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师妹不洗白在宗门创死所有人》 第1章 穿成大冤种 “我能救她!” 昏暗刑堂中,姜雀盯着近在眼前的剑尖嘶喊出声,冷汗滴在剑刃上。 执剑的叶陵川冷冷抬眼,剑尖未动:“怎么救?” 看着眼前穿着蓝白弟子服,剑眉冷目的少年,姜雀心里一阵卧槽。 穿成恶毒女配就算了,还直接穿到她的死亡当日。 老天爷这个老登。 真是一天好日子也不让她过。 她是个平凡大学生,被赌鬼父亲的追债人打死,醒来就穿进一本修真po文里。 女主姜拂生不仅是稀缺的极品灵根,还清冷出尘,容颜绝色,品貌俱佳。 在弟子大选上,当场就被天清宗的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四个师兄更是对她死心塌地,成了她强有力的后宫团。 前期被四个男主奶奶奶,后期被四个男主宠宠宠。 而女主的姐姐姜雀就不一样了。 不仅长相一般,心肠歹毒,还是个千年难得一见的无灵根的废物。 唯一的优点是力气比较大,被原主嗤之以鼻,并觉得很丢人,从不在人前展示。 完美的女主对照,纯纯大冤种。 长此以往,原主在女主的光环碾压下彻底黑化,疯狂作死。 而现在,她成了这个姜雀。 因为偷吃了给姜拂生治眼睛的碧血草,还疯狂辱骂姜拂生,成功惹怒四位男主,即将被二师兄叶陵川捅个对穿。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穿来,成功暂时保住小命。 “我可以把尘虚道长找来给拂生治眼睛。” 原书中,姜雀吃掉碧血草一年后,男主团才偶遇到尘虚道长,治好了女主的眼睛。 现如今,那道长正在远方一个小镇里冬眠。 不过众人都不知道,这是她唯一掌握的信息差。 叶陵川冷笑:“姜雀,你不仅恶毒,还谎话连篇,尘虚道长只是个传说中的人物,用他来当借口,亏你想得出。” 站在他身后的四师兄闻耀也出来搭腔:“二师兄你别信她的鬼话,就算她真的能找来尘虚道长,谁知道是救拂生还是害拂生。” 温润大师兄也接茬:“也说不定她想借机逃跑,不可信,杀了吧。” 佛系三师兄:“杀。” 姜雀:“......” 这书其实不穿也行。 没有再给她说第二句话的机会,叶陵川筑基中期的威压沉沉压下,姜雀背上像砸了块巨石,猛地呕出一口血。 他奶奶的。 剑尖刺破眉心,姜雀猝然伸手握住了他的剑。 “喂,很疼啊!” 她低吼一声,一个用力,竟生生掰断了长剑。 她面前的四人齐齐愣在原地,她一个无灵根的废物竟然徒手掰断了灵剑! 这他娘的合理吗? 那虽然不是本命剑,但也不是凡间普通玄铁剑可比,一个筑基期的修士都未必能徒手断剑。 叶陵川脸都绿了,那把剑几乎花光他所有积蓄,这跟掰他这个穷鬼的命根子有什么区别? 不待叶陵川发怒,姜雀甩手掷出断剑,断剑飞旋而出,站在她面前的四人迅速闪身避过。 躲避完的四人这才想起他们身后还有个人,瞬间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喊道:“仙主小心!” 几人话落,身后走出一人。 沉而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众人心底。 他从黑暗中缓缓走到冷霜般的月色下,黑金长袍勾出颀长身形,断剑虚浮在他骨节修长的右手掌心,随着他的走动化为齑粉。 飘动的尘烟拂过那双琥珀色的瞳。 四位师兄皆噤声跪地,无渊径直走过四人,在姜雀面前停步。 声如寒玉:“你可知,冒犯仙主,该当何罪?” 姜雀头皮一紧,是不由自主的,因为面前这人实力太过可怕。 无渊不是姜拂生的后宫,却是她最大的靠山。 他是宗门老祖的儿子,虽为半妖之身却是天纵奇才,不到三百年就已至化神期。 实力强到可怕,替闭关云游的老祖护守修仙界的和平。 凡是他认为对修仙界有害的,无论出身,无论种族,无论天赋,他都照杀不误。 天道之下,万人之上。 和姜拂生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了他一个亲手做的风车。 就这样打动了他的心。 此后,谁伤姜拂生他便杀谁。 比如姜雀。 手握原剧情的姜雀知道无渊有多想杀她。 若不是姜拂生心软,念着姐妹之情多次保她,她早就被无渊拧了脑袋。 姜雀深吸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唇:“我只要三天,三日后,我会把尘虚道长带到天清宗。” “这是救姜拂生的唯一办法。” “哦?”无渊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威胁我。” “......只是交易。” 无渊轻笑:“可我从不做交易。”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姜雀脖间发凉,感觉下一刻她就会皮开肉绽,脑袋搬家。 姜雀垂死挣扎:“只有我知道尘虚道长在哪,你们找不到的。” 无渊懒懒垂着眸,看着姜雀惨白的脸,嘴角微勾。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姜雀点头。 “可惜,我不信这世上有我找不到的人。” 他轻哂一声,眉眼骤冷:“杀了。” 第2章 仙主要不...成个亲 姜雀没想到无渊这么杀伐果决,半点争取的机会也不给她。 大师兄沈别云的鸿蒙扇携雷霆之势朝她杀来时,她已经开始走马灯了。 画面都很熟悉。 毕竟不久前刚走过一次。 下意识的,她伸手抓住了鸿蒙扇,扇身所带的水色灵气割伤她的手指,鲜血蜿蜒而下,砸在地板上。 但她确实抓住了距她咽喉一寸的扇子。 四人再度石化,无渊微微敛眉。 师兄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她真的是废物吗?那可是鸿蒙扇,能把金丹初期的修士打到半残的鸿蒙扇。 她伸手就给抓住了。 就这么...伸手......就给抓住了?! 沈别云悠悠看了眼鸿蒙扇,莫名松了一口气,没断就好,这可是他最宝贝的法器,拂生最喜欢他用鸿蒙扇时的风姿。 姜雀无心注意众人间的猫腻,只抬头有看向无渊。 “你是能找到,但天下之大,你纵然厉害,可要在芸芸众生找一个人,所耗费的时间定不会太短。” “找一月、半年、还是十年。” “你一直找不到就让姜拂生一直瞎着吗?” 她说完,静静和无渊对视,她赌他们舍不得。 姜拂生破个手指他们都心疼的不得了,又怎舍得让她瞎那么久。 无渊只垂眸看着她,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姜雀心里越来越没底。 “我觉得。”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音,四师兄闻耀弱弱插话,“她说得有道理,让拂生瞎这么久,日子该多难熬。” 姜雀有些感动,果然世界不能没有恋爱脑。 “不如让她试试,反正只是三天,到时候带不回来人再杀她也不迟。” 姜雀:“......” 错付了。 众人都看着无渊等他决断。 半晌,他从姜雀身上收回视线,神色疏懒地走到一旁坐下,冷白下颌微动:“允。” 姜雀这才松了一口气,像卸下块巨石一样开始大口呼吸。 终于活了。 无论为姜拂生还是为自己,她都必须找到尘虚道长。 碧血草对姜拂生来说是良药,因为她本身就中了毒,要以毒攻毒。 但对姜雀来说却是致命的剧毒,吃了碧血草,她活不过一年。 除非能解毒,但她并不知道怎么解,原书也没提过。 几个狗比男主只知道那药能救姜拂生,更不知道什么解毒的办法。 唯有尘虚道长或许可解。 她撑身从地上站起,抹去唇上血痕,朝外走去。 “等等。”闻耀拦住她,看向众师兄弟,“万一她跑了怎么办,得找个人看住她。” 他边说边从须弥袋里拿出个手铐一样的东西,两个环之间不是锁链,而是细细的赤红的线。 “我这有个法器,两人铐在一起,无论多远,都能把另一个人拉回来。” “把这个给她铐上,随便她去哪,只要我们在天清宗,她就跑不了。” 闻耀握住其中一个环朝姜雀扔去,啪嗒扣在她腕上。 接着将另一个抛给叶陵川:“你来?” 叶陵川抛回去:“不敢跟她铐一起,怕变恶毒。” 闻耀又抛给沈别云:“我不能靠近丑人。” 沈别云抛给老三:“我对废物过敏。” 老三孟听泉:“呃...我接受不了。” 姜雀气笑了。 她站在不远处,慢而坚定地朝他们竖起一根中指。 菊花出气也就图一乐,真放屁还得看他们的嘴。 真他娘竹笋他妈给竹笋开门,笋到家了。 手铐在他们几人之间一顿乱抛。 闻耀第四次接到手铐时彻底抓狂,奋力一甩,手铐越过四人,正正落在静坐在一旁的无渊身上。 他双臂随意地搭在玉椅的扶手上,手铐啪嗒一声锁死。 满室寂静。 无渊微微眯眼,那手铐却已红光一闪,化成一道红线烙在他冷白手腕上。 与此同时,姜雀腕上也生出一道红线。 “啊!!!” 看见此情形的闻耀突然发出尖锐爆鸣。 “我拿错了,这、这是......” 无渊抬眸看他,眼尾凌厉。 闻耀砰得跪在地上,嘴唇哆哆嗦嗦:“这、这是鸳鸯锁。” 姜雀一怔,众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鸳鸯锁是邪器。 被鸳鸯锁锁住的二人,若无法在十二个时辰内达成婚姻契约,会双双爆体而亡。 这东西,在故事后期被占有欲爆棚的闻耀用在了姜拂生身上。 没想到现在却用在了她身上。 她看了眼手上红痕,真造孽。 叶陵川狠狠踹了闻耀一脚:“你脑子有坑啊,这是邪器,你留它干什么?” 闻耀闷声道:“本想给我跟拂生用的,但没舍得用她身上,没想到.....” 没想到用他俩身上了。 沈别云还比较淡定,温声问:“可有法解?” 闻耀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没有,这可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 刑堂再次陷入寂静。 姜雀和无渊隔着众人对视了一眼,视线轻轻一撞,又各自移开。 双方眼神都很淡。 姜雀已经麻了,刚劫后余生,又来。 原书中,这位仙主直到死前都是孤身一人。 他对姜拂生都没有起过成亲的念头。 何况是对她。 无渊死不死无所谓,她不能死。 好不容易白得一条命,她很珍惜。 姜雀垂下目光,仔细回想全书内容,看看这东西能不能解。 ...... 要死,全是些酱酱酿酿的高速车。 淦! 这鸳鸯锁就是女主和她后宫之间的情趣,关于解法作者是半个字也没有写。 姜雀这边愁云惨淡,无渊那边也是冰冻九尺。 闻耀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看向闻渊:“仙主您要不......成个亲?” 无渊扬眉冷笑:“好啊。” “不如就用你的头来当贺礼?” 第3章 宝贝你能骑吗? 闻耀缩了缩脖子,觉得脖颈很凉。 沈别云是几人中比较有发言权的,他从须弥袋中拿出颗三生石跪在无渊面前。 “仙主,您的安危关乎天下,还是尽快结契为好。” 二师兄和三师兄也一起跪下:“求仙主结契。” 还敢跪求。 无渊垂着眼,侧颜冷峻,周身寒气四溢:“看来你们的脑袋都很结实。” 四人齐齐一抖,不由自主捂住了脖颈。 仙主最爱拧人脑袋,一下一个,一下一个,跟收庄稼似的。 见过即成阴影。 沈别云手中的三生石有些举不动了,手心突然一轻,他抬头,看到背对着他站在无渊面前的姜雀。 喂喂喂,跪下啊,直视仙主很没有礼貌。 姜雀没有跪人的意识,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了三生石上,金光一闪,血便渗入石中,她将石头递给无渊。 “成个亲而已,又不是不能离。” 结契后,只要三年无所出,三生石的捆绑就会失效,夫妻二人就可自行解契。 再说了,说不定她找不回尘虚道长,三天后就会死。 “你这么犹豫,难道是怕喜欢上我?” 无渊抬眸看向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却幽深如寒潭。 仿佛顷刻就能将她拖下溺毙。 姜雀心尖一抖,握着三生石的手紧了紧。 “你倒是敢想。”无渊眸中泛过冷色。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成亲,这个事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姜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拂生。 起码现在,这个人,还不能死。 他收回视线,指尖点上三生石,落下一滴血。 三生石爆发出金光,萦绕在二人身侧,发丝勾缠,分不出彼此。 片刻后,淡淡碎芒尽数涌进二人额间。 翻飞的衣摆缓缓垂落,二人额间落下相同的金色契印。 婚契已成。 无渊起身,高大身影笼罩着她:“姜姑娘,话少的人活得会久一些。” 姜雀知道他在点她。 不就是怕她借着他的身份狐假虎威,胡作非为,为虎作伥嘛。 她懂的。 “放心,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人不会再有人知道。” 一阵寒风掠过,无渊已消失无踪。 师兄四人长出一口气,同时擦了把额间冷汗,闻耀吓得最狠,捂着心脏缓了半天。 姜雀一颗心也落回胸腔,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她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哎。”沈别云出声留人,朝她伸手,“鸿蒙扇给我。” 以为姜雀会双手奉还,结果她愕然瞪大双眼:“你扔掉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她把扇子往怀中紧了紧,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屑。 沈别云:“......” 温润音色竟有些劈叉:“我什么时候扔了,这是法器,法器就是那样用的。” 姜雀把扇子别上后腰:“不管,你扔了,我拿了,就是我的了。” 很吊很有理。 沈别云嘴角抽搐几下,看着面不改色的姜雀,陷入沉默。 她以前只是恶毒,现在怎么还不要脸了呢? 他记得她挺要面子一人,处处跟拂生比,明明处处不如,却处处逞强,最怕丢人。 姜雀大摇大摆走出刑堂。 原主要脸,但她不要啊。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她没有灵根,宗门外面又是妖兽,又是各路散修,危险重重。 有个护身的东西飞到了眼前,不拿才是傻叉。 脸色扭曲的几人沉默目送姜雀离开,叶陵川踹了脚闻耀:“跟上,别让她跑了。” 沈别云多吩咐了一句:“最重要看紧她,别让她借仙主的名义作恶。” 经过先前的乌龙,闻耀再也不敢整幺蛾子。 乖乖点头,跟上了姜雀。 沈别云目送二人远去,回头瞥了眼地上断剑,和两位师弟面面相觑。 就...不知道怎么说,一个本来要死的人,断了叶陵川的剑、拿了他的鸿蒙扇、还跟仙主成了个亲...... 简直离谱。 姜雀要回弟子居收拾行囊,但不知道咋走,随即瞄了一个外室弟子,跟在她身后。 一边走一边琢磨,天清宗在最南,尘虚道长却在最北的翠溪镇。 单靠腿,她三天根本不可能走个来回。 需要一个坐骑。 脑中念头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你自己找个坐骑,我可不会载你。” 姜雀回头,看到正用鼻孔看她的闻耀。 “丑人不能坐我的飞天马。” 姜雀:“切。” 原主不丑好吗?只是每天想着怎么坑女主,没心思吃饭,给饿干巴了而已。 毕竟是亲姐妹,姜雀再差也丑不到哪儿去。 “没礼貌又不绅士,怪不得是姜拂生最不喜欢的那个,还鸳~鸯~锁~,小心她清醒后就不要你喽!” 姜雀专戳他肺管子,阴阳怪气得十分到位。 正在嘻嘻的闻耀瞬间不嘻嘻,被姜雀气得双手直颤:“你、你......” 仙门里的人都很有素质,别说脏话了,骂人的话都没说过几句,闻耀指着姜雀‘你’了半天,憋出句:“我再跟你说话我就是狗!” 就这? 不是吧。 确诊了,闻耀语言攻击力为零。 姜雀摆摆手,转身追上先前那姑娘走向弟子居。 身后传来闻耀的嘶吼:“我绝不让你坐我的飞天马!” 姜雀反手比了个中指。 闻耀:“......草。” 虽然看不懂什么意思,但就是感觉她骂得很脏。 快到弟子居门口时,姜雀跟着的那姑娘突然慌慌张张往回跑,嘴里还念叨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姜雀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只见弟子居门口赫然卧着一只三人高的白虎。 皮毛在光下散发着顺滑光泽,正探头往弟子居里张望,像在觅食。 姜雀瞥见那双紫色虎瞳。 这不是无渊那难养的紫睛白虎兽吗? 它是只金丹期的神兽。 这里居住的都是练气期的外门弟子,连普通妖兽都对付不了,更何况这只神兽。 怪不得那姑娘刚才要跑,姜雀也准备离开,她只是个小废物,不想找死。 刚走了一步,弟子居的围墙里突然飞出一柄剑,狠狠砸偏了白虎的头:“滚开!” 白虎紫眸正对上准备离开的姜雀,发出微怒的低吟。 它定定看了姜雀片刻,也许是她的长相合它胃口,也许是她衣服的颜色讨它喜欢。 总之,那白虎离开弟子居,迈开爪子朝姜雀走了过去,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过尖牙,发出阵阵虎吟。 姜雀头皮瞬间炸开,卧槽槽! 它想吃她! 姜雀撒腿就跑,白虎慢悠悠地追。 弟子居里本来瑟瑟发抖的众人全趴在墙上围观。 “哎,是姜雀,她也太讲义气了,居然以身诱虎救我们。” “是啊,她平常虽然坏了点,但也只针对姜拂生,从来不针对我们。” “但是她连灵根都没有,这不是死定了吗?” “太感动了,是我们对她有偏见,姜雀放心去吧,我一定给你买块好墓地。” 正好跑过弟子居的姜雀:“……” 虽然这误会有点大,但能别光顾着感动,倒是出来救救她啊喂! “姜雀小心!”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姜雀没有停步没有回头,加快速度往前跑,但还是被遮天蔽日的虎爪迎头拍下。 姜雀喷出一口老血。 妈的。 院内众人不忍看姜雀被吃,纷纷捂眼,有胆小的甚至呜呜哭了起来。 白虎甩着尾巴看姜雀,这‘小老鼠’不够她塞牙缝的。 血盆大口的虎嘴缓缓靠近,正准备一口吞了这‘小老鼠’,左下方的虎齿突然被人握住。 白虎一怔,看见满脸是血的人突然对着它眼冒绿光,咧嘴笑得像反派。 “宝贝,问你个事,你能骑吗?” 第4章 双标虎 白虎:“吼!” 它是神兽,不是坐骑,竟敢侮辱它,该死! 姜雀握着他牙齿的手紧了紧,正好一直想试试原主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狂怒的兽吟几乎要震穿她的耳膜。 姜雀咬牙用力,攥着虎牙一声怒吼:“起!” 弟子居内众人纷纷瞪大双眼:“卧槽,这什么情况,她把白虎抡起来了!” 哎哎哎! 众人开始螃蟹走位,听取草声一片。 快躲躲躲! 神兽砸过来了! 众人如鸟雀散尽,白虎神兽飞过弟子居的院门和围墙,咻!嘭!重重砸在弟子居里的空地上。 地面凹陷,尘土飞扬。 颜面受损的白虎愤怒地睁开眼,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尘土中逐渐清晰。 姜雀蹲身靠近,问得温柔:“给骑吗?” 白虎:“吼!” “嘭!”一拳砸下。 姜雀言笑晏晏:“给骑吗?” “吼!” “嘭!” 围观众人:“怎么感觉神兽好惨。” “姜雀怎么这么厉害了,是不是背着我们练了功法?” “她没有灵根,能练什么,况且,这么简单利落却有用的招,不像咱们宗门的风格。” 众人沉默。 确实。 他们宗门无论剑诀、阵诀、还是符箓,都很华丽且复杂。 姜雀又一次举起拳头,笑得愈发动人:“给、骑、吗?” 白虎:“......吼~~~” 给。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姜雀收手摸了摸白虎的头:“有品。” “识时务者为俊虎,我会好好骑你的,大白。” 名唤白曜的紫睛兽胡须一抖,为了不挨打,默默接受了这个名字。 门上刻着居住在内的弟子姓名,姜雀顺利找到自己房间,进去收拾东西。 在看到钱袋后,一个雄鹰般的女人轻轻地碎了。 这袋子里竟然只有十块下品灵石。 相当于人民币一千块。 为什么她的眼里常含泪水。 是死亡? 是婚姻? 不。 是贫穷。 没想到再活一次,还是个穷鬼,姜雀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房门。 一女修拦在门外,微微笑着,开口就找打:“姜雀,你怎么结了婚契啊,不会为了变强随便找了个野男人......” 姜雀步履不停,擦肩而过的时候顺手扇了她一巴掌:“滚。” 很忧伤,别讨打。 姜雀根本没用力,那女修还是被扇得原地转了三圈,满肚子得阴损话被那巴掌扇得烟消云散。 战斗结束得非常迅速。 姜雀爬上虎背悠悠离去。 闻耀已在宗门口等她多时。 远远看着姜雀骑虎而来,他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 没消失,是真的。 她骑了仙主的紫睛白虎兽?! 那可是神兽,听说性情乖张暴戾,除了仙主谁都近不得它的身,碰它一下都得做好被咬掉手臂的觉悟,这么一只骄傲的神兽,竟然肯让姜雀骑。 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颠的。 姜雀走到闻耀身边:“走吧。” 闻耀实在忍不住:“你是怎么说服它的?” 姜雀朝他举起了拳头:“用这个。” 什么?豆芽拳? 闻耀死亡凝视:“你觉得我会信吗?” 姜雀:“我管你信不信,大白,我们走。” 白虎低吟一声,几个跃身间就已消失无踪,闻耀急忙骑上飞天马:“快追快追!” 金丹期神兽的速度他这个筑基期的灵兽可半点也比不上。 只勉勉强强不跟丢。 弟子居,姜雀不知道她走后,那些念着她救命之恩的弟子在她门外供起了香火。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舍己为人,恩同再造。 而在她门边,有两人正在交谈。 其中一位正是负责看管白虎的春笙,他看着对面的人,表情像是吃了屎:“你说什么?!” 那人答:“我说,神兽被姜雀骑走了。” 春笙:“怎么走了?” “骑走了。” 春笙:“谁骑走了?” “姜雀。” ............ 今天这是梦吗? 先是神兽走丢、接着是出去一趟的仙主莫名其妙结了婚契、好不容易找到神兽下落,却被个没灵根的废材骑走了。 他喂了十年连摸都不让摸的白眼虎,竟然乖乖让人骑?! 春笙晕晕乎乎地回到扶崖殿向仙主复命。 “你再说一遍?”从不怀疑自己的无渊第一次疑心自己听错。 春笙贴心地拿出存影玉:“仙主请看。” 无渊面无表情看着姜雀暴揍自己的宠物,眉尾微挑:“春笙,学着点。” 春笙:“......是亲主人吗?” “白曜五天没吃东西了,今日好不容易给它找来爱吃的赤火鸡,它也没吃上,我怕它到山下会乱攻击人。” “听说那姜雀是个没灵根的,到时白曜发怒她控制不住的。” 无渊长睫微垂,挥袖化了存影玉,淡声道:“我会跟着她。” ...... 跑了整整一天的白虎已经筋疲力竭,肚子发出咕咕巨响。 行程已过半,姜雀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干脆在就近的村镇停下买点吃的。 集市上,热腾腾的包子,香喷喷的肉,一人一虎走不动道。 姜雀在一家包子店前停下:“老板,来十个包子。” 她三个,虎虎七个。 “好嘞,十块下品灵石。” 姜雀饥肠辘辘的肚子瞬间不叫了:“打扰了。” 这什么物价啊。 她真的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吗? 虎虎见她不买了,委屈巴巴顶了顶她的胳膊,姜雀摸摸它的头:“放心,我一定让你吃饱。” 她走到旁边店里用两块灵石买了十张大饼。 自己咬一口,撕开喂虎虎一块。 平日挑生挑死的白虎此刻一口一块,姜雀扔哪它接哪,从无失口。 姜雀边吃边边夸它:“虎虎真棒!” 白虎:“吼~~~” 听着彩虹屁,尾巴转成了螺旋桨。 终于追上来的闻耀看见姜雀喂白虎吃大饼,当下心疼得不得了:“你就给神兽吃这个?” 姜雀抬头看他:“我这个人也吃的这个。” 闻耀看着啃大饼的一人一虎,沉默半晌,去街边买了十个香喷喷的肉包子,拿出三个递给姜雀,其余递给白虎:“吃吧。” 白虎不鸟他,眼巴巴看着姜雀。 闻耀笑容消失:“......” 妈的,最烦双标虎! “给给给!”被无视的闻耀把十个包子都塞给了姜雀,“你喂你喂。” 姜雀欣然接过,她吃一个,给虎虎扔一个,虎虎:“嗷呜~嗷呜~” 灵兽罕见,神兽更罕见,这么狗的神兽更是难得一见。 周围行人纷纷驻足,偷瞄过来的眼神都亮得发光,让人很难不注意。 姜雀咽下最后一口肉包子,神叨叨地凑近白虎:“虎啊,想不想每天都有肉包子吃?” 第5章 恶女果然不一般 虎虎:“吼!” 想。 虎音刚落,姜雀扭头就问闻耀借了纸和笔,刷刷写上几个大字,挂在虎虎脖子上,转身朝众人开始吆喝。 “百年难见的超甜神兽,摸一下只要一块中品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限时给摸,过时不候!” 闻耀看得目瞪口呆,竟然还能这样?! 她不仅拐了仙主的宠物,骑完它竟然还拿它赚钱! 还他娘的低成本,高收入,无限可持续。 “这就是恶女吗?”他看着姜雀怔怔发愣,“果然不一般。” 周围本就蠢蠢欲动的人,迅速涌了过来,第一位是个有些羞怯的大哥:“我,我能摸一下吗?” 姜雀扭头问了下虎虎:“摸哪里你比较能接受?” “头?” “吼!” “屁屁?” “吼吼!” “那背?” “吼~” 姜雀接过钱:“只能摸背哈,您请。” 大哥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啊’了一声就捂着手指幸福地跑开了。 姜雀、虎虎、闻耀:“......” 这钱挣得好容易啊。 确认安全的众人蜂拥而上,姜雀拉过闻耀维持秩序:“一个一个来,不要急不要抢!” 半个时辰后,姜雀结束了生意,收了整整三百块中品灵石。 虽然钱来得容易,但她还得赶路。 闻耀磨磨蹭蹭凑近,递过来一块灵石:“那什么,让我也摸一下。” 姜雀拒绝了他的灵石:“做生意呢最重要的是诚信,说了过时不候,您等下次。” 闻耀:“......” 好气。 第一次后悔没跟姜雀搞好关系。 姜雀从钱袋里摸出块灵石扔给他:“还你的包子钱。” 然后拿着钱袋在虎虎面前晃了晃:“虎虎,看,都是你赚的钱,你可太厉害了!” 虎虎原地转圈:“吼吼吼。” 要吃肉。 姜雀莫名听懂了它的意思,让闻耀看着白虎,她去买肉。 途经一家酒铺,姜雀扬声问:“老板,有没有千山雪?” 老板:“那么难搞的酒,普通酒坊没有卖的。” 千山雪是尘虚道长最喜欢喝的酒。 但是酿造千山雪的人早已去世,遗留下来的并不多,所以极为稀缺。 姜雀只能先买了几坛普通好酒,去求人总不好空手去。 她回去时,一人一虎正在对峙,虎虎对着闻耀呲牙。 “怎么了?” 闻耀哀怨地回头看她:“我给它一块上品灵石它都不给我摸。” “它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闻耀那个酸啊。 姜雀给虎虎扔了个烧鸡,一句话总结:“那当然是因为我讨人喜欢。” 闻耀:“......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姜雀翻身上了虎背,不再理会闻耀:“虎虎,走。” 白虎纵身跃去,闻耀策马狂追。 他们离去后的街道,角落里三个散修冒了头:“大哥,抢了那头神兽,我们就发了。” “那丫头片子是个废物,连灵根都没有。” “身边跟着的男人倒是个筑基二层的剑修,但我们三个筑基二层,只要埋伏好先困住神兽,解决那个人不是问题。” 被叫大哥的男子点点头:“就这么办。” 三人都根本没把姜雀当对手。 对危险毫无所知的两人一兽正飞速奔向翠溪镇,最东边的翠溪镇正下着雪。 要到达尘虚道长冬眠的湖边,得越过一片巍峨松林,飞马越不过,只能同白虎一同入林行走。 雪足有半米之厚,但有飞马白虎在,两人的前进速度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好、好冷。”姜雀整个人埋在白虎的皮毛里瑟瑟发抖。 她没有灵根,跟凡人无异,穿得还是单薄纱衣,这会儿冷得简直想钻进白虎的肚子里。 闻耀也是束手无策:“要是有聚火符还能给你缓一缓,但我不是符修,也没带符纸。” 聚火符? 姜雀想了想,聚火符是个很基础的符,天清宗弟子每日都有各种课要上,各种基础符的画法是每个弟子的必修课。 原主脑子里正好有这个符的画法。 她边回忆边扯下片衣摆,在上面开始画符,闻耀瞥见她的行为,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符要在有灵力的符纸上画才行,而且你连灵力都......” 闻耀眼睁睁看着她那片破布料缓缓飘起,‘砰’炸出一朵火花。 麻了。 姜雀看见那朵小火花,当即兴奋了,又扯下几块布料炸出几朵小火花,团团围在她身边,像个小火炉。 暖和了,姜雀舒服了,对着布料跃跃欲试:“我再试试其他符。” 她记得还有飞行符、昏睡符、疾行符,变大变小符...... 闻耀伸出颤抖的手阻止她:“你别试了,我快碎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啊啊啊! 她是废物,那他是什么,宗门里那群一年才能画出聚火符的符修们又算什么?!! 姜雀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住,正想细问,一张捆兽网突然从天而降,白虎一个甩腰将姜雀甩了出去,下一刻就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那网上遍布利刃,能锁住兽的修为。 姜雀在雪堆里划了数十米才堪堪止住,耳边传来大白痛苦的兽吟,她从雪堆里抬起头,白虎周身已被那网上的利刃割出无数伤口,鲜血横流。 “大白!”姜雀爬起,往白虎身边跑去,闻耀也迅速抽出长剑。 天上落下三个黑色兜帽的散修,没有理会姜雀,只将闻耀团团围住。 “小子,识相的话就跪地求饶喊三声爷爷,省得我们动手。” 闻耀紧盯着对面三人,都是筑基二层,只能拼死一战了。 他左手持剑,右手在剑前飞速变换手势,喃喃吟诵剑诀。 对面几人也是同样的操作。 闻耀到底是男主之一,虽是同样境界却比他们快一步完成,浩荡剑气悍然挥出,逼得那三人退后数步。 闻耀趁机大喊:“姜雀,躲到我身后!” 他环视四周都没有发现姜雀的身影,当即暗道自己瞎操心,她肯定已经跑了,像她那种恶毒的人,逃命自然比别人快。 分神之际,那三人已重新逼至眼前,捏起剑诀。 闻耀正要捏诀,突然听到脑后传来道熟悉的女声:“躲开!” 闻耀本能低头,一根巨大的松柏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山一般朝那三人压去。 正在施法的三人愕然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进地心。 本就安静的雪林传来三声:“邦!邦!邦!” 闻耀表情空白地看向姜雀:“这、这么莽的吗?” 姜雀比他更空白:“可能各地风俗不一样,但我们那打架不用跳手势舞。” 闻耀怒吼:“那他妈是剑诀!!” 第6章 又一个被忽悠瘸的 姜雀:“哦。” “不跳不行?” 闻耀被问得一愣:“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是长老们就是这么教的,修仙界所有人的都是这么干的,从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剑诀只是为了引灵入剑,他直接把灵力灌进去应该也是一样的。 闻耀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在长脑子。 “真的行吗?” 姜雀指着远处刚从树下爬出来的三个散修。 “这不正好三个小白鼠?” “上!” 三个灰头土脸的散修:“......” 是人吗? 闻耀犹豫片刻,怂道:“但三个人我有点应付不来。” 姜雀重新抡起巨松,转了转脖颈:“你只管瞄准一个打,其他两个交给我。” 闻耀对她生出种莫名的信任感,郑重点了点头:“好。” 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最右边的散修迅速捏起剑诀,手势刚耍了两下,闻耀的剑光已至眼前。 剑如游龙,顷刻逼至那散修咽喉,散修仓皇后退,剑尖却已划破咽喉,带出成串血珠。 “大哥!”其余二人想上前帮忙,眼前却覆下阴影,伴着一声清亮女声:“亲,看这里。” 两人闻声抬眼,尖叫声还没出口就被再次砸进地。 两人颤颤巍巍站起,迎头又是一棒。 姜雀抡着树,紧紧盯着两人,谁冒头就打谁。 免费体验了一把打地鼠的快乐。 已经结束战斗的闻耀木着脸看向兴奋不已的姜雀,有些庆幸自己现在不是她的敌人。 别说,她抡树砸人的风姿跟仙主还有点夫妻相。 被绑住的散修大哥看着被当成地鼠的两位兄弟,嘴唇颤抖:“二弟、三弟。” 妈的,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这哪是女修啊,根本就是莽夫! 一个豆芽菜能抡起巨松,一个剑修不念剑诀。 都他妈不讲武德。 终于,姜雀玩够了,笑得甜甜的:“那么,晚安喽两位。” “轰!” 一声巨响,世界彻底安静,两个‘地鼠’在晕过去之前甚至感到解脱。 姜雀丢下巨松,走到白虎跟前,徒手撕开了捆兽网。 正准备拿剑砍网的闻耀默默收剑回鞘。 等回到宗门,他一定要拉着姜雀再测一次灵根,她要真是个没灵根的废物,他就不姓闻! 白虎是神兽,出了捆兽网,伤口便在灵力作用下缓缓愈合。 姜雀松了一口气,扭头把那三个散修身上的须弥袋缴了。 闻耀大惊:“你干什么!” 姜雀也大惊:“你喊什么!” 闻耀义正言辞:“我们是名门正派,天下第一宗,身为天下表率你怎么能抢战败者的东西呢?” 姜雀没跟他掰扯那些有的没的,只温声细语地给他洗脑,啊不,教诲:“这怎么能叫抢呢?这只是交换。” “我们本可以杀了他们,但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打败他们,用须弥袋里的宝贝换他们一条命是不是很划算?” 闻耀被忽悠瘸了,思去想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姜雀已经打开须弥袋,被金闪闪的光闪瞎了眼:“哇!” 她把袋子凑到闻耀面前:“你快看看都是些什么,我不认识。” 闻耀一看:“聚灵丸、金钟罩、哎,竟还有个一品灵器,紫金护心甲。” 他伸手拿出护心甲,露出在下面藏着的两瓶酒,玉瓶为身,瓶口覆雪。 姜雀眸光骤亮:“千山雪。” 她将酒拿出来,对着远处没有昏迷的散修大哥竖了个大拇指:“大哥厉害的嘞。” 散修大哥:“......” 他奶奶的,到底谁抢谁啊? 呜呜呜。 姜雀将须弥袋里的东西平分,扔给闻耀一袋,闻耀捧着袋子,眼神迷离,这就是恶女的生活吗? 好爽嗷。 分完战利品的两人重新启程,在他们身后,无渊的身影缓缓浮现在虚空。 他的目光遥遥落在姜雀身上,眸光晦暗不明。 无渊跟了她一路,想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白虎神兽被她养得跟狗似的? 察觉到他气息的白虎回头看了他一眼,很轻地吼了一声。 无渊挑眉。 竟还赶他走,个没良心的。 确定了白曜跟着姜雀不会出什么事,无渊转身回了天清宗。 得找机会重新测一次姜雀的灵根。 她的身体不对劲。 松原之外,一大片碧青的,没有结冰的湖泊,湖泊对面的山崖下有座茅草屋。 姜雀拍了拍虎虎的头:“就到这儿吧。” 闻耀四处看了看:“你说的道长在哪儿,我咋没看到人影。” 姜雀用下巴指了下对面:“在那边的茅草屋里冬眠呢。” “你不过去?” 姜雀摇头:“不过去。” 闻耀纳闷:“不过去怎么请人?” 姜雀拍了拍腰上的芥子袋:“当然是让他自己过来。” 她从虎背上下来,拿出一壶千山雪,扒开酒塞,酒香瞬间涌了出来,饶是不喝酒的姜雀也觉得有些馋。 浓烈酒香丝丝缕缕越过湖面,飘到茅草屋的冰棺里,飘到一个小老头的鼻尖。 正在沉睡中的老头鼻尖耸动,整个人都被勾得坐起身来,没一会‘砰’一声撞在冰棺上,彻底醒了。 “哎呦。”尘虚道长捂着头一脚踹开冰棺:“千山雪!” 他追着酒香几乎瞬间便到了湖对面,快到掠出残影。 毫无防备的姜雀被吓得手一抖,酒洒了一大半,尘虚道长心疼得胡子都绷紧了:“哎哎哎,丫头小心点。” 姜雀看了眼对方的装束,紫袍、山羊胡、桃花木钗。 是尘虚道长没错了,眼看道长整个人都凑到了酒瓶上,姜雀拿着酒壶后退一步:“这位老先生,您是?” 道长拎开自己眼前的头发:“尘虚道长,小女娃,听过没?” 姜雀抱着酒壶:“谁啊?没听过。” 站在一旁的闻耀:“......” 又一个即将被姜雀忽悠瘸的。 老头有些意外,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我哎,你不认识?” “不认识。” 老头挠头,不应该啊,他虽然退隐多年,但江湖上应该还有他的传说才是。 算了不重要,酒才是要紧事。 老头笑出满脸褶子:“小女娃,你这酒卖给老朽可好啊?” 姜雀把酒抱得更紧,动作间又洒出几滴:“这可是千山雪,万金不换的,再说我们也不缺钱。” 道长看着洒出的酒,心疼得直皱眉:“好好好,不卖不卖,那你要如何才肯给老朽啊?” 第7章 长老砍人 姜雀摇摇头,忧伤垂眼:“不瞒道长说,这酒我家妹妹也喜欢喝,可惜她病了,这酒是我给她喝的,不能卖的。” 道长开心的嘞:“看病我擅长啊,我把你妹妹治好,你把酒给我可好?” “当真?”姜雀演得认真,激动得差点把酒扔了。 道长看着溅出的酒液,简直想对天发誓:“真,真,比这天都真比这地都真。” 姜雀虚弱捂心:“可是...我的身体好像也有些不大好。” “都治、都治!” “如此......”姜雀看了眼道长,“我们家里还有一壶千山雪,等道长给我们姐妹俩看好病,我两壶一起给道长如何?” 道长一听说有两壶,摸着胡子笑得眼睛都没了:“好好好,好啊,小友家在何处,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 “好,您可有坐骑?”姜雀问。 道长摆手嫌弃:“坐骑那东西太慢,咱们腾云。” 道长挥袖,湖面上顷刻生出一朵巨大的云,尘虚道长招呼二人:“走吧。” 姜雀、闻耀:“哇!” 坐在云上的二人稀奇得不行。 两人在云上各摸各的,不多会就肩碰肩撞到了一起,两人转过头,同时感叹一声:“太帅了!” 姜雀问他:“什么修为才可以腾云啊?” 闻耀:“起码得化神期。” “那无渊也可以?” 闻耀点点头:“但仙主嫌这些东西累赘,都自个飞来飞去的。” “嗯。”姜雀点头,“像他的风格。” 两人聊得专心,没注意到姜雀腰间挂着的一壶千山雪已经被道长偷偷勾走,喝得酣畅淋漓。 眼看已经到了天清宗地界,姜雀正想让道长找个地方降落,转过头就看见一个满脸通红的小老头,抱着酒壶呼呼大睡。 而她脚下的云正在渐渐消散。 “卧槽!云要消失了,道长道长你醒醒!” ...... 与此同时,那朵巨云下的芙蓉阁,姜拂生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叶陵川不时看一眼天色:“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已经三天了,闻耀也没传消息回来。” 沈别云安慰他:“再等等,说不定出了些波折。” 孟听泉:“等。” 叶陵川没什么耐心,等不到人就开始胡思乱想:“闻耀那傻子不会被姜雀骗了,尸体都给埋了吧。” 沈别云:“想法很好,下次别想了。” 孟听泉:“扯。” 静坐一旁的无渊淡声安抚众人:“你们很吵。” 众师兄:“......” 很有效地被‘安抚’了。 不一会,青山长老也来看望自己最疼爱的女弟子,进门先拜会仙主,瞧见他额上婚契时愣住了。 “仙主何时成亲了?” 无渊神色淡淡:“昨日。” 青山长老化身尖叫鸡:“这么重要的事你偷摸就给办了?仙主的婚事那可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无渊瞥他一眼,青山长老默默降低了音量。 “冒昧问一句,对方是哪个容颜倾城资质上佳的姑娘啊?” 无渊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下桌面,众师兄脖颈一凉。 叶陵川出声阻拦:“师傅你别问了,那是仙主的私事。” 孟听泉搭腔:“是啊,多冒昧啊。” 青山长老眯眼看向他那几个弟子,没人敢直视青山长老的目光,他当下就清楚:“你们知道?” 沈别云叹气:“师傅你别问了,我们是不会说的。” 还他娘的真知道。 青山正要追问,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阵阵卧槽声。 他懵逼抬头,眼睁睁看着房顶被砸穿,一、二、三......五个黑影砰砰砸了下来。 白虎接住姜雀,飞天马接住闻耀,尘虚道长没人管,抱着酒壶来了个酣畅淋漓的脸刹。 姜雀沉默看着昏迷的尘虚道长,挺好。 是他酒驾应受的报应。 姜雀转头,正正对上皮笑肉不笑的青山道长:“年轻人就是有活力,砸穿屋顶的钱谁赔啊?” 姜雀闻耀齐齐指向昏迷的尘虚道长:“他。” 昏迷的尘虚道长没有提出质疑。 “很好。”青山道长笑着点头,“不过......” 看到姜雀额上的金色契印时,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多嘴问一句,你这婚契是跟谁结的?” 姜雀歪头看了眼青山长老身后的无渊,又看回青山长老,朝他眨了眨眼睛。 众师兄看天看地看空气。 他们可没说啊,这她自己掉下来的。 青山长老的笑容更僵了:“我不信。” 一个无灵根的外门弟子和仙门最尊耀的仙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闻耀这死孩子关键时刻对长老发出致命一击:“是真的,都怪我,误把鸳鸯锁给他们锁上了,他们才不得不成亲。” 看似平静,其实已经疯了的青山长老低声道:“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哈......” 他跟闻耀静静对视片刻,猝不及防化出本命剑朝闻耀砍去:“我砍死你个逆徒!” “哎哎!师傅,你冷静!”闻耀迅速躲到离他最近的姜雀身后,跟青山长老展开一场秦王绕柱。 其他三位师兄想过来帮忙,奈何局面太乱,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只好在旁螃蟹踱步。 “修仙界对上古邪器的了解不足万分之一,谁知道以后会出现什么差池,你要气死我,你个逆徒!” 青山长老奔放的唾沫花溅了姜雀满脸,姜雀伸手擦了把脸,手刚落下,脸侧就被长老的剑气划了道口子。 见伤了小姑娘的脸,青山长老顿时停了动作:“别怕,我有好药,绝对不留疤啊。” “师傅。”旁观的沈别云压着声音喊了青山长老一声。 青山长老无差别攻击自己每一个徒弟:“干什么,叫魂呢叫叫叫!” 沈别云苍白着脸指向长老身后的无渊。 长老缓缓回头,只见无渊脸上,和姜雀相同的位置也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房内落针可闻。 姜雀:“呦吼~” 虎虎啥也不懂,但也跟着凑热闹:“吼吼~” 第8章 解毒之法 众人:“......” 这虎是什么时候变狗的? 无渊没理会那只吃里扒外虎,淡金色灵力覆在指尖擦过伤口,带出一抹血痕。 他的灵力竟对这伤口无效。 无渊眉梢微挑,缓缓抬眼,视线越过长老落在姜雀身上。 她刚呦吼完,尾音还在嘴里没散尽,眼中含笑,幸灾乐祸得坦坦荡荡。 青山长老抖着手指向无渊脸侧血痕,两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姜雀刷一下躲开,在她身后的闻耀将长老稳稳接住,上手就掐人中:“师傅!师傅你别死师傅!” 青山长老被气死又气活,强撑着站稳身体,感觉下一刻就要噶:“快,快去给她疗伤。” 闻耀急道:“好好好。” 其他三位师兄也一同围到姜雀面前,每人都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 沈别云:“玉容膏,拂生每次用了都说好。” 叶陵川:“他在放屁,拂生最喜欢我的舒痕膏。” 闻耀:“用我的用我的,回元丹天下第一!” 几人莫名起了胜负欲,药膏几乎要怼姜雀脸上,叶陵川踩了闻耀一脚,闻耀捶了叶陵川一拳,两人扔掉药膏开始互殴。 “叶陵川,你白揪我头化!” “你他妈先松口。” 青山长老大喊:“逆徒...逆徒!咳咳咳。” 尘土飞扬,鸡飞狗跳,场面一度失控。 好处是,眼前只剩下一个选择。 姜雀从沈别云手里拿过玉容膏,抹在伤痕处,一直安静的三师兄孟听泉突然‘啪’一声打开手中折扇。 凑近她伤口处扇风。 合着他是负责‘吹吹’。 呜呜,不愧是话少心细的暖男三师兄。 玉容膏果然是女主严选,上脸冰凉,顷刻止血,疤痕瞬间消失。 众人默契地同时转头看向无渊,只见那冷白侧脸上的血痕也缓缓消失。 正在咬人的闻耀终于松口:“仙主,你说这姜雀受伤了你也受伤,那要是她死了,你是不是也......” “闭嘴!” 闻耀被围攻。 叶陵川把他的头按回自己手臂:“你还是咬着吧,蠢货。” 闻耀嗷呜就是一口。 姜雀垂眸,想起原书中众人的结局。 无渊身死魂消,神魂俱灭,一身修为散于天地。 不仅是她,四位师兄的下场也很惨,大师兄灵根尽毁成为废人,二师兄被扔到魔界当炉鼎,三师兄神识被创成了傻子,四师兄则容颜尽毁堕为鬼修。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女主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梵天宗亲传弟子,宋清尘。 她爱慕无渊,偏偏无渊看重姜拂生,于是毁掉女主的一切就成了她心底执念。 那位宋清尘也是天资卓绝,气运天赋不比女主差,前期苟苟苟,后期杀杀杀。 成功把全书人毁得只剩女主,最后拉着无渊同归于尽,也算得偿所愿。 厉害的嘞。 如果自己真的跟无渊同生共死,只要她苟着活,活到大结局没问题。 中途再解决掉宋清尘,或者解开鸳鸯锁,她便生死无忧。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解碧血草的毒。 “哎呦,哎呦呦呦!”脸刹的尘虚道长扭曲着脸爬起来了,怀里还紧紧抱着千山雪。 老头拎起眼前遮挡的头发,环视过众人,最后指着长得最好看的仙主大人问姜雀:“这就是你那瞎了眼的妹妹?” 青山长老:“你才瞎!你全家都瞎!” 几位师兄急忙给长老下火:“尊医重道,尊医重道。” 姜雀顶着长老的死亡凝视把道长引到姜拂生床边:“这个才是。” 无渊、青山长老、四位师兄也跟了过来,把姜拂生床边围了个严严实实。 尘虚道长只看了两眼,随手捏出个诀打进姜拂生身体里:“可以了,睡上十天,醒来就能好。” 好简单,好厉害! 这就是大师吗? “丫头你呢,什么毛病?”道长看向姜雀。 本来看着姜拂生的众人也齐齐扭头问姜雀:“你什么毛病?” 姜雀看着眼前的五颗头,嘴角抽了抽,他们是真不知道碧血草有毒啊。 “不小心吃了碧血草。”她把手伸给道长。 道长推开她的手:“不用诊,解碧血草需要五味药材,灵冥花,雷幽草,朱雀羽,再来一段蜃妖骨、一碗青龙血。” 姜雀的笑僵在脸上:“你认真的吗?” 这合理吗? 女主咻咻捏个诀就好,为什么到她就这么难? 什么朱雀羽,青龙血,一听就很难刷好不好。 “千山雪。”道长伸手要酒。 姜雀拍开:“你先告诉我这些东西都到哪里找。” “害,就在各个秘境里,你去天清宗藏书阁翻翻,什么东西在哪个秘境都有写,快快快,千山雪。” 姜雀要拿酒,被青山长老拉着手腕怼到尘虚道长面前:“劳烦道长再仔细给她诊诊,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毛病?” 众师兄:“对对对。” 她现在可出不得半点差池。 “行行行。”道长无奈妥协,凭他的修为随便看两眼就知道对方啥毛病,这丫头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别的问...... 手刚搭上姜雀的脉,尘虚道长眼神一顿:“这是......” 他摸着,很认真地看了姜雀一眼,又仔细诊了两下,眉心渐紧。 这一皱眉让众人齐冒冷汗。 姜雀稳了稳心神,她记得原主没什么隐疾啊。 “怎、怎么了吗?道长。” 道长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姜雀,周围一切突然开始模糊,白茫茫一片的纯白空间只剩她跟道长两人。 “丫头莫慌,这是我的识海。”尘虚道长神神秘秘地凑近姜雀,“你可知道你是天生灵体?” 姜雀一怔:“就是那种没有灵根,但身体任何一处都能调动灵力储存灵力,且灵力亲和度百分之百的天生灵体?” 尘虚道长点头:“天生灵体唯纯善之魂才可唤醒,一旦苏醒,前途不可限量。” “拉你进来是为嘱咐你,在有力自保前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人、鬼、魔、妖还有修真之人,无一不觊觎天生灵体,一旦落入恶人手中,炼丹、结阵、当炉鼎,仙途尽毁,魂飞魄散。” 姜雀明白了其中厉害,诚恳道谢:“多谢长老提点。” 尘虚道长摆手:“不必多礼,我只是念着另一壶千山雪,来,拿着此物。” 姜雀从道长手中接过一个淡金色的铃铛。 “你的身体已经可以开始修炼,届时有修为却没灵根难免惹人怀疑,此铃可保你无忧。” 话落,白茫散尽,眼前又是那五颗脑袋。 闻耀急道:“道长你别笑了,她到底有事没事啊?” 道长‘唔’了一声,五颗脑袋急忙凑过去凝神细听。 此刻,众人注意力都在姜雀身上,没人注意到床上的姜拂生短暂地睁开了双眼。 第9章 不能只有他们被姜雀创 朦朦胧胧感觉到身边有人,姜拂生沙哑着叫了声:“别云师兄。” 没人理会。 怎么回事?明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她又换了个人喊:“陵川师兄...” “听泉......” “闻耀......” 依然无人回答,姜拂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叫了声:“无渊哥哥。” 无渊听到了,但他转过头的时候,姜拂生已经重又昏死过去。 意识彻底消失前,姜拂生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大字: 这帮狗比。 门边,姜雀把另一壶千山雪也递给道长。 分别前,道长终于给了眼巴巴看着他的青山长老一句准话:“只要解了碧血草之毒,其余不必担心。” 青山长老右手砸进左掌心,妥了。 尘虚道长腾云离开,姜雀双手捂在唇边大喊:“不许酒驾!” 道长的云微微一抖,中气十足地传来一声:“少管我!” 姜雀撇撇嘴,这老头真叛逆,转过头就对上青山长老满脸褶子的笑脸:“丫头,来当我的亲传弟子吧,你的师兄们会保护好你,也会帮你进秘境找解毒的药材。” 众师兄虎躯一震,姜雀要当他们小师妹?! 他们已经有拂生了,小师妹有一个就够了。 况且他们对姜雀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众师兄头摇到一半,在青山长老的死亡凝视下又齐齐顿住,硬是点不下这个头。 姜雀善解人意道:“算了长老,药材我会自己寻,而且我不想当亲传。” 长老正要再劝,冷不丁听见姜雀说:“我想当长老。” 别问,问就是搏一搏,弟子变长老。 就算不成,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啊这……”一句话给长老干不会了。 众师兄:“噗!” 好啊好啊,风水轮流转,不能只有他们被姜雀创。 青山长老擦了擦头上吓出的汗:“进秘境需要练气七层才可,各宗门长老的任免也要得仙主应允才行。” 被冷落许久的无渊终于再次成为众人视线的中心。 他微微抬眸,视线淡淡落在姜雀身上:“修为至金丹才有资格竞选长老。” 青山长老急忙接过话茬:“是这样的,所以在此期间你不如先以我亲传弟子的身份在宗门学习,等到了炼气七层就可进秘境寻药,到了金丹就可竞选长老。” 长老也是在睁眼瞎说,他们要能把一个没灵根的人教到炼气七层,算他们牛逼。 当初让她入门完全是耐不住姜拂生的请求。 如今又实在是她的安危关乎仙主生死,不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不放心。 姜雀垂眸深思,长老说得有道理,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增长修为,进秘境寻药解毒。不过,“我要是留下学习,每月给我多少钱?” 叶陵川不敢置信,愕然道:“你还要钱?” 她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领旨谢恩吗? 姜雀义正言辞:“那可不,学习多辛苦啊,又废身体又废脑子的,最要命的是还得早起,没有钱来安慰怎么行。” 在场诸位没人听过这种论调,仙门弟子哪个不是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甚至花钱学。 就她,倒管人要钱。 叶陵川正要再辩,青山长老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给给给,每月三块上品灵石如何?” 姜雀眼睛一亮:“成交。” 众师兄秒变柠檬精:讨厌每一个抱对大腿的人。 青山长老却是解了心头大患:“那你快去收拾收拾搬来岚云峰,下午就跟他们去上剑法课。” “好。”姜雀果断答应下来,抬步走到无渊面前朝他伸出手做握手状,“感谢你,我的大腿。” 无渊抬眸,冷光漫过双眸,唇角却勾出一抹浅淡笑意。 围观的众师兄倒抽一口冷气,不好,仙主又想拧人脑袋了。 闻耀大步过去,一把板过姜雀肩膀,带着她朝外走去,边走边跟她咬耳朵:“这么虎呢你,手不想要了!” 说到虎,姜雀扭头喊道:“虎虎,咱们走。” 白虎刚走两步,背后传来无渊冷漠的声音。 “回来。” 姜雀脚步微顿,虎虎却咬着她衣袖将人连扯带拉地往外拽。 无渊:“......” 这虎算是白养了。 姜雀走后,长老打发走几位弟子,看着无渊面色凝重。 “此事,仙主打算怎么办?” 无渊淡声道:“不怎么办。” 死便死了,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这怎么成!”青山长老急得跳脚,“你若出个好歹修真界的天就要塌了,届时魔界入侵,那就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我一定会寻到解开鸳鸯锁的方法,仙主你......” “好了。”无渊抬手制止,“不必太担心,她没那么容易死。” 青山不解:“仙主何出此言?” 无渊摩挲着指尖:“再查查她的灵根。” 长老俯首领命:“是。” 弟子居。 流言比姜雀先传回这里。 “听说了吗,姜雀要搬到岚云峰去,跟亲传弟子同住。” “什么,姜雀成了亲传弟子!” 弟子居众人集体沉默,如果他们是有实力能攀一攀亲传弟子的内门,他们说不定会嫉妒挥发发疯,但他们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亲传的外门。 况且姜雀还救过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弟子居只有此起彼伏的卧槽声。 天清宗共有四大主峰,分别是柏清峰、广平峰、岚云峰、以及万明峰,住着各位长老和亲传弟子。 每座峰都有三位长老主守,青山长老正是岚云峰的峰主。 四大主峰下有十二小峰,住着内门弟子,并遍布灵田以及灵兽谷。 十二小峰下又有三十四垣,住着外门弟子及杂役。 越往上住得人越少,灵气越浓郁,身份也越尊贵。 姜雀住的弟子居就在三十四垣之一的清风垣,灵气匮乏,人数众多,资源极其紧张。 从清风垣到岚云峰不仅是地理位置上的跨越,更是身份的阶级跨越。 往后再见,他们都得给姜雀行礼了。 姜雀东西很快收好,就是一路上被众人的目光看得发毛,还拦住了无数个企图给他行礼的同门。 出门前,姜雀拿出之前缴获的金钟罩,罩子化成金色的阵很快笼住整个弟子居。 “给你们留个东西,免得以后又被别的神兽当食物。” 众弟子齐齐瘪嘴忍泪,外门弟子向来是最不受关注的,难为姜雀还念着他们。 走到门边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喊出声:“姜雀放心飞,外门弟子永相随!” 姜雀朝他们挥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门外等着接姜雀的沈别云看直了眼,他还以为姜雀会被这些弟子嫉妒围殴嘲讽,这么和平的弟子氛围他还是头一次见。 难道外门弟子眼中的姜雀和他们认识的不一样? “走吧。”姜雀歪歪斜斜地挎着包袱,在他面前站定。 沈别云盯着她的包袱欲言又止,姜雀坦率直言:“这里头没钱。” 沈别云无言,沉默地把她的包袱上的土拍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捏了个净尘诀给姜雀洗了把脸。 看着面前干净清爽的小豆芽菜,沈别云勾起唇角。 啊,终于舒服了。 清爽小豆芽抱拳道谢:“多谢大师兄。” 他的净水诀里居然还加了淡淡花香,重生以来只顾赶路的姜雀终于变得香喷喷。 有洁癖加养娃爱好的大师兄满足了。 这个小师妹好像还不赖。 就喜欢这种把脏脏包变雪团子的成就感。 比那帮碰都不让他碰的狗师弟暖心多了。 “下午的课快开始了,负责授课的北川长老最忌迟到,我直接带你去上课的万明峰。” 姜雀没有异议:“行。” 她把白虎收进芥子袋中,踏上沈别云的剑。 上剑法课的地方是万明峰的武斗台。 突出的巨大石台上,四根盘龙柱直入云霄。 武斗台中央,各峰的亲传弟子早已就位,只剩沈别云和姜雀。 斗台有十层阶梯,姜雀迈上第一阶时,一柄长剑凌空而来,擦着她脚尖铮然插进地面拦住去路。 剑柄上,火红剑穗炽烈张扬。 姜雀抬头,对上一双居高临下的眼:“要进武斗台,先问过本小姐的赤炎剑!” 第10章 把人送上天 那傲然拦路的少女正是北川长老新收的亲传弟子,赵揽月。 出身修仙世家,上品火灵根,家世好天赋高又是小师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饶是她公然挑衅滋事,她的三位师兄师姐也站在她身后,给她助威撑腰。 “你就是那个没灵根又恶毒的废物姜雀?” “沈别云,不是我说你们,就算你们宗门再不行也不能什么垃圾都收啊。” “她一个废人配跟我们一起听课吗?别脏了武斗台的灵气,影响我们修炼。” 姜雀看了眼身前的剑,还没开口就被四个师兄挤到身后。 最先激情发言的是闻耀:“她就是个蠢货也是我们岚云峰的人,你们不道歉我今天咬也要咬死你们!” 沈别云比较淡定:“你们骂得太脏,直叫我以为你们早上吃了屎。” 叶陵川犀利:“看人下菜的东西,冲废物出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啊。” 孟听泉依然惜字如金:“臭傻逼。” 三个字结束战斗,对方骂友显然被气到,纷纷拔剑以示怒火。 我方师兄也纷纷拔剑以示:来啊,谁怕谁! 赵揽月咬牙,眼神落在沈别云身上:“你们让开,我今天针对的是姜雀,没灵根难道连骨头也是软的不成,只要她能接我一剑,这路我一定让。” 沈别云师兄几个的长相是宗门里最出彩的,赵揽月一直对沈别云有点别样的情愫,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总想出出风头。 他们以前护着姜拂生就算了,姜雀这么个废物凭什么值得他们护。 她今天定要她好看。 姜雀扒拉开身前的师兄们:“你谁啊,你要我接我就接?” 赵揽月一愣,随即挺了挺胸膛:“我乃万明峰北川长老亲传弟子,赵揽月,炼气三层,请赐教。” 她身后师兄煽风点火:“我师妹短短半年便至练气三层,你若没胆接她的剑,跪下求个饶,保证自己不会再踏进万明峰半步,我师妹人美心善,定会饶你不死。” 闻耀张嘴就想冲上去咬人,被姜雀一把拉住,扯到身后。 “既然这样,那我就赐教赐教。” 赵揽月轻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会可别哭着鼻子求饶。” 姜雀拔出眼前的赤炎剑,静静打量半晌:“剑不错,我就收下了。” 说着就打开须弥袋,咻一下把剑扔了进去。 “你干什么?!”赵揽月震惊又懵逼,“我让你赐教,没让你拿我本命剑!” 没了本命剑她怎么修炼? “我今天要教你的就是这事儿。”姜雀说得诚恳。 “别人把礼物扔你脚边的时候,一定要收下,不然会显得很没礼貌。” 众人:“......” 你礼貌吗? 谁tm管这叫礼物啊! 沈别云看着对面几人满脸菜色,心下甚慰,全然忘了自己不久前也是这样痛失鸿蒙扇。 他们两峰向来不和,每次碰上岚云峰总是输,今日终于赢了一次,简直神清气爽。 开山第一仗,姜雀阵营大获全胜,还讹了对方一把本命剑。 她推开身前挡路的赵揽月,回头招呼自己师兄:“走,上台。” 众人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赵揽月气到面色扭曲,她转头朝着站到武斗台上的几人冷笑道:“听说姜拂生是靠爬床才入了岚云峰,你这个姜雀,又爬了几个人的床啊。” 众师兄瞬间沉了脸色:“你找死。” 赵揽月的师兄师姐拔剑出鞘。 气氛一片紧绷。 有人提醒了一句:“弟子私下斗殴,会被禁修三年。” 赵揽月见沈别云也拔剑,委屈得不行,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废物跟她拔剑呢,当即又气又怒:“怎样?有本事来打我啊,动手啊!” 沈师兄一定不会对她动手的。 下一刻,岚云峰众师兄齐齐出剑。 赵揽月小脸煞白。 不,他们不会真的动手,禁修三年再出来,岚云峰在万明宗面前就别想再翻身。 场面一时僵持。 姜雀拍了拍腰间的须弥袋,扬声道:“大师兄,你博览群书,知不道毁掉本命剑的办法?” 沈别云神色一松:“用天心圣火煅烧七天七夜即可。” 叶陵川接话:“我们长老那正好有块圣火石。” 闻耀立即御剑:“我这就去拿。” 赵揽月脸色铁青,几步冲上台阶,伸手去抢姜雀腰间的芥子袋:“拿来!” 正要够到时,头上发髻被人握住,她抬头,看见满脸笑容的姜雀:“你飞过吗?” 赵揽月:“......啥?” 正准备走的闻耀动作一顿,想起姜雀在松林里单手抡巨松的风姿,当即朝众师兄喊道:“都散开,给姜雀腾场子。” 众师兄不明但退,并很有默契地控制住了赵揽月的师兄师姐。 赵揽月无端觉得颈后发凉,咽了口唾沫:“你...你要干什么?” 姜雀眨眨眼:“你猜。” 话落,人飞出。 她像飞回旋镖一样将赵揽月扔向天际,空中一阵啊啊啊啊啊啊! 不久,‘回旋月’飞回来了,姜雀准确无误地抓住发髻甩了出去:“再来一次!” 你的小飞月来喽。 空中传来赵揽月的尖叫:“我恐高啊!呕!” 围观群众风中凌乱。 岚云峰四位师兄拍手竖起大拇指:“妙啊。” 再次被揪住发髻的时候,赵揽月脸色苍白,语气颤抖:“对不起我错了。” 姜雀:“不好意思没消气。” “咻!” 天空传来五个字,呕呕呕呕呕! 赵揽月边飞边吐,一飞成名。 那天之后,赵揽月在宗门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赵、飞、吐。 而姜雀则被众人私下亲切地称为:修真界第一莽夫。 浑身瘫软的赵揽月被扔到地上,姜雀蹲身拍拍她的脸。 “我的名声想必你也听说过,我这人心眼不好,再让我听到你往姑娘家身上泼脏水,我捣烂你的舌头!” 刚清醒的赵揽月两眼一翻,彻底厥了过去。 “都在吵什么?”一道威严身影落在武斗台中央。 北川长老的视线落在自己爱徒身上,语气沉冷:“这是怎么回事?” 众师兄挡在姜雀身前:“赵师妹不知为何晕倒了。” 北川环视过众弟子,人人都逃避视线,却无人出声反对。 北川冷声道:“拿存影玉来。” 赵揽月的师姐叶苓拿出存影玉递给自家师傅,轻蔑又得意地看过岚云峰众人。 北川看完存影玉,倒是没偏颇:“你们挑衅在先,且姜雀之为不算斗殴。” “只是赤炎是揽月的本命剑,还请归还。” 姜雀从善如流:“待她醒来给我认真道个歉我自会还她。” 北川负手而立:“如此甚好。” “不过。”他眯眸看向姜雀,“我不清楚青山为何会收你,但我不教废物。” “没人能坏我的规矩。” 北川陡然变脸,刹那放出金丹期的威压,将姜雀压跪在地。 “姜雀小徒,请离开武斗台。” 第11章 极品金灵根 膝盖狠狠磕在武斗台上,姜雀以手撑地,让自己不至于趴在地上。 威压寸寸压下,她的手臂开始发抖。 几位师兄也在竭力抵抗,腾不出手来助她。 武斗台上,只有她一人跪着。 他奶奶的,人菜被人欺。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 “岚云峰这下可是踢到铁板了,谁不知道北川长老最不喜欢丢面,欺负他徒弟跟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是啊,嘴里说不怪,这不是在给他弟子讨公道吗。” “不过姜雀一个没灵根的废物,她能学下什么,北川长老要她走倒也情有可原。” 北川负手而立,垂眼瞧着姜雀脸上的冷汗颗颗砸落,脖间青筋毕现。 一个废物竟想抵抗他的威压,可笑。 是个硬骨头,可惜,没有硬实力。 上课时间已到,不能再跟她耗了,北川正欲挥袖将人击飞至武斗台下,那瘦弱的丫头却猝然抬起了头。 “废物?”她任凭汗水流进眼中,撑在地上的手未动分毫,“长老凭何这么说?” 北川轻蔑垂眼:“一个没灵根的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若我有呢?”姜雀反问。 北川只觉她在强词狡辩,干脆撤去威压,拿出测灵石:“既如此,那便再来测一测。” 反正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叶苓轻嗤一声:“从没听过测灵石还会出错,再测也不过是当众再丢一次脸,真是自取其辱。” 姜雀撑身站起,走向测灵石,腰上金铃发出淡淡光芒。 起初,并没人对试结果感到好奇,大家都懒懒散散地站着,悄声埋怨被耽误了上课时间。 直到测灵石绽放出刺目的华光。 本散乱站着的众人倏然站直,尽数围了过去。 “什么情况,测灵石不会真的测错了吧?!” “这光,可别还是个上品灵根。” “走走走,去看看。” 叶苓的笑容僵在脸上,北山长老的脸也被着华光映得精彩纷呈。 那团光芒终于停止变化,逐渐凝聚成一片极亮的金芒。 四周一片寂静,闻耀激动得撞了下姜雀的肩膀:“可以啊你,极品金灵根!亲传弟子里一共也只有两个极品灵根,你是第三个。” 周围弟子也愕然瞪大双眼,见证了废物变天才的历史一刻。 竟是比上品灵根还要高阶的极品灵根。 整个修真界也不超过二十人。 众人有惊讶、有嫉妒、有羡慕,但更多的是唏嘘。 “测灵石还真测错了,把一个极品灵根埋没了这么久。” 叶苓听着周围的声音,小心看了自家师傅一眼,金灵根是最适合修剑的灵根,北川长老一直想要个极品金灵根当亲传弟子传承衣钵,却一直未能如愿。 姜雀朝北川扬了扬眉:“长老,怎么说?” 四位师兄站在她身后,抱剑环胸,与有荣焉:“长老,怎么说?” 北川面色阴沉,看着眼前誓要讨个说法的五人,脸沉得像块臭抹布:“什么怎么说,难道你们还想要我下跪道歉不成?” 几位师兄沉默了,北川虽然做得不对,但毕竟是师长。 他们还在犹豫,姜雀已经欣然让开场地,指着面前一块空地:“正有此意,长老请。” 众师兄纷纷侧目,她是真敢啊。 “姜雀,你别欺人太甚!”叶苓冲出来剑指姜雀。 她出剑瞬间,一片树叶破空而来,携凌厉攻势割破她持剑的手腕,叶苓没有防备,吃痛松手,长剑脱手飞出:“谁偷袭我!” “几日不见,万明峰的教养真让我刮目相看。”青山长老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半空。 姜雀是仙主夫人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她又是个没灵根的,青山怕她被北川这货欺负,这才特地赶来,不想还真让他撞个正着。 他落在姜雀面前,将人上下看了个遍,很好,干干净净,没受伤。 视线一瞥,看到旁边散发着金光的测灵石,青山眸光乍亮,几步跑过去,双手捧起测灵石,语气很是激动:“极品灵根!谁?” 不会是北川背着他收了个好徒儿吧? 这家伙仗着修为比他高些,比他有钱,弟子比他的好,每年宗门小比上都压岚云峰一头,回回见面都居高临下用鼻孔看人。 这要是再给他收个极品灵根的弟子,那还不得上天?! 青山长老越想越气,胡子都翘了。 闻耀戳了戳他,青山长老没好气:“干嘛?” 闻耀指向旁边的姜雀:“是她。” 青山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了?” “是她!”青山扔了测灵石,立刻化身马喽围着姜雀转了三圈,“当真?” 他青山还有这好命?! 不待姜雀回应,他兴冲冲拿出一块测灵石:“来来来,再测一次让为师看看。” 片刻后,青山长老抱着那块闪着金光的测灵石笑得合不拢嘴。 扭头看见满脸阴沉的北川,青山长老更高兴了。 死对头的臭脸,青山的荣耀。 他整了整衣服,踱到北川长老面前:“哎呦北川啊,你这么多年最想要极品金灵根弟子,真是对不住喽。” “命里有时终须有,有些东西啊强求不来,你也看开点啊。” “都是命。” 北川冷哼一声不想理会他,偏眸看向姜雀:“既如此你便跟着我好好学吧。” 姜雀轻笑:“北川长老的本事我已尽数学会,这课就不必听了。” 众人听得纳闷,她还没学就尽数会了? 北川也眉头紧拧:“什么本事?” 姜雀脚尖点了点地面:“以势压人,仗势欺人,拜高踩低。” 