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君读心后,小炮灰人设全崩了》 第1章 暴君被酱酱酿酿了 凌汐穿书了。 她蜷坐在床上,看着被自己“摧残”的不成样子的男人,头皮发麻,后脚跟发凉。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做了什么? 她不就是吐槽了一句“作者得有多脑残,才能写出这样的无脑作死女配”吗? 就,穿成了无脑女配? 书名很狗血:《摄政王在白月光的怀里哭唧唧》,内容更狗血。 女主是宗族不受宠的庶女,被嫡女女配从小虐到大,活活虐死后带着金手指重生了。 重生后洞悉所有人结局的女主,开始开外挂报仇。 女配给女主下药,女主就反向下毒,把女配送到灭国砍头暴君男配床上去,等女主辅佐男主登基后,暴君和女配被乱民活活砍成肉糜,尸骨无存。 凌汐,就是那个被砍成肉糜的n线女配。 她和暴君的戏很少,也就三万字,女主就另外开地图升级打怪去了。 也就是说,她在这本书里,活不过十五章! “唔。” 暴君闷哼一声,翻了个身,本钱硬戳戳的落入凌汐眼中。 她连忙抓了件衣服盖上去。 【咦,他才多大?十七,十八?长的怪帅嘞,身材也好,怎么就那么残暴呢?】 原文中,暴君盛酒的杯子是亲妈的头盖骨,筷子是亲爹大腿骨,吃饭的汤勺是双胞胎妹妹的小腰骨。 他还经常抓来臣子怀孕的妻妾,逼着臣子和他玩原始版的真心话大冒险。 如果臣子选择大冒险,他就会递一把刀给臣子,让臣子亲手剖腹取子,如果臣子选择真心话,那怎么回答他都会不满意,臣子的结局不是扒皮点灯就是车裂碾骨,反正是死无全尸。 【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不干点人事呢?】 暴君懵懵懂懂中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可惜,再好看,过一个月也要被砍脑壳。】 暴君瞬间惊醒,刚才发生的一幕迅速在脑海里浮现。 他在寝殿翻阅折子时,喝了茶水后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再然后……就被一个女人给嗯哼了! 女人? 他猛地用手肘撑着上半身,看着床边发髻散乱,头上还歪歪扭扭的带着几朵大红花的半果女人。 她叫凌汐,凌宰辅唯一的嫡女,太后义女,为人粗俗鄙漏,蛮横不讲理,仗着太后的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给玉公主做陪读的时候,连公主都被她欺负到哭诉无门。 她? 难道刚才是她……嗯哼了自己? 暴君感觉自己不干净了,整个人瞬间暴怒。 就算有太后撑腰又怎么样? 他要把她扒皮抽骨,吊在城门口晒成干尸! 刚要喝令侍卫进来抓人,却又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他应该是要把我扒皮抽骨,吊在城门晒干尸了吧?】 什么? 暴君的后脑勺突然透出一股子凉气。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不行,我不能陪着他一起砍脑壳。】 到底是谁在说话? 凌汐吗? 可她一直都在看着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间,凌汐的表情一变,从刚才的懵懂愁苦变成了眉飞色舞。 【对嘛!我只要不嫁给他,不就不用砍脑壳了?!】 【我真特么的机灵!】 【等会,以我这种仗着太后撑腰,狗仗人势的渣女人设,是不是得吼两声再走?】 暴君:?? 凌汐蓄起气势,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指着暴君:“看什么看?你是皇上又怎么样,本小姐还是太后义女呢,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姐姐我睡你是给你脸了,我府里那么多小白脸,哪一个不比你好看比你功夫好,早知道你技术这么烂,本小姐才不稀罕来睡你呢!!” 说完,不给暴君发怒的机会,跳下床抓起衣服鞋子狼狈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暴君辰千折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确定刚才绝对不是幻听。 他五岁登基,能在太后和权臣的环伺下艰难求存,夹缝中保住帝位十三年,可不是靠脸蛋。 “她竟然能提前猜到我心中的想法?为什么会说我一个月后被砍脑壳?被谁砍?难道说,她有未卜先知,先天爻卦的能力?” 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藉,他沉声喝道:“来人,请凌宰辅。” —— 凌汐穿好衣服,才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 之前被用了药,没觉得哪不对劲,如今药效散去,才体会什么叫撕心裂肺。 她疼的揉着小腹坐在水塘边的柳树下,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小说里关于原身的情节。 可她是个注定被嘎的女配,作者对她的描述不多。 她只知道上面有三个哥哥,但哥哥们都是女主团的,最后还帮着女主把她嘎了。 而他们的亲爹凌宰辅是个中立派,老奸巨猾,在朝为官几十年,从来不站队,即便女配最后被嘎,他还是中立派。 按照作者【男主男配都爱女主】的设定,女主是暴君的白月光,暴君是女主的舔狗。 即便被她“糟蹋”了,暴君还是想娶女主,为此甚至还将女主【囚禁爱】,上演了一场求而不得的虐恋。 男主英雄救美,将女主救出来后,暴君报复性的娶了她这个女配,然后就是每天的虐待,直到一起被嘎。 “怎么都是被嘎呢?众叛亲离,我特么实惨!”凌汐焦头烂额,绞尽脑汁的想对策。 “啊,诶呀!” 一声惊呼在林子小路上传来。 是一个小宫女在石子路上滑倒了,打碎了茶盏,手心里还刺了一片,汩汩流血。 “呜呜呜,怎么办?这套青花窑打碎了,大总管一定会活活打死我的。” 在宫里,小宫女的命有时候还不如一条狗,稍微犯一点错都可能会被杖杀。 “你没事吧?”凌汐走过去要搀起她。 “大小姐饶命。”小宫女吓的脸色煞白,慌张跪下求饶命。 凌汐在宫里的暴虐有目共睹,曾经因为一个小宫女长的比她白,就把人家的皮给扒了。 “你别怕,我是看你手伤了,想帮你包一下,”凌汐拉起小宫女,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撕下一截衣衫给她包扎,“要是大总管责罚,你就说东西是我打碎的。” 小宫女吃惊的看着她,都忘记了疼。 过了好大一会,才想起一件事,低头嗫嚅。 “凌大小姐,皇帝陛下刚刚召见了您父亲,我看到凌宰辅从陛下寝宫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对,急匆匆的出宫了,怕是有什么事情呢。” “陛下找我爹?” 哦,想起来了。 书里好像有这个剧情,是暴君和凌家人商谈女主的婚姻大事,反正和她没关系。 小宫女叫小铃铛,在御膳房当差。 凌汐带着她去御医院要了些消炎去肿,止血止疼的药,自己偷偷留了几包,其他的都送给小铃铛,出宫回家。 凌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她本想顺着角门回自己房间,把消肿止疼的药上了,没想到门房早就等着她了,拐着弯的把她拦下。 “大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呀?” “本小姐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要你管?滚!”她撑起原身的恶女人设。 “老爷在书房等您,让您回家就过去。” “等我?你确定?”凌汐感觉事情有点怪:“还有谁在书房?” “没别人了,就等您,老爷说了,除了您,任何人都不许接近书房呢!” 凌汐:【这是什么鬼?】 门房:??我好像听到大小姐在说什么鬼!! 路上,凌汐再次回忆了一下原文,确定文中的剧情是凌宰辅在书房召见三个儿子和女主,商量暴君要强娶女主的事情,根本没她的戏。 可,为什么到了她这儿,就变成了凌宰辅单独召见她了呢? 带着满腔疑惑,凌汐推开书房门。 乖巧行礼:“父亲。” 下一秒。 【卧槽,暴君!!】 暴君辰千折竟然扮成小厮的模样,站在凌宰辅的身侧。 第2章 孤,要娶你 这一声【暴君】,吓的凌宰辅浑身一哆嗦,猛地一拍桌子。 “逆女,你还不给我跪下!” 凌汐不得不跪下:“父亲。” 【卧槽,暴君怎么在这?】 【他来干什么?】 【此时跪在这里好像不应该是我吧?】 【卧槽,这是要崩剧情线吗?】 凌宰辅:“……” -这死丫头是不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为什么她明明没开口,我却听到了大逆不道的话? -住口,死丫头,你这是要被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他紧张到脚指头抓地,暗戳戳的看了眼皇帝陛下。 辰千折自始至终淡定从容,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凌宰辅这才放宽心,长出一口气:好险,幸亏陛下没有听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殊不知。 辰千折的内心此时也是惊涛骇浪。 -果然!孤没猜错,这个凌汐不寻常。 -太后选她做义女,看来不单纯是利用的关系,可能还因为她未卜先知的能力。 -如果将来她能为孤所用…… 凌汐感觉到了诡异的沉默。 【这两个人怎么都不说话?】 【难不成是要等我开口?】 【我要怎么说才能不嫁给暴君一起砍脑壳呢?!】 凌宰辅的冷汗此时都淌到了脚后跟。 -住口!闭嘴! -你是生怕凌家不被灭门是不是? -竟然还大逆不道说要嫁暴君砍脑壳?!! -我的天呐,凌家的祖坟是不是被老祖宗们睡歪了,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妖孽闺女!! “凌汐。”辰千折突然开口了。 “臣女……在。” “你白天对孤做的事情,还记得吧?” “记得。” 【糟糕,事情的走向不太妙啊!】 辰千折意味深长的微微顷身:“孤不是始乱终弃的人,所以,孤,要娶你为后。” “不可以!”凌汐炸毛般尖叫着拒绝。 辰千折不慌不忙:“为什么不可以?” 凌汐心头草泥马…… 【为啥?因为你会被砍脑壳,我不想死啊!!】 凌宰辅以手扶额:死丫头,你没完了是吧? -砍脑壳,砍脑壳,你就不能换个心思?? “陛下,因为臣女……无德,长得丑,性格怪,脾气不好,爱打人,不爱洗澡,懒,睡觉磨牙,好放屁,不刷牙,哦,对了,臣女还不能生孩子!”凌汐将能想到的垃圾词汇都说了一遍。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最最重要的,是臣女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这个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借口,应该够分量,让暴君恶心了吧?!】 辰千折听完,沉沉的颌首:“你不喜欢男人?” “是!臣女好女色。” “那你为什么对孤做那样的事?” “呃,这个……” “你还在孤面前说,说你府上养了很多的男人,每天陪着你银==荡取乐。”说着,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凌宰辅。 凌宰辅立即摇头,果断的表明立场:“没有,这个绝对没有,老臣虽然无能,但是家教很严,小女是无才无德,可在女德这一方面,老臣绝对可以保证,她没有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死丫头,你不要脸,你爹还要脸呢! -这种羞耻的话,你是怎么做到张口就来的?! 辰千折敛默片刻:“嗯,这就对了。” 凌汐茫然:“哪对了?” 【哪对了?你说出来,我改。】 辰千折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丝绸,象征性的给凌汐看了眼:“你走了之后,孤发现了这个。” 凌汐还在懵逼脸:“……那是什么?” 【就一块绸子嘛,还眼生的很,不像是我的东西,哦,像是暴君床上的床单,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汐和暴君嗯哼的时候,还是原身。 她根本不知道上面沾了处子的落红物,还在那里瞎想。 【难道是我之前用力过猛,撕烂了床单,暴君想要我赔钱?】 凌宰辅再也听不下去了,咳嗽着,红着老脸道:“总之,你如今是陛下的人了,陛下商议着要立你为后,所以来同我们商量。” 想到刚才进宫时,见到陛下寝宫那个狼狈现场,还有陛下半果着坐在床上的“可怜”模样,他都恨不得掐死自家闺女。 “凌汐,你给我听清楚,这是陛下和我在商量你们的婚事,不是询问你是否答应婚约。” 凌汐也顾不得恭敬了,急的跳起来极力争辩:“我不同意啊,理由我刚才都说了,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 辰千折敛眸:“一炷香后,大婚圣旨就会下到你家,你若是抗婚,那就是抗旨,到时候不止是你,就连你们凌氏满门宗族,都要一起上断头台。” 凌汐傻眼了。 【等会,让我捋一捋。】 【这剧情不对!】 【不应该是暴君到我家强娶妹妹,囚禁爱,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吗?】 凌宰辅:“……” -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为什么我听到了好多羞耻的词? -什么囚禁爱,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 -这都特么的谁跟谁啊? -啊呸,夫子在上,学生不应该说粗话,掌嘴,掌嘴。 辰千折瞬瞬的看着凌汐,森冷的眸子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温度,没有一丝情绪,似乎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惊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强娶妹妹? -她怎么知道孤曾经喜欢过她妹妹? -但对于帝王来说,女人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不是情感托付。 -囚禁爱,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呵呵! -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在孤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没有爱,又哪来的恨?! 他娶凌汐,只是因为她未卜先知,预测未来的能力。 对他而言,婚约只是权利的游戏。 用皇后之位将凌汐捆绑在身边,将他们的命运捆在一起,那将来发生任何凶险的事情,凌汐想自救,就必须连他一起救。 这,就是帝王心术。 凌汐意识到暴君是铁了心的要改剧情线,她也只好以退为进,来个缓兵之计。 【就算答应他我也不吃亏啊!反正不可能今晚上答应,明天就大婚,等他明天脑壳清醒了,说不定就要娶妹妹了,总之我还是有和鲜肉哥哥浪迹天涯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垂下长睫,十分委屈又十分无奈道:“身为凌家嫡女,臣女本该为父亲分忧,若陛下不嫌弃臣女蠢笨,臣女愿做皇后,为陛下解忧。” 辰千折唇角淡出微不可查的笑:“如此,甚好。” 暴君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封后诏书果然连夜送到了宰辅府。 第二天天不亮,关于陛下钦点凌汐为后,择日成婚的消息轰动全城。 第3章 金子太俗?姐喜欢! 当事人的凌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名满京城。 她在兢兢业业的将金银首饰打包呢。 “勒丝金簪,金步摇,金镯金钏金戒指……好东西啊,物质基础的重量,决定我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颜值上限!” 想当初,她还吐槽作者又茶又傻逼。 就为了丑化凌汐这个女配的无脑人设,将她所有的首饰都设定为金灿灿的黄金,而且每一个都是重量级别的庸俗,狗来了都得嫌那玩意压狗头。 但是她不觉得啊! 没有这些万恶的俗物,她上哪勾搭撩人的小鲜肉。 金子压重,不大的箱子沉甸甸的,差点闪了凌汐的腰。 “小姐,你这是干嘛呢?” “云萝,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这个箱子搬到后门的马车上。” 云萝是原身的婢女,也是跟她最久的那一个,作者给她的人设是愚忠,最后陪着女主一起死在暴乱中。 两个人合力,将箱子抬上马车。 “云萝,抱好箱子,这是咱们未来的后半生了,”凌汐隔着帘子,拍了拍车夫:“走西城门,出城。” 她想好了,先走西城门,让京城的人都看到凌家马车走的西城门,然后再转去东城区的方向,从那边绕路去襄城。 凌汐的太外祖是襄城的,在那里给凌汐母亲留下一套房产,她们可以到那里先过度一下,再决定以后的路怎么走。 云萝坐在马车里,抱着箱子,一句话都不说。 凌汐好奇问道:“你就不问问,我这是要带你去哪?” “小姐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小姐卖我,肯定有卖我的原因,卖也不问。”云萝倒是很符合她的人设,憨憨的,不大机灵的样子。 凌汐笑着揉揉她的头,开心道:“放心,以后你家小姐我吃肉,保证不会让你喝汤,等安顿好以后,我给你找个好看的小女婿,让你们俩生一堆的娃娃给我玩……” “吁” 马车突然停下。 车夫跳下车:“小姐,到了。” “到了?这么快?”凌汐好奇的掀开车帘。 下一秒,一脸惊恐,旁若无人,慢悠悠的重新挂上车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姐,怎么了?”云萝顺着缝隙看出去,没觉得哪不对:“是陛下身边的安公公,他怎么站在宫门口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呀!” “是啊,他怎么站在宫门口呢?”凌汐心里天人交战,不敢往深处想:“不会是暴君知道我要逃走,提前派人堵我的吧?” 她要去的是西城门。 车夫却把她拉到了中城门。 傻子都能猜出来车夫是暴君的人! 可恨她上车的时候竟然没发现车夫不对劲。 现在怎么办? 【我是继续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坐这车里耗着,还是发挥一下恶女的人设,给车夫俩大嘴巴,让他再去西城门?】 云萝:??我好像听到了小姐在心里说,要抽车夫俩大嘴巴! 车夫:……你就算砍了我的头,我也不敢拉你去西城门,那是违抗圣意,是要灭九族的!! 方公公笑眯眯的上前,隔着车帘行礼:“凌大小姐,陛下在御书房等小姐呢,请小姐随老奴移驾御书房。” 事情都到这地步,凌汐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整理好装束,回忆着原身的姿态,大大咧咧的跳下马车,趾高气昂道:“云萝,你在车上等本小姐,本小姐一会就出来和你回家。” 方公公笑的像个菩萨:“来人,把凌小姐的东西搬进去。” 不等凌汐询问,他九十度鞠躬,双手作揖到地:“这是陛下的意思。” 搬出了暴君,凌汐刚蓄力好的恶女爆发力,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现在情况未明,她还是稳着点,别破人设就好。 …… 御书房并不大,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浓浓的墨香。 高达三米的书架,放满了书本卷轴,整齐有序的排列着,防蛀虫的樟脑香缠绕着墨香,勾出一股别样的清香。 “这些都是樟木打造的柜子,有味道,小姐可是闻的习惯?”方公公笑眯眯的问道。 凌汐咳嗽一声,冷下脸,鄙夷的斜睨着周围:“这味道难闻的很,哪有肉香酒香来的好闻?要我说,在这里放几大缸女儿红,用酒香把那些小虫子都给熏醉了,它们也就不吃书了。” “咳咳咳” 方公公咳嗽了几声,像是被奇葩言论给震住了。 凌汐一本正经脸:“方公公,你身体不好吗?也是,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该退休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养两个孩子养老多好。” 方公公又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老奴这辈子是子嗣无望了。” “哦,我知道啊,你是公公嘛,我是说你像太后身边的魏公公一样,养两个养子,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嘛……” “嘘,”方公公连忙示意小点声,指了指侧殿:“陛下在和大臣们议事,小姐在这里稍坐片刻。” 他开了角门,走到偏殿,无声的站在了辰千折身后。 辰千折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衫,没有戴冠,半挽着头发,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前额,顺着眉峰落下,遮住了瞳底的狠戾。 【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帅!尤其穿这种常服,比他穿龙袍都好看。】 辰千折的眉峰瞬然动了下,侧眸看向偷窥的凌汐。 凌汐笑眯眯的抬手打招呼:【哇,这眼神,帅爆了!】 【他比我小几天吧?小几天也是弟弟,狼狗弟弟啊!】 【可惜啊,再过一个月就要被砍脑壳了,姐姐心疼!】 【好遗憾,昨天那个不是我,要不然睡这么一个疯批小狼狗……】 辰千折听的耳红心爆,连忙转过头,下意识的看向殿下站着的几个大臣。 好在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个个站的纹丝不动,气定神闲。 他整理好心情,将折子摔在一个人的脸上,气场陡然沉了下来。 “左相使,石梁河的水患是你治理,也是你在赈灾,现在流民暴乱,你和孤说不知道?” “回陛下,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些流民根本就无视朝廷赈灾法纪,只想着抢朝廷的救济粮,如今已经抢走了一半的救济粮,是臣无能,还请陛下责罚。”左相使一跪到地,举着奏折等罚。 可看他的样子,哪像是等待挨罚的臣子,倒像是等着庆功的功臣。 【左相使?】 【他就是左相使!?】 【那个表面赈灾,暗地里煽动流民暴乱的罪魁祸首?】 【这家伙,长的那叫一个道貌岸然,妈的就是吃人饭不拉人*的狗屁玩意。】 【要不是他捣乱,暴君可能最后也到不了被砍脑壳这一步!】 【这个人渣,不能留啊!】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人渣给弄死,要不然我和暴君都得嘎!】 凌汐在侧殿的心理活动差点写成小作文,听的辰千折都觉得呱噪。 第4章 孤的皇后,要跑路 左相使的脸色也在这一声声的小作文里,渐渐变了颜色。 -见鬼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我! -什么暴君砍脑壳? -砍谁的脑壳? -谁又特么的是人渣? 他悄然看向身边的大臣。 好像除了他,没人听到那些疯批的话。 还没等他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方公公把他的奏折呈到了辰千折面前。 辰千折抓起朱砂笔,眼神阴沉入水。 那一刻,左相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 “斩!!” 辰千折戾冷着眼神,龙飞凤舞的在奏折上批下【斩】! 大臣们脸色大变,整齐的跪到地上求情,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似得。 左相使跪着爬到殿前,极力申辩:“陛下,臣无错,为什么陛下要斩臣?” “孤让你去安抚流民,赈灾救人,你却越安抚越乱,越赈灾死的人越多,既如此也就没用了,孤还留着你做什么?斩!!” “陛下,臣是太后的人,陛下要是斩了臣,怎么和太后交代?” “孤要杀谁,还需要太后恩准吗?”辰千折像是触到了逆鳞,蓦然跳起来怒吼:“殿前军,把他给我拖出去,就地斩首,求情者,一并斩!” 左相使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连忙跪地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太后救我,太后救命啊……” 殿前军飞奔而来,揪住左相使的衣领往外拖。 其他大臣纷纷连声求情。 辰千折冷笑:“孤说了,求情者,斩!!” 他随手指了几个。 “陛下饶命,饶命啊……”十多个大臣哀嚎着被殿前军拖出去,在御书房的正门口直接斩首。 鲜血喷溅,血腥弥漫。 辰千折命人打开中门,端坐在正中间,冷漠无情的看着一颗颗的人头落地,甚至于有鲜血都喷溅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嫌弃的皱起眉头:“沾血了。” 安公公跪在地上,用袖子仔细擦去上面的血痕:“不要紧,陛下有的是新鞋,一双鞋脏了,再换一双就是了。” 主仆间这含沙射影,皮里阳秋的对话震慑住了还想求情的大臣。 皇上缺鞋子吗? 不缺! 都扔了,明天还是会有无数的贡鞋,还都是最好的。 但是他们的脑袋丢了可就丢了。 辰千折慵懒的抬起手:“还有求情的人吗?” 没人再吱声。 “那就都散了吧。” 大臣们陆续散去,殿前军熟练的收拾尸体,洒扫庭院。 一桶桶的水泼下去,御书房的门口就像是血海汪洋,血腥味更浓了。 辰千折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满地的血水。 安公公踩着小碎步,抱着一个小箱子走到在他身边。 凌汐上一秒:……这箱子好眼熟。 下一秒:……我的百宝箱!! 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安公公打开了箱子,轻轻放到地上。 “陛下。” 凌汐恰好冲到近前,辰千折眼尾轻抬。 刚刚杀过人,还带着血腥味的眼尾,瞬间死死的锁定了她。 凌汐硬着头皮,故作镇定的屈膝行礼:“陛下。” 辰千折抓起一把金首饰,金灿灿的滑过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个个掉到地上:“孤的皇后,你这是何意?” 【暴君就是暴君,刚杀了十三个大臣,还能这么气定神闲!】 【我要是说我要跑路,他会不会现在就砍了我脑壳?】 【我还是求个稳,再多活几章吧!】 轻咬朱唇,凌汐一本正经的回道:“回陛下,臣女是想着不日就要婚嫁,所以想着打点首饰做陪嫁。” “陪嫁?”辰千折似笑非笑的叱了声,小指尾挑起一枚戒指,玩弄的转动着。 【这手不做手模可惜了,骨节分明,纤细白长,好看。】 辰千折的手倏然一顿,捏着戒指不动了。 -刚才还在担心孤会砍了她,现在就有心情欣赏孤的手了? -她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阿翁,凌小姐的东西可是准备好了?” 阿翁是辰千折对安公公的尊称。 凌汐不由好奇的瞥了他一眼。 【叫一声阿翁应该的,他为暴君操劳一生,殚精竭虑,最后还为主而死,没落个好下场,真是可惜了。】 安公公笑眯眯道:“凌小姐,陛下亲自为您准备了用品,请您跟老奴来。” 【暴君能给我准备什么?难道是聘请的彩礼?】 辰千折:你想多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离家出走的本钱不是又多了些?】 辰千折:你还真敢想! 【嘿嘿嘿!】 辰千折:…… 【诶呀,但是我的百宝箱怎么办?就放这了?】 凌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小箱子,示意安公公一并取上带走。 但是安公公视而不见,行过礼后,带着凌汐退出御书房。 两人来到暴君寝殿。 凌汐一看这熟悉的地方,心虚的不敢进:“安公公,陛下给我准备了什么?不会在他的寝殿吧?” “凌小姐进去一看便知了。” 安公公九十度鞠躬,请凌汐进去。 凌汐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进。 寝殿已经收拾了,和之前一样,肃冷,幽静,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气。 安公公领着她来到龙榻前,鞠躬行礼:“凌小姐看看,这些东西可还满意,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老奴才让他们重新收拾。” 凌汐:?? 床还是那张床,只是,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个枕头。 她模糊记得,暴君床上之前是一个枕头,原身当时还用枕头砸暴君来着,现在怎么一对了? 安公公引着她看向一侧的梳妆台,上面放了一些女人用的妆奁之物。 “这是陛下命人备下的胭脂水粉,都是御用的贡品,小姐看看可是有不妥之处?” “皇上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贡品嘛,是吧?”凌汐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可,陛下为什么要问我有什么不妥的?” “凌小姐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一国之母,陛下自然要处处为小姐着想。” “等一下,我,我是未来的皇后,还没嫁过来呢,陛下准备这些东西,是不是早了些?” “小姐多虑了。”安公公笑的越发佛爷了,笑眯眯的拍了拍手。 两个宫女走进来,每人手里捧着一些衣物。 “这是陛下为小姐准备的侍寝衣物,关于侍寝的规矩,稍后会有教习嬷嬷来教授于您……” “侍寝?!”凌汐头皮开始发麻。 【为什么现在侍寝?】 【不是还没大婚吗?】 【怎么就要……未婚同居?先试婚?】 两个宫女的神色明显疑惑了很多。 她们低着头,感觉自己幻听了,好像听到了凌汐的声音。 但是…… -你昨天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你不要脸的玷污了陛下,现在还来装什么圣洁?! 第5章 昨天有点猛 安公公一个眼色,示意两个宫女替凌汐更衣,她抗拒的后退一步。 “你们放下,我不换……不是,我自己来!” 宫女却像是没听到似得,还是要脱她的衣服。 凌汐急了:“别逼本小姐大耳刮子抽你们!” 两人想到她之前做过的事情,不敢再硬来,讪讪的停手退出屏风。 安公公笑道:“凌小姐,这些都是您以后要遵循的规矩,就算再生气也是要做的。” “我知道,我说了,我自己来,”凌汐回忆着原身无脑爆的脾气,冷冷道:“本小姐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们滚,本小姐自己更衣。” “怎么回事?”暴君的声音骤然传入耳朵里。 宫女们连忙跪下。 安公公道:“陛下,凌小姐说,不知道陛下会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她要自己挑。” 辰千折看了眼屏风后的倩影,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嘭” 殿门沉沉关闭。 寝殿内刹那间寂静非常,静可闻针。 突然,暴君抬脚走向屏风。 一种微不可察的暧昧气息瞬间弥漫在两人之间。 凌汐躲在屏风后,似乎能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后脊背不由开始冒冷汗。 【暴君这是在玩什么?】 【难道他是要和我玩囚禁爱,捆绑类的游戏?】 【是剧情线崩了,还是我特么的又换女主剧本了?】 【……】 辰千折走过屏风,凌汐吓了一跳,脑壳也卡壳了,瞬瞬的凝视着暴君的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他漠冷的看了眼满地衣衫:“挑好了吗?” “……啊?没,没有,陛下,陛下觉得哪件好就哪件好。”凌汐磕磕巴巴。 【啊,不对!这不是我的人设啊!】 【我有太后撑腰,我要无脑蠢才对!】 凌汐咬了咬唇,刚要硬起人设霸蛮的泛,辰千折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要选红色。” “为什么?” “因为孤今天见了太多的血,不想再看到红色。” 【卧槽,这是在警告我吗?】 【我这100斤的体重,99斤反骨的人设,是不是就要选红色?】 凌汐的尾光落在一件红色绸裙上。 辰千折走向床榻,脱了外衣扔到地上:“昨天那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太后的意思?” 凌汐还在研究穿不穿红色,随口应着:“我自己干的……” 说完意识到不对:“哪件事?” “你说呢?” “陛下是说茶水里下药的事吗?” 按照原着的走向,凌汐这个无脑蠢是要给女主下药,让她身败名裂,结果是自己吃了药,还被女主弄到暴君寝殿,女主又在暴君的茶水里下了不能动弹的蒙汗药,让她霸王硬上了暴君。 凌汐整理了思路,走出屏风:“如果我说……” 【卧槽,他在干嘛?】 辰千折竟然脱了外衣,果着上半身上药。 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一堆伤口,像是咬痕和指甲的痕迹。 【这些,不会都是我昨天搞出来的吧?】 【我昨天那么猛的吗?】 【这怎么连牙齿都用上了?】 【啧啧啧,再次后悔+1!!】 【这么暴帅的小狼狗,要脸蛋脸蛋,要腹肌有腹肌,要腰线有腰线,竟然不是我睡的!!】 突然,凌汐觉得侍寝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毕竟,哪个姐姐不想睡这种有颜值有身材的弟弟呢! 辰千折暗垂长睫,不动声色的继续上药。 -为什么说,昨天那个人不是她? -可明明一切都是她! -等会,她的性格和之前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 -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寻常的天机? 他冷冷抬头:“如果什么?” “啊?哦,如果,我说,”凌汐收回视线,努力镇定:“我是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被人下了药,而且你的药不是我下的,陛下会信吗?” 辰千折瞬瞬的盯着她的眼睛:“是谁下的药?” “陛下,凌家二小姐凌心瑶在殿外求见。”安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得!说曹操曹操到!】 【下药的来了!】 【来了也好,让暴君见见她,说不定就转了性情和脑壳,要娶她做皇后了呢!】 【嘿嘿,到时候我就不用砍脑壳了。】 凌汐乖巧而自觉的指了指屏风:“陛下,为了防止妹妹误会,我还是到里面暂避一下吧。” 辰千折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意思是说,是凌心瑶给孤下的药? -那凌心瑶今天过来做什么? -看孤的笑话,还是另有所谋?! 他穿上外衣,整理束发:“让她进来!” 随着殿门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凌汐透过屏风的缝隙,看着缓步走来的女主。 【果然是大女主光环,气场逼人啊!】 在作者笔下,凌汐不论颜值还是身材,都是全书的天花板。 但是暴君和男主包括所有的男配,就爱清心寡欲,走丧葬风,出场就是白衣的大女主凌心瑶。 凌心瑶一袭白纱裙,墨发长垂,只簪着一根素色玉簪,空谷幽兰般清冷优雅。 “臣女凌心瑶,见过陛下。” “嗯,有事。”辰千折慵懒随性的窝在摇椅里,手指敲打着椅背,双眸微阖,都没有睁开。 凌心瑶很吃惊辰千折的淡定。 前世的时候,他对她爱而不得,还因爱生恨的囚禁她,差点害死她。 今天怎么会如此冷淡沉着? “陛下,臣女今日回府,见到了陛下钦点姐姐为后的诏书,不知道可是真有此事?” 辰千折唇角下弯了些:“你都看到诏书了,还来问孤?” “那对陛下来说,臣女算什么?” 凌汐:【卧槽,这剧情线真的说崩就崩啊!!】 【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吃回头草,勾搭暴君了?】 辰千折终于动容,缓缓睁开眼睛,眼尾跳动着蔚然的光,缓缓走向凌心瑶。 凌汐激动了:【暴君行动了,这是要把剧情线拉回去的节奏吗?】 【暴君是要告白,表心声了吗?】 【那我是不是真的不用砍脑壳了!!】 辰千折挑起凌心瑶的一缕发丝,似笑非笑:“你说什么?” 凌心瑶咬住唇,黑曜石般的眸子满是委屈不舍:“陛下曾经说过喜欢臣女,为什么现在又要娶姐姐?那臣女在陛下心中算什么?” 【渣男!】 辰千折敛下心神,屏蔽凌汐的声音:“凌心瑶,孤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第6章 暴君好腰,我喜欢!! “陛下是真的忘了,还是因为臣女拒绝您而生气?”泪水顺着凌心瑶的眼角滚落,楚楚可怜的凝视着暴君的眼睛:“那日春猎……” 【春猎?对对对!就是那次春猎,暴君一箭射到她,开始恋爱脑。】 【剧情线是怎么来着?】 【好像是暴君想在春猎这个日子里,猎几个小动物,彰显一下自己微弱的战斗力,但是凌心瑶圣母心泛滥,在暴君射箭的时候,舍身替一只白狐挡了箭。】 【对!命运的齿轮就是这么狗血!】 【这一箭,就让一个杀人如麻,后宫佳丽三千的暴君,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从此为她痴迷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呸!真是狗血他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 【……】 辰千折凝起的情绪,在凌汐这一声声的吐槽声中,硬生生的崩溃。 但是凌心瑶完全听不到这些话,还在泪眼婆娑的等待他的回答。 “陛下……” 辰千折凝神,眼尾蕴起杀意,猛然掐住凌心瑶的脖子,戾了嗓音。 “孤是帝王,喜欢谁,娶谁,孤高兴就好,你一个臣子之女,也配质问孤?!” “……”凌心瑶的眼神肉眼可见的疑惑惊慌。 -怎么回事? -事情不应该这样的! -前世的他爱我爱到发疯,为什么今天突然变了?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凌汐那个蠢货? -不!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凌汐好过,不会放过辰千折,我要挑拨他们的关系,让他们两个人自相残杀。 虽然是她给凌汐下药,还让凌汐“糟蹋”了暴君,可她的本意是要暴君迁怒凌汐,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蠢货。 没想到,凌汐竟然阴差阳错的成了皇后,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要利用暴君对她的喜欢,挑拨他们的关系,让暴君好好的虐一虐那个蠢女人。 “陛下,臣女是,喜欢你,才会失了分寸……” 【骗鬼嘞!你喜欢暴君,还会把他洗白白送到我床上?】 “姐姐心思歹毒,她对陛下做的事情,臣女都知道了。” 【我呸,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会被逼着和他捆在一起砍脑壳?】 “陛下,臣女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 【天地的眼睛都瞎了吧,要不然就应该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捆了砍脑壳!】 辰千折:…… 能听到一个人的心声,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 他心烦焦躁,猛然将凌心瑶甩到床上:“脱!” 【卧槽,什么情况?】 凌心瑶也懵了:“陛下?” 辰千折步步逼近:“你不是说,你心悦孤吗?那就脱了,侍寝啊!” 【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好羞耻,好刺激!!】 凌汐躲在屏风后面,激动的捂住嘴巴。 谁能懂她此时的心情啊! 【还是暴君会玩,竟然现场表演限制级的节目!!】 “陛,陛下,”凌心瑶慌了,连忙抓住衣襟:“陛下不可以,我们……” “为什么不可以!”辰千折单膝跪在床上,猛然顷身,健硕的腰背线条在凌汐的眼中拉成了要命的弧线。 【暴君好腰,我喜欢!!】 【就是这个姿势,我都能看一夜,继续,不要停!】 “陛下,不可以,唔。”凌心瑶是真的变了脸色,挣扎要走,却被辰千折掐着喉咙压在了床上。 “凌心瑶,既然你今日来见孤,又说了那么多话,不就是想孤要了你吗?怎么,现在又和孤唱什么贞洁戏了?” 他的手一点不留情,掐的凌心瑶拼命挣扎就是动不了。 突然,她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的刺中辰千折的手腕。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凌心瑶趁机将他推开,起身时撞翻了凌汐藏身的屏风,跌跌撞撞的跑出寝殿。 凌汐狼狈的爬起来:“可惜了……” 【就差一步啊!】 【暴君真废物!】 【一个女人都平不了,何以平天下,怪不得会被嘎!】 她揉着摔疼的肩膀,转身一抬眸,对上了暴君即将爆发的阴鸷冷目。 “陛下,我的意思是说……可惜,妹妹就差一步就是陛下的掌中物了,可惜。” 【不对,这话不符合我99斤反骨的人设。】 咳嗽一声,立即跳起来,怒气冲冲道:“这死丫头,现在是越来越反了天了,陛下宠爱她,她竟然还敢伤了陛下,陛下等着,我去把她抓来送给陛下!” “你站住!”辰千折骤然一声低吼。 凌汐的腿不争气的站住。 【要死啊!暴君不会把怒火撒到我身上,嘎了我吧?】 【不会的,我不至于连10章都活不到就提前下线,不会!!】 “凌汐,孤受伤了。”辰千折的声音少了些戾气。 凌汐小心翼翼:“那,臣女给陛下传御医?” 【你和我说管什么用?我又没开医生的金手指。】 “孤乃天子,一国之君,你们凌家女儿却敢伤了孤的龙体,按照国法,该当何罪?” 凌汐心说不知道啊。 但是听辰千折的口气,估计不是砍头也差不多了。 她缓缓转身:“那,陛下的意思是?” 辰千折撕开衣袖,查看伤口,冷漠道:“一旦孤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你就失去了成为孤皇后的机会。” 【真的吗?太好了!那就不用陪着你砍脑壳了。】 凌汐心里乐开了花:“那真是……” 辰千折:“你们凌家满门都会被推上断头台,包括你,立即执行!” 凌汐倒吸一口气:…… 【下次再有这种大喘气,会吓死人的话,能不能先说!!】 幸好她刚才的高兴没外露,要不然都圆不回来。 “那真是,太忧伤了,”凌汐秒换一张忧国忧民的忧伤脸:“臣女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会守护我们的婚约,只是妹妹她……” 辰千折冷眼:“放心,她不敢说的,袭君之罪,她承担不起!” “那臣女就放心了。” “孤比较担心的是你,以你的心智,可能会守不住这个秘密。”辰千折的嗓音透着嘲讽。 凌汐:……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凌汐再蠢,也不至于不知道脑袋挂在脖子上的重要性吧!?】 她粲眸一笑:“怎么会,谁问陛下的事情臣女都不会说,上到太后,下到烧火丫头,我绝对守口如瓶,打死都不说!” 辰千折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垂下宽松的袍袖,遮住伤口:“跪安吧!” 安公公一直守在殿外,见他出来,踩着小碎步迎上去。 “陛下受伤了吗?老奴给您传御医。” “没事,小伤,不要声张。” “那老奴伺候您吧。” 两人来到御书房,安公公从柜子底下取出一个小药箱,里面都是止血生肌的药。 他熟练的取出药物,为辰千折处理伤口。 “阿翁。” “陛下您说。” 辰千折的目光凝向殿门的方向:“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夺舍这种事吗?” 第7章 姐想做纣王 安公公的手一顿。 辰千折低语:“她真的脱胎换骨,与以前不一样了。” “那陛下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未来的事情,还有她说的……剧情线又是什么意思呢?!” 辰千折的神色多了些彷徨,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更没了之前的狠戾凶残。 “如果凌心瑶刚才扎的稍微偏一点,可能,也就不用再殚精竭虑的想这些事情了。” “陛下不要乱说,”安公公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老奴耄耋之年尚且还想多活一口气,陛下千万不要卸了这口气。” “……一口气?是啊,人活着,不就是一口气的事吗!” 这一瞬,辰千折的周身又充斥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场。 安公公收了药箱:“老奴知道陛下累,但是,人活着,哪能不累呢?别说您这样的帝王,就是老奴我,不也是一步一步的走到陛下身边,陪着您站在这里的吗?咱活着,就是一口气,就得累!” —— 宫女们收拾乱糟糟的寝殿,凌汐四仰八叉的躺在暴君的软塌上,吃着水果思索原文。 现在剧情好像有点乱,她得好好的捋一捋。 原文里,凌心瑶是恨毒了暴君和她,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把两个最恨的人搞到一起,让他们“狼狈为奸”。 而且她也不记得凌心瑶有“吃回头草”这条线。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剧情? 不管怎么说,先保命要紧! “暴君是死了都要拉我陪葬,甩掉他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我是要连他一起救。” “可暴君要怎么救?他满手血腥,杀人无数,忠臣良将被他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身边这些大臣都是貌合神离的奸臣贼子,都是想要他命的人,怎么救?” 原文里,暴君登基十三年,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老皇帝留给他的心腹杀的渣渣都不剩。 以她一己之力,怎么救暴君? “陛下回宫。” 小太监的声音拉回了凌汐的意识,她一惊,连忙起身,却不想手忙脚乱的打翻了果盘,绿澄澄的果子滚了一地。 她满地捡果子,捡了这个滚了那个,忙活了半天终于将最后一个果子抓到了手中。 但是…… 眼尾处,金色的腾龙绣靴缓步走来。 【暴君来了。】 “来人!砍了!” 凌汐吓的抱紧果盘:“陛下……” 【不是吧?掉两个果子就要砍脑壳?】 侍卫们冲进来,径直奔向两个伺候的小宫女,在她们的求饶声中拖出去。 【这就……砍了?!】 辰千折走到凌汐身边,指背抚过她苍白的脸蛋,眼神冷的没有温度:“没有伺候好孤的皇后,这就是下场!” “陛下的话都听到了吗?凌小姐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以后再敢怠慢者,斩!”安公公提高了嗓音。 宫女和太监们噤若寒蝉的俯身跪地,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林夕还跪坐在辰千折的腿边,昂着脑袋对视着这个居高临下,掌控杀伐的男人。 【暴君果然是暴君,一言不合就砍人脑壳。】 【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脑袋,又能符合我的人设?!】 【要死,凌汐可以无脑蠢的胡作非为,但我不行啊!做的太过分,我怕真的被砍脑壳。】 辰千折眯了眯眼睛,杀意蕴起:“凌汐……” “陛下吃果子吗?”凌汐立即举起一枚果子:“很甜的。” “这是无忧果!” “……”凌汐懵了下。 【不能吃吗?】 【有毒?】 【可我吃了好多啊!】 【完了,我会不会被毒死?】 辰千折:…… 他漠冷的收回手,走向内殿:“无忧果是发物,对伤口不好!” 发物会影响伤口愈合。 凌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果子塞进嘴巴里:“那我替陛下吃。” 抬眸,见辰千折背对着她,张开双臂站在那里。 她好奇。 【暴君这是摆的什么新造型?】 【汲取天地灵气?】 辰千折:…… 缓缓侧首,冷目:“替孤更衣!” 凌汐看了眼身后,发现殿里只有自己,这才明白是要自己替他更衣。 【更什么衣?】 【不就是脱件衣服的事吗?】 【你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一甩手就脱了衣服的事,非要在那里摆半天的pose,装13男!】 心里吐槽的辰千折耳朵起茧子,凌汐还是乖乖的走过去,脱了暴君的外衣。 但辰千折的手还是举着。 【还要脱吗?】 再脱一件绸衣。 辰千折挑眉看了看她,姿势没有动。 【不是吧,还要脱?】 又脱了一件。 辰千折的瞳子阴沉下来,瞬瞬的看着她。 【还要脱?】 暴君就剩下一件绸底中衣,再脱就少儿不宜了。 但是辰千折还是那样的姿势,她懵懵懂懂,去扒最后一件衣服。 辰千折突然按住她的手:“更衣!” 【更着呐!不是在给你脱了吗?】 凌汐咬唇:“陛下……想怎么更?” 辰千折没有说话,眼尾睨向屏风,那里挂着一件黑色的绣着金龙的薄绸软袍。 她恍然:“陛下是要换那件衣服是吧?” 【你就说换衣服嘛,说什么更衣?】 她拿来衣袍,整理一下,找到两个袖口,撑开,伺候暴君穿上。 但是穿完之后,暴君又低着头看她,还抻了抻脖子。 这一次,凌汐懂了,跑到后面把他的头发撩了出来,整理顺当。 【做暴君就是好,几根头发都要别人来撩,吃饭是不是也要我来喂?】 凌汐想着,不觉偷偷欣赏暴君侧颜。 【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这就是纣王的快乐吧!】 【就冲暴君这开了挂的神颜,姐姐我都可以用嘴喂!】 辰千折听的耳朵发热,不动声色的挣开凌汐的手:“要做孤的皇后,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这几天,礼司的人会来教你,你好生的学,不要在宫宴上丢脸。” 凌汐一怔:“宫宴,什么宫宴?” 辰千折面无表情:“跪安吧!” 【什么玩意,都没说明白呢,就跪安了?】 “陛下。” “莫非你想留下来侍寝?” “……” 一军将到凌汐死穴。 她敛眸垂目,规矩的行礼后,退出寝殿。 第8章 暴君好不要脸 凌汐出宫时,天色已经黑了。 安公公送到宫门口,从小宫女的手中接过糕点盒:“这是一些小点心,是陛下为姑娘准备的,不知道是否合姑娘的口味。” “嗯,知道了,陛下就会搞这些不上道的小玩意,”凌汐顶起原身的无脑蠢的人设,不屑的翻了白眼:“对了,安公公,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我的金银首饰啊,我要打嫁妆的那些东西……” “哦,陛下说,那些东西他暂且替姑娘收着,当做嫁妆了。” 什么玩意? 凌汐懵了。 【暴君怎么比我还不要脸呢?这是明抢啊!】 【我都还嫁呢,他竟然先把嫁妆收了?】 安公公笑道:“姑娘慢走!” “不是,安公公……” 凌汐还要为自己的百宝箱努力一下,厚重的宫门却沉沉的关上了。 花萝一直守在宫外,见到凌汐,连忙跑来接过糕点盒:“小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没事?”凌汐都要哭了。 “怎么了?陛下欺负你了?” “他仗势欺人!活该被砍脑壳!” “陛下怎么了?”花萝憨憨的,打开食盒看了看:“这些是陛下赏的吗?” “什么赏的,我买的,”凌汐更崩溃了:“用我的百宝箱买的。” “是小姐早上带出府的那个箱子吗?”花萝低头看了糕点:“小姐,咱们亏了。” 凌汐略感安慰了些:“难得啊,你还知道小姐我吃亏了!” 花萝很认真的掂了掂糕点盒:“咱们那么重的箱子,就换了这么点东西,肯定吃亏呀。” 凌汐:…… 【笨死你算了!】 花萝反应慢半拍,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啪”的一下把糕点盒给扔了。 “吃亏的东西,咱不要!” 凌汐心都在滴血:“大姐,一个百宝箱换来的呢,你说扔就扔了?” “不扔吗?”花萝连忙将糕点盒又捡起来,委屈巴巴:“小姐,你这……扔了你不高兴?不扔你也不高兴,到底要怎样嘛!” 凌汐气咻咻的上了马车:“回家!” 马车上,看着糕点盒。 “花萝,拿一个给我,花了我那么多银子买的,又是御膳房的东西,不吃光它我吃亏!” 花萝拿了块覃梯糕,用小盏托着,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凌汐浅浅咬了口,眉毛皱了皱:“这是什么?” “覃梯糕。” “怎么这么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还干巴巴的……皇帝就吃这个东西?” 怕浪费,凌汐嫌弃的将半块覃梯糕吃了,眉毛拧巴成一堆。 “看来暴君的日子也没想象中有滋味,这玩意还没有月饼好吃呢,难听。” 花萝好奇道:“小姐,月饼是什么?” “一种饼,小小的,甜甜的,可难吃了。” “那你刚才还说好吃呢?” “……” —— 凌宰辅正在新姨娘的房里酱酱酿酿,听说凌汐回来,外衣都没穿,汲着鞋跑到她的闺房。 “汐儿,你没在陛下跟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吧?” 凌汐蔫蔫的:“没有!” 【我都把暴君给睡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大逆不道?!】 凌宰辅红了老脸,但也松了一口气:“白天时我写信给你的哥哥们,让他们回家,快则七八天,慢则十天半个月,他们应该能在你大婚之前赶回来……” “哦……”凌汐还在肉疼百宝箱,无精打采的应着,走进屏风后换衣服。 下一秒,咻的探出半个头。 “你说什么?” 凌宰辅给她吓了一跳:“什么什么?” “你刚才说,哥哥们会在我大婚之前回来?” “是啊,你贵为皇后,他们自然要来送你出嫁。” “不是这个,”凌汐急了:“为什么说大婚之前,不会是……已经定下我和暴……陛下的婚期了吧?” “你不知道?”凌宰辅激动的很:“礼司已经把合卺大婚的日子定下了,就在本月的十六,婚书都送到咱们府上了,你不知道?” 凌汐:…… 【我一天没在家,怎么会知道这个?】 “那你这一整天都在宫里,和陛下在一起……不是商量婚事?”凌宰辅的表情有些玩味。 凌汐并没发现父亲脸上的微微桃花色,生无可恋的缩回屏风:“不是!” 【他可忙呢,忙着杀了一天的人,哪有时间商量婚事!】 【本月十六?】 是了!! 原文中,凌汐和暴君的婚期也很急,作者匆匆一笔带过,好像就是十六这一天。 那是因为作者急着催动剧情线,好让她这个女配和暴君抓紧时间送人头,凌心瑶好完成任务线,发展后面的剧情。 凌汐摸摸脖子:“你这一笔带过不要紧,我的脑袋没了。” 原文里,凌汐的三个哥哥回家后对她是一点好处加持都没有,反而和凌心瑶相亲相爱,最后还帮助女主把她送上断头台。 【那是三个哥哥吗?那是三个催命符啊!!】 【没有他们,我可能死的还慢一点!!】 【要命,怎样才能让他们不回来?】 【信已经发出去了,不回来是不可能了!】 【那不让他们参加婚礼?】 【怎样才能不参加?】 【是不是有条规定,戴孝之人不能入婚厅?】 【要不把爹杀了,让他们集体服孝?】 “咳咳咳……” 凌宰辅正勾着脖子听女儿的小心思,冷不丁听到自己闺女这“孝出强大”计划,吓的一个激灵。 -老祖坟一定出问题了,要不然不会生出这么个反骨闺女来! -明天得找个风水大师瞧瞧祖坟,别真是哪个老祖宗的骨头跑出来了。 “爹,你怎么了?” “没事,喝茶,呛着,你继续……” 凌汐探出身,确定老父亲没事,又缩回去换衣服。 【这个计划是歹毒了些,女儿弑父天理不容,要不让黄姨娘的小奸夫提前弄死他?反正他三年以后也是要死的。】 凌宰辅:?? 【三年后,凌家灭门,连看门狗都被砍了头,他不过是早死三年而已!!】 凌宰辅:!! 【现在死了,总好过三年后,跪在刑场上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们被砍头要好!】 凌宰辅:…… 【最起码,现在死了还能受三年香火祭祀,三年后再死,凌家满门覆灭,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尸体都被野狗啃了。】 “哐当!” 屏风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凌汐连忙出去,只见凌宰辅从凳子上翻了下来,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我,我手抖了一下,就,就摔了……”凌宰辅慌张的站起身。 他想要和凌汐确定一下自己听到的心声,但话到嘴边,却胆怯的不敢再问。 “那个,你,你先休息,我,我回去换衣服,换衣服……” 花萝进来时,险些和他撞上。 “老爷。” 凌宰辅眼神飘忽的走了过去,仿佛没看到她。 她疑惑的走进房间:“小姐,老爷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他的脸色能好才怪,四十多岁的人了,又纳了房十六岁的妾,早晚累死!你拿的什么?”凌汐看到了花萝手上的东西。 “不知道,二小姐给我的,说是送给大小姐你的新婚贺礼。”花萝笑嘻嘻的送上一个精美香木盒。 第9章 大女主的礼物 “凌心瑶送我的?”凌汐笑了。 大女主妹妹又开始放大招了! 原文的设定里,凌汐无脑蠢到像是脑袋里灌了个太平洋,水到cpu短路。 她都和暴君嗯哼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被反下药的事,还在作死的和大女主作对。 而凌心瑶每次都扮猪吃虎,利用凌宰辅和三个哥哥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京城的大笑话。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盒子里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玩意。 前世的她,还拿着那个东西去找凌心瑶的麻烦,结果不出所料,丢人现眼的是她凌汐。 “小姐,要打开看看吗?”花萝好奇的很。 “不!你把这个礼盒送去给父亲,就说这是我转赠的礼物,弥补父亲大人在我房间摔下凳子的歉意。” …… 凌宰辅回内宅的路上,脑子里来来回回重复着凌汐说过的那些话。 【凌家灭门!儿子全死!!尸体喂野狗!!!】 这几条信息,随便拉出一个都够炸裂的。 不知道是他疯了听到的幻觉,还是凌汐真的未卜先知,能预知到未来的事情。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没了方才的激情,唉声叹气的坐在椅子上。 新纳的黄姨娘攀上他的背,娇滴滴道:“老爷,刚才还没玩完呢,您就走了,要怎么补偿妾身啊?” 凌宰辅心焦气躁,不耐烦的将她推开:“起开!” “老爷……” 他刚要爆火,陡然想到凌汐提过【小奸夫】一词,看着黄姨娘的眼神瞬间阴狠起来。 黄姨娘被他的表情吓住了:“老爷,你干嘛这样看妾,怪吓人的,妾害怕。” 凌宰辅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敛下心神:“我是突然想起来,这些天要出趟远门,想带着你又有些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妾可以女扮男装,”黄姨娘想到了什么,娇嗔道:“对,妾正好有身男装,老爷您稍等,妾换给您看。” 她抛了个媚眼,去换衣服。 凌宰辅心正乱着,花萝来敲门,行礼后呈上礼盒。 “老爷,这是大小姐送您的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回老爷,礼物是二小姐送给大小姐的,但是大小姐没有打开看,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让奴婢把礼物送来,说是您刚才在她的房间摔了一下,是她做女儿的不是,所以借花献佛,用二小姐的这个礼物,弥补她心里的亏欠。” 花萝一口气说完凌汐的交代,生怕自己背错了一个字,还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大小姐说,老爷一定要收下这个礼物,否则就是她做女儿的不是了。” 凌宰辅想起刚才出门时,花萝手里确实抱着这么一个盒子,接过来后随手打开:“告诉你家大小姐,就说……” 下一秒,他僵硬的老脸腾的充血,比猴屁股都红。 “老爷?” 好奇怪啊! 老爷怎么像是见了鬼一样? 盒子里是什么? 花萝好奇的扭头去看:“这里面……” “啪哒” 盒子迅速盖上,凌宰辅恼羞成怒:“你看什么?还不回去!” “砰”的一声,转身关门。 花萝吃了个闭门羹,险些撞到鼻子:“老爷怎么那表情?二小姐究竟送了个什么给大小姐?” 凌宰辅感觉血往脑门冲,浑身燥热,焦躁的将盒子扔到床上,推开窗子。 盒子跌开了,露出一抹鲜红。 黄姨娘恰好出来,看到那抹鲜红,好奇的将东西拿出来,瞬间娇羞不已。 “呀,老爷,你真坏,竟然拿这个东西给人家……” 她边说,边把那个东西展开,在身上比划着。 “老爷是要妾穿这个吗?” 这是一件艳丽的薄纱兜兜,简单来说,就是古时候女子的情趣内衣。 在那个时代,这样的衣衫只有青楼女子会穿,哪家的官眷小姐敢穿这个玩意? 别说穿了,就是有这个东西都是大逆不道的不守妇德。 凌宰辅本来是开了窗户透气的,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铁青,连忙将窗户又关上。 “大半夜的,你拿那玩意做什么?还不快放下。” “老爷不是给妾准备的吗?” “……”凌宰辅被怼的哑口无言,老脸一会子酱红,一会青紫,嘴唇都气哆嗦了,可就是回不了一个字。 他能怎么说?! 难道说这是二女儿送给大女儿的礼物? 等会! 凌心瑶为什么要送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给姐姐?? 黄姨娘越比划越开心,笑着在凌宰辅的脸“吧唧”一口,高兴道:“妾这就换给老爷看。” 凌宰辅本来是想夺回衣服的,但是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计划,遂道:“暂且先别穿了,我现在就要出门,三五天后才能回来,等我回来时,你再穿给我看。” 黄姨娘的表情刹那变的很怪:“老爷现在就要出门吗?这么急?” “嗯,刚收到的消息,立刻出门。” 凌宰辅唤来孙管家,叮嘱了几句,让侍卫蒋飞套马车。 蒋飞一头雾水:“老爷,咱这大晚上的去哪?” 凌宰辅闭上眼睛,握紧拳头:“西郊,水坝。” 半夜三更,位于郊外的水坝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蒋飞按照指示停好车,找个地方坐着打瞌睡。 两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蒋飞警觉的跳起来,等看到驾车的人时,懵了:“孙管家?” 孙管家停下马车,三两步跳到凌宰辅的马车上,脸色难看的要死:“老爷,抓到了,是后花园的花匠。” 蒋飞还在疑惑时,听到孙管家的马车里有女人的呜咽声。 他仔细一看,吓了一跳:“黄姨娘?” 黄姨娘穿的很妖艳,像是穿了衣服,又像是没穿,他只看了一眼就鼻血直流。 而在黄姨娘身边,花匠没穿衣服,被绳子捆成白斩鸡,已经完全吓傻,哭都不会哭了。 孙管家道:“老爷猜的没错,您走了不过半个时辰,这小子就翻进了院子,我们冲进去抓了个正着,您看,怎么处理?” 凌宰辅冷道:“送他们上路!” 孙管家答应一声,招呼了跟来的家丁,将黄姨娘和花匠拖出来,分别捆上大石头,从坝口扔了下去。 “老爷,您放心,跟来的家丁都是签了死契的,全家老小都在咱们手里,没人敢把这事说出去。” 凌宰辅阴狠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他们两人是何时的奸情?” “老爷,奴才发誓,用全家人的性命发誓,奴才真的不知……花匠说,他和黄姨娘就一次,这是第二次……老爷,您是怎么发现的?” 来时的路上,他也八卦的问过其他家丁,都说没发现花匠的黄姨娘的事情,都好奇凌宰辅是如何知晓的。 凌宰辅闷声,身影隐于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奸情,最没脑子的凌汐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她真的有过人之处,能未卜先知?! 第10章 我想做妖妃 “大小姐,黄姨娘走了。”花萝将漱口水端给凌汐。 凌汐昨夜没睡好,一大早挂着俩黑眼圈,蔫蔫的,随口问道:“去哪了?” “就是,走了,那个,走了……”花萝做了个手势。 凌汐含了口漱口水,茫然的睁大眼睛:“??” 花萝皱眉:“就是死了。” “咳咳咳” 凌汐差点被漱口水呛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管家一早上说的,黄姨娘昨夜突发恶疾,郎中还没进门就过世了,老爷嫌她刚过门就死了不吉利,就秘不发丧,悄悄埋了。” “突然……恶疾?” 【不对啊,黄姨娘怎么会活不过老爷子?】 【奸夫呢?奸夫嘎了没?】 花萝:……小姐最近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没事,我在想……黄姨娘是一个人死的,还是两个人一起死?” “小姐,你莫开玩笑了,黄姨娘得的恶疾,又是突发的,怎么还会有人陪她一起死?哦,对了,”花萝恍神了一下,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宫里的穗嬷嬷还在前厅等着见小姐呢!” “……宫里的?”凌汐的心不由往下沉:“来做什么?” “说是来接小姐你进宫,学什么礼仪。” “……那你不早说,还有心思和我说什么八卦!!” 凌汐哪还有管黄姨娘死活的心思,急匆匆的抹了一把脸,开始收拾包裹。 花萝不解:“小姐,你干嘛呢?” “没事,你别管我。” 【这次我要轻装上阵,谁都不带,从后门走,悄悄的,谁都不告诉!】 【只是可惜了我的百宝箱啊!】 【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了那些金银珠宝,我凌汐也饿不死!】 “那个,小姐……” “闭嘴,别说话!过来这边……” 凌汐根本不给花萝说话的机会,让她换上自己的衣服,站到窗口。 花萝还是想说:“小姐,还有安公公……” “嘘!从现在开始,你穿着我的衣服站在这里,不要说话不要动,保证大家都能看到你,”凌汐往她嘴里塞了一朵花:“咬住了,要是掉下来,揍你!” 她昨晚想了一夜,决定还是【珍爱生命,原理暴君!】 该逃还是要逃! 只是没想到暴君出手比她快,一大早上派人上来堵门,那她只能提前行动了。 花萝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后窗翻进后花园,往后门跑去。 没人了,才含糊不清的嘀咕:“小姐,我是想说……安公公的马车,就停在后门呢!” …… 凌汐背着包裹,绕路躲人,一路快行,临近后门也没见到人,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用力吃奶力气拔开顶门栓。 门外的人齐身鞠躬:“大小姐。” 凌汐的手中还抱着顶门栓,石化般站在那里。 清一水的茶色衣衫的小太监,整齐麻溜的站了两排,一辆青色的乌蓬马车就停在十步之外。 安公公笑菩萨一般迎上来:“大小姐,老奴给您请安了。” 凌汐:“……” 【有你是我的福气,安不了!!】 “大小姐,这顶门栓有五十斤重,您抱着也累的很,不如给老奴吧。” 安公公说着要接过顶门栓,但凌汐像是抓救命稻草般,不舍的撒手。 安公公一下竟然没抱过来:“大小姐?” 凌汐尴尬的松开手:“哦,我,听说里面是铁质的,所以想试试到底有多重!” 【破门栓弄那么重干嘛?】 【轻一点我还能拎得动,还能打一圈的跑出去。】 【现在好了,被抓个现行!】 她僵硬的站着,十万个不甘心:“安公公,你这一大早上的,怎么会在我家后门?” 安公公温和道:“怎么,大小姐不是听从穗嬷嬷的话,来后门上车的?” 凌汐:“……” “陛下说,为了照顾大小姐的闺名,所以让老奴和马车在这里等着,穗嬷嬷去请姑娘,”安公公茫然的看了看她身后:“穗嬷嬷呢?!” 早上出门前,陛下特别和他交代,说是凌汐肯定会从后门逃走,让他在后门等着。 果不其然,这位凌大小姐真的从后门“逃”了出来。 他笑眯眯的看着凌汐的包裹:“凌小姐,您这是又带了什么?” 凌汐一甩手,将包裹扔回了后院:“没事,几件旧衣裳,预备扔掉的,但是想着扔掉浪费,就留下赏人好了。” 安公公看破不说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人请了穗嬷嬷回来,一起回宫。 穗嬷嬷是司仪掌事,新人入宫都要跟着她学规矩。 碍于凌汐是未来的皇后,教习的地方就设在了华兰殿,那里三面临水,清净通幽。 “女为悦己者容,即便贵为帝后,也是如此,凌小姐入宫要学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取悦陛下。” “容者,并不为貌也,貌为色,多为昏庸之道,贵为帝后,德,行,言,三者更为重要。” “取悦陛下,即要以德行辅佐陛下,行为规戒陛下,言语警醒陛下!” “为帝后者,尊祖训……” “……” 穗嬷嬷说的抑扬顿挫,凌汐听的哈欠连天。 【皇后也不容易,还要学这么多规矩,我宁可做个色诱昏君,颠覆朝纲的妖妃……】 穗嬷嬷:…… -阿弥陀佛,我听到了什么? -一定是幻听了! -哪有人不想做皇后,而是想做妖妃的? -…… 【算算时间线,也就二十来天了就下线了,我可不能耗死在这些规矩里!】 凌汐猛然抬手:“报告,那个,嬷嬷,我要去茅厕……” “凌小姐,茅厕太不雅了,以后您做了帝后,不能说这么粗俗的词。” 凌汐无语:“吃喝拉撒睡,这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不能因为不雅就过滤掉吧?” “小姐要说出入敬。” “……入不了,我就说茅厕!”凌汐陡然想起自己的人设来,冷笑道:“本小姐就是这么庸俗粗鄙,你有本事告诉皇上啊!还有,本小姐不学这狗屁规矩,等本小姐做了皇后,重新立规矩!滚开!!” 她猛起一脚,凶巴巴的踢翻了案几,张牙舞爪的从穗嬷嬷面前离开。 远处,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默默看着这一切。 “不是说,这个凌汐最近性子有点改变了吗?这就是改变?” 第11章 孤,喂你? 凌汐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出了华兰殿直奔御膳房。 早上来的太忙,又没有胃口,什么都没吃,如今饿的胃疼,只能自己找吃的填肚子。 但是今天的御膳房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像往日那样喧闹,静悄悄的,连切菜洗菜的声音都没有。 “有人吗?来人啊,给本小姐拿个馒头或者鸡……陛下!” 凌汐一只脚跨在门槛里面,再也跨不进去了。 【冤家路窄啊,怎么在这里遇到了暴君?】 暴君站在案几前,面前放着碗碟,御膳房的厨子和厨娘跪了一地,气场压人。 辰千折眼尾微微抬起的看来,没有说话,但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杀人刀。 【暴君这是又要开杀戒了?】 她悄悄的收回那只脚:“那个,陛下看来挺忙的,臣女先告退。” “凌汐!”辰千折垂下眼睫。 凌汐不得不站住:“陛下。” “你过来,看看这个面汤是不是有问题。” 【一口汤有什么可看的?有没有问题还不是你说了算?】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汤是疙瘩汤饭,面疙瘩剔透,汤汁清亮,青菜翠绿,上面还佐着腌制好的炭烧鹿脯肉,红彤彤的很有食欲。 “陛下,我不是很懂,但这饭,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暴君递过来一双筷子:“尝尝。” 【我尝尝?】 凌汐心中警铃大震。 【这里面不会有毒吧?】 【暴君是要毒死我吗?】 “嗯?”辰千折转动着筷子:“孤,喂你?” “不用!”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 凌汐接过筷子,小心翼翼的挑了个面疙瘩,尝了尝。 辰千折面无表情:“如何?” “……回陛下,不知道,没尝出来。” 【你以为是龙肝凤髓啊,一小口就是精华,面疙瘩而已,还能有什么滋味?】 “来人,拿汤勺,”辰千折似笑非笑:“尝口汤。” 凌汐猜不透他的心思,连汤带水的吃了一小口。 辰千折:“再吃块肉。” 凌汐只好夹起一块鹿肉,咬了口。 辰千折期待的很:“如何?” “陛下,说实话吗?”凌汐嚼着肉,味同嚼蜡:“很难吃!” 【果然,暴君吃的东西那就没一口是好吃的。】” 【就说这鹿肉吧,鹿肯定是老死的,肉又柴又膻,像在吃冷冻肉,还是过期的那一种!】 【汤汁寡淡,面团死硬不q弹!!】 【一个字:难吃!!】 辰千折笑了:“果然,孤的口味没有错,很难吃。” 他笑的很好看。 阳光的少年感充斥与眼角眉梢。 但不知道为什么,厨子和厨娘们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凌汐也看到他的眼底。 他的眼底很冷,很冰,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即使脸上笑的再灿烂,笑意也不达眼底,渗人的阴冷。 凌汐有种不详的预感:“陛下……” 辰千折还在笑:“那就杀了!” “……” 【什么就杀了?】 【说实话就要被杀?】 【是你要听实话的嘛!】 【暴君你不讲武德!】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挟持暴君……】 凌汐的心思还没完,冲进来的御林军已经将跪在地上的厨子和厨娘都叉走了。 凌汐:“……” 【虚惊一场,原来不是我!】 【可这样老是虚惊也不是个事啊!】 【什么人的心脏受的了这一惊一乍的吓唬?】 【不行,我还是得走!】 【不管了,今天只要一出皇宫,我就立即离家出走。】 【但是走之前,我得想办法搞点金银珠宝!】 【不知道暴君把我的百宝箱藏哪了?】 凌汐一边想着一边偷瞄暴君,没想到对上了他的目光,心虚的一笑。 “那个,陛下要是没事吩咐的话,臣女就不耽误您杀……处理正事了,臣女告退。” “孤还没有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走错路了!” 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她再饿也没胃口了。 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辰千折后,逃也似的离开,直奔宫门。 这破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多待。 “凌小姐,这是要去哪啊?”一道带有威慑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凌汐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恐惧感瞬间遍布全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蝉。 这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能转身应对:“芮姑姑。” “凌小姐最近不太去我们德良殿了,太后想姑娘想的很呢,我也想。”芮姑姑皮笑肉不笑走过来。 德良殿是太后寝宫,芮姑是太后的陪嫁丫头,如今的后宫总掌事。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凌汐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段记忆。 记忆中,她被关在一个黑箱子里,蜷着四肢,僵硬到手脚似乎都断掉了,没有一点感觉。 突然,箱盖打开,刺眼的白光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芮姑姑的笑声:“凌汐,你一个人躺在里面一定很害怕吧?别怕,我给你带来了很多好朋友,它们会陪着你呦。” 白光刺眼,她什么都看不见。 紧接着,“吱吱吱”。 很多毛茸茸的东西瞬间掉到她身上,满身满脸爬的都是。 是老鼠! 无数的老鼠像是尝到了饕鬄盛宴,疯了般咬上她的耳朵脸颊。 她尖叫起来,可是一张嘴,老鼠就死命往她嘴巴里钻。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从骨子里渗出惊恐,凌汐突然一阵恶心,“哇”的跑到路边吐出来。 “凌小姐,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吐啊?”芮姑姑愈发得意的笑了:“不过就是很多年前和你开的玩笑,玩的游戏而已,怎么就让你心理阴影,见到我就会吐呢?” 凌汐浑身冒冷汗,鸡皮疙瘩顺着后脊梁漫布全身。 她不敢相信,脑子里的画面,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原文里好像没有这些。 为什么会这样? 凌汐就是个女配,很快下线领盒饭的那种,作者除了给她智商下限,颜值天花板的设定外,没有多余描写。 她很确定,作者绝对没有写过凌汐的任何往事。 她就是作为一块垫脚石,为女主打怪升级用。 如今,为什么她会觉醒纸片人从没有过的记忆故事线?? 第12章 我要立人设 芮姑掐住凌汐的下巴,笑容满面,眼神却阴狠:“凌小姐,你是自己去,还是我请你过去?” “太后要见,自然是我自己去,”凌汐擦了擦嘴角:“只是我这满身污秽的样子,怕是会恶心到太后,芮姑姑可否允许我去梳洗一下?” “你这说话……算了,太后还见过你更恶心的样子,不用洗漱,现在就去!” 芮姑心中生疑,觉得凌汐的言行和之前确实有些变化,但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粗暴的推搡着她去见太后。 在两人走后,安公公悄然现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的背影。 …… 德良殿。 “太后,凌小姐到了。”芮姑蛮力将凌汐推进庭轩。 凌汐脚下趔趄,险些摔倒:“臣女,凌汐,见过太后。” 太后背对着她,在摆弄大水缸里的莲蓬,几朵艳丽的荷花则被她剪下,扔到了地上。 “本宫初入宫时,住的就是这德良殿,先帝说,哀家就是这莲蓬,清亮,微甜,可入药,可是莲心苦涩,而齐妃则是荷花,漂亮,赏心,温婉,可使龙心愉悦……” 凌汐微微皱眉。 【齐妃?】 【不就是暴君生母,后来的贵妃,死后追封皇贵妃的齐氏吗?】 作者在写到暴君恶行的时候,对齐妃匆匆带过一笔,只说暴君在七岁那年,把齐妃的墓给刨了,还把她的头盖头拿出来做酒杯。 听太后这意思,她和齐妃从前就是死对头。 要死! 这纸片人的人生看似是觉醒了,可好像没什么用。 凌汐没搞清楚太后这番话的意思,也就没敢搭话,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那叫一个乖巧。 太后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微微侧首:“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最近这两天与之前不一样了,果然是有些不同。” 凌汐:“……” 【不好!】 【要崩人设了!】 “怎么不说话了?”太后的气场冷了下来:“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已经有望成为皇后,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臣女不敢……” “呵,果然是变了,都敢和哀家顶嘴了,”太后的“咔嚓”一剪子,将一个莲蓬一剪为二:“你大概忘了,你最后能不能成为皇后,哀家说了算!” 【什么情况?】 【太后这是不想我嫁给暴君的意思?】 【好事情啊!】 【是不是求求情,太后就会解除我和暴君的婚约?】 【诶,等会!事情有点不对! 【凌汐之前,不会和太后有什么瓜葛吧?】 【还有那些老鼠是怎么回事?】 【不可冲动,稳住再说!】 【这该死的记忆,觉醒个寂寞嘛!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凌汐正想着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宫女的惊叫声。 “陛下,太后正在休憩,没有传召见您,您是不能进的,陛下……” “滚!” 暴君辰千折犹如一阵疾风,脚步匆匆的冲进来。 太后近身的侍卫立即身动,迅速拦下他:“陛下,太后在此,不可放肆!” 辰千折的气息很急,像是一路跑来的。 他的视线迅速从凌汐身上掠过,躬身颔首:“孤思念太后,想要请安问候,急切了些,想必太后也不会怪罪吧!” “陛下想念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太后笑吟吟的挥手,命侍卫退下,“你我母子二人已经许久没有聊过天了,过来,陪哀家喝杯茶。” 母慈子孝,一片祥和。 辰千折上前,搀着太后手臂走到桌前坐下。 路过凌汐时,冷哼一声:“你果然在这。” 凌汐:…… 【你以为我想吗?】 【还不是你家这个死老太婆把我弄来的!】 【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你还挑我的刺?】 【信不信我一杯茶泼你脸上,立我人设?!】 “哼,陛下万福。”她冷着嗓音,斜睨着眼神,皮笑肉不笑的蹲了蹲。 【以前在太后面前,我一向是不把暴君放在眼里,没有敬畏心的。】 【也难怪太后觉得我有问题!】 辰千折对她的无礼并未在意。 他一直在盯着太后的眼神和气息。 -以太后的心机和脾性,凌汐刚才的那些心里话,足够她砍十次脑壳了! -为什么太后听到像是没听到似的? -气定神闲,步伐沉稳,眼神和气场都没有变化! -难道说…… -她听不到凌汐的心里话? -怎么可能? -安公公都能听到,为什么太后会听不到? 辰千折在听说凌汐被太后叫走后,担心太后听到她的心声后出事,所以才急匆匆的赶过来。 而目前来看,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止太后听不到凌汐的心里话,就连芮姑那些宫女也听不到。 芮姑捧来茶盏。 太后笑道:“凌汐,给陛下敬茶。” 【要死啊,我就知道要扯上我!】 【我现在怎么做太后才算满意?】 【要不要一杯茶泼在暴君脸上,立我人设?】 凌汐接过茶盏,心里万马奔腾,不时瞥向暴君的神颜。 【好烫啊,这是开水吧,泼上去会不会毁容啊?】 “砰” 辰千折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吓的太后都一哆嗦:“陛下这是怎么了?” “太后,有一件事,孤想请太后做主。” “何事?” “太后应该听说了,孤一直有意常老将军的孙女,想要召她入宫为后,”辰千折的手指突然指向凌汐:“可是这个妖女,竟然给孤下药,辱了龙体,逼的孤不得不立她为后。” 太后的眼皮明显跳了跳,眼神阴冷了几分。 “陛下想求哀家什么?” “孤想请太后下一道懿旨,将孤的圣旨作废,再以太后的名义,册封常小姐为后,而这个妖女……”辰千折遽然看向凌汐,一字一顿:“孤要她后半辈子在冷宫度过,至死方出。” 【暴君这是抽哪门子的风?】 【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要娶我,现在就移情别恋了?】 【难道……是又改剧情线了?】 【冷宫?冷宫也不错,最起码不用陪他砍脑壳。】 【我要不要再火上浇油,再添一把火?】 不等太后回答,凌汐猛地跳起来,哪还有之前的温婉乖巧,好看的五官都狰狞的变了样子。 “陛下,你以为本小姐想做你的皇后吗?呸!谁想嫁给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身无二两肉,长的像个女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13章 孤能听到你的心声 “凌汐,放肆!”太后暴怒的大声低喝:“陛下岂是你能折辱的?” 暴君忍不住怒吼:“太后亲见了吧?在德良殿她尚且如此放肆,在孤的寝宫……她更不把孤放在眼里,孤要废了她,另立新后,还请太后成全。” 【我是不是也要假装生气?让太后以为我很想嫁暴君?】 【这样一来,太后不想我嫁给他,就会废了暴君的婚约!】 想到这里,凌汐跳起来就要打暴君:“你做梦,你生是本小姐的人,死是本小姐的死人,太后,臣女就要嫁给他,死都要嫁。” 芮姑眼疾手快,压住了她。 但她就是不依,疯批美人般癫笑:“你想娶别的女人,做梦,我不许!” 太后阴森森道:“你不是说,陛下长得丑,瞧不上吗?” “我是瞧不上陛下,但是瞧得上皇后的位子,常家姑娘想和我抢皇后宝座,做梦!”凌汐张牙舞爪的张狂:“在这个天下,皇后必须是我来做!” 这一刻,她完全是凌汐本汐。 这么自大张狂又无脑到顶撞皇上太后的做法,才是凌汐的真实面目。 看到她这个样子,太后稍微的舒缓了些情绪:“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做主……” 辰千折连忙跪下:“太后要为孤做主!” 【哎呀,跪下谁不会?】 凌汐裙子一撩,顺势躺倒了地上撒泼打滚:“我不管,我就要做皇后,我要做皇后,做皇后……” “太后,你看她这,这哪有半分国母的样子?”辰千折的脸上说不出的厌恶,似乎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太后的目光掠过两人,颔首:“陛下,你的意思哀家明白,常家女儿熟读兵书,精通诗词歌赋,素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她为皇后,也甚和哀家的心思。” 辰千折的手不由握紧。 凌汐撒泼的动作也顿住,心里压不住的狂喜。 【成了,婚约作废!】 太后:“那哀家就做主,顺了你的心思……” 辰千折不受控制的颤了颤眉头。 而凌汐的笑容已经在脸上晕开了。 【苍天有眼,我命不该绝……】 太后:“哀家准了你的婚书,择日成婚!” 辰千折的眼睛倏然闭上。 凌汐的脸上一半疯批一半开心,就那样混合着,变成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等会,事情有点不对。】 【准了婚书的婚书……是哪个婚书?】 【不会是……暴君和常小姐也有一份婚书吧?】 【……还是,是我想的那样?】 “太后,”辰千折痛苦的睁开眼睛,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这个女人如此疯癫,怎么配做一国之母?” 【这是在说我?】 太后似笑非笑:“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何况你是一国之君,那就是金口玉言!” 【事情不妙了!】 太后抬头笑道:“况且,你和凌汐有婚约在前,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你让哀家怎么替你废婚,怎么赐婚常家小姐?” 【完了!这是演戏演过了吗?】 凌汐的心拔凉拔凉的:“太,太后,您,您的意思是……”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哀家遂了你的心愿,还是扶你做皇后!” 凌汐傻了。 彻底傻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到底是哪错了?】 【太后不是不希望我嫁给暴君的吗?】 【时间线能不能倒回去两千字,咱们重新开始?】 【……】 芮姑咳嗽一声:“凌小姐,还不快谢太后恩典!” “谢,太后……成全!”这几个,说的有千斤重。 辰千折看样子还想挣扎一下,不甘心的跪行了几步:“太后……” “行了,陛下回去吧,哀家累了,要休息了,跪安吧,你们都跪安吧!” 太后揉着太阳穴,神色倦怠的挥挥手,让凌汐和辰千折出去。 等他们走后,太后若有所思的问:“芮姑,你怎么看?” “回太后,之前奴婢也觉得凌汐有点变了,不似从前那么疯了,但是刚才一看,还是那样的癫狂,许是进来时,脑袋里的那根疯筋没搭上,所以才变了些……” “是吗?”太后突然阴恻恻看向天空:“凌家的药,御医局可是按时送去?” “这,这个……” “嗯?” 芮姑连忙跪下:“回太后,是奴婢失职,这段时间,奴婢没有过问此事,不过凌汐吃那药已经十多年了,从未间断,即便停了应该也不会出事。” “万事还是要小心的好,哀家布局那么久,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不能因为一个疯子坏了事。”“奴婢明白!” “……” —— 出了德良殿,凌汐跟在暴君身后,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安公公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后,远远的跟着。 【早知道这个结局,我就不浪费我的演技了!】 【现在好了,没退成婚,还得罪了暴君!】 瞥了眼辰千折的身影,更是叹息。 【算了,不管了,反正也就十多天的活头了。】 【就这样吧,摆烂算了!】 辰千折忽然道:“不论你做什么,太后都会让你嫁给孤的。” “为什么?” “常家满门三代从军,军功赫赫,沙场驰名,常家姑娘更是德才兼备的美人,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孤娶这样的女子的。” 【那娶什么样的?我这样的傻叉疯批?】 “你父亲是二十五年前的状元,如今虽然做到了宰辅之位,但负责是典籍编撰,并没有半点实权,而你又是出了名的蠢材,自然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可不对啊,之前听太后的口风,她好像并不希望我嫁给暴君。】 凌汐犹豫道:“可是……”” 【太后不希望你嫁给孤,是因为觉得还没将你完全掌控在手中,不能为她所用……】 “你……”凌汐遽然站住脚步。 【见鬼!】 【怎么回事?】 【刚才那些问题,我好像都没问出口吧?】 【他竟然都回答出来了?】 【是巧合还是巧合还是巧合?】 辰千折缓缓转身,阴沉的瞳底没有一丝温度:“孤能听到你的心声!” 第14章 金手指开到了对家身上 凌汐先是错愕,然后是头皮发麻,最后用最没底气的否认去否定。 “不可能!” 【要是真的被他听到心声,那我之前吐槽那些……】 【完蛋了完蛋了,这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原文没有这个梗啊,这是哪来的bug?】 【莫非,暴君是诓我的?】 【他怎么可能听到我的心声?】 【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挑了眼尾,威胁又疑惑道:“那你说说,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孤确实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但孤就是能听到,”辰千折的嘴角挑出一抹弧度,似是笑痕:“还有,不止孤能听到,安公公也能听到!” 凌汐:“……” 【这……肯定是bug了!】 【金手指怎么会开到对家身上?】 【呀!他不会又能听到我心里想的什么吧?】 辰千折微微歪了歪头,似笑非笑:“何为金手指?金子做的手指?还是暗指孤的手指能点石成金……” 凌汐有种被原文创亖的感觉。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清醒,我要保持清醒……” 她突然转身向着荷花池跑,没等宫女太监们反应过来,一头扎了下去。 —— 德良殿。 芮姑跪在地上,将鲜花调好的豆蔻汁,仔细涂抹在太后指甲上。 “太后,太后……” 小太监急促的喊叫,让芮姑手一抖,豆蔻涂到了手指上。 她又气又怒,不等太后开口,转身给了小太监一记耳光:“喊什么?惊扰太后,想死吗?” 小太监的脸颊肿起老高,连忙跪下:“启禀太后娘娘,事情紧急,奴才才惊扰了太后,太后饶命啊……” “说,什么事。” “是凌小姐,她和陛下回宫的路上突然发疯了,跳进了荷花池。” 太后一怔,与芮姑交换了一下眼神:“是她自己跳的?” “回太后,就是凌小姐自己跳的,几十个宫女太监都是亲眼看到的。” 芮姑道:“死了没有?” “没有,同行的侍卫冲了下去,把人捞了上来,不过捞上来的凌小姐很不对劲,谁都不许靠近她。” “陛下呢?” “陛下也被拦在殿外了。” “退下吧,仔细盯着那边。” “是!” 房间里变的寂静。 太后思忖了很久:“凌汐会自杀吗?” “不会,她那种蠢人,没脑子,吃喝玩乐还行,自杀……”芮姑林冷冷一笑:“她没那个胆子和脑子。” 自杀也是要看人的。 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到自杀解脱。 芮姑咬牙:“难不成,她真的疯了?可也太突然了吧……” “难道是药效的原因。” “太后的意思是?” “她最近这些日子不是时好时坏,不定期的疯癫吗?可能是那些药毒伤到了脑子,让她变的疯疯癫癫的,”太后敲着桌子,定下心来:“她可不能疯,通知御医,就说她受了水凉,改用温补的药。” —— 凌汐缩在暴君的寝宫偏殿,湿哒哒的像个落汤鸡,任由水滴到地上,失神的一动不动。 【我这是穿了个什么书?竟然给别人开了金手指?!】 【我特么的是点读机吗?谁都能来点一点,读一读。】 【……而且还是通用的那一款!!】 【伤害100%,侮辱性%!!】 【……】 金色鎏散的衣角落入眼尾:“你打算就这样坐在这里,生人勿近了?” 凌汐抬眼,眸色愠起:【要不然呢!】 “你现在是连话都不想和孤说了!” 【说不说的,反正你都能听到,还用的着开口说话?】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听到你的心声,”辰千折在她身边坐下:“所以,该说的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凌汐猛然起身:“你不是说,你们都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坐下。”辰千折拍了拍身边。 凌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你确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我的心思?” “要是都能听到,你还能活到现在?” “……” 凌汐楞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太后!” 她在德良殿里的心声,都能写一千字的小作文了,可是太后和殿里的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辰千折道:“孤之前怕你的心声被太后听到,所以才急匆匆的赶去德良殿想要救你。” 【呵!你人还怪好的嘞!】 “……结果到了那里之后,发现不论你心里想什么,太后都无动于衷,所以孤断定,太后他们听不到你的心声。” “这是目前来说,唯一让我高兴的事了,”凌汐摸了摸脖子,突然后怕起来,“要是太后听到了我的那些吐槽……” 辰千折:“你早就死了!” “……” 虽然很扎心,却是事实。 凌汐蔫蔫的坐着:“那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孤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 【这要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说出来会不会吓死他?】 【诶……】 她突然看想辰千折,有些尴尬:“我忘记了,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辰千折敛眸:“说出来,孤也不见得会吓死!” “暴……陛下,真不是我不说,而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因为以你目前的身份来说,很难接受那样一个设定。” 难道,她要告诉他说,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吗? 说他只是一个作者笔下虚构出来的人物,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自己命运的纸片人?! 辰千折瞬瞬的看着她许久,默默的点点头:“所以,孤在一个月后,真的会死?” “可能……都不到一个月了。” 辰千折坐在那里,倚在墙上,神色倦倦的:“……竟然,都不到一个月了。” 凌汐犹豫了下,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砍脑壳的。” 【这安慰……】 【好像还不如安慰呢!】 许久,辰千折低语:“努力了那么久,竟然还是会死。” 他自嘲的一笑,低下头,抚摸着手腕上的护腕。 “前几天,听你说我会被砍头,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拉着你一起死,这样你自救的时候,就会不得不救我,可是目前来看,咱们是不是注定要被砍头?” 凌汐的回答很扎心:“……目前来看,必死无疑!!” 第15章 和暴君合作 “那你走吧,”君夙折突然道:“回去之后,孤会再下一道圣旨,解除咱们俩的婚约。” 【这么好?】 辰千折笑了:“既然是非死不可,那就孤一个人去死吧,反正这人生已经够操蛋了!” “真,放我走?” “走!” “……” 凌汐没想到暴君说放手就反手,毫无预兆的放她自由。 生怕辰千折反悔,她迅速起身向着殿外走去。 身后,暴君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黝沉。 突然。 凌汐站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可以完全的摆脱暴君,人生自由,可以在书里畅意的活出自己的人生,拥有属于她的纸片人灵魂时,突然又有点后悔了。 混吃等死的摆烂人生固然是好,可,现在好像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怎么不走了?”辰千折低下头,摆弄着衣带:“放心,孤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 “太后说了要给你我赐婚,解除婚约了,她怎么办?” “孤都要死了,还在乎她一个老太婆,爱咋办咋办。”辰千折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颓然。 “可我们不一定要死啊,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凌汐又跑了回来,半跪在他膝边:“我 们可以联手,打一个翻身仗。” 原本以为,暴君听到这话会热血沸腾,和她一样摩拳擦掌的为自己而活。 但他就那样定定的坐在那里,眸光极其复杂,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许久,哑声:“那你想没想过,可能即便我们联手,也逃不过最终的结局?” “你怎么知道逃不过?”凌汐一巴掌打在他的腿上,“你都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逃不过?” “因为有些故事的结局,可能真的是注定的,改变不了的……”暴君叹息道:“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当我们改变一件事情的时候,后尾的效应可能更大,需要更大力量去补救,直到救无可救……” 凌汐吃了一惊:“你竟然知道蝴蝶效应?” 【作者这设定真是牛叉!】 想到暴君能听到自己的心声,立即摇头,将那句小心思给抹去了。 “就算最后无药可救,咱们也要挣扎一下嘛,难道真的摆烂等死?”凌汐做了个斩立决的手势:“你是暴……君王,我知晓一定的未来,咱们俩联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 “联手?你打算怎么联手?” “你解决大问题,我解决小问题!” “……” —— 凌汐想的很简单。 既然事情的根源是暴民造反,那就先把造反的事情压下去。 而她通过原文给出的线索,找到杀他们的凶手。 找出那个人,杀了,解决后患。 凌汐换了身干净的衣裙,跟着安公公来到书苑。 书苑在暴君的偏殿一隅,不同于的御书房的庄重凝肃,这里显得随意凌乱。 “这里是陛下的私人之地,除了我,宫人们都不许进来,所以也未曾仔细打扫过,有些凌乱,诶唷,姑娘注意脚下,别绊着。” 安公公说着扶起倒了一半的卷筒,将滚出来的卷轴放了回去。 “这些都是陛下小时候的涂鸦,一直让我烧掉来着,但是老奴舍不得,就一直放着了。” “陛下墨宝啊,值钱的嘞,为什么要烧掉?” 【这要是弄出去,在民间一翻手,那就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啊!】 想到安公公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顿时有些尴尬。 但是安公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面不改色的去收拾其他乱糟糟的书籍。 “老狐狸啊,怪不得能在暴君身边这么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凌汐着实佩服安公公的处变不惊。 她随手打开一幅画。 【这是暴君的……画?】 画面阴暗。 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碾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黑色的海浪翻涌爆发,涌起滔天巨浪。 