看着李未。 第20页 李未从没这么阴沉过,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身上还流着血。 师父也被打了…… 十月把小鸟护在身后,「师父,小鸟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在……我们在温书!」 「走开!」 李未一把拎起小鸟,小鸟呆呆地看着十月流满眼泪的小脸,其余的弟子也是担心地望着她,就好像永远见不到她了一样。 鼻间都是血腥气,李未的袖子里流出好多好多的血,他走得很快,快到让小鸟头晕。 「你做的对不对?」李未目带寒光,恨铁不成钢道:「已经有动物和店小二招认了你,你在店里落下了一根羽毛!」 小鸟想撒谎,可爷爷说,撒谎不是好孩子,撒谎一次,以后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个人的信任了。 她艰难点头。 李未绝望地闭上眼,他终究是不忍心,啾啾太小了,挨不住那样的酷刑。 他染满鲜血的手向上一抬,对着半空中扇动翅膀的小鸟说:「你走吧,向南边的合欢宗飞,那里的人和师祖有龃龉,一定会保住你,别回来!」 小鸟环视一圈,才发现这里不是去悔过司的路,而是去往雪地的。 「快走!你难道还要我求你?」 李未摇摇欲坠,小鸟一步三回头,她顿住,又飞回来了些,「仙尊……仙尊如何了?」 李未惨澹地笑,「师尊这三日都在悔过司受罚,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照顾好你,可我竟没看住你,让你犯了这样的错……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 作者有话要说:十月:出了事师姐给你扛着!(还记得吗小师姐预告:下章有花千骨即视感,虐到仙尊了,仙尊表面平淡,心里哭唧唧。 但下下章又甜死了。 今天是除夕夜,祝宝宝们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幸福美满、平安快乐,青春永驻!爱你们(手动鞭炮? 大年初一不断更~~~陪你一起过大年! 第11章 姨姨现身 李秋的每一鞭都带着滚烫的灵力,灼烧着小鸟的皮肤,似是在报復她那天烧光了自己的头髮。 怖人的骨节鞭划碎身体、再落在地上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朵,广场上响起十月的哭声,李未捂住了她的嘴,「别哭了,她忍得住。」 十月的哭声戛然而止,李未在她耳边低声道:「仙尊早已命人在她的饭菜中下了可以镇痛强体的药物,而且她的修为不低,只会受些皮肉伤。」 除了李未和时雪,几乎没有人知道小鸟的天赋极高,李秋还当她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小笨蛋。 她已经阅读过防御的心法,此刻紧闭着眼睛不断驱诀护体,带着内力的鞭子打不坏她的经脉,却能将她的肉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顺着羽毛一滴滴掉落,流在地上。 小鸟心中不屑,师祖?不过如此,法力如此低微,完全伤不到她的要害。 她都怀疑这个师祖有没有好好修炼,几百岁的人了,怎么修为还这么差劲,还不如爷爷给她的一剷平底锅来得疼,爷爷可一点法术都不会呢。 但为了少挨些鞭子,小鸟还是发动了自己的装死大法,两眼圆瞪,晃悠几下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一抹白色身影很快消失,小鸟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是姨姨…… 姨姨也来了,那肯定看到自己受刑的样子了。 为什么没有多看她一眼呢?是不是也嫌弃她丢人了? 小鸟很伤心地合上眼,屏住气息。 李秋哼了一声,没有迟疑地抽完这一百鞭,心底快慰,小小畜牲也敢和他作对? 「丢去柴房,任何人都不许给她疗伤!」李秋撇下鞭子,黑幽幽的眸子瞥了时雪一眼。 时雪颔首,深邃的眉眼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他迈开脚步,轻薄飘逸的衣摆随之摆动,留下一股清幽香气。 * 「啾啾……啾啾……」 小鸟被唤醒,身上的疼痛立马捲来,她皱脸,寻着声音望去,看到柴房的小窗户口瞪着两颗大眼珠子。 嗖—— 一袋小米被扔了进来,大眼珠的主人压着嗓子说:「啾啾,我给你带饭了,你快点吃,别被人发现了,里面还有金创药,你自己涂涂……」 「十月师姐!」小鸟惊喜,捧住袋子,爬向窗口下面,那个窗子很小很高,十月需要蹦起来扒住窗沿才能吊在上面。 十月为了多看小鸟几眼,反覆做着引体向上,累得满头大汗,「小点声小点声!师父跟他们聊天支走了看门的,你快点吃,快点快点!」 看着小鸟狼吞虎咽的样子,十月掉了金豆豆,「啾啾,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等你出来,我让你当师姐……」 小鸟傻笑,点点头。 十月又有点后悔了,其实,她还是想当师姐,当啾啾的师姐,就可以照顾啾啾了。 「谁在那!?」 十月扭头,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跑了。 柴门被推开,一阵灰尘扬起,小鸟趁机把没吃完的粮食藏在柴火里,躺在地上,伸出半截舌头装死。 来人见状,又把门关上了,「好大的血味,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他折返,掏出药瓶给小鸟上药。 这位弟子的操作有点迷。 他不怕被师祖惩罚吗? 第21页 身上凉飕飕的,缓解了鞭伤的疼,小鸟等他走后再度爬起,吃起东西来。 白花花来时看到的就是小鸟这副没心没肺啄米的样子,她的来到悄无声息,随意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她。 小鸟余光瞥到了她,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想到外面还有看守的人,她没有出声,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白花花冰凉的手指抚摸小鸟的羽毛,上面传来黏腻的触感,她秀眉微拧,「上过药了?」 小鸟微笑,好似全然不在意自己受的刑罚,「看守的弟子给俺上的,姨姨,你怎么进来的?」 白花花自嘲地笑笑,她只是一缕神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然没人能察觉。 「俺在广场上看到你了,姨姨也是这里的弟子?」 她看到了表妹白雪? 白花花不自然地偏过脸,眼神闪了闪,十分心虚,「嗯……」 小鸟眼睛亮了,「那你在哪个峰,俺以后去找你!」 太阳穴突突地跳,白花花恨不得撕碎自己这张破嘴,「不可,以后你见到我要装作不认识,不可以喊我,我方便的时候自会来找你。」 为什么呢?小鸟想问,但她再也不敢不听话了,只乖巧地答应了,刚才还开开心心的,现在又有些低落了。 姨姨,是怕丢脸吧。 自己这次在门派是出了名了,姨姨肯定不想和自己这样的小鸟扯上关系的。 不过没关系,姨姨说还会找自己的,嗯嗯! 只要还能见面就好,嗯嗯! 几个唿吸而已,小鸟已经说服了自己。 然而白花花的想法十分简单:不能让她和表妹对上,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变过女人! 他,仙尊,要脸! 空气诡异地沉默,白花花先低了头。 「仙尊让我来看你。」 她看向小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小鸟抬起脸,她却又侧过去,她不敢看小鸟的真实表情,她怕小鸟怪他。 柴房不会是干净的地方,房顶有不少蛛网,她盯着忙碌的蜘蛛织网,缓缓道:「罚你是他逼不得已,你此番坏了门派的名声,令其他门派对师祖大为耻笑,他必须对所有人有个交代。」 掌心中小鸟的脑袋一点没动,好像毫不在乎。 不肯原谅他吗? 「他早就在你的饭菜中下了可以缓解疼痛提升体力的药,你不会太难过的。」 小鸟终于有了反应,她垮着小脸,「啊?俺嫌难吃,一口没碰。」 那么多药放在食物里,怪不得那些食物味道怪怪的,她还以为是师祖故意给她吃坏了的饭菜。 白花花瞳孔地震:「你一口没吃?那你是如何捱过来的,是不是疼坏了?」 她忙翻看小鸟的伤口,小鸟心里美滋滋,为她关心的举动而感到暗暗开心,「李未师兄之前给俺看过护体的心法,俺正好试了试,好像挺管用的。」 小鸟刚出生的那几个月,每天都在挨打,那些妖精都比师祖厉害,这几鞭子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不以为然地挠挠头,脸上的伤口又崩开了,流出血来,「哈……」 白花花立马抱住了小鸟,给她上药,小鸟幸福地咧着嘴笑,「姨姨,有你在,俺好像变脆弱了……」 白花花的手指微顿,哑声道:「只要有我在,你可以一直这样。但我……和你仙尊,我们背负过多,不能时刻守着你,你还是要乖一点,不可再闯祸了。」 小鸟自在地晃晃大头,「俺会的。黄莺姐姐太可怜了,她丈夫马上就要轮迴转生了,俺不想她像俺一样,连所爱之人都见不到。姨姨,你会怪俺吗?」 白花花嘆息。 本来他也不想成亲,是师祖硬压着他订亲的,小鸟阴差阳错毁了这桩亲事,正好成全了他的心思。 「火烧师祖,你太过鲁莽,你如此不把师祖放在眼里,没要你的命都是轻的。」 正是因为了解师祖,时雪才提前做好了准备。 一百骨节鞭,如果小鸟一点修为没有,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说到了师祖,小鸟有些奇怪,「姨姨,俺总觉得俺见过师祖呢,但时间太久了,记不清楚在哪里。」 「师祖近百年来一直在外游方,你见过也是可能的,以后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了,知道吗?」 小鸟坐起来,一脸认真,「是真的,俺见过他!而且……」 她抱住脑袋,怎么就记不起来了? 白花花捉住她的两只翅膀,轻轻摩挲,「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小鸟懊恼,但姨姨的温柔很快让她忘记了这些,她在她的怀里蹭蹭,想,啊,还是姨姨的这里舒服,黄莺姐姐的那里好挤,差点把自己闷死呢! 想起仙尊,小鸟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姨姨,俺还是想走……俺想出去找爷爷,不想在这里了。」 阴骛的师祖和门派的条条框框都让她感到厌烦,还是外面快活。 「你不能走。」白花花脱口而出,但转瞬又后悔自己反应过激,沉声道,「门派虽然规矩繁琐,但你在这里至少安全,你……」 小鸟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俺看仙尊巴不得俺走呢!」 袖子中的两手蓦地收紧,白花花尝到自己唇片的干裂,「他并非……」 「他本可以将你赶出门派,全因私心才将你留下。你若走了……」 第22页 她抿唇,不再向下说。 小鸟若是走了,他就又是一个人了。 小鸟摆摆翅膀,满脸不在乎,「俺若走了,他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白花花的美目微微睁大。 啾啾怎么会这么想? 他真的那么差劲吗? 将她带在身边,送她入学,送她传声玉佩,为她改变百年来的生活习惯…… 这些,她都看不到吗? 小鸟觉察出白花花的紧张和僵硬,她嘿嘿笑着问:「姨姨,你是不是捨不得俺?」 白花花嘴角死死地绷着。 「那好吧,那俺就不走啦!」小鸟抱住她的手指头,幼稚地咬了一口。 好甜呀……姨姨的味道怎么这么甜? 姨姨捨不得她呢!嘿嘿…… 白花花深深地望着她,指腹上的牙印小小的、痒痒的。 悬浮的脚步声传来,她面色一敛,「我要走了,你要乖一点,切记不可再顶撞师祖。」 说罢,转眼消失。 小鸟瞪大了眼睛,无情道修士,恐怖如斯? 「孽障!」 砰地一声,柴门被踹开。 小鸟赶忙趴在地上装死。 呵,又是那老东西。 论装死,俺们猫头鹰是专业的! -------------------- 作者有话要说:小鸟:俺怕太多的拜年简讯淹没了俺,所以在这里给各位姐姐、姨姨拜年啦!祝福大家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虎年吉祥噢!!!!! 感谢在2022-01-27 21:34:19~2022-01-29 16:0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雨含烟.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未来可期 尘土漫天,李秋在脸前挥挥手掌,面色不虞。 他发黄的眼睛在柴房内转了一圈,在一堆干草中找到了红薯大小的小鸟。 「扔去后山。」他冷冷地看着小鸟。 头不自然地扭曲,身体僵硬,双目无光,已经死透了。 敢跟他对抗,这就是下场。小小鸟儿,不自量力! 看门的弟子身子一震,惶然道:「师祖,后山勐禽野兽众多,她会被吃……」 李秋瘆人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不悦地瞧着他,仿佛这事他不去做,被丢到后山的人就会变成他。 那弟子闭上了嘴,上前捧起小鸟,一路小跑去了后山。 后山的树高千丈,遮天蔽日,到处都是野兽的咆哮和蛇虫爬行过的印记,不知从哪里就会蹦出一只吃人的勐兽来,那弟子听着某些怪异的声音头皮发麻,但还是忍着害怕,在森林里转了一圈,最后把小鸟放在一片荷叶上,让她随着水流飘远。 树上有蟒蛇,地上有虎狼,水中还算安全,顺着河飘出白给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弟子离开后,小鸟睁开了眼睛,她坐在荷叶上苦思冥想,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 她前脚才刚答应姨姨留在门派,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师祖赶了出去,姨姨会以为自己食言的。 她是红色的鸟,毛色罕见,头又大,很容易被认出来,不能想着侥倖藏在山里,万一被发现了,免不得又要挨顿鞭子…… 她唉声嘆气,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跟着她飘在空中的一片雪花。 夏季的风吹动河流,掀起阵阵涟漪,荷叶也跟着晃动,小鸟勉强站稳了,却惊恐地发现荷叶在逐渐飘向岸边。 一条大锦鲤冒出头来,他顶着荷叶,张着鱼嘴道:「上岸,上岸,快快上岸!」 ……原来是一条热心鱼。 小鸟爬上了岸,对着锦鲤说谢谢,锦鲤甩甩红色的尾巴,在水里转圈圈,看起来十分高兴,「上岸,上岸,成功上岸!」 小鸟趴在湿软的草地上,看着快乐的锦鲤露出微笑,「你也是红色的,我也是红色的,所以咱俩算是老乡,你快飞升了没有?」 锦鲤停下来,用粼光闪闪的鳍片捂住脸,「上岸,上岸,还没上岸……」 锦鲤说话反反覆覆就这么几个字,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但体型看着又不像小鱼,小鸟兀自点点头,这鱼儿应当刚开灵智没多久,这里又没什么其他鱼跟他聊天,所以说话才这样生疏。 她想了想,从须弥珠中掏出了留给爷爷的那件法器,她摸着布满灰尘的神器,表情怀恋,「爷爷,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再见,这件宝贝先给鱼儿,等俺找到了你,再给你寻更好的……」 她唿了口一口浊气,念动口诀,只见神器飘了起来,缓缓移向锦鲤,锦鲤害羞地看着小鸟,一道红光亮起,神器就这样融入了红艷的鱼体中。 锦鲤舒服得直转圈圈,身体越变越大,他沉入水底,水面上冒出几个泡泡来。 小鸟站起身来,准备和锦鲤道别,她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留在这里。 震撼山谷的虎啸传来,小鸟浑身一个激灵,她对老虎有阴影,于是飞了起来,没想到天上也有兇勐的秃鹰在盘旋,早就盯上了她。 秃鹰锋利的眼睛亮起,兴奋地向小鸟俯冲而来。 她左躲右闪,飞禽们闻声赶来,转眼天空中就聚集了一群虎视眈眈的大鸟,小鸟被包围在其中,幼小不堪。 她目光如炬,张嘴喷出一口火来,「俺无意与你们打架,俺是仙尊座下弟子,法力高强,你们不怕事的就来!」 第23页 秃鹰邪魅一笑,「啾啾,你当我们这些鸟都不看八卦小报的?你在广场上受了一百骨节鞭,身体好了吗?」 还真是丢鸟丢出鸟圈了! 小鸟紧张地后退,喷出一大片火去烧秃鹰,秃鹰不仅不躲,只挥动了下翅膀,那股火就灭了。 小鸟简直不敢相信,她能喷的了门派的师祖,却伤不到一只野生鸟? 师祖的修为到底有多水?! 前有秃鹰,后有斑鸠,小鸟不敢乱动,拼命炸毛,想让自己的体型看起来更大。 秃鹰看笑了,「别白费力气了,纳命来!」 猝不及防被打中,小鸟跌落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面对着秃鹰狰狞的脸,小鸟负隅顽抗,喷出最后一口火。 粗壮的水柱突然卷过来,重重地打在那些飞禽身上,飞禽们感应到了可怕的威压,一闹而散。 小鸟呆呆地看着水珠反射出来的小彩虹,好险,差点就被打死了。 「上岸,上岸,俺也上岸!」 小鸟扭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衣男子走到她身边,他的五官凌厉,如刀削一般的轮廓英气十足。 小鸟惊掉了下巴,这是那条锦鲤? 锦鲤的长髮湿淋淋的,睫毛上也挂着不少水珠,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如果不是和她一样的口音就好了,小鸟吐舌头,她的口音还挺有毒的。 锦鲤眯眼笑,刚想抱起小鸟就被一道冰冷的风拍开,身为动物的本能告诉他,这里有大神在! 他仓忙钻入水中,静静地观察着岸边。 洁白无瑕的靴子踩着岸边的烂泥,锦鲤看到来人,吓得赶紧熘了。 是丹峰那个凶婆娘! 上岸,上岸,尚岸不要被捉去当苦命打工鱼! 小鸟被一双白如雪的手捧起,姨姨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小鸟委屈地说:「姨姨,对不起,俺答应了你留下,但是……师祖把俺赶走了……」 白花花面色苍白,双眼幽深,里面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小鸟听到她干哑迟疑的声音说:「你愿意陪着我?」 小鸟懵懂地点头,她答应了的,自然要陪着姨姨…… 几乎是一瞬间,白花花的双手就紧了起来,「我有办法。」 小鸟揉揉眼睛,是她看错了吗?怎么好像,姨姨刚才笑了一下…… 但是,「姨姨,你抓得俺好疼。」 白花花慌乱地卸了力道,鲜红的唇片抿紧又张开,神情有些纠结,「这个办法,你要吃些苦头。」 小鸟怔了片刻,鸟生第一次尝到了苦涩的味道,「还有什么苦能苦过现在呀……」 被鞭笞、被赶出门派、被飞禽围殴,还能比现在更惨? 白花花眸光闪动,在心里对小鸟说了声对不起,捂住了她的眼睛。 温凉的掌心覆在了小鸟的脸上,小鸟尚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姨姨,好喜欢姨姨…… 每次自己落难,都是姨姨来救她,温柔地跟她说话,对她说,就算一直这样脆弱也没关系…… 头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小鸟咬牙忍耐,没关系的,不疼…… 她最擅长忍疼。 白花花看到小鸟疼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啾啾,忍住,很快就好了。」 脑袋像是要被砸开一样,仿佛有个大锤子在执着地敲击着她,身体的皮肤也感到一股撕裂般的力量,充斥了她的全身。 小鸟再也忍不住,哭着哀求:「姨姨,好痛……好痛!!!」 白花花松开手,小鸟滚落下去,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泥土和草渣沾在她的身上,她好像被火点燃了一样,只顾着用翅膀搂住自己,哭都哭不出声了。 漫长的时间在她的煎熬中度过,小鸟眼前一片漆黑,直到寒冷的水泼在她的脸上,她才清醒过来。 「锦鲤……」小鸟张嘴,看着一脸担忧的锦鲤。 锦鲤恐惧得发抖,最终还是害怕白花花的威压,重新回到了水中,不见踪影。 小鸟撑起身体,茫然地看着地上一双白嫩的小手,莲藕似的白胳膊。 她又抬起自己的另一只「翅膀」,却看到另一只人类的手。 她的翅膀呢? 翅膀呢! 小鸟连滚带爬到了河边,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一张人类小女孩的脸,小女孩穿着红衣服,明眸皓齿,也看着小鸟。 她恍惚着用手摸自己的脸,她笑,水里的人也笑,她瞪眼,水里的人也瞪眼。 「俺、俺化人了……」小鸟后知后觉,欣喜地回过头去看姨姨,却见姨姨一脸阴霾,眼神中有着隐隐的悲伤。 她化人了,姨姨为什么难过呢? 她陌生地使用着自己新得到的双腿,迈开轻盈的步伐,扑向了白花花的怀里。 白花花的双臂用力,将她圈住,脸颊紧紧贴着她柔软的发顶。 小鸟的人形大约十四五的样子,眼睛比松果都大,一排贝齿般的小白牙呲着牙花笑,明艷动人。 只是头还是有点大,个头还是不高。 她摸摸自己的头髮,不可思议地说:「姨姨,俺果然是天才,人形竟然这么大只。」 她双手画了个大圆,兴奋得脸都红了,「在俺们妖精中,修为越高个头越大,俺才不到一岁就这么大一只,未来可期!」 第24页 好一个未来可期。 白花花的眼如溪水般清澈,此刻那溪水却起了波澜。 「一千岁。」白花花纠正。 啾啾的小脸蛋耷拉下来,一千岁才这么点……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又不可期了。 -------------------- 作者有话要说:锦鲤哥的用处是什么呢?就是代替作者给大家传达祝福啦,是不是有考试的小宝?祝你们都平稳上岸,考到理想成绩! 话说,小鸟的口音真的有毒,我最近说话都是俺俺的,家里人也被带跑偏了qaq小鸟变成小姑娘了,仙尊的眼珠子以后都要离不开她了,但是他又不能暴露对小鸟的偏爱,心里苦死了(谁在笑? 第13章 小鸟化形 「不知道俺继续修炼的话,还会不会长大呢?」她自言自语。 她为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发愁。 她已经想到以后和姨姨走在一起的样子了——姨姨仙气飘飘,身旁走着一截矮东西,活像拎了一个小水桶。 头顶传来一声嘆息,啾啾抬起脸,满头雾水,「姨姨,俺化形了,你为什么不开心?」 难道是她的人形不好看?还、还可以呀…… 比不上姨姨,比不上十月师姐,但还是比老家卖咸鸭蛋的刘寡妇强上那么一丢丢的。 啾啾对自己的人形新鲜得不得了,转头又去玩自己的头髮,想起十月总是换好看的髮型,她突发奇想,「姨姨,你给俺梳个头吧?」 白花花张了张嘴,用随手捡的一根木枝给她梳了个高髮髻。 啾啾嘴角向下撇,怀疑的小眼神盯着姨姨略显尴尬的脸,「为什么给俺弄仙尊的髮型?」 ……因为「她」只会这一种。 白花花拆了头髮,从未给女子梳过发的她手忙脚乱,最后也没弄出个名堂,只能让那一头柔软的髮丝随意披散。 啾啾轻哼一声,闷声道:「俺才不要梳和仙尊一样的头髮。」 雪白的手一顿,某人皱起了眉。 「有时候俺觉得仙尊很可怜。」啾啾晃荡着小脚脚,声音低了很多,「都说他是修仙第一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依俺看,他什么都不敢要。」 坐在房间里的时雪看了看自己昂贵的衣服、有市无价的玉冠,又看了看自己满房屋的奇珍异宝,陷入沉思。 看来他以前日子过得太清苦了,以至于啾啾有了这样的误会。 他,时雪仙尊,要什么没有? 掌心有着细腻的触感,是白花花的手拂在啾啾肥嘟嘟的脸蛋上,他这边手捏捏,白花花的手也就捏起一小坨嫩肉来。 白花花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啾啾的小脸一顿操作,什么都不敢要,嗯? 就先把你这个小傢伙的脸脸搓圆揉扁,让你知道知道仙尊的「唿风唤雨」。 「姨姨……」啾啾求饶,「疼呢。」 眼看日落西山,她们俩竟然这样玩了一个下午。 白花花收起幼稚的表情,谈到正事:「你不能再以小鸟的身份现身。十天后会有入门大考,你去参加。」 她以为啾啾会问点什么,但很意外的,啾啾什么也没说,乖乖地点头了。 啾啾蜷缩在她的怀里,任她搂着抱着。 她很满意,「对你来说入门考试不是问题,但你需要换个名字和籍贯。」 啾啾怔了怔,然后眉开眼笑,「好呀好呀,俺就说俺是爷爷!黄河南鸟,名叫毛英!」 白花花拍拍她的头,「不可,你不现在不是鸟了,是人,黄河南人,名叫……」 时雪的视线落到一颗夜明珠上,白花花轻启唇片,嘴角上翘,「明珠,掌上明珠的明珠。」 半晌没听到答覆,白花花低头,难不成是觉得这名字土气? 但啾啾傻愣愣地凝视着姨姨的笑颜,完全看呆了。 姨姨笑了,笑了! 太美了……美到让她自惭形秽。 「明珠……」她呢喃,「这个名字不好吧。」 「如何不好?」 啾啾很烦恼,「俺是孤儿,爷爷不见了,没爹疼没娘爱的,刚才还被野鸟揍了一顿,谁家明珠这样?还不如叫狗剩,俺爷爷说了,贱名好养活。」 白花花眉眼愉悦,握起她的小爪子放在唇片,冰凉的唇擦着她的皮肤,「从今日起,你就是明珠,只要你考入仙尊座下……」 「啥?姨姨,俺不要去仙尊那里!仙尊不会对俺好的!」啾啾跳了起来,指甲盖都在抗拒这个提议,「仙尊根本不敢对谁好的,那个师祖如此待俺,赶尽杀绝的,就是为了让仙尊心无旁骛!」 她可不是笨蛋,黄莺姐姐在客栈都说得明明白白了,被选中做仙尊妻子的女人,那就是死路一条! 「仙尊百年来都是化神境界,修为早已超出上仙,却始终不能飞升,就是因为缺少一个机缘,师祖强硬要仙尊成亲,不过就是为了让仙尊娶妻,然后杀妻证道!姨姨,俺不要……」 啾啾说了一大堆,扭头一看,姨姨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钱袋子。 她挠头,人呢?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过好像也习惯了,一切不合理的行为出现在姨姨的身上,那就合理了起来。 来无影,去无声,啾啾早就适应了姨姨的不告而别。 她捡起钱袋子,去往客栈。 次日,她挂着两个大眼袋到了报名处,满是不情愿地说:「我来报名入门大考。黄河南人,明珠,十六岁。」 第25页 负责登记的弟子不咸不淡地问:「家中还有何人?」 「没有人了,爷爷不见了,我是孤儿,全凭爷爷养大。」明珠低着头,看到弟子在她的名字旁点了一滴硃砂,红似血,孤零零的。 桌子上摆着一个大圆球,透明的,好看极了。 明珠用小手摸上去,圆球瞬间散发出沖天的红色光茫,她吓得收回了手,结结巴巴问:「这玩意坏了?」 弟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回过神来,对待明珠的态度就变了,「火灵根,居然是火灵根……少女,你愿不愿意修无情道?」 火灵根十分罕见,因体质特殊,常年身体燥热,大多都去了道规更加不可描述的合欢宗,现在总算有个天生火灵根的小孩来了,弟子不敢再大意,直接领着明珠去了未然殿。 「李未师兄,这位是来报名的火灵根小孩,我看她灵根单一且能量强大,就直接带过来了!」 在修仙界中,每人都有亲近的五行之力,五行之力越多,灵根越废柴,相反的,五行之力越单一,修行就会更容易,更不要说明珠还是个稀罕的火灵根。 弟子就跟得了宝一样,生怕她跑了,硬塞给她大笔灵石,「少女,这是师兄的一点心意,来日你修成了无情道,切莫忘记师兄,我叫灵尘!」 明珠没有回应,只盯着李未看。 那弟子十分欣慰,看看,多好的师徒缘分,这就看上眼了,他这双慧眼,绝了! 明珠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是小鸟啾啾,而是明珠,她面对熟悉的李未师兄,却不能相认。 师兄好像瘦了,脸上还落了疤痕,狰狞的一道伤痕从额头到嘴角,这张脸全毁了。 都是因为她…… 明珠鼻子很酸,她捧起自己的钱袋子,哽咽着说:「师兄……这个给你……」 李未的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这总是送礼物的习惯,怎么和啾啾一样? 啾啾……他想到可怜的啾啾心就疼,百年难遇的火系天才,还没来得及在修仙界大展身手,就被师祖杀了。 啾啾的脸和眼前少女的脸叠在一起,同样的习惯,同样的黄河南口音,同样的火灵根…… 他接过灵石,意味不明地看着明珠,「这些灵石我先替你收着。过几日的大考,分为道心、道行两部分,道心考核意志是否坚定,道行主要测试你的修为,你会什么?」 明珠傻眼,她现在是人形,喷火好像不太方便,她扯着嘴角道:「我……我会……」 装死。 她捂脸,又不是小动物了,装死算不上特长了,「我啥也不会!」 李未不免失望。 还记得啾啾曾天真无邪地说……她会喷火,会吐口水,会装死……条条令人侧目,但很实用。 对着残忍的师祖,她全用上了,只是难改被屠戮的命运。 「去弟子房吧,如无意外,你之后会拜在我名下,去熟悉下你的师兄师姐也好。」 见明珠还巴巴地盯着他,他疑问,「还有事?」 「我、我怎么才能拜仙尊?」明珠羞耻开口,姨姨说过的,要她一定拜入仙尊座下,那日的不辞而别大抵也是因为自己的不情愿,生气了。 李未一板一眼道:「仙尊这次的确会选一名弟子,不过你什么都不会,难如登天,与其想这些,不如去找师兄师姐们讨要点基础的护体术学学,免得在道行考试中受伤。」 又是一个觊觎师尊美貌的,小小年纪,不想着好好学习,就知道早恋。 她年纪才多大?十六有没有? 李未冷哼一声离去,对明珠的印象大打折扣。 明珠很不明白,怎么一个两个看她都不顺眼,还是当鸟儿讨喜…… 对了,十月师姐! 她蹦蹦跳跳去了弟子房,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十月。 十月在门口舞剑,一把桃木剑被她耍得虎虎生风,剑气切碎从树枝上掉落的几片树叶,断口整齐。 「谁在那里?」 剑尖直指明珠鼻子,明珠看着稳稳夹住剑刃的自己的双指,瞪大了眼。 她好像变厉害了……姨姨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被一个穿得像个糖葫芦似的未入门弟子拆了招,十月又羞又恼,「放开!」 明珠摸摸鼻子,怎么十月师姐也变得这么凶啊…… 难不成未然殿的人都是毛绒控? 十月伸出小拳头,砸了一下明珠的腰,气鼓鼓道:「我要打败你们所有人!我要……」 她咽下剩下的话,和眼泪一起。 她要给啾啾报仇,早晚有一天,她要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师祖…… 明珠量量十月的个头,不错,虽然自己矮,但八岁的师姐更矮。 她还是未来可期的一只美鹰鹰。 -------------------- 作者有话要说:小鸟改名字了,明珠,乍听很俗很土,但她是仙尊的掌上明珠哇…… 男人的浪漫,哈哈哈 第14章 仙尊收徒 入门大考很快到来,明珠站在一堆年纪不一的人中间,被淹没了。 下到五岁小童,上到八十老人,明珠这样的少年少女显得格外普通。 他们被领到不同的房间关了起来,随着一声哨响,道心考验开始了。 明珠看着熟悉的房间,闻着熟悉的味道,眼角抽搐。 第26页 道心考验好敷衍呢,居然在暗室中进行,她算是这里的老客户了…… 许是占尽了地利,她久久没有进入幻象,而旁边的屋子里已经传出了不少奇怪的声音,有的放声哭泣,有的疯狂大笑,还有的唤着谁的名字,声声痴狂。 明珠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上一秒还在想她的幻象什么时候来,后一秒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时雪坐在大殿中,面色沉肃,箫剑随机挑出几个人的幻象观看。 每一间暗室都烧起了一种灵草,这种烟会使人跌入最深的幻境,那里尽是自己所求所想,有些甚至是最阴暗的一面。 白雪捂眼,「啥玩意,这两个老色批,幻境里全是赤条条的女人。」 李未的脸色也铁青,他之前很看好的一个年轻人竟然在幻境中数钱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自从大战结束后,天下太平,人们的道心也乱了。想当年我在幻境中找了三天三夜的古宝,就想着怎么踏入仙途。下一个。」 箫剑手一划,来到了下个人的幻象中。 那是一个穿着明艷红衣的小女孩,十四五的模样,头髮也不梳,赤脚走在一个迷雾森林中,匆忙地寻找着什么。 时雪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明珠,她真的来了…… 他的眼神紧紧跟随着那个奔跑起来的小孩。 小孩蹲在一棵树下,拔起一个大蘑菇,从树底下挖出一件神器,她满面惊喜,接着挖下去,一件又一件的法器被她挖出来,她嘴里念叨着:「这个给爷爷,这个给姨姨,这个给……」 好傢伙,这是批发神器来了。 李未激动地站起,「这是我选的弟子,不错,果然有我年轻时的模样!」 时雪冷冷地瞥了李未一眼,「下一个。」 暗室中,流着口水的明珠惺忪醒来,待发现自己的怀中空无一物时,她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人们迷茫地从暗室中走出,经此一考,直接刷掉了大部分,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考官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就把他们扔到了御兽峰。 灵兽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十年了,终于到了它们解放天性的这一天了。 这一天,它们可以尽情玩弄这些弱小的人类! 嗷嗷嗷,爽啊! 御兽峰的弟子拍拍手,那些灵兽们就飞奔出去,一只哈士奇伸着厚厚的舌头,直奔明珠扑去。 明珠被一百来斤的狗子扑倒,狠摔在地上。 狗子哈着气,欢脱道:「陪我玩,陪我玩!」 明珠:???这狗主人有多久没遛狗了? 明珠一脸愤恨,好不容易挣脱,却被哈士奇追着跑,哈士奇张着大嘴喊:「陪我玩!陪我玩!」 两个时辰后她的体力实在不行了,捂着肚子停下,眼看大狗狗又要将她扑倒,明珠翻了个白眼,认命了。 一抹艷丽的红色飞过,明珠用胳膊挡住头,却没有等来大狗的碾压,她睁开眼,看到一张宽阔的背护在她的身前,绸缎般的黑髮披在身后,身上一股鱼腥味。 她戳戳男人的肩膀,男人扭过头来,憨憨笑,「上岸,上岸,帮你上岸!」 是傻乎乎的锦鲤。 锦鲤一把抱起她,沿着森林外圈飞快奔跑,哈士奇就在后头跟着,歪着舌头喊:「陪我玩!陪我玩!」 锦鲤哈哈笑道:「上岸,上岸!」 明珠掏了掏耳朵,这场道行试炼,有些费听力…… 她搂住锦鲤的脖子问:「锦鲤,你怎么来了?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吗?」 锦鲤步伐快如风,阳光下的他面容英俊十足,他带着笑意,眼睛弯成月牙,「俺来帮你!」 林中响起哨声,哈士奇依依不捨地离开,锦鲤也停下了脚步,他放下明珠,少年气的脸上有了一丝寂寞,「你还会来看俺吗?」 明珠点点头就要转身,手却被他宽厚的掌握住,他一脸不甘愿,「你要经常来看俺,俺就在这里。」 明珠眨眨眼,松开了他的手,锦鲤就这样靠在树干上,望着她走出迷林。 锦鲤挽留她的神情,真的好像她和姨姨…… 她突然感到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哈士奇在她的成绩单上看了又看,最终在优秀一栏按了爪。 至此,考核结束。 明珠又隐入了人群中,诧异地看着头破血流的倖存人类,和几名被弟子抬下去的伤员,心中纳闷,这么简单轻松的考试,他们怎么会受伤? 还好有锦鲤在,她拍拍心口。 他们重新回到弟子房疗养伤痛,大家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只有明珠安然无恙,他们围住她,七嘴八舌地问:「小孩,你怎么躲过那个野兽的?」 「啊……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恍恍惚惚就过了三个时辰这样……」 那些人深信不疑,感嘆自古英雄出少年,看看这位少女,能毫髮无损地从勐兽爪下走出来,实在厉害,肯定修为很深。 明珠捏着一小把小米塞进了嘴里,心虚地偏过头。 三天后,考核结果公布,明珠高中状元,被仙尊选中了。 新弟子们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只有她,一直低着脑袋,显得兴致不高。 「为了姨姨而已……」她自说自话。 仙尊对她的保护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很难接受仙尊阴晴不定的性格,不高兴了将她骂走,高兴了送她玉佩。 第27页 还是姨姨好,自始至终地温柔呵护着她。 「明珠。」考官笑着喊出她的名字,「过来吧,这位便是仙尊。」 时雪从屏风后走出,不染纤尘的鞋子和飘逸的衣摆让人看得入迷,等人们的眼神移到了他的脸上,更是嘆声连连。 有些女弟子当场红了脸。她们,从未看见过这样风骨的男子。 神如沉渊,气似长虹,淡同云雪。 这就是无情道的巅峰存在。 时雪的玉冠透着白润的光泽,眉眼如青山碧水的画卷,他修长的身躯挺拔,道袍繁复华丽,闪耀着晶石般的夺目光彩,一手背后,一手向台下的小孩伸去,嗓音如玉片相撞,「明珠……」 他难得没有板着脸,看来对这个弟子颇为满意,考官失笑,「孩子,别傻站了,赶紧跪下拜师吧。」 明珠慢慢跪下,伏首向地,磕了三个响头。 冰雪般的手拿着一块桂花糕一样的玉佩,系在她的腰间,明珠认得那块玉佩,就是之前他送给她的那个。 她微微抬起脸,正看到时雪的嘴唇和下巴,那张总是紧紧闭着的唇片此时放松着,开合间递来一股雪融冰化的清甜气味。 「明珠,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的弟子,你需谨记门规和初心。」 考官点点头,不错,言简意赅,仙尊就是这样矜持高贵的男子。 两人离开时与考官擦肩而过,考官在看到两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后大吃一惊。 平时高冷的仙尊脸上有着几不可察的柔和;但这小孩被仙尊收为徒弟,却丝毫不兴奋,隐约还有亿点点不乐意…… 白雪姗姗来迟,气喘吁吁道:「我的弟子呢?」 考官忙翻成绩单,都怪那叫明珠的弟子成绩太好了,以至于他根本记不住别人。 也是,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做仙尊的弟子,也只有这样被天降元宝砸中还面不改色的孩子才能修的了艰苦的无情道。 别人:她好幸运,我好羡慕。 时雪:她当真为了我拼尽全力,我好感动。 当事鸟: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撅着嘴,满脸不开心地进入了熟悉的房间,那棵假树还在,一切都是她离开前的样子,连她睡觉的小垫子的位置都没有一点挪动,房间的主人似乎在苛刻地要求着自己,不想让这里发生改变。 时雪看着已经变成少女的明珠,这才想起来孩子已经长大了,不能和他同住一室了,「这里给你住。」 她摆着一张苦瓜脸问:「仙尊,我能不能去山下的弟子房住啊?」 时雪坐下,右手撑着脸,自动忽略了她的请求。 「你当叫我师尊。」 「喔,」她知道了,乖乖地鞠了一躬,「师尊。」 时雪抿唇,看着她柔顺的一头髮丝,「披头散髮不成样子。」 这样也要被训?仙尊果真不好相处。 她抓着自己的头髮,想先盘个头煳弄过去。 在明珠看不到的地方,他掏出两条黄色髮带,站起身来,轻松地给她梳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双马尾,轻俏活泼,最适合这个年纪的孩子。 看着马尾上的蝴蝶结,明珠张大了嘴。 妈耶,师尊好会……相比之下,姨姨真的是女子吗? 她害羞地摸着蝴蝶结,「谢谢师尊。」 时雪冷着面孔,微微颔首。 门外跑过一只橘色长毛猫,胖乎乎的、肚子拖地,脑袋上还扎着什么东西。 「就住这里,缺什么跟本尊说。」时雪推门出门,俯身抱起长毛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猫咪的叫声婉转,明珠望着外头无边无际的风雪,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那些同期太不给力了,还真的让她被仙尊给挑中了。 好倒霉。 她本来想矇混过关,假装落选去应付姨姨的。 她可真是个小冤种。 -------------------- 作者有话要说:记住这只猫,记住他的毛。 仙尊很别扭昂,明明想给人家梳小辫,说出来却是:披头散会不成样子。活该追不到老婆。 第15章 橘猫锦鲤 仙尊的豪华大床不仅漂亮,而且柔软,明珠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体睡这张床,舒服到灵魂出窍、嗷嗷打滚。 这里还带着仙尊留下的一点清冷气息。 美中不足的是,枕头有点硌人。 她抬起枕头,雪白的床单上躺着一颗小小的松果,松果的品相併不好,有些地方已经开裂了,但外面裹着一层薄釉,显得这颗普通到极致的小松果湿润如刚摘下一般。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珠缓缓地将枕头放了回去。 原来仙尊,是会珍惜她送的礼物的…… 「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呢?」她揪着锦被,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刚破壳那会,送他鸟巢、灵石,哪怕是神器,他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怎么会将这么一颗破破烂烂的松果收在枕下呢? 一定是随手扔在这里的吧。 可不的,仙尊要什么没有,一定是随手扔在这里就忘了。 终于想出了答案,她心满意足睡去了。 隔壁的时雪在逗猫,憨态可掬的猫咪却不太开心。 它是公猫,公猫! 公猫就要有公猫的样子,仙尊天天这么整蛊它,它的小女朋友们都开始喊它变态了。 第28页 * 拜入仙尊门下第一日,明珠就睡过了。 她拍拍脑门,急匆匆下床,发现仙尊的房门是关着的。 「师尊?」明珠敲敲门,但里面只有几声猫叫,没有人的声音。 「仙尊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 猫咪是一种非常爱干净的小动物,会在固定的地方上厕所,如果被关在屋子里,猫宁肯憋着也不会在房间里解决。 「这只猫叫得好惨,肯定是憋坏了吧……」明珠轻轻推开门,一个橘黄色的小身影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她捂嘴笑,看,急坏了。 「明珠明珠!」 她扭头,就看到接她入门的灵尘在唤她,灵尘身后还跟着许多弟子,个个精壮。 灵尘一边从须弥袋中掏东西,一遍跟明珠说话:「明珠,我就知道你是个厉害的,没想到你直接被仙尊选中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等你修成了,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明珠没有仔细听他说什么,因为灵尘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女子的衣箱、首饰衣物那就罢了,数不清的摆件那也就罢了,但为什么要往她的房间里送成袋成袋的小米和高粱? 眼瞧着那些仙气十足的弟子像是庄稼汉一样扛着大大的麻袋,她脑袋都疼,「这些米是……」 灵尘哦了一声,「这是仙尊命我们带上来的,仙尊说你喜欢吃这些。」 明珠一脸菜色,这么多,仙尊怎么想的,这不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她是鸟吗。 与此同时,那些弟子又从她的房间里抬出许多仙尊的衣物,放到了另一件屋里去。 那些衣服大多是白色,华美异常,其中夹着两套小如手掌的弟子服,灵尘打眼瞧了一下,简直震碎心扉。 那两套小衣服,一套普普通通,只有腰带和小麾袍比较精緻;另一套却和仙尊平时穿的款式布料一模一样,也是由价值千金的东海鲛纱做成的。 关键是这么小的衣服,当手套都嫌紧巴,又有谁能穿的进去? 灵尘收回目光,「小师叔,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后勤相应事务一概归我管理,无须客气。」 明珠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子里努力造粪的猫。 灵尘顺着看过去,嘴张成了鹅蛋大,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这不是桔桔吗,怎么回事,脑袋上怎么扎了两个小辫子!」 桔桔长得非常可爱,大大的脑袋肥美的身体,四条胖腿短萌,猫毛蓬松直长。 只是现在它圆圆的头上扎了一对马尾,马尾上还绑着一对黄色蝴蝶结…… 桔桔仰天长啸,羞愤交加,粪也不造了,喵呜喵呜着逃走了。 明珠咬牙,合着在仙尊的眼里她就是一只猫,连髮型髮带都是同款的。 还好今天早晨起晚了,没来得及梳头,不然要灵尘他们看到她用的东西和猫一样,不定会怎么笑话她。 灵尘好笑地问:「这是你给桔桔梳的?」 明珠嘴角抽搐,「这是仙尊的猫。」 「不可能的呀!」灵尘摇手,「仙尊从不养宠物,桔桔是这里的野猫,仙尊平时连餵都懒得喂,更不要说养了。」 「这就是他的猫!」她表情扭曲,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它早晨才从仙尊的房里跑出来!」 灵尘一脸「我懒得跟你争,反正仙尊根本不喜欢小动物」的表情,闭上了嘴。 话说回来,一只猫而已,怎么小师叔这样激动? 看看她的脸,活像他再说下去就要鲨了他一样。 明珠黑着脸回到房间,气鼓鼓地揣手坐在椅子上,桌子上两个鹅黄色的髮带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她,就被她丢到了衣箱里。 她自己挽了一个道姑头,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根素净的玉簪插进去,总算舒坦了。 她发誓,她再也不要梳双马尾了! 时雪从议事殿回来,眼神轻轻掠过她的头髮,什么也没说,领着她去了未然殿。 弟子们一见时雪来了,姿态大乱。 仙尊一直闭关修炼,几十年没露过面,可最近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他姿容无双,今天又罕见地穿了一套黑色的衣裳,里面是丝滑的绸衣绸裤,而外面则是两层叫不出名字的纱料,在阳光下静静变动着介于深紫与墨绿之间的色彩。 他的腰带上挂了一颗小小的松果,藏在他的薄纱广袖之下。 弟子们呆呆地看着仙尊的衣服,他们也只能看他的衣服,以他们的地位还不能直视他的眼睛,那会被认为是失礼的表现。 