摆明了在点他方才用威压逼她。 一句话说得北川彻底黑了脸:“我便欺你又如何,修真界实力为尊,弱,便是罪。” “不如何。”姜雀仰首看他,“只是想请长老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北川今日的脸面真是被人反复按在地上摩擦,一个都还没引气入体的新瓜蛋子竟敢公然挑衅他。 他愤然甩袖:“目无尊长口无遮拦,你们岚云峰这几尊大佛我是教不了,另请高明吧!” 青山长老也不受他的气:“早知道你没本事,你就算想教我还怕你误了我徒儿的修为。” “你!”北川本就因为极品金灵根不痛快,又被死对头这一通阴阳怪气,当即气血翻涌,正欲痛骂一番,青山却没鸟他。 带着徒儿们径直离去:“徒儿们,咱们走,为师给你们找个最厉害的老师,他北川就是个弟弟。” 兄妹五人乖乖跟在青山身后,昂首挺胸下了武斗台,走到一半,默契地同时回头,对着北川声色并茂:“就是个弟弟~” 北川给气够呛,也顾不得长老威仪,朝着那帮不做人的东西吼道:“岚云峰,我万明峰跟你们水火不容!” 岚云峰众人:“呵呵。” ...... 众弟子拼死拦住了要砍人的北川长老。 路上。 青山长老拿出块六面玉佩递给姜雀,玉体白而透,触手温润:“这是星玉,拿着,记得滴血契约。” 凡仙门子弟开始修炼,都会有块星玉,星玉六面象征六道。 剑道、符道、丹道、阵道、圣医道以及万音道。 每入一道,对应的玉面就会被点亮,随着此道精深,颜色会逐渐加深,由淡青逐渐加深为绿、黄、红、紫。 星玉虽有六面,但几乎从没人能全部点亮。 多数人最多只能点亮两面,点亮三面及以上的人都非常少。 青山长老腰间星玉也只点亮了三面,其中只有阵道那面接近紫色,剑道和符道都是淡淡的红色。 姜雀把星玉挂在腰间,滴血结契,听见闻耀和青山长老在交谈,语气颇有些烦闷。 “师傅,你不是说修为高的人不一定能教好弟子,北川长老虽然脾气臭但教学还算可以吗?我们这上哪再找个剑法老师啊。” 青山长老根本顾不得搭理他,碰见一个人就拉住硬聊,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说一句:“什么,你也知道姜雀是极品金灵根啊!” 对方:“......” 众人任由他炫耀一路,然后被他带到了芙蓉阁。 参天的红枫树下,无渊放下手中古籍,抬眸看向眼前笑出满脸褶子的青山长老,以及他身后五位面无表情的弟子。 目光淡淡掠过姜雀额间契印,落在青山长老身上:“何事?” 第12章 她是你媳妇你不管? “想请剑主教他们剑法。” 青山长老有点虚,仙主大人从不收弟子,也不教习弟子,但来都来了,万一呢。 无渊视线掠过众人,无情拒绝:“我看起来很闲?” 青山长老干脆直言:“我跟北川闹掰了,现在他们剑法没人教,哎对了。” 他把姜雀拉过来献宝:“极品金灵根,这要没个人好好教导,可真是白瞎了。” 仙主大人无动于衷。 早知道姜雀不会没有灵根,松原那两下不是一般人能砸出来的。 青山长老咬牙,不怕死地大放厥词:“她是你媳妇你不管?” 无渊眉心微跳,这三个词对他的冲击意料之外地强。 没想到他的人生里竟也会出现这三个字。 沈别云朝三位师弟使了个眼色,几人也跟道:“她是你媳妇你不管??” 无渊面沉如水,气氛有点尴尬,闻耀伸手戳了戳刚好站他面前的姜雀。 你来你来。 姜雀领会,垂眼和无渊对视,向来很淡的两人,这次眼里都有了几分波动。 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说实话,他俩真不熟。 她来也不一定能成,不过,这大腿这么粗,不试着抱一抱她良心难安。 姜雀轻易就说服自己,她张口,话说得很硬却字字清晰:“我是你媳......” “我管。” 无渊冷声打断。 姜雀眼睫微微一颤,未尽的话含在嘴里,悄无声息移开了视线。 “七日内,我会找个人来教你们。” 他之所以打断只是不想再听那三个字,但听在旁人耳中却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仿佛他就是在等姜雀开口似的。 师徒几人交换过视线,无声交流了几句。 青山长老:“看见没,仙主大人就听姜雀的。” 沈别云:“意外了,还以为他们之间没什么,现在看来有点东西。” 闻耀:“怎么感觉仙主以后会是个妻管严呐,这才哪到哪就这么听话,以后感情深了可咋。” 叶陵川:“仙主大人现在是不是得管咱们叫师兄。” 孟听泉:“多大脸。” 事情既已办成,青山长老也不多待,领着几个徒弟告辞。 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春笙来到枫树下,盯着姜雀的须弥袋问无渊:“你不问夫人把白虎要回来?” 无渊倚在枫树上,眼尾疏懒:“随它去。” 春笙撇嘴:“你就嘴硬吧,都失眠好几天了,我还不知道你,不枕着白虎你就睡不着。” “要不......”春笙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我去把白虎偷回来?” 无渊抬眸,眼尾凛冽,低声道:“做得干净点。” 只是随口一提的春笙被自己口水呛住:“我、我尽量。” 岚云峰山巅。 姜雀懵逼地看着眼前几间错落有致的小院。 院墙是泥糊的,屋是茅草盖的。 风一吹,枯叶贴着地面飞过。 姜雀扭头就走:“我要回清风垣。” 书里也没写主角们都住茅草屋啊,几百场床戏啊,原作者愣是一个字也没提。 “哎哎哎。”闻耀窜出来拦人:“别走啊,茅草屋也是屋,我们把你屋子都收拾好了。” “走走走,去看看。” 小院很大,种着许多花,许是他们用灵力催动,红白粉的花开了满院,香气袭人。 茅草屋不大,但窗户很大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炕是新砌的,被子床褥都是蓝色的。 靠墙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梳妆台,一个桌子,一把椅子。 桌上有个花瓶,里面放着一捧鲜艳娇嫩的野雏菊,花瓣上还有垂露。 姜雀垂眼叹了一口气,不愧是被女主调教过的人,穷是穷了点,但是有心啊。 而且还是独栋,院子很大,刚好能让虎虎躺得舒舒服服。 她放下包袱,接受了自己在异世的家。 青山长老递给她一本书:“这是引气诀,你先熟读,若有问题,可以问你的师兄或去最高处的茅草屋找我。” 姜雀点头,心很酸,走了这么远的路,归来还是穷鬼。 天色将晚,正是仙门弟子修炼的好时候。 长老和诸位师兄都回到各自的茅草屋修炼。 姜雀院中有株梧桐,树下,她正枕在白虎身上喃喃念着引气诀,凉风习习,萤火点点。 她闭上眼,一片黑暗中突然冒出块绿色的光雾,这就是灵气? 她伸手轻碰,光雾迫不及待地撞进她手心,越来越多的光雾聚集,成丝成带涌进她的身体。 姜雀起身打坐,肌肉传来刺骨的胀痛,她咬牙,直到不能忍受时才停止吸入灵气,按照书上的内容引导灵气排出浊气,冲刷经脉,纳入己身。 同一时间,正在修炼的其他几位师兄也纷纷睁开双眼,无他,他们的灵气跑了。 几人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渐渐聚到了姜雀的小院。 看到溪流一样的绿色灵带绕在她四周,进不去也不愿离开。 闻耀那个酸啊:“我费劲引才能引来的灵气,就这么巴巴地围着她转啊,极品灵根的灵气亲和力这么高的吗?” 沈别云摇头:“拂生也是极品水灵根,但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叶陵川正要开口,突然见姜雀身上闪过淡淡金光,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她好像到炼气一层了。” 闻耀:“不能吧,过去看看。” 金光闪过后,姜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神思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清明。 她睁眼,被眼前的四张脸吓得一抖:“我去!” “你们怎么来了?” 闻耀凑近她,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晚?” 姜雀压下他的手指,纳闷道:“什么一晚?” 闻耀尖叫:“就一晚你就到了练气一层?!” 姜雀感觉不到自己的修为,淡定问道:“那正常是几晚?” 闻耀还是那一根手指:“起码一个月。” 还是快的。 亲传弟子都是众人中的佼佼者,他们从炼气到筑基一般是十五到三十年,筑基后,人的外貌体型就不再发生变化,也不需要再食用五谷。 当初他们几人中,入炼气一层最快的是拂生,但也用了十天。 一晚就成功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姜雀垂眸,旁人有时间慢慢修炼,但她没有,她必须要尽快达到练气七层进秘境,在一年之内找齐药材。 “吼!”始终安静的虎虎突然朝空中低吼一声。 姜雀抬头,看到御剑站在半空的三人。 赵揽月站正中,左边是她师兄陈知非,右边是师姐叶苓。 赵揽月开口就是哭腔,却不是对姜雀,而是对着沈别云。 “沈师兄,今天我说的话非我本意,实在是姜雀欺人太甚,她刚成为亲传,不懂规矩,不知道敬重师姐也情有可原,我毕竟比她先入门,应当好好教教她才是,刀剑相向实在不该。” “我知道沈师兄你最好了,只要你帮我拿回本命剑,我一定在长老面前帮你说说好话,让你回来上课,都是姜雀的错,你不过是受她牵连。” 哇嗷,就说这姑娘为什么平白无故针对她,原来事出有因。 姜雀扭头看向沈别云:“啧,字字句句不离你啊,大师兄。” 沈别云满脸茫然,他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 闻耀按上他左肩:“你跟她的事拂生知道吗?” 叶陵川按上他右肩:“不守男德,该死。” 赵揽月在剑上红了脸:“你们别胡说,我跟沈师兄清清白白,你们别为难他,我会心疼。” 沈别云额头青筋猛跳,咬牙看向赵揽月:“来你下来。” 第13章 输了的要掏粪 赵揽月见沈别云喊她,顿时眉开眼笑,御剑就要下去,叶苓一把拦住她:“你再这么恋爱脑,我们可不管你了。” 陈知非搭腔:“这都还没恋爱呢,人家明摆着要揍你,你还上赶着去。” “乖乖道个歉把你剑拿回来,我们还着急回去修炼。” 赵揽月听师兄师姐说完,脸上笑意霎时没了,虽然不满但她到底有几分脑子,蚊子哼般说了句‘对不起’,伸手要剑:“道完了,剑拿来。” 姜雀挟赤炎以令赵揽月:“没听到,大点声。” 赵揽月握紧了拳头:“对、不、起。” “语气太重,不诚心,重来。” “你!”赵揽月要下去干仗,被陈知非按在原地,“本命剑要紧。”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对不起。” “太干巴,再来,我耐心有限,最后一次机会奥。” 赵揽月拼尽全力调动脸上肌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不起~” 余音婉转,声音洪亮。 “不错。”姜雀终于点头,“但我改变主意,不想给了,您请回吧。” 赵揽月怒火攻心,简直要疯:“你身为修道之人,居然出尔反尔!” 姜雀毫不在意:“你在天清宗打听打听我的名声,我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 “你......我......”赵揽月捂着心口,自从修仙后,她的心脏许久没跳得这么暴躁了,这么能气人的修仙者她真是第一次见。 四位师兄对她竖着大拇指:“你是这个。” 修仙之人多重脸面,她这样式的,真是修仙界独一份。 姜雀摆手:“低调低调。” 非她有意为难,只是赵揽月他们并非诚心道歉,一不尊重,二不拿礼,哪有半点道歉的样子。 陈知非靠近赵揽月:“她摆明是不想给,看来今天是拿不到了,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叶苓也劝说:“师傅不许我们出手,我们占不到便宜,不如先走。” 赵揽月本就生着气,此刻听师兄师姐的话更气:“你们不想帮我就走,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 两人听完扭头就走,还真把赵揽月扔下了。 赵揽月被姜雀气,又被自家师兄师姐气,当即就哭了出来,她泪眼盈盈地看向沈别云:“沈师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揽月先谢过师兄了。” “不必客气。”沈别云言简意赅:“我不帮。” 赵揽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你们岚云峰没个好人!” 赵揽月哭着离去,小院终于清净。 半空,叶苓若有所思地问陈知非:“我刚才看姜雀好像到练气一层了,你可有注意?” 陈知非摇头:“没,不可能吧,这才多长时间,她怎么可能引气成功?” 叶苓也有点怀疑:“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 她就算是极品灵根,也没道理这么快到练气一层。 明日在符修课上好好确认一下。 次日,姜雀刚走到院中就见白虎身旁有一团黑发:“虎虎你昨晚干架了,这谁的秀发啊?” 虎虎:“吼!” 姜雀没听懂,只拍了拍它的头,白虎是金丹期的神兽,一般人不是它对手。 偷虎失败并痛失一半头发的春笙在被窝里哭了大半宿。 失眠的无渊破天荒安慰人:“无妨,等头发长出来再战。” 春笙嚎:“我再去我就是狗,你自己找你媳妇要去吧,老子不管了!呜呜呜。” ...... 柏清峰。 姜雀正准备上符修课,授课长老是峰主云英长老。 一头银发长而顺直,光滑如瀑。 上课前,每人的桌上会放好十张符纸,姜雀桌上的符纸却已被人尽数破坏。 不用想都知道是赵揽月的手笔,她淡定坐下,视若无睹。 一直在旁偷瞄她反应的赵揽月撇了撇嘴:“切,装什么。” 几位师兄见了,每人拿过几张符纸递给姜雀:“云英长老授课方式很特别,会有比试,输了的会受罚。” 闻耀自巍然不动,他们真是多余操心,姜雀在破布上都能画出聚火符来,没有符纸对她来说就像鱼没有了脚。 很快,云英长老来了,喧闹讲小话的众人瞬间安静。 “今天教你们引雷符。”云英长老半句废话不讲,着手画了三遍符,便让众弟子自己熟练,半个时辰后随机抓阄,两两一组进行比试。 赢了的奖励一块中品灵石,输了的要去灵兽谷掏一下午的粪。 姜雀麻了。 掏粪是什么鬼啊? 为什么到了修真界也要当牛马啊喂。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姜雀仔细研究方才照着画下来的符,看啊看,总觉得像学惯简体字的人看到了繁体字。 别人在尝试画符的时候,她在尝试抽出符箓的骨架。 云英长老看着下方埋头记符箓的弟子,摇头叹气,符箓画起来实在复杂,且符纸价钱也贵,只有天资聪颖以及家世不错的的亲传弟子乐意在符箓上费功夫,许多资质普通的弟子提起符箓总是望而却步。 若是能简化符箓,提高成功率,降低失败成本,将大大推进符箓在修真界的推行。 只是他研究许多年,总是难入其门。 得知要比试后,姜雀就将众师兄的符纸还了回去,自己捡了几片落叶画,闻耀见她这样,悄悄和叶陵川咬耳朵:“姜雀这不会是放弃了吧,对着落叶瞎折腾啥呢?” 叶陵川推开他的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每逢符修课必掏粪。” 闻耀翻了个白眼:“我就多余跟你说话。” 他白完人就傻不愣登地过去给姜雀打气,想劝她别放弃,结果刚碰上她胳膊就被猛地电了下,闻耀吃痛收手,这怎么身上还带了雷呢。 姜雀扭头看他:“怎么了?” 闻耀瞥见她手里拿着的树叶,以及树叶上隐隐约约的线条,愣愣问道:“你在树叶上画符?” 姜雀点头。 闻耀张开嘴,又闭上,最后只无言竖起大拇指:“牛,你牛。” 本以为见过破布之后,已经没什么能震惊到他了。 极品灵根都这么吊吗? 他以前也没听过哪个极品灵根能不在符纸上画符啊。 “轰!” 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雷,有人引雷成功了。 能在半个时辰内引雷成功,实在优秀,众人纷纷看了过去,陈知非微笑着回视众人。 云英长老也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接下来的时间,又陆陆续续有人引雷成功,岚云峰众人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引雷成功。 半个时辰很快结束,大家开始抓阄。 姜雀抽到了陈知非。 赵揽月高兴地拉着陈知非的衣袖,声音甜甜的:“师兄,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陈知非虽然因为昨天的事情还有些生气,但看着朝他撒娇的赵揽月,什么气都没了:“放心,交给师兄。” 沈别云宽慰姜雀:“没事,陈知非是筑基五层,输给他不丢人。” 但是恶心人。 她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看不起她的人。 赵揽月双手叉腰走到姜雀面前:“看在你太弱的份上,我师兄可以让你三张符纸。” “好,多谢陈师兄。”姜雀从善如流。 陈知非脸色一僵,他方才练习已经用了五张符纸,让她三张便只剩两张,符箓很容易画废,他也不能保证一下就能成功。 赵揽月可是给他挖了个好坑。 “陈师兄,符纸。”姜雀半点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陈知非还没有学会不要脸,颤抖着手给了,姜雀扭头就分给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 闻耀:“......?” 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叶陵川安慰他:“你反正每次都掏粪,不差这一回。” 闻耀:“我谢谢你啊。” “咚!”云英长老敲响锣鼓。 比赛正式开始。 一共十六个弟子共八组,两两相对同时引雷劈木,先劈中木头的获胜。 第14章 争着抢着去掏粪 陈知非不慌不忙打量姜雀一番:“你还真到了练气一层,嗑药了吧。” 一晚就到练气一层,就算她是极品灵根也不可能。 “啊对对对,岚云峰的丹药都被我磕完了。”姜雀谨记尘虚长老地教诲,该藏拙时就藏拙。 “也不知道你们图什么。”陈知非哂笑道,“嗑药容易境界不稳,就算要给岚云峰撑场子,你们这招也算在自断后路。” “不如来我们万明峰,我们可比岚云峰强多了,你又是极品金灵根,北川长老一定会悉心栽培你,况且......” “不了。”姜雀打断他,“你话太密,我不喜欢。” 陈知非哽住。 骂这么直白? 陈知非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周围已经有小组比完,渐渐都围了过来。 他们一个是在符修上极有天分的万明峰首徒,一个是横空出世的极品灵根,虽说输赢大家都有定论,但还是想看个热闹。 一弟子瞥见姜雀手里的树叶,愣道:“姜雀你不拿符纸拿树叶做什么?” “这就是我的符纸。”姜雀朝他们晃了晃手中树叶。 围观弟子愕然片刻纷纷笑出声:“树叶怎么画符啊?符纸上有聚灵阵,符箓才能生效,这树叶虽有灵气但是微乎其微,根本不能成符。” 陈知非趁机添堵:“你们岚云峰不会穷到没给你教课银吧,没交课银的人上课是没有符纸用的。” 姜雀举着树叶扇风:“陈师兄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的符纸被赵揽月毁了,你们谁赔啊?” 陈知非微怔,暗自咬牙,这个揽月尽给他添乱。 “我只剩两张符纸,没纸赔你。”陈知非紧紧护着自己仅有的两张符纸。 “没关系。”姜雀伸手,“赔钱就行。” 陈知非不甘不愿地拿出一块中品灵石,给自家师妹擦屁股:“行了,开始比吧。” 围观弟子都有点意兴阑珊,姜雀怎么可能用树叶引来雷啊,这比赛没什么悬念,陈知非肯定赢。 岚云峰的四位师兄也各自比完,闻耀挤进人群给姜雀呐喊助威:“姜雀必胜!” 叶陵川给了他一拳:“安静点,用树叶怎么赢,还有没有剩的符纸,我去拿给她。” 沈别云和孟听泉纷纷拿出剩的两张符纸,叶陵川还剩三张,正要给姜雀送去,被闻耀拦住:“不用,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闻耀说得斩钉截铁,还有几分小骄傲。 众师兄对过视线,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突然听到阵阵卧槽声,几人偏头看去。 只见姜雀的树叶上竟真的落下符印。 刚才围观弟子说的话提醒了姜雀,符纸里有聚灵阵,树叶没有,那她就把灵气灌进去。 在无人看到的地底,灵气不断从姜雀脚心涌入,被姜雀引导灌进树叶中。 树叶发出夺目的青芒,姜雀在树叶上开始画自己的简化版引雷符。 因为笔画少,所以她速度很快。 陈知非画到中途时,她已经画废两片树叶。 她顿了半晌,前两片没成功可能是她简化掉了关键的一两笔,再次回忆了下云英长老的画法。 她抬手,简单几笔一蹴而就,跟陈知非同时完成。 一符一叶同时燃烧,两道惊雷一同劈上灵木。 周遭一片寂静,围观弟子纷纷瞪大双眼:“我去!她真的用树叶引来了天雷。” “而且她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引雷课咱们上了多少遍了,得有四五遍了吧。” “这就是极品灵根的魅力吗?我要被折服了。” “为什么我就引不来雷啊,她用树叶都行,为什么?我破防了,我要闹了。” 闻耀遭到众师兄死亡凝视:“你早就知道?” “猜到她会赢,你们是没看到她用破布画聚火符,我当时的心灵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啊。” 他们今天好歹有这么多人陪着,当时那个冰冷的松原,只有他独自一人风中凌乱。 陈知非脸色煞白:“不可能,你一定作弊了,树叶怎么可能引来雷?!” 姜雀扯了扯嘴角,呵,男人。 输了就开始泼脏水。 “不行就认。”姜雀懒得废话。 陈知非脸都绿了,认不了,太丢人了。 输了丢人。 输给岚云峰丢人。 输给个炼气一层的更丢人。 她还是用树叶画的,简直丢死人。 陈知非面前的符纸已经燃尽,姜雀面前的树叶却依旧在燃。 一道雷电已经变弱,另一道却始终粗壮如初。 这意味着她不仅用树叶引来天雷,还更快更强更持久。 陈知非不服,瞥到姜雀脚底下画废的树叶,看见那符箓和云英长老画的不一样,立刻捡起树叶去跟云英长老告状。 “长老,她作弊。” “姜雀擅自修改符箓,实在是不敬师长有辱符道先贤!” 云英长老拧眉接过树叶。 陈知非沾沾自喜,她引来雷又怎样,只要云英长老判姜雀输,赢得还是他陈知非。 云英长老看着手里的树叶,眼神越来越亮,这......这不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简化符吗?! 他像看金子一样望向姜雀:“丫头,你过来。” 姜雀上前站定。 云英长老走下师长的高座,迫不及待走到姜雀面前:“能否请再示范一遍引雷符?” 姜雀点头:“当然。” 她拿起树叶,笔画一蹴而就,天雷轰然降下。 陈知非像亲眼逮到最讨厌的同学作弊似的,声音都高了几分:“云英长老我没说错吧,她擅自改符,有辱圣......” 云英长老扭头怒瞪向陈知非:“你懂个屁!” 骂完陈知非又笑盈盈地看向姜雀,笑得像个骗小孩的坏人:“姜雀小徒,考不考虑换个师傅啊?” 陈知非千言万语梗在喉间,云英长老的骂并没有伤害到他,让他震惊的是云英长老的笑。 他在符道上天赋卓绝,这位每天板着个棺材脸,跟老古板一样严厉的长老都没有对他笑过,姜雀到底凭什么啊? 啊! 沈别云几人听见云英长老撬墙角,急忙把姜雀团团围住,替姜雀回答:“没这个打算哈。” 云英长老被岚云峰四个护犊子的师兄挡得严严实实,半点看不见他想挖的小丫头,伸手扒拉人,四个人站得跟墙似的,怎么都拉不动。 云英长老脸色黑得像锅底,这帮兔崽子半点面子都不给他。 正生着气,姜雀方才画了引雷符的树叶又闪过一道金光,天空轰隆又降下一道天雷,这个来得突然,姜雀没有及时控制住方向,猝不及防朝坐在主位的云英长老轰隆劈下。 众目睽睽之下,长老那头漂亮的银发被轰成了爆炸头。 云英长老吐出一口黑烟,优雅全无:“他奶奶的......” 众人来不及惊讶姜雀引出了两道天雷,就被暴怒的云英长老踹去掏粪。 输了的有八人,姜雀是唯一一个赢了但也要掏粪的。 其余赢家纷纷主动请缨:“长老,弟子也想去掏粪。” “我也想去......” “我也。” 这帮兔崽子,平时躲得比谁都快,这哪是想掏粪,这分明是想去问姜雀怎么用树叶画的符,而且还画得那么快。 “都走都走!”云英长老摸着自己的头发,心疼得快哭了。 临走前,他把自己的亲传弟子随钰拉到身边,悄声道:“好好问问,回来细细告诉为师。” 不认就不认,他又不是没法子,哼。 就这样,灵兽谷第一次迎来了所有的亲传弟子。 第15章 在灵兽谷一炸成名 谷中养着各种灵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天清宗灵兽谷养出来的灵兽对内对外售卖,主要是当坐骑以及辅助。 闻耀的飞天马就是从灵兽谷买来的。 谷主凌不周笑弯了眼,今日正好有几个弟子不能来,人手紧缺,来得正好来得正好。 他迅速给十六个弟子分配了任务,有负责喂食的,负责梳毛的,还有负责扇风的。 活很多啊,不仅是掏粪。 姜雀本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结果凌不周指了指她和闻耀,毫不犹豫:“你俩掏粪。” 姜雀身子一僵。 闻耀笑着安慰她:“没关系,来都来了。” 姜雀:“......” 这四个字竟然还能这么用? 凌不周话音刚落,刚才被分配到任务的众弟子立马不干了:“谷主,我也要去掏粪!” “我也要去!” “我也去。” “这、这咋回事?”谷主摸不着头脑,“这群孩子疯了?” 灵兽食灵植,粑粑虽然不臭但到底是粑粑,往常来了都退避三舍不甘不愿的,今天这么热情,争着抢着去掏粪。 “好好好。”谷主爽快地换任务,“那你们去掏粪,这小丫头去喂食吧。” 姜雀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可以。” 众弟子:“那我也去喂食。” “我也去我也去。” ...... 凌不周定睛看了看眼前懵逼的豆芽菜,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弟子是都要跟着她呀。 他大手一挥:“行了,都去掏粪!” 姜雀卒。 这帮孙子。 众弟子被人带到熊窟。 熊窟养着几十头白熊,个个油光水滑。 上方是露天的,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底下是绿草如茵,莺歌蝶舞。 姜雀等人左手拿网兜,右手拿夹子,在绿草中翻粑粑,然后统一倒进角落里的粑粑坑。 岚云峰几人在东边活动,其余几峰弟子都在偷瞄姜雀,思考一会该怎么开口问才显得不唐突。 修仙界竞争太激烈,每个人会点什么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的。 就算是那几位教习长老,也不会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和盘托出。 姜雀画符画得快是她的本事,她就算不说也情有可原。 但他们实在太想知道了,即便听点皮毛也好啊。 那几家还在瞎琢磨的时候,叶陵川和闻耀不知为何又打起来了。 “你能不能小心点,再踩一下我脚我扇飞你。”叶陵川很暴躁。 “我不是故意的啦。”闻耀很欠揍。 姜雀专心在夹粑粑,被闻耀从身后一撞,头哐得一下撞在山墙上,登时起了个大包。 她捂着头,抬眼看见墙上类似符箓的线条:“这是?” 几位师兄见她撞到头登时慌了神,扔下手中工具,纷纷围到姜雀身边:“没事吧?” 闻耀急忙拿药膏:“快快快,上药上药。” 同一时间,扶崖殿。 好不容易酝酿出几分睡意的无渊额上猛地一痛,那点困意烟消云散。 他缓缓睁眼,眼尾凛冽,眸底隐有怒火。 “春笙,最近可有什么东西不安分?” 在旁打扇的春笙想了想道:“魔族有支小队最近一直在两界边境滋事。” 无渊起身:“走吧。” “啊?”春笙懵逼,“去哪?” 无渊垂眸:“灭了他们。” 春笙明了,得,睡不着又生气了。 “仙主应该感觉不到吧?”闻耀试图自欺欺人。 叶陵川白他一眼:“你当仙主是你?” 闻耀:“别以为不带脏字我就听不出来你在骂我?” 叶陵川毫不相让,两人开始菜鸡互啄。 沈别云拿着小木板板给姜雀涂药,孟听泉打扇‘呼呼’。 其他峰的小师妹看在眼里,羡慕得冒泡,岚云峰的师兄们也太宠了吧。 姜雀惦记着墙上的线条,转过去又仔细看了几眼,这线条跟她简化后的引雷符很像,但似乎比她的还要精确。 “大师兄,给我张符纸。” 沈别云没有多问,把符纸递给她。 姜雀按照墙上的符印画了道引雷符,符纸燃起的瞬间,三道天雷从天而降。 “我去,三道!”闻耀惊叹。 天雷落下瞬间,姜雀腰间星玉闪过一道亮光,符道被点亮,刺眼青芒逐渐加深为绿色,最后定格为耀眼的金黄星芒。 闻耀拎起叶陵川的星玉跟姜雀的比在一起:“为什么你刚点亮就是黄色,叶陵川练了这么久还是青色?” 叶陵川冷脸扯回自己的星玉:“总比你没点亮强,蠢货。” 眼看二人又要干仗,其余弟子一窝蜂似地朝姜雀涌来:“姜师妹,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随钰有师命在身,将疑问尽数托出。 “姜师妹,你的符印好像跟我们的不一样,你是怎么画的?” “还有,为什么你用树叶也能画符?” “你的星玉竟然一点亮就是金黄星芒” “刚才的三道雷又是怎么回事?”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个个化身问题宝宝,眨巴着大眼睛望向姜雀,每个人的眼神都清澈而愚蠢,充满求知欲。 姜雀没觉得这有什么,正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闻耀挡在她面前,朝众人伸出三根手指:“想听课,每人十块上品灵石。” 姜雀一愣,跟闻耀咬耳朵:“你这么黑?” 闻耀给了她个眼神:“你不懂。” “我要听我要听!” “太便宜了,我还怕姜师妹不愿教呢。” “赚大了赚大了!” 闻耀手里顷刻多了几十颗灵石,他转头就给了姜雀:“你要说的东西那都是独门绝技,有些人宁愿带到坟墓里也不愿说,能花钱买本事,他们最是乐意。” 其他三位师兄被闻耀的操作惊呆了:“你瞒着我们偷偷进化了?” 闻耀笑着挠挠头:“害,都是跟小师妹学的。” 她连白虎神兽都敢卖呢,他这算什么。 姜雀接过灵石,给四位师兄每人分了些,余下的给虎虎买肉,来的时候路过虎山,它们吃的肉看起来好香,虎虎应该会喜欢。 姜雀拍了拍钱袋,对闻耀竖起大拇指:“真棒。” 知识付费都让他搞明白了。 交了钱的众弟子团团围住姜雀:“姜师妹快说说。” “喂,你们声音小点,我们可不听。”赵揽月见姜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酸水直往出冒。 明明她没来之前,自己才是亲传弟子里风头最大的小师妹。 姜雀果断答应:“好嘞。” 助力每一个梦想。 “大师兄,能开个隔音罩不?” 沈别云点头:“可以。” 透明的结界蔓延,将万明峰三个徒弟与众人隔绝开。 叶苓和陈知非嘴角皆是一抽,脸黑得像锅底,真服了。 他们抹不下面子去听,本就打算偷听来着,结果被赵揽月给搅黄了。 都是小师妹,怎么差别这么大? 人家小师妹哼哧哼哧开课,她家小师妹哼哧哼哧挖坑! 心好累。 姜雀讲起来有模有样的,她效仿云英长老的授课方式,先把简化后的符简单画了三遍。 “这是我自创的简化版引雷符,你们熟悉一下,自己试试。” 姜雀的线条很是简单,三遍过后大家都记了个八九不离十,兴致高昂地拿出符纸尝试,之前失败的几人也成功引来了雷,连闻耀都一次成功。 历时多年终于成功点亮符道星玉的闻耀激动得原地蹦了三圈,就差给姜雀叫爹了。 结界里不时传来兴奋的卧槽声,还有天空不断炸起的惊雷。 半点也听不到的陈知非和叶苓两人简直心痒难耐,总觉得他们出来就不再是原来的他们了。 比他们差的人就在他们眼前进化,偏偏他们无能为力。 这叫什么事儿! 陈知非拿着夹屎的夹子不住在地上戳,那个急啊。 随钰练会了,又接着问姜雀:“那树叶画符又是怎么回事?” 姜雀觉得这个更简单了:“把灵力灌进去就行。” 随钰和众弟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道理很简单,但操作起来很难。 他们的灵根就像气球,灵根越高阶,引灵的时间就越短,存的灵气就越多。 而且储存的灵气有限,用完了就要重新引灵气,要耗费时间。 符纸的存在就是为了节约灵气,好让他们在战斗中把灵气用在刀刃上。 但姜雀不用,天生灵体就像个塑料袋,哗一下就满了,不仅能存的灵气多,引灵气需要的时间也极短。 众弟子见她说得这么容易,有几位蠢蠢欲动,想用树叶试试,但此处没有。 姜雀友情提示:“用衣服也可以。” 众人愣了一瞬,纷纷开始裁衣服:“太有意思了,我第一次在衣服上画符。” “我也是,这要是成功了我能吹一年。” “快试试快试试!” 姜雀也撕了块布:“我先演示一遍。” 灌灵、画符,一气呵成。 布料燃起的瞬间,姜雀脸色骤黑:“糟,我又忘记定方向了。” 话落,三道天雷轰隆而来,径直炸向角落的粪坑。 粑粑冲天而起,飞扬四溅。 有几块越过露天的窟顶,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啪叽落在正在树下躲闲的谷主头上。 他懵逼摸向微凉的额头,眼睁睁看着熊窟顶上有什么东西正在飞溅。 谷主的手开始颤抖,朝着熊窟怒吼出声:“灵兽谷禁止炸屎!” “这他娘的谁干的?!!” 第16章 练气二层 谷主冲到熊窟时,沈别云已用净尘诀打扫干净现场。 众弟子把姜雀紧紧护在身后。 “谁干的,主动站出来,本谷主饶他不死!” 姜雀没有当缩头乌龟的喜好,正要出声,却被人抢了先。 “谷主,是姜雀。”赵揽月告状告得半点没犹豫。 随钰瞪了赵揽月一眼,姜雀半点不藏私,他不能不讲义气,当即道:“是我炸的,跟姜雀无关。” 众弟子你争我抢:“胡说,明明是我炸的。” “是我炸的。” “滚,我炸的!” 四个亲师兄愣愣站在原地,没有用武之地。 “都给我闭嘴!”凌不周一声怒吼,“哪个是姜雀?” 这帮崽子难得团结一次,居然是为了给人顶罪,邪了门了,他倒要看看这姜雀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想着,就见一个小豆芽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我是。” 还不待凌不周问罪,一个谷中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谷主不好了,方才的雷声惊了小青鸾,鸾居里的近百只小飞鸾都飞走了!” 凌不周险些厥过去:“你说什么?!” 那小青鸾是隔壁梵天宗早就定好的,一只青鸾就是一颗延寿丹,延寿丹万金难求啊,宗主要是怪罪下来,他小命不保。 “我去抓。”姜雀主动揽下差事,毕竟是她闯的祸。 众弟子异口同声:“我们也去。” 凌不周也顾不得再追究炸屎的责任:“快去快去。” 救他小命要紧。 灵兽谷上空,小青鸾乱飞,虽是幼年期,但也有两个成年人那么大。 会伤害到它们的法术和武器通通不能用,灵兽谷的弟子只能用普通的网抓,但那网太脆弱,青鸾一抓就破,有些青鸾以为遇到攻击,还会伤人。 “大师兄,先开个结界,保证青鸾飞不出灵兽谷,不然范围太大,抓也抓不过来。” “好。”沈别云双手捏诀,“不过这阵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我们要尽快。” 闻耀发愁:“这该怎么抓,既不能伤到他们,也要保证咱们不受伤。” 姜雀垂眸看了看手里的屎兜,灵光一闪。 “把它们变小,用屎兜抓。” “我来画符,再来五个师兄负责把符贴到青鸾身上,其余师兄负责兜青鸾。” 叶陵川伸手一抓,手里出现了一大把梧桐叶:“给你,画吧。” 正准备拿符纸的随钰默默把手伸了回去。 用树叶画符简直太骚了。 几人迅速分好,姜雀抓来闻耀当小白鼠。 她将脑海中的变小符简化,废了五张树叶终于成功,闻耀变成了拇指大的小人,被叶陵川一个脑瓜崩给弹晕了。 姜雀:“......” 等闻耀变大后,这俩人非得死一个。 姜雀引灵入体,开始画符,这边刷刷画,天上众师兄刷刷兜。 灵兽谷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行?!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灵兽岛上下最宝贝的青鸾鸟还有被屎兜兜的一天。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兜都还没兜粑粑,尚且干净。 灵气被疯狂吸入又输出,姜雀凝神画符,感觉手法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 画到第九十九张的时候,姜雀身上金光一闪,进阶了。 忙着兜小青鸾的众弟子都没注意,只有在一旁没有参与行动的万明峰三弟子注意到了。 陈知非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又探了姜雀一遍,确实是练气二层没错。 他还想再探,叶苓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别揉了,你没看错。” 陈知非愕然:“她怎么进阶得这么快?” 叶苓也酸得不行:“谁知道她磕的什么药,药效这么好,不过等过了练气三层,磕什么药都不管用,没有真本事是破不了阶的。” 赵揽月拳头握得死紧,看着姜雀的眼里满是不甘,她一定要把姜雀踩在脚下。 一百只青鸾鸟终于抓全,御剑的众师兄师姐在蓝天烈日下笑着看向姜雀。 姜雀振臂一喊:“收工!” 众亲传把屎兜扛在肩上,笑道:“收工!” 谷主不敢再留这些大佛,恭敬把人送走:“别再来了。” 这一趟真给他整怕了。 他妈的炸屎。 谷主回去后,赵揽月拦在了姜雀前面:“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姜雀意兴阑珊:“没兴趣。” 赵揽月每次想找人麻烦都先把自己气个半死。 她抓住要走的姜雀:“为什么不比,你怕了?” 姜雀拍开她的手:“凭什么跟你比,我有什么好处?” 赵揽月一愣,大家比赛都是为争口气,哪有人还要好处啊。 “你想要什么?”赵揽月高傲扬头,“我赵家是仙门世家,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 “这样啊。”姜雀来了点兴趣,“灵冥花,雷幽草,朱雀羽,蜃妖骨或者青龙血,只要你能找来其中一样,我就跟你比。” “好,一言为定。”赵揽月胜券在握,姜雀靠嗑药进阶,一月后最高到练气三层,她现在已经是练气三层,只要再加把劲,小比时到练气四层不是什么难事。 打败姜雀轻而易举。 到时候宗门众弟子就会知道到底该围着谁转。 “我可还没答应你呢,能找来东西再说。”姜雀才不跟她一言为定。 “行。”赵揽月就不知道退缩俩字怎么写,“你等着。” 各弟子在岔路口分别,各回各峰。 山路上,树林葱郁,鸟雀啁啾,被弹昏的闻耀醒了。 他被叶陵川倒着提溜在手里晃荡,气得破口大骂:“叶陵川你撒手,警告你,你个二货松开老子听见没有!” 叶陵川朗声大笑:“就不放,你跳起来打我指关节啊。” “我踏马......”闻耀的符纸已经用完,想画符把自己变大都做不到,输出全靠吼,“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但凡能活过今天,你必死!” 叶陵川把闻耀抛到空中再接到手心,玩得不亦乐乎:“管他明日死不死,浪过一日是一日。” 沈别云在身后劝架:“陵川,别把小闻耀摔坏了。” 孟听泉含笑看戏,发带轻扬。 闻耀终于忍不住求助:“姜雀救我!!!” “等着。”姜雀随手从斜逸的树枝上摘下几片树叶,画出变大符朝闻耀扔去,叶陵川闪身躲过,毫不留情地嘲讽:“小师妹准头有点差啊。” 他转身大步向前跑去,姜雀抬脚追上:“别跑!” 沈别云孟听泉缓缓跟在身后,日薄西山,夕阳的余晖洒在几人身上,他们沿着山路,像晚归的普通人家兄妹般笑闹着朝岚云峰走去。 第17章 红枫树下的针锋相对 在姜雀的小院前,她手里树叶用完前,终于成功解救闻耀。 闻耀变大落地的瞬间,叶陵川撒腿就跑,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被暴怒的闻耀一脚踹屁股上,正竭力稳住身形时,闻耀火炮似地蹦到他背上,双腿夹住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我咬死你!” “你个狗!”叶陵川反手揪住他头发,“松口!” 姜雀倚门而立,跟两位师兄旁观看戏,左小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低头看去,只见胳膊上赫连裂开条半臂长的伤疤,深可见骨,伤口的边缘萦绕着淡淡黑雾。 看见伤口的那刻,陡然感到一阵崩裂的剧痛,她是疼惯了的人,这一下也有点受不住。 沈别云和孟听泉已经围了过来。 “怎会突然受伤?”沈别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在决斗的闻耀和叶陵川也停战走了过来,看到姜雀手臂上的伤是俱是一震:“哪来的魔气?” “有魔族伤你?”叶陵川问。 姜雀脸色煞白,握着胳膊疼得声音都是颤的:“不是我,是无渊。” “仙主大人?” 沈别云明了:“许是魔族又在边界生事,仙主大人去处理才受的伤。” 闻耀拿出药往姜雀伤口上洒:“不过仙主大人竟然也会受伤?真是稀奇,听说他从不找医修也没买过疗伤的丹药。” 这点姜雀知道,无渊是修真界众人心中最强大的守护神,不老不死不伤。 但是个人就会死会伤,他不治伤只是因为他不怕痛,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反正总会好起来,不过时间长点罢了。 但姜雀怕啊。 她虽然能忍疼但不耽误她怕疼,这会疼得都快碎掉了,她嘶嘶吸着冷气,闻耀的药都快洒完了伤口半点不见好,血依然流得哗哗的。 “看来要仙主大人治好伤才行。”闻耀道。 姜雀点头:“我找他去。” 沈别云用纱布给她包扎住伤口:“仙主的无名峰有阵法,扶崖殿外也设有结界,上次我们是有师傅带着才进去得那么容易,你一个人怕是不行。” 姜雀从须弥袋中放出白虎:“我有大白,放心。” 众人一愣,忘了她把仙主的宠物拐来了。 牛的。 沈别云递给她一瓶药膏:“去魔气止血的。” 姜雀带着药膏骑上白虎朝无名峰奔去,四位师兄仰头看着她,闻耀问:“你们说,姜雀能说服仙主疗伤吗?仙主决定的事向来从无更改,连拂生也说不动他,姜雀行吗?” 沈别云一针见血:“我觉得她不会用‘说’的。” 众师兄沉默,双手合十为姜雀祈祷。 祝她成功吧。 无名峰,扶崖殿。 无渊靠坐在枫树下,他从边界归来,重换了衣裳,黑金袍下左臂血肉模糊,鲜血沿着指尖流下,渗进枫树突起的根脉中。 他似无痛无觉,静静俯瞰着修真界的万家灯火,黑色发丝被微凉的风吹起,拂过那双疏冷淡漠的眸。 他生来就是为了死。 为这修真界而死。 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要用这伤做个交易。 “吼!”突然听到熟悉的虎吟,无渊抬眸看去,白虎破过结界,踏空而来。 他微微勾唇,终于来了。 白虎停在枫树下,姜雀握着药膏翻身而下,走到无渊面前,言简意赅:“疗伤。” 姜雀站,无渊坐。 他没看那药膏一眼,只懒懒看着姜雀,琥珀色的眸像融了雪,看过来的视线也带着雪意的冷淡:“命令我?” 姜雀从善如流:“请疗伤。” 无渊听出了她尾音里隐含的颤意,目光扫过她左臂被血染红的纱布,眸底笑意渐深。 有人跟他一起疼的感觉,还不赖。 无渊不言,二人沉默对峙,姜雀知道他是故意的,就算他不想疗伤,但捏个诀止痛并非难事,他是故意要引她来。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我不可能让白虎回到你身边。”姜雀坦言。 无渊眸光微冷:“我若强留,你拦不住,趁我还有耐心,见好就收。” 姜雀轻声笑了:“你不会。” 她坦然迎着无渊的目光,无惧他眼底冷意:“我从没拦着白虎离开,它之所以现在还在我身边,是因为你心软,舍不得迫它。” “它是仙主大人的软肋,我既然捏住了,你觉得我会放?” 无渊眯眸,地上枫叶无风自动,聚成长剑悬在姜雀咽喉,杀意毕现:“第二次了,敢威胁我,你是修真界第一人。” 姜雀淡声道:“我也不想,但仙主大人实在不太惜命,我还想长长久久地活着,您要是哪天为了这修真界舍生取义,我找谁讨命。” 无渊在意的东西不多,唯姜拂生和白虎,原书中他本可以不必死,跟宋清尘拼死一战,输赢未必,但他活够了。 如果为修真界而死是他的宿命,那不如就现在。 这就是无渊当时的想法。 他把大半修为传给了姜拂生,助她破境进飞升,条件是代他护守天下以及,照顾白虎。 他坦然赴死,无牵无挂。 却不知白虎在他死后就与他同去,在他的衣冠冢前自爆金丹而亡。 如今姜拂生未醒,虎虎又在她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手中,他有挂碍才会惜命。 “吼!”虎虎发出一声低吼,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紧绷。 它走到无渊身边,蹭了蹭他的脸,又走到姜雀身边,用头把她往后推,挡在剑前。 姜雀感动得一塌糊涂。 好虎虎,不是有意利用你,只是灵机一动想逼无渊惜命。 虎虎放心,姜雀今后定拿命护你。 无渊见白虎这般护着姜雀,只能撤去长剑,微微一挥手,枫叶纷飞,紧绷的气氛也随着飘落的枫叶悄然散去。 姜雀从虎虎身后探出头:“你疗伤,我让虎虎陪你一晚,成交吗?” 以无渊的修为本不需要睡觉,但他是半妖之身,体内会产生妖毒,只有睡觉才能消解,否则妖毒积攒会让他头痛难忍,耗损修为。 无渊唇角微绷,片刻后,冷声道:“两晚。” “成交。”姜雀果断答应,把药膏抛了过去。 无渊接过药膏,微微抿了抿唇。 有点后悔,该说三晚的。 伤口处的魔气逐渐消散,血也很快止住,无渊催动灵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姜雀摸了摸恢复如初的手臂,心情大好,从须弥袋中拿出一朵开得极盛的淡粉芍药花递给无渊:“给。” 明月高悬,无渊垂眸看着眼前持花的少女,喉结微滚:“何意?” 为何送花给他? 他们虽有夫妻之名,但并没有做这些事的必要。 姜雀静静看着他:“沈师兄说你受伤是因为护守边界,蒙你庇护,这是谢礼。” 谢礼? 无渊有些怔然,护守仙界百余年,这是他收的第一份谢礼。 一朵淡粉芍药花。 姜雀见他不动,手往回收了收:“不喜欢吗?这可是我院中开得最好的一朵,你不要的话那我拿......” 手指被无渊冰凉的手轻碰,他抽走芍药花,淡淡垂眸:“姜姑娘,先礼后兵,交易会好谈一些。” 她一来就拿花给他的话,或许就不必被长剑相向。 明明抱着好意,却藏得那么深。 姜雀收手:“这可怎么办?我偏喜欢先兵后礼。” 她摆手:“走了。” 无渊站在树下望着她的背影,他立于黑夜,黑发黑袍,整个人都是暗的,唯手中芍药明艳夺目,是唯一的色彩。 白虎把姜雀送回岚云峰,走前,一人一虎依依惜别,姜雀从须弥袋里拿出一大块烤肉挂在白虎脖子上。 “虎啊,这是我从灵兽谷买来的果木烤雀肉,你带着吃,到了无名峰别挑食,一定要好好吃饭。” 姜雀莫名生出一种老母亲心态,明知道无渊不会亏待大白,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两天后我就去接你啊。” 虎虎跟她顶了顶额头,示意她放心,转身朝无名峰跃去。 姜雀站在原地目送,有点明白无渊见不到白虎的心情了。 看着看着,就见白虎和什么东西撞了下,紧接着一黑影从天而降,‘砰’一声砸穿了她的茅草屋。 姜雀懵逼站在原地。 眼睛一闭一睁,家没了。 第18章 一不小心把宗主绑了 尘土飞扬,茅草四散。 一蓝衣男子仰躺在坍塌的稻草屋上,抬起手臂抽搐两下,在空中停了片刻,颓然坠下。 姜雀看愣了,碰瓷? 不能砸了她房子还要她赔钱吧。 安全起见,姜雀决定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想法刚落,稻草堆上就响起阵阵呼噜声。 姜雀:“......” 合着这位是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睡下。 精神状态很美丽。 但问题是,她睡哪儿啊。 把她房子砸了,自己搁那打呼,这合适吗? 姜雀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伸手掀开他俩眼皮:“你谁啊?” 被手动叫醒的剑老大人:“......?” 许久不回来天清宗,这新收的弟子都这么横了? 身下这堆茅草实在舒服,剑老秉着能动手就不叭叭的原则,伸手在须弥袋里扒拉两下,随手摸了件东西扔给她:“床费。” 姜雀接住扔到怀里的东西,简单来说,半臂长,一根棍连着俩细长的三棱锥。 不过这棍是金的,上头还盘着龙,锥体是翡翠色的玉。 姜雀拧眉嘟囔了句:“真丑。” 那丑东西好像生气了,发着淡淡绿光在她手里挣扎,跳起来戳了一下她膝盖,血珠流进锥体,金光闪过,结契了。 山河锥:“......” 被戳的姜雀还没说什么,山河锥腾得冒出一团青色的火,剧烈晃动两下后,噗呲吐了一团烟,咣当掉地上不动了。 活像气晕了。 姜雀眨巴眨巴眼,坐到梧桐树下打坐去了。 它气,她还嫌它丑呢。 灵气入体,姜雀有意控制了吸入灵气的量,她如果敞开了吸,岚云峰的所有弟子都修炼不成了,灵气会像倦鸟寻巢一般朝她涌来。 意识坠进一片纯黑世界,她意外发现天空多了两颗星星,下面竟然还出现了一座小山。 她以前一直以为黑是因为闭上了眼,原来不是。 她恍然意识到这是她的识海,那两颗星就是修为,她现在是练气二层,所有只有两颗星。 那小山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丑东西? 它竟然能以山的形式出现在识海,不会它虽然丑了点但其实很厉害吧? 姜雀走到茅草堆上,把丑东西捡回来扔进了须弥袋,还是留着,静待后观。 日升月落。 姜雀打坐了整整一夜,第三颗星隐隐出现,但很黯淡。 几位师兄来找姜雀去广平峰上炼丹课,见到坍塌的茅屋和那男人时都很懵逼。 闻耀收回打了一半的哈欠:“姜雀,你背着仙主抢了个男人回来?” 叶陵川给了他一拳:“你出门把脑子带上成吗?” 沈别云温声问姜雀:“此人是?” 姜雀如实相告:“不知道,昨晚从天上砸下来的。” 沈别云分析:“不知名姓、不知来历、半夜奇袭,听起来有点危险。” 孟听泉附议:“绑了。” 闻耀动手,两下将人绑到梧桐树上,用茅草将人鼓捣醒:“姓甚名谁,如实招来!” 懵逼的剑老一觉睡醒被自家弟子给绑了,顿时哭笑不得:“名字不记得了,近年来大家都叫我剑老或宗主。” 剑老是无渊亲自任命的天清宗宗主。 他仗着天清宗有仙主坐镇,云游四海,不问世事,年纪小些的弟子大都不认识他。 闻耀一愣:“啊?” “徒儿们!”远方传来青山长老的呼唤,他从最高处的茅草屋飞来,脸色红润,笑容明媚,胡须飘逸。 “仙主方才传信给我,说找了宗主大人教你们剑法课。” “人昨晚就到了,你们可有见......”青山长老远远就看见树下绑了一人,他起初没在意,越近越觉得那人眼熟,直到终于确定,那人就是宗主本人。 他全身灵力一滞,笑容一僵,胡子一翘,一个踉跄从半空跌下。 兄妹几人趁这功夫眼疾手快给人松绑、看座、倒茶、捶肩。 青山长老再抬眼:“逆徒!还不快放、放、放着我来。” 他刚才做梦了? 师兄妹几人站成一排给青山长老打招呼,笑得既甜又乖巧:“师傅早上好。” 青山回他们:“早上坏。” 差点心脏骤停了,这帮兔崽子。 青山长老笑着走到剑老面前:“招待不周,宗主见谅。” 剑老瘫在椅子里摆手:“谅,剑法,下山,获。” 像多说一个字就要累死过去一样,众人听得云里雾里,齐齐看向孟听泉,没什么理由,就觉得他肯定懂。 孟听泉沉默半晌,乖巧翻译:“无妨,仙主让我来教剑法,不整那些虚的,我带他们下山历练,回来必有所获。” 话落,得到了众人及剑老赞许的目光。 有翻译真好,他又能少说几个字了。 青山长老连声道好:“何时出发?” 剑老啥都没说,只眨了下眼,众人看向孟听泉。 “现在就走。” 好好好,青山长老笑得合不拢嘴。 走了好啊走了好,送走这帮兔崽子他还能多活几年。 出发前,剑老让他们去藏书阁挑本功法,正好在秘境里练习。 四位师兄都有功法,只姜雀还没有。 她在藏书阁将功法看来看去,总觉得都差点意思,转头问离得最近的闻耀:“有没有不太正经的?” 闻耀悄悄红了耳朵:“你正经点行吗?” 姜雀没注意,只说道:“你看,这功法虽然多,但整体只有攻击和防守两类,有没有能逃跑的,或者出其不意把人勾过来揍的?” “或者自带毒气,一下就给人干晕。” “或者远程攻击,透视瞄准,在他以为自己安全那刻给他夺命一击。” 众师兄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得他们都跃跃欲试了,但是,没有。 别说天清宗了,整个修真界的主学功法就这两类。 姜雀肩头一松:“哎,没意思,不挑了走吧。” 听他们嘀咕半天的藏书阁阁主弯身拿出本垫桌角的书,喊住了即将走出门的姜雀:“丫头,接着。” “能把人勾过来揍的功法。” 姜雀回头接书,定睛一看:“勾天诀。” 这好啊。 正合她意,姜雀拱手道谢:“多谢阁主。” 阁主摆摆手,勾天诀在这里躺了几百年了,都快风化了,能遇到个稀罕它的姑娘,难得。 姜雀转身,撞上一个人。 那人开口就骂:“你没长眼...姜雀?” 姜雀挑眉:“赵揽月。” 赵揽月昂头轻哼:“我找到灵冥花了,一月后宗门小比,你应吗?” “应。”那可是她的救命药,怎能不应。 赵揽月瞥了眼她手里拿的勾天诀,轻蔑道:“这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勾天诀,勾什么,真是好...唔。” 姜雀猝然伸手捏住她的嘴,手动闭麦,揪着她的嘴把她拉到旁边:“你挡路了。” 门口被让开,姜雀几人目不斜视,抬脚离开。 赵揽月摸着自己被揪红的嘴,朝着姜雀的身影大喊:“姜雀!我一定会挑个最厉害的功法,在小比上把你揍成泥!你给我等着!” 姜雀慢悠悠地竖了个中指。 赵揽月觉得自己被骂了,但又不知道她骂的什么,气得直跺脚:“啊啊啊!姜雀,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19章 打劫 出发在即,姜雀给小院中的花浇了水,用灵力相固,确保花儿们不会枯萎,并让青山长老给无渊带句话,等她回来就去接白虎。 剑老化云为舟,带着几人朝沂州城飞去。 三日前,沂州城被只巨兽吞入腹中,此去,杀巨兽,救百姓。 云舟上,姜雀已经待练起勾天诀第一式,此诀共十式,起初只能勾物,练到三式可以勾人,练到大成,这天下她想勾什么勾什么。 天上引灵不易,好在她体内灵力多,但灵力几近耗空也没有进展。 剑老在旁打了个哈欠,提点道:“功法需要实战,只运灵是练不会的。” 实战? 姜雀起身看着四周飞过的鸟,开始瞄着体重轻的小鸟儿勾。 随着她挥掌,金色灵气从掌心射出,末端化作钩爪,一勾一个空一勾一个空。 勾了几十下,终于勾中。 她拉过来,放掉,再勾。 有只小小的翠青鸟被她又勾又放了五六次,姜雀感觉到识海中长出一颗小苗苗,知道自己练成了第一式,正准备收手,那只小翠鸟却飞过来朝她吐了口口水:“tui!” ??? 姜雀伸手就给它逮住,转头招呼人:“师兄们,一会加餐,烤个鸟吃。” 师兄们团团围了过来。 闻耀嫌弃:“这还不够塞个牙缝的。” 叶陵川:“你牙缝真宽,不过这鸟看起来不太好吃的样子。” 孟听泉:“尝尝。” 沈别云:“我来生火。” 翠鸟小眼瞪得有半张脸那么大,在姜雀手中剧烈挣扎:“放、放肆,吾乃灵族公主青黛,敢惹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姜雀几人对视一眼,又闯祸了? 他们回头看向剑老,闻耀指了指姜雀手中的小鸟,问剑老:“宗主,您认识吗?” 剑老懒懒睁眼看去,言简意赅:“是。” 是灵族公主。 小小翠鸟得意地仰起了小脑袋,众师兄当即后退半步准备拱手致歉,被姜雀抬手制止,几人手伸到半空齐齐顿住。 要死,小师妹又要作妖了。 只见姜雀捏着青黛的小咽喉,一条腿踩上台阶,露出反派的笑容:“打劫,把身上的好东西统统交出来!” 青黛小爪乱飞:“你、你们到底是谁?等我回家后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回家?”姜雀弹了下它的小脑壳,凶神恶煞,“你还想回家?不拿出点好东西,我先送你下地府。” 她说完顺手引了道雷,跨嚓劈在小青黛身后,恐吓感十足。 众师兄八眼懵逼,她为什么这么熟练? 剑老挑了挑眉,这戏有趣。 小青黛被吓得嗷嗷哭:“不给,我才不把宝贝给你们这些坏东西,我要回家,放我回家,呜呜呜。” “哟,还真有宝贝。”姜雀抓住了重点。 小青黛一梗,用翅膀捂住嘴:“没,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姜雀眯眼,看见翠鸟头上一根弯弯的呆毛,不知道小鸟怕不怕秃头,试试。 她揪住那根毛,威胁道:“到底给不给?” 小青黛倔强:“不给!” “我拔了啊,我真拔了。”姜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旁边一根小毛毛。 “啊啊啊啊啊!”小青黛失声尖叫,“我给我给,别拔我的天羽,拔了我这辈子就再也引不了灵气了。” 姜雀眼角微抽,这小鸟是真啥都往外说啊。 小青黛哭唧唧吐出颗水蓝色的珠子:“这是天下仅此一颗的避水珠,我身上只有这个,别的真没有了,放、放了我吧。” 姜雀接过避水珠,看着小青黛水汪汪的黑眼珠,丝毫没有心软:“放了你?你身上只有这个但灵族的宝贝肯定多啊,我当然要留着你好好敲诈敲诈你的父亲。” “等我好东西拿到手,就拔掉你的飞天羽再把你薅秃。” “让你跟普通的小鸟一样每天只能逮虫子吃,等把你养肥我再把你带到灵族,在你父亲面前把你烤了吃。” 她每说一句小青黛就抖一下,最后一句说完,小翠鸟脑袋啪叽一歪,吓晕过去了。 姜雀提溜着手中的小翠鸟,走到剑老面前:“宗主,您能联系到人接她回家吗?” “可。”剑老笑着指了指她,这丫头,持恶言却秉善心,难得,难得。 临近沂州城时,灵族人也到了。 云舟上,青黛化成人形,躲在她爹爹身后害怕地看着姜雀:“你、你不是说要把我烤了吃吗?” 姜雀云淡风轻:“让你知道知道人心的险恶。” “以后出门如果不想带脑子,记得多带几个人。” 青黛撇撇嘴:“切,要你多管闲事,我才不会出事呢。” “爹爹爹爹,我的毛我的毛!”灵族族长揪着她的天羽把她拎到前边。 “跟姜姑娘道谢。”他这丫头说要出门找她的水族朋友,他没同意,这才偷了避水珠离家出走。 他的姑娘他知道,是个蠢的,又不勤加修炼灵力低微,出去就是个死。 还好遇见姜姑娘等人,既让她长了记性,又联系灵族来接人。 实在是感激不尽。 青黛盯着姜雀看了半晌,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谢谢。” 她能明白过来她是好心,但自己真的快被吓死了,哼,才不要跟她好好说话。 姜雀接受得心安理得:“嗯,收下了。” 灵族长老临走前,递给他们一大袋灵石:“避水珠就给姑娘当谢礼,还有这些,小小心意,还望各位收下。” 众师兄:“不必不必不必。” 姜雀:“好啊好啊好啊。” 灵族人一走,姜雀解开袋子:“哇!” 师兄们也凑了过来:“哇!” 好多钱啊。 他们刚才不该装的。 姜雀问:“这钱够不够咱们把茅草屋换掉?” 沈别云点头:“够,都够给咱们每人盖间小楼房。” 姜雀兴奋:“好,回去咱就整。” 岚云峰脱贫之路又前进了一小步啊。 剑老听得心酸,他们......这么穷的吗? 兄妹几人正在畅想美好未来,不远处乌云滚滚,雷电大作,浓厚黑云下是方浓黑的结界。 “这是那妖兽的领域。”剑老在云舟上懒声解释。 结界周围飘着好几座云舟,是其他各宗的弟子,有率队长老认出剑老,带着弟子过来打招呼。 最后过来的是梵天宗,一出现就引起了骚动。 第20章 做阅读理解识绿茶 梵天宗弟子皆着淡金袍,上绣祥云纹,腰间挂着上刻各自姓名的白玉。 只站在那里都仿佛闪着淡淡金光。 “哇,是梵天宗的亲传弟子,好帅好美!” “最中间那个就是宋清尘吧,不愧是修真界双姝之一,果真皎皎如月。” “听说她和仙主大人交情颇深,是最有望成为仙主夫人的女修者。” “当真?那也太厉害了,仙主夫人哎。” 沈别云几人心照不宣地看了眼自家小师妹,真正的仙主夫人在这呢。 他们几人起初还担心姜雀会借仙主的名声作恶,可她不仅没做,就连仙主夫人的身份也从未泄露半分,如今知道她和仙主关系的始终只有他们几人。 姜雀没察觉几人的视线,只静静看向对面的苏清尘,偏头问几位师兄:“你们觉得宋清尘怎么样?” 原书中,宋清尘是姜拂生最好的朋友,二人在人间就是好友,又一同入仙门求道。 姜拂生把她当眼珠子,她把姜拂生当屁眼子。 宋清尘心狠手辣,而且很聪明,最会借刀杀人。 她想杀几位师兄却从不直接出手,而是给姜拂生挖坑,姜拂生一受伤,四位师兄就拼了命救人,换灵根当炉鼎渡修为,各种歪门邪道都敢试。 最后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沈别云回姜雀:“温良和善。” 叶陵川:“热心体贴。” 孟听泉:“不错。” 闻耀:“跟拂生一样人美心善。” 姜雀:“......一群傻缺。” “嘿。”闻耀一把揽住她脖子,照头捶了一小拳,“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姜雀抿嘴,不小心把心里话骂出来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对面飞舟上宋清尘的注意,她微笑看过几位师兄,视线定在了姜雀身上。 拂生? 不、不对。 好像是...姜雀。 她居然还活着,按照苏清尘的计划,姜雀现在应该已受她挑拨偷吃了姜拂生的碧血草,此刻早已死在沈别云等人的剑下,而姜拂生从此失明,再也不能挡她的路。 此后,修真界亲传弟子中最强最美的就是她苏清尘,只有这样,才能被仙主大人看到。 可现在,姜雀不仅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且明媚亮眼,还有了修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阴郁低沉的废物。 那姜拂生岂不是也安然无恙? 宋清尘攥紧了手中长剑,盯着姜雀的眼神几乎要射出刀子。 该死的姜雀,坏她好事。 宋清尘不怀好意地上前几步,笑着唤了沈别云一声:“沈师兄,你们身边那位姑娘是?” 沈别云回话前下意识弯腰拱手以示礼貌。 要弯的腰被姜雀一巴掌拍直,要抬的手被姜雀一巴掌拍下。 要回的话不由自主咽回肚子里。 姜雀上前两步,与宋清尘隔空对望:“我就在这,宋姑娘何不直接问我?” 宋清尘盈盈一笑:“以前众师兄出门都带着我拂生妹妹,如今突然换成了你拂生却不知在何处,我只是替被冷落的拂生妹妹感到伤心,没有别的意思姑娘你不要多想。” 好一招情深义重的挑拨离间。 既体现出对拂生的关心,又能让几位师兄为拂生而疏远她。 宋清尘唇角含笑,等着姜雀发飙怒骂,惹众师兄生厌,她向来没脑子,只要听到跟姜拂生的有关的话,轻易就被耍得团团转。 不想,那姜雀反兴冲冲地拉过几位师兄问:“她的话,你们怎么看?” “正好四句,刚好一人一句,来,都说说。” 突然被拉做阅读理解的几位师兄满脸茫然,猝然瞥见姜雀紧握的拳头,仿佛随时准备抡飞他们,众师兄头皮一紧,开始飞快思考。 最先作答的是大师兄,他的题是第一句:“她说的没错,我们以前出门确实带的是拂生。” 话落,姜雀拳头动了,沈别云迅速转折:“但是!” 姜雀拳头落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但是什么?” “但是..呃...但是......”沈别云拧眉深思,额上沁出冷汗,妈的,修炼都没这么难,突然,他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但是拂生是你妹妹,不是她妹妹,她在乱认亲!” 姜雀甚慰:“真棒!大师兄八十分!” 沈别云长出一口气,修仙二十多年,第一次生出种劫后余生之感。 叶陵川答得还算流畅:“拂生在养病,宋姑娘不知道,情有可、可、可不行。” “不知却不问,实属不该,她们是至交好友,拂生治好眼睛已有数日,且梵天宗紧邻天清宗,若当真担心,但凡抽出时间过来探视,不会不知。” 姜雀点头赞赏:“九十分!” 接下来的孟听泉竟简直满分回答:“我们没有冷落拂生,她在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姜雀鼓掌:“一百分!” 闻耀时刻注视着姜雀的动向,在叶陵川说完后他就开始冒汗,那句‘没有别的意思姑娘你不要多想’他实在琢磨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思来想去,掰开揉碎都只是让姜雀不要多想啊。 闻耀拼命地想啊想,突然想到自己平时吃醋就总是对拂生说这句话:“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闻耀一拍手,顿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他呲着个大牙指了指宋清尘,又指向姜雀:“她喜欢你,看见你跟我们在一起,她!吃!醋!了!” 说完还求夸奖似地晃了晃脑袋:“怎么样,是不是一百分?” 三位师兄和姜雀齐齐朝他吼道:“零分!你个蠢蛋!” 沈别云:“如果真的不想让人多想那你就不要多说。” 叶陵川:“说了又让人不要多想,简直又当又立。” 孟听泉承上启下:“所以。” 沈别云叶陵川异口同声:“宋清尘在挑拨离间煽风点火隔岸观火。” 姜雀:“bingo!” 几人在闻耀头顶击了个掌,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他们说的好......好有道理啊。” 做完阅读理解的几位师兄再看宋清尘只觉哪哪都不得劲,几人抬头,冷漠地盯着宋清尘,齐声道:“关你屁事。” 姜雀:“哇哦。” 宋清尘:“???” 挑拨不成反被骂,宋清尘又气又憋屈,见他们护着姜雀那个废物更觉气闷,她凭什么,一个废物根本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她越想越气,当即就要拔剑,被身旁一位少年按住:“不要浪费灵气,斩妖兽要紧。” 宋清尘不甘收剑。 两位长老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给自家孩子打完圆场,就此分别。 梵天宗的云舟逐渐远去,姜雀问剑老;“宗主,为何有这么多人来斩妖兽?” 剑老:“金丹,筑基。” 下一刻,孟听泉的声音响起:“这是只金丹期的妖兽,它的内丹是筑基丹的原料之一。” “这样。” 原书中没细提过这段,只说宋清尘遇了机缘,比姜拂生早一步筑基。 是宋清尘第一次踩了姜拂生一头。 她现在跟姜拂生的修为差不多,都是练气八层。 但姜拂生因病耽误修为,宋清尘则在这段时间拼命修炼,誓要比姜拂生先筑基。 筑基是修仙之人的一道坎,筑基失败的大有人在,而筑基成功时引来的雷劫越大,其飞升的可能性就越大。 “师妹放心,妖兽的内丹一定是我们的。”梵天宗二师兄徐吟啸见宋清尘脸色不虞,出声安慰。 宋清尘仰头笑道:“多谢师兄。” 她二师兄筑基五层,大师兄筑基七层,其他宗都是筑基一二层,天清宗那几位蠢货倒是厉害,但带着姜雀那个拖后腿的废物,不足为惧。 等着吧,妖兽金丹必是她囊中之物。 第21章 水母昙花 入结界前,各宗飞舟齐聚领域上空。 剑老在姜雀几人腕间点了下,落下一个小小的阵印:“遇险轻拍,救。” 这阵印连接剑老的存影玉,可以随时知道他们的状况。 但他懒得看,他们遇险轻拍剑老就会察觉。 姜雀比了个ok,师兄们看不懂,但也整整齐齐随了一个。 剑老交代完就回去继续躺着,各宗弟子引灵入体,准备进领域。 姜雀不想引起注意,早已存足了灵力,此刻不引灵的姜雀在一众弟子中格外突出。 徐吟啸看了一眼:“天清宗还真是什么人都往外带,领域岂是她一个练气二层的废物可以进的。” 他身旁,梵天宗大师兄白洛州沉声道:“吟啸,轻敌乃大忌。” 徐吟啸撇嘴:“哦。” 一个练气二层有什么可重视的,他家大师兄强是强,就是太谨慎较真。 宋清尘看了姜雀一眼,微微勾唇,练气二层的人在领域中可是很容易死的。 引灵结束,众弟子纷纷捏诀,结避水阵。 这领域内是一片深海,吞了百姓的巨兽不知藏在何处,从进去到结束,他们一大半灵力都要用于维持避水阵,好让他们能在领域内行动如常。 姜雀照样还是不动。 徐吟啸实在忍不住:“她不会连避水阵也不会结吧?” “这样进去,不过顷刻就会被淹死,她是专程来送死的吗?” 其余弟子也纷纷注意到了姜雀,还在纳闷她为什么不结阵,就见她从云舟果断跳下,游鱼入海般扎进领域。 众人:“......?” 这什么操作?! 闻耀紧随其后,贴心解释:“傻眼了吧,我家小师妹有避水珠。” 在弟子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不能吧,不是说天下仅有一颗了吗,她哪来的?” “这谁知道,我也好想要,能节省许多灵气哎。” “天清宗也是真舍得,竟把独一无二的宝物给个练气二层的弟子?” 沈别云、孟听泉、叶陵川相继跃下,听到众人交谈的叶陵川给天清宗正名:“与宗门无关,她自己打劫来的。” 