在电闪雷鸣之间,一叶扁舟孤零零且破碎的漂浮在海浪上,依稀可见船头站着的一个单薄身影。 那个身影拎着灯,利于船头,昂首面对着近乎比天的巨浪。 “陛下……这画还真是阴暗。” 她有连续打开几张残卷,画风无一例外都是阴霾遍布,隐秘压抑的风格。 【这些是暴君小时候的话,那他的童年岂不是很黑暗?!】 【要不然,也不会画出这样的风格。】 【看来,暴君之所以成为暴君,并不是他本性憎恶,而是后天环境造成的。】 抬起头时,见到辰千折正站在内门那边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心声。 “孤这里有个东西给你看。” 是石梁河那边灾情的舆情表官报。 “地方官上来奏表,说是灾情已经稳定,正在安抚百姓,虽然粮食有点不足,但能做稀粥供应的话,勉强能舍粥到下个月。” 凌汐点头:“好事!” 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孤的眼线回报说,那里饿殍千里,浮尸遍地,官府是有一定的官粮,但是不多,而且,也没有安抚舍粥一说。” 凌汐回忆着原文。 原文里,眼线说的是真的。 “据我所知,朝廷拨下去的赈灾粮,都被那个左相使给截胡了,他一半变卖,一边分发赠于了一部分官员,沆瀣一气,后来还煽动难民暴动,这才造成了八月十二的那场宫变。” “八月十二?”辰千折神色微动。 “是的,八月十二,咱们俩的死期!” “今天是七月十七……” “二十五天,咱们只要在二十五天之内解决这件事,就能力挽狂澜,”凌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所以,陛下,请吧。” “请什么?” “重新开仓放粮啊!” “……” “流民造反,就是为了抢一口吃的,如果人人都有吃的,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谁还有心思冒险呢!?” 乱世出英雄。 那是英雄在乱世都活不下去,被逼着变成了英雄。 暴君的表情很奇怪:“道理呢,孤,懂!” “……然后呢?” “没有粮食!” “……” 暴君淡定解释:“国库空虚,不止没有粮食,也没有多余的银钱买粮食,唯一的一点粮食,已经左相使挥霍掉了,所以,现在没粮食。” 凌汐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有粮食,我们怎么扳回这一局?” 眼下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就是用粮食压乱局。 如今连粮食都没有,怎么压? 用脸压吗!? 第16章 好像被算计了 “那现在怎么办?又是死局了?”凌汐跌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的抱膝而坐,将脸都埋在衣服里:“那么多人,到哪弄粮食?” “孤想,借!” “借?跟谁借?”凌汐蔫蔫的:“那可是很多很多的粮食,你都没见过那得多大一座粮仓。” 【你一个天下至尊,估计连一斤和一百斤都分不出来,知道天文数字是什么概念吗?】 “孤不至于你想的那么草包,”辰千折敲了敲桌角:“孤早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需要你帮忙。” 他让安公公从书架上拿来一个木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堆加封皇家玉玺封印的信函和大小几十个官印。 凌汐懵然:“这是什么” “官职。” “……” “孤虚空设了些官职,都是些虚位,没有实权,但是对于那些商贾人世来说,他们缺的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实权的虚名,用来巩固自己的家族地位。” 凌汐恍然:“你是想卖官!” “别说的这么难听,”辰千折明显沉了瞳色:“孤和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聪明!!”凌汐举起双手点赞:“农,工,商,学,兵!商贾们地位并不高,有钱但是没权,只有读书走仕途这一条路改善门楣。” 辰千折点头:“但是读书太苦,也需要天赋,商贾之家即便富可敌国,百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官员之才,所以,买官,是改变家族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凌汐来了精神:“你想要我做什么?” “孤不能离开这座宫城,又没有可信之人能用,唯有你能帮孤,替孤出城去借粮。” 辰千折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青色的嵌绿松石的令牌,背面盘着一条鎏黑金的腾龙。 “这是皇族御史的身份令牌,拿着它,如孤亲至!” “哦,这就是尚方宝剑的意思吧?”凌汐激动的捧起令牌:“拿着它,是不是就能先斩后奏?” “你可以这样理解。” “太酷了!” 【这玩意看上去像是玉做的,又是皇家之物,应该老值钱了,要是卖掉了……】 蓦然,她尴尬的抬起头。 “我那个,就是想一想,并不是真的要卖。” 讪讪的放下令牌,脚趾都要抠出魔仙堡了。 【要死啊,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完了,还在想!】 【可我这脑壳不受我控制啊!】 【我又不是白痴,脑壳里总会想写什么的嘛】 【不管了,就这样吧!】 【……】 瞥了眼君夙折,发现他好像没听到自己的吐槽,而是在一沓卷宗里翻找着什么。 凌汐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夸张的揉着肚子:“阿翁,你这里有吃的吗?我饿了。” 安公公一怔。 阿翁一向是陛下对他的称呼,也是他们间的情感寄托,没想到凌汐也这样叫。 但他很快从容笑道:“这里有几块瑰糖糕,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口味。” 凌汐对宫里的糕点有了免疫力,只要能吃就行,不求口味。 她尝了一块,不出所料的失望:“看着好看,吃起来无感,差评!” 辰千折递给她一份卷宗:“你要找到这个人,想办法让他陪你一起去借粮,有了此人的保护,你这一路上应该能安全无虞。” 凌汐咬着瑰糖糕,打开卷宗,含糊不清的问道:“是什么人呀?” “他是朝廷钦犯,死囚,被关押在天字牢。” 凌汐整个人都不好了。 【死囚?】 【你让我用一个死囚?】 【到底是他保护我,还是砍了我?】 辰千折指了指卷宗:“孤既然替你选了他,自然有选他的理由,他的妻儿都在流放地,利用他的妻儿就可以钳制他为我们所用。” 【天字牢的死囚?】 【妻儿流放?】 【不会吧?】 凌汐磕磕巴巴的问:“他,是不是姓潜?” 辰千折微凛:“他叫潜示忠……你怎么知道是他?” 瑰糖糕掉到了地上。 “我当然知道……” 【因为砍了咱俩脑袋的人……就是他啊!!】 辰千折:“……” 凌汐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挑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潜示忠之所以杀咱们,就是因为他的妻儿死在了流放地,他心生怨恨,这才杀了咱们……” 在原作者的设定中,潜示忠的武力值可以说是全文的天花板。 他三岁读书,五岁习武,十六岁成为武状元,二十七岁那年却因为冤假错案被暴君终身监禁,妻儿流放至死。 但是潜示忠利用龟息大法假死脱身,隐姓埋名的寻找妻儿下落,等他找到的时候,恰好看到妻儿病死,因此黑化,直接暴走杀了暴君和她。 想到这里,凌汐又感觉到不对:“算算时间线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逃出了天字牢,马上就要见到妻儿了,你确定他还在天牢?” “阿翁!” “陛下!” “你亲去天字牢查看潜示忠的死活。” 安公公很快就回来,带回来让暴君和凌汐头皮发麻的结果。 “凌小姐说的没错,大概在半年前,潜示忠就病死埋掉了,这事当时也上呈了狱司,但是报没报上来就不知道了。” 凌汐打开卷宗:“他的妻儿在什么地方?咱们如果能在潜示忠之前找到他们,救活了,化解掉潜示忠的恨意怨气,可能还有回旋余地。” 潜示忠的卷宗是暴君亲自收在书苑的,除了他,没人知道潜示忠妻儿在什么地方。 凌汐看到地址,不由一怔:“这是……流放?” 她理解中的流放,即便不是三千里,也得是一千五百里外的荒蛮之地。 但是潜示忠的妻儿竟然都在京城。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陛下,你是一直将潜示忠做潜力股培养吧?所以才会留着他的妻儿,以备将来可用?” 辰千折没有解释,淡然道:“这件事孤不能露面,但是会派一个知晓宫内和朝堂的人陪你一起去,凌汐,我们俩的人头,就交给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凌汐莫名有种被暴君算计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似乎,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忽悠她帮他卖官借粮!! 【这个暴君,属狐狸的话吧?总觉得老奸巨猾,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孤属龙,真龙天子的龙!” “……” 第17章 人设如此 残月如钩,倒映入水。 一叶孤舟泛出涟漪,打破了月的宁静。 孤舟靠岸。 艄公佝偻着腰,将绳子拴在埠头的桥墩上:“姑娘,到了。” 凌汐裹着黑色的披风大氅,战战兢兢的下了船。 “我他么的一定是脑壳坏掉了,竟然答应替他做这事!” 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冷颤,摒弃所有心思,凝心静神。 “稳住,稳住,接下来就看我十八线的演技怎么飙戏了!” 根据原文提示,潜示忠找到妻儿之前,躲在码头这边干苦力,拉纤捞船。 她来到纤夫们住的草棚前,正犹豫着怎么叫人的时候,一个起夜的纤夫恰好出来,见到一抹倩影站在草棚门口,吓的怪叫一声。 “姑娘,嘿,快来看呀,这里有个姑娘……” 大半夜的哪来的姑娘? 纤夫们睡意全无,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爬起身,或站或坐,都好奇的打量着她。 凌汐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么多人,不知道潜示忠到底在不在这里?】 纤夫们都看着她,没人反应。 【可惜了,他的妻儿都要死了,却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这个心思刚完,角落中一个魁梧的身影“咻”的跳起来。 他身形很高,得有一米九五,肌肉遒劲,宽肩阔腰,很符合原文里潜示忠的形象描写。 应该就是他了。 不过,潜示忠只是站着,五官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也没有说话。 凌汐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心里写小作文。 【潜示忠啊潜示忠,我尽力了,是你命薄。】 【可怜你的宝贝儿子,高热烧糊涂了还在叫爹。】 【天人永隔,就此别过吧!】 【……】 她一边在心里洋洋洒洒的写小作文,一边转身走向码头。 潜示忠的手警觉的握成拳。 开始听到自己名字时,他还以为是官府的人追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个陌生又奇怪的姑娘。 姑娘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好像又什么都听到了。 想到妻儿安危,潜示忠顾不上别的,立即起身去追。 他一动,其他的纤夫像苍蝇似得,也跟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他立即站住,阴沉沉的黑脸。 “嘿,大个子,你这怎么说话呢?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得了。” “她一个大姑娘,半夜三更跑到我们一群男人的房前,一句话不说就走,这么赤果果【勾搭】,懂的都懂。” “大个子,我们不和你抢,你吃肉,我们喝汤就行!” “……” 没人知道潜示忠的大名,只叫他大个子,他拳脚厉害的很,全码头的纤夫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在吃肉这件事上,没人敢和他争。 哪知道,潜示忠连汤都没打算让他们喝。 “滚!都给我滚回去!” 他怒吼着一跺脚,地面震了三震,本就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咔嚓”一声,竟然折断了一根柱子,整个茅草屋都塌了。 众人瞬间面面相觑。 “既然睡不着就盖屋子吧,谁要是敢跟来,别怪老子打断他的腿。” 潜示忠威胁的震慑住众人,小跑着追进夜色,终于在码头的小舟上看到了那个倩影。 凌汐坐在船尾,身前的小灶上温着烧酒。 “姑娘,这是故意引我来吗?” “为什么这么说?那里人那么多,我就那么一站,别人没反应,怎么就你戏多?”凌汐淡冷而坐,都没抬眼。 “可你明明……”潜示忠突然闭嘴,将多余的话咽了下去。 的确。 她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只是月下女神般站在那里,默冷而立。 【他就是潜示忠?】 【果然有点意思,竟然知道我在找他。】 【……】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被人读心这种事,利用得当的话,有时候也能成为她的“金手指”。 对方想听什么,她就让对方听什么。 【只是,我要怎么和他说他妻儿的事?】 凌汐悠然抬眸,“好奇”的打量潜示忠,将十八线的演技都拼了出来,利用“被读心”这个bug,给潜示忠灌输某些“小心思”。 潜示忠压下心底的惊颤,大刀阔斧的在她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热酒,举杯。 “在下潜示忠。” 【还真的是他!】 表面,凌汐微微惊讶:“你就是……潜状元?” “状元?姑娘就不要讽刺我了,”潜示忠一口闷了热酒,瓮声道:“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半夜找潜某是要杀谁?出价几何?” “你经常收钱杀人吗?” “混口饭的买卖,没办法,但我有三个原则,一,清官不杀,二,妇孺不杀,三,无辜不杀,姑娘想请我杀谁?” “还没想好,先预约着吧,这是定金。”凌汐将一个银锁放到潜示忠面前。 【他应该认识吧!】 “这是……”潜示忠颤抖着手,几次才将银锁拿起来,小心摩挲。 这是儿子出生时,他亲手打的银锁,虽然粗糙,却承载着他满腔的父爱和期待。 【果然,是认识的,这就好办了。】 凌汐敛眸:“诚园街十三号,你的妻儿就在那里,放心,他们都没事。” 潜示忠迫不及待的跳上岸,跑了两步又回来,抱拳鞠躬:“姑娘大恩,在下必报。” “明天日出时,我在这里等你。” “好!” 他跑远了,艄公哑声:“姑娘确定,他还会回来吗?” “他会的,”凌汐喝了口热酒:“人设如此。” 潜示忠是文重最意难平的男配,没有之一。 他杀了暴君以后,成了大女主妹妹手里的一把刀,最后却冤死在自己人手中。 此人忠厚,温善,心思单一又重承诺。 一诺千金! 得到他的承诺,凌汐觉得自己一半的脑壳算是保住了。 不出所料。 第二天天不亮,潜示忠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见面后,凌汐什么都没说,带着他上了一辆马车,直奔北城门。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 “接一个人。” 暴君说他安排了一个心腹,此人会陪他们去石梁河解决这次赈灾的事情,不过却没说这个心腹是谁,只说出了北城门就会见到。 五更天,城门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名穿着松针绿衣袍的男子异常惹眼。 他身形欣长,冷白肤色,容貌绝美,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松怠。 但是凌汐看着他,却像是见了鬼:“不是心腹吗?怎么是你?还有,你不是说,你不能出……那什么的吗?怎么还亲自来了?” 第18章 我不需要长脑子 潜示忠好奇的打量男人:“他是谁?” 凌汐:“……” 这要怎么说? 说他就是暴君辰千折? 那潜示忠还不得现在就把他杀了报仇雪恨? 这可是杀了他全家,导致潜家几乎灭门的罪魁祸首啊! 正愁要如何介绍的时候,暴君懒怠颔首:“叫我,折公子。” 潜示忠抱了抱拳,但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折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凌汐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辰千折面不改色:“是吗?你确定?” 潜示忠做武状元那年,他还是个孩子。 再加上当时身居帝位,身穿龙袍玉冕,珠帘垂面,即便有殿试的匆匆一面,潜示忠也不见得能记得他的模样。 所以,他丝毫不慌:“我这个人,长的平常,大众脸,经常被认错的。” 【说这话你心亏不亏?】 【长成这样还叫大众脸,你让别人还怎么活?】 凌汐心里毫不客气的吐槽,还特意瞥了潜示忠一眼。 【这两人,一个是奶狗,一个是糙熊。】 【颜值根本就不在一挂上,没有可比性。】 辰千折听的面不改色,潜示忠多了几分尴尬。 他咳嗽一声:“折公子说笑了,不知道折公子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 “他不去……” 凌汐的话还没说完,辰千折淡然道:“是啊!” 凌汐:?? 说好的不能出宫呢? 当着潜示忠的面,她不好细问。 等他去整理马鞍的时候,才扯住君夙折的衣袖低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你要坐镇皇宫,不宜出门的吗?怎么又和我们一起去?” “那天你走后,我仔细的想了想,就剩下二十多天了,我怎么着也不能把身家性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无论如何得为自己活一次。”君夙折不急不缓的拽出自己的衣袖,整理好。 “你走了,宫里的事情怎么办?” 君夙折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宫里不会知道我出宫了。” “那……” “走了。” 辰千折不想解释太多,推搡着凌汐上了马车。 潜示忠驾车,凌汐坐在车厢里,眼神闪烁,浑身上下都写满紧张。 辰千折看了她好几眼:“你干嘛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你不懂,我现在得保持高度警惕,才不会胡思乱想。” 凌汐是连诓带骗把潜示忠拉到船上的,这万一一个不留神,心思外露,被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岂不是前功尽弃。 “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辰千折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凌汐却白眼:“有话就说。” 辰千折指了指潜示忠的背影,又拍了拍自己身侧:“过来。” 凌汐没法子,只好蹭过去:“说。” “我和阿翁聊过,他说年轻时,曾有西域的高僧来讲经,那高僧说过,人心亦云,唯心为镜,可视之。” “??” 【你看我这脑壳,像是能听懂的吗?】 【能不能说点人话?】 辰千折轻叹:“意思就是说,一个人的心灵愈是纯粹,像是镜子一般,就越是能被外人所窥视,不伏心机。”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所以呢?】 “你当真不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只负责好看的草包,貌美如花就行,”凌汐没好气的怼了他一眼:“不需要长脑子。” “高僧的意思是说,不可太心纯,要长点心机,做人伪善也是一种生存。” “……”凌汐看着他的眼神微妙了很多。 【是我脑壳不行,还是他表述不行?】 【怎么感觉他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辰千折忍不住了:“你心里想的我能听到。” 凌汐主打一个真诚:“我知道啊……” 【但是有些话,嘴巴上不能说,心里却能想。】 吐槽暴君这样的话,也就在心里想想得了。 真的说出来…… 她还是要考虑一下暴君以后的报复心。 祸从口出嘛! 万一他哪天抓住她“口出狂言”的把柄,一不高兴的砍了她脑壳,那多冤。 所以说,这些话想想就得了。 不过,暴君的话也让她想到了什么。 凝心静神,她突然在心里一声大喝。 【潜示忠!】 潜示忠驾车的动作没有改变,好像没听到她的话。 辰千折反倒是被她吓了一跳:“你抽什么风?” 凌汐手指压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潜示忠,你不是说要帮我杀人吗?那就砍了陛下吧!】 辰千折:“??” -你礼貌吗!! 而潜示忠依旧没有反应,车速都没有改变。 辰千折意识到不对,唇角翕动,却没有声音出来:“他是不是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怎么会? 按照他和安公公的测试,但凡和凌汐心里所想之事有牵扯,就能听到她的心声。 而今,她几乎在潜示忠耳边大喊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汐敲了敲车辕:“潜示忠,我刚才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潜示忠连忙勒住缰绳,一脸茫然:“姑娘和我说话了?说什么?没有啊。” “我说,咱们找个地方吃早饭,饿了。” 潜示忠人莽心粗,不善撒谎,而且从他的眼里,凌汐断定他是真的没听到。 辰千折好奇的很:“你是怎么做到的?” 【陛下的提示啊!】 “??” “高僧说,人心如镜可窥探,那如果镜子蒙了尘,是不是就看不清,听不见了。” “蒙尘?如何蒙?” “这个?” 要怎么解释呢? 说她不过是在心里活动前,人为的设定了一道防火墙吗? 说了估计暴君也听不懂。 凌汐咬唇:“就像是在我的心上砌了一道墙,可以自动锁住我的心声,让你听不到。” 她试着动了一下。 【比如说现在,你就听不到了。】 辰千折:…… -没有啊,我能听到! “怎么样?听到了吗?”凌汐兴奋的问。 “……听到什么?” 【果然!他听不到了!】 辰千折:…… -我能听到! 话到嘴边,他突然心思一转:“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吗?还是说,你也在咱们俩之间,也砌了一道墙?” 【那是自然要砌墙的!要不然就真的是点读机,想读哪里点哪里了!】 “没有啊,”凌汐笑的纯真无邪:“我们是盟友,我怎么会对你砌墙?不会!” 第19章 要不?再睡一次? “盟友?”辰千折瞬然的看了凌汐许久,沉了瞳色:“你高兴就好。” 她的眼睛眯成月牙:“你现在,也很好。” “……嗯?” “难道你没感觉到吗?如今的你,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脱去那一身象征权贵的金色,如今的辰千折浑身上下透着与世无争的慵懒随性,没了初见时的狠厉暴虐。 凌汐侧眸欣赏着他的神态:“所以说,你现在,很好!” 辰千折敛目,掩去了某些情愫,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会懂,波诡云谲的深宫,稍微片刻的懈怠可能就会人头落地。 一路上,凌汐利用潜示忠练习怎样防止“被读心”,几天下来,小有成果。 只要她刻意的凝神,就可以控制心声,让特定的人听到她的小心思。 …… 时近正午,天空却依旧雾霾霾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辰千折看着天空,心情很不好:“潜示忠,加快速度,咱们必须在暴雨前赶到黎江的齐家码头。” “怎么了?这雨下的不是时候?”凌汐打起车帘。 “看这个雨云的厚度,最少得下个两三天的暴雨,齐家码头位于黎江下游,一旦上游爆发洪水,咱们可能要在齐家码头困上四五天了。” 人算不如天算。 潜示忠的马鞭子都抡出火星子了,还是没能跑过暴雨。 傍晚时分,三个人顶着满身雨水,狼狈的踏进了齐家码头的货栈。 “诶呦,又来三位客,”店小二笑嘻嘻的迎上来:“三位,不好意思的很,本栈今晚客满,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房间,您看那边的三位客人,也是后来的,没房住呢……” 随着店小二的手指,角落里三个身形高大的货郎也看向这边,但随后就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吃东西。 “外面风大雨大的,这里又只有你一家货栈,大半夜的,你也不用拿赶我们走来演戏!”潜示忠阴沉着脸。 他知道这些奸商坐地起价的计俩,当场戳穿:“直接说,要多少钱?” “客人真会开玩笑……” “啪!” 潜示忠收紧了手里的马鞭,浑身透出要杀人的凶悍气场。 店小二下意识的闭上嘴,抽了抽嘴角:“那个,我们店里倒是还有一间贵宾房,只是贵的很……” 辰千折冷目:“我们无所谓,给这位姑娘找个房间就行。” “这个好说,就是这房钱,您三位,哪位先……”店小二伸出手。 这是房钱先付了。 凌汐看向辰千折。 辰千折却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付房钱啊!】 辰千折的眼尾明显一动:…… -不是应该你付房钱的吗? 【怎么是我付钱?】 -你住的房子,自然是你付钱了! 【我哪来的钱?我的钱不是给你当做嫁妆给收了吗?】 -…… 【你不会没带钱吧?】 -孤这身份,出门,会带钱? 【不是吧?你出门办事,不带钱上路的吗?】 -孤以为,你有钱啊! 【我的百宝箱都被你收了,你不知道吗?】 -孤怎么知道,你就只有那一点钱? 【那是一点吗?那是我全部的身家好不好?】 -…… 【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要不,在你那些小官里面,随便挑一个芝麻绿豆官给他?】 -…… 凌汐和辰千折这里的眼神戏都要杀疯了,就差直接干起来了。 店小二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位??” 这两人你一个眼神,我一个眼神的,在搞什么? 不会是没钱吧? 他立即冷下了脸:“我说两位,看二位这衣衫品味,不至于没钱吧?眼下小店这客房紧张,若是二位没钱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 【潜示忠,你别傻站着呀,说句话呀!】 【有没什么什么法子,能不花钱,还能理直气壮的住店?】 凌汐没法子,在心里点了潜示忠的兵。 潜示忠这才明白凌汐和辰千折那杀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敢情,这二位都没带银子。 他横跨一步,面无表情的拦在店小二面前:“几年没见,齐岩是越来越没品了,堂堂的齐家码头货栈,竟然做事这么难看?他是很缺钱吗?” 店小二的脸一垮:“你认识我们家家主?” “旧相识而已!” “……” 店小二看他气场不弱,说话也底气十足,不像诓骗,心中不由虚了几分,陪上笑脸。 “既然是家主的旧相识,这房钱自然是不需要先付的了,这可房间确实只有一间了……” “没事,我们三个一起住……” 凌汐的话没说完,辰千折和潜示忠都惊到瞳孔地震。 在这个世界,男女同房这事可不许乱说。 更何况还是两男一女。 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潜示忠连忙道:“我,我住在大厅就行,我习惯了,这里比我那个茅草棚好多了。” “那个,我也住这里,”辰千折揉了揉鼻尖,哑声:“和他一起。” “那不行,你得跟我住。”凌汐连忙揪住辰千折的衣袖。 【你怎么能和他一起住?】 【要是你一不小心,晚上做梦什么的说漏嘴,暴露了身份,他还不得当场砍了你?】 辰千折很是抗拒的扯自己的衣袖。 但凌汐就是拽住不放:【你想死也别现在死,等回宫后把我的百宝箱还给我,再死!】 辰千折:!! 店小二带他们俩去客房的时候,还同情的看了眼潜示忠。 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看看人家姑娘,死乞白赖的也要那个好看的陪睡。 货栈是齐家运货的栈仓。 虽然设了客房,可因为来往的客人都是商贩,没有什么钱财,所以设计的很是简陋。 即便是所谓的贵宾房,也不过是有软榻的单人房,房间里的摆设和寻常客栈差不多。 凌汐关上房门,转身发现辰千折看着床榻出神。 “你看什么呢?” “这床……窄了些。” “单人床,你还想怎样?” “咱们俩……是不是有点挤?” 【暴君这什么意思?】 【不会是要和我睡一张床吧?】 【要不,我吃点亏,再睡暴君一次?】 凌汐的眼尾泛起桃花色。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辰千折已经对她的心里小作文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凡是提起【暴君】俩字的,必定是设了防火墙,以为他听不到的吐槽。 这一次,他也装作听不到的样子,拿起被褥枕头。 【暴君这是要打地铺了?】 【嘿嘿,暴君还怪好的嘞!】 下一秒,辰千折将被褥枕头塞到了她手中。 “孤为君,睡床上,你是臣,睡地下!” “……” 第20章 我,怕你冷 暴雨下的夜,很冷。 江边浪花拍着岸堤,躁沉的声音回旋在客房中。 空气中有股黏糊糊的湿气,变着法的往骨头缝里面钻。 薄被盖在身上,仿佛纸一般轻薄,冷的凌汐怎么都睡不着。 更受不了的是,被子还散发着一股霉烂的异味。 凌汐在异味和冷中间艰难选择了半天,终于起身去找店小二,想要再来两床被子。 店小二却皮笑肉不笑道:“姑娘,别开玩笑了,眼下快入秋了,大家都冷,大堂里夜宿的客人都没被子用,哪还有多余的被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汐,眼神都暧昧了:“再说了,这两个人一起取暖,也冷不到哪里去吧。” 出了一次门,更冷了。 凌汐回到房间,把被子都裹到身上,还是感觉手脚针扎一般的刺疼。 这是血液循环不足,无法保暖的原因。 她搓着手,哈着气,抬眸瞥了眼床上。 辰千折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的躺在那里。 【暴君这睡姿是不是太夸张了?】 【看上去和躺棺材一样,直挺挺的!】 【那么大的暖宝宝,靠着睡,一定很暖和!】 【要不要过去蹭蹭睡?】 【蹭睡总比冻死好吧……】 凌汐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抱着被子走到床边,小声的叫了两声。 “陛下?” “你睡了吗?” “你冷不冷?” “要不要给你盖床被子?”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 辰千折似乎是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汐裹了被子,小心翼翼的翻过他到里面,贴着墙,慢慢的躺下。 不得不说,有了床帐和辰千折这个大活人,温度瞬间提了上来。 凌汐生怕惊醒了暴君,猫一般的蹭到他身边,满足的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暴君突然翻了个身,腿一抬,压在了她的腰上,瞬间把她压醒了。 但她不敢动。 这要是惊醒暴君,可就解释不清了。 【不过,压着是挺累人的,却更暖和了。】 【就是脚冷的很!】 【要不,再蹭蹭?】 她一点一点的挪动脚趾,蹭到了辰千折的腿上。 隔着裤子,可以感觉他的肌肤很暖。 【嗯,舒服!】 凌汐裹着被子,满足的闭上眼睛。 “阿嚏!” 辰千折突然打了个喷嚏。 懵懵懂懂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阿翁,孤,冷。” 冷? 凌汐看了眼单人小薄被。 就这一床小被子,她一个人裹着正好,要是再来一个人……怎么分? 辰千折冷的缩了缩,梦呓般:“阿翁。” 【他要是冻醒了,会不会把我踹到床下睡?】 【不行,那可太冷了!】 【算了,暴君也挺可怜的,保不齐以后砍了脑壳后,还要埋一个坑,赏你个被角吧!】 凌汐从身后将一半被角盖在暴君身上,但是自己就露了一半身子。 想了想,她只好贴在暴君背上。 【怕什么,好歹也是睡过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睡奶狗,奶狗香,姐姐不吃亏!】 凌汐自我写小作文的pua,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总之睡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暴君还在酣睡,她整个人蜷在暴君怀里,额头正抵在他的下巴上,纤腰环着手臂,动弹不得。 【卧槽,暴君的手,好重!】 【这一大早上的,啊呀呀……】 【这,这这这……】 凌汐不敢太大的动静,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臂拿开,起身,将暴君的腿搬开,蹑手蹑脚的起床,从他身上爬过去。 爬了一半,辰千折突然动了下,睡眼惺忪的坐起身。 “阿翁……” 凌汐横跨在他腿上的动作一顿,遽然抬眸,正对上暴君清澈又迷糊的眼神。 “你?” “陛下,我看你还没醒,怕你冷,所以想要给你盖一下被子……” 凌汐将被子从辰千折身下抽出来,尴尬的盖到他的腿上,还拍了拍。 “天色尚早,陛下还是再睡一会吧。” 说着,压着辰千折的肩膀,手动压制,强行将他给压回床上。 辰千折似乎睡懵了,茫然的看着她,目送她出了房间。 但是下一秒,他清澈懵懂的眼神就变得狠厉阴鸷。 微微转头,看着凌汐睡过的地方,手指摩挲着床单,感受到着还未凉透的温度。 …… 大堂里乱糟糟的。 人们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凌汐听了一会,看到了人群里的潜示忠,立即抬手打招呼。 “这一大早的怎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死人什么。” 潜示忠指向右侧的窗户:“那边,死人。”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江边海岸沾满了人,他们浑身被暴雨打湿,却还在江边看着什么。 潜示忠取出油纸伞,撑着,带着凌汐挤进岸边的人群。 暴雨冲击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排出去很远很远。 这些尸体被水泡的几乎腐烂,但还是能分辨出男女老少。 而水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往挖打捞尸体。 凌汐感觉心口发闷,恶心的想吐:“这么多……” 潜示忠指向远处:“那些穿灰色衣服的是齐家的家丁,说是在上游的闸口堵住了,让人清理后放水,结果冲出来这么多的尸体。” 他估算了一下:“这里目测来看,得有上千具尸体,水里还在往外捞,要不然,尸体就会把下河道都给堵了,必须及时疏通!” “这么多尸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潜示忠指了指天空。 凌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反应慢了半拍:“啊?” “天灾,人祸!” “……” “前几个月爆旱,流民失所,饿殍遍地,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辰千折不知道什么出来的,听到了之前的话。 凌汐疑惑道:“可流民,一千多人……怎么都死在闸口那边?” “自然是有人抛尸!” “……”凌汐听的头皮发麻。 她是红三代出身,小时候经常听家里人说起抗战时候的事,可那些事情听听和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是两回事。 “yue……” 她的腹内泛起恶心,再也忍不住,想吐。 “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昨夜冻着了?” 潜示忠好心的抬手抚向她的额头。 辰千折身形一晃,闪到两人中间,面无表情的抓住凌汐手腕。 “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潜示忠要跟上来,他冷冷道:“你去要碗姜汤,再找件厚衣服来。” 凌汐没有进货栈,而是找了个通风又偏僻的屋角,脸色苍白的坐在了石阶上。 “第一次见死人吧?”辰千折在她身边坐下:“没关系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天都在死人,见的多了,就习惯了!” 第21章 我们俩一起洗 凌汐难受的要死,听到这话更是狠狠挖了暴君一眼。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暴君吗?】 黎江是齐家的货运商道,骤然从上游冲下一千多具尸体,是极其晦气的事情。 齐家家主齐岩听说此事后,冒着大雨赶到货栈。 看着密密麻麻摆在一起的尸体,瞬间头皮发麻,脸色阴沉的想要杀人。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些尸体给埋了,晦气!!” 【这就埋了?也不超度超度!这么多的冤魂……】 齐岩的耳朵里骤然冒出小女子的叹息,听的他火冒三丈,转身怒吼。 “谁,谁在说话?” 但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鬼。 “家主,没,没人说话啊。”管家老孙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发毛。 “没人?” 齐岩心说那我刚才听到的是鬼语? 【啧啧啧,齐家主,你这下半辈子怕是要噩梦缠身,永无宁日了!】 这一次齐岩看的清楚,眼前的一众大老爷们的确没一个开口。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外围那名撑着油纸伞,穿着绛青色长裙的女子。 “难道是……她?” 【是我!】 【不用怀疑!】 【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别人都听不到!】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神仙姐姐!】 姑娘笑眸嫣然的抬手打招呼。 齐岩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家主。”老孙连忙搀住他。 “没,没事,你让人先捞尸,有什么话,等一会再说。” 齐岩稳住心神,强撑着走向凌汐。 “姑娘……” “齐家主,这么多的尸体,就这样埋了,很容易引发瘟疫的,到时候最先倒霉的是你齐家一百多族人。” “那,姑娘的意思是?” “先火葬,再深埋,”凌汐像模像样的单手掐诀,施了一个佛家礼:“火葬时,我会为所有的冤魂诵经超度。” 齐岩虽然对她半信半疑,但想到火葬和深埋不过是费些人手和银钱,就临时搭了个大帐子,将尸体抬来烧了。 辰千折挤到凌汐伞下:“你真的会诵经超度?” “不会!” “……” “但是齐家主也不会,所以说,我诵的佛偈对不对,他也不知道。” 辰千折似笑非笑:“那你可小心点,别穿帮了!” “说到这个,”凌汐敛眸,落在他的手腕上:“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 “借你手腕的那串佛珠用一下!” 辰千折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的佛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黝黑发亮。 暴君身上的东西,就算不贵,但也绝对是真货。 辰千折警觉的捂住佛珠:“不借!” “别那么小气嘛!差生文具多,做戏要全套,我佛偈不行,得用个真家伙震慑一下嘛!” “不行!!” “你这人……”凌汐火了,“我是在位咱们俩的脑壳奋斗,你竟然连一串珠子都不舍得借?” “别的都能借,唯独它不行!” 【油盐不进!!】 凌汐将伞往他手里一塞,趁他下意识撑伞时,两手并用,用抢的速度迅速扒下佛珠,套在了自己手上。 “诶……” 辰千折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凌汐扬起手腕,快步走向齐岩:“齐家主。” 齐岩正和孙管家说着什么,见到她来,给孙管家丢了个眼色,迎上凌汐。 “姑娘,是否要开始了?” 凌汐故意露出佛珠,有模有样:“自然。” 她没注意到齐岩看着佛珠的瞳孔,地震般的颤了颤。 辰千折站在凌汐身后撑伞,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但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做撑伞的工具人。 “无天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辰千折低语:“你不是不会诵经吗?” 【我就会这一句!】 “……” 尸体一具一具的烧,凌汐反反复复也就这一句。 好在她念叨了个啥,也就只有辰千折能听到。 从早到晚,凌汐累的精疲力竭,最后一批尸体点着火时,她真的感觉累瘫了,倦怠的靠着辰千折的手臂歇脚。 他用力的撑起臂弯,往外推:“离孤远点!” “啪!” 凌汐突然给了他一巴掌,把手背都拍红了。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要累死了,靠着你歇一歇怎么了?” 【死暴君!!】 【早知道你这个自私,当初就不该答应了救你!】 辰千折沉下脸:“此地为荒郊,人多眼杂,你一个姑娘家与男子太过亲密,会毁你清誉。” “你少诓我了,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如何毁?” “之前不知道,现在估计是知道了!” “……啊?”凌汐反应慢了半拍。 【什么意思?】 【我掉马了?】 【不应该啊!】 她不就是念了个经吗? 这就被人挖出身份了? 一直等候在侧的孙管家快步跑来,恭恭敬敬的点头哈腰。 “姑娘,我家家主有事先回去了,他告知老奴,说是姑娘辛苦,不宜再在货栈休息,特邀请三位去齐家堡暂住几日,姑娘,这边请。” 凌汐答应着,上马车时,有些紧张的扯紧辰千折的衣角。 “怎么回事?” 辰千折用力扯自己的衣服,防止被拽开:“到了那里你什么都不要解释,齐岩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就不会有事了!” “他会问我什么?” “你不是能未卜先知吗?” 【死暴君!】 【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她心里吐槽,表面是一点都不敢得罪暴君:“陛下,大家好歹是一条船上的,剧透点有用的信息,你也不吃亏嘛!” 辰千折用力了几次,终于将衣角扯了回来:“孤已经剧透了!” 齐家堡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堡垒,远远看去,犹如山峰峭壁雕刻出来的一副古画,在烟雨中透着朦胧的美。 齐岩换了身行头,头上戴着网纱的帽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 辰千折看着他的衣衫,眼尾不易察觉的挑了挑,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姑娘,这边请。”齐岩亲自迎上来,伸手搀凌汐。 凌汐被他的热情搞的心生警觉,连忙趁机挽住辰千折的手臂:“齐家主不必这么热心,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齐岩着重看了眼辰千折,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缩回手。 “姑娘劳累了一天,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姑娘先沐浴更衣,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好啊,”凌汐死死勾住辰千折的手臂,笑眸暧昧:“我们俩一起洗!” 第22章 怕你脑门长点绿 不管齐岩震惊的眼神,凌汐生拉硬拽的将辰千折拖进了沐浴的水房。 水房里热气氤氲。 辰千折躁的浑身冒汗:“你确定要我和你一起沐浴?” “和你一起沐,总好过我自己一个人浴,”凌汐挽起头发脱了外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齐岩动机不纯,好像有所图谋。” 【不对,应该是暴君也有所图谋吧?】 【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知道些什么,只是瞒着我呢!】 凌汐心思急转,悄咪咪的看向辰千折。 辰千折佯装什么都没听到,也开始脱衣服。 凌汐的心思瞬间被拉了回来:“你干嘛?” “沐浴啊,”他一本正经:“不是你说的,让我陪着你一起沐浴吗?” “我那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说过的话,自然是当真了!”辰千折抬起眼尾:“孤,一向当真!” 【少用那种眼神看我!】 【咱们只是睡过,不熟!】 【诶诶诶,你怎么还在脱?!】 凌汐连忙扑过去,用生命之力压住他的手。 “陛下,咱要有演员的契约和底线!” “……什么?” “我让你进来,是帮我守个门!我是怕这沐浴的时候,万一进来个外人,我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到时候……嗯哼了,是吧,你脑袋也不好看嘛!” 辰千折显然没反应过:“你……嗯,为什么我的脑袋会不好看?” “……你说呢!!” 【装什么装!】 【咱俩好歹也是睡过的!】 【名义上,我也算你暴君的女人!】 【我要是被嗯哼了,你的脑门上岂不是要长点绿?】 【……】 辰千折“呵”了声,突然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孤,对你,没兴趣!孤脱衣服,是因为孤也热,也要沐浴更衣,与你无关!” 水房燥热,满是热气,他穿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黏糊糊的沾在身上,难受的很。 “你若是怕难为情,可以打开屏风,咱们一人一半。” “屏风?” 【什么屏风?】 凌汐四处看了眼。 哪来的屏风? 辰千折走到一侧,拉住墙上的一根卷绳,轻轻一拽,头顶上折叠的竹纸软屏风突然垂了下来,垂进了浴汤中。 在凌汐瞠目结舌的注目礼下,悠哉的走进浴汤。 【还带这样的?】 【不是说,男女有别的吗?】 【这怎么还能男女混浴?】 【这操作,就算放在现代也是相当炸裂的吧!】 辰千折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种浴汤名为夫妻汤,是给那些夫妻或者是妻妾同浴时所用,我们是很讲礼节的,即便真夫妻,在某些场合中,也要恪守道义,不可僭越。” “真夫妻还用装帘子?”凌汐也脱了外衣下水,瞥了眼软屏风:“夫妻一场,该睡的都睡过了,还怕看?” 辰千折:……咱们不也是睡过的吗? 你不是一样怕看? 他都懒得说什么了,眼尾倦懈的扫了眼软屏凤,视线遽然一顿。 凌汐在透光的那一面。 她倚在池边,昂着头,手指懒懒的顺着下巴下滑。 透光的弧线,将魅惑折出了朦胧的香艳。 辰千折连忙收回视线,呼吸不自觉的沉闷起来,血往上涌,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狂跳不停。 凌汐闭上眼睛,指尖拨弄着池水:“你之前说,齐家主认出了我的身份,他到底是靠什么认出我的?” “哗啦啦” 辰千折那边传来水声,她一惊:“你洗完了?” “嗯!” “这么快,你洗泥鳅呢!” 辰千折跨出来的脚差点没踩稳,带着几分狼狈的抓起衣服。 “我去外面等你!” —— 潜示忠坐在门槛上,看着廊外的暴雨倾盆。 “潜兄弟,你怎么不去洗浴更衣?” “齐家主?” “齐家主?”齐岩捧着两个酒坛子过来,闻言在他身边坐下,将其中一个递给他:“咱们多年没见,在你潜兄弟的口中,我都成齐家主了!” “你认出我了?”潜示忠一怔。 他和齐岩是旧相识,之前见面的时候,他本来是要和他打招呼的,但是齐岩的心思都在凌汐身上,好像忘记了他。 潜示忠骨子里倔强,如今又落魄,既然对方忘记了他,他也就装作不认识,没有上前相认。 没想到,齐岩竟然是记得他的。 “潜兄弟,咱们当初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会忘记你?听说你这几年遇上了官司,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你呢?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差不多了吧,”齐岩举起酒坛,与潜示忠轻轻一碰:“对了,你和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潜兄弟你一身傲骨,断不肯与人为奴的……能让你做事的人,身份想必不寻常吧?” “那位折公子是什么身份我不清楚,姑娘姓凌,父亲官居一品宰辅,官家之女,齐兄对凌姑娘……” “不不不,不是兄弟你想的那样,”齐岩有些尴尬,连忙解释,“凌姑娘对我齐家有恩情,我齐岩又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负恩之辈,不过是多嘴问一句而已。” 孙管家过来回话,齐岩趁机拍了拍潜示忠的背,笑道:“我还有事要忙,你先歇着,晚些时候咱们再细聊。” 看着他的背影,潜示忠灌了一口闷酒:“折公子,你让我说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俩的了。” …… 凌汐擦着头发推开房门,没看到辰千折,倒是看到了等候多时齐岩。 “齐家主?” “凌姑娘,可否能借一步说话?” 凌汐刚要拒绝,发现齐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突然想到辰千折的交代,心下一动:“有什么话,齐家主就在这里说吧。” 齐岩喝退左右,抱拳行礼:“冒昧的问一句的,姑娘手上的这串佛珠,可是姑娘的?” 【果然是冲着佛珠来的!】 想到辰千折的叮嘱,点头:“是!” “那,再冒犯的问一句,姑娘是如何得到这佛珠的?” 【废话,当然祖传的!】 “齐家主,你这个问题确实冒犯的很,这佛珠不会是齐家主你的吧?” “不不不,当然不是,老奴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至宝?” 【至宝?老奴?】 “齐家主,你究竟在说什么?”凌汐是真的一头问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23章 我那800个心眼子的暴君啊 齐岩真的是一副老奴的笑脸:“齐某的意思是,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不论现在还是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过来找齐某,齐某就是倾家荡产,举齐家之力,也会帮助姑娘。” 【这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凌汐这点小心思,一点没藏着掖着,齐岩听了个明明白白,尴尬的笑了笑。 “姑娘,你这就误会齐某心思了……” “齐家主,是你……真的很让人误会,毕竟咱们都不熟悉,你却这么推心置腹,很难让人不误会。” “姑娘当真不知吗?”齐岩挽起衣袖,在他的左手手腕上,也戴着一串佛珠,只是他的佛珠是浅灰色。 凌汐不由抚上辰千折的佛珠:“你的佛珠和我的这个……” “我也是沧族人!” 沧族?! 凌汐的脑袋里有一根弦跳动了下。 【沧族,那不是男主的母族吗?】 【和暴君有什么关系?】 【和这个齐家主又有什么关系?】 原文中,男主的身份线埋下的伏笔,就是沧族皇子。 也正是因为有沧族族人相助的原因,男主才能在轻而易举的在宫变种胜出,杀了暴君。 可…… 这沧族的故事线,怎么转到暴君这边了!? 【难道说……暴君,也是沧族的?】 齐岩见她眼神晃动,不由歪着头仔细听了听。 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听到。 “姑娘?凌姑娘?” 凌汐回过心神,再一次想到辰千折的叮嘱,稳下情绪道:“哦,这个,我知道沧族,只是我家先祖给我佛珠时,已经病入膏肓,所以没就能交代什么。” “今日初见姑娘,着实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姑娘竟然敢将佛珠示人……” “哦,我是想着此地远离京城,知道珠子的人甚少,又想着超度亡魂,就没顾忌那么多,”凌汐故意岔开话题:“不过,咱们俩的珠子颜色好像不一样……” “姑娘的名为无雨色,我们的则为亦沾衣,沧族有令,沾衣撑雨色,也就是说,姑娘是我们的主人,只要您吩咐,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倾力而为。” “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事要请你帮忙……” 凌汐他们的时间不多,绕路前去石梁河太远,唯一的近路就是过黎江。 但是眼下暴雨还在疯下,过河很难。 齐岩听后笑道:“姑娘多虑了,即便是暴雨,要过黎江也简单,只要将上游的闸口关闭,控制住洪水,两个时辰后就能过江。” 齐家吃的就是水上的饭,短时间内控制洪流是手到擒来的事。 临行前,齐岩还准备了两辆马车的粮食,用雨布封好,方便他们带去石梁河,先解决那边缺粮的燃眉之急。 临行前,齐岩语重心长道:“关于沧族一事,姑娘还是不要太招摇的为好,毕竟……” “齐家主放心,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凌汐将佛珠摘下,握于掌心:“我会仔细的把它收好,再也不戴出来了。” 齐岩准备的过江船是齐家的货船,甲板上可以并行三辆马车,稳稳当当的穿过了黎江。 过了对岸,舵手把他们送下船后,迅速回航。 三个人站在岸边,守着两辆马车,目送货船离开。 潜示忠指了指身后:“那个,我驾一车,另外一车怎么办?” 辰千折看向凌汐。 凌汐撑着伞,都没给他眼神,上了潜示忠的运粮车:“我们走!” 潜示忠:“……这?” 这是,和折公子生气了? 要不然不至于这表情。 辰千折会意的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下压,似笑非笑:“没关系,我来!” 他坐上车辕,熟练的扯起缰绳,挥鞭轻甩,抽在马屁股上,“得得”的驾着粮车前行。 “漂亮,”潜示忠忠心的赞了一句:“折公子这驭马术一流啊!” 凌汐给了他一个白眼:“没看过男人驾车吗?走!” 潜示忠:“……” 你们俩人生气,何必带上他这个倒霉鬼? 不过,没听到他们俩吵架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生上气了? 雨云越来越小,半日后天空开始暂时放晴。 三人停下马车。 辰千折和潜示忠将雨布掀开,处理了积水,凌汐则将小暖炉取下来,烧热水,准备午饭。 潜示忠见他们都不说话,故意找话题:“姑娘,今天午饭吃什么?” “前面就是石梁河,饿殍之地,能有口泡馍吃就不错了。” “泡馍挺好的,是吧,折公子?” “……” 辰千折挑眸看着凌汐,没搭话。 潜示忠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那个,我看这水开还得一段时间,那什么,我先去前面探探路,饭好了叫我一声。” 他一走,辰千折主动接过凌汐手里的木柴:“我来!” “不需要,你是陛下,凡事动动嘴就行,哦,不对,是动动心眼子就行,”凌汐冷着脸,推开辰千折的手:“你那八百个心眼子还不需要全动,就动三五个,我这样的小女子就能你耍的团团转了。” “这话从何说起?” “想听吗?”凌汐呵呵,将佛珠摔在他怀里:“那就从你的佛珠说起!” “愿闻其详!” “从一开始,你就算计了,所以你才会告诉我说,不论齐岩说什么,我都要应下来,”凌汐冷笑,手指头几乎戳到暴君的脸上:“你早就知道他是沧族人,所以他能认出佛珠是什么……什么雨!” “无雨色!一百三十年前,沧族族灭,沧帝将祖传的佛珠无雨色改成手串,分别给了七子三女,让他们各自逃走,伺机复国。” 辰千折抚摸着佛珠,面无表情。 “沧帝立下遗命,雨色撑沾衣!任何配带沾衣的沧族族人,要不忘根本,无时无地的为佩戴无雨色佛珠的皇族后人效命,帮助他们复国,至死不渝。” 沧族覆灭后,族人逃离本土,融入到各个民族安身立命,繁衍生息。 但是一百多年来,沧族复国的遗命还是镌刻在每个沧族人的骨子里。 “所以,你是……沧族的皇族?”凌汐的火气小了些。 “我不是!”辰千折的眼底多了些嘲讽:“如果我是,或许就不会落一个被砍头的结局了!” 【也是,你拿的是男配剧本!】 【如果你是沧族皇族,就是你砍男主的头了!】 第24章 暴君要崩人设了 凌汐好奇道:“你不是沧族人,为什么会有这个无雨色?” “这个?”辰千折摩挲着佛珠,眼底愠色甚浓:“自然是皇叔给我的!” 【皇叔!】 【卧槽!!】 【是我理解的那个皇叔吗!?】 【大男主,辰忘川??】 辰千折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你知道我皇叔吗?” “知道啊……先帝托孤的辅政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王,文可震朝纲,武能战沙场,丰神俊秀,皎月君子……” 凌汐的形容词还没说完,辰千折锐冷幽深的目光就随之而来。 她识趣的立即闭嘴。 【这不是我说的!】 【大男主的设定都是这样的!】 【你其实也算不错,最起码颜值上和他有的一拼!】 【虽然才学上差强人意,略逊一筹,可谁让你不是大男主呢!】 “那个,你也不差,比如说,嗯,嗯……”凌汐咬着唇,努力在心里想暴君的优点。 但是吧,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 原文中,暴君和她一样,都是男女主打怪升级的垫脚石。 她垫女主,暴君垫男主。 这样的人设下,他们还能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诶!】 【不对啊!!!】 凌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原文中,暴君就是一个昏庸无道,好色忘义,亲近奸佞小人,诛杀忠诚良将的无能废物。 她狐疑的扫过辰千折的侧颜。 【这家伙不像是昏庸好色的废物昏君啊!!】 暴君虽然也动不动就砍人脑壳,杀人时身上沾血都不带眨眼的残暴,可处理问题的时候,还是有800个心眼子的潜质。 【以他的行事风格看,怎么都不可能是废物!】 【难道说,他这边的故事线也发生了改变?】 【奇怪,总感觉暴君的人设要崩!】 【还是说,我错过了什么……】 “你的泡馍呢?”辰千折突然打了个响指,拉回她的心神:“咱们快点吃饭,吃完了好上路,潜示忠,吃饭!” 潜示忠在那边站的脚脖子都麻了,听到这边叫唤,立即颠颠的跑了回来。 “可算吃饭了,我看了天色,肯定还是要下雨的,咱们快些走,明天天黑前就能到石梁河的主城。” —— 石梁河的主城是樊城,也是凌汐他们的目的地。 路上,随时可以看到挖坑埋死人的灾民。 潜示忠低语:“现在是他们给死人挖坑,不知道等他们死后,会不会和齐家码头那边一样,被人随意抛尸,死后连埋骨地都没有。” 辰千折突然道:“咱们得找个地方,把粮食藏起来。” 凌汐和潜示忠都一怔:“不是要发给灾民的吗?” “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问题,而且,如果被灾民知道咱们车里拉的是粮食……你们说,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这些灾民见到活人都想啃两口,要是知道车上有粮食,估计能将他们给撕巴了再瓜分粮食。 三个人找了个荒庙,将粮食藏在柴堆里,轻装进城。 一进城,几个人就闻到了难闻的气味。 “是腐尸的味道!” “这可不是好事情!” 眼下虽然过了躁夏进入凉秋,但是尸体不及时处理的话,腐烂了,一样会滋生病菌变成瘟疫。 凌汐咬唇:“折公子,有计划吗?有计划你要提前说,如果不是咱俩算是有点默契的话,上一次齐家码头我可就把你给卖了!” “以咱们的默契,还需要计划吗?”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看向主城的方向:“见机行事就好!” 凌汐不由刀了他一眼。 【你是对我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有信心?】 【就咱们俩这人设的智商,没有计划就敢硬闯,也不怕提前死在这里!】 辰千折笑眸:“不怕,反正也不到砍脑壳的时候,不是吗?” 【嗯?他又能听到我心声了?】 辰千折:-你那么呱噪,想不听都难! 【不对啊,我建了防火墙啊!】 辰千折:-墙塌了! 凌汐看了眼潜示忠,见他清澈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丝的愚蠢,确定防火墙还在。 【嗯!应该是我想多了!】 辰千折:-你高兴就好! —— 樊城。 主城区,樊氏祠堂。 “樊”字旗帜迎风飞扬,樊氏一族的族人在族长樊康的带领下,抬出两口铁锅。 锅里是稀薄的稀粥。 但就是这点粥,也只够上百人喝一口的,还有上万人一口都喝不到。 “排队,都站好,每人一勺,”樊康吆喝着,命族人舍粥。 灾民们早就饿坏了,开始的时候还能有秩序的排队,但是眼看着粥是越来越少,后面的人明显喝不上就急了。 “抢啊!” “再不抢就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后面的人群一拥而上,瞬间将前面的人推倒。 倒下的人起不来,后面的人又不让,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别抢,别抢啊……” 樊康扯着脖子叫喊,但是没有用,还差点被人给推进粥锅里。 远处。 辰千折指向一个人:“潜示忠,那个戴破草帽的,盯着他!” “是!” 凌汐咬唇:“刚才是不是就是他喊的?” “嗯?” “他喊的抢,却没有抢粥,而是直冲那个樊家族长……” “脸颊有肉,双眼有神,身高体壮力气大,一看就是吃饱饭的!”潜示忠会意道:“他是故意来捣乱的!” 而且,这个人闹腾完之后,趁着一片混乱,悄咪咪的从一边溜走了。 潜示忠脱下外衣,穿了短打衣,装作农夫的样子跟了上去。 很快,他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折公子,凌姑娘,你们都猜不到那个人去了哪里……” 辰千折抬起手指摇了摇:“城防衙门!” 凌汐:“本地的父母官!” 潜示忠的呼吸遽然一段,错愕的很:“你们怎么知道?” 那个人一路都没带停留的,直奔朝廷设立的城防衙门。 凌汐轻叹:“还用问吗?在樊城能光明正大捣乱,不怕被抓的,除了城防衙门那些吃饱饭的官员,还能有谁?” 辰千折点点头。 潜示忠很挫败:“你们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跟踪?” “知道是一回事,抓到证据是另外一回事……”辰千折甩衣走向樊康。 凌汐同情的看着他的背影:“万事求佐证,方可成正名!他要拔自己的肉中刺,得师出有名才能下的去狠手!” 潜示忠:“……你们俩还,真有默契哈!但,什么意思啊?” 第25章 怀疑 樊康是被人从锅里捞出来的,连头发丝上都挂了大米。 可惜没等站稳又被推倒了,满身上下的米粒被灾民搜刮个干干净净,狼狈的被一双手给拽了出来。 “多谢多谢,”他拱着手,冲着面前陌生的男子连连道谢,但随即就发现了不对:“你不是灾民?” 灾民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眼睛里冒绿光,眼前的男子浑身上下则透出清隽随性的儒雅之风。 “在下折公子,路过此地看你们施粥,想着可以过来帮点忙,没想到……”辰千折指了指四周的哄乱。 “没办法,人多粥少,每一次都是这样,习惯了,”樊康扶了扶发髻,再次行礼:“几位是路过樊城吗?若是还没有歇脚的地方,可到我家一坐,喝杯清茶,洗一洗风尘。” 他命人收拾了锅灶等物,带着三人回到下处。 与想象中的不同,身为族长的樊康,居住的却是一个简单的两进出的重院。 凌汐疑惑道:“不是说,这樊家的人都是一身反骨吗?可我看这个族长挺不错的,有儒生之风。” 潜示忠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是因为姑娘你没见到其他的樊家人!” 樊城原本是一处荒地,樊家先祖在这里开荒种地,繁衍子嗣,世世代代的耕耘后,才将这里发展成了如今的樊城。 虽然城里也来了外姓人家,但樊族的族人占了七八成,是名副其实的地头龙。 后来,朝廷派了官兵驻防,军权强压,引起了樊家人的不满。 仗着家大业大族人多,樊家和城防军大大小小冲突了几十次,樊家元气大伤又不咽不下窝囊气,以至于连族长都没人愿意干。 樊康是进士出身,临危受命接受了族长一职,勉强周旋在朝廷和族人之间。 樊康邀请三人坐下,还没来得及招呼,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叫。 “樊康,你给我出来。” “三叔公?”樊康连忙起身相迎:“三叔公,您怎么来了?” 篱笆墙外,几个壮年簇拥着白胡子老头,气势汹汹的冲进来。 “樊康,你是不是又去舍粥了?” “……是,三叔公,你听我说……” “樊康,你够可以啊,拿着公家的东西,你承私情,”樊三叔气的胡子直飘:“你也不想想,咱们樊家自己都吃不饱饭了,你竟然还拿着白花花的大米去养闲人。” “不是,三叔公,舍粥的米是我自己的,我个人……” “什么你自己的?你不姓樊吗?你只要一天姓樊,那你就是樊家的人,咱樊家的米,不养外人……嗯?他们三个是哪来的?” 樊三叔看到了辰千折等人,老眼一瞪,“还有个女子……” 那眼神,极其放肆的扫过凌汐全身。 凌汐被看的很不舒服,刚要转身,眼前一暗,辰千折挡在了身前。 他歪着头,清隽的气场下,眼神阴沉沉的像是要杀人,死死凝视着樊三叔。 樊三叔悻悻的收回目光:“樊康,他们是谁?你又在大街上随便捡人了?” “不是,三叔,他们只是过客,”樊康讪笑着为三人引荐:“这位是我们家的大长老,也是我的三叔公,这位是折公子,这两位是……” 他还不知道凌汐和潜示忠的名字。 辰千折冷道:“我们歇脚就走,就没必要知道名字了。” 他折身,单手揽住凌汐的腰,环在臂弯中,让他坐在自己面前,彻底挡下了众人的视线。 樊三叔咬着老牙,皮笑肉不笑:“如今路上不太平,尤其是你们这种带了年轻女子的,最好小心点,别到时候丢了性命还怨天尤人!” 他警告的瞪着樊康,没有再说什么,带人离开。 潜示忠啐了口:“樊族长,你这族长做的也太窝囊了,那老头都骑你头上屙屎屙尿了。” “实不相瞒,樊家的族长之位原本就是三叔的,我只是个挂名,不过是想着族人少受些苦罢了……来,不说了,喝茶。” 樊康也没什么好茶,不过是茶末碎叶,用热水冲泡后,飘出淡淡的茶香。 辰千折以闲聊的口吻,询问了一下樊城旧事。 凌汐闲着没事,端着茶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喝了一口茶。 “唔……” 她哼了哼,勉强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 “怎么了?”辰千折立即跑过来,瞳底略显紧张。 “没事,就是这水……太难喝了!” “难喝?”辰千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她的杯中茶。 品了品,艰难下咽:“确实,苦,涩,还有股子……茶叶都改不了的怪味。” 潜示忠蹲在井沿上,敲了敲砖壁:“你们看这泥汤子水……” 前几个月大旱,最近几天才下了暴雨,干涸的井下勉强蓄了点水,但还是很浑浊。 “这是盐碱水,”樊康笑道:“平日里还好,若是遇到不下雨的季节就更难喝了,我们祖辈都喝这样的水,习惯了,你们是客,所以不习惯。” “这么难喝的水就别喝了,咱们车上有水囊,”辰千折将凌汐的茶盏接过来,“你若是渴了,就让潜示忠回去取。” 凌汐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的旱情最严重了!” 同样是几个月没下雨,但是石梁河这边的灾情最严重。 樊康精神一震:“为什么?” “盐碱水!” 盐碱地本来是难长庄稼的。 但是石梁河是地下河,很大程度上缓冲了土壤的酸碱度,所以粮食才能成活。 可要是遇到干旱季节,石梁河水位下降,盐碱指数飙升,别说庄稼了,草木都能枯死。 “盐碱水,”辰千折也想到了:“所以,这里的事情也很好解决,南水北调……只要开通沟渠,将黎江的水引过来,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盐碱地的地况!” “你还知道南水北调?” 【南水北调不是近代才有的一个词吗?】 【暴君怎么会知道这么新潮的词?】 辰千折的瞳子不受控制的缩了缩,不动声色道:“不过这件事工程巨大,得从长计议,樊族长,咱们先来聊聊……” 他抓过樊康的手腕,快步走回屋内。 凌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是我想多了吗?】 【为什么感觉暴君……有点奇怪!!】 第26章 再信你我就是狗 潜示忠在井边闷坐了一会,见凌汐还站着,走过来。 “凌姑娘,你不进去吗?” “啊?” “现在不应该是你们的重头戏吗?” 他们这一路走来,折腾了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现在? “是啊,重头戏!!”凌汐甩了甩头,提衣走进屋内。 好戏,开场!! 屋内。 樊康与辰千折对面而坐,正一脸为难的唉声叹气。 “折公子,真不是我推辞,是真的没办法,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虽然是樊家族长,可话语权还在三叔公那里,所以我是真的没法子拿出粮食来赈灾。” “拿不拿得出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辰千折淡定沉冷:“你只说,有没有粮食?” “有,那肯定是有的,樊家经营多年,存粮能供全称的人吃两年,但是……” “啪嗒” 凌汐将一个东西扔到樊康面前。 他一怔:“这是什么?” “粮票!”凌汐在辰千折身边坐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辰千折的唇角微微下压了些。 他在笑! 【他能听懂粮票是什么意思!?】 辰千折的笑痕瞬间收住,敛眸而坐:“就是保你们樊家荣华富贵的东西!” 说着,抬起眼尾,瞬瞬的迎上凌汐的目光:“是这个意思吧?” 凌汐没有回答。 但是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辰千折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 她这才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是,你说是,就是,樊族长,这东西是能让樊家更上一层的富贵!!” 【渣暴君,做贼心虚哈!】 【果然有问题!】 辰千折笑了笑,有几分心虚的撤回目光:“樊族长啊,这,我们这位凌姑娘,嗯,总是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词,你听得多了,就会明白了。” 他转头,一本正经的解释:“好在咱们俩心有灵犀,所以她说什么,我总是能第一时间悟到。” 【心有灵犀?】 【呵呵!】 【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狗!】 【蠢狗!!】 辰千折:…… “御,御台?” 樊康捧着手里的印章,念出了上面的篆字。 “两位,这御台是什么?” 凌汐飞了辰千折一个眼神,传了心声。 【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现在,按照原计划,开始办正事!】 “御台,从五品,和你们这里的都衙大人同阶。”凌汐从腰间的小包里抽出一纸卷轴,放到樊康面前。 樊康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懵逼的看了看印章,再看看卷轴,茫然的抬起头。 “姑娘,你在说什么?” 是她疯了? 还是他疯了!! 怎么好像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凌汐示意他打开卷轴亲自看。 樊康狐疑的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卷轴。 “兹,……为御台,从五品,授官爵,俸官响,着紫带蟒袍,赴京述职之日,特令……自授之日,三十日内赴京,入大理寺领官爵文书,御上,亲笔。” 他连续念了两遍,总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这是授官文书,陛下亲笔所写授官文书?” “樊族长,不愧是进士出身哈,看了两遍就看明白了。” 凌汐也不知道是真心点赞还是嘲讽,但是樊康顾不上了。 “这是陛下的授官文书,可,为什么给我……看?” “给你的文书,自然是要给你看了!” “给……我的?”樊康茫然不知措,又一头雾水的指着文书上的空白:“这都没有写名字!” 如果是假的,授官文书的确是用皇家的隐龙暗纹帛书写的。 这是陛下御用的东西,专门写授官文书所用。 胆敢冒用者,那可是抄家灭族扒祖坟挫骨扬灰的重罪。 天底下还没有谁敢冒这样的大不韪,敢用隐龙暗纹帛来写字。 可如果是真的…… 似乎有点太儿戏了! 授官文书的抬眉处,都没有写官员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空白的授官文书。 这玩意和空头支票一样,上面可以随便写写画画。 当然了,那写写画画的人,也得有贼胆才行。 凌汐看向辰千折。 辰千折揉揉鼻尖:“那个,陛下也不知道要如何因人而用,所以才会留下空白。” 他也不知道哪个人可以换官,自然是临时填空了。 “但是没关系,咱们现在填也是一样的,樊族长,有笔墨吗?” “有……”樊康下意识的答应了,起身去拿笔墨。 拿来笔墨放下后,突然醒悟过来,连忙拦住辰千折磨墨的手:“怎么?你?你们这是要,要现填呢?” 辰千折指了指下面的玉玺龙印:“现填也没关系,这上面有玉玺大印,一样是有效用的!” “不不不,这不是有效用的事,”樊康现在吓都吓死了,哪还敢让它有效用:“两位,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要是被上面查到了……我樊家几千口子都要被陪葬的!” “你是进士出身吧?” “……是!” 辰千折唇角下弯了些:“我记得,进士的文章是由学庭审批,批过后再由内阁定阅,最后才会上呈御前,由陛下最后批阅吧?” “是,”樊康一头雾水:“可这些流程都是大家知道的,你就算知道了流程,又能代表什么呢?” 辰千折没有解释。 研墨,提笔,蘸满浓墨,再一侧的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 ——亲阅!! 【呵!这个好!】 【这就像是明星签名一样,一笔一划都刻进了骨子里,别人模仿都模仿不来。】 凌汐见樊康还在愣神,敲了敲桌子:“樊族长,你当时应该是见过陛下字的吧?可是眼熟?” 樊康“哐当”一声从凳子上摔下来。 凌汐以为他是要行礼的时候,他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很快,他捧来一个红绸包裹的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放的,正式有着暴君朱砂笔“亲阅”二字的那篇文章。 他再次看了眼辰千折,颤抖着手打开文本。 对比之下,他冷汗直冒,膝盖不受控制的跪到了地上。 “学生樊康,叩见……陛下!!” “嘘!” 辰千折单手托起他,特意看了眼外面。 潜示忠还坐在井边,根本没留意这边的情况。 “孤此次是微服,除了凌姑娘,你是第二个知道孤身份的人!” 他的身份一直瞒着潜示忠,就是怕那个直肠子临时反水,再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第27章 陛下,好文采 凌汐看着两人,心声疑惑。 【他倒是恭顺!】 【我还以为,以暴君的人设,樊康会跳起来造反,先砍了暴君脑壳呢!】 【看来,暴君也不是我想的那样该死!】 辰千折:…… -装作听不见心声就这点不好,总是得听她的内心小吐槽。 -最主要的是,还不能有任何听到的表现。 他沉下声线,敛声道:“难得,你对孤还有几分敬畏,孤还以为,你会杀了孤呢!” 凌汐:?? 【咦?】 【暴君竟然有和我一样的心思?】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该死嘛!】 樊康再次鞠了一礼:“陛下为何这样说?难道是因为曾经的暴……统治手腕吗?学生在当年曾经读过陛下的诗,那时候的陛下才五岁,可写出来的诗句铿锵铁骨,其中几句学生如今还记忆犹新,深入骨髓……” 他昂起脸,一脸的悲壮:“弃身锋刃端……” “咳咳咳” 辰千折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樊康的话。 “我们时间不多,就不说这些了,不知道你是否答应孤的授官文书,任这御台一职?” “陛下所授,学生自然万死不辞!” 樊康撩起衣衫,重重的跪在地上,行了规矩的君臣大礼。 “臣,愿以蝼蚁之命,为陛下所驱!” “好,那咱们……”辰千折放心的颔首,看向凌汐。 孰知,凌汐正以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陛下……好,文,采!!” 【还会写诗呢!】 【只是这诗……呵呵!!】 “那,那就按咱们之前的意思,把原委说于樊族长听。”辰千折挠着鼻尖,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对,先说正事,其他的事情,咱们俩慢慢的算,”凌汐似笑非笑,起身整理好衣衫:“樊族长,走吧,接下来的事情,得我和你去完成了!” “去哪?” “城防衙门!” 辰千折的暴君身份是他们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公开。 而且,也不能让皇宫里的人知道他出现在石梁河! …… “凌姑娘,你确定就咱们俩……进去?是不是太鲁莽了些?要不,咱们再回去商量商量?” 樊康站在城防衙门的正门口,紧张的扯紧衣角。 这些日子,因为饿红眼的流民经常作死的冲抢衙门,衙门调来了弓箭手,也加强了防御措施。 没有通报的贸然进去,怕是没好果子吃。 “来都来了,商量什么?” 凌汐也看到了城墙上的弓箭手,扔给他一个东西。 “拿着这个东西,城防衙门就没人敢拦你!” 樊康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绿松黑蟠龙的手令令牌,看起来挺高大上的。 他犹豫了一下,高举着令牌:“在下樊城族长樊康,有事求见城防大人!” “大人没空,不见!”城门上飘下来一嗓子。 “见或不见,还是见过这个东西再说吧!” 樊康甩手,将令牌扔了上去。 上面的人接住,不屑的呵呵笑:“樊族长,我劝你还是死心的好,我们大人最近忙于政务,估计没时间见乱七八糟的人!” 樊家族人一直与官府唱对台戏,上到城防大人,下到守门小卒都不待见樊家人。 不过,该有的禀告还是要有的。 守将拿着手令来到后宅:“大人,樊康求见,还送了这个东西过来,说是让大人看一看。” “是金银财宝吗?”城防吴大人都没抬眼皮,慢悠悠的翻着棋谱。 对他对弈的师爷倒是抬头瞥了眼,随即倒吸一口气:“御史手令?” “什么?” “御史手令,如朕亲临的……御史手令!” “……是,是钦差御史的那个御史?” “是!” “我的妈呀!”吴大人怪叫着从椅子上摔下来。 师爷来不及搀他,急匆匆的捧来手令,仔细看了看,脸色更难看了:“大人,是,是真的。” 吴大人膝盖一软,又跪在地上:“见鬼,御史手令怎么会在樊康手里?” 他猛地抓住师爷手臂,绝望道:“樊家一直视本官为眼中钉,这次来不会是要杀了我吧?” “大人先别急,这事怪异啊,樊康只是一个进士,又一直在城里舍粥救灾,怎么有机会去到京城,还拿到这个御史手令?” 师爷这么一提醒,吴大人反应过来:“对啊,如果他加封御史,本官没道理不知道啊!那个谁,樊康是自己来的,还是和谁一起来的?” 守将此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不敢有半点隐瞒:“他是个一个姑娘来的……” “一个姑娘?什么样的姑娘?” “嗯,长得很好看的……姑娘!” “……” 城防衙门中门大开。 吴大人一边整理着官衣,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跑。 刚跑了没两步,就听到耳边传来戾冷的笑声。 【本御史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他却连官衣都没穿好!】 【陛下说的没错,这官场是得好好的整顿整顿了!】 【要不,就从这个吴大人开刀吧!】 【只是,是要砍脑壳,还是罢官流放三千里?】 吴大人膝盖一软,“砰”的一声跪下。 师爷等人还在往外跑,见吴大人冷不丁的跪下,都楞住了。 大人,现在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但是吴大人膝盖软到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在地:“下官吴永,见过御史钦差大人。” 师爷等人连忙退到他身后,也跟着跪下。 “见过御史大人!” “吴大人客气了,我只是路过,大人不必客气,起来吧!” 【杀人也是要有借口的,总不能因为他迎接来迟就砍头吧?】 【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光明正大的砍了他的脑壳呢?】 【要不,就简单粗暴点,说他长的难看,不入本姑娘的眼?】 吴永听的是后脊背冒汗。 -这钦差是铁了心的要弄死我啊!! -长得难看都能成她砍人的理由?! -不行!我要保住我的脑壳!! 他紧张的一头叩到地上:“御史大人,下官是因为忙于赈灾之事,未能及时迎接,还请大人恕罪。” “都说了,不必客气,大人请起!” 【对嘛!】 【赈灾!】 【这里的赈灾搞的那么差,灾民四起,死尸遍地,不正是砍他脑壳的好理由吗?】 【嗯,就这个了!】 凌汐的眼尾漫上不屑的冷漠,死神般开口:“吴大人……” 第28章 卖官 吴大人一脑门叩到底。 “御史大人,下官已经准备好了赈灾的粮食,正要派粮,既然大人您来了,那此次赈灾就劳烦大人主持吧!” “吴大人,那你可真是……辛苦呢!”凌汐的笑声透着渗人的冷。 【这么巧?】 【这里灾情严重,一直没有官府放粮,怎么我们一来,他就要派粮了?】 【莫不是诓我的吧?】 【也好!】 【他要是诓我,拿不出粮食赈灾,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砍他脑壳!】 【……】 吴大人听到这里,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大人,小的不辛苦,劳烦大人您亲自派粮,大人辛苦……那,御史大人,咱们,咱们这就放粮?” “好啊!” 【我倒是要看看,那不出粮食,你怎么收场!】 吴大人听的冷汗直冒,连忙冲着师爷丢眼色:“师爷,快去准备!” “啊?” 师爷懵逼的应着。 他和一群衙役都像是见鬼般看着吴大人。 这些人都听不到凌汐的心声,哪知道吴大人的脑袋已经在刀尖上滚了一圈。 吴大人见他们都跪着不动,急了,一脚踹在师爷的屁股上。 “啊什么,还不快去!” “眼下灾情严重,咱们早些放粮,就可以早一些救人。” “本官是樊城的父母官,要是灾民死了,本官还有什么脸面独活?” “还不快点去放粮,救人!!” “……” 吴大人慷慨激昂的话语,那是一声比一声激动。 师爷等人的嘴角抽的一个比一个过分。 ——吴大人,真是鬼上身了!! 城防衙门有自己的粮仓,存放着历年收缴的公粮和预存的种粮。 樊康和账房守卫等人去看公粮,凌汐则站在粮仓门口,眸光掠向四周。 【这么大的粮仓,肯定有人偷粮食!】 【若是账目对不上,也是能砍人脑壳理由!】 “吴大人……” 吴大人心中骂娘,但脸上半点表情不敢露,战战兢兢的过来:“御史大人,我们粮仓对于粮食的出入有着严格的把控,保证每一粒大米的进出都记录在册,是吧,师爷?” 师爷刚要说话,陡然听到一声嗤笑。 【吴大人这是要找个人背锅啊!】 【师爷真可怜!】 【也罢!砍师爷的脑壳也可以!】 【总归是要杀一个人,祭祭旗!】 【……】 师爷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毕竟吴大人等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听到后来,再加上凌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他连忙调整心神,恭顺道:“回御史大人,吴大人说的没错,这里每一粒粮食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绝对不会让人偷运粮食出去,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拿册子……” 趁着凌汐翻看账册,吴大人和师爷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 油奸耍滑,偷窃盗抢这样的事情,表面上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除非是真正的经手人,否则绝对查不出账目上的问题。 果然,凌汐并没看出什么不妥。 倒是樊康那边发现不对:“粮食太少了,七成都是种粮,是明年春种的种子,不能动,只有三成公粮可用,目前来算的话,也就够灾民吃个十来天,多了就不行了!” 但是他们必须有撑到秋收的粮食,也就是这个基数上的五到八倍,否则就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哦,对了,吴大人,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凌汐像是没听到,敛眸,漫不经心道:“这位樊康樊族长,从现在开始,就是樊城的御台大人了,从五品,和吴大人你平级!” 樊康规矩的行了个礼:“吴大人,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吴大人则是一脸懵逼的回了礼:“恭喜,恭喜樊大人,只,只是……” “钦差大人,这樊大人是何时的任命啊?”师爷壮着胆子道:“我们城防衙门并没有收到这样的任命文书!” “哦,樊大人的授官文书,是本钦差带来,”凌汐好不掩饰,甚是自然道:“他是刚刚上任,一个时辰之前!!” 吴大人等人彻底傻眼了! 自古以来,官爵任命哪一个不是要问询,考察,殿试,赴任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哪有谁说任命就被任命了? 樊康配合的拿出自己的授官文书,骄傲的展示在吴大人面前。 “吴大人,请看,这是陛下亲笔书写,皇家御用的隐龙暗纹帛!” 吴大人和师爷面面相觑。 这,他妈的,竟然是真的! 这,上哪说理去!? “樊大人,还,真是,恭喜啊,这都能……恭喜,恭喜啊!”吴大人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羡慕嫉妒恨的恭喜。 樊康笑嘻嘻,谦逊的很:“哦,这不过是在下运气好,遇到了凌姑娘手里有授官文书,就卖了一个给我,呵呵,这都是运气,运气好……” “你说什么?” “……卖?!” 众人都傻眼了!! 这个樊康,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樊康拿着授官文书,很认真的扫过众人,按照凌汐和辰千折的叮嘱,一字一顿道。 “是啊,我这官,是买的!” 众人:“……” 苍天!! 他究竟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樊康还是一副君子脸,无比认真:“真的,我这官是买的……用粮食买的!” “……” “怎么?你们不信?”樊康急了,指向凌汐:“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凌姑娘,她手里还有很多授官文书,你们若是有能力,也可以买的……” “……” 众人的眼神瞬间放亮,直勾勾的盯着凌汐。 凌汐一直在翻看账本,长睫一抬,凉薄的眼尾漠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樊大人说的是真的,不过,你们没必要放在心上!” 她“啪”的一下合上账册。 “因为授官文书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那需要你们的手中有一定的财力,而且,那个财力还得是本御史能看上的东西。” 她将账册扔给吴大人。 “比如说,本御史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粮食!简单来说,你们谁的手中有粮食,谁就可以从本御史手里买官……从七品到五品,价格不等,童叟无欺!!” 第29章 忽悠 买官卖官啊!!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摸着良心说,哪个男人的心中没有一个当官发财美娇娘的梦呢! 如今,梦想就在眼前,只要拿出粮食就能得到,谁不想要? 就连吴永都觉得自己升官在望:“姑娘,不知道你这个官……究竟如何售价?可有比五品更高的官爵可卖?” “吴大人,你已经是五品,掌一方大权,就别想太多了,”凌汐淡冷而笑:“而且,不是本御史瞧不上你,是这官爵售价真的很高,非常高,若不是樊族长这样的家族之力,还是不要浪费本御史的时间!” 师爷凑近樊康,厚着脸皮打了声招呼:“樊大人,不知道您这五品御台是花了多少粮食?” 樊康神秘兮兮的招招手。 等师爷近了,压低嗓音:“很多!” 师爷:…… 这不是废话吗? 说了等于没说! 樊康再次低语:“师爷不想求官吗?” “樊大人,您这是说笑吗?哪个人不想做官嘞?当然是想的,”师爷尴尬的很:“但你方才也说了,这买官的价格很高很高的。” “啧,师爷,这你就不知道的了,有些官需要粮食,但有些官需要口才,”樊康看了眼吴永那边,贼兮兮道:“之前御史大人透漏给我一个信息,说是一个七品功德官,让我看着给谁。” “七品?功德官?” 师爷混了一辈子的官场,还从没听过有功德官这个说法。 “这功德官不用粮食,只看做事的能力效力,御史大人说了,如果真的可堪重用的话,以后是要带去京城的。” 师爷的眼神都亮了:“那,樊大人可否告知,如何才能……” “简单,就是替御史大人筛选授官之人,懂?” “不是,很懂……” “再通俗一点说,就是替御史大人宣传卖官一事。” “……” 凌汐卖官这事,听起来太匪夷所思,那些能拿的出粮食的商贾都是老狐狸,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相信她这个陌生人。 但是有师爷出面就不一样了。 吴永虽然是地方父母官,有一定话语权,但是论起亲和力和知名度,远不如师爷有效果。 所以,凌汐才特地为他设了个“功德官”的官名,让樊康忽悠他帮忙做事。 师爷也是官迷心窍的人,不出凌汐所料,亲力亲为的为凌汐跑宣传。 不出半天,以樊城为中心,石梁河范围内村镇商贾几乎都收到了消息。 他们一边派人来打探消息,一边筹备可以买官的粮食。 凌汐和潜示忠留在城防衙门镇守,辰千折则和樊康一起,带着御史钦差的手牌,又点了二十多个府衙的官兵,浩浩荡荡的去樊家拉粮食。 路上,辰千折特意买了个面具戴上。 樊三叔早就收到了消息,早早带着族人守在大门口。 见到府衙官兵,立即喝令樊家族人抄家伙。 “来人,把他们给我拦下!” “三叔公,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樊康,你用樊家的银粮,买你做高官,你想的美!”樊三叔翘着白胡子,恨不得一铁锹拍死樊康这个逆子。 樊家子弟那么多,怎么就让他给捡了漏,做了五品官!? 身为樊家最有话语权的三叔公,他都快进棺材板了,都没捞个一官半职,怎么能不羡慕嫉妒恨?! 辰千折突然道:“中郎将如何?” 樊三叔一愣:“什么?” 樊康也懵了下:“陛……比,比,比御台的官还大的中郎将吗?” “中郎将是四品,即便是吴永见到你也是要行礼的,”辰千折漠冷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都没给樊三叔一个眼神:“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马上任,出任四品中郎将!” 樊三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求而不得的官位,对方说给就给了。 “你,你是谁啊?你说话算话吗?” 辰千折懒得解释,抬手亮出御史手牌。 “这是……” 樊三叔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樊康已经跪下了。 “三叔公,还不快点跪下拜见御史钦差大人……” “御史……不是说,御史是个女的吗?”樊三叔不由看了眼辰千折。 这个男人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从露出来的口鼻看,高鼻薄唇,肤白体纤,的确是美人胚子的模样。 “三叔公,你管御史是男的还是女的,有御史手令,又能给你授官文书就行,”樊康很上路的开始忽悠:“难道你不想做中郎将吗?” “我当然想啊!” “那还不跪下谢恩!?” 樊三叔恍然惊醒,连忙跪下磕头:“叩谢御史的提携之恩……” 辰千折似笑非笑:“你先别急着谢,这中郎将也不是白给你的,是要花银钱买的!” “买,买,必须买!”樊三叔只要能戴个官帽就行,哪还顾得上其他的,忙不迭的答应。 辰千折扔下一份授官文书。 樊康帮着展开:“三叔,你看……” 樊三叔的授官文书,是辰千折在来时的路上现写的。 他听说了樊三叔的一系列事情后,觉得此人急功近利,利欲熏心,肯定会给他们使绊子,所以就随手写了个授官文书。 “陛下,凌姑娘说,官阶只有七品到五品,这中郎……好像是四品吧?” “没关系,就只是一份授官文书而已,没有官印,反正他也不懂,而且,”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笑道:“他都那么老了,没几天活头了,就算给他龙椅都坐不了几天,允他个中郎将又能如何!?” 如今来看,事实果然如此。 樊三叔拿着授官文书高兴过了头,根本没想官印一事,着急慌张的让人将粮食拉出来。 生怕拉的晚了,辰千折再把授官文书收回去。 樊康不由感慨:……陛下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的是高! 仅用几个莫须有的官衔,就筹到了赈灾所需要的全部粮食。 高! 实在是高!! 辰千折顺风顺水的拿到了粮食,押运着送到了城防衙门的粮仓。 凌汐带人清点粮食,他回去府衙休息,刚坐下没喝一杯茶,就听到外面喧闹不断。 “不好了,暴民抢粮把粮仓冲塌了,里面的人和粮食都埋了……” 第30章 还能再活五天 樊家将粮食送到城防衙门,惊动了一路的灾民,也不知道是谁怂恿,有人冲进粮仓要抢粮食。 恰好凌汐和衙门的侍卫们还没走,双方发生了冲突。 暴乱下,有人撞断了顶棚和柱子,将大家一起埋了。 废墟下,人们惨叫不断,但还是有人在趁机抢粮食而不是救人。 “救,救命,救我……”一个抢粮的灾民被柱子压在下面,满头是血的抓着一个男人的衣服求救。 但是男人非但不救,还用力一脚踹在他脸上。 “滚开!别耽误老子抢粮食!” 连续几脚,踹的那人的脖子“嘎巴”一声,折断了。 但是男人可不管这些,吃力的从废墟里拽出一包粮食,扛起来甩在肩上,转身就跑。 白光闪过。 血腥喷溅。 一柄长剑刺穿男人的胸膛。 辰千折带着面具,脸上喷上了鲜血,阴鸷血腥的如同杀神,森冷幽寒的凝视着周围的灾民。 “城防衙门听令!全力救人,护赈灾粮!!若是有人胆敢趁机抢粮,杀,无赦!!” 那些手抱肩扛的带着粮食往外冲的灾民,听到这个命令都楞了一下。 但是有胆大的立即喊道:“别听他的,咱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咱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不怕!” 辰千折手腕一沉,长剑脱手而出,硬戳戳的穿过那人心口,连带着尸体钉在地上。 他慢慢的走过去,抓住剑柄,拔出,带飞的鲜血打湿了衣角。 “还有谁!” 剑锋一横,鲜血滴落。 “还有谁不怕死,只管动手,我成全他!”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没有一点温度,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般,狠狠戳进人的心头。 “若是没人,那就把你们身上的粮食放下,救人!” 樊康冲到近前,气急败坏的吆喝:“你们这些人真是……这些粮食本来就是要派给你们,救济你们的,如今你们却搞砸了,要是御史大人有什么闪失,你们别说吃赈灾粮了,就是暴动这条罪名,就够你挖坟崛尸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的放下了粮袋。 樊康趁机再次煽了一点火,叫上城防衙门的侍卫,大家一起动手救人。 …… 凌汐从昏迷中醒来时,感觉后脑特别的疼,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却痛的大叫。 “别动!” 辰千折闪身压住她的肩膀。 “你的手臂骨折了,御医已经为了清理了伤口,也复位了骨头,不会有大碍,静养就行。” “御医?”凌汐闭上眼睛:“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御医?” “咱们回宫了!” “……啥!?” 凌汐蓦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周围一切都变了。 竟然真的是暴君的寝殿。 而且她睡的,还是那张霍霍了暴君的龙床! “咱们怎么回来了?” 她记得刚才还在樊城的城防衙门粮仓呢! 辰千折坐在她身边,没有戴冠,只是简单束发,素衣下的身躯看上去比之前瘦削了很多,眼尾醺红,发丝凌乱,像是被蹂躏了三天三夜般颓然。 “你受伤了,伤口感染,昏迷不醒,我怕你出事,所以连夜带着你回了京城,着御医诊断,你醒了就好。” “陛下,是姑娘醒了吗?这边的汤药正好熬好了,趁热喝,正好。”安公公端着一碗药,小心的进来。 “阿翁?” “姑娘醒了就好了,陛下这几天……” “阿翁,”辰千折打断他的话,“她醒了,你暂且伺候着,孤去书苑,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临走时,给了他一个眼神。 安公公会意的点点头,将药盏放下:“凌姑娘,这药甚苦,陛下让人准备了糖水,我去给您端来。” 凌汐坐起身,发现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右手因为断骨,手指又红又肿,指甲都渗出血红色。 “我当时……伤的应该挺重吧?” 她记得,当时暴民冲撞下,她被推倒了,刚爬起身,就被一根横梁砸中后脑,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姑娘受伤时,我并不在,不过,姑娘这次受伤昏迷了十二天,御医都说的姑娘是阎王殿前走一圈,能活着是福大命大的呢!” 安公公不知道樊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陛下像是疯了一样的回宫,并且召见了所有御医,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们救人。 当时的凌汐,浑身都是伤,气息奄奄。 要不是陛下下了死令,救不活她,御医们陪葬,估计她现在已经过完头七了。 不过,陛下不准把这些事情告诉凌汐,安公公也就含糊着一句话带过了。 “姑娘,听陛下说,此行很是顺利,赈灾的粮食基本上已经归位,再加上樊家的加持,石梁河那边的灾民算是能基本控制住,姑娘不必再为此事劳心费神了。” 凌汐喝了药,苦的差点yue了,又喝了半碗糖水才勉强压住。 “凌姑娘,你昏迷的这些天,凌宰辅一直着人来问,如今您醒了,要不要老奴派人回个话?” “嗯,嗯?”凌汐后知后觉,这次反应过来:“从樊城到这边得几天的路程……我昏迷了多久?” “十二天……” “十二天?!” 凌汐大叫着,差点打翻了糖水。 苍天啊!! 凌汐意识到什么,手脚冰凉:“今,今天,今天是几……号?” “初六,今日初六,是个吉祥的好日子……” “初六?”凌汐后脑门冒汗,说话都开始磕巴:“八,八月,八月……初六吗?” “是啊,快过中秋了,是个吉祥之日!” 【这日子哪里吉祥了!?】 【完蛋了!】 【还有六天!】 【啊!!不对,满打满算还剩下五天,第六天就……】 就嘎了啊!! 凌汐再也坐不住了:“陛下,嘶……” 手臂断骨出撕裂般的疼,疼的他倒吸气,但顾不上了。 “陛下在哪?” “小书房。” “……” 辰千折在看着什么,听到动静,微微侧眸。 “你怎么起来了?你身体还不行,需要静养。” “还静养什么呀?再有几天就要砍脑壳了,说不定到时候永久长眠,不如趁现在还活着,多走一走。” 第31章 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凌汐走到书桌对面,拽了个凳子过来,端详着的辰千折的脸色。 “看你这样子,这些天肯定是没吃好睡好,费心劳神了吧?” 辰千折眼尾一动:“阿翁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是我看你这瘦了,”凌汐并没发现辰千折瞳底的异色,低语道:“如何了,可是想到什么对应之策了?” “没有。” “没有?再过五天咱们俩就……”凌汐整个人都泄了一口气:“我都感觉你多余救我回来,反正早晚是要砍脑壳的!” “也不见得,”辰千折将手里的东西推过来:“如果咱们能利用好,说不定能逆转翻盘!” “这是什么?”