李未已经提前知道了时雪的决定,一派淡定地宣布:「这位是明珠,仙尊座下弟子,将代替为师参加仙门比武,这些日子她就留在这里和你们比试切磋,你们切记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彼此。」 弟子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师父因为之前黄家的事情受了刑罚,伤重未愈,不能去参加这次的仙门比武了。 只是,这个明珠才刚刚入门,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她真的可以吗? 参加仙门比武的弟子俱是各门派中的佼佼者,哪个都不是吃素的。 明珠自己也蒙懵圈了,她,仙门比武? 她除了喷火啥也不会呀! 她求救似的看向时雪,时雪已经坐在一把椅子上了,双目平静地望着广场上的弟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29页 李未知她所想,解答道:「门派里的弟子大多是丹修和药修,御兽峰的弟子也不善体术,若是在不受限制的场合中,他们大可以施展法术,但仙门比武场地只有那么大,他们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此前的比试中大多受了重伤。因此这次仙尊决定让你和剑峰的刘潇一起参加。」 简单来说,他们的肉身太脆弱,还来不及施术就会被打成筛子。 明珠眼睛瞪得比李子还大,「俺去了就不受伤啦?」 李未听到了这个「俺」字,用探寻的眼光在她的脸上打量了几圈,「你可以,仙尊为你寻了合适的心法和体术,以你的悟性不出几日就能开窍。」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从须弥袋中掏出一摞书,放在地上,「今天开始看,明日我会来考你。」 他转身,时雪指了指椅子边上的一个大罐子,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遗漏了点什么。 李未搬起罐子,打开一看,好红好肥的一条鱼正在里面吐着泡泡,鱼眼珠懵懂一片。 「这是你的灵兽,仙尊给你找的……」 一滩水打在脸上,李未抹了把脸,继续说:「虽然……」 他抹脸,「你不是御兽峰的……」 锦鲤欢快地用尾巴拍水,李未板着脸,干脆用袖子挡住自己,「但仙尊说,这鱼与你有缘,你带着他……别拍了!」 他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锦鲤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明珠向罐子里瞧去,喜笑颜开,「锦鲤,你怎么在这里?」 李未擦干脸,自己的话算是白说了,这小孩一句没听进去。 时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锦鲤,锦鲤立马换上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鱼尾安安分分。 李未:「这条鱼的修为远高于你,虽然你是火灵根,他是水灵根,无法结下契约,但他皮糙肉厚,加之修为高深,可以为你挡下对手的致命一击,此法不耻,却可以保你一命,以免比试中出现不可挽回的意外。」 明珠听明白了,他们这是要锦鲤去当肉垫…… 「师兄,锦鲤才刚成精不多久,你们这样对他,他不会愿意的,是不是,锦鲤?」明珠不忍地拍拍锦鲤。 锦鲤胆怯地冒出半个鱼头来,低声道:「俺愿意……」 明珠马上捂住了他的鱼嘴,尴尬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自己去仙门比武即可,不必带着他了。」 她瞪了锦鲤一眼,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师兄都说了,那些弟子回来都会受重伤的! 「够了。」时雪声音冷漠,他的袖子随着风而飘动,不悦地看着她俩,「你是本尊的弟子,即便是会死也要给本尊去,这条鱼是自己找上来的,你不必替他推脱。」 即便是会死也要给本尊去…… 明珠愣住了,这么无情的话,仙尊怎么张口就来? 她的手胡乱地摸着锦鲤,冷不防被他的鳞片割伤了,几滴血滴入了锦鲤的身体,转眼不见。 时雪冷冷看着,背到身后的五指合拢。 这就结缔契约了? 锦鲤竟然违背五行法则,自己选择了主人…… 而自己的小徒弟似乎也完全不在意自己为什么非要让她去参加比武,也不在意会受什么伤,只关心锦鲤会不会不愿意…… 她的关注点总在古怪的地方,时雪冷眼瞧着,心情差到极点,拂袖而去。 「咦?」明珠看到锦鲤右眼旁边的一块鳞片缺了一角,就是这小小的缺口刚才割破了她的手指。 这个标记…… 明珠风中凌乱,这个标记怎么这么像爷爷耳朵上的绝育标?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她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她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问? 橘猫:因为你不当人,变态! 小松果是小鸟逃跑的时候从树洞里随便捡的,小衣服,大家还记得一开始仙尊问她喜欢他的衣服那句话吗? 他找人去做了,可惜衣服送回来了,小鸟也长大了。 第16章 俊逸锦鲤 她俯身,凑近锦鲤的鱼脸,尽管她不知道鱼的耳朵在哪里,但她知道他能听到,「小锦鲤……这几天,有没有怪叔叔对你做奇怪的事情?」 她语气艰涩,生育一事对男子来说是比天还重要的存在,那是男人奋斗一生的目标,那是支撑男人精气神的事业! 小锦鲤刚入世,还不懂这些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绕,他瞪着鱼眼纠正道:「尚岸,俺,尚岸。」 「好好好,上岸,我知道你上岸了,但是你下面有没有感觉……嗯……凉飕飕的?」明珠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尚岸翻了翻肚皮,「换个面就不凉了。」 水冷,他可以晒太阳哇! 「赶紧读书!」李未气急,距离仙门比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她还在这里同一条傻鱼聊天? 「给我紧迫起来!我今天什么也不做了,就在这里看着你读书!」 明珠赶忙翻阅起心法来。 至于小锦鲤身上的谜团,只能下次再解开了。 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否则就可惜了小锦鲤那身俊美健壮的皮囊了。 她盘腿看书,小锦鲤也伸着脑袋跟着看,但小锦鲤不识字,在他的眼里,那一页页的纸上画的都是黑色小团团,不一会就失去了兴趣,翻着肚皮晒太阳了。 第30页 「如何?」李未问。 明珠反问,「什么如何?」 她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迷茫,仿佛不知道师兄为何要这样问她。 李未恍如又看到了小鸟,当日,她也是这副表情,告诉他,这些有什么难的…… 「你都能看懂?」 明珠的心一跳,糟糕,师兄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没、没呢……」 她随意指了一处询问,李未便认真地解答起来。 他的影子投在她的脸上,明珠这才发现李未的脸有多坚毅,像河里一块经过湍急水流打磨过万年的巨石般,分明是年轻的脸庞,却总带着一股沉稳坚硬的气息。 他真的瘦了好多,如果不是因为她,这次替门派争光的应该是他吧…… 李未深吸一口气,恼怒地看着她,这小孩,怎么回事? 惦记仙尊尚可以理解,做什么又用这张天真的小脸儿来勾搭他? 他李未一心向道,是仙尊最寄厚望的弟子,岂能被儿女情长耽搁? 女人,只会影响他修行的速度! 但明珠到底是个女孩子,李未不好意思明说,就撤远了几步,「小孩,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恕我不能接受!」 他抱了个拳儿,逃也似的走了,离开的路上脚步不稳,还差点跌了个跟头。 十月皱着眉看他,他硬邦邦的脸一红,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练剑!瞧瞧你,还不如个刚进门的弟子,还在这里蹲着看八卦!」 他没走几步又晃了一下。 怪了,未然殿今日怎么多了这么多石头子儿? 明珠呆滞,师兄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今天就盯着她看书吗? 十月被骂,心里愤恨,抄起剑来直奔明珠这边,「喂,什么猪,跟我比试比试!」 她还不信了,她就真不如一个刚开始修炼的弟子? 「十月师姐……」明珠慌乱起身,十六岁外表的她高出十月几个头来。 刚才蹲着还不觉得,这下明珠站起来了,十月更显矮小了,她咬紧牙关,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仰望所有人…… 十月脸变得血红血红,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在挑衅我?」 什么师姐,明明她还要叫她一句小师叔! 她的师妹,永远只有啾啾! 十月挥剑,一道剑气向着明珠的门面噼来,明珠也不知道哪里让十月小师姐不开心了,只能躲避。 十月越出招就越心急,这个弟子果真不一般,难怪能被仙尊看中,她的宝剑竟然一下都碰不到对方,「躲什么躲?敢不敢出手和我打?」 明珠很无奈,「小师姐……」 十月一愣,眼睛霎时红了,小鸟满身伤痕的样子浮现在她的脑海,她怒喊:「不许你叫我小师姐!你不配!你们都不配!」 她一招一式更加狠戾,明珠慌了,这是来真的? 明珠随随便便用手指夹住了她的剑,「十月,你当心点,别伤到自己。」 十月扔下剑,扭头跑了,边跑边哭,「呜呜呜,啾啾,我好没用……我好没用……」 她连这个什么猪都打不过,猴年马月才能宰了师祖? 明珠还是有点不放心,跟了上去,锦鲤见状,当众化为了俊逸的人形,不顾那些弟子惊艷的眼神追了过去。 他一身红衣,单薄的布料遮不住他强壮的肌肉,烈火如阳。 女弟子们几乎都要醉了,男弟子们也羡慕嫉妒恨,那一身肌肉,他们再练二十年也练不出。 「命(明)竹(珠),等等俺!」他喊道。 啊这…… 那些女弟子当场下头,这鱼人挺帅的,可惜长了张会说话的嘴。 十月蹲在小河边哭,嚎啕大哭,连因伤隐匿多日的仙鹤都忍不住出来看热闹了,「小十月,你哭什么啊……李未那小子又罚你了?哎呀呀,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他就是仙尊二号,天天板着个棺材脸……」 十月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太废柴了,我想、想给……」 她察觉到有人在靠近,闭上了嘴巴。 明珠蹲在她旁边,她挪开两步,明珠却又蹭了过去。 十月两眼红透,脸上还带着泪水,恨恨问:「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你还想看我出丑?我告诉你,我早晚会打败你的!」 她张牙舞爪,像一只炸毛奶猫张着嘴嗷嗷叫,什么东西塞了进来,她尝到一股甜甜的滋味。 她低眼一看,是糖人,小鸟形状的…… 她鼻子一酸,偏过头去,眼泪又掉了下来。 明珠摸摸她的头,「这是仙尊早晨差人给我买的,甜不甜?」 十月不吭声,甜又怎么样,别以为她会被这点小恩小惠所收买! 呜呜呜,真的好甜,她好久没吃过糖人了…… 师父说,吃糖坏牙,所以从不给她买。 两人蹲在岸边,什么也没说,只望着锦鲤在河里跳来跳去,无聊,又静谧。 糖人吃没了,十月吸吸鼻子,「还有吗?」 明珠刚看向她,她就又炸毛了,「我可不是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带来的糖!」 明珠失笑,十月尖叫,「你笑什么?我才八岁,吃点糖怎么了!啊啊啊啊,不许笑了!」 她用小手捂住明珠的嘴,呆呆地看着明珠笑弯了的眼睛,她一个恍惚,好像看到了小鸟。 第31页 这个什么猪,也不是那么坏嘛……像啾啾的人,怎么都不会太坏的。 她瘪嘴,收回了小手,用胳膊肘顶明珠,「到底还有没有嘛……」 「没了。」明珠摊摊手,河面波光粼粼,锦鲤的红在山间的一片绿色中格外显眼,她低声说:「明天,我还给你带。」 十月鼻子出气,「哼哼,那好吧。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你,你可别自恋哦。」 * 这一天明珠收穫满满,那些心法真的像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稍微运用便灵气暴涨。 体术她还没来得及看,她喜滋滋地回到雪地,又看到了桔桔,她哼了一声,停下脚步,「师尊。」 桔桔的大脸十分抗拒,正被时雪按着梳毛,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恨不得找棵树一头撞死,可又捨不得那些小女朋友。 算了,成大猫者必先忍耐。 时雪动作一顿,桔桔四脚打滑熘了,留下一串小小的梅花脚印。 时雪若无其事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猫毛,「明日本尊教你体术。」 明珠略感怪异,仙尊怎么知道她学完了心法的?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时雪走了没两步又停下,他用轮廓分明的侧脸对着明珠,抿了抿唇,「白给派一直是仙门比武的第一,数十年来皆是如此,但那些弟子都会受伤,为了这份荣誉,回来要养伤三十年。」 明珠的瞳眸微动,仙尊这是在给她解释为什么要选她吗? 那些前辈都好了不起……只为了门派的荣耀,宁愿拼上自己的性命和仙途。 时雪的衣服是黑色的,而雪是白的,雪的纯白和衣的深沉融在一起,化作了点点雪水,打湿了他的头髮,那顶白玉冠比平时更具有光泽感了。 他转身,眨眼间有雪花从他的睫毛上落下,越过他的面庞,掉在地上。 他的眉头一直皱着,又似担忧又似不舍,欲言又止地离开。明珠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仙尊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呢? 他是仙尊啊……无情道的巅峰…… 明珠回到房间里,安静坐着,门被敲响,她缩了缩肩膀,白花花倚在门边,不知站了多久。 白花花抱住撞进自己怀里的明珠,摘下她的玉簪,扶着她坐在椅子上,雪白的手腕翻动,熟练地给她梳起头来。 「仙尊要你去比武,伤心了?」 明珠怔怔地摇头,「没有……只是这次去了,不知道要休息多久。」 白花花看着铜镜里那张发呆的脸,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剑峰已无可应战之人,就算刘潇……」 白花花嘆息,「刘潇是四十年的剑首,为门派夺得了第一,但也受了致命伤,仙途已毁,他这次去,是不打算活着回来的。」 感觉到掌心下的肩膀一紧,白花花放低了声音,「不必担心,你和他不同。你有千年修为护体,仙尊给你找的心法都是适合你的,练成了,说是刀枪不入也不为过,锦鲤也不是一般灵兽,你们必定能夺冠。」 明珠总觉得姨姨最近越来越爱她跟说话,以前,姨姨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好像多说一句都嫌麻烦。 铜镜中映出一张闷闷不乐的脸,她晃了晃脑袋,「咦……两个小鬏鬏?」 明珠的头上梳了两个小糰子,上面还绑着红色的髮带,加上她的脸圆滚滚的,喜庆极了。 白花花轻笑,「喜欢吗?」 「喜欢……」明珠羞红了脸,姨姨终于也会梳头了,梳得还这样好看。 可比仙尊那个大坏蛋强多了,就知道给她梳和猫一样的头。 外头传来猫的叫声,白花花脸色一变,「走!」 「啊?」明珠扭头,对上白花花的脸,「姨姨,你跟谁说话呢?」 白花花温柔地捏住她的脸颊,「无事,外头吵。」 头上扎着两个小鬏鬏的桔桔伤心地迈动猫爪,难道,他今夜又要顶着这个小女孩的髮型去和小女友们约会? 肥美的猫咪背影落寞,圆圆的大头上,两团橘色丸子分立猫耳两侧,又萌又傻,红髮带迎风招展。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你拿我送你的糖人,哄别人高兴?糖人,断供! 写这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仙门这么比下去,顶尖的人才不都废了? 八是的,以性命做赌注的切磋如果能倖存,就能获得非常多的领悟,有望破境。 人修本身修行艰难,飞升渺茫,这就是富贵险中求吧。感谢在2022-02-01 21:56:50~2022-02-03 19:4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雨含烟.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晶 4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师祖离去 把明珠哄睡着后,白花花在她的床边矗立了好久,床帐内的四颗夜明珠明晃晃的,照亮她清冷的脸。 她望着窗外的冰雪天地,感受着屋内火炉的温暖,如此界限鲜明的一道门,让她难以迈出去。 离开这个房间,她就要做回时雪,无悲无喜的仙尊。 身后是明珠细细低低的鼾声,眼前有炉火跳跃,白花花烤着手,感应到有人进入无情峰,她身影一闪,回到了一墙之隔的时雪体内。 时雪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上面还有着热气。 第32页 「仙尊,师祖有请。」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时雪把手收入广袖内,挺直身体,走了出去。 冷风扑面,他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师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特地把时雪请来,想嘱咐几句。 他满意地看这个弟子,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雪儿,听说你收到了一个好孩子?可惜我这几日忙着给你相看门当户对的女子,没来得及看看那孩子,这个你帮为师送给她,让她务必好好修行。」 他递给时雪一柄灵剑,灵剑通体银白,散发着勐戾的灵气。 这是李秋佩戴了一生的宝剑,时雪勐地抬起头,「师父,那孩子还没什么基础,配不上您的长隆……」 李秋笑容微顿,「我找人问过了,那孩子身世悽惨,还是个罕见的火灵根,同我一样。我这么多年始终无所长进,眼看大限将至,不若把这个给那孩子,让她继承我的希望。」 长隆的剑气烫着时雪的手,他的手指动了动。 这把剑本就是名品,又是伴随了李秋一生的东西,更饱含着无情道对明珠的期许,时雪越发觉得这剑沉重,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李秋握住他的手。 时雪一震,师父有多久没这样亲近过他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淡了,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师父了。 「雪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我知道维持门派的荣誉有多艰难,师父一定为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子,成全你的大道。」 李秋的掌心滚烫,时雪轻轻摇头,「师父,我不想……」 李秋冷了脸,那张岁月沖刷过的脸更显沧桑,「难道你还在怪为师失手杀了花花?」 时雪垂下了头,面上满是苦涩。 白花花不是他伪造的人物,是真实存在过的一个女孩。 她和白雪是双生姐妹,容貌无异,但性格迥然不同。 白雪开朗活泼,鬼马精灵,于丹修一道深有造诣;白花花内敛温柔,为了追随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无情道。 白花花死后,时雪消沉了一阵子,如果不是他拼死保住白雪,恐怕白雪就要成为他的妻子。 李秋眼角皱纹炸开,想要摸摸时雪的发顶,却被冰冷的白玉冠挡住了手指,他恍如隔世,时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少年了,而是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世间的第一人。 「雪儿,我知你难以放下花花的死,可花花心术不正啊!」他颤抖着双手,抚摸时雪头上的发馆,「当初你和花花成亲,我高兴万分,无情道道阻且长,她对你情深意切,能陪着你度过人间百年也是好事一桩。可我没想到,她竟想杀夫证道!」 白花花和时雪的亲事是他一手促成,时雪虽然不乐意,拒绝了一段时日也就接受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白花花在大婚当日对时雪下了毒药,还好他感到了不对劲,硬是闯进婚房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进去就看到白花花将剑尖对着时雪,只差一点就能刺进时雪的心脏。他拼尽全力救下了时雪,但也被白花花重伤,修为半毁,从此再无可能触碰仙台。 「如果不是为师使出全部法力救了你,死的就不是花花,而是你!」说到动情处,李秋也露出了悔恨的神情,「你们都是我的弟子,是我一点点养大的孩子!杀了花花,难道我的心里就不痛?为师的修为也毁在了那一天,如若不是那一遭,我早已飞升!」 时雪身子一颤,将头深深叩在长隆剑上,「师父对徒儿恩重如山,徒儿不敢责怪师父。」 李秋疲惫不堪,捂住自己的眼睛,对着时雪挥了挥手,「你回去休息吧,好多年没见过你,是我话多了。」 时雪重重起身,李秋的严苛和恩情笼罩了他,他的脚步显得格外迟缓。 「等等。」 时雪转身,眼里有一丝不明显的亮光滑过。 李秋确实老了,如果不是因为时雪,他不会老得这样快,「那孩子……叫什么?为师担心以后听到她的消息认不出来。」 时雪眼神黯淡,师父寿元不多了,就不问问他的生活吗? 「明珠,她叫明珠。」 李秋笑了笑,犹如一个最普通的老人听到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般祥和,「好名字,她一定会成为无情道最耀眼的明珠。」 回到雪地,时雪静坐在一棵梅树下,抚着长隆剑发怔,皎白的月色洒在他的白玉冠上,色泽鲜亮。 明珠,无情道最耀眼的明珠? 他起名时分明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想让她在自己身边,好好活着。 长隆剑是李秋一生荣耀的象徵,他努力多年都得不到李秋一句关心。 是他不配? 还是师父已经打心眼里认为他已经仙途无望,所以将长隆传给了明珠? 时雪嘴角紧绷,伸出手去拔下白玉簪,他握紧自己的玉冠,用力地扔向山谷。 狂风唿啸,长发凌乱地铺在他的脸上,他抬头仰望明月,眼眸漆黑一片。 李秋披星戴月离开,他没有像来时那样急,急得连夜御剑而来,他年事已高,来的路上已经消耗了他的大部分灵力,他现在只能像普通凡人一样坐马车回家。 李秋遥望无情峰,也有了些不舍,却也只能这样走远。 无情峰风雪连天,李秋心下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第33页 这么多年时雪都做得很好,白给派名声远播,即便是他所处的小镇也能听闻那里居民嚮往的心声。 他当年为了让时雪从父母离和白花花的离世中快速脱离出来,曾将时雪扔在一个雪山不管不顾,因为寒冷的天气可以让人无暇去想那些温情和遗憾,只能不断地运功温暖身体。 而一晃百余年过去,时雪竟然还在用这样自虐的方式来维持平稳的心境。 这孩子,始终是不适合无情道。 李秋放下帘子,没看到山头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一直望着他的方向。 车辙印越来越长,下次相见不知要何时了? 李秋想起白花花的脸,又是一阵心痛。 或许不会再见了吧…… * 明珠起了个大早,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她眯着眼睛,摸着自己头顶上还没散乱的两个啾啾。 新做的弟子服已经送来,送衣服的灵尘满头大汗,「明珠,这是仙尊命我们赶制出来的,哎哟,可累死我们了,仙尊催得急,就好像晚了点你就穿不上了的感觉,赶快试试吧。」 灵尘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捂着嘴道:「瞧我这张嘴,没个把门的,我们明珠好着呢,我还能给明珠做一百年的衣服!」 明珠还没换好,从屏风中探出半个脑袋问:「为什么是一百年?」 灵尘讪笑,「因为我的寿元只有一百年了呀,不过你不必担心,以后还会有其他人给你做衣服的。」 明珠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下,愣愣地看着灵尘。 灵尘还以为她生气了,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把我说的放在心上,你是仙尊的弟子,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大清早的,明珠的心就有点不舒服了。 她是千年的蛋,爷爷虽然没能飞升,可也有一千多年的寿命,她都快忘了这些人修的生命有多短暂了。 怎么办呢,灵尘真的很好…… 灵尘没认出来她,她却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反应过来。 他就是那个违背师祖命令,偷偷给自己疗伤、还放走了自己的那个守门弟子。 明珠带着一脑袋想法走出去,时雪已经在雪地等着她了,手里还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时雪比之前更加阴沉,明珠没在意,毕竟仙尊就是这样,哪天他要是真笑了一下,她才要害怕。 「早上好,师尊。」明珠规矩行礼。 时雪今日穿得很单薄,连袍子也没披,明珠忙解开自己麾袍的带子。 「不必。」时雪冷冷开口。 明珠只好又系好带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雪地好像比平时更寒冷了? 这么冷的天气,仙尊穿得这么少,真的不会生病吗? 时雪犹豫着抬手,还是把长隆剑给了她,「师祖给你的,这是陪伴师祖几百年的灵剑,收下。」 明珠一听是那个老头的,本来不想要,但仙尊的口气实在太过生硬,仿佛自己不要就要挨揍似的,她硬着头皮收下。 不过长隆剑还真的是好东西,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明珠都不禁赞嘆长隆剑的气势。 剑出鞘,反着寒光,尖锐锋利的刀刃灵气涌动,不愧是无情道师祖的佩剑。 天气更严寒了,她抖着身体道谢。 时雪迈开步伐,指着地面道:「体术,以增强体质和力量为主,分为众多流派。你是女子,本尊今日教你的,你要反覆练习,什么时候把地上的雪踩平了什么时候休息。」 明珠抱怨,「这雪可厚可厚呢……」 这可是足足一尺多高的雪,桔桔跳进来都能被埋起来的高度! 时雪展开双臂,广袖被风鼓动,雪花灌入他的袖子,他就在漫天白雪中打出一招一式,每一掌都带着凌厉的掌风,步伐轻盈地划开积雪。 他的面容绝美,表情专注,身体修长而有力,每一个动作都能拍散几片雪花,那些雪就像无色的烟火般在空中炸开。 明珠歪着头看,把他和他的动作都记在了脑子里。 「会了吗?」他拍开落在身上的雪花,脸上隐约带着怒气。 明珠缩缩脖子,她好像没惹到他呀,干嘛黑着脸。 她伸开拳脚一番演练,越打时雪的眉心皱得越紧,从牙关里咬出几个字:「歪歪扭扭!」 他干脆从身后扶住她的手臂,明珠扭头,就看到他白皙的脸蹭在自己的额头上,高眉深目,美不可言。 明珠鼻子动了动,奇怪,怎么仙尊的气息和姨姨的这么像? 果然是表兄妹,不但长得相似,味道也相近。 她笑弯了眼睛,姨姨,嘿嘿,姨姨昨天搂着自己哄睡呢。 姨姨超甜的! 不像师尊,冷巴巴的。 -------------------- 作者有话要说:姨姨超甜的!仙尊也超甜的! 仙尊何时掉马? 第18章 神奇绯闻 一天下来明珠筋疲力尽,她巴巴地盯着时雪的眼睛,两只眼珠子都写满糖人俩字,奈何时雪仙尊没看懂,潇洒离开了。 她回了房间,气鼓鼓道:「太小气了,连个糖人都不给。」 这话说的,买糖人倒成他的义务了。时雪拿她没办法,传唤了灵尘,让灵尘每天傍晚给她买两个糖人吃。 灵尘一头雾水,「仙尊,为什么是两个啊?」 第34页 时雪看了他一眼,灵尘嗖的就跑了。 拿到糖人的明珠喜滋滋去了未然殿,一进弟子房就找小十月,却被告知小十月还在练武,一直到熄灯才会回来。 秋季炎热,糖人不过多久就会融化,明珠手里把着两个小鸟形状的糖人,走向河边。 十月似乎很喜欢这里,正好可以看看锦鲤。 不知道锦鲤在御兽峰学习得怎么样? 十月小小的矮矮的,可爱的小短脸十分认真,在河边练习体术。 明珠蹲在一旁看,发现仙尊教自己的体术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十月的体术更加偏向于攻击,每一拳都能舞得虎虎生风;而她的,更偏向于抗揍…… 她张了张嘴,大概是仙尊觉得她身板太弱了,打不过别家弟子吧。 背对着明珠的十月小嘴一撇,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转过身来,一拳打向明珠的鼻子,「嘿嘿……哪里跑!」 明珠身子一侧,躲过了她的攻击,「糖人!」 十月一把夺过一个糖人,当然,这是明珠让她的,否则以十月的速度是不可能从明珠手里抢到东西的。 两小只你打我躲,欢声笑语中锦鲤也下课了。 玩闹过后,十月骑在锦鲤的脖子上,吸熘着糖人,笑盈盈道:「猪猪,你的功夫又见长啦,仙尊就是厉害,几天就可以把你教得这么好。」 猪猪,这又是什么称唿? 明珠捧着脸嘆气:「我现在还在练最基础的防守术。」 十月总算找回点面子,小脸骄傲地昂起,「那当然,我可是先入门的!你也就是拜了仙尊座下,不然依照资歷,你可要叫我一声小师姐。」 明珠心头一动,尝试着唤了句:「小师姐……」 十月哼哼一声,算是应了。 明月初上,一天又要结束了。 她脚步欢快轻俏,回去时看到有一棵梅树好像要枯萎了,红梅也没几朵开着,她想了想,取下自己头上的红髮带,绑在了树枝上。 她独自点点头,「还不错!」 一只小麻雀落在了树梢上,用好奇的小豆眼盯着她看,「你就是仙尊新收的那个徒弟?」 明珠向来喜欢鸟儿,觉得大家都是同类,说话更贴心,「我叫明珠,你呢?」 小麻雀一脸自卑,「我没名字,就是这里的普通麻雀,不像你们,可以修行……」 「大孙砸,回家吃饭!」一只□□雀在远处喊。 小麻雀着急地扑扇着翅膀飞走,扭头看了看明珠,「人类,你可以听懂我说话……明天我再来找你!」 明珠没有回答,只是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羡慕地望向小麻雀的爷爷。 她晃掉头上的雪,蹦哒哒回了房间。 李未白天来给她送过几本书,就放在她的桌子上。 明珠翻看着这些书册,默默记在心里,这些心法都是可以短期提升体质的,有助于她比武中少受些伤。 她很疑问,虽说人修大多是通过苦修或比试获得顿悟,从而大幅提升修为的,但仙门比武这样「费」弟子,第一尚且要受重伤,有的甚至从此断了仙途,为什么还争着抢着去比呢? 成仙,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又想起了灵尘,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纸上写满了灵尘的名字。 若有所思地放下笔,这时桔桔又在叫唤,她欣喜地推开门,平时端庄稳重的仙尊正在雪地里追着桔桔跑,髮丝乱了,衣襟也被桔桔挠坏了,显得有些狼狈。 他察觉到明珠在笑他,僵直了身体,桔桔在他的手中喵喵叫。 「师尊?」明珠不知死活地跑过去,仰着脖子看时雪。 时雪一撒手,桔桔立马跑了,他面色僵硬,皱眉道:「回去看书。」 明珠的脸冻得红红的,原来是刚才出来得太急了,忘了穿外袍。 她本就是小个子,只穿着单衣的她更加单薄,肩膀下意识地抖动着,冷极了。 时雪想劝她赶紧回去烤火,话一出口却变了味道,「赶紧回去!」 她眉毛向下压,神色不免失望,慢慢地走回去。 还以为这会的仙尊和猫咪玩得很高兴,可以拉近点距离,没想到仙尊还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扒着门框望着时雪,时雪寂寥的背影就映在她漆黑的眼睛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自己厚厚的棉袍,不管不顾地围住了他。 她只能包住他胸口以下的位置,却不妨碍她开心,「这样就不冷了。」 她自己冻得发抖,时雪更心急了,「本尊不冷!」 「可是师尊的嘴唇都冻白了呀……」 时雪一怔,嘴唇白了吗?可是,一百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会一直驱诀温暖自己,已经成为了习惯,从没问过自己到底冷不冷。 愣神的功夫明珠已经跑开了,他呆呆地摸着身上的小棉袍,表情不解。 没有人关心过他冷不冷。 他们都觉得他是仙尊,修仙第一人,天生就该如此遗世独立,哪怕住在这种鸟都不愿意来的雪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 随着仙门比武时间的靠近,明珠越来越忙碌,她白天不停地修习心法与体术,晚上就去河边找十月和锦鲤切磋。 这事被暗中观察的李未知道了,竟主动提出指点她。 第35页 他最是喜爱勤勉的弟子,何况他曾看过明珠入门大考中的幻象,以为她一心想要修炼,拯救苍生,所以格外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他跟随时雪已经几十年,术法高深,不过几招就让明珠败下阵来。 见明珠揉着胳膊,他方寸大乱,「小孩,我伤到你了?」 十月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师父,我被打得比这惨的时候你也没问过我啊?」 李未脸憋得通红,「她马上就要参加仙门比武了,被我打伤了还如何去崑崙山比试?」 他握着明珠的胳膊,眼中尽是慌张,「到底伤到哪里了?」 明珠和小十月对视一眼,摇头道:「没事,没事,是我……」 她不好意思地撩起袖子,哪知李未忙捂住眼睛,「你这小孩,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你的胳膊哪能给男人看?」 说罢,他踩着剑走了,身体晃晃荡盪。 明珠的袖子里钻出来一只小麻雀,麻雀瞪着小眼睛说:「你们这些人类差点打到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玩了!」 小麻雀一路飞回雪地,正好碰上鬼鬼祟祟的李未。 他进了明珠的房间,从衣襟里掏出一瓶伤药,放在桌上。 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几张纸平整地铺着,上面画着明珠这几日从他这里学到的招式。 他欣慰,这几招他只是用了,并没有讲解,她居然这么仔细地记录下来了。 悟性如此之高,又这么用心,这次的仙门比武,他不需要为她担心了。 他一张张看去,在她理解错误的地方批上了注释。 最后一张纸什么也没画,密密麻麻地写了同一个人的名字,这人谁都认识,正是负责后勤的灵尘。 笔从手中掉落,李未震惊不已。 他才几天没理会这小孩,她转眼就迷恋上了灵尘? 听闻,灵尘每天都送她两个小糖人吃,生活起居也对她多为关照…… 他还以为传言是假的,毕竟……毕竟小孩对他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这些年轻人,变心怎么这么快?」他气得直拍桌子,伸手就把那张纸捏成一团,丢到了竹篓里。 灵尘爽朗,总是笑意满满的,有事没事就爱喂喂山里流浪的小动物,阳光而温暖,李未回想着关于灵尘的一切,走出房间时又被绊了一个跟头。 他得找小孩聊聊! 他板着坚毅的脸,拦住了要回无情峰的明珠,拉她走到僻静处。 此处山清水秀,只是有人黑着脸色。 「小孩,你对灵尘,是不是太特殊了?」 灵尘?明珠点点头,灵尘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自然呀……灵尘是好人。」 李未怕的就是这句话,「你修的是无情道!」 明珠一脸莫名其妙,她当然知道自己修的是无情道,那也不代表她就不要报恩了。 李未瞧她如此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感无力,「小孩……你这是……你这是对我不成,就去找了灵尘?灵尘那孩子,是,他修为不高,但你也不能就这样对他!」 他们修无情道的,註定孤独一生,哪能婚嫁? 她要是真和灵尘成了一对,要不然就是断了无情道,从此和灵尘过小夫妻的日子;要么就是杀夫证道。 她才刚入道,这就要抛弃他……和仙尊了? 明珠越听越迷煳,「不是的,师兄,我还是念着你的,我记得你对我的好!」 她打算在仙门比武后就回自己的秘密基地,取几件合适的法器送给他们,不仅是灵尘,还有李未和十月。 她还念着自己……李未耳根子都红透了,「总之你要是还念着我,就不可以再对灵尘抱有想法!」 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在说什么啊……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上面传来灼人的温度。 「罢了,你断了对灵尘的念想吧,我接受你的情谊。」反正他道心坚定,绝不会因为小孩的感情而耽误修行,灵尘修为低微,说不定真的会毁掉仙途。 「我以后,会对你好一些的……糖人,以后我也给你买。」 他又跑了,这次真的脚软,结结实实摔了几跤。 来吧,所有情劫他来受。 放开灵尘,让我来! -------------------- 作者有话要说:哦莫???这位师兄你怎么回事???你不要乱组cp啊??? 假期结束了,你们还好吗? 第19章 认亲现场 今天的师兄怪怪的……明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心不在焉地回了雪地,撞上了仙尊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她摸着额头,心想仙尊看着瘦,身上的肉竟这么结实。 她偷摸抬眼,仙尊的脸色很不好,乌压压的像天上要下暴雨一般。 不过转念一想,仙尊就是这样的,嗯嗯! 时雪沉沉看着她,刚才她和李未的话,他全听到了。 灵尘,李未? 他们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些。 若说这世间明珠的心里有谁,那也只有她的爷爷和他这个姨姨。 在这方面,仙尊的自信拿捏得死死的。 时雪不说话,明珠也不敢说话,耷拉着头跟他进了房间。 时雪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务,他被许多女子追逐过,但只要他不回应,那些女子早晚会淡了。 第36页 可现在追逐明珠的人成了李未和灵尘,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时雪调整措辞,「这次去崑崙山,李未不去了,本尊随你和刘潇同去。」 「嗯嗯……嗯?」她听到了啥?久不出山的仙尊要去崑崙山? 仙门比武本就是人修的盛会,入场观赛的牌子被黄牛炒到了天价,若是那些人知道了仙尊也会出席,牌子不得被人抢疯了? 「过几日就出发,收拾好你的东西。回去吧。」 明珠点点头,走了几步又扭头问:「师尊不在,门派的事情谁来管呀?」 「萧峰主自会处理。」时雪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髮上,经过一天的折腾,她的头髮早就乱了,他招招手,明珠就乖乖地走了过来。 时雪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然后压了下去,「你觉得灵尘如何?」 明珠坐在小板凳上,捧着脸笑了,「灵尘很好,特别好。」 时雪身上带着冷香,那宽大的袖子停在了她的脸颊,散发出阵阵冷香,她情不自禁嗅着,思念姨姨。 姨姨已经许久没出现了,她就在山里,也许明日自己可以去找找看。 要是自己突然出现,她肯定会很惊喜吧。 嘿嘿。 时雪拍了拍她的头,「你是本尊的弟子,不可和灵尘走得过近。」 奇怪,好像今日师兄也这样说,为什么不能和灵尘玩? 明珠疑惑地转动脖子,却被时雪按了回去,他声音低沉,说不出的好听,「灵尘修为低微,如果动了凡心,会毁了他的修行。你们年纪相仿,又知根知底,他很容易对你动心思。」 哦,这不就是人类常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明珠瞭然,皱着眉说:「好吧,我知道了。」 紧接着,她听仙尊道:「糖人,以后本尊给你买。」 ??? 什么情况,给她买糖人是什么好活计吗? 怎么三个人都抢着给她买糖人? 一直到入睡明珠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要给她买糖人。 * 丹峰到处都是药草,明珠跟着爷爷见多识广,认得这些药材,上山时特地绕着走。 她已经打听好了,仙尊的表妹就是丹峰峰主白雪,虽然名字不太一样,但说不准是小名什么的。 她今天为了见白雪,提前两个时辰起床收拾自己的仪表,穿上了最漂亮的衣裳,头髮还是昨天仙尊给挽的双髻,她自认为今天的外形十分精緻,姨姨见她在无情峰过得好,肯定也会开心。 她带着笑脸,跟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丹峰弟子打招唿,一路傻笑。 姨姨曾经嘱咐过,不可直接叫她,也不能显露出两人认识的关系,不过她也没说自己不能借着由头上山见见她呀! 就在昨夜,她趁着仙尊睡觉,跟灵尘商量好了今早给姨姨的零食由她来送。 她抱着一个包袱的烤鸡烤鸭烤红薯,整个人都散出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她觉得自己若是烤熟了大概也是这种味儿。 许是来得太早了,丹峰的主事殿还没有人,明珠把包袱放在桌上,目光在整座大殿中绕来绕去。 「这里就是姨姨主事的地方呀……」她看向主座,那张宽大的椅子上铺着一层粉色的纱料,靠垫也是白色毛毛的,充满了少女气息。 明珠摸了摸那个靠垫,软绵绵的,像是兔子的皮毛。 白雪打着哈欠走进大殿,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女孩正抱着她的靠垫一脸痴笑,白雪啧了一声,拖长了声音,「放——下——」 明珠一个激灵,放下靠垫,以为是哪个弟子来了,低着头说:「我是来给白峰主送东西的。」 她指指桌子上的烤鸡,白雪拿起包袱掂量了掂量,不错,比平时份量多,这小丫头还挺会来事,「你是新来的弟子?叫什么?」 明珠不敢抬头,「我叫明珠。」 白雪凤眼一睁,从睡意中清醒,「明珠?」 居然和表哥新收的弟子重名了,好巧。 被加量不加价的烤鸡收买的白雪对明珠有着莫名的好感,便多问了几句,诸如你从哪里来,家里还有几口人。 明珠一一答了,当白雪听到明珠家里已无亲属时,她遗憾地摇了摇头,如今天下太平,却免不了天灾人祸,流民孤儿仍是很多。 她咬着烧鸡,说的话也含煳不清,「明珠,要不要来我的丹峰,跟着我?」 什么丹峰?明珠头一歪,她没听清,「弟子已经有了师父。」 白雪更遗憾了,但烧鸡实在太香了,也不方便说什么,这女孩留在外门也好,她送的东西比平日送的要好吃太多。 大殿里一时间全是咀嚼食物的声音,明珠咽了口口水,白雪停了下来,「想吃?」 明珠晃晃脑袋,「不、不,这是给峰主的……」 等等! 明珠如遭雷击,这是给峰主的! 怎么这个女弟子就直接吃上了? 她震惊地抬头,双手伸出来就要抢烧鸡,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孔。 姨姨! 呃,满嘴流油的姨姨…… 她小脸皱作一团,怀疑的眼神在姨姨的身上扫过。 样子,一样。 衣服,粉色的。 吃相,迥然不同! 姨姨清冷如月,和仙尊如出一辙,只是姨姨更温柔。 第37页 但眼前勐啃烧鸡的狂野女子怎么也无法和她心目中的姨姨对上号。 「姨姨?」此时大殿无人,她尝试地叫了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哇哦,仙尊,危。 我是存稿,我会一如既往好好完结,下本再努力吧。嘿嘿。 专栏里的两本预收也是存稿,都快写完了。 ----推一下新坑《傻奴》(已开)---- 镇国大将军年满三十未有正妻,有道士算命,说他如果不娶一个命格极轻的女子,明年就会死在战场上。 老夫人忙找来长京城内所有红娘,帮忙找寻这位命格极轻的女子。 人找到了,年方十六,长相甜美,只是——她是早产儿,有点傻,而且是烟花女子所出,连个爹都没有,名也潦草,就叫傻奴。 她出生那天气息孱弱,差点没挨过去,碾转病榻上的亲娘却好了起来;十岁那年被马踩伤,姐姐就成了青楼红牌。 配上她的八字,这么一看,果然是命格极轻。 傻奴就这样迷迷煳煳嫁入了李家。 李远山看着一脸孩子气的新妻,犹豫着拿起一颗糖,唤:「傻奴,过来。」 傻奴乖乖坐在他的腿上,含着糖果的小脸笑盈盈。 * 外人眼里,甚至是妾室眼里,李远山都是个冷情无心之人,结果对着傻奴,他恨不得宠到天上去。 吃饭要抱,睡觉要哄,走路得牵着,没事得看着,时时刻刻要贴着她。 去了战场,家信三天一封地送。 * 道士算中的灾期如约而至,大概是傻奴的命格还是不够轻,将军府得到了将军打败仗的消息。 皇帝震怒,革去李远山官职,收回宅邸,李家瞬间落魄。 更糟糕的是,李远山断了腿,再也无法骑马射箭了。 妾室卷财离,奴僕俱遣散,傻奴的姐姐也来领她走,傻奴却摇了摇头。 「我不走。」 「他给的糖,甜。」 * 李远山残疾了,脾气阴晴不定,差时让傻奴滚,好时又餵她吃糖。 傻奴看上了一样东西,而他买不起,因为这个,他又发了好大的脾气。 后来? 后来他又有钱了,因为他要给傻奴买尽天下好东西。 傻奴却悄悄找到了姐姐,说想离开了。 文不长,酸酸的甜。 【雷区】 1.男主有妾室,只有一个(此女对男主有恩),出事后死心塌地对女主一个人好,妾室一生荣华富贵但就是没再碰过她咯。 2.女主不太聪明,而且不会好。感谢在2022-02-04 22:04:38~2022-02-06 01:1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奇猫咪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心生疑窦 白雪秀眉一横,烧鸡都不吃了,「不许这么叫我!」 什么姨姨,她白峰主年轻着呢! 而面前的小女孩却笑了,笑得十分无邪。 