众弟子风中凌乱。 打劫? 好陌生的词汇。 各宗弟子纷纷进入领域,其余随侍而来的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没有进领域的资格,等着也是无聊,干脆聚到一艘云舟上,开了场赌局,赌这次这只金丹期的妖兽到底花落谁家。 “梵天宗,当然是梵天宗,他们可从来没输过。” “天清宗也不错啊,那几个亲传都挺厉害。” “厉害有什么用,他们满心都是增长修为,对灵植内丹这些东西向来随性,每次不是让给这个就是让给那个。” “有道理,那我也压梵天宗。” 梵天宗成了香饽饽,天清宗竟无人下注。 “我压姜雀。”一道冷冽声音响起,人影闪过,天清宗的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盆上品灵石,灵石多到直往出溢。 场面瞬间安静。 “卧槽谁啊,这么大手笔?”有人惊叹了一句。 大家抬眼望去,只看见来人黑色的背影。 有人嘟囔一句:“黑金袍啊,不可能是仙主大人吧。” 有人当即嗤笑一声:“白天你就别做梦,仙主大人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不过一个金丹期的妖兽,还不值得仙主大人出手。” “也是。” 那道黑影路过各宗云舟,轻飘飘落在了剑老身边。 剑老眼都不睁:“你怎么来了?” 无渊挥袖,白虎从袖中落到云舟上:“是它非要来。” 虎虎:“吼?” 虎虎没有,他撒谎。 剑老睁开一只眼瞧他,看见他额上契印,想问,但实在懒得开口,犹豫半晌,果断放弃。 他随手抛出块存影玉,示意无渊自己看,别打扰他睡觉。 存影玉内逐渐显现出领域内的景象。 鱼儿成群,阳光淡淡地从海面洒下,姜雀像置身水族馆,游得不亦乐乎。 四位师兄分散游在她四周,由着她玩。 沈别云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边嘱咐姜雀:“领域内,越美的东西越危险,这是领域主的圈套,切记,漂亮好看的东西一律不能碰。” “找到妖兽,合力围之,救百姓拿金丹,一气呵成莫生事端。” “好。”姜雀乖乖点头,领域这地方她毕竟第一次进,小心为上。 “大师兄,那是什么?”游着游着,姜雀看见不远处的珊瑚礁上长着一朵散发出淡淡金芒的小花。 有点像水母。 沈别云沿着姜雀的视线看去,眸光微顿,声音染上几分笑:“是水母昙花,三品灵植。” 姜雀眼神一亮:“采它。” 灵植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差。 这株灵植起码能卖到三万上品灵石。 沈别云和叶陵川拦住要往前冲的姜雀:“待着。” 二人把姜雀轻轻往后一推,闻耀和孟听泉将人护住,沈叶二人对视一眼,小心朝水母昙花游去。 灵植旁多有伴生兽,品阶越高伴生兽也越强。 沈别云是冰灵根,凝水成冰,冰刃旋出,眨眼砍断花茎,灵植入手瞬间一长着五颗头的电鳗突然从角落冲出,朝沈别云吐出巨大电团。 负责戒备的叶陵川当即凌空一斩,剑刃生风,卷起丈高旋涡将电团悍然冲散。 沈别云长剑出鞘,剑如银霜顷刻斩下电鳗三头。 几人正要松一口气,只见电鳗的断口处竟重又长出身体,不待他们反应,五张巨口又同时吐出电团。 携雷带电,攻击力竟比之前更强。 沈别云叶陵川各挡住两个电团,其余一个径直朝姜雀飞去。 “小心!”沈别云扬声提醒。 闻耀跟孟听泉还来不及出手,姜雀像接排球似的径直跃起将那电团打了回去,电鳗没想到吐出的电还会回来,没有防备地被自己的电给电冒烟了。 众师兄愕然看向她:“这也行?” 姜雀也不是很懂,只愣愣点头:“好像真的行。” 恢复过来的电鳗又开始吐电,这回它每次只吐一个,专逮着姜雀吐,报仇似的。 姜雀跳起来就是一个猛扣,给电鳗又电熄火了。 电鳗:无语死了。 这哪来的莽夫,徒手接电团?! 几位师兄干脆退后,袖手看戏。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雀表演了站立接球、跪地接球、倒地接球以及扑救接球...... 直到电鳗五颗头再也吐不出电,只吐出几口虚无缥缈的烟。 最后姜雀捡了块小礁石,瞄准一砸,五头鳗‘扑通’嘎屁。 闻耀跟大师兄咬耳朵:“我真的不明白,她就算力大无穷,能抡树抡人,可这是法术啊,为什么她也能接住?” 沈别云神情呆滞:“别问我,没结果,以后别惹小师妹。” 众人看着晕死的电鳗,一致点头。 姜雀把电鳗收进须弥袋,跟众师兄汇合,沈别云把花递给姜雀,姜雀推回去:“师兄拿着,卖了钱咱们平分。” 沈别云也没推来推去:“行。” 心里却想着回去卖了钱给小师妹换个顶漂亮的梳妆台。 正要把水母昙花放进须弥袋,一人影突然靠近,迅速从他手中抽走灵植,退后几步看着沈别云:“多谢沈师兄,这花正好给我宋师妹入药做个养容丸。” 几人抬头看去,徐吟啸拿着水母昙花笑得贱嗖嗖的。 宋清尘和白洛州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一个浅笑,一个冷漠。 第22章 小小电鳗立大功 他们刚来到这里就见沈别云拿着水母昙花要给姜雀。 宋清尘摸着自己的脸随口说了句:“听说水母昙花做出来的养容丸效果十分好。” 徐吟啸一听就动手抢了。 姜雀简直没眼看徐吟啸,都被人当枪使了,还呲着个大牙傻乐。 沈别云到手的东西被人抢,脸色有几分不虞,这种情况以前经常有,但因为宋清尘和姜拂生是好友,他们通常也不计较,但这次不同。 这株花因为姜雀才能这么顺利地拿到,况且要给她换梳妆台,谁也不能抢。 “请还......” “徐吟啸,你活腻了。”沈别云话说到一半被叶陵川打断。 很好,骂得比他狠。 “师妹拿好。”徐吟啸把花递给身后的宋清尘,手里化出一杆三叉戟。 宋清尘拿着花笑得开心:“多谢二师兄。” 徐吟啸吹了下额边的一缕头发,舌尖顶了顶腮帮,故作低沉道:“不必客气,都是师兄应该做的。” 给姜雀油麻了。 徐吟啸转动三叉戟,对白洛州说:“大师兄带着师妹离开,我来拦住他们。” 宋清尘拿着花就走,姜雀迅速催动勾天诀,双指射出金线,越过正在念枪诀的徐吟啸,勾住水母昙花就是一拉,眨眼间,灵植易手。 徐吟啸正好念完剑诀睁眼,被姜雀一块礁石砸上鼻梁,重击之下他整个人朝后飞出,鼻血飞溅,在水中划过时双眼满是茫然。 海底哪来的山? 砸得他快死了。 徐吟啸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鼻血都来不及擦,迎面又是一石头,伴着姜雀的声音:“我让你装逼。” “你再抢一个试试看呢。” 徐吟啸被姜雀疯狂针对,狼狈逃窜,无奈求助白洛州:“大师兄救命!” “大师兄救命!”第二声是宋清尘喊的。 到手的昙花被抢,她还来不及生气就被徐吟啸的鼻血溅到手臂,正要捏个净尘诀,整个人突然被不知何处窜出来的水草卷住,朝海底深处拖去。 “师妹!”白洛州化出本命剑,朝水草连砍三道剑气,水草似乎吃痛,松开了紧缠着的宋清尘。 沈别云觉得不对,正要拉着师弟师妹走,无数水草从深处窜出,遮天蔽日。 水草无眼,对众人展开无差别攻击。 徐吟啸不顾安危跑到宋清尘身旁,那些水草察觉到血腥味,瞬间全朝他攻去。 宋清尘趁机跑出包围圈,离他们远远的。 徐吟啸最讨厌这些滑不溜秋的东西,一边尖叫一边耍戟,都快冒火星了,焦头烂额之际他回头道:小师妹别怕。” 一回头,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 徐吟啸:“......” 他就是贱得慌。 另一边,闻耀也被缠住双腿往下拽,被缠住瞬间周身灵气陡然一滞,姜雀离得近,伸手拉住他。 闻耀大力甩开她的手:“别管我,快走,被这水草缠住会使不出灵力。” 话落,他神情陡变,急忙闭嘴憋气,吐出了几颗小泡。 灵力被控,靠灵力运转的避水阵失效了。 这种情况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 姜雀凭着力气大,死死拽住了闻耀,水草连拽好几下愣是拽不动。 沈别云趁机过来,挥剑砍断缠住闻耀的水草,师兄妹五人背靠背围成了圈。 被砍断的水草眨眼就复原,又朝几人更猛烈地攻来。 沈别云抬手念诀,被姜雀拦住:“大师兄,直接灌灵。” 沈别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干脆利落放弃了剑诀,灵力涌入剑中,发出略微刺眼的银光,沈别云横臂挥剑,剑气悍然荡开,所过之处如霜雪过境,张牙舞爪的水草转瞬被冻结成冰柱。 “快走。” 刚跑出几步,水草已蛮横冲开冰柱,密密麻麻地朝几人追来。 师兄几人合力把姜雀甩出包围圈,下一刻就被水草团团围住,罩在了水草圈中。 大师兄的功法是冰系、二师兄是风系、三师兄雷四师兄火,正好与他们的灵根相对,此刻那方电闪雷鸣,风霜雨雪的。 他们功法再强灵力也有限,就算不被水草缠住,灵力耗尽依然是个死。 这些水草跟有灵智似的,打不过就打消耗战,把人往死里耗。 不能跟这些水草硬刚,跑才是上策。 可是怎么跑? 这些水草太缠人,杀不死砍不断,追击速度又奇快,且是在海底也不能火烧。 姜雀正绞尽脑汁想对策,突然瞥见水草躲过了一条小鱼。 这些水草好像......不会伤害原住民。 姜雀急忙从须弥袋中拿出昏死的电鳗,一巴掌扇过它五个脑袋:“电鳗兄,醒醒。” 力道掌握得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电鳗迷迷糊糊睁开眼:“?” 它长这么大,第一次五个头一起挨嘴巴子。 姜雀揪着它尾巴遛狗似的溜回水草圈,所过之处,水草尽退。 她牵着电鳗一路高歌猛进,在水草圈里的几位师兄看见钻出来个电鳗头时,头皮都麻了,以为又来了一个敌人。 直到姜雀的头也探了进来:“师兄们莫慌,这是友军。” 姜雀溜着电鳗在师兄们周围游了一圈,水草尽数退回水下不再攻击,几位师兄持剑愣在原地。 为什么不管神兽妖兽到她手里都一个狗样。 几人顺利转移到了安全区,心神一松,这才听到徐吟啸的惊喊。 “卧槽,别过来,都给老子死!” 他抡着三叉戟乱砍,气势很足,但速度越来越慢,显然灵气不足。 白洛州比他强点,但也够呛,这么耗下去多少灵气也不够用。 姜雀并没打算帮忙,画了个变大符把电鳗变大,几人站在电鳗上准备离开,正要扭头,从角落里飞出个血包砸在她肩上。 刺鼻血腥味蔓延的瞬间,安静下来的水草又疯了,它们甚至学会了避过电鳗攻击姜雀。 几位师兄把姜雀围在中间,将冒头的水草尽数砍断,姜雀沿着血包来向看去,宋清尘躲在一礁石后,定定瞧着他们这边。 姜雀冷笑一声,催动勾天诀朝宋清尘勾去。 宋清尘毕竟练气八期,轻松躲过第一勾,姜雀在颠簸的鱼背上不断瞄准勾人。 识海中的小树苗终于又长出了一片叶子,手中勾线化作两道,一左一右勾住宋清尘的肩膀,姜雀往回一收,将宋清尘甩进了水草包围圈,正好落在徐吟啸和白洛州之间。 她左臂上有一道血痕,还往外渗着血。 徐白身边好不容易有些停歇的水草又来劲了。 徐吟啸和白洛州咬牙盯着宋清尘。 你没事吧? 一开始就把你推出去护你周全,你自己在那作死? 图啥呢请问。 宋清尘委屈抿唇:“我、我只是想用他们引开水草救你们。” 徐吟啸最看不得宋清尘哭,当下什么气都没了:“好了别哭了,躲师兄身后,被水草缠住会没命的。” 宋清尘擦擦眼泪,心安理得躲到他身后:“谢谢师兄。” 她灵力有限不能乱用,还好有徐吟啸,他灵气反正比自己多,又是师兄,保护她是应该的。 宋清尘吸引了水草主力军,只剩几根水草持之以恒地追着姜雀攻击。 姜雀拍拍电鳗:“鳗鳗快跑!” 水草疯追,电鳗疯跑,兄妹几人抱着电鳗半点不松。 “躲躲躲,前面是石头!” 电鳗是个新手,只顾跑不看路,姜雀抱住它一颗头负责指引方向。 “右、右、左。” “左、右、左,左!那是右!” “山山山!快躲开啊啊啊啊!”电鳗大老爷驮着众人直直朝一座海底巨山撞去。 第23章 不劳而获初体验 姜雀下意识闭眼,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耳边反而传来莺雀的鸣叫声。 她缓缓睁眼,眼前阳光明媚,青山绿水,一条瀑布沿着高山而下,瀑布两旁鸟语花香。 明明没有水,各种游鱼却自在地飘在空中。 姜雀身后,左右各探出两颗头:“哇。” 原来那假山是幻觉,几人从电鳗背上下来,姜雀环顾四周:“我觉得妖兽本体应该就在此处。” 闻耀赞同:“这里灵气浓郁,我要是那妖兽,我也愿意待在这里。” 姜雀撕下电鳗身上的变大符,摸了摸它的头:“好鳗鳗,带我们去找你们老大好不好?” 电鳗头摇得像拨浪鼓。 “行吧。”姜雀也不逼它,“那你指个方向我们自己去。” 五颗头指了三个方向。 姜雀拍拍它的头:“谢了。” 几人同时转身朝它没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电鳗十眼懵逼,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姜雀走了几步,将原地愣神的电鳗又抓回须弥袋,在它正中的那颗头上点了滴血,结了个契印。 它的灵植也被采了,正好回去给她当个宠物。 “我养你啊。” 电鳗挣扎了两下意思意思,在须弥袋里安心躺平。 反正打不过。 姜雀走了两步,突然有些晕,她的识海内出现了一团闪着电光的云。 她摇摇头没在意,感叹这识海真是越来越成熟了,都会自己长东西了。 真懂事。 越往深处走,风景越秀丽,灵气也越浓郁,甚至还有一片玉米地。 神奇。 走过玉米地,入目是一片灵植,灵气那个浓郁啊,每个都是五品以上。 不巧的是,已经有三个人在采了。 姜雀眯眼,宋清尘、徐吟啸、白洛州。 跑得挺快,不仅出了水草包围圈,还先他们一步找到灵植。 沈别云正要出言打招呼,被姜雀拽了下衣袖,沈别云瞬间禁言,姜雀带着几位师兄悄声躲进后面玉米地,示意他们隐蔽气息。 梵天宗几人太着急采灵植,顾不得往须弥袋放,都在脚边堆着,估计他们是想等全采完再一起放。 “师妹,你要干什么?”总觉得师妹又要整活了。 姜雀眨眨眼:“带你们不劳而获。” 众师兄集体沉默。 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他们哪次出门不是累得跟狗似的,回来荷包空空,师傅教他们不与人争,修道之人不可贪求身外之物,要正要直要当天下人的表率,以稳固道心。 加之仙主坐镇天清宗,他们在外更要谨言慎行,既怕丢了仙主颜面,又怕旁人说他们仗着仙主之势欺人。 所以他们从来不争不抢,出来历练只为增长修为。 跟着小师妹,好了,开始坑蒙拐骗抢了。 闻耀有些激动,还有些犹豫:“师妹,这样不太好吧。” 姜雀勾过来一捆灵植放他手里,眨着大眼睛问:“怎么了,这样做会毁你道心?” 闻耀看着手中金光闪闪灵植,认真感受了下:“好像不会。” 姜雀点头:“那就行,反正我今天不坑他们一把,我道心得毁。” 多损啊,朝人扔血包。 要不是有电鳗,他们早成水草亡魂了。 闻耀心里那点障碍很快烟消云散,解下自己的须弥袋撑开口子放在姜雀面前:“请。” 不过片刻,姜雀眼前笃笃笃放下四个须弥袋,闻耀还贴心解下姜雀的,五个须弥袋在她面前码得整整齐齐。 众师兄帮忙放风,姜雀催动勾天诀,把梵天宗几人采下放脚边的灵植通通勾了过来。 徐吟啸采得不亦乐乎:“我们真的运气太好了,抓了条鱼躲过水草,下一刻就被鱼直接带到了灵植田。” “快采快采,万一一会有别的弟子来跟我们抢。” 宋清尘却没有徐吟啸那么开心,声音放得很低:“可是这块灵田里一定有护灵兽,万一一会妖兽出来了怎么办?” 她又有坏点子了,偏自己不说,引徐吟啸说。 徐吟啸是见坑就跳:“没事,咱们留一小片灵植,我待会去引个别宗弟子过来,咱们就蹲在旁边守着,等他们采完药草消灭妖兽,咱们抢了灵植就跑。” “这片灵植都是咱们的。” 宋清尘抿了抿唇:“那二师兄准备引谁呢?” 徐吟啸冷嗤:“自然是天清宗那帮人了,我看那个闻耀最傻,他肯定中计。” “我他.....”趴在玉米地的闻耀就要往外冲,被三位师兄死死按住。 姜雀昧着良心安慰:“他们说得不对,你最聪明,是他们傻。” 炸毛小狗轻易被哄好,撇嘴把须弥袋扯得更大,咬牙切齿道:“小师妹,一株也别给他们留!” 姜雀用实际行动回答,勾天诀用得越来越熟练,一勾一个准。 须弥袋中的灵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四位师兄看着逐渐鼓囊囊的须弥袋,切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别人干活我享福’。 这么爽的事情,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干?” 几十个秘境啊,和今天比起来跟白进了似的。 宋清尘几人哼哧哼哧采完,留下角落的一片,徐吟啸兴高采烈拿出须弥袋准备装灵植,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表情空白了一瞬:“我灵植呢?!” 姜雀半点没给他们反应时间,摘下片玉米叶干脆利落引了三道雷,正正劈在三人身上,雷声恰好惊动护林兽,一条淡粉八爪鱼从灵植背靠的小山上爬了出来。 八爪鱼看着空空如也的灵田,瞬间变成暴怒的赤红色,巨大触角将三人卷至半空,不断收紧旋转。 姜雀小团伙蹭蹭跑到剩余的那片灵植旁,三下五除二就将灵植摘了个干净。 被八爪鱼捆着的三人都看到了那五个狗狗祟祟的人影,徐吟啸怒吼:“原来是你们!” 几人半点不带鸟他,直接开溜,姜雀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这片灵植都~是~咱~们~的~ 杀伤力为零,羞辱感十足,徐吟啸正要破口大骂,八爪鱼的墨汁噗呲喷了他一脸。 徐吟啸:“......” 草。 “哈哈哈!”闻耀立在剑上放声大笑,“你们看没看见徐吟啸那个脸。” 姜雀悠悠回他:“看见了,我还用存影玉录下来了,回去讹他。” 闻耀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牛,坑人还是你在行。 他怎么没想到呢:“讹他的时候带上我,让他骂我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聪明。” 姜雀看着逐渐上道的闻耀,很是欣慰:“没问题。” 几人正热火朝天地商量着回去怎么讹徐吟啸,就见不远处的山突然动了下,姜雀的眼神定定瞧着那山,目光逐渐下移,看见张血盆大口。 那不是山,而是一只巨鳄。 在它大张着的嘴里,盛着整座沂州城。 第24章 在巨鳄嘴里喝茶 姜雀几人没有惊动巨鳄,而是扮做百姓进了沂州城。 与外界传言不同,此地百姓似乎并不需要搭救。 沂州城内,十里长街,街边小店鳞次栉比,人群熙攘,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甚至有一家新开的茶楼,姜雀几人走过时被炸了满身爆竹屑,老板硬拉他们进店,非要请他们喝一壶好茶以表歉意。 众师兄:“不不不。” 姜雀:“好好好。” ...... 好熟悉的对话。 几位师兄觉得此地怪异,不敢下嘴,姜雀倒是淡定喝了满满一杯:“好茶。” 老板没走远,回头对姜雀夸了句:“姑娘有品。” 姜雀端起茶盏朝他点了点头。 老板又热情送来好些茶点,奶白的山药白玉糕、翠绿的青荷藕酥、淡粉透白的铃兰果...... 不同茶点又要搭配不同的茶,不一会就摆了满满一桌。 姜雀挨个尝:“哇,好吃哎。” 甜而不腻,满口盈香。 他们几人都已筑基,不需要再食五谷,耐不住姜雀吃得实在香,几人不由自主开始咽口水,闻耀最先忍不住,就近拿了块芍药莲花酥。 酥脆酸甜,再喝一杯冰镇的茶水,香味直沁心底。 闻耀好吃得说不出话来,不住指着桌子上的茶点,示意他们快吃。 三位师兄对视一眼,都加入了吃货联盟,茶点茶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空,小二笑眯眯地过来添茶。 吃饱喝足的几人都有点发懵。 叶陵川发出感慨:“谁能想到啊,我们还有在妖兽嘴里喝茶的一天。” 沈别云、孟听泉、闻耀:“是啊。” 跟着小师妹,他们的人生经历都丰富了。 仙门弟子与妖兽向来是你死我亡,哪能想象到这种场面。 若不是小师妹,他们根本不会踏进沂州城,早在发现巨鳄的时候就想办法将它斩杀取丹。 姜雀拿出块上品灵石递给小二。 小二摆手:“可不能,你们是老板的客人,不收你们钱,再说啊这灵石在我们这也用不上。” 确实,姜雀一拍脑门,得给银子,可这穷鬼把须弥袋都翻遍了也没翻出一点银屑。 最终还是沈别云出手,拿出来锭银元宝。 小二还是推辞不肯收,姜雀干脆把元宝塞小二手里,说:“不是茶点钱,我们问你点事。” “害。”小二坚决不收,“客官直接问就是,问个事还要收钱,这要让外人知道了得戳断我们老板脊梁骨。” 姜雀见小二爽快,也不再推辞,开门见山道:“沂州城近年来可有发生过灾祸?” “有啊。”小二瞬间打开话匣子,“半年前有个云游道士来到沂州城,说此地灵气枯竭,必有大灾,劝我们都搬走,说此地养不了人了。” “大家都不信,可没想到那之后沂州城大旱,庄稼全部枯死,秋收时整座沂州城颗粒无收,照这样下去早晚闹饥荒,届时就是民不聊生啊。” “于是全城人连夜跪求海神显灵,不想第二日,庄稼全部死而复生,而且自那之后沂州城风调雨顺,再未有过大灾大难。” “海神是?”沈别云温声引导小二继续往下说。 提到鳄神,小二双眼发亮,抬头看向窗外,双手合十:“那就是我们的海神。” 姜雀几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巨鳄石像高高矗立,双眼微垂,注视着整座沂州城,慈悲祥和。 众师兄集体沉默,姜雀低头抿了一口茶。 这叫什么事。 这种爱你就把你含嘴里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怪不得电鳗那么傻呢,原来是随它老大。 巨鳄自身灵力浑厚,这是用自身灵力在滋养这方信奉它的百姓,好一个傻鳄甜。 “不过。”小二拧眉,“那之后,这天亮天黑的时间有点不规律,白日有时长有时短的。” 嗯,这是你们鳄神嘴张累了歇歇嘴。 张嘴天亮,闭嘴天黑。 多有情调啊。 “嗯?怎么回事?”地面突然开始震颤,小二踉跄着抓住桌子,差点以为是地动要往外跑的时候,震动突然停止。 师兄妹几人对视一眼,这是外面有人在攻击巨鳄。 姜雀还是留下了银锭,起身告辞,出城前,她在一家店里买了几十个麻袋。 闻耀纳闷:“你买麻袋干什么?” 姜雀含糊其辞:“有用。” 干仗不做点准备怎么行。 几人飞出沂州城,直到能看见巨鳄全貌,其他四宗弟子竟都找到了巨鳄本体,正合力朝巨鳄发动攻击。 巨鳄背部已经皮开肉绽,它是只很怕疼的巨鳄,太阳一般大的眼里流下泪水,却仍然一动不动。 它一动,它口中含着的沂州城就会经历一场名为‘地动’的天灾。 那群围攻巨鳄的弟子中,梵天宗几位是主力军,果然反派都难杀,白洛舟和徐吟啸身上挂了点彩,宋清尘依然毫发无伤。 她似乎把所有灵力都攒着用来对付巨鳄,鞭子狠狠甩下,带出成片血珠。 正要再挥鞭时,一道惊雷照头劈下,宋清尘没有防备,被劈得冒了烟。 站她身前的徐吟啸恰好回头,猛地看见张黑漆漆的脸,徐吟啸大叫一声,三叉戟咣一下将人拍晕:“哪里来的妖怪!” 姜雀给徐吟啸送了三道掌声。 实在是妙。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他这么纯的神金。 旁边见证全程的白洛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他娘的服了。 正在围攻巨鳄的众弟子被雷声所惊,尽数停手看了过去,徐吟啸见到仇人分外眼红:“又是你们,怎么,抢了灵植,现在又要抢巨鳄?” 姜雀看着脸色铁青的徐吟啸,微微一哂:“注意用词,什么叫抢啊,这巨鳄现在还不是你们的。” “总之,今天你们杀不了它,这巨鳄我要活着带走。” 徐吟啸冷笑:“活着?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斩杀妖兽,若不杀便是违命,是要进审判堂受仙主审讯的。” “姜雀,你一个练气二层竟敢挑衅仙主威严。” 徐吟啸话落,在场诸位鸦雀无声,只有他的话音回荡在众人心中。 大家心中满是疑惑: “向来不争不抢的岚云峰今日竟会与众人为敌?” “姜拂生去哪了,那个叫姜雀的姑娘以前从没见过,明明只练气二层,岚云峰那几个师兄却好像很听她的话。” 一人喃喃道:“本来跟梵天宗说好,他们拿金丹,我们拿兽骨和兽皮的,岚云峰突然横插一脚,他们五人打得过我们十二人吗?” “真是不自量力。” 沈别云试图解释:“这巨鳄并非恶兽,吞食村民的传言是假,它并没有伤害村民。” 徐吟啸握着三叉戟,活像个没有脑子的蠢货:“你少在这颠倒黑白,妖兽怎么会有好心,我看你们岚云峰分明是想独吞妖兽!” 姜雀不喜欢废话,从须弥袋中拿出电鳗,左手扯尾,右手握头,对准徐吟啸给他一电炮。 一炮激起千层浪,战争一触即发,姜雀退到众师兄身后:“上!” 双方弟子纷纷祭出本命法器,在巨鳄背上展开混战。 沈别云沉声喝道:“含霜!” 一杆银枪闪着碎光出现在他面前,沈别云手持银枪,挥出一道冰风。 冰风过处,对面十二人尽数被冻成冰人。 叶陵川几人正要趁势攻击,被姜雀兜头甩来几麻袋:“快快快,套人套人!” 众师兄怔愣片刻,很快上道。 几人顷刻间就套了十一个麻袋,修为最高的白洛州在麻袋即将套下来时解除了冰封,脚尖后掠飞离鳄背,眉眼沉沉地盯着岚云峰那几位:“你们用这阴损招不嫌丢人?” 岚云峰几位齐摇头:“不啊。” 好损好有用,下次还用。 企图让他们羞愧的白洛州:“......”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这些只是普通麻袋,孟听泉须弥袋里有捆兽绳,拿出来又在外捆了一遭,麻袋里刚化冻的众人集体破防:“那他妈是捆兽的!” 孟听泉笑眯眯:“都一样。” 周遭短暂死寂,很快响起骂声一片。 白洛州势单力薄,干脆放弃与这帮坑人的东西对战,收了长剑双手环胸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将这妖兽带走。” “我还没见过会乖乖跟人走的妖兽。” 第25章 仙主驾到 “看我表演是要收费的。” 白洛州嘴角微抽,轻嗤道:“那我不看了,谁稀罕。” 姜雀展开手中麻袋,给了众师兄一个眼神:“冻他。” 沈别云转了转手腕,孟听泉拿出了捆兽绳。 白洛州满脸黑线,不被捆兽绳捆是他最后的尊严,他果断改口:“多少?” 姜雀比了一根手指。 白洛州挑眉:“一万?” 不是问题。 他正准备掏钱,姜雀淡声道:“十万,上品灵石。” 白洛州额头青筋直蹦:“你他妈打劫啊!” 明明可以直接抢他钱,却还要赠送他一场表演。 闻耀给姜雀正名:“这你可误会我们小师妹了,她真打起劫来不是这样的。” 沈别云点头:“确实,她打劫都明说,绝不拐弯抹角。” 叶陵川跟进:“一般情况下会先毁了对方灵根,让他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而且不留全尸,在必要的时候会把对方带到他父亲面前——” “烤了吃。”叶陵川特地留了三个字给孟听泉。 简简单单三个字彻底砸懵了白洛州。 “烤、烤了吃?”白洛州眼神涣散,颤抖着抱住了自己,堂堂梵天宗首徒面对这几个不是人的东西,竟显得如此弱小可怜而无助。 这帮人,可怕至极! “给给给。”白洛州思绪急转,最终还是决定给钱保平安。 再说,姜雀到底要怎样带走巨鳄,他是真有点好奇,他从须弥袋中拿出一大袋灵石扔给了姜雀。 姜雀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嘴一瘪:“师兄,你们跟我说实话,整个仙门是不是只有咱们最穷。” 这么多钱他眼都不眨就拿出来了。 闻耀立即反驳:“当然不是啊,凌霞宗的医修比咱们还穷,听说住的都是帐篷,帐篷还漏风。” “我们比他们强多了。”闻耀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姜雀:“......” 他为什么还挺骄傲? 但是不应该啊,医修不就是大夫吗?怎么会穷,正要追问,白洛州扬声打断他们:“你们说够没,还不快开始。” 交了钱的白洛州腰杆都硬了几分,敢开口催进度了。 姜雀秉着给钱就是上帝的原则,笑得十分和善:“这就开始,你请看好。” 白洛州立刻严肃起来,全神贯注。 就见姜雀拉着闻耀去玉米地里薅玉米叶,闻耀负责薅,姜雀负责在叶子上鼓捣。 白洛州越看越纳闷,她在干嘛,给叶子按摩? 看她的手势,有点像在画符。 在叶子上画符?白洛州摇头,不可能,而且她一个练气二层的人画符根本不可能那么快。 刚在心里说服自己的白洛州下一刻就被啪啪打脸。 他愕然看着那些玉米叶被贴到巨鳄身上,接着符光闪过,巨鳄不断缩小,直到拇指大小。 姜雀把巨鳄稳稳托在掌心。 巨鳄本已做好以死护村民的准备,没想到那些攻击他的人突然停止,一张巨大的神明般的脸突然出现在它面前。 是她,一定是她救了自己。 多么温柔善良而美好的一张脸啊。 它听见她问:“小鳄,跟我走吗?” 多么美妙的声音,小傻鳄的心瞬间被俘获,它圆睁的眼里闪过亮光,流出两颗眼泪,落在姜雀手心。 这是它的诚意,也是它的回答。 那两颗眼泪里含有大量灵气,在姜雀身体里横冲直撞,她迅速入定,引导灵气冲刷经脉。 小鳄伏下尾巴,乖乖躺在姜雀手心,一动不动。 白洛州愕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御剑往前飞了两步,伸手接住一片飘下来的玉米叶,那上面有几笔符箓的线条,像是没画完。 所以,姜雀刚才真的是在玉米叶上画符。 而且这符咒看起来简单利落,且效果也好。 天清宗教授符箓的好像是云英长老,早就听闻他一直在寻求简化符箓之法,难道真的有所成。 而且在叶上画符实在前无古人,这又是为何? 白洛州握着叶片,垂眸不解,方才还为十万灵石有点肉痛的心瞬间不痛了。 云英长老在符箓上有大成,他回去定要告诉自己师傅,让去天清宗找云英长老交流学习。 否则梵天宗在符箓之道上迟早被天清宗压下去。 叶陵川看着半空入定的姜雀,问身旁的沈别云:“你觉不觉得小师妹的灵气有些太多了?” 沈别云想了想:“确实。” “从出宗门到现在,从没见小师妹引灵。” 叶陵川回忆道:“而且中途她练勾天诀抓青黛,又过水草之围,勾完宋清尘又勾灵植,就算是极品灵根她灵气现在应该也只剩一小部分。” “但她竟然还有余力画出百来张变小符。” 沈别云看向姜雀若有所思:“而且除此之外,每个叶片中还要重新灌灵。” 旁边薅完玉米叶的闻耀开始冒酸水了:“不是,到底为什么啊?本来以为知道她是极品灵根后我就不再震惊了,结果她还是这么神奇。” “她这样简直让我觉得她不到十年就能筑基。” 沈别云:“十年还是有点太夸......” 他话说到一半,就见捧着小鳄的姜雀身上接连闪过两道金光,沈别云话音一转:“我觉得她甚至用不了十年。” 进秘境不到一天,连升两阶,哈哈...哈哈哈...... 是人吗? 众师兄暗暗咬牙,都决定回去后彻夜不眠,卷死姜雀。 万一哪天她修为甚至超了他们,这师兄的脸真是没地搁了。 旁边见证姜雀升阶的白洛州早已愣成了鹌鹑,这、这什么情况?! 这唰一下就进阶了? 不可能,一定是他眼花,哪有人能这么轻易连升两阶的。 白洛州放开神识一探,傻眼了,他奶奶的还真是。 他终于认真打量起姜雀,这个从前只听宋清尘提起过的废物。 他虽然提点过徐吟啸莫要轻敌,但自己也确实没有提防这个只有练气二期的亲传弟子。 所以他们此次之行才一再失败。 他总觉得在不久之后,姜雀将会在整个修真界引起轩然大波。 这样一个人,注定瞩目。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周围事物缓缓淡去,领域消失,各大宗的飞舟重新出现在眼前,众亲传弟子被托在一整片云上,周围笼着淡淡薄雾。 天清宗的飞舟前出现一道黑色身影。 无渊垂眸看向那十几个麻袋,一挥袖,金光自他袖中飞出,越过薄雾,落在麻袋上。 麻袋绳的捆兽绳一松,袋子里的人骂骂咧咧钻出来,看见那个黑色人影时,话音猛地顿住:“仙、仙主大人?” 听到这几个字,被炸成黑球的宋清尘迅速背过身去捏了个净尘诀,又捋了捋头发这次转身朝飞舟上的人影看去。 雾有些浓了,她看不清脸,不敢妄下定论,不知飞舟上那人是否是仙主大人。 闻耀根本没费劲去看,只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姜雀,小声道:“是仙主大人吗?” 姜雀腕间红线隐隐灼烫,她朝飞舟上的人看了一眼,低声回闻耀:“是。” 随着她话音落下,金光乍亮,驱散沉雾。 姜雀的视线追着金光,沿着无渊颀长腰线缓缓上移。 他搭在船边的手,冷白,骨节分明。 雾气飘着,拂过那双琥珀色的瞳,露出他背后一轮金日。 金日浮在他颈后,像神明的象征,正中一只单脚金乌发出嘶鸣,顷刻间,浓雾散间,金光普照。 众弟子虔诚俯首:“恭迎仙主!” 众人不知仙主真容,以金乌识仙主。 第26章 会撑腰的大腿 身边人通通下跪,姜雀环顾四周,毫无负担地跪了下去。 随一个吧,入乡随俗。 金日淡去,众弟子起身,宋清尘目光热切地看向无渊,随即一愣,愕然看着他额间契印。 仙主他、成亲了?! 看清仙主容貌的众弟子也是不敢置信:“仙主竟跟人结了婚契?” 有弟子瞥向宋清尘:“宋清尘额上干干净净的,看来仙主夫人不是她。” “那显然不是啊,一天天竟瞎吹,这下好,被逮个正着。” “不过到底是谁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抢走了仙主的心?” 私语声一字不落地传进宋清尘耳中,她脖子涨红,死死咬着牙,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到底是谁? 姜拂生? 她都瞎了仙主竟还愿意怜惜她吗? 她宋清尘到底比姜拂生差在哪里,宋清尘真的在认真思考她和姜拂生的差距。 出身、样貌、修为她都跟姜拂生不相上下。 唯一差的就是灵根,她是上品,姜拂生却是极品。 这意味着如果姜拂生没有受伤,一定会比她先筑基,先维持住美貌,她就永远比自己更年轻。 本来只要杀了这只巨鳄,取金丹炼丹,她定能在姜拂生之前筑基。 可偏偏、偏偏有人横插一脚! 她眼神如刀,径直剜向姜雀,突然大声道:“仙主,我要状告天清宗姜雀不遵仙令、意欲残杀仙道子弟。” 专心捧着巨鳄的姜雀忽然被cue,满脸懵逼:“啊?” 叶陵川挡到姜雀身前,拧眉骂道:“你在放什么屁!” 自从被小师妹点醒后,他看宋清尘是越来越不顺眼,总觉得这次拂生眼瞎似乎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毕竟拂生是为了给宋清尘寻淬炼本命灵器的妖兽内丹,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害了拂生还想害姜雀,她心眼怎么能这么坏。 宋清尘被骂得脸色一白,当即红了眼:“叶师兄,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有证据的。” 眼泪挂在睫毛上,她拿出存影玉抬眼看向无渊:“仙主,请你为清尘做主。” 她特意没仰头,只抬眸,睫毛轻颤,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最惹人怜惜。 无渊垂在云舟下的手摩挲着一块存影玉,淡淡看向宋清尘:“放来看看吧。” 宋清尘将手中存影玉抛至半空,注入灵气,众亲传进了领域之后的场景一一展现。 姜雀朝徐吟啸砸礁石、姜雀把宋清尘勾进水草包围圈、姜雀偷偷勾灵植、姜雀给徐吟啸一电炮...... 好家伙,给姜雀看得一愣一愣的。 宋清尘要放现代必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加剪辑大师,他们在领域中的时间那么紧张,她竟然还有时间搞这些事,时间管理能力简直一流。 再说剪辑,那存影玉里,对宋清尘不利的画面是半点也没留。 就连她被雷炸成黑炭的片段都没有。 维护自己形象那是一个绝,但是...好像半点没管徐吟啸啊。 姜雀悄悄瞥了徐吟啸一眼,果不其然瞧见一张黢黑的脸。 徐吟啸简直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本来被一个练气二层的人反复虐就够丢人了,他刚刚还在庆幸出了领域,那些事谁也不会知道。 这下好了,被他最心爱的小师妹拉出来示众了。 要不是对小师妹的那点喜欢拉着他,他早破口大骂了,多大人了还告状,告告告,有什么好告的,他奶奶的。 徐吟啸觉得他对小师妹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了。 他跟大师兄来领域本就是为了她,这下好了,被岚云峰那帮狗比坑不说,临走临走还被自家师妹照心头插了一刀。 他的形象啊,全毁了! 随着存影玉的画面消失,众弟子看向姜雀的目光都变得耐人寻味。 “这个姜雀我以前就听说过,她以前就很恶毒,对自己亲妹妹也没半点好,这种人也能当亲传,真yue了。” “宋清尘好可怜啊,竟然被她勾进了水草包围圈,我宝宝肯定吓死了。” “这个姜雀真该死啊,相信仙主一定会给宋清尘一个公正的交代,把巨鳄给该给的人。” “那必须啊,我还压了梵天宗赢呢,巨鳄必须是宋清尘的。” 所有弟子都义愤填膺,给宋清尘打抱不平,看姜雀的眼神像看人间即将被处斩的大贪官一样。 要是有菜叶子臭鸡蛋他们就丢了。 几位师兄把姜雀团团护住,沈别云问其他人:“你们有谁带了存影玉吗?” 半晌听不见回答,抬眼对上几双清澈而愚蠢的大眼。 沈别云头一次觉得自己带了一群废物出门。 几人向来行得正坐得直,从来没想过那些阴招,自然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人阴。 而且存影玉这东西极耗灵力,大家出门带存影玉也是怕自己意外去世,用来记录遗言的,通常也不会另作他用。 姜雀倒是带了,但只录了徐吟啸的丑样。 师兄们简直急得要冒火,姜雀淡定看过四周,寻思这次该抡个什么才能把那群傻逼砸成泥。 沈别云听着四周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伸手拍了拍姜雀的头:“放心,仙主最是公正,就算你只是个普通练气二层的弟子,只要你没做,仙主定会为你正名。” “况且还有我们,定不会让人污你声名。” 现在的小师妹和以前不一样了。 水草之围,她明明有机会可以离开,偏偏溜着个电鳗孤身入局,救他们四人于危难。 更何况她今天还救了一只傻巨鳄,救了一城百姓。 她不该被那些不明真相的蠢货辱骂。 人活于世,生死之外,名声同样重要。 四周的声音还在继续,言辞越发不堪入耳,闻耀扯住袖子盖住手,捂住了姜雀的耳朵:“恶评,咱不听。” 沈别云手持银枪,目光环视众人,正准备将这些人都冻住,站在云舟上无渊伸出双指,微微弯下,淡淡金光倾泻而出,还在义愤填膺的人瞬间噤声。 “唔唔......” 他们的嘴巴被法术锁住,半点也挣不开,当意识到那是仙主的人的法术时,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好像惹仙主大人生气了。 宋清尘本正垂着头,得意地听着四周的声音,突然而来的寂静惹她抬头,能让在场所有人噤声,这件事除了仙主没人能做到。 宋清尘瞬间白了脸色,偏眸看向无渊:“仙主大人这是何意?” 无渊伸掌,存影玉自他掌心缓缓升至半空,淡声道:“正好我这也有块存影玉,邀大家一起看看。” 画面内容依旧是从入领域开始,但不同的是这个是完整版。 在场诸位的眼睛从看到姜雀‘手打雷球’开始,就没闭上过。 包括姜雀救人、在沂水城吃茶、用树叶画符,用麻袋套人...... 骚得嘞。 看完完整版,受注视的还是姜雀,云舟上,无渊双手负在身后,轻轻动了动手指,围观群众的禁言术悄然而解。 “不是,她她她到底咋回事啊,那么牛逼呢?” “这我们完全误会她了啊,她这分明有勇有谋、能力超群、聪慧机敏又心怀大善啊。” “我掌嘴,我该死,我不该听信片面之词污人清名。” “怎么办,我莫名看得好爽,跟着姜雀玩一定很有意思。” “这宋清尘咋回事啊,在领域内就一直躲他家师兄背后,挑拨她那傻师兄干这干那的,出来还要反咬人一口,心肠咋这么歹毒!” “胡说什么呢,我家清尘才不会做那种事,她只是想救她的师兄们,再说省着点灵气用有什么错。” “你是不是压了梵天宗赢啊,输点钱不要紧,看错人才是真的瞎。” 旁边有人煽风点火:“吵什么吵打一架吧。” 眼看场面越来越乱,有人低声喊了句:“小心仙主大人拧掉你们的头!” 瞬间安静了。 大家不由自主望向云舟上的身影,仙主却并未注意这场角落里的纷争。 他收回存影玉,朝姜雀看了一眼,淡金细线缠住她腰身,带她越过各位亲传弟子,越过黑脸的徐吟啸,越过满脸羞怒的宋清尘,稳稳落在无渊身侧。 姜雀没有防备,落地时没站稳,无渊不着痕迹地在她腰后扶了一把。 站定后,姜雀偏眸看他,无渊却只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声音淡而冷:“事实已明,诸位,道歉吧。” 第27章 宋清尘被罚 二人并肩而立,衣袂翩飞,额上金色婚契差点闪瞎众人的狗眼。 围观弟子纷纷弯腰九十度,拱手朝姜雀致歉,声音响彻云霄。 垂着头的弟子们疯狂交换眼神:“看见那婚契没有,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看见了看见了,不会吧不会吧,她是仙主夫人?!” “应该不是,就算都有婚契也不能说明他俩是一对。” “我觉得就是,你们没觉得仙主有给她撑腰的意思吗?” “没有......吧,仙主一直都这样公正的。” “行了别瞎猜了,一会问问岚云峰那几个,他们肯定知道!” “对对对!” 此时此刻,岚云峰这几位静静看着云舟上了两人,作为全场唯一的知情者,四位师兄脸都麻了。 这tm跟官宣有什么区别! 姜雀是半点不提,仙主是半点不遮掩啊。 怕别人猜不出来似的。 搞咩呀。 在场唯一没怀疑他们二人关系的就是宋清尘,她心里早已认定仙主夫人是姜拂生,完全没往姜雀身上想。 无渊眸光扫过众人,嗓音清冽:“既知错,那便领罚。” 众弟子屈膝下跪:“请仙主赐罚。” 话落,跪着的众人喉间闪过亮光,再也发不出声音。 无渊的声音像天外来音般荡在上空:“不知全貌,妄加攻击,罚禁言一月,各思己过。” 众弟子安静叩头谢仙主恩慈。 清冷眸光落在宋清尘身上时,她不由打了个冷颤,出声辩解:“仙主明鉴,我不知道存影玉出了问题,并非有意。” 她目光盈盈地望着无渊,眼尾鼻头都红彤彤的,仿佛只要足够就可怜任何错误都能被宽恕。 就在眼泪即将漫出眼眶的时候,宋清尘看见无渊朝她微微勾了勾唇,她心下大喜,她就知道,无渊对她是不一样的,他一定不会怪罪—— “宋清尘,污蔑仙门子弟,罚洪武洞禁闭三月。” 宋清尘笑意僵在脸上。 洪武洞中没有灵气,只有无尽冰寒,根本不能引灵修炼,三个月的时间,姜拂生岂不是一定会比她先筑基? 不,她不要! “仙主......”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宋清尘的话被白洛州打断,他冷声提醒宋清尘,“违抗仙主处罚只会更重,你若没有把握自证清白就不要再多说。” 宋清尘死死盯着云舟上的无渊和姜雀,眼底蕴着浓烈的不甘,但她听进了白洛州的话,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垂首领命。 她今天已经棋差一招,若再多说恐惹仙主厌烦。 总归三个月后就会出来,届时正逢仙界大比,她与姜拂生两姐妹的恩怨恨到时一起清算。 “清尘,谢仙主赐罚。” 她话落,两名身穿纯白斗篷的修仙者无声出现在她身后,腰间各挂着块冰蓝玉佩,正是负责看守洪武洞的仙者。 一左一右搭上宋清尘的肩,急光闪过,三人顷刻消失在原地。 众围观弟子都成了哑巴,没哑的亲传也都无话可说。 场面一度安静,只有浮云悠悠。 无渊偏眸看向姜雀:“如何?” 姜雀挑挑眉:“谢了,不过你如果能把他们揍成泥,我会更爽。” 无渊收回视线,眼底笑意如浮光掠影:“走吧。” 此地事休,众人启程回宗。 无渊从姜雀手中接过巨鳄:“我来处理。” “好。”无渊对百姓的事还是挺上心的,姜雀丝毫没犹豫,把小鳄小心放到无渊手中,换他托着。 二人刚交接完,虎虎便朝姜雀扑了过去。 姜雀回身虎虎抱了个满怀,逮着它rua了好一会,从须弥袋中拿出她给带的茶点:“虎虎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快尝尝。” 她扔一块,虎虎接一块。 还是那个狗样。 无渊没眼看,松懈下来的他威严散尽,只余几分疏懒,他倚在云舟边,单手撑头,偏眸看风景,任姜雀和白曜瞎闹。 “喂。”姜雀突然喊了他一声,无渊看过去,姜雀递来块荷花样式的茶点。 “这个最好吃,你尝尝。”她嘴角含着浅笑,眸光澄澈,自那日芙蓉殿濒死之后,她看向他的眼神再未有过敬畏。 闻耀看见姜雀的动作,急忙过去阻止:“仙主他从不吃人间的食......” 话未说完就见无渊云淡风轻拿过茶点咬了一口,甚至还赞了句:“不错。” 闻耀眨巴着眼愣在原地,默默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小夫妻的事他也是多余管。 扭头看见眼巴巴望着姜雀的白虎,闻耀从自己的须弥袋中也拿出块茶点,朝着虎虎:“嘬嘬嘬。” 惹来虎虎一声微怒的低吼。 闻耀:“烦死了!” 姜雀明明就是这么叫的,这个白虎为什么这么双标啊喂! 不行,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伤。 闻耀把茶点递给叶陵川:“你试试。” 叶陵川:“没兴趣。” 闻耀默默看他片刻。 叶陵川:“嘬嘬嘬。” “......” 白虎给了他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 闻耀:“噗!” 俩人又开始互殴。 姜雀过来劝架:“师兄们别打了,咱们来数钱吧。” 闻耀和叶陵川停下动作朝姜雀看去,数钱?好陌生的词汇。 姜雀朝他们晃了晃手中的须弥袋,他们甚至听见了灵石碰撞的声音。 二人迅速松开彼此的头发,沈别云孟听泉也朝姜雀走去,五个脑袋围成一圈,姜雀打开了自己的须弥袋。 “哇!” 闻耀捂眼躲避:“好闪,我的狗眼。” 须弥袋中除了白洛州给的十万上品灵石,还有灵族族长给的十八万,再加上五个须弥袋里的灵植,结合下来也有个百来万。 穷鬼姜雀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回去她就盖个小别墅! 姜雀正抱着须弥袋亲亲,沈别云低声问孟听泉:“你觉不觉得小师妹变漂亮了?” 出宗门前她整个人还干瘦干瘦的,也许是进阶的缘故,长高了一截不说,脸色也比先前红润,原本有些粗糙的皮肤也变得光滑。 之前还像个小孩,现在都能称一声美人。 孟听泉点头:“美。” 叶陵川冷不丁插话:“但是,你们记不记得,仙主好像是要宗主教咱们剑道来着。” 几个神经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粗的人终于回过味来:“是嗷。” 几道灼热的视线射向正在呼呼大睡的剑老,剑老挠了挠脸,左眼睁开一条缝:“有收获就行了,做人不要太较真。” 五人捧着手里沉甸甸的须弥袋,无法反驳。 姜雀朝剑老一拱手:“吾辈楷模。” 这精神状态,优秀。 这次进领域,灵植灵石之外,姜雀额的勾天诀练到了第三层,可勾物勾人。 修为直接升了两阶,从练气二层到练气四层。 几位师兄也第一次体会到一捆一捆装灵植的乐趣。 收获不小。 周边景物飞速变换,几人很快到岚云峰。 无渊回无名峰,剑老留在云舟上睡大觉,沈别云带着师兄妹去给青山长老汇报这次试炼情况,虎虎跟在姜雀身后,形影不离。 几人刚走到茅草屋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吵嚷声。 青山长老一声怒吼:“你们休想抢我徒儿!” 第28章 姜雀遭哄抢 北川长老的声音也随即传出:“她就应该跟着我练剑,你剑道修得那么差,只会误她前程。” 云英长老反驳:“胡说,她明明是个符箓天才,就该跟着我钻研符箓之道!” 青山长老正要再骂这两个想抢人徒弟的不要脸的东西,视线一瞥就看见门神似地杵在外面的几个弟子。 正想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把姜雀带走,北川长老和云英长老已看见姜雀。 眼神一扫,就看出她已到练气四层,从她引气到现在不到十日,竟已连升四阶。 天清宗从未有过能在十日内连升四阶的弟子。 天才,绝对是天才!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挤到姜雀面前。 青山长老急忙伸手逮人,左手抓了个空,右手也抓了个空,气得胡子都翘了。 干脆也挤过去:“休想抢我宝贝徒儿!” 北川还记着之前的事,脸色有点不自然,臭着脸递给姜雀一把剑:“这是昊天剑,是上品灵器,你没有配剑,拿着。” 青山长老直冲姜雀摆手:“不收不收咱不收,师傅以后给你找更好的,他在给你挖坑,收了这剑就要给他当徒弟了。” 云英长老拿出本上品功法《奔雷诀》,此功法可引九天玄雷,练到大成能一雷劈死个金丹后期的修士。 青山长老急得跳脚:“云英老儿,你不要太过分!” 这帮老登挖人墙角的时候可是真舍得啊。 三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青山长老以一挡二,师兄几人也默契地把姜雀挡在身后,把人护得严严实实。 全然忘了当初知道姜雀要当他们小师妹时有多不情愿。 三位长老揪胡子拽头发,朝姜雀抛出橄榄枝。 北川长老:“姜小徒,跟老夫去万明峰,万明峰才是你最好的去处。” 云英长老:“不,柏清峰才是你的归属。” 青山长老声嘶力竭:“胡说,岚云峰才是她的家,你们这两个老货简直满口喷粪!” 姜雀踮起脚,从师兄们身后探出头,说:“打一架吧,只有强者才配当我的师傅。” 一句话让场面瞬间安静。 四位师兄都懵了,她不应该坚定立场,好言相劝,让两位长老各回各峰吗? 为了阻止吵架干脆组织一场群架?! 回头看向三位长老,一个个满脸就该这么办的表情,四位师兄更懵了。 北川长老清咳一声化出本命剑:“比斗之事,有辱斯文。” 云英长老祭出近百张符纸,团团围在他四周,银发翻飞:“比斗之事,有辱斯文。” 青山长老脚底生出巨大阵印,不屑道:“装屁。” 话落,飓风骤起。 沈别云拉着师弟师妹迅速后掠,几位长老都是金丹期,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英长老和北川联手进攻青山, 青山长老手势飞速变幻,阵印一层又一层,金光阵阵,在他身后竟隐隐现出法相。 老者伸手指天,负手凌立,轻描淡写一挥手,天光瞬间黯淡,紫色闪电陡然划破苍穹,剑气断、符箓破,唯他巍然不动。 衣衫猎猎,白袍翻飞。 闪电撕裂长空,剑光消融,符箓化为飞灰。 一场斗争还未开始已然结束。 姜雀仰头看着半空中的老者,眸光灼灼,在这一刻真正见识到能撼天震地的力量。 青山长老从半空飘下,立于坍塌的茅草屋之上,俯瞰着两位手下败将。 闻耀倒吸一口冷气:“好久没见师傅出手了,还是这么帅气。” 叶陵川难得没有怼他:“是很久了,我都快忘了师傅是天清宗元婴第一。” 沈别云:“可惜,我们几个神识都不行,无法入阵道,只有拂生学了师傅几分本事。” 孟听泉:“哎。” 这口气叹得就很愁肠百结。 北川长老战败,脸臭得像锅底,也没脸再抢弟子,扭头就走。 云英长老倒是想出个妙招,拿着《奔雷诀》直奔姜雀:“你不拜我为师,那我拜你为师如何?” 姜雀满脸懵逼:“啊?” 众师兄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云英长老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撩起袍子就要跪,姜雀先他一步跪下:“别别别。” 姜雀身后的几位师兄见她跪了,也莫名其妙跟着跪下,边跪边喊:“使不得使不得。” 青山长老在后面看得直跳脚:“你们几个兔崽子给我起来!” 几人刷地站起,姜雀死死扶着云英长老的胳膊不让他跪:“长老想知道什么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拜师什么的万万不可。” 云英长老耍赖,整个人直往下坠:“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青山长老气呼呼地冲过来给了他一脑锤:“你要不要点老脸!” “每月逢七,我让姜雀去你那学一天,这样行了吧?”青山长老无奈松口。 云英长老幸福了,立马站直身体:“成交!” “明日就是初七,姜雀小徒千万记得来。”云英长老反复叮嘱,临走前硬把《奔雷诀》塞给姜雀,“拿着拿着,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没坏处。” “千万记得来。”云英长老双眼亮亮地盯着姜雀。 “一定。”姜雀使劲点了下头。 云英长老终于心满意足,银发一甩,御剑离开了岚云峰。 见人离开,众师兄哗啦哗啦一下围了过来。 “上品功法只有金丹期修士才能修炼,我们都没见过。”闻耀看着《奔雷诀》像看个金元宝。 姜雀把书往他怀里一塞:“给,随便看。” 闻耀一愣:“让、让我们看啊。” 姜雀被他反应搞得微怔,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你们不是想看吗?” 闻耀被反问得有点没脾气了:“每本功法都是独一无二的,说得夸张点,是每个修士安身立命的本领,你就不怕我们偷学吗?” 姜雀耸耸肩,还真不怕。 看同样的教材,也不是每人都能上清华。 再说,对她好的人她会报以双倍的好。 一个人劈雷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劈才壮观。 闻耀突然化身嘤嘤怪,朝姜雀张开双臂,声如洪钟:“好师妹,抱一......” 话没说完,就被青山长老捂着脸一把拍开,青山长老笑嘻嘻地问姜雀:“既已练气四层,可有入识海?” 青山长老问得有些紧张,他这几个弟子资质都好,但神识都不够宽广,入结阵需引天地之地,稍有差池就会神识尽毁,拂生神识虽然强悍,但于阵法一道并没有什么天分。 他找了许多年也没有找到心仪的弟子。 姜雀点头:“入了。” 青山长老急忙问:“看到什么了?” 姜雀先问了众位师兄:“师兄们识海是什么样?” 沈别云:“我是一片湖泊。” 叶陵川:“我是草原。” 孟听泉:“森林。” 闻耀:“岩浆,拂生是一片大海,广阔无垠。” 姜雀有了计较,她的识海应该跟姜拂生差不多,不过她也不知道她的识海到底是什么样,应该算是:“星空吧。” 青山长老原地一个踉跄,声音都颤抖:“星、星空?” 大海尚且有边际,但星河无边。 青山兴奋地拉着姜雀衣袖:“走,为师带你入阵道。” 捡到宝了,捡到宝了。 他的衣钵终于要有传承了,他那么多阵法,半生心血啊,没人学! 这下好了,天降好徒儿。 岚云峰的茅草屋早在方才的打斗中尽数坍塌,青山长老拉着姜雀坐在茅草废墟上,迫不及待开始教学。 被忽视彻底的几位师兄眼里都快冒酸水了。 闻耀:“师傅何时这么迫不及待地教过咱们呀。” 叶陵川拆他台:“你是极品灵根?” 闻耀:“......” 叶陵川:“你识海是星空?” 闻耀:“......” 同样被中伤的沈别云和孟听泉:“好扎心。” 另一边,北川长老黑着脸回到万明峰,不一会,姜雀破练气四层的消息就传遍了万明峰。 正在和赵揽月对练的陈知非被她一剑削成了秃瓢。 赵揽月看向传消息的叶苓:“练气四层?你确定没听错?!” 叶苓也是满脸不愿相信的模样:“师傅说的。” 陈知非:“我的头发!啊啊啊!” 赵揽月安静一瞬,狠狠摔了手中的玄剑:“不可能!她几日前才刚引气入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练气四层,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姜雀怎么可能比她先还突破?! 陈知非:“我的尊严,我的颜值,我的半条命啊!” 叶苓怕赵揽月闯祸,紧跟在她身后:“我陪你去。” 正对着满地青丝抱头痛哭的陈知非:“?” 真的没人在意他吗? 第29章 一不小心又牛逼了 “阵最重要的是阵眼。”青山长老举着根稻草给姜雀讲解,“有了阵眼就可以结阵印。” “印落阵成,要将大量灵气注入阵中以维持阵法的运转。” “我先教你两个最简单的阵,攻击阵万剑阵以及防御阵灵盾阵,看好了。” 姜雀先看山长老将两阵阵印各结了一遍。 然后跟着青山长老慢慢地结万剑阵。 青山长老教得仔细,拂生第一次结阵时,结印五次才成阵,他自己当年初次成阵也结了两次印。 他所求不高,只要姜雀今日能记住怎么结阵印他就心满意足了。 姜雀看得认真,青山长老手动她也动,长老身下蔓延出金色阵印时,姜雀身下,金色阵印也寸寸而生。 万剑护于她身后,剑鸣惊空,刺目金光直逼云霄。 “破!”师徒二人同时大喊一声,万剑相撞,岚云峰上剑气浩然荡开,正击中来刺探敌情的赵揽月和叶苓。 “啊!!!”二人从中跌下,直直扎进一堆茅草中。 “呸。”赵揽月吐掉嘴里的茅草,抬眼就看见岚云峰四位师兄正目瞪口呆望向岚云峰顶。 赵揽月和叶苓随之看去,也愕然睁大双眼。 只见一柄金剑赫然刺穿青山长老肩膀,在他对面,姜雀长发翻飞,金剑环绕。 “她、她竟然能伤了青山长老?”叶苓压低声音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揽月,“好牛逼啊。” 赵揽月脸色煞白,手死死攥着一把稻草,望向姜雀的眼神既羡慕又嫉妒。 “她真的只有练气四层吗?” 叶苓点头:“真的是四层。” 她看了看赵揽月的脸色,小声建议:“师妹,咱要不嗑点药吧?” 赵揽月在练气三层卡了很久了,一直突破不了,马上就是小比,要是真输给姜雀不仅丢了脸面,赤炎剑也拿不回来。 不知何时跟在二人身后的陈知非默默出声:“这不是嗑药的事了,这得下药。” “卧槽!”受了惊吓的两姐妹下意识挥拳,一人捶左眼,一人捶右眼。 “你们......”陈知非捂着双眼倒进倒草堆里,泪流满面,“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二人对视一眼拉着陈知非下了岚云峰。 几位师兄的注意力都在青山长老和姜雀身上,根本没空搭理那三个来了又走的小老鼠。 师兄们愣愣看着被剑刺穿的青山长老,长老愣愣看着懵逼的姜雀。 “师傅你没事吧?!” 姜雀收了阵印,急忙过去查看青山长老的伤势,谁料长老却一把按住她的肩,目光灼热。 “妙啊妙啊,我以稻草为阵眼,你以自己为阵眼,己身不死阵法不灭。” “此举虽险,但阵法的攻击力、持久性、稳定性都更强。” “且不必更换阵眼,各阵法可相互转变,杀阵可变为防御阵,防御阵也可变为杀阵。” “我的剑攻向你时,你迅速结印,化万剑阵为灵盾阵,我说得可对?” 姜雀一边躲着剑柄一边回答青山长老:“是这样的。” 看见那么多剑朝自己扎来,她下意识就结了灵盾阵的阵印。 因为是修真界小白,姜雀不知道每结一个阵必须要更换阵眼,又懒得伸手捡草,干脆拿自己当了阵眼。 歪打正着,创了修真界阵法大新。 腰间星玉闪过金黄星芒,阵道成功点亮,熠熠生辉。 “好好好!”青山长老连道三声好,拍着姜雀的肩膀,差点给她干吐血。 肩膀上灵气化成的金剑消失,青山长老感觉不到疼似的,哼着不知名小调跃下顶峰:“今儿个真高兴啊~” 高兴得他哐哐哐盖好五间茅草屋,姜雀跟众师兄看着崭新的茅草小院,面面相觑。 不是......也没人告诉她长老一高兴就盖房子啊。 几人甚至没有机会告诉青山长老他们有钱了,不必再住茅草屋。 “咋整?”闻耀挠了挠头。 沈别云:“还能咋?” 叶陵川:“住着呗。” 孟听泉:“盖都盖了。” 姜雀:“呜呜呜。” 她的小别野。 “徒儿莫哭!”刚听见姜雀的泣音,青山长老就瞬移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本《阵法大全》。 “好徒儿,这都是天清宗阵法师毕生的心血,尽管学尽管看,看不懂就来问为师,任何时间都行。” “等你全部记住后为师跟你好好切磋切磋。” 青山长老说完就高高兴兴下了岚云峰,估计又满宗炫耀去了。 姜雀泪珠挂在脸上,看着手里砖头一样厚的书,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书她还没看已经开始困了。 这东西到底谁会背啊? 正想把书扔进须弥袋吃灰,一打开袋子就跟电鳗兄的大眼睛对个正着,姜雀看着那五颗头,灵光一闪:“小鳗鳗,你空虚吗?” 电鳗:“......” 有种不祥的预感。 半刻钟后。 电鳗对着《阵法大诀》在记阵印,五颗头像手指一样扭来扭去,一本书怎么翻都翻不完。 鳗:“说好的宠物呢?这明明他妈的是牛马。” 偷懒成功刚准备睡觉的姜雀又被沈别云拉去研究《奔雷诀》。 姜雀人在听,魂在飘。 困得要死。 沈别云:“不愧是上品功法,能用极少的灵力打出大伤害。” “哇,好厉害。”姜雀捧场。 叶陵川:“引雷符的引出的雷只能劈物,此诀引来的雷威力堪比雷劫时的天雷。” “好香。”姜雀已读乱回。 闻耀:“只要我们勤加练习,一个月练到两层不是问题。” “嗯...这鱼真肥。”姜雀开始说梦话。 闻耀的话音戛然而止,师兄们从《奔雷诀》上移开视线,看向站着睡觉的姜雀。 沈别云:“小师妹自制力好强,面对上品功法都能睡得着。” 叶陵川:“我们还学吗?” 闻耀:“这毕竟是小师妹的功法,背着她学不好吧?” 孟听泉:“不好。” 沈别云放下书,调动灵气把睡着的姜雀送到床上,盖上被子。 把《奔雷诀》放在她床头,几人轻手轻脚各回各家。 路过电鳗时,闻耀捏了个诀打到电鳗身上,五头鳗眨眼变成姜雀的模样。 这样万一师傅回来也发现不了师妹在偷懒。 这招还是他当年逃课时用的,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闻耀拍手离去,深藏功与名。 次日清晨。 青山长老未归,几位师兄修炼结束都在小憩,姜雀顶着清晨的太阳在睡香喷喷的懒觉。 云英长老派随钰来岚云峰请姜雀。 随钰刚走进小院就看见埋头苦练阵印的‘姜雀’。 “姜师妹,师傅让我来请你,跟我走吧。” 姜小鳗抬头看他,绿豆大的脑袋转了转,只理解到不用记阵印了,乖乖跟在随钰身后去往柏清峰。 柏清峰主殿,云英长老正在接待来客。 梵天宗宗主沈渊前来拜访。 “听我徒儿说,你研究出了符箓简化之法,我今日特来请教。” 云英长老摆手:“沈宗主客气,谈何请教,宗门之间相互交流,仙门百家才能共同进步,蒸蒸日上。” “不过这简化之法可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是我宗门一个年轻的小徒儿,天赋异禀,聪慧至极。” “竟是如此?”沈渊大惊,“云英长老可莫诓老朽,你钻研半生都未有成效,一个年轻弟子怎会有此能耐?” 云英长老笑出了满脸褶子,骄傲藏都藏不住:“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呐,有此弟子是天清宗之幸,亦是仙门之幸。” “她一会就来,正好给沈宗主引荐引荐。” 沈渊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脸上笑容得体,心里早已踹翻了几缸醋坛子,各宗门之间暗中都存着比较之心,弟子的天赋和能力就是仙门的脸面。 天清宗竟有这般天分的弟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沈渊一听别人家的弟子比自家厉害,立马不平衡,笑了笑说:“有此弟子真是贵宗之幸,但我听说你们宗门有个弟子品行实在败坏,简直有辱师门。” 云英长老脸色微沉:“哦?说来听听。” “听说是叫什么姜小雀还是姜小鸟,总之在沂州城时,抢我徒儿灵植,用麻袋套人,还讹我徒儿的灵石,品行低劣,行为粗俗,实在不配为我仙门子弟。” “你们天清宗不能只顾天赋异禀的弟子,像这种品行败坏之人更要加强管教。” “这是遇到了我梵天宗弟子,既大度又心地善良,不跟她计较,这往后要是误伤六壬宗那些小心眼的,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云英长老彻底黑了脸:“她不叫姜小雀,也不叫姜小鸟,她叫姜雀。” 沈宗主还没反应过来,附和道:“啊对,就叫姜雀,不是我说,她实在是不成体统。” “还连累我的小徒儿宋清尘被仙主处罚,真不是个好东西,趁早将她逐出宗门才是。” “师傅,姜雀来了。” 随钰领着姜小鳗踏进殿门。 第30章 沈宗主挨电炮 沈渊摆足了宗主的架子,正想给姜雀个下马威,就见云英长老笑着迎了上去:“姜小师傅,快请上座。” 沈渊看着眼前的一幕,既不解又生气:“云英长老,何故对一个品行败坏的弟子这般客气?这就是你们天清宗的规矩?” 他此番来不仅为求符箓之道,更是想为梵天宗出一口气。 领域中的事他也知道,不过就是小孩子闹脾气,他的爱徒受罚去洪武洞思过,天清宗几位却安然无恙。 实在丢脸。 他今日定要让云英给他个交代。 云英长老冷冷瞧他一眼:“沈宗主慎言,这位便是研究出符箓简化之道的弟子,也是老朽的小师傅。” “——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姜雀的眼神满是震惊,“她?!” 沈宗主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姜雀’,上下打量几眼后又慢悠悠坐回椅上,眼底闪过不屑:“切。” 姜小鳗:“?” 沈宗主淡淡饮下一口茶:“云英长老莫不是不想告诉我符箓之道,在随口诓我吧。” 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研究出符箓之道,简直满口胡言。 “除非她现场画一个给我看。” 云英长老从他开口诋毁姜雀就看他不顺眼,听见这话当即冷嗤一声:“给你看?你算老几啊。” “她是我们天清宗的金疙瘩,不是山里的猴子。” “沈宗主若是不信,大门在那,不送。”云英长老狠狠甩袖,负手而立,满脸不稀得搭理他的模样。 沈宗主也直冒火,他堂堂宗主屈尊降贵来请教一个长老,他不乖乖将简化符箓双手奉上,还找个品德败坏的弟子来诓骗他,更是当众折辱,要撵他出门。 简直猖狂! “云英长老何必置气,简化符箓到底是否出自她手我确实不知,但此女品行败坏却是事实,我今日既来了也不白来,就费些力气帮你天清宗清理门户。” 话落,不待众人反应,沈宗主砰然捏碎手中杯盏朝‘姜雀’甩了过去。 杯盏碎片带着元婴后期之力,一旦击中,‘姜雀’必死无疑。 妖兽对于危险的感知极其灵敏,在沈宗主出手瞬间,姜小鳗张口吐出一电炮,打歪杯盏后径直击中毫无防备的沈宗主,‘轰’得一声给人炸成了爆炸头黑炭。 姜小鳗本有五颗头,放惯了五个电炮,突然只有一个它还有点不习惯,于是马不停蹄又吐了四个。 一个砸向还在懵逼中的沈宗主,其余三个飞向空中,一个轰翻了剑老的云舟,一个轰向柏清峰对面的山峦,还有一个没有目标,在空中炸了朵雷花。 在睡梦中的岚云峰众人被这雷花惊醒,姜雀翻身而起,这雷声咋这么熟悉。 她跑到门外,碰上同样懵逼的四位师兄:“小鳗不见了。” 姜雀闭眼感知电鳗的位置,发现它在柏清峰,几人火速赶往柏清峰。 还没进殿就听见一阵吵嚷,一电球呲着电花从殿内飞出,姜雀闪身躲过,蹲下后就没起来,果不其然又接连飞出四个。 “duang、duang、duang、duang。”四位师兄每人拿脸接了个电炮。 “......” 一大清早,提神醒脑。 姜雀踏进殿中,只见一黑炭高举着剑,破口大骂:“让开,本宗主今天砍不死她我就不姓沈!” 他对面,云英长老和他的三个亲传弟子将正在吐电的‘姜雀’死死护在身后。 不一会,剑老也顶着个爆炸头冲进殿中:“谁炸了老子的飞舟?” 语气很凉,眼神很吊。 四位师兄回头看看剑老,看看沈宗主,最后看向姜雀,用眼神示意:“咋整?又来一个受害者。” 姜雀耸肩,不知道啊。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电小鳗会变成姜小鳗。 几人用眼神交流的时候,受到惊吓的姜小鳗在哐哐吐电炮,对在场众人展开无差别攻击。 殿内一阵鸡飞狗跳,噼里啪啦。 柏清峰众人舍不得伤害‘姜雀’,只守不攻。 岚云峰众师兄模模糊糊知道咋回事,也只闷头躲避。 剑老不明就里,无声躲着电炮。 只沈宗主一人勇往直前,跟姜小鳗硬刚。 姜雀趁乱跑到沈宗主身后,每当沈宗主要躲过电炮时,姜雀就在他身后把他往电炮的攻击范围踹去。 沈宗主:“???” 这电炮怎么就他娘的躲不过?! 更要命的是他眼前是姜雀,回过头,哎,还是姜雀。 接连挨了十电炮的沈宗主终于开始怀疑,难道姜雀真是简化符箓的人? 人怎么会吐电呢? 她竟然将符箓简化到了这种地步,不用符纸甚至不用画符,只要张嘴就能聚电成炮? 而且还练就了分身术,一人力大无穷,一人出口成炮。 简直......简直优秀。 沈渊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 刚感叹完,迎面又是一电炮。 过了不知道多久。 久到姜小鳗再也吐不出电炮,沈宗主身上已隐隐散发出肉香,他抖着手指着姜小鳗,嘴里吐出口黑烟,翻着白眼华丽丽地晕过去了。 姜小鳗踩着被电熟的沈宗主扑进姜雀怀里。 太可怕了,嘤嘤嘤。 姜雀喂了它一大团灵气,抚慰了下它受伤的小心灵并趁机教育:“以后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知道吗?” 小鳗嘤嘤点头。 姜雀又问:“不过你怎么会变成我的样子?” 电鳗听得懂话,但不会说,只眨巴着眼看向闻耀,闻耀顶着众人的死亡凝视,干笑道:“误会,误会,我这就给它解开。” 闻耀捏了个诀打进姜小鳗体内,姜小鳗顷刻恢复原样,姜雀把委委屈屈的小电鳗揣进了须弥袋。 云英长老长出一口气,吓死他了,还以为姜小徒儿变异了,幸好没事。 他瞥了眼地上躺着的沈宗主,给了随钰一个眼神,随钰一个传送阵把人送回梵天宗。 至于什么后果,会被哪些人看见,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处理完沈宗主,剑老按上姜雀肩膀:“来,你看那座山。” 姜雀虎躯一震,小心看向他指的方向,一座山峰被小鳗的电炮轰掉了山头,剑老的声音从她头顶幽幽传来:“那是老子的家。” 