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宫宴吗?”辰千折敲了敲:“这就是!” “宫宴……” 凌汐的脑海里骤然跳出一条线。 “……中秋宫宴?” “对!中秋宫宴!” 【中秋宫宴!】 【暴君故事线的终点!】 【他是将全局的胜败,都压在了中秋宫宴上!!】 【背水一战可以理解,但是能绝地反击吗?!】 【……】 原文中,八月十二的中秋宫宴,将暴君和凌汐这个女配的故事线推到了高潮。 在这场宫宴中,男女主相继粉墨登场,引发宫变,灾民暴动,皇城沦陷,皇位易主。 辰千折低语:“凌汐,我觉得,事到如今,咱们有必要推心置腹,我需要知道你所掌握的所有线索,才可能险中求胜。” “推心置腹我能理解,但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推心,你不置腹吧?”凌汐没好气道:“你别以为你做的滴水不漏,别人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关于你的过去,我一清二楚……” 辰千折的身子突然后仰了几分,手臂抱于胸前,整个人以极其抗拒的姿态,淡然一笑。 “你能预知未来,自然对我的过去也一清二楚。” “你别混淆视听,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你的过去,你自己的过去,”凌汐压根不吃他这套。 “我的过去?”辰千折敛眸而笑:“孤是帝王,孤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是吃了几粒米,几口水,都被记录在册,一清二楚。” “我说的你自己的人生,不是这个帝王身份……”凌汐咬唇:“看你这样子,还是不打算和我说实话是吧?” “……” “那好,我提醒你一句,你作的那首诗……” “咱们就只有五天可以活了,何必在意过去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呢?”辰千折打断她的话:“就像孤,不也没有追问你的过去吗?” “……” “既如此,不防咱们做个约定,如果,”辰千折倾身,眼尾挑起:“如果咱们俩能在这场宫变里活下来,就坦诚布公,如何?” 凌汐没有反驳。 诚然。 如果他们注定死在中秋宫宴上,那现在知道对方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到时候,顶多是带着对方的秘密去投胎而已。 “好!”凌汐咬唇,左手纤指几乎戳到暴君的鼻子上:“我一定会活下来,到时候听你怎么给我解释那首诗!!” —— 每一年的中秋佳节,皇宫都会在十二这天设宴款待百官,邀请官员和其亲眷们入宫赴宴,以显皇恩浩荡。 但是今年的中秋宫宴,似乎与往年的有所不同。 初十这天,皇城根下帖了张告示。 【皇帝圣意,鉴,近日旱情至灾,饥难荒苦,民不聊生,特,在明月楼设祈福斋宴,请皇觉寺高僧入宴祝祷祈福,为百姓咏祈,届时,君王则沐浴斋戒,以承天罚,祭上天!】 这一次的中秋宫宴,宫内不设酒宴,不设歌舞。 暴君更会以自罚的方式,祈求上天施恩,拯救天下万民。 而除了皇族亲眷外,全国寺庙里的得道高僧和名门望族家的儒老们,都被邀请前来祝祷祈福。 十二日。 早起之后,凌汐吃过药,又吃了几口点心,传御医换了伤口的膏药后,来到小书房。 自从她受伤,鸠占鹊巢住进暴君寝宫之后,辰千折就搬到了小书房安寝。 凌汐进来时,安公公正伺候他穿衣。 宫廷正宴,辰千折穿的却是素衣麻服,束发后缀着简单的流苏,没有任何金簪玉器。 凌汐没有打扰他,静静的坐在一侧等候。 安公公看着镜子里的她,突然道:“凌姑娘,老奴看你的手好像好了很多,不需要夹板了。” “还好,可以做些简单的事情……” “那,能不能麻烦姑娘帮个忙,陛下这里有些腰坠需要挂一下,老奴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做……” “阿翁……”辰千折似是想说什么。 安公公笑道:“当然了,姑娘的手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一点小腰坠而已,我可以。” “那就多谢了。” 安公公笑容可掬的道了谢,右手不动声色一甩,将暴君拽住的衣角给用力抽了回来。 辰千折的手僵在空中,见到凌汐过来,立即缩回了袖子里,沉了瞳色。 “几个腰坠而已,我自己也可以挂,不需要你帮忙,歇着吧。” “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残了,没事,”凌汐取过腰坠,以手示意:“转过去。” “我可以……” “转过去!” “……” 辰千折有些抗拒的转过身。 凌汐在他的后腰挂上腰坠,敛眸道:“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是咱们俩今天真的被砍脑壳了,扔在一起埋了也不错。” 辰千折的脊背僵了僵:“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觉得咱们俩以后埋一个棺材,死了也不至于太寂寞,做了孤魂野鬼还能作伴!” 辰千折微微侧首,精致的下颌线迎上曦光:“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死,我们都不会死!” “你倒是比我乐观!” “不是乐观,是不甘心!”辰千折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子缩了缩:“我不甘心就此变成枯骨!即便是必死的结局,我也要争一个自己的死局!我的生死,由我做主!!” 即便是死,他也要用自己的死亡方式去死! 因为,这是他拼尽全力才争来的结局! 第32章 男女主感情play的一环 “明月楼!” 凌心瑶立于宫墙下,凝视着远处高耸的塔楼。 那就是明月楼! 今日陛下祭天祈福的所在之地。 “瑶儿,”凌宰辅掀开车帘,搭着车夫的手下车,面容沉冷:“你姐姐在内宫,我不宜进去,你等一会见到她的时候,多叮嘱几句话,让她注意分寸。” 凌汐回京后就住进了后宫,听传言说是生了一场大病,陛下责令御医们不论如何都要救活了。 她醒来后,一直在深宫养病,他见不到,也收不到消息。 凌心瑶乖巧的答应了:“父亲放心,女儿知道分寸。” “分寸这东西,可不好把握,”凌宰辅阴阳怪气的冷声一笑:“为父不希望之前的误会再发生。” 凌心瑶心里一颤:“父亲,之前那件衣服,真不是女儿为之,我真的没做,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会有那个礼盒。”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送给凌汐,想要引那个草包废物入局的“诱饵”,竟然被她转手送给了父亲。 那天,凌宰辅将礼盒丢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内心慌乱无比,但好在她手握重生这张底牌,一再强调自己无辜,才勉勉强强的把事情遮掩了过去。 她清楚记得,父亲当时什么都没说,表面上像是相信了她的解释,但是看她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让人心悸。 凌宰辅看着凌心瑶,最终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意味深长道:“你们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是出事,你也好不了,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心而毁了我们凌家满门。” “是,父亲的话,女儿记下了。”凌心瑶敛下眼眸,又委屈又乖巧。 但是当凌宰辅转身的那一瞬,她抬起的眼神满是杀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凌汐那个草包废物欺辱她的时候,怎么没人想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要是放过凌汐,岂不是对不起她这些年来所受的折辱! 凌心瑶遥望着明月楼的塔顶:“凌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 辰千折是君王,今天又是以他为主的祭祀行动,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所以一早就去了明月楼。 凌汐一个人坐在寝殿,等着梳洗嬷嬷来给她上妆梳头。 “小姐,小姐……”花萝的声音突然在殿外传来。 “花萝,宫内重地,不许喧哗。” “是,二小姐。” “……” 二小姐? 大女主凌心瑶来了?! 凌汐立即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病恹恹的歪在了贵妃榻上。 “小姐?”花萝进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 “是不是陛下打你了?” “……” 【花萝,你脑洞太大,戏太多了!】 花萝听到了吐槽,吧唧着嘴巴,悻悻的站住。 凌心瑶悠然的走进来,清冷的脸上在看到凌汐时,堆上了假笑:“姐姐,我来看你了。” “妹妹来了,坐,”凌汐娇花弱柳一般,虚弱到说话声细弱蚊蝇,随时会嘎掉般无力:“我这身子不行,就不迎接你了。” 凌心瑶一惊。 这么客气的话从凌汐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对劲啊! 以她的性格,只要不死,此时都应该跳起来,骄傲的展示自己被皇上“独宠”的荣幸。 虽然这所谓的“独宠”,不过是养病。 但惊讶只是一瞬的,凌心瑶立即道:“姐姐客气了,姐姐身体不好,妹妹应该早来伺候的,只是深宫重地,我没名没分进不来,这次爹爹准我参加明月楼的宫宴,我高兴的很,特意给姐姐准备了礼物,香约。” 【香约?】 【香约奶茶么?】 殿外快步跑进来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肤白貌美,眉眼俊俏,眉心处一枚红色美人痣十分惹眼。 “香约?!” 凌汐心下一颤。 【这美人痣……】 【她好像应该叫越木禾吧?】 越木禾是原文中的标准女配,俗称的女二,后期会和大女主有很强的对手戏,与男主是养成系的关系,也是女主与男主情感里y的一环。 小姑娘恭顺的将一个礼盒呈上:“大小姐,这是我家二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宫宴礼服。” 凌汐却没看礼盒:“你叫香约?” “是!” 【不对吧!】 小姑娘一怔,错愕抬眸,疑惑的很。 奇怪! 刚才好像是大小姐在说话。 但是,她又好像没张嘴巴啊?? 凌汐瞬瞬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应该叫你……越木禾!】 越木禾到底是小姑娘,阅历不够,更不沉稳。 听到这话时,瞳孔明显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凌汐。 【香约,嗯,拆字游戏吧,香字拆开为禾日,日字多一为目,同木字音,即木禾,至于约嘛,同音为越!】 【越木禾!!】 越木禾手一抖,礼盒打翻在地。 “香约!”凌心瑶脸上瞬间沉了下来。 越木禾连忙跪下,紧张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汐似笑非笑:“妹妹,干嘛这么凶,她还是个小姑娘,又是初次入宫,自然会紧张害怕,起来吧,别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躲过今天的死劫,但是给敌人的敌人抛出橄榄枝是很有必要的。 凌汐给花萝丢了个眼色。 那丫头今天智商上线,立即过来搀起越木禾:“香约妹妹,别怕,我家小姐看着凶,但是人很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越木禾悻悻然的答应着,紧张的再次看了眼凌汐,捡起地上的礼盒,打开。 凌心瑶道:“这是湖心缎,穿在身上像是湖水般潋滟,再加上这艳红之色,更显的姐姐你妩媚妖娆,一定能迷倒陛下。”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凌汐最是水性杨花。 一开始,她暗恋着皇叔辰忘川,几次三番四次的纠缠皇叔,还吵吵嚷嚷的非他不嫁,后来和暴君辰千折有了贱情之后,就移情别恋,死皮白赖,孔雀开票般缠着辰千折。 看到红衣,凌汐的后脊背开始冒汗。 原文中,她就是穿着这一身红衣,陪暴君一起砍了脑壳。 “这衣服,很好,”凌汐摸着脖子,冷嗖嗖的疼:“要不,你们先放着吧,我这边还没梳妆,等梳了妆,再穿……花萝,你和二小姐先去明月楼,我随后就到。” 第33章 他才是老狐狸 御花园。 太后坐在窗边,修剪着折下来的花枝,预备插花。 突然,她皱起眉头,“咔嚓”两剪子,将所有的花枝剪断。 “太后,”芮姑不动声色的行礼,递上擦手的湿巾:“您今天的心不静啊!” “心不静的……可不止哀家,”太后摘下指套,擦了擦手:“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啊!”“太后,您今天真的不去参加宫宴了吗?” “大局已定,哀家还去什么?”太后挑眸看向远方,似笑非笑:“今晚,是他们的戏台,曲终人散,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不管他们最后谁赢,太后您都是最后的赢家!” “目前来看是如此,可是……”太后话音一顿,眼神沉了几分:“哀家还是喜欢如今这个局面!” 她突然转身,招呼芮姑。 “来,坐下,咱们也轻松轻松。” “太后,这?” “别紧张,咱们就是简单的喝喝茶,赏赏月,聊聊天……等故事结局!” —— 日光逐渐西沉。 参加宫宴的宾客陆续入宫,跟着宫人前往明月楼入座。 “凌宰辅,恭喜啊。” “恭喜凌宰辅!” “陛下倾慕贵府的凌大小姐,太后也有意成全,想必婚期将近,下官提前恭祝新喜了。” “……” 朝臣们围上凌宰辅,齐声恭贺。 凌宰辅忙不迭的道谢,但是脸上的表情五味成杂, 凌汐对他的警告应犹在耳,他总感觉整件事情哪里透着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只好敷衍着众人的道贺。 【爹,你这高兴的也太早了点!】 【小心乐极生悲,惹人笑话!】 【……】 凌汐冷不丁的声音犹如一盆凉水,兜头落下。 凌宰辅连忙起身去寻,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凌汐的身影。 【爹,这边,不要往陛下身边找。】 【陛下身边的都是有名有份,有头有脸的,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啧!】 【这边,这边呀!看这边,左边,转,转,再转……】 【……】 凌宰辅看花了双眼,终于在一群婢女堆里发现了凌汐。 她穿着一件淡荷色素衣,坐在花树后,正好用花遮住了半张脸,在一群婢女之中倒也不惹眼。 他刚要招呼,凌汐却警示的摇摇头。 【别,可别让人知道我在这!】 凌宰辅只好不动声色的和周围人敷衍着,趁人不注意,才来到她身边,背对着,坐在她身后,佯装陌生人。 “汐儿,你在搞什么鬼?” “父亲为何这样说?” “你少和我插科打诨!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宫里,又不传消息出来……” “我传了,”凌汐转眸,一本正经:“我让安公公给你们传了话,说我一切都好,还活着呢!” “还活着,你当真以为为父我的耳朵是聋的,眼睛是瞎的吗?”凌宰辅沉下呼吸:“陛下在宫里搞了个障眼法,装病不上朝,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就是出宫了!” 陛下那是什么身份? 他睡觉说句梦话都能被传出来。 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出宫没人知呢? “只是,陛下此行十分隐秘,并没有动用宫里的人,所以才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凌宰辅倒吸一口气,压下嗓音:“汐儿,你和爹说实话,你当真是铁了心的要帮他了吗?” “父亲……” “你不会当真以为父亲这些年是混吃等死吧?”凌宰辅挖了女儿一眼,恨声道:“老子我只是不想参与党争,不站队朝臣,又不眼盲心瞎!” 凌汐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啊! 父亲能成为一介宰辅,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而他为官之后,只是参与典籍编撰,并没掌半点实权,看起来是挂了个虚名。 可退一步来说,这何尝不是明哲保身的手腕!? 她惊艳了双眸:“爹,我这才发现,你才是老狐狸啊……” “再老的狐狸,遇上你这种不省心的小豺狼,也得悬起心陪你忽悠,要不然,咱们凌家怕是真的要被你拖下水了!” 这些年,他一直不问朝廷大事,只是一味的低头修书。 可如今,凌汐卷入了暴君的是非大计,他不得不出山,为凌家争一线生机。 “说吧,你和陛下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病的那么严重?” “……” …… 月上中天。 明月楼上灯火高悬,与天上的圆月相互辉映,连城一线。 高僧们坐在高台上,诵经祝祷,梵声一片。 辰千折一身素衣,端坐于高台的最前端,再往前一步,就是百米之下的朝臣大宴。 凌汐坐在下面。 【这么高的台子,他要是摔下来,脸着地,那么帅的脸可摔烂了。】 【若是和我埋一个棺材,我这半夜回魂,会不会做噩梦?】 【……】 高台上。 辰千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极力压制住,但还是身子一动。 “陛下,”安公公连忙过来,低语道:“夜冷风寒,陛下龙体要紧。” “几时了?” “已入巳时。” “差不多了!”辰千折眺望着来时的路:“孤的皇叔,应该要到了!”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凌汐。 他们隔的很远,远到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还是颇有默契的点点头。 凌宰辅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凌汐起身,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爹,今夜听您说了这么多的话,我很欣慰,如果……我们还有父女情缘的话,我很愿意为你分担一些凌家的重担!” “什么意思?不是,陛下在上面呢,你去哪?” “嘘!” 凌汐遽然转身,手指压唇,给了父亲一抹微笑,缓缓后退着离开。 暴君在高台上祈福,百官在下面陪诵。 原本热闹喧嚣的歌舞晚会,应是变成了斋戒现场。 凌汐敛眸快行,穿过人群,来到明月楼的后院。 这里聚集着一些偷懒打瞌睡的下人们,没人注意到低头快行的凌汐。 “今日此事有些不对,我们也要改变计划。” “我们布局那么久,现在改变?王爷,如此一来的话,咱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听到后面这个声音,凌汐突然站住。 凌心瑶! 她果然在这里! 按照原文的故事线,大女主和大男主此时正在商议怎么砍她和暴君的脑壳。 第34章 藏身 那么,和凌心瑶说话的男人,应该就是大男主辰忘川了!! 凌汐连忙勾住脑袋,探出半个身子想要一睹男主风采。 可惜,他的身影被树身遮住,只看到了半个背影。 她左右环顾,想要再寻个合适的位置。 孰知身子刚动,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捂着她的嘴巴拖进了暗处。 她惊恐的挣扎,双手抓向身后。 “是我!” 【暴君?】 【不对啊!】 【他现在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诵经祈福吗?】 凌汐的手指甲停在对方的脸上,缓缓回头:“还真的是你?” 真是辰千折。 只是,他穿着小太监的衣服,也是一脸吃瓜的模样。 “嘘!” 他压着唇瓣,示意凌汐不要说话,拽着她来到另一个方向。 从这里看去,男女主的身影都模糊了。 【这什么位置?】 【高糊视角嘛!】 【还不如我之前的呢!】 她心里吐槽着,但也不敢再乱动,怕被男女主发现。 那边。 辰忘川拂过凌心瑶的秀发:“心瑶,你放心,过了今天,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忘川……” “再过一个时辰,大局已定,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复仇了!”修长的手指抚上凌心瑶的头,揉了揉,很有宠溺那味。 “忘川,谢谢你,”凌心瑶踮起脚尖,身子前倾,“啵”了一声。 【这是……kiss了?】 【这该死的树!挡住了好戏!】 【……】 隔着树身,凌汐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男女主的肢体语言。 辰忘川:…… -你看什么呢? -拉你过来,是让你看这个的吗? -别看了! -还看!! 辰忘川拧起眉心,眼神复杂摇摇头,有些嫌弃的戳了戳凌汐,左手拇指一番,指向身后。 【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凌汐的瞳孔瞬然一缩。 【那是……】 辰千折:“砍咱俩脑壳的暴民!” 明月楼是皇家祭祀的地方,一年只在年终尾祭的时候,才会开启。 平日里,这里就是一片荒宫,没人会来这里。 这一次,暴君突然将宫宴设在这里,太监们在短时间内根本收拾不了太多的地方,所以只有前面的祭祀塔是干净整洁的。 暴君到不了的地方,还会是杂乱无章的荒地。 明月楼后面的僧宅就是其中一个荒处。 这里原本是祭祀高僧们的住处,只在腊月正月开放两个月。 如今这里荒草从生,野草长的比人都高, 在这些比人高的荒草里,站满了人。 他们一个个的黑色脑袋,排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隐约间还能见到锋利的冰刃。 【暴民……果然是提前安排好的!】 原文里,并没有描写暴民,开局就是他们砍了暴君和凌汐的脑壳。 凌汐和辰千折想了半天,都搞不懂森严的皇宫,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暴民攻破。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有人提前将暴民放进皇宫,伺机而动。 辰千折冷笑:“所以,这不是暴民造反,而是有预谋的宫变!” 树荫下,男女主还在少儿不宜的打kiss。 许久。 凌心瑶恋恋不舍的推开辰忘川,语调柔的能化出水。 “王爷,你……那边有人,小心被他们看到。” “放心,大家都在前面陪着陛下诵经,没人注意到咱们,”辰忘川勾住凌心瑶的下巴,在她的眉心浅浅一吻:“至于那些人,他们都是我的手下,不敢置喙。” 他压下了嗓音,不知道在凌心瑶耳边说了什么,被她娇嗔的锤了小拳拳。 “王爷,你真是……坏!” 【咦!】 【好肉麻!】 【冷!!】 凌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恶寒的揉着手臂,转眸看到辰千折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看男女主,立即用手肘戳了戳他。 【那边,好戏,你怎么不看?】 辰千折长睫更垂了,嫌弃的拍了拍被戳到衣服。 -有什么可看的! -他们是要砍你脑壳的人! -吃他们的瓜都能吃的这么起劲!! 突然,有脚步声往他们这边走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忙观察四周。 此时他们就躲在一个佛台一侧。 佛台底座四四方方,中规中矩,别说藏人了,就是连只耗子都藏不了。 【怎么办?】 【怎么办嘞!】 【你选的这个什么破地方?躲都没地方躲!】 凌汐原地转了半圈,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刚要破罐子破摔的跑,冷不丁被辰千折掐住纤腰,轻松的抱上了佛台。 【什么?】 【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到咱们吗?】 佛台上有一尊五人高的大佛像,除此之外也是空无一物,没有遮挡的抵挡。 她急了,也没心思控制心声了,压低嗓音:“你送我上来干什么?展示吗?” 辰千折手臂撑着佛台边缘,利索漂亮的一个纵越,上了佛台。 没等凌汐反应过来,揽着她的腰躲进了佛像后面。 佛像是实塑的,但是在链接佛台的地方,多了几根支撑的铁柱,因此是半镂空的设计,勉强可以藏身。 但是吧! “这么小,怎么藏?” 藏身的地方太小了。 小到藏一个人正好,两个人不可能! 但是辰千折一把将她塞进去,随后把自己也塞了进去。 此时,脚步声几乎到了佛像这边。 急促的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声音的……怎么没人?难道是我紧张到幻听了?” 凌汐趴在冰凉的佛像上,辰千折压在他身上,两个人叠罗汉一般,都不舒服,但是谁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周昌,怎么了?”辰忘川在那边喊了一声。 “没事!”男人立即答应了一声,跑过去:“王爷,凌姑娘,陛下诵经已毕,正在准备斋饭。” “那咱们得过去了,本王身为皇叔,这个时辰是要陪在陛下身边的,心瑶,你……” “我要回父亲那边。” 从原文的故事线来说,男女主此时还是地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所以两人是分开回的斋宴。 凌汐和辰千折一直没动。 尤其是凌汐,感觉自己要被挤死了。 “差不多了吧?我,我好像要不行了……” 第35章 解释不清了 “嘘!”辰千折压低嗓音:“小心被那些暴民听见!” 他试着转身,却因为站立的太久,动作有些僵硬。 来来回回了好久,才勉强走出来。 凌汐大病初愈,又被挤了这么久,出来时感觉气血不足,脑袋发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辰千折眼疾手快的搀住她:“怎么了?” “有点晕,”凌汐坐在台上,气虚的摆手:“你先回去吧,出来的久了,他们肯定会找你,我在这里稳一会就好。” 辰千折跳下佛台,转身将她抱在怀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 说着不用,但是凌汐更觉得力竭,虚弱的靠在他的肩窝上,不再坚持了。 安公公见到他们,吓了一跳:“陛下,凌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传御医,她应该是刚才被压的气竭,供血不足的导致的晕眩。” “……压?” 安公公不由看了两人一眼。 暴君还好一些,也就是衣衫不整,但是凌汐嘛…… 衣衫上蹭了很多黑色的东西,发髻也散了,头上的流苏也乱了,脸上素妆好像也花了些。 他连忙跟上:“陛下,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阿翁,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这么不经压……” “哎呦呦,我的陛下啊,这凌姑娘大病初愈,旧伤也才刚刚复原,怎么经得住陛下你……” “……” 辰千折突然站住,看着安公公的眼神不对劲了:“阿翁,你不会以为我是……你误会了,我不是……” “陛下啊,凌姑娘都这样了,您就什么都别说了,先救人,救人要紧。” “不是,阿翁,我……” 凌汐的手突然从他的肩上滑落。 “凌汐?”辰千折瞳色瞬变。 “姑娘晕过去了,”阿翁倒吸一口气:“陛下,是不是你……太过于激烈,伤到了姑娘?” 辰千折心说你闭嘴吧! 再说下去,真的什么都不清白了。 眼下凌汐晕厥,他也没心思和时间解释,抱着她急匆匆的折回寝殿。 御医很快就到了,诊脉后,确诊她是旧伤复发,才引起的小出血。 “怎么还会小出血?”辰千折黑了脸:“之前不是说,已经治愈了吗?” “陛下稍安,不是陛下所想的那样,就是,嗯,就像是伤口又崩开那样,出一点点的血,不要紧的……” “不要紧?她都这样了,叫不要紧?” 御医没听出暴君隐忍的暴怒,还在一个劲的解释:“就像是我们手上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长了几天后愈合了,却因为外力一个不小心,又崩开而已。” “崩开,而已?会崩开那就不叫愈合!”辰千折的气场骤然冷了下来:“你们御医最近这几年可真是空口吃白饭,只会混饭吃了啊,没有完全治愈就敢说病好了,如今出了事就说是旧伤复发!” 他突然倾身,戾冷一笑。 “要不,下次孤把你的脑袋砍下一半,不会死的那种,好不好?” “陛下恕罪,臣知错了,”御医连忙跪下,委屈又不甘的为自己辩解了几声:“可,可凌小姐真的已经痊愈,这一次复发,可能是因为身体上再次受创,或者是遇到激动的事情也会如此……” 总之一句话,凌汐病情复发,不关他的事。 “陛下,子时斋宴快到了,”安公公及时出来打圆场:“七皇叔和文武百官们都到了,都在等着陛下开斋,不如老奴在这里守着凌姑娘,陛下且却斋宴……” “不去!”辰千折袍袖一甩,在凌汐身边坐下:“孤在这里,哪都不去!” 既然他注定是要和凌汐死在一块,那在哪都是个死。 就这样等死好了! —— 素斋宴上,菜果齐备,就等着陛下入宴开席。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陛下到来。 坐于侧席的辰忘川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与末席的凌心瑶交换了一下眼神。 凌心瑶摇摇头。 她也觉得奇怪。 凌汐直到现在也没出现。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心瑶。” “爹?” “看到你姐姐了吗?”凌宰辅在婢女堆里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凌汐的身影。 “爹,姐姐怎么会在那边,”凌心瑶笑道:“那边是婢女们坐的地方。”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婢女? “爹,你之前不是说,已经见过姐姐了吗?”她不动声色的故意试探:“姐姐这次穿的是什么衣服啊?” “什么衣服?”凌宰辅白了她一眼:“这衣服就是衣服,还要什么衣服?” “我的意思是说,姐姐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我也可以早些看到姐姐嘛。” “哦,就是那种……素色的,白不白,红不红,绿不绿的……” 凌宰辅是个直男,对颜色的描述有些困难。 说了大半天,凌心瑶也没猜到凌汐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不过,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穿她送去的红色礼服。 “……这个草包,是长心眼了,还是身边有人告诉她穿衣的忌讳了?!” 今天是斋戒,是万民祈福的日子。 如果凌汐一身大红色鲜衣现身,绝对能成为众矢之的。 可惜,那个蠢货竟然避开了这个雷点。 凌心瑶压住火气:“爹,那姐姐戴的什么发饰?比如是金钗还是玉簪,是步摇还是……” “她好像没戴什么吧?”凌宰辅仔细想了一会,很肯定:“她没戴任何首饰,就是扎了两根绳子,下面带穗子的那种,哦,对了,那个,那个……” 他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男子。 “他,他手里的的那根穗子,你看到了吗?你姐姐就是戴着那个东西……差不多的东西!” 凌心瑶随意的一瞥,看到拿穗子的那个男人。 瞳孔瞬然一缩:“周昌!!” 周昌是辰忘川的心腹,握紧手里的穗子,快步来到辰忘川身后。 “王爷!” “怎么样?” 之前,周昌陪着辰忘川回到宴席上后,总是心神不宁。 他时不时的想到那个佛像前听到的声音,一再怀疑那里藏过人。 正好陛下还没来,他就请示了辰忘川,说是再回去看一下。 周昌的脸色很不好,悄然将手里的穗子露出来。 “找到了这个。” 第36章 刺杀 辰忘川的瞳孔不由一缩:“你的意思是说……” “属下仔细查看了佛像那边的痕迹,痕迹是新的,是鲜鲜的擦痕,属下怀疑,之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人藏在那里,还有,我在地下发现了这半截的穗子。” “藏身的,是个姑娘!”辰忘川低语。 穗子上散出淡淡的发香,这香味清淡沁心,很是特殊,不像是宫里宫女嬷嬷们用的洗头油。 不是宫里的,那就是来参加宫宴的女子。 辰忘川扫过人群:“那些贵眷女子佩戴的都是金钗玉簪,这个小穗子应该是婢女所用,你去查一下,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那,”周昌犹豫了一下:“如果找到了,属下要……” “杀了!” 关于他和凌心瑶的对话,绝对不能被外人听到。 不管是谁的婢女,都得死! 周昌应声,悄然退出宴席,走了没几步,陡然撞见凌心瑶从对面走来。 他不动声色的贴墙站好:“二小姐。” 凌心瑶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过:“那根穗子是凌汐的!” 周昌大惊。 但是来不及问什么,凌心瑶已经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双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周昌心神大乱,急匆匆的又折了回去。 辰忘川看到他,意识到事情起了波折,不动声色的起身,来到一个僻静处。 “怎么了?” “属下刚才在路上遇到了二小姐,她说,这穗子是凌家大小姐的!” “凌汐?” “是!” “……” 辰忘川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一时间也愣住了。 发穗,竟然是凌汐的! 那,藏在里面的人……是凌汐!? “王爷,要不?”周昌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辰忘川无声的点点头:“她听到了,就不能留了,小心点,别露出马脚!还有,速战速决,别让她坏了我们的事!” “明白!” 周昌迅速退了下去。 王爷为今天这事已经谋划多时了,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凌汐就坏了大局。 他一边着人去打听凌汐的下落,一边亲自点人,规划路线和装备。 很快,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凌汐又病了,如今歇在岁阳宫,但是陛下也在。” “陛下也在?”周昌微微蹙眉:“防御如何?” “陛下的十二暗卫都不在,听说安公公把他们调去祭台,预备接下来的宫宴。” “十二卫不在?”周昌的瞳孔瞬间一缩:“这可是大好机会……如果咱们得手,可以把陛下也一起除了!” “可,王爷不是说……” “王爷的意思咱们都知道,早杀晚杀用谁杀,最后不都是杀吗?”周昌做了个决定,猛一挥手:“听我的,这次的任务,主要是针对凌汐,若是可以,连陛下也一起解决,解了王爷的心头大患!” 他追随王爷多年,对他的心思最是了解。 王爷今日策划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九五之位。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杀了暴君,王爷控场,一切都还在王爷的掌控之中。 至于王爷用暴民杀暴君的计划嘛…… 不重要!! 反正最后的结果最重要! 他喝令一声,带着手下换上太监服,将兵器藏好,弓腰,迈着小碎步走向岁阳宫。 —— 银针刺穴。 酸痛感瞬间袭来,拉回了凌汐的意识。 她猛地坐起身,吓的针灸的御医连忙跪下:“大小姐稍安,您现在贵体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太过于激烈的事情,还是静养为好。” “我?” 凌汐有点断片,脑子里懵懵。 她只记得,自己和暴君挤在佛像那边,当时就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清楚了。 “如何了?”辰千折走过来。 “回陛下,大小姐已经无碍,只需静养即可。” “最好无碍,否则,孤让你全家陪葬!滚!” 御医连忙叩首,惶恐的退了出去。 凌汐揉着眉心,回忆之前的事:“我昏迷了多久?事情……” 她遽然抬眸,期待的问:“可是结束了?” 辰千折摇摇头。 凌汐立即捂着心口:“还没结束呢?诶呦,我的这个心啊……再不结束的话,我没被砍脑壳,也要被吓死!” “嘘!” 辰千折手指压上她的唇,眼尾冲着殿外示意。 “小声点!” 凌汐立即闭嘴,会意的点点头。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落地有力,急促。 “这不是太监的脚步声。”辰千折低语。 宫里的太监,没人敢这样放肆的走路。 两人对视一眼,陡然听到呵斥声:“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好大的胆子,陛下正在里面休息,岂容你们闯宫放肆!” “噗嗤!” “啊!” 简短急促的几声惨叫声,有人倒地。 “刺……” 一个太监的喊叫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刀尖堵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一群太监冲进寝殿。 辰千折立即将凌汐护在身后:“放肆!孤的寝殿,岂容你们擅闯!还不快点滚出去!” 太监们都蒙着脸,但是体型高大,眼神中杀意十足,一看就是刺客,绝非太监。 为首一人挥刀示意:“速战速决!杀!” 其他人得令,纵身跃起,持刀挥杀。 凌汐吓到大叫,本能的抱着头躲避,可刚蹲下来,就被辰千折拎着衣领,用巧劲扔了出去。 她狼狈的摔到屏风上,手忙脚乱的还没站好,辰千折已经被几把刀逼的退到了身前。 她也顾不上了,抓起衣服什么的就往刺客们身上砸。 虽然衣服没有杀伤力,但是阻扰视线,刚刚还处于下风的辰千折,立即剑锋一转,刺伤了几个人。 “入宫行刺,尔等都是抄家灭族之罪!” “别废话,暴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再多你也得死!”周昌根本不给辰千折喘息的机会,喝令:“十二卫到这里得半盏茶,咱们得在半盏茶之内取暴君狗头,再安全撤走!” 一声令下,杀机更重。 辰千折以一己之力护着两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凌汐被逼着退到了墙角。 眼看着对方一窝蜂的堵上来,慌的捂着眼睛大叫:“潜示忠!!” 第37章 男主爆神颜 “嗡!” 一道剑气从横梁上落下,狠厉的斩杀在刺客们的身上。 他们惨叫着后退,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 但是鲜血更刺激了他们的凶性。 “一起上!” “杀了他们!” 几个人整齐划一,刀气再起。 “放肆!!” 潜示忠背着手,帅气的从房梁上落下,单手执剑,再次杀退一波刺客的冲上。 “想死的,尽管上!” 凌汐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拍着心口躲在角落。 “潜示忠,这时候就别耍帅了!生死攸关,擒贼擒王!” 潜示忠会意的颔首,剑锋一挑,冲杀出去。 辰千折拎着滴血的剑,眼神晦暗的睨视着凌汐:“注意点身份,他是成了婚,有妻儿的人!” “有妻儿怎么了?妨碍他救人了?”凌汐奇怪的瞥了暴君一眼:“你这什么逻辑?被刺客们吓傻了?” “鸡同鸭讲!” 辰千折佞声,剑锋一声颤明,杀向周昌。 只要拿下他,今天的这场戏就算是唱完了一半! —— “啪!” 辰忘川手中的酒杯突然爆裂。 毫无预兆。 “呀,王爷小心。”伺候的宫女连忙跪下,用帕子擦去他手上的酒水。 但是辰忘川却像是没感觉似得,手还是虚空举着,若有所思。 “无端,生爆……不吉,大凶!” 难道是……对应着今日之事?! 不好! 周昌!! 让他去刺杀凌汐,或许就是大凶之兆!! 他猛然起身,动作大到险些掀翻了桌椅。 “王爷?” “怎么了?” “……” 就在众人都差异他怎么回事的时候,边侧陡然有衣衫掠空的声音传出。 只见几个黑影从暗中跃出,掠向岁阳宫的方向。 “那是……” “陛下的十二暗卫!” “十二卫都出动了……” “不好,想必是陛下那里出事了!” “……” 人人都知道的陛下有十二卫,但是没人见过他们,更没人目睹过真容。 如今,他们突然在众人面前现身,毫不顾忌,那就是意味着肯定有大事发生了。 辰忘川看着十二卫的身影,双手紧握:“周昌!” 一定是周昌失手了! 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如何! 如果被生擒的话……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迅速与人群里的凌心瑶交换了一下眼神。 凌心瑶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凌宰辅一把扯走了:“快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你姐姐出事了……” 陛下一直没现身。 凌汐也一直不在。 这么重要的场合,两人都不在,十二卫又破天荒的人前现身……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凌心瑶被父亲拽的趔趄,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瑶儿……” “爹,我没事,不要紧的,你快去看看姐姐,我稍后就到。” “那,”凌宰辅的心思也都在凌汐身上,闻言让她小心,急急忙忙的跟着人群往岁阳宫跑。 …… 岁阳宫前。 潜示忠以一人之力扛下了所有刺客的火力,辗转腾挪,打的游刃有余。 凌汐躲在辰千折身后,小心的往殿门口撤。 突然。 身后一股疾风掠来,杀意迸发。 凌汐还没反应过来,辰千折倏然转身,剑刃横在她身后,硬生生的扛下了一击。 “啊?” 凌汐后知后觉,下意识的转身看,对上了一双好看的却充满杀意的眼睛。 这一次的刺客是个女子。 她一身红衣,身形妖娆,气场仄人。 虽然她蒙着脸,但是凌汐一眼就认出了这双眼睛。 【凌心瑶!!】 【她果然杀来了!】 原文中,凌汐之所以和暴君一起被砍脑壳,是因为被一个红衣女子追杀。 凌汐当时慌不择路,跑到了暴君所在的地方,没想到没求到保护,反而和他一起被暴民砍了脑壳。 原文中,纸片人凌汐到死都不知道,追杀她的红衣女子是凌心瑶。 但是拥有上帝视角的凌汐,却纵观全局的猜到了是她。 辰千折听到了她的心声,剑锋一挑,挑向凌心瑶的面纱,但是她的身法极好,仅仅几个闪跳,就躲开了他的逼仄。 “想走!?” 辰千折铁了心的挑了她的面纱,步伐游走,紧随其后,再次出击。 凌心瑶并不接招,只是一味躲闪。 随着一个旋身,手里的剑脱手而出,直接射向凌汐。 辰千折意识到不对,虚晃一招,连忙撤身回救,但是凌心瑶的剑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就抓不到。 凌汐眼睁睁的看着剑冲向自己,想躲,但是眼睛到了,脑子到了,腿不到位。 她像是没反应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剑尖刺到近前。 【完了!】 【这就下线了!?】 【这特么的和砍脑壳有什么区别?】 【啊呀呀,剑戳在身上,会不会疼啊?】 【完了完了,我要毁容了!】 【暴君,对不住了,要是咱俩死后埋棺材,你将就着看我的毁容脸吧!】 【……】 短短几秒钟,她像是写完了人生的最后遗言。 蓦然。 一双手横空出现,突兀的抓住了剑柄。 剑柄划过那人的手掌,剑尖停在了凌汐眼前一指之外。 她甚至于能感觉到剑气在眉心上划了个口子,有鲜血渗出来。 救他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背对着他,转头时的逆光打在他的五官上,惊世的美。 “你没事吧?” 凌汐下意识的摇摇头,但是又点点头,摸了摸眉心,摸到一口血。 “我,我的脸破了……” “皇叔!!”辰千折折身而回,气场戾冷逼人:“皇叔怎么来了?” 【皇叔!】 凌汐惊然抬眸,都顾不上眉心的伤。 【他就是皇叔,大男主辰忘川?!】 【卧槽!不愧是大男主!】 【神颜啊!!】 【暴君虽然也好看,但是偏奶了,奶狼奶狼的!】 【但是皇叔不同啊!】 【这气场,两米八,妥妥的爽文大男主!a爆了!】 【……】 辰千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眼神凶狠的递上帕子。 “擦一擦!” “哦!” 凌汐接过帕子,刚要擦眉心,辰千折不易察觉的冷语:“嘴!” 【嘴?】 【什么意思?】 【说我流哈喇子了?】 【拜托,我只是惊艳了一下!】 【谁家遇上这样的男主,不得惊艳一下啊!】 辰千折瞥了她一眼,别有所指的摸了摸脖子。 -惊艳是吧!? -大男主是吧!! -别忘了是他要砍你脑壳,嘎你腰子!! -…… 第38章 你也穿书了么 凌心瑶看着辰忘川滴血的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一时间竟然忘记再出手。 辰忘川冲着她丢了个眼色:“刺杀陛下,死罪!来人……” 凌心瑶读懂了他眼底的暗示,纤腰一折,旋身掠上屋脊,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二卫恰在此时追了过来,其中几个去追她,其他人则围上周昌他们。 刺客们本来就被潜示忠压着打,如今再被十二卫围攻,更是处于被动状态。 辰千折收剑入鞘:“皇叔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可都没见到陛下身影,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这件事,怎么样?”辰忘川关切的看向凌汐:“凌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多谢,”凌汐揉揉眉心的伤,“就是我这脸毁容了。” 辰千折冷目:“一道小疤而已,于你来说,有没有都一样!” 凌汐顿时咬牙怒怼:“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说你长得丑!” “……” 辰忘川眼底透出些许惊讶。 辰千折这个皇侄他是知道的,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冷血稳重,自小就谨言慎行,从不与谁多说废话。 如今,竟然和凌汐这样的草包美人斗嘴了?? 辰千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沉如深渊,冷哼。 “十二卫,孤要活口!” “噗嗤!” 潜示忠的剑锋挑断了两个刺客的喉咙,鲜血喷了他一身。 但剑锋随之一转,转向了周昌,行云流水。 周昌迅速后撤,心思神转,意识到今天是逃不掉了。 但是。 他也绝对不能被陛下抓到! 所以。 在撤身的那一瞬,他就做了最后的决定。 停脚落地的瞬间,他突然抓向自己的脸。 “不好!” 潜示忠连忙挑起剑锋,挑断了周昌的手筋,可还是晚了。 周昌的脸上“呲呲”冒出的白烟,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血腥腐肉的味道。 随着惨叫,周昌脸上的血肉一块块的掉落。 “他这是……” 凌汐下意识的往前凑,想要看清楚一点,但是眼睛上落下一只手,带着淡淡的清香。 “别看!” 辰千折左手遮住她的眼睛,顺势往身后一带:“十二卫!” 一名十二卫会意,手起刀落,斩下了周昌的人头。 很快,他的人头化成了一滩血水。 “这是化骨粉,化尸所用……他竟然用在自己的脸上,活生生的腐化了……算是个汉子!”潜示忠敬佩的行了一礼。 敌人归敌人,但是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 如此铮铮铁骨的汉子,值得他致意。 辰千折则是面无表情:“皇叔怎么看?” “他这么急切的想要毁掉自己的脸,说明此人……陛下可能认识!”辰忘川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波澜。 “是啊,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毁容,不过,不要紧,”辰千折似笑非笑:“十二卫,把他的尸体吊在城门口,若是有能提供身份线索者……重赏!” 他抬头,轻笑:“皇叔以为如何?” 辰忘川儒雅颔首:“如此,甚妥!” 凌汐一直躲在辰千折身后,直到周昌的尸体处理了,才露出半个头。 “皇叔呢?” “怎么?你想他了?”辰千折佞了眉心:“刚走,要不要替你叫回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辰千折肩膀一抖,将她的手甩开,脱下沾血的素衣:“英雄救美,每个男人都愿意做的事情,或许是他被美色所迷,看上你了……” “我倒是想他看上我,做为大男主的女人,肯定不会砍脑壳,”凌汐酸酸的,“可惜啊,人家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我那个庶妹,没有我!” “啪嗒!” 辰千折摔了衣服:“是啊,跟着他多好,长的好看,武力值高,还能保你长寿发达,不像我,只会被连累到砍脑壳!” “梆,梆梆……” 梆子的敲打声骤然传来。 辰千折的动作遽然顿住。 凌汐也屏住呼吸。 两人默契的在心里数着梆子声。 在没有钟表的时代,梆子就是晚上最好的时间钟。 “听清楚了吗?一共几声?” “十一声……你呢?听到了几声?” “十一!!十一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凌汐看向辰千折:“还有半个小时,咱们可就要上断头台了!” 她和暴君死于子时前的暴动。 十二点之前,暴民蜂拥着冲进皇宫,逢人就杀,砍了她和暴君脑壳。 按照原文剧情线来说,快了!! 凌汐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此时此刻还是不由紧张:“你说,咱们要是没能逆转剧情,还是死了,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什么?什么原来的世界?”辰千折避开她的视线,云淡风轻:“你在胡说什么?” “都要死了,你还要骗我是不是?”凌汐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路子,你和我一样,都是穿书的人。” “穿书?”辰千折瞳孔一震:“什么穿书?” “穿书就是穿书,现在很热门的一个梗,你少装了!” “……什么梗?这和穿书什么关系?”辰千折的神色很茫然,不像是装的。 “还装是不是?”凌汐来了火气:“之前潜示忠说的那首诗,你做过的那首诗……那首白马诗!” 本来,她是想等事情彻底结束后,再和暴君好好的聊一聊。 但现在他竟然还在装傻充愣,她也就不管了。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首诗名为白马篇,是魏晋曹植写的诗,别以为我当真读书少,什么都不知道!” “樊康说,这是你五岁时做的诗……你一个五岁的奶娃娃,知道什么叫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等会!” “五岁?” “……五岁??是我理解的五岁吗?” 凌汐又抓到一个盲点,震惊又无措的看着辰千折:“你,你五岁就,就……” 一个五岁的孩子,绝对写不了这么悲悯震撼的诗词。 除非…… 第39章 全员重生,就我穿书 辰千折一直敛眸而立,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直到凌汐说到“五岁”,才眼尾颤动,缓缓抬眸:“五岁……” “嘭!”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凌汐下意识的躲到辰千折身后:“这声音是……” “是皇城宫门!” “……皇城宫门?!” 两人对视一眼。 “开始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 子时之前,暴民还是按照原文的故事线开始了暴动。 那…… 他们俩的脑壳,还能保得住吗!? 凌汐不由揪紧辰千折的衣衫,脸色惨白:“咱们,不会,真的死吧?” 辰千折扣住她的手,用力一握:“你不是说,死了,就回到原世界了吗?那你还怕什么!?” “当然怕啊!砍脑壳……很疼的!” “放心,不会太疼!” “你怎么知道?”凌汐都要哭了:“你又没被砍过!” “刀快的话,砍在你身上,仅仅只是一瞬的痛,在你还没彻底感觉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己身首分离……那时候,你不会再在意疼不疼的问题,而是不甘!你不甘心自己这悲剧又可笑的一生,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 凌汐被他的话震惊了。 【暴君这什么意思?】 【真像是砍脑壳后的小作文啊?】 【他不会被砍过脑壳吧?】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切身体会?】 【……】 她疑惑的看着暴君的侧颜,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猜出这句话的真伪。 “陛下,陛下……”安公公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语无伦次:“开,开始,开始了,外面乱成一团了……” “十二卫呢?” “在外面,就守在外面,还是潜示忠,他也在,陛下,您,您是不是……”安公公指向一侧。 凌汐:“??” 辰千折却摇头:“还没到那一步!” “你们在说什么?”凌汐一头雾水。 “阿翁,按计划,去吧!” “是,陛下!” 安公公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出去,辰千折转身端坐于正殿,膝上放着一把匕首,犹如一尊神佛,静冷的看着殿外。 凌汐看的一头雾水:“不是,你们俩是不是在打哑谜?还是说,我错过了什么?” “暴民会冲进寝殿,杀了孤,对吗?”辰千折的眼底泛起空灵的光。 “不是杀了你,是杀了我们,咱们俩,两个人一起砍脑壳,之前我就和你说过的。” “所以……这是孤注定的结局,对不对?” “是咱们俩的结局。” 此时的辰千折,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让凌汐很不舒服。 “陛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孤……”辰千折突然收住话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陛下?” “没事了,孤随口一说,我们得走了!”辰千折蓦然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刃上带着一抹朱褐色的东西。 那是血痕! 很久之前沾上,没有清理,干涸掉的血痕。 辰千折将沾血的匕首塞到凌汐手中:“如果真的必死无疑,我宁愿杀了我的人是你!” “不是??你什么意思?”凌汐拿着匕首,感觉很烫手,也一头雾水:“说好了一起活下去的,你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给我来这一出?” 辰千折握住她的手,将匕首牢牢握紧:“我怕疼,割喉最痛快!这次我选割喉!!” “啊?” 【死暴君,这是闹哪出啊?】 【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要我杀了他?】 【什么叫这次……他选割喉?】 【这次??】 【难道还有上次?】 【……】 凌汐还想细问,但是辰千折已经跑远了,等他追出去时,他已经被十二卫围了起来。 “凌姑娘,”潜示忠从屋脊上落下,低语:“刚才我看了一圈,四周都是暴民,不过他们没有恋战,而是直接就冲岁阳宫来的,咱们得躲躲了。” “咱们躲?那陛下呢?” “陛下有十二卫,不会有事的,我护着你先撤。” “可是……” 凌汐还想说什么,但是潜示忠拽着她飞身掠上了屋顶。 没等他们站稳,就听到吼叫声:“他们在那边。” 随之,无数的箭矢冲着他们射来。 凌汐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她像个布偶娃娃般被潜示忠抛起甩飞,每一次都险险的避开射来的箭头。 落地后,潜示忠猛地一推:“走!” 走? 凌汐看到了纷乱冲上来的暴民,顾不上其他的了,拎起裙角就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脑勺突然传来一记重击,她整个人摔出去,晕死过去。 许久。 “我还以为,你能改变结局,原来还是死路一条,陛下,你何必挣扎呢?” 【凌心瑶?】 【是凌心瑶的声音。】 【她在和谁说话?】 【暴君吗?】 【为什么说以为暴君能改变结局?】 辰千折半跪在地上,衣衫上有血,戾冷垂目,不看对面的凌心瑶。 凌心瑶优雅的翘起腿,指尖拂过剑锋,得意笑道。 “这几年,我和王爷一直在盯着陛下,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有动你,是因为觉得你做的事情对我们造不成威胁!” “不过,你去石梁河赈灾一事让我很意外,你竟然成功的压下了那边的暴乱!” “但是,那又怎么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受你荼毒的灾民可不止一个石梁河!” “就算没有石梁河的暴民,陛下,你还是和前世一样,会死在暴民的乱刀之下。” “说真的,辰千折,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重生一次,你怎么还是拿了个必死的结局?!” 【重生?】 【前世!?】 【卧槽!】 【这什么狗血剧情?!】 【暴君竟然也是重生的!?】 凌汐吃力的睁开眼睛,刚一动,感觉右臂痛的要死,不由闷哼一声。 “呦,姐姐醒了!”凌心瑶笑着走过来,掐住凌汐的咽喉,将她甩到了辰千折身边。 骤然一摔,凌汐的肩膀“咔嚓”一声,脱臼的右臂竟然复位了。 没等她起身,下巴再次被凌心瑶掐住:“本来,你变聪明之后,我还以为你和我们一样,都重生了,没想到是我想多了,你还是蠢……竟然和前世一样,还和暴君那么亲近,你这不是找死吗!?” 【这什么狗屁设定?】 【怎么全员重生,就我一人穿书!?】 【关键是,重生的有金手指,我穿书的什么都没有!】 第40章 赌一局 凌心瑶的手指越发紧了,掐的凌汐难以呼吸。 “手,松开,死丫头,你掐死我了,我是你姐姐……咳咳……” “姐姐?”凌心瑶冷笑:“你当初虐待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姐姐?” “那时候小,不懂事……” “你不是不懂事,是骨子里的恶!” 凌心瑶叱喝着,甩手将凌汐扔到地上,转身冷眼。 “放心,我不会亲手杀了你,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嫡姐,我总不能沾上你的血吧!” 【这么好?】 【这是又憋什么怀了吧?】 凌汐揉着咽下,心里迅速谋策。 【她和暴君都是重生的,这是原文里没有的设定。】 【一定是哪里出的差错,让暴君也重生了!】 【说不定,今天解局的关键就是暴君!】 【对嘛,暴君!】 她立即看向辰千折,拟定心思,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别摆pose了,快点说怎么办啊!】 【你不是重生的吗?】 【前世你是怎么解局的?吱一声,给个暗示也行啊!】 【……】 辰千折跪在地上,双手捆了绳索,背缚在身后,很有禁欲那味。 但是如今,不是欣赏暴君美颜的时刻。 凌汐就差跳起来直接找他商量了。 【看我看我啊,给个眼神行不行?】 辰千折终于抬起眼尾,眼神戾冷的没有温度:“凌心瑶,你杀了孤,能得到什么好处?皇叔对你感激涕零吗?” “我对你做的事情,他并不知情,就像他不知道咱们都是重生的一样……” “那你就不怕,孤把你前世的所作所为告诉他?” “我自然是不怕的,因为,”凌心瑶拔下腰间匕首,以匕首挑起辰千折的下巴,“因为你活不到那天!” 辰千折丝毫不惧,眼尾下垂,轻蔑一笑:“你要弑君?杀了孤,皇叔就更不可能娶你了!因为他要大业,就不能娶一个弑君的女人,惹天下人非议!” “放心,我也不会亲手杀你,”凌心瑶反转了匕首,递给凌汐:“姐姐!” “……啊?” “杀了他,咱们姐妹俩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一定会放你走,绝对不会杀你!” “……” 【是啊,你是不会杀我!】 【等我杀了暴君,那就是弑君!除了你,全天下的人都会来杀我!】 【妹妹,你这一招借刀杀人,是哄傻子玩呢!】 凌心瑶看她犹豫,眼神变得狠厉:“怎么,姐姐不想吗?也罢,你要是不杀他,我就杀了你!” “不,不是不想,是不敢,”凌汐颤颤巍巍的接过匕首,可怜兮兮:“他可是陛下啊!” “杀了他,陛下就换人了,所以他不算陛下!” 【这什么奇葩理论!】 【我就这么脑残?听不明白这种没逻辑的废话?】 【我说暴君,别光看不说话,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在凌心瑶的逼视下,凌汐拿着匕首,步履艰难的走向辰千折。 辰千折盯着匕首,缩了缩瞳孔:“一样吗?” 凌心瑶楞了一下神:“什么一样?” 凌汐也懵了下:“什么?” 但随后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暴君是在问,是不是和书里写的一样! 【当然不一样!】 【书里我可没杀你!】 【你是死在暴民围攻下,我是殃及池鱼,也一起被砍了头!】 【这剧情完全乱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嘛!】 【……】 辰千折听的皱起眉头,像是自言自语般低下头:“前世,你就用那把匕首杀了我,为什么今生不敢了?是怕重蹈覆辙,你和皇叔无法再续前缘吗?!” 【匕首?】 【什么匕首?】 【那把匕首!!】 凌汐突然想到辰千折交给自己的那把匕首,那把沾着血的匕首。 辰千折继续道:“当初,我拿着那把匕首重生了,一直保留着那把匕首,那上面的血……就是你前世杀了我的血!” 【卧槽!】 【你说的前尘往事,我这里没有剧情啊!】 【暴君,现在不是做阅读理解的时候,你能不能直接说,要我干嘛?】 【……】 凌心瑶显然也没听明白辰千折的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什么匕首,什么血?” 辰千折终于抬头,笑了:“如果,我再用那把匕首杀了我自己的话,你说,我们会不会再重生一次?” “疯子!”凌心瑶不屑道:“再说了,你有匕首吗?我可是搜过你全身的!” “妹妹,我呢?”凌汐背对着凌心瑶,突然轻声道:“为什么你没搜我的身呢?!” 没等凌心瑶回过神来,一把匕首贴在了辰千折的咽喉上。 熟悉的刀柄和上面的血痕,让凌心瑶心下一惊。 “这是……” 是那把匕首! 前世,她就是用这把匕首杀了暴君,才双双和辰千折一起重生的。 “凌汐!”她连忙大喝:“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 凌汐的匕首挑起辰千折的下巴,锋刃割开一道血口:“别动!” 凌心瑶连忙站住:“姐姐,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快点放下那把匕首,我,我放你走,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好姐妹……” “妹妹,我十分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匕首再一次挑高辰千折的头,凌汐的眼神多了些戏谑狰狞。 “你们俩是一起重生,重生点诱因可能就是这把匕首和他的血……如果我用匕首杀了他,那我和他有可能重生,但是你就没有重生的机会了!是吧,陛下?” 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凌汐也是乱诌的。 毕竟原文里也没有凌心瑶重生的描写。 原文开局就是凌心瑶的重生视角,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她凌心瑶什么会重生,契机又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辰千折和凌心瑶都以为他们的重生,和匕首有关。 既如此,就用匕首来逆转全局。 “妹妹,我不在乎陛下死活,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在意,只要我全身而退,离开这里,今夜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你变聪明了!”凌心瑶警觉了些:“还是说,你之前的蠢笨都是假的?你一直在骗我!” “咱们彼此,你不也是在扮猪吃虎吗?”凌汐计算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匕首再次挑了辰千折的下巴:“要不然,我就再杀他一次,再重生……” “凌汐,你怎么敢确定,杀了他,就一定会重生?” “我不确定啊,”凌汐坏坏一笑:“但是我敢赌!反正都是要死的,赌一局,赢了我就赚了!” 外面传来了暴民的声音。 他们在往这边冲。 凌汐没时间废话,匕首在辰千折的喉咙喇开一道血口:“赌不赌?!” 第41章 手术器械 “凌汐!!”凌心瑶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 “三……”凌汐眼中的杀意渐重。 但是她的手在抖。 尤其是抓住辰千折后背的手,不受控制的抖。 【要是喊完三二一,她还是不撤人怎么办?】 【我不会真的要嘎了你吧?】 【不行,我手抖了!】 【……】 辰千折被绑在背后的手,突然摸索着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握住。 这一个小动作,肯定了她如今的选择。 凌汐心下稍安:“二!!” 辰千折的手也更用力。 【等一会,我喊完一,如果她再不撤的话,我就斩断你的绳子,你先逃!】 辰千折不由看向她。 【看什么看,专业点!】 【你也不用太感动,我不是为了你!】 【她的目标是你,你跑了,她就会一门心思的去杀你。】 【有这个空挡,我说不定就跑得掉了!】 【……】 按照原文走向,暴民冲进来时,会乱刀砍了暴君。 可要是暴君不在呢? 总不至于砍死她泄愤吧!? 时间似乎凝滞般,气场仄人。 就在凌汐即将喊出“一”的时候,凌心瑶终于妥协了:“住手!” 凌汐是不确定因素,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也不能因为她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坏了好不容易的重生。 “好!我答应你……” 凌心瑶取出一只乌哨,吹出特殊的音符。 外面,喧嚣的暴民吵闹静了那么几秒,很快,吵闹声潮水般开始往后退。 凌心瑶张开右手,慢慢的走过去:“姐姐,现在可以把匕首给我了吧?” ——只要匕首到手,她就不再受任何人的钳制。 到那时,暴君是生是死,还是她说了算。 凌汐看着她,突然一笑,撤身半步,挑断了辰千折手腕上的绳索,拿着匕首转身就跑。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凌汐!” “我答应了你不会杀他,就不杀,我做到了,接下来是你们的恩怨时刻,与我无关……”凌汐人跑的没影了,但是声音还在。 这是她和暴君商量好的计划之一。 只要控制住暴民,不让他们杀暴君的故事线成立,就等于他们打破了原文砍脑壳的结局。 那么,接下来就是暴君的反击时刻。 那一幕的血腥,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她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藏好,保护好自己的脑壳。 潜示忠及时出现,借力将她送到一个荒凉的院子里。 “这是冷宫,除了耗子没活物,你暂且藏好,安全了我再来救你!” 他刚要走,凌汐却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不行,你得在这里保护我!” “可陛下那边……” “他没事,他有十二卫!你要是走了,这万一窜出几个不长眼的暴民再砍死我,那我得多冤呐!” 凌汐哪敢让他走。 原文中,砍了暴君脑壳的“流民”就是潜示忠。 只要潜示忠在她身边,一定意义上也等于是破了原文的局。 外面打打杀杀,冷宫这边却半点动静没有。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也不知道哪来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 “凌姑娘,你确定不要我去救陛下?” “你不去救,陛下更安全!”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面的嘈杂声似乎渐渐小了些。 很快,有脚步声往这边走。 凌汐迅速躲到潜示忠身后,潜示忠剑锋出鞘,护在两人身前,虎视眈眈的看着远门。 冷宫的门一扇扇的被推开。 终于…… “这边有脚印!” 随着喊叫声,院门被推开,一群穿着甲胄的护卫冲进来。 领头的是十二卫之一。 他见到潜示忠和凌汐,长出一口气:“去告诉陛下,就说找到凌小姐了,大小姐安然无恙。” 伏身,恭敬行礼:“大小姐,陛下责令属下护送大小姐回宫!” “暴民呢?” “都已经被抓了,大小姐放心,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内!” 掌控之中! 是呵! 他可不在掌控之中吗!? 本来就是重生的,拥有前世的记忆,如今又有了她这个上帝视角,可以洞悉未来的一切,可不就掌控一切了吗? …… 辰千折受伤了。 凌汐赶到岁阳宫时,发现宫女正一盆接一盆的往外面端血水。 安公公则挽着袖子,拿着书苑的那个小药箱,一路小跑的往里面走。 “阿翁,怎么了?” “陛下受伤了,诶呦,姑娘你来的正好,陛下说,他的伤你或许有办法呢,快些和我走!” 安公公来不及解释,推着凌汐进了内殿。 辰千折坐在案几上,后背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深可见骨,正在汩汩的冒血,几个御医手忙脚乱,可就是压不住血。 “这可如何是好?止不住血,陛下危险啊!” “快拿止血汤,再取止血药,把最上好的止血药都拿来!” 御医们着急慌张的来回支招,可就是没一个有用。 辰千折气色很差,嘴唇都泛白了,人也因为失血过多而瑟瑟发抖。 “陛下,凌姑娘来了。” 阿翁将小药箱塞到凌汐手里,推着她过去。 凌汐懵了:“我,我不会啊……” 辰千折抬眸看了她一眼,倦色的很:“你们都退下。” 【别啊!】 【你让他们退下干什么?】 【我又不是医生,没有救死扶伤的金手指!】 【这,你让我咋弄?】 凌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辰千折叹了口气,虚弱至极:“打开,药箱!” “啊?” 凌汐懵懂的打开药箱。 药箱里都是瓶瓶罐罐。 “这,这要用哪个?” “下面,夹层!” “夹层?” 凌汐看了半天,总算挑开了夹层。 看到下面的东西时,她的瞳孔不由一缩,惊骇的差点叫出声。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你果然是认识的!”辰千折很吃力的抬起手,指了指后背:“现在,能处理了吗?” “我,我是认识,可我不会用啊……不是,我可能会用,但,但是没用过,不熟……” 凌汐看着面前的手术器械彻底懵了。 没错,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整套的手术器械。 手术刀,止血钳,缝合弯针,缝合线,消毒酒精,小棉签…… 第42章 第一个穿书者 “快些吧,再不快些,孤真的要失血而亡了!”辰千折转身伏下,疲倦的闭上眼睛。 “可我,真不会……”凌汐手指头都在抽抽:“我,我也就是看过,没没真的动过手。” “看过就行,多做两次就会了,来吧!”辰千折熟练的咬住一块软布,闷声:“来!” 他背部的伤口因为动作,血流的更多了。 凌汐没法子,逼着自己冷静:“先,先干什么来着?对,消毒……消毒……” 她拿起酒精就要往伤口上倒,但是辰千折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疼死我吗?!” 这玩意和烈酒一样,要是直接倒在伤口上,能活活疼死人。 “那,那怎么办?这伤口就,就不消毒了吗?”凌汐拿着酒精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那些东西消毒,伤口就不用了,来吧!”辰千折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嫌弃:“你怎么比我还不如!?” 凌汐没心思和他斗嘴。 看着止血钳和弯针,笨拙的来回换了好几个姿势,总算拿了起来。 穿针引线,看着狰狞的伤口,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忍着颤抖的心,用弯针穿过皮肉,拉出缝合线,笨拙的打了个结,还左右活动了一下,剪断。 “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辰千折转身趴好,闭上眼睛,无力道:“想当初阿翁第一次替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手抖的都没力气,刺了好几个窟窿,才缝合了一针。” “我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凌汐第二针下去的时候,手稳了很多:“我爸爸是外科的主刀医生,有名的一把刀,我从小就玩的这个,只是长大后没有读医学……” 她突然看向暴君,疑惑道:“你不是重生吗?怎么还会有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我师父的,他叫黎刀。”辰千折转过弯盘,弯盘的外面有一个“刀”的篆纹。 黎刀? 凌汐心思一震,若有所思:“曾经的大内总管?” “你知道他?” “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你的贴身大总管,曾经的……大宦官!” 原文中,黎刀这个名字只出现了一次,那就是在介绍暴君过往生平的时候,提过一次。 只说此人身世成谜,是宦官出身,后来自学成才成为了暴君的恩师。 不过,原文中此人没有好下场。 最后好像是死于一场宫变。 “我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黎刀,那时候的他就是大内总管了,是他教会了我那首白马篇的诗,让我可以在宫宴上吸引父皇的注意,从而成为未来的太子,成为如今的帝尊……” 可以说,没有黎刀就没有他辰千折。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和其他的太监不一样,他的身上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悲悯,后来,我知道他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与我们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 重生后的辰千折将黎刀敬如恩师,他的知识,诗词,武术,都来自于黎刀的传承。 “说真的,虽然我对他一直很尊敬,但是对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并不全信,直到我遇到你,我就知道,你们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果然,一切都像他猜测的那样,凌汐与黎刀有着本源上的相似。 “只是,你说的穿书……是什么意思?”辰千折转了头,疑惑不解:“黎刀从没说过穿书这个词,是什么?” 凌汐被问的哑然。 这个要怎么解释? 【我总不能告诉他,穿书就是穿书,大家都是纸片人吧!?】 辰千折不由皱起眉头:-纸片人?什么叫纸片人? 【算了,我还是别说了!】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配角,是无足轻重的垫脚石,肯定受不了!】 【诶!就让他带着重生的金手指,愉快的活下去吧!】 【……】 想了想,凌汐结结巴巴的解释。 “这穿书,就是一个说法,和你的重生差不多,嗯,黎刀是穿书,我也是……嗯,没什么要紧的意思,” “……” 辰千折并没有听她的解释,而是在思忖着凌汐方才的心里小作文。 -她的意思是说,我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 -怎么会? -我有感觉,会伤心,会高兴,受伤了会疼,有惨死的前世和奋斗了十多年的人生…… -我怎么会是纸片人? -我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虚构的角色?!! -…… 在辰千折的记忆里,他过的每一天都是真实存在的,每一场杀戮,每一场政变后的死里逃生,都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别人一句“纸片人”,就将他的人生给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凌汐缝合完所有的伤口,也找回了小时候玩游戏,过家家时做医生的手感,小心细腻的将他的伤口包扎完毕。 “好了,伤口处理好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能感染化脓,那就麻烦了……”凌汐想到了什么:“对了,黎刀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特殊的药吗?” 辰千折吃力道:“在小书苑!” 他的书苑之所以一直不许任何人进入,就是因为里面有太多关于黎刀的秘密。 安公公安排了十二卫,让他们将辰千折送入小书苑,并且安排了人手光明正大的守在外面。 “没有陛下的允许,除了凌大小姐,任何人不许出入。” 他将小书苑里一些特殊的地点,一一指给凌汐,让她留下照顾辰千折。 “如今陛下受伤,必须好好静养,可外面还乱糟糟的呢,如今只有皇叔一人处理,怕是忙不过来的……” “谁?”凌汐吃了一惊:“哪个皇叔?” “我的大小姐,还能是哪个皇叔?自然是陛下的皇叔了……”安公公猜到了她的意思,笑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大小姐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问陛下好了。” 辰千折很虚弱,服下抗生素后,趴在软榻上,露着背,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凌汐没有打扰他。 找了薄羽被,给他盖上后,观察着小书苑。 这里的东西很杂很乱,堆放的都是暴君从小到大的玩具和废掉的东西。 而在安公公指定的特殊的地方,凌汐找到一个破旧的日记本。 日记本是用英文写的。 看那陈旧的颜色的和字迹,她猜测着应该是黎刀的东西。 第43章 男女主拿的是祭天剧本 凌汐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 上面用血血淋淋的写了一个词——绝望! 第二页——死亡! 第三页——死亡!! 一直到二十多页以后,才换了字体——重生!! 再后面,才是黎刀用英文写的小日记。 日记记录的很杂乱,毫无章法,多数是一些日常和对曾经生活的回忆。 辰千折醒来时,发现黎刀坐在床脚的地上,正捧着黎刀的日记本看的入神。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静静的欣赏着她的侧颜。 她还穿着那身素衣,发髻散乱,身上有血,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她身上透出的恬静淡冽。 【原来他是哈佛的医学生,怪不得有这些东西!】 【可惜了,前途无量的顶尖学者,一朝沦为了大太监!】 【别说他了,我都受不了!】 【也难怪他前面几页都是死亡的意思!】 【那么变态的落差,换我我也想死后重开!】 黎刀穿过来后,发现自己是太监的那一刻,是真的想要再死一次。 他也摆烂了很久,铁了心的要死后重开。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辰千折。 那个时候的辰千折才五岁,看是他的言谈举止一点也不像五岁的孩子,黎刀当时就猜到了辰千折肯定发生过什么。 或许,他也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任人揉捏的小皇子了。 也是那一刻,他们两人互相成为对方的救赎。 为了帮辰千折立人设,他利用前世所学到的所有知识,扶持他一步步的走到先帝面前,成为皇太子。 日记本的后半段,基本上都是一些日常记录。 凌汐直接翻到最后一篇日记。 日记的内容和之前一样,都是家常流水账一般的记载,并没有什么有特殊记录。 他就像是毫无预兆的就直接断更,再也没有后续了。 “他是突然离开,走时只给我留下了东西和一封信,并没有说他离开的原因,”辰千折闭上眼睛,虚弱道:“后来,我也让人找过他,但是都没有他的踪迹,你说……他会不会回去了,回到了你们的世界?” “不确定,可能……我们和你一样,死了就死了,在这个世界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凌汐苦涩笑道:“要是真的能回去,谁还会再这里担惊受怕!” 就是因为不敢赌,他们只能在这个世界全力的活下去。 她掩去失落的心情,收了日记本,重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你感觉怎么样?御医一直在外面等着,说是要替你诊脉,没有你的允许,我也不敢让他们进来。” “扶我起来。” 辰千折借着凌汐的手坐起身,疼的冷汗直冒。 “咱们得出去亮个相,免得皇叔以为咱们死了!” “说到这个,你为什么把整肃大权交给了辰忘川?他可是……” “他没有动手!”辰千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忘了,之前你被刺杀的时候,是他出现,徒手救了你!” “……是啊,我现在还没搞清他为什么要救我!” 按理说,大男主辰忘川和庶妹女主凌心瑶是一对,今晚上的这场暴民也是他们的策划。 为什么辰忘川会突然反水,在凌心瑶刺杀她的时候,出手相救呢?! “这就是皇叔的厉害之处!”辰忘川冷笑:“他出手救你,是名正言顺的对你我示好,但是这不妨碍他暗中动手。” “我明白了,”凌汐恍然大悟,跳起来叫道:“如果暴乱成功,那他救不救我的都不重要,如果不成功,那他还有继续做皇叔掌大权的资本!” 暴民成功,那就是原文故事线。 他和大女主妹妹相亲相爱的升级地图,搞下一个恩爱小剧场。 可要是失败了,就像现在这样,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叔,丝毫不受凌心瑶的任何影响。 因为,除了她和暴君,没人知道的辰忘川和凌心瑶的关系。 “陛下,你的这位皇叔不简单啊!”凌汐愁容满面:“帝王心术,满腹心机,就算这一局咱们险中求胜,保住了脑壳,下一局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之前还想着,只要破了在中秋宫宴被砍脑壳的剧情线,下面的剧情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没想到,现在是一点轻松不了。 因为皇叔这个威胁还在! 而且,他还是光明正大的存在,你都动不了的那种。 “听阿翁说,我那个庶妹跑了,不见了。” “她很聪明的!!这场谋划,除了她抓了我,逼你杀我的时候,是露了面的,其他时候都没露脸,咱们想发追杀令杀她都不够证据。” 就算是暴君,想要杀一个人,也得差不多的借口,否则真的成了滥杀无辜的暴君了。 凌心瑶在这一次暴乱中隐藏的很好。 即便辰千折恨透了她,也没杀她的理由。 “这么说,咱们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凌汐越想越生气。 男女主还真的是拿了祭天剧本哈! 都这样了,还能双双抽身而退,不沾半点血腥! 最气人的是! 她还得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继续演戏。 凌宰辅和一众大臣们守在宫外,都在等待陛下的消息。 暴民宫乱,陛下受伤。 这万一——那就是炸裂的政权交迭啊!! 全皇城,除了皇叔辰忘川在兢兢业业的收拾残局外,所有人都在陛下的宫外等最后结果。 终于。 辰千折借着凌汐的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都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事的吗?” “陛下,臣等听说您受伤……” “放心,孤,死不了!” 辰千折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神锐利,气场在线,还是昔日那个暴虐的陛下。 众大臣不敢再多言,连忙行礼后各回各岗,各司其职去了。 陛下还说着,天还翻不了,那就得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凌宰辅也跟着大家行了礼,转身要走。 “父亲,”凌汐唤住他:“我们一起走。” 辰千折的伤情已经控制,养伤又有御医,她在这里也帮不上具体的忙,还是先回去处理一下庶妹的问题好。 凌宰辅的脸色很难看:“我听说陛下出事时,你和心瑶都在现场,如今陛下受伤,你没事,心瑶失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废话,你父亲我在朝多年,多少也是有点人脉的。” “那你的人脉有没有告诉你,妹妹两次想杀了我?” 第44章 太后赐药 “什么?”凌宰辅蓦然站定,错愕抬头:“心瑶?她要杀你?” “爹啊,看你这表情,你的人脉想必也没告诉你,陛下差点死在妹妹手中吧?” 凌汐的话还没说完,凌宰辅的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爹,你这个是干嘛,快起来…… “起,起不来了,”凌宰辅欲哭无泪:“汐儿,咱不带坑你爹的,你和我说实话,你这是玩笑的吧?” “爹,你觉得我会用这件事开玩笑?” “……这死丫头,是要拉着我们凌家满门给她陪葬吗?!” 凌汐也不藏着掖着,将凌心瑶做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还重点强调她逼自己杀暴君的事。 凌宰辅气的胡子乱颤,在马车差点发飙。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立即怒吼:“凌心瑶呢?把她叫我叫来!” “老爷,二,二小姐没回家。” “没回来?”凌宰辅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怒火中烧:“老子知道她没回来,那就把人撒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死活老子都要见到她,去找!!” 凌宰辅也知道凌心瑶现在肯定躲起来,但是凌家该给出的立场还是要有的。 他得让暴君知道,自己对凌心瑶弑君一事毫不知情,如今知道了,自然是要把逆女抓来以死谢罪的! 凌汐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吃果子,默默的看老父亲发飙。 等他咆哮完了,斟了杯茶,呈上去:“爹,别激动,陛下说了,妹妹是罪不可恕,可我是救驾有功,所以我们凌家功过相抵,这次不会为难凌家!” 凌宰辅的眼神瞬间一亮:“那你不早说!” 早知道凌家不会有灭门之祸,他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到现在了。 “不过,汐儿,就算陛下不追责凌家,心瑶这事……她毕竟是你妹妹啊?!” “爹你什么意思?”凌汐似笑非笑:“不会是想要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她杀我这件事不存在吧?” “……这个?” “爹,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活着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命大,不是妹妹手下留情!我可是差一步就人头落地的,你现在让我放过凌心瑶?” 凌宰辅一瞬的哑口无言。 从心里来说,他不希望两个女儿自相残杀。 但是她们已经水火不容,生死相对了,他这个做父亲的,真的不好说劝架的话。 他最终什么都没有,颓然的回去自己的房间。 凌汐洗漱后,花萝端来一盏温热的汤药。 “小姐,吃药了。” 凌汐正在擦头发,头也不回:“吃什么药,我又没受伤生病……”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段陌生的记忆。 那是纸片人凌汐的记忆。 她每天早晨或者是临睡前,都会喝一碗药。 在她记忆中,这药好像是太后所赐。 “花萝,我这药……吃了多久了?” “大概有三四年了吧?断断续续的,”花萝仔细的想了好久:“开始的时候,小姐是一天两顿,后来一天一顿,近一年隔三差五的吃一次……哦。” 她想起来了:“对了,这次的药是御医那边亲自送来的,说是太后知道小姐在宫变中受了惊吓,所以送来安神汤,小姐,这是安神汤。” “安神汤?”凌汐看着药,可一点都不安神。 【太后可是绝对的反派boss!】 【她一向把我做棋子的,怎么会好心的赐安神汤?】 【这药即便不是立即致命的毒药,也绝对不会强身健体!】 【……】 “小姐?”花萝疑惑的看着汤药,再看看凌汐:“这药……” “这药的药渣还在吗?” “在!” “把药渣给我!” 花萝拿来药渣的时候,凌汐也换了身男装。 拿着药渣,她让花萝骗开后门的看门人,悄悄出了凌家,雇了辆马车,直接来到西城外的玉湖村。 村头的小池塘边,开辟了一块空地,养着不少的药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挽着袖子在池塘边打水浇药。 “小豆子,你娘在家吗?” “凌姐姐,”小豆子昂着头,笑嘻嘻的指向自己家的方向:“娘和爹在说话呢。” “你爹回来了?他倒是会见缝插针躲清闲……” 凌汐推开篱笆门,远远的大喊。 “潜示忠!” 连续喊了两声,潜示忠衣衫凌乱,着急慌张的跑出来,神色尴尬:“凌,凌姑娘?” 他迅速看了眼屋内,窘的很:“您,您怎么来了?” “宫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吗?你就回家找老婆?” “忙完了,是陛下说让我回来和孩他娘打声招呼,最近要宿于宫内,不能常回来了,我这是抽空回来的……大小姐,有事?” “不找你,找你家月姐姐,”凌汐在院子里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月娘从屋子里出来,脸颊红红的,欲盖弥彰的抱着几件衣服:“我在给他收拾衣服……凌姑娘,找我有事?” “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个药是做什么用的。” 凌汐打开药渣。 月娘是医女出身,早些年在内宫专门为妃嫔娘娘们服务。 后来指婚给了潜示忠以后,才逐渐淡出医女的身份。 被暴君软禁在这里的这些年里,她一边抚养儿子,一边种植些药草,一来是解闷,二来也是换一些体己。 月娘只是随便扒拉了一下药渣,脸色就阴沉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凌汐,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要有问题?” “凌姑娘,这药……是宫里来的吧?” “这么明显吗?” “这是宫里最常用还神散,长期服用后会让人发疯的慢性药……”月娘顿了下,叹息道:“在宫里,妃嫔争宠,或者是想除掉对手的时候,都会将对方的日常安神汤换成还神散。” 别看宫里表面上一片祥和,帝后恩爱,妃嫔和睦。 其实里面到处步步为营,生死杀机。 “凌姑娘,你这要是哪里来的?”潜示忠凑过来。 “太后赐药!” “……” “给我的!” 凌汐想到太后之前的那些赐药,明白了一切。 “我就说呢,那个老太婆会那么好心,每次都关心我的身体,原来……她是惦记我有没有疯掉啊!” 第45章 陛下旨意 “凌姑娘,这药,你喝了多久?”月娘担心问道:“如果只喝了几顿的话,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要是几年呢?”凌汐蹙眉:“这些年,我好像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喝药。” 大户人家的女眷,好像都有喝药的习惯。 倒不是为了治病,而是养生。 什么安神汤,美白羹,纤体汤之类的,数不数胜数。 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喝了多久的疯药。 “要不,还是我替姑娘把一把脉吧,也能安心。”月娘的医术虽然比不上那些老御医,但是把脉这样的小事还是得心应手的。 凌汐确定自己没有疯,但是原身就不一定了。 想她那些年做过的事情,确实是够疯癫的。 “奇怪了,”月娘搭着脉,一脸的疑惑:“你这脉……” “怎么了?”潜示忠比凌汐还紧张:“这脉有什么问题吗?” 月娘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委婉说道:“凌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有没有感觉……有时候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比如说脑子?” 凌汐敛眸:“你就直接问,我为什么还没疯不就得了?!” 月娘有些尴尬:“恕我冒昧,从你的脉象上看,你的确是……是毒已入骨的模样。” 按理说,毒侵入脑的人,肯定是疯疯癫癫,说话做事都疯批的那一种。 但是凌汐却给她少有的礼貌谦逊。 她还清楚记得,前些日子凌汐第一次来家里,明确告知她是陛下御史时,并没有因为她罪奴流放的身份而有任何贬低,反而是给足了她应有的尊重。 也就是那份尊重,让她们后来越来越熟悉,成了好友。 “月娘,我这毒……可以解吗?” “可以,但是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而且,我也不敢保证能解到一点不剩,只能说最大能力的保护你,让你不至于疯掉……” “那就解吧!” 凌汐的原身已经疯掉了,换了她的灵魂后才算正常。 但是她也不敢保证,时间久了,这些疯药对她本人会不会造成伤害。 有机会解毒,还是很有必要的。 —— “陛下,陛下……” 安公公一路小跑着冲进岁阳宫,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辰千折正用软枕伏在案几上看折子:“什么事这么惊慌?” “陛下,御医院那边又放药了。” 安公公气喘吁吁的将手里的东西展开,放到辰千折面前。 “这是药方。” 辰千折笔一顿:“凌汐的?” “是!” “又是太后赐药?” “是!” “又开始了是吗?”辰千折冷笑着看着药方。 早些年,太后给凌汐赐药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药有问题。 但是那时候的凌汐对他而言不重要,也就从没放在心上。 如今可不行了! 他提笔写了一道圣旨,扔给安公公。 “你亲自去宣!” 圣旨是写给御医院的,旨意很明显。 【凌氏长女凌汐,为孤钦选皇后,凤体尤贵,抚骨为上,着令御医细心调养,若有半点差池,令,御医院全葬!】 这意思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凌家长女凌汐就是未来的皇后,她的身体要以皇后的标准去养,如果她出了任何一点事情,那整个御医院,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想逃! 这份圣旨不止下到了御医院,连御膳房,司衣坊,乐府等等地方,都得到了安公公的亲自宣旨。 …… 凌汐睡梦中,感觉有人在凝视自己。 这种被凝视的感觉很不好。 她翻了个身。 【怎么有种鬼压床的感觉!?】 【芒刺在背……说的就是这感觉吧?】 【啧,好奇怪的感觉!】 【……】 凌汐躺在那里,越躺越难受,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背。 忍无可忍,她终于睁开眼睛,缓缓看向身后。 下一秒。 “啊……” 【什么鬼!?】 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张巨大的——脑袋! “小四,你喊什么!”脑袋一声怒斥,甩手就是一巴掌。 凌汐被一巴掌抽在脑门上,直接摔回了床上。 【小四?】 【在凌家,喊我小四的好像就只有三哥凌睿吧?】 【难道是他?】 【一定是他!】 【能长出这么大脑壳的,也就老三凌睿了!】 【老三……大头睿……上线了!!】 三哥凌睿在书中还有一个别名“大头睿”。 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男丁,小时候备受祖母等人宠爱,养的白白胖胖的,有一年钻狗洞的时候,因为脑袋大被卡在狗洞里,因此得了个大头睿的外号。 “你说谁大头睿呢?” 凌睿没看到凌汐动嘴巴,但是脏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都没等凌汐起身,就被他掐着脖子摁在了床上。 “死丫头,几年不见,你都敢喊我大头睿了,看来我还是小时候打你打的太少,你不长记性……” 三个哥哥里面,凌睿是最能欺负凌汐的那一个。 因为在他们俩年纪最近,又是嫡出,谁都不让谁,打的最凶。 当然了,吃亏挨打的永远是凌汐。 这一次,凌汐又被掐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双腿来回蹬着,都没都能蹬到他的后背,眼看着要被掐死了。 幸好花萝及时进来,见兄妹俩这个样子,连忙上来拉架。 “三公子快住手,小姐还有伤呢……” “嗯?你受伤了?”凌睿收手,但又踹了她一脚,将人踹到了角落里:“听说你挺威风的,还用刀挟持了陛下,你还会受伤?” “三公子,你胡说什么呢?” 花萝坐在凌汐身后,一个劲的给她抚顺心口那口浊气。 “陛下受袭,是小姐救了陛下,要不然陛下会放过咱们家吗?” “她救陛下?”凌睿还是那副不相信的模样:“难道她没有用刀架着陛下,伤到陛下?” “三哥,”凌汐用手压着喉咙,咳嗽不已:“谁告诉你,我用刀挟持的陛下?” “外面都这么说……” “外面?” 【不对啊!】 【我挟持暴君的事情,除了我们三个还活着的当事人,没人知道!】 【而且,我和暴君商量过,为了凌家的声誉,也为了不被太后抓到把柄,我们谁都不提凌心瑶的事情!】 【外人只知道暴民暴乱,并不知道其中细节!】 【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 【难道,是凌心瑶散出去的消息?】 第46章 作者亲妈爱男主 凌睿听她心声听的烦躁,不耐烦的一挥手:“外面都在传,说你凌汐用刀挟持陛下,还伤了龙体,但是陛下仁心,不追究你伤体的罪责……小四,你是想要我们全家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凌汐瞬瞬的看着他。 片刻后,赤脚下床,透过镜子检查脖子上的淤青:“花萝,送三哥!” “小四,你这什么态度……” “三公子,快走吧,”花萝连忙拦下要暴走的凌睿,连推带搡的将他给推走了。 回来时,一脸委屈:“小姐,你怎么不好好的和三公子解释呢?” “有什么可解释的?他从一开始就不信我,我说的越多,在他眼里就是越心虚。” 对于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最好的解释就是闭嘴。 反正有苟爹在,他自然会和三哥细说原委。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外面的舆论……花萝,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外面是怎么说这场宫变的!” 花萝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拿了银钱出门。 宫里刚发生了暴乱,外面的百姓非但一点不害怕,反倒是一个比一个兴奋。 不管酒肆还是茶馆,那都是人满为患。 老百姓们一个个打了鸡血般兴奋,都在说这场宫变。 花萝一上午转了十多个场子,开始的时候还听的很高兴,后来是越听越生气。 凌汐见到她的时候,那张脸就几乎要掉到地上了。 “小姐,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都脑子有坑,怎么比我还蠢!?” “他们说什么?”凌汐搬来瓜子糕点,等着吃瓜的表情。 “他们竟然说,这场宫变是因为你,是你对陛下不尊,持刀威胁陛下,侍卫们为了救陛下而放松了宫城守卫,才让那些暴民趁虚而入……” 花萝越说越生气,小脸涨红到青紫,气到七窍生烟。 “他们也不想想,皇城是纸糊的吗?没有了侍卫,暴民就能冲进来为非作歹?那分明是有人放进来的嘛……我这么笨的人都能想清楚的事,他们竟然不明白?” “好了好了,咱不生气,”凌汐笑嘻嘻的摸摸她的头,忍着笑的安慰:“再说了,这是好事啊,说明咱们家花萝并不笨。” “小姐,你少诓我,我笨不笨我心里清楚,反正不聪明……但是他们更蠢!!” “胡说,我们家花萝一点都不蠢……” 孰知,花萝嫌弃的拍开她的手。 “小姐,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你就是在骗我,我又不蠢……对了,他们还说,是皇叔力挽狂澜,在关键时刻掌控局面,镇压了暴民,救了皇上,小姐,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不气人啊,”凌汐还是笑眸嫣嫣,磕着小瓜子:“因为确实是皇叔出手,才收拾了那些暴民嘛!” 