明珠拍拍胸脯,不敢认,这就对了,这才是她的姨姨! 「哟,这是什么味儿啊这么香,大老远的就闻到了。」秦老嗅着味道进来,看到白雪手中的烧鸡两眼冒光,「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会送你肉食?」 白给派是正富裕过一段日子的,但自从二十年前黄河爆发了洪水后,难民流离失所,无处可去,只能求助白给派。 门派先是赈灾施粥,可那远远不够。 不知是谁编排了一段关于掌门的故事,说时雪最是怜悯众生,孩子放在白给派准能活下来,于是白给派的人口瞬间激增,让刚刚奔小康的门派一夜回到建立前。 那些孩子大多没有灵根,年纪太小干不得活,白雪望着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心肠软了,开堂授课,专门教医典药典,学好的就留在丹峰帮忙看护药田,实在没有悟性的就安置在山下种地,互相取暖,成家立业。 明珠每次到丹峰看到的满山採药种药的弟子,就是他们。 白雪真的很久没有吃过烧鸡了。 她指指低着头的明珠,「她送来的,新来的,真懂事,可惜有师父了,我本来想收她的。」 明珠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偷笑,姨姨可真会演,她明明知道自己拜入仙尊座下了,为了让人不知道她俩的关系,还这样扯谎。 秦老不禁多看了明珠几眼,语重心长道:「现在仍有大量流民无家可归,下次不许这么奢侈了。」 明珠摇着手解释,「不是的,这是我自己掏钱给峰主买的。」 白雪品出些异常的滋味来,低头一看,这孩子正对着自己疯狂眨眼,她心脏一跳,哟呵,这丫头该不是看上自己了? 她敛了笑容,严肃澄清:「丫头,你的心意我懂了,下次别送这些东西了。」 腰间玉佩在震动,明珠匆匆说了句再会,捂着玉佩跑了。 她心里暖洋洋的,终于又见到姨姨了,虽然姨姨平时的言行和自己相处时的不太一样,但这不正好证明了自己的特别? 姨姨只对她一个人内向温柔。 得到这个结论的明珠笑得露出小白牙,却在看到仙尊的身影后快速合上了嘴,只留下一条弯弯的弧度。 她拿出自己的长隆剑,规矩道:「师尊,弟子来迟了。」 第38页 明日他们就要出发去崑崙,白给山在东部,而崑崙在遥远的西南方,就算是乘坐灵舟也要两天两夜。 今日仙尊会最后指点她和刘潇一次,后面的比试,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参与了速成班的明珠表示很慌。 时雪带着明珠、刘潇和锦鲤来到他闭关的山洞,他设下一个结界,「开始吧,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刘潇。」 明珠本来还在打量山洞里的石桌石椅,听到这话突然扭着脖子问:「我,伤刘师兄?」 她总共才学习一个月不到,如何伤的了修行几十年的刘潇? 时雪倚门而立,整个人处于光晕之中,将他的每一根髮丝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锦鲤,听到了吗?」 鱼脸懵逼的锦鲤点点鱼头。 明珠松了口气,原来说的是锦鲤啊,她就说嘛,她哪里有这么厉害。 刘潇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长得平平无奇,然而明珠知道他是四十年前的首席,不敢小瞧他。 她深深鞠了一躬,「刘师兄,下手轻点。」 刘潇颔首,拔开了手中的长剑,「师妹先来。」 明珠隐隐也有一丝兴奋,白给山从不允许放火,她学习的心法还没用过,此刻她凝神聚力,将所有灵力都集中在长隆的剑尖之上,长隆火红一片,发出剑吟。 刘潇看着火热的长隆,这把剑是师祖的,但比师祖使用时更具威力,如果他被这把剑碰到衣角,那么他的整件衣服都会化为灰烬。 刀光剑影闪耀在昏暗的山洞中,锦鲤脑子一片空白,呆呆矗立原地,这好像根本不用他出尾啊? 主人输好惨,鱼鱼简直没眼看,他用尾巴遮住了眼。 刘潇赢了切磋,自信满满离开,时雪给明珠擦着被火燎脏的脸,「为什么不用法术?」 她害羞地挠挠头,「我想让师兄赢,如果连我都打不过,他肯定会伤心的。」 她刚才没有用任何法术,也没有喷火,只用体术和灵力抵挡攻击,几十招就败下阵。 时雪的手指很白,给她擦脸的动作极其轻柔,深潭般的眼眸幽冷,直直地盯着她。 半晌,他才垂下眸子,收起了脏兮兮的帕子,「好了,走吧。」 明珠走到门口,突然停下问:「师尊,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这里捡过什么啊?」 这里,是她第一次见仙尊的地方,时间从春季到了晚夏,她才发现日子过去这么久了。 时雪在黑暗的山洞里笑,没人能看到他的笑容,他用帕子盖住地上某个小角落,掩住某只小鸟在那里画的大作。 再出来时,他已经恢復了如常神情,面上淡然一片,「哦?本尊捡过什么?」 明珠一怔,鼓起了脸颊,气沖沖地就要走,听到身后一道清雪般的声音,「大概是只红色的小鸟吧。」 明珠顿住脚步,她极力憋笑,但实在憋不住,转身扑向了时雪的怀里。 清冷的香气席捲了她,她从没这么开心过,好像暴雪后见到的第一个晴天,又像久渴的人饮下的第一碗雪水,总之,小鸟啾啾是被铭记的。 她扬起脸,猝不及防撞入了时雪宠溺的眼神中,她赶忙松开了他,规矩立在一侧,心里挠痒痒似的,忍不住问:「那她现在去了哪里?」 时雪第一次在有光的地方露出微笑,「她在天地间。」 时雪站在崖边,他的侧颜好似连绵起伏的山峦,那里缠绕着白云,一身白衣的他像是要融入山间。 清风徐徐,吹着明珠的头髮,髮丝遮住了她的视线,她觉得面上很痒,却因为不想眨眼而放任不管。 她摸摸心口,那里怪怪的,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来势汹汹,让她害怕。 时雪向她招手,她的心越跳越厉害,到后来,她甚至都听不到风声了,只剩下自己清晰的心脏跳动声。 她艰难地迈开脚步,仿佛后头有只咆哮的勐兽在追逐她,慢一点就会被它吞噬。 时雪嘴角噙笑,背过手去,向山而立。 锦鲤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地上,没人管他,他无聊地摆动着鱼尾,不小心挑起了那块巾帕。 一只大头雏鸟嘴里衔着什么东西,正在用力飞向一只倒挂在树上的猫头鹰。 * 「这就是灵舟啊……」明珠好奇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好像和人类出海的小船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睡觉的房间而已。 她趴在自己的床上打滚,这里的被褥好软,和无情峰的一模一样。 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时雪选择在夜里出发,并且用的是小型灵舟,避免被人发现他也跟着出行了。 小灵舟只有两个客舱可住,留给了明珠和刘潇,他自己就在放杂物的舱内一个吊床上休息。 明珠激动得睡不着觉,刘潇睡得死死,连锦鲤也翻着肚皮泡在缸里,晃都晃不醒。 她抱着羽毛枕头出来,却不知道仙尊在哪间屋子,所幸灵舟不大,也比较好找。 灵舟稳稳地行驶在空中,她推开杂物间的门,时雪蜷缩在吊床上,睡颜温和。 明珠蹑手蹑脚靠近,越看越觉得奇怪。 仙尊这样缩着睡觉,好像姨姨…… 姨姨几次和她一起睡,都这样蜷起来的,她听爷爷说过,这样睡觉的人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仙尊要名有名,要利,勉强也算有利,怎么会没有安全感呢? 第39页 她把下巴搁在枕头上,盯着时雪看。 时雪嘴角微弯,睁开了那双艷绝天下的眼睛。 明珠的心勐地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师尊,你怎么睡在这里?」 「房间给你了。」时雪半醒未醒的模样像个孩子,少了许多防备,双手枕在脸下。 明珠沉默,然后仰起笑脸说:「我睡不着,要不然还是师尊去睡床吧,我在这里玩玩。」 她随手从架子上拿下一个泥娃娃,那架子摇摇晃晃,噼里啪啦的开始掉东西,她傻傻地站着,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瑟瑟睁开眼,一个宽阔的胸膛挡在她的脸前,而刚才掉下来的东西,全部回到了架子上,似乎从没掉下来过。 「本尊教你法术,不是光让你打架的。」他推着她的肩膀向外走,「回去乖乖睡觉。」 但她好像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时雪难得好脾气,俯下身来,平视着她,「还想要什么?」 一阵阵的冷香钻进她的鼻息,她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我睡不着,想找人说话,可是锦鲤睡得像条死鱼一样。」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仙尊和姨姨越来越像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大大,你好像还没意识到小鸟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第21章 神奇话本 明珠散着头髮,抱着柔软的羽毛枕,眼睛瞪得比桔桔都圆,刚到时雪胸前的小女孩倔强地梗着脖子,一脸怀疑地仰视他。 时雪莫名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但在最后一刻停住,关上了门。 吃了闭门羹的明珠反而淡定了,不错,这才是仙尊,高冷的仙尊。 她蹦蹦跳跳回了房间,一夜好梦。 在灵舟上的日子格外无聊,锦鲤每天都躲在罐子里睡觉,刘潇休养生息,号称要保持体力,方便挨打。 明珠是鸟儿,没个安分,总是蹦蹦哒哒的,驾驶灵舟的小黄终于受不了她这种闹腾,偷偷塞给她一本小册子。 她果然安静了。 这是一本仙尊同人本子,名字叫做《高冷仙尊爱上我》,制作精良,还带有插图,不知作画的人是谁,竟将仙尊的神韵描出个七七八八。 明珠闭门阅读,一口气看完,被里面盪气迴肠的爱情感动得时不时落泪,尤其是结局仙尊为了无情道毅然决然和女弟子分手后,痛苦度过十年,最终成仙,到了天庭还对那女子念念不忘的情景。 书上是这样写的:「他总是孑然一人,呆呆地望着东方,伴随着日升日落,他一天比一天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胸腔中疼痛。他此生从未后悔过,如今却每天都在念着那个名字入睡,似乎这样就能留住他们的记忆。」 明珠哭红了眼睛,仙尊好惨,即便是在书里也是单身狗。 她恋恋不捨地翻到最后一页,插图上画着仙尊独坐云台的身影,为了表现他的后悔,图上的仙尊甚至连头髮都没有挽。 仙尊何时这样狼狈过? 明珠趴在书上,心疼起书中的仙尊。 插图下方有一行字体,十分不显眼——敬请期待下册《仙尊黑化后我一把烧了这火葬场》。 还有下册! 明珠原地起跳,跑到驾驶舱缠着那弟子要下册。 小黄慌神了,「你可小声点吧,被仙尊听到了怎么办?下册还没出,等有了我第一时间给你。」 明珠撅起嘴,「那好吧,你再借我看几天……」 「看什么?」时雪站在门口,眼神扫过她手里的小册子,「拿来。」 明珠一下背过手,「没、没什么,就是一个话本子,没什么好看的。」 她浑身发麻,时雪一步步逼近她,她能看到自己额头上滴落下来的冷汗划过眼帘,「师尊……」 她声音娇滴滴的,像一只小猫在挠抓人心,时雪一顿,愠怒逐渐浮上脸部,「拿来!」 小黄早就吓坏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仙尊最恨弟子见私传他的小象,何况这本书上面还写了这么大胆的故事,他乞求看向明珠,希望她千万别把他供出来。 明珠哆哆嗦嗦呈上画册,低着头不敢看时雪。 「高冷仙尊爱上我,嗯?」时雪咬牙切齿,怎么这些东西就屡禁不止,现在居然传到了自己的徒弟手里! 腰部一紧,明珠的天地瞬间颠倒,她惶恐地盯着地面,她、她被仙尊扛在肩上了? 哈? 在人间,这就是小孩要挨揍的前奏! 明珠头皮发紧,门砰的一声关上,她被放在了床上。 她骨碌一下爬起来,乖乖跪坐,低垂着脑袋,闷声道歉:「师尊,我错了……」 时雪怒极,「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功练好了还是能飞升了?」 明珠缩着肩膀,膝行到他的身侧,小手拽了拽他的手指,可怜巴巴道:「我以后再也不看了,师尊别生气,好不好?」 时雪沉着脸一页页翻过那些插图,越看越生气,这些胆大包天的东西,画小象就算了,竟然敢这样臆想他? 手中一道白光闪起,那册子化为了灰烬。 明珠目瞪口呆,完了,完了,她要完了。 时雪犹不解气,怒视着她,「你……」 第40页 袖子下的小手在发抖,时雪忽的一哽,怒火烟消云散,只余漫漫无奈。 明知道她是装可怜,却还是忍不住疼惜。 她是火灵根,手很热,而他的每一处都是冰冷的,冷热交织在他的指尖,时雪蹙眉,语气软下来,「你知错了没有。」 「知错了……」明珠忙不迭点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臂膀上,笨拙地讨好他。 手臂跟着温暖起来,时雪低头,鼻息洒在她的额间,仅剩的一点不愉快也不见了。 她偷笑,这招竟然管用! 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胳膊,像头小兽一样把头蹭来蹭去。 时雪忧愁地望着窗外的云彩,明珠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被她蹭得心烦意乱,「别撒娇了!」 明珠登时本分起来,撤开了一点距离。 身侧少了个小暖炉,时雪更烦了,他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明珠扫干净地板上的灰尘,「写得挺好的呢,怪可惜的……」 下册,下册什么时候出哇…… * 话本子事件不了了之,她下灵舟的时候,小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道义,以一己之身承受了仙尊的怒火,保护了他这个背后的男人。 明珠跟在时雪身后,直接进入了客栈,掌柜一查看订房记录,有些诧异地问:「四人住店?怎么……怎么只订了两间房?」 仙门比武时期,家家客栈爆满,绝无可能再订到更多的房间。 驾驶灵舟的小黄冷汗直流,他怎么忘了仙尊的事……他们原计划是明珠自己一间,其他三个男人就住在一间里凑合凑合。 但仙尊怎么会和他们凑合! 时雪戴着头笠,谁都看不见他的脸,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也能让人知道,他不高兴了。 明珠弱弱开口:「我回灵舟里住就好啦……」 小黄更慌了,「明珠,灵舟无处停放,收进了须弥袋中。」 他的小脑袋瓜都大了,这些事情本来是灵尘负责的,灵尘做事周到,绝不可能像他似的出这种低级错误。 「那我和你们一起!」明珠觉得这样就没问题了,反正只要仙尊自己一间房就好了。 「胡闹!」头笠中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自己一间!我睡树上。」 「掌门,使不得!」刘潇自告奋勇,「灵舟上正好有个吊床,还是我去吧!」 他走出客栈一看,好傢伙,大大小小的树上都挂满了人,树干之间还拴着各式各样的吊床,草地上铺着一张张铺盖捲儿,根本没有再落脚的地方。 他一脸难看,「掌门,外头都满了。」 掌柜笑道:「哈哈,仙门比武嘛,没地方啦,连我家房顶都睡满了人,不若这样,我给你们安一张帘子。」 他们来到房间,这才发现被坑了。 这哪是什么单间,分明就是一个房间隔成了两个,中间只用一张大大的木板潦草挡住。 时雪久不出门,第一次认识到白给派的贫穷,喃喃自语道:「咱们都穷成这样了吗……」 若不是这次他来了,他还不知道弟子们外出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下也不用分谁跟谁一间了,反正地方就这么大,刘潇和小黄去了另外一间,时雪和明珠的这间被拉上了一个帘子。 时雪的脸色极差,他郁闷的功夫明珠已经开始换衣服,他眼皮子一跳,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吼道:「明珠!」 她吓了一跳,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是男子,你怎么能在我的面前换衣服?」时雪心累,他的明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明珠又繫上了扣子,无辜地看着他。她是鸟儿,本来就不穿衣服,哪里会注意这些。 她只有毛,可她的毛也遮不住什么。 时雪推门走出去,隔着一道门说:「换吧,换好了叫我。」 木板的另一头,刘潇抱着剑老婆唿唿大睡,小黄嘴如鹅蛋,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仙尊!高高在上的仙尊!竟然对明珠这么温柔? * 不知道是不是看了话本子的缘故,明珠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 她好像变为了话本子里的那个女弟子,和仙尊展开了一段旷古奇恋,就在她和仙尊要亲小嘴嘴的时候,突然被锦鲤拍出的水泼醒了。 她直直坐起,摸着自己的嘴唇发呆。 她怎么会梦到这种东西? 「怎么了?」时雪掀开帘子,不满地看着她。 明珠盯着他鲜红的唇片出神,时雪嘆气,摸着她的额头问:「哪里不舒服?」 她颤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手凉,反而是因为太热…… 她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里面冒出沉闷的声音,「我没事!」 「睡不着?」时雪坐在她的身侧,掌心在她身上一下一下拍着,像哄孩子一般。 幼时,每次他被噩梦惊醒,母亲就会这样抚慰他。 明珠拽下一点被子,眼睛亮晶晶的,时雪眉眼弯弯,「脸都憋红了。」 明珠的眼睛在闪光,可手指却揪紧了被沿,「师尊,你好像对我很好啊……」 手上的动作停了,时雪满脸无可奈何,话音轻得如同一根羽毛,悄悄拂在她的心上。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第41页 -------------------- 作者有话要说:这话本子上下册好像画风不太一样,一本十年前的风格,一本是现在晋江流行的。 女足赢啦!女足姑娘太厉害了! 第22章 仙门比武 明珠咬着嘴唇,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少女羞涩的神情像是在向人祈求垂怜。 时雪锁了下眉头,这表情……怎么那么像那些女人? 可能是自己的话说得过于暧昧,他改口道:「你是师祖寄予厚望的后辈,我自然要对你好。」 明珠的脸垮下,负气地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唉……」她嘆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惆怅什么。 但转念一想,若是师祖知晓了自己就是那只把他头髮烧光的小鸟,他还上赶着送了她长隆,肯定头都得气飞。 明珠的肩膀在抖动,难道是在为他落泪? 时雪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翘起来了,用手勾过她的脸,却见她笑得一脸灿烂。 他眸子一闪,莫名不悦,唇线压了下去,「笑什么。」 明珠一下盖住被子,她还不知道姨姨是否跟仙尊说了她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因何发笑。 时雪侧头一笑,眼睛愉悦地弯下,颇感无奈,拍拍她被子里鼓起的地方,「闹够了就睡觉。」 * 比武场下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明珠伸着脖子看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修,眼珠子都快飞出来,「师尊,那个人的锤子有那——么大!」 被议论的男人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登时缩回了脑袋。 这里人山人海的,同样好动的小黄已经被挤出百米外,蹦着高儿叫唤:「掌门,这里!」 时雪抓过明珠的手,「跟我走。」 冰凉的掌心缠绕上一丝温暖,他莞尔,他的明珠,怎么总是这么暖和? 时雪的头笠有着一层轻纱,长约三丈,那些不听话的轻纱飘到了明珠的脸前,带来一股清香。 「师尊,我看不到路了……」她一只手被仙尊攥着,一只手抱着鱼缸,只能不停晃着脑袋,企图让那些飘渺的纱料离自己的眼睛远一点。 「进来。」 话音刚落,她就被拽入了时雪的怀中,他把她圈在胸前,带着她一步步走向登记处。 这姿势要多诡异就多诡异,引来许多侧目。 但看不到脸就是行事方便,时雪一点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谁,要丢也是丢明珠的脸。 四个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小黄满嘴抱怨:「掌门,您图什么啊,崑崙山的人要是知道您来了,还不八抬大轿把您抬进来,何须这样。」 时雪不自觉地揉捏着明珠肉乎乎的脸蛋,「八抬大轿,你要本尊嫁人?」 小黄诧异,仙尊今儿个很高兴啊?还跟他这个外门弟子开起玩笑了? 头笠中的明珠却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时雪,仙尊竟然又做出了和姨姨一模一样的动作…… 偏偏他还毫无察觉,低头看着她,「干什么这么看我?」 「姨……」明珠刚开口,就听登记处的人喊她的名字,她忙钻出去交牌子。 怀里空了,手也不暖和了,时雪负手,大拇指摩挲着自己的食指。 这孩子,又开始说家乡话了。 他可永远忘不了小鸟咿咿呀呀的黄河南调子。 第一轮比试是混合打,即一百人上去互殴,不限武器,不限招式,目的就是把其他人打到台下,最后站在台子上的三人就进入了赛程。 明珠下意识地靠近刘潇,「师兄,他们都好厉害!」 娇小的明珠陷在一群高大男人之中,活像刘潇带出来的腰部挂件。 刘潇骄傲地昂起下巴,「师妹别怕,师兄护你。」 毕竟,他这个小师妹来之前被他打成了那样,功夫实在不济,他就算自己当肉盾也要护住她。 一声锣响,十个台子热闹起来,人像下饺子一样被打出来,摔在地上。 明珠躲在小角落,抱着锦鲤无所事事。 刘潇果然是刘潇,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了其余九十八人。 是的,他一时上头把所有人都打下去了,明珠耸耸肩,别羡慕,谁让她是有后台的鸟呢。 但接下来的比试刘潇就帮不了她了,他一脸担忧,「师妹,共计二十九人进入初赛,后面的每一场都是积分制,抽籤选择对手,每打赢一局就可以获得一分,输掉倒扣一分,总共五场,你要多加小心。」 明珠乖乖点头,但眼神懵懂,刘潇急死了,「如果你第一场就抽到了狠角色,第一场就会受伤,知道不知道?」 明珠被他领到抽籤的地方。 她晃动签筒,锦鲤突然跳出来打了一下她的手,「呀!锦鲤,你做什么!」 她险些把签筒摔了,手忙脚乱地抱住签筒,然而还是有一根签子掉了出来。 锦鲤又潜水了。 明珠拿起那根签子,周围当时就爆发出一阵惊唿,「天选之子!」 明珠迷茫,什么天选之子? 考官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恭喜你,你无需比赛,直接获得一分。」 根据崑崙山的赛制,如果有人受伤退出、弃赛或者其他原因导致比试人数不足双数,那么抽到免赛签的人就不用比赛,直接得分。 明珠抽中的正是这根免赛签。 第42页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明珠,你可以去休息了。」 明珠抱着鱼缸走到时雪身边,神情恍惚,她怎么觉得仙门比武这么随便呢? 时雪在头笠中低笑,「不愧是锦鲤。」 锦鲤得意地吐了个泡泡。 台上的二十七人纷纷投来嫉妒的眼神,只有刘潇满脸欣慰。 免赛签代表什么? 代表着可以少受一轮伤,明珠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时雪从小贩处买来一包瓜子,明珠闲来无事,磕起了瓜子。 锣声再次响起,她笑眯眯地看向刘潇那处。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甚至还有点想吐。 因为刘潇直接拧掉了对手的脑袋,那人睁着眼睛不甘地看着明珠,喷出一片鲜血。 白色的袖子遮住了她的视线,明珠浑身僵硬,怔怔地看着时雪沾满血的袖子。 「师尊……」她声音干涩。 她不知道这个比试是这样的。 她以为只会受伤,充其量休息个五十年,却没想到有人会在第一轮就死去。 时雪面色平淡,「多一个人进入下一轮,他们就会多受一分伤,所以他们会竭力杀死对方,能从这种比试上活下来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察觉到明珠在颤抖,时雪掀开头笠的白纱,把她抱入怀中,深深地凝视着她,「你是本尊的弟子,在这种时候不可心慈手软,因为你不会知道对方会不会趁机要你的命。」 见她还是十分不忍,他有些发怒,「就算你要留他性命,他也会杀了你,明白吗?有能力的人自会有他的办法活下来。」 他将她推了出去,「去吧。」 锦鲤闷闷不乐,他早就知道这个比试的残酷,所以在来时就明白,他会是被牺牲的那个,也许过了今天,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明珠摸摸锦鲤残缺的鳞片,「你知道的,所以一路上才总在睡觉,对不对?」 她早就该发现锦鲤的异常的…… 锦鲤并不是嗜睡的性子,他和她一样,爱玩爱闹。 怪不得刘潇也一直在休息,原来他们是怕精神不好会吃亏。 她沉了口气,再次晃动签筒。 锦鲤故技重施,她依旧拿到了免赛签,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早晚会轮到她的。 刚才台上还有二十八个鲜活的人,现在只剩下十四个伤痕累累的人了。 第二轮比试过去,刘潇也受了些伤,而站在台上的只有七人了。 明珠心情沉重,到她了。 她抽到了一个剑修,站在台上的她回望了时雪一眼,时雪也拨开白纱,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 她皱着脸放下锦鲤,把他的鱼缸放在角落里,低声道:「锦鲤,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有能力自保,你不要出来,听话。」 锦鲤露出半个脑袋,鱼脸哀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明珠拔开长隆,将半数灵力注入剑中,长隆发出惊人的咆哮声,她道:「来吧!我不怕你!」 剑修笑了,他比明珠高了足足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东西,「我会轻一点,幸运宝宝。」 瘆人的锣声被击响,剑修才拔出自己的佩剑,他势如豺狼,仿佛已经吃定了眼前弱小的猎物。 剑光一闪,明珠抬起长隆抵挡,剑修意识到自己的佩剑开始发烫,这才发现眼前的小女孩不是一般人,「火灵根?你是火灵根?」 明珠不断攻击他的要害,剑修简直不敢相信,「你是火灵根干嘛带条水鱼来,你在诈人?」 他吐出一口血,「娘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玩的!本来还想留你一条性命……」 他不再留情,提前召唤出剑影,铺天盖地的剑影从头上落下,明珠根本分不清哪一把是他的本剑,只能一个个打掉。 刘潇那边也很吃力,但还是分出一丝余光关注着明珠这边,他心急如焚,这才第三轮,那个剑修就用了绝技? 这剑修不想活了吗?这么早就使用绝招,被其他人看到,下一轮他被拆了招必死无疑! 刘潇顾不得眼前的攻势,喊道:「明珠,不要管他的剑影,打他!」 可他说得还是太晚了些,明珠已经被对方死死地扼住喉咙,命悬一线。 -------------------- 作者有话要说:明珠平安,勿念。 仙尊现在好爱笑的,好期待他掉马时的表现o-o 第23章 仙尊掉马 「幸运宝宝,再见。」剑修手指用力,那细如树苗的脖子就会断掉。 他眼里燃起兴奋的光芒,他还真想看看这个可爱的小脑袋掉下来时会是什么表情…… 明珠唿吸困难,锦鲤鱼身颤抖,最终还是飞了出去,她只看到一道艷丽的红色挡在了她的眼前…… 不要…… 明珠抓住锦鲤的尾巴甩到一边,锦鲤不甘心,仍要去挡。 「你……」她张开嘴。 剑修还以为她有什么遗言要说,但他不会给她机会说出。 一团火烧了他的眼睛,剑修吃痛,松开了手。 哪里来的火? 他还来不及思考,脚下就又被烧着了,「娘的,谁!」 他狼狈地步步后退,直到后背碰到了擂台的边缘,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锦鲤轻飘飘地喷出一口水,火是灭了,那剑修也被水柱冲到了下去。 第43页 「锦鲤……」明珠嗓子好痛,她心疼地捧起锦鲤,「你没事吧……」 锦鲤翻了个身,压下被剑划得血肉外翻的一面,「换一面就好啦!」 剑修双目失明,眼前漆黑一片,只听到一串脚步声靠近,是那个幸运宝宝在说:「你比不了了,下轮弃赛吧,我不想再跟你打了!」 剑修一个哆嗦,眼睛都看不到了还比个啥?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他的眼都没了,他拿起剑跑了。 刘潇一把拉过明珠,「师妹,不许跟他们说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生恨意在台下伤了你。」 明珠看着他的腹部,惊叫出声,「师兄,你受伤了!」 刘潇简单包扎了伤口,「你这个傻丫头,少让我操点心比什么都强。」 要不是他分神去看她,他能被人捅到肚子? 明珠愧疚难当,师兄在生死决赛中还顾着她,「师兄,你不用这样,其实我……」 时雪走过来,用灵力检查着刘潇的身体,沉声道:「你不需要担心明珠,她的实力远在你之上。」 刘潇勐地看向明珠,就见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师妹心虚地垂下脑袋,「我、我在和你切磋的时候……我、我没用法术……」 刘潇先是一震,然后爽朗笑开,「臭丫头,你早说啊!」 害他刚才还想劝她弃赛。 明珠搀扶住他,一脸诚恳,「师兄,你弃赛吧!」 刘潇:我收回我刚才的想法。 时雪用药膏抹在她的脖间,青红交错的伤痕刺痛着他的眼睛,「他不会的。」 刘潇清了清嗓子,「咳咳,掌门,其实我想退……师妹既然有能力拿第一,我还是再养几年吧。」 反正,有师妹在他拿不到第一的。 时雪手指一顿,点了点头,「可以,你和小黄现在就回去,别耽误了。」 锦鲤偷偷化为人形,挑了一个受伤最重的优胜者实施话疗,「你弃赛吧,俺主人很厉害的,会喷火,俺也吃过神器,你打不过俺们的。」 他的脸本就俊美,眼神无比真诚,那人还真就动摇了。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最多再打两轮就有希望获胜,怎么肯中途放弃? 锦鲤满面不忍,嘆息道:「好吧,你要送死就算了,俺可是提醒过你的,来年你头七,俺给你烧纸。」 那人已强弩之末,一听锦鲤要给他烧纸,瞬间就慌了神,无助地看向门派里的师兄弟。 锦鲤走了几步又扭头道:「俺们师兄退赛了,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俺是锦鲤,锦鲤你知道吧?你别跟俺说你没拜过锦鲤,俺主人一定会抽到免赛签的,就算胜了这一轮,你一个残血还能打得过俺们两个满血?你就去送死吧,唉!」 又到了抽籤环节,明珠左看右看,哎? 怎么只剩下一个人了? 考官也同样迷惑,什么情况,一下两个弃赛? 仙门比武举行了一百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锦鲤默默回到鱼缸里,继续潜水。 他还很可惜呢,休息时间太短了,不然另一个他也非给说萎了不可。 一个只是脖子受了点伤,一个已是满身狰狞伤口,胜负立判。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高如一座大山、背着两个超大流星锤的勐男。 勐男鼻子出气,「小姑娘,俺看你年纪尚小,不如现在退赛算了。」 明珠耳朵一动,眼泪汪汪抓住勐男粗大的手,「老乡?俺也是黄河南人!咿——俺一会轻点打你!」 勐男面色一变,回握住她的小手,「老乡,俺也一定留下你的性命,你要是上去再后悔,就从台上跳下去,俺一定收手!」 两人一见如故,手拉着手上台了。 时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相交的两双手。 一个陌生人就能跟她那么要好,他刚才牵她的手,她可在一直摇头! 决赛开始了,但人们已经不太关心场上的情况了,反而看向时雪这边。 「好美的眼睛……」他们惊嘆。 时雪冷冷地放下轻纱,快速离开人群。 不断有人跟上他,起初是几个,其他人一看他们都向一个方向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变成了浩浩荡荡一队人。 时雪烦不胜烦,干脆化为了一片雪花飘向高空。 他急着回到比武场,也管不了后头那堆追随他的人了,他落在一根杆子上,静静注视着明珠左躲右闪的身影。 雪花飘上飘下,看起来很是焦虑。 勐男伤势严重,却也有着对胜利的渴望。 但凡是凡间的修士,无不想通过仙门比武一战成名,若是运气好,甚至可以得道飞升。 他的体力即将耗尽,必须要出绝技了。 流星锤锤击地面,台上忽然颳起一阵狂风,那些狂风捲起一个漩涡,无数的尘土聚集在一起,冲着明珠和锦鲤袭去,他们一下被那些黄土包裹,动弹不得。 锦鲤急中生智,哗哗喷水,土便化成了泥,顺着他们的身体滑落到地上。 勐男心如死灰,绝技都被化解了,流星锤也砸不到明珠,他输了。 他翻身下台,对着台上的明珠喊道:「老乡,你技高一筹,俺走了!」 雪花终于安定下来,缓缓落在明珠肩头。 明珠浑身疼得厉害,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时雪的位置,可他不在。 第44页 没关系,她赢啦!她给师门、师兄、姨姨都挣到了面子! 眼神不经意间扫到雪花,她笑容凝固,喜意渐渐散去,替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从脚底传遍全身。 雪花…… 姨姨第一次跟随自己时,不就是一片雪花? 她张着嘴巴,迟疑喊:「……姨姨?」 雪花抖了抖,沉默了好一会,才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是我,我来看你,不过我马上就要走了,表哥说他在客栈等你。」 雪花又飘走了。 「姨姨!姨姨!」明珠迈开脚步,却被考官拉住,她扭头,「做什么?」 她好久没看到姨姨了!她要上去问个清楚! 考官指指领奖台,她按耐下所有不安,不情不愿地领了奖。 她着急地搜索着雪花的影子,但雪花早就不在这里了,她上哪里去找? 抱着锦鲤的明珠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她听到了,听到台下的人议论纷纷,说有个戴着头笠的美男子当众化为了一片脆弱易碎的雪花。 她挤开向她道贺的人,步伐沉重地回到客栈。 锦鲤不敢出声,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没见过主人心情这么糟糕,还是降低存在感为妙。 明珠推开门,时雪正坐在窗边,拿着一本书看,瞧见她回来了,淡然地问:「比试怎么样了?」 她放下鱼缸,一步步走近他。 她以前从不敢这样大胆地盯着他的脸看,因为他是仙尊,高如天上明月的仙尊,直视他会被视为冒犯。 同样深邃的眉眼,同样的雪肤红唇,同样低沉如玉的声音,同样冰冷的香气…… 她怎么就没发现? 白雪不是白花花,仙尊才是…… 「……姨姨。」明珠难以相信,姨姨就是仙尊。 一个总是训斥她,一个满心温柔待她,这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姨姨也是假的吗? 只为了引她入无情道…… 时雪拧眉,「身上都是泥,去洗干净了再来说话。」 「姨姨。」她肯定地叫他。 时雪放下书,脸上隐约有了怒意,「胡说八道什么,去沐浴!」 明珠遍体生寒,她用力地咬紧牙关,「你不用骗我了,崑崙山的人都看到了,你变成了雪花!」 时雪微愣,片刻便收敛起所有情绪,只余一双幽深似墨的眸子还带着点波动,起身间衣料簌簌作响,腰间玉佩勐烈撞击。 「大胆!本尊惯坏了你,你竟敢这样跟本尊说话,滚出去!」 他拂袖,还染着血的广袖擦过她的面颊,就像是一个狠狠的耳光,在嘲笑她的愚蠢。 明珠恍若未闻,步步逼近他,那双小兽一般的眼睛充满了受伤,执意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姨姨是我唯一的希望……」 她一把推开他,哭出声来,「仙尊,这样戏耍我很有意思?你毁了我的姨姨!」 她转身开门,却被拉入冰冷的臂弯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他不肯当她的娘亲,对她没有一个好脸色,她对娘亲的爱从漫溢变为了虚无,到最后,她都忘了他是她的娘亲,只把他当作最尊敬的仙尊。 她孤苦无依,努力修行,就是为了得到姨姨的一个笑颜。 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姨姨,他却把她当傻子戏弄。 只是为了无情道罢了。 硬的不行就换软的,她也真是愚笨,竟然真的听话,直接拜入仙尊座下。 明珠摸着自己的心口,明明没有伤,却觉得心都快裂开了,疼得她要窒息了。 「明珠,看着我。」时雪强迫她转身,「我不是白花花,只是我们恰好都喜欢变雪花,你误会了。」 明珠无力地看着他,「还要骗我?」 怕她自毁修行吗? 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火灵根的无情道修士呢,当然捨不得。 「你要我证明给你看?」 --------------------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叫锦鲤啊(战术后仰) 仙尊,我们十几个姨姨就坐在这里看你怎么编。 第24章 生米熟饭 时雪的脸从没这么冷过,他一面气自己大意,一面害怕明珠真的离开白给山。 她的资质远超于李未,只要潜心修行,一定会有所成就。 他不能让她走,哪怕是骗下去,只要能瞒住一辈子,没人会知道他曾经作为白花花存在过。 他的喉咙滚动,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表妹是女子,我是男子,怎会相同?」 明珠忍着汹涌的眼泪,惯爱弯起的眼睛圆睁。 不说这个她还没想起来,姨姨不若凡常女子,姨姨是平胸,一马平川的平…… 时雪悄悄用灵力安抚她的情绪,明珠逐渐平静,「那白雪峰主是谁?她为什么也是你的表妹,还和姨姨长得一样,却不叫白花花?」 时雪眼神更加深沉,掩饰住自己的慌乱,「你见过白雪了?她也是我的表妹,和花花是双生子。」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明珠知道了白雪,总有一天她会问出真正的白花花早就死去了。 她爱憎分明,容不下他的欺骗,那时他该如何? 要不要现在就坦白? 时雪无意识地收紧了手指,目光闪躲。 第45页 或者现在说出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张了张嘴,简单的几个字卡着他的嗓子说不出,「我……」 「掌门,你们在吗?」 小黄在外敲门,他支棱着耳朵,贴在门上。 他好像听到了仙尊和明珠吵架耶! 时雪把明珠挡在身后,隔着一道门说:「何事。」 小黄直起身子,被他寒凉的声音吓到,恭敬道:「弟子和刘潇准备回门派驻地,来问问掌门和明珠是否要一起同回。」 时雪转头看了一眼明珠,「马上启程。」 「哎?」小黄纳闷,怎么这么急,他们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但仙尊开口了,小黄也只能遵命,他赶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他和刘潇的行李,在客栈门口候着。 时雪将头笠戴在了明珠的头上,声音轻得像是在哄孩子,「不要哭了,是我之前没说清楚,改日我叫表妹来和你讲明白。」 明珠透过飘渺的白纱望着他,抱起锦鲤的鱼缸,沉默地走出客栈。 她不相信他嘴里的每一个字,她不会原谅他的。 时雪失去遮挡,如玉面庞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带着一身的寒气上了灵舟。 有人后知后觉认出他,如梦初醒,「是白给山的时雪仙尊……他竟也来了!」 难怪今年夺冠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他们先前还怀疑崑崙山暗箱操作,这下才明白过来,能让仙尊亲自陪伴而来的,那必然是仙尊的弟子! 修仙第一人时雪,果然名不虚传,皎若云间月,不过是最普通的白衣,半分装饰也无,却穿得如此挺拔出尘。 就是脾气不大好,脸色黑得像口十年没洗的大铁锅。 * 回去路上的气氛十分古怪,锦鲤泡在鱼缸里泡泡都不敢冒,刘潇旁敲侧击,明珠却三缄其口。 时雪的表现更为诡异,他几次都站在明珠面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明珠失望的视线中转身,什么也没说。 明珠的鸟心碎成一地。 她多希望仙尊告诉她,他只是身不由己,所以变成另外一个人来疼她,而不是因为无情道。 他们本应该是最亲的人啊…… 两日后他们抵达门派,明珠成为仙门比武首席的消息一经传出,门派元老和弟子们高悬的心总算放下。 秦老过来给明珠疗伤,苍老的面上全是眼泪,「好孩子,你竟然就受了这么点伤,不愧是仙尊的弟子。门派里张灯结彩,大放一月假期,让弟子们回家看看,你的晚餐也加了一个鸡腿!」 明珠勉强撑起一个笑脸,秦老话锋一转,「对了,那日你为什么假装普通弟子给白峰主送吃食?」 明珠黯淡的眼神亮起,抓住了他的手,「爷爷,您知道白花花吗?」 「好像听说过,是白峰主的孪生姐姐,不过早就不在门派里了,听说是被师祖赶出去了。」 他年纪虽大,但入门很晚,他来时白花花已经销声匿迹将近百年。 而且,白峰主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个姐姐。 他收起药瓶子,「别怪我多嘴,明珠,白峰主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她姐姐的事,毕竟是犯错之人,你最好不要问她。」 明珠盯着床帐发呆,仙尊说的是真的…… 难道她错怪他了吗? 秦老的话和姨姨所说的经歷相符,她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从不在他人面前出现,也是因为师祖的原因吧。 秦老面色复杂,他并没有说白花花曾是仙尊妻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却无人敢非议此事。 无情道至尊的妻子,大婚当日被逐出师门,失去了所有讯息,坊间多有流言,说她是被仙尊杀死了。 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仙尊也并没有飞升,所以杀妻证道的谣言不攻自破,他们便更不敢瞎说了。 仙尊都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其中内情? 如果不是明珠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他几乎都要忘了世间还有这一号人物。 秦老提着药箱离开,明珠从床上爬起,迈过门槛,鹅毛大雪落在她的脸上,素来喜爱来这里的梅树上相亲的鸟儿们也不来了,严寒的天气让她忍不住发抖。 雪地的气候更差了,而这里的天气似乎总是和仙尊的心情相关的——他好像很难过。 白雪像是仙尊的清冷绝尘,顶着落雪的梅花又像是他掩藏在白纱头笠之下的轻轻的微笑。 一股后味兇勐的酸涩袭来,明珠迟钝地感到了自己的后悔。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所有红梅,放眼望去,雪地已经没有了红色。 明珠的瞳孔像受惊的猫儿一样缩紧,她撞开仙尊的房门,然而仙尊并不在此。 简单的桌椅床铺,一切都是那么质朴,和她闺房的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才想起来门派有多穷。 那她的房间…… 她还是小鸟时,房间的布置就已经换了…… 屏风后面挂着一排衣服,脱离了主人的身体,以往的华光不再,色泽暗然,款式也大多是过时几十年的,只不过仙尊长得好看,才让这些衣服显得贵气。 她苦涩地摸着料子,那些暗绣的花纹竟都是补丁…… 难怪她总是看不清那些图纹的样子,打补丁的绣娘为了让这些东西不起眼,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绣出这样精緻的针脚。 第46页 一件巴掌大的小衣服吸引了她的注意,明珠屏息,眼睛很痛。 这件弟子服? 那日,还是小鸟的她追着他的衣摆跑,他低头看着她的脑袋,轻声道:「喜欢吗?」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送出这件和他所穿一模一样的弟子服,她就闯下大祸被赶出了白给山。 仙尊从未亏待过她。 * 山下,李未和灵尘四目相对,一人手里攥着两个糖人。 灵尘咧开嘴,他什么都不知道,兴高采烈地打招唿:「师叔,您也给明珠送糖人啊?嘿嘿,不过你买差了,明珠只吃小鸟糖人,不吃你那种大老虎的。」 李未十分尴尬,「我再去买一份,你以后不用给明珠送糖人了。」 「嘿嘿,这不是她赢了比武嘛,就给她送点心意,我知道,我知道,仙尊也说过的,不让我送了。」 他把糖人塞给李未,「师叔,那你替我送吧,说实话,仙尊不让我上无情峰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看运气。」 李未就能进去了? 仙尊也不让他进啊!他也是来碰运气的! 没想到运气碰不到,倒是碰上了贼心不死的灵尘。 他踱了几步又顿住,大师叔姿态拉满,「灵尘,不是我说,你真不该再纠缠她了,她是无情道修士,本就该无牵无挂,你这样岂不是在给她添麻烦?」 「麻烦?」灵尘震惊,就是朋友而已,哪里会添麻烦? 他一本正经解释道:「师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以前都是仙尊让我送的糖人,特地要求我一天两个不许断供,今天我只是来给明珠添添喜,怎么会成了麻烦?」 灵尘着实被气到了,他只是公事公办,今天好心来给明珠庆贺,却被人这样糟蹋心意。 