姜雀头盖骨发冷,她必须狡辩,啊不,解释一番,不然剑老肯定又会把他们带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历练。 “剑老,您觉得弟子的心灵健康重要吗?” 剑老被问得一愣,心灵健康? 这词新奇,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道:“近年来有许多弟子在修仙之路上并不欢愉,甚至有人自愿退出仙门,到凡间当个逍遥散仙了此余生,想必就是为了你说的心灵健康。” “这么想来,心灵健康自是重要。” 姜雀眼睛亮晶晶:“所以啊剑老,为了我的心灵健康,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吧?” 还不懂什么叫绿茶的剑老:“啊这...” 姜小绿茶为了自己的钱包,持续发力:“宗主是最好的宗主,不像蛮不讲理的沈宗主,您一定会保护好弟子心灵健康的,对吧?” 姜雀的手在背后朝众师兄疯狂示意,率先反应过来的闻耀加入绿茶联盟。 “宗主您最好了。” 沈别云看着作妖的两人,嘴角抽了抽,跟道:“宗主最好。” 叶陵川冷着脸:“嗯嗯嗯嗯。” 孟听泉笑眯眯:“最好。” 剑老被夸得有点飘,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姜雀见好就收,带着众师兄撒腿就跑,跑前还不忘戴高帽:“多谢宗主不罚之恩!” 众师兄跟着姜雀的节奏飞速撤离,眨眼就消失无踪。 剑老看着面前荡起的小旋风,陷入沉思。 嘶。 怎么、似乎、好像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第31章 浑水摸鱼 “南滇密林,异兽灵植众多,密林中的植物都有灵性,你们进去一趟出来必有所获。” 云舟上,孟听泉木着脸翻译剑老的话。 刚历练回来又踏上征程的几人简直生无可恋。 也许为了衬托他们此刻悲凉的心境,自从他们出了岚云峰,一只巨大黑黢黢的鸟就一直盘桓在云舟上空,不时吼几嗓子。 呕哑嘲哳难为听。 沈别云最先接受现实:“这趟回来,拂生也该醒了。” 黑鸟:“啊啊。” 叶陵川点头,也扯着嘴笑了笑:“确实,而且姜雀很快就要小比,赵揽月的剑术很好,师妹这次正好练练剑术。” 黑鸟:“啊啊啊。” 闻耀:“小师妹你有剑吗?” “没有。”姜雀仰躺在云舟上,单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答了声。 黑鸟:“嘎嘎嘎。” 姜雀:“?” 她解开须弥袋,伸手随便摸出个东西,朝黑鸟砸了过去,下来吧你。 黑鸟腹部受击,啪叽摔了下来,姜雀打开须弥袋接个正着,点血结契,系上袋子挂回腰间。 终于清净了。 须弥袋里,刚浴完火准备四处遨游的小凤凰:“?” 转头看见在须弥袋里趴得十分安详的白虎,白虎睁开眼瞥它一眼:“来了。” 小凤凰:“......” 他们都快两百年没见了,为什么会在个鬼丫头的须弥袋里重逢啊喂! 白虎没理会懵逼的老友,挪挪屁股给它腾了个地,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只是昨天没见。 凤凰犹豫片刻,过去躺下了。 罢了,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 刚浴完火它灵力耗尽,正好休养休养。 须弥袋外,几人正在商量给姜雀买剑的事,这次进密林,剑老让他们必须用上剑。 沈别云在钻研地图,姜雀一边感叹于识海中生出的岩浆,一边回忆原剧情。 南滇密林在原着中只出现过一次,是六壬宗收服神兽玄武之地。 修真界共四大宗:天清宗、梵天宗、六壬宗以及凌霞宗。 作者比较公平,给四大宗各安排了一个神兽,天清宗白虎、六壬宗玄武、梵天宗青龙、凌霞宗朱雀。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应该会碰上六壬宗的人。 沈别云看完地图,朝众人温声道:“我们到密林不远处的滇城停下,密林有毒障,正好我们也要买避毒丸,买完避毒丸去给小师妹挑把好剑。” “好。”几人没有异议。 滇城卖避毒丸的只有一家,避毒丸的秘方只他家有,属于独家垄断,但好在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仅卖给仙门子弟,有些在密林外围采药的普通人也会来买。 刚踏进店门,就看见两波人在对峙,旁边倒着位老妇人。 面对着姜雀的那波人,服饰暴露而艳丽,多以紫色为主,个个身高腿长,肤白貌美。 为首是两个男子,一人是肤白小娘娘腔,长得极其清秀,另一人是黑皮硬汉,也很是俊俏。 对姜雀的眼睛十分友好。 “好像是六壬宗的人。”闻耀在她耳边低声道。 姜雀认出来了,六壬宗别名合欢宗,主修合欢道与万音道,门中弟子都是两两成对,是修真界一股邪流。 原书中六壬宗每次出场,场面都十分香艳。 “你看为首那两人。”闻耀指着皮肤白的那位给姜雀介绍,“他叫俞惊鸿,别看他娘,整起人来那叫一个狠,他的道侣叫郎怀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俞惊鸿,你们六壬宗不要太过分!”闻耀话音刚落,与六壬宗对峙的少年就怒喝出声,“你们不过十几人进密林,哪里用得着买走所有避毒丸?” 这声音好耳熟啊,姜雀定睛一看,老伙计了。 这不徐吟啸吗? 徐吟啸搀起地上的老妇人,语气依旧很臭:“一块下品灵石能买五颗避毒丸,你们卖这老妇人上品灵石一颗,你们六壬宗想钱想疯了吧!” 俞惊鸿柔若无骨地靠在郎怀山身上,伸手勾着他腰间装避毒丸的药袋:“我就想这么卖,与你何干,再说,没钱还活什么,死了算了。” “那老妇人身上一股味,差点臭死我,岁数也这么大,干脆死了好了,我心情好送她一程你偏出来捣乱,碍事的东西。” 徐吟啸愤而拔剑:“欺人太甚!” 六壬宗诸位也纷纷祭出乐器,两相对立,虎视眈眈。 气氛剑拔弩张。 姜雀跟几位师兄对视一眼,别说,跟六壬宗比起来,徐吟啸都像个人了。 几位师兄被姜雀拉着躲到角落。 闻耀有点懵:“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姜雀朝他眨眨眼:“因为要浑水摸鱼呀。” 众师兄对视一眼,凑近了姜雀:“怎么摸?” 姜雀没细说,只道:“你们一会小心护着点普通百姓就好。” 她看了眼僵持的局面,知道徐吟啸是忌惮对方人多不敢打,她双手拢在嘴边,朝徐吟啸喊道:“徐仙君,真英雄,替我们讨公道啊!” 周围许多买不上药的普通人本就敢怒不敢言,被这一嗓子给带动起来,朝着徐吟啸振臂高呼:“徐仙君!真英雄! “徐仙君!真英雄!” 徐吟啸满头雾水,既惊又奇地看向四周,不是他不想打,他一个人对付六壬宗十几个,这不纯纯找死吗? 但随着周围声音越来越大,徐吟啸的自信心逐渐膨胀,感觉自己的血都热了,从来没被人这么需要过。 不就是十几个吗,拼了! 成功带动节奏的姜雀又绕到六壬宗那边,她借了一位姑娘多出的幕篱挡住脸朝俞惊鸿喊道:“徐吟啸刚才骂你是娘娘腔。” 俞惊鸿平生最恨这三个字。 他来不及细想,表情瞬间阴狠,盯着徐吟啸恨声道:“找死。” 什么都没说的徐吟啸:“......”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造谣的姜雀,就被对面一音刀攻向咽喉,徐吟啸闪身躲过同时挥出剑气,混战一触即发。 围观群众尖叫着迅速撤离,四位师兄护着百姓离开,姜雀躲在角落瞄郎怀山的药袋。 她的勾天诀如今可谓是炉火纯青,百发百中。 成功将装有避毒丸的药袋勾到手,姜雀看了眼明显招架不住的徐吟啸,拿出小电鳗,朝六壬宗那帮人哐哐就是五电炮。 顷刻间,尘土纷扬。 向来爱美的六壬宗众人被炸成黑炭,在围困中的徐吟啸看着这熟悉的电炮,竟然生出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和感动。 没感动多久,头突然被人狠狠一拍:“愣着干什么,跑啊!” 徐吟啸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跟着姜雀拔腿就跑,边跑边揉着被打的后脑勺,嘟囔道:“姑娘家家的,劲这么大。” 四位师兄见姜雀撤了也紧跟其后。 尘烟散去,俞惊鸿只看见截雪白衣袍在门口一闪而过。 架没打爽又被人阴,他憋了满肚子火,又听见郎怀山说:“避毒丸被偷了。” “什么?!”他拧眉瞪向郎怀山,迅速想明白了整个事件,“这个徐吟啸,竟敢跟咱们来阴的。” 丢了避毒丸还被人耍得团团转,简直奇耻大辱,他将手中长笛狠狠掼到地上:“别让我再见到他们!” “好了。”郎怀山柔声安慰自己的道侣,“我刚才在怀中留了两颗,不影响咱们进密林。” 俞惊鸿心情好了起来,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丹药抵进他唇间,吐气如兰:“你喂我。” 郎怀山低头,含笑将丹药渡给他。 ...... 姜雀几人跑到处僻静小巷,正在进行一场金钱交易。 徐吟啸用一块下品灵石从姜雀手里买了一颗避毒丸。 姜雀递给他两颗:“一颗给刚才的阿婆。” 徐吟啸接过,问他们:“你们也要进密林?” 姜雀点头:“我们来练练剑术,你怎么也来了?” 徐吟啸撇撇嘴,看姜雀的眼神又带了几分不爽:“答应给小师妹的金丹没拿到,听说这里的密林里藏着头金丹后期的玄武兽。” 原来是为了宋清尘。 姜雀忍不住问他:“你不介意她在众人面前让你丢脸的事了?” 徐吟啸沉默片刻道:“可是她哭着叫我师兄哎。” 姜雀:“......” 好吧。 纯爱战神啊这是。 “祝你幸福。”姜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徐吟啸:“......听不出半点祝福。” “行了。”徐吟啸神色别扭,“多谢你刚才搭把手,密林遇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姜雀微笑挥手:“你必输。” 徐吟啸:“我你......” 沈别云打断他的脏话:“劝你别进密林。” 叶陵川:“手下留情这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闻耀:“输了别躲被窝里哭昂。” 孟听泉:“没事不丢人。” 徐吟啸:“......” 这帮狗比。 还没进密林就让他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五人小团伙挥挥手潇洒离开,发带飞扬,衣袂翻飞。 半刻钟后。 姜雀站在一家店里,手里握着把玄铁剑,和老板面面相觑。 “你说多少?!” 第32章 大冤种徐吟啸 穷鬼姜雀发出灵魂质问。 对面老板仍然笑眯眯的:“一百万中品灵石。” 四位师兄默默掏出自己的须弥袋给姜雀凑钱。 姜雀放下手里的玄铁剑,随手一把:“这把呢?” “三百万上品灵石。” “这把呢?” “五百万。” “这把?” “八百万。” “嘶......” 姜雀每指一把,几位师兄的心肝就颤一颤。 “哟,穷鬼在买剑呐。” 姜雀连头都没回,这贱不兮兮的声音除了徐吟啸还有谁。 分道扬镳后,徐吟啸越想越气,誓要回头找他们算账,正好看见姜雀在买剑,他们岚云峰出了名的穷,这么好的扬眉吐气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于是趾高气昂走近店中,用鼻孔看姜雀:“跪下叫我三声爹,把我哄高兴了这剑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买。” 听到这句的姜雀终于转过头,眼神发着诡异的亮光。 亮得徐吟啸头皮一紧,直想退后三步:“咳,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该不会被他的英俊多金折服了吧? 徐吟啸下意识整了整衣襟。 这姜雀,还以为她会不一样,原来也逃不过他的魅力。 希望她能识趣点,他可不喜欢黏人又话多,还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他心里只有小师妹宋清尘一人。 姜雀笑眯眯走近他:“爷爷我给你看样东西。” 徐吟啸:“我不喜欢.....啊?” 姜雀拿出存影玉,那是在巨鳄领域内徐吟啸的丢脸集锦。 她怕只有个黑墨喷脸的画面拿捏不了徐吟啸,特地向无渊要了那块存影玉,自己琢磨着搞出来的,本还没想好用处,这下好,冤种自己撞上来了。 闻耀第一时间察觉到姜雀的意图,凑过来围观,两人笑呵呵地看着徐吟啸,就差一把瓜子了。 徐吟啸的脸色逐渐扭曲,小脸憋得通红,一副马上就要厥过去的模样。 偏姜雀这死玩意笑得半点不收敛,还插着腰问他:“怎么样儿子,谁管谁叫爹啊?” 徐吟啸:“......” 他奶奶的,就不该进这破店。 “说,你怎样才肯销毁这块存影玉?” 他可是半座梵天宗女修的梦中情人,这存影玉要流传出去,他还做不做帅哥了。 姜雀笑得既甜美又和善,摸着下巴在店里好好看了起来:“买哪把好呢?” 闻耀在一旁搭腔:“这剑啊,一分价钱一分货,还是贵点好,小师妹你最后看的那把就不错。”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徐吟啸冷眼看着那两人演,随手拿过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剑扔到姜雀怀里:“就这把,你爱要不要。” 掌柜兴奋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小店:“公子真有眼光,此剑一千万上品灵石!” “是本店镇店之宝,公子一看就器宇轩昂,气质不凡,一眼透过平平无奇地外貌看到它的本质,真乃神人也。” 徐吟啸:“......” 麻了。 毁灭吧。 付完钱,姜雀把剑抱在怀里,双手恭敬呈上存影玉。 徐吟啸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口,整个人平静到祥和,感觉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半晌,他睁开眼睛,从姜雀手中拿过存影玉,扔到地上狠狠踏碎。 眼神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雀,咬牙切齿道:“这次密林,你等着。” 姜雀这会心情好,半点不计较:“好嘞。” 徐吟啸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气了,他抖着手指了姜雀半天:“你他妈最好别落到我手里,否则小爷一定整死你!” 姜雀笑眯眯:“不会哒!” 徐吟啸:“......” 草。 这破店不能待了,姜雀再多说一个字他觉得自己能当场爆炸。 妈的,怎么能这么欠啊! 啊啊啊啊! 五个小脑袋探头看着狂奔而去的徐吟啸。 闻耀颇有些担忧:“他不会被你气疯吧?” 姜雀摆摆手:“放心,他都没被宋清尘气疯,怎么会被我气疯呢?” 几人齐齐点头,有道理。 回到云舟后,几人吃完避毒丹,沈别云温声提醒姜雀:“给它起个名字吧。” 姜雀拿起剑仔细看了看,剑鞘以白为底,缠着金枝,剑身细长,剑柄似凤头,简而雅致。 她开口道:“剑剑?” 众师兄:“......” 虽然没抱多大希望,但这名字是不是有点离谱。 这以后要出去跟人干仗,正气血上头之际她大喊一声‘剑剑’,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哟,买下了?”剑老终于睡醒,瘫在躺椅上半睁着眼看人,“拿来我看看。” 姜雀把剑递过去,剑老抽剑,寒芒乍亮,刃如秋霜,微微剑吟倾泻而出。 剑老淡淡点头:“不错。” “今日教你们一套剑招,我只示范一次,看好了。” 话落,剑老旋身而起,剑光疾起,白光如虹,一套剑招展了开来。 悍如雷霆,轻灵若风。 剑老一袭青衫翻飞不休,剑势磅礴,铮铮剑鸣惊空,四周云涌如狂浪,剑光与赤阳正辉。 剑落,云断风止。 “此为风云诀第一式,断云。” 凛然剑意消弭无踪,剑老持剑静立,与平日判若两人。 姜雀尚未从惊艳中回神,剑老将剑一扔,软躺到云椅上,快嘎过去似地叹了一口气:“好累。” 不过片刻就响起鼾声。 师兄妹几人面面相觑,闻耀问:“你们记住了吗?” 师兄几人整齐摇头,脑子里的剑招已经模糊,唯剑老的风姿镌刻心底。 闻耀试探道:“要不把宗主叫醒再来一遍?” 师兄几人同时后退一步:“您请。” 他们这次是来受罚的,剑老没关他们禁闭已经是宽大处理,竟还教他们剑招,简直就是再世恩人。 天清宗上下谁不知道宗主睡觉比天大,敢打扰宗主睡觉的人都是不怕死的勇士。 巧了,今天还偏就有个不怕死的。 姜雀两指撑开剑老的眼皮,强制开机:“宗主,再来一遍呗。” “您刚才丰神俊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我们都只顾看您,没看剑招呢。” 剑老的起床气被一通彩虹屁砸得烟消云散。 他想强装严肃,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行吧,那本宗主就勉为其难。” 众师兄默默感慨,还得是姜雀啊。 能文能武,能骚能茶。 牛的嘞。 姜雀恭敬递剑,师兄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死死盯着剑老,就怕漏了一招一式。 姜雀倚着云舟,懒懒一站,从兜里掏出块存影玉。 众师兄:“......” 他妈的还能这样?! 震惊之余,几人也迅速掏出存影玉对准了剑老。 存影玉在修真界多用于记录遗言,因此也被称为遗言石。 五颗遗言石对准剑老,他手中长剑差点朝那五个兔崽子削过去。 终于耍完剑招,云舟正好驶到密林上空,剑老对着五个人的屁股就是一脚:“滚!” 几人像那日熊窟被崩了的屎一般从云舟顶上飞溅而出,插进密林,四散于各处。 姜雀从一片巨大的叶子里抬起头,眼前是遮天蔽日的瘴气,奇形怪状的巨树缝隙里泄进几缕灰沉的阳光,树根如黑龙一般横亘地面,偶尔传来几声兽类的鸣叫,回荡在死寂的森林里,像一道催命符。 周围不见人影,姜雀从须弥袋里放出虎虎和电鳗:“出来陪我吧,一个人怪无聊的。” 虎虎和电鳗一左一右护着姜雀朝密林深处走去。 存影玉被姜雀扔在空中,姜雀边走边记剑招,她看得入神,也没有妖兽来骚扰她,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听见道熟悉的声音。 “滚开!滚开,你个臭蜂!” 姜雀朝右边走了两步,从一棵巨树后探出头,不远处的树枝上吊着一张缚灵网,网里兜着徐吟啸,两只半人大的黑尾蜂正伸着舌头在舔他。 从那张极度扭曲的脸上能看出来他在拼命。 但拼命的结果就是...毫无结果,躲过那头,躲不过这头。 刚躲过左边的,右边的就猝不及防舔了他一口。 舌头擦过他的脸,留下不知名的粘液。 徐吟啸瞬间癫狂:“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雀撑着树,差点笑死。 徐吟啸在熟悉的笑声里回神,在躲避黑尾蜂的间隙里瞥见姜雀,朝她怒吼出声:“不准拿存影玉,否则老子此生跟你不共戴天!!!” 第33章 给吟啸一点小小的震撼 姜雀笑得快厥过去了,朝徐吟啸喊道:“你快闭嘴吧,小心那蜂跟你舌吻。” 一句话成功让徐吟啸再也没张过口。 有只黑尾蜂察觉到了姜雀,黑漆漆的眼盯了姜雀片刻,尾巴一动,射出枚黑色毒针。 姜雀挥剑砍断毒针,左手放出勾天诀勾住树干,跃起逼近黑尾蜂,灌灵入剑,一剑将蜂劈成两半。 另一只正想抬尾巴就被姜雀一剑砍头。 姜雀翻身落在绑着徐吟啸的树干上,这才看见他身上被涂了东西,闻着像是蜂蜜,怪不得那两只黑尾蜂围着他舔呢。 “怎么回事,你被人偷袭了?”姜雀坐在树干上跟他闲聊。 “还不是六壬宗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徐吟啸剑眉微拧,眼神满是不屑,他抬眼瞥了姜雀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解开。” 姜雀十分不解:“我为什么要给你解开?” 徐吟啸在网里愣愣看着她:“你不救我你为什么杀那两只黑尾蜂?” 姜雀耸耸肩:“怕它们把你舔干净了攻击我啊,再说,我正好练练剑法。” 徐吟啸隔着网,满身散发着甜甜的味道,脸被气绿了:“那你走,老子才不要你救。” “好嘞。” 姜雀利索翻下树,毫不犹豫拔脚就走。 见姜雀真没打算救他,徐吟啸这才慌了:“喂!你站住!” 姜雀头也没回,眼看人渐行渐远,徐吟啸闭眼吼道:“我欠你一次总行了吧!” 求人救自己的话徐吟啸这辈子都说不出口,这已经是他长这么大说出的最软的话了。 欠她一次,还她一次。 姜雀这才停步,回头时笑颜如花:“成交。” 徐吟啸有家世有能力有身份,他的人情还是蛮值钱的。 看见姜雀笑,徐吟啸右眼猛地一跳,总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半刻钟后。 徐吟啸依旧在网里兜着,只不过从树上转移到了虎虎嘴里。 姜雀没放人,而是砍下了树枝让虎虎叼着,徐吟啸就像根狗骨头,一路走一路吸引黑尾蜂。 越往深处走,黑尾蜂越多,每次一来就是四五个,姜雀一剑一个,杀了近百只,硬是把‘断云’给练熟了。 徐吟啸在兜里气得简直想死。 他破口大骂了一路:“姜雀,卧槽,仙主的白虎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对神兽做了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可是梵天宗二弟子,极品灵根天赋卓绝,仙门世家出身高贵,你他娘的拿我引黑蜂,信不信小爷砍死你!” “你放我下来,你放——” 徐吟啸话音戛然而止,姜雀也停下脚步,二人身前,一只巨大黑尾蜂拦住去路。 它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身上绒毛肉眼可见的坚硬,背后三对膜翅锋利如刀,尾部泛着亮光,毒针蓄势待发。 不开玩笑,这毒针射出来可跟‘针’没有半点关系。 姜雀迅速砍断徐吟啸的缚灵网,他落地瞬间,姜雀把虎虎和电鳗收进须弥袋。 这蜂她和徐吟啸两人足以应付。 徐吟啸却是一愣:“你不让它俩帮忙,收进去干嘛?” 姜雀瞥他一眼:“这不是有你吗?” 徐吟啸骄傲的眉毛刚扬到一半,听见姜雀说:“我怕它们受伤。” 徐吟啸:“......”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脏话也体现不了他此刻的心情,他真想把姜雀暴揍一顿,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他哎,徐吟啸! 比不过两头兽。 这他娘的合理吗?! 他狠狠瞪着姜雀,愤愤捏了个净尘诀,想要把这身甜味洗干净,姜雀隔着衣服按住他手腕:“别。” “你吸引它注意力,我偷袭。” “我为什么要听你——”徐吟啸正想怼回去,被巨蜂一声尖锐的嘶鸣吼得气血翻涌。 它很强,虽然没到金丹,但起码是筑基后期。 他们两人,一个练气初期,一个筑基初期,必须速战速决。 姜雀和徐吟啸捂着耳朵对视一眼,姜雀用勾天诀跃上树梢,徐吟啸转身狂奔。 黑巨蜂嗡嗡扇动翅膀,密林里狂风四起,毒瘴漫天。 徐吟啸虽然吃了避毒丸,但毒障太浓,让人看不清前路。 身后传来破风声,是黑巨蜂的毒针,徐吟啸步履不停,听声辨位,成功躲过数十毒针。 黑巨蜂又是一声厉鸣,徐吟啸咬牙抵抗,喉间泛起腥甜仍未停步,突然,眼前浓雾骤深,他脚步微滞,转身瞬间,毒针擦着他胳膊钉进身前巨树,木屑和血珠同时迸溅。 徐吟啸周身一麻,动不了分毫。 身前,黑尾蜂逼近,口器上的黑色绒毛已抵上他鼻尖。 徐吟啸冷汗如瀑,不是吓的,是因为恶心。 姜雀不会丢下他跑了吧? 徐吟啸紧紧闭上眼,失算了,他向来多疑,这次居然轻信姜雀。 巨蜂张开了口,热气和臭气喷在徐吟啸脸上,他正准备强行运灵拼死一搏,头顶传来一声清脆厉喝。 一阵罡风掠过,黑尾巨蜂被一株针似的巨树贯穿,死死钉在地面。 姜雀拎起巨树,又是一下。 徐吟啸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幕,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涌了上来,这次真是吓的。 她竟然能拎起巨树?! 徐吟啸揉了揉眼睛,还甩了自己两巴掌,再睁眼,半空中的姜雀拎起巨树又给了黑尾蜂一下。 徐吟啸彻底麻了。 身麻心麻脑子也麻。 这也太莽了。 他愣愣看着姜雀,不由想到沂州城那次,姜雀是真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她要真照这样给他们两下,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解决完巨蜂,姜雀落到徐吟啸面前:“被毒障迷了眼,来晚了。” 徐吟啸看看她的手,看看她的胳膊,再看看她的小身板,摇了摇头,语气都温柔了:“没事。” 他话音刚落,密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嘶力竭的怒吼。 “姜雀!姜雀!!” 姜雀:“?” 她侧耳细听,又听见一声,这次她听出来了,是闻耀的声音。 姜雀放出白虎,驮着被麻痹的徐吟啸奔向声源处。 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这喊得跟马上要噶了似的。 白虎在密林中纵跃穿行,穿过一片茂密的黑色藤蔓,眼前豁然开朗。 此处没有遮天蔽日的异植,只长着些青绿苔藓,毒障也很淡,让姜雀一眼看清对峙的两拨人。 四位师兄被定身符定在原地,各个面色铁青,对面站着俞惊鸿和郎怀山。 俞惊鸿刚挖出一个妖兽的内丹,笑得既猖狂又放肆:“这一路走来真是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哪能如此轻易得到这么多妖兽内丹。” 闻耀破口大骂:“少惺惺作态,明明是你们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我们打死一个你就出来抢,好不要脸!” “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吓到我啦。”俞惊鸿捂着心口,轻声嗔怪。 “出来历练各凭本事,心机也是本事,你们技不如人能奈我何?”俞惊鸿笑着往后一靠,郎怀山稳稳接住他,拿出绣帕低头擦他沾了血的手指。 俞惊鸿盈盈一笑,揽住他脖颈就开始亲,二人旁若无人的亲热。 四位师兄又气又惊,想避让又动弹不得,只好愤愤闭上双眼。 徐吟啸一张嘴还能动,红着脖子低斥:“光天化日,恬不知耻,不配为我仙门子弟!” 唯姜雀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赞,还不忘教导徐吟啸:“看见没,学着点。”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看看人家,两个人就把你们五个耍得团团转,回去好好反思反思。” 徐吟啸趴在白虎身上,眼睁睁看着姜雀一边对他叭叭,一边勾来了六壬宗那俩人的须弥袋。 动作流畅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徐吟啸:“......” 可算知道沂州城的灵植是怎么落她手里的了。 姜雀打开须弥袋一看,只有妖兽内丹和几块中品灵石,看来这两人都阴人阴惯了,出门很谨慎,重要的东西都不会带在身上。 亲入迷的两人半点没察觉到丢了东西,俞惊鸿都挂郎怀山身上了,闭着眼亲得难舍难分。 姜雀悄悄过去撕了四位师兄的定身符,撕之前就给师兄们打了噤声的手势。 师兄们眨巴着眼示意了解。 五人小团伙成功会师。 姜雀从须弥袋中拿出上次用剩的麻袋,孟听泉见状,十分上道地拿出捆兽绳,闻耀又倾情赞助两条缚灵网。 道具准备就绪,众师兄摩拳擦掌。 徐吟啸趴在白虎背上静静望着偷感极重的五人,简直没眼看,好端端的仙门弟子,都被姜雀给带歪了。 姜雀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清了清嗓子:“哎——,对面那两个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俞惊鸿:“?” 第34章 圣母什么样圣母说了算 “砰!” 带着苔藓的石头飞旋着砸向俞惊鸿额头,他不受控制朝后飞去的时候,视线里是郎怀山飞溅而出的鼻血。 两人飞在空中时,师兄四人早已计算好他们降落的位置,每两人扯着一个麻袋,滑跪过去给人接个正着。 绑口、捆绳、缚网一气呵成。 “卧槽,沈别云,你们来阴的!”俞惊鸿在麻袋里疯狂挣扎。 闻耀撸起衣袖,拳打俞惊鸿,脚踢郎怀山。 “说什么呢,出门历练各凭本事,你阴不过人能奈我何。” 话落,再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四位师兄对着麻袋一阵拳打脚踢,没有技巧,全是仇恨。 闻耀一边踹一边骂:“我让你抢我妖兽!让你抢我妖兽!” “还亲,亲亲亲,亲你个头啊亲,我让你亲!!” “嗷呜!”俞惊鸿突然发出一声惊喊,“你他妈看着点踢行不行,你要给我踢坏了,老娘出来剁了你!” 闻耀来劲了,朝着那地方又是一脚,俞惊鸿躬身一躲,在宽阔的苔藓地里开始阴暗爬行。 爬着爬着撞上同在麻袋里的郎怀山。 两人不知道是对方,互相甩头一撞,“咣”一声巨响,麻袋里的两人同时发出痛呼,这才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 短暂寂静后,俩麻袋一起向前疯狂蛄蛹,四位师兄在后面狂追。 有几只路过的妖兽看到这么癫的场面,忍不住停下来看戏。 闻耀追半天追累了,回头喊姜雀:“师妹,勾他!” 姜雀本懒懒靠着白虎看他们撒气,闻言一个勾天诀给人勾到他面前,闻耀抡圆了肩膀就是一拳,俞惊鸿飞出,姜雀又给勾回来,闻耀提脚飞踹。 循环往复。 俞惊鸿在麻袋里泪流满面,这怎么就他娘的躲不过啊。 到底是谁啊?! 下手比他还阴。 妈的,呜呜呜。 徐吟啸趴在白虎上看得心痒难耐,那两人给他抹蜜挂树上的仇他还没报呢,这损招用起来就是爽啊。 又看了半晌,徐吟啸吹了吹姜雀头上的呆毛。 姜雀回头:“怎么?” 徐吟啸朝战斗中心努了努嘴:“让你师兄给我捎两下。” 姜雀看他半晌:“你可以自己来啊,须弥袋里有没有金刚符?” 徐吟啸:“有......你想干什么?” 他现在根本摸不清姜雀的想法,骚招一个接一个。 姜雀笑而不语,从他须弥袋里摸出张金刚符贴他身上。 “闻耀,停停手。”她朝闻耀喊了声,左手勾着俞惊鸿像抛羽毛球那样往上一抛,右手拎起徐吟啸当球拍,待‘球’落下,挥‘拍’一击,砰! “啊!!!” 俞惊鸿和闻耀同时发出尖叫。 俞惊鸿是无能狂怒,闻耀是高兴得仰天长啸。 他噔噔噔跑到姜雀身边:“让我玩一下让我玩一下。” 姜雀有些犹豫:“你拎得起徐吟啸吗?” 闻耀:“......” 忘了她是莽夫。 “算了我还是去揍人吧。” 闻耀跑走,姜雀把徐吟啸放地上,问他:“还来吗?” 徐吟啸脸色扭曲,有气进没气出,磨着牙挤出五个字:“我谢谢你啊。” 姜雀撕下他身上的金刚符:“嘿嘿,不客气。” 徐吟啸:“......” 嘿个屁。 她不会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吧。 姜雀是真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不用徐吟啸出一点力就让报复对象发出尖锐爆鸣,多爽。 不知过了多久,师兄们终于出完了气,躺在地上休息。 两个麻袋也靠在一起喘气。 姜雀把拿回来的妖兽内丹还给他们,四位师兄朝姜雀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孟听泉和闻耀收了捆兽绳和缚灵网,俞惊鸿从麻袋里爬出来,正准备破口大骂,对上几人的视线秒怂,扭头窝在郎怀山颈窝哭唧唧。 “他们太欺负人了!” “师妹,你点亮剑道了。”闻耀突然朝姜雀喊了一嗓子。 姜雀低头,看见腰上星玉不知何时已点亮了第三面,代表剑道的那面正闪着淡淡青芒。 俞惊鸿、郎怀山、徐吟啸三人同时看向姜雀腰间星玉,目光皆是一滞。 星玉承星命应天道,只有天道认定此人能在某一道上有大成,星玉才会被点亮。 六壬宗只练万音道,徐吟啸作为梵天宗新一辈的佼佼者,也只点亮了剑道和符道,姜雀居然在练气初期就点亮了阵符剑三道。 这也太逆天了。 “可能是我刚才杀了许多妖......”姜雀话说到一半,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耳旁传来仿若远古时代的低沉兽吟,长满苔藓的地面不断升高,他们以为是尽头的地方探出一个龟头。 这不是地面,而是玄武的背。 正准备运灵,‘地面’已裂开缝隙,众人毫无防备坠进玄武腹中。 俞惊鸿跟郎怀山也掉了下来,中途,一人踩着闻耀的头一人踏着叶陵川的肩想跃出去,姜雀勾天诀还未出手,闻耀叶陵川硬拽着两人的腿将人带了下来。 俞惊鸿:“你们天清宗不是圣母宗吗?你们就这样当圣母的?!” 闻耀:“圣母什么样圣母说了算,你管我们怎么当。” 俞惊鸿:“我...咕噜咕噜......” 玄武腹中竟然是一片深潭。 姜雀在看见水的那刻就把白虎收进须弥袋,放出电鳗。 师妹几人坐在电鳗背上,毫发未湿,稳稳当当。 俞惊鸿跟郎怀山奋力游了过来,刚想抓着电鳗上去,迎面就是五只脚。 他奶奶的。 俞惊鸿退回水里,又瞥见电鳗的五颗头,越看越熟越看越熟,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灵光乍现,双眼瞪圆指着姜雀:“是你!” “偷我们避毒丹还拿电炮轰我们的小贼!” 姜雀抱剑环胸,半点不怯:“翻旧账?我们五个人,围圈踢你都能给你俩整够呛,你再拿手指我我可就默认你想干仗。” 俞惊鸿默默收回手指,埋在郎怀山脖子里又开始掉小珍珠。 “她怎么比咱们还不是人,呜呜呜。” 郎怀山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记得我们为何而来吗?” 他们此行是为玄武兽。 “可是...”俞惊鸿小心看了眼姜雀,“我们抢不过她的。” 郎怀山眸色微暗:“别担心,交给我。” 姜雀几人此刻没人注意他们,都在打量四周。 脚底深潭清澈,清到能看清潭底堆积如山的尸骸。 妖兽体内本该一片漆黑,却不知从何处映来红光,无端添了几分阴森压抑。 沈别云脸色凝重:“我刚试着调动灵力,并未受限,也看不出此处有何危险,不知为何会让这么多生灵埋骨潭底?” 姜雀深深吸了一口气,淡声道:“是氧气。” 沈别云不明白:“氧气是何物?” “就是我们每天吸进去的气。”姜雀简单解释,“这里面氧气有限,一旦被使用完,我们所有人都会窒息而死。” “所以我们要在这气耗尽之前离开这里。”沈别云很快理解了姜雀的意思。 闻耀也在一旁听着:“但这龟盖要怎么开啊?” 他仰头看着龟盖,龟盖上伤痕累累,想必先前有很多前辈尝试从里面打开龟盖,看着潭下的尸骨,估计他们没成功过。 “不知道啊。”姜雀仰躺在电鳗背上,悠闲得像在度假,“睡一觉再说,反正这里的氧气一时半会也耗不完。” 她这几日一直没休息,早就想好好睡一觉了,这会正合适。 众师兄看看姜雀,看看龟壳,也挨着躺下,五个脑袋头对头,一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就睡醒再说。” 生死看淡,睡觉最大。 自从跟着师妹,他们凡事都看淡了许多,反正死不了,快死了再说。 徐吟啸还在麻痹中,除了睡觉也不能做什么,沉默半晌,果断加入。 泡在水里的俞惊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病吧你们!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睡得着觉?!” 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俞惊鸿:“......” 草。 他们岚云峰都有病! “算了,本来也不指望他们,咱们自己来吧。” 俞惊鸿吹箫,郎怀山抚琴,音波接连攻向龟盖,龟盖分毫未伤,倒是把姜雀几人吵得不堪其扰。 姜雀捂住耳朵,非常不高兴地喊了声:“鳗鳗。” 电鳗抬起两颗头对准俞惊鸿和郎怀山,二人被电轰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下意识就想躲。 但广阔深潭躲无可躲,电鳗对准要往水里扎的两人‘砰砰’就是两电炮,小情侣屁股受击,在水面上被电得一抽一抽的。 这才终于清净了。 几人呼呼睡了好久,最后是被俞惊鸿的惊喊声吵醒的。 “醒醒!快醒醒你们这帮猪!再不醒就要变成烤肉了!!” 第35章 惹她干嘛,挨抡了吧 “什么?烤乳猪,哪有烤乳猪。”姜雀流着口水睁开眼睛。 “你他妈清醒点,这妖兽肚子里有岩浆你个吃货!”俞惊鸿死死抠着玄武的内壁,喊得声嘶力竭。 “岩浆。”姜雀陡然清醒,这才感觉到腰间很勒,脚心很暖。 电鳗四颗头各缠着一个人,尾巴缠着闻耀和叶陵川,正中间那颗头正死死咬着内壁,才让他们不至于掉下去。 脚下,岩浆正在翻滚。 他们正挂在一个类似‘断崖’的地方,潭水瀑布般流下,中途都被炽热岩浆蒸腾成水汽。 沉沉潭水不知何时流动起来,把他们带到了断崖边。 俞惊鸿和朗怀山点很背,抓着的地方正好是潭水流下的地方,水流一急就能听见俞惊鸿的惊呼。 “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出去,有就别藏着掖着,否则大家都得死。” 四位师兄也醒了,挂在电鳗身上抬头看看龟壳,大眼瞪小眼:“没有。” 随即很有默契地看向姜雀:“师妹怎么看?” 姜雀伸了个懒腰:“简单。” 众师兄立刻安心了,乖乖被电鳗卷着,甚至荡起了秋千。 俞惊鸿关键时刻很能放下身段,朝姜雀喊道:“求带。” 脸面哪有命重要。 姜雀支着下巴看他,话说的很明显:“也不是不行,你准备怎么求?” 敲诈。 赤裸裸的敲诈。 从来都是敲诈别人的俞惊鸿第一次被人敲,这感觉真让人五味杂陈。 “你要什么?” “先说好,要我们以身相许可不行。” 六壬宗的人都十分貌美,垂涎他们美色的人不在少数,其他的都能给,唯独身体不行,他们的身体只给道侣。 被电鳗用尾巴卷着的闻耀听到这话皱出了满脸褶子:“你想什么呢?” “看见我师妹额上契印了吗?” “知道她道侣是谁吗?” 是尊耀无双的仙主大人。 那可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某次修真界选美大赛被拂生逼着参加的,结果仙主断层第一,摘下了修真界第一美人的桂冠。) “看不上你的,你把心揣肚子里,实在不行脚底就是潭水,你睁眼照照,清醒清醒。” 俞惊鸿也不甘示弱:“老娘早晚撕了你这张破嘴。” 眼看两个人就要干嘴仗,姜雀急忙插话:“我要学万音道,你教我。” 场面静了一瞬。 俞惊鸿跟郎怀山对视一眼,六壬宗在万音道上一骑绝尘,各宗前些年还有万音道的授课,但那些老师连万音道的外门弟子都比不上,长老们怕教坏弟子,干脆取消了万音道。 万音道可以说是里六壬宗立宗之本,怎能轻易传授。 但现在形势实在危急,如果不答应,那鬼丫头还真有可能把他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不如先假意应下,出去后怎么教可是他说了算。 “好,我答应你。”俞惊鸿脸色诚恳。 姜雀笑眯眯:“你发誓。” 她记得修真界的誓言不能随便发,因为天道无处不不在,言出法随,誓言一出必践诺。 俞惊鸿哽住,这死丫头真不好骗。 他觉得有点憋闷,不仅是因为姜雀,更因为这里的氧气真的不多了,他们没时间耽搁。 “我说你学,咱们速战速决。”姜雀也感觉到了,不能再耗下去。 俞惊鸿沉默,没有反对。 算了,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我俞惊鸿对天起誓......” 姜雀话落,俞惊鸿正要开口,被郎怀山一个吻堵住:“我来。” “怀山......”俞惊鸿看着他浓黑的睫毛,心肝直颤,不愧是他千里挑一选出来的道侣。 郎怀山看向姜雀:“道侣本为一体,我的万音道不比惊鸿差,我来教你,这誓我来起。” 姜雀:“可以。” 六壬宗的深情果然名不虚传。 “我郎怀山对天起誓,此后一年将诚心教导天清宗姜雀万音道法,若有违此誓,容颜毁、灵根断,沦为废人魂飞魄散。” 这誓言很重,俞惊鸿心疼道侣,脸色滂臭,郎怀山话音刚落,他就催姜雀带他们出去:“这下行了吧,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姜雀身上。 她埋头在须弥袋里一通找,都以为她有什么秘密武器,眼巴巴地看着,结果她拎出一只睡眼惺忪的白虎。 “我问问它朋友。” 四大神兽在原着设定里可是铁哥们。 众师兄:“......行吧。” 这怎么不算秘密武器呢。 俞惊鸿:“!” “仙主大人的白虎怎么会在你手里?” 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白虎是仙主大人的宠物,等闲人不可近身。 姜雀已感觉到轻微的窒息感,没有理会俞惊鸿,只摸着白虎的头,温声道:“虎虎,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出去?” “吼~~” 白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尾巴,用尾巴尖上绒毛在玄武的内壁上轻轻挠了两下。 平静潭水开始剧烈翻涌,内壁开始收缩,像玄武呕吐的前兆。 “师兄,憋气。” 姜雀话音刚落,周围气流疯狂涌动,众人被那气流重重拍进深潭,顷刻就被吐了出来。 电鳗在出来的瞬间松开了众人,活动活动发酸的头和尾巴。 刚转了两下又,一张缚灵网兜头罩下。 玄武吐出的潭水很快被干裂地面吸收,姜雀攀着块石头站起,迅速环视四周寻找熟悉的身影,四位师兄都在、徐吟啸、白虎、鳗鳗......鳗鳗呢? “是在找它吗?”郎怀山站在姜雀不远处,拎起缚灵网里的电鳗朝她晃了晃。 姜雀眉眼微沉:“你要什么?” “姜姑娘痛快。”郎怀山言简意赅,“一个时辰后,密林东南向,用玄武来换你的宠物。” 俞惊鸿笑着威胁:“晚一刻钟我们就砍它一颗头,还希望姜姑娘动作快些。” 二人话音未落,已祭出两张疾行符飞奔而去,眨眼没了踪影。 成功逃跑的两人在半空相视一笑,俞惊鸿给了郎怀山一个飞吻:“真有你的。” 郎怀山笑而不语。 有软肋的人总是最好拿捏。 二人向前飞奔,眼看就到密林边境,没有注意到身后飞来两段金线,灵蛇般蜿蜒而来,倏然勾住二人脖颈朝后拽去。 俞惊鸿:“?” 好熟悉的感觉,在麻袋里时每次飞出去也是这样被拽回去的。 身后景物飞速前掠,郎怀山眨眼又回到原处,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一声清晰的骨头错位声。 “啊——” 腕骨错位的剧痛让他低喊出声。 郎怀身右手无力垂下,电鳗脱手,被人稳稳接住。 他愕然抬头,只看见少女飞扬的发丝和冷白下颌。 姜雀微垂着眼看他,带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淡笑:“你活腻了?” 郎怀山周身毛孔倏然炸开,来不及开启防御就被姜雀一拳捶在腹部,鲜血从口鼻飞溅而出,他像陨石般从高处极速下坠。 衣衫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的身体撞击在一棵又一棵树上,那些千万年屹立不倒的参天巨树纷纷折断,发出沉闷的爆裂声。 “砰——” 郎怀山重重砸进地面,泥土飞溅,树木震颤,绿叶纷飞而下,盖住了他惊愕的眼和扭曲的右臂。 筑基后的修士肉体十分强悍,但姜雀这一拳足以让他在床上躺整整一月。 姜雀扯烂缚灵网,把电鳗收进须弥袋。 眼神轻转,看向旁边脸色惨白的俞惊鸿:“该你了。” 俞惊鸿下意识握紧手中长笛,四位师兄沉默站到了姜雀身后给她撑腰。 打不过。 俞惊鸿迅速有了决断,他们已失先机,而且好像碰了这鬼丫头的逆鳞,动作间满是杀意。 他收起长笛,咬牙闭眼。 片刻后,寂静山林又是一阵巨响。 郎怀山旁边多了一个坑。 徐吟啸木着脸看向被落叶覆盖的两人,长叹一口气,心说你说你们惹她干什么,挨抡了吧。 反正他以后见了姜雀一定绕道走。 姜雀御剑飞到玄武面前,对上它黑潭似的双眼,划破了手指。 玄武看向姜雀身后的白虎,白虎悠悠舔了下爪子:“吼。” 从了吧。 不够她抡的。 第36章 拂生苏醒 玄武:“成吧。” 反正它也懒得动。 亮光闪过,契约成,白虎和玄武被收进须弥袋,正在小憩的朱雀抬起一只眼:“哟,来了。” 玄武:“......” 这死鸟怎么也在? 朱雀闭上眼轻哼一声,害,都是缘分。 “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沈别云担忧地望着姜雀。 玄武毕竟是金丹期的神兽,要契约它并非易事,有些识海不强的修士在会在契约灵兽时被反噬,导致识海尽毁,成为痴呆。 姜雀细细感觉了一下:“没有。” 别提不舒服了,她甚至还神清气爽。 契约玄武后,识海内生出了一片海,浩瀚无垠。 沈别云眨巴着眼同三位师兄对视一眼,眼神同样震惊又茫然。 那可是金丹期神兽哎,她说契约就契约了。 这识海到底是有多宽呐。 不愧是能入阵道的识海。 闻耀把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杵,问向众人:“那咱们回?” 姜雀摇头:“我先不回,电鳗刚才受了惊吓,我想猎些妖兽给它补补灵气。” 闻耀拿起剑:“那一起,正好我剑招也不是很熟,你们呢?” 沈别云:“一起。” 叶陵川:“还用问?” 孟听泉:“走。” 五人相视一笑,转身走进密林,重重毒障也遮不住那飞扬的发带。 那一晚,是密林所有妖兽的噩梦。 清晨第一缕日光倾泻而出,停在半空的云舟被镀上一层金边,一双带血的手攀上云舟,姜雀单脚一蹬,翻进云舟。 沈别云第二、叶陵川第三、孟听泉第四、闻耀最后。 几人指向闻耀:“你输了。” 闻耀翻身而下,输人不输阵,姿势端得十分潇洒:“不就是脑瓜崩吗?来来来。” 叶陵川扬唇轻笑:“我手酸,小师妹替我吧。” 沈别云笑得温文尔雅:“劳烦小师妹了。” 孟听泉也看向姜雀:“有劳。” 闻耀这下不淡定了,捂着头准备逃窜:“我去,你们是不是人?她不得把我脑浆弹出来。” 姜雀拇指抵住中指,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放心,我不用劲。” 闻耀眉心一跳撒腿就跑:“都这架势了,你跟我说不用劲?” 几人你追我赶,闻耀蹦到剑老的躺椅后,姜雀几人怕惊扰剑老,一个急刹停在躺椅前。 闻耀隔着一个沉睡的剑老跟姜雀几人对视:“这下打不着了吧。” 得意的表情没维持几秒,剑老突然一巴掌呼过来:“哪个兔崽子打扰我睡觉!” 闻耀懵逼,果然该挨的打躲不过。 剑老出完气又看着眼前几个血人,一人甩了个净尘诀:“如何?” 师兄妹乖乖挨个给剑老展示‘断云’,虽不及剑老那般壮阔,却也行云流水,各有锋芒。 “不错。”剑老欣慰点头,启程回山。 行至中途,师兄几人非要下云舟逛集市,剑老也不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玩去。 姜雀不打算去,硬被几人拉着下了云舟,也跟着买了几样喜欢的小玩意儿。 她本不知道师兄们为何忽然来了买东西的兴致,直到看见站在天清宗山门前的姜拂生。 她身穿月白长裙,静静站立,裙摆随风摇曳,身姿婀娜,清逸绝伦。 拂生目光垂落,掠过众师兄,最后落在姜雀身上,轻抿的唇瓣未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喊一声姐姐。 不待她纠结出个结果,姜雀率先对她微微一扬头:“醒了?” 笑容明媚,爽朗肆意。 不一样了,以前的姜雀从不曾这般坦率平和地看过她,她总是嫉恨又不甘。 看来师傅说得都是真的。 姜雀已经悔过,而且也不是废物,是极品金灵根,有天赋有悟性,前途不可限量。 也好,只要她不再处处找自己麻烦,她也不介意提点提点她,帮助她修炼进阶。 毕竟是姐妹,以前的事她也不会再追究。 姜拂生淡笑回她:“多谢姐姐替我寻医。” 她话音未落,四位师兄已迫不及待奔到她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嘘寒问暖。 “拂生,眼睛大好了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不好好休息,在岚云峰等我们就好了,干嘛站山门口吹风。” “快回。” “拂生你看我,想你想得都瘦了,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 “好啦,你们话好多,我很好。”拂生一张嘴根本回不过来,摇头失笑,摊开双手要礼物:“有没有给我买礼物啊?” 师兄们用行动代替回答,四个锦盒依次放在她手心。 拂生抱着礼物,眉梢眼角都是欢喜的余韵。 姜雀站在稍低些的台阶处看着,脸上弥漫着诡异的红晕。 要死,她不是故意想那些豪车的,主要这本书她都盘包浆了,每次几人在一起都是场豪车盛宴。 她低下头紧紧捂住半张脸,刹车刹车。 脑子里的画面香到她想流鼻血,根本不敢抬头看人。 啊啊啊,不行不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快住脑啊,你个黄雀!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拒绝黄赌毒。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拒绝黄赌毒。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拒绝黄赌毒。 呼! 妥了,还得靠社会主义,这下又是一个根正苗红坦坦荡荡的好姜雀。 姜雀正准备松手,闻耀恰好回头看了眼她,霎时愣住,只见她捂着眼睛,露出的半张脸红得要滴血。 我去,哭了? 闻耀几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她脖子:“哎呀这是干啥,我们也给你买了礼物的,别伤心嘛小师妹。” 姜雀放下手想解释,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算了,还是误会吧。 闻耀塞给姜雀一个木头雕的小雀:“怎么样,可爱吧?照你的样子挑的。” 三位师兄也纷纷走了过来,拿出各自的礼物塞姜雀怀里。 沈别云伸手揉了揉姜雀的头发:“怎么会忘了你呢?” 叶陵川还是冷着一张脸:“出息。” 孟听泉拿出手帕递给姜雀。 姜雀连连拒绝,开玩笑,孟听泉的手帕可是女主专属。 看到这一幕的姜拂生默默抱紧了手中锦盒,她终于走下台阶,走到姜雀面前。 “姐姐收下吧,你别多想,他们对女孩子向来体贴,你跟他们已经共同历练了两次,想必也深有体会。” 姜雀略微回忆,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听话又不拖后腿,坑不过别人还知道摇她来救,怎么不算体贴呢。 “咳。”众师兄同时咳了一声,看天看地看空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姜拂生品了品他们的表情,温声道:“姐姐从没历练过,如果真的给你们添了麻烦,师兄们别怪......” 她突然被闻耀给撞开了。 “嘶、啊、我......” 顷刻间,沈别云踩过她的脚,叶陵川头发甩过她的脸,孟听泉要她让让。 姜拂生:“???” 众师兄紧张看向姜雀颈侧突然出现的一道鞭痕,有手指那么粗,鲜血直流。 “仙主又出事了?”沈别云下意识拿药,想起来给姜雀涂没用,干脆塞进她手里:“一会让仙主涂上,他身边没药。” 孟听泉挥扇扇风,叶陵川拧眉:“你快去无名峰,看着都疼。” 姜雀也小脸惨白,不止颈侧,她背上胸前也有痛感,应当也是鞭痕。 “无名峰?”姜拂生插话,“姐姐去无名峰做什么?” 姜雀忍着疼,回得直白:“找仙主。” 她说的太随意,姜拂生忍不住捂唇轻笑:“姐姐没去过无名峰,有些事不知道,无名峰设有阵法,除了我和仙主谁都进不去。” “而且。”她很微妙地顿了顿,“仙主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哦。”姜雀从须弥袋里掏出白虎,“它带我去。” 姜拂生瞪圆了双眼:“白曜?!” 第37章 懵逼的姜拂生 姜拂生愣愣看着白虎蹭了蹭姜雀的脸,然后乖乖趴下,任由姜雀爬上它的背,温顺地驮着人朝无名峰奔去。 直到姜雀身影消失,姜拂生的嘴都合不上。 师傅没跟她说这回事啊。 那确实是仙主的紫荆白虎兽,是那个她一靠近就朝她呲牙的臭虎。 它什么时候这么温顺了?! 要不是师兄们在这里,她真想伸手揉揉眼睛,她做梦都只敢摸摸白虎,姜雀竟然当自己面骑上了。 姜拂生眨了眨眼:“你们有没有看见她额上契印?” 沈别云:“今天天气不错。” 叶陵川:“这树真绿。” 闻耀:“台阶好干净。” 孟听泉:“......” 没台词了,笑一个吧。 何止看见了,还是他们看着结的呢。 姜拂生看出了他们的躲闪:“哼,不想说我还逼你们不成。” 她御剑飞回岚云峰,关上门谁也不见,她不过病了一场,他们居然有秘密了,竟还瞒着她。 醒来时看见仙主额上契印,仙主也是避而不答。 不说就不说,等姜雀回来她自去问姜雀。 她等啊等,本以为姜雀很快就会回来,结果从午后等到傍晚,从傍晚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半夜,姜拂生躺不住了,不是,他们到底在一起干什么。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孤男寡女的,这合适吗? 仙主从不允许有人在他那里过夜的。 至今在无名峰住过的人只有她姜拂生,但那是因为她身受重伤,无名峰灵气充裕,仙主才破例让她住在无名峰的芙蓉殿。 与仙主所住的扶崖殿离得相当远。 姜拂生翻来覆去,神思不属,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姜雀虽然也受了伤,但那只是小伤,完全没必要去无名峰。 就算她去了,仙主为什么要留她过夜啊? 他们到底在一起干嘛? 师兄们又瞒着她什么? 好累,昏迷一场,这世界她怎么看不透了。 姜拂生挠头到天明。 无名峰,扶崖殿内。 无渊衣裳半解,侧着颈给脖上鞭痕涂药。 下颌到脖颈处拉出修长利落的线条,敞着的衣袍露着片坚韧胸膛和细窄腰身。 而每天脑内跑豪车,实则连男人嘴都没亲过的小黄雀正背对仙主大人默念清心寡欲咒。 自由平等公正...... 姜雀揉了把发红的耳朵,没话找话:“想要白虎陪你可以直说,不必每次都把自己搞受伤。” 无渊抹完药,拉上衣袍,淡淡道:“我没那么闲。” 他走过去把药放到姜雀身旁的矮桌上,视线从她身上掠过:“你耳朵红了。” “.......”被拆穿的姜雀转头与他对视:“仙主大人,成年人,看破不说破。” “这样。”无渊挑眉,“受教。” “走了。”身上伤痕消失,姜雀准备离开,“虎虎留给你,老规矩,我过两天来接。” 无渊有些惊讶于她的理直气壮:“没记错的话,白虎是我的神兽。” “是你的。”姜雀点头,“但它听我的。” 两人静静对视,默契地对无渊受伤的原因避口不谈。 无渊不说是因为没有跟人倾诉的习惯,姜雀不问是因为她大概知道。 鞭笞,是老祖宗对无渊的惩戒手段。 老祖宗作为无渊的父亲,对他的行为处事有绝对的审判权,只要他觉得无渊做错,直接鞭子招呼。 不过老祖宗云游四海,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揍无渊一顿。 ...... 两人商量好好的,没想到白虎不乐意了,走到红枫树下就咬着姜雀的袖子不松口。 “怎么了这是?” 白虎用鼻子蹭姜雀的须弥袋:“吼~~~” 想跟他朋友们待在一起,很久没见了,不说话也好。 “你想进须弥袋?”姜雀试探着问。 “吼!” 无渊看白虎这么粘人,实在费解:“你须弥袋里有什么?” “也没什么。”姜雀边说边拎出来缩小版的朱雀和玄武,“一只黑鸟,一只乌龟,一条电鳗,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灵植。” 无渊眉目疏懒地倚着红枫树,颈间还残留着鞭伤留下的血迹,漫不经心的目光在看到姜雀拎出朱雀和玄武时逐渐幽深。 “原来是你。” 半刻钟前,云游在外的父亲大人突然降临扶崖殿,斥他未护天下平稳。 修真界有四宗,四大神兽本该各守一宗,却有一人契约了两大神兽。 父亲责他久居高位,不游历天下才导致此等局面。 命他找到契约者强行解契,并防止对方契约青龙。 契约神兽并非易事,需要契约者有强大的识海,他思索半晌,本以为是四宗哪位宗主,不想那人竟近在眼前。 姜雀被无渊一句话搞得满头雾水:“什么?” 无渊眸光微闪:“无事。” 也算她有本事,识海倒是宽。 她如今修为太低,强行解契会伤到识海,势必会影响到他,不能轻举妄动,一切等鸳鸯锁解开后再做打算。 “阿嚏。”一根黑色羽毛落在无渊鼻尖,他偏头打了个喷嚏。 朱雀爪子痒痒,在白虎屁股上抓了一把,大猫怒而扑鸟,安静了几百年的无名峰上一阵鸡飞狗跳。 鸟毛虎毛漫天乱飞。 “哎。”无渊捂着鼻子喊姜雀:“你管管。” 他对鸟毛很敏感,眼尾红成一片。 姜雀没见过无渊这般狼狈的模样,稀奇得很,干脆双手环胸欣赏美人:“它们生于天长于地,就该自由自在尽兴而为,管束他们做什么?” 眼看他们要打进扶崖殿内,无渊挥袖关上殿门,拧眉望向姜雀:“条件。” 姜雀本只想看看美人景,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意动:“请我吃饭。” 无渊微怔,似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修真界几乎没人会把吃饭挂在嘴边,更不会以此为条件。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去哪儿?” 姜雀走近他,随手拂开飘下来的鸟毛:“你把上次的巨鳄放哪了?” 一刻钟后,沂州城的街道上出现了两道身影。 今日的沂州城十分热闹,张灯结彩,满街鱼龙舞,焰火震天响。 无渊解决了沂州大旱的问题,城池归于土地,巨鳄归于深海。 鳄神石像前,香火依旧鼎盛。 一位大婶买的花掉了,姜雀帮她捡起,顺而问道:“婶婶,这里今日怎么这般热闹?” “姑娘外地来的吧,明日是我们鳄神的诞辰,我们今晚要熬到午夜给鳄神祝寿,鳄神帮我们度过了旱灾,又庇护沂州城百年,那必须办得热热闹闹的。” 婶婶说得高兴,仿佛过生辰的是自家小孩。 “这样。”姜雀了然。 她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无渊:“感受如何啊,鳄神背后的男人。” 无渊云淡风轻:“为百姓,不为声名。” 父亲教导,为天下,不可有所图,不可有私心,不可生妄念。 “唔。”姜雀拱手,“仙主大义。” “要换做是我,做一分就要让人知三分,做五分就要让人知十分,若有一日我也有能力护一方百姓,必要受百世,不,千世香火。” 她含笑看着鳄神像,焰火绽在眼底,话说得自信又坚定,无渊定定瞧着她。 不知为何。 一个以前在他眼中只是灰白的人突然开始熠熠生辉。 “馄饨肘子冰酥酪哎——!” “酥糖柿饼麦芽糖!” “烤羊蹄烤猪肚叫花鸡喽——!” ...... 叫卖声不绝于耳,姜雀隔着衣袖拉住无渊手腕:“走走走,吃个烤羊蹄。” “老板,哎,是您啊。” 居然是上次吃茶的老板。 老板也认出来了姜雀:“是你啊丫头,上次跟着四个人,这次怎么只带了一个?” “啊这...” “我知道了。”姜雀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老板就替她说了,“上次的是兄长,这次是夫君,是也不是?” 姜雀沉默。 还真被他猜着了。 无渊垂眸不语,只静静看着姜雀略有些愕然的尬笑。 “来来来,快坐,我这儿什么都有,鹿鹅鸭鸡兔、姜辣萝卜金丝梅、莴苣笋、芥辣瓜还有别处都没有的冰虾。” 姜雀本想换一家,硬生生被老板说得流口水,拉着无渊找了个空桌坐下。 把老板刚才说的一样来了一份。 “得嘞!”老板喜笑颜开,“再送您二位一壶好酒。” “多谢老板。”姜雀踢了踢无渊,“付钱。” 无渊从善如流,拿钱付账。 老板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菜陆陆续续上来,这位老板请的厨子手艺是真好,样样都好吃。 姜雀吃得开心,无渊不动筷也不饮酒,就静静看着她吃。 直到钟声敲过十二声,周围众人同时停下手中活计,各自斟了满满一杯酒,朝城镇中央的鳄神像举杯。 “祝鳄神,岁岁年年,万寿无疆!” 万千百姓的恭贺声震耳欲聋,无渊也抬眸望向鳄神,手中突然被人塞进一杯酒,接着酒杯被人轻轻一撞。 酒液轻晃,荡开流光。 在第二声祝词响起的瞬间,他对面的人朝他举起酒杯: “祝无渊,岁岁年年,万寿无疆。” 焰火璀璨,人声鼎沸。 有一道贺声独为他而响。 姜雀对他眨了下眼:“怎么样?这顿饭没白请吧。” 无渊:“......” 他饮完酒,淡声道:“成年人,看破不说破。” 姜雀:“......” 行。 扯平。 清晨,姜雀刚踏进自己的茅草院,一张脸迎面贴了上来,姜雀抡起就是一拳:“卧槽!” 飞在半空的姜拂生:“???” 第38章 赵揽月的邀约 什么情况? 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姜拂生迅速运灵,贴地滑行数米,勉强站稳,目光落在姜雀腰间星玉上。 符、阵、剑三道都闪着刺目星芒。 姜拂生只点亮了阵、剑两道,她眸光情动,压下眼底惊愕:“你现在什么修为?” 姜雀:“练气四层。” 足比她低四个境界,姜拂生心里舒服了:“那你要抓紧修炼才是。” 并非她心眼小容不得旁人比她强,只是姜雀自小不如她,她还不能接受姜雀踩在她头上。 她该恨自己、嫉妒自己、仰望自己才是。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她一直护着姜雀。 “你在无名峰待了一整夜?”姜拂生微微抿唇,心底泛着酸。 姜雀:“算是吧。” 他们后半夜才从沂州城回来,她吃完就犯困,只想回去睡觉。 吵闹的白虎和黑鸟一人挨了一锤都老实了。 她懒得再折腾,干脆在无渊那睡了半宿。 反正无渊枕着白虎睡,他那五米长的大床正好让给姜雀。 姜拂生酸水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你们、你们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姜雀回答得十分干脆,“就吃饭、睡觉。” “睡、睡觉?!”姜拂生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你跟仙主......”她抖着手指向姜雀,“睡觉?” 她跟无渊哥哥最近的距离是一步之内,半臂之外,他们居然一起睡觉?! 疯了吧。 “不可能,一定是你在瞎说。”姜拂生斩钉截铁地否定。 无渊哥哥怎么可能允许别的女人靠近,一定是姜雀在撒谎。 她撒谎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向来精于此道。 好借此获得别人惊讶的目光,以满足自己贫瘠的虚荣心。 “你怎么这表情?”姜雀看着快气成河豚的姜拂生,怕这po文女主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解释道:“就是清清白白的睡......” “小师妹,拂生,该去上符道课了。” 姜雀的话被闻耀打断。 师兄们在院门口朝两人招手。 “来了。”姜拂生抢在姜雀之前开口,“闻师兄,我昨日没休息好,不想御剑,你载我可好?” 闻耀呲牙傻乐:“好啊。” 拂生扬起唇角,仿佛赢了姜雀一局似的,正略有些得意地去看人,却发现姜雀根本鸟都没鸟她,早已御剑飞出数米。 姜拂生出了招却没人接,越发不痛快了。 好在她不会迁怒,面对闻耀时依旧笑颜如花:“我们走吧,闻师兄。” 一路上,姜拂生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姜雀。 她的变化确实很大,不仅长高许多,样貌也比先前更加出色,御剑的身姿颇有几分气势,跟先前满身怨气的姜雀完全判若两人。 短短十日,她不仅从废物成为拥有极品灵根的天才,还将修为升至练气四层,点亮阵、符、剑三道,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而且符阵两道竟都是象征中等水平的黄色星芒。 马上就到柏清峰,她倒要看看姜雀的符道到底是有多厉害。 柏清峰,知道姜雀历练归来的云英长老已等候多时,姜雀刚落地,长老就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拂生以为长老是来迎接她的。 虽然她没有点亮符道,但上课时总是很认真,而且乖巧懂事,很讨云英长老喜欢。 “长......”姜拂生向前走了几步,云英长老擦过她的肩径直走向姜雀。 拂生的笑意僵在脸上。 云英长老拉着姜雀走了两步,这才看见拂生:“拂生醒了。” 姜拂生唇角微扬:“是,长老。” 云英长老欣慰道:“醒了就好,平安就好。” 寒暄过后,云英长老迫不及待看向姜雀:“今日学习定身符,姜小师傅费心看看可有简化之法。” “好。”二人向前走去,姜拂生愕然怔在原地。 “师兄。”她问身旁的沈别云,“刚才云英长老叫她......姜小师傅。” 姜拂生的笑容摇摇欲坠:“是我听错了吧?” 沈别云无情打碎她心底的侥幸:“你没听错。” “云英长老想拜姜雀为师来着。”闻耀也在一旁搭腔,“我们费了老劲才给拦住,对了,长老还给了姜雀一本上品功法《奔雷诀》” 姜拂生原地晃了两下,伸手阻止闻耀:“好了,不要再说了。” 她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元婴期长老拜练气期弟子为师,这他娘的合理吗? 她受到了亿点暴击,需要缓一缓。 走了两步,姜拂生找虐似地忍不住问了句:“凭什么?” 跟在她身后的闻耀反应半晌:“哦,因为她画出了简化符箓,还能用树叶画符,一张引雷符能引来三道雷。” 姜拂生眼珠间或一动。 好,好啊。 还好她只躺了十天,她要是躺上一年,这世界得癫成啥样。 她在天清宗本来也是个天才,一觉睡醒,她成废物了。 哈...哈哈...... 整场符道课,姜拂生木着脸看姜雀一个人独领风骚。 云英长老和众亲传悉数围着她,亲眼看着她画出简化版定身符,轻松定住众人。 长老朗声大笑,连叹三声好:“成了!成了!” “求教求教。”姜雀差点被亲传弟子淹没。 众弟子边喊话边给姜雀砸钱。 四位师兄急忙把姜雀护在身后,大嗓门闻耀开始维持秩序:“哎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不要伤到我小师妹。” 这次陈知非和叶苓也没忍住,交钱旁听。 只赵揽月和姜拂生两人脸色铁青地站在角落。 “被人抢走关注的滋味不好受吧?” 赵揽月不知何时走到了姜拂生身边。 姜拂生冷着脸:“与你何干。” 赵揽月比姜拂生晚几个月入门,资质不错,也是新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因为沈师兄的缘故,之前经常找她麻烦。 赵揽月被怼也没有黑脸,看见姜拂生比她更不痛快她居然舒服多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拉拢姜拂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只要姜雀在一天,你再难有往日荣光。” “自从她测出极品金灵根那天起,不仅夺了我的赤炎剑,还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长老、亲传、甚至你的几位师兄。” “你看。”赵揽月朝姜雀那边望去,“你的师兄们都在护着姜雀,眼里可还有你半分?” 姜拂生紧紧咬住下唇,被人戳到痛处的她终于生出几分薄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揽月这人从不随便跟人搭话,虽然蠢了点,但她向来不做多余的事。 “有话不妨直说。” 赵揽月凑近她,低声道:“今夜午时,后山金柳亭,我等你。” 第39章 赴约金柳亭 姜拂生赴约时,众师兄正在各自院中修炼,姜雀则在检查鳗鳗的功课。 “鳗啊,再来比个幻阵的阵印......” 姜拂生御剑飞在半空,眸光不明地看了眼姜雀,悄然掠向金柳亭。 赵揽月已等候多时。 “终于来了。” 姜拂生与她相对而立:“说吧,什么事。” “三日后小比,想办法让姜雀吃下这枚丹药。”赵揽月开门见山,递给她一个青色玉瓶。 拂生没有接,视线从玉瓶缓缓移到赵揽月脸上:“这丹药是做什么的?” 赵揽月挑了挑眉:“不过是暂时让她灵力受阻,对灵根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危害。” “我要在小比上赢过她拿回赤炎剑,你要她永远抢不了你的风头,这颗丹药正好能全了你我......” “啪!” 姜拂生一把拍飞玉瓶,借着回手之势狠扇了赵揽月一巴掌。 “姜拂生你什么意思!”赵揽月捂着脸,双目似要喷火。 “赵揽月,有句话希望你谨记在心。”拂生逼近一步,剑柄抵在她肩头。 “我姜拂生和姜雀,血脉相连,至亲姐妹。” “你就算再蠢,也该知道何为亲缘,我是嫉她风光无限,但属于我姜拂生的荣耀和注目,我会堂堂正正夺回来。” “毁人灵根如杀人父母,我绝不会踩在别人的尸骨上笑,而你......” “我怎么?”