辰忘川是开了外挂的男主。 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化。 这就是作者亲妈赋予他“逢凶化吉”的玄学。 这一场暴乱,因为周昌的擅自行动,打乱了皇叔的计划,逼得他不得不自断羽翼,亲手斩杀了那些暴民。 一来,可以维护好他的声誉,解决后顾之忧。 二来,也能维护他皇叔的大男主人设。 如今,再将消息放出去,世人就都知道他忠君爱国,爱护皇侄,保护皇族的伟大博爱。 若是日后君臣对峙,叔侄反目,暴君还要落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 总之,这一波,皇叔辰忘川是赢麻了! 不过。 她和暴君虽然落入下风,但能保住脑壳,继续故事线,他们俩也是大赢家! 至于后来和皇叔的博弈怎么走,就看双方各自的手段了! —— “父亲,父亲……” 凌睿一路小跑着冲进凌宰辅的院子,推门而入。 凌宰辅正端着一盆花往外走,冷不丁一个黑影闪过,撞翻了花盆。 “呀呀呀……” 他张牙舞爪的去抓,还是抓了个寂寞,眼睁睁的看着花盆砸了个稀巴烂。 “父亲,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四她……父亲?” 凌睿顺着老父亲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花盆。 这是一株兰花。 兰花倒栽葱的砸在地上,砸两个稀巴烂,唯一的一株花枝也折断了头,红白相间的花苞都甩飞了。 “父亲,我和你说话呢,”凌睿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这盆破花有什么可看的?” “破花?”凌宰辅要吐血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要给你妹妹陪嫁的!!它是你们母亲当年唯一留下来的花种,名为凤凰滴血,是孤品,孤品你懂吗?就是唯一的一个,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父亲?!” 凌睿对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但是听父亲提到母亲还是吃了一惊。 在他记忆里,父亲很少提到母亲。 看了看兰花,他还是不以为意道:“就是一枝花而已,父亲,有时间我再给你找一盆过来,但是小四的事情你可要管……” “找一盆?凌老三,你是不是听不懂什么叫孤品?!”凌宰辅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吼:“孤品就是死了就死了,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这是孤品,你以为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随随便便都能弄回来的吗?” “父亲……” “对了,你回来干什么?”凌宰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回来就回来,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这个时候回来,滚开!” 他提衣跪到地上,招呼人重新拿了花盆,小心翼翼的将兰花收起来,放入花盆。 “父亲啊,这都什么火候了,你怎么还管这花呢?” 凌睿凑到父亲身边,无奈又生气的抓住他的手腕。 “咱们凌家都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你就不能先放放兰花吗?” 凌宰辅恼怒的将他的手甩开,不再理会,捧了花就走。 凌睿紧跟其后:“父亲……” “既然回来,明天就带着你妹妹去串串门,家里那些亲戚朋友的,该走动就走动。” “我?带着小四去串亲戚?父亲,你说笑呢吧?” 凌宰辅回了他一个白眼:“有什么话,等明天回来再和我说。” “父亲……” “滚!!” “……” 第47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凌睿本想和父亲商量一下外面的的传言,没想到老父亲根本不接招,反倒是让他明天带着凌汐去串亲戚。 串什么亲戚? 去丢人吗!? 从小到大,凌汐那就是“丢人”的代名词。 只要她出现的地方,那家里的亲戚就不必聊别的,光聊她那些破天荒的笑料,就能三天三夜不重样。 也就是因为嫌她丢人,三个哥哥平时根本不带她出门应酬。 但是这一次是父亲的命令,凌睿不敢违拗。 一大早,命人备了马车,装好礼物,这才让人叫凌汐出门。 叫了好几次,她才打着哈欠,也没梳妆,素面净衣,懒洋洋的出了门。 “不是,你,凌小四,你就这样出门了?”凌睿犹如看白痴一般:“你这脸上是不是不能抹点胭脂?” 凌汐打着哈欠:“女为悦己者容,我又不悦你,也不悦别人,干嘛要妆容?!你走不走?不走我回去告诉爹,说你不带我出门。” 这一刻,凌睿在心里想了十八种掐死她的手势。 凌汐进了马车,倒头就睡。 凌睿刚坐下,就被她给踹开了:“起来,你压到我头发了。” 凌睿嫌弃的在屁股底下抓了一把,没想到恰好揪住了凌汐一缕发丝,生拉硬拽下,拉扯着她大叫。 “疼,疼疼,头发……” “嚷什么……” 凌睿没说完,身上就被的凌汐连续锤了好几锤。 “放手,头发,你给我放手……” 凌睿被打疼了,反手就蛮横的掐着她的脖子给推开:“又不是故意的……” “你推我,”凌汐彻底爆发了:“昨天你一回来就打我,今天又欺负我,还这样粗暴的推我,我告诉爹去……” 说是告诉爹,但还是扑到凌睿这边,又是用手扯又是用牙咬的,兄妹俩打成了一窝蜂。 花萝本来是要上车的,但是看这个情况,默默的退了回去。 这兄妹俩,大概是命里犯克。 只要他们俩在一切,那就没有和平共处过。 虽然每次都是凌汐吃亏,但她却总是越挫越勇,见一次打一次。 这三公子才走了半年,刚清净了没几天,如今又打起来了。 “啊……凌小四,你属狗的吗?竟然咬我,啊……放手,放手!啊,不对,撒嘴,撒嘴……” “大头睿,你以后还欺不欺负我?” “不欺,不欺了,啊……撒嘴,再不撒嘴我对你客气!” “嗯?” “不不不,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斯哈,撒嘴啊……” “……” 凌睿惨叫了老半天,黑着脸掀开车帘:“换车!老子不和疯狗坐一车!” 下车时,他的右腿明显趔趄了一下,随即揉着右腰,跳脚的喊。 “凌小四,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花萝上车时,凌汐正整理衣服。 “花萝,死丫头,你也不来帮我!” “三公子太凶了,我害怕……” “……嗯?”凌汐动作一顿:“他凶,你就不管我了?” “也不是,这三公子再怎么吃亏,也不会真的伤到你,可我们就不同了,我们是下人,三公子怒从心底,没地方撒气的话,还不是拿我们做出气筒?”花萝憨憨笑着过来为她梳妆。 凌汐则眼神微妙的看着她:“花萝,以后谁要再说你傻,他就是傻子!” 初秋,天气转凉。 凌汐下车时又披了身浅荷色的披风,尾帽挂在发簪上,鬓边垂下两道墨青色流苏。 微风拂过尾帽,吹飞了额前碎发,露出精致绝美的五官。 “这还像个人样子!进去以后,别说话,闭嘴,要不然回来我打折你的腿!”凌睿站在府门的石狮子前,凶神恶煞的警告。 凌汐飞了他一个白眼,抬眸看着府门上的匾额。 【三湘书院。】 【这就是他们几个启蒙恩师的书院啊?】 【倒是古色古香,很有书卷味!】 她是女子,上的是女校。 但是三个哥哥上的都是男校,小时候的启蒙老师就是这个三湘书院。 三湘书院在京城很有名,它的第一授课大儒是三朝元老,也是曾经的文武状元。 告老还政后,大儒老先生开了个三湘书院,原本是想教一教自己族人的孩子,没想到京城里的权贵都将自己小孩子塞了进来。 久而久之,三湘书院就成了皇城里的“贵族小学”。 凌睿拎着礼盒,在小书童的引路下,来到一处临水轩阁。 轩阁里,大儒老先生正和几个少年弟子谈论着什么。 凌睿不敢打扰,规矩的站在一边候着。 凌汐陪他站了一会,估摸老先生还得讲一会,而她又听不懂,就扯了扯凌睿衣袖,指了指远处的花园,示意自己到那边去。 凌睿不想要她去,但凌汐压根不理他,撩起裙摆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气的三公子在那里直翻白眼。 花萝跟在凌汐身后,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 “小姐,你以前可从来不进书院的,说这里沉闷没意思,这一次怎么进来了?” “是吗?”凌汐晃了晃头:“我倒是不记得这么多。” 纸片人的记忆很单薄,形不成重要的故事线,凌汐记忆里关于三湘书院的内容,也就那么几句话,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三湘书院的氛围很好,到处可以看到拿着书卷读书的少年。 他们年纪不大,小的七八岁,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 见到她时,惊讶归惊讶,但是很都很有礼数的行礼。 凌汐也客气的回礼,还让花萝回马车取来一盒点心,分给他们。 一匣子点心很快分完了,花萝看着满院子的花来了兴致。 “这里的花那么多,小姐,咱们摘些回去做花瓣胭脂吧。” “你少胡闹,人家精心打理出来的花,好不容易养成了,不是给咱们随意采摘的……” 凌汐话音刚落,几个衣衫华丽的小孩子跑进花园,嬉闹了一会后,摘了几朵花后跑走了,留下一地踩断的花枝。 花萝可惜断掉的花枝丢了浪费,就过去捡起来,小心的放在匣子里。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在这里摘花的?!” 没等花萝起身,一个男人冲过来将她推倒,抢走了匣子。 “你误会,不是我们……” 凌汐的解释还没完,匣子连带花枝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人赃俱获,你还说不是你们!” 第48章 陛下的小心思 凌汐下意识的一闪,匣子砸在她的后脑勺上,瞬间天旋地转,再也站不住。 “小姐……” 花萝尖叫着搀着她,两个人一起摔倒。 花萝抓了一手血,吓的脸都白了:“血,血,来人啊,杀人啦,救,救命啊……”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会出血,楞了一下后,撒腿转身就跑。 凌睿在那边听到了花萝的嚎叫,直觉不妙,扔下礼物就往这边跑。 看到花萝一手血,凌汐脸色惨白,眼神都变了:“怎么回事?” 花萝哭的不知道怎么办:“不,不知道,一个男人,打完就跑了……呜呜呜,三公子,小姐会死吗?” “闭嘴!” 凌睿心焦气恼,抱起凌汐飞奔离开。 “凌小四,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的是吧?这辈子你就是来讨债的……你就不能有一天安生。” 【大头睿,你闭嘴!】 【我只是晕,不是死了!】 【慢点跑,我晕,想吐啊!】 【……】 凌汐后脑受创,晕晕沉沉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想吐。 再加上凌睿抱着跑,一纵一纵的,再也压不住早饭,yue了凌睿一声。 凌睿被恶心的差点把她扔了。 “凌小四,念在咱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我记你这一次!” “去,皇城……”她虚弱到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你大点声,说什么?”凌睿扯着大嗓门喊。 【别喊!】 【震的脑壳疼!】 【送我去皇城,找陛下!】 【再多欠你一次人情!】 【……】 凌睿很好奇凌汐这个不开口,却能满心思小作文的本事。 但看她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是依着她的意思,送去了皇城。 “凌小四,最好陛下能见你,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到路边喂狗等死,看你还敢不敢折腾老子!” 凌睿骂骂咧咧,等宫里的小太监出来,又忍不住急喝道:“快点禀告陛下,就说我妹妹受伤了,要死了,让陛下想办法快点救人!” 他回家的路上,听的是凌汐劫持陛下,差点害死陛下的传闻。 但是老父亲却给他科普了凌汐勇救陛下的壮举。 说实话,他是打心眼里不信凌小四救人的版本。 但父亲都那样说了,他也就暂且一信。 今天就看皇上会不会找御医救凌汐,就能知道哪个版本是真,哪个版本是假的了。 很快,安公公带着两个御医亲自前来。 “小三公子,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安公公?”凌睿大惊,连忙施礼:“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妹妹她,她是……” “先别说了,快带了大小姐随我来。” 凌睿心下暴雷般惊诧。 看来,还是老父亲的版本更接近事实。 皇上竟然真的在乎凌汐的死活。 凌汐被安置在岁阳宫,凌睿退到殿外休息,两个御医留下诊治。 凌睿刚在外面站好,就见到辰千折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怎么回事?” 他连忙跪下:“臣子凌睿叩见陛下。” “凌睿?”辰千折倏然站住,若有所思:“凌汐三哥?” “是!” “她怎么受的伤?” “这个,臣子也不知道,她受伤后,一再叮嘱臣子要送她来皇宫,所以……” 辰千折的神色瞬然一变。 凌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人送她来皇宫。 一定是出事了! 不等凌睿说完,急匆匆的冲进了殿内,只留下凌睿风中凌乱的站在那里。 “……这就,走了?臣子话还没,说完呢……” 两个御医给凌汐处理了伤口,诊了脉,留下了药方。 见到辰千折进来,都不用他开口,立即跪下回禀:“启禀陛下,姑娘的伤口不要紧,在后脑,有些轻微血肿,最近两天会有眩晕感,喝点药,再养几天就会无碍了。” 伤不致命,她却要来见他?? 辰千折不动声色的应着,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小心的来到床前。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皇叔!”凌汐很虚弱,眼睛都睁不开。 “……什么?皇叔伤的你?” “不是他,但他应该也是谋划者之一……”凌汐吃力的舔舔唇,有气无力道:“因为伤我的那个人,是被辰忘川给拖走的!” 当时,她后脑受伤之后,本能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施暴者。 但好巧不巧的是,她看到了皇叔辰忘川从树后走出来,抓着那个人的手腕迅速离开了。 “我感觉,辰忘川上次没能砍掉咱俩的脑壳,还会有行动的,可我家里那个苟爹和渣兄都指望不上……” 凌汐生怕自己养伤时间,辰忘川再用点阴谋手段,找人找机会把她给嘎了,强制下线,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还是暴君的皇宫最安全。 毕竟这里还有十二卫,又是皇权中心,辰忘川就算再大胆,也不至于在这里明目张胆的杀人。 辰千折让人去熬药,又让安公公将隔壁的暖阁加了被褥。 “晚上我就住旁边,一墙之隔,有事你喊我,我前朝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休息,晚些时候我们再聊……” “诶,等一下,”凌汐连忙勾出他的衣角:“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事的?”他笑了:“放心,御医院的御医们也不是真的吃素的,调养孤这龙体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出了殿门,看到静候的凌睿,沉下瞳色。 “凌睿!” “臣子在!” “知道是谁伤的她吗?” “暂时,不知道。” “你是她哥,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受伤,你会不知道?” “……” 说到这个,凌睿真的是无地自容。 “陛下放心,我一定把这家伙揪出来……我凌睿的妹妹,我欺负可以,别人不行!” “……嗯?”暴君的脸色明显不对了。 看到暴君眼神的那一瞬,凌睿感觉后脊背发冷,芒刺在背般浑身难受。 -不对啊! -陛下怎么这个眼神? -莫非是…… -啊! -要死要死啊! 他连忙再次躬身,硬着头皮解释:“臣子的意思是说,我凌睿的妹妹,我必然誓死守护,我都不舍得欺负的妹妹,别人更不能欺负!” 暴君总算满意了,收回刀人的眼神:“如此,甚好!” 第49章 我只要你 凌汐醒来时,外面已经挂上了灯笼。 整个殿宇空荡荡的,寂静非常。 她披衣下床,看到内暖阁亮着灯,隐约间有滚水的声音传来。 暖阁一角,安公公坐在打瞌睡,脚边的炉灶上,小铜壶的水烧到滚开。 凌汐用布包了小铜壶,拎下来。 许是没了动静,安公公惊醒的醒来。 见到她,连忙起身:“姑娘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不碰不疼,陛下呢?” “还在批折子呢。”安公公努了努嘴,示意亮着灯的暖阁。 凌汐踮着脚尖进去。 安公公揉揉眼睛,端着小铜壶和茶杯茶盏跟在后面。 辰千折披着衣服,歪在案暖阁的绒垫上,拿着奏章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 见到两人进来,放下折子,整个人更放松了些。 “睡醒了?伤口如何?” “还好,不是致命伤,不要紧……” “那个,陛下,咳咳,”安公公重重咳嗽了两声,虚弱道:“陛下,我这年纪大了,骨头老,不能熬夜了,今晚上想早些休息……” 辰千折挑了挑眉,看他的眼神很微妙。 安公公佯装眼瞎看不到,不接暴君眼神:“凌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今晚上陪陛下阅奏章?” “阿翁……”辰千折有些无奈的轻笑。 “咳咳咳,陛下,老奴这身体真不行了,得休息休息……凌姑娘,您看,这个?” 安公公端着茶具,一脸的哀求,可怜兮兮的看着凌汐。 好像凌汐要是不答应,他下一秒就会猝死一样。 凌汐也爽快:阿翁,来,给我吧,端茶倒水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的。” “有劳姑娘了,哦,对了,这里有准备好的茶点,陛下不爱吃太甜腻的,姑娘看着若是爱吃就吃,不爱吃就让御膳房送就好……” 安公公碎碎念的叮嘱些琐碎事,佝着腰背退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屋门。 但是一转身,腰背瞬间挺直了。 “今晚这月色不错,陛下,老奴也就帮你到这了。” 凌汐将茶盏放好,挑了些茶叶,倒上了滚水,将茶盏推到了辰千折面前。 “喝茶。” “你当真是……”辰千折看着茶盏,咬唇:“没学过泡茶吗?” “……泡茶还用学?”凌汐一怔。 难道她做的哪不对吗? “不就是放茶叶,用开水泡……难道还有什么花样不成?” “你果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辰千折断过茶盏,茶盖压住上面的浮叶:“不过,这样也挺好,简简单单的。” “你说的那些是……什么洗茶过茶什么的吧?”凌汐明白他的梗是什么了,不屑道:“这华夏文明传承了五千年,能流传下来的都是精华,有些人讲礼仪,茶道养生,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茶水润喉解渴就够了。” 她呵呵的眯眼笑:“我就是那个普通人。” 辰千折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还没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社畜!” “?什么?” “就是打工人,给资本打工……你这样的资本!” 辰千折笑意更深:“那你现在也是资本了?” “我不算,我和你可不一样,”凌汐断了几碟子小点心过来,将奏章往一块堆了堆,与暴君对面而坐,“我现在还是打工人,为你打工,挣饭吃!” “……怎么还,替我打工了?”辰千折敛下目光,转动着茶盏,用一种很是云淡风轻的语调:“你如今是我未来的皇后,未来的一国之母,怎么不算资本呢?” “不不不,咱们不一样,”凌汐嘴巴里塞了一口糕点,很认真的分析:“你是掌管钱财的资本,我就算做了皇后,也是每个月从你手里拿工资的打工人,而你以后要娶的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就是我的同事,同事间争宠踩踏也是打工人必经的一环……” 辰千折听的直皱眉头,似乎很迷茫,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清澈的疑惑。 凌汐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如果是资本的话,那就是我掌控别人生死,但我不是啊,我以后要和你无数的后宫争斗争宠,上位了有饭吃,下线了,那就直接下线了,死无全尸都可能。” 辰千折显然还没明白这个比喻。 但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这是在告诉我……以后为了你,不要纳妃是不是?” 凌汐一脸嫌弃:“……你这阅读理解差评啊!” “??”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再说你也听不懂。”凌汐懒得再解释了,专心低头吃东西。 “我懂,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娶你为后,就终生只娶你一个,再也不娶别的女人!”辰千折的解释有些着急。 凌汐淡淡抬眸:“好吧,算你做对了一小题的阅读理解,但又怎么样呢?你是皇上,注定了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的身边什么都可能缺,就唯独不缺女人……” “缺不缺是一回事,娶不娶是另外一回事,我可以为了你不娶别的女人,真的。” 辰千折微微倾身,眸光深冽,一字一顿。 “我们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有你!” 凌汐看着他,嘴巴里的糖果瞬间都不甜了。 【暴君这是……什么眼神?】 辰千折的心“咯噔”一下:……怎么又开始写小作文了? 【他说这话的表情怎么有点不对劲?】 -我哪不对了? 【还一生一世一双人,骗鬼鬼都不信!!】 -…… 【身为帝王,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你当我历史是白修的吗?】 -!! 【再说了,你敢真娶,我也不敢真嫁啊!我可不想一辈子的昭华,都毁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宫城里!】 -?? 【外面的世界鸟语花香,帅哥哥那么多,我怎么能吊死在你这一棵歪脖树上!】 “芸雾凇!”辰千折突然重重的,用力摔了茶盏。 “啊?” 突如其来的一幕,震的凌汐不知所措:“云,云,云什么?” “……” 辰千折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咬紧了后槽牙。 【好端端的,怎么说神经就神经了?】 -你说谁神经呢! 【突然间吹胡子瞪眼吓我一跳!】 【那个云什么的是什么鬼东西?!】 【是糕点名吗?难道是云层糕?】 【要不,是哪个……相好的名字?】 -什么相好? -我哪来的相好!? -我要是有相好,上次轮到你#¥%…… 第50章 梦游 辰千折越想越气,眼神都带起了刀意:“孤要,芸雾凇!” “不是,陛下,你得先告诉我这芸雾凇是什么呀?”凌汐顿了下,试探着询问:“是姑娘的名字吗?” “茶!!”辰千折近乎是咬牙切齿。 “……哦。” 【茶啊!】 【我还以为是姑娘呢!】 【喝茶就喝茶呗,一嗓子差点把我送走!】 凌汐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陛下,这芸雾凇在哪?” “茶陇!” “……” 茶陇,又在哪? 但是看暴君的脸又黑又臭,像是谁欠了他两个亿没还似得,凌汐也不问了,自顾自的在暖阁里找起来。 很快,她看到专门放茶叶的茶陇。 其中一个青花瓷茶瓮外面,贴着“芸雾凇”三个字。 她重新换了茶叶,换了新茶送过来。 “你有伤,还在吃药,茶解药效,你喝这么多的茶,不大好吧?” “解不解药效的,和你又什么关系呢?孤要是死了,你不是更自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宫城外找别的男人!”辰千折耷着眼尾,声线冷死个人。 【暴君这话茬听着不大对啊!】 【好像听到我刚才的吐槽似得!】 【不应该啊,我砌了防火墙啊】 【嗯,一定是我想多了,只是巧合而已!】 【……】 辰千折“啪”的一下摔了奏章。 -你那出宫找歪脖树的算盘珠子,都崩到孤脸上了,还好意思说砌了墙! -你那是空心墙吧!! 【怎么又生气了?】 【难道是我又泡错茶了?】 【不应该啊!芸雾凇三个大字,我还是认识的!】 【算了,隐忍吧!】 【毕竟还得抱紧暴君这个大腿!】 【要不然,皇叔还不得弄死我?】 【……】 “嗯,那个,陛下,是不是茶不合胃口?要不,我再给你换?”她软萌温柔的贴心细问。 辰千折黑脸:“不用了,一夜两杯新茶,你还要孤睡觉不?” 【怎么又怪上我了?】 【你这是妥妥的睡不着觉怨床歪吧?】 【茶不是你要喝的吗?】 【搞得我好像霸王硬上,给你灌茶似得!】 辰千折在那边已经躺下,绒被蒙着头。 凌汐灭了烛灯,刚要走,辰千折突然又坐了起来:“你去哪?” “……回去睡觉啊!” “孤这里需要有人夜伴听差,你去找个人来,没有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他气咻咻的躺了回去,耳朵却不自觉的竖起来。 果然,凌汐又在心里小作文了。 【暴君今天很不对劲啊!】 【他是吃枪药了还是内分泌失调啊?】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发火了呢?】 【而且还是无名邪火!】 【算了算了,找个人给他作伴,我好回去睡觉!】 但是奇怪的是,整个岁阳宫的太监宫女像是集体放假了似得,她连续跑了几个殿宇,都没找到一个活人。 正要出宫找,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姑娘,留步!” 她认出来,是十二卫之一。 “我,我出去一下,找安公公……” “此乃陛下寝殿,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姑娘出去,可有陛下手令?” “……没有。” “那对不住姑娘了,您要留步!” 十二卫一脸无情的样子,示意凌汐回去。 她无奈:“我是要找一个太监或者宫女为陛下听差……” “对不住,不可以!” “……你这人……” “姑娘不要让小的难做。” “……” 凌汐一时语塞。 好像再坚持下去,自己就成恶人似得。 没法子,只要回暖阁。 “这什么破地方,连个陪夜的人都找不到,皇家这么缺人的吗?” 她记得其他宫苑都是太监满地走,遍地是宫女啊! 怎么岁阳宫就这么特殊。 辰千折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趴卧在枕上,呼吸均匀,绒被蹬到地上,露出了半截细腰。 凌汐捡起绒被,盖在他身上。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白天还说他住在这边,有事喊他,晚上就变成我要陪夜听差……诶,我为什么要听差?我也受伤了呀!” 反正他都睡着了,还管他做什么。 凌汐也不管了,转身回了暴君正寝,上床后倒头就睡。 睡的正香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只见辰千折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拖着枕头,光着脚往大床走来。 凌汐一个翻身坐起,刚要出声询问,陡然发现暴君眼神不对。 他直勾勾的盯着床榻,散魂般没有神采。 【他,不会是在梦游吧?】 心思刚完,辰千折爬到了床上,将她的枕头一手推开,将自己拖来的枕头摆正,又将书打开,板板正正的放在了枕头一侧,这才躺下。 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很快,他的呼吸再次变得均匀轻缓。 “还真是……梦游!!” 凌汐睡意全无,看着掉到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抱着去了暖阁。 太阳醺目。 她翻了个身,感觉腰下压着一个东西,下意识去摸。 嗯? 好像是……手? 哪来的手? 她瞬间清醒,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暴君那张帅脸。 暴君似乎是刚被她弄醒,正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她大叫一声,连忙往后退,却不料身下一空,整个人翻到了床下。 辰千折想去捞她的,但是凌汐的动作太猛太大,他一把没捞住,也就算了。 慢悠悠的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怎么睡到孤这边了?” 凌汐摔的浑身酸疼:“什么睡到你这边,是你睡到我这边……” 她吃力的爬起来:“你昨晚上梦游,跑去你自己的床上,诶……” 凌汐意识到不对,整个人僵在那里。 “不对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是梦游回自己的床上睡了吗? 怎么又出现在暖阁? 孰知,辰千折奇怪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还没睡醒吗?” 他眼神清澈,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凌汐揉着肩背爬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暴君应该是又来了一次梦游,又跑回到暖阁这边来睡了。 梦游的人不知道自己梦游,这是常识。 但是一晚上梦两次游就过分了! 第51章 他想反,随时能反 安公公送来了一堆新的奏章。 凌汐洗漱回来后,发现他拿着一本奏章出神。 见到她进来,立即起身:“你知道廖虎吗?” “廖虎?这个名字很耳熟,”凌汐在小灶前坐下,拎起小铜壶:“但是记不起来了,他怎么了?” “他凯旋了!” “……凯旋?”凌汐脑海里突然跳出一条故事线,脸色不太好:“他是不是有一个封号,叫什么大将军?” “血麾大将军!” “对,就是这个大将军!”凌汐手一抖,滚烫的小铜壶差点烫到手:“他凯旋……是什么意思?” “一年前,东疆国挑起战乱,祸我边陲,廖虎主动请战,如今功成名就,凯旋而归!”辰千折的手指敲着奏章:“在你的书里……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 凌汐欲哭无泪:“他是皇叔党!” “砰!” 辰千折一巴掌拍翻了桌上的茶盏:“果然!!” “不过有一点,这件事的剧情线有点不对,”凌汐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原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血麾大将军凯旋而归的时间线……好像是在咱们砍脑壳之前!” 原文中,廖虎的凯旋而归,给了大男主辰忘川逆反的底气。 也因为他在暗中保驾护航,为辰忘川兜底,辰忘川才能用区区几个暴民,就砍了暴君和她的脑壳。 “等会,让我等会,我捋一捋……” 凌汐脑壳有点缺氧,在桌前坐下,努力梳理故事线。 “在暴民暴动之前,原文对他的描写不多,而且因为没见到这个人,所以我才没有想起他……现在我能确定,这个人在暴动之前绝对回到京城,而不是现在才……凯旋而归!” 辰千折盘腿坐在他对面,定定的看着折子。 许久,低语:“这么说来,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只是因为你的干预,事件的时间线发生了改变,但是事情的性质不会变?” “……原则上,是这样。” “……”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 许久,辰千折道:“这是不是说,他回来之后,还会再发生一场宫变,我们继续被……咔?!” 他做了个手势。 凌汐后背都冒冷汗:“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啊!” 如果说潜示忠是原文的战力天花板,那廖虎这个血麾大将军就是军权天花板。 他治军有方,束下甚严,在军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几乎可以说是百战百胜,是辰忘川的拥趸者,也是皇朝后期的军中栋梁。 这个人若是说要反,那可不是她和暴君晚点小心机就能降服的,也不是三两个暴民能比拟的战力。 他可是绝对的拥兵自重,权倾朝野啊! “陛下,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凌汐可怜兮兮的看着辰千折,想要求点心里安慰。 但是辰千折比她还无奈:“你问我?” 掌控原文的人又不是他! 看她那煞白的脸色,他挪到她身边,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臂。 “你也不要太紧张,或许因为你的干预,事情线改变了也说不定……况且,你是纵观全局,掌控一切的人,有些事情上能未雨绸缪,总不至于坐着等死那样的绝望。” “纵观全局,上帝视角!啊……” 凌汐突然想起一件事,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腕。 “对对对,我想起来,他回来之后,你念及他功勋卓着,所以赐了一场宫宴,宴席上,他还献了一个俘虏,你下令斩杀俘虏,用俘虏的头祭了军旗。” “俘虏?祭军旗?宫宴?”辰千折一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宫宴啊! 权臣贵眷都在,歌舞升平,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杀人祭旗。 虽然皇朝有杀俘虏祭旗的习惯,但那是在出征之前或者是在某一项重大的祭祀节目上。 辰千折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在皇城内杀人祭旗! “不是你要杀的,是皇叔蛊惑你杀的……” 原文中,宫宴即将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喝的酩酊大醉。 在暴君醉醺醺的时候,廖虎献上了一个俘虏,还述说了战场的惨烈,成功挑起了所有人的仇敌热血。 辰忘川就是利用这个契机,蛊惑暴君以俘虏的血祭旗,告慰前线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暴君想都没想,亲自操刀砍下了俘虏的人头。 第二天,他酒醒了才知道,这个俘虏不是别人,正式东疆国王子。 身为帝王,亲手砍了敌国王子的人头,这是什么行为? 除去双方的血债血偿,还有很大的羞辱在里面。 至此,东疆国像是疯了般开始报复皇朝,爆发兵乱,再加上赈灾粮不到位引发灾民暴动,两件事联动,彻底成了暴君死亡的导火索。 如今,虽然暂时压下了灾民暴乱,但是谁能保证,廖虎这个人会不会带来一场兵变呢!! 凌汐想了想:“要不,咱们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她做了个手势:“杀了廖虎吧!” “你这个,”辰千折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无奈:“……太扯了!” “也是!”凌汐自嘲的笑了笑:“他刚刚功勋凯旋,咱们要是现在杀了他,不用别人动手,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咱们俩淹死!” 血麾大将军是功臣啊! 杀功臣,还不如自己挖个坑埋了自己更痛快些! “那现在怎么办?” 明知道廖虎是皇叔党,回来可能导致他们俩死无全尸,还偏偏动不了他! “要不,咱们也走潜示忠那路子,釜底抽薪,把他变成咱们的人?” 可是辰千折对这个提议并不乐观:“你不是军人,也不是政党,不会明白……对于他们而言,声誉是他们这辈子最在乎的事情,他们宁可死,也不会做出叛主的事情!” 廖虎之所以追随辰忘川,是因为辰忘川曾经统帅过廖虎的四巷军,与廖虎是亦师亦友亦上下级的关系。 在廖虎心里,辰忘川就是他的主人。 这也是为什么辰忘川只要想反,廖虎就随时支持他反的原因。 “凌汐,廖虎是血麾大将军不错,但他只是皇叔的大将军,不是皇朝的!!” 凌汐苦笑:“明白,他是大男主嘛!资源总是最好的!” 第52章 骂人 乌云压顶。 阴霾的天空黑的让人心难安。 “大将军有令,驻军休养,再听调令!大将军有令,驻军休养……”传令兵纵马狂奔,从队头跑到队尾,传达着大将军的军令。 大将军廖虎进城向陛下复命了。 没有皇上的军令,任何兵甲不能进城。 廖虎必须复命之后,才能将队伍开拔回自己的军营。 将士们习惯的安营扎寨,埋锅做饭。 在队伍的最尾端,几个士兵从囚车的车轱辘从泥巴里拔出来,纷纷骂娘。 “这什么破路,车轱辘进去都不带露头的。” “还不都前几天的暴雨,再加上咱们队伍行军,路能好才怪!” “你们说这天气,前几个月是大旱,一滴雨都不下,水位下降,百姓受灾,现在好了,一场暴雨接着一场暴雨……” “要我说,倒霉的只有咱们平头百姓,反正当官当权的不受旱涝的罪。” “那也不一定,车里这位不也是有权有势吗?不还是成了咱们的阶下囚?” “我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就说他有权有势?” “鬼知道他是谁,大将军只说好生看管他,却不说他的身份……喂,小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 兵卒们一边说笑,一边用的沾满泥巴的棍子戳着笼子里的战俘。 这个战俘听说挺倒霉的,受伤后遇到单枪匹马的大将军,被大将军捡了漏,直接抓了回来。 但是大将军没有透露他的身份,只是说给他弄个单独的囚笼,好生养着,不能跑了,更不能死了。 而战俘也什么都不说,一路上都哑巴一样,任由兵卒们如何欺凌,都不带哼一声的。 棍子戳在伤口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液,疼的藏予花浑身直颤。 但他什么都没说。 阴鸷的双眸透过乱发,凝视着嬉笑的兵卒们,将他们的嘴脸一一记住。 “诶,你们看,宫里来人了!” 宫里? 藏予花眉眼一沉,抬眼看去。 只见城门方向,一个壮汉牵着马,马上坐了个小太监,颠颠的往这边走,身后跟着几名穿着金色甲胄,戴着金色面具的侍卫军。 “金色甲胄?” “十二卫!” “陛下的十二卫?” “十二卫出城了?” “……” 十二卫是皇上的暗卫,除了陛下,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而他们也一向负责皇城里陛下的安危,从不出城执行任务,今天还是第一次出城。 小太监唇红齿白,貌美的像个姑娘,径直来到囚车边下了马。 藏予花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小太监,眼尾不易察觉的挑了挑。 ——是个姑娘!! 凌汐咽下一口口水,努力压住内心的慌乱,云淡风轻的走向囚车:“你们这里的最高指挥使是哪个?” 众人:“……” 潜示忠不悦,冷哼:“大将军不在,谁管事?” “贺,贺匆璋,贺将军……” 贺匆璋是廖虎的女婿,虽然是个副将,在军中却很有话语权。 他听说宫里来了人,而且直接杀到囚车那边时,意识到不对劲。 别人不知道藏予花的身份,他却一清二楚。 那可是东疆国的王子。 岳父说过,此人有大用,绝对不能出差错。 如今宫里的人直接找到囚车,只怕不寻常。 他立即皮甲上阵,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杀了过来。 “谁啊?谁在我们四巷军放肆?!” 他看着凌汐纤瘦的背影,不屑一笑。 “原来是个小公公,小公公,不知你是哪位啊?来我四巷军有何指教?” 凌汐都没抬眼看他,挥了挥手。 潜示忠取出圣旨,面无表情的打开:“我等奉陛下致命,提审囚犯!” “陛下?呵!”贺匆璋根本不接圣旨,剑鞘拨开潜示忠的手,不屑一笑:“你这是假传圣旨吧?我们大将军刚进城面圣,算算时间,此时才进皇城,估计陛下的面都没见到,陛下的圣旨就到了?” 【废话,要是廖虎在,我们还怎么来抢人?!】 贺匆璋的表情瞬间一僵:“谁?谁在讲话?” 【当然是我们啊!】 凌汐缓缓转身,眸底透出几分戏谑。 【怎么?听不清楚?】 【那我们就明白告诉你!】 【听好了!】 【我们就是来抢人的!!】 【怎么着?】 【不给抢?】 【那你们试试,看看能不能拦下我们!】 【……】 凌汐心里的这些小作文,除了贺匆璋,谁都没听到。 所以在众人眼中,贺匆璋就像是中了邪一样,那五官肉眼可见的狰狞起来。 最后蓦然一声怒吼,拔剑对上潜示忠:“老子看你们谁敢!” 潜示忠很是配合的一松手,圣旨“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所有人先是被贺匆璋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就见他抽剑打掉了圣旨。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贺匆璋!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那是陛下的圣旨啊! 你,竟然,用剑,打掉了陛下的……圣旨!! 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藐视皇威,蔑视皇上啊!! 严格论起来,是要抄家灭族,株连九族的灭族之罪!! 贺匆璋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大家都听到了凌汐的心声,还在那里怒吼。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没听她们说,要来抢人吗?” “大将军有令,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抢走这个人!” “你们还死戳着做什么呢?动手!” “拿下他们,等大将军后来审问,再做定夺!!” “……” 这一刻,听懂的没听懂的都沉默了。 贺副将,你有大将军这个老泰山不怕死,能不能死也别连累我们啊! 你这一番话说下去,咱们这些人是要和你一起被砍脑壳的! “贺副将,你快住手,”一人连忙上前,压住贺匆璋的手腕:“他们是宫里的人,是陛下的钦差,你在干什么啊!” 【是啊,快住手吧!】 【乖乖的把人交给我们,再送我们离开,就能保住你们的狗命!】 【副将,大将军,呵呵!!】 【就算再功勋耀眼,在陛下面前还不是狗屁不是!】 【要说我,没本事就给我装孙子!】 【不知死活的兵溜子,也配和我们叫嚣!】 【呸!】 【狐假虎威的玩意!】 【……】 这一次,贺匆璋找到罪魁祸首了。 剑锋一挑,指向凌汐:“你还骂!” 第53章 想听什么就说什么 凌汐瞬间捂着心口,满脸的惊慌失措:“我没有!” “你胡说,你骂的那么脏,以为我们都听不到吗?” “我,真,没有……” “你还……” 贺匆璋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就连忙拉住他。 “贺副将,你说什么人呢?她都没开过口的……” “你耳朵被塞住了?她骂的那么难听,你没听到?” “……她,真没骂?” 没人能理解贺匆璋经历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贺匆璋突然就爆发了,好端端的拿着剑就要对陛下的信差动手。 贺匆璋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人:“你们疯了吗?那么清楚的骂声,你们没听到?” “……”所有人都摇头。 贺匆璋刚要发火。 【就骂你了,咋地!】 【有本事你来砍我啊!】 【没本事就给我夹着尾巴装孙子!】 【……】 “你们听,你们听听,她又开始了……”贺匆璋指着凌汐就开口骂:“死太监,你给我闭嘴……” 【就不闭,你能拿我怎么样?】 【打我呀!】 【来啊!】 “啊……” 贺匆璋受不了了,吼叫着去抓凌汐。 潜示忠肩膀一沉,护在凌汐面前,任由贺匆璋的手抓到自己肩膀,“嘶啦”一声撕下了他整个袖子。 他缓缓抬头,阴沉沉一笑:“贺匆璋,你先是打掉了圣旨,又对宣旨钦差动手,还撕了我的衣服……你是当真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凌汐躲在潜示忠身后。 【姓贺的,怂了吧!】 【你完蛋了!】 “你说什么?”贺匆璋冲着她怒吼。 但是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在质疑潜示忠刚才的那些话。 就连贺匆璋手下的心腹都受不了这惊吓,连忙过来劝说,但是十二卫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剑锋一横,将他们拦开。 “你们也想造反吗?”潜示忠的目光扫过他们,不屑的很:“真以为四巷军就是你们大将军的了?!四巷军是陛下的,是皇朝之军,不是血麾大将军的家臣,难道你们想和陛下的十二卫直接动手吗?” “当然不是,”贺匆璋迅速拦下话音,瓮声道:“我们是陛下臣子,大将军也是替陛下执掌四军,怎么敢有逆反之心?” 潜示忠冷笑:“没有最好,否则就算是大将军功勋盖世,也挡不下你这个谋逆的罪名……” 【呀,现在开始说软话了?】 【我还以为你能硬到底,刚要敬你是条汉子嘞!】 【扫兴,原来也是个中看不重要的银样镴枪头!】 【怪不得你媳妇要劈腿,给你戴绿帽子,果然是个怂包!】 【……】 “你住口,住口!” 贺匆璋本来是要忍下凌汐的无礼,没想到她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用媳妇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他虽然是血麾大将军的女婿,可豪门贵婿有贵婿的难处,那就是不能对媳妇有任何要求。 媳妇宠你,听话,你就要感恩戴德,媳妇要是不听话,出门乱勾搭,你也得有容人之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本来,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赘婿潜规则。 不说出来,大家彼此心中有数,照顾面子也就算了。 偏这个挨千刀的小太监,当着他的面打他的脸,他能忍? “你要是再不住口,老子我弄死你!!” 贺匆璋咆哮着冲向凌汐。 可凌汐躲在潜示忠身后。 潜示忠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贺匆璋粗暴打断,还作死的“要弄死人家”,这在外人眼中,结果可想而知。 十二卫直接动手,杀鸡儆猴的仅用了一招,在众人还眼花缭乱,没看清他们是怎么动的手时,贺匆璋就被人直接踩进了泥坑里。 凌汐长出一口气:【搞定,任务完成!!】 她进来这里的首要任务,就是抓这个贺匆璋。 他是廖虎的女婿,唯一女婿! 有他在手,多少也算个筹码。 这第二个任务嘛! 十二卫在那边处理贺匆璋,她则走向囚车,微微倾身,笑眸嫣然。 “藏予花,喝杯茶吗?” “……” —— 沾血的布帛擦去污垢,扔进水中,鲜血顺着水纹晕开。 凌汐将一罐药放到藏予花面前:“这是金疮药,御用的,宫里最好的,你试试……” 藏予花浅浅垂首,突然抬手倾身,掐着凌汐的脖子压在桌上。 “铮!” 潜示忠的剑搭在他的后脖颈:“放手!” “你放手!” 藏予花根本不退,手指更用力了,掐的凌汐脸色青紫。 “不想我掐死她,滚远点!” 潜示忠的剑锋更近一分,直接割破他的皮肤:“那就试试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 藏予花冷笑着垂眸:“看来,你的奴才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凌汐用力的掰开他的手指,喘息着低语:“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剑比你的手快!相信我,别挑衅他的剑!” 鲜血顺着剑锋落下,潜示忠丝毫没有退的意思。 而门外,十二卫的那几个人只是往这边瞥了眼,没有动手。 藏予花目光成刃,悻悻的扫过几个人,最终松了手:“你们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救我出来?” 在凌汐叫出他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这么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度,对手却对他的身世了如指掌,只会让他一切都陷入被动。 他猜不透对手的心思,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因为我们尊重每一个对手!”凌汐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放到藏予花面前。 他看到了红色印泥上的徽印,瞳孔不由一缩:“这是你们……皇族的印记。” “不是皇族,是陛下!”凌汐摆正信封:“这是我们皇朝国君给东疆国王子的外交信!” “外交信?”藏予花遽然冷笑,指向自己身上的伤:“这么说,这些伤是你们皇朝的待客之道?” “三王子,你在东疆国贵为王子,不也是被逼无奈的上了战场,还成了我们的俘虏吗?”凌汐戾了傲气:“我们陛下也一样,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掌控的!” “这么说来,我这一身的伤,和你们皇朝的陛下无关?” “要不然,陛下不会想方设法的救你出来,给你应得的尊重!” 第54章 死掐 “救我出来?”藏予花看了眼外面的十二卫和潜示忠,又摸了摸脖子上被潜示忠喇出来的血口,冷笑:“那你们的陛下,还真的煞费苦心了!” 潜示忠坐在门口擦剑。 听到这话,转过头,冷冷瞥了眼:“下次记得离我们姑娘远一点!” 藏予花哼了声,并没有接信,而是转身处理伤口。 他的伤虽然多,但是没有致命伤。 廖虎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分寸的。 凌汐敲了敲信:“要不,我给你念念?” “不用!” “我怕你不认识我们这边的字!” “多谢……还是说一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藏予花回忆着来时的泥泞小路:“这里应该不是你们的皇城吧?” “当然不是,这是我家的庄子,没人知道的小地方,你暂且在这里养伤,我找了人来照顾你……” 凌汐话没说完,宅子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凌小四,你神秘兮兮的叫我来……嗯?” 凌睿站在门口,表情一瞬的变化了六七个,错愕看着藏予花。 许久,皱起眉头:“小四,他不会就是那个被陛下接走的番蛮子吧?” 在他进来时,十二卫及时藏了起来。 潜示忠也顺着后窗迅速闪了出去。 整个宅子现在只有凌汐和藏予花。 凌汐冲过来关上远门,一脸嫌弃:“三哥,你能不能不这么大惊小怪的?人家好歹也是客人……” “什么客人?这是外敌!”凌睿满脸敌意:“你瞧他那衣服,一股子番蛮味!” 藏予花的头上盘着东疆国的标准发辫,身上穿着黑青色的染锦,听到歧视的话语,外域独有的深邃眼眸敌意十足。 哼了声,他咬牙怒怼:“黄皮子!” 皇朝位于东疆国东北方向,属于茹毛饮血的那一种,对于那边的人一律统称为“番蛮子”。 而皇朝的人衣衫华丽,精于修饰,在东疆国人的眼中矫情又做作,就被叫做“黄皮子”。 如今双方对峙,自然不客气。 “番蛮子,你再骂一句试试!” “黄皮子,爱听骂到你死!” “你才找死呢!” “你死!” “……” 凌汐就是关个远门的功夫,凌睿和藏予花就打成了一团。 藏予花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毕竟伤了很久,而且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体力不支。 没出十招,被凌睿压在了身下,死死钳住了手腕。 “死番蛮子,我还以为你多能打呢!不是说你们都是茹毛饮血,杀人吃肉,凶悍不化的野人,战力爆表吗?怎么就你那么没用,不经打……” “老子身上有伤,有本事等老子伤好了,和你一对一的打!” “我呸,你身上那也叫伤?”凌睿腾出一只手,拉低衣领,露出胸口上的刀疤:“看到没有,这才叫伤,你身上那几个口子,顶多也就是被虫子咬!” “……咬!?” 藏予花似乎是发现了人间新大陆,蓦然张口咬住凌睿的手腕,尖牙还狠狠一撕,要将他的手腕连皮带肉的撕扯下来。 凌睿痛到大叫:“撒口!” 藏予花怎么会撒口? 他死死咬住,一双好看的眼睛还不忘挑衅。 凌睿火冒三丈,右手食指蓦然屈弓,狠狠点向藏予花的喉骨。 这一手指弓下去,藏予花喉骨必定碎断,不死也得残废。 “三哥!” 凌汐吓坏了。 凌睿是三个哥哥里长的最好看,最文静,最美人的一个,但是却是最暴力最狠残的一个。 他修的是外家功夫,最擅长外力击骨。 那双能做手模,好看的不得了的手,打在身上不是骨断就是筋裂。 这要是被他打一下,藏予花可就直接下线了。 凌汐来不及想太多,在凌睿手指即将落下的瞬间,及时护在了藏予花身前。 藏予花的瞳孔不由放大,怔怔的看着这个扑到近前的姑娘,下意识的松开了嘴。 凌睿没想到凌汐这么不要命,连忙撤招。 但是他的招式已经出去了,想要再撤回根本来不及,没法子,只能硬生生的别开手腕,手指擦着凌汐的耳朵擦出去,“嘭”的一声打在地上。 地面震了震,随即裂开蜘蛛纹。 但是此时凌睿顾不得别的,连忙抓起凌汐。 “死丫头,你没事吧?” “没事……” 凌汐有些恍惚,没感觉自己哪有问题。 但是下一秒,耳朵像是被剐掉了一层皮般,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耳朵,我的耳朵,好疼……” 她想要摸,但是疼的要死,根本不敢碰。 藏予花也坐了起来,闻言抚向她的耳垂。 但是刚抬起手,就被凌睿一巴掌抽走了:“滚开,你乱碰什么?” 藏予花好想给他一拳,但是忍住了:“她是为了我才受的伤……” “我受伤了?”凌汐慌了:“三哥,我耳朵……不会是被打掉了吧?” “……你耳朵纸糊的吗?一碰就掉?”凌睿没好气:“掉没掉你没感觉吗?” “这么疼,我哪还有别的感觉?”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凌汐砍死大头睿的心思都有了。 “凌睿,你把我打伤了,还凶我……” 凌睿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镜子,递给她:“自己看!” 藏予花抽了抽嘴角,眼神里是鄙夷的嫌弃:“你一个男人……带这种女子之物!” “什么女子之物?只是镜子,男人也能用!”凌睿咬牙怒怼:“你看看你,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满身污垢还有臭味……我们皇城的猪都比你干净!” 凌汐的目光透过飘出镜子,看着斗嘴的两人,无声的摇摇头。 【算了!】 【不管了!】 【反正一个活不过宫宴,一个也快命运生变了,就让他们掐着吧!】 【就这俩的仇恨值,上辈子不是挖了祖坟,就是睡了老婆!】 “谁挖他祖坟!” “谁睡他老婆!” 两人突然转过头,冲着凌汐龇牙怒吼。 凌汐:“……” 大意了。 吐槽的时候,忘记屏蔽他们了! 【看来,我这屏蔽心声的技能还得再加强,才能随心所欲!】 “等会,”凌睿想到了什么,突然抬手捂住藏予花的嘴巴:“你给我闭嘴!” 他猛然起身,拉住凌汐手腕走到一侧:“你怎么回事?我这可不止一次听到你心里嘀咕事呢!” 第55章 暴君说,孤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凌汐装疯卖傻,一脸无辜:“三哥,你糊涂了吧?胡说什么呢?” “凌小四……” “对了,这个人很重要,陛下的贵客,交给你了,我暂且回去交差。” 说着,将辰千折的那封信塞到凌睿手中。 “记得让他看,我先走了。” “信?这是……陛下的信?诶,凌小四,凌汐,你给我站住……” 凌睿在后面越是叫嚷,凌汐跑的越快。 【别喊了!】 【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不知道!】 【藏予花是我们凌家的未来,保护好他,千万别让他死了!】 【……】 凌汐的小作文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落在凌睿耳朵里。 他懵了片刻,难以置信:“这死丫头,搞的什么鬼!?” 转身,看到藏予花一脸敌意,死死的瞪着他,立即掩去了所有情绪,将辰千折的信摔在他怀里。 “看我干什么?看陛下的信!” “不看!” “你找不自在是不是?” “你敢!” “番蛮子,你看我敢不敢!” “……” 凌睿本身就是一身反骨,专治各种不服。 连凌汐原身那种作死的二货,见到他都胆生畏惧,可见他的执着与手段。 —— 御书房。 辰千折趴卧在软榻上,精神萎靡,眼神涣散而倦怠。 见到廖虎进来,吃力的攀爬起身:“大将军来了……” “陛下!” 廖虎小跑着连忙上前,半跪在地上,用肩膀撑住暴君的手臂。 “陛下这是怎么了?臣进宫的路上听说您受到了暴民袭击,还受了伤,可是要紧?御医怎么说?”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大将军勿念!”辰千折吃力的撑着廖虎的肩膀,几乎将整个人的重心压在他身上:“孤听说大将军凯旋而归,还抓了个重要人物,孤这心里舒畅,伤也就更轻了。” “承蒙陛下龙威,臣才能在沙场所向披靡,这都是陛下威名所慑,臣不过是履行臣的指责而已,一切还要归功于陛下英明。” “大将军,多日不见,你是更会说了,”辰千折似笑非笑,在安公公的搀扶下坐好,“可是见过皇叔了?” 廖虎的身子明显一震。 辰千折眼尾一沉,不动声色的掠向他的眼睛:“皇叔怎么没和大将军一起来?” “臣远程而归,自然应该先拜见陛下,再问摄政王,”廖虎很快恢复原样,不动声色:“等过些时候,自会去拜见摄政王殿下。” “不必了,大将军刚刚归来,还是歇一歇的为好,”辰忘川未经通报,气势汹汹走了进来:“陛下,臣擅闯,还请陛下恕罪!” “皇叔这是哪里的话?”辰千折急促的喘息了几口,更显倦意了:“孤这个皇宫,一向不对皇叔设障,皇叔想来就来,何必说擅闯这个词!” 廖虎起身,与辰忘川见了礼。 辰忘川的气压很低:“陛下不必如此说,如今陛下是长大了,我这个皇叔也不敢再对陛下微词,但是有些事情,陛下还是不要儿戏的为好!” “皇叔此话从何说起?” “大将军手里的俘虏身份不寻常,事关我们和东疆国的边界之谈,陛下怎么能私下让人将他接走呢?” “……什么?”暴君一脸茫然:“皇叔,你在说什么?” 廖虎的脸色不对了:“摄政王殿下,此话……何意?” “大将军不知道吗?”辰忘川冷目:“陛下让十二卫的人把你的俘虏提走了!” “什么?”廖虎大惊失色。 那个俘虏他还有大用处。 再说了,暴君的行动怎么这么快? 他前脚刚进宫,俘虏后脚就不见了?? 这?? 他茫然不解的看向辰千折。 哪知道辰千折竟然比他还要懵:“……皇叔,你在说什么?什么俘虏,什么十二卫?十二卫一直在宫里,没有孤的密令,他们不得擅自出宫,怎么会提什么俘虏?” 辰忘川与廖虎不由对视一眼。 暴君的神色无辜又清纯,看样子不像是撒谎。 若非是他演技爆表装不知道,那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辰千折还是一脸的懵懂:“皇叔,大将军,看你们这样子,那个俘虏……似乎身份不寻常,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 廖虎刚要回答,辰忘川打断他的话。 “如今人已经不见了,就算知道了是什么人又能怎样?!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此人,陛下,”辰忘川躬身行礼:“还请陛下明鉴,此事非比寻常,如果此事真和十二卫无关,那就请陛下将十二卫请出来,人是否都在,一看便知。” 暴君微微皱了:“皇叔从未见过十二卫,如何知道他们是否都在?” “他们都穿着陛下的十二卫宫甲,这个可做不了假,如果宫甲都在,那就证明他们都在!” 十二卫的身份神秘,除了暴君,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平日里,这些人宫甲蒙面,谁都没看过他们的脸,但是宫甲这个东西都熟悉非常。 算算时间,那几个人此时应该还在和四巷军纠缠,短时间内回不到皇城,如果此时少了人,把就等于是抓到了暴君的把柄。 辰千折也不废话,默默点点头:“皇叔说的有道理,既如此,阿翁!” 安公公早就等候多时了,听到传唤,立即传下口谕。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十二个身穿宫甲的侍卫齐刷刷的站到了辰忘川面前。 辰千折咳嗽了几声:“皇叔,麻烦你亲自验证一下宫甲,看看是否有人浑水摸鱼……若是有,一定揪出来,孤的眼中不揉沙子!” 在十二卫出现之时,辰忘川的心就“咯噔”一下,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算算时间,十二卫绝对没他的速度快。 可如今,十二个宫甲一一展现在眼前,全都是真货。 “皇叔,如何?” “还好,”辰忘川不动声色:“十二卫……无一作假!” “那就好,”暴君挥手让十二卫退下,还是那么半死不活的样子:“既然孤这里的十二卫是真的,那皇城外的十二卫就是假的了,皇叔,这是有人假冒孤的旨意,利用十二卫的身份,强行劫走了俘虏啊!” 第56章 陛下长大了,不好骗了 辰忘川定定的看着暴君。 虽然他什么把柄都没抓到,但是从心里来说,还是觉得这件事和辰千折脱不开关系。 听到暴君那意味深长的话,立即躬身行了一礼。 “是啊,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劫走敌国俘虏,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把此人捉拿归案!” “那就,有劳皇叔了。” “陛下客气,这是臣子本分!” “皇叔既如此说,那大将军,麻烦你也吩咐手下,一切都要配合皇叔行事,不可懈怠……” 辰千折装模作样的把话题又扯到了廖虎身上,有一句每一句的,虚弱至极的闲聊着。 辰忘川几次要打断他的话告辞,但都被暴君压了下去。 不久后,安公公端了碗药过来:“陛下,您得喝安神药了。” 他转身冲着辰忘川和廖虎行礼。 “王爷,大将军,陛下龙体虽然没有大碍,但一直精神不继,需要定期修养,若是二位没什么事,还是让陛下养回神吧……” 辰忘川:……是我们不想走吗? 是暴君不放好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行礼后退了出来。 等到无人时,廖虎迫不及待的追上辰忘川:“王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抓回来的那个小王子被人抢走了!” “什么?抢走的?”廖虎大惊失色:“贺匆璋呢?他没有硬拦吗?四巷军那么多人都是吃素的吗?” “四巷军又怎样?贺匆璋又能做什么?陛下出动的是十二卫,又有内监带着御史手令,有模有样,要是一个小小的贺匆璋敢压御史手令,还能拦下十二卫,你以为咱们俩还能站在这里?” 不说御史手令,就说公开用四巷军对抗十二卫,辰千折就能搞死他们。 廖虎也深知其中厉害。 他深思片刻:“陛下看似比以前难对付了!”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辰忘川似笑非笑:“尤其最近这段时间,他明显比以前有心机多了。” “……可是,王爷,您刚才不是验过了吗?陛下的十二卫都在。” “就是因为他们都在,事情才不对劲。” “嘶……内监,”廖虎陡然想起来,倒吸一口气:“对了,还有那个拿着御史手令的内监呢,这个人可是有什么特征,能不能找出来?” “那就是一个内监,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个头不高,像个女子,怎么查?” 在宫里查内监,那还不如捞十二卫呢! 宫里的哪个小太监不是唇红齿白,像个女人一样? 所以内监这个线索聊胜于无。 “除非是抓到那个小内监,让贺匆璋亲自指认,否则没有用!”辰忘川抚了抚衣袖:“咱们总不能把贺匆璋送来宫里认人吧?” 突然,他的神色一顿。 “对啊,可以来宫里嘛!” “贺匆璋进宫?”廖虎想都不想就直接摇头:“他是外臣,没有陛下的圣旨,连宫门都进不来。” “若是有圣旨呢?你回去告诉他一声,准备进宫!” “王爷……” 辰忘川胸有成竹:“本王有办法让他进宫,到时候让他睁大眼睛,给本王好好的认,看看究竟是哪个内监,敢以御史手令招摇撞骗!!” “……” —— 安公公放下安神汤:“陛下,要喝吗?” 辰千折摆了摆手:“他们回来了?” “嗯!” “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他们走的是密道,凌小姐和十二卫都安好,没人发现他们。” 安神汤是辰千折和安公公的信号。 如果凌汐和十二卫安全归来,就以安神汤为信号,告知暴君一切都好。 “陛下,摄政王心思缜密,他估计很快就能猜到,陛下的十二卫,可能并不只有十二人!” “那又怎么样?”辰千折揉着眉心:“孤和皇叔的棋局博弈至此,双方都已经明牌了,孤知道他的底牌,他何尝猜不透孤十二卫的秘密?!” 如今,不过就是拼他们谁先最后一步将军而已! …… 从出宫到入宫,凌汐都是着急忙慌的赶行程,生怕哪里出个差错,再被别人抓到把柄搞死自己。 顺着密道回了岁阳宫,她急匆匆的和等候的安公公打了招呼,进内殿换衣服。 暴君的寝殿一向没人伺候,她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来。 刚脱下小太监的外衣,转身拿屏风上的衣裙时,发现刚刚搭上的裙衫竟然不见了。 “嗯?” 不对啊! 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是拿了一身绛青色的衣裙,就搭在屏风上的。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难道是掉到地上了? 她低着头,探出身子刚看了一眼,陡然影子闪过,脑袋上被人蒙上了衣裙,随即被人压在了地上。 凌汐都来不及多想,倒地的瞬间,手指抓到了一个东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对方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啊……” 小姑娘尖锐的嗓音回旋在内殿中。 “公主殿下?”殿外传来小宫女的声音。 “公主?”凌汐一怔:“玉公主?绯玉?!” 整个后宫,能和原身那个蠢货玩到一起,也就绯玉这个心思单纯的傻白甜公主了。 绯玉是暴君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因为在出生时伤了脑子,有时候憨憨傻傻的,但贵在真诚可爱。 “汐儿,你又打我头,”绯玉公主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哭的梨花带雨:“你以前保证不再打我头的,呜呜呜,我本来就傻,打了头就更傻了!” “胡说,谁说咱们玉公主傻了,”凌汐连忙揉着她额头上的包,义愤填膺:“把这家伙揪出来,竟然敢说我们绯玉傻,我拔了她舌头!” 绯玉撇着嘴,眼泪“噗噗”的往下掉,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凌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是我吗?呵呵……” 想起来了。 敢骂公主傻的,也就那个仗着太后撑腰,在宫里横着走的原身了。 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脸的解释:“绯玉啊,我之前骂你傻,并不是真的在骂你,你没听过吗?打是亲骂是爱,我骂你,是因为我爱你,我喜欢你啊。” 绯玉点点头。 看表情,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第57章 又多了一条故事线 凌汐擦去绯玉脸颊的泪珠,笑道:“还有,以后不许再偷偷摸摸的进来了,得让我知道你来了,知道了吗?” “我不是偷偷摸摸来的,我先来的,我来找你,你不在,我就藏起来和你玩,”绯玉撇着嘴,很委屈:“我们以前一直这样玩的……” 凌汐:“……” 原身纸片人很坏的。 蔫坏。 她为了摆脱绯玉的纠缠,就经常忽悠她玩捉迷藏,还是绯玉藏,她找的那一环。 但只要绯玉藏起来,她就该干嘛干嘛,有时候睡一觉,睡醒了再去找。 这个时候,心思单纯的绯玉很有契约精神,只要凌汐找不到她,她就一直藏着不动,最长一次是夏天在树丛里藏了一下午,中暑后才被宫女发现,抬回了寝宫。 而伺候绯玉的那些宫女太监,只要傻白甜公主乖乖的不惹事,他们乐得清闲,更不管她了。 “好了,姐姐错了,姐姐不该打你头,我傻我蠢,对了,你来岁阳宫,是找我的,还是找陛下的?” “找你的呀,你忘记了?”绯玉立即来了精神,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外面,拔下头上的一枚金簪,“上次你说,让我三十三天后,把簪子给你的!我一直数着日子呢!” 簪子? 三十三天? 【什么呀?】 【原身脑壳里没这条线啊!】 【难道又是突然延伸出来的剧情线??】 自从藏予花骤然出现后,凌汐最近一直在狂捋剧情,力争将所有的故事线都想起来,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因为整本书力的故事线了可能会有先后,但只会延迟,绝不缺席。 【簪子?簪子……簪子!!】 看着簪子,凌汐的脑海里突然拉起一根弦。 好像,想起来了!! 这簪子,好像不是原身的。 而是,太后的赏赐! 至于太后为什么会赏赐…… 凌汐打了个冷颤。 【想起来了!】 【这是太后那边的剧情线!】 【要死!!】 【太后的剧情线怎么也上线了?!】 【下次剧情线上线的时候,能不能一条一条的来?!】 【你这样扎堆爆故事线,搞死我,对你有啥好处么?!】 【……】 “汐儿,汐姐姐?”绯玉感觉凌汐有点怪,疑惑的很:“怎么了?你是连簪子的事情都忘了是吗?” “没有,不是,”凌汐连忙将簪子拿过来,小心翼翼道:“这簪子你一直都好好的收着,没有动过吧?” “没有啊,你说让我替你保管三十三天嘛,三十三天后带着簪子来找你,再次期间不能来找你玩,我一直在数着日子啊,日子到了,我就来了,但是你不在,我就藏起来了……”绯玉又来时认真的碎碎念。 凌汐笑着答应,再次揉揉她的额头:“疼吗?” “嗯!” “那,你先乖乖的回去敷药,等过一会,我去找你,陪你玩好不好?” “真的?”绯玉眼睛顿时一亮:“你会来找我玩吗?” “真的,一个时辰以后好不好?就约在我们的秘密小花园,好不好?” 凌汐连说带哄,总算把绯玉给哄走了,拿着簪子急匆匆的去见暴君。 辰千折正在一个卷轴上画着什么,听安公公通报,就收了卷轴。 凌汐进来后,关上门窗,从袖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金簪,放在辰千折面前。 他楞了下:“干嘛?送我的?” “太后赏的!” “……太后?“辰千折倒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阿翁没说太后赏你东西了。” “不是现在,是一个多月以前……我没来之前!” 凌汐拿起金簪,掐住顶端的花钿,轻轻一拧,花钿“啪嗒”一声开了,掉下一些白色粉末。 辰千折变了脸:“这是?” “一个多月前,太后叫我过去,赏了这个簪子,她亲手打开这个小机关,塞了药,拧上,赐给我,你猜,她要我做什么?” “……毒杀孤?!” “全中!” 凌汐激动起来,打了个响指。 “我和你说,她还给我做了详细策划,把整件事安排的很好很好……没穿之前,那个傻叉纸片人还以为太后是为她好,是为她做的详细谋划,如今想想,这详细谋划哪是为了我,完全就是为了她自己!” 簪子是太后赏赐。 里面藏了毒。 如果当初拿到簪子就用在暴君身上,那暴君被毒死,就有可能怀疑到太后身上。 毕竟太后和暴君面和心不和众所周知。 但是一个月以后就不一定了! “之前太后和我说,簪子不要放在自己手中,出事后洗脱不清,要放在绯玉那边,还要她每天戴着簪子出入宫城。”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我把太后赏赐的簪子送给了绯玉!” “三十三天之后,簪子再回到我手中,那这时候你再被毒杀,能怪到我身上,也能赖到绯玉身上,唯独太后她摘的干干净净,一点脏水都不沾!” “太后这个老巫婆,这是借刀杀人嘛,我要是……” “吱” 书房的雕花小扇突然被风吹开,疾风顺着窗缝进来,纸张翻飞,刚刚倒出来的毒药粉末瞬间飞溅起来。 凌汐傻了。 【卧槽!】 【这玩意有毒啊!】 【我是不是要逃?】 【……】 但是眼睛到了,脑子也到了,手脚没到位。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可能才刚刚复位,和脑子还没有磨合好。 脑子里的小作文都快写到一千字了,可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粉末,眼睁睁的看着粉末飘到自己面前,就是没有躲闪的动作。 突然,一只手落在她的脸上,整张脸遮住,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转了一圈,打了个旋转,避开了粉尘。 但是辰千折就惨了。 他看情况不妙,眼疾手快的一手捂住凌汐口鼻,一手将她抱起来避开,自己却实打实的吸了一口。 旋即。 他的神色一僵,双眼失去神采,直挺挺的仰面摔倒。 “陛下……” 凌汐手忙脚乱的扑上去,总算在最后关头护住了辰千折的头,没有磕在地上。 “来人,来人啊……阿翁,救命啊……” 第58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安公公听到动静,进来后见到辰千折的样子,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他手脚并用,惊慌失措的爬过来。 手还没伸到,就被一把剑拦住了。 “别碰他!” 潜示忠从窗户翻进来,反手收剑入鞘。 “凌姑娘,你抱着陛下千万不要动,越动,他的毒蔓延的越快。” “啊?那,那怎么办?”凌汐半跪在地上,抱着辰千折要急哭了:“他现在中毒了呀……” 安公公的脸色更白了:“中毒?那我,我去传御医……” “御医没用的,”潜示忠撕开辰千折的衣衫,看到了他胸口出的一道黑线:“还好,来得及。” 他反手拔下凌汐头上的发簪,刺进辰千折的心口,阻断了黑线的蔓延。 黑血顺着伤口流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这是蚀心草,毒发非常快,一旦毒性蔓延到心脉,会迅速腐蚀心脏,到那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 潜示忠对这些毒草的药性似乎很了解,手法娴熟的按压在心脉四周,直到挤出鲜红的血才放手。 “好了,毒草清除的差不多了,安公公,我记得宫里有上供的佛心香吧?” “佛心……”安公公反应慢了半拍,随即猛点头:“有,有有有,就在皇祠那边,您要多少,我去给您取。” 安公公跑出去的时候,因为紧张腿软,摔了一跤,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皇祠那边,抱了一大捆佛心香回来。 潜示忠将佛心香点燃,烧出香灰后将香灰碾碎,洒在了辰千折的伤口上。 灰褐色香灰被血沁透后,慢慢变成了白色。 “佛心香里有一种秘虫,专门克制蚀心草,香灰又可以止血,把香灰洒在伤口上,一炷香换一次,等香灰不再变白,就是余毒都清理干净了。” 潜示忠一边说,一边看着凌汐。 “明白了?” “……明白了……”凌汐又紧张又茫然:“但是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做?那你干什么?” “陛下的余毒是清理干净了,但是已经吸收的毒还需要药来调解,我得去找药。” “好,好好,”凌汐连忙点头:“你去找,我来做。” 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唤住潜示忠。 “潜示忠……” 潜示忠疑惑转身:“嗯?” “多谢!” “……”潜示忠的神色略微变了些,点点头,飞身跃出窗口。 凌汐和安公公一个负责烧香,一个负责换香灰,连续了几次后,香灰的颜色终于从白变黑。 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天快亮的时候,潜示忠回来了,有些狼狈,身上还有剐蹭的伤口。 他将手里的一簇鲜草递给凌汐:“把它碾碎,混着香灰,调水给陛下服下就好了。” “多谢,”凌汐再一次道谢,担心的看着他:“你也受伤了,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些累,歇歇就好。”潜示忠跌坐到地上,喘息着挥手。 辰千折服下解药后,不出半盏茶,吐出了一堆黑乎乎的粘液。 凌汐亲自打水给他清理:“安公公,你照看一下陛下,我去找件干净的衣服。” 辰千折闷哼着,睫毛颤动,吃力的睁开眼睛。 “陛下?陛下你可算醒了,吓死老奴我了……”安公公忍着激动的心,颤抖着擦去眼泪。 辰千折低低的哼了声,眼波转动,看着四周。 安公公会意,连忙道:“陛下放心,凌小姐没事,她刚出去,马上就回来。” 辰千折虚弱的闭上眼睛,不易察觉的点点头。 安公公在他耳边低语:“凌小姐一直没走,她一直守在陛下这里,陛下昏迷时,她都急哭了。” 辰千折缓缓睁开眼睛,晦涩难明的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眼眸。 见他这样,安公公安心的微微一笑。 但是看到凌汐拿着衣服进来,立即换了张焦灼的脸:“凌小姐,上早朝的时间要到了,我得先去安排一下,给陛下请个假,陛下这边劳烦姑娘照顾了。” …… 辰千折旧伤未愈,又添新毒,身体肉眼可见的疲倦,即便坐在阳光下,身上也裹了一件薄衣。 凌汐坐在他身边,将削好皮的青果用竹签插上,递给他。 他摇摇头:“没有胃口。” “你这新伤旧伤的混了一身,吃的也少,再不补充点维生素,身子更受不了。” “我真的吃不下。” “吃!”凌汐态度强硬起来,掐着他的下巴,将青果请塞进他的嘴巴里:“必须吃,不吃我戳你!” 竹签示威的戳了戳辰千折手背。 他无奈的笑了笑,味同嚼蜡。 有小太监过来,呈上一份折子:“陛下,摄政王请奏。” “皇叔?”辰千折裹紧衣衫,示意凌汐接过帖子。 帖子是辰忘川手书。 先是问安了辰千折的龙体康健,后面直述大将军廖虎凯旋之事,要在西皇城为他为举办庆功宴。 “庆功宴,”凌汐呢喃着三个字,自嘲的一笑:“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辰忘川眸色淡冽:“孤的这位皇叔,做事一向狠绝帷幄,他要做的事情,必定是谋定而动。” “听说他一直在找藏予花。” “没了藏予花,这场庆功宴就没了灵魂,告诉你三哥,惊醒着点,别出事!” 藏予花是东疆国质子,也是证实廖虎功勋的重要人证,更是原文故事线里,辰忘川掌权的重要一环,绝对不能落在他手里。 —— 郊外。 庄子。 “喂,你,洗一洗,换一换,身上那股子膻味能呛死人!”凌睿将衣衫摔在藏予花身上。 许是外族人吃羊肉吃的太多的原因,凌睿总感觉藏予花身上有股子膻味。 前几天他受伤,不能动,这两天好多了,就迫不及待的催他去洗。 藏予花看了看衣衫,扔掉:“我不穿外族的衣服!” “你以为老子想你穿我们的衣服?”凌睿鄙夷的白眼:“看你们身上那糙布树皮,一看就是野蛮人,让穿我们的衣服,那是抬举了你!” “哼!” “你哼什么?去洗!” “不去!” “你洗不洗?” “不洗!” “……你!” 凌睿爆了小脾气,刚要动手,但是想到凌汐的话语,硬生生的压下心口的火气。 “好,你不洗是吧?我帮你洗!” 第59章 捡到一个大活人 不等藏予花反驳,抓着他直接拖到院子里。 “你住手!” 藏予花出手反抗,但三五个回合就被凌睿抱起来,“砰”的一声直接扔进了水缸里。 “凌睿!” 藏予花怒吼着从水里钻出来,但随后就被对方压着脑袋摁回了水里。 “凌睿是你叫的吗!?” “咔” 水缸突然爆开,水流裹着藏予花淌出来,直接冲倒了凌睿,两个人极其狼狈的滚进了泥浆中。 “藏予花!你敢碎我家水缸,我……” 凌睿吼叫着抓向藏予花。 藏予花不耐烦的与他对上一掌:“不是我!!” 一掌之下,两人顺着地上的泥浆各自分开。 下一秒,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怪异,瞬间看向水缸。 水缸的碎裂之处,一支箭直挺挺的戳在地上。 就在此时,又是一支羽箭射向凌睿,凌睿翻身而起,侧身躲过。 同时,射向藏予花的箭也被他躲开了。 他迅速与凌睿背靠背,戒备着周围。 “什么情况?杀你的还是杀我的?” 两人吵归吵,打归打,但在有情况的时候,还是默契的选择对方做自己的依靠。 “你说呢?”凌睿也不在逞口舌,警觉的很:“如今杀你和杀我,还有什么区别吗?” 别管敌人是冲谁来的,估计今天他们俩谁都躲不过。 话音未落,周围屋脊上骤然腾空飞起十多个黑衣人。 他们每个人都蒙着脸,手里拿着大砍刀,凶神恶煞的杀过来。 藏予花立即列开拳脚阵势:“怎么打?” 凌睿犹豫了三秒,转身就跑:“跑!” “……跑?!” 藏予花的骨子里就没有跑这个词。 他生下来学到的就是对抗。 不管对方是人来时猎物,既然遇到了,那就要殊死而斗。 这是他们东疆国的传统。 他才不会跑呢! “来啊!”藏予花怒吼着,势要和黑衣人们一决高下。 但是凌睿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来个屁,跑!” 也不管藏予花是否反抗,抓着肩膀就跑。 藏予花被他带到差点摔倒:“你是不是男人,不打就跑!” “这叫迂回之战!蛮子闭嘴!你个没文化的,说了你也不懂!” “你这是懦夫!” “懦你全家,我这是明哲保身!就咱们俩对人家一群人,这是自己找虐……” “你就是胆小!” “闭嘴,蛮子!” 凌睿粗暴的将藏予花推到墙上,翻身越上屋脊,撒丫子狂奔。 藏予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但是他毕竟有伤在身,刚跑了没多久了,伤口就崩开了,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蛮子真是……逃命都这么慢!” 凌睿一边骂着,一边回来救人,同时抓起一片瓦片,捏碎了,化成暗器打出去。 黑衣人们持剑略一阻挡,就被两人逃进了街区。 “追!” 他们也不示弱,丝毫不畏街上行人,穿梭躲闪,兵分多路,穿插堵截的终于将两人堵进了一条死胡同。 “跑了大半天还是被抓住,丢人!”藏予花捏紧拳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跑!” “你懂个鸡毛!”凌睿不紧不慢的站定:“打架这种事,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一群……我们就得跑!” 藏予花白眼:“跑不掉呢?” “跑不掉那就更简单了,”凌睿开始挽袖子:“跑不掉就打。” “对一群呢,怎么打?” “硬打!” 凌睿手腕一沉,一柄软剑蓦然脱手,射向对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灵巧闪避,轻轻挥手:“杀!” 双方恶战,一触即发。 凌睿身姿轻巧,软剑更如同灵蛇一般如虎添翼,近身的人根本占不到好处。 但是藏予花那边就惨很多了。 他虽然养了几天,但是战斗力还是不行,虽然不至于束手就擒,但是从招式来看,已经越挫越败,被抓是早晚的事。 为首的黑衣人显然也看清了这一点,并不着急,而是抱剑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打。 突然。 他转头看向街尾。 街道上,行人们早就躲闪开了,只有一对人马纵马而来。 为首者正是贺匆璋。 “糟糕!”凌睿也看到了贺匆璋,立即冲着藏予花大叫:“我掩护你,你先撤!” 黑衣人也对藏予花势在必得,立即挥手:“别玩了,动手,抓活的!” 黑衣人们招式一变,立即从单打独斗变成了整齐划一的集体围攻,默契的招式互相配合,短短的三两招就压制住了凌睿。 藏予花更惨了,被黑衣人逼的节节败退,半逃半退的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贺匆璋一眼就看到了被围攻的藏予花,激动的眼珠子差点冒出来。 “是那个俘虏!快!抓住他!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快,抓人,抓人……” 一群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兵器就杀了过去,转眼间以人多的优势,迅速缓解了藏予花的危机。 藏予花想要逃,但是被贺匆璋直接拦下:“小王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不等他反抗,命手下将人给拿下了。 “该死的!” 为首的黑衣人骂骂咧咧的啐了声,吹响口哨,示意手下撤退。 “这些是四巷军,咱们惹不起,先撤!” 凌睿那边没了压力,要来救藏予花,但是在四巷军的围攻下,根本占不到便宜,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藏予花被捆粽子。 “蛮子,对不住了,我也得撤!要是被他们抓到我,我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他虚晃一招,提剑跃上屋顶,飞奔而逃。 贺匆璋对他们都不在意,他要抓的只是藏予花一人。 摄政王下了死命,让他们想办法掘地三尺也要抓到藏予花。 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大街上妆运气呢,没想到就瞎猫碰到死耗子,被他给碰上了。 他高高兴兴的让人将消息送给摄政王,亲自押着藏予花回到老岳父廖虎的府宅。 听完贺匆璋绘声绘色的描述,廖虎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你真是在大街上抓的他?” “当真,他和一个同伴正在被人追杀,我恰好遇到了,就把他给抓了回来,但是他那个同伴跑了!” “可这也……这巧了吧?!” 他们找了那么多天都没藏予花的踪迹,怎么就被贺匆璋碰巧“捡”到了? 第60章 阶下囚,不配谈条件 但是不重要了! 如今藏予花就在他们手中,不妨碍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辰忘川收到消息后,隐匿身份,从后门悄然入府。 廖虎听说后,带着贺匆璋急匆匆去迎接:“王爷,属下已经验明正身,确实是东疆小王子。” 辰忘川穿着大氅,遮住了容貌:“小王子,好久不见啊!” “我们认识吗?”藏予花被铁链捆在十字架上,听到动静,冷冷的抬起头:“你遮的像个鬼一样!” “多年前,我们在东疆一战过!” “……是吗?叱!本王还和你这种见不得人的鬼打过呢?丢人了!”藏予花再次瞥了辰忘川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小王子啊,如今你已经是我手里的俘虏,是生是死,由我说了算……” “那就快点算,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藏予花,你还真是嘴硬!”廖虎黑着脸走过来:“我们这是在给你活命的机会,你可别不识好歹!” “活命?”藏予花都懒得睁眼睛:“从落到你们手里的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你……” 廖虎刚要发飙,辰忘川拦下了他,不动声色的摆摆手,语调平淡。 “藏予花,难道你就不想回去报仇吗?” “……” “你身为东疆国的小王子,却落进了敌族手中,难道只是意外吗?” “……”藏予花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到,你被我们抓到,并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行,而是有人出卖了你!” “你想怎样?”藏予花终于被打动了:“你会放了我?” “那要看你是不是配合了!” “……” 这一刻,藏予花的神色很微妙。 他定定的看了辰忘川一会,垂下眼睑,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好大一会,才长长的一声叹息,似乎是下了最后决心。 “想要我配合,首先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否则我怎么知道,你真的能救我?”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辰忘川指向廖虎:“在大皇朝能让他俯首的人并不多,而我就是其中一个……所以,你对我的能力不用怀疑!” “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藏予花冷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却不敢告诉我你的身份!” “你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想要公平?!” “……”一句话,再次戳到了藏予花的痛处。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许久,自嘲一笑:“是啊,我都已经阶下囚了,还有资格谈条件?!” 他蓦然抬头,眼神变得坚定:“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很简单,我要知道救你之人的身份!” “那不是很明显吗?”藏予花给了个白眼:“十二卫和传旨太监……难道他们不是你们大皇朝的人?你们竟然还来问我?” 辰忘川不由沉下呼吸:“你是说,当真是陛下的人救了你?” “要不然呢?”藏予花冷笑:“难道还是我们东疆国的间谍吗!?如果真是我的人,你们还能再抓我一次?” “……” 辰忘川缩了缩瞳孔。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藏予花。 气氛有些压抑。 突然,他轻轻的一声叹息:“小王子,祝你好运了!” “你什么意思?”藏予花蓦然一怔,随即怒了:“你这是出尔反尔,反悔了吗?” “出尔反尔?我们合作的前提,是你说真话,如今你连假话都懒得敷衍,我们还谈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真话?”藏予花急了,挣的铁链子“哐当”直响:“明明是你要食言而肥,却污蔑我没说真话,你们大皇朝的人都像你这样不要脸吗?” 辰忘川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廖虎不明所以,连忙追上:“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问出来了?” “问不出来的!” “……啊?可他……” “他在撒谎!”辰忘川冷笑:“十二卫我们亲自见过了,都在!如果你是陛下,你辛辛苦苦的派出了十二卫救他,会不好好的保护着,而是随意的让人追杀吗?” “……当然不会,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把人藏起来,再派十二卫保护他的周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更不要说追杀了……追杀?” 廖虎倒吸一口气,反应过来,皱眉。 “王爷,我调查过,追杀藏予花的那些黑衣人,没有留下一点线索,目前来说,我们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人能出手杀藏予花,肯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否则在敌国他乡,他们怎么全身而退!?” “敌国?王爷是说,这些刺客都是东疆国的人?” “要不然,除了我们,还有谁那么的希望他死在咱们大皇朝!” “……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廖虎连着猛点头:“藏予花活着,哪怕成了咱们的俘虏,对东疆国的某些人来说,也还是威胁,远没有他死了更安全!” 不管在任何一个国度,皇子们争权夺利都是一样的血腥。 藏予花是东疆国的小王子,身份特殊,他的兄弟们对他敌意颇深,自然不希望他有朝一日活着回去继承王位。 只要他死在异国他乡,就再也不会有危险。 “这些黑衣人应该是东疆国隐藏在我们大皇朝的间谍,这一次是被强行启用的,所以我们才追踪不到他们的半点踪迹,”辰忘川若有所思:“由此可见,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咱们得好好的清一清东疆国的这些眼线了!”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他的计划。 辰千折自从暴民一事受伤后,身体一直没有康复,经常请假不上朝,朝堂大事也交给他来处理。 所以这一次,他可以堂而皇之的按照自己意思,安排廖虎的接风洗尘庆功宴。 至于那位陛下皇侄面前,上一份折子,邀请他参加就行。 …… 比起上一次的宫宴,这一次宫宴明显奢华了很多。 时值桂花盛开,辰忘川就以桂花宴为主题,命人在御花园栽植了大片桂花树,挂上了七彩琉璃灯,再以金铃玉玔为坠,轻纱为幔,在灯光的折影下,整个宴场美轮美奂,犹如仙境。 辰千折本意是不参加的,但是架不住辰忘川亲自去请,只好拖着病体,在凌汐的搀扶下,病恹恹的走进宴席。 第61章 好看吧,你妹妹的 “恭迎陛下!” 百官跪迎,齐声恭颂。 整齐划一的洪亮声音似乎是震到了辰千折。 他的脚下一空,腿软了,趔趄的被凌汐和安公公搀住,才没有摔倒。 “起来,起来吧……” 声音虚弱,有气无力。 安公公连忙道:“陛下有旨,今日百官为大将军接风洗尘,不用拘束,自在行乐就好。” 众人谢恩,起身后,一个个看着辰千折的背影都有些奇怪。 “你们没发现吗?陛下好像有点不对啊?” “这哪是一点不对?这是很不对!” “可不是,陛下的精气神好像都没了!” “对啊,以前陛下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可如今……软趴趴的,像是要死的老绵羊!” “……” 就在几个月之前,他还杀伐决断,因为一句话斩杀一群人。 那个时候的陛下,虽然凶狠残暴但是意气风发,是个充满朝气和生命力的少年。 但是看他现在这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缠绵病榻的病死鬼嘛! “诶,我还听说,陛下前些天又病了,但是没传御医。” “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安公公和凌家姑娘守了一夜呢……” “要我说,就是你们瞎猜,想多了,陛下如今正当少年,这凌家姑娘也有姿色,孤男寡女的……你们懂得!”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陛下好像在凌家姑娘之前,还没有宠幸过谁吧?” “所以说嘛,这男人一旦开了荤,尝到了其中滋味,哪有不食髓知味的?” “可不是,尤其是陛下这样的热血少年,那还不得天天复天天啊!” “嘿,还别说,陛下的身子好像就是从凌家大小姐进宫之后,就开始一日不如一日了!” “俗话说的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陛下大病未愈,哪受得了天天春宵一刻,自然是受不了了……” “……” 一时间,大家的话风开始跑偏,偷偷议论起了陛下的宫闱之事。 所有人看向辰千折的眼神,都偷着“懂了”的暧昧。 也有些好奇的,八卦心重的,开始四处寻摸。 “诶,不对啊,怎么没看到凌宰辅?” “听说凌宰辅前些天从台阶上摔下来,摔折了腿,正在家里养伤呢!” “什么养伤啊,要我说,是没脸见人吧!” “怎么说?” “你们想啊,这凌家姑娘还没正式过聘书呢,就自己跑进宫里和陛下缠绵,凌宰辅那是个要脸面的书生,他能受得了闺女这样?” “说到闺女,他们家前些天的传闻,诸位怎么看?” “又来什么传闻了?” “啧,还能什么,就是说着这位凌家大小姐伤了陛下的事呗。” “这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了,要是真的那么水火不容,陛下会让她留在身边?” “也难说,就凌汐那愚不可及的脑壳,保不准就是拿着刀避陛下,霸王硬上才伤了陛下的。” “更胡诌了,那时候乱糟糟的,暴民乱闯,大家都在逃命,凌家姑娘还能有那心思?” “别人没有,但是凌大小姐就不一定了吧?” “这话不错,她那脑壳里想的和别人不一样。” “说不定她当时就是想的那事呢……” “……” 于是,聊天的故事线又一次偏转了,人们又开始讨论关于凌汐伤到陛下的动机,是不是关于桃色事件。 …… 凌汐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冷吗?”辰千折轻握她的手。 “没有,还好,就是……阿嚏!”凌汐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尖:“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阿嚏!” “阿嚏……” 辰千折也突然打了个喷嚏。 两人相对一视。 辰千折想到了什么,看向下面的一众大臣,虚弱低语:“说不定是他们在议论咱们呢。” 凌汐又打了几个喷嚏,陡然感觉手臂一紧。 “来了!” 辰忘川总算是珊珊而来。 他穿着一身浅色缎服,墨发羽冠,容貌绝美,风度翩翩的走进御花园。 【这就是传说中的谪仙下凡!】 【好看!】 凌汐在心里暗暗赞叹。 不愧是大男主,这出场的一瞬间,像是自带bgm,出场就高光,惹人注目。 “好看吧!你妹妹的!”辰千折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这人……】 凌汐心里狠狠挖了他一眼。 【扫兴!】 【我就是随便看看,随便评价嘛!】 【我又不傻!】 辰千折哼了声:“收着点你的花痴吧!再好看,也是会要你命的!” “我就是看看……陛下不用这么酸吧?” “那我要是这样盯着哪个姑娘看,你不酸?” “不酸啊!你随便看!” “……” 辰千折蓦然咬住嘴唇,明显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在颤抖,整个人的气场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连忙压住辰千折手腕:“陛下,镇定,摄政王都还没出招呢,你就抖成这样,等真的面对面过招了,你再抖也不晚啊!” “孤抖,是因为他吗?” 辰千折唇瓣未动,眼睛也一直在盯着皇叔,但是细弱蚊蝇的话语,还是一丝丝的传进了凌汐二中。 凌汐茫然了那么几秒:“不是因为你见到摄政王……紧张害怕?” “……” 辰千折蓦然看向她,那刀人的眼神似乎能将她给凌迟了。 -孤是不是紧张害怕,你不知道? -孤抖,是因为皇叔吗?那是生气! -不用问,为什么生气你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 凌汐接收到了他的刀意,但是没get到生气的点。 【我这是又说错话,惹暴君生气了?】 【不应该吧?】 【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不是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说!】 【偏你又不说,还让人猜!】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 【但凡你长张嘴,咱们俩也不至于这样!】 【……】 辰千折黑脸。 -我们俩经过了这么多事,孤有什么心思,你不知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说了你就能知道吗? -自己看不出来,还怪孤没长嘴? -…… 两个各自在心里写满小作文,但就是不开口,就那样咄咄对视着,谁也不退让。 第62章 开始了 “叩见皇叔摄政王殿下!” 百官们跪拜的请安声,终于拉开了两人的敌意。 凌汐:【大敌当前,不和你生气了,回去再说!】 辰千折:-回去也别说,说了更生气! 他不动声色的甩开凌汐的手,蹒跚起身:“皇叔……” 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安公公及时上前搀了一把,这才稳住他的脚步。 “陛下小心。” “诶,缓缓,缓缓就好,”辰千折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慢慢的推开她,稳稳站住“皇叔啊,一切可都安置好了?” 辰忘川行礼:“一切如陛下吩咐,都安置妥当了。” “嗯,那就好,开始吧……” 辰忘川甩了甩手,转身要坐下,辰忘川却及时上前一步,再次行礼。 “陛下!” “……嗯?”辰千折的动作僵在半空,“皇叔还有事?” “陛下,在此之前,臣想请陛下宣召见一个人。” “……见人?见谁啊?”辰千折闷闷的,气力不足,哼哼着坐了回去:“今日这事是皇叔安排的,皇叔安排的事情,孤一向放心,所见何人,皇叔看着办就好,不用特意请示孤。” “多谢陛下,”辰忘川再次行了一礼,转身:“来人,请大将军和贵客!” 廖虎穿了一身儒雅的灰色官服,显得他五大三粗的身高有些不协调,他似乎也不习惯,走起路来很拘谨。 身后跟着贺匆璋押着一个人,眼睛贼兮兮的看着周围,尤其是那些伺候的小太监,几乎一个都不放过,都要看上一眼。 被他押着的那个人蒙着脸,被拽的走路趔趄,几次差点摔倒。 三个人来到台下,跪拜行礼。 但是蒙着脸的人却倔强的不弯腰,最后还是被贺匆璋按着脑袋跪了下去。 辰千折微微倾身,单手撑在膝盖上,若有所思:“大将军,这人是?” “回陛下,这人就是前些天跑掉的那个东疆国俘虏!” 廖虎喝令着,摘下藏予花的头套,示威的掐着他的脸。 “前些天被他跑了,不过这几天被臣又给抓回来了。” 藏予花被堵着嘴巴,说不了话,但是呜呜的叫着,满脸怒意,看样子是骂的挺脏。 他用力挣开廖虎的手,想要站起身,却被贺匆璋从身后压住了。 “你给我跪下,陛下面前,岂容你一个俘虏放肆,跪好了!” “这位是?”辰千折似乎堆贺匆璋来了兴致:“看上去有些眼熟。” 贺匆璋连忙跪下:“回陛下,臣贺匆璋,是大将军的军中副将。” 