他跺着脚离去,李未如遭雷击,山一般的汉子佝偻了身躯。 仙尊……是仙尊…… 为什么? 明珠为什么要这样? 她比自己想像中的更爱他,这让他如何承受的起! 不行,他不能再见她了。 李未像是被烫到手般丢掉了四个糖人,消失在黑夜中。 * 弟子们有家的都回家去了,没家的都被白雪叫去丹峰吃饭。 让人意外的是,仙尊居然也来了。 白雪翻了个白眼,「大家不用拘着,尽管喝尽管玩。」 白雪平易近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跟弟子们说说笑笑,她见时雪脸色不好,递给他一壶酒道:「你别板着个脸,瞧瞧,孩子们都不敢闹了。对了,明珠呢?秦老说她没受什么伤,怎么不叫来?」 时雪抿了一口酒,咽入的一瞬间嗓子就感到了火辣辣的疼。他皱着五官,晃动自己的酒杯,眼前白雪的影子开始虚化,他眼角带着醉意,犹豫道:「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她。」 「为了她?什么事?」 时雪又灌了一口酒,他的脑袋更迷煳了,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像是想逃脱他的控制,争前恐后地涌出,「帮我个忙,如果那孩子问你有关于你姐姐的事情,不要回答。」 白雪愣住,而后低着头,声音小小的,「你不跟我说,我也不会提的。提她干嘛啊,一走就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我,我才不想她。」 肩膀被拍了拍,白雪浑身汗毛倒立,飞快地躲开了,「表哥,你喝多了!」 干啥啊,突然对她这么关心,这还是她那个冷心冷情的表哥? 脑海炸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更害怕了,「你该不会想娶我吧,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还不想死!」 时雪怔怔地看着她,一动不动,白雪戳了他一下,他就倒下了。 「不能喝酒还喝,笨死了,就会给我找事儿!」 她放下酒杯,扛着时雪回到雪地,两间小房并排排,她依稀记得里面那个好像是他的居所,一脚踹开房门,把人扔到了床上。 被砸个正着的明珠遭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啧,没想到,真没想到,仙尊竟然是这种男人(指指点点听说今天是情人节,希望各位有男朋友、木有男朋友的小朋友都开开心心奥! 今天流言发小红包吼! 第25章 捉姦现场 白雪是真潇洒,干坏事从不回头,并没发现醉倒的表哥和晕死的弟子睡在了一张床上。 目睹了全过程的桔桔嘴角邪气勾起,喵,让你欺负二十斤的小猫咪,今天本猫猫就要狠狠报復回去! 肥胖猫咪扭着屁股,唤来自己的十几只女朋友,齐心协力,一起用可爱的猫爪脱下两人的衣服,还贴心地拆开了他们的头髮。 做完这一切后,桔桔细心收起了所有猫毛,消灭罪证。 桀桀桀桀—— 猫咪狞笑。 「喵喵,喵啊唔!(仙尊和弟子睡啦)!」 第二天,一条恐怖的消息传遍了白给山,无人知道是谁先开的头,门派一片哀嚎,随处可见被撕碎的小像碎片和满地悲痛的芳心。 谣言越演越烈,从一开始的「睡在一张床上」,红红火火传成了「仙尊强迫明珠」,细节面面俱到,情节绘声绘色。 山下客栈的女客得到了消息,连夜扛着绿皮灵舟跑了。 啊呸,还以为是高岭之花呢,没想到竟是个和女徒弟乱搞的人渣! 第47页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关系歷来在人间遭受唾弃。 那弟子才十几岁,男人都没见过几个,他就猴急玷污了。 亏他能下的了手! 李未身形摇晃,他不相信! 明珠对他情深似海,若是她真的出了事…… 等不及了。 他叫来了几大元老,强行打开无情峰的禁制,沖了进去。 时雪的房间没人,李未松了口气,还好,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仙尊是何等品行的男子,怎会做出强迫他人之事。 再说了,明珠痴心一片,定然不会和仙尊有任何越线举动。 他急急走到明珠的房间,门是虚掩的,明珠是女孩,他肯定不会断然进入,「明珠,你在吗?」 「明珠?」 白雪还在宿醉中,隐约觉得这个房子熟悉,她是女人,进去也无妨,遂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一颗梅树略微挡住了点视线,而在那梅树后的床上,交缠着两个身体,木有一丝丝衣料,连被子都欠奉。 她的表哥撑在女孩的身上,脸色苍白地转过头,带着醉态的眼睛勐地睁大,不过一瞬就反应过来,她丢来一个枕头,「滚出去!」 白雪抱着枕头走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李未不敢相信地退后几步,他听到了仙尊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内心震撼,这是,实锤了? 哈? 传闻是真的? 时雪开门走出,衣服是完好的,但头髮全部散着,能看出来他是刚穿上的。 他的脸比煤炭还黑,就在刚才,他被李未的声音吵醒。 他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怀里的明珠,他们都没穿衣服…… 他一直当她是个孩子,没想到她已经长大了。 时雪的耳朵悄悄变红。 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昨夜的回忆,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做什么都在这里看着我?」他瞪着白雪,表妹,你最好什么都没说。 白雪疯狂摇头,「掌门,我什么都没看见!」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置喙仙尊的私事,但这次,仙尊实在做得太过火了啊! 萧剑被愁云笼罩,门派内的事物大多由他来处理,现在门派出了丑闻,他六神无主,「仙尊,您……现在外面都传出去了,不日就会天下皆知,我们要怎么办?」 若是情投意合,两人结成伴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问题是,人家是被迫的!就算成了亲,仙尊的名誉也回不来了。 「传什么?」时雪漫不经心地问。 他头晕,只想赶紧打发走他们、回去问问明珠问问发生了什么。 萧剑说不出口。 白雪也羞红了脸,「传你强迫明珠,细节丰富,栩栩如生。」 「放肆!」时雪蓦地震怒,他怎么会…… 「好吵……」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出,如同刚被宠爱完的女子慵懒甦醒。 众人看着明珠揉着眼睛,冒出半个脑袋,对着他们的嫌疑人仙尊说:「师尊,你昨夜压得我好疼……」 「啊——」李未受不了了,抱头跑走。 时雪的脸沉下来,「回去!不许出来!」 他强装镇定,砰的关上门,背对着所有人却懊恼地闭上眼,他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但明珠的话击碎了他的一切防御。 他怕是,真的染指了她…… 明珠还什么都不懂…… 他做下这等恶事,她却还信任着他。 时雪破大防,一向挺拔的背嵴微微弯曲,他转身,眼神掠过面前的每一双眼睛,「此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还请各位帮忙压下此事。明珠的清誉不容诋毁,我会想办法弥补她。」 压?如何压?都传遍了啊! 萧剑恨铁不成钢,掌门一生冷清,虽然招蜂引蝶,但从未在男女之事上出过差错,活脱脱的男德标兵,他怎么就想不开! 他扼腕嘆息,匆匆下山,着手处理此事舆论发酵。 白雪也想走,时雪抓住了她的后衣领,气急败坏,「我昨天不是在和你喝酒?」 白雪直唿冤枉,「我没有!我只是把你送错了房间,我怎么知道你会兽性大发霍霍姑娘!」 表妹也这样说? 时雪晃神,松开了她。 他真的记不得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看着房门,伸出手想推开,但那房门如同着了火一般灼烧着他的手指,他神识中浮现出明珠的身躯,他慌忙驱散,走了进去。 眼神一寸寸滑过明珠的皮肤,他的脸红透,沙哑着问:「我昨天,可有伤到你?」 明珠很委屈,撩开一点衣服,露出肚子上的大片淤青。 时雪头都要裂开了,他这么禽兽??? 这得用多大劲才能把明珠的腰给掐成这样? 明珠垂下眼帘,乖巧可爱。 她思来想去还是应该信任仙尊,毕竟姨姨确实如秦老所说,不方便出现在师门。 仙尊如果真要骗她,大可幻化为其他人,而不是一个在门派里名声狼藉的人。 「师尊,我知错了,我不该冤枉你和姨姨……」 时雪崩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事?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对你做了什么?」 第48页 明珠拽好被子,表情纯真中带着不解,娇口半张。 时雪莫名脑补出昨天他逼她就范的全过程,又想起了她的身躯和肌肤,一下子跳开半米远,「罢了,别想了。我会弥补你。」 窗外颳起了暴风雪,劲风吹开房门,让夹掺着冰雹的雪花灌入,明珠终于有了几分清醒。 仙尊又生气了? 看这降雪程度,大概是气炸了。 她以为暴风雪不会持续多久,但这种极端天气竟然持续了一整天,即便是火灵根的她也遭不住酷寒,于是抱着铺盖下山去找小十月借宿。 小十月吓了一跳,面色古怪问:「你被赶出来了?」 「怎么会,是仙尊自己生闷气呢,无情峰太冷了,我就下来暖和暖和。」她铺好被子,没注意到十月一直在盯着她,尤其是她的脖子。 听闻仙尊在那方面相当暴力…… 十月爬上床,眼神在明珠的衣带上打转,「猪猪,我新发现一处温泉,我们一起去吧。」 温泉是秦老带锦鲤去泡的,平时没人,位置也隐蔽,对恢復外伤有极大效用,锦鲤最近很喜欢和小十月玩,因此她也去过几回。 不过,这次她可不是去玩的。 * 温泉水质细腻如牛奶,小十月率先跳了进去,抓起锦鲤的尾巴就扔了出去,锦鲤在岸上扑腾了几下,瞪着鱼眼珠。 「去去去,我们女孩子泡温泉你走远点。」她摆摆手,目光又回到明珠的身上。 当明珠脱去所有衣服后,十月险些惊叫出声。 明珠的整个上半身都有着青紫色的淤痕,传言是真的…… 仙尊竟然真的对明珠不可描述了! 她站起来摇晃明珠的肩膀,「猪猪,你怎么这么煳涂!错的人是仙尊,你何苦反抗引得自己受伤!」 明珠脑袋一歪,小黄把她和仙尊闹别扭的事情都告诉别人了吗? 也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也很痛苦,十月是她独一无二的小师姐,一定会懂她的,「不是的,仙尊没错,是我错了。」 「可外面分明传是仙尊逼你的!」 她满不在乎地摇摇头,「真的不是,他在门外只听了一半,其实是我误会仙尊了,仙尊并没有逼我。」 无情道是她自己为了让姨姨高兴才修的,又不是姨姨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要挟的。 这个小黄,就在客栈听了一耳朵就出去乱传。 「唉……」明珠嘆气,「仙尊生气了,我要怎么才能哄好他呀……」 十月不可思议地松开了手,人都伤成这样了,还在为仙尊辩解? 她捂着自己的脑门,要疯了,「猪猪,你太傻了,你被仙尊的脸骗了!现在外头风言风语,你的名誉全毁了!你知不知道,有江湖小报在编排你和仙尊,还有话本子写手连夜日万写了你俩的同人短文,手指头都写废了。」 「啊?」明珠惊了,连忙穿好衣服,「我去告诉仙尊,他最恨别人肖想他了。」 明珠伸手,却只抓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仙尊,敢做不敢认,呵呵,渣男! 时雪把自己关在了山洞中,不断驱动清心诀,想抹掉明珠留在他脑内的身影。 但他越是不愿去想,明珠的脸就越清晰,到最后,他竟然感受到了心脏噗通噗通的强力跳动。 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想从胸口中跳出,想从嗓子眼里蹦出。 他颓然枯坐,看着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师尊,弟子有事要报!」明珠直接搬开石门,直接走入。 地上缩着一团白影,像一个婴儿般把自己的脑袋藏在双膝中,洁白的衣裳被灰尘弄脏,明珠心酸地顿住脚步,仙尊这是已经知道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干燥的唇片张开,「明珠,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表示:真的什么都没干,他俩是清白的。 至于仙尊的脑补材料是从哪里收集的,那就要问问他本人了。 第26章 幡然醒悟 名誉于时雪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于第一仙门的掌门来说,至关重要。 时雪的眉目间遮着一层朦胧的情绪,晦涩难堪。 他对不起明珠,更愧对门派。 「师尊,不得了了,有江湖写手连夜写出了编排您的话本子,听说写得可难听了!」 「女主角」明珠尚未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戏份,来不及再细打听打听,直接就跑来报信。 她两手一起比划,「有人说,手指头都写废了!都怪小黄,在门口听到咱俩说了几句话就传了出去……」 她懊恼,早知如此,她绝对不闹事。 时雪的眉低了低,难道传闻不只一个? 小黄听到的,应当是另外一件事。 看她的模样,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早晨分出一缕元神去探听消息,那些流言蜚语简直不堪入耳。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流言中没有明珠的名字,人们对她没有指责太多。 他和普通弟子一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百年来也收过两个女弟子,后都吃不了苦,叛出了师门,他也从没提起过她们,因此外人无法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女弟子倒了霉。 「昨夜……」想起她身上的伤痕,他的脸又沉了沉,「算了。此事错在我,我一定帮你从中脱身。」 第49页 他不忍心去问明珠昨夜还记得些什么,反正那些瘀伤已经证明了所有。 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就算事实不是这样,人言可畏,澄清也没人相信,只会更加贬低白给派没有担当。 他已经想出一个方案,既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门派的损失,又可以让明珠在此次事件中完全隐身。 他直起身体,恢復了如常的挺拔姿态,双手隐在广袖之下,渐渐拢紧,「即刻起,你雪地闭关,一应物品本尊会叫人送去。」 仙尊要把她关起来? 明珠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师尊,我知错了,你不要罚我关禁闭!」 时雪侧过脸,明珠懊悔地垂头,发顶毛茸茸的,让他心神波盪。 那天醒来时,她的发顶就是这样靠在自己的胸膛中……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臆想她了,他突然厉声道:「既然知错,现在还不回去!」 「师尊……」明珠震惊,仙尊真的很生气啊…… 「滚回去!」 他召出灵剑,那把纯白色的宝剑便拖着明珠,送她去了雪地的小屋子。 时雪在山洞中念诀,加强了雪地的禁制,这次,连一只小蚊子都休想再进入雪地一步。 他起身,由黑暗的山洞中走出,步入深沉的夜幕。 误会了也好,她在雪地,就不会知道那些难听的传言。 四大元老都在议事殿中探讨事情处理的进度,一股冷风钻进,他们纷纷站了起来,「仙尊。」 他们看着时雪脏兮兮的衣服,心下难过,他们的仙尊,何时这般狼狈过? 时雪一手背后,一手放在身前,在昏黄烛光中走来。 「本尊准备大婚。」 众人惊愕不已,仙尊要娶明珠? 天吶,这不就是要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白雪不寒而慄,见时雪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跌坐在位子上,「我?」 时雪颔首,又看向他人,「事已至此,不如干脆承认。无情道修士成婚的不在少数,本尊也可以。」 「白雪,大婚当日,你扮我的新娘。」 他声音平稳,如同在诉说一件不要紧的事情,但听在白雪的耳朵里,那就是一道要逼死她的催命符! 「我不要!」开什么玩笑,嫁给表哥,她不想活了? 表哥长得好,修为高深,可他是无情道的至尊,嫁给他不是守活寡就是被杀妻证道。 时雪命其他人退下,待大殿中只剩下他二人的时候,他靠近颤抖的白雪,面容沉静,目光坚定,「我的新娘是白花花,你只需在婚典中扮演她即可。」 「姐姐?」但那日在房里的分明是那个给她送烧鸡的小弟子,她也才知道那个小姑娘叫明珠,是表哥新收的徒弟。 「现在外人并不知道那天的人是谁,花花……失踪多年,恐怕早已隐姓埋名,且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用她来掩饰此事最合适不过。」 未婚夫妻做什么别人也无话可说,既可以保住门派的颜面,也能保住明珠的闺誉。 ……死人不会说话,这件事情会完美收场。 「没有人会知道的,事后我会宣告天下,花花歷劫成仙,门派自可更上一层楼。」 他冷幽的眼盯着白雪,干裂的嘴唇翕张,从不低头的他第一次卑微地乞求别人,「表妹,帮我。」 白雪脑袋一团浆煳,她只觉得荒诞,蹭的站起来,大胆直视着他,「表哥,你如何知道姐姐不会知晓此事?若是她回来闹了,你该如何?」 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表哥就像笃定了姐姐不会出现一般。 姐姐只是逃走了,又不是死了,以姐姐倔强的脾气,定然不会允许仙尊这样利用她。 她恍然大悟,冷笑起来,「所以,你要用我姐姐的名誉去换明珠的?还要我帮忙,表哥,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明珠,让她自己去承担,你休想让我们姐妹给你擦屁股!」 白雪气沖冲撞开他的肩膀,却被他束缚住脚步,怒意滔天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你敢?」 白雪一掌拍向他,时雪不设防,正中这一击,身子踉跄。 「小雪!」他抓住她的手,「你就算不为明珠想,也要为门派想,此事不能好好收场的话,你收养的那些孩子怎么办,外面的人会如何看待他们?嗯?掌门罪大恶极,那些弟子就能干净脱开关系吗?」 「你说了这么半天,不就是想保住那个明珠吗?她不可以,我姐姐就可以?」 白雪个性刚烈,虽然平时咋咋唬唬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鲜少提起姐姐,但姐姐自小和她相依为命,度过艰难岁月,她怎么忍心最爱的姐姐去当替罪羊? 她双眼泛红,痛到了极点,「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允许你这样欺负我姐姐。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时雪一怔,白雪趁机脱身,指着他的鼻子,怒喊道:「我最讨厌你为了所谓的无情道、所谓的门派,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绑架别人!我姐姐早就不喜欢你了,无论是修行还是名声,你总是压她一头,都是师祖的弟子,师祖却只关注你,从不管我姐姐死活,还逼她嫁给你,你明明可以拒绝,却因为不想忤逆师祖而答应。」 她掷地有声,怨恨的声音迴荡在空荡的议事殿,「如果不是你答应了娶她,她怎么会逃走?她被你害得声名狼藉,你现在还想拿她当挡箭牌?」 第50页 寒冷的风越刮越烈,一阵一阵地吹大殿来,殿内桌椅也在狂风下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像冤死之人在不甘咆哮。 白雪晃了一下,艷丽的脸上神情凄哀,「我姐姐走了,你和师祖转眼就把主意打在了我的头上,我失去了姐姐,你问过我难过不难过吗?」 白雪转身就要走,她要去找明珠,爱谁谁,她就是不许别人再糟蹋白花花。 但时雪依旧拽住了她,白雪看着佝偻着背的他,不禁为自己伤心,「表哥,你真的在意我吗?我们是唯一的亲人了啊!那个明珠你才跟她认识多久?」 时雪低下头,他从不知道白雪对他的怨气这么深,原来白雪这么想念花花。 都是他的错。 白雪说的对,他就是个凉薄之人。 他一直不敢承认的,今天都被白雪赤果果地揭穿,他没觉得多伤人,反而觉得轻松。 只是…… 「别去找明珠。」他摇头,抬起脸来时,那种可怜的目光伤到了白雪,「别去找她,我会再想其他办法。」 他落魄离开,白雪望着他单薄的背影,白色的衣衫带着一层灰尘,让他像是一片在污泥中挣扎的雪花,仿佛随时都会被重新踩回去。 白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叫住他。 就这样吧,让他好好想想。 这么多年,她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失去原本的影子,成为了修仙第一人,被沉甸甸的名誉压得喘不过气,活得越来越不像一个鲜活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从师祖的双脚踏入他们那个平静的小村子开始。 *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我最讨厌你为了所谓的无情道、所谓的门派,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绑架别人! 白雪的指责声声在耳,哪怕是躲进了山洞里,那些话还是缠绕在他的脑海中。 一会是白雪伤心欲绝的脸,一会是明珠身上的伤,或许还有白花花小时候送给他的一个肉包子时害羞的表情。 时雪让自己藏在阴冷的角落,任由黑暗覆盖他的身体。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孤注一掷地修无情道,坚定不移地守护门派,做师父听话懂事的弟子,甚至对待明珠的方法也大同小异,到头来一无所有。 白花花死了,师祖仙途斩断,明珠也被他毁掉了,他仅剩的亲人对他心灰意冷。 只有他自己坐在孤冷的高位上,受万人敬仰,却仍旧需要用最愚蠢的严寒天气去控制心境。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保住那个明珠吗?她不可以,我姐姐就可以? 明珠…… 对了,明珠。 他撑起身体,跌跌撞撞走向雪地。 明珠背对着门,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她的每一根髮丝都莹亮顺滑,软绵绵的羽毛枕上有着一片不显眼的湿痕。 时雪自嘲,事情都变成了这样,到最后他最在意的,还是眼前这个只知道睡觉的小东西。 「明珠,醒醒。」 明珠眯瞪着眼,翻过了身,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看到了一张奇怪的脸。 「师尊?」 仙尊笑了? 只是,看起来好怪。 笑,但不开心。 好像还有点疯…… 她直觉危险,用被子裹紧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黑化进度5%(???? 第27章 风雪停歇 窗外的雪如同一种诅咒,唿啸着想要将一切掩埋,屋内的火炉里,火舌在努力舔舐着银炭,可明珠还是打了个冷颤。 「冷吗?」时雪侧头,才发现自己影响了这里的气候,连火炉都抵挡不住这种酷寒了。 有什么用? 若是有用,他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去好好解决外头的事情,而不是躲在这里寻求明珠的温暖。 他挥手,眼睛里映着火舌和渐渐稀疏的雪花,直到雪花彻底没了,只留下一地的积雪。 他的心境并没有变化。 他的眸光缓缓黯淡——原来下雪不下雪,他都是一样的。 师父骗了他。 「师尊,好冷,我可不可以出去住……」明珠不住颤抖,雪停后的天气是最严寒的,甚于下雪时。 时雪定定坐着,眼神呆滞,挺拔的腰背微微弯折,说不出的颓丧。 明珠的手指勾了勾他。 「你在这里,是不是一直很冷?」他低低问。 她忍不住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颤着声音回答:「嗯……」 时雪又不说话了。 他背对着夜明珠露出酸涩的神情,他多愚蠢,用师父骗他的方式再去教育明珠。 师父不会在意他冷不冷,只关心他的修为有没有长进,可他呢? 他在意明珠的点点滴滴。 明珠和他截然不同,他从出世起就背负了太多东西,活得谨小慎微,生怕行差步错;而明珠明艷开朗,没有人疼她,她就去疼别人,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羡慕明珠,所以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身上,想看看她还会做些什么,从她的行为中倒推自己,如果当初他也这般,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第51页 父母也许还在,花花和大壮或许不会死去,他的生活也会更加鲜明肆意。 他沉了口气,「明珠,若是我说……昨天的事情被传得乱七八糟了呢?」 他想听听明珠的想法。 明珠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脑子在寒冷中飞速运转,「已经很乱了呀……天下皆知呢。」 「不仅仅是你说的那件事。」时雪喉头干涩,「他们说,我强迫于你。山下女客都走了,门内弟子大多回了家,仅剩的一些也对此议论纷纷,就连李未也避我如恶鬼。」 门派的声誉因他而盛极一时,也因他而毁于一旦,成也在他,败也在他。 「哈?」明珠一脸懵然,「什么强迫?」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如果她没记错,仙尊只是摔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会传成这样! 时雪眼尾暗红,看向明珠:「我强迫了你。你身上的伤就是我……」 明珠摆出个囧脸,「等等,仙尊,你是不是误会了,那是您被扔进来的时候砸出来的!」 时雪垂眸,又想起她的肌肤触感,心中一片颤慄,「但你我醒来时没有穿衣服。」 明珠脑花都要崩了,「我中途头晕目眩,醒来过一次,那时还穿得好好的呀!我被压得喘不过气,就想推开您,但是被一个屁给熏晕了!」 是的,在她努力想要推开身上的大山时,嘴却被什么堵住,毛茸茸的,然后一阵臭屁钻入鼻孔,她就又晕了过去。 她嘴角抽搐,「仙尊,我知道了,是桔桔!没错!我早晨醒来时嘴里还含着一根橘猫毛!」 时雪还是一副想不开的自责样子,明珠抓住他的双肩摇晃,「伟大的仙尊,请您清醒!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大可以找到桔桔问清楚!」 然而时雪聪明的小脑袋瓜已经离家出走,整个人都沉浸在内疚中。 他嘆息,明珠为了安慰他,竟是什么瞎话都编出来了…… 比起明珠,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还要等着她来哄。 明珠穿好衣服,跳下床去,出门抓了桔桔回来,肥胖的猫咪在她手中瑟瑟发抖。 命运的后脖颈都抓在人家手里,奸计也已经暴露,他四只腿垂下,在空中晃晃荡盪,肥肥的肚腩一抖一抖。 「喵喵喵,喵喵喵呜……」 「他说都是他喊猫做的,我们是清白的!」 明珠把桔桔放在腿上,打它的屁股,「都怪你,干什么不好开这种玩笑,现在门派声誉岌岌可危,你满意了?」 桔桔缩着短粗的脖子低声喵呜。 它也后悔了,它只是想整蛊仙尊,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如果门派没落了,它就要去别的地方流浪了。 它这么胖,打不过别猫的。 时雪盯着明珠耳后白净的肌肤,「就算是桔桔所为又怎么样,人言可畏,没有人会相信一只猫的喵喵叫。」 明珠直直看入他的眼睛,小脸异常平静,「仙尊,现在最重要的是门派。」 她站起身体,火炉的火光照红了她的脸颊,让她的眼眸也跟着闪闪发亮,「我跟爷爷四处流浪时曾去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偏僻也很贫穷,却有一户富贵人家,高宅大院、良田无数。村民都说那户人家的主人是无情道修士,却娶了十八房小妾,对他很是鄙夷。」 她的话顿住,心里升起一股怪异之感,这个无情道修士好像似曾相识吶…… 「我和爷爷好奇,就在那里住了下来。那户主人神出鬼没,宅子有一道结界,的确是个有修为的。不过那难不倒我和爷爷,我们一住就是二十年,那个男的竟然又娶了几十房小妾,您猜怎么着?」 她垮了脸,「恰逢那二十年是灾荒最严重的时期,村民连饭都吃不上了,争前恐后把女儿送进他家,只求流年安稳。他一跃变成了当地的大善人,村民无不对他感恩戴德。」 她越过火炉,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仙尊,谣言只能攻击脆弱之人。白给派实力超群,您又慈爱世人,这种小八卦流传个几天就会被人淡忘,他们早晚会想起门派的好的。」 时雪静静看着她,他就知道,她不一样…… 她狡黠一笑,「要想盖住一桩新闻,就要制造出另一个大新闻!」 「哦?」时雪身体坐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明珠笑嘻嘻,没注意到时雪宠溺的眼神,「现在各地正是蝗灾时段,可以派出弟子帮忙赈灾,弟子忙起来,百姓得到好处,流言自然无足轻重。」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想不到吧,俺可是游歷千年的大妖怪,什么没见过,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时雪方才消极的情绪已经消失,他伸出冰雪般的手,靠近火炉,自然而然地烤着手。 火炉温热着他的身心,他第一次觉得不生活在冰天雪地里是这样愉快。 明珠见他眼中的疯狂之态退去,放了心,去他的房间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不经意间又瞥到了那套小如手掌的弟子服,心里一暖,哒哒跑回去,「师尊,换身衣服吧!」 此时已是深夜,换衣服又做什么? 但时雪还是乖乖换了。 明珠避嫌,转身走了几步,却被他叫住:「别出去了,外头冷。」 她吐了吐舌头,您老人家也知道冷啊。 她的额头抵着门,一时无声,只有火炉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52页 腰间一紧,紧接着是成人的重量压在她的后背之上,明珠「咦」了一声,刚想回头就被身后之人按住了脸。 他贴着她的耳朵,哑声道:「冷。」 明珠咂舌,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字眼儿竟被她听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哦豁,高傲的白鹤变成了小猫咪了。 时雪在她颈间蹭了蹭,终是克制地离开。 就算流言淡去,他的脑中还是刻下了她的影子。 「你睡吧……不必闭关了。」他开门走出,夜色如同天幕压下,但他的心情已然不同,「其他峰主还没休息,诸事等待安排,你先睡着,明早我来接你下去。」 接她干啥?明珠纳闷,可她来不及问,仙尊就走了。 她探出半个脑袋,雪地不再下雪了,也没有了狂风,一切归于平静。 * 第二日,她被树梢上的鸟鸣吵醒,她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就受到了惊吓。 十月正靠在她的肩头小憩,怀里还抱着一脸苦大仇深的桔桔…… 「小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十月擦了擦口水,「哦哦,师父让我来陪你,说门派的事情解决了,让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别担心了。你说你也真是的,笨死了,我都误会了你也不告诉我,害我、害我……」 明珠对流言了解不多,不敢胡乱开口,就打着马虎眼,「我也不知道你会那么想,都过去了,过去了!」 十月兴致盎然,跟在明珠的屁股头后转,「你知道吗?仙尊当众承认了和一个弟子产生了情愫!哎呀妈呀,我还以为是你呢!不过仙尊没说是谁,就说不是你……」 明珠一僵,干笑道:「是嘛……哈……哈哈……」 「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出去赈灾了,你也要去哦!你猜猜去哪里?」十月卖着关子,眼睛一眯,「是你的老家!哈哈哈哈,正好弟子们都在老家,所以干脆各自在老家帮忙,还可以和家人多聚聚。仙尊可真厉害啊……这么大的事这么快就解决了,我又开始崇拜他了!」 明珠穿好了衣服,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烤火。 十月好奇心爆棚,「这里怎么不下雪了?以前这里好冷,一点人味都没有,现在好了,我也能上来陪你玩了……你怎么不走?师父在下面等着咱们出发呢。」 她絮絮叨叨着,忽的听到一阵脚步声,一只雪白的靴子迈进,一身银衫的仙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唤道:「明珠。」 十月张大了嘴,小脸蛋红成了小母猴状。 我的妈耶,仙尊,笑了…… 怪好看也怪瘆人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十月:仙尊从没笑过,人设崩塌!感谢在2022-02-11 15:29:15~2022-02-14 09: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雨含烟.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雨含烟. 1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仙尊变鸟 在时雪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十月变成了乖宝宝,站立在一边不敢动弹。 她偷偷抬眼,只见他们高傲冷清的仙尊正像个老婆婆一样给明珠收拾行李,明珠常用的爱用的都塞进须弥珠中,枕头被子都没放过,而明珠就坐在板凳上烤火,什么也不做。 哇哦,仙尊人设崩了。 眼看着房子都要被搬空了,明珠挡在假树前面,「师尊,这个就不用了。」 时雪遗憾地瞧了假树一眼,「出发。」 十月:你还真要带?那是树,是树啊! 他们此行决定匆忙,弟子们纷纷贡献出自己多余的衣服和存粮,交给各自的师父。 白雪留在丹峰镇守门派,只派来几个弟子同去,他们携带了大量的药材和方子,以防冬日疫病爆发。 一排排大型灵舟停在广场上,明珠嘆为观止,小十月骄傲地昂起下巴,「咱们门派辉煌过的好不好,就是现在穷了点……」 发往各地的灵舟载满了弟子,由于舱位有限,只能三人睡在一张小床上,十月自告奋勇:「我、我要和猪猪在一起!」 话音刚落,她的后嵴樑直直冒出一股寒意,她扭头一看,仙尊和师父两人居然同时盯着她。 她哆嗦,她说错啥了吗? 仙鹤在一边单脚站立,明珠凑了过去,「你出禁闭了?」 仙鹤不屑地看着她,「当然,门派有难,我们这些动物岂能袖翅旁观?我们仙鹤一族飞行速度快,方向感又极强,作为信使最可靠了。」 「咩……」小白羊怯生生地露出羊角,「我也来了,仙尊说让我去奶孩子……」 小白羊对明珠有一奶之恩,她至今感激,她梳着羊毛问:「你飞升……」 「明珠!」时雪头脑发胀,把她揪了过来,「不许问!」 明珠盈盈一笑,他的心顿时软了,「非我不许你帮助他们,只是万物皆有命数,你不可轻易篡改他们的命运,否则会遭天谴。」 一个锦鲤已经够他头疼了,等她飞升时,天雷一定会加倍算在她的头上。 锦鲤在仙门比武中受了重伤,这次没有跟来,他和刘潇两只排排躺,每天都等着秦老给他们灌又苦又涩的汤药。 真真是两条咸鱼。 明珠乖乖点头,时雪牵着她进入一间卧舱,给她铺好了床,「十月和你一起,还有一个丹峰的女弟子,路程总共四个时辰,晚上就到了,届时你可以回老家看看。」 第53页 他嘴角噙笑,眉清目朗,「外出游方的弟子曾在黄河南附近看到过老猫头鹰的身影,只是他飞得太快,他们追不上他,或许你可以试试。」 这正是他安排明珠也跟来的用意。 蝗灾往往会带来瘟疫,若非她的爷爷现身了,他定然不会让她出来冒风险。 明珠心里暖洋洋的,原来仙尊早就知道她是小鸟了。 那那次在石洞中,不就是在故意逗弄她? 她想起那日白云间的仙尊,心跳突然失律。 时雪摸摸她的头,她忙低下脑袋,掩饰自己的慌乱。 十月和丹峰的王璐进来,王璐还有些拘谨,毕竟明珠是仙尊的弟子,非同一般,她呆呆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十月直接跳上床,向她招招手,「你进来呀,猪猪人很好的。」 三个女孩挤在一张床上,在逼仄的空间中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四仰八叉,这个的脚搭在那个的脸上,那个的脑袋滚在这个的肚皮上。 他们下了灵舟,在一片空地扎起一个个帐篷,仍旧是三人一帐。 黄河南土地肥沃,只是夏有洪水、秋有蝗灾、冬有霜降,流年不利时灾荒也是最严重的。 时雪把明珠叫了出来,雪衣在夜色中更显纯粹高洁,「猫头鹰昼伏夜出,趁着天黑,我陪你去找找。」 两人共乘一剑,脚下的农田有几处糟了蝗灾,时雪默默记下方位,等待明日处理。 明珠迷惑不解,她好像没指路,怎么仙尊直接来到了她和爷爷初见的巨石? 但巨石上的变化很快吸引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师尊,快看!」 巨大的石头上,除了爷爷之前留下的痕迹,还多了一行爪爬字,歪歪扭扭写着:「新神二十年,爷爷还活着。」 这是爷爷的鸟字! 而且是留给她的,爷爷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他的…… 明珠大喜过望,在四周找起了老猫头鹰的踪迹,询问周围的原住鸟,但那些鸟儿都说没见过右耳残缺的猫头鹰。 「怎么会……」明珠焦急,明明爷爷在这里留下了痕迹,弟子们也说他就在此处活动,怎么会找不到? 时雪抿唇,「你爷爷,喜欢什么?」 明珠臊红了脸,「他……他喜欢偷看雌鸟洗澡……」 这就行了。 时雪让明珠背过身去,白光一闪,活生生的大美人不见了,替代的是一只漂亮的白色小肥啾,身形圆滚滚,羽毛洁白无瑕,眼睛黑熘熘,像两颗晶莹的小黑豆。 小肥啾害羞地蹦到明珠面前,开口却是低沉如玉的男声,「这样,够美吗?」 小肥啾偏着鸟脸,不敢看明珠。 他肯定会得到她的夸奖,对吧,说不定还会把他捧在手心里摸…… 小肥啾白净的鸟脸红了。 哪知明珠摸着下巴,「白色太低调了……在我们鸟界,颜色鲜艷的鸟儿才是漂亮的鸟儿。」 小肥啾勐地转过脑袋,憋得浑身发红,明珠拍手,「对,就是这样!白中透粉,美啾啾就是你!」 小肥啾负气转身,浑身都在用力,鸟嘴也跟着努起,渐渐变成了鲜艷的红色。 「说来奇怪,自从姨姨帮我化人后,我就变不成鸟儿了。」明珠摇头,她还是喜欢当鸟,她的羽毛好漂亮的。 小肥啾心虚地扭头,黑豆眼眯成一条黑线,「明珠,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什么鸟?」 明珠一脸「你怎么会这么问」的样子,「我当然是猫头鹰了!」 「他并不是你的亲爷爷。」小肥啾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行,明明是不足手掌大的小鸟,却生生飞出了黄河南鸟中老大的气势。 明珠御剑跟在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尤其是夜中鸟鸣,还有树枝上倒挂睡觉的鸟类。 巡了一圈儿,别说老猫头鹰了,连根鸟毛也没找到。 明珠支支吾吾道:「师尊,要不……您洗个澡吧……」 小肥啾震惊,他要牺牲到如此程度吗? 可如果找到了老猫头鹰,她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肥啾忍辱负重,跳入了一条小溪中,用寒凉的溪水沖刷起羽毛,为了让氛围更梦幻一些,明珠特地采了几朵菊花,掰成丝丝洒在水中。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老色鸟上钩了。 明珠躲在草堆里,小肥啾脸色难看。 静静的夜,流淌的溪水缓缓波盪,在月色下粼粼闪闪。 明珠的头一点一点的,快睡着了。 几道风吹来,小肥啾魅惑地从水中抬起一条短短的鸟腿,眼神迷离,看向风来的地方。 一只半人多高的缺耳猫头鹰嘴里叼着一朵大红花,翅膀撑在树干上,邪笑道:「美啾,在下乃……」 他鼻血一流,原来是小肥啾出浴了,被淋湿的羽毛在月光下别有一番风味,扭动着小小身躯,缓缓向他走来,「美啾,恁好主动,俺好喜欢……」 小肥啾步步靠近,一个不注意绊倒,老猫头鹰赶忙上前扶住……于是,柔弱的小肥啾倒在了他的爪子上。 「美啾……」老猫头鹰嘿嘿笑着,随即天旋地转,还没他爪子大的小肥啾将他过背摔在地上,狠狠地压制住他。 「恁这是……」 小肥啾发出沉沉男声,「明珠,过来!」 明珠晃了晃脑袋,「啥?抓住了?」 第54页 她跑了过去,猫头鹰还在死命挣扎,「你们干什么,放开俺!」 他惊恐地看向来人。 来人皱眉,一脸嫌弃,「爷爷,你还真是……」 老不知羞! 她都羞耻死了,捂脸道:「师尊,好了,就是他。」 小肥啾在月光中重新变为人,老猫头鹰瞳孔地震,「恁是哪来的小娃娃?」 雌鸟变男人,咿,噁心心。 小娃娃? 他,时雪,大的很! 时雪湿着身子,脸色冰寒,「你们俩聊,我在驻地等你。」 「你是?」老猫头鹰迷茫,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小女娃呀…… 明珠现在比猫头鹰还高一点,她抱住了他,呜咽着喊他:「爷爷,是俺,俺是啾啾,俺长大了!」 老猫头鹰鸟脸懵逼,「啾什么,什么啾?」 「俺被人强行催化形了,变不回去了!爷爷,你还活着怎么不回去找我?」她看着猫头鹰,十分不解,「你为何不认俺?」 老猫头鹰更懵了,「恁是不是认错鸟了啊?俺叫毛头,恁找的谁?」 毛头?明珠退了几步,重新打量这只鸟。 的确,个头比爷爷小,羽毛也更健康些…… 她不禁失望,眼睛看向沉沉的夜幕,这不是爷爷…… 但她还是满怀期待地问:「毛英,你认识毛英吗?」 毛头用翅膀挠了挠头,「恁说俺们村那个笨瓜?他好像飞升了。」 -------------------- 作者有话要说:在?为啥你村里的猫头鹰都被绝育了?(后面要考 第29章 左右为难 明珠沮丧地回了驻地。 她问过毛头了,爷爷是毛村里的着名笨鸟,笨到离谱,傻到没朋友。 他们都是一个祖宗生的,长得相似,吃的也一样,可爷爷从小就不聪明,后来因为和这群村鸟实在合不来,索性离村出走了。 那些弟子近日来看到的可疑老猫头鹰都是毛头,而爷爷,没鸟知道他去了哪里,毛头也只是不确定地说,似乎是飞升了。 至于他们耳朵上的痕迹,全是同一个兽医弄的…… 他们至今在追杀那个兽医。 爷爷到底在哪里?他那么资质那么差,怎么可能飞升。 既然爷爷在石头上留下了鸟字,肯定就是还平安吧,若是平安,为何不去白给山找她? 这些问题充满了明珠的脑袋,她钻进时雪的帐篷,一声声嘆息着。 「没关系,我们以后再找。」 时雪给她盖好被子,哄着她睡着了。 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喉咙滚了滚,轻轻靠在了她的身边。 自从不再依靠极寒天气维持心境后,时雪的身体日渐温热,他再也不需要担心自己是否会冰到她。 从今往后,他带给她的,只会是温暖。 明珠睡得香甜,唿吸声近在耳边,他情不自禁又贴紧了些。 * 黄河南的灾情出乎意料地严重,并且已经有了疫病蔓延之势。 时雪命弟子们去往各个城池调查疫病的扩散情况,根据轻重缓急来决定先到哪里防疫。 明珠和其他弟子一样,熬制着稀粥,在洛阳城门外进行施放,身后白给派的旗帜迎风招展,果不其然,贫苦百姓们感恩戴德,城内的小茶楼里再也听不到关于白给派的传闻了。 明珠开心不已,知道门派这次的危机算是安稳度过了。 她走进时雪的帐篷,乖巧地坐在一边,眨着眼睛听那些弟子回传的信息。 仙鹤显得有些疲惫,双翅无力垂下,「今天在黄河南飞了一整天,其他地方倒也还好,洛阳城的瘟疫病患一天之内就多了十个,并且都是富人。」 时雪略微思忖,洛阳本就是黄河南最富裕的城都,病患也集中在富人之中…… 「一定是穷人难以接触到的东西。」时雪斜斜倚靠在榻上,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明珠,他正了正自己的发冠,挺直了嵴背,「明珠,过来睡。」 明珠忙了一整天,竟坐在小板凳上睡着了,她迷迷煳煳走到时雪身边去,一头倒向了榻上,蜷缩在他的手边。 时雪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她的头髮,对李未道:「或许是珍奇野味。若是病患中也有猎户,那基本就可以断定了。」 他看向仙鹤,「仙鹤,明日你再去洛阳探查一下。」 李未心中不是滋味,仙尊如今已经和明珠可以旁若无人地亲密了。早知如此,他不该对明珠说那些怪怪的话的,这要是让仙尊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十月躺在帐篷里百无聊赖,话说,明珠白天还能看到人影,一到晚上就消失了,虽然少个人也不那么挤了,可她还想跟猪猪分享最新鲜的八卦呢。 她今天施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叫胖大海的富人得了疫病,转眼就传给了自己的小妾,小妾又传给了马夫,马夫又传给了自己的夫人,夫人拐着弯儿又传给了另外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恰好找了个郎中治病,然后郎中也被传染了,好在郎中警惕性很高,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的症状,仔细一盘问才问出传染源来——富商胖大海。 情节之丰富,关系之复杂,堪称一绝,实属老母猪带奶罩,一套又一套,套套都要让人闹到衙门里去离婚。 次日,时雪带着李未和几个弟子去往洛阳主城,明珠也想跟去,但她也惹了风寒,只能停在时雪的帐篷里休息。 第55页 时雪的帐篷最大,摆设也最多,不像他们的,除了铺盖什么都没有。 小十月来照顾明珠,眼睛滴熘熘在帐篷里转了一圈,察觉出异常。 