赵揽月倔强地盯着她,胸膛起伏,眼中含泪,却始终没有落下。 姜拂生退后半步,声音缓和。 “赵揽月,赤炎之名,谓之赤子之心,昭昭烈阳,它选你是因为你曾经就是这样的人。” “我永远记得你初入师门时坦坦荡荡的骄傲模样。” “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转身离开,留赵揽月一人独立金柳亭。 赵揽月含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往前追了两步,大声喊道:“你懂什么!” 脚边滚着被打落的玉瓶,赵揽月提脚狠踹一脚:“混蛋!姓姜的没个好人!” 姜拂生回到岚云峰时,姜雀在练剑。 她穿着淡青衣裙,剑如灵蛇势若雷霆,剑尖所指之处,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嘶鸣。 剑光疾闪,在空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院中梧桐树叶纷飞,簌簌作响。 姜拂生站在那里怔然望着,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剑招。 如云似风,轻灵飘逸,却又不失桀骜。 一阵寒光闪过,长剑逼至眼前,凛冽剑气吹动姜拂生满头青丝,她愕然望进一双明亮澄澈的双眸。 “有事?” 风停树止,只姜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姜拂生猝然回神,下意识回道:“没有。” 她心虚般错开视线,看姜雀练剑竟然看呆了,可真行。 姜雀看她半晌,没有戳穿。 姜拂生在原书中是个剑痴,看见剑招就走不动道。 “进来,我教你。” “你教我?”姜拂生倏地转回视线,不由提高了声音,‘你’和‘我’两个字念得尤其重。 真稀奇,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从姜雀嘴里听见这句话。 虽然她确实有点想学,但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姜雀十分理解姜拂生的纠结,这就像全班倒数第一突然要教年级第一做最后一道数学大题。 第一懵逼又茫然竟还诡异的有点想听。 “别愣了,到底学不学?”姜雀手扶在门上,“不学我关门了。” 姜拂生立刻一脚踏进院中,欲盖弥彰地轻咳两声:“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 很是傲娇。 “此招名为‘断云’,是剑老独创的风云决第一式。”姜雀没有废话,开始教学。 “等等,你是说剑老,天清宗宗主?”姜拂生又震惊了,“他教你们剑招,为什么?” 剑老不是一直云游四方,不问宗门之事吗? 她入门至今连宗主的面都没见过。 姜雀无奈:“仙主让他教的。” 姜拂生更不解了:“仙主什么时候连这种闲事都管了?” 一句‘因为我是他媳妇’差点脱口而出,姜雀忍不住戳了她一剑:“你到底学不学?学就闭嘴,不学就滚。” 姜拂生捂住被戳了一剑的小腹,不疼,微痒,这才看清姜雀手里拿的居然是根树枝。 所以她刚才让自己看愣的风姿都是拿树枝耍出来的? 视线一转,看见梧桐树下的白虎和电鳗,正互相抛着一把剑,玩得不亦乐乎。 “你那剑少说也得几十万上品灵石吧,就让它们这么玩?”姜拂生指着树下那俩小傻蛋,看向对面的大傻蛋。 姜雀充耳不闻,带着满脸‘你好烦’的表情开始舞剑。 拂生忙噤声,全神贯注盯着姜雀,看了两眼又问:“你不捏剑诀吗?” “刚才太快了,我没看清,你再来一次。” “慢点,你会不会教啊?” “你手里的树枝怎么还长叶子了,你给它灌灵了吗?”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就算是极品灵根,灵气也不能这么浪费,真跟人打起来你就惨了。” “对了,别人给的东西你可别乱吃,尤其是丹药,谁知道那丹是药是毒。” “你废了这么多年终于支楞起来了,别在阴沟里翻船。”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啊,吱也不吱一声,你哑巴了?” 姜雀简直忍无可忍,十分利落地耍了两遍剑招,开门踹人一气呵成。 “滚。” 门‘啪’得一声关上,姜雀长出一口气,揉了揉耳朵。 说好的清冷出尘大女主呢,这怎么变话痨了? 要命。 屁股上挨了一脚的姜拂生:“......” 她还没学会呢。 真是的,这么凶。 拂生走后,姜雀把电鳗收进须弥袋,对虎虎晃了晃手中树枝:“来,攻击我。” 她的剑道星芒至今还是绿色,小比在即,赵揽月手里有她的救命花,她必须赢。 白虎是金丹期神兽,用来练手再好不过。 趴着的白虎优雅起身,绕着姜雀缓缓踱步,尾巴轻轻摆动,紫眸化为竖瞳,紧紧盯住她。 姜雀觉得自己变成了濒死的猎物,稍有不慎就会葬身虎腹。 白虎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吟,突然,它猛地一跃,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姜雀。 姜雀挥剑抵挡,二人碰撞的气流激起满地烟尘,战斗一触即发。 白虎的攻击和密林里的妖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它勇猛、迅速、敏捷、专挑死穴且绝不拖泥带水。 整整一夜,姜雀重复着被拍飞,起身、引灵、攻击。 她打了一整夜,云舟上的剑老也看了一整夜。 亲眼看着这位年轻弟子的剑招越来越轻盈精准,看着她奇快的引灵速度,以及额上从未消失过的汗水。 从他的视野看去,她太过渺小,小到像一株青苗。 如此稚嫩,却又坚韧到怎么也压不垮。 破晓第一声鸟鸣响起,在白虎扑来的瞬间,姜雀迅速侧身,脚下尘泥飞溅,精准避开白虎的利爪,剑如灵蛇反手刺进白虎腹部。 白虎低吟一声,踉跄倒下,四只爪子濒死般抽搐着。 姜雀满脸黑线,用树枝在白虎肚皮上挠了挠:“戏这么足?” 白虎翻身而起,用鼻尖蹭了蹭姜雀。 “辛苦了。”姜雀拍拍它的头。 白虎走到梧桐树下躺好,姜雀扔了树枝躺在它软软的肚皮上。 天边朝霞初起,晨光照亮天清宗的每一座山峰,也照亮姜雀的脸庞。 她额上汗水未消,明明一夜未睡,却不见半分疲态,眼神明亮神清气爽。 腰间星玉上,剑道上的青芒逐渐加深成绿色。 她闭上眼,识海内亮起了第五颗星。 姜雀把自己埋进白虎软绵绵的肚皮,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这夜没白熬啊。” 剑老收回视线,躺回椅上心情很好地眯了眯眼,感觉今年小比会很有意思。 时间转瞬即过,小比轰轰烈烈拉开帷幕。 天清宗试炼场前站满了人。 试炼场共有三座,小比只用到两座,比赛开始后,练气期弟子和筑基期弟子各进一个试炼场,试炼场中没有妖兽也没有异植,只有这些弟子。 每人左肩上会带一个枫树形状的命牌,每杀一人就会有一片枫叶变红。 命牌破碎即为淘汰。 每座试炼场中活到最后的十五人为获胜者,会代表宗门参加不久后的宗门大比。 剑老正在例行讲话,各峰弟子排队站好,姜雀等人作为亲传站在首排,往后依次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以及杂役弟子。 大家统一穿着月白色宗服,唯袖口颜色不一样,借此区分各峰。 岚云峰为红、柏清峰为紫、广平峰为黄、万明峰为绿。 在他们对面,整整齐齐站着近百号人,穿着青蓝宗服,个个都站得端端正正,跟地里刚拔出来的萝卜似的,一个比一个水嫩。 第40章 姜雀说她柔弱不能自理 “那是凌霞宗的弟子。”闻耀见姜雀一直在看,低声给她介绍。 “就是那个比咱们还穷,全是医修,住漏风帐篷的那个凌霞宗?”姜雀对这个宗门有印象。 当初听闻耀说时就震惊于他们的贫穷。 医修哎,不说大富大贵,怎么也不至于穷吧。 这个宗门在原书中也没什么存在感,凌霞宗其实是个小宗,宗门上下不过几百人,修为也都不高,之所以跻身四大宗,是因为凌霞宗宗主研制出了归元液,能修复受损的灵根。 凭一己之力带凌霞宗成功飞升四大宗。 “凌霞宗宗主和咱们宗主是故友,他们宗没钱建试炼场,每年都跟咱们一起比,不过那些医修通常都是祭天的,试炼刚开始就会被杀,凌霞宗立宗至今还没有弟子参加过宗门大比。” “这么惨?那他们岂不是每年都是倒数第一?”姜雀抓住了重点。 “是啊,这已经是默认事实了。” “那咱们一般是第几?”姜雀问。 闻耀面色僵硬了一瞬,颇有些不得劲:“万年老二。” 姜雀脸色也滂臭:“那第一呢?” 闻耀撇撇嘴:“梵天宗和六壬宗换着来,我们就......” 交头接耳的两人被砸了小石头,两人抬头,对上青山长老的死亡视线,乖乖安分。 剑老终于讲完话,练气期和筑基期弟子准备进试炼场。 ...... “小师妹,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临入场前,闻耀迟钝的大脑终于意识到要和姜雀分开这一事实,揪着她的衣摆痛哭流涕。 叶陵川揪着他衣领把人撕开:“这么多人,你别丢人现眼。” 姜雀和姜拂生是练气期,师兄四人都是筑基期,要进不同的试炼场。 闻耀拉着姜雀不放:“我才筑基三层,那些年龄大的内门弟子里好多筑基六七层的,我一进去他们不得把我活撕了啊。” 有些修为高的会专找弱的杀。 姜拂生抱臂站在一旁,眉心直跳,她是真没见过闻耀这死样。 他在她面前从不失仪,总是维持着帅气的一面,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得到几句夸赞。 从来没这么直白地表达过‘我没你不行’。 姜拂生又开始冒酸水了,干脆撇过头不看,眼不见为净。 “师妹啊!” “停。”姜雀阻止闻耀的鬼哭狼嚎,“教你两招?” 闻耀立刻支楞起耳朵:“速速说来。” 姜雀一开口几位师兄都围了过去。 师兄四人的修为一个比一个高一点,孟听泉筑基五层,叶陵川筑基六层、沈别云筑基八层。 大师兄很稳,二师兄也差不多,三师兄和闻耀就很危险了。 “一开始先拿闻耀当诱饵,故意制造落单假象,你们几个埋伏在他周围,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这是前期策略,大家很快就会知道你们是个坑,这时候就要找人结盟了,联强以攻弱。” “杀到最后,如果正好剩十五人最好,如果还有多的,你们就迅速解散联盟开始苟着,防止他们对比较弱的三师兄四师兄下手。” “闻耀到这个时候只要负责藏好就行,别让人找到你祭天,二师兄三师兄负责搅混水,一定不能让他们结盟,必须要落单。” “大师兄就负责捡落单的,碰到一个搞一个,直到最后只剩十五人。” 姜雀妙语连珠,给众师兄说得一愣一愣的。 “听明白没?” 鸦雀无声。 姜雀给了四人每人一个脑瓜崩,怔愣的几人猝然回神:“明白了。” 闻耀一改颓靡之相,气势高昂:“我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沈别云紧皱的眉头也逐渐缓和,他本来一直担心闻耀和听泉,听师妹说完放心许多。 叶陵川和孟听泉也相视一笑,觉得这把妥了。 师妹一席话,自信你我他。 旁边围观全程但没听见姜雀说什么的姜拂生满脸问号。 不明白刚才还阴云罩顶的一群人怎么瞬间晴朗起来了。 “咚——” 浑厚钟声响过三遍,剑老和四位长老依次就位,小比正式开始。 剑老简单讲解规则并宣布禁忌。 “本次小比禁用符箓。” 众弟子小声议论了一会,很快平静下来。 天清宗点亮符道的弟子本就不多,而且很少有弟子只修符道,对大家影响不大,所以并没有引起太激烈的讨论。 天清宗每次小比都会禁用一道,大家每次比赛完都会意识到被禁用之道的重要性,该道就会迎来一阵繁荣期。 此次禁符道正是云英长老的提议,想借此以兴符道。 “开阵!” 临别前,闻耀给姜雀留了句话:“碰上万明峰的别手下留情,干死他们!” 万明峰和岚云峰不对付多年,每次小比他们都光明正大假公济私,可怜的是岚云峰从没赢过,获胜人数总被万明峰压一头。 听说万明峰今年的目标是‘一个不留’。 岚云峰弟子一个不留。 两峰弟子气氛紧绷,进场前就用眼神杀过一阵,双方都很横。 不过姜雀看来,万明峰的眼神像狼,至于岚云峰,全都纯纯二哈。 一个个眼睛瞪得浑圆,傻劲毕现。 “众弟子请入试炼场!” 话落,姜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周围景象飞速变化,站定后,入目是绵延不绝的山林,半空高悬一块明镜台,能将场内景象实时传递给场外众长老,防止出现厮杀同门弟子斗殴等恶性事件。 姜雀环视四周,没有旁人,只有自己。 看来还是随机投送。 她伸了个懒腰,往前走去,姜雀这次试炼的目标十分明确。 第一,打败赵揽月拿到救命花。 第二,送万明峰弟子场外团聚。 简单明了。 姜雀边想边走,边扯过树叶画定身符,画完就放手里攥着,遇到敌人时方便往外扔。 “快跑快跑!”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三个凌霞宗弟子跑得满头大汗,身后追着一伙万明峰弟子。 三人看见了姜雀,迅速刹住脚步,肉眼可见地沁出满脸冷汗,为首的男子长着一双狗狗眼,白白嫩嫩,睫毛浓密纤长,他身后两个小姑娘也长得跟雪团子似的。 听说他们也都成年了,看着像小孩。 白若哆哆嗦嗦抽出剑,抖着手指向姜雀:“让、让开。” 他虽然也怕,但他是师兄,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必须要保护师妹们。 姜雀挑了挑眉,闪身避让,白若一愣。 嗯? 让、让开了。 三个白团子对视一眼,眼睛盯着姜雀一步一步往前挪,直到彻底绕过才松了一口气。 走在最后白萱忍不住回头看了姜雀几眼,咬咬牙跑回去。 “喂!” 白萱小心翼翼递给姜雀一个圆嘟嘟的药瓶:“你的手受伤了。” 姜雀默默看她半晌:“......活的傻白甜。” 她左手小指处有一条很细的伤痕,是刚才扯树叶不小心伤到的。 再走两步就该愈合了。 姜雀接过药膏,哥俩好似地勾住白萱的肩膀:“收了你的药就是你的人了,带我一起跑吧小姐姐。” 白萱愣愣问她:“你也没什么修为吗?” 姜雀眼巴巴地点点头:“是呢,柔弱不能自理。” 白萱抿抿唇,犹豫地看向大师兄。 白若也只迟疑了一瞬:“带上她吧。” 白萱立刻笑颜如花,拉着姜雀就走:“快走,他们要追上来了。” 刚跑两步,迎面又撞上一伙人。 袖口带绿,又是万明峰的人,身后的人也追了上来,将四人团团围住。 三小只很讲义气地把姜雀牢牢护住。 围住他们的人都是内门弟子,修为练气五层到练气六层,一进场就结盟,又刚好碰上凌霞宗的小菜鸡,准备拿他们开刀。 为首之人是个男子,名叫凌肃,一眼看见三小只身后的姜雀。 “你是那个、那个什么鸟?” “是雀。”他身后的姑娘提醒他,“姜雀。” “奥,没怎么听过,实在记不住。”凌肃把剑戳在地上,胳膊搭在剑柄上,微微弯腰看着姜雀,“本想拿凌霞宗弟子开刀的,居然碰上个岚云峰弟子。” “自己碎了命牌吧,省得我们动手,太难看。” 姜雀没动。 凌肃来劲了:“不想死啊,好说,你跪下给我们磕个头,大喊三声‘万明峰天下第一’,我就大发慈悲先不杀你,如何?” 姜雀把三小只挡在身后:“要打就快点,只打嘴仗我认输。” “哟,嘴还挺硬。”凌肃只拿姜雀当个玩笑,回头看了看身后一大帮人,随手指了个,“那就你吧,别一下给打死了,慢慢磨,让我们看个乐。” 万明峰弟子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已经准备好欣赏姜雀的丑态。 第41章 名扬天清宗 姜雀把树叶轻轻摔在掌心:“出去看吧,跟你们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闹心。” 话音未落,姜雀扬手扔飞树叶。 这些内门弟子没见过姜雀用树叶画符,没人把漫天树叶放心上,任树叶落在他们头上、肩上。 等他们意识到自己动弹不得时,为时已晚。 姜雀双手结印,万剑阵自脚底蔓延而出。 剑雨漫天,不过顷刻,万明峰众人的命牌尽数碎成齑粉。 凌肃身上挨了好几剑,衣服碎成烂布,该遮的不该遮的都露了。 二十几人还没回过神就被尽数传出试炼场,场外还有许多未参赛的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凌肃一出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们在外面的明镜台上早就把里面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有些平常就看不惯凌肃的弟子当即开始嘲讽:“你们不是扬言要让岚云峰一个不留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还是被岚云峰给干出来的,哎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把树叶就把你们干出来了,也太菜了。” “哪能?杀死他们的明明是阵法。” “可是他们根本没反抗啊,那个叫姜什么的就扔了把树叶,那一个个站得跟柱子似地让人砍。” “我知道了,姜拂生!听说是亲传新一辈弟子里最厉害的,练气期第一。”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她,还以为传言不可信呢,没想到她真这么厉害。” “不是姜拂生,我见过她,她不长这样。” “那亲传弟子里,姓姜、漂亮、厉害的还能有谁?” 凌肃听着周围的声音,死死捂着裆,头都不敢抬。 他扒下身边一人的外套披上,抬头就冲几位长老告状:“长老,那个姜雀犯规,她用了符箓。” 云英长老摸着胡子:“你确定她用的是符箓?” 他此次就是为让这帮孩子意识到符道的重要,最好姜雀使劲浪,用树叶符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才好。 “当然确......”不对,凌肃反应过来,姜雀朝他们扔过来的是......树叶。 他凌乱了,不是,树叶为什么能把他们定住? 那明明就是定身符。 可又确实是树叶。 凌肃凌乱了。 跟凌肃一起被淘汰的人十分不甘,忍不住斥他:“跟你说了让你别轻敌直接上,我们十几个人围她一个,必赢的仗都能被你打输,这下好了,刚开始就被淘汰出局,真丢人。” 凌肃横眉怒目:“你少他娘的给老子马后炮,开场前是哪个孙子屁颠屁颠求老子带的!” “凌肃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二人越吵越上头,劝架的人也被两人带着一起骂,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剑老一挥袖,全场禁言。 北川长老当众丢人,脸色黢黑。 青山长老笑眯眯地‘劝慰’他:“不怪他们,这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北川脸更黑了。 这老货,有个好弟子了不起啊? 把姜雀给他,他一定培养得比青山好。 哼,真是走了狗屎运。 宗主动怒,弟子们谁也不敢喧哗,只安静看向明镜台。 不仅场外观众,落霞宗三小只也被姜雀给骚到了。 “你、你这......柔弱不能自理?” 白若目瞪口呆地盯着姜雀。 就问哪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弟子能一把树叶送走二十几个内门弟子? 姜雀:“我说过吗?” 三小只疯狂点头。 “哦。”姜雀笑眯眯,“那就当我没说。” 三小只:“......” 空气安静片刻,三小只突然齐齐跪下,拱手拜大佬:“您缺牛马吗?” 姜雀:“啊?” 凌霞宗长老对弟子们要求不高,不求活到最后,只求晚死片刻。 甚至在开场前搜肠刮肚交代过了三条晚死秘籍。 下策,躲。 中策,跑。 上策,抱对大佬,争做牛马,为奴为婢。 姜雀嘴角微抽,本来是想看看他们能傻到什么程度,没想到还有奇招。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跪,不答应感觉会折寿哎。 “那就带你们玩一把吧。”姜雀伸手扶起三人。 三小只高高兴兴起身,屁颠屁颠跟在了姜雀身后。 耶,抱上大腿喽! 场外的凌霞宗长老看得泪流满面。 太感动了。 不愧是他所有弟子里最聪明的,好孩子,可算没辜负他的谆谆教诲。 大腿抱得那叫一个快准狠。 这把稳了,绝对能晚死好一会。 姜雀带着三个小尾巴,万剑阵的阵印转在脚下,走哪万剑阵就杀到哪。 许多躲在草丛里准备偷袭的弟子还没反应来就被噶了。 迎面遇上的,姜雀反手就是一个定身符,剩下的就交给万剑阵。 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肩上枫树红了一片又一片,简直叫人眼疼。 每个被传送出试炼场的人都满脸懵逼,先环视两圈,然后扭头问最近的人:“你知道是谁把我干出来的吗?” 对方盯着明镜台,眼睛都不带转的:“姜雀。” “姜雀...嘶....姜雀......谁啊?” 接着就会有五六七八个人围在她耳边科普:“岚云峰新收的亲传弟子,厉害、漂亮、心地善良,还是极品金灵根” 一人急忙补充:“还会用树叶画简化符,你知道吗,是树叶!是简化符!” “而且识海是星空,于阵道上天赋异禀!” “......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众人齐齐指向正在弟子堆里穿梭的青山长老:“他说的。” 青山长老趁机疯狂宣传自己的宝贝小徒儿,旨在让姜雀名扬天清宗,让岚云峰好好长一回脸。 北川长老和云英长老嫉妒得面目全非。 唯广平峰长老虞鹤年没有亲眼见过姜雀,侧头问云英长老:“这位弟子当真这般优秀?” 云英长老不吝夸赞:“非常、极其、特别优秀。” 虞鹤年挑眉,他是丹道天才,痴迷炼丹,平常不授课几个亲传弟子也是散养,每日除了炼丹就是炼丹。 今年起突然想培养个亲传接自己的衣钵。 谁想平常挺机灵的弟子,学了一个月还是炸炉,真要命。 “等小比结束我教教她丹道。” 云英长老胡子一颤,失策,早知道不夸了,又多了一个跟他抢姜小师傅的。 姜小师傅的时间就那么点,留给他的越来越少了。 啧,可恨。 试炼场内。 三小只充分发挥了牛马的作用,一个摘树叶,一个捶肩,一个拍马屁。 “好飒。” “好美。” “好厉害嗷!” 要不是姜雀脸皮厚,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几人攀过一座高山,走到平坦处,绕过棵参天巨树,一记剑风照头朝姜雀劈来,三小只齐声惊呼:“小心!” 姜雀巍然不动,万剑聚于身前,替她挡下一击。 剑芒散去,挥剑之人抬眸看来:“是你。” 姜雀挑眉:“赵揽月。” 终于碰上了。 “你别来捣乱。”另一道女声横插进来,姜雀这才看见站在赵揽月不远处的姜拂生。 不久前,姜拂生和赵揽月狭路相逢。 赵揽月足比姜拂生低四阶,本就全身戒备,听见树后有声响,没有多想就挥剑一击。 “能让我先跟她打一场吗?”姜雀问姜拂生要人。 拂生知道她们的赌约,没有为难,收剑退到一旁,袖手观战,静静望向姜雀:“别给岚云峰丢人。” 姜雀不置可否,收了万剑阵站到赵揽月对面:“请出剑。” “嚯!” 场外弟子议论纷纷: “她要跟赵揽月比剑道啊?虽然姜雀高一阶,但我觉得悬。” “开玩笑,赵揽月可是刚引气入体就得仙剑认主的剑道天才,修真界第一人,姜雀就算境界高一点也未必能赢。” “我赌姜雀赢,就喜欢这种欠不兮兮又牛逼哄哄的。” “切~那就看着吧。” “快看快看,开始了!” 第42章 一眼望去,全是懵逼的眼 苍翠山林中,两人相对而立。 赵揽月低声吟念剑诀,火焰自剑尖腾起,灵蛇般缠住整个剑身。 手势未落,姜雀的剑已逼至眼前,赵揽月跃身后退,失声问:“你不捏剑诀?!” “太麻烦。”姜雀欺身而上,剑尖过处留下道道凛冽风痕,短短几瞬,两人已过数招,剑光频闪,风火交织。 “当”得一声,剑身相撞,火光四溅,风声嘶吼。 周围树木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对战中的两人衣袂翻飞,眼神交汇。 姜雀眸底映着火光,紧盯着赵揽月:“你这样子比先前顺眼多了。” 赵揽月微微勾唇,昂首道:“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会让你。” 她低喝一声,火蛇离剑攻向姜雀。 姜雀弯腰避过,起身时,赵揽月剑尖已袭向她肩上命牌。 赵揽月动作很快,但比起白虎差远了,姜雀手腕翻动,挑飞赵揽月手中玄剑,一个旋身绕到她身后,长剑横在颈侧。 “你输了。” 风停树止。 赵揽月静站许久,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转身望向姜雀:“你真的很讨人厌。” 她从须弥袋中拿出灵冥花抛给姜雀:“给。” 姜雀接过自己的救命草,小心放进须弥袋,刚收紧袋口就听见赵揽月道了声抱歉。 她疑惑抬头,看见赵揽月别扭的脸色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我为万明峰上的事跟你道歉,我那时被赞誉冲昏了头脑,太过自负也太过自傲。” “今日输给你是我学艺不精,总有一天,我定会赢你。” 姜雀轻笑一声,拿出赤炎剑抛给赵揽月:“要你一句真心道歉可真难啊,赤炎剑主。” 赵揽月微怔:“你干嘛,可怜我?” 姜雀作势要收回:“废话这么多,不要算.....” 赵揽月一把抢过剑紧紧抱在怀里:“怎么不要?本来就是你耍赖抢走的!” 她抱着赤炎摸了半天,又想起什么:“你为什么不砍我命牌?” 姜雀双手负在身后,弯腰朝她笑道:“你猜。” 赵揽月:“......” 不远处的树叶,姜拂生和凌霞宗三人静静站着。 白若跟姜拂生搭话:“姜雀真的好厉害啊,对吧?” “不仅精通符道,阵道也很棒,就连剑道也这么厉害。” 听着身边人对姜雀的赞美,说实话,姜拂生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正因为她懂剑,所以更清楚姜雀方才的剑招有多厉害。 速度、力度、精准度、与功法的结合度都已几近完美。 她在练气五层的时候远没有姜雀这般优秀,就算让现在的她与姜雀一战,她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姜拂生无意识咬住舌尖,尖牙刺破软舌,疼痛骤然袭来。 这细微的痛意提醒她,所见即为真相。 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接受,再怎么费尽心思找理由,姜雀的强大都显而易见。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执拗缓缓散去。 姜拂生启唇,带着几分释然:“是的,她很不错。” “你说什么——” 赵揽月突然大喊一声,“你要我给你当牛马?!” “我堂堂赵家大小姐,赤炎剑主,虽然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但你也不能这......” 姜雀急忙捂住她的嘴:“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赵揽月:“......草。” 片刻后,姜拂生站着的树下,姜雀悠闲靠着树,她的四个小宝贝在给她满地捡树叶。 姜雀拿过一把树叶塞进姜拂生怀里:“你也别闲着,把有破损的树叶挑出来。” 姜拂生:“......你使唤谁呢?” 姜雀漫不经心一捶,身边地面轰然塌出一个巨坑,尘土飞扬,草屑四溅。 姜拂生:“......草。” 捡树叶回来的赵揽月看见姜拂生也在干活,顿时舒坦了。 原来不止她拿姜雀没办法啊。 倒霉蛋不止她一个,这让她舒服多了。 嘿嘿嘿。 哎呀,那个树叶真完美! 几人哼哧哼哧捡了半晌,姜雀画完的树叶都堆成两座小山包了,姜拂生终于忍不住问:“你的灵气是用不完吗?” 刚才跟赵揽月对打她就不要命地灌灵,本以为她灵气没剩多少,好歹打坐引些灵气,不想她不仅没打坐,还一口气画了这么多符。 更别提每一片树叶都要灌灵。 姜雀闷头画符,漫不经心回她:“极品灵根不都这样?” 都这样?! 那难道她是假的极品灵根吗,哪个极品灵根灵气这么耐造? “你不会嗑药了吧?”姜拂生忍不住怀疑。 “我早跟你说过那些丹药不能乱吃,你能不能......” 姜雀:“嘘。” 姜拂生一口气不上不上地梗在胸膛:“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是狗!” 姜雀抬头看她一眼:“终于知道闻耀骂人的话是跟谁学的了。” 姜拂生:“什么意思?” 姜雀:“狗。” 姜拂生差点气得噶过去,狠狠闭上嘴扭过头去,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跟姜雀说一句话。 姜雀则心平气和地继续画符。 白若蹲她身边问她:“大佬,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姜雀画完最后一张符,回他:“劈人。” 她拍了拍手站起,在每人身上结了个灵盾阵,扭头看看生闷气的姜拂生,给她身上也扔了个阵。 接着她从须弥袋中揪出黑鸟:“阿黑,来活了。” 朱雀:“嘎嘎嘎!” 你才阿黑,你全家都阿黑! 姜雀听不懂它的话,只以为它激动得不行,拍拍它的头指着左边那堆引雷符说:“你一会能变多大变多大,带着这些树叶上天,边飞边撒,听明白没?” 朱雀:“嘎。” 一声戾鸣响彻云霄,朱雀两爪兜起树叶冲向高空,所过之处,青叶如雨。 姜雀静立山巅,墨发翻飞,低喝一声:“雷来!” 霎那间,青叶化为飞灰,电光如同利剑劈开天幕,震耳雷鸣响彻云霄,天雷如蛇劈下,所过之处,听取草声一片。 姜雀怕毁了试炼场,特地用的第一版引雷符,杀伤力不强,但是吓人啊。 雷电所过之处,众弟子像被赶的鸡一样四处逃窜,很是狼狈。 天上轰轰炸雷的时候,姜雀已经带着她的小团队躲到了树上。 试炼场内雷声四起,只姜雀众人所在之地一片清明。 不过片刻,试炼场内近七百名弟子尽数汇聚此地。 雷声终休。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头上又开始哗哗下树叶,众弟子纳闷仰头,悲剧了。 七百多个人维持着仰头的动作被齐齐定在原地。 一眼望去,全是懵逼的眼。 这场面,啧。 姜雀带着小团伙从树上一跃而下,把朱雀收进须弥袋,对身后表情空白的几人眨了眨眼。 “诸位,请吧。” 第43章 试炼场围杀 凌霞宗三人、赵揽月、姜拂生此刻共用一个表情。 两眼发直,嘴巴大张。 下巴根本合不上。 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 姜雀打了个响指:“快别愣了各位,刷分了,这定身符可维持不了多久。” 话落,她率先冲进人堆,肩上命牌红光频闪,被定住的弟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我的老天奶啊。” 赵揽月率先回过神来,眼中迸发出炽热光彩:“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玩,我来了~” 凌霞宗三小只颤颤巍巍拔出剑,有些害怕还有些激动,几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写了俩字—— 刺激。 姜拂生正准备动作,姜雀朝她喊了一声:“你留着补定身符。” 拂生看了眼树下余留的树叶,是姜雀早就留好的。 她修为最高,能及时发现谁突破了定身符,是最好的人选。 姜拂生远远看了眼姜雀,心服口服地夸了句:“牛。” 连这都考虑到了。 五人小分队疯狂乱杀。 被神速送出场外的各峰弟子满脸茫然:“你们知不知道......” 不待他们说完,先前被淘汰的弟子就围了上去:“把你们定住的人叫姜雀。” “是岚云峰新收的弟子,厉害、漂亮......” 众弟子:“......” 没问题了。 姜雀是吧,记住了。 到死都不会忘。 他妈的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当成庄稼砍! 看台上,四位长老和宗主看着不断被送出场的弟子也是面面相觑。 姜雀这操作他们属实没想到。 平均用时三天两夜的小比,她半天就给干完了。 还她娘的大获全胜,大杀四方。 可真有她的。 眼前再无人可砍,姜雀收剑入鞘,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和身边的赵揽月击了个掌:“ok,清场!” 三小只也炮仗似地蹦过来,肉眼可见的兴奋:“我也要,我也要!” 五人围在一起回头望向姜拂生。 姜拂生轻笑着走过去,六人在烈日下挥拳碰在一起:“清场!!!” 赵揽月高兴得一拳砸在姜雀肩头:“我真的服你了姜雀,本姑娘今天爽!翻!了!”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姜雀拧眉看着她发绿的衣袖:“嘶,忘了你是万明峰的人。” 一股凉意火花带闪电地沿赵揽月脊椎骨蹭得窜上天灵盖,她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颤声道:“什、什么意思?” 姜雀:“听说你们万明峰放言要让岚云峰一个不留。” “没有!”赵揽月立即否认,“谣言!绝对是谣言!” “当真?” 赵揽月快哭了,她算是知道了,跟姜雀当队友时有多爽,跟她当敌人时就有多可怕。 她当初到底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去招惹这位煞神祖宗。 真想穿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个大比兜。 姜雀吓人吓到一半,几位胜利者被传送出试炼场。 一出来就收到众弟子的注目礼。 其余几人迅速整理仪容仪表,端出最得体的笑容,笑着回视众人。 姜雀淡定又从容,半点不怯场,并决定趁机介绍一下自己:“大家好啊,我叫姜雀,是......” “是岚云峰新收的亲传弟子,厉害、漂亮、心地善良,极品金灵根,会用树叶画简化符,识海是星空,于阵道上天赋异禀。” 众弟子异口同声。 姜雀:“哎?” 众弟子木着脸与她静静对视。 姜雀满脸懵逼,虽然有几个用词不是那么准确,但他们怎么知道?! 青山长老端坐高位,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姜雀还没反应过来,众弟子一哄而上:“你的树叶符是怎么画的?教教我!” “先教我先教我!” “凭什么啊,凭你脸大?我最先被劈的,怎么也该先教我。” 现场一片混乱,凌霞宗三人把姜雀死死护在身后:“不要伤到我们大佬,后退后退!” 云英长老期待的场景终于达成,姜雀这丫头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飞到半空,声如洪钟:“所有想学树叶简化符的弟子都可到柏清峰学习,不收课银,时间不限,包教包会。” 众弟子抬头看着云英长老,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是姜雀教吗?” “啊这.....”云英长老隔着千万颗脑袋对上姜雀的目光。 姜雀疯狂摇头:“不不不不不不。” 云英长老装瞎,对众弟子道:“当然。” 众弟子:“好哎!” 姜雀:“......” 想死。 她以后还能有时间睡觉吗? 心满意足的众弟子终于散去,姜雀刚能缓口气,一位老者含泪朝她奔来:“姜姑娘!” 老者奔到一半突然贴地滑跪,‘咻’得冲过来抱住姜雀的大腿。 “姜姑娘哎——” 姜雀茫然看着这位陌生老者:“啊您...” 突然冲出来的三小只打断姜雀的话音,手忙脚乱地把老者从地上扶起来:“长老,很丢人哎。” “别哭了别哭了,你答应过宗主这次不哭的。” “快起来快起来。” 济慈长老一把握住三个弟子的手:“别拦我,我高兴!” 第一次,第一次啊。 他们凌霞宗终于能参加宗门大比了。 这都多亏了姜姑娘啊。 济慈长老从身上摘下块祥云玉塞到姜雀手里:“小仙友拿着。” “拿着这玉佩,以后凌霞宗就是你的家,只要是你来治病,分文不取,欢迎你常来。” 姜雀:“嘶...嗯......谢谢您。” “玉佩我收下了,就不常去了。” 济慈长老高兴地简直昏了头,根本没听清姜雀说什么:“不行,一定常来一定要常来。” 姜雀彻底沉默了。 白若扶着济慈长老,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扶长老下去冷静冷静。” “好。” 看着人影远去,姜雀长出一口气。 “可算结束.....” 话还没说完,旁边又凑来一鹤发童颜的陌生男子:“姜雀小徒。” 姜雀已经麻了:“您请说。” 虞鹤年笑得十分和气:“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丹道啊?” 青山长老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给姜雀介绍:“这位是广平峰主,虞鹤年长老,主修丹道。” “多谢虞长老厚爱。”姜雀拱手婉拒,“能得长老教导实乃姜雀之幸,但我不是火灵根,恐与丹道无缘。” 开玩笑,云英长老已经给她揽了个大活,再加个丹道,她真的要被卷死了。 虞长老继续劝:“试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姜雀干脆直拒:“不要。” 她的睡觉时间已经被压缩到极致,一寸光阴一寸金,睡觉光阴值万金。 坚决不学。 青山长老真想给姜雀一锤,这可是虞鹤年,多少人求他教他都不教,真是急死他了。 被拒绝的虞鹤年也不恼,他不常出门所以大家可能不太了解他。 他若不愿教,仙道老祖来了也迫不了他。 但他要是想教,就是仙道老祖也要被他摁头学。 虞鹤年笑眯眯地问青山:“她喜欢什么?” 青山半点没犹豫:“钱。” 下一刻,一锭散发着光芒的金元宝伸到了姜雀面前。 “学不学?” 姜雀果断改口:“学。” 喜欢砸钱的长老真的太有魅力了。 换成灵石她可能都得犹豫一下,但这是金子。 寸金难买寸光阴,但金元宝可以。 “你刚出了试炼场,休息休息吧,等小比结束我们再开始。” 姜雀抱着元宝泪流满面,不仅大方还通情达理,真是仙道好长老。 “可真行!” “他们岚云峰是不是背着咱们闭关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骚了?” “你别说,沈别云他们几个的损招还怪有用的。” 围观弟子突然一阵吵嚷,姜雀循声看去,筑基试炼场的明镜台中,几位师兄正在大杀四方。 第44章 玩转雷劫 刚翻过一座山头的闻耀迎面撞见十来个万明峰弟子。 他们瞥了眼闻耀肩上干干净净的命牌,当即笑了:“闻耀你不行啊,居然一个人都没杀。”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吹过,几人已被冻成冰柱。 隐在暗处的沈别云、叶陵川、孟听泉纷纷现身,开始收割。 眨眼间,十数人被清扫出场。 除闻耀外,三人肩上的红枫树开得十分艳丽。 这招数可太熟悉,试炼场外的围观弟子纷纷转头看向姜雀,无声谴责。 她教的,肯定是她教的。 看看都把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带成什么样了。 姜雀微笑比了个剪刀手。 耶。 众弟子:“......” 真是个活爹。 剑老正在跟几位长老商议让筑基期试炼场里多留几个人。 宗门大比的参赛弟子必须够三十人,姜雀给练气期试炼场干的只剩六个人,还有三个是凌霞宗的,筑基期试炼场得留二十七人出来。 长老们没有异议,这样最省事,不然只能再比一场,估计大部分弟子都想再经历一次。 姜雀觉得筑基期的比赛没什么悬念,几位师兄肯定能赢,正想回去补觉,视线一转,看见蹲在角落狗狗祟祟的姜拂生和赵揽月。 “你说你藏也不藏张好的,这能看出个什么?”赵揽月对着姜拂生低声抱怨。 姜拂生抢过她手里树叶:“不想看别看。” 赵揽月沉默片刻又死皮赖脸挤了过去:“就看,你也别光看,试着画一画,这叶子破了一半,也看不出个啥。” “好。” 姜拂生拿出张树叶试着画,画废了四五张也没引下个雷影。 “嘶,到底哪里不对呢?这感觉也差不多啊。” 赵揽月和姜拂生头抵在一起对着树叶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错了。” 姜雀的声音突然响在两人头顶。 二人虎躯一震,像被贴了定身符似的僵在原地。 姜雀从她们头顶伸手,在符箓上添了一笔,符印闪过金光,两道惊雷轰然而下。 偷学人家的本事被逮了个现行的两人真希望那两道雷能劈她们头上。 有些事情,只要晕过去,就不必面对。 姜雀看着梗着脖子的两人,总觉得她如果再多说一个字,这两人能当场厥过去。 算了,溜了溜了。 听到姜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社死的两人终于动了。 赵揽月问姜拂生:“你刚才记住了吗?” 姜拂生咬牙切齿:“你说呢?” 赵揽月:“......” “说真的,刚才那一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姜拂生含泪望天:“谁不是呢。” 这辈子的脸都在刚才丢尽了。 溜走的姜雀就近找了个树洞补眠,安静隐蔽,光线正好,姜雀睡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被一阵雷声惊醒。 她爬出树洞,天上阴云厚重,雷声滚滚。 筑基期试炼已经结束,长老们在疏散弟子:“不要聚集,各回各峰,有人要渡劫。” 聚集的众人很快躲到较远的地方围观,只有岚云峰几位亲传还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闭目打坐的沈别云。 这不会是大师兄的雷劫吧? 姜雀几步走过去:“大师兄要破镜了?” “是。”每天跟吃了嘻嘻屁的闻耀罕见地拧着眉头,“要渡金丹期雷劫。” 金丹雷劫通常在七道之内,天雷道数越多,日后飞升的可能性也越大。 姜雀抬头看了眼乌沉沉的天,天边已隐有雷鸣,这雷跟引雷符引来的天雷可不是一个等级。 “会劈死人吗?”姜雀有些担心,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渡劫成功。 “有可能。”闻耀眉眼沉沉。 修道之人本就是违背自然的存在,筑基、金丹、元婴,每进一阶都是一劫。 雷劫在筑基杀一批、金丹杀一批、元婴再杀一批。 整个修真界,能至化神期的修士只寥寥几人。 天道借此保证自己的绝对权威,让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的人只停留在极少数。 “不能挡一挡?”姜雀问。 “不能,雷是自然之力,每一道雷都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灵气,渡劫修士在挨劈的同时也在吸收灵力稳固金丹,吸收的灵力越多金丹越稳。” 所以天雷是劫也是赏。 姜雀摸着下巴,这天道真够霸道的,颇有几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的意思。 雷声越来越重,罡风四起,吹得众人衣袂翻飞。 姜拂生已微微红了眼眶,三位师兄也都面色凝重,沈别云睁眼,安慰众人:“放心,不会有事,快走吧,小心被雷劫波及。” 几人哪里会走,回去也担心地抓心挠肝的,就要站这陪着。 至于姜雀,她闷声先画了几张引雷符,然后揪出电鳗:“鳗,来比个聚灵阵的阵印。” 姜雀看了三遍,起手结印,印落阵成。 她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当阵眼,在沈别云身下及周围迅速结了八个聚灵阵。 本来注视着沈别云的众人都被她这操作吸引了视线。 叶陵川忍不住问:“小师妹你干嘛呢?” 姜雀拍拍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会再告诉你们。” 话落,雷劫轰隆而来,朝沈别云照头劈下,沈别云全神戒备,已经做好了挨劈的准备,堪堪劈到的瞬间,旁边突然斜插进一道雷,生生劈得天雷劫拐了弯。 含有充足灵气的天雷轰隆劈在一旁的聚灵阵里,刺目光亮闪过,聚灵阵里盈满绿色灵气。 “成了!”姜雀举着树叶欢呼。 众人:“???” 等着挨雷劈的沈别云目瞪口呆。 还他娘的能这样?! “你是咋想出来这邪招的?!”闻耀跑到姜雀身边,脸上阴云散尽,“我能玩一下吗?” 劈天雷哎。 就问谁劈过?! 几千年了,众修士向来只有挨劈的份,谁想过有天还能劈天雷。 姜雀摇头拒绝闻耀:“别了,我怕遭报应,还是我来吧。” 闻耀一把抢过姜雀手里剩下的引雷符:“那更不能让你自己来了。” 叶陵川也走过来:“是,我们一起。” 孟听泉:“人多不慌。” 姜拂生:“算我一个。” 几人平分了引雷符,姜雀又多画了几张交代他们:“注意砸的角度,一定要让天雷落到聚灵阵里。” “好。” 闻耀摩拳擦掌,兴冲冲等待第二道天雷。 “大师兄!”姜雀提醒还在茫然的沈别云,“快去聚灵阵里吸灵气。” 沈别云回神:“好。” “轰——” 第二道天雷来了,闻耀一口气甩了五张符,成功劈歪天雷,又一个聚灵阵里聚满了灵气。 就这样,姜雀负责画符,其他几人换着劈雷,沈别云负责走进聚灵阵里吸灵气。 渡劫者沈别云成了当场最悠闲的人。 场外围观的众弟子麻了,这么轻松的渡劫者也真是前无古人了。 先别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姜雀这么个小师妹。 敢劈天雷,可真行。 “我也好想去劈劈天雷。” “还是别了吧,小心遭报应。” “只有我想去聚灵阵里吸吸灵气吗?真的好浓郁啊,羡慕。” 不远处随时准备出手相护的青山长老摸着胡子轻笑:“疯丫头。” 轰隆隆连降七道天雷,他娘的没一道劈到正主身上,厚重阴云里不断闪着小雷,一会一下一会一下。 有位弟子抬头看了半天,突然说:“我怎么觉得天道要被气死了。”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朝姜雀直劈而下。 “师妹!” 闻耀几人的注意力全在沈别云身上,这是他的雷劫,谁想到那雷会去劈姜雀。 要砸符也来不及,姜雀已经被劈得冒了烟,直直朝后倒去。 五人从各个方向奔向姜雀。 她是练气期,都还没有筑基,就是个肉体凡胎,金丹期的雷劫她怎么受得住? 几人急剧的心跳在看见姜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时扑通复位。 姜拂生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要被你吓死了。” 姜雀从怀中掏出一把焦黄树叶,全是灵盾符。 还好她提前做了准备。 虽然挨了劈,但伴着雷劫的灵气也在她身下汇聚,姜雀起身引灵,灵气如水滴入海般涌入她的身体。 识海内竟也出现了厚重阴云,雷声滚滚。 姜雀身上接连闪过两道亮光,连升两阶,从练气五层直升练气七层。 姜雀朝天空抱了抱拳:“栓q” 阴云忽闪两下倏地散了。 这下真被气死了。 岚云峰众亲传看着这一幕简直哭笑不得,闻耀对姜雀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一段轰轰烈烈的雷劫就此落幕,沈别云被赶去吸收灵气稳固金丹,叶陵川和孟听泉给他护法,防止别人来蹭灵气或者偷袭。 他们刚才在试炼场里拉了不少仇恨。 姜雀被虞长老拉去广平峰学丹道,学习这么痛苦的事当然要拉几个垫背的。 闻耀和姜拂生被姜雀一手一个拽走:“跟我一起吧。” 闻耀:“你一个金灵根还能入丹道吗?” 他个火灵根的都没入虞长老的眼,想当年他也去求教过虞长老。 虞长老只跟他说了两句话,最后的评语是:“此子纯善。” 闻耀暗自高兴了好几天,以为虞长老夸他就是愿意教他,结果最后也不了了之。 姜雀摆手:“不知道啊,长老给钱要我学。” 闻耀:“......草。” 第45章 朱雀炎 虞长老首徒宴宁宁看见闻耀时脸都绿了。 试炼场里,他就是被闻耀小分队坑死的一员。 “哼。”他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领着几人走进主殿。 正中立着三个丹炉,丹炉旁放着早已准备好的灵植,虞长老站在正中的丹炉前,指向自己右侧丹炉对姜雀说:“请。” 宴宁宁站到左侧丹炉前,手心开始冒汗。 他已经学了一月多,每次都炸炉,连个下品丹药也没炼出来,害得他现在一站在丹炉前就开始害怕。 他小心瞥了眼姜雀,她是个金灵根,连灵火都没有怎么炼丹,也难为师傅借口教她再教自己一遍,他这次一定要成功。 “炼丹最重要是对火候的掌控,火候的掌控又考验灵火的纯度、灵力的运用、心境的平和,此三者缺一不可。” “来,跟着我,出灵火。” 虞长老挥掌,灵火燃。 宴宁宁挥掌,灵火燃。 姜雀挥掌,灵火燃。 虞长老:“嗯......嗯?” 闻耀:“你一个金灵根哪来的火啊?” 姜拂生:“你一个金灵根哪来的火啊?!” 宴宁宁:“你一个金灵根哪来的火啊?!!” 姜雀也是满头雾水,她淡定收掌,睁眼瞎说:“这不是灵火,我刚才用了聚火符。” 姜雀边说边灭了火。 难道天生灵体生来五行俱全? 不确定,回去试试。 众人被姜雀的理由说服,宴宁宁撇了撇嘴:“聚火符引出的火可炼不了丹。” “宁宁。”虞长老低斥。 “姜小徒若不嫌弃,我来为你引火。”虞长老温声道。 “火?什么火?哪里要火?”朱雀突然听到刻在它灵魂里的词,在须弥袋里撞来撞去,急得要出来。 姜雀刚打开袋口黑鸟就迫不及待挤了出来,看见眼前的丹炉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是要它的朱雀炎炼丹呐。 算他们有品味,它吐出的炎火可是至纯之火,能炼出至纯之丹。 朱雀纡尊降贵地给姜雀的丹炉下吐了一口火。 赤红火焰瞬间包围整个炉身。 虞长老看得愣神:“你这是什么灵兽?能吐火的鸟可不多。” 只低阶灵兽中的火雀,高阶灵兽中的玄鸟,再就是神兽朱雀。 这黑鸟看着哪个都不像。 姜雀:“不知道啊,我从天上砸下......” 她突然灵光乍现,霎时明白了什么,一把将黑鸟塞进须弥袋。 她好像知道这鸟是什么东西了。 跟白虎玄武玩得那么好,能吐火,再加上契约它后自己识海内就生了岩浆,不是朱雀还能是什么。 所以她应该也不是天生五行俱全,而是契约朱雀才有了火,契约玄武有了水,契约鳗鳗有了电,被天雷劈后有了雷。 好家伙,那她现在可真牛逼,一个人快顶上七个葫芦娃了。 “师傅,那看起来应该就是只低阶火雀,应该是变异了,这才长成了黑的。”宴宁宁提出自己的见解。 “你说得对。”姜雀表示同意。 树大招风,她没有成长为大神前越低调越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契约者一死,与神兽的契约便会失效,若真有人看上了神兽因此来杀她,那往后再没有安静日子过了。 虞长老也没再追问,神兽难得,谁也没把那黑不溜秋的鸟和神兽朱雀联系在一起。 姜雀跟着虞长老放药、封炉、渡灵控火。 虞长老游刃有余地控着火,还分心提醒两人:“开始要用大火炼化灵植,再慢慢转为小火,让药性充分融合,融合得越好丹毒越少,炼出的丹药品质也越高。” 姜雀一边控火,一边想念现代的煤气炉,这修真界某些方面真的蛮落后的。 她身后,场外听课的闻耀和姜拂生在小声打赌。 闻耀:“我赌她能炼出来。” 姜拂生抿嘴:“我赌她炸炉。” 她再厉害也不会样样都行吧。 “行。”闻耀又问,“赌什么?” “你说赌什么?”姜拂生反问他。 她几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要么‘我输了就陪你一整天’要么‘我赢了那就你陪我一整天。’ 他这招用过很多次了,每次都借着打赌的名义要她多陪陪他。 闻耀思考半晌,打了个响指:“脑瓜崩吧,怎么样!” 姜拂生:“......行。” 神他妈脑瓜崩。 这样下去,她迟早跟闻耀处成兄弟。 “注意火候。”虞长老突然一声低喝。 宴宁宁手猛地一抖,额上冷汗滴了下来。 他静不下心,他知道姜雀厉害,总怕她真的炼成,视线总往她那边飘,心不稳火就不稳,火不稳就容易炸炉。 虞长老话音刚落,宴宁宁的丹炉‘砰’得一声又炸了。 ...... 虽然意料之中,但虞长老还是免不了长叹一口气,宴宁宁眼眶立刻就红了,他又让长老失望了,他也不想的。 “喂,别哭。”姜雀朝他喊了一声。 宴宁宁感动劲还没上来,又听见姜雀说:“等我炼出来你再哭。” 草。 是人吗? 宴宁宁愤愤站到姜雀身侧,死死盯着她的丹炉:“你要真能一次成功,我把这丹炉吃...” 姜雀开炉了。 炉中间赫然躺着三颗圆溜溜的丹药。 宴宁宁脸绿了。 虞长老兴奋了,忙拿出丹药细看,宴宁宁、闻耀、姜拂生都呼啦围了过去。 “求求是下品,下品。”宴宁宁在心里祈求。 虞长老直接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望向姜雀的眼神满是赞赏:“不错,丹毒极少,灵气浓郁,中上品。” “果然优秀,今日起跟我学丹吧。” 宴宁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姜雀藏在须弥袋里的星玉,丹道那面浮现青芒。 闻耀兴奋抬手,准备弹姜拂生一个脑瓜崩。 姜拂生没想到姜雀竟然真的行,气急败坏地闭上眼:“来来来。” “咣——” 姜拂生睁眼,额头青筋直蹦,冷眼瞧着闻耀,缓缓抽出长剑:“你再弹用力点呢?” 闻耀见势不对,撒腿就跑,姜拂生提剑就追:“你给我站住!” 姜雀望着那俩不靠谱的,拱手对虞长老致歉:“见笑见笑。” “无妨。”虞长老大手一挥,递给姜雀一本丹方,“拿着,回去揣摩揣摩。” “多谢长老。”姜雀接过丹方,回头看了眼灵魂出窍的宴宁宁,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 “宁宁啊,送你一句话,少反思自己,多责怪他人。” “这种时候你就不该哭,你应该提剑砍我,或者把那不争气的丹炉大骂一顿。” “退一万步来讲,虞长老就没错吗?会不会教啊,让你炸多么多次炉也不说改改教学方法,你说是不是?” 宴宁宁无神的双眼逐渐恢复了光彩,看看姜雀,又看看满脸懵逼的虞长老,犹豫道:“真的能这样吗?” 这不好吧。 提剑砍人什么的,虽然他确实是想这么干,但实在太不友好。 至于踹丹炉,那更不行了,多没礼貌啊。 责怪长老更不用说了,那实在是大不逆,怎能这般不尊师重道。 “怎么不行?”姜雀拉着宴宁宁走到四分五裂的丹炉前,对他偏了偏头,“骂骂试试?” 宴宁宁疯狂摆手,眼神一直在瞥虞长老。 姜雀歪头看向虞长老:“长老,能否先回避一下?” 虞长老大概明白姜雀要干什么,宁宁这孩子天赋不差,差就差在心态,心事总藏在心里,他看在眼里也着急却一直想不出个好办法,他擅长丹道却真的不擅长开解孩子。 也许姜雀可以。 虞长老想到此,十分利落地闪身走人。 宽阔主殿里只余姜雀和宴宁宁两人,姜雀先给做了个示范,插着腰中气十足:“破炉子,一言不合就爆炸,能不能好好过了!” 宴宁宁十分笨拙地跟了一句:“破、破炉子。” 姜雀用眼神鼓励他继续,宴宁宁抿抿唇,终于喊出第二句:“破炉子!为什么我每次炼丹你都炸,我很丢脸啊,你知不知道!” “我每天每天睡不着,闭眼是你们炸掉的样子,睁眼还要看你们炸,你是丹炉,不是炸炉,安安稳稳让我炼个丹能死吗?!” “下次再炸,我就把你们通通丢到灵兽谷的粪坑去装屎!!!” 姜雀:“哇哦。” 宴宁宁起伏的胸膛慢慢缓和,他愣愣摸着胸口:“好像真的...舒服多了。” “要不要再试试?”姜雀朝殿中还健在的两个丹炉努了努嘴,“再炸就扔到粪坑去。” 宴宁宁点头:“好。” 给火、放药、封炉、渡灵控火,这些事他做过无数次,早已经熟练,不知道是心绪平和还是丹炉怕被扔去装粪,这次竟真的没炸。 宴宁宁第一次开炉取丹,捧着手心三颗圆滚滚的丹药原地站了许久。 片刻后,他泪流满面地看向姜雀:“成了,我炼出来了......我炼出来了!” “姜雀你也太厉害了吧!” “恩?”向来厚脸皮的姜雀都被夸懵了,他炼出来的丹夸她做什么? 宴宁宁夸完人就捧着丹药跑出主殿:“长老!长老我炼出来了!我炼出来了!!” 姜雀耸了耸肩,扭头迫不及待回到岚云峰。 她关上院门,放出黑鸟,很严肃地盯着它:“是朱雀你就眨眨眼。” 她有味救命药就是朱雀羽,它要真是朱雀,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第46章 没有最邪只有更邪 黑鸟终于等到证明自己的机会,对着姜雀狂眨了数十下。 “真哒?!”姜雀激动得抱住它猛亲,“宝贝,让我拔你根毛行不行?” “嘎。” 当然可以。 被叫宝贝的朱雀十分大方。 姜雀正准备出手,看着它满身黑毛,犹豫了,这黑毛会不会影响药效啊:“你是浴火了吗?毛黢黑。” 朱雀:“嘎嘎。” 对啊,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新的羽毛,会比之前更美更飒更绚烂。 “那我过段时间再拔吧,你先好好养着。” 姜雀听不明白,纯粹是跟白虎待的时间长了,能揣摩出点意思。 她把朱雀放回须弥袋,去了趟藏经阁。 五味药,灵冥花和朱雀羽已经有了,还差雷幽草、蜃妖骨和青龙血。 姜雀翻遍关于秘境的书,雷幽草和蜃妖骨所在的秘境正好是宗门大比会开的秘境,只是青龙却全无记载。 也罢,有什么先搞什么吧。 大比在即,这段时间养精蓄锐,准备战斗。 姜雀想得很好,但现实很残忍。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差点没忙死。 早上和众师兄跟着剑老学风云诀,还不待喘口气就被云英长老拽去给众弟子上课,完了又是虞长老的丹道课,最后还有自家青山长老的阵法课。 姜雀每天晚上困得挨到枕头就立马失去意识。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院中梧桐叶翩然坠落,不知不觉,枝头已覆雪。 姜雀的院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白雪簌簌而下。 “姜雀!!!呜呜呜......你快给我解药......呜呜呜...”闻耀泪流满面地闯进姜雀院中。 姜雀正在梧桐树下架着红泥小火炉煮酒,闻言瞥了闻耀一眼:“不给。” 还有三天就是宗门大比,长老给众弟子放了假,姜雀窝在房里准备大睡特睡,结果刚睡下院中就传来一阵树木摧折声。 闻耀叶陵川这俩狗干架,砍断了她院中的五株红梅,姜雀压着闻耀就喂了一颗丹药。 那是颗伤心丹,是姜雀忙里偷闲研究出的一大堆歪门邪道之一。 吃下伤心丹的人会沉浸在伤心情绪里无法自拔,闻耀从昨晚上一直哭到现在,觉得这辈子都完了。 他从门口走到姜雀身边,一步一嚎:“啊——” 哭着走到姜雀对面坐下:“你这酒..呜呜....给我来一杯...呜呜呜......” 姜雀刚倒好酒,闻耀又不想喝了,趴在桌上失声痛哭:“算了不要了,都是屁,啊——啊——” 哭声回荡在岚云峰上空,经久不散。 至于叶陵川,他被姜雀困在一个阵里,那阵叫‘锣鼓喧天阵’,阵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每一声锣响,都是震耳欲聋的三个字—— 草尼玛。 姜雀这段时间又升阶了,已至练气八层,随手结的一个阵叶陵川愣是破不了。 叶陵川木着脸坐在阵里,快被折磨疯了。 最后还是闻耀哭着给她拉来个木灵根的修士让梅树恢复如初,姜雀才让两人解脱。 难兄难弟背靠背坐在姜雀院中,双双长出了一口气,师妹简直太可怕了。 闻耀顶着哭红的鼻子问姜雀:“你都在虞长老那炼了些什么?” “唔。”姜雀从须弥袋里摸出几颗颜色各异的药丸:“还有脱发丹、鸡叫丹、散灵丹、胡言乱语丹、奥对,还有减寿丹。” “对应的符箓也是有的。” 闻耀叶陵川无言对视,师妹对他们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都他妈什么邪丹! “姜雀!姜雀——” 两人的感慨被宴宁宁撕心裂肺的喊声打断。 他风风火火冲进小院,拉起姜雀就走:“快!跟我去广平峰炼蕴灵丹。” 还没走出门口就撞上气喘吁吁赶来的随钰,他拉住姜雀另一条胳膊:“跟我去柏清峰画防御符。” 大比在即,秘境内不能引灵,长老们正在准备能给弟子准备能补充灵气的丹药和防守的符箓。 比赛历时一个月,参加比赛的共三十人,每人十颗丹药,三十张防御符,都要在这三天准备好,时间很紧张。 宴宁宁紧紧抓着姜雀:“我们的比较着急,灵植刚刚送到,过了时间灵气就折损了。” 随钰也不愿放手:“我们也很急,这次用的都是最贵的符纸,姜雀成功率最高,她必须来。” “去广平峰!” “柏清峰!” “广平峰广平峰广平峰!” “柏清峰柏清峰柏清峰!” “哎,等等,好好说,你们能不能先放手?”姜雀胳膊都快被扯断了。 闻耀和叶陵川想帮忙,但根本没有下手的余地,差点给俩人一人一闷棍的时候,姜雀突然用力抽回手,随钰顺着她的力道和宴宁宁撞在一起,十分响亮地在宴宁宁脸上亲了一口。 ............... 空气凝固了,两人石化了。 “没事!没事!”闻耀结巴着缓和气氛,“都、都是兄弟,亲一下也没、没什么。” 两人的脸色更臭了,你他妈跟叶陵川亲一个试试呢。 随钰在那呸呸呸,宴宁宁则在疯狂擦脸,两人之前就比陌生人好一点,不过见面打个招呼,突然就亲到一起,换谁谁不膈应。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姜雀诚心道歉,并拿出两张符纸,“要忘掉吗?这是头脑空空符,能让人忘掉半个时辰内发生过的事情。” 闻耀听得满脸菜色,果然师妹的东西没有最邪,只有更邪。 随钰和宴宁宁没有犹豫,双双拿过符纸一贴,符纸一贴即燃,立刻生效,两人的神情逐渐平静,最后站在姜雀的小院面面相觑:“我怎么在这里?” 他们不仅忘了亲过的事,把长老交代的事也忘了。 姜雀十分满意地眯着眼,把头脑空空的两人送到门口:“你们就是想我了过来看看,已经看完了,回去吧。” 随钰和宴宁宁挠挠头,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找姜雀。 临走前,姜雀递给宴宁宁一个煤气炉和罐罐。 “这是什么?”宴宁宁满头问号。 姜雀给他示范:“那个罐罐是用来存火灵根的灵气,这个炉子呢叫‘灵气炉’,这个按钮是开关也能调节火候大小,上面放丹炉。” 几人团团围在‘灵气炉’旁边,叹声连连。 叶陵川对这东西尤其喜欢,不由夸道:“师妹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太妙了。” 姜雀摆手:“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只是在其他地方见过。” 只是曾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幸见过不一样的风景。 宴宁宁围着‘灵气炉’越看越喜欢:“有了这个东西炼丹师就不必一直守在丹炉前了,而且可以同时炼好几炉丹,你只有一个吗,还有没有?” “有啊。”姜雀伸手,“给钱。” 每一个可都是她熬夜辛苦做出来的。 宴宁宁痛快给钱,以一百上品石的价格带走了八个灵气炉。 随钰也眼巴巴地望着姜雀:“有什么好东西能卖我吗?我们也有很多符箓要画。” 姜雀沉默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送钱? 看着随钰期待的眼神,姜雀无奈从须弥袋里掏出个‘不眠不休’丹给他:“吃了。” 随钰也是真信任姜雀,二话不说就给咽了,这才想起问她:“这是什么丹?” 姜雀拍拍他的肩:“今后三天你无眠,肝吧。” 随钰:“......” 草。 闻耀叶陵川:“噗!” 望着宴宁宁和随钰远去的背影,闻耀慢慢踱到姜雀身边:“师妹,你不会是打算带着这些瞎七八糟的符箓和丹药参加大比吧?” 姜雀:“不然呢?” 有好东西当然要用了。 闻耀愣住了,那今年的大比得癫成啥样啊? 不敢想。 半点不敢想。 第47章 夜黑风高去埋人 “出来了出来了,姜雀!姜雀——” “看这里看这里!” “啊!她看我了她看我了!” 经历过小比和三个月符箓教学的姜雀已经成为天清宗顶流,宗门给参加大比的弟子举办的欢送会硬生生成了姜雀的迷弟迷妹见面会。 众人死死拦着意图过去挨个牵手的姜雀,勉强冲出人海成功登上云舟。 “呼—” 几位师兄长出一口气,太吓人了,这什么阵仗啊,太可怕了。 负责带队的青山长老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暗想大比结束后一定偷摸回,刚才挤得他衣服都差点被人撕了。 真要命。 青山长老定了定心神,开始给众弟子发宗服、命牌、丹药、符箓并告知大比规则。 天清宗宗服为蓝色,上用银线绣着祥云纹,触手温凉,似绸似纱,十分飘逸,要在进秘境前换上。 命牌依旧是枫树状,佩于左肩,不过这次上面加刻了各弟子姓名。 每人十一颗蕴灵丹,三十张防御符。 有弟子惊叹:“今年的蕴灵丹怎么这么早就给了,还每人多给一颗。” 往年总是炼不出来,到大比前夕才能拿到手,还经常不足量。 有位广平峰弟子给他解惑:“这次我们有秘密法宝‘灵气炉’,炼化速度提高了许多。” “灵气炉是什么?” “一两句解释不清楚,反正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可以啊,你们广平峰这次出息了。” “害。”广平峰弟子讪讪挠了挠脸,“是姜雀搞出来的。” “.....这么牛逼,卧槽,她怎么什么都会啊,嫉妒!” 被议论的姜雀在认真听青山长老讲解大比规则,大比的第一场秘境里争夺的雷幽草,是她的救命草。 大比模式跟小比差不多,也是大乱杀,简单来讲只需要做三件事。 第一:抢东西。 第二:保护我方战友。 第三:砍死跟你衣服不一样的。 青山长老说完,云舟恰好抵达妄墟,姜雀望向脚下繁荣的小镇有些微怔,这么热闹的地方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沈别云看出她的疑惑,低声说道:“这不是比赛的地方,比赛的地方是一片深渊,里面遍布秘境,常年弥漫着黑气。” “这里是宁溪镇,我们只是在这里歇脚,有专供我们住的客栈,待秘境开我们再去到妄墟。” “这样。”姜雀表示明白。 青山长老带着弟子走进客栈,小二十分麻利地办好住宿,姜雀刚放好东西闻耀就来敲她的门。 “出去逛逛,给你们买些漂亮的首饰。” 宁溪镇盛产宝石,做出来的首饰十分别致。 姜雀正好有些无聊:“走。” 几人走到街上,刚踏进一家首饰铺,抬眼就看见两个熟人。 俞惊鸿正拿着串红珊瑚要给郎怀山戴,看见姜雀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又是这祖宗? 他放下红珊瑚,拉着郎怀山对另外一位长相凌厉的男子说道:“大师兄你还逛吗?我想回去了。” 大师兄? 姜雀随着俞惊鸿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一双阴翳的眼。 六壬宗首徒,李轩辕。 他是六壬宗唯一一个不靠双修就将万音道修炼至紫巅境界的弟子。 年纪轻轻修为已至金丹,是天才,也是败类。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叶陵川的兄长。 兄弟两人年幼时就父母双亡,李轩辕为了自己能过得好,把叶陵川卖去了南风馆当妓。 叶陵川拼死逃了出来,遇到历练的青山长老,被带回天清宗。 没想到的是李轩辕这个渣滓居然也得了仙缘,改名换姓入了六壬宗,天赋异禀步步高升。 兄弟二人见过几次,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闭口不谈,是以根本没人知道。 “你就是那个抢了我师弟玄武神兽的姜雀?”李轩辕双眼紧盯她肩上命牌。 “对。” 李轩辕走近,上下打量着姜雀,嗤笑一声:“看起来像个废物。” “那是你瞎。”叶陵川挡在姜雀面前,拦住李轩辕打量她的视线。 “哟,是你啊。”李轩辕看见叶陵川,笑得更加意味深长,“还在筑基期呢,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过了这么多年。”他盯着叶陵川,一字一顿,“你还是只有这张脸能看。” 叶陵川脸色骤变,额上青筋毕现,强忍着怒火。 闻耀气得连剑都顾不得拔,抡起身边的椅子就要砸人,沈别云眼疾手快拦住他:“大比前私伤仙道子弟会被禁赛。” 姜雀敏锐地抓住重点,不能伤,那意思是没有伤口就行? 李轩辕看着暴怒的几人,笑意更深,竟能忍住不动手,叶陵川心性渐长啊,他从小到大最讨厌旁人拿那张脸说事。 只要他再激几句叶陵川肯定会忍不住动手,他再趁机故意被伤到,叶陵川肯定会被禁赛。 正要继续,一张符纸径直朝他砸了过来,李轩辕闪身躲过,迎头又是一大把。 草,谁他妈这么用符箓,是有多不差钱。 闻耀瞥见姜雀拿出一把符纸,当即眼前一亮,出现了,师妹的歪门邪招! 符纸即燃,立刻生效,李轩辕被这一通偷袭搞得很恼火,正要破口大骂,一张口:“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响亮的鸡叫声吸引了店铺所有人的目光。 李轩辕紧紧捂住嘴,脸都绿了。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俞惊鸿和郎怀山憋笑憋得快过去了。 闻耀可没那么给面子,大笑着凑到李轩辕面前:“别闭嘴啊,再叫一声我听听,别说,叫得还挺好听。” 叶陵川扬了扬唇,朝姜雀伸出手:“给我一把。” 姜雀十分大方地塞给他一大把树叶符:“这是胡言乱语符,别让他闭嘴。” 又塞给沈别云一把:“这是定身符,别让他跑。” 再塞给孟听泉一把:“这是伤心符,别让他笑。” 拂生也被塞了一把:“这是脱发符,你懂的。” 最后,她看向闻耀:“你准备好存影玉。” 闻耀撸起袖子,一下拿出八块存影玉。 万事俱备,六人小分队哐哐开干,树叶如雨,符光频闪。 