廖虎也补充道:“陛下,他是我家女婿,在军中是臣的副手。” “哦,想起来了,你家女儿大婚时,孤是见过的……嗯,不错,上阵父子兵,你们虽然不是亲生父子,可也是翁婿,嗯,挺好的,”辰千折倦懒的抬起手指:“来人,赏!” 赏? 这就赏了? 包括贺匆璋自己都楞了一下。 就算陛下要赏,是不是也得先从岳父那边开始论功行赏? 廖虎可是大将军,又是他的泰山翁,怎么着都排不到先赏他吧? “这……” 他求救的看向廖虎,不知道该怎么做。 廖虎迅速回了他一个眼神:“还愣着做什么?陛下赏赐,还不跪下谢恩!”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眼里的怒火还是差点烧出来。 这一仗他是凯旋归来,就算皇上论功行赏,也得从他先来。 现在好了,自己女婿竟然越过他,骑到了自己头上,先得了陛下赏赐。 这算什么? 打他的脸吗? 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忍下怒火,让贺匆璋谢恩。 贺匆璋一头叩地:“臣贺匆璋多谢陛下赏赐,臣定当以死报国,万死不辞!” 安公公捧了赏单而来。 “陛下恩裳,一斛珍珠,一斛翡翠,白银三千两,金元宝一百锭,婢女十人,罪奴三十人。” “谢陛下赏赐,臣贺匆璋,叩谢皇恩。”贺匆璋再次叩首。 辰忘川却轻轻摆手:“不急着谢,孤还没赏完呢……大将军年事已高,膝下又只有独女,想必是想要你接手偌大家业的,这样……副将太小,孤升你为行琅将军,官从一品,以后在军中,大将军之下,就是你为尊了!” 贺匆璋的瞳孔不由一缩。 他在军中名义上副将,但大家都是看在他是大将军女婿的份上,多少给的面子,凡事都不与他争夺。 但是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他的副将身份终究低人一等,尤其是在朝臣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是陛下亲册的行琅将军,一品大将,即便是拿到朝堂上来拼,那也是尊崇无比的地位,碾压一众朝臣。 “臣,贺匆璋,跪谢皇恩,从此以后,臣定当兢兢行事,唯陛下之命为尊,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安公公送来行琅将军的令牌,笑道:“恭喜贺将军,洒家这里可要先讨个好彩头呢。” “应该,应该的,”贺匆璋激动的脸都笑开了花,豪气的当场送出三枚金元宝:“小小茶资,一点心意,劳驾公公帮忙打点一下,请宫里的公公们喝茶。” 他高兴的要死,丝毫没注意到摄政王的神色不对。 说好了,是要贺匆璋借着宫宴的机会,来宫里认人的。 他倒好,只顾着封官领赏,完全把今天的任何给忘记了。 辰忘川给廖虎丢了个眼色。 廖虎也很为难。 此时贺匆璋正被一群大臣围在正中间,一声声的接受着“恭喜”,都快要迷失自我了,哪还有心思和时间管他们的计划。 况且,藏予花还在台下晾着,他也不敢擅动,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提高了嗓音。 “陛下,这个俘虏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俘虏?”暴君揉了揉鼻尖:“大将军觉得如何处置合适?” “东疆国与我们皇朝鏖战多年,野蛮不化,一直在师徒挑衅我朝底线,依臣之意,咱们皇朝可以借用此次之事,给东疆国一些下马威,让他们领教一下我们皇朝的国威……” “大将军,此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辰忘川打断他的话,不急不缓道:“眼下是你的庆功宴,本王为你也准备了歌舞,不如咱们先欣赏歌舞,喝喝酒,俘虏这种扫兴的事情,歌尽舞毕之后再说,岂不更好?” 【开始了!】 【小心点,他们要灌你酒了!】 凌汐跪坐在暴君身侧,娇小软软一只,并不引人注目。 【灌完酒之后,就是要你醉酒杀人!】 第63章 什么叫养成系 按照原文的故事线,暴君从现在开始就要犯错了。 虽然之前凌汐和辰千折对照了故事线,反复揣摩过应对的方法,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逼你喝酒,你要守住底线,绝对不能喝!】 【还有,你注意到摄政王身边的那个小婢女了吗?】 【就是长得很好看的那个,穿橙色衣服扎发带的姑娘。】 【……】 辰千折顺着凌汐的提醒,眸光掠向皇叔辰忘川。 辰忘川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举起酒杯致意。 他笑了笑,也举杯回应,目光淡水无痕的扫过那个丫头,借着喝酒的契机,低语。 “哪个丫头?皇叔身边的丫头很多。” 【就是长的很好看的那个!】 “那几个丫头长得差不多,没看到哪个好看!” 凌汐不由狠狠挖了暴君的侧颜一眼:【陛下,你的眼睛可以捐了!】 【那么好看,肤白貌美的小姑娘,你看不到?】 暴君垂下眼睫:“你是不是对孤的审美有什么误解?” 【……呸!】 “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入孤的眼!” 【……你还装?那姑娘都长成那样了,还叫对审美有误解?】 “……” 辰千折没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 -有误解! -孤有自己的审美!! 【你看我干什么?看那姑娘……就是那个浅橘色衣服,发髻挂流苏,左边数第三个,右边第五个的小姑娘!!】 【这样应该很明确很清楚了吧?】 辰千折淡淡的抬起眼皮,云淡风轻的扫了眼“你早这样说不就行了!” 【谁知道你审美有问题!】 “孤审美没问题,”辰千折再次看向她:“孤的眼睛又不瞎,长得好不好看,孤自己会看!” 【你又看我!】 【不是说好了不再看我,不让我成为焦点,而是做你的幕后军师吗?】 【还看我,不许看!】 【转过头去!】 【还笑!】 辰千折的嘴角似乎没压住笑痕,露出一分小小的弧度,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说吧,那姑娘怎么了?” 【她叫香约,也叫越木禾,是摄政王的养成系红颜……】 “等一下,红颜我知道,什么叫养成系?” 【……养成系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玩的一环!】 【就是把小姑娘养在身边,从小养到大!】 【小时候当闺女养,长大了当媳妇养的那一种!】 “这是病态吧?” 不等凌汐科普完,暴君突然爆了一句话。 这女儿就是女儿,媳妇就是媳妇,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怎么会有人将她们混成一谈? 凌汐扶额。 【你管他们病不病,态不态呢?】 【这是人家作者亲妈给男主设定的小游戏,增加情趣的,你不懂!】 【阿西,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就好!】 【……】 辰千折不置可否的挑了眉:“那你继续。” 【越木禾是未来横亘在摄政王和凌心瑶之间的绊脚石,如果利用好的话,对我们很有利。】 【你以后多留意一下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你这么一说的话,嗯,”辰千折突然咬了唇,侧身低语:“她确实长的比你妹妹好看点。” 【你不是不觉得她好看吗?】 “那要看跟谁比了!”辰千折的语调多了些傲娇:“比你妹妹,就是好看一点的。” 【呵!】 【比我妹妹好看还不行?】 【这样你还说不好看?】 【那谁比她好看?】 “……”辰千折遽然转头看着她,眼尾含春。 可惜,春意还没彻底放出去,脚踝处就凌汐恶狠狠的掐了一下。 【都说了不准看我!】 【再看我掐死你!!】 “唔……嘶!” 辰千折没忍住痛感,叫出声,立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他连忙再次拖长了尾音,“嘶……” 众人:“??” “孤觉得,不愧是皇叔啊,这歌舞安排的就是好,前些日子的中秋宫宴,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大家都不愉快,如今乱情稍定,皇叔就安排了如此盛大喜乐的歌舞宴,着实是让大家可以开心一次了。” 暴君举起酒杯,微微一笑。 “来,我们君臣共饮杯中酒,祝贺大将军奋勇杀敌,凯旋而归!” 一众大臣连忙附和着。 但是有些人的表情就不对了:……陛下貌似是在夸摄政王,可听起来怎么有点讽刺的意思呢? 好像是在说——暴民祸乱,灾情稍安,你就搞什么歌舞升平的酒宴,有点不管百姓死活,祸国殃民的意思了。 辰忘川是极其聪明的人,自然听出了其中深意。 他不动声色的一笑:“陛下所言极是,大将军在外征战多年,杀敌无数,以热血护住了我们大皇朝的疆土!此次凯旋,我等自然是要提酒祝贺了!” 【陛下,你皇叔是在内涵你小家子气嘞!】 【人家说,大将军在外征战杀伐,回家你都不舍得给人家搞个好点的庆功宴!】 【啧啧啧,还得是摄政王,这骂你都不带脏字嘞!】 【……】 辰千折趁着饮酒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一张帅脸,是字字都带脏字的在骂! 不等他回身,廖虎再次举起斟满的酒杯:“陛下,臣敬您,请!” 辰千折立即回眸笑:“大将军……” “臣先饮为敬!” 廖虎根本不给暴君回话的机会,昂起头猛灌一口烈酒。 凌汐紧张到指甲扣进掌心。 【来了,来了,开始劝酒了!】 【守住底线,守住啊!】 【不能喝,不能喝,打死都不能喝!】 辰千折:-呱噪!! 他也不理会廖虎的“先干为敬”,接着安公公的手,坐下。 “大将军啊,孤身体不适,不宜多饮酒,所以你这酒……” 刚要放下酒杯,廖虎“砰”的一声跪下。 “陛下,您这是何意?” 辰忘川一脸无辜:“孤没什么意思啊?!大将军又是何意啊?” “臣远征归来,自然是要敬陛下一杯酒,可陛下却不喝,”廖虎满目愤慨:“陛下是觉得,臣不配敬陛下这杯酒吗?” “大将军言重了,”暴君淡眸:“孤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了吗?孤受了伤,前些日子又重病一场,御医说,孤不能饮酒。” 第64章 喝,还是不喝 可廖虎根本不管这些,还跪在哪里一脸委屈:“陛下……” “皇叔,”暴君遽然提高嗓音打断他的话,虚弱至极的看向摄政王:“皇叔是知道孤身体的,想必御医也提过,孤不能饮酒之事吧?” “是,”辰忘川似乎早就料到辰千折会拉自己出来挡枪,立即笑道:“可陛下也说了,大将军凯旋而归,这杯庆功酒不得不喝,陛下就喝了吧。” 【不能喝!】 【绝对不能喝!】 【这是开弓箭!】 【一旦开了第一杯这个头,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 【绝对不能喝!】 【……】 辰千折在凌汐一声声的小作文中,慢慢的举起了酒杯。 “孤觉得,皇叔说的很有道理,既如此……”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喝的时候,他却将酒递给了辰忘川。 “那就由皇叔代劳,替孤饮下这杯庆功酒!” 辰忘川没想到暴君会来这出,一时间懵了下,随即拒绝。 “这怎么可以?这是大将军敬陛下的,陛下是君,我为臣,臣子怎可越俎代庖,为陛下饮酒?” “有何不可?”辰千折淡然笑道:“孤病重的这些天,一直是皇叔执掌朝政,如今怎么就不能代饮一杯酒呢?” “陛下……” “皇叔这是和孤见外,不交心了吗?”辰千折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孤以为,皇叔一直是最疼孤的,不会见孤如此病体不管的吧?”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矛头又扔给了摄政王。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辰忘川要是拒绝替酒,那就是不心疼暴君这个皇侄。 辰忘川笑了笑,瞬瞬的看了暴君一会,最终上前一步,接过酒杯。 “陛下都这么说,大将军,这杯酒,本王替了!” “王爷请!” 事到如今,廖虎只能沉住气,配合的将酒饮尽。 “皇叔豪爽,大将军威武!”辰千折一边咳嗽着,一边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酒壶,“好事成双,皇叔,大将军,孤,亲自为你们二位斟酒!” 辰忘川和廖虎不由对视一眼。 ——这和计划有点冲突啊! 他们的本意,是要利用这场宫宴灌醉暴君,再进行下面的事情。 怎么刚开局,就被暴君拉来灌酒了?! 辰忘川放下酒杯:“陛下,这个怎么舍得,我们……” 不等他的手离开酒杯,暴君蓦然抬手,一把钳住他的手腕。 “皇上,又要和孤见外不成?” 他有力的捏住摄政王的手和酒杯,将它们一起拿起来。 力气之大,让辰忘川都吃了一惊。 ——一个孱弱的人,有这样的力气? ——难道,他是在装病? 他惊讶的看向辰千折,暴君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将酒杯斟满:“皇叔,既然已经替了酒,就再替孤一杯。” “陛下……”辰忘川看着他的手,若有所思。 “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暴君就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无奈的摆摆手。 “孤这身体,估计这几个月之内是都不能饮酒了,皇叔,有劳了。” 转身,要替廖虎斟酒。 “来,大将军,咳咳……” 廖虎哪里敢让他斟,连忙跪下,一手捧着酒杯,一手接过酒壶:“臣自己来,臣自斟自饮,不敢惊劳陛下……” 辰忘川目光深邃的瞥了酒壶一眼,与廖虎的杯子碰了碰。 “大将军,请。” “王爷请。” 一杯酒后,没等两人转身,辰千折继续道:“皇叔,大将军凯旋归来,你也要替孤犒赏一下大将军……” 辰忘川立即看向他。 辰千折勾勾唇,笑的人畜无害:“有劳皇叔了!” 这一刻,他哪里还有昔日暴君那种阴鸷狠辣的模样,完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年。 “陛下,不可再喝了,”廖虎连忙道:“这是醉酒仙,酒性最烈,后劲十足,喝多了会上头的……” “无妨,今日高兴,醉一次又能如何?”辰千折似笑非笑的摆手:“皇叔,您说是吧?” “不可不可,”廖虎再次推辞:“陛下有所不知,此酒的后劲太上头了,喝多了头疼……” “皇叔,大将军不喝呢,”辰千折也不废话,直接将问题甩给了皇叔摄政王:“他不喝,是不给孤面子,也是不给皇叔面子,皇叔觉得这件事要如何解决,才能保住咱们俩的面子呢?” “不,不是,臣不,不是,不敢,不敢啊……”廖虎想要解释,但一时半会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为了今晚上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他们选了最烈的烈酒醉酒仙。 本以为三两杯就能把暴君给灌醉了。 没想到,现在有点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无奈了! 他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能僵在了那里,求助的看向辰忘川。 辰千折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皇叔?” 似笑非笑,带有几分调侃的语调。 【陛下,咱能收敛一点?】 【瞧你那表情,就差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刻脑门上了!】 【低调,低调,内敛,内敛!】 【不得不说哈,大男主就是大男主!】 【否这样了,咱们的摄政王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大局在握!】 【果然是作者亲妈赏饭吃,底气就是不一样!】 【……】 凌汐正看热闹的写着小作文,冷不丁辰千折看似随意的转身瞥了她一眼。 【嗯?】 【你又看我!】 【认真走下面的剧情!】 【否则剧透都救不了你!】 【!!】 辰千折:“……” -你太呱噪了! -呱噪到都影响我的行事节奏了!! 压力给到了辰忘川这边。 ——继续喝酒,廖虎显然撑不住了! 军中禁酒。 廖虎常年在军中,即便偶尔饮酒,也只是小酌几口而已,并不擅长饮酒,还是醉酒仙这样的烈酒。 估计再喝下去,计划还没行,他就先醉倒了。 ——可要是不喝…… 暴君可在那儿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喝还是不喝? “皇叔?皇叔怎么不说话了?”辰千折又开始阴阳怪气小作文了:“刚才皇叔劝孤喝酒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犹豫呢,怎么到大将军这里就犹豫不决了?” 第65章 茶言茶语的暴君 凌汐默默的在心里点了赞! 【那话是怎么说的?】 【男人茶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瞧这这几句话让暴君拿捏的,我都想上去抽他俩巴掌了!】 【阴阳怪气,茶言茶语!】 【嗯,会还是暴君会!】 辰千折:…… -你能稍微的安静一会吗?! -还有,什么叫茶言茶语? -茶和阴阳怪气有什么关系吗? 算了,不管她了! 他单手揉着耳朵,笑道:“皇叔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本王是想着,陛下和大将军的话都有道理,今日宫宴,本就是为大将军接风洗尘的,自然要畅饮。” 辰忘川亲手倒了一杯酒给廖虎,也给了个眼神。 “陛下恩宠,大将军,请吧。” “不,不是,王爷,臣真的要不胜酒力了……” “没关系,只是饮了这一杯而已,饮过酒之后,大将军就要把战利品送给陛下了!” 辰忘川不动声色的暗示,这是最后一杯酒。 喝过酒,就是后面的重点游戏。 廖虎听懂了暗示,心中松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过酒杯,临喝时,还不让给辰千折行礼。 “多谢陛下赐酒……” 暴君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大将军客气了,等你喝完三杯再谢也不迟!” “噗!” 廖虎这一口酒喷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呛回了喉咙里,像是一道火线,火烧火燎的让他难受。 但眼下顾不上了,擦着嘴角问:“陛下,您说什么?” “孤说的不够明白吗?”辰千折一脸的温和,示意安公公:“孤的赐酒,你都喝过了再谢也不迟的呀!” 安公公捧着三杯酒过来:“大将军,请吧。” “不,不是,这怎么又……”廖虎看看三杯酒,再看看自己手里空了的酒杯:“陛下,这怎么还有三杯酒?” “孤赐你的,就是三杯酒啊,总不至于让孤只赐一杯酒吧?那大臣们岂不是笑孤小气?”辰千折似笑非笑的看向其他朝臣:“诸位爱卿,你们说是吧?” 暴君公开拉人头,谁敢说个“不”字。 一个个都连声附和。 “大将军,陛下赐酒,您还挑啊?” “陛下赐酒,那是多大的恩宠啊!” “这是无上荣宠,就是醉死了也得喝!” “大将军,还不快谢恩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廖虎理亏,无奈的看了看辰忘川,他也是脸色不悦,无可奈何的样子。 毕竟是暴君赐酒。 而且赐的是三杯酒,不是三坛子,三罐子。 区区三杯酒要是不喝了,着实说不过去。 廖虎没法子,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端起酒杯:“谢,陛下赐酒。” 捏着嗓子,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还透着一股子怪味。 他不由多看了一眼酒杯:……这是醉酒仙?怎么喝起来和刚才的有点不一样了? 安公公奉上第二杯:“大将军,请!” 廖虎没时间再多想,接过来,灌下第二杯。 “大将军,您再请。” 安公公不给他歇口的机会,紧接着送来第三杯。 三杯酒下肚子,廖虎明显的感觉腹内像是有一团小火苗在一跳一跳。 同一时间,脑瓜子也“嗡嗡”的,头重脚轻。 他不由晃了晃脑袋:……这酒上头的,似乎有点太快了! 辰忘川看出了不对劲,立即道:“大将军是醉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没有的……” 廖虎打了个酒嗝,晃了晃,示意自己没事。 “那个,来人,把,把俘虏拉过来……” 一侧。 藏予花抬起头,满眼都是不耐烦。 虽然嘴巴被堵住了,但是被拽过来的时候,还是骂骂咧咧的不绝口。 只是没人听到他在骂什么。 辰忘川在后面踢了一脚,将藏予花踢跪在地上。 “陛下,可知道此人的身份吗?” “啊?” 暴君似乎是懵了下。 他就像是一个等待看戏的路人甲,冷不丁被点名,根本就接不上戏,傻呆呆的坐在那里。 “不是,不是说,是个俘虏吗?这俘虏,也是要身份的?” “陛下,此人名叫藏予花,是东疆国的小王子!” “……什么?”辰千折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 但是因为动作过猛,脚下不稳,险些平地摔的摔出去。 安公公等人手忙脚乱的搀住他,但他顾不上这些,激动的指向藏予花。 “皇叔,你说,他是,谁?” 凌汐以手扶额。 【过了,过了,表演痕迹太重,用力过猛了,戏过了!】 【你是暴君啊!】 【注意你的人设!】 【身为一国之君,你要有沉住气,要有你杀伐果决的人设杀伤力!】 【看你如今这样子,哪还有昔日那个暴君的气场?】 【收着点,收着点!!】 【……】 这一次辰千折听进去了小作文,站在那里揉了揉鼻尖。 “哦,原来是东疆国的小王子啊!孤说呢,这一上来就敢横眉瞪眼的,必定不是寻常的人,果然是有点身份的!” 他慢慢的坐下,手抚着心口,手臂撑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 “大将军,抓到东疆国小王子,大功一件,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你说。” 廖虎撩起衣衫,顶着“嗡嗡”的脑瓜子,瓮声:“陛下,臣不求赏赐,只求陛下能为死去的百万将士讨一个公道。” 辰忘川遽然看向辰千折,敛息静气。 凌汐也不由抓紧衣衫。 【上正轨了!】 【故事线走正戏了!】 【陛下,接着点戏!】 【飙演技的时刻到了!】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 辰千折坐在龙椅上,微微歪了歪头:“大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大皇朝能有今日的安稳,全都是百万将士们用命换来的。” “所以,臣不敢居功自揽,将破敌守国的功劳,都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如陛下所言,如今大皇朝的安稳,都是将士们的血铸成的!” 廖虎说的慷慨激昂,辰千折听的直直点头。 “嗯,那依大将军的意思,孤要怎么做,才算是抚慰将士们的在天英灵呢?” “臣觉得,陛下应该杀了此人,用他的人头祭旗,以祭奠我大皇朝所有战死的将士!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第66章 砍头,祭旗 “人头,祭旗!” 辰千折频频点头,笑呵呵,眼尾飘到藏予花身上。 “小王子,孤的大将军提议,用你的人头祭旗呢,你觉得如何?!” 藏予花还被堵着嘴,听到这话立即吼起来,可惜呜呜咽咽的,没人听的懂。 辰千折也不让人拿下他嘴巴里的布,而是挖了挖耳朵:“看你这样子,像是不同意呢!” 众人:“……” 这不是废话吗? 你要砍人家脑壳祭旗,人家能同意? 辰忘川和廖虎则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搞不清楚暴君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着? 还想要藏予花点头同意才行? 暴君似乎是猜到了大家的心思,“哦”了一声,整个人的神态放松下来,倚在了龙椅上。 “孤觉得,他应该是不愿意的,大将军,你说呢?” 廖虎清了清嗓子:“陛下,您杀他祭旗也就杀了,何必还要征得他的同意?他肯定不同意啊……” “嗯,那大将军的意思是,直接砍了他的脑壳?” “自然是!” “哦,那孤问一下大将军,这祭旗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廖虎怔了下,立即道:“自然是为了扬我军威,振我皇朝!” “说得好,”辰千折赞许的拍拍手:“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了怨灵加入,是不是就不吉利了?” “……怨灵?” “是啊,带有怨气的生灵!” “……” 廖虎懵圈了。 陛下! 咱们在说祭旗呢,你说什么怨灵?? 辰千折继续道:“藏予花是东疆国的小王子,他若是死在我们的大皇朝的旗下,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他……” “他会保佑我们大皇朝万世永继,军威无敌?” “不是,陛下,他……” “他自然是不会保佑的,”辰千折抬手打断廖虎的话,继续义正言辞道:“到那时候,你觉得这样的祭旗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大皇朝需要这样的怨灵祭旗吗?” “……” 廖虎本就是个武将,又喝了那么多酒,酒精上头,脑壳已经不清醒了,如今在辰千折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下,彻底被带偏了。 在暴君话音落下后,很自然的接了一句:“自然不用!” “对吧!”辰千折猛地一拍手:“你看,大将军现在和孤的意思一样,都是不需要这种人头来祭旗的……皇叔,您的意思呢?” 压力给到摄政王。 辰忘川听到最后,总算是明白了辰千折的意思。 ——暴君这是不想看藏予花的人头,才这么一通胡扯。 听到暴君质问,他不置可否的笑道:“既然陛下和大将军都是一个意思,臣这里,自然也没什么好说。” 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在,皇上和功勋卓着的大将军都反对的事情,他一个摄政王能坚持做什么? 那不是和陛下唱反调吗? 明面上的叔慈侄孝,他还是要做到的! 但是…… 眼尾一沉,他杀意十足的看向藏予花:“小王子,你可要好好的感谢我们陛下,要不是他,你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藏予花挑衅的斜睨他一眼,呜呜咽咽。 辰忘川冷笑:“想当初,我们大皇朝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多少将士永远的埋骨他乡,连魂魄都无法魂归故土!这一次,我们是誓必用你的人头祭旗,却被你侥幸活了下来……小子,你命可真大!” 凌汐在那边听的直摇头。 【听听,听听,内涵这个词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他这是在说你不拿将士们的性命当回事呢!】 【啧啧啧,陛下,你们皇家的茶是遗传吧!?】 【摄政王这套茶言茶语,可不比你差!】 【不愧是拿了亲妈剧本的大男主!】 【……】 果然,摄政王的一番话下来,大臣们的脸色都微妙起来。 弱国无外交。 这些年来,大皇朝一直被东西两个大国夹击,他们都想要吞并大皇朝,而东疆国这个小邻居也不省心,处处找大皇朝的麻烦。 为了维护朝堂疆土,每年都要有几万将士永远的埋在异国他乡。 如今,好不容易有振奋人心的机会,陛下却“胆怯”了,这让他们的心里如何都不好受。 一时间,大臣们在底下互相眼神交流,都在腹诽暴君“不作为”。 辰千折看着他们,轻轻的一声叹息:“皇叔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吧……” 他语调一变,软清的嗓音变的低沉幽暗。 “孤更觉得,两国交好,比常年征战更重要!” 他挥了挥手,安公公快步下去,摘下了藏予花嘴巴里的破布。 “藏予花,孤问你,你是希望两国常年交战,百姓每天都活在战火之中,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吗?” 藏予花面色一沉,阴沉沉的看了眼辰忘川:“当然不会!我想,没有谁愿意见到天天征战吧?” 辰忘川缩了缩瞳孔,没有说话。 辰千折继续道:“不错,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希望自己的国家东征西伐,百姓被兵祸所连累,无法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你想说什么?”藏予花不屑的笑了笑:“我们东疆国和你们大皇朝也不是打了一天两天了,如今你想起来要安居乐业了?” “我们没有安居乐业,你们呢?”暴君微微倾身:“你们如何了?” “……” “据孤所知,你们东疆国也不好受吧?你们资源本来就匮乏,冬天更是会冻死更多老百姓,再加上边关不稳,连年征战,你们的国库比我们更空吧?” “那又怎么样?”藏予花挺起胸膛,带上几分傲骨:“难道说,我们就此诚服于你们大皇朝吗?” “为什么要诚服于大皇朝,而不是我们双方共赢呢!?” “……” 藏予花闷了下,旋即锁起眉心,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孤说,我们可以休战十年,双方共同休养生息,边疆互通贸易,商贸往来,富足百姓,让他们有安身立命之根本……”辰千折倾身,眼神锐利了几分:“至于十年后我们会如何,是战是和,谁又能说得准呢!?” 第67章 抢大男主的故事线,改他命运 这一刻,辰忘川的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 ——什么? ——他在说什么? ——十年休战?互通商贸?休养生息,十年再战!! ——这,完全是我的想法,我的计划啊! ——为什么陛下会知道!? ——为什么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本王设想了无数遍,并且为此奋斗的目标呢? ——就算是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吧!? ——难道说,本王身边有人泄密,将这个秘密泄露给了陛下?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巧的知道我的心思?! ——…… 辰忘川的心里天人交战,但是表面上一点神色都没变,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垂眸不语。 “十年?”藏予花心动了,呢喃着几个字:“休养生息,立命根本!” “藏予花,战争是把双刃剑,伤了你们东疆国,也伤了我们大皇朝,不是吗?”辰千折意味深长的起身而立,帝王之威弥漫而出:“孤与你有这个想法,不是惧怕什么,而是不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藏予花瞳底颤了颤:“鹬蚌,渔翁!!” 他说的不错。 这些年来,他们东疆国和大皇朝一直是打打杀杀,没有真正的输赢,但也没有安稳过一天。 常年的战争,让边境关系紧张,甚至于与其他国家的周边都不安全。 看到藏予花的神色,暴君再补一刀。 “东疆国毗邻四个国都,虽然除了我们大皇朝都是小国度,但是因为我们的牵扯,你们面对小国的挑衅,想必也是应接不暇,难以自顾吧?” 东疆国比起大皇朝是小国,但是周围还有三个更小的国都。 每个毗邻的国都,彼此间都心照不宣的不会掀起国战,但是边境间难免会有摩擦,因此也是小战不断,极其耗费国力兵力。 “砰!” 廖虎突然仰面摔倒。 他脸色潮红,满身酒气,躺在那里一个劲的打酒嗝,熏死个人。 “呀,大将军这是怎么了?”安公公夸张的一张低叫,踩着小碎步跑来,急忙道:“陛下,大将军这是醉酒了,老奴还是扶他下去休息吧?” 他招呼了几个小太监,抬着廖虎,将人给抬下去。 路过贺匆璋的时候,还不忘丢个眼色:“贺将军,要不,劳烦你先去照看一下大将军?” “哦?好!好……”贺匆璋讪讪的应着,紧跟在后面离开。 “大将军还真是不胜酒力,皇叔,你没事吧?”辰千折淡冷沉目,似笑非笑的看向摄政王:“您需不要也休息休息?” “谢陛下关心,臣不用!” “那就给皇叔来碗醒酒汤,”辰千折甩起衣袖,在龙椅上坐下:“孤今日与东疆国小王子的这场谈话,很需要皇叔来坐镇,皇上可不不能醉!” 有小太监给辰忘川送了醒酒汤上来。 辰忘川猜不透暴君的心思,借口有点烫,端着醒酒汤不喝,只是坐在那里。 “陛下,关于与东疆国互通商贸之事……” “皇上,孤之前早就有过这样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机会和皇叔细说,”辰千折根本不给摄政王说话的机会,巧妙的打断他的话:“今日恰好宫宴,大臣们都在,东疆国的小王子也在,咱们就仔细的聊聊这件事吧……” 【对,就是这么聊!】 【原文里,摄政王就是在你砍了藏予花的人头后,利用暴民除掉你,再用你的人头与东疆国示好,从而有了十年的休战协议……】 凌汐再一次利用小作文,给辰千折梳理了一下原文故事线。 在原文里,大皇朝和东疆国休战十年,互通商贸的故事线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唯一不同的是,搞出这个口号,壮大大皇朝的是大男主辰忘川。 在宫宴之前,凌汐将自己知道的原文故事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暴君,两人商量了大半天,最终决定插手故事线,从根本上试着改变故事走向。 简单来说,就是截胡大男主辰忘川的故事线。 他想要和东疆国示好,休战十年,休养生息的过十年,那就把这个蛋糕抢过来,放到自己的碗碟里。 至于藏予花,正好是这个很好的碗碟。 因此。 在得知藏予花的身份和重要性之后,暴君就暗中写了一封信,让凌汐转交给他,告知了自己代表的大皇朝,想要与东疆国休战的心思。 为了表示暴君要休战的决心,他特意派出凌汐和十二卫,暗中救藏予花,放他一条生路。 而藏予花要做的也很简单,那就是配合暴君在今天的宫宴上,演一场大戏。 其实,在知道这个计划的时候,藏予花是反对。 他并不打算配合暴君。 他毕竟是东疆国的小王子,为什么要配合敌对国的帝王? 可是思前想后,想到了十年休战的好处之后,藏予花还是选择了配合。 就像辰千折所说的,每一个上位者,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臣民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里。 藏予花也想要东疆国的百姓有粮可吃,有衣可穿,有屋可居,白天安心劳作,晚上安心入眠,而不是战战兢兢的等待着随时可能会到来的死亡。 即便是他这样的身份,也想过十年休养生息的好日子! 更不要说那些水深火热的老百姓。 所以,最终,藏予花妥协了。 他冷眼看着自己:“陛下,我觉得咱们没什么可聊,你看,我如今还是你们的阶下囚,和阶下囚聊休战,聊国泰民安,是不是太讽刺了点?” “好像是这么回事,”辰千折轻声笑了笑,看向摄政王:“皇叔,您觉得呢?” “陛下是什么意思?想要放了他?”辰忘川似笑非笑:“他可是大将军费了好多心思才抓住的呢!” 藏予花不屑的“叱”了生,嘲讽一笑:“放心,本王子还是要点脸面的,就算放了我,我也不会私下里逃走的!” 这意思就是说,我是不会逃的,但是放不放就是你的事了! 辰千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嗯,皇叔?” “……”辰忘川一瞬的犹豫。 双方要想谈十年休战,最起码要在一个差不多平等的平台上。 如果一个阶下囚,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那就是霸王条款了! 这个道理,他懂! 第68章 抢 “皇叔是不是觉得孤这十年休战的想法太可笑了?”辰千折又开始了茶言茶语:“没关系,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咱们就继续打,反正咱们国库里还有钱,也有将士,大将军也还康健,还能再打几年……” 这话说的,好像两国再交战,就是辰忘川不答应十年休战,不想放马养兵! 自古以来,打仗那都是劳民伤财的事情。 上到百官,下到百姓,没有人从心里想要战争。 如果能休战十年能解决麻烦事,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此时谁敢跳出来说个“不”字,那绝对能贴上“反和平”的恶名。 辰忘川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不等暴君的话说完,立即接口道:“陛下多虑了,陛下的意思,也就是臣的意思,臣刚才是在想……” 他转身看向藏予花,似笑非笑。 “他虽然是东疆国的小王子,可是东疆国王子众多,他也不是未来的储君,即便他同意和我们休战十年,东疆国的陛下,也不见得会同意吧?” “皇叔说的也有道理,”辰千折赞许的点点头:“不过,孤觉得,这万事开头难,即便未来咱们和东疆国的休战和谈失败,也不妨碍今天皇叔同意休战一事,是吧,皇叔?” “自然,我自然是同意的,”辰忘川拿出了自己的态度,躬身行礼:“陛下所提之事,臣鞠躬相随,以陛下旨意为意,绝不违逆。” “那就多谢皇叔了,来人,”暴君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道:“送小王子去休息,具体之事,孤要和他再做商议,到时候,还要请皇叔掌事,谋定大局!” 藏予花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时,与辰忘川对视一眼,垂首离开。 人群中,凌汐也不动声色的后退,悄然退走。 …… 藏予花跟在老太监身后,好奇的打量周围:“这就是大皇朝的皇城?果然比我们东疆国的要奢靡很多。” 老太监笑而不语,穿过豪华的楼阁,引他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停在一座宅院前。 “王子殿下,您里面请?” “这是什么地方?” 宅院很荒凉,不像是好地方。 藏予花抬头看着门匾,警觉的很:“景阁?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小院子,以前是花匠们住的地方,后来就荒废了。” “……荒宅?”藏予花警惕的看着四周:“你们陛下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王子殿下进去一看便知。” 老太监推开院门,邀请藏予花进去。 “殿下只管放心,这里是皇城,一切都很安全!” “笑话,龙潭虎穴我都不怕,会怕这个小院子?”藏予花来了傲脾气,昂首挺胸的走进宅院。 老太监没有进去,而且还顺势关了远门。 藏予花虽然没有害怕,但是双手握拳的戒备周围,表面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悠悠的走进屋子。 屋子正中,站着一个人。 一个眉眼清新,气质脱俗的女子。 “姑娘,你是?” “凌心瑶!” “……凌?”藏予花心下一惊,想到了凌汐。 眼前这姑娘的五官虽然没有凌汐那种媚骨天成的惑态,但是眉眼间,和她有些形似之处,只怕是有关系的。 但他聪明的什么都没说,而是环顾四周,“姑娘,你我并不相识,在这里见面,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我是受人之托,特意在这里见你一面。” 藏予花撇撇嘴,随意道:“哦,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想和我打交道?” “摄政王!” “……摄政王?”藏予花眼神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没有弄死我,不甘心,还想再让姑娘你做点什么手脚?” “小王子多心了,我是受摄政王所托,和你解释一下,”凌心瑶取出一封信,交给藏予花:“他对你本无恶意,具体之事,都在信里,看过之后,你自会知晓。” 藏予花捏着信,眼神多了些异色。 但他什么都没说,将信收了起来:“麻烦姑娘转告摄政王,我会仔细的看这封信,但是具体的……要等我看过信之后再说!” “殿下不现在看吗?” “姑娘别太着急了,有些事情,得慢慢的来!” 藏予花不傻! 他看得出来,摄政王和暴君叔侄面和心不和。 很正常! 他们东疆国不也是如此吗!? 兄弟叔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都是笑里藏刀的想要弄死其他人。 如今,暴君对他抛出了橄榄枝,摄政王自然也想和他拉近关系。 凌心瑶还要再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老太监的咳嗽声。 “有人来了!”她瞬间警觉,低声道:“今晚子时,摄政王会去你的房间,希望到时候能听到小王子的回答!” 藏予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送她从后窗翻出去,消失不见。 没等转身,就听到老太监笑道:“凌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哦,我回宫,远远的看到你在这里,所以想来问一下,王子殿下呢?” “回大小姐,王子殿下突然说腹中不舒服,想要如厕,所以奴才就带他来这里了……” 说话间,凌汐推开院门,看到了从正屋走出来的藏予花。 “王子殿下,我们大皇朝的茅厕在那边……”她指向一侧。 老太监在她身后拼命给藏予花丢眼色,神色惊慌的很。 如果藏予花否定了他的说法,那他这条老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藏予花看着他,慢慢的踱下台阶:“哦,我来过之后,发现好多了,就随便逛了逛,姑娘,你们这边花匠都住的如此好吗?” “东疆国的人文文化与大皇朝的不同,所居住的也不同,不至于因为一个花匠的房子就如此惊艳吧?” 凌汐笑吟吟的走进屋子,眸光掠过窗口。 “我是打扰到小王子了吗?” “……什么?”已经走到院子的藏予花心中一惊:“姑娘何来打扰?” 凌汐敛眸:“佳人密会,跃窗而走,难道不算打扰?” “姑娘说笑了……荒宅之地,哪来的佳人?”藏予花佯装淡定:“难道姑娘是在说自己吗?” 第69章 凭本事拉人头 “王子殿下,我可没有跃窗而走的本事,”凌汐走到窗边,指尖拂过厚厚的灰尘:“看来还是我打扰了美人!” 藏予花心有所悟,立即折身走回来,这才看到窗户边上残存的半个脚印。 这是凌心瑶离开时,不小心踩到的。 事到如今,他知道瞒不住了,但是也好奇。 “姑娘,恕我冒昧,你是如何断定对方是个美人?难道这个脚印不能是我自己踩上去的吗?” 藏予花做了个手势。 “许是我自己要从这里逃走,但是因为不方便,又撤了回来,留下的脚印!” 凌汐不由挑眉,看着藏予花的眼神…… 【你脑壳没问题吧?】 【这么小巧的脚印,会是你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的?】 【你那一只手都比这姑娘的脚大吧?】 藏予花哪知道她心里的小作文,一脸茫然:“姑娘……为何这样看着我?” “王子殿下,你的脚……好像比这个大吧?” 藏予花不由看向窗台上的脚印:“可这个脚印,就踩了一点而已……” “这个是踩了一点,但是地上的脚印那么多,就不是脚印了?” 地上虽然被踩的乱七八糟,但是如此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看到大小脚印的区别。 藏予花不由咬唇:“姑娘还真是……明察秋毫。” “这不是明察秋毫,只是最基本的观察而已,”凌汐的手指在他面前轻轻挥了挥:“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有点,”藏予花突然红了脸,后撤一步:“姑娘这是要?” 【你那什么表情?】 【不是,你想什么呢?】 【不会是觉得我要勾搭你吧?】 【不是,看你人五人六,怎么脑壳这么龌龊?】 【我就是给你解疑答惑而已!】 【求求你,千万别想多!】 【……】 “啪!” 凌汐打了个响指,把藏予花的视线拉回来。 “小王子,我一进这屋子,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香味来自于姑娘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但是很明显,在这么脏兮兮的地方,出现姑娘的香味,这不是很明显有佳人幽会吗?” “香味?” 藏予花不由用力闻了闻。 好像,是有股子清香。 但是,这清香,好像是眼前这姑娘的! 而且…… “姑娘,恕我冒昧,香味是有,但更像是你的……” “……” 【这家伙什么意思?】 【是要考我,还是打死不承认?】 【这么的证据摆在他面前,都不想承认!是想要我用证据证死你吗?】 【好吧!】 【你既然这么多问题,本小姐今天过就好好的给你上一课!】 【……】 “藏予花,从医学角度来说,每个人因为腺体的不同,所以身上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而这腺体又因为先天和后天的原因,所散发的味道也不相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们南蛮人因为喜欢吃大鱼大肉,并且生饮鲜血,所以你们的味道普遍很重,非常重,非常特殊……” 听到这里,藏予花不由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 真的假的? 他怎么没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我没说你,你是王子,饮食和卫生习惯肯定和寻常百姓不同,所以不会有那么明显的味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味道是不相同的,你明白就好!” “明白……了一点,”藏予花其实也就是一知半解。 但是人家姑娘说了那么多,自己要是再不懂的话,会显得很无知。 索性也就不懂装懂,强行解释自己懂了。 “所以说,来见你的姑娘,与我的味道也是不同的,她的味道是清香中带有一股子药香,这种药香是独一无二的……” 凌汐突然转身,凝视着藏予花的眼睛,一字一顿。 “是凌心瑶!” 藏予花的瞳孔瞬间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回视线,避开她的眼睛。 “什么凌心瑶……不知道!” 凌汐却轻轻咬摇了摇手指:“不,你在撒谎!” “我没有……” “你很有!” “……没有,”藏予花不看凌汐的眼睛,反正是打死不承认的那种:“我没有!” “你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瞳孔起了变化,这是骤然变故才会引起的身体反应,说明这个名字对你很是震撼,所以你的身体不受你控制,自然而然做出了应激反应!!” “……” 又是一串藏予花从没听过,但是觉得很高级的话术。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她:“你……” 【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嘿嘿嘿,因为我有百度全科啊!】 【不过利用我的专业,再加上百度到的知识点,稍微扩充一下知识量而已!】 【当然了,我这也不是纯粹胡诌哦!】 【咱专业就是这个呢!】 【……】 藏予花被凌汐的话术唬住了,懵神又不甘的看着她,嘴角来回翕动几次都没能说出话。 凌汐歪着头,玩味的看着他:“所以,花花小王子,咱们是不是要继续聊下去呢?” 藏予花呼吸沉了沉,还是没说话。 “哦,忘记自我介绍一下了,”凌汐拍了拍说,“我叫凌汐,那天帮忙照顾你的是我三哥凌睿,我们还有一个妹妹叫凌心瑶,我想,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 “……她是你妹妹?” 事到如今,藏予花也不装了,若有所思的一笑。 “你们家这兄弟姐妹的关系……可真够乱的!” “彼此彼此,花花小王子和兄弟们的关系,也不太好嘛!” 藏予花黑脸:“……你还真能拿捏我的短处!” “没办法,知己知彼,才能获一线生机,我要活下去,自然得了解自己的盟友和对手!”凌汐冲着他伸出手:“是吧,盟友?” 藏予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看了看手,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了手。 凌汐轻轻且友好的勾住他的手指,握了握:“这么说,我们是盟友,不是对手了?” “……在你替代你们陛下救出我的时候,我们不就是盟友了吗?”藏予花回的小心翼翼。 凌汐笑靥如花:“既然是盟友,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来见你,是受陛下所托……陛下让我转告一声,他能帮你夺得帝位!” 第70章 忽悠一个是一个 藏予花的眼角不由颤了颤:“你们陛下是不是太自负了些?他都不知道我的处境……” “陛下既然说要帮你,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且了解一些事情的,你不会以为,我们陛下会盲目的帮助一个不可能成器的废物,帮他夺王位吧?” “那你们陛下是真瞧得起我!” “不止我们陛下瞧得起,咱们家的摄政王大人,应该也很瞧得上你,否则不会送你书信以表友好,想要和你达成某种协议了!” 凌汐一针见血,直接戳穿了藏予花想要遮掩的秘密。 果然,藏予花惊颤又诧异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捂住袖口。 凌汐顺着他的袖口看去:“别紧张,我们陛下不是不讲理的人,毕竟摄政王也是咱们大皇朝的人,你和他合作,还是和我们殿下合作,结果都是一样的,左右是为了两国百姓安康为主!” 这一番高调,唱的藏予花很不好意思。 他捂住袖子,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人。 “凌姑娘,我并非有意隐瞒,而是这件事……我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回你,因为我还没有看你们摄政王的书信!” 不管凌汐是从哪里猜到有书信,但她既然提出来,他就没有再遮掩的必要。 否则就像是做贼被拿了赃物却死不认账,也就自欺欺人,丢自己的脸罢了。 思忖片刻,他将辰忘川的信拿了出来。 “你们陛下说的不错,和他做交易,还是和摄政王合作,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两国邦交,为百姓谋福祉而已!既如此……” 他突然将摄政王的信撕碎。 “我选择陛下!” 自己的底牌都没了,再不识好歹就有点丢人了。 目测来看,暴君要比摄政王要占上风。 而且,暴君还承诺自己,要帮他夺取王位,既如此,自然是和最强的那个人合作了。 至于摄政王的信,撕掉是对暴君最基本的诚意。 凌汐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她在看到辰忘川和藏予花临别前,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就猜到故事线要跑偏。 所以她暗中叮嘱潜示忠,一定要盯着藏予花。 果不其然,潜示忠很快就告诉她,凌心瑶直接找到了藏予花,但是谈什么他不知道。 凌汐果断赶来,打断他们的会面,尽最大力的将藏予花又忽悠到自己的阵营里。 藏予花离开景阁的时候,没看到之前的老太监,而是另换了一个老嬷嬷,猜测应该被处理了,也就没有追问,跟着嬷嬷径自离开。 凌汐一直目送藏予花的背影不见,才转身离开。 但是刚走了没多久,一个身影就挡住去路。 “芮姑姑?”凌汐心下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今天还真是热闹哈!】 “凌姑娘,”芮姑姑屈膝行礼,还是那个傲慢的态度:“太后娘娘请姑娘过去说说话。” 今天这场宫宴,摄政王是请了太后入席的。 但是太后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喜欢这些虚热闹,而且身体也不好,需要静养,就没有出席。 如今让芮姑姑宣旨见她,凌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她跟着芮姑姑,乖巧的来到太后寝殿,进门就跪下行礼。 “臣女凌汐,跪见太后金安。” “凌汐,如今哀家要见你一面,还真的不容易啊,”太后慵懒的歪在贵妃榻上,膝下跪着两个小宫女,在给她捏腰捶腿。 凌汐看了她们一眼,提衣起身,示意她们两个离开,自己亲自给太后锤腰。 这个举动不止小宫女懵了,就连太后和芮姑姑也是一怔。 昔日的凌汐,不打骂着让两个小宫女给她捏脚捶背就算脑壳正常了,如今竟然知道给太后主动示好了? 太后睨视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怪不得有人说,你如今是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果然是不一样了……” “娘娘,凌大小姐好像比上次见您的时候,又变了许多呢!”芮姑姑也在一边阴阳怪气。 上次的凌汐,为了维持纸片人凌汐的人设,所以在说话做事的时候,特意维持原身语调和行为习惯。 可如今,她已经彻底没了曾经的半点影子,活脱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太后很不舒服。 她托起凌汐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嗯,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凌汐好看是好看,但更像是个疯批美人,做什么事情都疯疯癫癫的。 而眼前的小姑娘,眼神清澈,笑眸深邃,只是……这丝丝笑意,不达眼底。 “太后,许是臣女最近感觉身体变好了,所以不再吃药的原因,”凌汐迎上太后的眼睛,笑吟吟:“自从不吃药以后,臣女就感觉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太后的手明显颤了一下。 凌汐之前吃的那些疯药,可都是她为了掌控她,而命御医特意配的。 如今,凌汐当着她的面直言不讳,是不是在警告她——她已经知道药有毒,能致疯这件事?? 但太后就是太后,心理和应变能力堪称模板。 她淡冷地一笑,收回手:“但是哀家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你!” “太后这话怎么说?难道凌汐如今不乖不听话了吗?”凌汐长长的睫毛一颤,眼神都黯了下来,“可是在凌汐心里,对太后的感情却一如往常,没有变呢!” “是吗?你还是那个乖乖听话的小汐儿吗?” “当然……” “那哀家就问问你,”太后突然转了嗓音,变得阴冷:“哀家曾经送给你一个金簪,那个金簪呢?” “金簪?”凌汐眨着眼睛,纯真无邪的像是小白兔,一脸无辜:“太后要问的,是不是里面的毒药啊?” 开门见山,直点死穴。 太后的瞳孔瞬间一缩。 “什么毒药?凌大小姐,莫要胡说!”芮姑姑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喝令周围的人都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关上殿门,压低声音:“凌汐,当着那些人的面,你胡说什么毒药?” 凌汐瞥了她们一眼,云淡风轻:“怕什么呀?反正我已经给陛下用过了……” 第71章 为了蠢而蠢 “你说什么?”太后大吃一惊,惊骇的站起身,却因为过度紧张而脚下趔趄,险些摔倒。 芮姑姑及时过来搀住她,难以相信的质问凌汐:“你,你当真……当真给陛下下了毒?”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给陛下下的毒?”太后紧张追问。 “就是前几天啊?”凌汐一脸茫然:“前几天,陛下生病,但没有宣召御医那次……难道太后没听说什么风声吗?” 太后不由与芮姑姑对视一眼。 暴君前些天深夜患病之事,他们自然是有耳闻的。 只是没想到会是毒药。 况且…… “你不是说下毒的吗?那,陛下怎么没事?”芮姑姑急急追问。 “我怎么知道?”凌汐一脸不悦,还带有几分谴责质问的意思:“你们怎么没告诉我,那东西吃了不死人呢?” “不可能,那药……”太后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是随即意识到不妥,连忙又收住话音。 “那药怎么了?吃了会死人吗?”凌汐紧跟着追问。 “凌汐,放肆!”芮姑姑看出了她的咄咄逼人,连忙大声呵斥。 凌汐也不再逼问,而是笑嘻嘻道:“芮姑姑说笑呢,我怎么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就是不明白而已,我记得,太后之前说过,只要把这药给陛下服下就,就怎么样来着?” “你胡说!”太后骤然厉喝:“哀家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毒药给陛下服下?” 她可以想方设法的给辰千折下毒,但是绝对不能留下痕迹,这也是她要选择凌汐这个蠢货去做事的原因。 即便后来东窗事发,被人发现凌汐下毒,凌汐反咬她一口,也没人会相信她堂堂太后会对陛下下毒。 没凭没据,她可以轻松拿捏凌汐,弄死这个蠢货。 “太后,您怎么这样呢?说话不算话,”凌汐急了:“当初明明是你说的,要我把……” “凌汐!”芮姑姑骤然一声厉吼,气势强横,瞬间压住了凌汐的声音。 她悻悻的闭了嘴,赌气的不说话。 芮姑姑继续道:“我且问你,既然你给陛下下了药,为什么如今陛下安然无恙?” “都说了不知道,许是你们的药自己有问题,许是药的时间长没效果了,也或许是陛下他命大没死……反正我是下了药的,诶……” 凌汐突然跳起来,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颇为兴奋道。 “要不然,太后,您再给我一些药,我再给他下下毒,许是这一次就毒死了呢!” 太后:“……” 突然又觉得,眼前这个蠢货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可以利用的傻叉! 再给你点毒药? 你以为那个毒药是大街上的烂白菜,想有就能有的吗? 再者说了,就凌汐现在这个样子,太后就是有药也不敢给啊! 谁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别等会拿到毒药,再转身把她给卖了,就得不偿失了。 “行了,哪有什么毒药?尽在这里胡说八道!”太后不耐烦的挥挥手,揉着眉心不说话了。 芮姑姑会意:“凌大小姐,请吧!” “去哪啊?”凌汐一脸懵。 “回去啊!” ——送你出去,你还想去哪? 凌汐恋恋不舍:“这就回去了?我和太后还有好多话想聊呢!” “走吧走吧……” ——你想和太后聊,可太后不想和你聊! “不是,我再和太后说句话……” “太后要休息了,走吧!” “芮姑姑,你别拉我,我说几句话就走,诶,芮姑姑,轻点,撒手,你扯到我头发了,疼,嘶……” 凌汐连喊带叫的,被芮姑姑抓着手臂扔出了太后寝宫。 “来人,送凌大小姐回去!” “不是,芮姑姑……” “嘘!” 芮姑姑给了凌汐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不再理会她,转身回去。 凌汐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芮姑姑,人家的话还没说完呢……” “砰!” 芮姑姑重重关上殿门。 门外,凌汐碎碎念着什么,转身离开。 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你怎么看?”太后慢慢踱到她身后。 “太后的意思是?” “这个凌汐,可还有利用的价值?” “……这个?”芮姑姑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后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她之前是真蠢,现在是在装蠢!”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也这么觉得?” “以前的凌汐,举手投足间总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如今的她虽然有时候说话也不着四六,可总感觉演戏的成分居多……” “就好像是故意给我们看的,”太后接过她的话:“故意为了蠢而蠢!” “对,”芮姑姑急忙点头:“而她有时候很懂分寸,拿捏着每一句话的分寸,但是有时候吧……又像是脑壳被门挤了,满脑门的跑马车,根本拦不住,没法掌控!” “……那你说,”太后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试探道:“她这样子,像不像是疯掉的?” 芮姑姑五官都要拧巴到一块了:“太后,恕奴婢多嘴……有时候我都觉得,她的脑子快到咱们都追不上,但那绝对不是疯了的意思!” 太后听后,很失望,站了一会,摇头。 “这么说来,这个棋子是绝对用不到了?” “娘娘,还是弃了她吧!没用的弃子,用起来反而掣肘鸡肋。” “嗯,是这个道理,只是可惜啊……”太后再一次轻叹:“布局了好几年,马上就要用到了,最后竟然弃了。” “不可惜,娘娘,您当年布局的棋子,也不止凌汐一个,这一个不好用了,就换一个呗!” “嗯,换一个!” “……” —— 入夜。 安公公命人将酒席送进岁阳宫,交给凌汐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凌汐将酒菜送到露台上。 “你们边喝边聊,要是觉得饿了,说一声,我给你们煮面吃。” 藏予花客气的起身颔首:“多谢!” 辰千折则歪坐在蒲垫上,拿起簪子,在沙盘上划拉着。 “西姆河贯穿咱们两国,起承灌之用,如今因为我们双方鏖战,致使河水倒灌,干旱时没有水,暴雨时发水灾,对咱们两家谁都不好……” 他们聊休战十年之事,凌汐也插不上嘴,坐在一边准备煮面的小料。 第72章 乱臣贼子,杀了 辰千折不知道和藏予花聊到了什么,两个人竟然同时笑出声来。 “那就走一个,”辰千折举起酒杯:“为我们今晚上能坐在这里畅聊。” “请了!”藏予花闷干一杯酒,咋舌:“你们这儿哪都还好,就是这喝酒的杯子太小,喝起来不过瘾,不像我们东疆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手撕羊腿,就这样拿着直接啃,那才过瘾呢!” “孤虽然不喜欢你们那种野蛮风的习俗,但是,”辰千折再次举杯:“敬你们的习俗!” 两个人举杯,“砰”的一声重重撞在一起,酒水洒出来,但他们还是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笑着将酒喝了。 “对了,其实我们也可以走一个最简单的休战法子,”藏予花突然看向凌汐。 “什么?” “联姻!” “……”辰千折的脸色黑了下来。 藏予花连忙道:“别误会,我可不是说我要和你们大皇朝联姻,只是看到她,想到了这件事而已!” “是吗?”辰千折却没好气场。 “我是说,我有一个妹妹,姿色也是绝美的,虽然比不上凌姑娘,但随我母亲,确实是个美人,如果陛下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促成此事……这样一来,我们双发休战十年的协议就更有说服力!” “……” 辰千折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凌汐忙碌的倩影。 许久,低语:“孤还没有立后,所以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不要紧,只要陛下你有这个意向,我就可以把妹妹送过来……” “不需要了,”辰千折抬起眼尾,眼神戾冷:“孤做事,只求自己,不用女人!” 藏予花瞬然挑了挑眉。 “藏予花,你这可是有点让孤失望了!”辰千折声音再冷:“之前和你聊天,觉得你心胸还算坦荡,没想到竟然如此……” “哈哈哈,”藏予花突然笑了,低下头,转动着酒杯:“陛下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为何?”辰千折冷笑:“不会是为了给孤说这个姻亲,想要做联姻的说客吧?” “在东疆国,我的母妃是舞姬出生,没有后台,只有父王的一点点恩宠,但是美人迟暮,母亲也有色衰而爱驰的那一天。” 藏予花没了之前的笑容,眼神渐渐变的阴冷。 “从母亲失宠的那一天,我和妹妹也就开始失宠了,所以就有人提议,要用我妹妹联姻,只是联姻的对象不是你,而是隔壁那个六十岁的老头子……” 藏予花指了指身后,辰千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不同意?所以,想要把你妹妹嫁给我?” “自然不是,我妹妹不是货物,为什么要待价而沽?所以我想要上战场杀敌,建立功勋,有了功勋在手,我就有了话语权,妹妹就不用被送去联姻了,只是……” “只是你变成了我们的俘虏,”辰千折带着几分调侃的笑:“这样一来,你不是更没有话语权了?” “谁说没有?只要我……” “唔……” 辰千折突然一声闷哼,酒杯从手指跌落,随即“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藏予花猝不及防的被喷了一身血。 没等他反应过来,辰千折倒在一侧,口吐献血,昏迷不醒。 “这是……” 凌汐也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冲过来:“陛下……” 辰千折还在大口大口的咯血,无意识的呛进口鼻,折腾的他呼吸都不顺畅。 凌汐连忙将他侧翻过来,防止他被自己的血呛死。 “潜示忠!阿翁……” 潜示忠和安公公冲进来时,都被这一幕吓坏了。 “我,我去找御医……”安公公手脚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外走。 可还没等跑出内殿,外面就冲进来一群穿着铠甲的侍卫。 为首者,正是太后。 “来人,给哀家把乱臣贼子拿下!” 侍卫们得令,刀剑出鞘,呼吼着上前。 “谁敢!”潜示忠剑锋一横,立于正前。 太后冷笑:“小小的奴才,也敢在哀家面前张狂,给我杀了他!” “住手!” 凌汐怒吼着抓起酒壶砸在地上,这才压住了众人的骚乱。 “阿翁,你去请御医……” “不许去!”芮姑姑拦在安公公面前:“乱臣贼子没有拿下,谁都不能出岁阳宫!” 安公公气的手都在颤:“芮姑姑,你口口声声说乱臣贼子,谁是乱臣贼子?!” “当然是藏予花和凌汐了!” “……” 所有人瞬间看向凌汐和藏予花。 芮姑姑得意道:“藏予花是敌国俘虏,却在这里和陛下喝酒聊天,都是因为凌汐这个妖女蛊惑所致,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在陛下的酒里下毒,想要谋杀陛下,如今被抓了个现行,这还不算乱臣贼子吗?!”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验过酒菜就知道了!” 芮姑姑推开安公公,径自走向酒席,拔下头上的银簪放在酒菜中。 银簪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黑色。 藏予花厉吼:“不可能,我也吃了肉喝了酒,我怎么没事?” “毒是你下的,你当然没事!”太后等的就是这句话:“你下毒,凌汐帮你遮掩,所以才毒杀了陛下……来人,把他们两个杀了,以敬陛下!” 侍卫们再次冲杀上来。 但是,随着十二个身影落下,侍卫们都忌惮的收住脚步。 “十二卫!”太后缩了缩瞳孔:“你们要造反吗?” “十二卫,拦着他们,我要时间……” 凌汐脱下外衣,急匆匆的跑进侧殿:“藏予花,让陛下把酒都吐出来,快……” 芮姑姑以为她要跑,连忙喝令侍卫们拦她。 但是侍卫们动作快,潜示忠的剑更快。 长剑呼啸着穿过人群,射进地面,拦下了去追的三个侍卫。 “我看你们谁敢动……” 凌汐回来时,拎着一大桶浇花用的水,还有一根中空的牛肠扎绳。 “凌汐,你要做什么?”芮姑姑厉声呵斥。 凌汐仿佛没有听到,丝滑的跪划到辰千折身边。 “藏予花,帮我!” “……啊?怎么帮?” 藏予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手忙脚乱的帮忙。 第73章 替罪羊 很快,辰千折开始大口的呕吐,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太后意识到不妙,立即呵斥:“还愣着做什么?杀!杀了她,杀了他们,杀了这两个乱臣贼子……胆敢阻拦者,以谋逆罪论,杀了,都杀了!” 凌汐都没回头看他们一眼:“潜示忠,拦住他们!” 潜示忠和十二卫都没有废话。 剑锋出鞘,合力拦下了所有人。 毒酒吐出来后,辰千折的脸色好了些,但是依旧昏迷不醒。 “潜示忠!” 潜示忠飞身落下,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脉络,摇头:“不像是简单的中毒,应该还有些别的,只是我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藏予花黑了脸:“是不是说他必死无疑啊?” 这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和凌汐。 如果暴君活着,那一切都好说。 他要是死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别吵,让我想想!”凌汐抬手,迅速在心里想了一会:“阿翁,你有没有认识的,不是太后心腹的郎中?不要御医!!” “啊?”安公公一愣神后,明白过来:“陛下的身体,一直都是宫里御医调理的,而且,陛下有疾,必定得是御医才能医治,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定。” 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得报备排队! 这就是皇家规矩! “为什么不要御医?”藏予花不明白了:“这御医不是你们大皇朝医术最高的人吗?为什么不要御医?” “御医束手束脚,在生死这件事情上,不敢用猛药!而且,我们能掌控御医,太后更可以……” 如今的太后,可不是之前的太后了。 辰千折中毒之后,她来的这么及时,而且开口就是抓她和藏予花,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这个老太婆是暴君中毒的幕后黑手。 她在宫斗里能活那么久,做事肯定纵观全局,想到了所有的结局。 安公公若有所思:“凌姑娘,你是担心……御医已经被太后收买,陛下落到他们手里,也是落到了太后手中?” 凌汐无奈:“我们现在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打算没有御医可用,阿翁……” “落仙草!”潜示忠突然开口道。 “什么?”藏予花一脑门问号:“一种草吗?能救人?” 潜示忠摇头,看向凌汐:“我有一个人,或许可用!但是……” 他看向暴君,皱眉:“我需要时间!” “时间?!” 暴君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凌汐沉吟片刻,突然抓住藏予花:“摄政王想要你,他不会让你死的!” “……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藏予花根本反应不过来。 “潜示忠!”凌汐没有多余的话,看向潜示忠:“我给你争取时间!” 潜示忠会意的点点头:“我尽力!” “不是,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藏予花完全是一头雾水。 下一秒,他被凌汐抓住了手臂,猛地拽起身:“是他,是他给陛下下的毒!” “……什么!不是,我们……”藏予花完全懵了。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突然间就把他给卖了?! 凌汐掐着他的后腰,压低声音:“你承认下毒,我想办法救你!” “……啊?!” 藏予花根本没反应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开口,潜示忠的剑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别动!” 这反常的举动,连太后都莫名其妙:“他们这是……” 芮姑姑:“窝里反?” “太后,陛下邀请他赴宴喝酒,他却趁机给陛下下毒,我亲眼看到的,”凌汐推着藏予花往前走,手指在他的腰带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白纸包。 藏予花的脑壳卡壳了:“……这什么?” 【别说话!】 【是毒药!】 【我刚才去拿水的时候,顺便包了点泥巴。】 凌汐的心声骤然在他耳边爆开。 【太后做局,要弄死咱们两个,你也不想死的吧?!】 【不想死就听我的!】 【……】 藏予花震惊的看着她:“你……” 心声这玩意先不管了。 重点是内容。 “不是,听你的就是把我推出去顶罪?” 【都说了,你对摄政王有用,他不会看着你死的!】 “你这么确定?” 【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让你死!】 【这个时候救你出来,正好换你一大人情!】 【摄政王不傻,一定会出手的!】 藏予花听的直摇头:“可万一他不救我呢?” 就这样被推出来做替罪羊? 【放心,他还想和你赚个十年休战的美名你?!】 【所以,他一定会救你!】 【……】 其实凌汐现在也不确定,辰忘川还会不会按照之前的剧情线,继续走“十年休战”的剧情。 因为暴君被太后下毒这件事,并不在原文的故事线里。 原文中,暴君在暴民事件下线后,太后的战场主对手就变成了摄政王,未来的新帝辰忘川。 而原文的故事线里,太后也没有给辰忘川下毒的剧情。 所有,现在摆在凌汐面前的,是一条完全新衍生出来的故事线。 在这条故事线里,凌汐也是“纸片人”。 她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该如何未雨绸缪的预防不好的事情。 她所能做的,就是利用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努力“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最首要根本,就是保证暴君活着。 要是辰千折出事,她这个“谋逆”的罪名,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太后也被凌汐的“骚操作”整破防了,眼睁睁的看着她押着藏予花走到近前。 “太后。”芮姑姑及时提醒。 太后这才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凌汐:“你,你刚才说什么?” “回太后,是我亲眼看到他,把这包毒药放进陛下的酒水里,等我想阻止的时候,陛下已经喝了酒了……” 凌汐当着众人的面,将“毒药”交到太后手中。 太后疑惑的打开纸包:“……这是?” 这是毒药? 黑黢黢的,还湿哒哒的。 这是泥土吧? 芮姑姑冷笑:“凌汐,你说这是毒药?这样的毒药下到酒里,陛下会不知道?陛下又不是瞎子,这样的毒药会看不出来吗?” 第74章 自己救自己 凌汐掐了掐藏予花。 藏予花咳嗽了一声:“……嗯,那个确实是毒药,也确实是我下到陛下酒里的!” 芮姑姑气急败坏到跳脚:“你胡说,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 “陛下是不是瞎子,我们有没有胡说,等陛下醒了,一问便知……”凌汐冷眸,“太后,如今毒药和凶手都给您抓来了,您还要等什么?还不给陛下宣御医,难道是要等着陛下就此咽气吗?” “……” 压力给到了太后这边。 凌汐算准她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暴君等死! 太后想要夺权,更想要名正眼顺! 她若是想要背一个“弑君”的罪名,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而且还是毒杀,早就让人直接搞暗杀,砍暴君脑壳了。 所以,凌汐赌太后不敢不行动。 果然,太后脸色极其难看:“凌汐,哀家做事,不用你来教……芮姑姑!” 芮姑姑会意,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来人,去请御医!” 安公公立即高声补充:“是所有的御医,即刻传所有的御医来岁阳宫为陛下诊治!” 芮姑姑看向太后。 “宣,所有御医,为陛下诊治!”太后咬碎了银牙,一字一顿。 这个凌汐,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既如此,就更不能留了! 她阴沉了视线,恶狠狠的看着凌汐:“凌汐,现在轮到你了……” “太后,我虽然救驾有功,但太后也不必赏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凌汐不给太后说话的机会,直接给自己挂了“功臣”的帽子。 太后再也控制不住暴脾气:“你说什么?” “陛下中毒之后,我第一时间来给陛下洗胃,稀释毒素,以最大可能的保证陛下安康,所以,这也算是救驾有功……” “凌汐,哀家发现,你现在的脸面和以前一样……都是一样的厚!” “谢太后夸赞!” “哀家可不是夸你,”太后冷笑:“哀家只是要告诉你,你虽然……所谓的救驾有功,可也护驾不力,哀家是要罚你,而不是赏!” 她一挥手,示意侍卫们动手。 潜示忠第一时间护在凌汐面前,阴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而十二卫也冲出来,再一次对上侍卫们。 侍卫们不由再次停了下来。 这些十二卫杀人是真狠! 就是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侍卫们死伤无数,十二卫却完好无损。 若是再真刀真枪的对上,他们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心声畏惧,侍卫们不敢贸然行动。 “凌汐,哀家真是小看你了,连陛下的十二卫,你都能驾驭!” “太后说笑了,十二卫是护卫陛下周全的,他们动手,是因为觉得太后的行为会威胁到陛下,而不是我,潜示忠,不得对太后无礼。”凌汐轻轻勾出潜示忠的衣角,示意他退后。 太后这个老太婆,今天肯定是要对她下手的。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辰千折。 “太后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太后打算如何处置我?”凌汐微侧首:“是要杀了我吗?” “怎么?你以为哀家不敢?” “那倒不是,只是如今陛下还活着,下毒之事还没有最终定夺,太后若是杀了我,陛下康复以后问起来,难免会和太后不睦,当然了,若是太后觉得陛下必死无疑,无药可治,就此杀了我了结一件心事也不是不可以……” 在场的所有人都替凌汐捏了一把汗。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蹦迪啊! 尤其是安公公,那脑门上的汗控制不住的滚下来,连心脏似乎都停跳了。 ——凌姑娘啊,你这是在一步步的逼着太后杀你解恨啊! ——要是她控制不住暴脾气,又敢和陛下撕破脸,你可就必死无疑了!! 而太后这边,看着凌汐的眼神真的是能撕了她! “凌汐,你是这在赌哀家会不会因为忌惮陛下,而杀了你吗?” “太后手里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还用我赌吗?”凌汐挑眸:“我只是在告诉太后,杀我容易,后续太麻烦!不如先把我关起来,等陛下醒了再说?!” 安公公等人立即看向太后。 那眼神,那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这可是太后啊!! 如今陛下中毒,她就是大皇朝的最高掌权者。 凌汐一个小小的官家小闺女,竟然敢教太后做事! 你是笃定太后投鼠忌器,不敢砍你脑壳吗?! 就连藏予花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近乎耳语:“差不多得了,你要是死,谁救我!” 【放心,她不敢杀我!】 藏予花:“这么笃定?” 【你下毒,我是目击证人,陛下还在病中,她现在杀我,就是杀人灭口,她不敢!】 藏予花:“真有把握?!” 【最关键的是,摄政王到现在都没来,她还得留我这条命,对付摄政王呢!】 藏予花不由皱起眉头:“怎么说?” 【太后想杀陛下夺权,摄政王也想杀陛下夺权,但是他们俩又不是一条心,也都想弄死对方。】 【我活着,是你杀人的证据,同时也是弄死对方的证据!】 藏予花:“??” “好乱,好烧脑,听不懂。” 【笨呐!!】 【太后杀我,摄政王出面救我,你说,我会站谁那边?】 藏予花:“还用问,肯定摄政王啊!” 【所以喽!】 藏予花此时才恍然大悟:“你一再逼太后杀你,是为了给摄政王制造救你的机会!” 【不是我逼太后杀我,我傻啊,我是多么的想不开,才会逼太后杀我?】 【我这是玩了一把宫心计,利用他们俩不合的关系,维持一下三方鼎立的局面而已!】 【陛下如今昏迷不醒,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这是利用太后投鼠忌器,摄政王想渔翁得利的心思,保全自己而已!】 【倒是你,咬住下毒这个话茬别松口!】 凌汐警告加威胁的瞪了藏予花一眼。 【你不松口,他们就都不敢杀你!】 藏予花倒吸一口气:“我下毒毒杀你们陛下,他们还不敢杀我?” “这是妥妥弄死我的借口吧!?” 第75章 花花小王子顿悟了 这一瞬,凌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笨死你算了!】 【你下毒难道是自己的意愿吗?】 【不能是背后有人致使你下毒吗?】 【之前引你出宫的老太监是摄政王的人!】 【如果他那个时候给你毒药,给你支招,让你毒杀陛下呢?】 【太后若是想扳倒摄政王,这是不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而摄政王想利用你谈十年休战,自然也不会轻易让你死!】 【所以说,再太后面前,你一定要咬死背后有人这个点!】 【……】 藏予花看凌汐的眼神都变了。 佩服! 真的是太佩服了! 他被这个局面弄的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她一个姑娘家,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最要命的是,对家似乎也在一步步的被她引到陷阱里,跟着她的节奏在走。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舍了凌心瑶和摄政王那条线,选择暴君和凌汐这个阵营,貌似是选对了。 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简直就是双强联手,内外兼攻啊! 蓦地,他又想到了十年休战。 十年休战之后,双方虽然是国力都得到了恢复,但是那个时候再战,就能赢了这对“双强联手”帝王帝后吗!? 或许,永久的休战交好才是东疆国的出路! 最起码,在这两个人活着时候,交战不是上策。 而要想永久休战,他就必须现在就拿出友好的态度,博取暴君和凌汐的好感度。 太后那边似乎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凌汐,沉默不语,阴沉沉的气场碾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藏予花沉下瞳色:“太后!” 他低下头,若有所思:“我下毒并非我本意,而是有人指示我这么做的,但是这个人不是凌姑娘,和她无关。” 太后倒吸一口气,眼神明显亮了一下:“是谁?” “太后只需要知道那个人不是凌姑娘就好了,”藏予花缓缓抬头:“大男人做事敢作敢当,污蔑牵连那是小人所为,此事与凌汐无关,太后何必为难她呢?!” 【花花小王子,孺子可教!】 【就这样演,继续,不要停!】 【你越是云淡风轻的吊着太后胃口,她越是想要知道幕后黑手!】 【利用一切可利用条件去谈条件,你才能掌握主动权!】 【切记,谈判要有你自己的气场和节奏!】 【对方发狠,发飙,发怒,发疯,就让他们去发,你只要稳住自己的节奏就好!】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幕后黑手是你的保命筹码,适当的时候,可以稍微给对方露一点对方想知道的信息!】 【拿到那点信息,对方就更加能被你带进节奏了!】 【……】 凌汐喋喋不休的小作文,一字不落的传进藏予花耳朵里。 他迅速调整了语调,漫不经心的抬眸:“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易,你放人,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好!”太后想都不想,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比起除掉辰忘川那个棘手货,凌汐这个作死的妖艳货简直不算事。 她挥手示意:“来人,送凌小姐出宫!” 眼神一沉,看着凌汐阴恻恻道:“传下命令,没有哀家的允许,凌汐……不许再踏入皇宫半步!” “太后,您怎么能这样?我……哎呀,放手……” 凌汐还想争辩,但是几个嬷嬷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拖。 她挣扎着,抗议着,却还是被拖走了。 等她的影子消失不见,太后急切道:“如何?那个人是谁?” 藏予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太后,这个人可是本王子的保命筹码,换做是太后,会这么轻易说出来嘛?” 太后的脸色瞬间青了:“可你刚才说的交易……” “本王子是说了交易,可没说现在就告诉你是谁啊!” “你敢和哀家玩心机?信不信哀家现在去杀了凌汐,再杀你?!” “太后爱杀谁就杀谁,反正我如果告诉了你,没了利用价值,你会杀我,那个幕后之人更会杀我,太后,在没有绝对的安全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太后突然觉得藏予花是凌汐附体。 尤其是那茶言茶语,作死又不怕死的小表情,就是想要活活的气死她啊! 她忍着要砍人的冲动:“好,很好!!本宫就保证你的安全!!来人,带他走……” …… 御医终于来了。 一群人得有二三十个,乌泱泱的进了岁阳宫。 “等一下!”为首的十二卫弹出长剑,冷冰冰道:“一个一个的进去,一个一个的诊脉,再一个一个的把你们的药方写下来,一个一个的给我蹲在一边候着!” 安公公不明所以:“这,这是为何啊?” 陛下诊病,一向是御医们一起行动的。 他们会给辰千折诊脉之后,再商议出一个稳妥的治病方子,再抓药治病。 像这种一个一个的来,还是第一次。 “安公公,这是凌小姐之前特意和我交代的,她说这些御医都不可信,也不敢保证哪一个会是太后的人,为了稳妥,只能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来。” “凌小姐?”安公公先是一惊,随即安下心来:“还是凌小姐想的周到,我竟然没想到这么难多,这样,你守着这里,我……诶,潜示忠呢?” “他走了,说是时间不多,得争分夺秒的去找人救陛下。” 凌汐不放心宫里的御医。 即便他们在十二卫的武力压迫下,不敢在辰千折的病上做做手脚,但是救人这种事可能也不会倾尽全力。 毕竟那边还有太后在施压! 为了稳妥,她必须找一个不在太后权限范围内的人,来解辰千折的毒。 —— 凌汐在侍卫和太监的“护送”下,回到凌府。 “爹,爹,小四回来了,”凌睿急匆匆的跑进房间。 “谁?”凌宰辅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汐儿回来了?” “回了,我看情况有些不对,好像是太后宫里的人把她送回来的。” “太后宫里?”凌宰辅意识到不妙:“太后和陛下一直不合,都在暗中使劲要夺权,太后的人怎么会护送汐儿回来?” 第76章 如今的局面 “爹,会不会是宫里出事了?” “还用说?!肯定出事了!”凌宰辅急匆匆的往外走。 “诶,爹,鞋子……你没穿鞋都!” 凌睿拿了老父亲的鞋,急匆匆的追来,为他穿好后,父子俩急匆匆的赶去厅堂。 宫里的人已经走了,凌汐正在那里和花萝说着什么。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我在宫里想吃很久了,都说御膳房的厨子是天下最好的,可他们就是做不出这个味,还是我家花萝的手艺更好!” “那,小姐,以后你再进宫,就把我带上吧,每次都不带我进宫,连个伺候你的人都没有。” “呜呜呜,不用了,”凌汐嘴巴里吃了什么,说话含糊不清:“短时间用不着了,陛下要是死了,就更用不上了……” 凌宰辅进来时,正好听到后面这句,当时就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后面的凌睿吓了一跳:“爹?你这是……” “逆女,逆女啊……”凌宰辅顾不上儿子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冲进厅堂,手里还拎着鞋子:“你说,你这是又把陛下怎么着了?怎么又死啊活啊的?是不是太后……诶呦,你是不是替太后做了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 “爹,不是啊,我……” 凌汐的解释还没出口,老父亲的鞋子就扔了过来。 她看情况不对,连忙护着手里的碗溜走了:“爹,你干嘛,我好不容易吃一碗冰酥烙嘛……” “吃吃吃,我让你吃,”凌宰辅脱下另外一个鞋子就要动手:“我打死你,看你再吃!” “爹爹爹,等一下,等一下嘛,”凌睿连忙从后面抱住老父亲,横空转了一圈:“先听小四怎么说,凌小四的,你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汐一肚子委屈:“我这刚回来,额的不行,让花萝煮了碗冰酥烙,还吃了没两口呢,爹就冲进来要打我……” “凌睿,你放开我,”凌宰辅想要挣开儿子,但是凌睿的手臂太过有力,挣不开,只能象征性的挥舞着鞋子,冲着女儿叫嚷:“凌汐,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凌汐无辜脸:“爹,你这就不讲理了吧?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打……” “打你是因为你该打,你说说,你是不是又对陛下做了什么?” “我没有……什么叫又啊!?爹,你说的好像我对陛下做过什么事情似得!” “你……啊呀呀,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凌宰辅气急败坏,恼恨的将鞋子砸了过去:“你对陛下做过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想当初,他进宫后看到陛下那被“辣手摧花”后的可怜模样,都恨不得宰了自己闺女。 现如今,她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做过什么事! 这要不是顾念女儿家的闺名声誉,他真恨不得把凌汐按在地上摩擦。 “凌睿,你,你去关门,让所有人都出去……” “爹,你要干嘛?”凌睿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冲妹妹丢眼色。 凌汐也意识到不妙,端着冰酥烙就往门外跑。 后面传来凌宰辅歇斯底里的吼叫:“干嘛!?我先打死她,清理门户……” “……” …… 凌汐一直躲着没敢露面。 直到老父亲从别的人脉那里得到了宫里的消息,才让凌睿把她给叫来。 凌汐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架不住凌睿连拉带拽,被拖进了书房。 “砰!” 房门重重关上。 凌汐瞬间后悔,连忙往后跑,但是被凌睿掐着手臂拖到了书桌前。 “爹,小四来了!” 凌宰辅黑着脸抬头,一句话都没说。 凌汐抽了抽嘴角,陪上笑脸:“爹……” “听说,你在宫里怼的太后差点弄死你!凌汐,你是怎么想的?太后也敢怼?” “爹,关于这事,你可能有个误区,”凌汐讪笑着解释:“就算我不怼太后,太后也会想方设法的弄死我,因为我是暴君……不,不是,是陛下党!” 凌宰辅浸润朝堂多年,自然知道太后和暴君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种把脸面拿到明面上来撕,还是第一次。 “听说,太后这一次是看在一个俘虏的份上,才没有弄死你,凌小四,你和那俘虏又是怎么一回事?”凌睿皱眉:“你不是和陛下……嗯,那什么的吗?” 关于凌汐和暴君的那点子风流史,虽然没有谁拿到真凭实据,他们二人也没有就此事说过什么,但是关于此事的传言还是不少的。 凌宰辅知道女儿的“孽债”,此事咳嗽了一声:“是啊,你不是和陛下……怎么又冒出什么东疆国小王子?” “爹,三哥,你要是信我呢,就不用管这些传言,只要知道小王子目前来说,是咱们一伙的就行,但是后来会不会变成摄政王党,就不确定了!” “怎么还有摄政王什么事?”凌睿倒吸一口气。 一个太后就够他们搞的了,咋还多了个摄政王? 凌宰辅却是黑了脸:“这么说来,摄政王也……参与其中了?” 他这样的老狐狸,当然能嗅到摄政王不一样的心思。 “嗯,很乱,”凌汐在书桌边坐下,拿出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圈:“这是陛下。” 左边画了一个大圈:“这是太后。” 在右边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圈:“这是摄政王。” 两个圈螺旋着蔓延,逐渐将小圈吞没。 “太后和摄政王是两个极端,他们都想要吃掉陛下这块肥肉,如今的局面就是,陛下已经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肉,随时可能会被瓜分掉……爹。” 凌汐抬头,眸色戾沉,没了之前的嬉笑。 “咱们是陛下这个小圈里的,陛下没了,咱们也就没了。” 凌睿咬着唇,看向老父亲:“爹,小四……是不是危言耸听了些?” 凌宰辅却摇摇头:“自古以来,权势争夺就是如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陛下如今就是个小虾米。” 他郑重道:“而咱们就是蜉蝣,蜉蝣是最不起眼的小东西,不攀附任何权势才能在改朝换代里活下去。” 第77章 三哥的命运实惨 成为当朝权贵可能会权倾朝野,轰动一时,但大厦将倾,终于有倾覆的一天。 到那时,权贵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 凌宰辅就是深谙这个道理,才会满腹才学而做了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编撰官。 但是现在不行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凌汐都和暴君捆绑在一起,那凌家就得和陛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三,咱们凌家如今还存在,是因为陛下还活着,他们投鼠忌器,才不敢踩死咱们,陛下还活着,是因为太后和摄政王都想独吞陛下这个虾米。” 凌宰辅接过毛笔,将两个大圈串在一起。 “如果,他们稍微稍微的退步一点,双方联手,那陛下这个虾米早就被吃掉了!” “爹说的不错,”凌汐压低声线:“这些年来,陛下一边和太后斡旋,表面上对她乖巧听话,一方面也是顺着摄政王,按照他的意思,活成了一个暴戾无能,随时能替换的帝王……” 所有人都觉得,暴君性格乖戾,喜怒无常,做事神经质,还嗜血杀人,但这些都是他要活命的保护色。 他必须表现出一个暴君的体质,让摄政王和太后都对他放宽心,觉得随时能将他拿捏换掉。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针对他,才让他苟延残喘的活到今天,才有了一点勉强自保的资本。 “你们在说什么呢?”凌睿听的眼睛瞪的滚圆:“你们不会是说,陛下……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在演戏吧?” “要不然呢?要是陛下从小就是一个明事理,懂疾苦,可以号令天下,忧民忧君的贤君明主……你说,太后和摄政王会让他活到现在?”凌汐一针见血。 那么好的陛下,是天下人都想要的明君,但不是太后和摄政王想看到的! 他们更喜欢看到一个喜怒无常,杀人如麻,人人喊杀的暴君,可以被他们掌控的傀儡。 凌宰辅看着女儿,若有所思:“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如今摄政王和太后都察觉到异常,觉得陛下正在失控,不被他们掌控,所以才亲自下场来动手了?!” 凌汐犹豫了一下,敛眸轻叹:“其实,早些时候的那场暴民兵乱,就是针对我和陛下的……而,我和陛下也应该双双死在那场宫变里,是我们俩强行逆转了局面,才活到现在。” 凌宰辅对女儿“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了解的。 听她这么说,不由倒吸一口气,沉了眼神,低着头,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但是凌睿就不同了。 他对凌汐的事情多数来自于老父亲的警告,更不了解妹妹的逆天“天赋”。 听到她说的话,疑惑的摇摇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你和陛下就该死……这世上哪有什么该死的事?” “三哥,”凌汐突然看着他,歪着头,若有所思:“你是从犀角城来的吧?” “……是啊?怎么了?”凌睿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犀角城!那你应该是见过玄苍和他师妹长孙燕了!” “……你怎么知道?”凌睿这一次是真的被震撼到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等一下,我好像从没和你说过犀角城的事,更没提过玄苍师兄妹两个……你是怎么知道犀角城的事?” 下一秒,他缩了缩瞳孔,充满敌意。 “凌小四,你调查我?!” “那个,老三啊,”凌宰辅挠挠脖子,在一边坐下,静看着一对儿女掰扯:“可能,你妹妹不是你想的那种调查!” “三哥,你也太瞧得起我,也瞧得起你自己了,我无权无势的,用什么调查你?而且犀角城基本上都要出关了,边垂小镇,我拿什么去调查?” 凌睿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不对,我和玄苍师兄们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而已,并没有过多交集,你怎么会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凌汐认真道:“三哥,你现在是和他们师兄妹萍水相逢,但是不久之后,你们会再次相遇,而那一次相遇,你会和他们其中的一个互生情愫,最最终结成百年伴侣?……” “你胡说什么?”凌睿笑了:“我和那个长孙姑娘……你都没见过她,长得真是……我不对姑娘的长相评价,但她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凌宰辅此时也睁大了眼睛,满满的八卦:“老三啊,有些事情,你不能说的太绝对……你要相信你妹妹,她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 闺女未卜先知这个能力,他是深有体会。 所以,凌汐说凌睿会和他们中的一个有纠缠,那就一定有纠缠。 而凌汐瞬瞬的看着凌睿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说的不是长孙燕!” 凌睿的瞳孔遽然一震。 凌宰辅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父子俩都震惊的站在那里,表情各异。 凌汐耸耸肩:“我说的是玄苍……三哥,你的百年道侣是玄苍!” 凌睿的喉结滚了滚:“……你,胡说!” 但是这个解释的反驳,显得的有些颤抖。 凌宰辅这个老狐狸从儿子的反应中,看出了不寻常的端倪。 “不,不是,你们,你们在说什么?”他摸着下巴,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颤:“玄苍不是……不是男的吗?” “爹,她胡说的,”凌睿反应过来,立即黑了脸:“凌小四,你别太过分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 “长孙燕嫉恨你,会在一个夏天的午后,将你迷晕,然后……” 凌汐做了个手势,从额头开始,一点点的向下滑去,滑过整个脸庞。 “她会一寸一寸的剥了你的脸皮……” “住口,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凌睿再也听不下去了,立即起身向后退去:“爹,凌小四都这么发疯了,你也不管管他!” 凌宰辅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啊?对!对对……汐儿,你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他的未来……会这么惨?” “惨,非常惨!”凌汐再一次看向凌睿,又同情又无辜:“他的脸皮被剥去后……” 第78章 一个比一个疯 “不要说了,”凌宰辅蓦然一声低吼:“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自从黄姨娘的事情之后,他对凌汐“未卜先知”的能力敬若神明。 她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会发生的。 他颤抖着胡子,哑了嗓音:“汐儿,你和爹说实话……你能改变你和陛下的命运,应该也能改变你三哥的命运吧?” “爹?”凌睿要吐血了。 一个凌汐胡言乱语也就算了,怎么老父亲也和她一样的发疯呢!? 而凌汐摇摇头:“我不确定!” “不确定?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吗?你们不是已经度过那场死劫了吗?” “爹,你不懂……我要怎么和你说呢?” 凌汐很为难,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老父亲明白蝴蝶效应。 “我和陛下是躲过了那一劫,但是随后而来的是更大的麻烦和源源不断的麻烦……我能帮三哥躲过长孙燕的毒手,但是不敢保证他的未来就是一帆风顺!” “没人敢确保未来的事情,但是既然有死劫,咱们就齐心协力帮他躲过去,”凌宰辅沉下呼吸,做了决定:“就像这次,我们帮你一样!”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活着。 他要尽全力保证自己的儿女活到最后。 满门抄斩,全家灭绝这个劫难,他绝对不允许发生。 凌睿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老父亲:“爹,你也被凌小四传上疯病了吗?” 话音未落,脑门上就被凌宰辅抽了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 “爹……” “让你照顾藏予花的那几天,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要观察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吗?你观察的如何了?” “他?还行吧?为人挺正派的……不是,爹,”凌睿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对一个俘虏那么上心?” “什么俘虏?那可能是咱们家未来的救命稻草!” 凌宰辅一向不允许儿子们参与朝政,更不许他们介入党争。 所以三个儿子别看都聪明有余,但是对于朝廷这摊浑水,敏感度还不如凌汐一个女娃。 “凌睿,你给老子我听好了,以后你妹妹让你做什么事情,你就要做什么事情,别问,问就是照她的要求去做。” “爹,她一个书都没读几天的,你让我……” 凌睿的抗议还没完,又被老父亲拳打脚踢的揍了一顿。 “让你照妹妹的话行事,不是让你站在这里反驳,听到没有!” 凌睿结结实实挨了几脚,不敢反抗,倒是凌汐站在那边看戏,一脸嘚瑟的小表情。 他威胁的瞪了几眼,又被老父亲揪住了耳朵。 “你不是认识几个狐朋狗友吗?去,找他们疏通关系,查到藏予花被关押的地方,确保他活着。” “哦。”凌睿答应一声,一脸脏话,骂骂咧咧的走了。 凌宰辅想起什么,转身找了鞋子套上:“我得出一下门,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些老东西们还能不能用!?” 既然有人做事,凌汐趁机偷闲,美美的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 她懒洋洋的在床上躺了一会,遽然想起暴君的毒,这才起身去找老父亲。 凌宰辅正在书房低头写着什么,凌睿也在,见到她来,立即起身。 “凌小四,你真是够胆大哈,昨天陛下中毒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有用吗?”凌汐白了他一眼:“你是能解毒,还是能钳制太后,让她交出解药?” “……这个?” “既然不能,那就等着,”凌汐算了算时间,估计差不多了:“等潜示忠回来,一切才能继续!” 她推开凌睿:“爹,朝堂上有什么动静吗?” “陛下抱病,不上朝,不理政,大家暂且都还相安无事,”凌宰辅想起了什么,蹙眉:“不过,太后接管了皇城戒卫,如今除了陛下的岁阳宫还在十二卫的掌控下,其他地方都在太后的手中了。” “摄政王那边呢?”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他什么都没做,”凌宰辅低语道:“我还以为,他要和太后争夺皇城的守卫权呢!” “陛下不死,一切都是空,摄政王是在等呢,”凌汐完全预料到辰忘川行动,并没有多少动容:“而且,他按兵不动,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给太后压力。” 太后明知道摄政王会夺权,但他就是死活不动手,让太后拿捏不住小尾巴,她就没办法未雨绸缪,也就忌惮的不敢胡来。 他们互相掣肘,对暴君来说反而是好事。 “爹,御医那边怎么说?” “陛下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后来会怎么样,他们谁都不说……” 凌汐冷笑:“也能理解,这些人都在等,等陛下死,还是太后死,他们再选择重新站队。” 如今的这些人,不敢让暴君死,但也不敢让他醒来,这样既不得罪太后,又不得罪暴君,都在默契的观望。 “可,这不是有病吗?”凌睿根本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陛下的安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他们身为御医,不应该尽全力救陛下的吗?怎么能……你们干嘛都这样的看着我?”、 不管是老父亲还是妹妹,看着他的眼神和看一个白痴没什么区别。 凌宰辅:“老三,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不懂呢?” 凌汐:“三哥,陛下只是这些人升官发财的工具而已!只是看利益点在谁手里!” 凌宰辅:“陛下醒了,太后失利,那太后可能就会找他们的麻烦,可若是陛下死了,他们那二两重的骨头又承担不起,所以只能两边不得罪,干耗着!” 凌汐:“三哥,懂了吗?” 凌睿摇头,表情比之前更茫然了:“那,总不能就这样耗着吧?” “对于御医们来说,自然是干耗着得到的利益更大,但是对于咱们来说……”凌汐狡黠的勾唇一笑:“却是契机!” 潜示忠所寻的救命稻草还没到,太后和御医们的拉扯,正好给了暴君的救命良机。 第79章 死亡声明 皇城。 太后寝宫。 “嘭!” 燕窝粥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碎片崩到了三个御医的身上,但是没一个敢动弹。 “哀家就是要你们一句话,怎么就这么难?你们眼里还有哀家吗?”太后气吼吼的站起身,染的鲜红指甲锋利的戳到了其中一人的脑门上。 “回太后,陛下身中之毒确实是我等没见过的,藏予花又拒绝说出毒药的名字,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配不出解药啊!” “夏昌,你现在也会和哀家顾左右而言他了!” “臣不敢!” “哀家问你的是,陛下身体究竟如何了!会不会死!” “……臣,不敢说!”夏昌率先一头叩在地上。 其他两人也连忙跟着叩头:“太后恕罪,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臣等不敢说!” 太后已经连续逼他们两天了。 逼着他们御医院发布声明,声明陛下毒入骨髓,时日无多。 但是御医之首夏昌却一直拒绝发这个声明,而是装糊涂的解释救不了陛下的原因,是无法配置毒药。 “三位爱卿,哀家知道你们的意思,可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不能没有主心骨,若是等陛下身体油尽灯枯,一切就都晚了,哀家要在此之前就布局筹谋,才能稳住大皇朝!” 太后忍着怒火,语重心长的解释自己的“伟大筹谋”。 但是夏昌等人就是不认账,只是跪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说。 太后气的没法子,气吼吼的又砸碎了一堆杯盏。 “滚!都给我滚出去!” 夏昌等人如得特赦,连忙倒退着跪爬出去。 芮姑姑上前低语:“太后,何必非要御医院的文书?咱们按照之前的计划,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只有陛下病危,咱们后续的行动才能名正言顺,否则就是谋权篡位,给摄政王以把柄!” 太后厉声,想到了什么。 “对了,他没事吧?” “回太后,一切都好,很听话,以后放心!” “你要看好他,也再叮嘱他,要乖乖的,别像陛下一样,到时候不让哀家省心!” “太后放心,奴婢明白,一切都在奴婢的掌握之中。” —— 夏昌近乎是一路小跑,急匆匆的跑出太后寝殿。 “夏大人,您慢点,等等下官!” “赵大人,你快点,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嘘!别乱说话,这可是宫里呢!” “……” 三个人默契的闭嘴不语。 等到没了亭台楼阁,周围空无一人时,才放松下来。 “要命啊!夏大人,这一天一遍的催声明,谁受得了啊!?” “可不是?这时候,谁敢发那个声明?那不是和宣布陛下……那什么了,有什么区别?” “太后这是想要咱们三人扛锅,她好明目张胆的另立新君……” “诶呦,谨言慎语,少说两句吧!” “……” 三人现在是满头愁云,唉声叹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太后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就想等着陛下咽气之后,另外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上位。 但是摄政王这边也在虎视眈眈啊! 如果他们仨宣布了陛下的“死亡声明”,而陛下没死,那摄政王就可以以“谋杀陛下”的罪名诛杀他们。 再利用这个罪名,给太后冠上“谋权篡位”的帽子,将他们和太后一网打尽,那得多冤枉啊! “诶,反正,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别人争权的棋子,”夏昌环顾四周,眼底声音:“两位大人,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头脑大热做糊涂事啊!” “明白明白,陛下一天没咽气,太后和摄政王就不能乱动,咱们就安全……” “可是,陛下中的毒……咱们确实也解不开啊!夏大人,这要怎么整啊?” “整什么整?!走一天看一天,到时候再说吧!” 夏昌现在也是无头苍蝇,只能想办法自保。 至于是太后还是摄政王,看着后面的局势,他们再做墙头草。 三个人再次对了口风,确定后面的事情后,各自分开。 “夏大人,”一声轻唤从树后传来,夏昌浑身一颤,下意识的站住:“安公公。” 安公公慢悠悠的走出来,看着赵御医两人的背影,似笑非笑:“洒家真不是故意要偷听三位讲话,而是刚才跑肚,跑来这树后解决,不小心就听到了三位的对话。” 夏昌的脑门瞬间开始冒汗,连忙作揖:“安公公,下官,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那夏大人是什么意思?是说陛下必死无疑,您急着找下家,还是说……陛下还有救?” “这,这个……”夏昌脑子急转,讪讪陪笑:“陛下如今虽然还未清醒,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个,下官已经禀告过太后和摄政王殿下了。” “嗯,洒家知道这个,洒家问的是夏大人,夏大人个人觉得,陛下还有救吗?要如何救?” “这,这个……” “要不,洒家另外请一个人和夏大人聊?” “……另外,一人?”夏昌的脑壳瞬间绷紧了,下意识的往后退,“安公公,这,这就没必要了吧?” “大人不必担心,这里有十二卫清过场,太后的眼线看不到这个地方,”安公公侧身让开路,鞠躬轻笑:“大人,请吧!” 夏昌的神经再一次绷紧。 安公公这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了。 陛下的十二卫就在这里。 如果他不配合,那陛下的十二卫就要动手了。 这么赤果果的威胁,他哪敢说个“不”字。 讪讪的,跟着安公公走向侧宫殿门,从一个小角门出了皇城。 宫墙外,放着一辆拉水的马车,车上放着硕大无比的大水桶。 而车夫看上去也有点眼熟。 “你?你是?这水桶是……” “夏大人,请吧,”车夫跳下来,掀开水桶盖,不耐烦的瓮声:“这里有太后和摄政王的眼线,咱们最好快点。” “不,不不,这不合适……”夏昌急忙往后退。 开玩笑。 鬼知道这是个水桶,还是他夏昌的棺材桶! 万一他们生出歹意,要将他给弄死,那他岂不是死的无声无息,连鬼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第80章 喝茶还是挨巴掌,自己选 “夏大人,咱们最好快点!”车夫可没那么多耐心,上来抓住夏昌的肩膀,甩手就将他扔进了大水桶。 夏昌惨叫着摔进桶底,叫声转眼戛然而止。 “赵大人?吴大人?” 竟然是刚才和他分开的两个御医。 这两位御医的脸色比他还难看,一个脸上有淤青,一个肿了半边脸。 “你们这是怎么了?” 夏昌还要再细问,水桶盖“啪嗒”一声盖上了。 赵御医苦着脸:“夏大人,这还用问吗?” 吴御医也是欲哭无泪:“我们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巴掌抽晕,扔到了这里。” 赵御医透过缝隙的光,打量着夏昌:“看样子,还是夏大人你运气好,没受伤啊!” 夏昌讪讪的笑了笑。 估计要不是有安公公在,他那一巴掌也是少不了的。 “两位大人,可知道咱们这是去哪吗?” 赵御医:“这哪知道啊?” 吴御医:“咱也不敢问呐!” 那大巴掌抽在脸上,脑袋瓜子都“嗡嗡”的,话都不敢多说一个字,还敢问去哪吗? 此时就是把他们拉去斩头台都不敢多哼一声。 马车晃晃悠悠,颠颠簸簸的走了很久,终于停在了一个宅院前。 车夫下车,掀开盖子,拍了拍大水桶:“下车!” 三个人面面相觑,但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爬出水桶。 “好汉,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可都是朝廷官员,你,你可不能……对我们那什么!”赵御医说的挺硬气,但是嗓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车夫也不说话,推开院门:“三位大人,请吧。” 事到如今,夏昌他们三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叹了一口气,依次走进院子。 小院干净,简洁,只有简单的一些家具,不像是有人长住的样子。 “三位大人,请稍等,我这边的水马上就能烧开了。”少女恬静的嗓音在厨房那边传来。 车夫黑着脸,指了指屋子:“那边,请。” 夏昌讪讪的点点头,上台阶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屋内,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皮肤黢黑,满脸胡茬,身上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光着脚坐在地上,在用石臼磨着什么草药。 见到有人进来,仅仅是抬了抬眼皮瞥了三人一眼,就低头继续做事。 夏昌三人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各自找了椅子坐下。 车夫摘下斗笠,默默的坐在门槛上,背着光,不知道为什么,三人总感觉他身上透着一丝丝的杀气。 “来了,去年的茶叶,粗了些,怕是三位大人的嗓子娇贵,喝不惯,但是乡村小地方,就只有这个,还请三位大人不要嫌弃。” 随着笑声,穿着麻布长裙,箍着袖管的少女走进屋子。 看到她的那一瞬,夏昌等三人惊跳起来。 “凌汐?” “凌大小姐?” “是你?” 竟然是凌汐!! 三个人遽然醒悟过来,猛地看向车夫,惊骇的站起身。 这一刻,他们才恍然大悟。 “他,他是……” “潜示忠!” “陛下的十三卫!” “……” 潜示忠不同于十二卫。 他虽然跟在暴君身边,但是没有官职。 但他却有着自由出入皇城的权利。 在众人心中,默默的把他当成了十二卫之外,不受任何人约束管束的十三卫。 夏昌等人早就听过这个人,也曾远远的见过,只是不熟,所以刚才才没认出来。 如今看到他,又看到了凌汐,都明白过来。 凌汐放下茶盏:“三位大人,坐,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那个,凌大小姐,你把我们三人弄来这里,是为何事?”夏昌闷声询问。 “夏大人不知道吗?”凌汐抬眸,眼尾含笑:“我还以为,大人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什么就能知道呢。” 夏昌犹豫了一下:“是,为了陛下的事?” “要不然呢?我会闲着没事,请三位喝茶?” “……” 凌汐看着很美好,笑吟吟的,嗓音软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人都能感觉到她身上蔓延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他们非常的不舒服。 “凌大小姐,关于陛下的事,我们都已经和太后禀告过了,”赵御医咋舌,低声道:“而且御医院那边也有记档……” “啪嗒” 潜示忠扔过来一沓册子。 册子掉到地上,飞溅起一些灰尘。 他面无表情:“是这些吗?” “这,这是御医院陛下的医案,怎么会在这里?”吴御医惊讶的站起身:“这些都是隐秘,是要封存入档的,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呢?” 潜示忠一抬眼,吴御医后面的话戛然收住。 悻悻又尴尬的笑了笑,坐下。 凌汐打了个响指:“三位大人不要紧张,今天请三位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就是想请三位再把陛下医案……重新写一遍!” “……什么?” “这个?” “为什么?” 三个人都脸色大变,激动的站起身。 “坐下!”潜示忠没好气的怼了声。 夏昌等三人对他还是很忌惮的。 悄咩咩的互相看了眼,低下头,默默坐下。 潜示忠转身从门外抓进来一个筐子,推到三人脚下,“这里有笔墨纸砚,自己用,自己弄!” 三个人面面相觑,但是就没一个人动手。 凌汐坐在他们对面,慢悠悠的洗茶泡茶:“三位大人不要担心,陛下的医案写过之后,我会随后烧掉,不会让它们离开这个屋子。” “凌大小姐,你这是何意?”夏昌咬着嘴唇,颤抖道:“陛下的情况,医案里都有记载,大小姐何必还要我们费心费时间的再写一份?” “既然医案里都写过了,而陛下的病又是三位为主,亲自医治的,那,提笔写几个字,也不过是重新赘述一遍而已,能费多少心思多少时间呢?” 凌汐笑眸嫣然,眼尾挑出一丝丝的戾气。 “难道说,三位是不记得自己如何用药了?还是说……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胡乱给陛下用的药?” 最后这句话,像是尖刀一样扎进夏昌等三人的心。 他们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惊恐又骇然的盯着凌汐,仿佛被她看穿灵魂般恐惧。 第81章 他们在撒谎 凌汐丝毫不理会他们的眼神,将冲泡好的茶叶推到三人面前。 “太后震怒,摔了燕窝粥,想必也没赏三位大人喝茶,跪了那么久,又和太后说了那么多话,三位大人应该口干舌燥的很,不如先润润喉,再写?” 夏昌等人的瞳孔都放大了。 凌汐这意思,是在赤果果的警告他们——他们在太后那边发生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那么…… 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往上蔓延,冷的三人浑身打颤,都下意识的拿起纸笔,但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凌汐慢悠悠的点了一炷香:“咱们以一炷香为限,若是在燃香烧尽之后,哪位大人还没有落笔,或者是落笔不让我满意,那就不好意思了……” “铮!” 潜示忠将自己的佩剑抽出一截的,“啪嗒”放在桌子上。 这赤果果的威胁,让夏昌仨人又是瞳孔一缩,拿着纸笔的手更不敢再动了。 凌汐并不催促,慢悠悠的喝茶。 燃香一点一点的燃烧,很快就烧了一半,但是三人依旧没有落笔的迹象。 她敛眸:“潜示忠!” 夏昌等人立即抬头,没等反应过来,吴御医手里的毛笔“咻”的一下不见了。 他下意识的张开手:“……” 毛笔“咻”的一下,刺穿他的手掌,直接钉在了桌面上。 鲜血喷溅,吓的夏昌和赵御医狼狈的撞翻了椅子,摔到地上。 吴御医的惨叫此时才出口:“啊……手,我的手……” 御医就是靠手吃饭的。 手受伤,就没法诊脉,没法治病,还怎么做御医!? “凌汐,你,你太过分了,”夏昌壮着胆子嘶吼:“吴大人是朝廷御医,是御医啊,你竟然敢伤了他的手……” “不是伤,是废,废了他的手!”凌汐敛下长睫,没有抬眼皮,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里的茶盏:“还有啊,夏大人,你还有心思操心他的手?呵呵……” 她嘲讽一笑,眼尾一抬,挑衅而阴鸷的凝视着两人。 “他只是伤了手,但是你们之中的一个人……可能要瞎一双眼睛了!” 她看向燃香:“燃香烧尽之时,你们两个人之后,要有一个人被戳瞎双眼……那,那个人会是谁呢?” 微微倾身,她的脸上透出疯批的笑。 “是赵御医你吗?” 赵御医“哐当”一声跌坐在地,一动不敢动。 凌汐笑了,凶狠的眸光落在夏昌身上:“要不,就是夏御医你!” 夏昌的嘴唇再一次颤抖,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汐笑眸依旧:“至于那个人是谁,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行为了!你们之中,有谁值得我手下留情呢?” “……” “当然了,你们俩可以和现在一样,还是保持沉默,什么都不写,没关系……反正你们还有家人,还有妻妾儿女,够咱们玩很久很久的了。” “凌汐,你敢,祸不及家人,你有什么冲我们来!”夏昌又惊又怕。 “我就是冲你们来的呀,但是你们不配合,非要拖家人下水,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成全你们了!” 凌汐的眸光落向燃香。 “三位大人,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是选择继续和我吵呢,还是为你们的家人努力一把呢!?” 夏昌硬着头皮提起笔。 但是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而赵御医和吴御医也是如此,明明急的要死,可就是什么都不写。 凌汐瞬瞬的盯着燃香:“三位大人还真是有性格,好吧,潜示忠,准备动手!” 三个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潜示忠活动了一下手指,看着三人,突然抬手抓向赵御医、 “别,别动手……”赵御医再也绷不住了,崩溃的大喊大叫,扔了毛笔:“我说,我说实话……”“赵大人……”夏昌连忙大喝。 潜示忠一把扣住他的脑袋:“看来你是不想要眼睛了!” 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弯勺,冷笑着就挖向他的眼睛。 夏昌当场吓尿了,惊恐的抓住潜示忠手腕:“别,别动手,说,说啊!赵大人快说啊……” 凌汐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你看吧,这眼睛不挖到自己头上,都还想做个汉子,可一旦轮到自己的了,哪还有硬骨头!” 潜示忠将夏昌压在地上,示意赵御医:“你,说!” 赵御医连连点头,哭丧着脸:“真不是我们不写,而是不知道怎么写……因为,因为……” “因为陛下医案上的用药方子,都是你们乱写的,对吧!”凌汐一语道破真相。 这些该死的御医。 他们不想得罪太后,不想得罪摄政王,又不敢让辰千折死,所以就用一些温补的药吊着暴君一口气,确保他不会死,但也不会醒。 “也,也不是胡乱写的,我们还是,还是用了上好的药保,保陛下性命!”夏昌战战兢兢的解释。 他还是想保命的,哪敢承认胡乱开药。 “这么说,你们是故意不让陛下醒来的?”凌汐悠悠起身,杀意迸现:“你们任由陛下中毒,却坐视不管,这和谋杀陛下有什么区别?!潜示忠!” “别,别动手,慢些动手。”夏昌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凌汐叫潜示忠的名字。 只要她一叫,那就等于要动手啊! “我们不是不救,是真的救不了,”赵御医也惨叫着卖惨:“陛下中的毒,谁都不知是什么毒,即便是我们,也只能是试着用药,可谁也不能保证救的了。” “是啊,如今,能保住陛下性命就是我们最大的努力了……”吴御医颤抖着手,紧跟着补充。 “他们在撒谎!”角落里,磨草药的男子突然开了口。 潜示忠眼尾瞬间一挑,大巴掌抽在了夏昌的脸上:“你敢撒谎!” “没,没有……”夏昌被抽的眼睛冒金星,嘴角冒血:“我真没撒谎……喂,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说八道?!” 男子没有抬眼皮,翻了翻暴君的医案,用脚趾头推开。 “撒谎!” “你……”夏昌还要怼他,但是潜示忠的大巴掌一下接一下的抽在脸上,抽的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赵御医和吴御医也没好到哪去。 潜示忠揍完了夏昌,雨露均沾的把他们也暴揍了一顿。 第82章 他,注定早死 三个人都被打成了猪头,扔在一起。 但是三人只敢互相看,闷哼着,都不敢大声喊疼,生怕再招来一顿毒打。 “小姐,要我说,这三人就是废了,干脆一把火烧成渣,再挖个坑埋了完事,”潜示忠指向身后:“我看那棵桃树蔫巴的,缺肥料,把他们三个人树底下,来年能结好多的桃子呢!” 三个人的眼神瞬间惊悚,紧张的看向凌汐。 凌汐淡冷的瞥了他们一眼:“你看着办吧。” 潜示忠上来就抓住夏昌的头发往外拖:“就从你开始!” 夏昌被拖的吱哇乱叫,连连挣扎:“我是朝廷命官,我是御医,你们不能埋我……” “叱!”潜示忠就差啐他脸上了:“放心,你死了埋在这里,没人知道!” 夏昌这才想起来,他们是被塞进水桶拉倒这里的。 除了他们仨,没人知道他们在这个鬼地方。 赵御医和吴御医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惊恐又绝望地看着夏昌北拖到桃树底下。 潜示忠一拳将夏昌打晕,扔到地上,刚拿起铁锹预备挖坑,凌汐开口了。 “等一下!” 赵御医和吴御医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是有所忌惮,不敢真的挖坑埋人的! 下一秒。 凌汐抬起手,指了指他们:“两位大人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挖坑好了!” “什么?” “这,这怎么可以……” “……” 这是人干的事吗?! 竟然让他们挖坑埋人!! 赵御医和吴御医还挣扎着要躲,但是潜示忠已经径直走了,挥舞着手里的铁锹。 “两位大人,麻烦了,辛苦把坑挖大一点,不然到时候你们三个人会有点挤!” 赵御医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吴御医瑟瑟发抖的,下意识的接过铁锹,但是下一秒跪到凌汐面前。 “凌姑娘,大小姐,我们,我们是陛下的御医,要是我们死了,陛下就更没人能救了。” “对,对对,”赵御医也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忙道:“我们要是死了,御医院就更没人可用了。” 凌汐呵呵一笑,悠闲而慵懒的翘起腿,足见踩上赵御医的胸口:“真以为,陛下就你们可用?” 赵御医眼睛急转:“是,御医院是还有其他人呢,但是他们的医术更不如我们!” “听过落仙草吗?” “……落仙草?”赵御医与吴御医顿时互相看了眼,磕磕巴巴:“就是传说中那个……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他们都是混医圈的,自然听过落仙草这个名字。 只是,不明白凌汐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 凌汐起身,走到磨草药的男人身侧,客气的颔首:“隆重和二位御医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落仙草!” “什么?” “不可能!” 赵御医和吴御医在一开始的惊讶后,几乎异口同声的摇头。 “凌姑娘,你别被他骗了!” “就是啊,凌大小姐,他怎么可能是落仙草!” “他就是个骗子!” “……” 落仙草头都没抬:“我看过药渣,在里面找到了一片蛇心果的果皮,也就是说,病人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蛇心果果皮的麻痹作用!”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片蚕豆大小的药渣。 “你们很谨慎,知道蛇心果有麻痹作用,但是药效很短,需要间隔连续长期的用药才有效果,所以你们就把果皮切的很小,混在上百种药材里。” “你,你胡说,”赵御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恐又炸毛:“我们没有,什么蛇心果,我们根本不知道,你胡说八道!” 落仙草呵呵一笑,抬起眼睛:“蛇心果虽然很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可能在上百种药材里找到它,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 “……什么?”吴御医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他还没意识到,就是这一句,已经坐实他们暗中下药的事实。 凌汐丢了个眼色给潜示忠。 潜示忠扛着铁锹又回去挖坑了。 落仙草继续道:“蛇心果虽然麻痹了病人的身体,但是在无形中固锁了千机藤的毒,让它没有在病人的身体里迸发,才有了如今的回旋余地!” “……什么千机藤?”赵御医低语:“我们不知道什么千机藤。” “千机藤就是病人所中的毒,原本是要慢慢的侵蚀病人身体,让他血液枯竭而衰亡,但是你们的蛇心果锁定了千机藤的药效,让它难以被身体吸收,所以才让咱们的陛下,如今还能活着。” 落仙草只是看了暴君的医案,就从他的症状里断定,他是中了千机藤的毒。 好在这些御医们各怀心思,暗戳戳的和太后耍心眼,他们治不好暴君的毒,但又怕他真的醒过来,就在药里加了蛇心果。 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在无形中救了暴君一命。 潜示忠那边已经挖好了坑,先把夏昌扔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种萝卜似的埋了起来。 夏昌已经醒来了,见此情形又是大喊大叫。 潜示忠听的心烦,一铁锹下去,又敲晕了,继续挖坑,埋另外两个。 落仙草将碾碎的草药包好,递给凌汐:“以牛宝为引,烧成灰,一次性灌下,催吐之后,再饮一次就可苏醒,五个时辰后再服第三剂,就能驱散余毒了。” “多谢!” “只是,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落仙草看了眼医案,欲言又止。 “神医请说。” “……” 落仙草一瞬的犹豫,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低语:“我看过他的医案,从医案的症状上看来看,他应该是从小就被人下毒,身体有了一定的抗毒性,才没有立即死在千机藤的毒性中!” 凌汐的瞳孔不由一颤:“您是说,他,他现在的身体……” 落仙草沉沉颔首:“毒素淤积,只是等待着一个爆发的时机,我没有亲手诊过他,所以不知道他的身体何时会爆发,但是从如今的脉象和医案看,他……怕是没有长寿,是早夭的命!” 第83章 死亡轮回 凌汐的眼睛瞬间漫上一层泪雾,心口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疼的难以呼吸,跌坐在椅子里。 落仙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生死有命,我们每个人的命数都在冥冥之中定下了,抢不得,争不得,即便你躲过了这一次的死亡,也还会有下一次……命数轮寰,我们谁都躲不过,终究是要一死的。” 凌汐满心满脑都是辰千折的毒,根本就没心思听他说的这些。 她急切道:“难道,就没有什么解毒的办法吗?你是神医啊,应该,应该知道一些偏方秘宝什么的?有没有哪一种可以救他?” 落仙草看着她,眼中看不透深意。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听不懂呢?有些时候,他死,是他的命数,你若是不想要他死,就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救他……为什么我要付代价?什么代价?” “如果说,命中注定,你和她只能活一个……你选择他死,还是你死?” “……” 凌汐懵了。 她想了半天也没搞懂这是什么逻辑。 “神医?你什么意思?难道解千机藤的毒……需要我用命去解?” 【暴君中毒,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要……电视剧里写的那样,男女……嗯嗯哼哼才能解毒?】 【可那些不都是不可描述的药吗?】 【……】 “咳咳咳” 落仙草突然咳嗽了一声,耳朵尖微微有些红,指了指凌汐手里的药。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把这药吃了,就能解他的毒了!那个……潜示忠,我还欠你最后两命!走了!” 不等凌汐说话,他飞身跃起,眨眼间消失不见,只在凌汐眼前留下一道残影。 “这么快……” 这速度,有种飞子弹的感觉。 她晃了晃头,总感觉这家伙的话里话外,像是什么禅机似得。 哎呀! 先不管了! 先给暴君解毒再说。 “潜示忠,你忙完了吗?” “这就来!” 潜示忠那边已经挖好了三个坑,将三个人都种了进去,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见到凌汐过来,连连求饶:“凌大小姐,我们那都是为了保命,不能得罪太后,也不敢得罪摄政王,那都是没办法的事啊……” “所以,你们就可以在陛下身上下毒?” “这个……”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凌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笑:“至于你们是死是活,等陛下醒了,自然会给你们结果!当然了,前提是你们在陛下醒来之前,还活着!” —— 岁阳宫。 安公公将烧好的药灰交给凌汐,紧张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暴君。 “姑娘,这药……真的能救陛下吗?” “落仙草说能救,就肯定能救!”凌汐这话是在安慰安公公,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搀起辰千折,小心的将药喂了下去,默默的坐在一边等结果。 “凌姑娘,吃点东西休息会吧,”安公公端来一碗热粥,“听潜示忠说,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多谢,我不饿。”凌汐是真的没胃口。 想了想,她试探着问道:“阿翁啊,陛下的身体……是不是一直不太好?” 安公公眼神一颤,多了些异色:“姑娘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的问一下,我听,听落仙草说,陛下的医案……陛下这些年总是在生病。” 凌汐没有直接说辰千折中毒淤积的事,因为她不知道安公公知道多少。 “按照医案上的记载,陛下几乎每个月都会生病,可他正当盛年啊……” 暴君正是青春年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是医案上的病症,却是一点一滴的记载着他的身体状况。 安公公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眼圈微红:“凌姑娘,若不是你,我是断然不会说的……陛下,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是太后吗?” 安公公点点头:“他从小就被喂了毒,这些年一直在解毒,可是收效甚微,陛下……在没有遇到姑娘之前,就只有我一人可以说话,郁积在心……陛下真的很苦的。” 凌汐看向辰千折。 【原来,重生一次,你还是没能躲过那些毒!】 【太后是真的怕你长大,才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给你喂毒!】 【如果你知道自己毒入骨髓,必死无疑,你还会这么努力的活下去吗?】 【我要不要告诉你实情,让你可以安然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可是,如果你不奋斗了,我是不是也会死呢?】 【这样一来,我还要告诉你吗?】 【……】 在剧情线上,她的生死和暴君捆绑在一起。 她不知道辰千折要是死了,她会不会也被强制下线。 可是,明知道暴君时日不多,还纵容他挣扎求生,是不是很残忍? 为不多的时间里,安安静静的享受岁月静好,等待死亡,可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安公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欲言又止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的低声询问。 “姑娘,你说……救陛下的那个人,叫什么?” “落仙草啊,潜示忠不是和你说了吗?” “可是……你确定是落仙草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凌汐觉得安公公的问题很奇怪:“但是潜示忠认识他,他说是,应该就是吧?” “那,老奴我再多嘴问一句,这个落仙草……长得什么样?” “长什么样?”凌汐仔细想了一会,发现事情有点不对:“诶,对啊,他长什么样?” 奇怪了,她现在的脑海里,竟然没有落仙草那张脸的记忆。 “我就记得,他带着个斗笠,四十多岁,黑黑瘦瘦的,胡子拉碴,人很憔悴……” “像个种地的农夫,而不是行医的郎中!”安公公突然接过话茬。 “对,就是这样,”凌汐觉得不对了:“阿翁,你认识落仙草?” 安公公点点头:“陛下五岁那年,大病一场的事情,姑娘可曾听陛下说过?” “……说过生病的事,阿翁为什么这么问?” 第84章 又开始了 【五岁那边,暴君重生。】 【重生之前,他就是生了一场大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场大病。】 【难道说……】 凌汐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不会是……当时救了陛下的人,就是落仙草吧?!” 安公公重重点点头:“那年,是一个大暴雨的天……” 五岁那年的辰千折,就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可有可无的那一种。 那时候暴君病重,连御医都只是敷衍了事,都不屑诊病,就等着他咽下最后那一口气。 安公公几次硬闯宫门,求见先帝,但都被太后的人拦下了。 宫里的人都在默契的等待,等待这个小皇子的早夭。 绝望的安公公抱着辰千折嚎啕大哭,但是无能为力。 他抱着瘦小高热的暴君,坐在门槛上,绝望的看着天地昏暗,生死无望。 这时候,一个穿着蓑衣的邋遢男人冲进院子。 “对不住,迷路了,这雨又大,所以进来躲躲雨……”男人看着小暴君,又看了看安公公:“呦,没碍着您二位什么吧?” “……” 安公公此时心如死灰,别说他只是进来躲雨,就是来杀人他都没心思管。 男人也不见外,自己进屋子翻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上,又不知道哪找来的糕点,端着盘子出来,坐在主仆二人身边,默默的吃着东西看下雨。 吃完东西,他拍了拍手,开口:“你这孩子再不救可就真的死了!” 安公公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小暴君。 他看惯了宫里人的冷漠无情,也见识到了她们杀人不用刀的手段,此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奢求小主子走的时候,不要太痛苦。 男人咋舌,擦擦嘴:“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姓落的这又吃又拿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 说着,他勾勾手指,示意安公公将小暴君给他。 男人挽起袖子,掀起小暴君的衣服,在他纤瘦的肚腹上一阵搓推挤按,按的小暴君皮肤像是出血一般殷红。 随着皮肤越来越红,脸色苍白毫无生机的小暴君,突然扭曲了五官,像是十分痛苦。 很快,他呜哇哇的吐出一大滩黑水。 “好了,大问题解决了。” 男人从腰间的褡裢里取出几粒药,碾碎后,混水给小暴君喂下。 “这几粒药可以保他十年不死,但是后面就不好说了……能不能活,就看他想不想活了!” 说完这句话,小暴君咳嗽着哭出声来。 安公公大喜过望,连忙把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小主子抱在怀里安抚。 等小暴君情绪安稳的时候,落仙草已经不见了。 “后来,我找人打听过,江湖上姓落,又有奇术能救人的,就只有落仙草一人,可是……”安公公说到这里,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什么?” “可是,这个落仙草按年纪来说,现在已经有一百二十岁了……” “……一百,二十,岁?” “我知道姑娘的意思,我当时听到这个,也是不信的,因为救陛下的时候,他应该也得一百多岁了,可他那样子顶多三四十岁……” 没人知道男人是怎么进入的皇城。 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救治了小暴君。 他像是神仙一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又神秘消失。 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巡城侍卫,没有一个人见过他。 凌汐想到了落仙草临走时,和潜示忠说过的话,立即喊了一声:“潜示忠!” 潜示忠几个起落,从窗外掠进殿内,剑刃弹出一些,警觉的戒备着周围。 凌汐摆摆手:“没事,就是有事想问你。” “是落仙草吗?”潜示忠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疑惑,收剑入鞘,“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此人来历不详,身份不祥,年纪不祥,一百多年前突然横空出世,出世就是巅峰……一炮而红,他有一身能复活死人的神奇医术,但是性格乖戾,救人看心情。” “那他所说的,还欠你两条命……” “哦,是因为我救过他一命……”想到了什么,潜示忠眼神有点怪:“嗯,其实也不算是救吧!” 那个时候的潜示忠还没有入仕,还是一个山里的放羊娃。 “那年我也就五六岁吧,每天帮庄头家放羊,后来在经过一个乱葬岗的时候,听到一个棺材里有动静……” 那个时候的潜示忠是个野孩子,根本不知道害怕,所以就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个棺材,用防身的砍柴刀劈烂了棺材,救出了里面的人。 那个人就是落仙草。 他清楚记得,落仙草看到他时,先是一怔,随即苦笑:“又开始了!” 潜示忠好奇的问他什么是“又开始”,他却笑着摸摸他的头。 “这一次,我应该是答应你两件事,再救三个人……说吧,你想要我教你什么?” 潜示忠记得自己当时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要变强,我不想再放羊!” 落仙草听到这话时,咋舌:“你这孩子,还是这样……有心愿要一次一次的说,而不是连着一起说!” 小潜示忠哪能听懂这些东西,只是祈望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赏钱。 但是落仙草回报他的,并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一身修为和医术。 说到这里,潜示忠苦笑:“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所有人都觉得我天赋高,什么武状元,其实……我天赋真不行,只是,那些东西像是刻在我脑子里一样,只要他教过我的,我都能一学就会,就像是……” “像是前世学过一样!”凌汐突然开口道。 潜示忠颔首:“对,就是这种感觉,这样的感觉很奇怪,我也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但是吧,许是年纪小,小时候很多的事情都模糊了,只剩下奇怪的感觉了。” 辰千折突然哼了哼,呼吸也变的绵顺起来。 凌汐看了看时间,喂他吃了第二次药。 这一次药下去,他的气血明显开始回升,哼哼唧唧的,痛苦的翻来翻去。 半个时辰后,吐出一些粘稠的黄色液体,又吐出了几口血,才算安稳下来。 第85章 我喜欢你 傍晚时分,辰千折吃了第三次药,总算醒了过来。 但他很虚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睁眼都很吃力。 潜示忠试过脉:“问题不大了,陛下这是气血过伤,需要滋补,这样,我去给陛下做个药膳。” 安公公连忙跟在后面:“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潜示忠刚要拒绝,安公公一个眼神压下来,他秒懂。 看了看凌汐,提高声音:“那什么,公公能帮我是最好的,正好有些食材得仔细挑。” 两个人默契的出了岁阳宫,结伴去御书房做药膳,并且叮嘱十二卫,除了他们俩,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除非陛下在里面喊“救命”。 …… 辰千折虚弱至极,感觉浑身的皮肉像是散开了一般,酸麻无力,能感觉的到,就使不上半点力气。 他翕动着唇瓣,勾起一丝丝的弧度:“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三天……” 他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开,看了看她,又虚弱无力的闭上双眸。 吃力的,苦涩一笑:“有没有吓到你?” 凌汐没有回答,但是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要说话了,有什么事情,等休养过了再说。” 他手指微动,似是想要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奈何根本用办不到,只能微动的摩挲着她的手指,倦怠的“嗯”了声。 他们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对方。 许久,安公公端着药膳进来。 “陛下,潜示忠说,这药膳滋补气血,陛下一定要吃完……” “给我。” 凌汐接过药膳。 安公公帮着将辰千折扶起来,转身去抓被子。 凌汐却坐在了暴君身后:“靠着我吧。” 她单肩撑着辰千折,右手搅着粥碗:“阿翁,我来就好。” 安公公会心而不易察觉的笑了笑,躬身退了出去。 辰千折孱弱的很,吃粥都很吃力,一碗粥吃的小半个时辰,才全部吃完。 吃了东西,他的气息也好了些。 “太后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 “没有?”辰千折沉了眼尾:“那你为什么穿着太监的衣服?” “……” 凌汐一怔之后,随即笑道:“真没有,她把藏予花关了起来,说他给你下毒,但是没有为难我……只是,不许我再进宫而已。” “不许你进宫?”辰千折冷笑:“她这是要折断我的臂膀呢!” “陛下……”凌汐欲言又止。 “嗯?” 辰千折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歪着头看她。 “怎么了” 顿了下,有些愠色:“是不是太后对你做什么?” “没有,她就是不许我进宫,没有动我,是……” “你不舒服?”辰千折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柔声道:“照顾了我几天,你肯定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也不是,我……” 这一瞬,凌汐很想劝他放弃所有的努力,趁着现在身体还好,岁月静好的过些安稳日子。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 辰千折重生一次就是想要复仇。 这是他活下去的动力,更是他重生一世的执念。 她不能以自己认为的“好”,道德裹挟他就此退让。 想到这里,她坦然了很多,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 “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尽我可能的帮助你,所以,你……” 辰千折突然单手扣住她的后脑,毫无预兆的吻上她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凌汐的大脑瞬间死机,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 【干嘛?】 【这是你干嘛?】 【他干嘛要吻我?】 【我要怎么做?】 【是推开他,还是像电视剧里的小白莲一样,甩他一耳光,嘤嘤嘤的哭着跑出去?】 【呀呀呀,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别吵!”辰千折放开她的唇,双眸灼热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 【啥?】 【他喜欢我?】 【暴君说他喜欢我?】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竟然会喜欢我?】 【他不会是受虐向吧?】 【难道他忘了我霸王硬上的事?】 【对男人来说,那些不是人生解不开的耻辱吗?】 【他竟然会把耻辱变喜欢?】 【他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不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总不能就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傻愣愣的看着他吧?】 【要不要做点反应?】 【做啥子反应啊!?】 凌汐的心里天人交战,小作文写的辰千折脑瓜子都疼。 他咬着唇,脸颊醺红:“你……你是不是,不,不喜欢我?” “不是……”凌汐脱口而出。 辰千折的气色明显又变了些:“那你……” “也不是!”凌汐连忙又否认。 “……到底是还是不是?”辰千折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 【不是】 【大哥,你这个,要我怎么解释?】 【我是喜欢你,但就是喜欢,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我说的喜欢,是咱们做为同盟队友的喜欢,不是你想的那种男女间的喜欢!】 【那是爱啊!】 【男女之间的爱情啊!】 【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爱你啊!】 【……】 凌汐注意到,暴君眼睛里的光在一点点的黯下来。 他仿佛听到了死刑宣判,生无可恋般的沉下所有的希冀。 【不行!】 【这个不能说!】 【他现在身体不好,万一被拒绝了,会不会气出个好歹来?】 【这要是一蹶不振,饮恨西北,岂不是我的罪孽?】 【再说了,他是陛下,是一国之君,这身边的女人千千万。】 【他也就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的说喜欢我。】 【说不定等他病好了,就忘记现在所说的话了!】 【嗯,还是先哄着他吧!】 【……】 想到这里,凌汐立即切换笑脸:“不是,我是想说,我也喜欢你,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配的嘛!” 她讪讪笑着:“我之前的恶名,是吧,太难听了,而且太后见我不可利用了,也不会再允许我嫁入皇宫,所以咱们……是吧?!” “……” 第86章 孤没死,让你失望了 辰千折仿佛听不懂,就是瞬瞬的看着她,什么都不说,也像是在等着最后的答案。 凌汐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好吧,只要你喜欢我一天,我也就喜欢你一天……” 辰千折笑了。 似乎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温柔又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指尖抚过后背。 “孤以皇朝命脉发誓,只要孤活一天,就喜欢你一天,只你一人!” 【诶!】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恋爱脑果然要不得!】 【虽然知道暴君靠不住,但是听到这话……嗯,还是很欢喜!】 【算了,演戏演全套,配合你一下吧!】 凌汐环上他的腰,敛眸温声:“我也以命为誓,只要你喜欢我一天,我就喜欢你一天,如果你哪天爱上了别人,我也就不爱你了。” 【这个誓言应该不会冲突吧?】 【反正他早晚有见异思迁那一天!】 【到时候誓言破了,我也不算违誓。】 【……】 辰千折的指腹拢入发尾,揉捏着她细腻后颈肌肤,附耳呢喃:“凌汐,信我,我定不负你!”柔软的声线飘进耳中,这一刻,凌汐心底的某个地方似乎被触动了。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额头抵在他的颈窝里。 “可是,太后不会允许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有些事情,由不得她!”辰千折的眼睛里迸出异色:“以前我不在乎,是因为没有要在乎的人,但是现在……” 偌大的皇城,甚至于整个大皇朝,看起来都是他的。 但是除了阿翁,这里没有第二个温暖他的人! 他重生一次,只是为了复仇,为了活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了要保护的人! 那,就要换一个策略了。 —— 晨曦的钟声里,岁阳宫外守候的御医们相继从地上醒来。 自从陛下病重,御医院的御医们就彻夜守在岁阳宫外,除了吃喝拉撒,谁都不能离开。 “诶,有日子没见夏御医他们三个了吧?” “两天了,好像进去侍疾就没有再出来。” “不对,好像是前天去给太后请安以后,就没再回来过。” “胡说八道,他们要是回去了,敢不回来?” “就是,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不管陛下啊!” “……” 他们已经有两天没见到夏昌和赵御医他们了,都默认猜测是在岁阳宫给陛下侍疾。 毕竟,自从前天夜里潜示忠煮了一碗粥以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们三个了。 一群人正议论纷纷的时候,芮姑姑带着一群人从廊尾走来。 大家立即闭嘴,客气的起身行礼。 芮姑姑气势汹汹:“夏昌呢?” 御医们面面相觑,都没人敢吱声。 “太后这几天身子不适,要传夏御医去诊脉,他人在哪?” 自从夏昌离开太后寝宫之后,就再也没去复命。 太后等了两天,等不急了,就让芮姑姑亲自来传他过去问话。 “回,回芮姑姑,我们也是一直没见过夏御医。”有人小声的回。 “没见过?什么时候没见的?”芮姑姑冷哼:“他难道不用吃饭睡觉的吗?” “芮姑姑,不止夏御医,赵御医和吴御医也是好几天没来了,”那人谨慎的看了眼宫门,低语:“许是,陛下身体有疾,他们在里面侍疾,没办法出来呢!” “侍疾用的上三个人,连着几天不出门吗?” “……这个,我等就不知道了!” “……” 芮姑姑直觉出事了,但是又猜不透是什么事。 想了想,给身后人丢了个眼色,自己一个人提衣推开殿门。 殿门推开的那一瞬,一个人影赫然负手而立。 “陛下?!”芮姑姑吓了一大跳,声音都变了。 辰千折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衣,挽着长发,簪着墨玉松花的玉簪,长身玉立。 虽然他的肤色还很苍白,但是目光冷戾,刀子般凌迟在芮姑姑的身上。 “怎么,芮奴……是孤没死,让你失望了?” “不,不是,陛下说笑了,”芮姑姑这才惊醒过来,连忙跪下:“奴婢见过陛下,陛下龙体康安。” 门外的御医们也大梦初醒般连忙跪在地上:“叩见陛下,陛下康安。” 私下里,一个个互相对视着对方,都懵逼的很。 三天前,他们都是诊过陛下脉搏的人,都知道暴君的身体是怎么一个情况。 且不说他的毒是不是能解的了,就单单他那身体状况,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天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啊。 “芮奴,你回去告知太后,孤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等事情处理完了,会亲自去太后寝殿问安。”辰千折撩起衣衫,跨出殿门:“上朝!” 芮奴的五官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安公公紧随其后:“陛下有旨,宣,百官,上朝!!” …… 听闻暴君莅临,辰忘川的眉头不由一沉。 ——他竟然不知道暴君已经醒来的消息! 岁阳宫这一次的保密手段,让他刮目相看啊! 但他很快定下心,起身从侧案上下来,躬身迎接。 “参见陛下!” 文武百官也随之叩拜。 辰千折站在殿门口,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微微昂起头,步伐沉稳的走向龙案几。 “皇叔平身,诸位大人也都起来吧!” 辰忘川的座椅安置在龙椅之下,上面摆放着厚厚一沓奏折,有的已经打开了,显然在批阅。 他走过去,随手抽起一本:“皇叔这些天辛苦了。” “不敢言苦,为大皇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臣的本分!” “那就有劳皇叔,再辛苦一些,”辰千折缓缓走上龙椅,转身坐下,眼尾一沉:“如何?” 辰忘川猜不透暴君的心思,滴水不漏的笑:“陛下言重了,为大皇朝而劳,何谈辛苦?!陛下尽管吩咐就是!” “那就有劳皇叔处理藏予花一事,”辰千折微微倾身,似笑非笑:“听说他还关着呢,没死吧?” “他是毒杀陛下的罪魁祸首,陛下没有醒来审问处理他之前,自是不会让他死了。” “那就好,那就交给皇叔处理了。” 第87章 暴君的局 “是,只是……”辰忘川试探着询问:“不知道陛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是杀了还是?” “为什么要杀了?”辰千折突然反问。 这奇怪的问句,惹的大臣们也是一头雾水。 “陛下?”辰忘川吃不够暴君的意思,谨慎道:“难道他毒杀陛下,不该死吗?” “皇叔不是说,还没有审问吗?没有审问,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他给孤下的毒?” “……陛下有所不知,那天出事,是他亲口承认毒杀的陛下!” “是吗?”辰千折云淡风轻的点点头:“那就把人提来,当着孤的面,皇叔亲自审!” “……” 暴君这一举动,让辰忘川更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陛下,那日……” “皇叔,眼下已经入秋,今年的盐务应该已经步入正轨了吧?”辰千折不动声色的打断摄政王的话,敛眸道:“盐司那边是如何说的?” 盐巴与粮食是一个国民是否稳定的的支撑。 今年粮食受灾,差点引发暴乱,若是再来一场盐乱,那国家的根基就更不稳了。 辰忘川取出一本奏折,呈上:“回陛下,盐司送上奏折,说是今年盐务因雨水过多,多处盐场收到洪水涝灾,怕是盐巴的数量要减免了。” 辰千折笑了。 看着辰忘川的眼神意味深长。 粮食和盐巴是老百姓活下去的命脉。 抓到这个命脉,就能抓到老百姓的命和心。 看来,他的这位皇叔,也很知道这个道理。 “盐司减盐,这可不是好事,皇叔啊,”辰千折单手撑在案几上,笑道:“您觉得这件事,孤要怎么处理才好?” “依臣愚见,盐司年年递减,一年比一年上供的少,怕是从根本上出了问题,还是要重查才是。” “皇叔的意思是说,要派钦差去查盐司了?”辰千折提高声音,将查盐的话题扯到摄政王身上:“你们都听到皇叔的意思,不知道哪位臣公愿意去查盐司啊!?” 众大臣一瞬的沉默。 盐司这种事,傻子都知道里面黑幕重重,而且这幕后黑手是一环扣一环,牵扯着重要人物。 就连陛下亲自出手,都不见得能查出什么名堂。 像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去调查,那就是送人头。 大家都深知其中的厉害,自然没人吱声。 “怎么?没人去吗?”辰千折的声线渐渐冷了下来:“看来,孤是……” “陛下!” 朝臣后面,有人高调走出队列。 看到那人的一瞬,众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 只有辰忘川,面色骤然凝重起来:“凌宰辅?!” 竟然是凌汐的父亲,那个人轻言微,空有虚名的宰辅父亲。 他为什么会出现? 他骤然现身,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凌宰辅无视众人的目光,撩衣跪下:“臣,愿意替陛下钦查盐司!” “凌爱卿,你确定吗?”暴君似笑非笑的歪在那里,咬着指尖:“你只是一介书生,向来不知道盐司之重,孤能理解,现在收回刚才的话,孤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陛下……” “廖虎,廖大将军。”辰千折突然点了廖虎的名。 廖虎没想到辰千折回点自己,迅速与辰忘川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立即步行出列:“陛下!” “你觉得盐司如何?” “这个,臣,臣就是一个武夫,对盐司这事不甚了解的……”廖虎挠挠头,一副老子不懂的表情:“要不,陛下还是问问其他人吧!” “可孤问的是你,”辰千折的气场骤然阴沉下来:“怎么了,孤只是病了一场,又不是死了,如今想要问大将军一些事情,都懒得敷衍了吗?” 廖虎连忙跪下:“臣不敢,陛下误会了……臣是觉得,臣真的不懂盐司,若是您问一下边疆军事,或者是武学功法什么的,臣还能说上一两句,这盐司……” 他立即指向凌宰辅:“您还是问凌宰辅吧,他肯定比臣懂的多!” 凌宰辅也是重重叩首:“陛下,臣虽然只是编撰书籍,可也从书中了解了一下盐司的事情,不如陛下就将盐司之事交给臣,臣不解决此事,誓不回朝!” 这一言,让在场的所有人动容。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盐司除非是从上面开始杀,杀到底下一个不留,再将盐司大换血,全都换成自己人,否则不可能破开盐司那个铁桶。 外人想撼动盐司,谈何容易。 朝堂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暴君的目光掠过所有人:“所以,除了凌爱卿,诸位大人是没人愿意出来彻查盐司了?” “……”众人沉默。 辰千折默默点点头:“大将军……” 廖虎连忙摆手:“不,不行,真的不行,臣真的不行呢……” “你刚才说,若是问你行军布局,或者是武术功法可以找你?” “……是,”廖虎倒吸一口气,感觉掉进了暴君的坑里。 他下意识的看向辰忘川求救,但是后者不易察觉的摇摇头,显然也没猜透暴君是什么意思。 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啊,若是陛下问臣的分内之事,臣还能回答,这,这盐司,就只有靠宰辅一人了,臣是真的用不上力啊!” “嗯,那就好,”辰千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敛眸而坐,淡淡道:“那就由你护送凌爱卿彻查盐司一事!” “……什么?!”廖虎懵了。 没料到暴君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推来推去,竟然还是没能推掉盐司这个破事。 更要命的是,竟然凌汐的爹,暴君未来的老岳父搞成了一个同盟军。 没等他反对,凌宰辅已经跪下叩首了:“谢陛下厚爱,有大将军保驾护航,臣此次盐司一行,定然能逢凶化吉,为陛下排忧解难,荣誉归来!是吧,大将军!?”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廖虎连忙要解释。 暴君的气场骤然冷了下来:“大将军是何意啊?是要抗旨吗?还是说,孤的旨意,大将军存在质疑不成?” “也不是,我是说,说……”廖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总不能说,不想护送凌宰辅查盐司吧? 没有个人恩怨,他凭啥“不想”? 第88章 孤,要你以命做保 但是,此行他又真的不能去。 “那个,陛下,臣刚回来京都,军队还要改编正队,臣实在是走不开……” “哦,那个不要紧,孤不是把你女婿提为大将军了吗?”辰千折戾冷冷的笑了:“大将军年纪大了,总会是要放手给年轻人的,不如就把这次当做机会,让你女婿历练一下,终究是一家人,让他练手,你也不吃亏!” 辰忘川在这一刻,遽然意识到一件事—— 似乎,从廖虎凯旋归来,到如今的盐司外派,都是这个皇侄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在册封贺匆璋那个赘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让他顶替老岳父的位置了。 廖虎也意识到这一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陛下……” “大将军,”辰忘川突然开口,打断廖虎的话:“既然陛下已经安排好了,那大将军就不要再推辞了!” 暴君既然把棋局下到这一步,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打算。 今天廖虎就是说破天,他也得把兵权交给贺匆璋,和凌宰辅一起出门查盐司,否则就有功高盖主,霸权护军符这个罪名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顺了辰千折的意思,先出去再说。 摄政王都这样说了,廖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陛下厚爱,凌宰辅也信任我,那臣就接下这差事,护送凌宰辅查盐司。” “那,孤,就放心了,”辰千折的脸上浮出笑意:“不过,大将军,孤有句话还是要先说!” “陛下请吩咐!” “此次查盐司,怕是凶多吉少,大将军孤是不担心的,毕竟文武双全,身边也有很多人脉,但是这凌爱卿嘛……他可算是一介文弱书生!” 凌宰辅听到这里,配合的躬身抱拳,歉疚道:“陛下,臣孱弱,让陛下担忧了,但是陛下放心,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拼了身上这把老骨头,也定要将盐司查清楚。” 暴君和凌宰辅都这样说了,廖虎给能说什么? 傻子都听的出来暴君的言外之意。 咳嗽一声,廖虎瓮声道:“陛下放心,有老臣在,定然会护凌宰辅周全!” “嗯,大将军这么说,孤就放心了,”辰千折微微歪着头,淡淡道:“不过,孤还是想你你以性命作保,保证会护着凌宰辅安全的,活着回来!” “……陛下!” 事到如今,廖虎还能说什么? 说他不敢保证凌宰辅死活吗? 肯定不能说啊! 要不然那就是推卸责任,自找麻烦! 当下,再次重重叩首:“陛下放心,臣发誓,定然尽全力保护凌宰辅周全!” “不,不是发誓,是以你的命,你廖家满门的命做担保!” 一字一句,云淡风轻的从暴君口中吐出来,但是每一个字,都狠狠戳在廖虎心上。 “……陛下!” “盐司之重,就如同两位爱卿的命,任何一个人,孤都舍不得,所以,”辰千折笑眸依旧,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大将军,孤要你以满门七百三十七口人的姓名做担保,你会和凌宰辅一起活着回来,否则……”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眼底漫上森冷的杀意:“孤,就用你廖家满门的人头,祭凌爱卿!!” “……” 满朝文武的脸色同时都变了。 尤其是辰忘川。 看着皇侄的眼神多了些烙狠的疑惑。 他是没想到,辰千折竟然会这么玩! 他竟然能用廖家七百多人的性命,逼廖虎保护凌宰辅。 这样一来,任何想要动手暗杀凌宰辅的人,包括廖虎他自己,都得考虑一下自己家那七百多口! 廖虎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但是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因为暴君那乖戾,弑杀凶残的性格,在这一刻再次回归了。 “臣,领旨!!” “那,孤就放心了,”辰千折笑意再次浮上眉梢:“现在,还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的吗?!” “……” —— 凌府。 凌汐默默的盘坐在藤椅中,看着老父亲收拾出门要带的书册。 “爹,其实,你不用涉盐司这趟浑水的。” “爹不是说过了吗?有些事情,功勋是可以换命的,”凌宰辅将书册从书架上取下来,擦干净,放进箱子里:“你不是说过,我们凌家会在三年后满门覆灭的吗?我如果办成此事,到时候也多了和陛下讨价还价的资本!” “可是……” “放心,你和我说的那些事情,我都记得呢,能用的我会用,不能用的我也不会留着。” 关于盐司的事情,凌汐和他说了很多。 其中一些事情他都是不了解的,但是猜到未来可能会发生,所以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他笑道:“而且,这一次廖虎和我同行,你三个也会和我一起去,有他们看两个,你还担心什么?!倒是你……” 他突然想到了暴君中毒的事,笑容沉了下去:“你大哥和二哥都有事羁绊了,来不了,自己一个人在京都,太后又那样算计你们,你们……” “爹你放心吧,只要陛下或者,太后就动不了我。” “她是动不了你,但是一样能弄死你!”凌宰辅放下东西,走到女儿身边,无奈的揉揉她的头:“你还小,后宫的那些龌龊手段你是没见过的,就怕太后不会自己动手,而是利用后宫对付你!” “我又不是陛下的后宫,她怎么动我?”凌汐粲眸一笑:“还有,她都明令禁止不许我再入宫了,后宫的勾心斗角,就更找不上我了!” 凌宰辅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说不出口。 就像他不了解凌汐所说的那些“剧情”是什么意思,她同样不会明白太后的手段会是怎样的无耻下作。 而这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在没有经历的时候,说什么都只是纸上谈兵,空说无用。 他只能祈祷自己离开之后,太后的心思放在朝局上,而放过凌汐这个“废子”。 要不然,他还真怕凌汐斗不过那个老太婆。 —— 太后寝宫。 “凌宰辅,竟然替陛下巡盐司了!”太后转动着手里盛开的芍药花,笑吟吟的:“他这是在给女儿入宫铺路啊!” “这个老狐狸一向不站队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巡盐!” “他想做国丈,咱们就让他做不成!” 太后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剪刀了花蒂。 “通知下去,可以动手了!” 第89章 行动了 凌宰辅出门前,一再叮嘱凌汐要小心宫里的手段。 凌汐乖巧的应了:“爹放心,我会小心的。” “不,你要记住了……宫里的手段不一定是在宫里行事,他们出了宫,一样可以掌握很多人和事……” “爹,我记下了,放心,我就会照顾好自己的,”凌汐将父亲塞进马车,冲着护卫的凌睿挥挥手:“三哥,路上小心,记住我的话,做小伏低,每日一信!” “呱噪!” 凌睿没给她好脸,策马转身。 但,还是回过身,冷冰冰道:“我不在日子里,要是有谁欺负你,忍着,等我回来收拾他,别和以前一样,不知死活的惹是生非。” 他的帅脸虽然冷冰冰的,但是话音之间还是对她不放心的叮嘱。 凌汐心里暖暖的,笑着挥手:“三哥,你好啰嗦,走吧走吧,我知道分寸的!” 廖虎的车马早就在城外等着后,就等他们父子二人。 凌汐挥着手,依依不舍的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笑容倏然收敛:“传我命令,全府戒备,家丁日夜巡逻,遇到擅闯的小贼,不用客气,直接杀!” 父兄一走,她就是孤女一人。 只怕有心想欺负她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很快,凌府周围贴出了告示。 【本府防卫升级,擅入者易丧命,望,江湖朋友,好自为之!】 入夜。 凌汐洗漱后,在躺椅上坐下,花萝提来烘头发的香薰暖炉,跪下来,解开湿漉漉的秀发。 “小姐,我听他们说,说……”花萝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说什么?”凌汐翻着话本子,随意问道。 “他们说,咱们家贴的那张告示……有点引狼入室的意思!”花萝皱着眉:“小姐,这引狼入室,是不是引的色狼啊?” “……他们说的?” “我自己猜的,要不然哪还有什么狼?总不会是真的狼吧?” “这个嘛……” “他们还说,别人明明不知道咱们家大人和三公子不在家,这告示贴出去了,别人就都知道了!” “嗯,”凌汐用话本子遮住眉眼,嗫嚅道:“花萝啊,我问你,大家是不是早晚都会知道,我爹和三哥不在家?” “自然啊,他们那么招摇的出城,肯定早晚知道啊!” “这不就是了?既然早晚知道,那为什么不早些知道呢?” “……小姐,我不是很明白?”花萝听的有点烧脑:“为什么要早知道?” “早知道,他们就会想要立威啊,杀鸡儆猴啊,发个小财什么的……” “我还是没听懂!” “你呀,”凌汐起身,话本子瞧在她的脑壳上:“你不用明白,就记住了,这两天睡觉的时候,不论听到什么动静,哪怕是我在这边喊杀人了,你也不要起床开门凑热闹!记住了?” 花萝揉揉脑壳,开心的笑了:“不开门,我记住了!” 她就睡在凌汐卧房边上的暖阁里,一门之隔。 而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到头就睡,雷打不醒。 但是今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有心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似睡非睡间,头顶上瓦片滑动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连忙翻身坐起来,刚要喊叫,陡然想到了凌汐的叮嘱,转身又睡了下去,但还是提着心听外面的声音。 屋顶上。 四名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地,小心的掀开其中一片瓦片,看了眼下面的闺房,冲着伙伴的打了个手势。 闺房的床榻上挂着帐幔,看到床上是否有人。 但是从呼吸音可以推断出,房间里有人安睡。 四个人没有犹豫,其中一个取出一截迷香,用火折子点燃后扔了下去。 迷雾在房间里的散开。 四个人估算着时间,估计床上的人该昏睡了,立即从后窗掠进去,迅速摸向床榻。 纱幔后面,被子下的人呼吸已经沉重。 四个人对视一眼,两个掀开纱幔,两个人冲上去,连人带被子一起裹了,卷起来,扛在肩上就走。 “你们绑人,都不带看一眼的吗?”少女调侃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 四个人身子一顿,立即列开迎敌的姿态,看着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身影。 “她是……” “凌汐!” “那我们扛的是?” “……” 没等四个人的反应将人扔下去,被子里的人已经动手了,转手间用匕首划开了两个人的喉咙。 两个人哼都没哼,鲜血喷溅,染红了棉被,也将被子里的人扔了出去。 “潜示忠?!” 一个人认出了被子里的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在潜示忠面前,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但是他的速度快,潜示忠的速度更快。 没等他跨出第三步,匕首刺穿了他的心口,带出一股鲜血,扎进了对面墙壁。 此时,第三个人才反应过来,飞身就往天窗跑,但是潜示忠一个纵跃,抓住他的脚腕狠狠一拽,像是一条咸鱼般狠狠砸在地上。 “别动!” 潜示忠按着他的头,死死摁在地上。 “小心老子把你的脑袋捏爆!” 他单腿跪在男人后腰,迅速在他身上翻了一下,冲着凌汐摇摇头。 “预料之中,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带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凌汐缓步走过来,拔下墙上的匕首,走到男人身边。 “废什么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男人也是狠人,梗着脖子叫嚣:“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说!”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相反,”匕首在男人的脸上蹭出一道血痕,凌汐倾身笑道:“我还会放你走!” “哼,”男人不屑,嗤之以鼻的冷笑:“我什么都不会说!” “潜示忠,放了他!” 潜示忠闷哼一声,甩手卸下男人的手臂,将他扔出去:“滚吧!” 男人手臂脱臼,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的翻身跪在地上,难以置信:“你,你们真的放我走?” “你走不走?!”潜示忠没好气怼声:“再不走,把你脑袋卸下来!” “……你们会这么好心!?” 男人直觉事情不对。 四个人一起出来执行任务,三个人死了,就他几乎算是没受伤的回去……这也太离谱了!! 第90章 我们就是在借刀杀人 凌汐浅眸而笑:“怎么,放你走,你还觉得委屈了?” “你们想搞什么阴谋诡计?”男子咬牙托着受伤的手臂,愤声嘶吼:“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你当我们是什么?观音菩萨?!不杀你,不是因为行善积德,而是你反正必死无疑,我们何必再费力杀你呢!” “……”男人倒吸一口气,显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蠢东西!!”潜示忠犹如看白痴一般:“四个人行动,死了三个,就活了你一个……换成你是你主子,你会怎么想?!” 男人恍然:“你们这是……” “对,就是你理解的……借刀杀人!”凌汐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我们就是在借刀杀人!” 潜示忠:“用你主子的手,杀了你!” 凌汐:“既如此,我们何必费力沾血呢!?” “……”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男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凌汐更是直接打开大门:“慢走,不送!” 孰知,男人却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主子手段有多狠,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他就这样回去,主子肯定误会是他什么都说了,凌汐才放过他。 到那时候,他一样会死! 不! 不对! 是生不如死! 还会连累家人! 既然如此…… 他的眼底爆发出一股狠厉,蓦然嘶吼一声,抬手蓄力拍向自己的脑门,想要自我了断。 但是…… 当他的手掌即将落在头上时,不由自主的卸去了大半的气劲,以至于自己脑门上挨了自己一巴掌,却没伤到性命。 潜示忠呵呵笑了:“你这是在干嘛?自我了断吗?” 凌汐将匕首扔过去:“自杀是很需要勇气的事情,你能自杀,也是个汉子,来吧,我们目送你上路!” 男人吼叫一声,抓过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却怎么都刺不下去。 凌汐歪身坐到书桌上,悠哉哉的晃着脚:“俗话说的好,一而再再而三而竭,自我了断呢,也是如此!” 人在想不开的时候,大脑会分泌让人激动的物质,会促使人做出不受控制的过激的行为。 可是当这种激素逐渐散去,人们恢复平静之后,就很难再有这种勇气。 如果在一开始,男人看到伙伴们离世,可能会激动一下。 但是如今…… 他怕是没有这种勇气了。 所以,她不着急。 她和潜示忠一前一后,看耍猴般的盯着男人,不说话,就等着看他怎么继续。 而在他们的注视下,男人的手越来越软,越来越犹豫。 最终,嘶吼着将匕首扔出去,恶狠狠的看着凌汐和潜示忠,扶着手臂,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潜示忠!”凌汐给潜示忠丢了个眼色。 他会意,悄然离开。 而凌汐则叫了凌府家丁,将三人的尸体摆到正门口。 天亮后,有行人发现了尸体,立即将消息报告给了官府衙门。 很快,凌府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凌府管家姓曹,此时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见到衙役下马,立即迎上去躬身行礼:“诸位大人,昨夜我们府内遭了贼难,吓坏了我们大小姐,也丢了一些东西,章捕头,您过目,这是我们府内所丢东西的清单。” 章捕头看了看清单,再看看地上的三具尸体,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曹管家。 “曹管家,看来贵府是早有准备啊!” “不准备不行啊,我家小姐胆小,昨夜进了贼,受到惊吓,刚喝了安神汤睡下,不易打扰,所以我就擅自做主,把事情都处理了,免得章捕头询问小姐,再惊了我家大小姐。” 这言外之意就是……事情就是这样,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反正该知道的让你们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不要多问。 章捕头能在京都做上捕头之位,自然明白官爵人家的游戏规则。 他没有多说,接过清单:“既如此,在下就不打搅大小姐,这清单本捕头带回去,若是有什么进展,定然会告诉大小姐!” “有劳章捕头!” 章捕头哼了声,招呼手下将三人的尸体带走。 回去的路上,有手下上来问:“章捕头,咱们就这样走了?” “要不然呢?进去问?”章捕头白了他一眼:“没听人家说嘛,大小姐受了惊吓,你还敢进去问?要是问出个好歹,你有几个脑袋能担?”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们都没进去一下,就这样走了,传出去……对咱们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咱们怎么没进去?”章捕头瞪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我们询问了相关人等,又进去勘察了一下案发现场,询问了相关人员,确定是四个毛贼入室盗窃,被凌府侍卫发现,自卫时,杀了三个,余下的那个一带着东西跑了!” 手下:“??” 章捕头不耐烦道:“还不明白吗?能进宰辅府里行窃的,会是小贼?那是自己找死!这几个贼的身份也不简单,查下去还不知道会牵扯到谁呢,就按照小毛贼处置了,对他们三个后面的主人身份也有帮助……” 真是蠢东西! 京城里的事情,哪一个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真以为这三人就是小毛贼? 哪个小毛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凌府贴出告示的时候,还明目张胆的进去“行窃?” 自然是有后台的那几个人了! 那些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衙役身份配查的! 事情到他们这边,到此为止是最好的。 如果凌府不依不饶,吵嚷着非要查下去,才是要他们的老命呢! —— 废弃的茅草屋内,男人咬着木棍,用力托着自己脱臼的手臂,奋力一拧,想要将手臂复位,但是因为手法不行,痛的他几乎晕厥,也没能将手臂复原。 正咬牙要再试一次的时候,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立即警觉起来,拿着匕首躲进了柴堆后面,一动不动。 一个人走了进来,缓缓拿下长帷帽。 “是我,出来吧。” “芮姑姑?”男人松了一口气,狼狈的走出来,跪在地上:“芮姑姑,属下办事不利,搞砸了,还请芮姑姑恕罪!” 第91章 灭口 芮姑姑走到他面前,歪头看了看手臂,“你受伤了?” “潜示忠干的,”男人不敢抬头:“他真的太厉害了,我们四个联手都不是他对手,他们已经……” “我知道,尸体已经被拉去府衙了!” “什么?那,那他们的身份……” “放心,用不了多久,府衙那边会宣布查不到身份,然后送到义庄,做无人尸处理!” “那还好,”男人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还能保他们个全尸,初一十五有他们一祭!” “你还惦记着他们有人祭拜?”芮姑姑的眼神沉了下来:“这一次,你们任务搞砸了不说,还暴漏了自己,太后可是非常震怒!” 男人的脸上顿现惊恐,连忙叩头:“芮姑姑明鉴,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他们想要借刀杀人的手段,他们并不知道我是太后的人……” “知不知道的,都不要紧了!”芮姑姑背对着男人,冷冷一笑:“反正他们就算想查,也不会查到什么。” “这样就好,我……” 男人刚松了一口气,陡然感觉后脑勺一疼,像是有什么都东西戳到了自己。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摸到了滑腻腻的东西,抓过来一看……是血,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芮姑姑……” 他疑惑的抬头,看到了芮姑姑手里拿着一根很长很长的钢针。 钢针上沾着血,也沾着一些白色。 蓦地,他明白了什么,惊恐的再次摸向后脑勺。 “放心,你不会感觉到特别痛苦的……” 芮姑姑用衣袖擦去钢针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我只是用针搅烂了你的脑子,让你死的不是那么有感觉而已!” 身后,男人像是傻了一般,还在傻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就在芮姑姑踏出房门的一刹那,脚步蓦然一顿,眯着眼睛看着路上背对自己的身影。 “潜示忠!” 她明白了什么,遽然看向男人的尸体。 “你们放他走,是为了找到我?” 潜示忠缓缓转身,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杀气越来越浓。 芮姑姑会意:“你想杀我?” 但是她丝毫不畏惧,反而是呵呵一笑,慢悠悠的解下了大氅:“潜示忠,他们都说你的修为很高,没人是你的对手,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 潜示忠看着男人的尸体,若有所思:“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女人,绰号黑蜘蛛,因为她心狠手辣,杀人手段狠毒,手下从不留活口……而她最擅长的,就是一根三尺长的钢针!” “黑蜘蛛?黑蜘蛛……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芮姑姑笑了,“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上竟然还能有我黑蜘蛛的名号呢!” “二十年前,浮山陈家灭门,一家七十七口人全都死于钢针之下,从那以后,黑蜘蛛就再也没在江湖出现,有人说她与陈家家主一战后,重伤身亡,也有人说她是怕被正道诛杀,离世而居,没想到……你竟然躲进了皇宫,还成了太后的心腹!” 二十年前,黑蜘蛛与陈家家主男欢女好,勾搭成奸,黑蜘蛛更是想要取代陈夫人正妻的身份,做名正言顺的陈夫人。 可是,一个背着妻子与女人偷欢,还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注定是不可信的。 没多久,陈家家主厌弃了她,像扔垃圾一样将她赶出了浮山。 黑蜘蛛就此成为江湖笑话。 她咽不下这口气,更恨男人的薄情寡义。 于是,在一个月夜,她单枪匹马杀上浮山,将陈家满门全部屠杀干净,一个不留。 但是从此以后,她也从江湖上消失了。 不少自诩正道的武林人士,开出了巨额悬赏令,想要诛杀黑蜘蛛,但连她的影子都没找到。 多年来,人们都以为她已经死掉了。 没想到,她竟然躲在皇宫。 芮姑姑笑眯眯的看着潜示忠,并没有因为他揭穿自己的身份而恼羞成怒。 “潜示忠,你是不是以为,我二十年没出江湖,就能任你拿捏了?”钢针从她的指缝里滑出来:“那就试试,试试老娘的这根针,是不是能破了你的剑!” 潜示忠却笑着摇头:“你想和我单打独斗?可我这个人更喜欢……群殴!” 芮姑姑的笑容倏然一僵。 眼神一颤,惊然看向四周:“十二卫!” 茅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十二卫的身影。 潜示忠冷笑:“你可是陛下必抓之人,我一个人搞不定岂不是要坏事?所以,陛下着十二卫配合我,我们一起……杀了你!” 芮姑姑是太后的左膀右臂。 在太后决定对凌汐下杀手的时候,暴君就已经对她下了必杀令! 今天,芮姑姑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 芮姑姑后撤一步,钢针在手里旋过一个圈,奋身而起。 潜示忠一抬手,十二卫剑锋出鞘,围杀上来…… —— 夜幕降临。 太后寝宫。 “太后,银珠羹凉了,奴婢替您换一碗吧。”小宫女小心低语。 太后神色一震:“什么时辰了?” “已过酉时。” “酉时?!”太后的呼吸不由一滞,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见到芮姑姑了吗?” “回太后,奴婢一直在这里伺候,没见到芮姑姑,要不,奴婢去问问别人?” “不用了,她若是回来了,必定会来这里,若是没来……” 太后低下了声音。 若是没来,那就是芮姑姑出事了。 可是,能出什么事呢? 别人不知道,她心中却十分清楚芮姑姑的手段。 那可不是一个别人想杀就能杀掉的女人! 除非…… 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会的,”太后缓缓坐下,自言自语:“那几个人就算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不会蠢到明着动手,暗杀这种事……没人是她的对手。” 小宫女听的眼尾一跳。 但她佯装什么都没听到,端着凉透的羹汤退了下去。 很快,外面被夜色彻底笼罩,小太监们挨个点起了宫灯。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今天的寝宫里莫名的压抑。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都只是默默做事。 “太后,陛下驾到,已经过了前殿,正往这边来。” 陛下?! 太后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更深了。 辰千折命人留在殿外,从安公公手中接过食盒,提衣跨过门槛。 “孤听说太后今日胃口欠佳,所以亲手煮了一碗肉汤,特来孝敬。” 第92章 烂菜叶子上的求婚 “肉汤?!”太后沉下心,若有所思的看着辰千折手里的食盒。 辰千折放下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只黑色瓷碗。 “是孤伺候太后吃呢?还是……” 银匙搅着肉汤,辰千折的眼神带上几分挑衅,笑吟吟的走到太后身边。 微微倾身,肉汤放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请吧!” 太后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想要从中判断出这碗汤的含义。 但是,当她低下头,看着肉汤的时候,惊恐从脸上爆发,惊叫着站起身,打翻了黑瓷碗。 黑瓷碗滚落,摔了个粉碎,一截小手指混着血水,洒了一地。 外面的宫女太监听到动静,连忙要进来,去被安公公一个眼神压住了。 他们悻悻的站住,悄然退了回去。 殿内。 太后吓坏了,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血水残指。 “陛下,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敢用这样的东西污哀家的眼睛!” “太后不认识了吗?” 辰千折夹起手指,玩味的翻转一圈,慢慢的放到了太后面前。 “这只手伺候了您二十年,为您杀了那么多人,哦,对了,孤小时候,这只手还无数次的给孤下过毒……孤都认识的手,太后您没有认出来吗?!” “……” 太后当然认出来了。 这就是芮姑姑的手。 在看到手指的那一瞬,她就猜到芮姑姑凶多吉少。 但是此时此刻,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陛下,你在说什么胡?什么杀人?谁又给你下的毒?你是病了两天,病糊涂了吧?” “哈哈,太后多优了,孤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辰千折淡淡笑着,并没有因为太后不承认而生气。 太后不承认,是他预料中的事。 他也不可能因为芮姑姑这件事,就把太后拉下神坛。 毕竟,太后身后的母族势力不容小觑,还是他撼动不了的存在。 他要做的,就是敲山震虎。 “太后,之前孤不和你计较,不是蠢的不知道,也不是胆小怯弱,而是孤不屑……但是如今吗,你要杀孤的人,孤可就不许了!” “陛下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懂!”太后眼神闪烁,依旧嘴硬的很:“哀家什么时候要杀你的人?哀家谁都没杀!” “杀没杀,咱们都清楚,就没必要在这里纠正什么了,”辰千折将芮姑姑的手指放在太后手指,轻拢着她的手,合上,低语:“从此以后,你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安然无恙,母慈子孝,或者是……撕破脸,鱼死网破,皇叔得利!” 太后的瞳孔震颤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辰千折也不求答案,在她的衣袖上擦去血渍,优雅的起身,踱步而去。 “孤要大婚了,太后可想好了送什么贺礼了吗!?” 太后的手终于忍不住紧紧握成一团,眼底爆发出无尽的杀意。 暴君大婚之后,她就要将大权归于帝王,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到那时,她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 凌府。 经过强势的一波展示死尸后,凌家的大门口显得冷清了很多。 别说活人了,就是狗都得绕着走,生怕沾上一点杀气。 凌汐换了一身粗布长裙,包着头发,挎着个菜篮子,低着头,顺着后门溜出后门。 确定无人后,上了街尾停留的马车。 马车上拉着一些新鲜的蔬菜,车夫是个高瘦的男子,带着斗笠,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 但是只一眼,凌汐就看出了不寻常。 【这车夫……是不是太白了点?】 【谁家车夫双开门后肩公狗腰啊!?】 【不会是暴君吧!】 【不对,看这身影有点像!】 【……】 凌汐越看越不对,从菜叶子上爬起来,爬到车辕位置,低着头一看,“哎呦”一声。 “还真是你!” 果然是暴君! “不是,你让人传话给我,说有要紧的事商量,让我扮做农妇,从后门出门上车……怎么不说驾车的是你啊?” 辰千折驾车很熟稔,赶着车,慢行在路边:“芮姑姑死了,太后那边肯定不会消停,你要注意了,皇叔那边可能也有动静,小心点。” “我知道啊,你之前和我提过的,”凌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你叫我出来,不会是为了说这个吧?” “按照我们大皇朝的规矩,幼帝掌权,太后辅政的情况下,一旦幼帝大婚,太后就要归还朝政大权,永不参政。”辰千折说着,暗中瞥了她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凌汐很认真的点头:“所以太后之前选上我做你的皇后,就是因为我蠢,好掌控,可以在婚后掌控我,再间接干涉你!” 这就是她这个砍脑壳女配存在的意义。 孰知,辰千折眼里的光芒闪了下:“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大婚,大婚之后,我才能彻底独掌大权。” “我知道,你刚才说了嘛……” “……” “哦,”凌汐突然醒悟过来,坐直了:“你,你不会是说,我们……我们俩要大,大婚了?” “是,咱们已经……我觉得大婚正是时候!”辰千折些微的有点底气不足:“你觉得呢?” “可……就目前咱们的处境来说,太后怕是不会轻易让咱们俩大婚的吧?” 他们刚处理了芮姑姑,等于给太后下了战书。 以太后的手段和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他们得逞。 “你只管说,愿不愿意,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辰千折勒紧缰绳:“我会搞定太后。” “陛下,你这是求婚吗?”凌汐想到了什么,看向满车的菜叶子:“从没想到,我这辈子的第一次求婚,竟然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 没有烛光鲜花大戒指也就罢了,竟然还是…… 算了! 现在性命尚且难保,就不计价那些细节了。 “只要你搞得定太后,我就没问题,只是,有个细节,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对一下?”凌汐歪着头,盯着暴君的侧颜:“咱们这次大婚,应该是为你夺权亲政而设的一局吧?” 辰千折眼尾一颤:“你想说什么?” “咱们是传说中的假结婚吧?” “……” 辰千折突然看向她:“你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啊,为你夺权嘛……” “那就假的!” “……” 第93章 穿书后唯一的好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后,凌汐的心莫名有些小失落。 但是随后一想,眼下生死难定,如果大婚能自保,让暴君有更多的权势,自然是好的。 “不过,我爹不在,这事……总不能我自己定夺吧?”凌汐想到了老父亲。 他要查盐司,估计三两个月是回不来的。 而大哥和二哥又不在家,按照规定,她一个女儿家是没资格定夺自己婚事的。 辰千折却想好了一切:“我已经让你大哥回来了,估计三五天就会到!” 长兄如父。 况且还是凌汐大哥那样的决绝人才。 有他代替父亲接下凌汐的正式婚书,合情合理。 凌汐不由多看了暴君一眼。 【不是说来找我商量婚事的吗?】 【可我怎么感觉……他是来通知我的?】 【后续的细节他竟然都想到了!】 【怎么有种……被卖掉的感觉?】 【嗯,也不算卖掉了,毕竟咱们俩是相辅相成,苟着活命的关系!】 【大婚能帮他夺权,踢走太后,也是不错的一计!】 【……】 辰千折压下唇角的弧度:“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 “同意啊,皇后嘛,我当然同意,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 皇后,国母啊! 她当然愿意!! …… 关于陛下要大婚的消息,一点点的散出去。 人们听说准皇后真的定了凌宰辅家的大小姐时,都觉得陛下是疯了。 毕竟,大家对凌汐的印象,还停留在“胸大无脑”“飞扬跋扈”“胡搅蛮缠”“凶残乖戾”那样的层面上。 不说别人,就连凌汐的亲大哥,凌家长子凌长帆都认为是自家妹妹不配做皇后。 他前脚进了家门,安置了妻儿,后脚就坐镇凌家祠堂,命令将凌汐提来。 听说大哥在祠堂见自己,凌汐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凌长帆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那种孩子。 他是兄妹四个之中,文学方面最像父亲的那一个,但是他比凌宰辅更正人君子。 他三岁启蒙,六岁入选尚书苑,得先帝的太傅恩师亲自教授,十五岁封中书郎,负责大皇朝的铁矿开采,娶妻生子后带着妻儿长驻在外,一年也就回一次家。 印象中,凌汐不怕老父亲,却怕这个比父亲还要耿直君子的大哥。 祠堂里点了竹香,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 “大哥。” 凌汐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凌长帆,底气不足叫了一声。 “过来,跪下!”凌长帆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俊雅的脸上五官拧成一团,气压低的很。 “大哥,我……”凌汐稍微忸怩了一下,立即收到凌长帆锐利的一眼。 “跪下!” “……” 凌汐没法子,只要过来跪到蒲垫上。 “大哥,你刚回来,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等你气死了我,有的是闭眼的时间!”