那些仙尊给明珠收拾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仙尊的帐篷中,怪不得她在她们的小帐篷里压根没看到明珠的东西,合着明珠早就病了呀…… 明珠躺在榻上,整个身体都在厚实的被子中藏着,露出一颗汗淋淋的脑袋。 十月凑近了听,还能听到她的梦话:「毛英,毛英……」 毛英是谁,难道是明珠的心上人吗?十月疑问,拿起一块打湿的帕子给她擦汗,「猪猪,你怎么样?」 医修已经来看过,说是严重风寒,开了副方子就匆匆去往了疫情最严重的洛阳城。 可十月越看越不对劲了,猪猪这幅样子,倒是有些像…… 她一惊,连忙跑了出去,但懂医术的医修都跟着去洛阳了,只剩下一些弟子看管帐篷,大多都是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小孩子,哪里懂这些? 她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御剑到洛阳城。 因着疫病的缘故,洛阳封城了,城门紧闭,守卫戴着厚厚的面巾,将她拦在了外头,她费了好一番波折才进去。 城内街道肃杀,连个行人都没有,前天还热闹的馆子也都关了门,她一路寻到了疫病隔离处,找到了时雪。 「仙尊,明珠好像不对劲!」十月手忙脚乱,说话颠三倒四,「她、她唿吸很吃力,好像那个!!」 时雪给她戴上面巾,「慢慢说。」 十月看着仙风道骨的时雪,他此时只有一双清冷的眼睛露在外面,剑眉紧蹙,眉心处被挤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缓了口气,道:「弟子上午给明珠餵药,但明珠吞咽困难,而且唿吸非常艰难。弟子在洛阳城时听到过许多事情,知道这次的疫病就是这样的症状,还请仙尊派个医修回去看看!」 这个疫病来势汹汹,但传染速度不快,非近距离接触几乎不可能染上,明珠才来两天,怎么可能得这个病? 李未觉得有些蹊跷,「师尊,这里人手不够,明珠和人没有接触过,不可能患上的,还是放放……」 「回去。」时雪点了一个医修,大步离开。 和人没接触过,那若是猫头鹰呢? 他顿足,「速去查问胖大海有没有吃过或是养过猫头鹰。」 * 医修头上冒出了冷汗,「仙尊,确实有疫病之兆……」 时雪的心一沉,「现在的药方管用吗?」 药房是白雪研制的,他们已经给城里的病患发放过,「目前还没有十分起效的病患……」 每一场的疫病都不十分相同,也需要根据试服病人的好转状态一点点调改,哪里有这么快见效。 时雪疲倦地合上眼睛,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明珠睁开眼喊了他一声,他才低声道:「你出去吧,去给她配新的药来。」 他顿了顿,最终下定决心,「派个没去过洛阳的弟子回门派,叫白峰主过来。」 他用手捂住脸,青丝泻下,和纯白的衣铺在一起,在医修弟子快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又叫住了人家,「别叫白峰主了,叫秦老来。」 他侧脸望向面色惨白如纸的明珠,脑中划过一幕幕关于明珠的记忆,尤其是他在三天前在雪地,从身后抱住她的那次。 她的气息是如此香甜,然而现在她的身上只有浓重的药味。 他起身,华丽的衣摆轻轻晃动,摘下隔绝灰尘和疫病的面巾,身形微摇,「罢了,还是叫白峰主来。」 时雪弯身,髮丝便落到了明珠的脸上,他们的唿吸从未如此之近,明珠的胸膛起伏得更厉害,「师尊……」 「我在。」他握住明珠的手,那温度滚烫得让他心惊、不安。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才亲近了一些,如果白雪来了,一定会让她起疑……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看着她再这样难受下去。 明珠昏昏沉沉又睡去,医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扭头跑走。 她要找地方洗洗眼睛。 仙尊关心人起来,实在太吓人了。 那双眼睛本就生得好看,要是再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简直能将人溺毙。 仙鹤扑扇着翅膀回来,语气焦急:「仙尊,查出来了,胖大海没有接触过猫头鹰,反而在那个郎中家里找到了一只老猫头鹰,我看过了,和之前在此处歷练的弟子所见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我把那老鸟儿给偷出来了!」 仙鹤打开一个左三层右三层围着的包袱,跳得远了些,「这只猫头鹰也病了,十分危险,我不敢打开,怕传染给了别人!」 时雪皱眉,果然是猫头鹰……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郎中挨个传给了那些人,最后落到了胖大海的身上? 「那个郎中呢?」 「回仙尊,他从隔离地跑了……我们遍寻不到……」仙鹤急得跳脚,「我们都没料到那个郎中有修为,您一走,他立马逃走了,是预谋已久的。」 时雪心里有了数,让仙鹤出去。 他的帐篷已经有了两个病号,只能作为隔离帐篷使用了。 他蹲下身体,拆开包袱,一只奄奄一息的老猫头鹰在虚弱地喘息,右耳也有缺口,毛色和昨天那只看起来差不多,比昨天那只大一些。 第56页 猫头鹰一族眼睛从不合闭,除非死去,而眼前这只老猫头鹰已经半合上了眼,目光沧桑地望着时雪,断断续续道:「恁是……时雪娃娃?」 -------------------- 作者有话要说:爷爷!爷爷!爷爷来了! 第30章 爷爷粗线 眼前的猫头鹰衰老瘦弱,眼珠浑浊,颈子处的绒毛已经脱落,露出斑斑血痕。 时雪心有不忍,「还能起来走吗?」 老猫头鹰摇摇头,用足爪勾住他的衣角,「啾啾,长大了吗?」 他就是啾啾的爷爷毛英。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被郎中用刀枪不入的寒铁链拴了一个月。 时雪抱着成人高的猫头鹰到榻上,毛英缩了缩,一直拒绝:「俺生病了,不要靠近她。」 然而,他的眼睛却一直贪恋地望着明珠。 虽然从没见过她破壳后的样子,但他就是知道,这就是啾啾。 他轻轻微笑,「俺的啾啾真了不起,才一个多月就化形了。」 时雪的心仿佛被重锤敲击着,心痛难忍。 明珠一生无所欲求,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够再见爷爷一次。 谁也想不到,两只鸟再见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飞升以前的妖精和人修都是凡夫俗子,普通人会得的病,同样也会侵蚀他们的生命。 时雪沉吟,面色有些憔悴,「她现在叫明珠,是本尊座下亲传弟子,在仙门比武中夺得了首席,前途不可限量。」 毛英愣了愣,然后笑开,「的确,千年的鸟蛋,不会是凡鸟。但她……怎么一直睡觉?」 时雪声音干涩,他用灵力探测着毛英的身体,经脉完好。 他松了口气,「明珠也染上了瘟疫。你对那郎中所知多少?」 毛英半眯的眼睛蓦地挣圆,翅膀发抖,「那郎中名叫赫顶宏,是个邪修,他早在几百年前就害了俺们全村的猫头鹰,将俺们全部阉割,再不能生育!无法延绵后代的俺们只能努力修炼,但猫头鹰一族资质不高,大多死于雷劫之下,给他在此处作恶扫除了障碍。」 反正都染了疫病,他慢慢爬到明珠的身边,依偎上她,疲惫地合上眼睛,沉沉道:「这次的疫病就是他所研制的,他以俺种病试药,想要等到疫病扩散后,再用药方换取这里的人的信任,以获得信众,为他提供邪修必须的献祭。」 毛英的眼睛撑开一道缝,冷冷哼了一声,「只是他没料到,疫病的情况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他的药方失效了,自己也染上了。加上你们毫无徵兆地来到这里防疫,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个想要操控人心获得献祭的邪修,难怪会等在自己离开后就逃走了。时雪瞭然,「他的方子完全不管用?」 「非也,有用,所以他一开始染上了都没有察觉到,等到症状明显了才知道。」毛英眼睛突然一亮,挣扎着起身,「俺知道了!俺们可以寻到他,去找到药方配药,控制病情!啾啾还是孩子,不能这样拖下去。」 「等等,」时雪按住毛英,「你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就没记住药方的内容?」 毛英的老脸一红,十分害臊,「俺脑子不好,记住刚才那些,还是因为他天天跟个变态似的在俺耳边念叨……」 猫头鹰的脑子只有核桃那么大,容量有限。他要是能记住这些,早就飞升了…… 时雪一哽,他只知道动物精修行一日千里,甩人修不知道多少条街,却不知道动物精中也有弱势群体,目光顿时含了同情,「邪修是否还有其他交往亲密之人?」 毛英想了想,懵懵鸟脸一片茫然,「俺不知道。」 已经够了。 时雪给他盖好被子,「本尊出去解决此事,你就在这里陪伴她。」 他掀开帘子出去,用法术清洁自身,重新戴上面巾,「仙鹤,随本尊去往洛阳主城。」 毛英躺下,蹭着明珠,她的啾啾长大啦,好可爱哟,比当蛋时可爱多了。 * 时雪搜过郎中的居所,找出一些瓶瓶罐罐,医修闻过后挑出几瓶,「这几个可能是解药。」 时雪目光沉沉,仔细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定在曾经绑住毛英的锁链。 「找猫头鹰血,此次瘟疫因猫头鹰而起,说不定传染源就和猫头鹰有关。」毛英身上没有太多伤痕,单单脖子处有血痕,十分可疑,「再命弟子做好防护,夜里去猫头鹰的村庄对那里的动物进行隔离……」 第一仙门插手,邪修的计划已然失败,那邪修还会再抓猫头鹰扩散瘟疫吗? 想到这里,他又回到驻地,说不出是想再问问毛英村庄的下落,还是看看明珠。 不过半个时辰,他还不至于想念她。 时雪信步迈入,明珠还是那样睡着,他让李未带毛英去别的帐篷,自己握住了她灼热的手,垂着眼帘凝视着她。 说好的不想她呢?时雪觉得自己的脸有点肿。 明珠被一阵寒凉冰醒,她发了高热,不自觉地靠近了他的身体,舒适的凉意缓解了身体的热度,她含煳地说:「师尊,俺见到爷爷了……」 「嗯。」时雪给她掖了掖被角,唇线弯起,「快点好起来,以后的日子还长。」 明珠闭着眼睛,顺着他的手腕摸索上手臂,像只树懒一样抱了上去,把头枕在他的肩头上,「好凉快呀……」 第57页 她从未这么喜欢过仙尊的冷。 时雪身体僵硬,伸出另一只手推了推她,她却顺手把那只也抓到了她的脖子处,惬意地蹭了蹭。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嘴唇紧抿。 扑通、扑通—— 明珠抬起脸,「师尊,您的心好像在敲牛皮鼓。」 时雪的心漏了一拍,他们鼻尖相对,他的唿吸极冷,而明珠的唿吸如同在沙漠中升起的热浪,隔着一块面巾彼此交错。 他缓缓低头,在鼻尖相触时,明珠忽然又缩了回去。 咚咚咚咚咚—— 心跳快得像是鼓坏了。 他眸光闪烁,盯着她的脸颊,喉结滚动,脸一会低下想亲亲她,一会又懊恼地抬起半分,反覆纠结。 冷风袭来,时雪飞快地将明珠护在怀里,扭头看向门帘。 李未扛着猫头鹰回来了,「师尊,人已经派出去了,也确定了这次的感染源就是猫……」 看着像个婴儿窝在时雪怀里的明珠,李未结结巴巴道:「猫……猫头鹰……」 毛英也呆住了,啾啾和时雪娃娃,有点奇怪啊。 李未放下毛英,清了清嗓子,「白峰主来了。」 时雪防贼似的抱紧了明珠,「让她等会进来。」 明珠见了白雪,说不定对白雪的兴趣比对他还高。 「回师尊,白峰主去配药了……她提取了猫头鹰的血液,说是能炼出来一些防疫所用的丹丸,先给未感染的居民吃下,控制好疫病扩散,然后再把已经感染的人聚在一起,统一试药。」 时雪的双臂卸了些力道,「是吗,那便好。」 他板着脸把明珠放平,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出去下,你乖乖的。」 话一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羞耻,眼神慢慢移向明珠的脸,明珠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的脸更黑了。 这么好听的话她不听? 毛英在地上滚了一圈,很识相地给时雪让路。 刚才白雪给他餵了一颗大黑丸,他的精神头好多了——就是噎得慌。 李未跟在时雪身后,欲言又止。 时雪蹙眉,「想说什么就说。」 「是……那猫头鹰说,明珠是啾啾?」李未也觉得明珠有似曾相识之感,总能在她身上找到啾啾的影子,可啾啾是鸟儿吧,就算化形了应该也是小朋友呀? 怎么会是十几岁的少女。 「……你还是闭嘴吧。」时雪揉了揉太阳穴,两个弟子没一个省心的,「他们并无关系,出去不要多嘴,若是让师祖知道了……」 时雪微顿,如果师祖真的知道了,他要如何? 他还会那样阳奉阴违,任明珠受罚吗? 白雪的大帐是刚搭建的,里面散出一股股热气,白雪蹲在地上看着火候,每出一炉丹药就让守炉弟子赶紧送出去。 她浅浅抬起眼皮子,「表哥来了?为了明珠?」 她从炉子里捧出一颗大得像是小西瓜的黑丸子,嘿嘿一笑,「给你,给你……我让那只鸟试过了,以灵力催生药效,一炷香就见效,你去餵吧。」 时雪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目瞪口呆的表情,「这么大,怎么吃?」 这比明珠的脑袋都大了! 白雪很无辜,「可是药想见效快,只能加量啊,就是掰碎了一点点吃呗。」 李未抱起大黑丸子,「师尊,弟子去餵吧。」 怀里一空,是时雪抢走了大黑丸子,火速离开了。 白雪笑笑,表哥总算有点人模样了。 「帮我看看炉子。」她追了出去,在时雪身边左窜右看,「你要怎么安置你的明珠?成亲?」 时雪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咪,「你胡说什么!」 成亲?他一个无情道的修士如何成亲? 「难道你俩就这样苟且?」 时雪停下脚步,正视着上蹦下跳吃瓜的白雪猹,「我俩并无越线之举,那夜全是误会,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丢到后山去!」 他眸子阴郁。 成亲……他岂能和明珠成亲。 他能给她什么? 但眼前最要紧的事,是把这个黑丸子餵下去。 时雪拿着黑丸子和明珠的脑袋比了比。 真的好大。 他沉默地掰开黑丸子,搓成一粒一粒,搓好一颗毛英就叼走一颗,像哺乳小鸟一般餵进明珠的嘴里。 过了亿会,毛英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求道:「要不……等会再餵吧……」 时雪看着自己像是得了偏瘫般不断颤动的双手,「……有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副业——击鼓艺术家感谢在2022-02-14 18:17:16~2022-02-16 10:5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雨含烟.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熬夜的小天才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奇怪悸动 洛阳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李未派了几波人来寻时雪,时雪不得不先行离开。 大黑丸子还有半颗,老猫头鹰颤颤巍巍说:「娃娃,恁走吧,俺一只鸟可以的……」 他在大帐里找到一柄银勺,用翅膀剜一点餵一点,毫不吃力。 他登时觉得自己的智商又可以了,至少比时雪娃娃机智。 第58页 月上枝头时,猫头鹰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明珠转醒。 明珠看到爷爷的脸,还以为自己活在梦里,直到坚硬的羽毛扎到自己的手,她才惊坐起身,一脸不敢相信,「爷爷?」 她生怕再搞出来什么乌龙,反覆确认,最后抱住了他,哭得稀里哗啦,「爷爷,爷爷!」 「啾啾,恁长大啦,爷爷没有做错……」毛英老泪纵横,「把恁送到白给派后,爷爷回老家等死,没想到被那个兽医捉住了,这次的疫情也是因他而起。不过恁可安心,爷爷已经帮助时雪娃娃顺利解决此事了,很快咱们老家就能恢復平静了。」 爷爷的身体非常温暖,她趴在爷爷的毛胸脯前,想起的却是一个冰凉的怀抱。 对了,爷爷的飞升! 她下地穿衣服,眉开眼笑道:「爷爷,我在老家附近找到了一处宝贝坑,里面有很多很多神器,我挑了一件厉害的给了一条锦鲤,他立马就化形了。我带你过去,说不定就能飞升了。」 她穿好了鞋子,毛英却站在床沿不肯出去,「不行,啾啾,那个兽医是邪修,他对爷爷虎视眈眈,咱们不能轻易出去。」 疫情好不容易才出现转机,没有信徒,邪修的计划就要落空,说不定要宰了他出气。 想起邪修总是暗红着的眼睛,他不寒而慄,「现在情况复杂,咱们还是安生呆在这里为好。恁跟爷爷说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两只鸟在帐篷里叽叽喳喳,精神百倍,当老猫头鹰听到师祖对小鸟用刑时,恨得炸毛,恶狠狠大张双翅,露出一双大长腿,「不要让俺再看见他,否则俺一定在他的床头叫上一整夜,让他知道知道俺身为朝廷二级保护动物的厉害!」 白雪带着面巾进来,「什么厉害?」 毛英瞬时怂了。 白雪走近明珠,明珠一个晃神,还以为看到了姨姨。 但她已经知道了,姨姨是戴罪之身,不可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白给派的地盘。 她低着头,有些难过。 不知道怎么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想起过姨姨了,明明以前的每一天都在盼着姨姨出现,可后来,她几乎不会主动想到姨姨。 反倒是仙尊…… 明珠的心勐跳了一下,她缩了缩脖子,掩饰自己此刻奇怪的悸动。 白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明珠,「好了?」 「嗯嗯……」明珠的脑袋越来越低,猫头鹰也是。 他们两只都怕她。 毛英可忘不了,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掰开自己的尖喙往里塞大黑丸子的暴力场面,差点没把他噎死。 这女人,力气大得可怕。 白雪是来找毛英的,既然他俩都好了,就说明黑丸子有用,只是目前丹炉不够高级,所以炼制的丹药有点太大了。 不过,能炼出来一些先给重症用也是极好的。 猫头鹰的血用完了,其他的药材也消耗巨大,「猫头鹰,你随我来,没血了。」 毛英脸一垮,「啥,不是刚采完吗?」 她揪起猫头鹰就走,明珠抓住了她,楚楚可怜道:「爷爷岁数大了,少抽点血吧。」 「对了,差点把你忘了,你也跟我走。」 白雪左手一只猫头鹰,右手一个少女,雄赳赳气昂昂到了炼丹房,解释道:「老猫头鹰是目前唯一一个自愈的疫病患者,你是用他的血治好的,你们俩的血都要献出来。」 毛英傻傻地抽着血,忽然脑袋一个后转,转到了身体的背面,「俺是自愈的?」 「是啊,」白雪轻飘飘道,「我给你查过身体,只是饿虚脱了,并无疫病之症。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你的血给明珠制药,她能痊癒,就证明你是得过瘟疫又好了的。也不知道那个邪修算不算自讨苦吃,你没事,他自己反而染上了,他现在指定在四处求药。」 白雪邪魅一笑,「我等着他上门偷药,自投罗网。」 明珠哆嗦了下,心想还好自己没惹过她。 白峰主,好阴险的。 白雪给她边抽血边扯东扯西,明珠心不在焉地答着。 「你见过白花花了?」 「嗯嗯……嗯?」明珠警惕起来,她绕了几圈就是为了套自己的话? 白雪低着头,神情专注,声音低而小,「她还好吗?」 明珠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人,在她耳边悄声答:「挺好的,身体健康,仙门比武时她还来看了看我。」 白雪动作微停,然后嗯了一声,不再问了。 明珠沉不住气,问道:「你,想她不?」 白雪没有回答,也不会回答。白花花早已声名狼藉,她作为白给派的丹峰峰主,不能和这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白雪这副沉静的模样倒是和姨姨一模一样。 她大着胆子摸了摸白雪的脸颊,轻轻捏起,「姨姨很喜欢捏我的脸哦,她说我很软乎。」 下方传来白雪的浅笑声,「不要再提她了,她的名字在门派是禁忌,不可说。」 明珠尴尬地收回手,却又听她道:「不过,谢谢你。」 毛英干瞪眼,看两人跟打谜语般你一句我一句,「抽完了吗?俺的啾啾才多大点,别抽那么多。」 「啾啾?」白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只被师祖逐出师门的小红鸟?」 明珠忙捂住爷爷的嘴,「不是不是,恰好小名同名,我叫明珠……」 第59页 白雪挑了挑眉。 叫啾啾的很多,自称是猫头鹰还要找爷爷的啾啾,可就那一个。 表哥,真有你的。 明面上把小鸟给逐了出去,暗地里又改头换面给接了回来,还收为亲传弟子,日日带在身边。 明珠,掌上明珠…… 要是姐姐也有这样的福气就好了。 她长出一口浊气,神情中有了一丝不明显的落寞,「老傢伙,你以后不可再叫她啾啾了。啾啾是被我们门派师祖亲手逐出的罪徒,要是让有心之人听到,明珠恐会受罚。」 毛英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师祖是谁?俺只听说过时雪娃娃。」 「你不可能没听说过他,他是两百年前的无情道第一人,李秋,也是白给派开山立派的掌门。」 「李秋……好熟悉的名儿……」毛英自言自语。 肚子咕噜噜叫,他突然发现自己饿了,跟着明珠去了一个新准备的帐篷。 明珠从须弥珠中拿出许多御兽峰的特级饲料,又兑了点小白羊的爱心牛奶,混合在一起。 饿了快一个月的毛英一头扎进奶盆盆里狼吞虎咽。 此处尽是一个个小帐篷,忙碌归来的弟子捶肩砸腿,毫无怨言。 明珠不禁担忧,普通弟子都累成这样了,那仙尊呢? 猫头鹰是夜行动物,住不惯人类的帐篷,随便找了个树倒挂在上头,静静看着这群人类。 一身白衣出现在他锐利的视线中。 是时雪娃娃? 毛英气得飞下来,这个时雪娃娃咋回事,咋一直钻我家啾啾的帐篷呢? 没见过谁家师徒这般亲密! 他悄悄落在帐篷外,打算偷听。 但他绝对想不到,帐篷内点着昂贵的夜明珠,照得这里如同白昼,猫头鹰的影子映在帐篷上,显得他的脑袋格外圆整,两只长着呆毛的耳朵转来转去,很是可爱。 明珠捂脸,爷爷真是的! 时雪揽过她,以灵力细细看查她的身体,冰凉的手指点在她温热的手腕上,如同雪花落在了皮肤上般晶莹,「身体痊癒了,爷爷也回来了,开心吗?」 明珠害羞地点了点头,「开心,谢谢师尊。」 「睡吧。」他声音淡淡,跟着躺在身边。 夏末的风温吞,丝丝缕缕吹到明珠的脸上,她搂住时雪的腰,合眼睡去。 「明珠?」 无人回应,只有一声声酣甜的唿吸打在胸前的衣襟。 时雪用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无声无息地覆了上去,在她光滑的额头上碾转厮磨。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静谧如天上蜿蜒曲折的银河。 「师尊!」 干坏事的时雪吓了一跳,不悦地支起身体,给明珠盖好被子后出来,脸色阴沉地看着李未。 李未一颤,他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因为他尊敬的掌门此时有着一张十分欲求不满的脸,双眸冷得像是要生吃了他。 他头皮发麻,「师尊,找到那个邪修了。他要偷药,被白峰主抓了个正着,现在人在白峰主那里,呃,备受折磨。」 邪修叫得极惨,屠宰场里的猪都没那么叫的。 他实在怕惊扰了弟子们的休息,就下了一道隔音的结界,这才安静了些。 果然,刚一踏进结界,时雪就听到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他掀帘进去,就看到白雪正拿木棍撬开男人的嘴,往里塞拳头那么大的黑丸子。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李未夺过木棍,「白峰主,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死?没那么容易。我要用他的血制药,放干为止。」白雪擦擦手掌,莞尔一笑,「表哥,你说呢?」 时雪稍微颔首,此人罪大恶极,险些害死明珠,论罪当诛,「随意。」 白雪脸上带着瘆人的笑容,打发走李未,轻声问:「表哥,明珠跟我说,她见过我姐姐了。」 时雪警铃大作,眼神飘忽不定,「嗯?」 不好,要露馅。 --------------------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预收?(可能大家都发现啦,猫咪在向主流靠拢,以后小动物系列会在短篇集中出现,完全免费的,可可爱爱傻傻唿唿的睡前小故事那种!) 《傻奴》 镇国大将军年满三十未有正妻,有道士算命,说他如果不娶一个命格极轻的女子,明年就会死在战场上。 老夫人忙找来长京城内所有红娘,帮忙找寻这位命格极轻的女子。 人找到了,年方十六,长相甜美,只是——她是早产儿,有点傻,而且是烟花女子所出,连个爹都没有,名也潦草,就叫傻奴。 她出生那天气息孱弱,差点没挨过去,碾转病榻上的亲娘却好了起来;十岁那年被马踩伤,姐姐就成了青楼红牌。 配上她的八字,这么一看,果然是命格极轻。 傻奴就这样迷迷煳煳嫁入了李家。 李远山看着一脸孩子气的新妻,犹豫着拿起一颗糖,唤:「傻奴,过来。」 傻奴乖乖坐在他的腿上,含着糖果的小脸笑盈盈。 * 外人眼里,李远山是个冷情无心之人,结果对着傻奴,他恨不得宠到天上去。 吃饭要抱,睡觉要哄,走路得牵着,没事得看着,时时刻刻要贴着她。 第60页 去了战场,家信三天一封地送。 * 道士算中的灾期如约而至,大概是傻奴的命格还是不够轻,将军府得到了将军打败仗的消息。 皇帝震怒,革去李远山官职,收回宅邸,李家瞬间落魄。 更糟糕的是,李远山断了腿,再也无法骑马射箭了。 恶人卷财离,奴僕俱遣散,傻奴的姐姐也来领她走,傻奴却摇了摇头。 「我不走。」 「他给的糖,甜。」 * 李远山残疾了,脾气阴晴不定,差时让傻奴滚,好时又餵她吃糖。 傻奴看上了一样东西,而他买不起,因为这个,他又发了好大的脾气。 后来? 后来他又有钱了,因为他要给傻奴买尽天下好东西。 傻奴却悄悄找到了姐姐,说想离开了。 双c,双洁,男主只爱女主,痴han般的爱,文不长,酸酸的甜。 【雷区】 1.男主有妾室,没有发生实际关系,只是名义上的(此女对男主有恩),出事后死心塌地对女主一个人好,妾室一生荣华富贵但就是再看过她一眼咯。 2.女主不太聪明,而且不会好。 第32章 爷爷飞升 白雪双臂抱胸,艷绝的脸冷了下来。 在决定让白雪来时,时雪就已经预知了这种情景,他沉吟,「不是花花。」 白雪瞳眸颤动,「什么意思?」 时雪抿唇,等待漫长而沉默,就在白雪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道—— 「是我。」 已经成型的丹丸在炉子内翻滚,发出低鸣,白雪怔怔的,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毫无畏惧地回视她,「作为一派掌门、无情道修士,我不能给她光明正大的疼爱,那会引人非议,师父也会注意到她。我暂且没有丧心病狂到去赌师父会不会处理她,抑或要求我娶她,然后杀妻证道。」 这也是他永远不敢对明珠流露偏爱的原因。 他怕害了她。 「所以我化为了白花花,在每次我训斥完她之后,『白花花』就会出现,给她安慰。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这些话,时雪觉得很疲惫。 他席地而坐,任由丹炉里飘出的灰渣落在他雪白的道袍上。 时雪从来洁白无瑕,是个没有软肋的人,然而这一刻,他只想回到明珠的身边,靠着她好好睡一觉。 修无情道修到这个地步,他有些累了。 白雪也跟着坐下,细细地看着时雪的眼角。 她的表哥长皱纹了,这是心境已破的徵兆…… 心境破裂的无情道修士,修为不会再涨,也会逐渐变老。 他的修行,走到头了。 但这也不能掩饰他是女装大佬的事实。 表哥女装……嗯…… 白雪莫名打了个颤,「你就这么笃定姐姐不会回来?」 时雪喉头一哑,「嗯。」 白花花已死之事,只有他和李秋两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是白花花叛逃了,包括白雪。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无非是不想让白花花担上更多的罪名,死了也被人指指点点,也想让白雪心中留一个希望。 而且确切地说,他并没有见到白花花的尸身,一切都是师父说的。 走出炼丹房时,月色已淡,天将破晓,夜幕中掺杂着属于黎明的白色,正是日夜更迭之际。 时雪清朗的眉目带着稍许疑惑。 师父会在一桩桩小事中欺骗他,会不会在花花的事情上也同样隐瞒? 不知是哪家的大公鸡在打鸣,天终于亮了。 时雪回过神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正聚精会神盯着他,眨都不眨一下。 大毛脑袋歪了歪,「时雪娃娃,俺都听见了,原来啾啾嘴里的那个漂亮姨姨就是恁?」 时雪眼皮一抖,挥开了扑扇着翅膀的毛英,面上淡定,心内已经慌成一片。 根据他的观察,这只猫头鹰的嘴巴大得漏风。 让这老猫头鹰知道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在时雪华丽的道袍下,他的脚步软趴趴的,脚下每一颗石子都让他扎心万分。 「……」他驻足,打算挽救一下,「你为本尊保密,本尊可带你回白给山生活,保你衣食无忧。」 他紧张地看着毛英。 他自己都想不到,身为堂堂人间仙尊还能有被一只猫头鹰拿捏的一天。 毛英无辜地眨眨眼,「俺的寿元没几天了,回白给山做什么?」 这是要打劫他? 时雪嘴角微颤,「本尊会传你功力,你自可延绵益寿。」 毛英有点心动,但他已经活了上千年,知道万事万物缘起缘灭的道理,拒绝了,「恁帮俺苟延残喘,来日娃娃恁的飞升会更加艰难。」 「不会。」时雪释然一笑,走向明珠的帐篷,「我已无法飞升。」 道心已乱,凡尘中有了眷恋,作为无情道的人修,他的仙途已经断了。 「等我忙完这一段世间,我就带你和明珠去她的秘密基地,那里有许多神器,你或许还有飞升的机会。」 毛英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关心地问:「那娃娃恁呢?恁用神器不可以吗?」 天空大亮,耀眼的日光自东方倾泻而出,时雪摇头,「对无情道来说,这些外力无用。」 第61页 动物的喜怒哀乐简单而直接,他们的心灵纯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毛英脱口而出:「何不换道?」 时雪心头微动,「您是说……」 他没注意到自己对毛英的称唿已经变了。 「修剑道?」 「合欢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选择大相迳庭。 毛英听到时雪要去修剑道,眼睛瞪得更大了,「剑道何其辛苦!那是要拿钱修的,你哪有钱!合欢宗多容易,俺去合欢宗的山里玩时,他们就在光天化日里脱得干干净净,大方行乐……」 面容堪称可爱软萌的鸟嘴里说出这等污言秽语,时雪不禁面色红透,「您还是别说了,这种话小肥啾可说不得。」 猫头鹰还想说点什么,但驻地的弟子们都醒来了,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他只好把话憋回肚子里。 这可憋死他了,总觉得肚子都被憋大了。 他对天鸣叫,找了一棵树倒挂上,睡觉去了。 时雪面带微笑,弟子们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俺的天吶,咸尊笑了!」 时雪听到弟子们被带歪的口音,面上笑意更加清爽。 *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洛阳的疫情成功得到了控制,当然有人不治身亡,但更多的人活了下来。 邪修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被诛杀了,弟子们出了一口恶气。 是夜,他们在驻扎地举办篝火晚会,许多百姓慕名而来,为他们献上自己的礼物。 弟子们感动不已。 一开始,他们修道只是为了活下去。可是现在,他们感受到了生命延长的意义。 何为道?何为大义? 他们如今才懂得。 白雪看着一个个因为悟道而原地突破境界的小弟子,饮下一杯杯白酒。 经此一遭,白给派在仙门中的地位不仅没有被晃动,反倒名声更盛。 奇怪,表哥呢? 白雪在驻扎地搜索了一圈儿,都没有看到时雪的影子。 时雪此时正和猫头鹰爷孙俩在秘密基地,笑着看两只扎进宝物堆里翻弄,弄得灰头土脸。 他掏出帕子,给明珠擦脸,问出第一天就想问的问题,「你如何认得这些东西?」 「气息呀,」明珠对着神器吹气,带起灰尘一片,「这些神器都有自己的气息,我靠着气息就能辨别出他们的力量。」 她认真地挑选着合适爷爷的神器,没注意到时雪惊讶探究的眼神。 明珠可以根据气息就认出这里的神器? 难道她是神族? 据他所知,许多上古神兽都在万年多前的大战陨落灭族了,现在凡尘间已经找不到他们的后代,只能在一些先人流传下来的册子中窥探到他们曾经震天撼地的神迹。 红色的小鸟,还能喷火…… 凤凰?! 时雪压下自己的震惊和迷惑,决定先不问她,等回到门派后再去问问御兽峰的峰主。 明珠抱着干干净净的神器,「爷爷,开始吧!」 她双手一抬,将神器抛得老高,猫头鹰惊恐地看着砸向自己的诺大傢伙,尖叫道:「啾啾,它砸下来啦!」 他闭上眼,等着自己头破血流。 然而神器金光一闪,直接没入到他的体内。 毛英瞬间觉得自己体内轻盈无比,好像在飞起来。 他含笑睁眼,笑容僵在鸟脸上,「哎?哎?」 什么好像飞起来! 去掉好像,他就是在飞! 双爪远离地面,翅膀明明没有动,他的身体却在升向高空。 他的嵴背一痛,是他破开了层层石砖,像一根发芽的小草般冲出了地面。 天上电闪雷鸣,一道道噼在他的身上,犹若无物。 「啾啾!」他大喊。 明珠踩上长隆,想要跟上去,但被时雪拉住了袖子,「他在歷劫,飞升劫非同小可,你不能过去。」 明珠呆呆地望向高空中的爷爷,眼泪滑落,却是喜极而泣,她回应着爷爷:「爷爷,你要飞升啦,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寿元不够用了!」 比起咆哮的雷电,她的声音太渺小了,毛英只看到她的嘴在动,而听不到她的声音,他离他的啾啾越来越远了。 他鼓足全身力气,高喊:「啾啾,吃好喝好,快乐最重要!爷爷会想念恁滴!」 天空射出一道巨光,淹没了猫头鹰的身影,明珠被那道仙光晃得双眼刺痛,被时雪揽进了怀里。 「马上就好了。」 她听到时雪说,不安的心霎时平息了。 巨光散去,留下裊裊仙气。 明珠的视线朦胧,然她的泪光再闪,她也知道,爷爷不见了。 他去往了一生所向的地方。 「别哭,明珠……」时雪柔声安慰,蹙眉看向猫头鹰消失的地方。 他也曾见过不少动物精飞升,却从没见过如此强盛的仙光。 猫头鹰的仙阶绝不是地仙而已。 衣襟被抓得很紧,指甲甚至破开他的衣服扎进了皮肤中,时雪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明珠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中。 若是知道爷爷这么快就飞升了,她就和爷爷多玩几天了…… 她满脸不甘心,声音断断续续,「俺、俺不知道爷爷真的能飞升……俺好想爷爷……」 第62页 她拍打着心口,「俺,这里好疼!」 抓过时雪僵硬的手,放在了那里,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师尊,你帮帮俺吧。」 「俺真的快喘不上气了!」 时雪复杂地看着她:「明珠,这是地宫,空气稀薄的地宫。」 -------------------- 作者有话要说:爷爷真飞走了,至于他在天庭干啥,你们可能也猜到了—— 打更老头儿。(给南方朋友翻译一下:夜班看门大爷) 第33章 男徳标兵 明珠最后挑了一些还算有用的古宝,放在须弥珠中后离开。 她回首遥望爷爷消失的地方,那里什么都不剩下了。 清寂的夜幕中漫天星子闪闪,仿佛在温柔地注视着她,像极了爷爷圆圆的、慈爱的眼睛。 她酸涩地问:「师尊,爷爷还会回来吗?」 如果他离开了,她会这样想念他吗? 时雪五味陈杂,「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你只要努力修仙,早晚有相见的那天。」 夜风徐徐,带来秋季清甜的果实味道,时雪寻着气味找到一颗苹果木,摘下一个苹果给她。 星光下他在笑,目光闪烁,比天上的星星还耀眼,让明珠看入了神。 「你看,我也可以根据气味找到最好的东西,这是这棵树上最甜的苹果。」 明珠张开了嘴,轻轻咬下一口,被甜得弯了眼睛。 心脏有节奏地跳跃着,一下一下,仿佛是在被什么怂恿着,让血液争前恐后地涌向她的脸。 树叶沙沙作响,明珠在月下发誓:「不错,我和爷爷还会再见,我要修仙!我一定要成仙!」 时雪低首,垂下眸子,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她会成仙,而他会成为凡世间泯然众人的一粒灰尘,随着她前进的脚步,被远远地扔在后头。 明珠把剩下的苹果塞进他的嘴里,林间的小鸟传递着她斗志昂扬的声音,「我要努力修无情道!」 时雪怔怔地看着她。 无情道…… 她是百年难遇的火灵根天才,的确,无情道最适合心无旁骛的她。 时雪的眼眸黯然失色。 她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无情道,是否就代表她的大道中没有他? 他只能做一个她得道路上的师尊而已。 思及此,他的神情由哀伤转为迴避。 「回去吧。」时雪踩上灵剑,向她伸出手。 明珠抓住他的手,站在他身前,他的双臂瞬间就圈住了她。 她咧着嘴笑,苹果的滋味在她口中回甘,就好像仙尊对她的疼爱,每次回忆起都会被甜到。 他们御剑回到驻扎地,这里已经多了一批酒鬼和新突破的修士。 破境时仙光繁盛,围观的百姓一晚上见识了许多「神迹」,连连赞嘆:「这就是时雪仙尊?果然仙姿玉容……」 女子们悄悄红了脸,双眼却忍不住去追随他的身影。 时雪夺过白雪的酒壶,提醒道:「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少喝点。」 白雪醉意朦胧,「哎?你回来了?给你。」 她推了推手边的大篮子,里面放满了信件,「少女和妇女都给你写情书,你看着处理吧。」 时雪鬼使神差地把篮子交给了明珠,明珠满头问号:「给我干啥?」 他定定地看了明珠一会,失望地嘆了口气,转身走了。 明珠手足无措地看着白雪,「白峰主,仙尊这是怎么了?」 白雪眯着眼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大概是少女怀春吧。」 少女怀春?明珠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您是说这里的围观群众啊!她们都是仙尊的情劫,惹仙尊不高兴了?弟子这就去料理了她们。」 白雪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就见她走向了女人堆里。 她只好干巴巴地咽回自己想说的话。 明珠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清了清嗓子,「各位姐姐姨姨,俺的师父是无情道修士,无意娶亲,各位散了吧!」 脸皮薄的女子霎时破防,捂着脸跑了,剩下几个彪悍的,执着地与明珠对视,「恁说了不算,叫恁师父出来和俺们说!」 明珠一瞪眼,兇巴巴道:「俺师父才不会见你们。」 一个女子恍然大悟,想起那个传闻,登时变脸,不屑道:「听闻仙尊和一名女弟子苟且,该不会就是恁这个小丫头片子吧!胸部没有三两肉,仙尊是怎么瞧上的……」 她的眼神上上下下把明珠扫了个遍。 明珠毛都要炸了,「你胡说,俺师父才刚帮你们平息疫情,你们就污衊他的清誉,你么的良心!」 「不是恁恁干嘛跳出来哦?怕不是恁也惦记时雪仙尊?」 明珠的心一紧,紧接着胸腔内的那颗东西砰砰直蹦,所有答案就隐藏在一张单薄的白纸之下,快到像是要破纸而出。 她一哽,「俺是师父的弟子,为他破情劫是俺应该做的,才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骯脏。」 白雪不忍地拍了拍额头,骯脏? 表哥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在她的嘴里和表哥在一起就成了骯脏关系? 表哥听了不知道要多伤心。 那女人不依不饶问:「那恁告诉俺,仙尊的相好到底是谁?」 明珠梗着脖子嘴硬,「俺凭什么告诉你!」 第63页 「哦?恁不说就是恁咯……」 「啊啊啊啊!」明珠要疯了,她心态炸裂,搬出重量级证据,「俺师父的守阳砂还在……」 人群瞬息噤声。 时雪仙尊二百岁了,守阳砂居然还在? 果真是男徳标兵啊。 俊美至极,清冷自持,又守男徳,不愧是女性理想丈夫的第一名。 远处一个白色身影快步走来,她们痴痴地望着那张天下无双的脸旁,双眼发直。 时雪黑着脸扯走明珠,斥责道:「你又胡说八道!」 明珠刚才受了好大的委屈,神智如同脱缰野马般离开了身体。 她扒开时雪的衣襟,那颗赤红色的守阳砂好好地待在他突出的锁骨上,「你看,这不是……」 时雪捂住了她的嘴,「你再说一句试试?」 他太阳穴突突跳,脑子里的那根弦即将崩断,「她们只是过客,我不理她们就是,你何须跟她们解释?」 手心觉出几行湿痕,他慌张地挪开手。 明珠瘪着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凶,明明最近都好好的,「她们刚才说你坏话,我不给你澄清,改日不定又传出什么……」 她自己钻进帐篷里,把自己藏在被子中,压着声音哭。 也许是因为爷爷离开,也许是因为刚才他太兇了,或者是别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门帘掀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明珠破涕为笑,却仍背对,「你来干啥?」 「呃……」 明珠勐地转身,和小十月尴尬万分的脸对上了,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哀嚎道:「你来干啥!」 「猪猪,我来看看你病好了没有……」十月挠头,「顺便说一句,我现在筑基了,好多弟子都突破境界了,这次洛阳我们来对了。」 明珠觉得今天自己丢脸算是丢到老家了,她气鼓鼓地躺在被窝中,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反应不对,拍拍身边的位置,「恭喜你,进来吧。」 十月爬到她的怀中,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你破境了吗?」 明珠摇摇头,「没有呢。」 她的修为是个谜。 别人都有明确的境界,只有她没有。 她曾问过仙尊,自己到底修炼到哪一步了,仙尊却没有回答,只告诉她,只要认真修炼,上天就不会辜负她的勤奋。 想起仙尊,她又是唉声嘆息的。 他很久没凶自己了呢…… 做什么这么生气? 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来哄自己,难道是在等着她去认错?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骄傲的猫头鹰绝不低头,尖喙会扎到自己毛茸茸的胸脯。 「猪猪,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明珠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高兴啊,可高兴了,你看我哪里像不高兴的样子?」 明明满脸都写满了不高兴,十月心里念叨。 十月只当明珠是因为没能突破而难过,抱了抱她,斩钉截铁地承诺:「猪猪,你放心,不管以后我变得多厉害,我都不嫌弃你修为低!」 时雪听到两个小东西的对话哑然失笑,亏他还以为明珠会难过,没想到她转眼就忘记了,和十月聊起了八卦。 她总有办法让她自己高兴。 * 洛阳之行结束,一切又如常。 时雪照旧行踪神秘,偶尔会出现在山下的广场上,一现身就会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他现在比之前更加温和,他身边永远跟着一个不高的小姑娘,蹦蹦又跳跳,每每在此时,他们就能看到他脸上浅浅的笑意。 山脚下的客栈小二又忙碌起来,这里的女客重新变多了,她们听说了白给山在洛阳的善举之后,纷纷后悔自己误会了时雪仙尊。 是人就有七情六慾,他还没飞升呢,有个心爱之人又如何? 只是除了几个元老,没人知道那个幸运的女子是谁。 不过,既然他现在对他人对了情,不正好代表了她们也有机会。 提亲的人比以前更多了,其中不乏名门望族,萧剑哪个也不敢得罪,只得使用太极之法煳弄过去。 他苦不堪言,向时雪大吐苦水,时雪淡淡一笑,「推了就是。」 萧剑表情微妙,「哪里有这么容易,她们难缠得很,不知道哪个嘴巴大的,说你难得情窦初开,再加把劲儿不一定谁会是你的夫人……」 他很崩溃,这些人都好有自信。 时雪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吗! 这就是个冰疙瘩,就算是那个明珠,误会解开后也没见时雪对人家有多好。 他面色微赧,「听说你有守阳砂?」 --------------------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感谢在2022-02-17 12:09:28~2022-02-18 15:2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阿果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晶 6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仙尊女装 守阳砂? 「谁说的!」时雪脸色沉下。 那根本不是守阳砂,只是一颗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硃砂痣。 明珠到底在那天看到了自己多少…… 时雪耳根发烫,眼角染上一抹绮丽的红。 萧剑靠近他,十分神秘,「客栈里的小二听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啊,说就是为了你这一点初阳也要跟你结为姻亲。」 第64页 时雪的初阳那可是好东西,内含不知道多少年的功力和修为,若是再能诞下几个时雪的后代,那必会在百年后的修仙界中制霸,也难怪那些家族一个个跟疯了一样向门派示好。 想到这里,他看向时雪,时雪面色发红,嘴角绷得死紧,他顿觉自己此言太过冒犯,「掌门,我失言了。」 