李轩辕被定在原地,想跑跑不了,想闭嘴闭不上,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鸡,加上伤心符后就变成了尖叫鸡,一开口,啧。 俞惊鸿郎怀山彻底被姜雀这波操作干懵了,看着一边疯狂鸡叫,一边疯狂脱发的大师兄,觉得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幕了。 就他妈离谱。 六人小分队的战斗持续到俞惊鸿拉来六壬宗的带队长老齐蒙。 长老看着抱头蹲在地上,头上只剩几根头发的人,差点当场死过去,他抖着手指着姜雀几人:“你们、我要去仙主那告你们,竟敢伤我六壬宗首徒,我要你们禁赛!终生禁赛!” 姜雀满脸无辜:“我们没有伤他呀。” 长老指着地上的李轩辕:“那你说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姜雀摊手,无辜且疑惑:“学鸡叫算受伤吗?” 长老哑口无言。 沈别云:“流眼泪算受伤吗?” 长老面色扭曲。 闻耀:“胡言乱语更不能算受伤吧?” 长老开始翻白眼。 众人异口同声:“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想说脱发算受伤吧?” 长老卒。 姜雀看着被气晕过去的长老,无奈耸肩:“你看看,跟人说着话呢就睡了,多不礼貌。” 扶着长老的俞惊鸿简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来面对姜雀。 是人吗? 坑死大师兄、气晕长老,还他妈的说别人没礼貌。 就问你他娘的礼貌吗?! 叶陵川看着不成人样的李轩辕,忍不住感慨,还得是歪门邪招啊。 “没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大比见。”姜雀临走前终于勉强礼貌了一下。 几人神清气爽地回了客栈,徒留六壬宗众人店中凌乱。 回到客栈的姜雀越想越觉得今天下手轻了,这李轩辕真是坏透了,都说祸害遗千年,他不仅活到最后,还是宋清尘的大舔狗,两人狼狈为奸,坏事做尽。 故事后期,毁掉叶陵川一身修为把他扔到魔界当炉鼎的建议还是他给宋清尘提的。 他最知道叶陵川会因为什么痛不欲生。 姜雀越想越气,终于熬到天黑,她搞了块黑布,在眼睛和鼻子的位置上掏出窟窿,铁锹一扛面罩一戴就出了门。 夜黑风高的,最适合埋人。 六壬宗弟子都住在客栈东边,李轩辕住在最好的一间房,非常好找。 走廊一片寂静,姜雀倒退着进门好观察四周,刚退一步就跟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起。 姜雀猝然回头,看见只围了下半张脸的叶陵川。 叶陵川看着对面那鬼东西,手里的剑差点就出去了,好在及时听到一声熟悉的低唤:“二师兄,好巧,你也来埋人啊。” 叶陵川:“......” 你再说一遍,也什么? 第48章 拳打六壬宗长老 听说李轩辕今天被喂了静心丸,现在肯定在昏睡,他只是想趁机给他几个闷拳而已。 “李轩辕害过你?” 叶陵川忍不住问,小师妹对李轩辕的恶意太大了,坑一顿不说,大半夜的都要来埋人。 姜雀轻描淡写:“我就看他不爽,想揍。” 叶陵川忍不住笑了声:“行吧。” 反正他挺乐意看李轩辕被小师妹坑的,真的令他身心愉悦。 姜雀不常见叶陵川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要不说是修真界仅次于仙主的美男子呢,平常冷着脸还看不出来,这么一低眉浅笑,真是明艳动人。 拂生这死丫头吃得真好。 她边感慨边边伸手推门,房门纹丝不动,金色阵印闪过猛地弹开她的手。 “保护得还挺严实。”姜雀甩了甩发麻的手。 叶陵川看着门上闪烁的阵印,低声道:“应该是六壬宗长老设的阵,估计不太好......” 姜雀低头四处看了看,随手拨拉开门边的一个小石子,阵印烟消云散。 叶陵川没说完的‘破’字咽回了肚子里。 忘了她是阵道天才了。 姜雀在门口给叶陵川也搞了个脸基尼,这才带着人进门,干坏事还要是捂严实点。 两人摸到李轩辕床边,叶陵川正准备伸手抗人,突然听见李轩辕大喊一声:“姜雀!” 要醒?! 姜雀抡起铁锹就朝人砸过去,堪堪要碰上,闭着眼的李轩辕突然死死抱住了头:“咯咯!咯咯咯!” 叶陵川和怔愣的姜雀对视一眼,差点没忍住笑。 谁都没想到那邪招效果这么好。 李轩辕白天丢完人,梦里都还在学鸡叫。 姜雀收起铁锹,示意叶陵川把人拿下,叶陵川一个用力把李轩辕扛麻袋那样扛到肩上。 “放下。”姜雀突然低喊一声。 叶陵川不明所以:“有人来了?” 姜雀恶声恶气:“拖着就行,扛他做什么,他不配!” 叶陵川:“......” 到底谁跟他有仇啊? 昏睡的李轩辕就这样被拖出房门,拖下楼梯,来到一片荒芜的小树林。 他头上仅存的几根头发早已掉了个干净,光秃秃的头被月光照得锃亮。 叶陵川拿着铁锹在挖坑,姜雀无聊,捏着李轩辕的嘴给他喂了颗昏睡丹,不出意外的话大比结束前他是醒不过来了。 叶陵川一人把活包圆了,挖坑、放人、埋土,没让姜雀动一下手。 离开前,怕吓到无辜路人,叶陵川还特地留了个牌子:此处有人。 姜雀看了两眼,提笔加了个‘渣’字。 此处有人渣。 叶陵川挑眉,精辟。 完事的两人回去安心睡大觉,客栈东边,六壬宗长老跟俞惊鸿和郎怀山谈到深夜。 “我对你们这次大比没有别的要求,就一个,搞死姜雀,替你们大师兄好好出一口恶气!” 他已经打听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那个叫姜雀的搞出来的。 俞惊鸿满脸懵逼:“我们?” 长老是不是对他们两个有什么误会,把这么难的任务交给他们。 他俩上次被姜雀揍得还不够惨吗? “你们两个筑基巅峰还打不过一个练气期的?看看你们大师兄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咱们宗门就你们两个跟姜雀交过手,除了你们还能指望谁,难道你们不行?” 俞惊鸿沉默。 长老彻底不做人了:“不择手段都不行?” 俞惊鸿动了动嘴,想说六壬宗所有亲传加一起估计都不够她玩的。 念在长老今天差点被姜雀气死的份上,俞惊鸿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应道:“应该...或许...没问题。” 长老怒而拍桌:“不要应该或许,我要一定!” 俞惊鸿果断摇头:“那做不到。” 开玩笑,那么个煞神祖宗,他躲都来不及。 长老一听他这话,一口气憋在心口,又开始翻白眼了。 “哎哎哎!”俞惊鸿和郎怀山急忙给长老顺气,“行行行,我们试试,试试行了吧。” 正在翻白眼的长老立刻恢复:“好。” 俞惊鸿:“......” 妈的。 为什么每个跟姜雀接触过的人都变得不正经了? 她是有毒吗?! 达成所愿的长老告别两位弟子回屋睡觉,路过李轩辕门口时本想进去看看,想了会又作罢,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反正他设了阵法,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第二日,姜雀还没睡够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刚打开门一个人影就朝她冲了过来,姜雀本能挥拳,毫无防备的六壬宗长老仰面朝后飞去,撞裂栏杆,带翻桌椅,‘砰’一声砸进客栈的墙里。 世界安静了。 站在门外的青山长老,师兄们以及各宗弟子都愕然望向墙里的齐长老。 这他妈什么场面? 一个练气期弟子把元婴期长老砸墙里了?! 墙里的齐长老也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早上起来发现自家大弟子不见了,当即就去找青山要人。 一定是姜雀掳走了他的弟子! 青山长老听他说完只觉得他血口喷人:“你那弟子是什么宝贝疙瘩吗,我徒儿掳他做什么?” “她定是贪图我徒儿美貌。”齐长老本是气血上头口不择言,但这句话一出口他瞬间就悟了,“对,一定是这样!” “否则他们昨天第一次见面,姜雀为何独独针对我徒儿,不是想引起他注意还能是什么?” “你是还没睡醒吗?”青山长老不可思议:“还是你们六壬宗没镜子?” 李轩辕他又不是没见过,天赋是好,但长相也就那样,跟他几个弟子比差远了,更遑论跟仙主比。 姜雀连仙主都不带多看几眼的,还吸引他徒儿注意,简直胡言乱语! “齐长老莫要在此放屁,还是尽快去找你家弟子要紧,别来胡搅蛮缠。”青山长老开门送客。 齐长老怒而甩袖,直奔姜雀房间:“姜雀!你给我出来,还我徒儿!” 青山长老急忙追上:“干什么干什么,你个老不死的想以大欺小啊?” 六壬宗弟子和许多看热闹的别宗弟子纷纷围了过去,岚云峰几人也被吵醒,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跟着青山长老拦人。 无奈齐长老实在跑得太快,径直朝姜雀房门冲去,结果被突然开门的姜雀一拳砸进墙里。 这下是真伤人了。 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青山长老率先回过神来看姜雀,这死孩子,大比前拳打别宗长老,这不被禁赛都说不过去。 姜雀也迅速反应过来,捂着手腕就倒了下去:“好疼、好疼啊。” 倒下去的时候趁众人不注意往嘴里塞了颗伤心丹,顷刻就泪流满面。 岚云峰众人知道她大概是装的,但还是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齐刷刷围了过去,小师妹什么时候哭过,不会吧,难道真的伤到了? 姜拂生把姜雀揽在怀里:“你没事吧,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她能把山都给捶个坑,这怎么捶个人就哭了。 姜雀在她怀里泪流满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委屈得要死:“齐长老用他的脸打我!” 众人:“......” 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刚被弟子从墙里抠出来的齐长老捂着自己红肿的左脸,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被姜雀气的。 一件本来显而易见的事因为姜雀实在哭得太惨而让大家都产生了动摇。 这...啊这...... 难评。 青山长老迅速反应过来配合姜雀,转身斥问齐长老:“你太过分了,居然伤我爱徒,我定要上报仙主让他主持公道!” 齐长老看着青山这么义正言辞,忍不住想:“难道我真的伤到她了?” 他抬头看了眼姜雀,她并没有嚎啕大哭,但眼泪大颗大颗地直往下砸,捂着手腕哭得一抖一抖的,像是真的疼坏了。 看热闹的弟子也纷纷站姜雀,一个练气期弟子怎么能伤得了元婴期的长老?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唯二也被姜雀捶过的俞惊鸿和郎怀山因为昨夜苦思对付她的计谋,此刻正睡得天昏地暗,没法给长老作证人。 就连知道姜雀力大无穷的岚云峰众人也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没发挥好,真的被长老的脸给伤到了。 眼看青山长老真的拿出传信玉简准备给仙主传信,齐长老急忙伸手制止,十分能屈能伸:“是我莽撞,误伤你家徒儿,实在是弟子失踪心下着急,还请青山长老见谅。” 正值大比之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山长老负手而立,不愿就此作罢:“齐长老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我徒儿,还请还我徒儿清白。” 齐长老暗自咬牙,他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轩辕的失踪和姜雀脱不了干系。 “我在轩辕的房间里放了存影玉,到底是不是误会一看便知。” 青山长老犹豫了一瞬,这帮兔崽子应该不会吧? 他悄悄瞥了眼姜雀,姜雀借着擦眼泪的动作给青山长老比了个ok。 青山长老放心了:“齐长老请。” 这手势他见过,当时他问姜雀那是什么意思,姜雀回了他一个字:妥。 齐长老特意把存影玉拿到外面让各宗弟子一起看,誓要把姜雀抓个正着,让她无可辩驳。 第49章 如果老天爷疯了的话 看到存影玉里的画面时,齐长老直想当场死过去。 黑夜里只有两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以及李轩辕那声响亮的鸡叫。 鸡叫声出来的瞬间,在场弟子纷纷忍气憋笑。 “搞什么啊,六壬宗首徒竟然半夜学鸡叫。” “别说,惟妙惟肖的。” “这李轩辕我以前就见过,霸道又不讲道理,还从我手里抢过灵植,真谢谢这两人替我出气。” “哎不行,我真的笑死了,真行,学鸡叫。” 昨天的事情齐长老费好大的力气才压下来,就是不想让六壬宗丢了脸面,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听着各宗弟子压抑的笑声,齐长老脸色由青转黑,又由黑转白,最后两眼一翻,卒。 “长老……长老!” 六壬宗弟子七手八脚将长老抬了回去。 青山长老回头狠瞪了姜雀和叶陵川一眼,别人认不出就算了,他再认不出来这师傅就白当了。 感情她ok的意思是:放心,认不出来的。 这糟心玩意儿。 一直安静在角落看戏的白洛州盯着姜雀笑了:“她倒是聪明。” 白洛州是个明白人,从姜雀捂手倒下的那刻就知悉她的意图,是个机灵的。 “不止聪明。”站他旁边的徐吟啸搭话,“还很可怕,这次大比我们最好躲着她点。” 宋清尘不屑道:“有必要吗?不过是个练气期。” “你不也是练气期吗?”徐吟啸随口接道。 宋清尘脸色骤冷:“她是嗑药磕出来的,能跟我比吗?” 虽然并没有证据,但宋清尘就是笃定姜雀嗑药了。 不然她怎么能在短短三个多月就升到练气八层。 再说,要不是姜雀害她关了禁闭,她早就筑基成功,何至于到现在还是练气八层。 视线一转,看到姜雀身旁的姜拂生,神识一探就发现她已经筑基,宋清尘脸色更白了。 为什么她们姐妹两人都这么碍眼,姜雀明明是个废物,为何突然这么夺目? 连她都没有得过大师兄一句夸赞,他向来自傲,难有人入他的眼。 如果大师兄都能被她吸引视线,那是不是意味着仙主也会? 不、不会的。 宋清尘急忙摇头否定。 仙主就算不喜欢她,也一定不会喜欢旁人,那样的人绝不会被谁拽下神坛。 就算有,那也只能是她宋清尘。 宋清尘死死盯着姜雀和姜拂生,她们两个的脸真的好碍眼。 事情结束后,青山长老关起门来提剑砍人。 “兔崽子,你把人给埋哪儿了?” 闻耀姜拂生护着姜雀,沈别云孟听泉护着叶陵川,师徒几人在狭小的房间里对峙。 闻耀一边躲剑一边朝青山长老喊:“师傅消消气,不如先听他们狡辩,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私心!” “兔崽子,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大比前搞事你们是真的想被禁赛是不是,还不快去把人挖出来!” 长老的剑啪啪抽在闻耀身上,叶陵川突然停了下来,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他卖过我。” 声音不大,满屋的人却尽数停了动作看向他。 叶陵川看着青山长老:“李轩辕是我亲哥,您当年捡到我的时候,我刚从南风馆里逃出来。” “小师妹是为了帮我,不关她的事。” 叶陵川并不知道姜雀是为什么,也没有信她的鬼话,他只是想把她摘出去。 房间里静了下来。 简单几句话足够众人拼凑出真相。 姜雀从闻耀身后探出头问青山长老:“还要我去把李轩辕挖出来吗?” 青山长老收剑坐到桌边,沉默片刻,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挖什么挖,让那龟孙埋着!” 闻耀拿着剑就要出门:“他奶奶的,你们把他埋哪儿了?我去戳死他。” 姜雀:“就在小树林里,我带你们去。” 六人小分队呼啦就往外走,青山长老喊道:“站着。” “六壬宗的弟子都在外面蹲你们,你们一走他们立马就会跟上。” “那怎么办?”闻耀肚里憋着一股气,“就让他那么舒舒服服地在土里睡觉?” 青山长老摸了摸胡子,仰头看天:“这个天气下点雨啊雪啊雹冰的也不稀奇,对吧?” 六个小脑袋抬头望着十分晴朗的天:“不稀奇,一点不稀奇。” 如果老天爷疯了的话。 出门寻找大师兄的六壬宗弟子刚走出客栈,霎时狂风大作,阴云骤至,大雨倾盆,弟子们冒雨继续找,没半晌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众人咬牙忍,结果他妈的又砸起了冰雹,哗哗的,跟倒似的。 出去找人的弟子全被砸回来了。 问题是,这种发癫天气只影响了不远处毫无人烟的树林和客栈周围,其他地方都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真他妈邪了门了。 客栈里,姜雀几人对着青山长老在桌子上画的阵法拍手称奇。 “这是什么阵啊?真厉害。”姜雀看着青山长老双眼放光。 “不过是个简单的求雨阵叠加了一些功法,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青山长老摸着胡子有些骄傲。 姜雀满足了他的小骄傲:“可太牛了,师傅你快教教我们。” 青山长老把结印手势教给姜雀和姜拂生:“记好了,日后会用到的。” 次日。 最后两个参加大比的宗门也到了,除了姗姗来迟的凌霞宗外,还有一个赤阳宗。 赤阳宗本只是个普通宗门,但近年来人才辈出,首徒莫惊春已至金丹中期,还有两位筑基巅峰的亲传,其他弟子也尽数在筑基初期。 今年大比赤阳宗只要不搞幺蛾子,四大宗就要成五大宗了。 赤阳宗的人都很正气,首徒莫惊春更是清风朗月,周身气度从容不迫,其他弟子也都很不卑不亢。 宋清尘见到莫惊春眼神一亮,甚至故意在莫惊春面前摔倒,惹莫惊春出手相扶:“姑娘小心。” “多谢。”宋清尘起身,盈盈朝他看去,“我得谢你,仙友可有什么想要的?” 莫惊春的眉眼有几分像仙主。 姜雀倚着楼上的栏杆,十分想嗑瓜子,出现了,全书唯一的情种。 莫惊春自从对宋清尘动了情便没了脑子,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哪怕后来知道自己只是无渊的平替也甘愿守在她身边。 最后宋清尘和无渊同归于尽,他竟为宋清尘殉了情。 姜雀看戏看得入神,没注意凌霞宗的白若已经带着一大波白萝卜朝她扑了过来。 参加大比的宗门得凑够三十个弟子,凌霞宗宗主勉强凑出三十个不太傻的。 楼下,莫惊春对宋清尘生出几分好感,这姑娘好知礼,不过举手之劳竟还这般郑重道谢,正漫起几分笑意,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一姑娘扑棱着摔了下来。 白若趴在栏杆上大叫:“姜雀!” 凌霞宗的师弟师妹们都听说了姜雀的光辉事迹,对师兄师姐嘴里的姜雀仰慕已久。 乍见到真人根本刹不住脚,姜雀听到动静偏过头,被一群朝自己扑过来的白萝卜吓一大跳,一个没坐稳径直摔了下去。 莫惊川见状急忙去接,足尖轻点跃身而起,伸手抱向姜雀,即将碰到的时候,姜雀勾天诀一甩,勾住廊柱,眨眼飞回二楼,稳稳站定。 她收回勾天诀,看向同样站定的莫惊春:“多谢了,不过身为修仙之人,从二楼跌下还要人救,是不是也太丢人了点?” 莫惊春仰头回她:“这有何妨,宋姑娘摔倒也要人扶的。” 话落,莫惊春和宋清尘皆是一怔。 是啊,自古以来还没有会平地摔的修道者,大家有太多办法在摔倒那刻护住自己。 莫惊春再看向宋清尘,眼神已毫无波澜:“宋姑娘修为实在有待提高。” 宋清尘脸色一黑,简直杀了姜雀的心都有。 她心绪翻涌,对着莫惊春却还是满面笑意:“仙友说的是。” 莫惊春对她淡淡点了下头,带赤阳宗弟子去休息,宋清尘恶狠狠地盯向姜雀,眼中带刀:“你满意了?” 姜雀笑着回她:“仙友说的是~” 宋清尘:“......” 她是真欠啊。 一旁围观的白萝卜:“哇,雀主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姜雀愕然回头:“什么雀主?” 白若笑着回:“凌霞宗弟子给你起的尊称。” “啧。”姜雀对此表示很满意:“有品味。” 白萝卜们笑成了大呲花。 次日清晨,各宗宗主也陆续到达,秘境即将开启,众弟子在客栈整装待发,换上各宗宗服前往妄墟。 所有弟子共乘一个云舟。 梵天宗的还没来,大家都在等,就这么一会天清宗的都要整活。 青山长老站在姜雀身边,低声问:“这次有没有信心拿个第一回来?” 万年老二实在难听。 姜雀:“师傅,我只是个练气期。” 青山长老沉默。 他奶奶的,忘了。 姜雀骚操作实在太多,强到让人甚至忽视了她只是个练气期。 青山长老转而问向其他几位,众人看天看地看空气。 “能不能有点志气,好听话都不会说?” 这简单啊,众人立即支棱起来了。 沈别云率先道:“没问题啊,今年第一非天清宗莫属。” 有大师兄开头,几位师弟也放开了画大饼。 叶陵川豪横道:“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就先从六壬宗下手。” “雷灵草是我们的,第一也是我们的。”孟听泉也不甘落后。 闻耀就比较牛逼了:“都杀光,管他什么梵天宗六壬宗赤阳宗,通通杀光,拿不下第一我们就死秘境里!” 姜雀:“?” 大可不必。 站在旁边听他们大声密谋的各宗弟子已经麻了。 他们天清宗都有病。 画完大饼的众师弟齐齐看向姜雀,姜雀只想安安稳稳拿到雷幽草,第一就交给师兄们去争吧。 “我就不…” 她的话音在看清登上云舟的梵天宗弟子宗服时戛然而止。 白色宗服正中绣着轮红日。 给姜雀整笑了,什么破宗服,害她血脉觉醒了。 她果断改了话音,语气很凉:“梵天宗的我来杀。” 那鬼宗服看得她眼疼。 众师兄:“……你来真的?!” 第50章 又带癫一个 徐吟啸恰从姜雀面前走过,听见闻耀几人的震惊,偏头看了过去,恰好对上姜雀的死亡凝视,他一个激灵,立刻摆正了头。 什么情况? 姜雀怎么用那种眼神看他,跟他刨了姜家祖坟似的。 徐吟啸陷入沉思。 他这几天有招惹姜雀吗? 没有啊,他一没嘴贱二没抢她东西,难道是因为路过她房间时没跟她打招呼? 徐吟啸小心翼翼又瞥了姜雀一眼,这下确认了,姜雀不是针对他,是平等的针对梵天宗每一个人。 队伍终于从姜雀面前走过,她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呵。” 三十位梵天宗弟子齐齐打了个寒噤。 就......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人数齐全,云舟前往妄墟。 妄墟外围比较安全的地方建着一座高楼,仙主大人和各宗宗主端坐高台,旁边坐着宗门大比的记录仙使 任长老,在他们四周坐着近千名各宗弟子。 众人皆弯腰低头,恭迎仙主无渊。 姜雀手腕上的红线烫得她有些疼,她从人群里抬眼看去,恰对上无渊那双琥珀色的冷瞳。 姜雀朝他微微点了下头。 无渊很轻地眨了下眼,垂眸收回视线。 妄墟深处涌起一阵罡风,一个边缘散发着浓绿幽光的巨大黑洞浮现在妄墟上空。 幽篁秘境开,大比正式开始。 一百四十九名弟子进入秘境,闻耀在进秘境前把自己的衣服和姜雀紧紧绑在一起,还真让他俩落到了同一处。 “我去,还真有用!”闻耀兴奋解着衣服,之后几场也这么干,把他们宗的人都绑一起。 幽篁秘境,境如其名,崇山峻岭,竹涛如海。 姜雀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真好,搞得她都想搭个帐篷就地睡觉,四处走了两圈,她果断躺下了。 双手枕在脑后,脚悠悠晃着,就差嘴里叼根稻草了。 闻耀看她半晌,也挨着躺下,伸手揪来根草叼嘴里:“师妹,睡会?” 姜雀不敢置信地撑起身看他,头上呆毛猛地一晃:“你这么堕落?!” 他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不知道。”闻耀忧伤望天:“前几场大比,我每次都是第一个出局的,该丢的脸都丢尽了,早就不想努力了。” 反正跟着姜雀能躺赢。 场外的明镜台里,两人的举动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天清宗今年精神状态这么疯?” “你可说。”旁边弟子忍不住笑了两声,“真行,不赶紧跟宗门其他人汇合,搁这睡大觉。” “六壬宗都快把凌霞宗的砍完了,正往他们那边去呢,这两个天清宗的估计也躲不过。” “害,天清宗出了名的圣母宗,这是准备牺牲自己造福他人呢。” 六壬宗长老终于抓住嘲讽天清宗的机会,对着青山长老阴阳怪气:“到了秘境得看真本事,歪门邪招都不顶用,青山长老你说是吧。” 青山瞥他一眼,十分淡定地口吐芬芳:“懂屁。” 比实力你们他丫的更得完。 秘境里的一切都在明镜台上看得清清楚楚,各宗参赛弟子也知道,每个人都很有包袱,都会拼力展现出积极正直又礼貌的一面,就连以阴险着称的六壬宗都收敛许多。 俞惊鸿郎怀山刚落地就碰上凌霞宗一帮弟子。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新手的保护,凌霞宗弟子整整齐齐被投放到了一个地方,一个不少。 俞惊鸿当即乐了,又不好做的太过分,就溜着他们玩,凌霞宗弟子在前面疯狂跑,他和郎怀山在后面慢悠悠地杀。 凌霞宗弟子吓得吱哇乱叫,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着姜雀,虽然明知道雀主不会出现,但喊着这个名字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谁在喊魂?”闻耀抬头看向声源处。 姜雀也茫然抬头,就见凌霞宗一群白萝卜从山后跑了出来,面色扭曲地喊着她的名字,身后追着俞惊鸿和郎怀山。 白若在看见姜雀的瞬间眸光乍亮,差点哭出来:“雀主!” 竟然真的出现了,这就是信徒的力量吗? 他像个小炮弹似的一头朝姜雀扎过去,死死抱住姜雀大腿,回头指着俞惊鸿和郎怀山:“雀主,打死他们!” 这两个坏蛋杀了凌霞宗十八个人。 其他白萝卜也纷纷躲到姜雀身后,一个个像受了惊的小白兔,红着眼睛瑟瑟发抖。 姜雀瞬间生出一种无痛当妈的错觉。 天降傻大儿的那种。 她把白若塞到身后,笑着对俞惊鸿挥了挥手:“好巧嗷。” 闻耀一见姜雀这样笑,立刻不困了,小师妹又要坑人了。 俞惊鸿跟郎怀山对视一眼,他们早就商量出对付姜雀的办法,不能近身会被捶,那就远攻,她是练气期,灵气肯定多不到哪去,迟早耗死。 两人拉开阵仗,一吹笛,一抚琵琶,音刃层层叠叠攻向姜雀。 闻耀正想出手,被姜雀轻飘飘按在肩头,就见她长身玉立,微笑着打了个响指,灵盾阵的金色阵印绽在脚下,灵盾聚成屏障,轻而易举挡下音刃。 与此同时,俞惊鸿和郎怀山脚下也漫出阵印,飘出无数锣鼓鞭炮,眨眼就将他们包围得严严实实,俞惊鸿愣愣看着这些锣鼓。 这什么东西? 修真界什么时候有这种阵了? 下一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优美的声音震耳欲聋。 “草尼玛~草尼玛~” 那声音从左耳传到右耳,又从右耳传到左耳,震得脑瓜子嗡嗡的。 俞惊鸿脸都绿了,他捂着耳朵咬牙看向郎怀山:“先废了这些破锣!” 他奶奶的,这什么鬼阵。 骂人就算了,还带音波攻击,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这是姜雀的升级阵法,比当初叶陵川的体验版杀伤力大多了。 闻耀震惊:“你什么时候结的阵?” 他记得他们两个一直都在躺着。 姜雀随口道:“我刚开始不是走了两圈?” 闻耀突然就觉得小师妹牛逼的有点过了,他彻底放心了,安安稳稳地躺下去,就地开摆。 俞惊鸿和郎怀山有点本事,毁了不少锣鼓,但他们废一个,阵印里重又漫出四五个,跟他妈幽灵一样,砍也砍不完。 二人不断催动灵气,灵气耗得很快。 俞惊鸿靠在郎怀山身上:“我快坚持不住了,你呢?” “灵气也快耗尽了。”郎怀山沉声道。 俞惊鸿说完那句话就没有再说话的机会,就那么一会功夫锣鼓就快把他包围了,他只能不停吹笛。 两人连吃蕴灵丹补充灵力的机会都没有。 郎怀山边抚琴边安慰俞惊鸿:“再坚持一会,姜雀的灵气应当也快耗尽了。” 维持阵法需要大量灵力,她一个练气期居然能撑这么久,不过应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边两人在狼狈攻击破锣,那边姜雀云淡风轻地跟凌霞宗闲聊。 “你们须弥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能攻击的东西?” 白若打开须弥袋,姜雀看了眼,绿油油一大片灵植。 麻了。 谁家好人参加大比带草啊。 白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宗主记错了大比的时间,没来得及给我们炼蕴灵丹,就让我们把蕴灵草带过来了,生吃也管点用的。” 姜雀目瞪口呆:“就让你们干嚼啊?” “我们宗主说了,问题不大,我们大概率也用不上蕴灵丹。” 姜雀:“......” 行。 这就是倒数第一的心态吗?牛的。 “还有别的没?”姜雀不死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得让这帮白萝卜有自保之力才行。 白若闷头翻了半天:“有了,捣药杵。” 他们宗的人都随身带着的。 姜雀接过捣药杵仔细看着,这捣药杵就跟短一点的棍子差不多,眯眼想了半晌,姜雀眼神一亮。 她唰唰唰在捣药杵上画了几个引雷符,然后把棍子递给白若,朝阵里正在拼命的俞惊鸿抬了抬下巴:“把灵力灌进去,瞄准那个冤种。” 正在跟破锣殊死抗争的俞惊鸿:“???” 这煞神又要整什么鬼招? 白若乖乖瞄准俞惊鸿,灵气一灌,捣药杵射出电光,直直劈向俞惊鸿。 灵气本就所剩不多的俞惊鸿被这一下劈得彻底断了气,冒着黑烟瘫倒在地。 锣鼓纷纷聚在他头顶,‘草尼玛’的调子都变得很忧伤,像在为他默哀。 俞惊鸿:“......草。” 这癫阵!这癫锣! 还有—— 凌霞宗那群傻子为什么也开始癫了啊?! 第51章 团灭梵天宗 六壬宗长老差点又死过去。 首徒李轩辕大比前就被人埋了小树林,好不容易找回来,至今还在昏死。 本来还指望俞惊鸿郎怀山给六壬宗出口恶气,这下好了,眼看他俩也也得死姜雀手里。 他阴恻恻地盯向青山长老:“看看你们天清宗怎么教的弟子,这都叫什么事,就不怕给仙主丢脸吗?” 青山长老想说他可没这么教,谁知道那死丫头哪来这么多邪招! 但在外人面前总还要给自家徒弟撑腰。 于是青山长老十分气定神闲地摸了摸胡子,轻蔑道:“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来。” 六壬宗长老捂着心脏喘了半天。 天清宗怎么都是这语出气死人的死东西! 坐在无渊身旁负责如实记录大比状况的任长老谨慎下笔: “仙历两千三百五十四年,宗门大比第九百八十七届第一场,天清宗弟子姜雀以oo胜六壬宗俞惊鸿郎怀山。” 犹豫半晌,他在空缺的地方补上了俩字:癫阵。 具体名字容后再问吧。 当了这么多年记录仙使,这种鬼东西他也第一次见。 围观弟子看乐了,大比哪里有过这种阵仗,往年大比的流程: 弟子入场、各宗弟子集合、碰上敌人就拱个手然后十分友好地切磋一番、最后平平浪静达成通关条件,大比结束。 这突然出来个邪门的东西,把弟子们都整兴奋了。 “这癫阵,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突然感觉今年大比会很有意思,我要认真看了。” “天清宗那个小师妹是叫姜雀吧,我有点想学她那癫阵哎,有趣。” 姜雀半点不知道有人瞄上了她的锣鼓喧天阵,一个勾天诀把阵里的两人勾了出来,十分利落地缴了他们须弥袋,扯下肩上命牌。 闻耀很有眼力见地拿出捆兽绳把两人捆了个结实。 俞惊鸿和郎怀山灵力已耗尽,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还能喘口气都算他俩心理素质强。 姜雀拿着两人的命牌在手里玩,拧着眉头很烦恼的样子:“先杀谁呢?” 俞惊鸿怒吼:“你有两只手,就不能他妈的一起捏?!” “这种成人之美的事。”姜雀笑得十分和善,“我当然不会做了。” 俞惊鸿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长老能被这货气晕那么多次了。 他娘的真的很歹毒啊。 草! “别气别气。”姜雀笑着跟人谈条件,“做个交易怎么样?” 俞惊鸿冷哼一声:“你做梦。”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交易,明明就是挟命牌以令他俩,威胁他们帮她干活。 姜雀没说话,就那样笑盈盈地看着他,俞惊鸿被看得心里发毛,翻腾的怒火逐渐平息,他冷静分析现状。 比赛刚开始,各宗都在找人汇合,至今为止出局的人只有凌霞宗那十八人。 如果他们现在出局,跟凌霞宗的十八个白萝卜排排坐,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长老不晕一下都对不起那场面。 俞惊鸿越想越心凉,跟姜雀交易好像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清了清嗓子,因为实在丢脸而四处乱瞟:“也不是不行,你要我们做什么?” 姜雀朝他眨眨眼:“放心,这事你们肯定擅长。” ...... 场外弟子开始疯狂猜测:“姜雀到底要他们干什么?” “不知道啊,反正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另一边的明镜台里,徐吟啸快气疯了。 他、白洛州和宋清尘被投放在一处,开局十分妙,一路还不停遇上他们宗的人,不一会就集齐了二十人。 更绝的是他们还意外碰上了落单的莫惊春。 为了不显得他们太欺负人,只留大师兄白洛洲和莫惊春单挑,两人都是金丹巅峰,打得很艰难,眼看大师兄逐渐处于上风,宋清尘突然挥出一鞭,正正劈在白洛州胳膊上。 大师兄动作一顿,莫惊春立刻捏了个疾行符,眨眼就不见了。 “你干什么?!”徐吟啸气简直冲到了脑门。 “你凶什么?”宋清尘十分无辜,“我只是想帮大师兄。” “用得着你帮吗大姐?”徐吟啸简直了,“大师兄明显都快赢了,这幸好人莫惊春没趁机反扑,不然这会大师兄早凉了。” 宋清尘不说话了,咬着下唇,红着眼睛看向徐吟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 徐吟啸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当即就骂不下去了:“行行行,不说你了。” 白洛州望着宋清尘长叹一口气。 怀疑他这小师妹关禁闭把脑子关坏了,不仅看不明白战局,连鞭子也挥不明白。 出了秘境得好好练练她。 二十人继续上路,幸运地集齐了三十个弟子,大家聚在一起,以白洛州为首,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白洛州看着命牌和地图,命牌上面显示着各宗存活人数,地图上则标注着雷幽草可能在的位置,为了不让大家太容易找到雷幽草,地图上标注了六个位置来混淆众人。 “要获胜就要保证本宗存活人数最多,并拿到指定灵植雷幽草,现在除了凌霞宗其他各宗都还没有人淘汰。” 白洛州思索片刻:“这样,我们兵分三路,每十人一队,每队去探两个点,这样最快而且也比较安全。” “若遇到别宗弟子,看情况,若有把握就上,没把握就躲。” 徐吟啸加了一句:“如果遇见天清宗的姜雀,什么都别想躲就对了。” 宋清尘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白洛州正在分队,突然听见一道很细微的琵琶声,白洛舟给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确定自己没听错,五宗里只有六壬宗的人使用乐器。 他指了五个人过去查看,低声嘱咐:“六壬宗一般成对出现,如果只有两人,可以动手,如果太多,回来搬救兵。” 被指出的五人点了点头,出发了。 他们借着山体掩护,看见了站在一巨石旁的俞惊鸿跟郎怀山,小心等待半晌,发现确实只有两人,正准备动手,那两人突然往前方走去。 五人没有多想,悄声追上。 竹林掩映,山路曲折,追了几步就不见二人身影,五人正准备原路返回,突然窜出来数十个凌霞宗弟子。 梵天宗五个人迅速支棱起来了,凌霞宗的人哎,这不地里小白菜嘛,不砍白不砍。 五人同时跃起攻向凌霞宗众人,小白菜纷纷拿出捣药杵瞄准他们。 五人轻蔑一笑,这群小白菜实在天真,笑话,那是捣药杵又不是灵器。 正想劝他们乖乖束手就擒,下一刻,捣药杵噼里啪啦开始放电。 他们没有一点点防备,被电得四肢抽搐,浑身冒烟,小白菜们怕时间短了电不出个好歹,咬牙又电了好一会,差点给人电熟了。 五个人当场懵逼,感觉灵魂都在飘。 卧槽了,白菜刺客。 会放电的那种。 就问谁能料到?! 没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姜雀和闻耀拉着缚灵网从天而降,将五人兜了个严严实实。 姜雀勾须弥袋,缴命牌,一气呵成。 俞惊鸿和郎怀山也从角落走了出来,缚灵网里被电冒烟的五人登时明白了。 陷阱! 明晃晃的陷阱! 几人正想大声喊叫以通知其他队友此处有危险,姜雀眼疾手快就要捏闭口诀,站他们身后的小白菜抡圆给了他们一人一杵子。 整齐而响亮的五声‘咣’回荡在寂静竹林。 姜雀:“......” 这招她可没教啊。 场外观众:“笑死,这些小白菜跟着姜雀出息了,连闷棍都会使了。” “嗯,凌霞宗能处,有事他们真出手啊。” “快小点声,梵天宗长老快气死了。” 白洛州众人等啊等,不见那五人回来,看了看命牌,没死啊。 他又点了五个:“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姜雀手里又多了五个梵天宗命牌,不一会,又来五个,再过一会,哎,又来五个。 短短半刻钟,二十个梵天宗弟子落到了姜雀手里。 白洛洲简直纳闷了,人去了一波又一波,怎么一个都没回来,不对劲。 他带上最后十个人,准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场外。 沈宗主眼看白洛州带着最后九人走上那条必死之路,整个眼前一黑。 “别去,别去啊——” 完了。 这下全完了。 他急得束手无策,有种手伸不进明镜台的无力感,最后无能狂怒,对着剑老展开攻击:“针对!这绝对是针对!” 他上次去天清宗就被姜雀拿电炮电,怎么他的弟子还得挨电。 “那个姜雀,她真是坏透了,行为极其恶劣,态度极其嚣张,实在有损仙门威仪,我一定要禀报仙主把她从大比除名!” 剑老淡定看着气急败坏的沈宗主,悠悠道:“少指责他人,多反思自己。” “我的弟子在宗门里都乖得很,你好好想想你们梵天宗是不是做了什么招人恨的事。” 沈宗主不仅没撒成气,还被倒打一耙。 做了什么? 我他娘的也想知道我们到底做什么了?!! ...... 白洛州等人半点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进陷阱,正沿着先前众人留下的脚印走着。 姜雀预料到白洛州快出现了,特地准备了定身符。 被抓的梵天宗弟子看见姜雀撕他们衣服时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直到那些布料被画上符印,然后砸向了他们的师兄弟。 等白洛州一行人意识到那些破布是定身符时,已经晚了。 兜头而下的缚灵网瞬间把他们全端了。 三十个梵天宗弟子在缚灵网里整整齐齐,面面相觑。 姜雀笑着站在他们面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梵天宗弟子:“......” 有种无话可说的绝望。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死感,根本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徐吟啸已经麻了,他已经拼命躲着她了,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啊? 这他娘的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做什么?”白洛州不愧是大师兄,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很镇定。 “请你们看个节目。” 姜雀把手里三十个命牌往天上一抛:“剧名就叫——团灭梵天宗。” 第52章 他人自有他人福,跟着姜雀我享福 命牌一扔出,白若等人就把姜雀提前画好的引雷符扔向命牌。 三十道银雷从天而降,梵天宗三十人同时出局。 眨眼间,十八个凌霞宗弟子中排排坐了三十个梵天宗弟子。 每个人的脸色都精彩纷呈。 凌霞宗的弟子、围观弟子、各宗长老和宗主齐齐懵圈。 梵天宗宗主捂着脸,简直没眼看。 白洛州和徐吟啸木着脸坐在那里,这辈子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死。 三十个人齐齐低着头装鹌鹑,不敢抬,根本不敢抬。 宗门全部弟子在同一时间全部出局。 近千年来头一遭。 离谱到说出去都没人信,但他娘的就是发生了! 简直奇耻大辱! 沈宗主不着痕迹地走到任长老身后,想让他笔下留情,给梵天宗留点脸。 但凡任长老一落笔,梵天宗可谓是名留史册,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怎料还没开口就见任长老奋笔疾书: 天清宗弟子姜雀伙同其师兄闻耀、凌霞宗十二子、六壬宗俞、郎二人以锦绣妙计团灭梵天宗三十弟子。 末了又重重加了一笔: 团灭! 沈宗主指着那四个字目瞪口呆:“锦绣妙计?这他娘的合适吗?!” 任长老执笔瞥他一眼,慢悠悠道:“沈宗主您...有意见?” 沈宗主看看任长老,再看看他手中的乾坤笔,默默转向一旁的仙主:“求仙主做主。” 无渊淡淡望着明镜台:“做什么主?” 沈宗主朗声道:“我私以为姜雀此举不能称之为锦绣妙计。” “哦?”无渊收回目光,看向沈宗主,“如何不算?” 沈宗主:“姜雀此人实在过分,先是一开始就设下阵法,后又教凌霞宗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子用捣药杵电人,继而策反六壬宗俞、郎二人,设计诱我梵天宗弟子步步走入圈套,实在是......” 沈宗主越说声音越低,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姜雀不仅凭一己之力护住了凌霞宗十二人,更是以练气期的修为,甚至没过多借住他师兄闻耀的力量,不伤一兵一卒击杀敌方三十人。 若她针对的不是梵天宗,若这不是秘境而是战场,姜雀之计简直绝妙。 无渊高座于首位,神情平静淡漠,仿佛永远这般镇定,他端起桌边灵茶,轻啜一口。 “仙门百家要培养的不是不谙世事的正义君子,我们要的是将士,总有一日他们会脱离仙门走上战场,去战斗,去厮杀,去护一方百姓。” “日后他们会遇到妖修、魔修、鬼修、巫修,届时,他们被毁掉的将不仅仅是个命牌。” “所以。”无渊放下茶盏,“本仙主私以为,姜雀做的很好,那四字于她并不算谬赞。” 沈宗主心中怨气消解,拱手道:“仙主明鉴。” 姜雀半点没考虑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说她,她这会正忙着清点战利品。 三十二个须弥袋被洗劫一空,共三百二十颗蕴灵丹、九百六十张防御符,还有其他符箓丹药无数。 姜雀把东西都给大家分了,白萝卜都有了蕴灵丹,不用干嚼药草。 闻耀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用多少灵气,跟着姜雀一路起飞,此刻看着手里满满的丹药和符箓,感动的泪流满面。 参加了这么多次大比,第一次这么舒服。 他人自有他人福,跟着姜雀我享福。 俞惊鸿和郎怀山安安静静在角落装死,希望姜雀永远不要想起他们,能苟一会是一会。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闲得无聊的闻耀不小心瞥见两人,戳了戳姜雀:“他们两个死不死?” 姜雀看过去:“再攒攒吧,两个人有点太少了。” 俞惊鸿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你不会也要团灭六壬宗吧?” “不会。”姜雀摇摇头,“对你们没那个打算。” “那你为什么要对梵天宗那么狠?”俞惊鸿问,这场姜雀针对梵天宗实在太明显。 他光是想想都替梵天宗觉得丢脸。 听到这个问题,场外装鹌鹑的梵天宗弟子瞬间抬起了头,就连沈宗主也紧紧盯着姜雀,等她回答。 他们也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姜雀脸色冷了下来:“他们的宗服太丑。” 俞惊鸿:“......” 场外梵天宗众人:“............” 就这? 就这?!!! “就因为这个?”闻耀替他们问了出来。 “对。”姜雀回答得十分坚定,“就因为这个。” “行吧。”闻耀挑了下眉。 小师妹开心就好。 场外梵天宗众人凌乱了,沈宗主黑着脸给副宗主传了道玉简:“速来妄墟,有要事相商!” 秘境里,姜雀拿过命牌看了眼。 天清宗存活人数:三十。 六壬宗存活人数:三十。 赤阳宗存活人数:三十。 凌霞宗存活人数:十二。 梵天宗存活人数:零。 看来大家都还在汇合的路上,没有正面开始刚。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闻耀已经下意识开始征求姜雀的意见。 姜雀看着地图上标出的六个地点:“跟拂生汇合,去找雷幽草。” 女主向来都是气运之子,这六个地方她肯定一猜一个准,能省不少事。 闻耀有些犯难:“可这秘境这么大,该怎么找?” “之前大比,大家光是跟宗门其他人会合就得耗费整整一天。” “我们不用找。”姜雀从须弥袋里拎出朱雀,“宝贝,去天上飞两圈。” 天清宗弟子都见过这黑鸟,看见鸟就能知道她在这儿。 “大家找好山体藏起来,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如果来的是自己人就现个身,如果是敌人...”姜雀指了指白若,“电他。” 被姜雀成功培养为小刺客的白萝卜们齐齐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蹲了大概半个时辰,陆陆续续有人来,沈别云、叶陵川、孟听泉、赵揽月......就是不见姜拂生。 中途还抓了三个意图击杀黑鸟的六壬宗弟子。 俞惊鸿看见他们时脸都绿了。 这哪是同门,这根本就是催命符! 姜雀也果然没让他失望,凑足了五个命牌,送他们上路。 临别前还忍不住嘴欠了一下:“小心不要被梵天宗的打死嗷。” 俞惊鸿、郎怀山:“......” 两人刚出来就对上梵天宗弟子的死亡凝视。 整整三十道目光,散发着逼人寒光,如有实质。 两人求生欲瞬间爆发,俞惊鸿生生憋出几滴眼泪:“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的苦你们应该懂。” 郎怀山也十分颓靡:“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梵天宗弟子想起被姜雀支配的恐惧,看向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怜悯起来,甚至给他们腾了个位置。 “来坐吧,大家都是废物,谁也别怨谁。” 俞惊鸿:“......” 有点感动,但又有点想骂人。 秘境内,天清宗弟子已聚齐,姜拂生姗姗来迟,是最后一个到的。 姜雀拉着她就要走,打开地图一看,标志消失了,雷幽草没了! “怎么了?”姜拂生察觉到她的身体僵了一瞬。 姜雀抬头看她,眼神有些忧伤:“雷幽草被人摘了。” 沈别云沉声道:“那这赛不好比了。” “现在可能拿到雷幽草的只有六壬宗和赤阳宗,六壬宗余二十五人,积二十五分。” “赤阳宗余三十人,积三十分。” “拿到雷幽草,积十分。” 不管哪个宗拿到雷幽草,只要苟到秘境结束,保证人数不再减少,这场比赛必胜。 众人都能算明白这笔账,当下都沉默了。 “那不行,我们必须拿到雷幽草,小师妹要靠那草救命呢。”闻耀着急道。 “救什么命?”姜拂生突然插话,拧眉看向姜雀,“你怎么了?” 几位师兄脸色微僵,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雀淡定道:“在你昏迷的时候中了点毒,雷幽草是解毒的一味药。” 听她这么说,姜拂生心下也着急起来,她垂眸细想片刻:“用你试炼场那招吧,用电把他们都逼到此处,缴了命牌,一个一个搜身。” “不太行。”姜雀仰头看天,“秘境比试炼场大了近百倍,要画太多引雷符,我现在存余的灵力再加上蕴灵丹可能勉强够,但我担心拿到雷幽草的可能是赤阳宗。” 原着的侧重点都在车,对很多剧情都是一笔带过,只提到第一场的第一名是赤阳宗。 “赤阳宗的人十分谨慎,这电不一定能把他们引出来。” “要不我们直接出去杀?”闻耀提议。 叶陵川搭腔:“秘境太大,杀到比赛结束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姜雀望着天上厚重的云层,扬起唇角:“既然我们不好找,那就让他们出点动静。” 她从须弥袋里拿出一把伤心丹,单手捏出求雨阵的阵诀。 不一会,秘境内风起云涌,阴云如浪,翻涌不休。 闻耀和叶陵川坐在朱雀背上,手里抱着个硕大的盆,把碾成粉末的伤心丹不断挥洒在天际。 伤心丹很快融进了每一滴雨中。 在雨水打湿地面的那刻,秘境各处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 有一道就在姜雀附近,她头上贴着张防御符,带着凌霞宗的小萝卜蹭蹭蹭就跑了过去。 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我这辈子都完了,我不活了——” 姜雀从他身后的岩石上冒了头,笑得十分甜:“我送你一程呀。” 正沉浸在悲伤里的赤阳宗弟子愕然抬头,泪珠混着雨水沿着下巴往下淌。 他眨巴两下眼。 这下真完了。 一套熟悉的流程下来,缚灵网里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他身上没有雷幽草。 姜雀利落把他送出场,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众人兵分六路,哪里有哭声就往哪里奔。 场外观看的众人被这场面刺激的许久回不过神来,凌霞宗长老十分私心地评价道:“姜雀这位小仙友实在是优秀啊。” 坐在淘汰席上的众弟子:“......” 这叫优秀吗? 这他妈是邪门! 第53章 癫公癫婆 姜雀怕自己遇上金丹期的莫惊春,特地带上沈别云,两人领着群萝卜头一路收割。 赤阳宗弟子一个接一个被送出秘境。 场外众弟子看着淘汰席上不断增加的人数,麻了。 冥府的鬼君收魂也就这速度了。 姜雀小团伙越过一座山丘,迎面遇上三个痛哭流涕的人。 双方纷纷愣在原地。 赤阳宗三位亲传一边流泪,一边倔强地举起剑对准他们。 莫惊春站在最前,一只手捂着嘴,哭得隐忍含蓄。 他的师妹照秋棠比较奔放,咧着嘴哭得十分肆意,嚎得像刚出生的小婴孩。 师弟冬阳雪就很别致了,边哭边阴暗爬行,都这样了还坚持举着剑。 姜雀也是第一次见哭这么诡异的,愣了半晌迅速回过神来,双手环胸看过三人:“雷幽草可在你们身上?” 冬阳雪蹭得从地上弹起,狠狠擦了把眼泪,大吼:“没有!不在!绝对不在我大师兄身上!” 莫惊春:“......” 我谢谢你啊。 照秋棠飞起一脚踹翻了冬阳雪这个蠢货,想骂但是骂不出来,一张口就被泪水淹没。 只有莫惊春还勉强能开口说话:“你们...出...哪三人?” 可怜的莫惊春还以为对方会跟他们一对一。 “三人?”姜雀表示十分震惊,“我们当然一起上啊。” 她身后的沈别云和十二个小萝卜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什么?”莫惊春这个乖宝宝显然没预料到这个发展,连眼泪都忘了流。 天清宗不是闻名天下的圣母宗吗? 听说他们宗门的人都厚德载物、光明磊落、怀瑾握瑜。 对面那群不是人的东西跟这三个词有半点关系吗? “你们以前...”莫惊春问得十分艰难,“也这样吗?” 姜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是傻逼,现在是疯批。” 话落,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姜雀干脆利落道:“上!” 沈别云化出长枪攻向莫惊春,五个小萝卜给他打辅助,姜雀领着两个白萝卜围住照秋棠,剩余五个萝卜团团围住冬阳雪。 混战一触即发。 方寸之地内电光频闪,哭嚎震天。 照秋棠是个机灵的,动起来比兔子还欢,姜雀的定身符怎么都扔不到她身上,两个白萝卜的电击也被她以各种高难度姿势躲过。 几人僵持半晌,给姜雀都整出汗了。 这姑娘放现代高低是个舞蹈大家。 灵活的可怕。 一个不留神就让她跑出了包围圈,就在这时,莫惊春拿出怀里的雷幽草抛给了照秋棠。 她高高跃起,仰着脖子用嘴叼住药草,眨眼蹿出数米。 半点不把自己当个姑娘使。 姜雀原地望着照秋棠的背影,扭了扭手腕,遗憾道:“真是的,本来今天不打算捶人的。” 勾天诀在空中留下蜿蜒金光,灵蛇般逼近照秋棠,顷刻将人拖至姜雀身前。 照秋棠愕然回头,被迎面一拳捶进地心。 “砰!” 山泥飞溅。 照秋棠愕然躺在坑里,眼泪哗哗地淌,这下是真被揍哭了。 不活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逃跑失败,还他娘的被人照脸揍! 呜呜呜。 场外看到这一幕的六壬宗长老噌得站了起来,指着姜雀激动道:“她果然......” 各宗宗主、长老、弟子齐齐看向他。 果然怎么? 六壬宗长老面容扭曲,说什么,难道说她果然一拳把他这个元婴期的长老砸进了墙里? 牛逼的是谁? 丢人的又是谁? 齐长老黑着脸悻悻坐下,咬牙憋出句:“果然牛逼。” 各宗长老齐齐‘切’了一声:“用你说?” 齐长老安详闭上双眼,泪往心里流。 姜雀把照秋棠兜进缚灵网,缴下须弥袋和雷幽草,照秋棠哭得停不下来,姜雀善心大发递给她颗伤心丹的解药:“吃吧,吃了就不伤心了。” 看她哭得怪惨的。 照秋棠攥着解药没吃,她才不吃,她还要借着这场伤心的雨来掩盖一下自己被打哭的事实。 太他妈莽了,一拳给她捶的,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 “耶!” 凌霞宗小萝卜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姜雀回头看去,原来他们竟然电翻了冬阳雪。 白萝卜们乖的很,把人电翻了就兜进缚灵网里,扯下命牌屁颠屁颠拿给姜雀。 “给我干嘛?这可是你们的战利品,自己处理。” 白萝卜们互相看了好几眼,小心翼翼又有点迫不及待:“那我们捏喽?” 姜雀鼓励地点点头:“捏吧。” 这边一派温馨,在缚灵网里的冬阳雪阴暗爬行到白萝卜身后,边哭边问:“真的没人在意我的感受吗?” 他即将成为史上第一位被凌霞宗弟子捏碎命牌的弟子了。 “我真的会被笑话死的,呜呜呜。” “求求手下留情。” “求求...求求!!” 冬阳雪边阴暗爬行边哭着求饶,场面滑稽又惊悚,还诡异的有点可怜。 白萝卜们心软了,试探地看向姜雀:“那要不,我们攒攒再捏?” 姜雀完全尊重他们的意愿:“好啊。” 冬阳雪:“......” 他扭曲地爬到照秋棠身边,瘫着不动了,两人抵在一处借这场雨肆意地哭着。 他们太不是人了,呜呜。 三个人解决了两个,沈别云那边还在胶着,莫惊春毕竟金丹巅峰期,实在有些难缠,即便有五个凌霞宗弟子干扰,他也好几次险些碰到沈别云的命牌。 姜雀借用白若的捣药杵,瞄准了莫惊春的命牌,正打算注灵放电,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铁头,猛地撞歪了捣药杵。 姜雀愣愣看着飞扑在地来了个脸刹的照秋棠,麻了。 不是,他们赤阳宗...这样式儿的吗? 冬阳雪也不甘落后,顶着缚灵网阴暗爬行,接连撞飞好几个白萝卜。 缚灵网锁得住灵力,但锁不住癫公癫婆。 照秋棠一个鲤鱼打挺飞跃而起,朝姜雀扑过去,快要跑到她面前时,瞥到姜雀微微抬起的拳头,十分自然地拐了个弯,扑倒了旁边的小白萝卜。 不过顷刻,赤阳宗‘温文和煦’的两位亲传弟子就跟凌霞宗的白萝卜们扭打在了一起。 大家都不用灵力,踹肚子、咬人、扯头发,无所不用其极。 一时间,打闹声、哭嚎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无从插手的姜雀被一根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捣药杵‘咣’得来了一杵子。 她懵逼捂着脑门接住掉落的捣药杵,沈别云恰好扬声喊她:“姜雀!” 莫惊春正背对她和沈别云打,他俩不知什么时候也用了上骚招,莫惊春死死抱着沈别云,一只手抓着他的命牌就要往下扯。 沈别云一手护命牌,一手扯着莫惊春的头发:“撒开!” 两个金丹期能打成这样也是真绝,一时间,姜雀反而成了现场最正常的一个。 眼看沈别云的命牌就要被撕下,姜雀架起捣药杵瞄准莫惊春:“你再继续我电你屁股了。” 莫惊春猛地一僵,沈别云趁机给他一脑锤,踹人撕命牌一气呵成。 姜雀拿出缚灵网兜住莫惊春,送他跟师妹师弟团聚。 已经形象全无的照秋棠和冬阳雪满脸控诉地看向莫惊春:我们这么拼命,你就是个这?! 莫惊春轻描淡写:“场外还有观众。” 两人五雷轰顶。 此刻才意识到这一事实的照秋棠冬阳雪陡然僵住。 毁了。 全毁了。 光顾着打架了,把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两人怔愣半晌,齐齐从缚灵网里仰起头,默默张开嘴接雨水,这下的为什么不是毒。 真的想死。 好死不死,照秋棠和莫惊春的命牌也到了小白萝卜手里。 出去前,姜雀给他们留了一句话:“只要你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三个人一起被送出秘境。 场外一片死寂。 他们死死盯着地面,走到淘汰席坐下,谨记姜雀的教诲,流旁若无人的泪。 场外众人没有一个人的下巴是合上的。 “今天这戏有点过于精彩了,赤阳宗长老刚才都喷茶了。” “我下巴好像就没合上过。” “怎么办,我有点想笑。” “忍住,你现在笑,赤阳宗那两个明天就死。” 好在周围有不少人淋了伤心雨,赤阳宗几人并不算很突兀,只是苦了梵天宗的,周围都是哭声,搞得他们也想哭。 奶奶的,他们从坐这的那一刻就想哭了。 为什么不给他们也下一场雨啊喂! 秘境中,姜雀拿出命牌看了眼: 天清宗存活人数:二十八。 六壬宗存活人数:十一。 赤阳宗存活人数:六。 凌霞宗存活人数:十二。 姜雀扔了道引雷符在天上炸了道雷,告知其他人雷幽草已经拿到,他们可以找个地方安营扎寨,悠悠闲闲等到比赛结束。 天清宗众人回到原地汇合,姜雀待的有点无聊,问沈别云:“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沈别云看了看天:“起码还得一日。” “这样。”姜雀的呆毛晃了晃,“那你们在这歇着,我带白萝卜们出去转转。” “做什么做什么?”白若十分激动。 姜雀随口声:“带你们去清个场。” 各宗长老:“!!!” 这么冰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第54章 梵天宗连夜改宗服 姜雀没急着走,就地砍了根竹子,做出十几个弹弓,白萝卜们人手一把。 “这是什么?”白若没见过这东西,十分稀奇。 “弹弓。”姜雀有点惊讶,虽然是修真界,但这小玩意不是古今中外的小孩子童年必备吗? “你们...没见过?” 白若摸着弹弓爱不释手:“没有哎,今天第一次见。” 沈别云凑近姜雀,悄声道:“凌霞宗的弟子都是各位宗主和长老捡回来的孤儿,养孩子费钱,何况那么多孩子,前些年世道不太平,孤儿很多,近些年才少了。” 姜雀微怔,这事原着倒是没提,所以凌霞宗才那么穷,所以白若他们没见过这么常见的玩具,所以抬眼看去,白萝卜们一大半都是女孩。 “没玩过正好。”姜雀转着弹弓,“今天带你们好好玩一玩。” 一群人兴致勃勃地朝着哭声处奔去,很快就找着一个。 那位弟子正咧着嘴哭得悲天动地。 姜雀拿出颗昏睡丹,拉起弹弓:“看见没,就这么玩,放上昏睡丹、拉开、瞄准他嗓子眼,然后松手。” “咻!” 正在嚎哭的弟子差点被射进嗓子眼里的丹药呛死。 “咳咳!咳咳咳......” 还没咳完,他就流着泪睡下了。 姜雀双手背在身后,跟散步的老大爷似地走过去,扯下那人的命牌捏碎,回头问白萝卜们:“学会没?” 白萝卜们点头如捣蒜,各个满脸跃跃欲试:“会了会了。” 这可太简单了。 场外观众看着那个躺着出来的弟子,懵逼了。 这波被淘汰的是不是有点太舒服了? 第一波黑着脸出来的。 第二波哭着出来的。 他们倒好,睡着出来的。 给梵天宗羡慕坏了,明明大家都丢脸,有人哭,有人睡,只有他们靠脸硬撑。 姜雀带着白萝卜们悠悠闲闲的一个一个杀。 快杀完的时候,白萝卜们遗憾道:“怎么就剩这么点人啊?不够我们玩的。” 这句话一出口,白萝卜们齐齐一愣。 不久前他们还差点被团灭,还在绝望求生,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居然都敢埋怨敌人不够杀了。 想到这里,十二个白萝卜齐齐望向姜雀,眼含热泪,满脸感动。 姜雀这个死直女还以为他们防御符失效了,也被淋到了伤心的雨,从须弥袋里拿出十二张防御符又给每个人头上贴了张。 出门前,长老一共就给了三十张,给白萝卜们就用了二十四张。 姜雀也没嫌浪费,只嘟囔:“这防御符效果不行啊,回去给让云英长老改进改进。” 白萝卜们:“......” 雀主有时候比他们还傻。 十二个白萝卜每人消灭了一个弟子,剩最后几个人时,白萝卜们都还想玩,问姜雀他们能不能一起射一个人。 照这样,一人嘴里得塞四五颗昏睡丹。 姜雀犹豫了一下道:“玩吧,我有解药。” “好哎!” 场外观众:“你就宠吧。” 早晚给宠成一帮癫货。 有弟子嘤嘤道:“当姜雀的小跟班也太幸福了吧,人家也想被姜雀罩。” “那他妈是小跟班吗?那都快成信徒了。” “你们也太贪心,我只要能看看就心满意足,这次大比简直太逗了,我已经开始期待之后几场了。” “哎,我觉得今年的倒数第一要换人了。” “不能吧,那姜雀再厉害也只是个练气期,还能把凌霞宗带飞了不成?” “不管她行不行,宗门大比停了近百年的赌局又能开了。” 往年的大比实在没有押注的必要,天清宗万年老二,第一不是梵天宗就是六壬宗,凌霞宗连大比的门都进不了。 今年多热闹,不仅多了个赤阳宗,凌霞宗也支棱起来了,梵天宗刚开场就被团灭,场面癫到让人完全预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一个姜雀就把近千年来无聊的大比搅得天翻地覆。 别的不说,今年的赌局一定很精彩。 秘境里,白萝卜们捏碎了最后一个人的命牌,不一会,姜雀众人就被传出秘境。 比赛结束。 明镜台上出现各宗分值。 天清宗三十八分。 凌霞宗十二分。 梵天宗零分。 六壬宗零分。 赤阳宗零分。 三个宗门排排坐,大家都是大零蛋。 梵天宗众人莫名其妙抬起了头,总感觉好多了。 哎嘿,大家都是零分。 一起丢人就没那么丢人了。 对姜雀的怨气也诡异地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有点感谢她没让梵天宗孤孤单单地得零分。 结果姜雀欠不嗖嗖地晃了过来,昂首阔步从淘汰席走过,笑得十分灿烂:“好啊,手下败将们。” 徐吟啸刚美好起来的心情立刻破灭了,他十分不解地看向姜雀:“你真的不怕被人打死吗?” 姜雀云淡风轻地摊手:“现在可不在秘境里,伤到我可是要被禁赛的嗷。” 闻耀半点不怕气死人,也跟着摇头晃脑:“要被禁赛的嗷。” 十二个白萝卜异口同声:“要被禁赛的嗷。” 徐吟啸:“......草。” 这种看不惯又干不掉的感觉真令人窒息。 其他宗门的弟子怕被气死,很识趣地去找各家长老汇合,长老们也是满脸菜色,就属凌霞宗长老腰板挺得直。 青山长老也很是开心,欣慰地望着这帮兔崽子。 形势大好啊,说不定今年真能干他个第一。 淘汰席上的弟子顷刻散了个干净,姜雀无聊转身,迎面就是一群异常兴奋的宗门弟子。 “姜雀姜雀!你的那个癫阵叫什么?能教教我们吗?” “还有你那些丹,怎么炼的?记在哪一本丹方里?火候怎么掌控?” “还有还有,你是怎么想出来那么多妙计的,另外,今年大比有没有信心带天清宗拿个第一?” 高台上,任老合上《宗门大比实录》,笑眯眯看向无渊:“仙主......” 他顺着仙主的视线望去,看见成堆激动兴奋的弟子,一群愣神的白萝卜,还有那个在秘境里大杀四方此刻却有些懵逼的练气期弟子。 任长老十分没眼力见地问:“仙主怎么这样看着那位姜雀仙友?” 都不带眨眼的。 无渊收回视线,清冽眸光淡淡落在他身上。 任长老突然气短:“看看看,您随意。” 无数弟子围着姜雀,这场面让她瞬间想起试炼场那天,那次之后她昏天黑地忙了整整三月。 睡觉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姜雀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扔出灵剑,大喊一声:“跑!” 岚云峰众人拔腿跟上,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围堵群众:“......人没了。” 愣了半晌,有人提议道:“那咱们去平安坊开个赌局吧。” “开开开!” “我赌梵天宗倒一,今年就押谁倒一!” “我同意,但不能是梵天宗吧,吃一堑长一智,我觉得他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我还是赌凌霞宗,姜雀总不能把他们从头带到尾吧?” “谁知道,反正天清宗肯定不会是倒一。” ...... 众人议论纷纷,梵天宗已经在开大会了。 梵天宗副宗主收到信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宗主没有大事一般不会惊动他,害他胡思乱想了一路。 是有弟子出事了? 跟人打架被禁赛,还是在秘境中受了伤? 难道是不小心触怒了仙主? 结果听见宗主对他说:“快,现在、立刻、马上,设计三款宗服样式出来。” 副宗主:“......”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这跟‘要事’两个字有半点关系吗? “宗门一堆破事,你还在这溜我玩,想死还是活腻了?”副宗主气的破口大骂。 沈宗主拿出块存影玉扔他怀里:“你看完再说吧。” 半刻钟后。 副宗主抹了把脸,根本不敢想他们当时有多丢人,他沉重地拍了拍沈宗主的肩膀:“苦了你了。” 沈宗主长叹一口气:“再难都撑过来了,快画吧。” 副宗主连夜给肝出来了,沈宗主拿着三张样式图悄咪咪敲响了徐吟啸的房门。 徐吟啸睁眼躺在床上,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又不敢修炼,怕怒火攻心走火入魔,正在幻想下一场秘境怎么报仇雪恨,突然听见敲门声。 “宗主?”徐吟啸拱手行礼。 沈宗主闪进房门,把三张图纸塞他手里,明明在房里还很怕人看见似地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是咱们新宗服的样式图,你拿去给姜雀看看,问问她喜欢哪个?” “我才不去!”徐吟啸震惊了:“咱们宗的新宗服为什么要问姜雀啊?” 沈宗主猛地给了他一捶:“你给我低声些!” “听见姜雀说不喜欢我们的宗服了吗?” 徐吟啸点头:“听见了。” “还想被团灭?” 徐吟啸黑着脸:“不想。” “那你去不去?” 徐吟啸委屈死了:“去。” 沈宗主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出门。 “等等。”徐吟啸有个问题,“为什么要我去啊?” 沈宗主脚步微顿,稍稍侧头,义正言辞道:“因为你比较不要脸。” 徐吟啸:“......” 都疯了是吧。 第55章 不愧是po文女主 接下任务的徐吟啸没了半分睡意,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要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没脸。 此时的姜雀正在房里闷头睡大觉,无渊坐在桌边喝着茶等她醒。 姜拂生站在门外,满脸懵逼。 大比结束后,回到客栈的姜雀本想好好睡个觉,刚躺下拂生就来了。 “仙主叫你过去。” 无渊住在客栈最顶层,一人独占一层。 姜雀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我被床封印了,动不了,你让他来见我吧。” 姜拂生无语:“你还真是什么疯话都敢说。” 从来都是他人求见仙主,哪有仙主去见别人的道理。 姜拂生一边感叹,一边转身出门,把姜雀的话传给了无渊。 “她在秘境里累着了,仙主有什么事不如等明日再说。” 反正距离下一场还有五日,时间很宽裕。 “嗯。” 无渊负手站在窗边,回头浅浅应了一声,窗外玉兰开得正盛,横斜着伸进窗内,倚在他琥珀色的眼旁,潋滟动人。 姜拂生看愣了一瞬,再眨眼时,无渊已擦着她走过,一句话淡淡落进她耳中:“我去见她。” “嗯。”