凌长帆踱步而来,居高临下:“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陛下娶你,是怎么回事!” 凌汐有些茫然:“……就是娶我了呀,还要怎么回事?” 孰知,那无辜的小表情,刺激到了凌长帆,他怒了。 “凌汐,你是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浑身上下这二两肉,那一两能担得起国母二字!?” 凌汐:“……” 凌长帆这个人在家里向来严肃,他要是在家里发飙,那是连老父亲都不敢直怼的存在。 此时就算手指头戳到了脑门上,凌汐也不敢反驳,只敢在心里写小作文。 【大哥,不带你这样的!】 【骂人不带脏字也是骂!】 【你是儒雅君子,要谦逊,谦逊!】 【再说了,哪有当哥哥的这样贬低妹妹!】 【我是你亲妹妹,一个妈的那种,你这样骂我对你有啥好处?!】 【还有,我是皇后,你就是国舅!】 【国舅啊,多拉风!】 【……】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凌长帆听到了她的小作文。 本来就火冒三丈的脾气此时是再也压不住了。 “凌汐,你现在长本事了,有事不当着我的面说,就在背地里嘀嘀咕咕是吧?你以为我是没长耳朵,听不到吗??” 凌汐:“……” 完了! 刚才只顾着耍嘴皮子,忘记在心里建防火墙,屏蔽大哥了。 而凌长帆并没意识到小作文有哪不对,直接暴怒的指向祖宗牌位。 “去,去那里跪一个时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不是,大哥,你这刚回来……” 凌汐急了,刚想解释,凌长帆更震怒了:“三个时辰!” “……大哥你不讲理!” “五个时辰!” “……大……” “啪嗒!” 凌长帆将一个东西狠狠抽在祖宗牌位前的香鼎上。 看到这个东西的瞬间,凌汐所有的不服和小作文,都扼杀在摇篮中。 那是凌家的祖宗家法——一个三头的软皮鞭。 神奇不! 凌家的祖宗家法,在大哥凌长帆手中,连老父亲凌宰辅都没摸一把。 那是因为爷爷在临终前,亲手将家法交到长孙凌长帆手中,说他铁面无私,可以更好的掌管凌家,而不是那个老狐狸一般的宰辅儿子。 简单来说,要是凌宰辅敢做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违背祖宗章法的事情,凌长帆都能利用家法,狠抽老父亲一顿。 小时候,凌汐那个纸片人可挨过不少家法的打。 如今虽然换了芯子,可纸片人骨子里的那种恐惧感,还是深深刺疼了凌汐的心,让她不得不乖乖的在祠堂跪家法。 凌长帆走后,花萝偷偷溜了进来。 “小姐……” “我大哥呢?” “出府了。” “诶呦,我的腿啊……” 听到凌长帆不在家,凌汐这才痛叫着坐下来,揉着膝盖:“你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别人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是……替她倒霉!” 纸片人坐下的孽,她是一点没落下,全都给还了! 闹心的是,直到如今,她都没吃过纸片人带给她的红利。 嗯。 好像唯一的红利,就是睡了神颜的暴君! 也不对! 睡暴君的还是纸片人,不是她!! 凌汐越想越闹心:“知道大哥去哪了吗?” 第94章 遭人嫌的亲戚家小孩 花萝想了一会,道:“听说是往皇城那边走了,小姐,你说他是不是进宫了?” “他干的是皇差,回京之后第一件事是入宫述职,这是本职工作,”凌汐撑起手臂:“扶我起来,我得活动一下,要不然等他回来,我这腿非废了不可!” 花萝替她揉着膝盖,又端来热茶和点心:“小姐,你快点先吃两口吧。” “……干嘛?搞得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吃口上路饭似得。” 哪知道花萝的表情比还要不解:“什么上路饭?小姐你每次跪祠堂,不都是要……吃点东西的吗?” 说到这里,凌汐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些陌生的画面。 其中就包括纸片人凌汐被罚跪以后,花萝偷偷给她送吃食的画面。 【不是吧?】 【这是又跳出新的故事线了?】 【……】 好像自从活下来以后,她身上就多了一些莫须有的故事线。 凌汐猜不透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有一种感觉,感觉有了这些故事线以后,她的人生更加立体饱满,更像是有血有肉的人了。 “小姐?”花萝看着出神的凌汐,摇了摇手:“你不吃吗?” “吃!吃啊!怎么不吃?都不知道大哥抽的是什么风,不晓得要被关多久呢,不吃等着被饿死吗?!” 凌汐捏起一块糕点,还没送到嘴边,一个黑影冲过来,一巴掌拍掉了糕点,随即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不许吃!” “呀,樊,樊公子,你,你这是干什么?”花萝吓的大叫,随即扑到凌汐身边,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小姐,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啊?!” 凌汐完全被打蒙了,此时才看清楚扇自己巴掌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相貌与寻常人不一样。 他的五官看上去很别扭,眼距很宽,双眼有些不对称,重点是没有眉毛,看上去非常怪异。 看到凌汐茫然又无措的挨了一巴掌,小小年纪的眼睛里,却充斥着变态般的凶残笑意。 “凌姐姐,你不记得我了?” “樊……樊国栋?你是樊国栋!!” 樊国栋是大嫂樊美莲的胞弟,姐弟俩无父无母,相依为命。 姐夫凌长帆可怜小舅子,成婚后,将樊国栋带在身边亲自教育。 但是姐姐樊美莲护短,再加上樊国栋年纪小,凌长帆也不好管束太严,慢慢的就放纵他了。 打了凌汐,他非但没有觉得不对,反而很嚣张的讥笑说。 “凌姐姐,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凌汐的心里天人交战。 【难道是我之前做了什么伤害这孩子的事情?】 【诶呦!这该死的记忆!】 【我这是又要给纸片人擦屁股了!?】 【……】 凌汐实在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竟然要被一个孩子打,一时间不敢还手,讪讪又不失礼貌的挤出笑容。 “那个……为什么?” “因为你该打!” “……” “姐夫说了,让你跪祠堂,你就得乖乖跪祠堂,跪的不好,就要挨打!” “……” 凌汐有点难以置信,指着自己的脸:“你是说,你打我,是因为我跪祠堂的事?” “当然!你就该打,”樊国栋得意的叫嚣着:“你一个女人,犯了错,跪祖宗祠堂都不好好的跪,还敢偷嘴吃东西,这要是放在我们樊家,足够活活打死了!” 凌汐感觉不是自己的脑壳有问题,就是这孩子的脑壳被驴踢了,竟然有这么奇葩的脑回路。 “樊国栋,我跪我自己家的祠堂,关你一个小屁孩什么事?你……”凌汐越想越气,威胁的扬起巴掌:“信不信我……” “住手!”梵美莲怒叱着从门外跑进来,一手将樊国栋护在身后:“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姐姐救我,她要打我,呜呜呜……”樊国栋秒变脸,呜呜哇哇的扑进姐姐怀里,抱着她,恶人先告状的嚎啕大哭。 凌汐:“……” 哎呀! 这就是传说中遭人嫌的亲戚家小孩吧! 我他么的……好像抽死他! “四妹妹,我弟弟怎么得罪你了?你竟然打他!”樊美莲不等凌汐开口,就厉声诘问:“即便他做了什么错事,还有我这个姐姐,还有你姐夫管教,怎么着也用不着你来打他吧!?” “大嫂,明明是他打的我……”凌汐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你看我这脸都还肿着呢!” “我没有,姐姐,我没有,”樊国栋红了眼圈,整个一弱小可怜又无助:“我没有打她,是她要打我,她还骂我是没爹娘的野种,说我吃的他们凌家的饭,就要像条狗一样的听她的话,任她骑来任她骂……” “樊公子,你说什么呢?”花萝像是打开了人生新大陆,难以置信的看着樊国栋:“明明是你冲进来打了小姐一巴掌,还说……” “花萝!” 凌汐突然拦下花萝,不让她在解释。 这种情况下,梵美莲肯定无条件的相信弟弟。 而他们解释的越多,就越“心虚”! 果然,樊美莲的眼底被愤怒充斥:“凌汐,这次你哥哥收到信,说你要嫁人了,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没想到还是这样……今日之事,我会告知你大哥的!” 说完,又恶狠狠的瞪了凌汐一眼,带着樊国栋离开了。 “小姐,他怎么这样的?怎能这样的?他这样,这样……”花萝气的嘴巴都瓢了:“这,这,这……这太坏了!” “是啊,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能这么坏,以后……” 凌汐突然收住话音,想到了原文里大哥凌长帆的结局。 别看他少年得志,如今风光,最后一样会死在全家赴刑场的砍头大会上,而且在死之前,人生如同末路深渊,一片灰暗。 “花萝,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嫂子有一个表哥住在京城,大嫂的婚事,还是那位表哥牵线搭桥……是这样吧?” “是啊,表公子姓唐,家里在东大街开裁缝铺,这些年也开了绸缎庄,生意不错,还经常往咱家送料子呢!” “唐表哥……” 嗯? 原文中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了。 第95章 来自亲大哥的补刀 别看大哥凌长帆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可因为性格太过于迂腐古板,并不受京城贵眷们的青睐。 尤其那些贵女娇小姐,听说他在家里还执掌家法,对自己的妹妹还动过家法,对他更是有多远躲多远,因此这婚姻大事一度让老父亲很头疼。 恰好那年凌汐要做新衣服,全京都的裁缝铺和布庄都往凌府送料子,樊美莲和表哥也是送货中的一员。 就这样,樊美莲偶遇了大哥凌长帆,并且对他一见钟情,不久就嫁入了凌府,成了凌家的大少夫人。 不过,后来随着凌长帆去外地赴任,樊家姐弟离开了凌府,凌汐就和他们姐弟很少接触了。 这是纸片人原身拥有的故事线记忆。 但是有上帝视角的凌汐,却知道樊美莲和大哥凌长帆的“偶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小姐,你为什么突然问起唐掌柜的事了?”花萝好奇的问道。 “哦,没事,”凌汐很淡然的避开话题:“把东西给我,你回去吧,要不然大哥回来,会连你一起罚的。” 纸片人凌汐下线早,原文中凌长帆的故事线里,没有她的戏份。 但是,凌心瑶做为大女主,和樊美莲姐弟有不少对手戏。 凌汐得好好的消化一下原文,从凌心瑶和樊美莲的对手戏里,找出利于自己的剧情线。 …… 凌长帆回府后,脸色阴沉沉的直奔祠堂。 凌汐早就收到消息,将吃喝东西都藏了起来。 听到身后脚步声,更是跪的笔直。 凌长帆进来后,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走到祖宗牌位前:“起来吧!” “啊?哦……”凌汐故意恍然了下,揉着膝盖起身。 但是随后,她“呀呀”叫着痛,坐回蒲垫上。 “好疼啊,不行了,我的腿好疼,大哥,我会不会残废啊……” “行了,等会回去叫郎中给你看腿!” “谢谢大哥。” 凌汐可怜兮兮的道了谢,夸张的在起身时又摔了两次,才跌跌撞撞,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我见过陛下了!”凌长帆在她身后突然开口:“他说等你们大婚后,要将税司交给我打理!” 盐司和税司,那是大皇朝国库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如今国库空虚,就是因为盐司和税司都掌握在某些人的手中,造成了垄断的局面。 凌汐遽然站住,心理猜到了什么,但依旧背对着他而立,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陛下和我聊了很久,说了一些你们的事……他说,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嗯……” 话锋一转,凌长帆才想到关键词:“我今天进宫,其实为了让陛下悔婚的!” “……”凌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可真是我亲大哥!】 【别人听说要做国舅,巴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 【你倒好,生怕我不死,还要在我背后捅一刀!】 【……】 这一次的小作文,屏蔽了凌长帆,但他猜到了她的心思,低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陛下退婚吗?” 凌汐装作很茫然的转身:“……大哥是,心疼我?” “……自作多情!!” 凌长帆完全是那种“你想多了”的表情。 他凝重的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因为我不想凌家因为你而殉葬,而死在宫斗中!” 凌汐黛眉微不可察的挑了挑。 【大哥还知道宫斗呢!?】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无趣的死木头!】 【没想到,也是有点趣味的!】 【……】 凌长帆很不爽她这种慢半拍的反应,皱着眉头,低叱:“你这什么表情?我和你说正事呢,以你那种没脑子的做派,就算做了皇后,不出三个月,凌家就得被你连累到抄家灭族!” 凌汐心中荡起涟漪:【看来,大哥并不像表面那样的木讷!】 【他的心中也是有着小九九的啊!】 【只是,我要和他坦白如今的局面,秉烛夜谈?】 【还是,继续装傻白甜的无脑美人?】 【……】 原文对凌长帆的描写,局限于迂腐木讷这一挂。 凌汐不确定将这样一个人设,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会不会影响后面的布局。 当然了,如果大哥这个“耿直呆”的人设是装的,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凌汐眼底那股清澈的愚蠢渐渐褪去。 她撩过额前碎发,幽暗沉敛的双瞳漫上碎冷的笑:“所以,大哥和我说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 她的变化明显震到了凌长帆。 这种锐利的眼神,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傻妹妹身上看到。 “你还真是……与之前不同了。” 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释然,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笑痕。 “而今,父亲自请彻查盐司,如果陛下再将税司交给我,就意味着我们凌家掌管了大皇朝的经济命脉,凌汐……你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吗?” 凌汐淡眸,迎上他的眼睛,冷静的很:“凌家成为众矢之的,倘若功成,我们凌家流芳千古,青史留名,如果失败,我们凌家就会被史书口诛笔伐,背千古骂名!” 凌汐的回答,再一次让凌长帆刮目相看。 他定定的看她好长一会。 最后,点点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涉这趟浑水?以你的姿色和如今的……智慧,即便不做皇后,也是一世的尊荣富贵!” “大哥,你说,为什么父亲和三哥,都愿意帮我,都想方设法的让我成为一国的皇后呢?” “……” 凌汐没有告知大哥他的未来。 因为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相信。 唯一能让他破防的,是父亲和三哥的态度。 凌长帆是凌家长子,最注重大局。 他不会允许凌家四分五裂,一定会和家人一起,努力走一个结局。 果然。 提到了父亲,凌长帆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许久,他再次颔首:“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说服了父亲,但目前来说,我愿意与你同心协力,助你登上皇后之位。” 凌汐笑了:“大哥放心,陛下心悦我,皇后之位一定是我的。” 孰知,凌长帆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不尽然!陛下是心悦你,但是……你的皇后之位,不会如你所愿,最大的障碍……就是那个孩子!” 第96章 有一个孩子 “孩子?”凌汐失了一下神:“什么孩子?”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凌长帆一副“你果然不知道”的神色,无奈的轻声低叹:“陛下,有一个……孩子!” “……” 凌汐彻底愣住了。 暴君,有一个孩子?? 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这一刻,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浮上心头,沉甸甸的压的她难以呼吸。 揉着心口,凌汐颓然而无力撑住香鼎,才没有倒下去。 凌长帆看她这样子,没有再多说,只是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臂:“有时间的话,还是把这件事说清楚比较好。” 走到门口时,他又转身低语:“在男女之事上,莫要倾入太多情感,入的多了,自然会有失,与你无益。” …… 凌汐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间,怔怔然的坐在椅子上。 花萝看出了她的失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许久,才敢低语:“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少爷又骂你了?” 凌汐蓦然惊醒般,连忙抓住她的手:“花萝,陛下有孩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花萝很茫然:“知道啊……小姐,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你难道忘记了?” 凌汐错愕了好半天,总感觉自己听错了:“你说,我……我告诉你,陛下,有,孩子?” “是啊,”花萝再一次点点头,认同道:“很多年前,你就告诉我说,说陛下有个孩子,还让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就谁都没说……小姐,你真的忘了吗?” 凌汐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这回事。 【不能够吧?】 【我告诉她的?】 【可我为什么一点记忆没有?】 【这是新出的剧情线吗?】 【原文中,好像也从没提过,暴君有孩子这回事!】 【不对,暴君在原文里根本就没活到现在!】 【难道,是隐藏的故事线?】 凌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拉着花萝的手,在桌边坐下,猛灌两杯冷茶。 “花萝,你再仔细想想,想清楚再和我细说……” “小姐,这还用想吗?”花萝忍不住笑了:“这种事情,听一次就能记一辈子的好不好?” 暴君的八卦啊! 谁听了能忘记? 花萝清楚记得,事情是发生在五年前。 “五年前?”凌汐忍不住瞪大双眸,瞬也不瞬的盯死花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陛下那时候才多大啊?” 那个时候的暴君,都还没成年! 啊,呸! 不是没成年,那时候的暴君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估计刚刚冒出嫩芽的熊孩子! “是五年前,那天是你十三岁的生辰宴,也是太后正式收你做干女儿的日子……你去宫里赴宴,反正在宫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就知道你回来以后,喝的醉醺醺的,然后就和我说了陛下有孩子的事情……” “……” 凌汐搜刮到脑壳疼,都没搜出关于那个生辰宴的半点记忆。 花萝所说的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好像根本不存在,根本生出新的记忆点。 这一点很奇怪,但她顾不上了。 “你慢点说,我当时具体是,是怎么和你说的?我确定……那孩子是陛下的?” “确定啊,就是你亲口和我说的,”花萝再一次肯定的点点头:“你还神秘兮兮的问我,让我猜那孩子的母亲是谁呢!” “孩子母亲?是哪个?” “不知道,你说你也不知道的,反正说完之后,你就告诉我说,这件事要保密,太后说,如果所出去,就砍我脑壳,所以我就谁都没说……对了,你醒来之后,可能也忘记这件事了,反正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提过。” “……书到用时方恨少,脑子到用的时候,也恨容量少!”凌汐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很:“我是一点记忆没有,瓜却没少吃一点。” 想到了什么,她蓦然抬头。 “不对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大臣们不敢议论暴君,怕被砍脑壳,为什么太后和摄政王也从没提起过这件事呢!? 尤其是太后。 她可以很轻松的利用孩子,拿捏住暴君啊! 摄政王也是。 如果用孩子钳制暴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进不退,局面尴尬。 花萝懵逼然的摇摇头:“这个不知道,反正是从没有人提起,你要是不说这件事,我都忘记还有孩子这回事了……” “小姐,大小姐……”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急匆匆的传来。 “宫里来人了,宣小姐接旨。” 凌长帆听到消息,早就跪在了院子里,等凌汐到来,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兄妹俩跪下接旨。 “太后身体有恙,卧榻休憩,特令凌家四小姐凌汐入宫侍疾,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宣旨太监是太后宫里的人,很客气的将懿旨呈于凌长帆。 “大公子,太后听闻大公子回京,本想留大小姐在身边兄妹团聚,奈何太后身子不爽利,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伺候着,这才让大小姐入宫住些日子,还请大公子谅解。” “烦请公公回禀上意……太后凤体为重,怎可因为下臣而耽误凤体,四妹入宫侍疾,是她的福气,也是我凌府满门荣誉,怎么敢有二心。” “大公子之言,小的一定带到,大小姐,太后有旨,宫里一切皆有安排,大小姐也不必收拾了,即可进宫就可。” “……” 凌汐明白,太后这是不给自己思忖转圜的余地。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与凌长帆交换了眼神后,默默跟在太监身后上了马车。 凌长帆恭送他们离开后,命人将懿旨送去祠堂,焚香上贡。 忙完回到自己宅院时,樊美莲正坐在桌边抹眼泪。 见到他,委屈哒哒的滚下大颗泪珠,但什么都没说,擦擦眼泪,起身行礼。 “夫君辛苦了,莲儿伺候夫君宽衣吧……” “你这是怎么了?”凌长帆沉下气息:“刚才回来见到你,你的气色就不好,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难道是京都住不惯?” “不是,夫君不用管我,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樊美莲脸颊上滚下的泪珠更大更急了。 第97章 绿茶嫂 凌长帆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还是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樊美莲再也绷不住的哭出声,娇滴滴道:“我刚才在祠堂吼了四妹妹,等日后她封了皇后,还有我和国栋的活路吗?” “你和四妹妹吵架了?”凌长帆一怔。 樊美莲竟然比他还要吃惊:“……四妹妹没和你说吗?” 以凌汐那种跋扈嚣张,有点事情定要弄到天下人都知道的行事作风,竟然没有和凌长帆说她们吵架的事? 凌长帆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四妹妹吵架?” “我也不想吵啊,但是,她打国栋,还,还骂他,我没忍住,就回怼了她一句,但是,我没骂她,就是说话声音大了些……”樊美莲观察着的凌长帆的脸色,楚楚可怜的欲言又止。 “你是长嫂,长嫂如母,如果四妹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你自然可以训斥她,何错之有?” “可是,我怕……”樊美莲看了眼外面,依旧做小伏低的姿态:“如今,她要做皇后了,如果她做了皇后,肯定会对我报复的,夫君,我该怎么办啊?” “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对你如何的……” 凌长帆起身要走,樊美莲却连忙勾住他是手指跪在了地上,忧心忡忡的抬起头。 “夫君,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夫君你啊!” “……我?你担心什么?” “夫君是个君子,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不管四妹妹情面的事情,别的不说,就说这次的事吧,你一回来就让她跪了祠堂,这对她来说,多没面子啊。” 凌长帆眯了眯眼睛:“娘子,你究竟要说什么?” “四妹妹心里肯定是记恨你的,如果让她做了皇后,她对你报复起来怎么办?到时候,她就是皇后了,谁能约束的了她?” “所以呢?” “所以,夫君,我想,不如,不要让四妹妹做皇后了,”樊美莲小心试探道:“只要她做不了皇后,就还是咱们家的四妹妹,就报复不了你了。” “……” 凌长帆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她。 许久,搀着她的手臂,将她搀起来,轻轻的扶平她衣衫上的褶皱。 “莲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次大婚,是陛下钦点的婚事,妹妹被选做皇后,也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之意,谁敢违抗?” 樊美莲急道:“夫君,咱们凌家又不是只有四妹妹一个女儿,还有五妹妹呀,五妹妹性格温雅,待人和善,又打小就良善,她做皇后也未尝不可啊!” “五妹妹?”凌长帆的眼神透出一丝微妙:“莲儿,五妹妹已经离家出走好久了,况且,无缘无故的,如何让五妹妹顶替四妹妹?毕竟,四妹妹也没犯什么错嘛!” “犯错这种事谁说的清楚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犯错,而且,只要我们稍微的用点小手段,就可以……” 樊美莲的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凌长帆的眼神不对。 她会意,立即转了话锋。 “夫君别误会,我只是说,只要四妹妹不做皇后,扶持五妹妹做,对咱们凌家来说,会更好的。” “嗯,就,暂且这样吧。” 凌长帆没有多说什么,起身整理衣袖。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休息吧……”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低着头,没有看樊美莲的眼睛。 “莲儿,你说的事情,你看着办吧,不用告知我,就看着处理就好。” 樊美莲没想到凌长帆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激动的连连点头:“夫君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办,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咱们动的手脚。” 凌长帆依旧低着头,默默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迅速转身离开了。 樊美莲大喜,高兴写了一封信,唤来心腹丫鬟:“你去找我表哥,让他见信后速来见我!”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汐感觉如今的太后的寝宫,不似往日那般轻松惬意。 所有宫女太监的脸上,都蒙着一层阴霾,似乎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小宫女将她引到一个内殿,屈膝行礼:“凌大小姐,太后有令,责您在这边等候,她吃过药就过来。” 凌汐答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打量周围。 这里是太后寝殿的后殿,与宫女们的住处只隔了两道墙,属于太后寝宫里的“冷宫”。 她进进出出太后寝宫多年无数次,却一次都没来过这里。 如今,太后宣召,却将她召来这里,肯定有鬼。 越是有鬼,凌汐越是谨慎的站着不动。 一炷香。 两炷香。 三炷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汐站都站累了,干脆坐在地上,静等太后后面的戏码。 蓦地。 “啪嗒” 一个东西掉落的声音骤然传来,随即是熙熙索索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帷幔在动。 帷幔下,滚出一个黄色的破旧的小皮球,慢悠悠的滚到墙角。 “谁?” “……” “谁在那里?” “……” “不说话我不客气了!” “……” 凌汐连续问了几次都没动静,她也不等了,随手抓起桌上的烛台,尖锐冲前,一步步,谨慎的走向帷幔。 随着她的走动,帷幔晃动的更厉害了,显然有个人藏在里面。 她看了看球,再看看帷幔,想到了什么,悄悄将烛台放下,一点点的拉开帷幔。 而帷幔里的人看到有人扯,立即也扯住了幔帐,但是对方的力气明显不够,拉扯了三两下,被扯开了幔子。 帷幔后面,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苍白的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你是……” 凌汐刚开口,小男孩突然推开她,飞奔着跑向小皮球那边,拿起来就跑向门口。 孰知刚跑到门口,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他摔了个屁股蹲,小皮球也滚了出去,咕噜噜的滚到了凌汐脚边。 “诶呦,小主子,你怎么不看着点呢,竟然冲撞了太后,”老太监抓住小男孩,摁倒在太后脚边:“还不快点给太后赔罪。” 第98章 和太后正面对招 小男孩勾着头,熟练的跪在太后脚边叩了三个响头,但是什么都没说。 太后俾睨的斜视他一眼:“珏儿,你冲撞了哀家没什么,以后可要长点心,不能冲撞了咱们未来的皇后……去,给你的母后行个大礼,她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了!” 小男孩听话的起身,走到凌汐面前,“砰”的跪下后,“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母后?! 母亲!! 【这就是那个孩子?!】 【怎么看着有点……营养不良+智商低下??】 小男孩叩完头,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凌汐,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凌汐稳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唇角勾出一抹笑痕,半跪在地上,温柔的扶起他:“起来,我看看……怎么这瘦呢?吃东西是不是挑食?” 小男孩有些抗拒的,挣了挣,挣开凌汐的手,飞快的跑到太后身边,乖乖的低头站住,不言不语。 “凌汐,你知道他是谁吗?”太后的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 凌汐不卑不亢,淡定迎上她的目光:“陛下的孩子嘛,太后以前和臣女提过的!” 【老妖婆,开局就把孩子踢出来!】 【这是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自乱阵脚吧?!】 【要不是大哥提前和我说了孩子的事,我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险!】 【老妖婆应该还有阴招,我要小心应对!】 【……】 太后宣召,又将她关在这个地方不许乱动,还将孩子“不小心”弄出来,摆明就是给她致命一击的。 果然,凌汐的话让太后有些失望。 她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哀家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孩子的事?” “五年前吧,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我的一次生辰宴上,太后喝多了,就说了孩子的事情……” “是吗?哀家竟然不记得了,”太后咋舌,脸上在骂人,但随后,藏不住的阴毒漫出眼睛:“也好,你知道了,哀家就不多费唇舌了,这孩子打小就养在我这边,如今陛下要大婚了,孩子自然要归还给他了。” 【归还?】 【是恶心吧!】 【这么大一个孩子,你藏的严严实实,满朝文武几乎没人议论过这个孩子。】 【如今,暴君要大婚了,你把孩子扔到了众目之下,为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恶心我!】 【……】 凌汐心思急转,迅速猜到了太后恶心的想法。 她是看暴君和她两人一心,大有琴瑟和鸣,夫妻和睦的势头,心里就不舒服,想要拆散他们。 而对于年轻的男女来说了,还有什么比未婚夫突然告诉你,他未婚生子,还生的是皇长子这么惊世骇俗呢! 所以…… 【但凡我表现出一点不高兴,老妖婆就算赢了!】 【不行!】 【两军博弈,我可不能让她太舒坦了!】 【况且,孩子之事,暴君还没有给我一个说法,我也不能先入为主,就把孩子认定是他的!】 【毕竟,从年龄差上来说,暴君生孩子的时候……太小了!!】 【……】 凌汐定下心神,淡眸笑道:“太后说笑了,这孩子是陛下的孩子,是皇长子,承蒙太后抬爱,养在膝下多年,如今陛下要大婚亲政,孩子自然是接回来,由陛下亲自教导才是!” “凌汐,你可比哀家想的要……大度多了!”太后咬碎了银牙,强忍愤怒。 辰千折这个暴君杀了芮姑姑,折断了她的左膀右臂,那她就要折断暴君臂膀。 他不是喜欢凌汐,在意那个死丫头吗? 那就从他们的感情下手! 所以,她提前将辰珏推出来,出其不意的推到了凌汐面前,就是想要看她崩溃和惊骇绝望的反应。 没想到,她竟然有宰相肚量,国母风骨,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认下了这个孩子。 面对太后的咄咄,凌汐依旧淡定从容,儒雅温睦:“太后,臣女不明白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不在乎?” “为什么要在乎?陛下是一国之君,肯定要多子多福,才能绵延国运,难不成,这些孩子都要我来生吗?自然是由其他女人来生了,您不也是这样一路走来的吗?”凌汐笑出了声,歪着头,愈发惹太后暴怒了。 “你要是不在乎,哀家也管不着,”太后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离间”效果,恼羞成怒:“但是你也别太高兴了,这孩子从小就得了失语症,不会说话,以后就交给你了……” “臣女定当尽心照顾!” “哼,哀家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太后阴恻恻的一笑:“这孩子是哀家养大的,哀家也最疼他,若是他以后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不可以私下惩戒,要交给哀家,哀家来教训他。” 这句话,等于是赤果果的和凌汐宣战了。 【这是在警告我,这孩子以后不是省心的主!】 【诶,预料之中的事情!】 【都说孩子是白纸,不知道这张白纸,被太后画成了什么样子!】 “太后说笑了,这孩子是陛下的儿子,是尊贵的皇子,况且还是个孩子,即便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我来置喙!” 凌汐笑眸依旧,弯着腰,和辰珏勾勾手指。 “你叫珏儿吗?我叫凌汐,你叫我汐姑姑吧……” “汐姑姑?”太后倒吸一口气:“凌汐,你是皇后,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称呼你?” “我和陛下一天没有大婚,就一天不是皇后,皇子叫我一声汐姑姑,还是我高攀呢,”凌汐没有看太后,依旧笑着和辰珏说话:“你知道汐姑姑用手语怎么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汐姑姑”三个字,辰珏一直古今不波的清澈眼神,遽然起了一丝波澜。 但随后,波澜消弭,他的眼神再次恢复孩童的稚嫩清澈。 【果然有问题!】 【我就说呢,老妖婆为什么一直在强调皇后这个身份!】 凌汐捕捉到了这个变化,不动声色的打着手语:“汐姑姑,我,凌汐,以后你就叫我汐姑姑……” 第99章 杀我,你不敢 辰珏看看凌汐的手势,再看看她的眼睛,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却认真的盯着凌汐的手,小手指笨拙的绕了绕,学起了“汐姑姑”的手语。 “不对,这样,这样才是汐姑姑……”凌汐掰着他的手指,纠正错误。 【暴君从没在我面前提过孩子,说明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并不好。】 【得不到父爱的孩子,骨子里都会有些扭曲。】 【别看这娃现在乖萌乖萌的,说不定暗中是个偏执的小疯批。】 【搞不好,在老妖婆的洗脑下,他恨毒了要做皇后的女人!】 【所以说,现在最合适的做法,就是撇开皇后这个身份!】 【还有,和这娃搞好关系!】 【……】 想到这里,凌汐的眼神温柔的能化成水。 “珏儿,你父皇其实一直都很惦记你,他经常和我说起你的,还说要介绍我们俩认识,可是我的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也就没机会见你。” 她揉捏着辰珏的小手,灿亮的双眸闪着温暖的光芒。 “汐姑姑是真的没想到,你比你父皇所说的还要可爱,还要乖,你知道吗?我现在都后悔了,要是我早些来见你了,咱们俩说不定早就成好朋友了。” 太后:“……” 该死! 几日没见,死丫头胡说八道的本事,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哈!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是登峰造极。 辰千折那个家伙一身反骨,怎么可能会和她说孩子的事情!? 还夸孩子乖巧可爱…… 太后鄙夷的斜睨向辰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对! 这小东西看凌汐的眼神,怎么带着希冀的光? 糟糕,这小子是不是把之前交代他的事情,都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事情要坏! “珏儿,”太后果断咳嗽一声,哑了嗓音:“来此之前,本宫是怎么和你说的?” 凌汐:【死老妖婆,又开始作妖了吗?】 心思没完,辰珏“噗通”一声跪下了。 【还真是出其不意!】 【果然又玩什么花招了!】 【只是,老妖婆尽用孩子对局,真不是人干的事!】 【……】 凌汐心中莫名恼火,将辰珏抱起来,什么都没说,抱着他走到殿外,放下,摸摸他的头。 “乖,在这里等我!” 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殿门。 太后警觉的后退一步:“凌汐,你要干什么?你想造反还是想刺杀哀家?!” “太后,我两手空空,而且进宫前也搜过身了,我用什么刺杀您,而且,我一个人,怎么造反!?” 凌汐被气笑了,叉着腰,站在太后十步之外。 “而且,这是太后您的寝殿,您的手下暗卫都蛰伏在暗处,只怕我都没到您身边,就会被砍脑壳吧!?” “那你想做什么?”太后阴阴一笑:“你也知道,哀家的人就在暗处,只要哀家喊一声刺客,他们就能冲出来,把你乱刀分尸!” “太后,您那么聪明,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凌汐丝毫不怕:“我是陛下钦点,预备要大婚的皇后,您却把我乱刀分尸,那么,陛下会怎么做?他会忍下这口气?” “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你,和哀家翻脸?”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的皇权地位!”凌汐冷笑:“关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太后比我清楚,否则也就不会弄一个孩子出来恶心我,而是直接手起刀落,取我人头了!” 就像暴君不能直接杀了太后夺权一样,太后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挑衅暴君,给他上眼药。 杀了她,那就等于和陛下宣战。 太后不蠢,自然不会为了一时私愤而这么做。 凌汐似乎掌控了太后的命门,环顾四周:“这里就咱们,能听到咱们聊天的,也就太后的心腹,不如咱们就不绕弯子,直接说吧!” “你想说什么?” “应该是太后想和我说什么!” “……” “你让人将我叫来,又让我在无意间撞见小皇子,目的是什么,咱们心理都明白,”凌汐挽起袖口,果断的很:“你是想要利用小皇子,离间我和陛下的关系,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凌汐,你想多了,哀家……” “太后没了芮姑姑,元气大伤,所以就想要斩断陛下的臂膀,离间我们的关系,其实真的没必要。” 凌汐这番话,戳在了太后的心口上。 她脸上的敷衍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阴沉沉的杀意:“他杀芮姑姑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知不知道的,还有什么意义吗?芮姑姑已经死了,”凌汐丝毫不惧太后的杀心:“如果我是太后,我会审时度势,看清楚眼前的困境!” “……困境?”太后冷笑:“哀家的困境,就是太心慈手软!” 她蓦地一拍手,十多个持刀的暗卫从暗中涌上来,将凌汐围困在中间。 凌汐环顾四周,云淡风轻的很:“太后是想杀了我吗?” “陛下杀了芮姑姑,哀家就杀你给她报仇!” “太后不怕陛下报复?” “报复?就凭他?” 太后突然昂面大笑,夸张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凌汐啊,陛下是喜欢你的,他的心里有你,所以你才敢恃宠而骄,觉得哀家不敢杀你,可惜,你猜错了……” 太后缓步而来,看着凌汐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厌弃中透着可惜。 “杀了你,哀家再利用你的尸体做个陷阱,诱杀那个白眼狼……你说,哀家是留你个全尸,还是只利用你这张诱人的脸做饵呢?” “嗯,利用我,诱杀陛下啊?” 凌汐还是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她们俩聊的是别人的生死。 “既然是诱杀,自然是全尸更有效果……呀,让我再猜猜看!” 她看向殿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到那时候,我死了,陛下死了,那……小皇子就是陛下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你也就成了唯一可以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嗯,粗略看去,这个计划不错,只是,可惜……” 第100章 一次娶三个,你是咋想的 凌汐突然“咯咯”笑了,歪着头,不屑的双眸瞬瞬的看着太后,不再说话。 这眼神让太后极其的不舒服。 她走过来,愤怒一指:“你笑什么?” “我不敢说啊,”凌汐戏谑的看着周围的刀刃,完全是那种作死的小表情:“我怕我说了,太后你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了我泄愤!” “笑话,还有你凌汐不敢的事情吗?!说!!”太后更怒了,毫无仪态的嘶吼:“不说,哀家现在就杀了你!” “别别别,我说,一点小事,不值得太后您亲自动手,”凌汐踩着小碎步往后躲,咬着唇,隐忍的笑:“我就是想问一下,在太后您的计划里,有没有皇叔摄政王的一环?” 太后被戳到了痛处,指着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 “摄政王可不是吃素的,想必也没有陛下那么好的脾气,毕竟……您是摄政王的皇嫂,不是母后,在某些事情上,摄政王可不受您的掌控!” 凌汐旁若无事的走到一把剑的面前,无视锋利,手指还弹了弹剑锋。 “如果太后今天杀了我,再除掉陛下,那就等于和摄政王直接宣战了!敢问,太后是否真的已经做好了正面摄政王的准备!?” “……” “如果我的摄政王,真的到了那时候,我会以清君侧,替陛下报仇的名义,杀了你这个妖妇,然后再扶持辰珏这个小皇子做傀儡皇帝!” “……” “啧啧啧,这时候,摄政王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王,还有谁能与他比肩?!” “……” “再过上两三年,摄政王执政的名气出来了,他就可以杀了小皇帝或者将他软禁,自己名正言顺的做皇帝,啊呀呀,这剧情……爽!!” 凌汐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并不是危言耸听的胡说八道,而是原文里大男主的爽文故事线。 因为他最后终究是和女主妹妹双宿双飞,共同执掌大皇朝。 而今,凌汐不过是稍微润色了一下男主的爽文线,给太后一个警示而已。 凌汐浅笑,纤指顺着剑锋一路而上,轻轻抚摸着剑柄上的花纹,眼尾睨向太后。 “其实太后并不是真的要杀我,只是叫出这些人来震慑我一下……太后,真的没必要,我凌汐懂分寸,知道谁是合作伙伴,谁是真心想杀我!” 太后眯了眯眼睛:“你觉得哀家不是真的要杀你?笑话!谁给你这样的错觉!” 她猛然抬手。 那名暗卫剑锋一颤,打开她的手,冰冷的剑刃滑行着刺到了她的脖子下面。 冰凉贴着肌肤,凌汐有种脑壳马上就搬家的错觉。 【老妖婆!】 【她不会真的要杀我吧?】 【不能啊!她又不傻?!】 【现在怎么办?】 【是继续硬刚,还是跪下求饶?】 【不对!】 【她就是在吓唬我!】 【暴君刚看了芮姑姑的脑壳,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就算太后想杀了我为芮姑姑报仇,也不会选择在自己的寝殿!】 【……】 想到这里,凌汐又来了底气。 “太后,玩笑归玩笑,要是玩大了,手抖了,真的杀了我,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 暗卫看向太后,在等她最后的命令。 可是在静谧了片刻后,太后挥了挥手:“退下!” 暗门们无声的收了兵器,消失于黑暗之中。 谁都没注意到,凌汐眼底的凝重此时才消散。 【还好!】 【我赌赢了!】 【不过,这次的事情是一个警告啊!】 【在这样的乱世,自保最好的手段是提升自己的武力值!】 【自己的拳头硬,才有对抗的资本!】 【要不然,就只能依附暴君的庇护了!】 【可荆棘丛再锋利,也不可能永远护得住菟丝花!】 【……】 就算有上帝视角这个金手指,保命的手段还得是自己实打实的硬功夫。 要不然,全靠嘴皮子输出可不周全! 喝退了暗卫,太后也不在隐藏自己的本意:“今天哀家叫你过来,一来是让你认识一下珏儿,毕竟你们以后是要母子相称的,二来,哀家也是要告诉你一件……哀家会答应你和陛下的大婚,但是大婚的不止你们两个,而是四个人!” “四个人?”凌汐一怔:“除了我和陛下,还有人要成婚?” 她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身边人,没发现有哪个一对小情侣,和他们关系好到要在同一天举办婚礼。 “婚约不是儿戏,况且陛下大婚……”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暴君是一国之君。 他大婚的婚宴上,谁敢和他抢风头? 得是多么硬的头皮,才敢和暴君一起大婚!? 就算摄政王辰忘川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面对她的疑惑,太后有种得逞的笑,缓缓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卷轴,打开。 “皇帝新婚,琴瑟和鸣,一龙三凤,绵延龙嗣,意旨吉庆,福佑万年!” 卷轴上面的字龙飞凤舞,铿锵有力,每一笔都力透纸背彰显笔法实力。 但,凌汐就是没看懂。 “这什么意思?一龙三凤?”她倒吸一口气:“是说陛下要娶……三个女人?” “一后,一贵,一从妃……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定!”太后很满意凌汐的惊骇。 死丫头! 终于拿捏住你了! 你想和陛下大婚? 可以啊!! 哀家不止成全你,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成全你和陛下的大礼!! 她将卷轴放到凌汐手中:“不是要娶三个女人,而是一起娶三个……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还有一个丛妃,这是我们大皇朝的传统,历代帝王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个屁!】 【又是该死的延伸剧情线!】 【不是,你延伸就延伸吧,毕竟咱现在是活人,活着就要走剧情!】 【可你能不能走正常点的剧情线?】 【谁家祖宗这么无聊,生怕儿孙的帝后婚姻太和谐,非要在大婚这天,上赶着硬塞两个女人进来?】 【咋地,洞房夜大乱斗是你的爱好呗!】 【还有,下次再爆这种剧情线的时候,能不能人道的先提前打招呼!?】 【不要每一次都打的我措手不及!】 【……】 第101章 四个人的洞房夜,能凑一桌麻将 凌汐的心里的脏话都飙到九霄云外了,但是面对太后的得意和咄咄逼人,还是稳下心神,不咸不淡的回。 “太后怕是忘了吧?臣女之前就说过了,陛下绵延子嗣要紧,多子多福嘛!所以他娶几个女人都无所谓,嗯,四个人也挺好的,洞房夜要是太无聊的话,还能凑一桌麻将呢!” “你这么想的开?” 凌汐敛眸,屈膝行礼:“不管臣女未来是皇后还是贵妃,亦或者是从妃,臣女的心思至死不变!” “……你?!看来,你并不像陛下喜欢你那样的喜欢他啊!要不然,怎么会允许别的女人?!” 太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骤然收住话音。 “算了,人各有志,凌汐,你若是这样想,哀家也尊重你!” 她转身,从书册下出去一本烫金的红色册子,郑重的交到她手中。 “这是哀家为陛下甄选的嫔妾名单,你替哀家转交给陛下,告知他,按照祖宗的规定,大婚之后,哀家会放权给他,但前提是……他要按祖宗的规矩行事!!” 凌汐翻开册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心思瞬懂。 【这是在……威胁暴君要听话!】 【所谓的祖宗规矩,也就是在新婚那天,暴君要同时迎娶三个女人入宫!】 【而这三个女人,会被现场被封为皇后,贵妃,从妃。】 【只有这样做,太后才会在大婚之后,放权给暴君!】 【……】 “凌汐,哀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遵守规矩,哀家就遵守规矩,你们不遵守,哀家也就不遵守……所以,娶不娶,就看陛下他自己的意思了!” 太后意味深长的拂过凌汐的手背,笑容瞬沉:“来人,送凌姑娘出宫!” 离开寝殿的路上,凌汐捏紧册子。 “去岁阳宫!” 暴君不在寝殿,他在御书房忙着处理之前那些烂摊子。 凌汐没有打扰他,一直坐在小书房那边。 等辰千折忙完了,安公公才告知凌汐在等他。 他来不及喝口水,急匆匆的跑向小书房。 “汐儿……” 凌汐正在收拾小书房。 她挽着袖子,拢了长发,正将一堆小玩具收纳到箱子里。 听到声音,她擦汗起身。 还没等站稳,就被辰千折抱在了怀里,凌空转了一圈。 “呀,脏……” 她本能的抱着他的手臂,脏兮兮的手印印在了龙袍上。 “不要紧,你怎么来了?”辰千折顾不上衣服,抚过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我还想着,抽个时间去凌府看你呢。” “太后宣我,你不知道?” “……太后宣你?”辰千折一怔,立即看向安公公。 安公公也吃了一惊,连忙行礼:“老奴并不知情,不过老奴会去查清楚的!” 凌汐进宫,而且还是太后宣召,消息竟然没有传到暴君的耳朵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太后那边折断了暴君的所有耳朵! “阿翁……也不知道我来了?”凌汐也吃了一惊,“太后下旨宣我入宫,我在她的寝宫待了有半个多时辰,你们都不知道?” 安公公沉声道:“应该是太后报复,清理了我们的所有眼线!” 暴君杀了芮姑姑,太后就除掉他的眼线。 一来一往,互相伤害。 这就是他们“母子”间的博弈。 辰千折的神色凝重起来:“太后找你做什么?她是不是又和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也不能算是胡说八道,嗯,”凌汐想了想,决定先从婚事开始聊:“她给我一个卷轴,上面写了祖宗规矩,还交给我一个册子,说是让你执行祖宗规矩。” “……” 辰千折还没反应过来,安公公却是看着那个烫金的红册子眼神一变。 “这是陛下的婚序吧!?里面都是待选姑娘?” “什么婚序?待选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辰千折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头打开卷轴和红册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什么?怎么,都是……各家官眷家女子的信息?” 凌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侧眸示意安公公:“阿翁,要不,你给陛下普及一下最基本的知识点?” 安公公无奈的苦笑一声,将历来皇帝大婚的规矩阐述了一遍。 辰千折听的差点爆发:“怎么没人和我说……说先帝大婚之时同时娶了三个女人?孤是帝王啊,竟然都不知道这个狗屁的规矩!?” “陛下,您当时年纪小,而且这些年也从未有人提过此时,老奴也就疏忽了,而且,”安公公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老奴也是想着,陛下和先帝他们不一样,定然不会同时娶凌姑娘和其他女子,所以就没说……” 先帝和历任皇帝大婚的时候,都是直接从画册子里圈三个女人出来,然后昭告天下。 礼司收到旨意后,会准备大婚之物,然后送到三位姑娘的家中。 而直到大婚当天,帝王们才会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三位妻子,然后再根据政治联姻的需求,在她们中间挑出皇后,贵妃,丛妃。 辰千折是那些帝王都不一样。 安公公亲眼看着辰千折一步步喜欢上凌汐,为她心动为她伤神。 在他心里,他的未来皇后只是凌汐,也仅有凌汐。 所以安公公才没有提起祖宗留下来的大婚规矩。 没想到,他们没提,太后那边倒是一点不落,将暴君的贵妃和从妃都给筛选出来了。 “别人的事孤不管,孤的婚事,还由不得她来插手!”辰千折抬手就撕了红册子。 凌汐想阻止已经晚了。 她无奈道:“太后和我说了,嗯,是让我警告你,如果你听话,按照她的意思,遵循祖宗规矩,同时纳娶贵妃和从妃,那你大婚之后,她就会把皇权交给你,否则……” “她这是想硬来吗!?”辰千折的眼中爆出杀意:“那孤就成全她!” “……” 凌汐偷偷瞄了安公公一眼,压低声音:“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和太后撕破脸!” “……你说什么?”辰千折怀疑自己听错了。 安公公看她的眼神也不对了:“凌姑娘,慎言啊!” 第102章 你不介意就好 孰知,凌汐看着他们的表情更奇怪。 “怎么了?怎么都这样的看我?” 【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而且好像也没毛病吧?】 【怎么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 【……】 安公公没听到凌汐的小作文,还是错愕的盯着她看,但是暴君就不一样了。 他无奈的一声轻叹:“汐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想?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吗?!眼下三方实力均衡,太后、摄政王还有咱们,三方平分秋色,大家互相掣肘,三国鼎立,所以没必要因为两个女人得罪太后,打破平衡……这平衡一旦打乱,对咱们是极不利的!” 三方之中,太后有母族可以支撑,摄政王有功勋傍身,唯独暴君是后起之秀,各种力量都还不够深厚。 凌汐很云淡风轻:“如果娶两个女人就能搞定的麻烦,何必非要弄到不可收拾呢?” 这番话,让辰千折的神色渐渐微妙了:“你是皇后啊……你不介意吗?” “为什么介意?你又不是真成婚!她们是太后特意挑出来的心腹,就算娶了,也不过是养着罢了……难道你还真打算和她们琴瑟和鸣,绵延子嗣?!”凌汐好奇的反问。 【是他们是多了,还是我想多了?】 辰千折:-是我想多了! 【你是暴君啊!后宫里养两个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张张嘴皮子的事吗?】 辰千折:-你不介意就好! 【难不成,他是真的想……和那两个女人假戏真做?】 辰千折:-没有!绝对没有! 【不过,男人嘛,哪有不吃腥的?保不齐到时候就是真香定律,每天巴巴的往那两个女人的房里钻呢……】 “没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眼看凌汐的小作文开始跑偏,他连忙解释。 安公公一头雾水:“陛下?” 陛下怎么突然就情绪激动起来了? 辰千折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了,定下心来解释:“我怎么会和她们绵延子嗣?生孩子这种事情,自然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咳咳,反正孤绝对不会碰她们半个手指头!头发丝都不碰!” 凌汐病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反而很茫然的看着他们。 “所以喽,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太后逼着咱们演,那咱们就演呗,她想看什么,咱们就给她演什么!!” 太后不就想看她们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宫斗吗? 那就让她看呗! 还有什么比暴君掌权,有实力护住她的脑壳来的重要!? 毕竟,暴君强大了,她的护身符也就更大一些! 至于争宠…… 暴君又不傻,怎么会宠太后的心腹?! 权衡利弊,多娶两个姑娘就不算事了! 辰千折打开红册子,提笔,预备随便圈两个。 凌汐见状,连忙拦下:“你这是选老婆,不是菜市场买菜,随随便便的就一勾搭,不用仔细筛选的吗?” “有什么可选的?这些姑娘都是朝堂中的贵女,都是太后一党,选谁都一样!”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凌汐谨慎的将毛笔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你选老婆可以没有技巧,但我选情敌可得有技巧,选的好是加分项,选不好就是丢命项了!” “……你什么意思?” “稍安勿躁,等我帮你先甄选一下,再做定夺!” 暴君是选老婆,她却是选对手。 在对手的选择上,很重要! “这件事先放一放,咱们还有一件事要解决!”凌汐转动着毛笔,挂回笔架上。 “还有事?”辰千折冷笑:“太后可真够忙的,宣你进宫一次,可一点不都浪费……说吧,还有什么事?” “孩子的事!” “……” 辰千折和安公公的神色都变了。 辰千折收起了之前的玩笑模样,立即坐好,紧张又惊喜的看着她的小腹:“什么孩子?你有,有……孩子了?” 【啊?】 【我……】 凌汐懵了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才想起自己和暴君还有过一段不可描述。 “不是,你想什么呢?不是我!我没有……” 【你可真敢想!】 【当你是什么?】 【一发命中?!】 【这种戏本子上才会有的几率,你也敢想!】 【……】 安公公则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 辰千折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失落的陷回椅子里:“我还以为……” “陛下,”安公公再次咳嗽了两声,以眼神示意:“既然是太后所提的孩子,想必是小皇子……老奴觉得,这件事还是很有必要说清楚的!” “珏儿?”辰千折跳起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我早就该猜到的,这个老女人一定会利用珏儿背后捅我一刀……果然!” 他惊然抬眸:“她和你说了什么?” “陛下,老奴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太后说了什么,而是陛下您要怎么说。”安公公再一次提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辰千折因为太在乎凌汐,太在意他们之间的情感,才会被太后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慌乱。 如果他顺着太后的事情走,很容易陷入她布下的迷局中。 毕竟,太后的那些话,已经在凌汐的脑海里先入为主了。 辰千折此时也在安公公的指点下,逐渐冷静下来。 “汐儿,关于珏儿,你一定要信我……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辰千折的母亲良妃说起。 在暴君被选定为太子的那一刻开始,去子留母就成了太后计划里的一环。 很快,宫里谣言四起,说是良妃与侍卫私通。 在一个雨夜,太后安排了一个局,让先帝亲眼看到良妃和那个侍卫拉拉扯扯中,扯开了衣襟。 先帝暴怒,当即让人将侍卫拖下去斩了,至于良妃,扔给她一把剑,让她自裁。 良妃倔强的说是自己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说什么也不死。 先帝逼急了,抓过小小的暴君,利用他的命威逼良妃自尽。 为了保住儿子的命,良妃不得不自刎在先帝脚下。 第103章 唯一的善举 先帝并不宠良妃。 这个女人是不是清白,是死是活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在乎是自己的名声,是头顶上是不是真的有绿色。 先帝让人将良妃扔进雨地里,任由大雨冲刷着她的尸体,说是要洗去她身上的污秽。 那一天,宫里的人都知道是良妃的“奸情”是怎么回事,但是没人替她解释。 所有人都看着她被冤枉,被逼死,被扔进耻辱的大雨。 雨水冲烂了她的衣服,冲散了她的发髻,她像是被遗弃的咸鱼,被人憎恶的摆在那里,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看着这场“热闹”。 而在暴雨中,一个小姑娘走向了良妃的尸体,还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凝重而小心的盖在她的尸体上,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这个女人,就是辰珏的母亲元氏。 当时的元氏只是一个入选的秀女,还没有被先帝选中侍寝。 她看着良妃的尸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不想自己死的时候也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所以冒着惹怒先帝的风险,给了良妃最后的尊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先帝得知这件事以后,竟然没有震怒,反倒是宠幸了她,封为元贵人。 元贵人性子冷漠,不善谄媚,很快就被先帝厌弃了,甚至于先帝殡天,妃嫔的殉葬名单里,太后都忘记把她的名字划拉上。 先帝死后,元贵人和所有妃嫔一样,搬出了皇城,住在妃嫔养老的暮苑宫。 暴君自始至终都记得她为母亲盖上衣服的画面,所以在她搬出宫后,还经常去暮苑宫看她。事情的转折点在暴君十二岁那年。 辰千折清楚记得,那天是一个夏天的午后。 他午睡时,梦中再次梦见了母亲被逼死的画面,也想到了自己有半年没去暮苑宫了,就唤了安公公偷偷溜出皇城。 而在此见到元贵人,她却比以前更消瘦,人也更憔悴,最重要的是,她的肚子很大,像是有孕即将临盆的女子。 安公公看到她的肚子时,瞳孔明显一缩。 而还不懂男女之事的暴君,却关心的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肚子怎么这么大?人也憔悴的很……安公公,传孤的旨意,叫御医来……” “陛下,”元贵人一听就跪下了,脸色惨白:“求陛下看在我曾经对良妃姐姐的情义上,饶过我吧!” 也就是这一次,他才知道,元贵人的大肚子不是生病,而是有了孩子。 可是,先帝已经过世多年,身为先帝的旧妃,却有了身孕……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追问之下,元贵人才说,这还是她和青梅竹马的孩子。 自从她搬到暮苑宫之后,再次见到了竹马,两人再续前缘,偷偷摸摸了好几年,没想到一朝不小心就有了身孕。 元贵人知道自己有身孕后,吓坏了,想要找竹马商量孩子的问题,没想到竹马更是个怂货,竟然自己一个人跑路了。 暮苑宫的老妃嫔们都同情她的遭遇,想要帮她打掉孩子,但都失败了,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肚子野蛮生长。 辰千折临走时,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守住元贵人的秘密,而且在回宫里,还让安公公送了好些补品过去。 没想到的事,这件事后不久,太后就找到他。 等他赶去太后寝宫的时候,看到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元贵人。 太后从眼线口中得知了元贵人有孕后,立即把她绑了来。 “陛下,妃嫔私通是重罪,更何况还有了孽种,这种妖孽必须杀了以正宫威!” 太后亲手将匕首交到辰千折手中,享受的看着他眼中的不甘和愤怒。 “陛下,这种事,你亲手做,更有威慑力!” “……” 看着她得意的眼神,辰千折握紧匕首。 他心中清楚的很。 太后要杀掉云贵人,并不是所谓的正宫闱。 她要是借她的命,以他一个下马威。 只有杀鸡儆猴,才能更好的掌控他这个帝王傀儡! 元贵人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也不想暴君为难,她缓缓的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温柔:“陛下,不怕!” 她也想求死! 在得知竹马离她而去,将她抛起,让她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局面的时候,就已经不想活了! 如今可以死在暴君的手中,她感觉也是一种解脱。 辰千折缓缓走向云贵人。 看到小傀儡这么听话,太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可是。 匕首在即将落到元贵人脖颈上时,辰千折突然开口道:“太后是要逼孤……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太后在这一刻的笑容凝固:“你说什么?” 云贵人的眼中也是震撼:“陛下……” 她想说什么,辰千折却冲着她摇摇头,将匕首扔到了地上,转身,凝视着太后的眼睛,一字一顿。 “孤下不去手,不如太后动手吧……杀了孤的第一个孩子!” 云贵人知道他是要保住孩子,保住自己的命,但是如此一来,辰千折小小年纪就要背上永世的骂名。 她急切道:“不是,陛下,你别胡说,这孩子……” “孤是这孩子的父亲,你们有谁想要杀了他,孤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一定会杀他全家!!”辰千折再一次以眼神压住云贵人的解释。 她对母亲有一衣之恩。 今天,就当是他还了这个恩情! 太后当即震怒:“陛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她是先帝的妃嫔啊,你,你竟然……你怎么能……” “能不能的,我们孩子都有了,太后看着办好了!”辰千折淡冷的看着她,不屑的很:“总之一句话,孤若是活着,那个杀了孤孩子的人……就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么赤果果的威胁,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太后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要掌控辰千折,是要将他养成傀儡,而不是不听话的叛逆棋子。 所以在斟酌之后,只能让人将云贵人先关起来,稍后再说。 而就在那天夜里,元贵人临盆了。 等暴君收到消息,赶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只看到元贵人的尸体,并没看到孩子。 第104章 姑娘,格局要大 太后说,元贵人死于难产,而孩子因为孱弱,被养在别的地方,等孩子能见人了,自然会让辰千折与孩子“父子相见”。 就这样,辰珏一直被太后秘密养在别处,就连辰千折都没有见过。 其实他们双方都清楚,太后这是又养了个“小傀儡”。 一旦辰千折有失控,不可掌控的迹象后,太后就会将“小傀儡”放出来,让他取代暴君,成为下一任帝王。 “我见过元贵人的最后一面,”安公公突然开口了:“她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毒杀的!” 元贵人死后,太后让人将她的尸身收敛。 安公公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悄悄的给收敛的老太监们塞了银子,去送了元贵人最后一程。 “失血过多的人,脸色和肤色都很白,而元贵人的肤色和嘴唇是黑紫色的,口鼻中有血,虽然清理过了,但并不仔细,还留下了很多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 “去母留子,”辰千折冷戾而笑:“这是太后一贯的伎俩了!” 之前为了他,杀了他母亲。 后来为了辰珏,杀了元贵人。 “去母留子!”凌汐打了个寒蝉。 太后的手段一向阴毒,此次将辰珏送到他们面前,还不知道打的是什么鬼算盘呢! 说不定这小子就是个定时炸弹! 以后凡事得长点心了! “诶,对了,对于辰珏,你没有……”辰千折碍于安公公在这里,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 凌汐无奈轻叹:“这孩子有些剧情,但不多,而且很模糊,不过……他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什么……没长大?” “童年早夭!” “……” 原文中,的确有辰珏这个人物的故事线,有,但不多。 凌汐只记得这孩子最后也是死亡收场,因为要给大男主辰忘川让路,好让他顺利登基,与大女主妹妹双宿双飞。 至于怎么死的,原文好像没有具体交代,只是设了隐晦的暗线。 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辰珏的故事线说了些,辰千折听后沉默不语。 许久,低叹:“皇子多夭折……所有人都感叹生在帝王家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没有人看到里面的血腥残酷。” …… 凌汐离开皇宫后,倦怠的很,蜷在马车里沉默不语。 辰千折说的不错,人们都羡慕皇子公主的光鲜亮丽,却没人能看懂他们背后的血雨腥风。 “难道,我的后半辈,也要困在那个地方,每天只为活着奔波吗?” 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自从穿书后,她心心念念,无时无刻想的不是活着。 而今,她突然意识到,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卷入了波诡云谲的宫斗。 “如果,我离开了皇宫,离家了这个是非圈,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可…… 如果她真的走了,辰千折是不是太可怜了!? 从此以后,他就要孤身一人面对那些棘手的对手。 没有人同情他的不幸,也没人懂他为了活下去的无奈。 “嘘!” 车夫突然勒住缰绳,但还是传来“咚”的一声。 巨大的冲撞力撞得凌汐摔进车厢。 “怎么回事?” “撞,撞到一条狗了……”车夫有些惊慌:“小姐,你没事吧?” 这条路上颇为僻静,鲜少有人走,他驾车的速度就不由快了些,谁知道一只黑色的癞皮狗冷不丁的冲出来,被卷进了马车。 凌汐走下马车,看到车夫从车轮下拖出奄奄一息的癞皮狗。 它浑身脏兮兮的,胸膛凹陷很大一块,口中滴出鲜血,充血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狗东西,不长眼,找死嘞……”车夫骂骂咧咧的将癞皮狗扔出去。 凌汐却看着它,慢慢的走过去。 “小姐?”车夫不知道她要干嘛,只好叫了一声:“一条狗而已,估计是饿疯了才会乱窜,别看了,咱们得回去了。” “一条狗……而已!”凌汐的手指轻抚着它的身体。 因为疼痛和恐惧,癞皮狗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在人的眼中,它只是一条狗。】 【可能在太后的眼中,我们也只是一条狗而已!】 【人可以随意践踏狗的生命!】 【太后也可以随时随地收割我们的性命!】 【……】 “事实如此,姑娘何必伤感!?”一个温柔的声音骤然传来。 暗巷里,一个男人缓步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粗布的短衣,打着绑腿束腰,带着斗笠,满脸胡茬,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五官。 他走到凌汐身边,半跪在地上,轻抚着癞皮狗的身体。 “弱肉强食,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不是姑娘想躲开就能躲避的!” 凌汐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难道他能听到我的心声?】 【不能吧?】 【我加了防护墙的!】 【……】 男人笑了:“姑娘,你的心声都够些小作文了,我想听不到都难!” 【小作文!!】 【他竟然懂什么是小作文!!】 没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小作文”三个字的含义!? 他们只会说“文章”而已!! “啊……” 凌汐想到了什么,惊讶的大叫一声,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不会是……” 【不会也是个穿书的吧!】 男人突然拧手,“咔嚓”一声扭断了癞皮狗的脖子。 “你……”凌汐也知道这是减轻癞皮狗痛苦最好的办法,但是直接就这样做了,她还是吃惊的很。 男人将癞皮狗的尸体摆正:“姑娘,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受伤,更不能让人搞出致命伤,否则,你就会像狗一样,生不如死!” 【你才是狗呢!】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比喻比的这么恶心!】 【……】 男人笑了:“你还有心思和我对骂?如果我是你,你会多操心一下皇后之位是不是能保得住!” “你果然能听到我在想什么!你是谁?”凌汐警觉地看着他:“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太后或者是皇叔党的吧?” “哈哈,姑娘,格局要大,”男人的笑声更大了:“这事件的事情,可不止宫斗这点子事,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和他们争权夺势!” 第105章 就等你了 男人突然抬手,迅速按在凌汐的手臂上:“快些吧,就等你了……” 凌汐刚一躲开,陡然感觉到手臂刺疼的很,像是被戳了一针。 不好! 凌汐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看去,但随即被一种无力感包围。 这种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很快将她彻底包围。 【……麻醉药!?】 这是凌汐仅剩的最后念头。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凌府。 花萝守在床边,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小姐,你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嗯?晕倒?” 凌汐有些断片。 她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晕倒的事。 就像是……睡了一觉那么简单。 花萝搀起她,端来燕窝粥:“郎中们都说你是忧思过度,导致气血不足的晕厥,说是不用管,等你睡够了就会醒,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一直温着燕窝粥,小姐,你尝一口。” 凌汐就着花萝的手吃了一口粥,感觉事情有点不对:“我忧思过度?” 忧思是有,但是过度就夸张了。 更不会晕厥吧。 “小姐,自从老爷和三公子走后,你就瘦多了,怎么不忧思?来,多吃几口。” “唔,我自己来,嗯?” 凌汐接粥时,感觉右侧的手臂上一疼,像是针扎了似得。 掀开衣服后,果然看到肌肤上有一个出血点。 瓷肌胜血,那个小红点异常惹眼。 “我这里……怎么了?” “应该没什么吧?好像针扎了一下,”花萝看了看,不以为意:“小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好让厨房准备。” 凌汐没有胃口,让花萝看着办。 花萝答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对了,昨天太后唤你入宫,说了什么?” “太后唤我入宫?”凌汐一怔,随即白了她一眼:“花萝,你是吃多了还是幻觉了?太后什么时候唤我入的宫?” 花萝本来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又缓缓坐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小姐?” 看小姐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她不会真的忘记了吧? 而此时,凌汐也察觉到了不对,咽下一口粥,错愕又惊奇的抬眸:“昨天?我……真的入宫了?” 花萝点点头。 凌汐感觉不对劲了:“可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小姐,你真的假的?”花萝也紧张起来,连忙抚向她的额头:“也不热啊?!” 凌汐不由白了她一眼:“大姐,我是失忆,又不是发烧,和脑壳热不热有什么关系?” 【见鬼了!】 【这是要玩散装的失忆梗吗?】 【可也不对啊!】 【我记得暴君,记得砍脑壳的那些事,怎么就独独忘记了去皇宫之后的事?】 【呀!】 【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刺激到我记忆的事情?!】 【……】 她立即跳下床,抓起衣服,汲着鞋子就往外慢跑。 “小姐,你的粥……你又要去哪?” “去找记忆!” “……” 潜示忠做为她的暗卫,一个是守在她身边的,防止她出现生命危险。 也就是说,那家伙就是一个行走的录像机。 只要找到他,就能知道自己丢掉了什么记忆了! 可是找到潜示忠后,他却一脸茫然:“昨天入宫的时候,你说太后不敢动你,还说我跟在身边会引起太后警觉,就让我回家了……” 也就是说,从昨天到现在,潜示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潜示忠看她神色不对,疑惑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失忆了!” “……啊?” “失了一天的忆,”凌汐做到草地上,泄气的很:“从昨天我进宫之后,到刚才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定格失忆?”潜示忠突然倒吸一口气:“你身上……有没有被针扎过的地方?” “……”凌汐蓦然抬眸,眼尾惊诧。 潜示忠解释道:“我知道一种针,打在身上会造成暂时性失忆……落仙草曾经用过,不过他说,这种药的药效很难掌控,所以不可常用。” “有,有,有啊……” 不等潜示忠说完,她就把手臂上的针孔露出来给他看。 “能确定是你说的那种失忆针吗?” “这个,我不行,得着落仙草才能确定,”潜示忠尴尬的摇了摇头:“他说这种药很难掌控,用的不好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而且是永久性的伤害到脑子,所以不准我用……而为了安全,也就没有告诉我使用方法。”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汐拎起来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啊?去哪?” “当然是找落仙草啊!” “……” 落仙草本来是游医,居无定所的那种。 就连潜示忠也是长年累月的找不到他。 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落仙草最近半年时间,都在帝都这边徘徊,也恰好的解决了辰千折中毒的问题。 潜示忠找到一处宅院,敲响院门。 “落哥,是我,潜示忠,你在吗?” “你为什么叫落哥?”凌汐压低声音:“你不应该叫师父的吗?” 落仙草教了他那么多,俨然比师父还敬业,叫爹都不过分,他竟然只叫“哥”。 潜示忠无奈:“我倒是想叫,但是人家不同意啊,他说……” “当爹太累!”落仙草的声音在院里传来:“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满院都是荒芜,野草长的比人都高。 但是一个三米见方的小池塘边,却收拾的很干净,还摆了两张小马扎,摆了两副钓鱼竿。 落仙草坐在其中一个小马扎上,正往鱼钩上穿鱼饵。 “年轻的时候吧,总喜欢给人家的那个爹,有人叫自己一声爹,感觉很又成就感,但是等年纪大了以后,发现当爹太累了……” 落仙草将鱼竿丢进小池塘,瞥了眼潜示忠,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俗话说的好,这养不教父之过,这孩子学好也就罢了,把自己一家作到家破人亡谁受得了?!你应他一声爹,就得拼了命的去救,可要不是爹,只是哥呢,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潜示忠尴尬的挠挠头,憨憨笑着不说话。 凌汐则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对劲。 但是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第106章 坐牢还能有红颜知己 落仙草收回视线:“说吧,这次找哥,又是为了什么?” “落哥,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失忆针的事情,说是有一种药,只要放在针里扎一下,就能把人给扎失忆了……” “咋地,你失忆了?” “没有,不是我……”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啊?” 潜示忠懵圈了,看了看凌汐,又看了看落仙草,指了指门口:“那,我先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落仙草今天有点奇怪,以他们的关系,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落仙草洗了手:“你被针扎了?” 凌汐露出手臂上的红点:“我也不确定,但是确实不记得了一些事情。” 落仙草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搭在凌汐的手腕上。 片刻后,眉头挑了挑:“还真是……” “我真的中毒了?”凌汐虽然猜到了结果,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愣了一下神:“能解码?” “凌姑娘,我不是神仙,”落仙草收回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能帮你诊断出来,但没本事解毒……其实,有些时候,忘记了也不见得是坏事。” “都忘记了,还不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比如说,一些伤心的往事,一些事情的真相,一些你难以承受的结果……这些东西,忘记了,也是救赎,自然是好事!” “……落神医!”凌汐竖起拇指:“你是懂安慰人的!” “那我就不留二位吃饭了!” “……” 凌汐没想到落仙草这么直接的下逐客令,客气的谢过后,招呼潜示忠回家。 潜示忠好奇的跟上来:“问了?” “问了!” “怎么说?” “说什么?” “……关于失忆的事啊?” “说了个寂寞!” “……” 小院中。 落仙草的鱼竿一沉,鱼儿咬钩。 他立即提起鱼竿一甩,将鱼儿甩到草地上。 “喂,还躲着呢,鱼儿都上钩了,还不快点来帮忙,你晚上还想不想吃饭!” “落仙草,吃你口饭而已,你哪来的优越感?当初你哭哭啼啼找我救命的时候,怎么不是这狗态度?!”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从屋子里出来,还警觉的瞥了眼门口。 “不用看,走了,”落仙草将另外一个鱼竿提起来,扔给男人,“刚才的不算,咱们接着比。” “怎么不算?明明是我钓的比你多好不好?”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得从第一天钓鱼开始算总数,而不是你戳人家一针,把人家搞失忆之后才开始算!” 男人被说的笑出了声:“落仙草,你这是耍赖!那要这样算,咱们是不是得从第一天开始算?” 落仙草的笑容突然沉了沉:“你还记得第一天的事吗?” 男人也突然不说话了。 落仙草忍不住骂了声:“妈的,我都混乱了!” 男人轻叹一声,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肩膀:“或许,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呢!” “你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咱们只管做好咱们的分内事,至于其他的……就交给……”男人指了指天。 落仙草再次爆了粗口,甩飞鱼竿:“来,接着钓鱼接着比,从头开始!” “……” —— 幽暗的房间里,一丝轻微的花香袭来,藏予花心有所动的放下书,凝视着唯一的窗口。 很快,那边有人塞进来一束花。 花是野菊花,小小的,黄色的一束,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他笑了,取过油纸包裹的饭团,轻轻放在窗口上。 不久,一只戴着珊瑚手串的小手伸进来,犹豫着拿起饭团。 “喂……” 他打了一声招呼,对方像是受惊一样,迅速收回手,淅淅索索的跑走了。 “喂,姑娘……” 他歪着头,像以往一样,想要看清姑娘的身影,但什么都看不到。 “姑娘?”调侃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花花,你不错呀,坐个牢还坐出了红颜知己了!?” “凌姑娘,你可真是姗姗来迟啊!”藏予花瞬间黑了脸:“我还以为,我被卸磨杀驴了呢!” “怎么会?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还一直关注你呢,”凌汐歪着头,顺着窗口看出去:“据我所知,自从你被关起来以后,太后对你很客气,非但没有严刑逼供,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对了,听说贴身伺候的还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胡说八道!”不等她说完,藏予花就急了:“这是谁在血口喷人?” 太后是让人伺候他,但被他拒绝了。 那几个丫环也不过是每天定点送吃喝而已! “哪有什么贴身伺候,简直就是胡乱造谣!” “是吗?花花,你确定那是造谣?”凌汐指向窗口:“你刚才是不是在叫什么姑娘?难道那不是姑娘?” “那当然不是……” “不是姑娘?” “是姑娘,但不是你们太后的人!”藏予花急了:“凌汐,你别胡乱说,那姑娘我都没见过,她只是每天送束花给我,作为报答,我给她一份吃的而已。” 说来也是奇怪。 太后抓他的时候凶神恶煞,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才解恨。 没想到,来了之后,她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关着他而已。 后来的某一天,一个姑娘出现在窗外,什么都不说,只是给他一束花。 而他就从每天的食物里选个可口的,留给她。 一直以来,他们都不说话,只是默契的交换着他们的礼物。 后来藏予花想和姑娘说话,可她每一次都仓皇离开,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她是谁。 “怎么,你今天是来救我的?”藏予花发现凌汐的衣服不对劲,“你身上穿的是宫女的衣服,想必……你是溜进来的吧?” “没办法,太后禁止我入宫,这牢宫也是宫,我还是要注意点的,”凌汐揉揉鼻尖:“不过,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什么叫你放心了?!”藏予花意识到事情不对:“你不是来救我的?你的意思,不会是……还想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问吧?” 第107章 抢人 凌汐一脸认真:“嘘,别激动,怎么能是不管不问呢,我可是一直关注你安危的!” “……”藏予花回了个冷漠的眼神:“我没死,是因为太后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这利用价值就是掣肘你们陛下和摄政王,小心我一个倒戈,倒向他们其中的一个!” “怎么会?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不会的,”凌汐笑眯眯的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滚筒:“而且,我这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 “你们东疆国的一点小道消息。” “……东疆?”藏予花神色一震,立即从小滚筒里抽出一个蜜蜡封存的纸团:“这里面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陛下拿到东西就让我来找你了,说是等你看过内容之后,再商量后面的事!” “……” 藏予花迫不急待的搓开纸团。 下一秒,红了眼眶。 “怎么?”凌汐的玩笑心荡然无存:“出什么事了吗?” 藏予花的手开始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凌汐立即看向纸条。 “国……殇!” 国殇!!! 凌汐的瞳孔缩了缩:“你们的陛下……你父亲……过世了?” “不行,我得回去!”藏予花蓦然跳起来,急匆匆就要往外面走。 凌汐连忙拦下他:“你先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藏予花粗暴的推开她:“你不会明白,父王过世,我不在东疆,妹妹她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你现在回去也晚了!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但是陛下可以帮你!” “……” 凌汐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藏予花的意识瞬间回归。 是啊! 他现在人在大皇朝,就算长了翅膀的飞回去,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但是辰千折可以! 他在东疆国一直有眼线。 只要他动手,妹妹或许就能转危为安。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他要从牢里弄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安公公拿着暴君的圣旨,带着十二卫来牢宫提人。 “陛下御旨,东疆国小王子藏予花意图谋害孤,今,孤康复,特令亲审,着提藏予花,不从者,诛!” “安公公,这,这个,”看守的狱卒满脸愁容:“此人是太后钦定的囚犯,太后有懿旨,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提审,您看我这……” 安公公笑容和善:“大人若是有此忧虑,不如,让十二卫们和大人探讨探讨?” 十二卫听到命令,整齐划一的上前一步。 那眼神,那气场,就等着狱卒一句话就剑锋出鞘了。 狱卒的脸瞬间垮了。 这是提人吗? 这是赤果果的抢人好不好? 可是,太后的懿旨也是真有,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公公把人给提走吧? “是这样的,安公公,太后真有懿旨,责令我们要看着此人,活要看人,死了要守尸……” “这样,洒家也不为难你们,”安公公手指圣旨:“洒家这里也有陛下圣旨,违令者,诛……那洒家就替陛下宣旨,送尔等上路了!” “不,不是这个他意思,安公公别误会,”狱卒吓坏了,连忙摆手往后退。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的意思是,陛下……既然是要接人的,而我们又不能拱手相送,要不然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 狱卒冲着自己的脸做个手势,探寻的问道。 “公公可是明白在下的意思?” “明白,自然是明白的。”安公公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不明白狱卒的暗示?! 他冲着十二卫丢了个眼神。 十二卫会意,集体一拥而上,将狱卒们暴揍一顿,将他们打的鼻青脸肿后,带着藏予花招摇而去。 等他们走后,狱卒们才一个个的爬起身。 “都他妈的给我听好了,陛下来提人,咱们不放,但是十二卫出手了,咱们打不过,力所不及,所以才被陛下抢走了人……不想死的,都给我记住这些话,要不然,太后不弄死你,老子他么的弄死你!!” …… 寂静的小院中,辰千折在研究炉灶。 “这什么破炉子?怎么都点不着呢?” 一侧的廊下,藏予花坐在地上,面前摆着木凳和宣纸,凌汐在一边研墨。 藏予花的手一直在颤抖,怎么都握不住毛笔,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 凌汐看了好久:“是你们东疆国的字就这样,还是……” “我紧张,”藏予花用另外一只手握住手腕,低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紧张……无能为力的紧张!” 话音未落,辰千折走过来,抽走最上面的那张。 藏予花急了:“喂……” “没纸引火了,借用一下!” “可那是我……” “你的字写的这么烂,你妹妹会相信这是你的亲笔信?”辰千折在炉灶旁坐下,将纸卷成细条,点火:“要我说,你也不必紧张,你父亲刚没了,还在国丧期,那些对你们兄妹不利的人,就算看在死人……哦,也就是你父亲尸骨未寒的份上,也不会贸然对你妹妹做什么的!” 凌汐也宽慰道:“花花,你要明白,你妹妹有危险,不是因为你不在东疆国,而是因为你还活着……” 如果只是藏予花的妹妹,那就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可是藏予花不同。 他是王子! 是有继承权的小王子! 只要他活着,就有可能继承王位,所以他的妹妹才危险。 辰千折若有所思道:“不过,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据我做知,你父亲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也没到暴毙的程度……” 东疆国的帝王是突然暴毙的。 辰千折也只是收到眼线快马加鞭个送来的信息,还没收到正式国丧的帖子。 按照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东疆国会在新帝登基后,选一个先帝暴毙的理由,用来粉饰真相。 藏予花强忍怒火:“肯定奇怪,三哥和我商量此行的具体方案时,还提过父王身体的事情,他和我说,如果父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送消息给我……” “三哥?三王子藏海陵?”辰千折的神色微妙了很多:“你知道东疆国的新帝是谁吗?” 第108章 完美的男人最可怕 “新帝!?” 藏予花的表情渐渐开始失控,难以置信的起身,看着辰千折一字一顿。 “是……藏海陵??我三哥??” 辰千折打了个响指:“就是他!” “不可能!”藏予花下意识的否决:“有太子在,怎么会让他做新帝?!” 随即,他就意识到什么:“太子呢?我二哥呢?” 辰千折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他……他死了?” “我的线报上说,二王子身亡,三王子继位称帝……至于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等那边再传消息过来!” “……怎么,可能呢?!” 藏予花还是难以相信。 他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眼神涣散。 凌汐疑惑的看着他,坐到辰千折身边,压下声音:“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受这么大的刺激?难不成他那个三哥……做皇帝就是天打雷劈的那一种?” “东疆国的三皇子,最是温文尔雅,就像是一本诗经,与世无争,岁月静好,是所有皇子中最没有欲望,也最没有称帝之心的一个人……” “……不可能吧?”凌汐满脸不相信:“若是寻常人家,可能会有这样的意识,会喜欢田园风光,贤妻稚子,可是对于站立在权力之巅的人来说,怎么会甘心平庸呢?” 俗话说的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想做皇上的皇子,那就不是人! 人都是有欲望的! 生来如此! 尤其是看到自己可以觊觎权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顶住成为至尊的诱惑。 “是吧,连你都看出来的问题,他却没看出来,”辰千折指向藏予花,幸灾乐祸的摇摇头:“所以说呀,他现在在这里哭,一点都不冤!” “你什么意思?”藏予花红着眼睛:“你是说,我三哥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辰千折完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失望的摇了摇头:“所以你活该!” 凌汐也轻叹:“花花,他们那么防备你,想要弄死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有野心,想做帝王吗?” “摸着你的心,问一下你自己,你会不想做龙椅?”