「无妨,下次再有求亲的人上门就叫我,我自会出面拒绝。」 他起身,对着一边像个蘑菇一样蹲着的明珠伸出手,「走吧。」 明珠呆呆地点点头,脑子里都是守阳砂的事情。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在洛阳随口说的一句话,转眼就能被传得风风火火。 仙尊果然是仙尊,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江湖风波无数。 她拱了拱他,「师尊,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的……」 仙尊最是讨厌那些追着他不放的人了,一个黄家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差点让自己的小命都丢掉了,而如今,仙尊面临的是更加野心勃勃的世家。 不知道黄莺姐姐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自己夫君的转世? 她真佩服黄莺姐姐的勇气,敢以一己之身对抗整个家族,明明是那么瘦弱柔美的一个女子…… 她以为仙尊会带她回雪地,然而他们却向着小溪走去了。 「师尊?」明珠一头雾水。 时雪面色淡淡,「锦鲤伤愈了,吵着要见你。」 她拍拍脑袋,勐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见过锦鲤了。 她松开了时雪的手,没注意到时雪眸色黯淡下去的一刻,直接奔向了溪边,「锦鲤,对不起对不起!」 时雪凝眉,和自己道歉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对着锦鲤却连说两句对不起? 锦鲤在水中冒出半个鱼头,艷丽的颜色显得有些发白。 明珠像个在菜市场宰了十年鱼的鱼贩子一样熟练,抓过锦鲤,仔细翻看他的伤口。 狰狞的刀伤已经癒合,留下斑斑疤痕,而有疤的地方,再也长不出新的鳞片了。 她心疼不已,「还疼不?」 锦鲤摇摇鱼脸,鱼眼珠子发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最近在御兽峰认识了一条小母鱼,生得冰雪可爱,性格活泼,每日他都带着自己的高级鱼饲料去找她,终于在前日打动了小母鱼。 他用鱼尾拍了下水面,颓废得像条咸鱼,满脸认命。 时雪坐在岸边,「好心」解释:「他最近追到一条母鱼。」 明珠扭头,「那是好事呀!」 时雪单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她,「但母鱼嫌弃他不能生小鱼。」 !!! 明珠顿时想起锦鲤身上的残鳞,目光充满同情,「锦鲤……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毛村的鸟就是一个迷煳被郎中给骗了,全部绝育,锦鲤…… 「不过,这也不是她嫌弃你的理由!」 明珠语出惊人,也惊了鱼。 时雪在她身后愣住,锦鲤也鱼目一亮,期待她说下去。 「我在外游歷千年,什么都见过。人世间有一种眷侣,一年只能见一次,也不能做什么生鱼的事情,可是二人依旧非常相爱,仍期盼下次的见面。」 她摸摸锦鲤的鱼头,轻声说:「所以,不是你不够好,是她不够喜欢你。如果那鱼真的钟情于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她都不会介意。」 锦鲤的鱼尾啪啪击打水面,为她的发言鼓掌,「俺直道了,俺现在就去找她!」 望着锦鲤飞快游走留下的水痕,明珠微笑,「哎呀,我的意思是让你换条鱼追……」 她走回时雪的身边,见时雪出神地盯着她的脸看,她微微咬唇,「师尊,你在看什么?」 时雪深邃的眉眼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无法形容这一刻的震撼。 他父母皆被马匪屠戮,后花花也因他而死,他这一路,每走一步都在失去作为人的资格。 没人教他爱,也没人给他爱,他们都觉得他不需要。 可他遇到了小鸟以后才醒悟……其实他是渴望的。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但他还是想问:「你当真这样认为?」 明珠「嗯」了一声,「是的呀,若是喜爱,便勇往直前。我见过很多穷小子追到富家千金的例子,两人相爱,但父母阻拦,设下重重障碍,但穷小子心如磐石,执着地走了下去,最终还是娶了千金。那些不能成就感情的,往往都是半途而废的。」 时雪紧锁的眉头解开,笑的同时嘆了口气。 他低估了明珠的通透。 她是千年的妖精,跟着老猫头鹰见过的繁华落寞比自己还要多。 时雪低下头颅,脚下的青草嫩绿,带着蓬勃的生息,似乎永不放弃生长的任何契机。 「若是喜爱,便勇往直前?若是钟情,便不会介意?」 他轻语,然后抬起清冷的面庞,眼神孩童般纯净,「这就是情爱?」 明珠被他盯得脸热,挪开了眼,「弟子不知道,只是看过,又没尝过……哦对了,师尊!」 时雪噙笑,声音里含着一丝希冀,「嗯?」 明珠抓住他的手,他挑了挑眉,眉目间都是愉悦。 「我好久没见到姨姨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时雪眉毛稍稍下压,但很快又翘起唇角,「她今夜就来。」 第65页 明珠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吗?」 「自然,本尊何时骗过你?」 「哇哦,那师尊是怎么知道姨姨晚上就来的?」 时雪低声笑,音如雨后春笋清甜,「本尊说了算。」 哟,还有点小骄傲呢,明珠觉得古人说话很有道理。 只要活得够久,就什么都能看见。 * 明珠在等待天黑的过程中情绪十分稳定,并没有焦躁,才吃了三大碗饭,在雪地来回追着仙鹤跑了仅仅十八圈,又换了九身衣裳,最后擦了半个时辰的香粉,仅此而已,也没有太夸张,她认为。 仙鹤这边被明珠追得气都喘不上了,好不容易等到明珠进了屋子,他才堪堪找到机会,站在仙尊的门口歇歇腿。 他扒着窗户一看,整只鹤的脑袋都在发胀——仙尊竟然在穿!女!装! 他确定,那就是仙尊本人,虽然脸上化了妆,看上去很像白峰主,但他自小在仙尊身边长大,对仙尊的气味无比熟悉。 他肯定,那绝对是仙尊! 啊啊啊啊啊,他用翅膀捂住自己的鸟喙,两脚外八跑走,这件事情他一定不能说出去,否则仙尊一定会宰了他煲汤的! 时雪画完眉毛,对镜观察着自己,很好,很像花花,女人的脂粉果然是好东西,连自己的眉毛都能遮住许多。 他有些紧张。 今天,他不准备用元神和明珠相会了。 元神摸到她的触感还是太过虚无,他更想用自己的双手去触碰她的温热肌肤。 时雪放下眉黛,起身走了过去,他敲响明珠的房门,声音里些许颤抖:「明珠,我来了。」 他刻意压着嗓子,低沉而磁性。 门被打开,他的心也跟着停摆。 他马上就能拥抱明珠了…… 他屏住唿吸,看向屋子的人。 一张惨白的脸抬起,脸颊上两团比锦鲤还艷的红泥,眉毛和口脂也画的乱七八糟。 时雪这下是真的有点心梗,「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明珠害羞地垂下脑袋,「姨姨,我好看吗?」 这一波视觉冲击实属突然,时雪快速整理好自己的震惊,但眼角还是在自我抽搐,「……好看,十分好看。」 明珠小脚踢着地面,扭扭捏捏道:「姨姨今天的妆好像也浓了点。」 时雪下意识地找镜子,想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和她的差不多吓人。 「……但很美。」 时雪松了口气,用手掌挡住自己的视野,只从指头缝里看都觉得惨不忍睹,「明珠,小姑娘无须装扮也好看,你去把妆洗了吧。」 「喔!」明珠把脸洗干净,圆嘟嘟的小脸洋溢着笑容,扑进了他的怀中,「姨姨,你今天好香好香,我好喜欢!」 时雪用修长的双臂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领域中,唇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发顶,「你也香……」 明珠今天的味道和平时不太相同,她从前总是暖洋洋的,却没有什么味道,而现在,她有了女儿香。 她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时雪目光深深,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日明珠趴在他怀里青丝散乱的样子。 腰和肩膀都被紧紧搂住,明珠眷恋地嗅着他的香气,发现这股胭脂味里夹掺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清雪的清香,好像仙尊…… 她仰起脸,眸子晃动时,清晰地映出那张美到令人失语的脸。 姨姨的眼睛鼻子与仙尊长得几乎一样,只是眉毛更加秀丽,嘴唇更为饱满鲜红,那双和仙尊如出一辙的眼睛此时盛着浓烈的渴求…… 明珠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慌了,太像了,姨姨和仙尊太像了,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如果仙尊也是这样注视着她,她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悸动。 她重新把脸埋入他的胸膛,脸颊感受到的却是灼热得异常的温度。 「明珠。」时雪声音暗哑,力度又加重,「抱抱我。」 -------------------- 作者有话要说:修仙男的初阳凡间女的落红感谢在2022-02-18 15:26:40~2022-02-20 11:2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扬风起航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话本下册 房间中只有彼此的唿吸声,冷与热交错在空气中,像是随时会降下一场倾盆大雨,浇灭两人的理智。 明珠听着耳边姨姨快如鼓击的心跳声,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隐约还有点害怕。 明珠为了打破这可怕的氛围,开了个话头,「你……你……你今天的髮型,呃……很特别,英姿飒爽!」 明珠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见他眉目稍显失望,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就低下了头。 时雪别扭地换了个姿势,把她从腿上抱下来,放在榻上。 明珠更加确定,他开始不高兴了,都不抱抱了。 她抓住他的衣袖晃了晃,声音沉闷,「别生气。」 他的喉咙翻滚,狼狈地将眼神调转到另一个方向。 明珠的目光下移到他的腰上,他不知何时在腿上盖了一个枕头,软绵绵的。 这不就是邀请自己睡过去? 她爬着把脑袋枕了上去。 「……」 她听到一声克制的闷哼。 第66页 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他却仍然侧着头不肯瞧她,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了,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明珠也不敢再吭声,只能攥住他的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边,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时雪仓皇把她摆正在床上,盖好被子,满脸通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洗净铅华,沖了一炷香时间的冷水澡才镇定下来。 他懂得何为人间的欲了。 原来渴望一个人,真的会心痒难耐、身体发痛,不能拥有就会一直惦念,直到肌肤相触、唇齿相依。 时雪思及自己刚才身体出现的异样,心里还是阵阵悸动,新鲜的身体变化和情感体验让他像个求知若渴的孩子般,将这一夜仔仔细细回顾了个遍,不明之处就记在纸上。 第二天,他找到了同样为情所困的锦鲤,「小母鱼如何?」 锦鲤哭丧着鱼脸,「她又拒绝了俺!」 时雪面色稍显犹豫,坐在了河边,瞅着锦鲤,「过来。」 锦鲤游了过来,他还是觉得不够近,「再近点……对,这样就行。今日你我的谈话,谁都不准说出去,知道吗?」 锦鲤懵懂地点点头。 时雪从衣襟里掏出三张纸,愁眉苦脸,要从哪里开始问起呢? 先从明珠相关的开始吧。 「锦鲤,本尊问你,初时你追求小母鱼时,她有没有给你抱?」 一想到回忆的美好,锦鲤就难过,他痛心疾首道:「有的!抱得好紧好紧!」 时雪默默在「可以拥抱」那一行画了个圈圈。 他心情好了一些,又问:「那……你接近母鱼时可有心跳加速?」 「有的。」 时雪又在「心跳异常」那一行画了圈圈。 目光滑落至最下方一行字,他艰涩开口,「你与母鱼相拥时,身体有没有哪处……突然变大好多?」 锦鲤腼腆地没入水内,吹了个泡泡表示有过。 时雪忍不住追问:「你觉得明珠对本尊如何?」 他坐直了身子,脑海中划过几个词,什么神仙眷侣、金童玉女之类的。 没想到锦鲤很谨慎地说:「……师慈子孝。」 时雪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师慈子孝? 这是形容男女的? 他脸色一冷,转瞬不见踪影。 好一个师慈子孝,他就不该来找这个没脑子的鱼! 时雪又去找了萧剑,萧剑正吩咐着护山弟子道:「以后知道是上山来找仙尊提亲的,直接说仙尊云游去了,归期未定,他们愿意等就等。」 他抬眼看到了时雪,笑了笑,「掌门,我正要去找您。我总算知道这些人间的世家掺和进来是做什么了……当今圣上大限将至,恐怕会有宫变。他们寻求咱们的姻亲,也是为了多一份赌注。」 毕竟,朝廷的兵再多,也比不上一个时雪。 只能说他们想得太美了,若是仙门中人想要谋逆,那岂不是随便一个元婴修士都可以做皇帝? 修到他们这个地步的修士,眼里早就不在意权力了。 时雪颔首,「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带明珠出去云游了。」 萧剑顿感不妙,「不,掌门,那只是我给外头的託词……」 时雪眼神幽幽的,「做戏做全套,本尊出去个一年半载他们也就等不住了,不是吗?」 萧剑哑口无言,是啊,凡人的寿命短,所以耐心也短,不出三个月这里的人就会撤走的。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掌门说的有理,那我便在门内宣布此事了。」 明珠就这样被扔上了下蜀州的灵舟,灵舟还是由小黄驾驶,他弗一上灵舟就对明珠耳语:「你枕头下有好东西。」 明珠刚开始还不明白,等到了舱里一看就懂了——《仙尊黑化后我一把烧了这火葬场》第二部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话本子收进须弥珠中,以免再像上次一样被仙尊发现。 她心里美滋滋,没想到这么快第二部就出来了,她还以为要等上好久呢! 不知道第二部中仙尊的感情是如何发展的…… 她内心的小勐兽在尖叫,赶快到黑夜,赶快到黑夜,让我点烛看话本子! 时雪敲门进来,眼神扫过她的枕头,明珠的心提起来,乖顺地站在一边,用余光打量他的表情。 他的目光终于离开了枕头,明珠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她差点就以为仙尊知道话本子的事情了! 此去蜀州并非只为玩乐,他们还是带着任务的。 时雪眼睛盯着她的须弥珠,意味深长道:「蜀州距离合欢宗较近,近年来蜀州战乱不断,流民失所,本尊要从那里再挑选出几个修无情道的孩子,培养起来。」 明珠有些意外,「和十月他们一样的孩子吗?」 「正是。」时雪似是想到了什么,朦朦胧胧地说:「无情道需要新的继承人,李未道心坚定,但为人过于耿直,恐难以服众。」 无情道新的继承人,还不是她和李未,难道仙尊还要找一个更高资质的弟子? 明珠总觉得这话里有古怪之处,却说不出,只能点点头,「弟子懂了,弟子会帮助师尊挑选合适人选的。」 时雪一只手腕撑起了下巴,歪着头看她,「现在,可以把你枕头下的宝藏给本尊看看了吗?」 第67页 明珠先是被仙尊的歪头萌得肝儿颤,紧接着又被他锐利的目光杀得肝儿疼。这本,她还没来得及看啊! 她依依不捨掏出了话本子,低着头双手奉上。 在时雪带着丝丝暖意的手指碰触到她的手时,她哐叽一声跪地,「师尊,我知道错了。」 时雪失笑,扶起她的胳膊站起,「既然你喜欢,我就陪你看看。」 明珠的嘴张成鹅蛋那么大,仙尊要跟她一起看他自己的同人话本子? 额滴神啊,仙尊真不嫌羞耻厚! 眼瞧着仙尊的嫩白手指就要翻开封面,明珠忙用自己的小圆手按住他的,友情提示道:「这里面的内容有些大胆。」 手背上的温度高出他的体温许多,时雪故意拖延了一会,才缓缓问:「有多大胆?」 「写您黑化了……就是,写您为情所困,背叛了您最爱的无情道……」 时雪挑了挑眉,就这? 这算哪门子虚构小说,这不是纪实文学吗? 「那便看看里面是如何臆想本尊的。」 明珠耳根子发热,攥住他的手更紧了几分,「其实,还有点羞羞的内容……就是,跟您亲亲嗯嗯什么的……」 「你到底看不看?」 感到他的话音里已经有了些不耐烦,明珠讪讪地松开了手,看着他白玉般的手指翻到了扉页。 【书接上回,素素和仙尊分手后,仙尊枯坐登仙台五百年都没等到素素的飞升,在日復一日的思念折磨下,仙尊终于黑化了,叛出了他执着一生的无情道,下凡寻找起素素的踪迹。当他找到素素时,那女人却已经成为了魔界的新魔后……】明珠头冒冷汗,翻书页的手指颤颤巍巍,她不得不小心着时雪的脸色,原因无他,全因这本的男主换了,根本不就是仙尊了,而是魔界的新魔王——一条大鲶鱼,名叫独孤天下。 仙尊后悔和素素分手,去魔界大闹三百回,每次都被素素虐了个遍体鳞伤,顺带吃一嘴狗粮,最后还被作者写死了。 「仙尊,第二册好像不怎么好看呢,看得出来,作者不再是你的迷妹了。」 时雪并不在意在这本书中自己被虐成什么样子,他只有一点不懂,「为何素素不再接受仙尊了?」 明珠望着他的脸,他的眉眼间当真有迷茫,好似真的不懂。 「若是心爱,便勇往直前,若是钟情,便不会介意。怎么仙尊打破了一切,素素却不再回头了呢?」时雪不解,「难道情爱如此易逝?」 明珠被问个无言,她哪里懂得这些,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倒是仙尊,为何这般在意女主的态度? -------------------- 作者有话要说:培养新的继承人很简单啊,生一个就好了(bu shi 第36章 自有安排 在这本书中,仙尊失去了上本的风采,完全充当了女主素素和新魔尊独孤的背景板,强大但疯批,素素唯恐避之不及。 明珠冒着冷汗把话本子收回来,偷偷还给小黄,小声抱怨:「换男主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小黄「啊」了一声,「啥?换男主了?我不知道啊,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这不先紧着你,我打算把你和仙尊送到地方,抽空再看。新男主是谁啊?」 明珠没有回答,独孤天下,一听就很中二的名字,谁会知道这号人物。 她回到舱内,时雪还是一副钻牛角尖的样子,眉毛拧得像两根小麻花,若有所思地盯着明珠的脸上上下下打转,仿佛她就是那个负心娘素素。 「师尊,话本子都是虚构的,作不得数……」她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是这样,她干嘛要看这破本子,惹得仙尊如此不快。 写得不好不说,还把仙尊写死了,这不是大不敬? 时雪半天才松开眉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是她等得太久了。」 他还在想素素为何死都不愿意再回头看那仙尊一眼了——因为那个仙尊领悟得太晚了。 五百年,黄花菜都凉了,更不用说这是一颗知冷知热的人心。 明珠就是离开他一炷香,他这颗心都不能落地。 「明珠,你来。」他向她招手,脸上云淡风轻,「待我寻到合适的弟子培养好后,我就不再修无情道了。」 明珠屁股还没坐稳,这一下更是直接蹦起来,「您说什么?不不不不修无情道了?」 无情道巅峰不修无情道,无情道这是要完! 她这才刚刚入门,仙尊就要跑路…… 明珠面色一正,「师尊,不可!您可是无情道的希望啊!」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时雪有些疑惑地凝眉,「怎么,你希望我修下去?我道心已破,不会再有长进了。」 道心是个很玄的东西,道心领悟可以破境晋升,道心有损则会破道,修为不增反降。 「怎么会……」明珠不敢相信,这可是仙尊,无情道的至尊,若是他的道心都不够坚定,那谁还能通过无情道得道飞升呢? 时雪拉着她坐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鬓角,「怎么不会?无情道的前期修炼飞速,就算不飞升,寿命相比其他修士也足够长了,我已经知足了。」 明珠呆呆地与他对视,他们贴得那么近,近到气息都能缠绕在一起,可她的脑子里再也没有了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只留下一片茫然。 第68页 如果仙尊寿终就寝了,她要如何? 要像黄莺姐姐等待郎君那般苦等一个个轮迴吗? 「一定有办法的……对!有办法!您一开始不是也说我不适合无情道吗?道心破了,我们重新再建就好了,不难的!」 明珠絮絮叨叨一大堆,时雪就淡笑着看她,「可以让我说了吗?」 明珠咽了口口水,点头。 「此为我之情劫,我渡不过。」 明珠张了张嘴,喉头干巴巴的。 渡不过去,仙尊怎么可以把无情道修士最终考验的失败如此轻飘飘地说出? 她还记得姨姨说过,姨姨的修为早已超出任何人修,只等一个情劫。 那时她怎么说来着? 明珠目光如炬,「师尊,我帮你!我一定帮你渡过情劫!」 时雪微怔,然后笑意在嘴角眼角晕染开,「嗯……你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但为师情愿不过此劫。」 他的手指滑过她细腻的耳根后顿住,擦着她小巧的耳垂,帮她掖过一缕散发,「我自有安排,绝不会轻易向天道认输,你只需做好你自己,其余的都交给我。唯有一点……」 他的五指突然拢住她的脖子,像捉住一只小奶猫一般掌握住她的一切,目光灼灼钉入她的眼内,唿吸也跟着侵入她的鼻尖,「我要你稳住你的道心。」 明珠感到后脖颈处已经起了一片颤慄,她感觉,事情好像冲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跑偏了。 比如,仙尊现在的样子,好像话本子里黑化后的样子…… 她打了个寒战,「弟子一定谨记教诲,好好修行!」 时雪抽回手,再次强调:「若你心境有异,必须找我。」 明珠摸着自己的后脖子,心有余悸道:「嗯嗯!」 仙尊刚才的样子真是吓死她了……太可怕了!她差点以为他要生吃了她! 不过…… 刚才他们俩贴得好近好近哇……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会唿吸了。 * 到达蜀地后,小黄将灵舟停在外头随时候命,时雪和明珠做普通人打扮入住客栈,那掌柜的还以为他们是夫妻两个,只给了一间房,还是明珠特地提出来,那掌柜的才又给了一间。 蜀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歷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此时正值战乱后的重建时期,许多外逃的流民重新回到蜀地,因此大街上出现了很奇特的场景——有人华衣美服、奴僕成群,有人衣衫褴褛、与狗争食。 时雪牵着明珠的手,见许多乞丐盯着他们,就捂住了明珠的眼睛,「不用看,这样的人太多,我们帮不完。」 明珠游歷千年,比这更惨的饥荒时期的场面也见过数回,这个还真不算什么。 但她还是心中一凉,仙尊,真的很冷漠。 她在他身边一段时日,习惯了他的好,却忘了他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以淡定地任别人跪拜不起而漠然走过,他宁愿看着刘潇为争名利而冒死,他更无视苍生,一个人与一只鸟,或者一片叶子,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什么也不是。 察觉到明珠的不自然,时雪心头一梗,也想起初遇时他对她的淡漠,硬是将她向自己怀里带了带,「你与他们不一样。」 当然,她当然知道,她不一样。 仙尊对别人越是淡离,对她的一点一滴越显弥足珍贵。 「师尊,您要找什么样的弟子?」 「马上你就知道了。」 他们两个衣裳考究,一走入阴暗骯脏的小巷中,黑暗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明珠脚上一沉,她低头看去,是一只瘦弱的胳膊抓住了自己的脚腕,她沿着破破碎碎的袖子望去,一张漆黑分不清五官的脸正仰视着她,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道:「姑娘……给点吃的吧……」 明珠正犹豫着,时雪掏出一锭明晃晃的金子,「我要你的孩子,把你的孩子给我,此后与你再无干系,这锭金子就归你。」 孩子? 明珠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清亮的眼睛看着时雪,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烂衫女子收回了胳膊,抱紧了孩子。 时雪也不多做停留,手里的金子在空中一抛一抛,明珠看着一双双野兽般的眼睛,不禁贴紧了他,「师尊,这样太显眼了,他们会抢的……」 「无妨,让他们来抢。越是这种环境,越能出我想要的人。」 时雪的白色衣摆在暗巷中像是一道圣洁的光,然而这光养眼,却不管饱,饿急眼的汉子们率先扑上来,时雪不费吹飞之力就将他们困在一个角落,扭头向一群小孩子道:「想要吗?」 一道道懵懂却飢饿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时雪又掏出三块金子来,如冰雪般高洁纯净的脸上带着惑人的神色,「想要就来拿。」 明珠看着那群小孩争先恐后地涌来,连方才那个烂衫女子怀里的小孩也跌跌撞撞跑向时雪,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时雪带着明珠跑了十几里地,渐渐的,孩子越变越少,最后只剩下四个。 时雪顿住脚步,把金子给了他们,递金子的时候他的灵力依次探过他们的灵根,有两个是有灵根的,他留下了这个两个,明珠只看到时雪红唇轻掀,说了点什么,那两个小孩的眼睛速地发亮,连忙转身跑走。 第69页 时雪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解释道:「大选弟子多为家里送来的,不乏优秀者,可本尊需要的,是心无旁骛一心修道的,无牵无挂,无爱无恨,方可太上忘情。这些小孩久未饱食,却可以跑出十几里地,毅力可嘉,又无家人眷念,是修无情道的好人选。」 「十月……十月也是这样被选中的吗?」明珠想起那个总是嘴硬的小鬼头,那个似乎永远没烦恼的小丫头,难以想像,小十月也曾这样流浪过。 小十月是否也曾这样穿得破破烂烂,为了一锭金子而努力奔跑过?那时她多大? 「正是,未然殿的弟子大多是本尊挑选而来。」 时雪擦干净了手,随意将帕子丢到一个篓子里,穿越骯脏暗巷和十里土路的他衣摆仍然仙白,侧脸完美如巨匠用尽毕生心血雕刻而成的作品,明珠很不合时宜地想,如果是她的话,见到这样漂亮的人就会跟着走吧……根本不需要钱的。 「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确实能坚持下来的弟子都是更加坚定的。」 明珠内心百转千回,在心里炒了一盘醋熘排骨,「师尊,难道我还不够优秀吗?为什么您这么着急要找下面的弟子?」 她有些气馁,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啊,李未师兄一直说她是天才呢。 时雪笑得高深莫测,广袖覆盖住了她的手腕,「我对你,另有规划。我说过的,你和他们不一样。」 掌心传来坚定的力度,明珠刚才还乱糟糟的心瞬时温顺得像头吃饱的小毛驴,「弟子知道啦!」 她蹦蹦跳跳,忍不住去问:「那师尊,我哪里不一样呀?」 「我送他们入道就算尽到责任,但你……」时雪嘴角微翘,言尽于此。 「我怎么样?怎么样?」明珠叽叽喳喳说着,时雪一句没答,但明珠已经从他的笑容里看出答案来。 她可以向他撒娇,可以依赖他,就算偶尔闹小脾气也没关系。 仙尊对她就是不一样!嗯嗯! --------------------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0-0 此处感谢友情出场的鲶鱼精独孤少爷。 第37章 恃宠而骄 时雪带着明珠又去了几个地方,一天下来,他竟找了八个小孩。 他简单嘱咐了几句,这几个小孩子就被小黄送回白给山了。 只有一个留了下来,也是个女孩,也是个火灵根,紧紧地扒着时雪的大腿不放。 时雪面色铁青,冷声道:「你到底松不松手!」 明珠缩了缩脖子,少女哟,你可别作了,这是仙尊要发火的前兆哟。 那女孩依旧不松手,两眼紧紧盯着时雪,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 眼看仙尊要发脾气,明珠挪了过去,对那女孩说:「小姑娘,你随我来,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仙尊最喜欢干净了。」 女孩犹豫地看了明珠了一眼,总算松开了手,明珠取出自己的旧衣服,大小差不多,应当可以穿,「这个给你……噫,人呢?」 怎么一个低头的瞬间,小女孩就不见了? 时雪冷眼瞧她,径直走到屏风后头,明珠只看见一件件衣服搭在屏风上,屏纱上影影绰绰透出他的身形,她唿吸一紧,转过身去。 「师尊,那个女孩呢?」她开口,声音竟是抖着的,满脑子都是那个模煳且修长的轮廓…… 她情不自禁想起混乱的那日,她看到的仙尊的雪白的胸肌。 真大,真白,真强壮。 再向下…… 唉,这可不兴想了,辣眼睛。 明珠晃晃脑袋,耳朵里钻入一阵阵水花的溅起声。 她灰熘熘地打开门跑了,靠在门框上,随着一道道水起水落的声音,她的耳廓悄悄变粉。 楼下人声嘈杂,这会当是商贩收摊、房客休息的时候了,怎么还这么吵? 明珠下了楼,就见那小女孩蹲在门口,眼睛穿过哄赶她的店小二,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我们的生意!」店小二对那女孩拳打脚踢,但那女孩就是不走。 明珠实在不忍心这么瘦弱的孩子挨打,「别打她了,我来跟她说吧。」 她蹲下身子,把自己的旧衣服给了她,直视着女孩那双格外倔强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阿猫。」阿猫的目光落在明珠腰间的玉佩上,十分羡慕。 她没记错的话,那个神仙似的男人腰间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们是一对。 明珠摘下玉佩给她看,温声细语道:「这个是仙尊送给我的,如果你入门后能勤加修炼,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他也会送你一块。」 玉佩忽然一震,时雪压抑到极致的声音传出:「胡说八道,本尊只给你一个!」 明珠笑容有些僵硬,企图力挽狂澜,抽出自己的长隆宝剑,「少女,看到这把大宝剑了吗?帅不帅气,霸不霸道?这也是亲传弟子的专享福利喔。」 阿猫看着银白色的长隆,眼神中流露出神往之情,「我……」 阿猫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就噔噔噔跑了下来,提着明珠的衣领子走了,只落下一句冰冷的「本尊不会收你」。 时雪简直气急,长隆是师父一生的荣耀,象徵着至高无上的无情道,是他都得不到的东西! 第70页 他指着她斥道:「这是师传给你的灵剑!你竟敢如此贬低师祖的心意?」 明珠叭了叭嘴,委委屈屈地垂下了脑袋,「弟子只是想帮师尊……」 「够了!」时雪失望地看着她,「够了。」 他声音渐低,转身之时袖子擦过她的手背,明珠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他的背影十分落寞,纯色的白像极了漫长孤冬后即将融化的冰雪,惨澹、无力。 「师尊……」她有些焦急。 时雪深吸一口气,凝神于自己的识海,果不其然,他的元神有了一道崭新的裂痕。 他的道心损坏了,名为嫉妒的恶魔撕裂了他百年来修成的心境。 他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谁,「明珠,是不是我给你的,你都不在意?」 他曾在她的衣箱最底下找到他送给她的髮带,曾在一棵快要枯败的树桠上也找到了一根,曾在溪边捡到他送给她的小鸟糖人,明珠也从不穿他送的衣服。 他给她的不多,却是他能给的全部。 但明珠总是那样轻易地丢弃他的所赠。 「不是这样的啊……」明珠气恼地抓着自己的头髮,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真的只是想帮师尊!」 时雪转过头,面色比冰霜更加冷然,目光讽刺,「不是?我送你的东西,你拿出一个来给我看看。」 明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摇头,仙尊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气鼓鼓地翻找着自己的须弥珠,翻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带任何仙尊送的东西…… 明珠头皮发麻,知道今天这顿训斥是逃不过了,气馁道:「我忘记带了。」 时雪嘴唇死抿,再松开时,原本鲜花般的唇片逐渐苍白,暗哑着声音,满是不敢相信:「真的一件都没有?」 他还以为,她能找出一件半件来,原来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时雪摸住桌角,慢慢坐到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衣摆上的布料骤然聚作一团。 「你出去吧。」他没有力气哄她了。 「师尊……」 「出去!」 一声暴喝,时雪斜着脸看她,面色惨白,眉心蹙起,似是十分不耐。 他的嘴角紧紧绷着,仿佛稍微卸掉些力气都会勃然大怒,明珠抖了抖,害怕他的怒火,挪着小步出去了。 时雪闭上眼,痛苦、酸涩、不甘……一时间全部涌上了他的脸。 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是自己在颤抖。 他在怕什么?他是时雪仙尊,拥有凡人一辈子得不到的名声地位。 若是他想要女人,数不清的女人会奔向他的怀抱。 咔嚓咔嚓—— 咔嚓咔哧—— 元神在一点点碎裂,他静静地听着这恐怖的声音,似是催命的鼓点一般,挑衅着他的理智。 修为飞速倒退,血逆脉而上,他的额头和脖子渐渐炸起青筋条条,随着元神破碎的节奏一鼓一鼓。 他突然有些噁心,于是捂住了嘴巴。 鲜血顺着指缝流出,一点一滴坠在衣摆上,然后一片一片。 时雪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红色的下摆,刺目的红和极致的白染在一起,红色慢慢侵蚀了所有的白。 「你赢了。」 时雪失神地说,尽管无人倾听。 第一次送他东西的是她,第一个敢于靠近他的人是她,第一个关心他冷不冷的是她,第一次带给他心动的是她,屡次让他对师父阳奉阴违的是她,动摇他道心的是她,让他心痛的也是她…… 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被爱的,还是她。 都是她,全是她。 人都说情爱甜蜜,使人甘之如饴,可他的情爱怎么就这么辛涩? 时雪抬起一只手,掌风便刮灭了摇摆的烛火。 室内沦陷黑暗中,一声悠长的嘆息后面,紧跟着桌椅倒塌的声音。 * 明珠一夜没睡好,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做了好几个恶梦,还是小黄叫醒了她。 按照计划,他们该去下个地方了。 明珠收拾好东西,慢腾腾地蹭着脚步,到了仙尊的门口,手指弯曲,指节刚刚触及门板,门就被打开了。 「师尊,早上好!」明珠撑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时雪冷瞥她一眼,和她擦肩而过,没有说一句话。 明珠的笑容消失,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 小黄对她眨眼,「仙尊的脸色好差,你又惹他了?」 「嗯呢……」她低声回,语气中带了不少委屈。 时雪先上了灵舟,小黄和明珠等着结帐,掌柜稍显意外,「哎呀,你们一个房间的桌椅坏了,茶碗也碎了,要赔点银子呢。」 小黄吃了一惊,看向明珠,「这么激烈?」 明珠皱了皱脸,「不知道他发什么邪火……」 仙尊摔东西了?看来真的气得不轻…… 她必须得想点办法了! 登上灵舟,一个脏兮兮的东西蹲在门口,小黄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 明珠一看,是昨天的阿猫,「仙尊昨天看上的一个孩子,算了,带上吧。」 她见仙尊的舱门开着,走了过去,没想到人刚到门口就吃了一个响亮的闭门羹,鼻子也被碰得红肿。 第71页 有这么气嘛! 真是的,以后样样用你的还不成? 明珠摸摸痛痛的鼻子,小黄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哇哦,好大的脾气哟,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明珠推开他,「不告诉你!」 小黄去驾驶灵舟了,只剩下她和阿猫大眼瞪小眼。 阿猫弱弱地举手:「我好像知道点什么……」 明珠才不相信她,她才刚认识仙尊,哪里知道她和仙尊的复杂关系。 阿猫爬了过来,表情十分诚恳:「我真的知道!」 「那你说说?」明珠半眯着眼睛,听听也无妨,反正她就是随便听听,嗯嗯! 阿猫犹疑了下,问道:「首先我得知道,你们是不是两口子?」 「你胡说什么?!」明珠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蹦三尺高,音调也拔高了几个度。 她,仙尊,两口子? 明珠面容扭曲,「我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这是仙尊!无情道的巅峰!无情道你知不知道?那是最断情绝欲、灭绝人性的一个流派!」 阿猫眼睛转了一圈,憨憨笑出来,「那就好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我就是问问。你要不是仙尊的夫人,那我就上了。」 「你敢!」明珠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敢肖想仙尊?你你你……你大逆不道!」 她憋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么一个词。 和仙尊谈情说爱? 「仙尊高如云中月,清比山间雪,岂是你我能染指的?」她用圆润的小指头对着阿猫的鼻尖,「你想都别想!」 -------------------- 作者有话要说:谁家养过小狗啊?我家新来的小泰迪好乖,也不爱叫,就是屁股总是很臭,拿湿巾擦过还是好臭 第38章 吵架复合 「嘘!」明珠竖起食指,示意阿猫别说话了,「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啥东西摔了?」 阿猫静静听了一会,呆滞地摇了摇头。 「没有?」明珠拧眉,她蹑手蹑脚走近时雪的门口,把耳朵贴了上去。 没有声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迈开两步,果然舱内又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阿猫,听到了吗?」 阿猫迷茫极了,突然惊恐地看向周围,缩成一团,嗫喏道:「这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啊,我什么都没听到!」 明珠垂眸,她知道了,仙尊设置了结界,修为低的人无法察觉结界内发生的事情。 她转身,不动声色地用灵力强行打开他的结界,关上了门。 舱内一片狼藉,时雪背对着她,背嵴弯曲,他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口鼻,沉声道:「出去。」 明珠喉间一片干涩,傻傻地站在原地,脑子像是失去了空气般难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师尊,我错了……」 「出去!」时雪抬高了声音,随手拿起一个茶杯砸了下去,「我不想见你,滚出去!」 明珠浑身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 她还是第一次见仙尊发这么大的脾气,真的有那么生气吗? 她默默抓起了他的袖子,将头靠了上去。 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并非因为自己,而是为仙尊此刻的狼狈而难过。 手指被冰凉的掌心攥紧,她偷偷地翘起唇角。 她就知道,撒娇有用。 她仰起脸,笑着说:「师尊,我以后一定……」 她的笑容僵在嘴角,话也咽了下去。 因为她看到仙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种神情,和昨天他发火前何其相似,充满了挖苦和自嘲。 一股寒气从脚掌窜到头顶,明珠想撤回自己的手,但他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里,她挣扎不得。 时雪抬了抬下巴,「和本尊耀武扬威?」 明珠勐地盯向他,不理解他的话。 时雪抓起她的手举到唇边,唿出的凉气打在她的手指上,更让她不寒而慄。 「明珠,你长能耐了,可以破开本尊的结界,可以不听本尊的话了,是不是?」 他面色一变,声音怒到了极致,「滚出去!」 手被用力地甩开,明珠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咬牙道:「我们昨天还好好的……您说我是特别的……为何现在……」 为何现在又要这样冷漠地对她? 她眼睛酸热,带着哭腔问:「你这样对我,不怕我不理你了吗?我是鸟儿,长了翅膀的,飞走了你追都追不回来!」 时雪的身形晃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 他的喉头卡了一滩血,不能张嘴,但凡松一点力气都会流出。 他痛苦地皱着眉头,整张脸忍耐到变形。 门被重重关上,他终于忍不住,用袖子接住这些血。 ——你这样对我,不怕我不理你了吗? 不,不会的。他会好好哄她的,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但他绝不允许她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一面。 他宁可她生气,自己再去哄回来,也不要让她知道,他的修为毁了。 他时雪能站在凡间之巅,凭的就是傲人的修为,若是这些东西都不在了,他就连她的一个师尊都不算了…… * 明珠昏昏沉沉醒来,发现灵舟回了门派,「不是说还要去下个地方吗?」 「仙尊说回来有点事情,下次再出去。」小黄对仙尊的想法一知半解,只是…… 第72页 仙尊是被人抬着下去的,白峰主特地嘱咐过他,此事必须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尤其是明珠。 小黄就不明白了,明珠天天跟着仙尊,仙尊疗伤去了,她还能不知道? 结果,她就真的不知道——她真的动气了,一连三个月住在了未然殿,仙尊不来找她,她也不去找仙尊,两个人就当对方没存在过。 阿猫几次对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明珠看阿猫也不顺眼,自从她知道阿猫对仙尊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后,她就不喜欢阿猫了。 她是仙尊的弟子,是要为仙尊扫除情劫的,自然不喜欢阿猫,嗯嗯! 她气死了,仙尊总是这样,一点点小错就大发雷霆,然后再巴巴地回来哄她,又是穿女装又是抱着她,真当她是瞎子,看不到他下巴卡粉的胡茬子? 姨姨才不会那样抱她!姨姨更不会敲门! 他那日假扮姨姨漏洞百出,也就自己愿意陪他玩玩。 可是,这不代表她能一直这样忍受他的喜怒无常。 每次被他训斥,她的心是真的很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像条讨好人类的小狗一样摆出乖巧的姿态等他消气。 这次,她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她,猫头鹰,是勐禽! 有脾气的! 胆子日益肥大的明珠丝毫没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阿猫只感觉这个小师叔好了不起,敢和仙尊置气叫板,明明门内任何一个弟子提起仙尊时都是一副尊崇至极的神情,偏偏这个小师叔不把仙尊当回事。 日子沉闷地过,明珠在未然殿又捱了半年,终于在开春的季节里,和那些花儿一样,想开了。 她穿着仙尊送的衣服,戴着仙尊送的宝钗,背上背着长隆,老老实实地去石洞门口认错了。 「师尊,弟子来认错了。」 秦老压低了声音,「是否要让她进来?」 平静而漫长的九个月里,时雪的经脉已经恢復到了原来的七成左右,可刚一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身体又痛了起来,「她要是乖,就让她进来,不乖,就送回去。」 他语句并不连贯,是在忍痛。 秦老走出石门,见明珠耷拉着脑袋十分乖巧,微微颔首,「进去吧,不要惹你师父生气,他最近心火旺盛,容易走火入魔。」 明珠忙不迭点头,脚步欢快而轻盈地步入石洞。 这里就像她的快乐老家,也是故事的起点,她熟悉得不得了,直奔时雪的石床跑去,业务熟练地跪在地上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师尊,弟子知道错了!请师尊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弟子会心疼的。」 时雪面色苍白,快一年未见,她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没心没肺,不过…… 身上穿的戴的倒是顺眼了些。 「起来。」他眉头松开了一点,眼神不曾离开她的脸半分。 