姜拂生下意识点了下头,猝然回神,“嗯?!!” 是她聋了还是仙主疯了? 从顶层下到姜雀所在的二层,无渊吸引了无数人的注目。 “哇,是仙主大人!” “啊啊啊,本人居然比流传的画像还要帅!!。” “不过仙主怎么会下来,他要去哪?” 众人或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或从楼上探出头,无数视线都追着仙主的身影,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推开姜雀的房门,走进、关门。 空气死寂片刻,然后瞬间炸开。 “卧槽,这什么情况?!” “仙主竟然进了一位女修的房间?” “不会吧不会吧,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仙主和姜雀的额上都有婚契的契印。” “我也看到了,我们之前去过沂州城,那时候就有点怀疑了,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你怎么解释仙主这么自然地进了姜雀的房间?” “行了都别乱猜了,我听说第一场大比结束后,几位宗主联名请示仙主让姜雀禁赛,恐怕仙主为的是这事。” 他话音刚落,姜雀房间的窗户被推开,仙主坐在众人能看到的地方,坦坦荡荡地喝着茶。 众人齐齐松一口气。 就说嘛。 虽然姜雀很厉害,但仙主怎么可能跟一个练气期的弟子结成婚契?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众人一笑而过,一哄而散。 姜雀房中,无渊喝完了整整三壶茶,姜雀才睡醒。 她翻了个身,看见坐在桌边的无渊,醒了会神问他:“什么事?” 无渊点了点放在桌上的三封玉简:“梵天宗、六壬宗、赤阳宗三位宗主跟我告状,要我将你禁赛。” 姜雀蜷在被子里:“不行,你拒绝他们,我还要进秘境拿蜃妖骨。” 大比第二场是猎杀妖兽,第三场是个人混战。 第二场有蜃妖,她必须去。 至于第三场,她倒是想不去,但想报复她的各宗弟子估计不会同意。 无渊眉头微锁:“这么理直气壮?” “没办法啊。”姜雀朝他晃了晃手腕,腕间红痕夺目,“关系太硬。” “没有蜃妖骨我就解不了碧血毒,解不了碧血毒我就会死。” “我死的话,你很可能也会死。” 无渊:“又威胁我?” 姜雀困意还在,复又闭上双眼,嘟囔:“只是…阐述事实。” 话落就又睡了过去。 无渊静静坐了会,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姜雀额间碎发。 她额头上有块不明显的红肿,是跟赤阳宗混战时被捣药杵砸到的。 当时无渊都狠痛了一下,她却只是略微皱了下眉,把痛意掩饰得又快又好。 无渊捏了个疗愈术,看见她额上红肿渐消,这才转身离开。 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姜拂生。 二人对视片刻,拂生看过他额间契印,问:“是跟姜雀?” 无渊低声道:“是。” 姜拂生:“……” “你走吧,我冷静一下。” 姜雀还是有点过于牛逼了。 好家伙,居然把仙主整成她姐夫了。 可真的太行了! 无渊走后,姜拂生还是没忍住戳醒了姜雀。 睡个觉几番被扰,姜雀爬起来,单手撑着床边,语气很凉:“你最好真的有事。” 姜拂生嗫嚅半晌:“仙主确实很优秀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君,但你年纪轻轻就结了婚契,我就是想问你——” “一个男人…够吗?” 姜雀手腕一软,差点在床上给自己摔个狗吃屎,拂生手忙脚乱扶住她,姜雀看着她连‘啧’三声,然后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po文女主。” 这思想觉悟果然遥遥领先。 拂生没听懂她什么意思,正要细问,姜雀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姜雀,受死!”清醒过来的光头李轩辕挥剑甩出一道凛冽风刃。 二人迅速闪身躲过,被怒气冲昏头脑的李轩辕简直疯了,金丹期威压喷薄而出,风刃聚成了一股小型龙卷风,顷刻摧毁了姜雀房中所有物品。 桌椅木屑、铜镜碎片、破布棉絮凌乱落在地面。 他是真的想杀了姜雀,出手半点不留情。 闻耀和叶陵川的房间距姜雀最近,听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但面对失控的李轩辕也有点无从下手。 李轩辕点地跃起,手持长剑嘶吼着劈向姜雀,姜雀已退到墙边,退无可退,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开口:“咯咯咯。” 李轩辕动作猛地一滞,这可怕的声音仿佛刻进了他灵魂里。 在他身后的闻耀叶陵川抓住时机一个缚灵网就兜了下来,李轩辕再次被擒。 四人围着李轩辕团团转着,李轩辕再次败在鸡叫上,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闻耀问:“他怎么醒过来的?” 姜雀:“我回客栈后给了各宗长老一些昏睡丹的解药,估计本该喂给别人的被六壬宗长老喂给这货了。” 李轩辕死死抓着缚灵网,盯着姜雀的眼里满是血丝:“姓姜的,你有胆就杀了我,只要我活一天,你必定死在我手里。” “哎呦,人家好怕嗷。”姜雀边说边给了他一拳,语气很委屈,出手很暴躁。 李轩辕被捶的眼冒金光,半晌回不过神。 这是一个正常女修该有的力气吗? 他感觉自己脑浆子要迸出来了。 李轩辕缓了半晌,瞥见安静站在闻耀身侧的叶陵川,拼死挤出一丝笑意:“陵川,我们以前确实有些误会,但毕竟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弟弟。” 弟弟?! 两个字让姜雀四个人齐齐黑脸。 姜雀给闻耀使了个眼色,闻耀很上道地过去关上门,并贴上张封音符,把接下来的动静都隔绝在这间房里。 他回过头时,三人已经开踹了。 “弟你奶奶个腿,你他妈恶心谁呢?” “我让你弟!我让你弟!你是真不想活了啊,这么欠揍的话你眼都不眨往我们耳朵里吐。” “再说那两个字,死。” 闻耀助跑几步,飞起就是一脚,房间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啪!砰!咣!” “啊—啊———!” 房间里的声音到清晨才逐渐停歇,几人擦了擦脸上的汗,缚灵网里的李轩辕鼻青脸肿,连锃亮的光头上都有一个明晃晃的鞋印。 “接下来怎么办?”叶陵川看着瘫在缚灵网里的李轩辕,冷声问姜雀。 仿佛只要姜雀说个‘死’字,他能立刻灭了李轩辕。 但这样的话叶陵川的仙途也毁了。 姜雀撑着下巴想了半晌,李轩辕这人留着必成大患,确实要趁早解决才好:“你们知道什么叫局部降雨吗?” 几人:“?” 什么东西? 姜雀捏了个求雨阵,一朵小黑云缓缓飘到李轩辕头顶,姜雀捏碎一颗昏睡丹融进雨里,李轩辕淋着雨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解脱,终于不用再面对这帮疯子了。 但他不知道,这一睡就是一辈子。 那朵小黑云从出现那天起就再未从他的头顶消失过。 一颗昏睡丹的效用是一个月,每月的这天,闻耀总会以各种办法翻进六壬宗,在这朵黑云里捏碎一颗昏睡丹。 处理完李轩辕,姜雀缴了他的须弥袋,这房间毁成这样了,得给人家老板一点交代。 叶陵川熟练拖着李轩辕往他房间走去。 姜雀彻底没了睡意,跟在叶陵川身后走向六壬宗那边。 闻耀姜拂生也没什么事,干脆跟着看看她要做什么妖,把李轩辕扔回他房间,几人跟着姜雀拐进了俞惊鸿和郎怀山的屋。 说好要教她万音道的,这都多久了。 六壬宗的音攻杀起妖兽来一定很爽。 几人还算比较乖,排排蹲在床边等人家醒,难得讲起了礼貌。 俞惊鸿翻了个身,缓缓睁开双眼。 姜雀:“早上好呀。” 闻耀:“早上好呀。” 叶陵川:“早上好。” 姜拂生:“好。” 俞惊鸿立刻闭上眼睛转了回去,这他娘的一定是梦。 过了半晌,俞惊鸿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姜雀给了他一个标准的笑容,八颗牙齿十分闪亮。 俞惊鸿:“啊——!” 为什么一睁眼就是这帮煞神啊? 这到底为什么?!!! 姜雀食指比在唇间:“嘘。” “还记得你我在玄武肚中许下的誓言吗?” 俞惊鸿:“......” 一句话冷他一整天。 第56章 跟着姜雀什么罪都遭了 “你学可以,那五个人是什么意思?” 没错,姜雀把沈别云和孟听泉也摇来了,一张小小的圆桌上,挤着八个人。 姜雀怀里抱着郎怀山给的瑶琴,坦然道:“当然是保护我啊,你们两个大男人,我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没人保护怎么行?” 给俞惊鸿气笑了。 “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 她但凡跟那几个字沾点边,今天都不可能坐到这里来! “别生气嘛。”姜雀急忙给人顺毛,“教了我,咱们虽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之后比赛再碰上,念着咱们的师徒情,我怎么也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你说对不对?” 俞惊鸿一想,别说,你还真别说。 他还真的被顺舒服了,跟姜雀当朋友比当仇人好太多。 看看大师兄被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可不想步大师兄的后尘。 俞惊鸿想通了,给了郎怀山一个眼神:教吧。 这绝对不是屈服,他们就是这么大公无私。 郎怀山成功接收,开始给姜雀传授万音道心法。 “弦震乾坤,音起太虚......” “弦震乾坤,音起太虚!” 俞惊鸿被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扭头对着那五个光明正大偷师,还朗声背诵的人怒声道:“闭嘴!默背!” 本来一下教六个就他妈的闹心。 几人:“好滴。” 俞惊鸿:“......” 草! 这帮不要脸的狗比。 “......心声渺渺,乐声昭昭......刃破苍穹,道化万象!” 随着声铮鸣琴响,一道音刃自姜雀手下飞出,穿云裂石,击在门边墙上,悍然留下一道音痕。 岚云峰几人一跃而起:“成了!” 姜雀怕是侥幸,又试着弹了几下,又一道音刃朝门边直直飞去,就在这时,六壬宗长老突然一脚踹开了房门:“你们两个这曲子弹得是越来越烂...” 音刃贴着齐长老头皮飞过,给他理了个发。 屋内众人懵逼看向齐长老光秃秃的头顶,齐长老愕然盯着姜雀手里的琴。 “好啊。”齐长老这次长进了,居然没晕,他望向姜雀,平静拔出长剑:“今天咱俩高低死一个,啊!” 姜雀一把扔了琴,八人一哄而散,夺窗而逃。 “给老子站住!” 岚云峰几人摇摇晃晃御着剑飞上天,开玩笑,这情况谁敢站,那不妥妥挨削吗? 正飞着,姜雀被人超了,她定睛一看,俞惊鸿和郎怀山。 姜雀追上去,莫名其妙:“你俩跑什么?” 俞惊鸿脸色扭曲:“你以为长老要是杀不了你会迁怒谁?!” 他们现在是共犯啊,共犯。 他奶奶的。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自家长老追着砍。 跟着姜雀真是什么罪都遭了。 几人动静实在太大,客栈众人纷纷打开窗户看热闹。 “我去,天上怎么这么多人?” “害,天清宗的。” “哦,那没事了。” 刚走到姜雀房门口的徐吟啸:“???” 他要找的人上天了? 徐吟啸也御剑追了上去,宗主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今天早上必须问出个结果,他们要赶在第二场比赛前把新宗服做出来。 凌霞宗的白萝卜们看见姜雀被人追,也纷纷御剑追了上去。 有人要害雀主,必须拦住! 就这样,姜雀等人在前面跑,齐长老在后面追,徐吟啸和凌霞宗的在后面赶。 一共五大宗,天上就飞了四个。 下面有人问:“有谁知道他们整的哪一出吗?” “不知道啊,看就对了。” 有人闷声笑了两声:“看见齐长老那头发没,我估摸着啊,姜雀干的。” 众人:“......” 除了她也没人敢了。 凌霞宗的白萝卜奋起直追,终于追上了齐长老,问:“为什么追我们雀主?” 齐长老怒吼:“她偷学我们六壬宗功法,还削我头发!削我头发!!” 飞在最前面的白若淡定道:“什么偷学不偷学的,六大道本就是老祖传下来的,凡仙门子弟皆可学,本就是你们六壬宗私藏,这不怪雀主,是你们有错在先。” 别看这些白萝卜呆,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齐长老脸色一僵:“那我的头发呢,我要为我的头发讨个公道行不行,行不行?!” 白萝卜们对视一眼,整整齐齐拦在了齐长老面前:“要伤雀主,先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齐长老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个甩袖放出风刃,十数人尖叫着就掉了下去。 听见叫声的姜雀猛然回头,看见半空根本不知道御气减缓下降速度的白萝卜们,差点魂都吓飞了,这要摔下去就成白萝卜泥了。 她两手放出勾天诀,一边缠几个,把白萝卜们安全送回了地面,再抬眼,齐长老的剑已经迎面砸了过来。 师兄们和拂生齐齐挡在她身前。 你别说,屁用没有。 齐长老还是有点准头在的,那剑完美避过人墙,精准砸在姜雀脑门上。 ‘咣’得一声就把她给拍飞了。 几位亲师兄都还没咋,先给徐吟啸吓惨了,刚才那下是不是砸到眼睛了,姜雀要伤了眼睛他今天的任务铁定完了,宗主不得扒了他的皮! 不行不行,赶紧去看看。 姜雀在空中飞速下坠,虽然御了气但速度还是很快,勾天诀半天勾不住个东西,眼看要砸穿房顶,姜雀求生欲上来了,不能砸,没钱赔。 终于,勾天诀勾住了个东西,很稳。 姜雀借势一个旋身,正撞到飞奔过来查看她安危的徐吟啸。 “卧槽!” 不是吧,大哥。 她的头撞在徐吟啸肚子上,差点没给他撞吐了,两人尖叫着从半空飞起‘砰’得砸到地上,荡起满地灰尘。 “没事吧没事吧?”岚云峰其他几位平安落地,七手八脚扶起姜雀上下看了个遍。 姜雀摆了摆手:“没事。” “虽然降落得有点波折,但好在没砸到房子,没砸到摊子,也没砸到人,完美。” 她身后,徐吟啸踉跄站起,鼻血直下三千尺。 “我不算人是吧?” 姜雀回头看他:“你不算,你自己砸过来的。” 徐吟啸:“......” 看在样式图的份上,忍。 姜雀收回勾天诀,夸了句乖宝,好在最后勾住了个靠谱的东西。 半空中,无渊看着从自己腰间消失的金线,有些不明白,她每天怎么能活得这么闹腾。 刚治好她额间的伤,又被砸了。 算了,他摸了摸额头,活着就行。 她总能护好自己的。 就算不行,反正还有他。 下方,齐长老也落到了几人对面,姜雀这会也冷静了,拱手道:“长老息怒,真的是个意外,我愿给长老炼生发丹弥补过错。” 齐长老撒完气,这会也淡定许多,甚至有心情讨价还价:“还有我大弟子头上那朵云。” 姜雀毫不迟疑:“那你秃着吧。” 齐长老脸色一黑,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斩钉截铁。 他早上先去的轩辕房中,本是去提醒他别再去招惹姜雀,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那鬼云不就是姜雀在秘境中使的招吗? 齐长老眯眸:“我若一定要呢?” 李轩辕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若一直昏睡,这次大比六壬宗生死难料。 若这个姜雀真的不配合,那他不介意用点强硬手段。 “就你会威胁人?”姜雀冷哼一声,“把俞惊鸿和郎怀山绑了!” 躲在几人身后装死的两人:“?!!” 骗子! 说好的师徒情呢? 第57章 论缺德还得是小师妹 俞惊鸿朗怀山被捆兽绳绑着,一左一右站在姜雀身边,睁着两双死鱼眼。 姜雀笑着看向齐长老:“我给长老炼生发丹,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你要不同意的话。”姜雀两手分别搭上俞惊鸿郎怀山的肩膀,“那他们头上也要多出两朵小云喽。” 恶毒! 简直恶毒! 齐长老被气得原地转圈:“你怎么比我还不是个东西?!” 姜雀嘿嘿笑了两声:“谬赞谬赞。” 齐长老:“……” 我他娘的是在夸你吗! 俞惊鸿郎怀山已经绝望到不想说话了,现在留给他们的路只有两条。 要么死姜雀手里,要么死长老手里。 齐长老看了看满脸死相的两位弟子,不想赔了首徒又折兵,只能憋屈道:“就按你说的办。” “丹药明日就给我送来。” 话落,带着俩糟心徒弟打道回府。 齐长老刚走,旁边平安坊里就冲出一波人团团围住姜雀:“姜雀姜雀,你觉得第二场哪个宗会是倒数第一?” 姜雀望着齐长老远去的背影,估摸道:“六壬宗?” 那堆人纷纷瞪圆双眼,眨眼又重回平安坊,朝正在激情下注的人喊道:“都别下了,姜雀说了,第二场六壬宗必是倒数第一!” 顷刻间,灵石四溅,六壬宗的桌面上,灵石堆积成了小山。 姜雀半点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平安坊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回答完他们的话,就扭头看向徐吟啸:“你有什么事吗?” 从刚才开始,徐吟啸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想不注意都难。 “那个...咳。”徐吟啸眼神躲闪,十分心虚,“我们能不能单独谈一谈?” 四位师兄一激灵,耳朵都竖起来了,把姜雀护到身后,盯向徐吟啸。 闻耀:“单独?” 叶陵川:“谈一谈?” 孟听泉:“要谈什么?” 沈别云:“我们不能听?” 姜雀从他们身后冒了头:“师兄们,我知道我确实比较优秀,又美若天仙虚怀若谷,但是呢,我觉得他找我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徐吟啸可是宋清尘脑残粉好吗? 几位师兄想了半晌,这事确实不能随便误会,于是沈别云开口道:“是应该问明白,徐仙友找我们小师妹到底所为何事?” 徐吟啸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断给自己催眠: 没事,这是正常的,这是正常的。 奶奶的,这到底哪里正常了! 梵天宗的宗服要一个天清宗的弟子选,这比在大比上团灭还丢人。 好的,第一波催眠失败,徐吟啸又换了一招: 我不要脸、我不要脸、我不要脸。 徐吟啸简直想哭了,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发现,自己原来很要脸。 岚云峰众人皱眉看着徐吟啸在那里自言自语还带转圈,疯了? 他到底要说什么啊? 这么难以启齿吗? “小师妹你要不过去问问?我觉得他再转下去就要原地起飞了。”闻耀看不下去了。 “行。” 姜雀在他两步远的距离站定:“你说吧,什么事,他们应该听不见。” 徐吟啸终于停止了转圈,一咬牙一跺脚,抽出三张样式图递到姜雀面前:“选一个顺眼的。” 姜雀:“啊?” 徐吟啸臭着脸:“别问、别说、选!” 姜雀目光垂落,瞥见纸张右下角一行小字:梵天宗宗服样式第壹、贰、叁版。 她嘴角微抽,怪不得徐吟啸这么扭捏呢,这事......好像确实有点丢人。 毕竟是她给留下的阴影,姜雀难得没戳破,仔细看了眼看三张纸,点了中间那张。 手还没收回来,徐吟啸蹭得窜没影了。 回去高低得让长老叫他一声祖宗,不然今天必定会成为他终生的阴影。 这对他成熟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啊! ...... 岚云峰几人也没着急回去,在街上悠悠闲闲地逛了起来。 街边最热闹的当属武器铺,每家武器铺外都排着长龙,出来的人手里都多了一把弓箭。 “每年这时候买弓箭的人都这么多。”闻耀感慨。 姜雀随口应和:“是啊。” 第二场是的秘境叫‘九霄云巅’,里面都是飞天兽,猎杀这种妖物弓箭是最趁手的,除此之外还有六壬宗的音攻,音刃过去就扫荡一片。 往年这一场六壬宗总是第一。 “咱们也去买个趁手的弓箭。”闻耀提议。 姜雀摸着下巴:“你们刚才的万音道心法听得如何?” 叶陵川:“记住了,但不知道实际用起来怎么样。” 姜雀低声道:“那要不,试试看?” 几人一见她压低声音就不由自主围了过去,也学着她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姜雀:“就是觉得到时候咱们也拿着乐器跟六壬宗对着刚,场面一定很有趣。” 众人:“......” 闻耀:“缺德还是你在行。” 话是这么说,几人还是兴冲冲地进店挑选了几样乐器。 沈别云买了把箫,叶陵川是筝,闻耀拎了把唢呐,姜拂生是一串银铃。 三师兄也顺手抬了架小鼓,姜雀则抱了一把琴。 他们找了个幽静的地方,沈别云打开隔音罩,几人不眠不休练了三天三夜,手都快练废了,终于成功入道。 六人挨着躺在草地上,他们高举着各自的星玉,万音道那面都散发着氤氲绿芒。 姜拂生撞了下姜雀肩膀:“你的星玉呢,拿出来。” 姜雀犹豫片刻,从须弥袋里把星玉拿了出来。 丹道青芒、剑道绿芒、万音道绿芒、阵道黄芒、符道黄芒。 众人垂死病中惊坐起:“我靠!” 五只手纷纷摸向姜雀的星玉:“五道!!” 他们几个中,姜拂生入了三道:剑、阵、万音。 沈别云其他几人都是:剑、符、万音。 修真界弟子中,点亮三道的人也只不到三成,点亮四道的人一成,点亮五道的人寥寥无几,点亮六道的人更不用说了。 入道不仅要求天资,更要求有极宽广的识海。 有许多人天资不错却因识海太窄而只能望道止步。 他们入仙门这么多年,点亮五道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姜拂生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厉害了,还以为终于能赢姜雀一次,结果又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的识海已经很宽了,入三道已经明显感觉到吃力,若再入一道也不是不行,但必定会伤到识海,而姜雀入了五道都并未展现出半点不适。 “你的识海是什么?”姜拂生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的识海已经是罕见的宽广,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姜雀会比她宽。 姜雀还没开口,闻耀抢答道:“星空,是星空!” 姜拂生差点自闭了,足足愣了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句:“真嫉妒啊,你还真是个旷世奇才。” 居然是无垠的星空,有这识海,六道只是星玉的极限,并不是她的极限。 这也意味着她将来一定会比他们走得更远。 闻耀摸着姜雀的星玉看了半晌:“卧槽了,天才居然在我身边!” 叶陵川也盯着看了半天,突然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几人齐齐看向他。 叶陵川指着丹道上的淡淡青芒:“我从未见过不是火灵根的人入丹道。” 空气安静了。 “是啊。”闻耀也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指着姜雀,“难道你不是金灵根?有秘密,从实招来。” 姜雀选择说一半实话,她从须弥袋里拎出朱雀:“我是在契约这黑鸟之后意外发现自己可以控火。” 几人把黑鸟团团围住,看了半晌。 “契约个鸟就能生火,为什么?”闻耀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朱雀的新羽已经冒了个头,乌黑羽毛中掺杂着几根极其亮眼的火羽。 闻耀十分手欠地拔了一根。 朱雀:“!” 草! 它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新羽,小子,受死! 闻耀察觉到朱雀的死亡凝视,头皮一炸,扭头就跑,朱雀在他身后狂追,边追边嘎嘎吐火,几人赶紧去拦:“哎哎哎!” 几位师兄挡在闻耀面前拦朱雀,姜雀和拂生在朱雀身后逮鸟。 生生绕了好几圈,谁都没能如愿。 最后给朱雀追生气了,它倏然变大数倍,像捏虫子似的把闻耀捏了起来,照脸吐了一口火。 得亏闻耀已经筑基,一时也烧不出个好歹,但这口朱雀炎也够他受的。 闻耀疼得吱哇乱叫,姜雀这下真急了,迅速画了个缩小符扔朱雀身上,闻耀‘砰’掉在地上,被朱雀炎烫得满地打滚。 大师兄和拂生一个冰灵根一个水灵根,急忙给闻耀灭火,忙活了半天火半点没见小。 姜雀照朱雀脑门扇了一巴掌:“不许欺负我师兄,把火收了。” 变成小鸟大小的朱雀用小翅膀捂住头:“啾啾~” 委屈,小主人也太凶了。 它朝闻耀张开小嘴,把火收回了肚中。 姜雀又朝缓过神来的闻耀踹了一脚:“你说你手欠什么,好不容易长出几根毛被你给拔了,道歉。” 闻耀乖乖认错:“对不起,小......” “呃,冒昧问一句这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姜雀也不好再瞒,坦白道:“朱雀。” 说完她就眼睁睁看着闻耀缓缓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他身后,几位师兄和姜拂生也是同款懵逼。 姜雀等了半晌,见闻耀还张着嘴,手动给他合上了。 闻耀愣愣看着她:“一个朱雀,一个玄武,白虎也在你身边,你是要把四大神兽凑齐啊?” “应该是要的。” 毕竟她还要一碗青龙血解毒。 闻耀十分服气地看她半晌,最后忍不住问道:“请问您这么优秀的人,有什么烦恼吗?” “当然有啊。” 闻耀:“比如?” 姜雀:“师兄太傻怎么办?” 第58章 头拿给你炼丹 姜雀挨了一脑锤。 “糟了!”她捂着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忘记给齐长老炼丹了。” 同一时间,客栈里的齐长老顶着俩乌青的黑眼圈,摸着自己的秃头在屋里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三天!他等了整整三天! 别说丹药了,连姜雀的影都没见着,岚云峰那几人跟消失了一样,一个都见不着。 明天第二场秘境就开了,让他顶着这副样子去见人,还不如让他去死。 虽然他已经在外面晃荡了一圈,但那时候怒火攻心,一心只想干死姜雀,根本没想那么多。 回到客栈冷静下来,臊得他直想给自己两拳。 这副鬼样子你也敢出去见人?! 他这辈子顺风顺水,也算惊才绝艳天赋异禀,别谈丢脸了,连硬话都没听过几句。 不想老了老了,遇到个姜雀。 真是造孽! 齐长老又坐立难安地等了一下午,傍晚时分,门终于被敲响了。 “齐长老,我来给你送生发丹了。” 是姜雀的声音。 齐长老蹭得站起,从来没有觉得她的声音这么可亲可爱。 他迫不及待就要去开门,走到门边倏然想起长老的威仪,强迫自己缓下脚步端庄下来,淡定自若地打开门,先把姜雀上下打量一番,盯着她手上玉瓶,倨傲道:“你来迟了。” 姜雀才不跟他装,听他说完扭头就走:“不要就算。” “哎哎哎!”齐长老再也顾不得端架子,急忙追出去,“要要要,还不让人多说两句话了,真是。” 什么臭脾气。 姜雀把药瓶抛给他,中肯道:“明日前应该能长出来,但肯定不会太长,建议你剪个寸头。” 齐长老没顾上听,全副心神都在丹药上,目送姜雀离开后就急忙吃了一颗。 他嚼了两口,顿住了。 灵气这么浓郁,这丹药起码是中上品。 会结阵、会画符、还会炼丹,他妈的天清宗哪里找来这么好的弟子! 齐长老酸巴巴地嚼着丹药,边难受边自我安慰,不过她应该也就入了这三道,万音道她虽然学了但他问过俞惊鸿,就只教了一遍,她是不可能入道的,就算她想学,也未必有那么宽的识海。 这‘九霄云巅’啊,还是他们六壬宗的天下。 姜雀回到房间后,青山长老把他们几人聚到了一起,让他们明天悠着点,给各宗留点脸。 这几天他就没清静过,各宗长老纷纷来他面前怒斥姜雀,虽然都被他怼了回去,但也是心有余悸。 就算比赛第一,但友谊好歹排第二,太不给面也不好。 “第二场是猎杀妖兽,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姜雀拿到蜃妖骨,其他的我也不贪求了,排名什么的都是浮云。” 叶陵川静静看着长老,已读乱回:“放心吧长老,我们一定给你拿个第一回来。” 闻耀自从点亮万音道后就自信得可怕:“放心吧长老,蜃妖骨是我们的,第一也是我们的。” 沈别云也难得猖狂:“放心吧长老,我们会给他们留点脸的。” 青山长老:“......你们这群兔崽子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他是要他们拿第一吗?! 他是要他们看着姜雀,别跟着她发癫。 那邪招简直层出不穷的。 孟听泉安慰长老:“放心吧长老,这次我们一定能摆脱万年老二的称号。” 青山长老脸色黢黑,他算是听明白了,这帮兔崽子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这他娘的铁了心要拿第一。 “拂生,你可有什么话说?”青山满含希冀地看向最听话的姜拂生,他们向来听拂生的话,有她劝着应当会好一些。 拂生温和地看向长老:“放心吧长老,我懂你。” 长老眉头舒到一半,又听见她说:“不拿第一誓不归。” 长老:“......” 都癫了是吧。 最后,姜雀拍在青山长老肩膀:“放心吧长老,我有分寸。” 长老两眼一黑,胡子差点歪了:“再说一遍,你有什么?” 那两个字跟你搭半点边吗? 师兄妹笑眯眯地跟长老道了晚安,各回各屋。 独留青山长老屋中凌乱,他怎么这么慌呢,总觉得他们要憋个大的。 分别前,姜雀让师兄们和拂生都把星玉收起来。 众人整整齐齐比了个ok。 明白。 次日清晨,众弟子搭乘云舟前往妄墟。 各宗弟子可谓一战成名,虽然成名的方式各不相同,有人是因为丢脸,有人是因为发癫,还有人是因为邪得前无古人。 被讨论最激烈的还是姜雀的邪丹癫阵,有人觉得那些招太阴损,不是仙门弟子所为,有些人则觉得姜雀简直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人才,羡慕她的好脑子,能想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并纷纷跑到自己长老面前求丹求阵,他们也想要,给各宗长老带来了不小压力,无他,他们研究不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大比结束后,天清宗的门槛要被踏烂了。 不一会,飞舟抵达妄墟。 许多弟子早已围在了飞舟下,他们是各宗门派出的代表弟子,替大家问一些最关心的问题。 最先下来的是梵天宗。 代表弟子的问题十分犀利:“请问你们换宗服是怕再次被团灭吗?” 徐吟啸的回答也十分犀利:“你问这个问题是怕自己活得太久吗?” 他回答的太快,白洛州甚至没来得及拦,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带着面色不忿的梵天宗弟子走下了云舟。 其中尤属宋清尘最甚,脸色臭到面相都变了,乍看过去居然有几分阴狠。 白洛州不喜欢多说,实力和结果会说明一切。 他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更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 梵天宗这次的任务就是,入秘境,先杀姜雀。 接着下来的是赤阳宗。 一个弟子代表声嘶力竭地喊道:“照秋棠,时刻记住你是个女孩子——” 照秋棠哈哈干笑两声,那位弟子又吼道:“听见没有!” 照秋棠一个激灵,大声回道:“少管我!” “老娘的快乐你不懂!” 旁边传来阵呱唧呱唧的掌声,是姜雀。 场面瞬间被引爆: “姜雀姜雀!啊啊啊,姜雀!” 一位弟子代表力压众人第一个冲到姜雀面前。 “姜雀,请问凌霞宗的弟子叫你雀主这件事你怎么看?” “有品。”姜雀对此给予高度肯定。 “那对上场比赛中被你淘汰的弟子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雀:“是我不对,下次还敢。” 代表激动得原地转圈:“那你对这次比赛有什么愿景吗?” 姜雀:“没别的,就是赢。”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要对我们这些喜欢你的人说句话,你会说什么?” 姜雀说得认真且坦诚:“如果爱我,请给我砸钱。” 给旁边围观的俞惊鸿听笑了:“她是怎么能做到一句比一句疯的?” 姜雀听见了,回头看他一眼:“你有什么意见?” 俞惊鸿这把十分自信,冷嗤道:“这场仗我们六壬宗要是拿不下来,回去头拿下来给你炼丹。” “哇哦。”姜雀来兴趣了,“你这句话仅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整个六壬宗?” “当然是整——” 郎怀山一把捂住他的嘴:“别。” 对方精神状态不明,实力不明,还是小心为上。 天清宗已经不是过去的天清宗了。 以前是圣母,现在是祖宗。 俞惊鸿一口气梗在胸口,十分不服气地拍下郎怀山的手:“怕什么!这把我们必赢好吗?姜雀你听好了,我代表整——” 剃了寸头的齐长老飞起一脚把这不肖之徒踹翻在地:“这么歹毒的话你也敢讲?!” 六壬宗十几个弟子一哄而上,叠罗汉似地压在俞惊鸿身上,死死捂住他的嘴。 俞惊鸿整张脸上都是手,差点被捂死:“呜呜...呜呜呜!” 救命啊,谋杀同门了! 闻耀偷偷挪到姜雀旁边,嫌弃地看着在挣扎的俞惊鸿:“你还是别用他的头炼丹了,这脑子看起来不是很好,我怕你炸炉。” “嗯......”姜雀仔细思考了一番,遗憾道,“好吧。” 被压在地上的俞惊鸿:“???” 你他娘的还真敢想?! 第59章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场面直到无渊到来才安静下来。 “恭迎仙主!” 无渊步履从容地走向高位,缓缓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扶手上,朝众人微微一点头。 任长老上前两步,宣布第二次大比新制定的规则: “禁用邪丹,比如伤心丹、昏睡丹等一切别宗没有的丹药。” “禁用癫阵,比如‘锣鼓喧天阵’等一切别宗没有的阵法。” 这是无渊拒绝让姜雀禁赛后,梵天、六壬、赤阳三宗力争到的结果。 叶陵川冷哼一声,闻耀翻了个大白眼,用胳膊肘怼了怼姜雀:“这干脆直接点你名得了。” 姜雀淡定地耸耸肩:“无所谓。” 姐招多的是。 再说了,这不还有符箓可以用嘛。 秘境即将开启,闻耀也顾不得吐槽那些破规定,开始埋头绑衣角,这办法他上一场试过,管用。 很快,岚云峰六人的衣服牢牢绑在了一起。 刚绑完衣服抬起头,看到乌泱泱一片头顶,其他各宗的参赛弟子都有样学样,开始疯狂绑衣角。 撇开其他不谈,天清宗的鬼招一定好用。 只有梵天宗巍然不动。 开玩笑,绑什么,绑了落一起再被姜雀团灭吗? 有些弟子还在闷头绑,猝不及防就被送进了秘境中。 九霄云巅,顾名思义,秘境中漂浮着无数巨大的空中岛屿,古木参天,莺飞蝶舞,瀑布从云端倾泻而下。 在这样的美景中却潜伏着无数凶恶妖兽,正睁着冰冷眼眸,静静盯着那些修仙者。 在最边缘的一座飞岛上,姜雀几人解开绑着的衣角,抬头对视一眼,各自跳到片树丛后,不一会,一件又一件衣服被扔了出来。 他们居然在脱衣服! 场外观众纷纷捂眼: “卧槽了,这什么情况?!” “刚开始就玩这么癫,他们不会真疯了吧?” “不行不行,我忍不住了,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去,闻耀居然八块腹肌!” “......闭着眼都听见你在流口水了。” 青山脸都黑了,十分煎熬地捂着眼睛,想知道他们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又怕看到辣眼睛的场面,急得他直拍桌:“这帮兔崽子到底他娘的要干什么?!” 旁边传来六壬宗长老凉嗖嗖的话音:“早跟你说弟子要管教,你看,这下真疯了。” 青山长老破防:“你才疯了,你全宗上下都疯了!” 骂完这句,姜雀几人从树丛后走出来了,正在偷看的弟子们纷纷发出惊叹:“哇!” 青山长老‘刷’放下捂眼的手,明镜台中,姜雀几人都换上了一身紫衣,飘逸风流,明媚张扬。 这衣服...嘶......这衣服,六壬宗长老熟啊,这他娘的不是他们六壬宗的宗服吗?! 这下换齐长老破防了,他拍桌而起,怒声道:“干什么干什么?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祥的预感沿着他脊椎骨一波一波又一波。 为什么还没开始就感觉六壬宗要被玩死了。 青山长老淡定了,冷静了,靠着桌子无所吊谓地闭上眼:“齐长老,别发疯。” “你放心,我的弟子从来不用管教,各个啊,都乖得很。” 齐长老:“???” 你有本事看着我再说一遍! 梵天宗宗主在旁边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被针对的不是他们梵天宗,果然连夜换宗服的决定是明智的。 秘境内,姜雀六人小分队还差一个人没换好衣服,六壬宗的弟子都是两两成对,一男一女,但他们六人,四男两女,要有一位师兄扮成女子。 昨夜,四位师兄在姜雀屋中展开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最后输的那位就是今天的幸运儿。 一位美人儿从树后走了出来,眉若远山,眸似秋水。 姜雀几人看呆了:“二师兄,你也太美了吧!” 不愧是修真界第二美人。 只有闻耀那个蠢货欠嗖嗖地在叶陵川背后戳了一下:“你看,我就说这衣服你穿着指定小吧,这都快开线了。” 姜雀:“把这个破坏气氛的蠢货叉出去!” 昨晚叶陵川输了后,怕他还因为李轩辕那狗犯过的事不舒服,闻耀想替他来着,被叶陵川果断拒绝:“那个败类不配成为我一生的阴影。”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局面。 姜雀几人压在闻耀身上,双手捧脸欣赏叶陵川的美,场外观众也炸了。 “快快快,拿存影玉!” “这么美的叶陵川人生哪得几回见,感谢感谢!感谢赐福!” “姜雀也超美的好吗?还有姜拂生、沈别云、啊!不管了,都存下来都存下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六壬宗宗服这么好看呢。” “那是,你也不看穿的人是谁,他们几个单出一张脸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们能不能把其他宗的宗服都穿一遍啊,想看!” 叶陵川看着犯花痴的几人十分傲娇地甩了下头发:“快走吧,干正事了。” 六壬宗的弟子有个毛病,除了自己道侣,跟其他同门都不太熟,所以姜雀他们才敢用这一招。 但鉴于他们上一场实在太牛逼,给每位参赛弟子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姜雀还是给每个人都化上了鼻青脸肿妆,保证青山长老来了都认不出。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 沈别云打开地图带路,秘境中的地形都挺复杂的,走了没一会,迎面撞上两个六壬宗弟子。 哎嘿,你说巧不巧。 几人早就做过调查,现在对六壬宗这几位参赛弟子可是了解得透透的。 眼前这两位是三十个人里最小的师弟师妹,男的叫宿云,女的叫朝雨。 两组人马面面相觑,沈别云几人眼观鼻鼻观心,毫不犹豫把姜雀推了出去:“你来。” 几人都是新手,还有些生疏。 只有姜雀,横得一批,半点不怯场,昂头走到他们面前,语气十分冷酷:“你们杀了几只妖兽了?” 宿云朝雨用眼神交谈: “这位师姐你认识?” “不认识啊,不过好像哪个师姐我都不认识。” “看起来好凶,怎么办,我们一个妖兽都没杀。” 宿云拱手,恭敬道:“尚未猎杀妖兽,还请师兄师姐指教。” “那就教你们一招。”姜雀十分淡定地从须弥袋中拿出琴,“看好了。” 岚云峰众人十分默契地后退一步,捂住耳朵。 宿云朝雨两个小呆瓜屏气凝神,看得仔细,正准备好好学习,突然,琴声乍响,魔音贯耳。 姜雀也没运灵,转轴拨弦拢捻挑,一通乱弹。 朝雨膝盖一软,捂着耳朵差点给姜雀跪了:“师姐、师姐收了神通吧。” 这他妈有点太难听了。 就算是师姐也不能这么折磨人。 姜雀不仅没停,反而弹得越起劲了:“忍忍,马上就好。” 事实证明,不论是人还是妖兽,对难听的音乐同样无法忍受。 她弹了没两下,无数隐匿在暗处的妖兽冲天而起,兽鸣震天,从他们的吼声不难听出来,它们现在很暴躁。 姜雀朝宿云朝雨挑了挑眉:“看见没,这招叫‘引兽出洞’。” 宿云折服了,看向姜雀的眼里闪起小星星:“师姐牛逼。” 没耗费半点灵气就引出这么多妖兽,实在厉害。 姜雀摆摆手:“低调低调,快上吧,你们只用把妖兽打下来,剩下的就交给师兄师姐吧。” 宿云朝雨齐齐点头:“好。” 二人都很高兴,没想到啊,他们竟能碰到这么靠谱的师兄师姐。 六个不是人的东西老大爷似地背着手,宿云朝雨哼哧哼哧开干,音刃层层叠叠地杀出去,妖兽一只接一只地往下掉。 掉下来的妖兽不是只剩一口气就是还有两口气的,岚云峰几位动了,抡着乐器过去哐哐就是砸,天清宗的分数蹭蹭蹭得往上涨。 拂生的乐器不太趁手,姜雀让她站在原地盯着宿云朝雨,万一那俩小傻蛋突然清醒,她好一人给一拳。 六壬宗长老本以为已经没什么能气到他了,看到这一幕活生生气哭了,他捂着双眼朝天大吼一声:“苍天呐!”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救命啊! 青山长老也麻了,他十分诚恳地安慰齐长老:“你先别哭,我估计后头还有你哭的。” 齐长老:“......” 你们天清宗还有好人吗? 不得不说,六壬宗音攻确实牛逼,就这么一会天上的妖兽就给消灭了一大半,剩下的估计察觉到打不过,都溜了。 宿云朝雨兴奋地拿过命牌,想看看到底杀了多少妖兽,一看,傻眼了。 六壬宗下面是大大的零,反而天清宗的分数成了九十八。 闷头苦干大半天,一看战绩太懵逼。 “师姐,这怎么回事啊?”宿云简直摸不着头脑。 姜雀凑过去看了半天,演得十分像样:“命牌坏了?不确定,要不咱们再试试?” 宿云朝雨思索片刻,一人吃了颗蕴灵丸补充灵气:“行,再试试。” 闷头再干大半晌,一看战绩更懵逼。 六壬宗:五。 天清宗:一百六十七。 其他宗也都在个位数徘徊,唯独天清宗遥遥领先。 宿云朝雨终于琢磨出不对劲,防备地盯着姜雀看了大半晌:“你真的是六壬宗的人?” 哎呀,他们居然有脑子。 姜雀坦然面对他们的目光,脸上漫出笑意,伸出两根手指微微下压:“拿下!” 话落,师兄四人扯着缚灵网兜头罩下,顷刻将两个小呆瓜捉拿。 宿云朝雨:“?!!” 姜雀隔着缚灵网拍拍两人的肩膀:“感谢你们为天清宗做的贡献,作为谢礼就不捏你们命牌了,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六人御剑飞走,衣袂翩飞,负手而立。 不浪费一丝灵气,净斩妖兽一百六十七头。 爽! 宿云愣愣看着那六个远去的背影,终于确信自己被骗了:“奶奶的,他们是天清宗的人!” 朝雨沉默了半晌:“你还记得咱俩私下对彼此的称呼吗?” 宿云:“记得......机灵鬼。” 朝雨:“以后再也别叫了,聪明蛋。” 二人无言半晌,十分默契地仰头大喊:“救命!救命啊——” 缚灵网内部破不开,只能从外面破。 正好走到附近的俞惊鸿耳朵一动,问身后的郎怀山:“你听见了吗?” 郎怀山点头:“听到了。” 俞惊鸿紧紧握住笛子:“过去看看。” 两人循声走去,越过一片树丛,看见了缚灵网里的两个同门,俞惊鸿顿时放松警惕,骂骂咧咧地走过去:“两个废物,这才刚开场多久就被人逮了。” 又看到穿六壬宗衣服的人,宿云低声问朝雨:“这两人你认识吗?” 朝雨十分警惕地摇摇头:“不认识。” 宿云狠厉一笑:“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机灵鬼。” 第60章 死姜雀手里是他们的命 俞惊鸿刚扯开缚灵网,一个音刃就甩了过来。 “小心!”郎怀山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当即琵琶一弹,将攻向俞惊鸿的音刃横空斩断。 俞惊鸿后退数步,郎怀山旋身挡在他身前,宿云朝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郎怀山。 扯下命牌,利落捏碎。 郎怀山瞬间被传出秘境。 场面一片死寂。 “草!”俞惊鸿大吼一声冲过去,将两人踹翻在地:“你们两个蠢货是不是疯了!自己人都杀?!” 宿云从地上爬起,十分帅气地抹去唇角血迹:“哼,什么自己人,被你们骗一次就算了,还想骗我们第二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天清宗的人!” 俞惊鸿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满脑门血都往上涌,气得快炸了。 妈的,救了两个蠢货,还把郎怀山给搭进去了,他甩出一道音刃:“什么骗一次骗两次,什么天清宗,你在鬼叫什么?!” 宿云抱着朝雨在地上狼狈一滚,堪堪躲过音刃,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又搞错了。 这两个是亲的。 二人在地上就没起来,借着滚的姿势扑通跪在俞惊鸿面前:“师兄饶命。” “刚才有六个天清宗弟子假扮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妖兽,所以我们才误会了,还望师兄海涵。” “海涵?”俞惊鸿飞起一脚,“涵你爹!” 宿云朝雨,嗝屁。 场外淘汰席上,六壬宗三位谁也不看谁,朗怀山怕自己失手掐死同门,宿云朝雨怕自己血溅当场。 观众倒抽一口凉气:“我嘞天,今年这些场面一个比一个绝。” “我要笑死,本以为继梵天宗团灭之后,不会再有比那更窒息的场面了,他妈一个比一个炸裂。” “卧槽了,自己杀自己,绝。” “这损招绝逼是姜雀想出来的,太他妈损了!” “没跑了,我发现天清宗那几位彻底姜雀化了,他们以前根本不这样。” “别说他们了,我也想跟着姜雀浪,又邪又癫,多好玩!” 议论声声声入耳,六壬宗长老缓缓低下头颅。 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弯了脊梁,剃成寸头的头上缓缓冒出白烟。 如果他做错了事,他愿意去死,而不是在这里被自家弟子创死。 够了。 他真的受够了。 梵天宗宗主一直拿眼睛瞥着齐长老,尴尬到原地扣手,这个尬是替六壬宗尴的。 本以为他们宗被团灭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还有更丢人的,被自家弟子给干出来。 可真行。 秉着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他负手走到齐长老身边,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看开点。” “也许,死姜雀手里就是咱们的命。” 齐长老‘蹭’得抬起头;“呸!你个乌鸦嘴,谁跟你咱们,那是你们梵天宗的命,少扯我们六壬宗!” 好心安慰却惨遭怒骂的沈宗主也不做人了,他指着齐长老的鼻子诅咒:“这把六壬宗必倒一。” 齐长老:“......” 嗷呜! 他要咬人了,他真的要咬人了! 都想气死他是吧?! 沈宗主甩袖离去,观众悄声热议。 “我一直就觉得六壬宗有点问题,明明是同门,除了自家道侣基本谁都不认,这下好了,被姜雀钻空子了吧。” “也不怪人家钻,每年上战场的仙门子弟,哪次不是六壬宗死得最多。” “音攻是伤害力高,但他们没有符箓阵法防御,但凡遇到境界高的,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就想知道姜雀他们能装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吧,毕竟他们没有入万音道,一打不就穿帮了。” “啧,也是。” 秘境中,俞惊鸿也想明白了,六个人、假扮六壬宗弟子、抢妖兽。 这么癫又这么缺德的事除了姜雀那几位煞神还有谁做得出来?! 说真的,论阴险他没怕过谁。 只有姜雀,每次都能气得他全身疼。 俞惊鸿仰头抹了把眼泪,失去怀山的第一秒,想他。 这剩下的日子他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太可怕了,呜呜。 浪完一波的六人小分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商量之后的战略。 姜雀七个字总结:“先噶人,再噶妖兽。” 闻耀:“理由。” “把其他宗的都送出去休息,秘境就是我们的天下。” “而且梵天宗这次一定会追着我杀,头上悬着一把刀,我不安心。” “人没了,咱们就能安心找蜃妖了。” 几人凑近姜雀,沈别云问:“那这次要怎么搞,你的丹药都被禁用了,而且空中岛屿实在太多,人数太分散,要怎么才能把人都聚齐起来一网打尽呢?” 他们现在也是越来越横了,以前进秘境安安分分杀妖兽,碰见有人抢了,拱手行礼让给他。 这下好了,已经开始毫无负担地讨论怎么把人打包送走了。 “不着急。”姜雀眯着眼笑得甜甜的,“先让他们自己消耗一波。” 没一会,六人小分队开始在秘境里狂蹿。 飞岛上山多藤蔓多,小分队玩疯了,化身马喽满岛乱荡,碰见妖兽就杀两只,碰上别宗的人就踹两脚,把人惹得跳脚,再欠不嗖嗖地跑路。 六壬宗风评被害,走到哪都有人喊打。 连妖兽都顾不上杀,只能抱头鼠窜。 另一边。 梵天宗的运气总是很不错,徐吟啸跟白洛州落到了一处,两人眼里完全没有妖兽,只有一个目的—— 杀姜雀。 输赢不重要,只为一雪前耻。 徐吟啸头脑十分清醒:“姜雀他们入场前只有他们六个人的衣角绑在了一起,不出意外,他们六个人应该在一处。” “我们两个人不够,得再跟几个梵天宗的弟子汇合,起码也凑够六个人才能跟他们对战。” “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禁了,单论修为不是我们的对手。” “姜雀力气大,近身会被锤,我们都买了弓箭,最好远攻,就瞄准命牌射。” “别让她——卧槽!” 正说得慷慨激昂的徐吟啸被突然荡出来的不明物体一脚踹了出去。 ‘砰’一声砸进对面的山体里。 “师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白洛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冲过去挖人,徐吟啸捂着嗡嗡作响的脑子,十分坚强地自己爬了出来。 徐吟啸站都站不稳,拔出剑就要砍人:“被姜雀欺负就算了,你什么东西啊,敢踹我,给!爷!死!” “师弟且慢!”白洛州一个熊扑将人抱住,“这场淘汰人不计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杀姜雀,不必浪费灵气招惹六壬宗。” 徐吟啸对大师兄的话还是听得进几分的,愤然放下剑,狠瞪了那人一眼:“等我收拾完姜雀再来收拾你。” 撑着树站稳的姜雀:“好呢~” 徐吟啸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怔,有点熟啊,他仔细将人打量几眼,从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熟悉的影子,随即冷嗤一声:“滚吧。” “师妹!”沈别云几人也荡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姜雀捏着嗓子:“没事嗷,不小心踹到人了,人家不怪罪呢~” 拂生嘴角一抽,伸手捏住她的嘴:“你太恶心了。” 众师兄:“噗!” 姜雀闷声笑了两声,双手合十对着拂生小狗拜拜,拂生松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拍:“你就闹吧。” 姜雀双脚撑在树上一荡:“走喽!” 师兄们和姜拂生跟在身后,闻耀仰天学了几声猿啼,声音在山间乱荡,一瞬间徐吟啸和白洛州两人耳朵里都是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呜呜呜’。 徐吟啸目瞪口呆:“六壬宗是什么时候疯的?!” 话音刚落,一根荡过来的树藤‘啪’一下抽他脸上。 徐吟啸头上登时迸出几根青筋,眨眼就追了上去:“拿命来!” 白洛州望着跑出残影的徐吟啸,无奈跟上,不过是几个六壬宗弟子,解决起来也快,反正有他帮忙,应当也耗不了多少灵气。 姜雀小分队早已御剑飞往另一个岛,继续拉仇恨,但又给他们留下点蛛丝马迹。 不能让他们太快追上,也不能让他们跟丢了。 她还有新研制出的符箓要让他们试一试呢。 徐吟啸白洛州一路追一路杀,六壬宗的见一个杀一个,其他宗的看心情,梵天宗的就带着走。 不一会就聚齐了十几个梵天宗弟子,气势汹汹地追在姜雀几人身后。 “姜雀他们完了,再往前走就要跟赤阳宗的撞上了。” “前有拦路,后有追兵,人数都还不少。” “梵天赤阳两波人加起来得有三十几个,姜雀他们就六个,这不必死吗?” “不可能!死谁都不可能死姜雀。” 飞岛上,莫惊春没想到会遇上六壬宗的人,对方只有六个人,还都鼻青脸肿的,看起来很好杀的样子,这不包围一下都对不起这场偶遇。 身后,徐吟啸白洛州带着梵天宗弟子也追了上来。 前后夹击,敌人共三十四人、两个金丹期、十个筑基巅峰,其余都是筑基中期。 姜雀六人背对背围成圈,一个金丹期,四个筑基期、一个练气期。 怎么看都是必输的仗。 六人从须弥袋中拿出防御符贴在额头上。 给徐吟啸看笑了:“别挣扎了,那防御符也就接我三招。” 姜雀没理会他,平静环视过众人,然后缓缓笑开:“好多人啊。” 徐吟啸鸡皮疙瘩‘蹭’得就起来了,有种一脚踩进圈套的惊悚感。 不等他琢磨明白,姜雀从须弥袋里掏出朱雀抛向空中:“宝贝,请大家看场树叶雨吧。” 朱雀振翅,树叶如雨,纷纷扬扬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研制出来的新品符箓,幻兽符。” 被符箓砸中的人会幻想自己变成了动物。 短暂静默过后,所有人都四肢着地,各种动物的声音都冒了出来。 “咩~~” “哞——” “汪——呱呱——喵~~” 这些是能认出来的,还有认不出来的,比如徐吟啸。 他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两脚抓地,身体微抬,疯狂挥动双臂狂抽白洛州的屁股。 白洛州变的好像是蜗牛,正在龟速爬行,就这么一会,他浑圆的屁股已经挨了几十个嘴巴子。 场外安静到诡异。 “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就想问一件事,那黑鸟到底什么来头?” “......你的关注点还真特别,就个低阶灵兽吧,还能是啥,乌漆嘛黑的。” “行吧,看着挺像样,那尾羽还挺漂亮,不过徐吟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淘汰席上的弟子根本没心情琢磨什么黑鸟,都心有余悸地擦了把冷汗,幸好幸好,幸好他们‘死’得早。 感谢姜雀,阿弥陀佛。 “参加比赛的各宗弟子:早知道烂宗门里了。” “快看!”有弟子一声惊呼,“赤阳宗那边也有大戏。” 第61章 今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祖宗 莫惊春是唯一没中招的人,他向来谨慎,又是金丹期,成功躲过了树叶雨。 但他的师弟师妹们就没这么好命。 照秋棠变的是兔子,在那疯狂蹬人,她身体微弓,前后腿同时向上弹起,飞起瞬间后腿伸出,直直蹬向莫惊春的蛋。 !!! 莫惊春头皮都炸了,一个走位灵活躲避,没走两步,冬阳雪蛇行前进,一个甩头将人铲倒在地,冬阳雪趁机紧紧缠住他的上半身,兔秋棠已经重新起跳。 不好! 危急之际,莫惊春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拼命把自己翻转过来,以屁股面对兔秋棠。 “砰!” 莫惊春屁股遭受重击,带着冬阳雪贴地滑行数米,一头撞上山石。 晕过去前,莫惊春双眼含笑,十分安详。 蛋蛋保卫战,成功。 满座长老皆掩面,真不想承认那帮癫货是他们徒弟。 赤阳宗长老狠狠替莫惊春捏了把汗,还好那小子机灵。 扭头看见青山长老,赤阳宗长老忍不住问:“你们天清宗教这么邪门?” 青山长老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赤阳宗长老:“......这还真他娘的没话说。” 青山长老脸上淡定的一批,放在袖中的手早就开始颤抖了。 想到他们要发癫,没想到居然这么癫。 其他宗的长老迟早把他套麻袋里揍一顿。 姜雀的符,遇人即燃,一燃就起效,见效快且时间长,被她的符箓沾上,那是生死难料。 在满场动物的叫声中,姜雀用勾天诀把命牌一个一个都勾了过来。 最难勾的就是照秋棠。 这姑娘当人时就难逮,这下成了兔子更难逮了。 她追她逃,姜雀气喘吁吁。 她骚遍天下无敌手,照秋棠这姑娘是第一个能让姜雀叹气的人。 最后还是用缚灵网才给人兜住,为了不再发生上次的场面,姜雀特地给她脑门贴了张定身符,这才把人制住。 “汪汪——” 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狗叫,姜雀小分队循声看去,好嘛,徐吟啸又换了个屁股抽。 闻耀看不下去了:“快把他送出去吧,这都开始虐狗了。” “行。” 三十四个命牌飞在半空,电光闪过,‘动物们’尽数被送出秘境。 “对了。”叶陵川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们出去后符箓会失效吗?” 姜雀:“......不会。” 场外观众:“..................” 草! 主打一个创死全场是吧。 “你不要过来啊!!!” 场外观众在此刻深深意识到了姜雀的可怕,在抱头鼠窜的过程中坚定了这辈子绝对不惹姜雀的决心。 宁当舔狗不做仇人。 三十四人里最猛的当属徐吟啸和照秋棠,一个见着屁股就抽,一个逮着人就踹。 徐吟啸是个有分寸的,专盯男的抽,抽肿了就奔下一个。 兔秋棠勇往无前,窜上高台,踩着青山长老的头精准蹬自家长老脸上,‘跨嚓’就是两道血痕。 赤阳宗长老、青山长老:“逆徒!逆徒!!!” 各骂各家的。 场面混乱到空前绝后,负责记录的任长老看着自己写下的文字都觉得离谱。 直到徐吟啸狗胆包天,瞄准了自家长老的屁股。 各宗宗主终于出手,三十四个灵团打进身体里,世界安静了。 无渊看着齐齐抹了把汗的五宗宗主:“噗。” 坐他身旁的任长老:“?” 偏头看去,无渊还是那张冰冻九尺的脸。 任长老摇摇头,真是岁数大了,都开始幻听了。 最疯的徐吟啸和照秋棠被自家长老踹去罚跪,两人并排跪在角落,世界一片黑暗。 想起他们对自家大师兄做的事二人就两眼一黑。 照秋棠瞥了徐吟啸一眼。 徐吟啸也瞥了照秋棠一眼。 还好有人跟他\/她疯得不相上下。 感恩。 ...... 明镜台里,姜雀小分队又有了新动作。 现在各宗人数如下: 凌霞宗:三十人。 天清宗:二十八人。 赤阳宗:十三人。 梵天宗:十二人。 六壬宗:八人。 猎杀妖兽数天清宗第一,一百七十八头。 六壬宗因为一直被追杀,猎杀妖兽数倒一,只有八头。 “白萝卜们藏得还挺好。”姜雀看着命牌感叹了一句,不愧她连夜教导啊。 闻耀拿出地图:“其他人应该没什么威胁了,咱们去找蜃妖吧。” “好。”姜雀靠过去看了看地图,对着密密麻麻的岛屿犯了难,她拉过拂生,“来,你选一个。” 姜拂生也不扭捏,仔细看过,指着西南角的一个飞岛:“这里。” “走。”姜雀听完拉着人就走。 众师兄:“这么草率?” 姜雀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懂,信拂生,没错的。” 姜拂生挑了挑眉,不知道她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信任哪来的,不过不得不说,被人斩钉截铁信任的感觉很不错。 几位师兄对视一眼,也不再犹豫,对着姜雀比了个ok。 妥。 此时,西南角的飞岛上,宋清尘和俞惊鸿狭路相逢。 宋清尘一开始就被投到了这个岛上,就她一个人,她练气期的修为也不敢乱跑,就在这个岛上四处转。 俞惊鸿则是一直找姜雀找到了这里。 “你是?”俞惊鸿连自己宗门的人都记不太住,遑论别宗的。 宋清尘打量他半晌,柔声道:“梵天宗,宋清尘。” “哦。”俞惊鸿淡淡应了一声,“我找姜雀,你有没有见过她?” 宋清尘没见过,但她需要一个人保护,秘境中随便出来个大妖她必死。 于是她淡定撒谎:“见过。” “当真?”俞惊鸿并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 “自然是真的。”宋清尘眨着水盈盈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真诚,“我不会骗你的,梵天宗的人这场就是为了杀姜雀,我刚才看到大师兄留下的标记了,姜雀就在附近。” 俞惊鸿上下打量她半晌,练气期,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 他站在宋清尘几步之外,冷声问:“你怀里抱的什么?” 宋清尘手里抱着个青绿色的蛋,挺大的,而且似乎有点重,她抱起来很吃力。 “应该是妖兽蛋,我捡到的。” 宋清尘进来时,落在一个洞穴附近,她小心看了看,确定洞穴里面没有大妖,于是进去转了圈,把人家的宝宝带走了。 想着如果遇到妖兽攻击,打不过的时候可以把蛋扔出去替她挡一挡。 俞惊鸿听完,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你拿妖兽蛋做什么,不杀幼崽是明文规定的禁令,九霄云巅的妖兽极度重视幼崽,这个蛋要是出了什么事,妖兽暴乱,到时候我们都别活了。” 宋清尘心道,多管闲事,妖兽哪那么容易暴乱。 “你还找不找姜雀了?”宋清尘被教训的有点不高兴。 俞惊鸿:“当然找,先把这蛋送回去,哪捡的放哪去。” 宋清尘生气了,这人怎么这么多事,正要开口,一声戾鸣陡然传来。 头顶有阴影覆下,一只飞天兽仰天长啸,巨大羽翼在身后展开,每片羽毛都锋利如刀。 是母兽。 它双翅猛地一震,风暴骤起,树木摧折,山石崩裂,携着暴怒之气的碎石在俞惊鸿脸侧留下一道血痕。 天上,六只飞天兽盘旋鸣啸。 宋清尘见势不对,抬手把妖兽蛋往俞惊鸿怀里一抛,试图朝妖兽解释:“不关我的事,是他拿的。” 俞惊鸿也不是吃素的,迅速把妖兽蛋抛回去:“你脸不要我出去就给你撕烂!” 天上的六只妖兽已经嘶鸣着朝他们杀来,宋清尘没有时间再甩锅,抱着妖兽蛋御剑而逃。 妖兽分做两批,一批追向宋清尘,一批杀向俞惊鸿。 三只暴怒的妖兽不可小觑,俞惊鸿想逃但被团团围住,音刃打在妖兽身上竟丝毫不见伤痕。 这三只妖兽品阶很高。 正要再吹笛,妖兽一抬爪掀飞了俞惊鸿的长笛。 正对面的妖兽抓起俞惊鸿就冲了出去,空中岛屿之下是万丈深渊,就算摔下他还能捏命牌自救,但这妖兽显然是想要他的命,爪子死死箍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带着人径直往山崖上撞去。 更要命的是,妖兽的一根利爪不小心戳进了他的菊花里。 自从妖兽起飞,俞惊鸿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啊——啊——” 痛。 太痛了。 俞惊鸿痛到扭曲,大脑疯狂运转,拼命思考这种情况还有谁能救他。 不远处,六个人影御剑而来。 紫衣、六人。 也许危机之下人的脑子会比较灵光,他几乎立即就反应过来那是姜雀几人。 俞惊鸿简直喜极而泣,虽然姜雀总是气得他想死,但这种情况下他偏偏就笃信姜雀一定会救他。 他朝着那个方向大吼出声:“姜雀!救命——” “救我!” “今天救了我,今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祖宗!!!” 第62章 听说天上的东西都管你叫爹 “谁?!” “谁在喊我祖宗?” 姜雀精准抓取关键词,远远看到三个一闪而过的飞天兽,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惨叫。 “救命啊——!” 闻耀听出了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俞惊鸿。” “叫这么惨?”姜雀来兴趣了,“追上去看看?” 小分队:“走。” 飞天兽察觉身后有人,急转回头,朝六人振翅射出羽刃。 几人手中都抱着乐器,姜雀下意识拨动琴弦,音刃和羽刃铿锵相撞。 “没用的!”痛到满脸煞白的俞惊鸿急声道:“嘶!它们品阶很高,羽毛十分坚韧,音攻根本伤不到它们,啊——” 俞惊鸿一句话一个痛呼,明明乍眼看过去也没有明显伤痕,搞得几人十分想知道他到底伤哪儿了。 小分队对视一眼:“救他。” 几人说干就干,纷纷祭出乐器,琴、箫、筝、鼓、唢呐、银铃,六乐齐鸣。 音刃攻过去,只削去妖兽几根羽毛。 沈别云躲过一波羽刃,对姜雀喊道:“不行,难攻。” 六人猛弹大半晌,三只飞天兽毫发无伤,反倒俞惊鸿开始翻白眼了。 姜雀捏出几张符:“我有个想法。” 沈别云看见她拿符,两眼一黑,方才那场面,是即便不是当事人也觉得惊悚的程度,搞得姜雀一拿符纸他这个金丹期的大师兄居然下意识想躲开。 “又是幻兽符?” 姜雀嘿嘿笑了两声:“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落,她手中符纸砸向抓着俞惊鸿的飞天兽,妖兽根本没把那小符纸放在眼里,正要振翅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仙者,翅膀一抬,羽毛没了。 妖兽绿豆大黑眼瞬间瞪大:“啾?” 不确定,再看看。 ! 真没了! 其他两只看着变成秃鸡的同伴,幸灾乐祸:“啾啾啾!” 姜雀反手也送了它们两张。 三只秃鸡发出尖锐爆鸣,追着姜雀猛啄,一时间,兽鸣不绝,俞惊鸿惨叫不绝。 失去羽毛的妖兽没有半点攻击力,姜雀御剑一个猛甩躲到沈别云身后:“师兄,冻它。” 沈别云化出银枪寒霜,冰风过处,飞天兽顷刻被冻成冰块。 小分队飞到俞惊鸿身边,闻耀挥出火团,给妖爪和俞惊鸿化冻,姜雀过去救人,终于看到插进俞惊鸿屁眼里的妖兽爪。 我去! 菊花残。 怪不得他喊那么惨。 “惊鸿兄,忍着点,我要拔鸟爪了。” 俞惊鸿死死咬住衣袖,语气有几分不明显的颤抖:“动手吧。” 姜雀握住妖兽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个用力速战速决。 “啊—————!” 一声惨叫响彻九霄云巅。 “这不可能!” 六壬宗长老看到这一幕彻底坐不住了,他半点没关心自家弟子的死活,满眼都是六人齐弹的画面:“他们竟真的入了万音道!” 居然还六个人都入了,怪不得他们敢装六壬宗弟子,原来特么的还真会! 郎怀山发誓他只教了一遍,意思天清宗那几个只听一遍就成功入道了? 短短几日就入道,他们六壬宗千余名弟子,也只出了李轩辕一人。 他奶奶的,天清宗竟一下出了六个! 一旁的青山长老既惊喜又茫然,真是一帮成熟的兔崽子,都会自己学习别家道法了。 牛的。 其他各宗长老纷纷看向六壬宗长老:“你们决定不私藏了?” “我们的弟子也能学万音道吗?” “教了他们也要教我们嗷。” 六壬宗长老:“......我说是他们偷学的你们信吗?” 各宗长老齐齐摇头:“不信。” 他们又不傻,这种情况下必须咬死就是他们教的。 梵天宗长老:“大比结束后,我就派弟子过去学习,还望齐长老不吝赐教。” 赤阳宗长老:“我也会派弟子前去的,放心不白学,我们宗的心法只要你们想学,我宗弟子一定知无不言。” 凌霞宗也来凑热闹:“我、我们也可以吗?” 青山长老给齐长老戴高帽:“当然可以,我们齐长老最不吝赐教了,为人高尚谦卑,绝对不会看宗下菜的,齐长老你说是不是啊?” 齐长老牙都要咬碎了,气出的老血往肚里咽,最后破罐破摔:“来来来来来。” 有胆你们就来。 到时候看到底谁学谁! “哎,不对啊。”兀自生了半天闷气的齐长老后知后觉,“姜雀她现在到底入了几道?” “我所知的便有阵、符、丹、如今又加了个万音道。” “练气期就入了四道,她的识海不一般吧?” 青山长老满脸终于有人问了的表情,又强忍着不想显得太嘚瑟:“也没有多稀奇,不过星空罢了。” 其他各宗长老:“......” 罢了? 罢了?!! 那可是无垠识海。 整个修真界拥有无垠识海的,除了老祖和仙主,就只有她了好吗?! 要不是这里人多,齐长老真想脱鞋抽青山脸上。 装个屁,心里都乐上天了吧。 妈的,这么好的弟子,齐长老酸兮兮地想了半天,之前对姜雀不好的看法尽数烟消云散,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天才,把他这个长老砸墙里怎么了?削他头发怎么了?假扮六壬宗弟子怎么了? 这是不懂事吗?这是在跟他们交流感情。 怪不得青山这么护她呢,这要是他弟子他也护,护不死她。 他奶奶的,嫉妒! 姜雀不知道六壬宗长老快把她当半个亲弟子了,低头问死死捂着腚的俞惊鸿:“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也太惨了。 