辰千折敲了敲炉灶,继续低头鼓捣:“你不是圣人,你三哥自然也不是,他只是会更好的伪装自己,隐藏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而已……” “不许你们这样说我三哥!”藏予花受不了别人这样评价藏海陵。 在他心里,三哥藏海陵是比父王更好的人! 他是哥哥,但更像一个父亲,对他们兄妹给予了无限多的保护和照顾。 他不允许心中那么高大上的一个人,被辰千折他们俩说的心怀不轨。 凌汐很失望:“花花,你这是没救了!” 【这家伙和他三哥,绝对是真爱!】 【都这样了,还在心里袒护他三哥!】 【可惜啊!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能在混乱中登上帝位的人,怎么可能是傻白甜呢!?】 【……】 藏予花现在情绪激动,听不了这些真心话,她也就在心里吐槽吐槽了。 辰千折看了她一眼,低语:“东疆国可不是咱们大皇朝,他们那边娶妻不讲门当户对,也不讲政治联姻,更多的是为了繁衍生息,尤其是帝王这样的身份,女人更是数不胜数,孩子也多……” 东疆国气候恶劣,很多孩子死于冬季的寒冷和食物匮乏,所以那里的人们热衷于生孩子。 因为生命的诞生,才是种族的延续。 一般来说,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少会娶到五六个婆娘,这些婆娘繁衍不断的生孩子,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家族更强大,在那么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能活下去。 再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母族特别强大,或者是男人的第一个孩子,否则不会受到父亲的重视,即便是生在帝王家也是这样。 辰千折压低声音,在凌汐耳边低语:“对他而言,藏海陵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亦兄亦父,而他这次的沙场涉险,也是藏海陵的鼓动……” “那……他被出卖是不是也是?那个,谁?”凌汐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激动的抓住辰千折的手臂,完全吃瓜的模样:“你说,背刺花花的不会就是三王子吧?” “嘘,小点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非常的大,”辰千折示意她小点声。 瞥了眼藏予花,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在东疆国算是比较受重视的王子,说起来也是藏海陵需要防备的对象之一,所以能忽悠走自然是最好的,死在外面就更好了!” “辰千折,我能听到!我又不是死了!”藏予花忍无可忍的爆跳起来:“你说的那么大声,我听的一清二楚!” 还小点声! 是生怕他听不到吧!? 藏予花心中也清楚,辰千折和凌汐这是要点醒他。 毕竟生死攸关,谁都不能感情行事。 叫嚷完了,他的暴躁也渐渐消退,不甘心,又不得不承认的点点头:“你们说的不错……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下,怎么会没有野心呢?尤其是他那样璀璨的人,怎么甘心淡泊名利,真的放弃成为帝王的机会呢?” 越有才干的人,也越有野心。 仔细想想,藏海陵还真是这样的人! “三哥……他在我们东疆国的名声,要在太子之上,因此更得人心,就连我都不止一次的听过,说他比太子更适合做国王!” 藏予花越想越泄气,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利用后又无情背刺一般。 “说真的,如果他当初站出来说,要继承王位的话,估计兄弟们得有一半是放弃争夺继承权的……” 因为藏海陵真的太优秀了! 他是一个完全没有缺点的人! 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都完美无瑕! 不管是朝堂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对他有着极高的赞誉。 之前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想,藏予花也感觉到了细思极恐。 “一个人,怎么可能完美呢?除非是隐藏了心性和本性,将虚伪的善良展现在外面让人观看……而这样的人,才最可怕呢!” 第109章 大手笔的刺杀 藏予花仔细回想着曾经的事情,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切。 “三哥这是怕我在东疆国影响他的计划,所以借口妹妹和亲,让我战场杀敌,然后再出卖我,让我……被抓,成为阶下囚。” 不管他在大皇朝是死是活,回去东疆国都不可能在成为帝位继承人。 因为东疆国的人,是不会接受一个敌国俘虏成为自己的皇帝。 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呢,这样的人,你打算如何报复?”辰千折敛笑而立:“当然了,孤会全力配合!” 藏予花虽然心里恨毒了三哥藏海陵,恨他出卖自己,害了自己的一生。 但是在事关国家疆土上,一点不让。 “陛下,你助我,我感谢你,但是这不代表我为委曲求全的签订不平等条约!” “藏予花,你想什么呢!”辰千折笑容依旧,尽显帝王风范:“孤助你,是因为你我的十年边贸协议,与其他无关!” “……那就好!” “而且,你我都隶属小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同心协力稳住边疆,才有对抗大国的资本,这个道理,孤懂!” “……” 这一瞬,藏予花看辰千折的眼神微妙了很多:“我还从未想过,你比我有野心多了!” “所以说,这具体的行动……” “我们要这样做!” “……” 凌汐听两人商量一会,没兴趣,遂起身准备夜宵。 他们身处凌家名下的一座庄子,位于郊外,平日里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鳏夫打理,所以厨房那边什么都没有。 凌汐绕着菜园子转了一圈,摘了些瓜果,洗净后,一边吃一边回屋。 蓦地。 眼尾处,似有黑影闪过。 “咻” 空气中,又破空声传来。 随即,一抹冰凉从后面袭来,直奔脖颈。 凌汐下意识的一侧身,指尖在剑身上一弹,“叮”的一声,将剑刃弹开。 锋利的剑锋擦着她的鼻尖划过。 她手指再起,夹住长剑折弯,同时也回过神来,惊惧的睁开双眸,难以置信的看向身后。 后面偷袭的黑衣人,显然也没料到凌汐竟然能避开自己的偷袭,而且还夹住自己的剑刃,一时间也见鬼般的站在那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 “啊!刺客,有刺客……” 凌汐尖叫着躲开,撒手将瓜果砸向刺客,转身就跑。 刺客此时也惊醒,剑锋再起,刺向凌汐后背。 凌汐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本能的逃跑。 眼看着剑锋就要刺进后背,两名十二卫的身影终于从黑暗中杀出来,挡住了刺客的剑。 辰千折和藏予花几乎同时冲出房间。 “怎么了?” “哪来的刺客?” “……” 凌汐惊惧的扑到辰千折怀中,指向身后:“后面,那,那那……” “你受伤了?” 辰千折看到她满手鲜血,又惊又怕的抓过她的手。 “啊?”凌汐后知后觉,这才发现手指缝不知道什么时候喇开了血口,伤口狰狞,隐约可以看到白骨。 此时,钻心的疼才彻底将她笼罩。 “好疼,啊呀呀,疼死了……” “乖,忍一下,我帮你止血!” 辰千折撕下一截衣衫,将她的伤口来来回回的缠绕了好几圈,又用簪子用力搅了几圈,才止住了鲜血。 藏予花此时正死死盯着刺客。 刺客虽然在两名十二卫的围攻下落了下风,但是因为他招式奇特,每一招都让人措手不及,所以十二卫一时半会的也拿他没办法。 “看出招数了吗?”辰千折走到他身侧,眼底尽是杀意。 藏予花嘴角抽了抽。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咬牙低语:“是东疆国的路数!” “知道就好!”辰千折沉步上前:“十二卫听令,孤要活的……能说话就行!” 他前脚出宫,后脚东疆国的刺客就到了。 如果是巧合,未免太巧合了些! 但是辰千折的话,也让刺客的眼神颤了颤。 他迅速后退,眼神迅速观察着四周,在心里估算自己活着离开的可能性。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站定后,眼神变得无比坚毅。 凌汐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决绝,连忙道:“不对,他要自杀!” 话音未落,刺客嘴巴里“嘎嘣”一声,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一名十二卫没躲开,手臂喷上鲜血,瞬间闷哼:“……不好,这血有毒,有毒!” 他迅速撕下衣袖,结实的手臂上已经被灼烧出一大块伤口,伤口还在“滋滋”作响,血肉像是烧开的水一样,“汩汩”的冒着血泡。 “不要碰伤口,有毒的,都躲开!” 藏予花冲过来,左手抬起十二卫手臂,右手抓起剑锋,在伤口上削下一大块血肉。 没了腐肉,伤口不再继续焚烧。 而那边的刺客,在鲜血的腐蚀下,整张脸都被烧烂,变成了血窟窿。 凌汐想上前看个仔细,辰千折却捂着她的眼睛,迅速往门外走。 “你受伤了,先回去,这边的事情处理处结果了,我会告诉你的。” “不是,你不走吗?”凌汐连忙握住他的手腕:“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没事,你放心。” 辰千折不容凌汐再说话,将她报上马车,叮嘱车夫:“你要亲自将她送到凌府,交给凌家人的手上才行!” 他的面色很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凌汐放下车帘,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总觉得似曾相识。 “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剧情线?怎么感觉……我好像看过这个地方的原文?” 是她想多了,还是记忆出现了混乱? 为什么在听到毒血腐蚀人体的时候,感觉似曾相识? 可奇怪的是,任由她搜刮脑海,就是想不起来原文在哪里提过。 —— 辰千折回到藏予花身边:“看出什么了吗?” “是食腐虫!”藏予花半跪在地上,用剑尖在刺客脸上的腐肉里搅拌,最终挑出粉红色的小肉虫:“这就是食腐虫!” 十二卫护着辰千折后撤了一步。 辰千折却推开他,无畏上前:“这就是你们东疆国的镇国之宝?还真是大手笔啊!” 第110章 未来的情敌 “的确是大手笔!”藏予花的手在微微颤抖,“三哥为了除掉我,煞费苦心了!” 食腐虫是寄居在人体里的蛊虫,平日里用蜡丸封在牙齿里,可一旦咬碎了,蛊虫涌出来,眨眼间就能把人给吞了。 而带蛊者的献血一旦喷溅到人畜的身体上,一样可以迅速将对方给灭了。 就是因为食腐虫的杀人手法很快,很变态,因此也是东疆国惯用的暗杀手法之一。 辰千折看着他:“你能确定是你三哥下的手?”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这样害我!” “那么……” “咱们交易继续!”藏予花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助我成功,我与你缔约!” —— 凌汐蜷坐在马车里想了一路,都想不明白事情是哪里不对。 潜意识里,她感觉自己好像有关于刺客暗杀的印象,但是搜刮记忆,却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点。 正纠结的时候,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凌汐一个后仰,差点摔翻了:“怎么了?” “回小姐,是的一个车队,看样子算是哪个大户人家置办嫁妆呢,好多东西。” “嫁妆?”凌汐随手挑起车帘一角:“说起来,我的嫁妆也还没弄呢……” 说着,她跳下车:“你去前面的路口等着,我去那边逛逛。” “小姐,你自己一个人吗?”车夫不放心道:“要不,您还是先回家吧,叫上花萝再带几个人,让他们陪你一起逛。” “没事,大白天的逛个街,还能有人绑了我不成?”凌汐不以为意。 她心里头有事,感觉闷闷的,就想随便走走,又不是真的要置办嫁妆。 置办嫁妆的车队很长,车上摆放着一堆的精致物品。 凌汐随意的瞥了几眼,刚要走,陡然听到一个声音:“凌小姐,你也来购置嫁妆了?” “啊?”凌汐看着眼前花团锦簇,在众人簇拥下走来的漂亮姑娘,有些茫然,“不是,我,就是随便,走走……” 这姑娘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再哪见过。 原身纸片人的生活很混乱,有些记忆线又不存在,她不敢贸然相认,打了招呼后,转身就要走。 但是姑娘却小跑着追上来,拦在她面前:“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一见到妹妹就走了呢?” 姐姐? 凌汐心说我只有凌心瑶那么一个大女主妹妹,哪旮沓又冒出个妹妹呢? 难不成是老父亲搞出来的“私生女”? 不应该吧? 以凌宰辅那样的性格,有女人是真往家里娶,不至于搞出私生女来。 见凌汐眼神不妙,姑娘笑道:“不会吧?姐姐是不认识我了?我是那灵儿,我爹是那将军……” “那灵儿?!”凌汐总算想起这个名字了。 不过,不是因为纸片人而认识的,是因为这个名字出现在太后为暴君选妃的红册子上。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那灵儿姑娘,是她未来争宠的“情敌”。 想到这里,她带着恍然,又有些疑惑的眼神,瞥向她身后的那几车嫁妆。 “原来是那小姐,只是……这些东西是你的?” “是啊!”那灵儿傲娇道:“这些东西可都是京都最好最流行的嫁妆,我可是提前预定了好久,如今才拿到的呢。” “那是要恭喜那小姐了,”凌汐客气的浅眸旨笑:“没想到几日没见,那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这么有福气,竟然能娶那小姐为妻?” “凌小姐,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侧的丫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打断凌汐的话:“我们家小姐是陛下钦点的大婚,您会不知道?” “……啊?” 【大婚?】 【暴君钦点?】 【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不对啊!】 【我这前脚刚出宫门啊!】 【就算暴君立即拟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送到那将军的府上吧?】 【而且……】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暴君答应了我,由我来定那两个名额!】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那灵儿就知道了?】 【还是说……】 【所谓的红册子选妃不过就是一个过场,其实太后已经定下了自己人!】 【不管暴君选哪个,最后太后都会定下自己选定的姑娘!】 【而这个那灵儿,就是太后的人!】 【……】 想到这里,凌汐心思急转,迅速调好了对策。 长睫一敛,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吃惊……陛下竟然选了那小姐做妃子。” “凌汐,你什么意思?”那灵儿的笑容瞬间一沉:“你都能被陛下选定,还说要选你做皇后,为什么本小姐就不能被选做妃子?!你瞧不起本小姐?!” “不,不是,当然不是,只是,这个,我,那个……”凌汐连忙摆着手解释,但是又一脸为难,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你支支吾吾的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凌汐避开那灵儿的眼神,好似很慌张的模样:“就是觉得奇怪,陛下钦点的妃子名单里,好像没有那小姐……” “你说什么?”那灵儿倏然抓住凌汐的手腕,恶狠狠道:“什么陛下的名单里没有我?你说的什么名单?” “我……我没说什么啊?”凌汐慌了,连忙挣扎:“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你刚才说,陛下已经定下妃嫔名单了?” “……呃?” “说啊!” “……” 那灵儿刚要爆火,丫鬟是个机灵的,连忙低声提醒:“小姐,这里人多眼杂呢……” 此时她们就在大街上,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半天就能传遍京城。 那灵儿也意识到了,立即抓着凌汐的手腕,连拖带拽的将她拽进路边的茶楼。 丫鬟扔下一袋钱币,将里面的客人都给清了出去。 那灵儿没好气的将凌汐扔到座位上,凶巴巴道:“你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没,没怎么啊?”凌汐可怜兮兮,又胆怯的低语:“就,就是太后给了陛下一个名册,让陛下在里面挑妃子……陛下,挑中的人不是你!” 第111章 祸水东引 “你怎么知道陛下的名单上,没有我家小姐的名字?”那灵儿身边的丫鬟率先开口。 那灵儿紧跟着点头:“对,你怎么会知道?” 【这丫鬟,倒是比那灵儿更稳重,更有心机。】 【以后若是那灵儿上位,这个丫鬟可不能留!】 凌汐心里想着,再次看了眼丫鬟,怯生生道:“因为是我将那个红册子亲手送给陛下的……” “你胡说,”那灵儿压根不信:“太后要送给陛下的东西,怎么会让你来送?” “那小姐,你要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打听打听,打听着问一问,我是不是早些时候被太后宣召入宫……” “……” 那灵儿像是被噎住了,唇瓣动了动,旋即看向丫鬟。 丫鬟会意,立即道:“就算太后召你入宫,我们也不信你说的,除非,你告诉我们小姐,陛下选了谁做妃子!” 那灵儿这才想起关键的事,再一次点头:“对,空口无凭,你说,陛下选来哪两个小贱货?” “我,我不能说,”凌汐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陛下说了,这件事只能他知我知,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了,要不然……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拾了。” “这有什么不好收拾的!?” “当然,不好,收拾了,”凌汐的眼神越发生怯:“那小姐,你爹是大将军,手握军权,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我不行啊,我爹就是个小典籍文官,而且还不在京城,要是我出了事,连个救我的人都没有……” “你能出什么事?再说了,”那灵儿指了指自己:“你放心,要是真的出了事,我替你担着!” “那也不行,这若是被云府和……”凌汐蓦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不是云府,我没说,我说错话了,不是云府,我什么都没说……” 她这一番解释,妥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也是了! 果然,丫鬟倒吸一口:“云府?不会是云侍郎家的云珠玉吧?” “云珠玉?”那灵儿恍然,随后就咬牙切齿:“肯定是她了,她和我年纪相仿,也没有订婚,听说前段时间也和太后宫里的人来往密切,一定就是她了!” 【前段时间?】 【这么说来,太后为暴君选妃的事情,早就在暗中进行了!】 【怪不得那个册子上的姑娘,都是太后精挑细选出来的!】 【果然是早就动了心思了!】 【不过,太后选人,还真是坚定初心……选的都是胸大无脑的绣花美人!】 想到这里,凌汐自嘲的一声苦笑。 想当初,太后选定纸片人原身做棋子的时候,不就是看中她的无脑蠢和可操控吗?! 如今,这个叫那灵儿的姑娘,看上去也是如此。 都是用智商换美貌的笨蛋美人的。 也是!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太后掌控,从而掌控她们身后的家族。 要是都像凌心瑶那样的大女主人设,太后最后还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推理的话,我应该是这些姑娘中最蠢的一个!】 【要不然太后也不会选定我!】 【想想我以前的那些行径,的确比这个那灵儿蠢多了!】 【……】 凌汐这边还在自我剖析,那灵儿那边已经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走了。 看那样子,应该是要去找云珠玉的麻烦了。 “云珠玉,对不起了,祸水东引并非我本意,只是……你既然是太后的人,那就是我的敌人,敌人自然是要早清除早解决了!” 在红册子上,云珠玉是最与众不同的姑娘。 她出身豪门,父亲是二品尚书,哥哥有勋功在身,驻守在外省道,家族门生遍及各地,势力庞大。 而云珠玉也不是那灵儿这样的蠹虫之流,她本身也很有才学,据说三岁启蒙后就跟着哥哥们在家塾读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样的人一旦上位,在朝廷中的威望绝对能超过凌家。 如果能借那灵儿的手除掉云珠玉,自然就省去她动手的麻烦了。 拐过街角,凌汐看到了自己家的马车,也没让车夫麻烦拿云凳,而是踩着车辕,借力翻了上去。 “走吧!” 车夫低低的应了一声,扬起马鞭,抽在马背上,策马前行。 凌汐想着那灵儿和云珠玉的事情,不知不觉的渐渐睡去,直到一阵接一阵的颠簸将她给颠醒。 【怎么这么颠?】 【京城里的马路什么时候这么破了?】 【而且,我家周围的十多条大街,都没一个坑坑洼洼,怎么会这么颠?】 【不会又出事了吧?】 【……】 凌汐心思急转,但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 透过晃动的车帘,她看到了外面不时闪过去的大树和湛蓝天空。 【好静啊!】 【只有鸟叫虫鸣,没有人声!】 【这是……出城了!】 想到这里,她拔下头上的发簪,迅速挑断车尾部位的缝合线,掀开了车篷布的一角。 果然,外面是一片旷野。 而帝都高耸的护城墙,已经变成了一条小小的直线。 【这不止是出城了,而且还跑出去好远好远了。】 凌汐意识到危险,不敢莽撞,连忙加速拆开篷布的缝合线,等缝隙够大的时候,翻滚着跌下马车。 车夫似乎没注意到了她,驾着车很快跑远了。 凌汐没敢回城,而是迅速跑到路旁的田埂下,找了个深坑藏了进去,还不忘在身上又盖了好多野草。 如果车夫稍微长点心的话,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 这里距离皇城太远,她两条腿肯定跑不过马车。 而且,她也不确定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上车夫的同伙。 所以就地躲藏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在她藏好后没多久,就听到马车掉头回来了,很急促的从她的头顶上跑过去。 凌汐不敢又丝毫逗留,拎着裙子,顺着田埂下,冒着腰的往方向跑。 眼下的麦田快秋收了,最适合藏人,但也最容易留下痕迹。 她尽可能的顺着水渠往前跑,还时不时的看向马车的方向。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车夫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因为从他上一次检查之后,到刚才的那段时间,凌汐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跑出太远。 她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是周围的麦田。 第112章 反杀 想到这里,车夫立即勒住马车,跳到车顶眺目远望。 好在凌汐预判了他的预判,提前趴到田垄里,一动不动,暗中观察车夫的动向。 风吹麦浪,一浪接过一浪,却没有凌汐的半点身影。 车夫在车顶气的跳脚,不甘心的又驾车回来,想要找到凌汐跳车的痕迹,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再加上路上有行人走过,他也就愤恨的驾车离去。 凌汐目送他远去,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顺势躺在麦田里,回想着接连发生的事情。 这是太后对她和暴君出手了吗? 还是摄政王辰忘川的人? 目前来说,她只有这两个对手,可谁知道暗地里想要她性命的都有谁呢?! 凌汐躺了好久,等路上的行人多了,这才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慢悠悠的爬上官道,往城里走去。 蓦地。 一种莫须有的危机感蔓延心头。 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似得! 凌汐突然站住,若有所思的慢慢回头。 该死的!! 是那个车夫!! 他竟然就站在不远处的麦田里! 看到她回头,车夫阴森森的咧嘴嘴笑了,一口被烟渍熏黄的大黄牙,看的人头皮发麻。 凌汐爆了句粗口,提裙就往皇城的方向跑。 城门口有守卫,只要见到他们,报出自己的身份,就能得到庇护。 但是车夫的速度比她快多。 凌汐没跑出多远,就感觉后背一紧,被车夫抓住了衣服,狠厉的往地上一摔。 “让你跑!!” 他就算准了,凌汐肯定没回城。 因此之前出城门的时候,他还特意回头看过,确定她就在马车上。 根据他的判断,凌汐根本就不可能跑出太远的距离。 他也知道她就藏在麦田里。 但是麦田太大了,他一个人根本没法找。 索性,他就佯装驾车离开,等脱离麦田的视线后,找个地方将车藏起来,人也顺着麦田的沟渠缓缓的回来,蛰伏着不动,就等凌汐自己冒出头。 而就在他怀疑自己判断失误,凌汐已经逃掉的时候,她竟然从麦田里出来了。 既然露了面,再想逃,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抓到凌汐后背的衣服后,他猛然用力,将她狠狠的惯摔在地上。 臭女人! 让他等这么久,还以为任务没完成呢! 等把她砸晕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可是…… 凌汐在即将落地的那一瞬,突然左手撑地,右手反抓住他的手臂,在地面上借力一撑,抬脚踢中他的肩膀。 重力之下,他竟然被踢的翻了个跟头,狼狈的将她给甩开了。 凌汐踢了车夫一脚后,整个人半跪在地上,旋即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脚。 【卧槽!】 【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我条件反射了吗?】 【不会是我新开的金手指吧?】 【等会……】 【刚才我做了什么?】 【……】 回忆着刚才自己做过的事情,凌汐有些蒙圈。 记忆显示,刚才那一脚,确实是她实打实的踢出去的。 而现实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车夫被一脚踢开后,愤怒的一声嘶吼,跳起来就冲向凌汐。 凌汐下意识的要反抗,但手脚仿佛是刚按上去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要死啊!】 【怎么又不好用了?】 【算了!】 【三十六计……逃命要紧!】 【……】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凌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遍喊救命。 但是这年头,没有点斤两谁敢多管闲事?! 人们看到他们两个,非但没有帮忙的,反而都远远的躲开了,倒是给了车夫追上来的机会。 眨眼间,凌汐又被抓住了肩膀。 这一次,没有奇迹了,凌汐纤瘦的身子就被车夫牢牢锁住,狠狠摔在地上,重力之下,差点撞晕过去,脑袋“嗡嗡”的,眩晕感扑面而来,连车夫的脸看上去都是多重重叠的。 车夫见她晕眩过去,气恼的揉了揉肩膀。 “看不出来,她瘦瘦小小的,脚力倒是挺大。” 要不是他练的是外家之力,就刚才那一脚,能将他的肩膀撞脱臼了。 他抓起凌汐,反手扛在肩上,冲着围观的人群啐了口,大声呵斥:“看什么?没看过老汉打婆娘啊……滚!!” 众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婆娘? 你婆娘穿的像是千金小姐,你穿的像个穷拉车的? 但大家都只是心里吐槽,没人敢出言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姑娘扛走。 但是…… 原本已经昏迷的凌汐突然并指成弓,屈起手指狠狠打在车夫的下巴上。 “咔嚓” 车夫的下巴直接脱臼。 没等他惨叫,凌汐双手环住男人的腰,两腿交叉,剪刀脚的锁住男人的咽喉,腰肢猛然用力,将车夫后仰着摔了个四仰八叉。 不等他反应过来,反身向上,半跪在他的心口,右手成刀,狠狠切斩在车夫的喉骨上。 “咔嚓” 又是一声粉碎性骨折的声音。 男人的喉骨竟然被凌汐一记掌刀狠狠切断了。 而凌汐并没有因此停手,回身又是一拳,狠狠重击在车夫心脏位置上。 一拳之后,又一掌,随即手指成鹰爪一般抓住车夫心脏外围的肋骨,狠厉一捏,硬生生的将肋骨给拆折了一根。 巨大的疼痛感加上心脏重击,车夫终于撑不住剧痛晕死过去。 此时,凌汐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瘫坐在男人身旁。 许久,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鬼?!】 【上次我和暴君在一起,被暴民围攻差点砍脑壳的时候,怎么没有这股洪荒之力呢!】 【不会是真的新开的金手指吧?】 【可这金手指开的太莫名其妙了一点!】 【……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她再次看了看车夫,苦笑。 就算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她都难以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 她竟然徒手把这个家伙给打残了! 要命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好像一切都只是她的潜意识。 嗯,怎么说呢?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另外一个人在驾驭着她是身体,让她轻车熟路,行云流水的完成了反杀! 第113章 整治小坏种 凌汐稍做喘息,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一辆马车前,拔下发簪。 “帮个忙!” 她用金簪换了马车,将昏迷的车夫扔上马车,牵着马往城里走。 不过,她没有回凌府,而是直接去了藏予花藏身的宅子。 辰千折刚走没多久,藏予花还在回味两人商议的计划,没想到凌汐竟然拖了个半死的男人进来,一时间懵逼了。 “这是哪来的男人?” “路上遇到的!” “??” 凌汐白眼:“要绑了我,却被我反杀了的!” “……这么刺激!?”藏予花来了兴趣,蹲在车夫面前:“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所以才交给你,”凌汐揉着手腕:“我这个人胆小,怕血,逼宫这种事就交给你了,明天我在过来,希望你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藏予花呵呵一笑:“这个没问题,只要他背后有人有故事,保证不让你失望!” 顿了下,他翻看着车夫身上的伤。 “他身上这些伤是哪来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打的!” “……你?”藏予花一怔,收敛了笑意。 车夫身上的伤,可不是花拳绣腿能弄出来的。 他神色凝重了很多:“我还真没看出来,凌小姐……竟然是有些手段的!” “呵,我也没看出来!”凌汐懒得解释,反正解释也解释不清,干脆不解释了:“好了,我现在浑身骨头都疼,得回家养着去,你先审着,明天我再过来。” 刚才打车夫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缓了一会后,感觉浑身都在疼。 等回到凌府之后,疼痛感更明显了,揉着肩背往闺房走。 “死丫头,不过就是拿着玩的,又不是拿走了不给,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我……滚开!” 随着樊美莲的怒骂声,凌汐听到“啪”的一声。 “啊……大夫人,你怎么打人?”花萝隐忍的哭声传来:“明明就是国栋少爷的问题,这是大小姐的闺房,他闯进来已经不合规矩了,还乱动大小姐的东西,还要强行拿走……” “他是我弟弟,就是凌家的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弟弟,和我叫嚣,来人,给我张掌嘴!” 房间里,樊美莲怒气冲冲的冲着自己的嬷嬷示意,让她上去掌花萝的嘴巴。 嬷嬷却为难低头:“大夫人,她可是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啊……” “那又怎么样?那不还是个丫环,难道变成主子不成?” “大夫人糊涂啊,花萝以后肯定是要跟着大小姐入宫的,若是以后封了女官,做了姑姑,那……” 只要凌汐做了皇后,花萝这样的陪嫁丫环肯定是要做掌教姑姑的,这样的女官身份,来拿樊美莲见到都得礼让三分。 如今打她,那以后还怎么见面? “入宫?呵呵,”樊美莲不屑笑道:“大小姐能不能入得了宫还不一定呢!你倒是先怕上了!怕什么?打!给我打!” “大嫂,你怎么知道我不一定能入宫呢?”凌汐悠哉的提裙跨过门槛。 见到她,樊美莲失态的一声惊叫:“你,你怎么……” 那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这婆娘,怎么这表情?】 【怎么见我比见鬼还可怕?】 【难道说,我不应该此时出现的吗?】 【等会!】 【我,不应该,此时出现!!】 【我,应该,被……绑走,才对!!】 【所以说……】 【那个车夫……】 【……】 凌汐心中瞬间有了猜测,但是却不动声色。 “大嫂,我怎么了?” “啊?哦,哦,哦……我……”樊美莲明显的慌了,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倒是躲在她身后的樊国栋嘴巴快:“我姐姐是说你怎么就回来了……” 樊美莲脸色大变,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的瞪眼:“你给我闭嘴!” 凌汐猜到了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佯装不知:“大嫂,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就是想你回来的怎么快,还以为你要留在宫里,陪,陪太后用膳呢……” “哦,太后说有客人要请,就打发我回来了,我早就出宫了,大嫂不知道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樊美莲肉眼可见的慌张了,但还是强装镇定:“既然你回来了,那,那我们就走了……” 说着,抓着樊国栋就往外面走。 身后,传来凌汐的冷笑:“大嫂,且慢走,我还有事要说呢!!” “你,你还有,有什么事?”樊美莲倏然站住,眼神明显慌乱起来。 凌汐慢慢的走到她身侧,歪着头,看着她的眼睛:“大嫂啊……” 声音软糯,但是声线很阴冷。 樊美莲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狠狠一抽,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让她很不舒服。 凌汐的眼尾漫上猩红的笑:“大嫂,那盒子是我的!” “……啊?” 樊美莲这才注意到,凌汐正盯着樊国栋的手。 他手中捧着一个上了锁的妆奁匣。 凌汐敛眸:“那里面没什么有钱的东西,不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所以大嫂还是还给我的为好!” “你这孩子,怎么胡乱拿姐姐的东西?快把东西还给姐姐!”樊美莲呵斥着,示意樊国栋将东西放下。 但是樊国栋被骄纵坏了,再加上他恨死了凌汐,怎么会把东西还给她? “不给,这是我的,我要玩,不给,不给……” 樊美莲见他这样,直接上手抢。 姐弟俩争夺间,樊国栋突然将妆奁匣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就不给!” 什么破东西,他得不到的东西,就是砸坏了也不给凌汐! 樊美莲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决绝,一个没抓住,眼睁睁的看着妆奁匣摔了个粉碎,里面的东西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在东西被砸烂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尤其是樊美莲,惊骇的盯着地上的东西。 “这,这是……” 凌汐的嘴角晕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戾冷抬眸:“大嫂,你可真是……这是我母亲,也就是你婆婆的灵牌!怎么,不认得了?!” 樊美莲当然认得灵牌。 可是…… “母亲,母亲的灵牌,怎么,怎么会在你的妆奁匣子里?”她磕磕巴巴,脸色煞白。 当儿媳的摔了婆婆的灵位,那和掘了婆母的坟一样! 第114章 鞭刑,二十 “大嫂,你这话问的,是不是有些欠妥啊?”凌汐眼神渐冷:“你们姐弟俩摔烂了母亲的灵牌,竟然还要反问我为什么灵牌会在妆奁匣里!怎么?我的东西放在哪里,还要经过大嫂的同意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樊美莲惊慌的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神色愈发惊慌了:“可是,谁能想到,你会将母亲的牌位,放在妆奁匣子里……你,你这对母亲也太不敬畏了!”“哈……你们摔烂了我的妆奁匣,还要说我对母亲不敬畏?” 凌汐算是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个女人的认知。 既如此,那就更不用客气了。 “花萝,把东西收好了,等大哥回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是!”花萝答应着,上前就要收灵牌。 但是樊国栋的手脚更快,扑上去就将灵牌抱在了怀中。 “不给!你们休想拿着这个破牌子去告状!” “国栋!”樊美莲被弟弟的话吓到了。 死熊孩子,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人家母亲的灵牌,就像是人家母亲在世一样,你竟然说是破牌子!? 真是要死的! 她连忙大声呵斥:“樊国栋,你给我住口,还不快些把我母亲的牌位给我!” 樊美莲说着伸手要,但是樊国栋抱着灵牌就往后躲:“不给,姐,一个破牌子你怕什么,摔烂了就摔烂了,大不了给他们再弄一个,她却要用这个东西告咱们的刁状,不能给她!” 樊美莲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死孩子! 你懂不懂事? 灵牌对于人家儿女来说,那就是有灵性的心灵寄托,不是烂木头,你说重新弄一个就弄一个。 要是那么随便就能弄,也不至于把灵牌看的那么重了。 但是眼下,这也是解决这件事的一个法子。 想到这里,她立即转身,冲着凌汐笑道:“那个,小妹啊,国栋说的也有道理,你看,母亲的灵牌已经坏了,而且他也不是故意弄坏的,不如这样,我这就让人去重新做一个牌位好不好!” 凌汐突然笑了:“我是没问题的……” 樊美莲长出一口气:……死丫头,到底还是个蠢的!这么三言两语就同意了! 她还以为要出什么大事了呢!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但是。 凌汐看向他们姐弟的身后:“只要大哥说行,那就行!” “……” 樊美莲还没意识到不对,笑嘻嘻道:“诶呦,就是一个牌子而已,弄坏了再重新做一个就行了,也没必要让你哥哥知道,你说是不是?” “……可是,”凌汐冲着她的身后挑了挑黛眉:“大哥已经知道了呀!” “……” 樊国栋下意识的转身,看到身后的凌长帆后,吓的一声大叫,连忙往后退,手里破碎的灵牌也洒了一地。 “夫,夫君……”樊美莲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你,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凌长帆看着母亲摔烂的灵位,脸色一瞬的黑成铁:“怎么回事?” “是她!是她摔坏的!”樊国栋突然指向凌汐,恶人先告状:“我只是说要看一看那个匣子,但她说什么都不给,还说宁可摔烂了也不给我看,所以就摔烂了!” 樊美莲秒懂弟弟的意思。 他是要栽赃陷害,将脏水泼到凌汐身上。 “是,是啊,夫君,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顽劣了一些,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樊美莲故作好人的替凌汐说话。 反正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他们四个人,花萝是凌汐的人,说话不算数。 只要她一口咬死是凌汐弄坏了东西,栽赃陷害给他们姐弟俩,那凌汐就别想清白。 果然,凌长帆看向凌汐。 不过,他什么都没问。 凌汐很爽快:“你看到听到的,就是你做想的那样。” 【大嫂,你不会以为你的这位夫君,是刚到吧?】 【当真以为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吗?】 【……】 在樊国栋将母亲灵牌抢到怀里,不给她的时候,凌长帆就出现了。 只是这姐弟俩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并没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吃瓜”的人。 既然大哥都看到了,那就交给他处置是最合适的。 其实,凌汐也想就此事看一下大哥对这姐弟俩的态度。 凌长帆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捡起母亲的灵牌,一点点的拼凑好。 樊美莲战战兢兢的走到他身边:“夫君,你,你就不要生气了,气坏了,对你自己不好,妹妹她真不是故意的,我作证,就,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凌长帆面无表情:“有些事情,可以原谅,有些事情,不可以!!” “夫君啊……”樊美莲猜不透凌长帆的意思,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 但是樊国栋就不一样。 他是眼巴巴的在等着凌汐出丑。 “姐夫说的对,有些人,就是不能原谅她,就应该好好的惩罚!” 他冲着凌汐做了个鬼脸。 “你,等着挨鞭子吧!” 凌长帆眯了眯眼睛:“国栋,你是说,犯了错的人,得用鞭子抽?!” “那是当然!要恶狠狠的抽,不然她不长记性!”樊国栋盯着凌汐,咬牙切齿到五官都变得狰狞:“最好是把她吊起来,扒光衣服,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抽,这样打起来带劲,手感好的很……” 凌长帆听的直皱眉头。 樊美莲察觉到他脸色不对,连忙呵斥:“国栋,住口,不许胡说……小妹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吊起来还脱光衣服?夫君,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 “他小孩子?”凌长帆似笑非笑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但是这动手的阴狠却不像是孩子!” 眼神一沉,戾了声音:“来人!” 凌府的侍卫立即冲进来。 樊国栋激动的瞪大眼睛,喜滋滋的看着凌汐,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凌长帆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生出了无尽的厌恶:“你们去准备刑架,鞭刑,二十,大夫人亲自掌刑!” 第116章 我们打,更狠 “……什么?”樊美莲楞了一下:“我?我掌刑?” 掌刑啊! 不是监刑! 监刑只要看着就好,掌刑是要她拿着鞭子,亲自抽打的! 樊美莲感觉事情有点不对,但哪不对又说不上来。 不过,想到能亲手好好的抽一抽凌汐二十鞭子,心底就莫名的兴奋。 可表面上,她还是惶恐的很。 “夫君,这,这不合适吧?我,我是长嫂啊,长嫂如母,我,我怎么能打妹妹呢?不行,这不合适!” 凌汐:【长嫂如母?】 【如你妹啊!】 【如果真是你亲妹妹,你会这么说?】 【你怕是要跪下来求情的吧!】 【贱人就是矫情!】 【虚伪!】 凌长帆的神色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 他垂着眼睑,声调也是轻轻的:“美莲啊,我知道你父母双亡,姐弟俩相依为命……你能对我妹妹长嫂如母,就能对你弟弟长姐如母,子不教,父母之过,弟弟妹妹没教好,也是你的过错,自然是由你来掌刑更合适!” “……夫君,可我觉得,还是不合适,我不能……” “姐,这有什么不能?!姐夫让你做,你就做,姐夫说的对,弟弟妹妹没教好,就是你的责任,你就该掌刑,好好的教她做人!”樊国栋在一侧叫嚣。 他生怕樊美莲推过了头,真的把事情推掉了,到时候没法打凌汐,那他就错过一场好戏了。 凌长帆不易察觉的摇摇头,懒得再说话,没看姐弟俩,转身离开。 “夫君,就饶了妹妹吧,她……” 樊美莲矫情的很,装模作样的要追上去为凌汐求情,但是被侍卫拦下了。 “大夫人,您还要亲自掌刑,不宜离开!” “就是,姐姐,你要留下来掌刑呢,我也留下来,我陪你,嘿嘿嘿!”樊国栋幸灾乐祸的哈哈笑。 姐弟俩同是看向凌汐,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恶毒。 在凌长帆看不见的地方,尽情释放他们的骨子里的坏。 凌汐歪着头,与姐弟俩对视了好大一会,最终莞尔一下,慢悠悠的转身,跟在凌长帆身后,也向门外走去。 门口的侍卫微微颔首行礼,目送她离开。 樊家姐弟俩的笑容渐渐凝固。 樊国栋先跳起来:“你们怎么回事?眼睛是瞎的吗?没看到凌汐走了?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喂,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他叫嚷着要冲出去抓凌汐,但是侍卫“铮”的一声,横刀出鞘,拦下了他。 听到动静,凌汐转过身,笑眸悠悠的抬手打招呼,挑衅的很:“樊国栋,待会见!” “凌汐,你……”樊国栋气的直翻白眼,恨不得跳起来抽侍卫的嘴巴:“你眼睛瞎的吗?竟然敢拦我,滚开。” 侍卫冷眼,面无表情:“大公子有令,损坏主母灵牌,鞭刑二十!所以,国栋小公子,你不能走!” 樊美莲的脸色不对劲了,但是樊国栋还在叫嚣。 “屁话,我当然知道鞭刑二十……” 樊美莲此时已经猜到了结果,一把将弟弟扯到身后,气愤的指着侍卫:“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他走?” “大夫人,他走了,谁来领鞭刑啊!?” “……” 樊美莲傻了。 但是樊国栋还没弄清楚:“姐,他什么意思?他竟然敢拦着我,不让我走……” “你住口,别说话了,”樊美莲急切的拽着他往外走:“我去找夫君说清楚。” 侍卫的剑骤然出鞘,横在她的脖颈下:“大夫人,你是掌刑的人,他是受刑的人,你们走了,我们没法和大公子交代……大夫人,请别让我们难做!” “什么?受刑?我?”樊国栋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吓的连忙往后缩:“怎么是我受刑呢?姐姐,这,这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我啊?” 樊美莲没时间和他多说,冷下脸冲着侍卫怒吼:“你们真是大胆,竟然把剑搭在我脖子上?!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杀了!” “大夫人,您冲我们喊也没用,这是大公子下的命令,若是有什么问题,您掌完刑以后去和大公子说,是杀是剐我们都听大公子的惩罚,但是现在……” 侍卫压根不买她的帐,剑锋丝毫不退,反倒更逼近了几分。 “还请大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把这二十鞭子抽完了再说。” “放肆,你们真是放肆!竟然敢威胁我!”樊美莲挺直了腰背,丝毫不惧:“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总之,我不会掌刑的!” “我劝大夫人还是掌刑吧!大公子的脾气秉性,大夫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就算大夫人以死相逼小公子也是要挨二十鞭子的,如果大夫人执意不掌刑的话,那可就落到我们手中了……到那时,只怕樊家小公子会更吃亏!” “……” 樊美莲立即闭嘴。 凌长帆的脾气她是清楚的。 他一向铁面无私,以凌家未来的家主自居。 连公爹凌宰辅都对他退避三分,自己的亲妹妹说打就打了,岂会因为她这个做妻子的求情,就放过小舅子呢? 更何况,樊国栋还实打实的摔坏了凌长帆母亲的牌位。 不管怎么说,他这顿打是绝对跑不掉的。 就像侍卫说的,要是让侍卫们来掌刑,樊国栋只会更吃亏。 此时,有人将鞭刑的刑架已经架设好了。 “大夫人,请吧!” 看着侍卫递过来的鞭子,樊美莲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拿了过来。 “姐姐?”樊国栋意识到不对了,“你,你不会真的要打我吧?” “……” “我是你弟弟啊!” “……” “樊美莲,我是你亲弟弟,你没良心,你敢打我?!” “……” “你要是打我了,以后你怎么和爹娘交代?” “……” 眼看着樊国栋还在那里蹦跶,樊美莲拿着鞭子犹豫不决,侍卫很不耐烦。 “大夫人,还请快点吧,这是大小姐的宅子,等一会抽出一地血,咱们还得清理血迹呢……” “什么?血?”樊国栋一听腿就软了,哀求的看着樊美莲:“姐,姐姐,你不会真的要抽我吧?姐姐,救我,救我啊……” 第117章 大哥,你开心就好 樊美莲现在没有退路了。 她只有凌长帆这一棵大树傍身,不敢违拗他的命令。 当下眼睛一闭,嘶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捆上去。” “啊,姐姐,你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啊……放开我,樊美莲,你放开我,呜呜呜,你不是人,我是你亲弟弟啊,你这样对我,爹妈会死不瞑目的,啊……” 凄厉的惨叫穿过墙头,落到了凌汐和凌长帆这对兄妹的耳朵里。 兄妹俩默契的站住。 凌汐调侃:“哥,你这一个命令下去,小心今晚上大嫂不让你回房!” 凌长帆的眼尾不易察觉的一颤:“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话注意分寸!” “我是好心,毕竟你这也太狠了……让亲姐姐抽弟弟鞭刑,啧啧啧,你就不怕他们恨你啊?” “我这是为了他们好!美莲太骄纵弟弟了,纵的樊国栋无法无天,才十来岁的孩子,那心思比大人还要阴毒,若是现在不好好的治一治,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之前只要他想教训樊国栋,樊美莲就会护着他,要死要活的耍无赖。 没想到现在越来越放肆,竟然敢在他家里,欺负他的家里人。 难道他们姐弟俩不知道凌汐是未来的皇后吗? 连未来的皇后他们都能不放在眼里,肆无忌惮的欺辱,别人在他们姐弟的眼中,岂不是如同草芥一般不是命?! 长此下去,事情得变成什么样!? 为了凌家的长远,他今天必须给樊国栋那小子一个教训,好让他记住疼痛。 凌汐看着他,想到了他原文里的故事线,心中暗自感慨,敛眸低语。 “大哥啊,这世上有一种人,叫超雄综合征!也就是天生的坏种……这种人,骨子里就是坏的,无可救药的坏,不是任何人任何手段能改变的!” 在见到樊国栋第一眼开始,凌汐就从他的面容断定,这孩子是典型的超雄综合征。 随着他越来越大,反社会人格就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有杀人的欲望是嗜血的疯狂。 可惜,大哥不会理解,理解了也不好做出什么决策。 毕竟,那是他的小舅子。 即便明知道未来会成为杀人恶魔,也没法现在就对他做出判决! “天生的……坏种?”凌长帆的眉头皱了起来:“四妹,没有人是天生的坏种,人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 凌汐:…… 【呵呵!】 【大哥,你开心就好!】 【要是你知道自己的结局,就不会这么说了!】 【……】 “你说什么?”凌长帆疑惑的看着她:“刚才你是不是说话了?” “没有啊!”凌汐明晃晃的翻了个大白眼。 嘴巴没动,但是心里的小作文没歇着。 【你没错,是我说的!】 【不过,不是我嘴巴说的,是心里说的!】 【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 大哥是个迂腐的人。 对于这种人,贸然让他知道与众不同的事情,定然要做妖孽论,而且还不会相信。 如今没有老爹帮衬,凌汐可不确定这个打小就不疼自己的大哥,会不会相信自己。 保不齐到时候没让他相信自己的话,还把她当做中邪去处理呢。 所以,她不能急于求成的让凌长帆知道她的金手指。 而是要一点点的,慢慢的渗透他“眼见为实”这个事实。 只要让大哥看到她“未卜先知”的金手指,才能和樊家姐弟争一轮胜算。 果然,凌长帆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了:“四妹,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很好,我能有什么事?”凌汐敛下心声,笑眸嫣然的抬眸:“大哥,我累了,要不,我先回去休息了?” 凌长帆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满是疑惑:“难道,刚才是我幻听了?” 一墙之隔。 樊国栋被抽的“嗷嗷”叫疼:“姐,姐姐,不行了,好疼啊,我受不了,你救救我吧,我好疼啊……” 樊美莲的手一哆嗦,一鞭子抽空,擦边的从樊国栋背上抽过去,但是鞭尾还是抽在了屁股上,又是一声惨叫。 侍卫冷眼:“大夫人,大公子有家规的,但凡偷奸耍滑,糊弄舞弊的刑罚,通通不算数,您要是再有这么一次失手的,那咱们可要从头开始计数了!” 樊美莲的手抖的不行:“你们……不过就是一鞭子而已,多抽一鞭子,少抽一鞭子有什么要紧?!你们看到了,就当做没看到又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到底抽了多少鞭……” 孰知,侍卫们对视一眼之后,都冷眼看着她。 “大夫人,不是我们不通融,而是大公子有令,一是一,二是二,我们对他的命令要绝对的执行,不得有任何舞弊,大夫人,您别让我们为难啊!” 樊美莲要疯了! 一群该死的东西。 仗着是凌长帆的心腹,竟然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好! 很好! 她缓缓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你们都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得罪老娘的下场是什么! 樊美莲心里想的阴狠,手中也就带上了狠劲,蓦然咬牙,狠狠一鞭子抽在了樊国栋的背上。 这一鞭子下去,樊国栋的后背直接皮开肉绽,鲜血横飞。 樊国栋哪能承受的住,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国栋……” 樊美莲又心疼又害怕,刚放下鞭子要去查看,侍卫却冷冷一笑。 “大夫人,您这鞭刑还欠着八下呢!” “他都昏死过去了,你们还不放过吗?” “别说只是昏死,就是死了该执行的鞭刑还是得执行……大夫人,您是知道大公子规矩的!” “……” 樊美莲自然知道。 凌长帆就是这么迂腐,不知道变通的人! 看了看昏迷的樊国栋,樊美莲最终咬牙又抽了他八鞭子。 执行完鞭刑,侍卫们帮忙,将伤痕累累的樊国栋抬回房间。 樊美莲请了郎中,抓了药,又是外敷又是内服,折腾到大半夜才消停。 等坐下来,回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切,心中的怒火达到了从未有过的爆发值。 “来人,更衣……” 第118章 飙演技的时刻到了 “噔噔噔” 凌长帆的窗边传来轻叩声。 “谁啊?” “噔噔噔” 敲窗声继续,但就是没人回答。 凌长帆觉得奇怪,谨慎的站起身,还顺带手的抓起了桌上的砚台,背着在身后,悄悄的打开窗棂一角。 “四妹?凌汐,你……” “嘘!” 凌汐蹲在窗户底下,正好被杜鹃花挡住看身影。 她藏在花树后,手指压唇,神秘兮兮的低声示意:“大哥,别出声,出来,慢慢的,别搞出动静!” “……什么?”凌长帆被弄的一头雾水。 “嘘!别说话啊!”凌汐再次摆手,让他不要说话,同时也指向一边:“你看那边。” “你到底在看什么?” 凌长帆不耐烦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下一秒脸色大变。 “那是……” “嘘呀!”凌汐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话,下来,看看他要干嘛嘛!” “……” 远处的墙根下,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在观察着周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影全落在凌家兄妹的眼睛里。 “他,他……”凌长帆惊的左右来回看,要喊人抓贼。 “别嚷,你出来,出来看戏,快点!” “这,这有什么可看的?” “自然是好戏!”凌汐一脸神秘,贼兮兮的低语:“哥,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来咱家是偷东西的,还是偷人的?” “……凌汐,你可真是!”凌长帆甚是无语的看了看她。 但是又看了看黑衣人后,下定决心:“行,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出去!” “别啊,你从哪出来?” “……当然是门口啊!” “门什么口,就从这里爬出来!”凌汐指了指书桌。 “……这里?爬出去?” “别废话了,再磨蹭他就走了,快点嘛!” “……” 凌长帆是个书生,手脚笨拙了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窗口爬出来。 “不是,我为什么不能走门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窗口。 他竟然真的从那里爬了出来。 这件事有悖他的身份! “拜托你,哥,你那么大的块头,从门口出来,瞎子都能看的到,要是被他看到了,后面还怎么看戏?” “你怎么知道他就……” “嘘!”凌汐再次捂住凌长帆的嘴巴:“看着!” “……” 黑衣人蹲在墙根下看了许久,确定周围一切安全之后,猫着身子,悄无声息的来到凌长帆的院子。 凌长帆皱了皱眉头:“……目标明确啊!” 这一看就是冲着他这个院子来的。 凌汐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这家伙走路很快,没有半点犹豫,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哥,你是不是最近得了什么宝贝?”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之前我们家出过几条人命,尸体在咱家大门口摆了好久,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些小偷小摸的谁还敢作死,再到咱家偷东西!?” “……” 凌家的那些杀伐,凌长帆在路上也听到过风声。 只是他那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感觉那些故事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他迟疑了下,低语:“你真的……杀了不少人呢?” “不是我杀的……” “……那就好!” “是陛下的人杀的!” “……”凌长帆一时语塞。 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不就说明,那些故事不是以讹传讹,而是真实的吗?! 凌汐看到了他眼底的异色,低声道:“陛下说,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要不然,爹爹和大哥不在,谁都敢到我们凌府放肆,那我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侧眸,看着凌长帆。 “大哥,你不会觉得那些人不该死吧?” “当然不是,”凌长帆敛下声线:“他们来害你,你反杀他们,自然是他们该死,我……没什么,看这个小贼要做什么!” 他只是吃惊,凌汐是从什么时候脱胎换骨,让他有陌生感的呢?! 黑衣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卧房的窗下,撬开窗户,将一个东西丢连进去,然后猫着腰,顺着墙根一溜烟的跑走了。 而很快,房间里传来樊美莲的呵斥声:“来人,更衣!” “更衣?”凌汐看了看身后的凌长帆,疑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嫂半夜三更的还要更衣……不会是樊国栋出了什么问题,她要亲自去请郎中吧?” “自然不会!”凌长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卧房:“他们找的郎中算是京城的一把好手,仅次于御医了,达官贵人家的家眷生病了,都找他来看!” 樊国栋不是官眷家属,没有资格惊动御医诊治,所以只能请郎中。 樊美莲要给弟弟治病,自然是不问价格,只要最好的。 而在兄妹俩的注视中,樊美莲很快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绸缎长裙,重新梳了发髻,化了妆容。 “大嫂的这身衣服和妆容真好看,就是……”凌汐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凌长帆:“就是这锦衣夜行,有点可惜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丫鬟凑出来,将一件带帽兜的黑衣大氅披在了樊美莲身上,还将帽兜给她戴上,遮住了眉眼。 凌汐挑了挑眼尾,似笑非笑:“呀,大嫂这真是要出门啊?这半夜三更的,她要去哪?大哥,你要不要陪着一起去啊?” “闭嘴!” 凌长帆的气压很低。 从声线来判断,他已经是在爆发的边缘了。 自己的老婆半夜三更打扮的这么漂亮,还偷偷的走门,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忘正常的方向去想。 樊美莲和丫鬟低声说了什么,丫鬟答应着,快步跑走,很快又回来,带着樊美莲往后门走去。 后门那边的门房早早就歇着,屋子里黑灯瞎火的。 丫鬟悄咪咪的打开门栓,将手里的灯笼递给樊美莲,等她走后,将后门关上,蹑手蹑脚的走了。 凌家兄妹从黑暗中站出来。 两个人,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后门,默契的谁都不说话。 【今夜,这是要上好戏的节奏啊!】 【诶,我可怜的哥哥,要戴绿帽子了!】 【我要不要提醒他,跟上去看一看?】 【还是算了,反正大嫂和她的情郎表哥也不是一次半次,以后有的是抓奸机会!】 【嗯,今晚上就算了吧!】 【……】 凌汐在心里写完了小作文,看了看凌长帆,发现他的脸色果然和头顶上的帽子一个颜色,惨绿惨绿的。 第118章 大哥不好骗 好了! 小作文都被他听到了! 那今天的好戏算是正式开场了! 凌汐计谋得逞的小心思还没完,凌长帆突然看向她,眼神锐利的很:“凌汐……” “啊?”凌汐瞬间切换表情,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大哥,这,大嫂走了,夜也深了,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说着,转身就走。 凌长帆阴冷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 “……我都没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凌长帆疑心更重了:“四妹,我是你大哥,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有事瞒着我!” 凌汐缓缓转身:“大哥,我没有瞒着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一脸无辜,像是娇弱的小白花,纯真无邪:“你也看到了,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也是看到了小偷去了嫂子房间,然后走了,再然后,就跟着大嫂来到了这里。” 眼尾一垂,可怜兮兮又很无助的抠着手指。 “大哥,我不骗你,骗你就让我……变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凌长帆咬碎了老牙:“凌汐,你是真的长心眼了!” “……我没,大哥,我……” “发誓都知道不走心了!” “……” “撒谎就变丑?!”凌长帆狠狠挖了她一眼:“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变得有多丑!” “哐当” 他一脚踢开后门,气势汹汹的走来出去。 “不是,大哥,你什么意思?你诅咒我的吗?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凌汐踩着小碎步,颠颠的跟了上去。 嘿嘿嘿。 看好戏了! —— 樊美莲一路急行。 她应该是走惯了,胆子大了,知道后面不会有人跟踪,亦或者是心中有事,没心思左观右望,所以都没回头看一眼,以至于凌汐和凌长帆兄妹俩的跟踪是招招摇摇。 尤其是凌长帆,心中焦躁,又是文人书生,天生的不善追踪,好几次都是被凌汐生拉硬拽回来的。 “不是,大哥,你能不能稳住点?你看看你刚才那一脚,要不是我拉你拉的及时,你都能踩到大嫂的脚后跟了。” “不跟紧点,她要是跑了怎么办?这大半夜的,人生地不熟,你又不知道她去哪里,还怎么着?” “放心,她跑不了,轻车熟路的跑什么跑?” “……轻车熟路?你怎么知道轻车熟路?”凌长帆想刀死凌汐的眼神根本藏不住:“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凌汐眼尾一沉,无辜又无奈的一声低叹:“大哥,拜托你用你那聪明的脑壳想一下,大嫂从上了这条路,都没带迟疑的,一直往前走,说明什么?” 凌长帆的脸色又开始发绿了:“说明她……对这条路很熟!” “对嘛,轻车熟路!” “……” 凌长帆再次刀了妹妹一眼,却还是很听她的话,乖乖的跟在后面,直到樊美莲进入一家铺子才停下来。 “唐氏布庄?”凌长帆猜到了什么:“是唐达!” 凌汐故意凑近:“唐达是谁啊?” “你不是知道他是樊美莲的表哥吗?” 【呀!】 【装的有点过分了!】 【这个唐表哥还来过凌府送布料呢!】 【尴尬!】 【……】 凌汐撩起额前碎发,装作很无辜的粲眸一笑:“那个,我只知道大嫂有个表哥,青梅竹马的那一种,但是不知道他叫唐达……” 【这个解释是不是有点白痴?】 【想当初唐达来家里吃饭的时候,还对我有个花花心思呢!】 【现在说不知道,是不是太假了点?】 【诶!算了,反正大哥的心思都在奸夫身上,估计也没心思盘算我这点漏洞!】 【嗯,装不知道,就等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 凌汐这一番为凌长帆特写的小作文,又是一字不落的全落在了凌长帆的耳朵里。 他眼神怪异的看着这个四妹妹。 这一次,他很确定,凌汐没开口。 绝对没说话! 但是,他绝对绝对听到了凌汐的“腹诽”小心思。 而且,她的表情也和她小作文时的内容一样,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不过,凌汐说的也没错。 眼下,抓奸夫最重要! 奸夫??? 凌长帆的脑海里跳出三个字,眼睛上翻着看向头顶。 就算凌汐不说,他都能感觉要被头顶绿油油的大草药要压死了! 他刚要上前,凌汐却突然抓住他:“哥,俗话说的好,抓贼抓脏,抓奸抓双,你现在进去,人家都还没开始呢,你抓什么?” “……你倒是懂得不少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助跑呢?光是咱们凌家那些下人间的抓奸,我都看过好多次了……” “说话,注意分寸!你是千金小姐!怎能如此粗鄙!!” “……” 【哥,我都来现场抓奸了,都要亲眼看到限制级画面了,你还和我说什么说话粗鄙!?】 【我的好大哥啊!你有这心思,还是多听听屋子里的剧情发展吧!】 【……】 其实凌长帆和凌汐说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缓和自己的紧张和不甘心。 从男人的角度来说,他当然不希望亲手抓到妻子出轨。 但是从凌家大公子的尊严来说,他希望这一次能抓个现场,从而名正言顺的休妻。 凌汐带着大哥绕到后门。 凌长帆推了推门:“有门栓!” “大哥,人家晚上睡觉,肯定落门闩啊!” 不过,这样的后院是为了走货方便,不会设门房看门。 凌汐示意凌长帆后退,提着裙子一阵助跑,踩着墙根上了墙头,敏捷的翻身跳进人家院子里。 很快,她打开了远门。 “哥,快点!” 凌长帆还在瞠目结舌:“不,不是,你……你怎么学会了这些?” 他指了指墙头。 这种翻墙入户的事情,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爬个墙而已,还需要学?”凌汐活动了一下手臂:“只要稍微做个健身,室内攀爬什么的,都能做到!” 凌长帆听的直摇头,跟在凌汐身后来到正屋的窗角下。 屋子里先是熙熙索索,随后有声音传来。 第119章 你说是就奸情?我说是兄妹情 屋子里。 樊美莲坐在桌角,哭的梨花带雨:“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她给跑了呢?”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你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我都不知道任务失败了,”唐达说着气急败坏起来,“砰”的一声摔了杯子:“我他么的还在这里傻傻等消息呢!” “她人都跑回家了,你还在这里等消息?等你等到消息了,我们姐弟俩也被他们兄妹俩整死了……” “好了,不哭了,你放心,这件事没完!” “……” 凌长帆听的一头雾水。 但是凌汐却恍然冷笑。 还真是樊美莲搞的鬼! 当初在祠堂见到她时,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有问题。 果不其然,就是她!! 说起来,她也是够狠心的,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 这么着急为什么? 想到这里,凌汐的眼神凌厉起来。 不对! 事情有点不对! 她不是哥哥们,活着还会和大哥抢夺家产,她是妹妹,是女孩子啊! 况且,她嫁入了皇室,成了皇后,大哥就是国舅爷,樊美莲就是皇后的大嫂,皇亲国戚啊! 这个身份说出去,不夸张的说,她能在京城横着走! 对樊美莲来说,她高嫁是百利无一害,那她为什么还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 难道,在樊美莲的身后,还有她不知道的幕后黑手? 那,是谁呢? 太后? 摄政王? 还是,那位大女主妹妹凌心瑶?! “他们……” “嘘!” 凌长帆想要问凌汐是怎么回事,但是凌汐及时压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竖着耳朵听。 屋子里。 唐达轻轻的把樊美莲抱在怀里,安抚的亲吻她的手背:“早些时候,我听他们说,说表弟被打了,鞭刑二十,我还惦记着他的伤,想着你这段时间可能不会来了,明天要派人去府上问个清楚呢,没想过,你今晚上竟然过来了。” “……什么?”樊美莲突然推开他,神色大变:“不是你……不是你写了条子,让我立即来见你的吗?” “……啊?”唐达也是一瞬的慌了:“你说什么?” “你写的条子,扔到我的窗口下,让我今晚上来约会……” “我,没有!”不等樊美莲说完,唐达立即将她给推开了:“我什么都没写,也不知道什么条子。” 樊美莲也懵了:“不是你写的条子?” “当然不是!你想啊,我都还在等那个刺客的消息,那边都没消息,我让你来做什么?再说了,樊国栋刚受了二十鞭刑,我顶多让人去问一下伤情,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写条子把你叫出来约会呢!” “……” “纸条呢?”唐达急切道:“拿来我看看……” “烧了,当场就烧了,那东西我怎么敢留?”樊美莲紧张到牙齿都在打颤:“但是我能肯定,那绝对是你的字迹,难道我连你的字迹都看不出来吗?” “……” 下一秒。 “有人冒充你写了条子!” “有人在陷害我们!” “……”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又各自退开了好几步。 但同时也意识到这样没用。 “不对,不行,你不能再在我家了,你快走!” 唐达推着樊美莲就往外面走,脸色惨白惨白的。 “这个人要陷害咱们,肯定会派人跟踪你,这半夜三更的,你突然来找我,肯定解释不清。”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 要是这时候被人堵在房间里,清白的都能被描黑,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有奸情。 “奸夫,银妇……”见他们要走,凌长帆跳起来就要去抓个现行。 但是凌汐眼疾手快的压住他:“别急!” “还不急?再不急,他们就走了!” 走了,还怎么抓现行? 凌汐还是死死压住他:“大哥,你现在上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抓他们个现行……” “抓什么现行?你知道的是奸情,不知道的都说人家是兄妹情!” “兄妹?谁家兄妹大半夜的跑来约会,还,还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大哥,冷静点吧!大嫂如果说她是因为樊国栋病情不稳定,来请表哥想办法,或者是求表哥去买药,你要怎么说?” “可是……” “可什么是啊!!就算你说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但只要他们不承认,还一口咬死是你冤枉他们,你就永远做实不了他们的奸情!” 抓奸这种事,是需要人证物证的! 哪能是空口无凭,说谁有就有啊!? 此时,唐达已经将樊美莲送到了大门口,还不忘缠绵悱恻的抱在一起啃了好一会,看的凌长帆几乎吐血。 “他,他们,他们这样……” “大哥,稳住,稳住!”凌汐再一次劝慰安抚:“这种事,得一次性弄死对方,弄不死,对方反咬你一口,你受得了,凌家可受不了!” “那你什么意思?”凌长帆眼睛都在充血:“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放过他们?我这一夜跟到这里,就是为了放过他们?” “自然不能放过他们,而是得从长计议……” 凌汐:【今晚上引你过来,就是给你打预防针,又不是真要你来抓奸!】 当然了,这个小作文就加了防护墙,凌长帆没有听到。 她今晚上的目的,就是离间凌长帆和樊美莲的夫妻关系。 所以,她让潜示忠穿着黑衣服,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悄咪咪的将纸条塞进樊美莲的房间,制造他们约会的契机,从而让凌长帆认清樊美莲的真面目。 至于字迹这种事,只要随便找个唐达手下的账房,花重金请他临摹一下笔迹就行了。 反正樊美莲急着约会,又不会逐字逐行的仔细看那些字的真伪。 —— 樊美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丫环过来给她脱衣卸妆,她还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跳起来。 “啊……” 丫环给她吓了一大跳:“大夫人,是我,春燕,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个表少爷吵架了?” 春燕是樊美莲的陪嫁丫环,在樊美莲婚前就给他们俩的幽会牵线搭桥,如今更成了她的心腹,对奸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120章 出事了 樊美莲这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脸色惨白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出事了,春燕,出事了,这次我要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 “怎么了?大夫人,您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是刺激,是完蛋,那张字条……不是表哥写的!” “什么?不可能啊,那……”春燕感觉事情不对,疑惑的看着樊美莲:“大夫人,你,你是不是又吃药了?幻觉了吧?怎么可能……” “什么幻觉?这是吃药……”樊美莲的话语戛然止住,谨慎的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你胡说什么?我戒药戒了多长时间,你不知道吗?再说了,表哥已经说了,那字条不是他写的,他都不知道我要去找他,他还在……总之,那纸条是别人写的!” “……” 春燕显然也懵了,跪在哪里不知所措。 “大夫人,大公子来了……”门口值夜的小厮小跑着进来通报。 “他怎么来了?”樊美莲猛地站起身,满脸都是惊恐。 还没等她缓过来,凌长帆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内。 “夫,夫君……” 她心虚,再加上凌长帆的脸色确实也不好,吓的她的晃了几晃,站不稳,差点摔倒。 春燕刚要上去搀扶,凌长帆却一把将她搀住:“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看看?” “不,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我这正好到了郎中,就让郎中进来给你看一看吧。” “……郎中?”樊美莲懵了。 好端端的,凌长帆为什么会请郎中呢? 但是此时此刻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下头答应了。 春燕请了进来,为樊美莲诊脉,凌长帆默默的站在一侧。 “郎中,贱内是不是身体有恙?我看她脸色很不好。” 郎中左右各诊了一遍脉,起身抱拳:“恭喜大公子。” “喜从何来?” “大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樊美莲整个人瞬间炸了。 怎么可能呢? 她和凌长帆在一起那么久了,都没有怀上孩子,怎么回来和表哥就那么几次,就种下果子了呢。 好在,凌长帆似乎并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听说自己要当爹了,阴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怪不得夫人脸色不好,原来是有了身孕,他们都说有了生育的妇人,脾气总是易怒的,想必是我这个做夫君的粗心了。” 樊美莲心中慌的很,脸上仍然故作镇定:“夫君,不要这些说,我……” “这样吧,听说隔壁的镇子明天有马戏表演,夫人你和春燕一起过去看吧,”凌长帆脸上的笑有些虚伪,转过身,笑眯眯的招呼郎中:“我送先生走。” 他让人拿着银子当做谢礼,右面账房打开库房,家里的每个奴才都赏了五十两白银。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樊美莲有了身孕。 当天晚上,凌长帆说是怕惊了樊美莲的胎气,一个人睡在书房。 第二天。 天不亮他就起床,招呼管家套上马,又准备了一些吃食,还贴心的将樊美莲报上马车,送她和春燕去隔壁镇子看马戏。 樊美莲坐在马车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倒是春燕宽心安慰着她,她也只好闷闷的离开凌府。 凌汐睡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吃了点东西又要睡,但是刚躺下,就被外面的嘈杂给唤醒了。 等她披上衣服出门一看,只见几个下人抬着血淋淋的一个人去了凌长帆的院子。 第121章 插手生死是大忌 凌汐心思一动,迅速跟了上去。 “大公子,节哀啊,”春燕满身都是伤口,血呼啦的,哭唧唧的跪在血人身边:“我们看戏看的好好的,也不知道马戏团的狗熊发什么疯,突然就冲着大夫人来了,呜呜呜,大夫人没躲过去,就,呜呜呜……” 凌长帆阴沉着脸:“来人,去把马戏团的人抓来!” “呜呜呜,大公子,没用的,马戏团的人看出了人命,一溜烟的都跑了,呜呜呜……” 凌汐这才看清楚,碳钢在躺在地上的人是樊美莲。 只是现在的她浑身上下没一个好的,被撕巴的不成样子。 她好奇的询问身边人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知道大哥安排樊美莲去看马戏班子演杂耍的事情。 想着昨天的事情,再看看樊美莲的死状,凌汐挑了挑眉。 【大哥,你也够手黑的!】 凌长帆听到了她的心声,蓦然抬头,眼神阴沉沉的。 凌汐:【人家好歹也是陪了你多年的原配,就不能给她一个全尸么!】 凌长帆哼了哼:“自作自受!” 凌汐知道这是在回答她的吐槽,但是凌家的其他人并不知道。 再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以后,都神色各异的离开了。 “都站住!”凌汐在他们身后唤了声,意味深长道:“大嫂受袭身亡,大哥悲愤伤心,说话难免胡言乱语了些,你们要注意分寸,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在外面瞎传,要是被我知道的话……” “不敢,小姐,我们不敢!” 众人连忙摆手表忠心,都噤若寒蝉的离开。 凌长帆走到凌汐身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就把那女人处理了吧!?” “……什么?处理?我吗?”凌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要我处理樊美莲的后事?” “难道是我吗?” “自然是你啊,你是她的正头夫君……” “哼,多看她一眼我都恶心!你若是不怕凌府丢人,配不上你皇后的身份,就找张席子把她给卷了,扔到乱葬岗了事!”凌长帆不再和凌汐争辩,转身后径自离开。 “凌长帆!!你,你这是赖上我了吗?” 凌汐气到要骂人,但是凌长帆根本不搭理他,很快不见了身影。 她气恼的转身,刚要吐槽樊美莲几句,却见到一个人半跪在她的尸体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喂,你……”凌汐打了个响指,示意男人着手处理一下樊美莲的尸体。 但是在男人转身的那一瞬,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你是……落仙草!!” 竟然是落仙草!!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在这样看着樊美莲。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落仙草,你和我嫂嫂……认识?” 落仙草摇摇头,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很怪异。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凌汐微微蹙眉:“不会是我嫂嫂出事的时候,你也在吧?” “凌汐,你不该插手这些事情的!” “……什么?” “樊美莲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 【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我也知道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他是这么知道?!】 【……】 凌汐后退一步,看着落仙草的眼神多了些戒备:“那你说,她应该是什么样的结局?” 孰知,落仙草的话让她更是毛骨悚然。 他叹息:“插手这些人的生死,改变他们的宿命结局,对你并没有好处的!” 【他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知道我插手了一些事情?!】 【……】 落仙草再一次叹息:“我们的本意,是要唤醒你的记忆,可如今看来,你是沉迷于凌汐这个身份而不想自拔了!” 第122章 重生四人组 凌汐的身份! 唤醒记忆! 凌汐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撕扯着她的记忆。 头疼欲裂! 她抱着头,痛的半跪在地上,猛然间听到有人惊呼:“落仙草,你疯了?你怎么能主动触发她的记忆?你还想她再发疯一次吗?” 没等她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后脑上骤然一疼,昏死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陛下……” 辰千折坐在床边,正摩挲着什么东西。 见到她醒来,立即将那个东西藏在了袖子里,起身过来搀起她,坐好。 “怎么样,头还疼吗?” “疼,”凌汐揉着后脑:“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打的我!” “是我!”低沉的瓮声从一侧传来。 凌汐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黎刀! 落仙草! 落仙草坐在门槛上,正在鼓捣着什么东西,而接话的黎刀正歪在窗台那边逗着笼子里的白鹦鹉。 见到凌汐看自己,立即解释:“先声明,我是为了救你,不是要伤你……我那一下用的是巧力,能让你沉睡,但不会伤到你!” 沉睡?! 凌汐的记忆渐渐苏醒,昏迷前听到的话也让她细思极恐。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被动触发?触发什么?” “汐儿,你别急,听他们细说再说,”辰千折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腕,安抚的抱在怀里,低语道:“没事的,现在都没事了,没事了……” “不是没事,是有事,很大的事,”凌汐焦急的推开他,手指却勾住了他袖子里的东西,将辰千折刚藏起来的东西勾了出来。 看到那东西的一瞬,凌汐的瞳孔遽然一震,难以置信的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东西。 那是一张明信片! 一张彩色的明信片! 而明信片的背面,是她十分熟悉的签名: 【致:与青春和解的我!】 【签名:青春】 “这,这个,这个……”凌汐看着明信片,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整个人都惊恐起来:“这个,怎么会,会在这里?” 这是她前世十八成人礼时,寄给自己的明信片。 这个东西,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是啊,为什么你在现实世界的东西,会出现在书中世界呢!?”落仙草还在那里鼓捣着什么,看似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但是这一句,足以击溃凌汐的所有防线。 “你?你们……”凌汐看看面前的三个男人,难以置信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你们也是穿书的!?” “不不不,我们不一样,”黎刀指向自己和落仙草:“我们都是重生的,而他呢……” 他又指向辰千折:“他是第一次重生!” “……什么第一次重生?”凌汐的cpu开始冒烟了:“难道你们不是……不是第一次重生?” “准确来说,你,我,落仙草,我们三个人……”黎刀伸出三个手指:“我们都是第三次重生!” “……不可能!”凌汐想不都不想的直接否定:“如果我也是重生的,为什么我会没有重生的记忆?” 第123章 误打误撞的重生 “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落仙草坐在那里,低着头,慢悠悠的,不急不燥:“我和黎刀每一次都是带着记忆重生,但是你不是,你每一次的重生都像是系统自动卡去记忆一样,每一次都是从头开始……” 黎刀附和着点头:“我们三个都是穿书的,都是因为那张明信片,我们才一起穿进这本书的……只是奇怪的是,你不记得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穿书的原因,直到我们死后,在书里重生。” “你们都还好一些,最起码都是千金小姐,人前富贵的那一种,不像我,”落仙草鄙夷又不甘的啐了口:“我这一次重生的时候,竟然是个死人,你们敢信吗!?” 凌汐努力让自己相信听到的一切。 但是这一切真的太匪夷所思了:“我们三个人,穿书的?在书里死了之后,在书里重生?” “你这个总结很到位,”黎刀打了个响指:“还记得那张明信片吗?你记忆中,应该没有关于我们的情节吧?” 明信片? 凌汐拿着明信片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我就记得,这张明信片是我十八岁时自己写给自己的礼物,但是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三个人发生了车祸,你记不记得?” “……车祸?”凌汐的脑海里没有半点车祸的记忆。 落仙草补充:“那天,我要去参加一场面试,出了地铁之后,走的匆忙,就翻过了栏杆,想要抄近道,但就是那么巧的,你……” 他指向凌汐:“你开着车过来,见到我方向盘一打,要躲开我,但是我也是拼了命的往一边跑,就这样咱们俩是往着一个方向跑,然后就和黎刀的车撞上了!” 那一场车祸之后,他们三个人就一起穿到了这个书里的世界。 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 落仙草道:“当时穿书之后,我们三个人都有记忆,你在这里过的还算如意,也在齐心协力的想办法在回到现实世界,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还真的找到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东西打开。 这是一个八卦罗盘的东西。 “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实验,最后发现,我们可以在每一年的子时,阴阳交替之时,利用这个八卦罗盘,改变时空……” 凌汐听到半信半疑:“真的能改变时空?” “呃,这个嘛,原理上是可以改变的,”落仙草的表情有一点点的尴尬:“要不然咱们也不可能重生以后,还活在这个书里,只是吧,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需要改变一下。” 每一次的重生,都是他们尝试穿越回现实的实验。 黎刀补充道:“后来我们发现,我们重生之后,我们俩的记忆是存在的,但是你不存在了,你的记忆被洗刷了,还保持着穿书之前的记忆。” “也就是说,你重生两世的记忆你都不记得了,你脑海里只有穿书之前的记忆,但就算这记忆也是断断续续,不完整的,因为你不记得了我们。”落仙草无奈的一声长叹。 就因为她的不记得,他们又错失了两次回去的机会。 黎刀看向辰千折,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无形之中改变了这本书的结局。” 穿到书中的那一刻起,他们三个人就很有默契的表示要遵循原文的意思。 就像是尊重历史一样,他们不许插手任何一个人的命运结局。 可是没想到在上一次的重生之时,辰千折竟然进入了他们的局中。 也就是这一次的误打误撞,让辰千折也成为重生者。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书中。 直到这一世的凌汐觉醒了心声,他才最终确定,自己不只是重生了,而且是悲催的纸片人。 第124章 穿越的起点 辰千折一直默默的坐在那里,听着梨刀和落仙草的述说,好像与自己无关。 说起来也确实与他无关。 他不过是整件事情里的一个角色而已。 一个没有灵魂的角色。 一个从出现就注定了命运结局的纸片人。 他看着凌汐手里的明信片,隐忍的压下心底的疼:“汐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在他们给我看到那张……明信片的时候,我才相信,原来咱们两个真的不一样。” 他苦涩一笑,自嘲道:“你说我们在这里争什么呀?争权势争皇位,争夺江湖,争这天下……可最终的结果又如何呢?不过是别人笔下的几个字而已。” 寥寥的几个字,可能就是他们的一生。 就像凌汐说的,三万字! 在他重生之前的世界里,他的整个人生,就只有区区的三万字而已。 “所以呢?”凌汐看着他,眼尾沉下,灼热炽烈:“你不想争了吗?” “……争?” “与命运争,与作者争!” “……” “哪怕只是纸片人,你也要与作者抗争!如今的你,已经觉醒了灵魂,有了自我意识,就不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所以你要为自己而活,辰千折,只有争,你才能活!” “争过了之后呢?”辰千折突然笑了:“我还会有你吗?” “……”凌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啊! 就算辰千折争过之后,还会有她吗?! 她如果想和辰千折在一起,就必须留在这个书里的世界。 而现实是…… 她看向黎刀和落仙草。 她和他们一样,也想回到现实世界。 任何人都不想做纸片人,因为他们都曾经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她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单纯的局限在这一本书中。 凌汐的犹豫让辰千折明白了:“你的人生应该有很多本书,而不是只有我这一本。” 他笑着将明信片握在手中:“那就让它陪我吧!” “什么?”凌汐惊觉有些不对。 辰千折的眼神和表情都很不对劲。 他就像是在做着最后的诀别。 与她的诀别。 “不是,辰千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咱们还是先试试这个吧,”落仙草突然打断了凌汐的话,走过来,将罗盘递给她:“看看这个时间有什么问题吗?” “时间?”凌汐接过罗盘,凝视着上面的字:“2044.01.01……这个时间是?” “是咱们出车祸的日子,”黎刀走过来,握住罗盘:“也就是咱们在现实世界中,死掉的那天凌晨。” “只要咱们回到这个时间点,咱们就不会再相遇,也就不会再出现车祸,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落仙草的声音变得模糊,飘飘洒洒的飘进了凌汐的耳朵里。 “你还记得车祸时的细节吗?出车祸的时候,你的手里正拿着一本书,那本书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书?”凌汐茫然:“什么书?” 她的记忆开始清晰。 是的。 当时出车祸的时候,车里副驾驶的位置上是放着一本书。 那本书的名字就是——《摄政王在白月光的怀里哭唧唧》!! 第125章 原来是你(完结) 凌汐仿佛想起了一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摄政王在白月光的怀里……哭唧唧!” “嗡!” 三个人手中抓住的罗盘突然开始了转动。 凌汐此时也终于想起了一切:“原来这才是回去的关键钥匙……” 他们是穿书的。 要想回到现实世界就必须知道这本书的名字。 但是黎刀和落仙草都不知道,唯一知道书名的凌汐重生之后又是个傻的,没有记忆的。 所以他们连续试验了几次之后,才意识到要想穿回到现实世界,凌汐就必须恢复记忆,知道自己离开现实世界时,这本书的名字。 但是同一时间,她也看到了辰千折。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唇角微弯,眼尾含笑,挥动着手里的明信片,目送她离开。 “辰千折……” 凌汐骤然反应过来,立即不顾一切的冲向辰千折,将他死死抓住。 那一瞬,一股巨大的撕扯力从罗盘中爆出来。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整个人瞬间失去意识。 许久,耳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这边从这边走,快来人,帮我一下,把安全气囊扯开……” 混乱之中,她感觉被一个人抱了起来。 “辰……千折……”凌汐拼了命的睁开眼睛,想要抓住辰千折的手,但是手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是她,终究还是失去他了吗? “快走,起火了,灭火器,快找灭火器……”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光影交迭间,她仿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但是随后,她所有的记忆仿佛都随着那片火光消失不见了。 就连那张熟悉的脸,也湮没在黑暗之中。 很久很久,之后。 “诶呦,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青春啊,你看看我,我是妈妈啊……” 病床边的女人哭红了眼睛,妆都花了,但是病床上的少女还是一脸的懵懂, “妈?青春……哦,是的,我的本名,盛青春,我不叫凌汐,不是啊……” “什么凌汐啊,都是这破书,”盛妈妈气的将枕边的书扔进了垃圾桶:“不让你做插画师,让你跟着我和爸爸做生意,你偏不听,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就因为这本破书……” 女儿出车祸后,她调取了当时的监控。 监控显示,纵然是有人翻栏杆过马路,但是当时开车的盛青春正弯身在副驾驶那边拿着什么东西。 据救她的人说,出车祸后,她昏迷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病房的门推开了,一群医生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高院长,我女儿的伤情怎么样?” “盛太太放心,盛小姐伤的不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观察两天就出院了。” “伤的不重?她的车都撞报废了……” “真的不严重,盛先生已经打电话给我了,他说他在国外,一时半会儿的赶不回来,让我务必将盛小姐当自己家闺女一样,我怎么敢不上心呢?” 盛家是医院的股东之一。 高院长怎么敢不上心啊。 他叫过来身后的一个年轻医生:“盛太太,这就是您要找的程医生,他叫程前,就是他当时路过车祸现场,第一时间救出盛小姐,并对他进行急救。” “诶呦,程医生,真的是要多谢,高院长都和我说了,幸亏当时你在现场,要不是你当时在现场做了急救,我女儿可能没这么幸运躲过这一劫……青春啊,快谢谢程前医生。” 盛妈妈让盛青春谢谢救命恩人,她却闭上眼睛转过头,装作没有听到。 高院长笑着说道:“盛小姐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还需要好好的调养,这样,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程前,你负责检查一下盛小姐。” 房间里很快恢复了清净。 “哗啦”一声,有人拉开了窗帘。 光线折入眼中,盛青春很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谁叫你拉开……” 但是下一秒,窗前那张侧过脸的容颜,让她一瞬的颤抖:“你……” 光影之下,他的脸好熟悉啊! 程前从垃圾桶里捡起被扔掉的那本书,擦了擦。 “原来你是插画师啊?不知道,我这张脸,与你心中男主的脸,是否一样……”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明信片,放在了书上。 “敬你的青春……汐儿!”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