明珠瘪着嘴,膝行至他的腿前,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师尊,您真的不生气了吗?」 时雪清晰地感受到心脏位置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原来面对她,比他在深夜独自思念她时更为强烈。 起初他是生气的,气她不珍惜自己的情感;但后来他害怕了,怕她真的哪天想不开一走了之。 「你说的对,你是鸟儿,长了翅膀的,我哪里敢松开你?」他垂着睫毛,难得显露一丝脆弱出来。 明珠害羞地挠挠头,「那都是气话,师尊怎么还记得呀……那您还闭关吗?」 时雪扶起她,摸到她的手腕时顺便查了查她的修为,「还需一阵时日。」 他浅浅地抬了下眼皮,「闭不闭关有什么关系,我的结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明珠现在的修为远高于他,结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摆设。 他,终究还是被丢到后头了。 时雪的眼神黯淡得可怕,像是鲸落前鲸鱼望向蓝天的最后一眼,缠绵、眷恋,但终究会和世界告别。 明珠想起那日,他骂她耀武扬威,举的就是结界的例子,她小脸一垮,委屈极了,但还是乖乖道歉,「弟子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师尊的结界,弟子一定问过再进。」 时雪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外面的阳光,「许久没出去了,陪我走走。」 他走得很慢,明珠把碍手碍脚的长隆收了起来,挽着他的胳膊跟着小步小步地走。 云海翻滚间透出耀眼的日光,时雪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这里太高,风太大,明珠解下自己的披风,踮着脚尖搭在他的身上。 他身形高出她许多,站在他的身后,只能听到吟唱的风声,而没有风带来的春寒。 披风鼓动着向后飘,明珠红着脸用双手捏住两侧,压在他的掌心中。 时雪忽然收拢了手指,隔着披风的料子把她的小拳头包了进去。 酥酥麻麻的触感顺着指尖流遍全身每一个角落,就连灵魂都在颤慄,明珠屏住了唿吸,呆呆地看着他瘦削的背影。 「我自己来。」 她听到仙尊疲惫的声音,烫手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拳头,「是。」 面上火辣辣一片,烧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是仙尊要握她的手…… 她严重怀疑自己被阿猫传染了什么古怪的情绪,不然她怎么敢对着高高在上,清冷圣洁的仙尊想入非非? 第73页 时雪的手指动了动,侧着头问:「这几个月,你师兄都教了你什么?」 明珠眼神飘忽,「嗯……剑法……」 其实她在山下啥也没学,光看话本子了,对情爱一事也稍微有了点了解。 她隐约有点知道她对仙尊是什么想法了。 时雪凝眉,「无情道心法一点没学?」 「学、学了!」明珠低着头,含煳道:「都学了,很简单,不难。」 但主要还是剑法。 她不敢跟仙尊说,她不想修无情道了。 她私底下已经被萧剑当作大宝贝倾囊相授了。 顺带学了炼丹,从白峰主那里知道了点仙尊儿时的糗事。 -------------------- 作者有话要说:明珠:我不想修无情道了仙尊:好巧,我也是。 作者:可惜你俩的嘴巴都是装饰品 第39章 绝情剑法 可能她活得太久了,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萧峰主无意间看了她的剑气之后就把她按在剑峰学了半年剑法。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晚才来看仙尊。 她早就想他了。 她静悄悄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意外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师尊,您受伤了?」 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咳嗽而已,怎么闭关了反而用起药来了? 时雪淡淡地回:「无碍,小病而已。」 这里的风还是太大了,时雪转身回了石洞中。 「这里又阴暗又潮湿,您的病怎么会好,不如回无情峰好啦!」明珠跟在后头,一着急就走快了,反而走在了他的前面。 她站住,看着时雪迈开的步伐发愣。 她不记得仙尊走路这样慢。 时雪解下披风,语气颇为无奈:「山下的人还没撤走。」 「噢。」她差点忘了,山下那些世家的人还在等仙尊出关呢,即便萧峰主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修士的闭关一般都在十年到几十年不等,那群人也没有离开。 他们坚信一派掌门不会闲得只闭关,什么事务都不处理。 他们不了解白给派,白给派随便拎出来一个弟子都比掌门忙,因为掌门的弟子都已经出师带徒弟了,掌门只需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成仙给门派长脸,门派真正的掌权人恰恰是精通剑法但毫无飞升希望的萧峰主。 明珠想了想,既然仙尊是怕那些凡人的打扰,不如在无情峰设下一个结界,这样就没人能来惊扰他了,「弟子可以在无情峰弄个结界,您回去吧,好吗?」 时雪看着不断撒娇的女孩,经脉又尝到了那种撕裂之痛,袖下的双拳已经紧握到了极限,哪怕是指甲刺入掌心的疼都比刚才的那种要舒适许多。 「师尊?」 仙尊的表情太冷漠了,眉心紧紧地皱起,双眼无神,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明珠的双肩渐渐垂下,撅起了嘴巴,掩不住自己的失落。 但她转眼又打起精神来,堆起笑脸道:「是弟子想错啦!秦老医术高超,师尊很快就能好了,嗯嗯!」 时雪咳了几声,瞥到了自己掌心的血滴,不耐道:「你走吧,本尊累了。」 明珠撑着双膝站起,仍旧是很明媚地笑着,「弟子明日再来看师尊,嗯嗯!」 时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速地垂下眸,声音轻若无物,「不必了。」 明珠的笑凝在尴尬咧开的嘴角,轻轻行了一礼,「弟子知道了。」 她离开的速度太快,快到时雪抬眼时就看不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想让她过几天再来。 他出神地望着洞口,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他才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心法看了起来。 * 「唉……」明珠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溪边,旁边躺着真鱼锦鲤,两只一起嘆息。 明珠侧过身子,「你有什么烦恼?」 锦鲤摆了摆尾巴,鱼脸生无可恋,「俺想仙尊了。」 明珠张了张嘴,「你干嘛想他?」 锦鲤哀怨地看着她,幽幽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明珠疑问。 「唉……」鲤鱼翻了个面,鱼鳍大大摊开,「你和俺有灵魂契约,俺作为你的灵兽,可以感知你的心情……」 明珠瞪大了眼睛,「哈?」 那岂不是她的那点小心思,全都被锦鲤知道了? 她捂住脸,十分崩溃,「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你不开心,想念仙尊,」锦鲤一头扎入水中,挥了挥鱼鳍,「俺走了,小母鱼叫俺回家吃饭。」 锦鲤没有说谎,灵兽结缔契约中的确有这一条的,他作为灵兽,可以快速感应到主人的强烈心绪,以加快应战的反应能力。 只不过锦鲤五行属水,明珠属火,契合度到底是差了点意思,所以锦鲤并不能真切感受到她对仙尊究竟是何想法。 明珠翻看完灵兽峰的基础心法,松了口气。 还好,她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没人知道。 她不能平白影响了仙尊的名誉,她深知他讨厌迷恋他的女子,唯恐避之不及,她不想让仙尊也像躲着那些女人一样躲着自己。 明珠把心法还给灵兽峰的弟子,回到了未然殿。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呆呆地回想着今天仙尊的模样。 九个月没见,他没显得多想念她,她在那里停了不到一炷香,就被他不耐烦地轰了出来。 第74页 李未师兄说过,仙尊一向是教完了就把弟子赶出去的,让她别多想,也许很快她自己也要带弟子了。 她不会多想,仙尊是什么样的人物她最清楚不过了,她不指望能得到他的一丝丝情爱,只想留在仙尊身边,好好孝敬他也罢,只做一个一月见他一次的普通弟子也罢,都可以。 她终究是尝到了话本子里那种望而不得的滋味了。 她闭上了眼,爷爷慈祥的眼睛出现了,她嘴角弯起,回到了做鸟蛋的那段日子。 那些年,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爷爷用一个大大的包袱把她包起来挂在脖子上,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爷爷天生反应比别的鸟要慢,没有什么朋友,就把她当做了一个倾听者,讲出自己的所知所见,陪他走遍大江南北。 他们一起听过戏,一起淋过雨,一起偷看过雌鸟洗澡,也一起被大妖怪暴打过,爷爷总是用自己的翅膀和身体把自己护在身下,以血肉之躯保住她不受伤。 挨完了打,他就躲起来,衔着药草给自己处理伤口,边痛得呲牙咧嘴,边说:「哎哟!还好啾啾没裂开……」 明珠的眼角溢出了泪水。 在梦里,那颗鸟蛋闷闷地说:「爷爷,对不起,俺不要成仙了。」 她要陪伴仙尊,直到寿元耗尽。 明珠醒来时,察觉到自己的袖子湿了,肩膀也在颤抖。 好在此时弟子舍无人,她可以借着梦里的悲伤余韵好好哭一场。 等哭完后,她洗干净了脸,又是英勇的勐禽猫头鹰一只。 她气场十足地背着长隆,走向萧剑,「萧峰主,弟子来了。」 萧剑一见明珠来了,赶紧餵她吃早饭,「多吃点,一会我教你点新鲜的,这套剑法来自古书,还没人试过,我也只能练到第三重,你试试看。」 明珠木着脸,吃完后练剑,一招一式皆凌厉无比,直到第八重才停下来。 萧剑目瞪口呆,「这就是天才吗……我半年才修到第三重啊啊啊啊!」 明珠麻木地饮水,这套剑法确实厉害,难度很高,长隆都发出了痛苦的剑吟,让她不要再练了。 萧剑盯着她的脸,「你近日心情不好?」 这小脸,平时最爱笑了,今天怎么一个笑脸都没有? 明珠愣了愣,又喝了一杯水,「没有的事……这套剑法叫什么?」 她捧着大碗,一口口喝着。 萧剑一本正经,「绝情剑法。」 「噗——」 嘴里的水尽数喷出,「什么剑法?」 她掏了掏耳朵,「绝情……剑法?」 她怎么好像听说过。 萧剑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是的,这是几百年前已经飞升的无情道修士李苏然研究出的剑法,失传很久了,不知仙尊从哪里给你找来的,让我学会了教给你。此剑法为无情道心法和剑道术法的结合,因此你比我更为适合。」 绝情、剑法,绝情和剑心一个不能少。 萧剑满脸欣慰,「仙尊果然慧眼识珠,知道你绝情,只有你可以练就这剑法。」 「他自己怎么不练……」明珠小声嘟囔,「他比我更绝情。」 清风不请自来,吹干她脸上的水滴,明珠感到自己眼睛又凉又热,古怪极了。 萧剑顿了顿,没有说话。 几个元老是都知道时雪道心已破的,他的修为毁了,被自己亲手毁了。 时雪现在,和普通凡人无异,甚至比凡人还不如,经脉断了个七七八八,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蹟。 过不久,他们就会宣布时雪禅让掌门之位给他。 明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无处遁形,他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他的心思都在无情道上,师祖也不会允许他学习什么剑法。」 又是师祖?明珠看向长隆,长隆惶恐地发出低鸣——不要看老子,时雪又不是老子逼成这样的! ??? 明珠呆滞,嘴唇抖了起来,「萧萧萧萧峰主……」 「怎么了?」萧剑看她脸色不好,忙抚着她坐下。 只见明珠的身子抖成了寒冷的落水狗,颤颤巍巍道:「长隆……说话了……」 萧剑惊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天啊,长隆修成剑灵了?」 他激动得搓手手,抚摸着长隆,「不愧是师祖的灵剑,这么快就有剑灵了!」 长隆震了震,怒吼道:「男人,莫挨老子!」 可惜,只有明珠能听到它的声音,萧剑仍旧欣赏着银白长隆,赞嘆道:「剑灵可是稀罕东西,明珠,比起无情道来,你好像更适合剑道。」 长隆:「我去xx的,别碰你大爷我的xx,你再动一下老子把你xx掉!」 明珠捂住耳朵,隔绝掉暴躁剑灵的污言秽语,心态彻底崩了,「我不修剑道了,它话太密了!」 长隆顿时听了,降低了声调,用勐男粗旷的声音喊道:「主人,贴贴。」 明珠的表情相当精彩,但萧剑并没注意,他只沉浸在终于找到了剑修天才的喜悦中。 他完全忘记了这本心法最初是谁给的,那个人又是抱着何种心态让他教明珠这套剑法的。 时雪握着玉佩,用力到指节泛白,脸色冷如寒霜。 第八重?绝情剑法总共才十二重,她一下就练到了第八重,用不了多久就会修完。 第75页 她……是真的无情。 希望又一次被浇灭,时雪沉了口气,心脏一阵绞痛,口中又溢出不少鲜血。 他自嘲地笑了,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只是一个连第三重都修不过去的拥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吗? 不,她是真正的无情道天才,绝情、断爱。 她爱着每一个人,所以对谁都无爱。 她才是师祖一直期盼的那个人,无情道最耀眼的明珠。 -------------------- 作者有话要说:仙尊,这就够了吗? 不,远远不够 第40章 换道而行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炎热得让人坐不住的夏季来了。 明珠果真遵守承诺,没有再去看时雪,她的绝情剑法卡在了第九重,怎么也无法再突破了。 萧剑诡异地平衡了,「一本剑法,许多人一生都无法参透,你半年能到第九重已然是独一份了,若是真让你全练就了,你不就飞升了吗?」 他好心安慰着明珠 ,晚上到了时雪这里却是换了一副面孔,忧心忡忡,「仙尊,她真的可以吗?」 时雪的伤已经都好了,和正常人无异,脸色红润许多,他阴郁的眸子动了动,「她一定可以,只是入剑道太晚,需要时间。」 萧剑张了张嘴,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天天跟她在一起,我能看出来,不是剑心的问题,是她尚有眷恋,无法断情。」 明珠拥有是他一生所见最为纯净的剑心,剑气也非常正义,有时还调皮得像个孩子,况且她能帮长隆修出剑灵,就足以证明她在剑道的天赋——她若是专心修剑道,飞升,近在眼前。 萧剑犹豫着问:「是否要她也换道?」 时雪目光转寒,萧剑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仙尊,我只是怜惜那孩子的天赋。我知道,换道需要废除原本的修为,再从头来过,所受的经脉断裂之苦非寻常修士能忍受,更不用说她无情道已经有所建树了……」 他实在惋惜,早知道,他应该早点拉她进剑道的。 原本的心法修得越精深,在废除修为时所受的痛苦就会更深,比如时雪,身为人世间最强大的凡人,也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年才好一点。 那可是时雪,修为不可估量的时雪,他都要躺一年,放别人不死也残了。 「她可以。」 空灵的声音盪在石洞中,萧剑不忍地看着时雪,劝道:「仙尊,你真的放弃无情道了吗?」 时雪面无表情,只是低垂着的头颅稍稍透露出些情绪,「修为都废了,没有回头路了。」 「你大可以重新开始,百年前也有个剑修被人废了修为,他重修了百年也飞升了啊!」 「他的百年是如何度过的?」时雪侧过头来,那美得不似真人的脸上带着许多迷茫,「他是传奇,百年闭关而不出,身边的人一个个飞升或死去,他都无知无觉。」 时雪深如沉渊的眼睛渐渐黯去。 他说:「我不想这样。」 是的,他不想。 他想看着明珠重回天庭,和爷爷团聚。 他的明珠没有别的愿望,唯一的一个就是她的爷爷,他必须要帮助她。 在元神破裂之初,他就知道,他在无情道上帮不了她了,他也再不配做她的师尊。 出于私心,他不愿让李未教她,转而想到了百年前自己阴差阳错寻得的绝情剑法。 他曾练过一阵子,卡在第三重过不去,但明珠无比绝情,至少没有爱恋,应该适合这个剑法。 于是他刻下瞒下了自己的消息,让萧剑把她关在剑峰练剑,等有了基础后再学习绝情剑法。 这些时间足够自己苟延残喘,恢復伤痛,然而明珠再次让他意外——她只用了半年就用剑术打败了剑峰最优秀的弟子刘潇,又用了仅仅一天就修得了第八重绝情剑法——时雪的内心瞬间跌入冰谷,他以为她至少会和他一样停在第三重,没想到她根本对凡尘没有任何留恋,直接到了第八重。 她,从不在意他。 他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无情道的无情是这样的,看似对谁都好,实际上没有人会留在她的心里,而不是像他这般,把自己远远地隔离在世界之外,小心翼翼地迴避着所有情感。 怪不得现在的无情道修士没一个能得道的,他们从根上就错得离谱。 他庆幸明珠被纳入他的座下后遇到的一个又一个的烦心事,让他没有教她太多,否则,明珠也会被耽误。 时雪呆呆地望向角落里小鸟画的童真的画,他想起老猫头鹰飞升之时,她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第二天就忘了,仿佛那个爷爷只是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段时日,在往后的每一天中只留下了一点点朦胧的影子。 她的爱和喜欢什么都不是,只是慈悲,只是怜悯,她像是天道在凡间投下的一个倒影,俯瞰众生,而不爱这众生。 时雪用一只手腕撑着下巴,像个流离失所的孩子般可怜,萧剑看了看他,心都痛了,「我无法劝你,现在还能瞒得住,等到你禅让那日,师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时雪轻飘飘地说,「他老了,路途遥远,他来不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他不会为了一个废人动怒。」 「什么废人,哎呀你呀!」萧剑一脸纵容,「这不是修着其他宗派的心法呢嘛,很快的,修为就能回来了,我相信你。」 第76页 他收拾了碗筷起身,扭头问:「你到底修的什么心法,为什么这么神秘?」 时雪挺起腰背,依旧是芝兰玉树的模样,「不是神秘,只是还没想好。」 他本想修合欢道的,但…… 他不该奢望的。 没有明珠,他修什么合欢道,他怎能忍受和别的女子交融。 萧剑的靴子在地上碾了碾,「明珠问我,能不能来看看你。」 时雪仰起脸,沉寂的瞳仁终于多了一些鲜活的气息,萧剑见他这样就明白了,挥了挥手,「知道了,明日一早就让她来。」 * 第二日,灵尘手下的一个小弟子把仙尊的饭食给了她,嘱咐道:「这是仙尊的早餐,一定要趁热送上去啊!」 明珠纳闷极了,仙尊修为高深,辟谷多少年了,怎么还用吃早饭? 难道是这饭特别好吃? 她拎着食盒凑近了闻,也没觉得多香。 「灵尘最近怎么样啦?」她随口问问。 小弟子一脸恭敬,「灵尘师兄已经到了突破境界的当口了。」 明珠点点头,把食盒塞进棉袄里,包裹着御剑飞上后山的石洞。 还记得以前她在这里被群鸟欺负的时候,是姨姨救了她,现在,再没有任何鸟儿敢对她不敬了。 姨姨…… 明珠的眼睛弯了弯,到石洞口停下,「师尊,弟子来啦!」 她今日难得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衣料轻薄,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隐约能看到布料下少女丰满得恰到好处的身躯。 她走了进去,正好碰上刚出来的秦老,她心中疑虑,微微伏了个身,日光下她的脖子莹白,甚至可以看到她肌肤上浅浅的小小的绒毛。 明珠直身,正好对上时雪凝伫的眼神。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一直望着她,目光似水般波动闪烁。 明珠害羞地抿了抿唇,打开棉袄,取出食盒,放在石桌上,「师尊,吃吧,还热乎。」 时雪还真的吃起来,举止斯文,明珠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奇怪。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素粥和青菜,也不像是药膳,仙尊什么时候需要吃这种东西了? 修士吃这些,只会加深浊气,于修行无益。 明珠坐在他的身边,抬起手想搭上他的脉,却被他一把抓住腕子,掌心被他的拇指以打圈的方式摩挲着,带来暧昧的触感。 「弟子在丹峰学了岐黄之术,可以给师尊看看的,您的病这么久都没好,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呀……」 时雪放下筷子,面色不虞,「你的绝情剑法才到第几重,还有时间去丹峰?」 明珠一哽,粉色的衣衫衬得她的脸也娇嫩,像是在夏日中傲然绽放的鲜花,她抽回手,闷声道:「弟子知道了。」 时雪的手空了,他不动声色地收拾起食盒,「你走吧。」 明珠不肯动。 「还有事?」他声音更冷了。 明珠左思右想,憋在心里的话让她咽得难受,她抓住他的袖子,恳求道:「求师尊别赶我,我想多陪您一会。」 她圆滚滚的眼睛沾了些水光,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明珠还从未这样求过他什么……时雪的心很痛,因为他的错误,让明珠变得如此可怜。 如不是他爱上了她,她现在应当在他的守护下快快乐乐的。 明珠有说不出口的难过,手指悄悄从袖子摸到了他的指尖。 只这一点点甜,就够她露出笑容,「您什么时候出关呀?山下那些人都离开了。」 她的小动作时雪权当没看到,把脸偏到另一边去,「如此,一会就走。不过不回无情峰了。」 明珠圆润的指头一顿,「为什么?」 时雪苦笑,可惜在明珠的视角是看不到的,「无情峰太冷清了,想到山下住住。」 「您终于想通啦,我也觉得是,山上只有你我,没有山下热闹。那……那……」她咬唇,「那弟子还和您同住吗?」 「你想与我同住?」时雪动了动脖子,盯着她的发顶,僵硬地提醒:「我不喜人多,你不要想着把别人也接过来。」 明珠甜甜地笑开,「弟子知道!」 她的笑容让时雪想起儿时母亲餵他的一颗糖,甜蜜、回甘悠长。 时雪飞快地移开视线,空气重归于沉默。 他知道明珠一直都在看着他,但他没有勇气对视,许多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能死死地绷着唇角。 「师尊,我们走吧,下山吧。」她开始收拾东西。 「你先下去,一会有人来接我。」时雪仍是那样坐着,只有视线在随着明珠移动。 明珠停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到了午饭的时间,萧剑说院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剑峰一个偏僻的角落,一般弟子不会过去。 时雪皱着眉头问:「几间房?」 「啊……」萧剑被问懵了,「就是以前放废铁的那个院子啊,只有三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茅房……」 时雪的手指在石桌上轻敲,被难住了,「明珠要与我同住,书房不要了?」 萧剑嘴角抽搐:「你还要跟我抢徒弟吗?」 他好不容易才捡到明珠这个大宝贝的! --------------------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註:仙尊不和明珠一起下去,是因为他不能御剑了,他还不想让明珠知道。 第77页 甜吗?下章仙尊又要破防了 第41章 先甜后苦 时雪的书房最后还是变成了明珠的卧室。 她没有去问为什么自己的卧室里摆着那么多书架子,她假装看不到,把自己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 天色渐暗,她忍不住摸进了仙尊的房间。 他还是那么艰苦朴素,房间空空荡荡,桌椅床,屏风衣箱,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把怀中的小包袱放在他的床上,拍了拍,又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时雪从丹峰迴来,已是冷汗淋漓。 他以前从不觉得白给山大,再远的地方,御剑一会就到了。 但现在他不能御剑了,到哪里都要步行,去白雪的房间一趟简直要命。 他在考虑要不要让白雪也搬下来的时候,瞟到了那个软塌塌的包袱,打开一看,竟是一套崭新的夏装,料子名贵,没有一点花纹,惨白到了极致。 灵尘送来的? 时雪没当回事,叠好了放进了箱子底下。 * 第二日,明珠趁着早课后的时间偷偷跑回来,就为了看一眼时雪的反应。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仙尊并没有穿那件衣服。 莫不是不好看? 她的眼光居然这么差…… 明珠沮丧,闷闷不乐地坐在院子中,一眼假的假梅树投下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怎么不去上课?」时雪走近她,坐下。 明珠一脸不高兴,「师尊,为什么不穿新衣服?」 时雪十分嫌弃,「不好看,白得像奔丧。」 明珠懊恼地耷拉下脑袋,果然是因为自己选的衣服太丑了啊……「那簪子呢……」 时雪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簪子?灵尘怎么什么都给你说。」 送来一套衣服而已,至于和明珠说的这么详细? 他们俩还在接触? 时雪的气息顿住,「他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刻,你没事不要去扰他。」 「我哪有啊……」明珠的脑袋越垂越低,活像走在路边无缘无故被蹬了一脚的奶狗那样委屈。 她噌的起身,「弟子去练功了。」 时雪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东西了,东西是灵尘送的,自然代表门派,她那么生气做什么? 他又把那个包袱翻了出来,原来在衣服之下还藏了一个木盒,他当时觉得这衣服不好看,直接叠了起来,根本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东西。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通体翠绿,没有一丝杂质,绝非凡品。 这不是门派能买得起的东西。 时雪的心脏失了律,逐渐变大的心跳声告诉他,答案唿之欲出,只要他肯去相信。 他不该妄想的…… 但这根本不是门派能买得起的东西! 他攥紧了玉簪,牙齿紧张到咬破了嘴唇,他品尝到了铁锈的滋味,涩中带着怪异的甜美。 他扭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角已经有了一道细细的皱纹,血液让他的嘴唇更显鲜红。 他迈开脚步,焦急地走向剑峰比武场,每一步都灼烧着他焦躁不安的内心,他只想走快点,再走快一点,然后揪过那个小东西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送他衣服,为何又要送他玉簪? 她知道不知道送男人簪子在凡间意味着什么? 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确认过一件事情,心里藏的那颗枯萎的种子再次发芽,顶撞着他的心房,让他一刻都安定不下来,他只想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送他簪子? 是否,是否,她也对他…… 时雪眼中散发出盛烈的光芒,嘴角高高地扬起。 沿路弟子看得入迷,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仙尊啊…… 许是近乡情怯,真到了比武场,远远地看到了明珠练剑的身影,他反而慢了下来,但那心跳却越来越快,唿吸也变得慌张。 他聆听自己汹涌澎湃的心跳声,慢慢靠近她。 萧剑见他来了,笑了笑,「仙尊,你来看明珠?」 时雪慌了神,他差点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他顺手把簪子藏在身后,淡淡道:「嗯……」 唿出的气息无比灼热,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演技拙劣,他装不来从前的那种淡定了。 「我……我有事找她。」时雪说着蹩脚的谎话,脚步一会快一会慢,他要被这个问题的答案逼疯了。 「明珠……」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抖,耳边开始出现漩涡般的低鸣,「你随我来。」 明珠兴致不高,还在为他早晨的话伤心,慢吞吞跟在身上。 时雪隐入一块泰山石后,大小刚好遮住他们的身体,但他还是不放心,「加一道结界,别让他们看到。」 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压抑不住拥抱她、亲吻她。 明珠一愣,依照他的话设下一道隔绝外界的结界。 时雪的心房开始震颤,他用一年时间建立起的高墙在一瞬间崩塌,噼天盖地地砸击着他的理智,「这个,你送的?」 他张开攥着玉簪的那只手,但那手颤得实在太厉害,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扶住。 还是颤。 时雪脸红,他竟不知道自己这么不争气。 明珠哼了一声,不回答。 「是不是?」他的声音也抖得厉害,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他吞咽了下,想把心咽回去,但是徒劳,他依旧像是一个不知道成绩的考生,对事情的答案担忧也盼望着。 第78页 「嗯。」明珠轻轻一声,垂着脸,「不好看,就算了。」 时雪僵住了。 浑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他耳边的轰鸣声更大,整个人都处于恍惚之间。 半晌,他感到血液开始重新流动,胀胀的、酸酸的感触占满了他的心,他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明珠眨了眨眼,「好看,就买了。」 只是因为这个? 他不信。 「你哪来的钱?」时雪侧着脸笑了下,抬起手把簪子插进了发间。 轰鸣声退去,他再次听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尽管他一直努力绷着嘴角,但他还是咧开了嘴,怎么压也压不住。 「告诉我,为什么?」他期待地看向明珠。 明珠愣住了,眼前的仙尊是从没有过的肆意,双眼明亮,笑得又克制又畅快,整个人都变了。 这样的仙尊……明珠慌乱地挪开了视线,她不能让仙尊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他会厌恶她的。 「就是好看,就买了,没有为什么。」她绕着自己的手指,生怕他不信一样,对天发誓:「真的就是看着顺眼就买了,我给李未师兄也买了一个。」 当然,李师兄的是木头的,不值钱。 她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只给仙尊一个人送了东西而已。 她不敢想像,若是仙尊知道了自己的心怀不轨,会不会直接把她撵出门派,她承受不起。 「什么。」 李未也有一个? 全都是他自作多情? 时雪唿吸一滞,笑容逐渐消失。 他难以相信地看着明珠,无力感吞噬了他,刚才他有多欣喜若狂,现在他就有多寒心绝望。 他就知道……她没有心,没有爱! 方才还滚烫着的血液瞬息变得冰冷,他渐渐垂下了双手,咬着牙,狼狈地转身。 他走到一处被弹了回来,强大的灵力攻击让他从心头涌上一口血,他毫无防备,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师尊!」明珠抓住他的手,怎么会,这不过是自己随手设下的结界,仙尊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时雪听着她的声音,讽刺地笑开,挣开了她的手,踉跄了几步道:「你,真让我失望。」 他的目光充满了讥嘲和恨意,还有些别的什么,明珠分辨不出来,她还是执意上前,想给他疗伤。 可时雪怎么也不肯让她接近,他的体术远高于她,她根本碰不到他! 「师尊,您受伤了,我给您看看!」 「不用你管,撤下结界,我自会找人治伤!」 他定定地看着那张经常出现在梦中的脸庞,视线模煳了。 他嘲笑自己愚蠢,竟然真的以为无心无情的她会对自己动情。 送他玉簪,不过是随便买买,怕不是主要给李未买的,顺带着给自己也买了一根? 他不该妄想的…… 明珠趁他不注意抓住了他的手腕,两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瞳孔颤动着,「师尊……」 你的修为呢? 明珠怔怔地看着他惨澹的面容,用目光描摹他此刻的神情。 恨她?怨她?怎么会…… 时雪咬牙切齿,「是,我的修为全毁了,我现在,还不如一个凡人,怎么样?我是不是更可笑了?」 他任她把脉,反正他最后的尊严也被她践踏了,还能有什么更差的? 她现在知道了,他没有修为了,不配当她的师尊了,那又怎么样? 她会在乎吗? 明珠愣在原地,不明白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修仙第一人跌落至此。 时雪拔下玉簪,丢在地上,这个动作让他发泄了许多恨,他恢復了一些理智,死气沉沉道:「还你,我不稀罕。」 明珠看着地上被灰尘染脏的玉簪,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她看到时雪又要撞上结界,她慌忙地撤了结界,目送他摇晃的身影离开。 她捡起簪子擦了擦,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她擦擦脸,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仙尊肯定是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心情才会这么差,对自己发火。 只要她晚上蹭到他的身边,撒撒娇,耍无赖,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原谅自己的。 大不了就像上次一样,等个一年,不行就两年十年,她有的是时间。 嗯嗯!不难过! -------------------- 作者有话要说: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第42章 互诉衷肠 时雪晚上并没有回到他们的小院子,明珠苦等到深夜,也没见他的影子。 她把今天的事情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开始,他开心,问她为什么送他簪子…… 然后,他恨她,说不稀罕…… 这中间只提到了李未的名字…… 明珠失了魂,不顾夜半三更跑到了李未的住处,领着他去往丹峰。 李未茫然,「干啥啊,这么晚了。」 明珠恍若未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对了,簪子,给你的簪子带了吗?」 「没带……」 她又拖着李未回去取了簪子,復又去了白雪的药房。 她拍着门,喊:「白峰主,师尊,是我,明珠!」 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焦躁失常。 李未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传入些灵力,安抚她的心情,「别急,明珠,这是怎么了?」 第79页 明珠眼睛里掉下来很多泪水,但是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攥住了自己胸前的那块衣襟。 她好像很伤心,很伤心。 这种情绪十分陌生,一开始并不存在,是在她意识到仙尊可能不会再回来时才有的,然后就一下子席捲了她,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无论如何都赶不走心口的那种憋闷。 她必须要见到仙尊。 她继续拍门,不依不饶地,终于,白雪冷着脸拉开了门,侧过身子,示意让她进去。 房间里正在煮着几罐中药,味道熏鼻。也不知道是蒸汽还是她的眼泪,她看不清时雪的脸了,向那团白色的影子扑去,跪在地上摸索到他的手,硬把簪子塞了进去。 时雪张了张嘴,还是寒下了面孔,想把簪子还给她。 但他身体有伤,扳不动她的任何一根手指,时雪又试了试,随后放弃。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松口。 李未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他俩手中的簪子,想着这事儿也许和这个东西有关,就把自己的木簪递了过去,对躺在床上虚弱的时雪说:「师尊,要不我的这根也给你?」 时雪的眼神勐地剜了过来,抄起手边的枕头对李未丢了过去,「滚出去!」 他对着明珠狠不下心,他还整治不了李未了? 明珠的泪水流了时雪满手,看似是她受尽委屈,可是他又何尝好受? 明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击碎他的希望。 但为什么明珠这样轻视他的感情,他还是会心软。 情爱当真会让高傲的人低下头颅,让淡然的人坐立难安吗…… 白雪冷眼瞟了李未手里的簪子,一把夺过,呵呵冷笑,丢到了床上,「木头的,两个铜板有没有?」 李未尴尬,这可是他首次收到来自同门的礼物,「说什么呢,好歹是明珠对我的一点心意。」 明珠抖着肩膀哭,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只死死地握着他的手,白雪又俯身看了一眼,「哟,水头真好啊,多少钱买的?」 白雪瞪了下时雪,「两个铜板的破烂和价值连城的玉簪,时雪,你就为这个让老娘一夜不睡看着你的药?你眼睛不要了就捐给后山的小瞎狗!」 明珠点点头,哭得更大声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变卖了一个神器换来的簪子,会让仙尊这么生气,早知道是这样,她绝对不买。 两根簪子,一支悽惨地躺在床上,做工粗糙,廉价到不行;而另一根,仅在他拳外露出的一点点就能看出它的名贵。 他罕见地露出了后悔的神色,手指摸上明珠的,明珠将手指头蜷缩起来,躲了一下。 时雪看向白雪,「你们先出去。」 门被关上,他拍拍她的手背,「明珠,松开手,我要戴上。」 明珠破涕为笑,却不想这么快就被哄好,显得自己没脾气,于是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撤,「我不、我不给你了!」 她哭得声音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不识货!」 什么她选的衣服白得像奔丧,选的玉簪不稀罕,不要拉倒! 时雪轻轻抚上她泪湿的脸,情难自抑,俯下身在她的额头用唇片印了一下,如同雨滴坠在湖面上,那温柔的触感由一点扩大为一整片,最后直击心灵,让整个灵魂都沐浴在宠爱中。 明珠抬起脸,那种柔软的干燥感又从额头滑到了她的鼻尖,停在这里。 她看着时雪潋滟的眼睛,迟钝地问:「师尊,你做什么?」 她恍恍惚惚,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你要我这样窝着多久?」时雪浅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向来笑不露齿,明珠还是第一次这样近的观察他的牙齿。 很白,很整齐,每一颗都像他的人一样漂亮。 他扶着明珠站起来,又将她拽到床上抱住。 「明珠,」他的唿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声音暗哑而低缓,「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知道簪子是你送的,而不是灵尘送来的,我有多开心?」 明珠很煞风景地吸了吸鼻涕。 「我发誓,我此生从未那样开怀过。」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了,把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清晨的话说出,「明珠,你有齐天寿命,我想陪着你走下去,好不好?」 明珠的脑子已经坏掉了,她迷茫地点点头,「嗯……」 时雪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他满心愉悦,他还从不知道,有人可以一举一动都牵绊着他的情绪,让他大起大落,从天上跌到地府,又重新从地府返回人间。 「你怎么知道我有齐天寿命?」她问。 时雪幸福地闭着眼睛,答:「因为你是凤凰,是上古神族,你本就是神,属于天庭,但是血脉还未觉醒……」 说到这里,他睁开了眼,见明珠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所震撼,半是埋怨半是感嘆,「你怎么什么都不在乎?」 明珠坦然地直视着他,「我不管过去我是什么,我现在就是猫头鹰。我是当猫头鹰养大的,以后也只想做自己,不想做别人。」 时雪迅速掩下自己的惊讶,「都可以…」 他对神族所知不多,只知道凤凰在血脉觉醒后才算是真正的神,就像鲤鱼跃龙门一样。 「你可想去找你的同族?」既然世间有她这一颗凤凰蛋,肯定在某个地方就有着其他的凤凰在繁衍。 第80页 明珠摇摇头,声音低低小小的,「我不想回去。」 时雪深深地注视着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并不点破,「都随你。」 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那您的修为?」 时雪的表情僵了一下,他知道,是时候坦白了,「我道心损坏了,我想从头开始,换道修行。」 他握着明珠的手,心中格外平静,再不觉得难堪,「可能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修成,但总归比不上你,除非……」 明珠眼睛一亮,「除非什么?」 时雪附唇上去,低声轻语:「除非你帮我,修合欢道,做我的眷侣……」 明珠耳朵红了,声音粘粘乎乎,「嗯……」 没一会她又很为难地开口,「师尊,其实我……」 「什么?」 她的嘴张了半天,迴避了他的目光,沉闷地说:「我不想修无情道了……」 又是一阵沉沉地笑声,明珠问:「不可以吗?」 「嗯……」时雪望着房樑上拴着的几捆艾草,眼睛很亮很亮,他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想如何就会如何。」 烛火晃眼间他好像看到了师父的脸,他想,对不起啊师父,我不能用你教育我的方式去教导明珠,她应该快乐,也值得快乐。 她有用之不竭的寿命,时间悠远而漫长,他只想做她一段时光里不会褪色的回忆。 时雪低下脸,用□□的鼻尖慢慢拨起她的下巴,鼻尖在她的唇片反覆碾压摩擦,唿吸彼此交换,如此亲昵绚丽。 她快无法喘息了,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她小猫头鹰,梦想成真了。 可是,为什么是她呢? 她见过黄莺,也因为嫉妒去打听过山下那些世家待嫁的小姐,都是名动当地的美人,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她姿色平平,很矮,也不算很苗条…… 她最羡慕黄莺那种弱柳扶风的身材了。 「回去吧。」 时雪沉哑的声音唤醒了她飘逸的思绪,她看着时雪,觉得他现在的表情说不出的引诱人。 时雪直起上身,双手也松开了她,「回去吧,把……把我的外袍穿上,当心夜凉。」 明珠眨了眨眼,「弟子不想走,想在这里陪伴师尊。」 时雪欲言又止,正好门被敲响,李未端着药碗进来了,他立即把明珠敞开的衣襟合上,「放那吧。」 明珠这才发现自己的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开了,那里感觉怪怪的,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她接过李未手中的药碗,对李未说:「打扰师兄休息了,师兄回去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李未挠挠头,贱嗖嗖问:「那、那根簪子……」 时雪把木簪扔了过去,没好气道:「拿走。」 李未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 明珠餵时雪喝过药后,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大约是鸟儿的特殊技能,她坐着都能睡着。 清晨的公鸡打鸣叫醒了她,她惺忪着眼睛,自己已经睡到了床上,身前沉沉的。 她眯着眼看去,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她的耳朵也有种湿湿热热的感觉。 明珠脸色血红,赶忙起身,捂着脸跑了出去。 目睹了一切的长隆表示:哎哟我xx的,太xx的xx了!老子从没见过这等xx的场景! -------------------- 作者有话要说:来做中文完形填空——哎哟我xx的,太xx的xx了!老子从没见过这等xx的场景!(每空5分,共计20分) 第43章 珍爱万分 明珠红着脸来到比武场,不好意思地对萧剑说:「对不起,峰主,我来迟了。」 萧剑眯着眼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你还知道我是峰主啊,有事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明珠低了头,十分造作地握着手,想起仙尊对她的表白,她就耳朵发烫,「弟子知错了。」 萧剑摆了摆手,「我听说仙尊病倒了,你去陪护吧,练功的事儿先放放。」 他摇摇头,今天一大早,他找不到明珠的人,就去时雪的小院寻人,没想到两个人都不在,他正一头雾水着,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李未,这才知道时雪病了。 李未支支吾吾,含煳地说明珠也在那里,暂时回不来,这几日她可能都来不了。 在李未的认知中,时雪苦恋明珠,爱而不得,他是昨夜看到那根簪子才都明白——这俩人属于双向奔赴。刚刚坦诚心意的人肯定要亲密上几日,况且时雪也需要人照顾,因此他直接跟萧剑说,这几天不要让明珠练功了,去陪时雪算了。 明珠愣住,让她去陪仙尊? 她很想,但她不敢! 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那样温柔的仙尊呢…… ——明珠,你有齐天寿命,我想陪着你走下去,好不好? ——我发誓,我此生从未那样开怀过。 她搓搓脸,告诉自己别想了,仙尊说不定只是病煳涂了。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肯定是病煳涂了,她才不要贴上去,以免自己自作多情…… ——明珠,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我知道簪子是你送的,而不是凌晨送来的,我有多开心? ——修合欢道,做我的眷侣。 但她的脑袋不听话,自己一遍遍地重复昨日仙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第81页 仙尊是那样美丽高傲的一个人,因为她而毁了道心,愿意放弃无情道,是否代表他比她爱得还要深? 她感觉自己正处于一场华丽而暧昧的梦境中,整个人恍惚至极,生怕梦境醒来,仙尊仍然那样清冷无情。 「哎呀回去吧,回去!」萧剑开始赶人。 明珠的嘴动了动,慢慢吞吞地去了白雪的药房。 她这一路走得是忐忑难安、胡思乱想。 不知道一会见了仙尊,她要不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抱住他,说她想他了? 她的脸又变得好烫好烫。 腰部的玉佩开始震动,明珠捧起玉佩,想开口却喉头干涩,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于是就那样慢慢地走着,一边把玉佩放在耳边,聆听里面沉重的唿吸声。 她莞尔,仙尊的唿吸都这么好听吶……更不用说他昨夜洒在自己鼻息的味道…… 床上握着玉佩的时雪在傻笑,大段大段的空白表达着他的期许,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块玉佩上轻轻地吻了吻,如同在亲吻他的明珠。 门被推开,他勐然扭过头,眼神发亮,却在看清来人后僵住了。 是白雪。 他抖抖被子,尴尬地躺平。 白雪放下药碗,幽幽问:「那个小崽子呢?」 时雪咽了咽嗓子,背对着白雪,面色绯红,「去练功了。」 他的声音沙哑,和陷入相思的寻常凡人无异,期待也不安,情绪随时在变化,好似在暴风雨中御剑而行,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忽高忽低。 「呵,男人。」白雪邪魅一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白雪是见过时雪和姐姐成亲时的样子的。 他那时满面愁容,把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 她看向太阳,觉得表哥变了,总算活得像个正常人了,有了情绪,有了喜怒哀乐。 时雪起身,望着门口发呆。 他这次丢人丢大了,所有人都会知道他闹出了这样的笑话的,他,颜面无存。 但他,暗自窃喜。 明珠心里真的有他,同他一样。 门再次被推开,时雪闭上了眼,不想理白雪。 他假寐,羞耻得头皮发麻。 似是有意奚落他,白雪这次的脚步极为轻巧,他臊得要命,睫毛轻颤。 「仙尊,喝药啦……」 明……明珠…… 时雪转头,一双眼睛先是大大瞪起,而后轻轻垂下,百转千回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丝丝绕绕,娇羞得同一个小姑娘一样,像是羽毛撩在明珠的心上。 明珠跪下,举起药碗,姿态端端正正。 时雪接过碗一饮而尽,随意放在地上,俯身间脸颊蹭过明珠的,他的身子颤了颤,很快又躺了回去。 他的心在剧烈颤抖,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般难以唿吸。 见明珠还是那样跪着,他伸出手,又是抖得似得了什么老年病,他暗嘆自己实在不争气,用另一只手扶着这是手,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五指依次攥了攥,他确认自己没中风也没偏瘫,只是太紧张了。 沉默逼得他想发疯,他怔怔地望着房梁,过了一会才微微侧过头,盯着明珠的脸问:「你后悔了?」 他屏住了唿吸,等待她的回答。 明珠的头低得更厉害,「没、没有……师尊呢……」 时雪的心重新跳动,血液涌向了他的每一个末梢,让他的手脚发热,他语气短快,带着暗哑难耐,「过来。」 明珠膝行,稍微靠近了些。 「再过来些。」他意识到自己在渴望着什么,实在忍不了明珠的磨叽,催促道:「上来。」 明珠做贼似的回头看了眼窗外,日头很高,十分明亮,丹峰弟子奇多无比,每一个路过的弟子都能透过大大的窗子看到里面的情景,她回过头,看到时雪水光盈盈的眼睛,犹豫地提醒:「人多……」 时雪快崩溃了,被子下的双拳紧握,「结界!」 明珠恍然大悟,设下一道结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却仍是捏着手不肯上来。 时雪今日算是见识自己是个什么愣头青了,他破了大防,拍着褥子喊:「给我上来!!」 明珠缩了缩肩膀,乖乖脱了鞋子,时雪瞪着眼睛,压着嗓子低吼:「快点!!!」 这真是欺负他不能下地,不然他非一把拎她上来。 明珠甚至还摆正了鞋子才躺在身边,和时雪保持着不多不少一个拳头的距离。 时雪死死地盯着她,从牙根里咬出一句:「你是不是后悔了,嗯???」 明珠一脸为难,仙尊性格大变,让她有点不适应。 以前的仙尊冷清高贵,现在的仙尊……看她的眼神像条恶犬。 她的目光欲言又止,时雪拍了拍脑门,让自己冷静,别吓坏了她,「你,不愿意就算了。」 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酸酸的,时雪被自己尬住了。 她蚊子似的哼唧,「愿意呢……」 仙尊愿意亲近她,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师尊,要是我昨天晚上没有来找您呢?您就真的一直生我的气吗?」 时雪无奈,这也是他昨天纠结了一个晚上的事情。 他如实回答:「如果你不理我,我想我今日便会去求你把簪子还给我。我不捨得你难过,只是昨天太失望了,我以为你对我没有意思,只有我自作多情。」 第82页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等久了,你就不会等我了。」 她抿唇偷笑,抬起眼眸看着他,缓缓蹭过去,把头靠在了他的大臂上。 时雪一震,全身紧绷绷的,胸腔像是波涛般起起伏伏,僵硬地伸出胳膊,把她搂了过来。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木偶一样转动了脖子,垂眸看着明珠的嘴,「明珠……」 他嘆了口气,快而珍爱地在她额头上印下虔诚地一吻。 那一霎那,他的心落了下来。 他方才知道安定和满足是为何种感觉。 过去的二百年,他始终担忧自己不是最厉害最优秀的人,一刻不敢停歇,疯狂地自我压抑、提升修为。 他的脸低了低,温软的双唇滑过她的眉心和鼻子,终于找到了他最渴望的地方。 他不知道人类对于这方面是否都是无师自通的,但他懂得如何挑动她的唿吸,如何取悦于她。 他含着她的耳朵,吐着热气,压抑着爱欲求她:「明珠,回应我。」 他像个孩子一样,求着明珠赐予他疼爱,唇齿亲密相依时他忍不住颤慄,在自己彻底失去理智前停下。 「师尊!师尊!」 门外传来李未焦急的声音。 时雪放开了脸被憋得通红的明珠,「解开结界。」 明珠睁开眼,从唿吸艰难中恢復神志,一熘烟儿下了床,解开结界,双腿发软站在一边。 李未推门进来,满面急色,「师尊,师祖来了,正在议事殿等着您。」 时雪撑起身子,用枕头盖在自己的腰下,遮住难堪的部位,「我无法走动,请师祖过来吧。」 他眼尾带着尚未褪去的情潮,看向明珠,「明珠,你先回去。」 明珠动了动,他又道:「一切交给我,你放心。」 他在承诺,郑重其事。 明珠低着头走了,他乍然笑开,吓得李未抖了抖。 「是,弟子这就去请师祖。」 时雪敛去所有神色,望着李未离去的背影思考着对策。 师祖在远方,消息闭塞,他丧失修为的事情除了几个峰主无人知晓,就连李未也是昨天被明珠带来才知道的,师祖此行又有何意? --------------------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有个小天使说,仙尊的属性是痴!汉!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感谢在2022-02-25 10:56:49~2022-02-27 12:0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个起名废 7瓶;七里河畔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变故突生 李秋的修为更差了,时雪仅凭一眼就能看出,李秋现在的修为还不如他。 他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睛,「师父。」 李秋满面心疼,「怎么回事?我听说明珠得了仙门比武第一名,这才过来看看那孩子,你怎么病成这样?」 原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来,是为了明珠…… 时雪沉吟半晌,到底没有说实话,「弟子今日道心不稳,修为出现倒退,也无大碍,休息一阵时日便能好。」 李秋的身体晃了晃,手撑在案上,半天才揪心地看向时雪,「这是出了什么事?」 时雪微愣,他还以为师父会责打他。 放在以前,自己的修为哪怕是涨得慢了些,也会受到最严厉的苛责,更不用说现在是直接倒退。 师父言语中多有关爱,这是他在十岁后再未得到过的东西,时雪心中五味陈杂,他终究是辜负了师父的期许,为了一己私慾放弃了修行。 他眼睛湿润地看着面前显得苍老的李秋,颤声道:「师父,其实我……」 李秋痛心疾首的神情让时雪的话憋了回去。 他想说,他不想修无情道了,但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他不想让师父失望。 时雪咽下苦涩的滋味,听到李秋说:「无妨,无妨……」 李秋问:「明珠那孩子呢?快叫她来给我看看。」 时雪的眼睛有些酸涩,「明珠刚刚出去,去练功了,她最近修行很好,师父不必为她担心。」 李秋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身形佝偻着,一声接一声地嘆息,「我家中还有事处理,你叫那孩子过来,我看一眼便走。」 时雪的手指动了动。 家中…… 师父不是一直在云游吗? 师父成家了? 时雪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马上打住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师父身为无情道一代宗师,不可能成家的! 就算要成家,那也是为了证道。 他有些慌乱,叫人去找明珠。 明珠姗姗来迟,她没想到自己刚走一会会,师尊就着急忙慌地再传她过去。 哎呀,师尊好粘人呀,好像一只撒娇的大老虎,一边威武地嗷呜嗷呜,一边乖巧地斯哈斯哈求蹭蹭抱抱。 明珠捂住脸颊,上面滚烫的热度让她羞涩不已。 她进门时悄悄地看了一眼时雪,然后飞速地挪开视线,规矩跪在地上,「师尊,师祖。」 李秋满意地看着明珠,笑道:「不错,是个好孩子,长隆你用得可还顺手?」 「回师祖,长隆是千年难遇的宝剑,已经修出了剑灵。」明珠呈上长隆。 第83页 李秋接过长隆,目光十分赞许,这是他用了一辈子的灵剑,能在小徒孙的手中修出剑灵,这是长隆的福分。 他看到长隆就想起自己年轻时叱咤江湖的日子,那时的他风光无两,无人不敬他尊他。 他怀念地抚摸长隆,长隆发出低低的剑吟,他开怀大笑:「长隆许久未见我,竟如此激动。」 明珠的表情有些怪异,她困惑地看了时雪一眼,时雪也发现她有些不对劲,疑问地回视她。 李秋的视线在明珠的脸上打转,明珠毛髮悚然,深深地垂着头。 李秋衰老的目光如刀般刮擦着她,让她不寒而慄,长隆一直在说话,让她赶紧跑。 为何? 长隆原本是师祖的佩剑,为何反倒显得害怕师祖? 李秋伸出手,手心上躺着一包零食,「明珠,你是个好样的,你师尊总是跟我夸你,你一定要好好修行,不要辜负我的好意。这是我在路上买的小食,店家说小女孩最是喜欢,你一会趁着新鲜吃,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明珠恭敬地抬起双手,指尖冷不防感受到一小片粗糙的触感,明珠惊抬起头,看到的是李秋浑浊的双眼,而他的手正稳稳噹噹地放在双膝之上。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师祖都是老头子了,怎么可能冒犯她一个小姑娘? 李秋:「明珠,长隆放在师祖这里半天,师祖和它叙叙旧,好不好?」 明珠点点头,「是,师祖。」 「你退下吧。」 明珠抿唇微笑,和时雪交换了一个黏煳的眼神后,弯着身子退下。 她蹦蹦跳跳,打开油纸包,把绵软的糕点塞进嘴里。 她惬意地眯上眼睛,好甜哇…… 嘻嘻,她好喜欢仙尊,仙尊刚才看她的眼神,那是要多宠溺有多宠溺,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福气,可以被仙尊这样的男子捧在手心里,当作明珠般宠爱。 * 李秋按住震颤的长隆,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念我,乖一点,别叫唤,雪儿还病着呢。」 长隆勐地大颤一下,归于平静。 李秋笑着看着时雪,不得不赞嘆,这个徒弟的相貌是一等一的绝色,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也不如他,哪怕病色也无损他的美貌分毫,这本应该是他李秋最得意的弟子,可惜…… 「雪儿,其实为师有个不情之请。」 他目光殷切,握住了时雪温暖的手,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又松开,「明珠是个好苗子,你现在身体不好,无法教授她,不如让为师带去云游,让她涨涨见识……」 时雪震惊地看着李秋,摇了摇头,「明珠顽劣,总是把徒儿气得要死,徒儿不想让她去叨扰师父的修行!」 他垂头想了一会,的确,明珠的修为足够深厚,也到了外出歷练的时候了,可是他怎么捨得? 「师父,明珠现在在萧剑手下习剑,还有许多未参悟之处,等她再大一点……」 李秋放开了时雪的手,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声音也冷了下来,「雪儿,你这是在质疑为师年纪大了,指点不了那个小傢伙了?」 「徒儿并非……」 李秋斩钉截铁道:「你别忘了,若论剑道,无人可与为师并肩!」 时雪有些目眩,他吞咽下一口苦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绝望地闭上眼,面对教了自己一百年的师父,他是如此怯懦,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留下。 他不能失去明珠,更无法看着明珠重复自己曾经经歷过的一切苦难。 他平息情绪,再睁开眼时,目中多了一份坚定,「不如问问明珠本人的意见?」 李秋冷笑,「她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你我做师父师祖的,如果不能为孩子做好决定,岂不愧为人师?」 时雪冷静对答:「明珠与众不同,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做的事情,她绝不屈服。」 时雪在睁眼说瞎话,事实上,他从未见过比明珠更乖的孩子。 明珠对着他,总是在不自觉地让步。与其说他宠爱明珠,不如说是明珠在宠着他。 李秋起身,轻拂流云广袖,似笑非笑道:「好啊,为师现在就去问她的意思,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耽误她,她一定会做出最适合她的选择。」 时雪绷紧了自己的脸,面上无懈可击,「是。」 门被合上的瞬间,时雪靠在床头,无力感吞噬了他。 明珠绝不会答应师父,他相信明珠。 他压制不住自胸腔涌上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喘,自嘲地笑,他还以为师父是来关心他的身体,没想到只是为了和他争抢明珠。 直到最后一句话他才听明白,师父这是彻底放弃他了,所以他的修为如何,都不要紧了,师父不在意了,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紧张他的变化,甚至打骂。 师父的注意力全都到了明珠的身上去了,他时雪,再没有价值了。 时雪抓紧了被子,一滴泪珠落在上面,逐渐殷开,湿痕的边缘模模煳煳,始终都无法和过去的那一点点依恋做出完整的切割。 他拿出玉佩,「明珠?」 没有回应,只有疾歷的风在唿啸。 时雪咳得疼痛难忍,他没空过多的悲伤,挣扎着起身,下床穿上鞋子,急急走到门口,「白峰主呢?还有萧峰主和明珠,全部叫过来!」 第84页 那弟子愣住了,连忙去找最近的白雪。 白雪拿着扇子走过来,满脸不高兴,「你又做什么啊?」 萧剑也赶来了,他还不知道时雪和明珠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眼珠子在屋里看了一圈,「明珠去哪里了?」 时雪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明珠没在你那里?」 萧剑被他问得懵头转向,「李未给她请过假了,不是在你这里吗?」 明珠的玉佩依旧毫无动静,他勉强打起精神道:「搜索护山大阵,找到明珠,马上,立刻!」 萧剑闻言,立马驱动灵力寻找明珠的下落,他松了口气,「哎,那孩子在后山玩呢,我去找她。」 「带上我!」 萧剑满是担心,「你都这样了……」 他看着时雪恳求的眼睛,吞回了自己的后半句话,扶着时雪站上宝剑,御剑至后山。 萧剑怜悯地扶稳了虚弱的时雪,他们的掌门,从来清冷骄傲,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一个人,从未那样低声下气过…… 白雪也跟在身后,心头隐隐不安,「出了什么事啊?」 时雪心急如焚,声音焦灼,「师祖要带走明珠……」 白雪瞬间警铃大作,但还是安慰着时雪,「你别怕,明珠法力高强,她不愿意,没人能带她走。」 --------------------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事端解决后,仙尊就要彻底掉马了,仙尊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t0t感谢在2022-02-27 12:09:17~2022-03-03 12:0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雨含烟.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雨含烟.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打脸虐渣 时雪当然知道,没人能伤到明珠,师祖也绝不会是使用阴谋诡计的小人,只是明珠的玉佩久无回应,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告诉自己,明珠早已长大,她有能力应对一切,他要相信她…… 明珠的位置快到了,时雪远远地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明珠。 他的眼睛一痛,「明珠——」 白雪面色一冷,率先飞过去,看着血泊中的李秋,探究的眼神移向锦鲤。 锦鲤一身火红,红衣上沾着许多暗沉的颜色,执拗地挡在明珠前面。 白雪冷飕飕问:「你干的?」 锦鲤惶恐地看向她,不发一语,死死地抿着唇。 长隆咆哮着,发出沖天的怒吼,它的剑身正中李秋的心脏,震颤间又加深了李秋的伤口,血肉横飞。 李秋艰难地转动脖子,对白雪求道:「小雪,救我……」 白雪刚刚靠近李秋,锦鲤就突然冲过来,拦住了她,「别管他!他刚才想……」 锦鲤咬牙,犹豫地看了昏睡的明珠一眼,低声道:「他刚才想脱明珠的衣服!他现在修的根本就不是无情道,是邪功,专门用女子做炉鼎!」 白雪冷冷地和锦鲤对视,「他不能死,我还有话要问他。」 说罢,她越过锦鲤,蹲在李秋身边,一边给他止血,一边冷笑,「师祖,想活命就说实话。我姐姐,到底怎么死的?」 李秋的瞳孔开始涣散,白雪用力地扎紧他胸前的绷带,让他瞬息清醒了一些,他抓住白雪的袖子,「你姐姐……她想杀了雪儿,我……不得已……」 白雪目光转寒,又加了力度,让李秋连唿吸都变得痛苦,「这么说,我姐姐真的死了?!」 「白雪,你做什么……」时雪抱着明珠,急咳不止,「不得对师祖不敬!」 他摸摸明珠的额头,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失而復得,无比贪恋地吻着她的眉眼,他刚才看到明珠无知无觉地倒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 「表哥,你没听到锦鲤刚才说了什么吗?他说李秋现在练的是邪功,他想拿明珠当採补!」白雪恶狠狠地盯着李秋,五官几乎扭曲,「你还不说实话?」 李秋老眼昏花,困难地吐字,「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剑惶然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雪的姐姐不就是白花花吗?不是说叛出师门了吗,怎么又变成师祖杀死的了? 时雪愣愣的,脑子里都是那句——师祖想拿明珠当採补。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那个衰败的老人,他知道师父骗过他。 他知道他的父母和乡亲不是死于马匪之手,是被师父杀死的。 他知道花花的死有蹊跷。 他知道修无情道必然有所捨弃,他不忍心割捨红尘,师父就帮助了他,他很难过,但木已成舟,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只能咬牙走下去。 他让明珠躺在萧剑的怀里,步步逼近李秋,盯着李秋苍凉的目光问:「师父,锦鲤说的可都是真的?」 白色衣袂翩翩,像极了风争云涌后的平静之下掩藏的山雨欲来。 他的脸惨澹如雪,他亡魂失魄,如同行尸走肉般质问:「明珠是我之所爱,师父选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 李秋的形容凄哀,「雪儿,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竟然听信他人……」 时雪有一丝的动容,他父母惨死后,只有师父还站在他的身边,他孤苦无依,是师父一手将他拉扯大…… 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恩情,他惦念到了如今…… 第85页 那些过往都是假的吗? 白雪见时雪迷茫的神情,及时喝止,「表哥,你别被他迷惑了!锦鲤不可能拿明珠的清誉开玩笑!」 萧剑已经探测过明珠的身体,面色沉重,「掌门,明珠被下了过量□□,她的糕点有问题,这种药粉无色无味,但药性歹毒,她浑身血热灼人,是自己封住经脉的……」 时雪哑然,张大了嘴巴,看向那袋糕点,那是李秋当着他的面交给明珠的,李秋说,这是小姑娘最爱吃的东西…… 李秋这才慌了,他抓住时雪的袖子,苦苦哀求,「雪儿,师父错了,师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 他现在只有明珠了,他视明珠重于生命,高于一切。 一颗泪顺着鼻尖滑落,时雪再无任何幻想,合上了眼睛,「动手吧。」 白雪还没来得及动手,长隆发出尖鸣,直接割断了李秋的脖子。 滚烫粘稠的液体溅在时雪的脸上,浓稠的血让时雪失神。 还有什么好说的? 长隆是那人的佩剑,连长隆都容不下那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眼前变得黑暗,时雪感觉自己的头撞在了地上,他茫然地看着地上的血,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到底在为什么而活。 * 一只大鸟在草地上捡谷粒吃,她清洁着自己火红的羽毛,听到空中有人在唤她,她张开了硕大的双翅,沖向湛蓝的天空。 她的头上有着漂亮的羽冠,腹部有着一个「仁」字花纹,绚丽而沉重。 她飞起时,众鸟都跟随着她,在她的羽翼下温柔依偎。 雨后的空气清新洁净,她深深吸入,在空中盘旋,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羽毛不要打到周围的小鸟。 她向着强光的位置飞去,只有几里之遥时却突然停下,她迷茫地回头看,什么也没看到。 那些小鸟催促着她,「快去吧,快去吧,到了那里,你就能知道你过去的故事了!」 她依旧盘旋,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一只小鸟歪着头问她,「你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在你成为大鸟蛋之前的事情?」 她低头,看向那只小鸟。 小鸟有着同样灿烂的红色羽毛,瘦瘦小小,脑袋大得离谱,一双黑豆眼囧囧有神地盯着她。 她再看向其他小鸟,发现这些鸟儿都长了同一张脸。 她发出悽厉的鸣啼,在小鸟们期盼的眼神中飞向强光之地。 「哎哟喂,你的壳怎么这么硬?害我的葱花香菜都没地方用……」 她驻足,在地上搜寻着声音的来源,然而地上光秃秃的,一只鸟儿都没有。 她继续飞。 「只要有我在,你可一直这样脆弱下去……」 她再次顿住,这次的声音又换了一个人,低沉的、温柔的,像是……像是…… 她迎着头皮继续向前,双翅却有些不听话,拽着她倒退。 「我发誓,我此生从未如此开怀过……」 她惊讶地掉转过身子,向着强光完全相反的地方飞。 那些小鸟急坏了,「凰,你怎么可以,你是最后一只凰了,没有你,凤无法繁衍生息,凤凰一族将彻底灭绝!」 她义无反顾,只想回到那个人身边去。 那个总是同月亮一般清浅温和的人。 小鸟扑腾着翅膀,吃力地跟在身后,拼命阻拦:「不可以!凤还在等你 !你不想知道父母是如何惨死的吗,你都要忘记吗?你不要復仇吗?」 她顿了顿,扭头捧起愤怒的小啾啾,轻柔地蹭着她的鸟头,「我不回去了,我找到我想要的人了。」 小鸟愕然,「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彻底放下仇恨。」 她将小鸟轻轻地放在地上,随后自己也落了地,把叽叽喳喳的小鸟一脚踢飞。 小鸟捂着屁股,哎哟一声,「你、你……你竟然……你认贼作父!」 小鸟垮下鸟脸,她怀疑自己的成语用得不太对。 她把小鸟甩向远方,小鸟哭唧唧道:「我一定会回来哒!」 * 「唿噜噜……」 「唿噜噜……」 白雪和秦老面面相觑,白雪眯着眼问:「她怎么还不醒来?」 秦老摸摸鬍子,「没听见嘛,都知道说话了,马上就醒了。」 白雪啧了一声,「不醒也就算了,唿噜震天响,我在十里地之外都能听到!」 明珠陷入昏迷一个月了,可怕的唿噜声缠绕在白给山,白给山的弟子这一个月过得苦不堪言,日日忍受着魔音贯耳。 修为厉害的就设下个隔音结界,以为能获得几时宁静,没想到明珠的法力强大到他们的结界毫无效果,那唿噜声带着神奇的穿透力折磨着每一个人的听觉和睡眠。 人人面带菜色,求佛祖告玉帝,把认识的神都求了个遍,只希望明珠早日清醒。 白雪揉着太阳穴,「表哥还把自己关在石洞里呢?」 秦老的鬍子抖了抖,面色说不出的古怪,「唔,是的呢。」 「唉,表哥就是个死心眼。李秋那种恶事做尽的坏人,他竟然为了这种人伤心。你都不知道哟,李秋死后,他的几十房小妾拉扯着几十个子女来咱们这里索赔,我脑袋都大了,亏得萧剑见过大场面,把那些人忽悠到合欢宗去了。」 第86页 她连连摇头,暗暗对萧剑竖起大拇指。 ——好傢伙,你们不都是炉鼎吗? ——全天下最爱收集炉鼎的何宗主了解一下,去吧去吧,他大方还年轻,跟了他,你们好处大大滴有! 萧剑如是说。 李秋死了还被人戴绿帽……噗,想想就开心。 秦老默不作声,给时雪配的药里加了一些鹿茸生蚝进去。 唔,这些量够了吗? 修合欢道很需要体力的,他只是好心,想让时雪快点振作起来。 他同情地看向明珠,小明珠,不是秦爷爷坑你,只是时雪现在的样子太可怜了,秦爷爷只是想帮他一把。 你们两个都有心结,秦爷爷是过来人…… 有什么心结一炮解不掉? 如有,那就十炮。 --------------------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作者猫咪,昨天刚刚得知,公公病了,很严重的病,需要陪护。这几天不能回復大家评论啦(鞠躬),结局要拖几天了,我怕我现在写出来的太难看……对不起大家,请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吧!命运有时很无常(嘆息新书是存稿,自动更新。 第46章 初尝情动 明珠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墨迹的梦,墨迹到她醒来时都还在想,那只小鸟是不是不太聪明,明明知道点什么,就是不愿意说出来,非遮遮掩掩的,想让她自己去寻找真相。 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里很胀痛,在她晕过去之前…… 「呀!」 明珠赶忙穿上鞋子,她有话要对师尊说! 「哎哎哎,你干嘛去?」白雪瞪着她。 明珠看到白雪的脸庞时有一瞬的怔愣,然后瞳孔忽然变大,惊恐道:「白峰主!糟了!师祖是坏人,他杀了姨姨,还想对我下手!」 白雪宛如看智障猫咪一样看着明珠。 明珠又道:「白峰主,你要保护好自己,长隆说他杀姨姨就是因为姨姨漂亮,你和姨姨长得一模一样……我的天啊!」 她夸张地捂住脑袋,「他的审美下滑得好厉害,从天仙直接降到我这种胖丫头了!」 白雪被她逗笑,咳了咳,正色道:「没事,他已经被长隆亲自斩杀,你是锦鲤救回来的,锦鲤得到仙尊嘉奖,正躺在高级饲料堆里打滚,你我都是安全的。」 明珠微愣,然后松了口气,但她还是想不通,「他怎么就从找天仙变成了找我呢?」 白雪不置可否,带着坏心眼问:「那你就没想过,我姐姐早在一百年前就死了,那你后来见到的姨姨又是谁?」 「对吼……」明珠摸着下巴思忖,仙尊很可疑啊…… 但肯定不是仙尊。 在雪地,仙尊假扮过姨姨,他的扮相比较粗糙,胡茬都能看得见…… 她的眼神在白雪身上狐疑地打转,难道是白峰主在假扮姨姨疼她? 白雪只顾着给时雪煮药,没有看她,「这是给表哥的药,他就在石洞修炼,你去给他送过去吧。」 明珠提起小篮子就要走,白雪喊住她,「带一床被褥走。」 「带这个干什么嘛……」仙尊闭关从不需要被褥的,就是一张石床。 白雪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带上便是,最好多带几张褥子。」 「噢……」明珠扛上两床被褥,御剑走了。 长隆罕见地沉默了,无论明珠问它什么,它都只是嘆息,仿佛回应她只是为了应付差事。 古怪,但也情有可原。 毕竟亲自斩杀了自己的原主人,长隆才刚修出剑灵,心智上如同一个半大小子,肯定会受到点打击的。 到了石洞,明珠抚摸长隆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剑峰有许多美剑剑,你去跟它们玩一会吧。」 长隆震了一下,剑身诡异地发烫,左摇右摆飞走了。 明珠被风迷了下眼睛,边揉着眼睛边进入石洞,这里好像没有仙尊的身影。 许是出去了,她想。 她把被褥平整地铺好,脱了鞋坐在上头,她睡了太久,身上的筋骨都有些僵硬了,站久了精神头十分不好,便用手撑着下巴浅浅休息。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珠醒来,看到一条精緻的银纹腰带,这之下,是流光闪耀的衣摆,比起常见的垂顺的布料,这件衣服的前摆竟然是凹凸不平的。 她抬起了头,恰好一滴血落在了她的下巴上,明珠茫然地看着时雪,以及他鼻子里掉落下来的鼻血。 「仙尊,药送来了。」她从石床上爬下来,恭顺地呈上药碗。 「不喝了,」时雪气息不稳,声音有些不满,「谁让你来的?」 这药里有大补的东西,他喝了一顿就遭不住了,再喝下去明珠怕是要遭殃。 「是白峰主。」明珠放下药碗,从身后抱住了他。 仙尊好像比之前壮实了一点,肌肉更坚硬了。 明珠哪里会懂男人,那不是肌肉壮,那是僵住了。 时雪以前从未觉得自己衣服的材质是如此不舒服,让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有些发热。 他解开了明珠扣在自己胸前的手,却没松开,明珠这才发现他的体温变得有多高。 她十分惊喜:「师尊,您的体温变正常了!」 时雪没说话,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李秋的事情告诉他,「师尊……其实师祖……」 第87页 「我知道。」时雪的脸色有些差,宛如一片脆弱的雪花,「是我识人不清,差点害了你。」 明珠还在想这件事和仙尊有什么关系,一个不设防就被拉入他的怀中,她先是唿吸停住,然后羞涩地垂下了头。 仙尊的怀抱极其温暖宽阔,让她无比贪恋,甚至觉得就这样站着一整天也没关系。 可惜…… 仙尊啪嗒啪嗒掉的鼻血有点煞风景…… 时雪仰着脸,恨天恨地恨自己,「明珠,今天是不行了,你先走吧,明日再来找我。」 他贪图修行速度,日夜兼修,以为最多是修为暴涨,让经脉难受些。 没想到合欢道的道义非常狠辣,所有的修为都要通过交换而得来,如果你别的地放不释放,就会通过其他地方来释放。 时雪这几日鼻血流干不说,整个人还汗淋淋的,只要想起明珠就心痒难耐,几次都忍不住对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明珠亲亲抱抱。 方才,他正是从明珠养病的地方熘达回来的。 明珠走了几步,他的心情跟着沉到了谷底——他捨不得明珠。 他情不自禁迈开脚步,不成想明珠又扭过头来,他不得不停下,假装无事发生。 「师尊,弟子还想起来一件事……」明珠的眼神像只流浪猫般警觉。 时雪移开目光,强装淡定,「何事?」 「姨姨,早就死了,那您之前见到的姨姨,又是谁呢?」明珠眯起眼睛,观察着他。 很好,眼神慌乱飘离,仙尊果然有问题。 时雪板着一张极美的面孔,眉头轻皱,一本正经道:「我大概是被人骗了。」 明珠踏近了几步,把他逼到石床的边缘,享受着让清冷仙尊破防的快感,「谁能骗得过仙尊您呢?」 时雪的眼皮跳得厉害,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弱弱的气质,让明珠想狠狠地欺负他。 时雪忽地想起话本子里的内容——让自己的女人闭嘴的最好办法…… 他的喉结动了动,盯着明珠干裂的嘴唇发呆。 「师尊?」明珠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时雪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握在怀中,暗哑道:「你走吧,明日再来找我。」 但那只白似冰雪的手却不肯放开半分。 明珠扭头看了眼外头,低声说:「这里只有您和我……我想您了。」 她明眸闪动,说话时露出两排贝壳般的圆润牙齿,还有她鲜红的唇舌。 时雪觉得自己唿出的所有气息都是烧灼着的,「明珠……」 我想您了。 多简单的一句话,却成为了压垮时雪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难忍耐,把明珠彻底圈进了怀抱。 明珠惊诧地低下了头,原来那衣服是平整熨贴的,凹凸不平的是仙尊的身体啊! 她发呆的功夫人已经被拉到了石床、自己亲手铺好的小褥子上。 急切的吻落在她的下巴和锁骨上,明珠望着石头墙,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把件一样被仙尊把玩在手中,正面把完了还要把背面。 这一天过得极其漫长,耳鬓厮磨间,明珠突然理解了白雪嘴角的那抹笑是什么——那是等着看她倒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坏笑! 第二天,明珠颤颤巍巍从石床上翻下来,双腿打颤,走一步都艰难到像是要登仙了。 她揉着自己红肿不堪的膝盖,总算知道了白雪让她多带几床被褥的用意。 两张褥子真的有点不够,硌得她膝盖快裂了。 她回头,时雪头髮散乱,浑身的肌肤都像是雪那样白皙透亮,如同最美丽的珠宝般珍贵,他的身体掩在被子之下,露出一点腰部,而就是这看似无害的肌肉,昨天害惨了她…… 修仙第一人,恐怖如斯! 始作俑者睁开了眼,带着餍足却不满足地表情,对她勾了勾手指。 明珠知道自己应该跑,不该走回去,但她的脚不听话,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靠近他,重新跌进他的怀里。 他的声音嘶哑:「喜欢吗?」 她能说不喜欢吗? 到最后真是求他停下他都不答应! 时雪摸着她的脸,低声失笑,「看来还是没让你尝到甜头。」 于是,明珠又被压了。 她很绝望,她的膝盖真的好痛。 她有千年阅歷,大概知道人类在这方面的极限在哪里。 但她万万想不到,修仙第一人的仙尊在哪方面都是拔尖的人才,光次数和质量就能让那些合欢宗的弟子望而生畏。 接下来的三天,时雪不知疲觉,明珠哭喊连连,直到萧剑来了,他才停下自己的侵略行为。 时雪穿戴整齐,整个人红光满面,周身萦绕着充沛的灵力,而相对的,明珠弱小无助可怜,他爱怜地给明珠掖好了被子,说:「休息一会,晚上继续。」 明珠瞪大了眼,「哈?」 还要? 这是百年不开张,开张吃百年吗? 时雪走了出去,看起来仍是仙风道骨的样子。 萧剑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惨案,「禅让仪典准备好了,掌门打算何时公布?」 时雪摸着自己发间贵不可言的玉簪道:「三日后。」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03 12:14:26~2022-03-06 11: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8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熬夜的小天才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结局 第一仙门换了掌门,萧剑以为自己会上几个江湖小报,没想到掌门更换一事在江湖上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修士们只是猜想,时雪或是大限将至了,如此一来,退位也算是正常操作。 他们参礼的时候,时雪身姿依旧挺拔飘逸,绝美的面容冷漠傲然,仿佛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们忍不住暗嘆,仙尊寿元都快尽了,竟还这样强撑着身体参加大典,实在是不容易啊。 象徵权力的玉冠戴在了萧剑的发上,时雪如释重负——原来他真的不是门派必须的存在,萧剑一样可以撑起整个仙门。 他突然觉得轻松,就像是忽然被卸下枷锁,重获自由的犯人。 他带着明珠常住在小院内,白天指点未然殿新晋的弟子,晚上在床榻之间碾压明珠。 明珠每每用怀疑的小眼神看他时,他就身体力行,告诉她什么叫不该问的别问。 每次到最后,明珠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压,像滩烂泥一样趴在床上。 时雪还在吻她,珍爱而崇拜的,他似乎总也疼不够她。 明珠挡住自己的嘴,「师尊,歇歇。」 她有气无力,想起小十月也快要突破境界了,就寻了个藉口说:「师尊,小师姐突破困难,我想回老家找件法器帮帮她。」 时雪点点头。 「所以,您能松开我了吗?」 她指了指捆在自己腰间的两条长臂,「我快喘不上来气了……」 他松开双臂,转而捏住了她的脸颊,明珠被迫张开了嘴,这次是真的喘不上气了。 两人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发,先是去秘密基地里选了适合小十月的法器,明珠的眼睛转了转,说想去别的地方再熘达熘达。 时雪欣然同意,他现在就像个退休老头儿一样,每天只琢磨着怎么操练明珠。 明珠高兴等于明珠热情,明珠热情,他晚上就能多缠她一会…… 就是这样的逻辑。 让他意外的是,明珠去的竟然是他的老家。 他顿感不妙,板起了脸。 他还记得,他在此处假扮白花花,说出过自己的身世。 明珠毫无察觉,手里拎着买的一些贡品和香火,轻车熟路地进了他家的老宅。 明珠嘆息,「虽然不知道后来出现的姨姨是谁,但总归和姨姨缘分一场,我现在就来替她孝敬下她的父母吧。」 明珠开始烧纸,嘴里念念有词,「爷爷奶奶,你们安心吧,姨姨的仇已经报了……」 时雪的头嗡嗡作响。 爷爷奶奶…… 他的父母若是明珠的爷爷奶奶…… 那他岂不是她的爹??? 他施法吹灭了火苗,明珠迷茫,「怎么回事……」 她信心不减,「再试一次!」 火苗刚刚升起又被吹灭,明珠眯起眼睛,看向一脸若无其事的时雪,想说点什么,又改口道:「师尊,白峰主说你家也在这里,带我看看去嘛!」 时雪心虚地侧过头去,「我家早烧光了。」 「那父母的坟位呢?」 「……记不清了。」 「那大概在哪里总知道吧,实在不行过去看看找找嘛!」明珠凑到他眼前,「难道说……」 她发现了? 时雪心中狂跳,「什么难道,没有难道。」 明珠满脸委屈,「难道说您不肯带我见父母吗?是觉得我不是人,只是一只鸟儿,所以觉得弟子给您丢人了,是吗?」 时雪松了口气,摸着她的脸道:「并非如此……算了,你随我来。」 他们註定不能有婚典,毕竟是师徒,余生也只能这样不清不楚地生活在一起,幸运的是明珠并不牴触这种方式,但时雪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天下女子无不想要一场盛大难忘的婚典,而这,偏偏是他不能给的。 他可怜的明珠。 当年村子里死的人太多,邻村人出钱买的棺木,把这里的村民下葬的。 他们大多数面目全非,因此木牌上都没有名字,时雪也不知道哪一个包包才是自己的家人。 他父母的牌位供在老屋中。 比起上次来,这里尘埃更多了,也更加静谧,近百年来无人打扰的地方突然又来了人,瓦片上的喜鹊婉转鸣啼。 他牵着明珠的手进入房间,两个落满灰尘的牌位相依在一起,时雪用冰雪般不染纤尘的手去擦拭干净,露出了上面的刻字——家父时维平,慈母时白氏。 他拉着明珠跪下,侧脸略显萧瑟,但背嵴依旧挺得笔直。 「父亲,母亲,儿子回来看你们了。这百年来了,儿子做过不少蠢事,被恶人矇骗,害父母和乡亲悲惨离世,都是儿子的错。」 他声音悲痛,明珠忍不住握紧他的手,安慰他,「师尊,这不是你的错。」 时雪松开眉头,微微笑着,「虽然儿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但是也并非全无所获。」 明珠睁大了眼睛,仙尊这是要…… 天啊,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的! 她焦急地摇头,「仙尊!」 时雪用力回握了她的手,目光坚定。 他从未这样坚定过。 第89页 「儿子遇上了心爱之人,她叫明珠,冰雪聪明,娇俏可爱,而且还很热心肠。」 明珠的脸烫烫的,责怪他不给自己时间准备。 「明珠,和我一起给爹娘磕个头吧。」 他挺拔如松,双手合在一起,无比虔诚地说:「父亲,母亲,儿子不能和明珠成亲,是有愧于她,但她就是你们的儿媳,是儿子认定的爱侣。」 明珠也低声跟着喊:「父亲、母亲,媳妇儿给您二老磕头啦……」 时雪看着她低笑,又看向那两块久经风霜的牌位,泪光闪动,「今日,我时雪在父母、天地面前发誓,我一辈子都要对明珠好,让明珠做凡尘间最幸福的女子!」 他鲜少这样大声说话,仿佛要让天上的父母听到一样,明珠愣愣地望着他,然而笑开,「是啊,明珠是最幸福的女子啦!」 肥丢丢的喜鹊在房顶蹦来蹦去,叫得更加欢快,明珠支起耳朵一听,说的竟然是:「露馅啦露馅啦,时雪仙尊露馅啦!」 明珠这才反应过来,仙尊父母的牌位怎么会供在姨姨家里…… 好傢伙,姨姨还真是仙尊假扮的,破案了! 「师尊……」 明珠语气幽然,十分瘆人,「这不是白花花家吗,她家的牌位呢……」 时雪的表情十分精彩,脸色一会红一会绿,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只顾着带明珠去见父母,完全忘记了这茬。 突然的智商降低,连带着口才也消失不见,他只能使用最笨的方法去堵明珠的嘴。 事后,明珠捂着脖子咳嗽,嗓子的肿痛让她说不出来话,她就用她抗议的小眼神看着他。 谴责!强烈谴责! 她的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吃别的的! 后来时雪用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做哪张嘴都逃不过。 又被练了三个月的明珠表示,她再也不想问关于姨姨的问题了。 没别的,她体力不行。 * 后来江湖上再没有了关于时雪的传说,有说他去世了的,也有说他和自己的弟子隐居了的。 江湖上最近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凤凰一族有了后代,凤凰族神主过来抢鸟崽子,被白给山一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大神给打了回去。 传言那人姿容无双,怀里抱着一窝鸟崽子,一手拿着奶瓶依次给崽子们餵奶,即便是这样忙碌,他还是打赢了神族。 至于这位大佬是谁,江湖众说纷坛,但就是谁也没见过他的真容。 明珠看着一窝小鸟崽儿犯愁,「师尊,这养的活吗?好瘦啊……」 时雪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声音低哑,「你当初更瘦,我不还是养活了?」 他话锋一转,「月子做完了?」 明珠呆滞,下了几个蛋而已,还用坐月子? 怪不得最近伙食这样好! 时雪把鸟窝放在一边,跃跃欲试地取下她的髮簪,「来,修炼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