几人降落在飞岛上,俞惊鸿额上满是冷汗,流着泪讲清始末:“有个叫宋清尘的捡到颗妖兽蛋,飞天兽们向来护崽,生气了,我当时跟姓宋的在一起,被她牵连了。” “出息,别哭,出去记得找她讨回来。”姜雀蹲下凑近他,“行了,先叫声祖宗听听。” 俞惊鸿半点没犹豫:“祖宗。” 他这么利索,反而给姜雀整愣了,同样懵逼的还有小分队。 俞惊鸿哎,从来只拿鼻孔看人,就救了他一次这么乖了? 看来是真的被伤到了。 姜雀拍拍他肩膀:“你要不捏碎命牌出去吧,你这得赶紧上药,我们几个身上也没有合适的丹药。” “不行。”俞惊鸿摇头,“六壬宗现在就靠我了。” 而且因为这种事捏碎命牌出去,也太丢人了。 “行吧。”看着俞惊鸿疼出满脸冷汗,姜雀肃然起敬,“既然应了你一声祖宗,给你摇几个小宝贝。” 她随手扯过一片树叶,画上引雷符扔出,空中惊雷炸响。 不一会,岛上角落冲出了几个凌霞宗弟子。 衣服是跟山石颜色一样的绿色,头上顶着草,脸也抹成了绿色,跟山体完美融合。 “雀主!” 五个以白若为首的小绿萝卜喊着雀主就冲了过来。 “怪不得凌霞宗一直没人淘汰呢,藏这么深?!” “何止,他们还电死了几十头妖兽,这帮白萝卜成长得还真快。”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带的,这招肯定也是姜雀给出的。” “我刚才听见长老们说,姜雀是识海是星空,这简直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啊,有天赋有实力有脑子,对手遇难不会见死不救,还他娘的能带人,这什么神仙!” “别说了。”一位女修感动落泪,“老娘爱她!” 众弟子正在感动,明镜台闪过亮光,宋清尘出来了。 场面瞬间安静,弟子们目送她走到淘汰席,眼神都有几分不屑。 偷窃、撒谎、他们可是在明镜台里看的清清楚楚,最后还想诬陷郎怀山,真给他们修仙之人丢脸。 没品。 这场比赛结束后她肯定要被惩处。 白洛州也拧眉盯着她走近,待她坐下,沉声问道:“妖兽蛋呢?” 方才大家都在看姜雀,没有看她那边。 宋清尘运气实在好,跑着跑着遇到一个山缝,人能进去但妖兽进不来,她把蛋扔在缝隙外,自己捏碎命牌逃出来了。 听她说完,白洛州不放心地问了句:“妖兽蛋没事吧?” 宋清尘神情微僵:“应该没事。” “应该?”白洛州不由提高了声音,“什么意思?” 宋清尘一直有点怕大师兄,嗫嚅半晌还是说了实话:“我扔掉蛋的时候有点着急,好像听见一声很轻微的...碎裂声。” “你——” 白洛州的话被弟子的惊呼声打断。 “不好了!妖兽暴动了!” 宋清尘丢掉蛋的位置,蛋壳裂开了一小块,蛋壳内小妖兽鲜艳稚嫩的羽毛一点点变得黯淡,这是它死亡的征兆。 在蛋前徘徊的母兽靠近破碎的蛋,拿头顶着蹭着,看见小兽灰白的羽毛后,陡然发出一声凄厉嘶鸣,乌黑的眼里涌出豆大的泪滴,颗颗砸落在地。 母兽哀鸣不绝,每座漂浮的飞岛上顷刻涌出无数妖兽,它们回应着母兽的哀鸣,朝这座岛屿涌来。 每遇见一位修仙者就抓住扔下深渊,整个秘境都因它们的怒火而颤抖。 俞惊鸿惊道:“糟了!一定是那颗妖兽蛋出事了,不然妖兽不会暴动。” 被扔下去的修仙者都捏碎命牌逃出秘境,但姜雀还没拿到蜃妖骨,听说秘境一年开一次,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姜雀望着天上遮天蔽日的妖兽群:“师兄、拂生,你们先撤,我......” 话没说完就挨了闻耀一捶:“说什么疯话,我们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沈别云握拳伸到身前,几人对视着,轻笑一声,六个拳头碰在一起。 无需多言。 一个颤颤巍巍的拳头也伸了过来,俞惊鸿捂着屁股:“算我一个。” 姜雀愕然:“你能行?” 俞惊鸿嘴唇抖了两下:“别管。” 问就是身残志坚。 俞惊鸿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羽刃便射了下来,他因为受了伤行动受限,一根羽刃差点射穿他脑壳,好在姜雀及时拽他一把。 其他弟子纷纷捏碎命牌逃命,整座秘境只剩他们几人承受着飞天兽的怒火。 青山长老看得提心吊胆,这帮兔崽子胆子真是太大了。 他在外面急得转圈圈,偏偏秘境已经关闭,除了仙主大人谁也进不去。 “仙主......” 无渊抬手断了他的话音,淡淡道:“相信她。” “谁?” 问完瞬间青山长老就反应过来:“姜雀?” 无渊没有言语,只始终看着明镜台,神情平静。 秘境中,万兽振翅,羽毛化为利刃,箭雨般倾覆而下,姜雀几人扔符箓结阵,但都支撑不了太久,暴怒的妖兽太过强悍。 不过一会,几人身上都受了伤。 一根短匕般的羽毛赫然射进姜拂生左肩,她疼得浑身一抖,姜雀看见,彻底怒了。 她打开须弥袋,唤出朱雀。 本来不想这么早暴露神兽的,但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 “听说天上这些东西都管你叫爹。” 朱雀:“嘎。” 没错。 姜雀朝天上扬了扬下巴:“去吧,你的儿子们要是再动一下,回去就让闻耀把你薅秃。” 朱雀:“......” 歹毒! 有你这么对神兽的吗? 朱雀磨磨唧唧,翅膀交叉在一起,爪子不断磕在地上,觉得没有受到尊重,还想继续叨叨。 姜雀躲过一个羽刃,揪住鸟头就给它扔了出去:“走你!” 第63章 姜雀在 不迷茫 朱雀骂骂咧咧冲出兽群,飞上云巅。 黑羽落尽,火羽寸寸而生。 一声啼鸣破开天光,火羽燃金,烈瞳睥睨。 神兽降临,万兽臣服。 暴怒的兽群在朱雀的威压下纷纷落地埋头,蜷起身躯,在绝对的实力下颤抖。 “死丫头,长这么漂亮。” 姜雀抬头望着苍穹之下的朱雀,眼底映着灿若朝霞的赤红火羽。 “走吧。” 没了兽群的袭击,几人终于挺直腰板,大大咧咧从满地妖兽身边走过。 白若用疗愈术治好了拂生肩膀和俞惊鸿的屁股。 姜拂生拿出诊金给他,白若刚想拒绝,姜雀精准堵话:“不收你就死定了。” 白若犹犹豫豫地接过诊金,他身后一个小师妹哒哒哒跑到姜雀身边,猛女偷亲! 姜雀:“!!!” 场外观众:“!!!” “大胆!放着我来!” “人家也想亲,嘤嘤嘤~” “......” 不是,那是重点吗?都瞎了吗?那天上飞的是朱雀啊,四方神兽之一的朱雀啊! 梵天宗长老都结巴了:“朱...朱朱朱朱朱。” “朱雀。”青山长老慌乱的心和颤抖的手都已经平复,十分淡定地嘲讽:“收起你的老下巴,好歹是个长老,这么惊讶做什么,没见过?” 梵天宗长老:“你见过朱雀?!” 那是神兽,不是灵兽更不是妖兽,四海八荒就四只,至今也只无渊仙主座下有只白虎神兽,听说脾气臭的要死,除了仙主谁都不给碰,他们虽早有耳闻但连根毛也没见过。 青山长老没说话,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梵天宗长老彻底忍不住了,捏了个水诀砸他脸上:“笑屁,说话!” 本来有个无垠识海的好弟子就招人烦。 青山长老抹了把脸,终于不装了:“没见过。” 梵天宗长老:“......” 妈的,欠揍。 “呦,这毛长得真不错。” 姜雀路过一只纯白飞天兽,顺手薅了它一根毛,转手插在叶陵川头上:“来,给师兄加点美丽值。” 叶陵川冷着脸任她作妖:“一没事你就开始发癫。” 姜雀反手把鸟毛插他鼻孔里,朝他眨了眨大眼睛。 叶陵川抿唇一笑,拔剑出鞘。 跟青山长老同样欠揍的姜雀挨了自家师兄一脑锤。 “等等,是母兽。”俞惊鸿突然出声。 众人顿住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一处狭缝前,破碎的蛋壳中露出一片灰败的羽毛,母兽匍匐在地,把蛋护在身下,朝姜雀几人露出獠牙,口中发出威胁的兽吟,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们撕碎。 朱雀压制不住母兽护子的本能。 尽管它的小兽已经失去生息。 姜雀缓步退后,声音很低:“走吧,不要刺激她。” 踩实地面的瞬间,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洞般的旋涡,顷刻将姜雀拖了下去。 “师妹!” 闻耀和叶陵川离她最近,一人抓住她一边胳膊。 三人一起跌进旋涡。 “不好!”青山长老噌得站起,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是境中境。” 有些邪修会造境侵入秘境,通过吸食秘境中妖兽的修为来修炼,没想到‘九霄云巅’居然也混入了邪修,他们三个掉进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仙主......” 这次青山刚开口,仙主的身影已出现在明镜台中。 青山长老看着明镜台中的无渊愣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欠不兮兮地摇头晃脑:“相~信~她~” 也不知道是谁现在跑这么快。 “仙主大人。”沈别云几人恭敬行礼。 “嗯。”无渊淡淡点头,并指抵在额心探查境中境的位置:“你们先出去,九霄云巅有邪修混入。” “是。”几人齐齐应声,捏碎命牌出了秘境。 另一边,跌进境中境的三人正在捏着鼻子前进。 昏暗洞穴中闪着晦暗绿光,不知何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水滴声和低微的咳嗽声,三人刚跌进来就差点被铺天盖地的臭气直接熏晕。 “这不会妖兽们的粪坑吧,呕!” “卧槽好臭,yue!yue——” “草!屎!有屎!” 闻耀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当即尖叫着弹跳蹦到叶陵川背上。 “我特么,你把什么东西蹭我身上了?!你手上是什么,草!别往我嘴里伸!呕——” 姜雀眼看他俩真的要吐,怕味道变得更加窒息,当即阻止:“咽回去!” 张口瞬间不小心猛吸了一口臭气,姜雀也忍不住了,单手撑着墙壁:“yue!” 场外观众也不由自主捏住鼻子。 这画面有点太味了。 有句话叫‘久而不闻其臭,乃与其同臭也’,但有些臭它不这样! 它简直无孔不入,鼻子、嘴巴、眼睛、耳朵都被它攻击,像黏液一样缠在身上,臭得人想死。 三人捂着鼻子边走边流泪,闻臭烘烘的空气,留臭烘烘的泪,在憋死和臭死之间反复横跳。 好在他们终于发现脚下的东西其实只是腐烂的肉泥,这让三人的心灵好受了一些。 闻耀小心避着脚下:“这么臭的地方,实在是个坑人的好地儿,俞惊鸿不来真是可惜了。” 刚在场外坐定的俞惊鸿:“......” 尼玛的。 叶陵川想了想:“那不得带郎怀山一起?” “还是无渊吧。”姜雀笑得意味深长,“有点想象不到他被臭到的样子,想看。” 闻耀叶陵川沉默半晌:“是嗷!” 他们怎么没想到,还是小师妹敢想。 场外观众:“......他们是不是被臭疯了?” “真是一个敢说,两个敢捧场。” “不是,他们话题是不是歪了,难道不该想想怎么出去吗?这么不着急的吗?” 场外观众看得都急死了。 虽然闻不到,但替他们臭啊,这么个鬼地方,他们雀宝要变臭宝了。 偏偏那三人悠闲地像老大爷散步似的,就差背个手了。 闻耀和叶陵川不担心是因为有姜雀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师妹在,就莫名安心。 至于姜雀嘛,她纯纯无所谓,有本事搞死她。 只要搞不死她,死的就一定是别人。 三人快臭死的时候,昏暗的洞穴终于走到尽头,一堵石墙拦住去路,上面突出一个巨大的蛇头。 闻耀盯着蛇头喃喃自语:“这种东西一般来说碰了就嘶——” 话没说完就看见姜雀虎不拉几摸上蛇头,他硬生生改了话音:“没事,绝对没事!” 姜雀捏着鼻子在认真研究蛇头,没注意闻耀突然的发癫。 她本来以为蛇头会是个机关,转一转就会出现条路什么的,结果这蛇头根本转不动。 叶陵川和闻耀也在四处看,三人逐渐背对背撞到了一起。 闻耀愁道:“师妹,好像真的没有路了,我们不会成为史上唯三被臭死的修士吧?” 他越想越伤心。 缓缓流下臭臭的眼泪。 姜雀看了眼闻耀那死样,当下也不研究了,径直上前抱住蛇头。 既然转不动那就拧下来。 莽夫姜雀生生把蛇头从石壁上薅了下来:“退后。” 闻耀叶陵川迅速给她腾开场子。 姜雀抡起蛇头转圆了,‘砰’得一声,蛇头像颗小炮弹一样飞出,悍然砸向石壁。 “轰——” 一阵飞沙走石,碎石四溅,飞出去的石墙擦着地面拖出一条路来。 亮光和清风涌进,石壁后,鸟语花香,恍如仙境。 闻耀叶陵川看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世上本没有路,但师妹能给你砸出一条路来。 姜雀在,不迷茫。 “快快快,走走走!” 三人迫不及待地踏了过去,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都舒坦了。 “舒服!”闻耀发出一声喟叹。 眼前是片茂密山林,空中飞着无数形态各异的妖兽,一头似龙非龙,还长着翅膀的妖兽背上坐着位容颜姣好的少年。 少年一身黑衣,脖间却系着条青绸,随风而扬。 少年看见三人,紧紧皱起眉头:“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我的地盘?” 擅闯? 他们明明是被拽进来的。 闻耀叶陵川愣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姜雀半点不跟他废话,当即祭出瑶琴,一个音刃甩了出去。 让你搁那睁眼问瞎话。 少年飞离妖兽躲避音刃,脖间青绸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喉间的莲花状印记。 叶陵川眼神一凛:“是巫修。” 巫修靠吸食妖兽或其他修道者的修为来增强自身,修为一般不会太高,善诅咒。 且巫修的诅咒无解,一旦被他们诅咒,咒语缠魂,世世不得解。 所以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但修真界的修士以及其他异修轻易不会招惹他们。 少年落回妖兽背上,伸手接住青绸,眼神阴鸷地盯向姜雀:“我最讨厌,没礼貌的小孩。” 明明是少年的长相,嗓音却粗粝沙哑,犹如耄耋老者。 姜雀摊手:“我也最讨厌装嫩的老头。” 巫修:“......” 你才老头!你全家都装嫩! 他在这个秘境里待了大半年,就等这一天,妖兽的修为没有这些修真弟子的纯,吃得他半点不尽兴。 本想多拽几个人下来,结果还没等他动手那帮弟子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好不容易拖下来三个,一个练气两个筑基。 真他娘闹心。 算了,聊胜于无。 巫修阴恻恻地笑开:“遇到我,算你们命好。” “上一个被我诅咒的修士父母皆惨死,姐妹沦落风尘,兄弟沦为太监,他自己更是灵根尽毁魂飞魄散,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他本来是个很有前途的修士,可惜,非跟我抢一株灵植要救他老娘。” “实在不知好歹。” “我今天心情好,只要你们乖乖献出修为,我只诅咒你们今生不登仙途,修为尽散,绝对不负累来世,如何?” “......” 无人回应。 姜雀三人根本顾不得搭理他,埋头看看手中的蜃妖画像,又抬头看看巫修身下的坐骑。 “怎么样?”闻耀开口,“是不是一模一样?” 巫修:“喂喂喂!” 叶陵川点头:“确实,分毫不差。” 巫修:“我他娘的跟你们说话呢!!!” 姜雀:“干他。” 巫修:“......” 草! 三人终于看向巫修,妖兽背上的少年老头早已气得满脸涨红,他狞笑着捏起咒诀:“不礼貌的孩子要受到惩罚,我要诅咒你们——” “不好!拦住他!”闻耀叶陵川急忙拔剑。 姜雀淡定甩出勾天诀兜了把屎味的肉泥,‘咻’一下塞巫修嘴里。 诅咒戛然而止,巫修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张着嘴当场石化,捏着咒诀的手扭成了鸡爪。 闻耀:“......” 叶陵川:“......” 卧槽! 这他妈什么绝世鬼招! 姜雀拍拍手:“不好意思。” “遇到我,算你命烂。” 第64章 还他妈能这么玩?! 巫修:“呕呕呕呕呕呕!” 他从妖兽背上弹跳而起,一个猛子扎进背后的深潭。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喂他吃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踏进境中境的无渊有幸见证了巫修被喂的全过程,脚尖一转就出了秘境。 多余担心了。 邪修在姜雀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谁能邪过她啊。 场外观众纷纷捂嘴,仿佛自己也被姜雀攻击。 “这也太可怕了,我特么的第一次同情邪修。” “我要是那巫修,干脆死潭里得了。” “就算嘴里的洗干净,灵魂上的也洗不干净了,换做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张口了。” “这招太绝了我去,我小本本上都记不过来了。” 搞定巫修的三人直奔蜃妖而去,蜃妖擅长制造幻境,是个没有什攻击力的美丽废物。 眼看那三人朝自己冲过来,它当即蜷起身体埋起头,就怕自己也被喂。 结果听见一道宛若地狱来音的女声:“拆哪根骨头好呢?” 蜃妖:“......” 埋着头的蜃妖小心抬起头,默默举起小爪子。 “我愿意吃屎。” “卧槽!”陡然听到小奶音的三人吓了一跳:“你会说人话?!” 蜃妖睁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好像是这样的。” 幻境是用来困人的,会点人话更容易困住人。 姜雀费了点力气才搞清楚蜃妖为何‘口出狂言’,贴心解释:“今天就算天塌了,我也得拆你一根骨头,放弃挣扎吧。” 姜雀眯着眼盯住它举起的小爪子:“就这根吧,都送眼前来了,不拿怪不礼貌的。” 蜃妖:“!!!” 是妖女。 跑! 扇起翅膀拼命飞了半天的蜃妖被姜雀一个勾天诀给勾了回来。 蜃妖哇一声就哭了:“饶命!我跟那个人不是一伙的,他强迫我当坐骑的,呜呜呜。” “我还有三个月就是成年妖了,我能造出天下最真实的幻境,我不想死哇!” 这小崽还没成年? 姜雀打量着缩成一团的小蜃妖,咬破手指点在它头上:“行了别哭了,不掰你手指头。” 蜃妖和姜雀身上同时闪过亮光,契约成功。 “听说蜃妖成年时会褪一次骨?”姜雀问向懵逼的小蜃妖。 蜃妖点头:“对的。” “你还有多久成年?”姜雀问。 蜃妖拿出爪子算了算,伸出两根手指说:“三个月。” 姜雀:“......” 行吧。 又是个傻的。 她把蜃妖扔进须弥袋:“好好长,三个月后,我来找你拿骨头。” 完事,姜雀三人扯着缚灵网朝深潭缓缓逼近。 巫修正埋头在潭里疯狂漱口,姜雀扬声喊:“喂,那位正在戏水的巫修!” 戏你个大头鬼! 巫修脸色扭曲地抬起头:“你他——” 姜雀从天而降,一巴掌扇他脸上:“放我们出去。” 轻飘飘一巴掌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巫修快气疯了,扬声喊出诅咒:“休想!我诅咒你立刻痛苦而亡,灵魂永受烈火焚烧之苦,生生世世永堕畜生道!” 说完,巫修浑身一僵,脸色变得惨白。 姜雀从一面镜子后探出头:“嘿嘿,反弹。” 巫修:“......” 还他妈能这么玩?! 巫修的诅咒,最后一个字落才生效,话落瞬间,巫修眼中看见的是谁,谁就会被诅咒。 还好她看书时认真,知识点这不就用上了吗。 学以致用算是被她狠狠拿捏了。 镜中的脸开始扭曲,巫修猛地吐出一口血,挣扎痉挛着发出惨叫。 场外观众鸦雀无声。 “姜雀对仙门弟子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何止留情,简直是仁慈。” “被那个巫修诅咒的修士我认识。”一个弟子突然开口,话说得又慢又轻,像在回忆什么。 “他是我的好友,为人端方温良,是最好的人。” “他去世至今我一直找不到这巫修踪影,两年来,从不敢去祭他,今年终于能去了。” “修然兄。”他抬头望向天空,声音很低,“你的仇,报了。” 巫修哀嚎了整整半个时辰,死在自己的诅咒之下。 境中境也随之消散,几人回到原处。 那个母兽依然待在原地,眼泪都把地面泅湿了一片,看见他们的瞬间立刻亮起獠牙。 闻耀叹了口气:“走吧。” 三人捏碎命牌出了秘境,刚出来一群人就把他们三个团团围住,伴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姜雀!姜雀!请问你识海这么宽广,平常有什么烦恼吗?” “请问养神兽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幸福死了?!” 闻耀和叶陵川也没能幸免。 “叶师兄,请问可以跟你一起照个存影玉吗?” “闻耀,有这么美的师兄和这么强的师妹,你自卑吗?” 闻耀:“......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三人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青山长老一声怒吼:“是哪个兔崽子干的?!” “谁把秘境里的东西带出来了?!” 众人:“???” 啥? 秘境开启后的第三日一般会自动关闭,但这次他们出来得太早,只能几位长老合力关闭秘境。 却意外受到了强大的阻力。 秘境并不是死物,虽无法言语却有自己的意识。 青山长老用神识一探,好嘛,秘境说有个飞天兽被带出去了。 哪个兔崽子狗胆包天,什么东西都敢往外揣。 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看向姜雀。 闻耀当即解释:“不可能,我们一直在一起,她什么都没......” 话没说完,姜雀打开须弥袋,一只妖兽飞了出来。 闻耀:“......这鸟你是什么时候逮的?” 姜雀骄傲地朝他眨了下眼:“怎么样,牛吧?” 闻耀面无表情:“不是在夸你。” 众人看见妖兽的瞬间纷纷拔剑防御,那妖兽却嘶鸣着径直冲向宋清尘,振翅一挥,羽刃势若雷霆射向宋清尘。 宋清尘立刻拿出防御符,但根本不堪一击,数百根羽刃冲破符箓的防御,悍然扎进她身体各处。 宋清尘被羽刃齐齐钉进身体的力道带倒在地,滑行数米,撞到一棵巨树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白洛州、徐吟啸、梵天宗宗主迅速出手相护,意图斩杀妖兽。 在旁边站着的俞惊鸿迅速夺过郎怀山手中琵琶朝三人砸去。 姜雀则趁机放出勾天诀,眨眼就把飞天兽甩回了秘境。 俞惊鸿早认出那是失去幼崽的母兽,姜雀冒着被罚的风险带她出来想必是为让她亲自替她的崽出口恶气。 还得是姜雀啊。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宋清尘,小声发出愉悦的惊呼:“呀呼,屁眼之仇得报!” 郎怀山听到了他的话,哑然失笑。 宋清尘重伤昏迷,梵天宗宗主暴怒:“姜雀,你欺人太甚!” “怎可这般胡作非为?!” 青山长老护在姜雀身前:“沈宗主,我家的弟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不如先想想自家弟子做了什么招人恨的事,惹得那妖兽竟心甘情愿跟我弟子踏出秘境来伤人。” “你!”沈宗主语塞,毕竟宋清尘做了什么缺德事大家都从明镜台中看得清清楚楚。 沈宗主无话可说,只能先吩咐人把宋清尘带下去疗伤。 疗伤? “这不合适吧。”姜雀出声阻止:“宋清尘在秘境里犯了禁律,处罚未定,就这么走?” “你什么意思?我弟子已经受了妖兽重创,还要再受罚?”沈宗主简直怒不可遏。 宋清尘是做错了事,但到底是他梵天宗弟子,且天赋很好,日后好好教导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妖兽重伤,还要被责罚,这跟打他们梵天宗的脸有什么区别。 “妖兽是妖兽,我们是我们,妖兽怎么能代表我们修真界呢,沈宗主你说是吧?”姜雀笑眯眯地看着沈宗主,说话不疾不徐又条理分明。 摆明了要让宋清尘受两道罚。 “哼。”沈宗主冷下眉眼,“私带妖兽出境也是重罪,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姜雀毫不在意地挑眉:“无论什么处罚,我担。” “就怕你们梵天宗的好徒儿,敢做不敢当。” 涉及到宗门威严,沈宗主也不愿落了宗主风范,长袖一挥,沉声道:“姜雀小友尚敢担罚,我梵天宗弟子又有何不敢?” “我们就在这候着,等仙主定罚。” 姜雀:“沈宗主好气魄。” 嘿嘿,中招了中招了! 宋清尘这下躲不过了。 还没完全昏迷的宋清尘:“……” 真服了。 终究还是她一个人扛下所有。 第65章 我滴个乖乖 全场皆静默,纷纷望向高台上的仙主,等待审判。 无渊微微侧头,对身边的任长老朗声道:“任长老,劳烦您代我定罚。” 任长老疑惑,低声问无渊:“为何?” 仙主向来勤勉,诸多事务从不假手于人。 无渊垂眸,声音低了下去:“有家属,避嫌。” 任长老:“???” 有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没听清,您说有什么?”任长老有问题是真问,否则他真的要怀疑他耳朵坏了。 无渊静静看着任长老,没有回答,任长老盯着无渊额间的婚契印记,缓缓低头看向等待处罚的两位弟子,宋清尘额间一干二净,姜雀额间契印鲜红。 家属是谁,不言而喻。 我滴个乖乖。 任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脑瓜子嗡嗡的。 他奶奶的,这丫头是真邪门。 这都能给她搞到手?! 任长老御剑飞下高台,落到姜雀和宋清尘面前,打开《大比禁令》卷轴,宣读处罚。 “梵天宗弟子宋清尘,违反大比禁令第三百七十一条,罚三道散魂鞭。” “天清宗弟子姜雀,私将飞天兽带出秘境,违反大比禁令第...呃......第......” 为难我老任,《大比禁令》里没这条啊! 大比举办了九百八十七场,这是第一次有人把秘境里的妖兽带出来,这么离谱的事谁能想到?! 任长老合上卷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天清宗弟子姜雀责罚待定,命其在自己房中禁足反省,由其师青山长老行看管之责,具体处罚容后再议。” 任长老话音刚落,沈宗主就跪了:“我徒儿身受重伤,恐受不住三道散魂鞭,还请长老容我徒儿伤好,再施鞭刑。” 散魂鞭并不是真的散魂,而是散修为,三鞭下去,宋清尘的修为至少降三层。 如今她身受重伤,恐怕会降四到五层。 白洛州、徐吟啸、在场梵天宗弟子皆下跪:“求长老宽宥。” 姜雀看得感慨,修真界这帮人对自家弟子真的没话说,他们招揽天下英才,尽心尽力为修真界培养庇护者。 这本书的世界观作者在原书中简单提过一笔,姜雀记忆深刻。 那是一段对话。 拂生问青山长老:“师傅,您为何不想成仙?” 青山长老摸着花白胡须,笑看她一眼,问:“那你为何修仙?” 拂生:“为有一日,如我之名,照拂苍生。” 青山笑问:“那成仙之后呢?” 拂生微怔,青山长老望向山下,眸中映着万家灯火:“成仙后,不也是照拂苍生吗?” 修真界的仙门弟子,飞升成仙的寥寥无几,有一日,待他们学有所成,便会下山去护一方百姓。 而这些长老们会留在山上,送走一位又一位弟子。 弟子天赋越高,能力越强,能护的百姓便越多。 今日梵天宗众人护宋清尘,是为情意,更为日后能被宋清尘庇护的百姓。 可是......姜雀一整个痛心疾首。 这大姐是个恋爱脑啊! 她心里没有百姓,只有男人,梵天宗这帮人的心纯纯白费。 都白干! 任长老看着宋清尘,也起了几分不忍,犹豫再三,沉声道:“减一鞭,立即执行。” “天下大务,莫过赏罚,赏罚明,则人知禁。 ” 若今日饶过宋清尘,日后或有弟子借病之名逃脱责罚,此举,后患无穷。 任长老化出散魂鞭:“沈宗主,请。” 沈宗主哪能下得去手,自知这罚是躲不过了,拱手道:“烦请任长老代为施罚。” “既如此,那就老朽来做这恶人。”任长老扬手挥鞭。 两鞭下去,宋清尘修为直降三层,从练气八层降到练气五层,彻底昏了过去。 宋清尘被带去疗伤,姜雀被送回客栈关禁闭。 现场终于安静,明镜台上出现各宗猎杀妖兽数: 天清宗:一百七十八头。 赤阳宗:六十七头。 凌霞宗:四十六头。 梵天宗:三十二头。 六壬宗:八头。 结果出来的瞬间,六壬宗众人迅速低下了头,只要不被看见脸,就不会丢脸。 八头......哈哈........去他妈的八头! 凌霞宗白萝卜们一蹦三尺高:“耶!第三!第三!” “信雀主!得永生!” 白萝卜们振臂高呼,有些别宗弟子也跟着他们凑热闹,这些都是听姜雀的话押了六壬宗倒一的人。 这下赢麻了。 整个妄墟都回荡着姜雀的名字,任长老不动声色捂住了耳朵,这丫头,人都不在还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就他娘离谱。 上次被众弟子高呼姓名的还是仙主大人,他凭一己之力挽救即将崩塌的秘境,救了所有参赛弟子。 任长老眨巴了两下眼,别说,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俩人还真像那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 是夜。 在客栈中睡了一下午的姜雀醒了,青山长老搬来个椅子在她门边呼噜打得震天响,房外也没设个阵法什么的。 简直来去自如。 姜雀撑着下巴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危险,她今天可是打了梵天宗的脸。 徐吟啸在秘境中丢了人,心爱的清尘又被她坑了一番,徐吟啸可不是个打碎牙往肚里咽的人,他不套麻袋揍她一顿都说不过去。 说不定白洛州也会参与,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跑,哎嘿,到时候让他们扑个空。 说干就干。 姜雀利落下床,本想直接推门出去的,想了想,还是给自家师傅一点面子吧,于是偷摸打开了窗。 刚推开窗就和倒挂在窗边的闻耀四目相对。 “你越狱啊!” “你劫囚啊!” 二人异口同声,话落,心有灵犀地一笑,姜雀夺窗而出,闻耀紧随其后。 长月当空,二人飞了一会,看见御剑等在半空的其他几人。 姜雀加快速度冲了过去:“等很久了吗?” 拂生接话:“没,就一会,知道你得睡一下午。” “嘿嘿。”姜雀闷头笑了两声,“咱们去哪玩?” 沈别云想了想:“沂州城吧,那块的东西还是好吃,正好也让拂生尝一尝。” “光吃哪行?”闻耀蹦到沈别云剑上,揽住他脖子:“咱们可是两场比赛的第一,好不容易摆脱万年老二的名头,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必须得来他几坛好酒!” “好啊。”姜雀飞到大师兄剑旁,“上次去沂州城又遇到茶楼老板,送了我们一坛好酒,味道很不错。” 一句话给几人说蒙圈了,叶陵川追问:“我们?谁们?” 孟听泉抓住关键:“我们没跟你喝过酒。” 闻耀猴似地又蹦回自己剑上,以手作剑指向姜雀:“呔!从实招来!” 姜雀摊手,毫不犹豫甩锅:“仙主硬要请客,我也是被逼无奈。” 众人:“......秀恩爱?” 姜雀:“没那个意思,不过你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闻耀脱鞋:“我他妈......” 早已御剑逃窜数米的姜雀被自家师兄一鞋砸在后脑勺,摇摇晃晃跌下长剑。 “卧槽!” 几人急忙御剑去接,闻耀听取骂声一片。 “你就不能轻点砸?” “小师妹御剑一直不稳你不知道?” “个傻狗!” 无人注意客栈外,一缕魔息悄无声息顺着窗潜入姜雀房间。 赤黑光芒闪过,‘姜雀’的身影重又出现在床上。 魔修走到镜前,好好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幻形术,听探子来报,这丫头是今年参赛弟子中,修为最低的,又刚入门不久,想来没什么存在感。 大家对她应该也没什么防备。 借她的身份抓几个修真界弟子,实在最好不过。 等他把这些弟子带回魔界,届时回去跟魔尊邀功,来他个步步高升! 升升升升升! 魔修边想边笑着打开房门,猝不及防对上青山长老死亡凝视。 我去! 元婴期。 打不过啊,这老头谁? 青山长老按着‘姜雀’的头把她塞回房中,‘啪’一声关上门:“干什么,关禁闭呢不知道?给我安分待着!” 兔崽子,就知道她得跑。 房间内,魔修捂着自己被撞疼的鼻子,禁闭? 啥情况?违反大比禁令了? 不是,她一个练气期的能翻出什么浪来,这帮修真界的就是喜欢小题大做。 关关关!有什么好关的?! 魔修猛地往门上踹了一脚。 鳖孙。 误他好事! 第66章 他们真的变了! 没人知道房中的姜雀已经换了人。 五宗宗主正为了商量对姜雀的处罚赶往仙主房中。 任长老和无渊把房中所有能顺手抄起来的东西都收进须弥袋。 刚收拾好不久,各宗宗主陆续到场。 最先发言的是梵天宗沈宗主。 “散魂鞭!必须散魂鞭!竟敢把妖兽带出秘境,实在可恶!” 凌霞宗宗主玉容音婷婷袅袅地站起来,声音温和却不失力度:“不知者不罪,我倒觉得姜雀小友没做错什么,不必责罚。” “哼。”沈宗主一声冷嗤,“虽然姜雀带你们凌霞宗得了第三,但玉宗主也不必这般偏袒。” “便是偏袒又如何?”玉容音仍然不疾不徐,“沈宗主又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六壬宗宗主祁白头好言相劝:“好了好了,你们别吵,我们是来商量的,不是来吵架的。” 沈宗主正在气头上,对众人展开无差别攻击:“你个倒数第一,有你说话的份吗?!” 一支利箭噗呲扎进祁白头心脏,他彻底破防,拍桌而起:“你说谁倒数第一!” 沈宗主:“倒数第一就你们六壬宗一个你说我说谁?!” “那也比你们宗好,团灭宗还有脸骂我!” 沈宗主暴跳如雷:“你再叫个团灭宗试试?” “团灭宗团灭宗团灭宗!” “我去你妈的!”沈宗主从须弥袋里掏出个棒槌朝六壬宗宗主砸了过去。 六壬宗宗主额头遭受重击,怒吼一声,徒手拆窗:“受死!” 二人展开混战,无渊淡定躲过朝自己飞来的茶盏。 失策。 下次得挑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哦,还得缴了他们的须弥袋。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无渊的房门被人敲响:“仙主大人,弟子白洛州求见宗主。” 听到自家弟子声音的沈宗主停止斗殴,扭头看向房门。 祁白头正想趁机拍他一窗,莫惊春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弟子莫惊春求见宗主。” 爱徒求见,赤阳宗宗主褚逢时立刻起身朝门边走去,中途踩过祁白头的脚,还顺手夺了他手中木窗。 祁白头:“......” 这狗绝对是故意的! 梵天宗、六壬宗两位宗主不得已休战,赤阳宗宗主拱手请示仙主,可否去见自家弟子。 无渊一手撑着额头,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允。” 刚打开门,白洛州和莫惊春就递给自家宗主一封玉简。 留信人是徐吟啸和照秋棠,内容也大同小异: “此番大比受辱,必找姜雀讨回,不雪前耻势不归。” 沈宗主和褚宗主同时瞪大双眼,一口气梗在胸膛,睁着眼朝后倒去。 “宗主!” 白洛州和莫惊春一个瞬移接住自家宗主。 沈宗主紧紧揪住白洛州衣领:“此事绝无可能。” 雪什么耻,只怕是耻上加耻! 沈宗主站直身体,想销毁玉简,万万不能让别人看见,半夜搞偷袭,绝非我仙门弟子所为。 念头刚落,两根修长手指已经从他手里抽走玉简,正是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仙主大人。 沈宗主:“......” 素质呢,请问? 就这么从别人手里抽东西啊! 无渊抬眼瞥他一眼,沈宗主什么话都咽回去了。 “无妨,死不了。”无渊把玉简一抛,给了白洛州和莫惊春一人一脚,“滚。” 房门‘啪’一声关上,无渊拎着沈宗主和祁宗主扔到桌前:“我们继续。” 众人:“......” 仙主您请说。 这边终于安静,姜雀的房间却热闹起来了。 徐吟啸和照秋棠在姜雀窗外相遇。 这次两人都学机灵了,徐吟啸自己搞了个脸基尼,除了眼睛鼻子嘴啥也看不见。 照秋棠更省事,直接从厨房摸了个冬瓜壳套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事儿是两人在罚跪时商量好的。 听说姜雀很喜欢睡觉,爱睡觉的人中途轻易不会醒,所以两人才想出夜袭这招。 两人成功接头,一前一后翻进姜雀房间。 他们还在窗外的时候,魔修雀就听见了动静,心下一喜,正愁没人抓,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魔修雀暗自化出魔刃,刚准备正面迎击,一个缚灵网兜头罩来,刹那缚住他周身魔息。 魔修:“哎?” 不是,修真界这帮人不天天自称君子,一条烂命就是干吗?这怎么搞起偷袭来了?! 徐吟啸和照秋棠对视一眼,两人既惊又喜:“成了!” 居然这么容易? 姜雀的招就是好用啊,对付她自己居然也这么管用。 徐吟啸昂首挺胸走过去:“没料到吧,我们牛逼了。” 魔修:“......” 是牛逼。 跟传闻中的圣母傻子有点不一样了。 魔修不想暴露,细思半晌一个练气期弟子半夜遭人袭击应该是个什么反应。 片刻后,他往床角缩了缩:“不要过来啊!你们要做什么?!” 徐吟啸照秋棠看见‘姜雀’这样简直乐坏了,两人蹦起击了个掌:“耶!‘啾啾啾咕噜噜午夜捕雀计划’大成功!” 前六个字出自照秋棠,后六个字出自徐吟啸。 魔修张了张嘴,欲说还休。 话说得早了,他们还是那死出。 这么脑残的名字亏他们想得出。 徐吟啸十分兴奋地从袖中掏出个匕首状的东西,弯腰靠近魔修雀:“做什么?教你做人!” 话落,猛地朝魔修雀脸上划了一‘刀’。 “啊——嗯?”魔修雀的尖叫戛然而止,怎么不疼? 他伸手摸了把脸,低头一看,只见满手墨痕。 他奶奶的。 真服了。 俩二货,半夜偷袭居然不拿刀,他娘的拿支笔?! 徐吟啸笑得畅快:“这可是乾坤笔,一旦落笔,墨痕入魂,永世不消。” 魔修雀:“......草,你他妈不早说?!” 他可是魔界为数不多的美男子,不行,得跑。 男人的容貌,毕生的荣耀。 真要被画上几笔,以后他还怎么见人? 这俩傻子不抓就不抓了,逃跑要紧。 想到这,魔修雀连声求饶:“以前种种是我错了,两位行行好,放过我吧。” 照秋棠化出条长鞭,凌空甩在地上。 “放了你?你的伤心丹脱发丹鸡叫丹呢,都拿出来啊!” “还有你那‘锣鼓喧天阵’,听说厉害得很,让我也见识见识。” 魔修两眼懵逼,这都什么鬼玩意儿! 这是修真界该有的东西吗?都他变的这姑娘整的? 她这么邪门?! 搞的那些鬼东西他一个魔修居然都没听过。 魔修清了清嗓子:“你拿缚灵网罩着我,我想使也使不出来啊。” “你今天怎么蠢了?”照秋棠疑惑凑近,“连我说反话都听不出来?” 魔修看着眼前的冬瓜头,无情回怼:“你都这样式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蠢?” “……” 照秋棠从徐吟啸手中夺过乾坤笔,一把掐住魔修雀的脸:“我今天不把你画成个大花脸,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嘴下留德!” 魔修雀死命挣开她的手,套着缚灵网挣扎着朝窗外跑去,外面有接应的人,只要跑出去就有救了。 头可破命可扔,他的美貌不能丢。 照秋棠眼疾手抱住他的腿:“还想跑,认命吧你。” 魔修雀看着缓缓逼近的乾坤笔,终于破防:“我不是!我不是姜雀!” 照秋棠死死将他压在地上,徐吟啸拿过笔对着魔修雀的脸又是一笔:“巨鳄领域用礁石砸我,用电鳗电我,还讹我钱!” “大比中先是团灭我梵天宗,又让我变螳螂,老子脸都丢尽了你知不知道?!” 徐吟啸发泄完,魔修雀左右脸蛋各画了三条横线,秒变大花猫。 魔修雀拼命躲避:“我真不是姜雀!” 那邪门丫头真的是修道者吗?砸人电人讹人钱,还能让人变螳螂,这确定不是魔修吗?! 他的美貌他的美貌啊! 徐吟啸半点不信:“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敢撒?我还能认错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魔修雀快哭了:“你他娘的是真认不出来啊!” 这傻货的自信到底他妈的哪来的?! 照秋棠朝徐吟啸低声喊:“还有我还有我,帮我也画两笔,她照脸捶我,还让我变兔子,我家师兄差点让我给踹废。” 徐吟啸:“好嘞。” “等等。”照秋棠多提醒一句,“给画好看点,毕竟姑娘家。” 徐吟啸:“你就放心吧,我练一下午了。” 魔修雀拼命躲过徐吟啸一笔,一个鲤鱼打挺,脚蹬照秋棠,手扇徐吟啸,罩着缚灵网就朝窗边爬去。 照秋棠一个虎扑勒住魔修雀的脖子:“别跑!” 魔修雀被勒得差点断气,疯狂扯着照秋棠的手臂,大喊道:“放开...咳咳咳...放......” “怎么了怎么了?!”青山长老听见动静,一脚踹开房门。 房中三人齐齐愣住,拔腿都往窗口奔去,三颗脑袋duang得撞在一起,照秋棠的冬瓜头套应声而裂。 她急忙捂住脸,又往窗边奔,三人又他妈撞一起。 “哎呦!” “草!” “我他妈服了!” 青山长老的困仙阵都结好了,他们还一个没跑出去。 “照秋棠,徐吟啸!” 青山长老一声怒吼,准备再次跳窗的两人一个哆嗦,颤颤巍巍转身:“长老好,哈哈…那什么……认出来了啊?” 两个呆子,连宗服都不换。 青山长老给了他俩一个白眼,过去扯开缚灵网,扶起被照秋棠一脑门撞地上的魔修雀,魔修雀张口就是:“疼死爹了。” …… 是姜雀会说的话。 但青山长老陡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眼神一凛,脚下伏魔阵印寸寸而生,一巴掌扇魔修雀头上:“他奶奶的,我宝贝徒儿哪儿去了?!” 魔修在伏魔阵中缓缓现出真身,黑袍红眸,乌唇獠牙。 徐吟啸扬手掀了脸基尼:“居然是个魔修!” 就说今天绑人怎么绑得这么顺利,原来不是姜雀。 “草!早知道刚才拿刀了。” “去尼玛的!”照秋棠朝魔修飞起一脚:“你把姜雀怎么了?!” 魔修雀被踹懵了,不是这什么情况,半夜做贼的难道不是他俩吗? “你们跟姜雀不是有仇吗?”魔修发出灵魂质问。 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他们这么善变? 徐吟啸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别开他双腿,照秋棠飞起踹向他胯下。 “啊——!” 歹毒...实在歹毒。 魔修踉跄跪倒,照秋棠叉腰道:“我们仙门弟子的事你少管!” 话落,照秋棠朝徐吟啸抬了抬下巴:“再来。” 徐吟啸利落照办。 屋内的惨叫持续了整整半宿。 伏魔阵只能束缚魔修,对修道者没什么伤害,徐吟啸和照秋棠把那魔修一顿猛揍。 “敢一个人闯到我们仙门的地盘,算你有胆。” “说!人到底去哪了?不然今天让你化成灰!” 姜雀翻窗回来时,魔修正趴在地上哀嚎,照秋棠掰着他的腿,徐吟啸坐他背上,一手插在他鼻孔里,一手狂扇他的头:“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魔修快被折磨疯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变了。 他们真的变了! 救命啊!! “请问......”姜雀突然出声,屋内四人齐齐看了过去,其他三人都还没说什么,魔修先哭了出来:“你他娘的终于回来了!” 姜雀:“哟,这丑东西是谁?” 魔修:“……” 第67章 这真不是升咖吗 草! 照秋棠徐吟啸差点压不住魔修。 “放开,敢骂老子丑,老子要挖了她眼睛,她什么眼神,啊,她什么眼神!” 姜雀看着暴跳如雷的魔修,朝身后挥了下手,五个小脑袋同时探到窗边。 “哟,哪来的丑东西?” 魔修忍无可忍:“我#¥%…&*” 闻耀自从看了魔修一眼,笑得就没停下来过:“这是魔修还是花猫?” 拂生却是紧紧拧起了眉头,手始终按在剑上:“你房里怎会有魔修?” 如果姜雀今天没有出去,还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不仅有魔修。”姜雀单手撑着窗翻进房间,走到他们面前,欣赏了会魔修脸上的墨迹,抬眸看向照、徐二人,“这就是你们想的招?” 两人都横得很,敢做敢当,异口同声道:“是,怎么,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姜雀看着傻得理直气壮的两人,手指比了一条缝,“有点小建议。” 照秋棠扬着头傲娇道:“那就说来听听吧。” “我要是你们,就在妖兽袭击宋清尘那会趁乱偷走对方的须弥袋,再把须弥袋里的丹药符箓在对方身上用个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好玩。” 徐吟啸和照秋棠听得一愣一愣的,两人怔怔点头:“受教了。” 照秋棠挠了挠头,感觉要长脑子。 这招她咋就想不出来呢? “还有。”姜雀捡起地上的乾坤笔,“买假货能稍微买得像样点不?” 徐照两人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人惊讶完立即捂嘴,完了,说漏嘴了。 乾坤笔可是神器,他们哪里会有,只能路边买了个假的。 姜雀指着笔杆上‘乾坤笔’仨字:“这写的是‘乾珅笔’啊,二位!” 徐吟啸、照秋棠两人脚趾扣地:“……哦。” 然后互相甩锅:“他\/她买的!” 两人:“草!” 绝交! 行动彻底失败的两人同时弹跳起身朝窗边奔去,眼看又要撞一起,照秋棠忍不住了,猛地捶了徐吟啸一拳:“你让一下女孩子会死啊!” 徐吟啸捂着肩膀像刚意识到什么似的:“对不住,把你当兄弟了。” “......” 照秋棠一脚把徐吟啸踹出窗户:“去你妈的。” 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窗边,闻耀有些懵逼地问:“他们为什么不走门?” 姜雀:“傻子的事情你别管。” 别说,跟他俩比起来,闻耀都显得精明了。 青山长老见自家徒儿平安回来,当下也安心了,有他的伏魔阵这魔修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摆摆手随意道:“交给你们了,问问他来这里做什么,别给玩死了。” 别给玩死了?! 魔修头皮发麻,草了,这是修道者能说出的话吗? 姜雀朝师傅笑得很甜:“好哒~” 青山长老走出去,关上门,光亮消失在门缝中,魔修的脑海中突然就蹦出两个字。 完了。 姜雀笑眯眯靠近魔修:“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们动手?” “有本事你就来。”魔修冷嗤一声,把那股莫名其妙的惊悚感甩出脑海,“你们修真界的招反反复复就那几样,我们早就尝遍了。” 不过就是关禁闭、甩鞭子、废修为。 对他来说简直小意思,跟挠痒痒差不多。 魔修靠吸食他人的修为提高自身,所以他们修行很快,散修为什么根本不怕。 最多最多摧毁他俊俏的脸庞,他拼着脸不要也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有本事你们就拿出点真正可怕的东西来,否则,休想让我开口。”魔修语气很吊,料定他们耍不出什么花招。 她是不会知道他们魔修最怕蛇的。 “哦,好。”姜雀从须弥袋中拿出电鳗举到他眼前,“拿出来了。” 魔修:“......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过后,魔修小脸煞白地昏死过去。 姜雀摇头看着他。 让你说大话,惨了吧。 她拍拍电鳗的头:“宝,抽醒他。” 电鳗乖巧地扬起尾巴,十分有节奏地抽着魔修的屁股,没一会,魔修悠悠转醒,电鳗眨着黑豆眼凑到他眼前。 “嗨!” 扮蛇我是专业哒! 魔修翻着白眼死过去。 有种命叫命中有此一劫。 岚云峰众人围在姜雀身后:“你怎么知道他怕这个?” 姜雀:“害,我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 魔族靠血脉传承,血脉越纯修为就会越高,唯有蛇毒能侵损他们的血脉,让天之骄子永坠泥潭。 魔族人人惧蛇,他们每年都给巫族妖族大量财宝,只要他们做一件事,斩蛇。 这陆地上的蛇都快被他们搞灭绝了。 几人没听明白:“剧本?什么意思?” 姜雀沉思半晌:“意思就是,我就是知道他怕。” 众人:“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 整整一夜,魔修就在清醒和昏迷中度过,每次清醒都伴随着尖叫。 惨叫声一直持续到天明,在外接应的魔修听到这动静手脚发软地跑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届修真界弟子简直可怕至极! 他要赶紧给魔尊传信,小心这帮弟子,小心这帮疯子! 等到房里终于安静,青山长老推开门,魔修早已软成一滩烂泥,有气进没气出。 “招了?” “嗯。”姜雀点头,“说是计划假扮成我的样子抓几个仙门子弟去给魔尊修炼。” “知道了。”青山长老把人捆好,“我带他去见仙主。” 出门前,他眯眸提醒姜雀:“乖乖待着,对你的处罚今天应该就商量出来了,不会让你关太久。” 说完又踹向其他几个兔崽子:“还有你们,都给我回去!” 一天天,没个让人省心的。 姜雀乖乖待在房中修炼了大半天,她破境在即,但最近经脉总是隐隐作痛。 之前修炼的时候不觉得,修为越高经脉的不适便越明显。 应该是因为碧血毒,碧血毒作用于经脉,越往后修炼阻力就越大,还是得趁早解毒。 想到这里,她放出三只神兽,问:“你们知不知道青龙的下落?” 三只齐齐摇头,接着每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虎虎:“吼!吼吼吼~吼吼吼!” 它坏得很,拔我毛、踩我爪子,还把我从天上往下扔! 朱雀:“嘎嘎,嘎嘎嘎。” 那家伙孤傲得很,从不跟我们多说什么。 玄武:“木,木木。” 是个很讨厌的家伙,不知道它现在死哪去了。 它们说完静静看向姜雀,姜雀摊手:“得,一句也听不懂。” 三只:“笨。” 姜雀:“这句我听懂了啊。” “我说你们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能听明白你们说什么啊,总不能一直这么意会吧?” 三只对视一眼,有道理。 姜雀期待地看着它们,然后猝不及防被吐了三口口水。 姜雀:“......” 虎虎:“吼?” 能听懂了吗? 姜雀蹭得抬头,好清爽的少年音! 朱雀:“这下如愿了吧。” 御姐音! 玄武:“先去擦把脸吧。” 啊~,阳光暖男。 三只把刚才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姜雀边洗脸边琢磨:“青龙这么独来独往啊,你们知道它平常喜欢去哪儿吗?” 虎虎:“吼吼,吼吼吼~” 不清楚,它爱游山玩水,从不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这样。”倒是跟她从了解的青龙不太一样,原书中青龙最后的归宿是梵天宗,准确来说,是宋清尘,宋清尘救了它喜欢的人,青龙便甘心受她驱策,护过她无数次。 只是这个喜欢的人是谁,宋清尘是怎么救的,在哪救的,作者又是一个字也没提。 果然车车多的文就是误人呐。 啧,难搞。 “对了。”姜雀还有点新鲜劲,跟三只闲谈,“我看别的书里,人家神兽都能化成人形的,你们是不能吗?” 朱雀用爪子嗒嗒拍着地,傲娇道:“不是不能,是不想。” “为什么?” 白虎:“吼吼吼。” 没有利爪和尖牙,不喜欢。 朱雀:“没有漂亮火红的羽毛。” 玄武:“没房。” 姜雀:“......你这么扎心?” 她把三只闹心玩意儿扔回须弥袋,在想该怎么寻找青龙的下落,靠她一个人估计费劲,得借助无渊的力量。 他们现在同生共死,无渊应该不会拒绝。 “姜雀。” 门外传来剑老的声音,姜雀应了一声,前去开门。 “处罚结果出来了。”剑老开门见山,言简意赅,“第三场个人赛你不用参加。” “没了?”姜雀震惊,在她看来这甚至算不上处罚,不痛不痒的。 她想要的东西都拿到了,参不参加第三场都无所谓,还能好好休息休息,简直美滴很。 “但是。” 这俩字一出,姜雀瞬间收了呲着的大牙,行吧,笑早了。 “你虽不用参加,却要全程随行,无条件为参赛弟子提供帮助和指导。” 姜雀愣了:“宗主,您确定这是处罚吗?” 这特么不是升咖吗?! ...... 当天晚上,照秋棠半夜惊坐起:“草!就不该让徐吟啸参加我‘啾啾啾咕噜噜’的大计!” 第68章 叫声奶奶你不亏 次日清晨。 姜雀不参加第三场个人赛的消息不胫而走。 客栈上下欢呼雀跃,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洋洋。 只有凌霞宗的白萝卜们悲痛欲绝,听到消息后纷纷跑到姜雀房中哭丧。 姜雀胳膊上腿上都挂着白萝卜,差点被她们的眼泪给淹了。 这次个人赛跟以前完全不同,不进秘境,而是实战。 参赛弟子们要去往一个被妖毒侵袭的小村,灵犀村。 任务也并不难,就是帮百姓做事,清妖毒,为期三日。 村中百姓近千人,每人都会拿到一颗珠子,三日后,得到珠子数最多的人,会获得十万香火。 这些香火由各宗受到供奉的前师兄师姐们捐赠,可为修道者添福禄仙缘,保他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且于修炼有益,渡雷劫时也能形成一种无形的保护。 说得具体点,这十万香火能让他们少走几十年弯路。 因为是捐赠者,所以这次的比赛地点也是师兄师姐们选的。 十万香火激起了所有人的斗志,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雀主,你这次真的不陪我们了吗?”一个小白萝卜从姜雀怀中抬起头来,哭得快成水萝卜了。 他们并不需要姜雀做什么,只要能看到她就会很安心。 姜雀扯起白萝卜的衣袖给她擦眼泪:“哭什么,坚强点。” “放心,雀主与你们同在。” 白萝卜们当即眼睛一亮,异口同声:“真的?” 姜雀郑重点头:“必须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白萝卜们终于高兴了,一个个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间:“那我们灵犀村见?” 姜雀给白萝卜们抛了个媚眼:“灵犀村见。” 岚云峰众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一个个当即就沉下脸,但更多是担心姜雀心情不好。 这可是十万香火,要数万百姓供奉数年,有太多仙门弟子终其一生也没受过一分香火。 姜雀如果能参加那香火必须是她的。 几人悄摸凑到姜雀房门外,从门缝往里面看,发现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在啃苹果,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整个逍遥自在。 几人默默眨眼,不动声色关上门,悄摸来又悄摸走。 多余担心了。 她可是姜雀。 很快,休整期结束,大家重又踏上云舟,前往灵犀城。 参赛弟子本有一百五十人,现在只剩一百四十七人。 李轩辕长眠,宋清尘被送回宗门养伤,姜雀禁赛。 梵天、六壬、赤阳三宗的弟子一个个都支棱起来了,顿时神清气爽。 姜雀不在真是太好了。 徐吟啸彻底牛逼了,满脸谁也不怕的吊样,对天清宗发动攻击。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蔫了吧唧的,叫声爷,到了灵犀村我罩你们。” 闻耀瞥他一眼:“你今天不打螳螂拳了?” 一招绝杀。 徐吟啸失去理智:“受死!!” 螳螂拳受害者白洛州拼死拦住徐吟啸:“冷静冷静!不能斗殴!” “放开我!我要咬死他!啊!!!!!” “你冷静一点!”白洛州朝身边弟子大喊,“一起上,摁住他!” 七八个梵天宗弟子一个叠一个才险险压住狂怒的徐吟啸。 搞定一个徐吟啸,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冬阳雪虽然每次都受害,但每次都有比他更丢脸的,所以他还有点脸来找茬。 他们赤阳宗这次其实是奔着第一来的,没想到遇见个姜雀。 这把姜雀不在,十万香火一定他大师兄一定十拿九稳。 “你们......” 他刚开口,叶陵川就给他怼回去:“你们什么你们,不是你在秘境里阴暗爬行的时候了?” “你家师姐买假的乾坤......” “我打!” 照秋棠飞身而起,一个滑铲过来将冬阳雪铲倒,让他当场给叶陵川跪了一个。 冬阳雪:“……” 就挺突然的。 “我家师弟脑子不好,您别跟他见怪。”照秋棠死死捏着冬阳雪的嘴。 冬阳雪:“呜呜呜呜呜呜!” 你才脑子不好! 他是来找茬的,不是来跪人的啊喂! 照秋棠把他死死控住,绝不让他开口再说一个字。 要死,差点当着众弟子的面再丢一遍老脸。 买假神器、夜半偷袭、错认魔修还他娘被逮个正着。 哪件拎出来都能让她把脸丢尽。 她的脸面事小,赤阳宗脸面事大。 大师兄好不容易给赤阳宗立起来的清风朗月的形象,可不能坏她手里。 叶陵川瞥她一眼:“只要你们安分,不该说的话我自会守口如瓶。” “好嘞。”照秋棠果断应声,拖着自家师弟飞速退场。 之后还有不死心上前找茬的人,都被天清宗的人光速骂退,根本不是对手。 天清宗凭一己之力力战三宗。 旁边的俞惊鸿和郎怀山看着火力全开的天清宗众人,瞠目结舌,他们是真长进了。 姜雀是不是给他们传授什么秘籍了? 以前是圣母受气包,现在牛的,都能气遍各宗无敌手了。 嘴炮混战随着各宗长老的到来而落下帷幕。 青山长老身后走出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帽檐宽大,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这位是这次大比请来的外援,你们在比赛过程中遇到问题只要喊她名字,她就会来给你们提供指导和帮助。” 众弟子拱手道:“是。” 心里都在想,不过帮百姓们做点事,哪里需要外援,多此一举了。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刁民。 给众弟子介绍完,青山长老带着黑斗篷走到各位长老面前,黑斗篷朝他们微微点了下头。 六壬宗长老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探了下修为,练气期。 搞什么? 让一个练气期的给仙门弟子当指导,宗主他们怕不是疯了。 “敢问尊姓大名?”六壬宗长老不动声色开始套话。 黑斗篷下传出一道苍老粗狂的声音:“姜...姜......江城子密州出猎!” 正准备去给弟子们训话的青山长老一个踉跄,这死丫头。 扯起来是真没边,这什么鬼名字? 齐长老:“......啊这,江、江城子兄,请问——” 被叫江城子兄的姜雀一巴掌呼他头上:“兄什么兄?我这声音能是男的吗?” 齐长老被扇懵了,你这怎么听也不像是女的啊。 姜雀隔着斗篷捶了他一拳:“你该叫我一声奶奶,小齐。” 齐长老被她一拳给砸跪了:“小、小齐?” 姜雀‘桀桀’笑着:“收起你惊讶的下巴,小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叫我一声奶奶你不亏。” 齐长老懵逼又茫然:“真、真的吗?” 姜雀走到椅子上坐下:“还能是假的不成,我记得啊,你屁股上啊还有块狗爪胎记呢。” 草草草草草! 这她都知道?!看来确实是抱过他,但他是真一点印象也没有。 齐长老双膝下跪给姜雀奉了一盏茶:“江奶奶您喝茶,喝了茶这些陈年往事休要再提。” 姜雀拿袖子遮住手,从齐长老手中接过茶:“好说好说,起来吧,小孙孙。” 感谢原作者赐福,感谢认真看书的她自己。 哈哈哈,超级加辈! 训完话的青山长老回头看到这一幕,差点给自己绊个狗吃屎。 知道姜雀作为外援随行的只有仙主、任长老和几位宗主,灵犀村毗邻妖界,这几位早已先一步赶往灵犀城,各自驻守一方边境,以确保比赛期间的安全。 在场唯一知情的就只剩他了。 早上出门前他去接人,打开门就看见这么个死东西。 “长老,帮我保密,到时候给大家一个惊喜。” 惊不惊喜他不知道,反正到时候一定能给老齐这小子吓够呛。 这老齐也是命烂,老了老了,遇见个姜雀。 齐长老一路上是真把姜雀当长辈伺候,捏肩捶背,端茶扇风,给姜雀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青山长老中途拦过几次,他娘的根本拦不住! 齐长老一开始确实没那么乐意,直到两人谈起了姜雀。 “那姑娘的表现我在明镜台中看过,确实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奶奶您也这么觉得?!”齐长老霎时相见恨晚,“那丫头确实妙啊!” 姜雀喝了口茶,夸起自己来气都不带喘的:“是啊,哪个宗门有她真是宗门之福,有她在一定能让宗门名扬天下,弟子如云。” “不瞒奶奶,我也这么觉得。”齐长老握拳捶在手心:“那丫头把我一个好徒儿搞长眠了,我认为她该陪我一个好徒儿。” “奶奶既能作为援助,想必一定才思敏捷,不知奶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我能把这弟子抢过来?” “噗——”姜雀一口茶喷出来。 坏了,冲她来的。 坐齐长老身后的青山长老抬腿猛踹他一脚:“你当我是死的?” “还想抢我弟子?告诉你,这种白日梦你趁早别做。” 青山长老边说边把姜雀拎到自己身边。 可不能再让他俩聊了,万一聊出感情,再把他好徒儿给拐跑了。 齐长老望着姜雀依依不舍,被青山一个眼刀杀了回去。 他是真想听听奶奶的建议,万一呢。 可惜一路上青山长老再也没给他跟江奶奶搭话的机会。 不一会,云舟停靠在灵犀村外,下面已经搭好了帐篷,是参赛弟子们接下来三天住的地方。 灵犀村共九百一十二人,每户六到七人,正好一百四十七户。 一百四十七个弟子每人负责一户。 各宗长老给弟子发户牌,牌上有户主姓名,方便他们找到自己负责的对象。 两位弟子悄声交谈:“你负责的那户几口人?” “六人。” “我也是六人,那七个人的明显占优势啊,只要他得到负责那户的全票支持,那不妥妥赢吗?搞得我都没劲了。” “这有啥,帮邻居多干点活,争取让他们把珠子投给自己不就好了,那可是十万香火,别轻言放弃。” “也是,你说的在理。” 下云舟前,青山长老宣布禁令。 “此次比赛, 严禁伤害百姓,违者,禁闭一年,散魂鞭十鞭。” 众弟子倒抽一口冷气,好严重的惩罚。 “好了,下去吧。” 各宗弟子依次飞下云舟。 村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听说有修道者要来,他们已经等很久了。 以为村民们是来迎接他们的众弟子还没笑开,就被砸了满头臭鸡蛋。 “怎么回事?” “村民被鬼修附体了?!” 众弟子该贴符贴符,该结阵结阵,村口为首之人扬声喊道:“我看谁敢挡?!” “谁要是挡了,一个珠子也别想得到!” 第69章 老娘这就去戳死他们! 被威胁的众弟子还真被威胁住了。 当真一个个愣不拉几地杵在原地,在村口的村民笑得那叫一个嚣张得意,臭鸡蛋满天飞。 姜雀在云舟上大喊:“愣着干什么,跑啊!” 众弟子一个激灵鸟雀四散,对奥,不让他们挡,没说不让他们跑啊! 于是,仙门弟子到达灵溪镇第一天就和村民们在村口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头顶臭鸡蛋的仙门弟子别的不说,个个是一身牛劲,跑起来村民们根本砸不着。 村民们跑得汗流浃背,臭鸡蛋和烂菜叶全都白砸。 最后一个个气喘吁吁,累倒在地。 乱窜的弟子们见危机解除,又乖乖回来排排站好。 村民们身上没有鬼气,没有被鬼修附体,纯纯就是要砸他们。 开局就被砸臭鸡蛋,狠狠挫了弟子们的积极性,最后还是白洛州迈出第一步:“请问谁是李耳笑?” 一个瘫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左眼到耳后长着一条深黑色的暗纹,像把整张脸分成了两半,看着有点可怖:“我是。” 白洛州拱手道:“在下梵天宗弟子白洛——” “你就是来给我们家当牛做马的?跟我来吧。” 白洛州:“......” 说这么直白? 许是跑累了,村民们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一百四十七名弟子很快被领走。 跟着村民走进一个个炊烟袅袅的小院。 飞舟上,青山长老给姜雀甩了个闭口诀。 姜雀:“?” “你没有主动参与权,除非他们喊你名字,否则不能开口。” 姜雀自己解了闭口诀:“他们蠢得那么明显我都不能说?” 青山长老胡子一抽。 这弟子是真他娘管不了了。 姜雀又问:“那只有他们喊姜雀我才能去帮忙?” “喊什么姜雀。”青山长老斜睨着她,“你现在叫江城子密州出猎!” 姜雀:“......” 原地抠脚。 他们敢喊她都不敢应。 青山长老一挥袖,数块明镜台悬浮在空中,出现在画面中的每个弟子都一脸死相。 闻耀负责的那户挺奇葩的,非要闻耀给他们全家擦屁股,真擦屁股,上到六十老奶奶,下到五岁小男娃,每个人上完厕所就跟自己没手似的,扯着嗓子喊闻耀。 孟听泉那家更可恶,见孟听泉不爱说话就逼着孟听泉给他们唱小曲,孟听泉冷着脸说不会,他们更来劲了,逼孟听泉学狗叫,他不开口那家人抄起东西就砸。 幸好孟听泉知道躲,溜着他们满院跑。 但丝毫不影响姜雀眼里冒火花。 拂生和照秋棠的境遇几乎一模一样,刚进门头上珠钗发带就被抢了个一干二净。 家里的女孩戴完珠钗又看上了两人仙气飘飘的衣服,妇人们按着她俩就给扒了衣服,扒得两人只剩一件里衣,最后扔给她俩一件满是虱子的长袍。 不是让她们穿,要她们去洗。 洗完衣服又要她们拖地,小孩满屋乱窜,往地上甩泥,踩脚印,还故意朝她们身上泼水。 看着咬牙强忍的姜拂生,姜雀彻底炸了,她一脚踹翻明镜台,翻过云舟就往下跳:“老娘这就去戳死他们!” 青山长老扔了个困仙阵困住姜雀:“他们这么做有他们的理由。” 姜雀埋头找阵眼,火堵在胸口,不炸出来就没完:“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理由!” “是我们欠灵犀村的。” 这句话让姜雀稍微恢复点理智:“你说。” 青山长老走到阵边,垂目望向被妖毒笼罩的灵犀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晚上你们第一任师姐冷疏月会来,让她说给你们听吧。” 姜雀从阵中探出手,猛揪了青山长老一根胡子,困仙阵破,姜雀一个翻身跃下:“那就晚上再说,不耽误我现在揍人。” !!! “说说说!我现在就跟你说。”青山长老急忙拦人。 兔崽子,什么臭脾气。 姜雀御剑环胸站在飞舟不远处:“说吧,我听着。” 青山长老指向村子正中央那座破败的庙宇:“那座庙里以前供奉了一个人......” 他叫秦岸,是剑老的第一任弟子。 灵犀村是秦岸庇护的城镇边境一个小村,起初几十年,秦岸呕心沥血为百姓尽心尽力,名声渐渐传开,各村陆陆续续为秦岸建起了庙宇供奉。 但好景不长。 在秦岸与他们共度的第五十六个年头,灵犀村突然被妖修袭击。 求救的焰火燃了整整一夜,烧红了半边天,但秦岸没有来。 他误入了一段风月,正酩酊大醉。 等他醒来,一切都晚了,妖修几乎屠杀了灵犀村所有人,吐出的妖毒侵入土地、河流、还有人。 妖毒难除,扎根在这片土地,中了妖毒的灵犀村村民你传我我传你,谁都没有幸免,每到午夜灵犀村的哀嚎声彻夜不绝。 孕妇生出的孩子几乎没有活下来的,不是先天残缺就是畸形死胎。 “你为什么没有来?!” “他们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不是仙吗?神仙也会动情吗?神仙也能动情吗?!” “我日日跪你,夜夜拜你,跪在泥里赚钱给你塑金身,可结果呢!你睁眼看看,这就是我们的下场,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暴怒的村民摧毁秦岸的金身庙宇,从此再不敬神佛。 “可刚才的许多小孩看着都很健康。”砸出来的臭鸡蛋又狠又准。 “那是因为秦岸自毁元神,用他几百年修为化去灵犀村六成妖毒,这里的人才能繁衍生息,夜里才能睡半宿好觉。” “秦岸死了?”姜雀问。 “死了。” 姜雀撇了撇嘴:“这就是你们把那帮傻子扔这里当牛马的理由?” 青山长老看着姜雀满脸不爽的模样:“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你是不是还想去揍人?” 姜雀没说话,扭头就跑,青山长老甩出张缚灵网就给她兜了回来。 “你当禁令不禁你?伤了百姓,禁闭一年,十道散魂鞭,能给你抽回你娘肚子里,给我安分待着!” 青山长老把缚灵网往角落一扔:“治不了你了还。” “秦岸有失,但已以命补过。”姜雀在角落里画圈圈,“追根究底,欠他们最多的是那帮杀人放毒的妖修,不是我们。” 青山长老沉默半晌,正想说什么,齐长老踱着小步蹭了过来:“江奶奶真是性情中人啊。” “有你什么事?”青山长老一见齐长老就警铃大作,“坐你椅子上去,离我...离你江奶奶远一点,别打扰她呼吸。” 齐长老忿忿道:“姜雀你护着就罢了,一个老奶奶你都跟我抢?” 青山长老横得很:“我就抢了怎么着吧?” 齐长老瞪着眼看他半晌,一个左跨,青山长老拦住,又一个右跨,青山长老拦住。 眼看齐长老要往左跑,青山长老急忙去拦,没想到他虚晃一招,将身一扭,反从他胯下奔向姜雀。 青山长老转身追上,抡圆了给他一脑捶:“你个老货怎么也开始癫了?!” 齐长老捂着头:“......” 好痛。 “你们俩快别闹了!”赤阳宗长老都快哭了,“我家惊春快被折磨死了。” 众长老还有在角落埋头叨叨的姜雀同时看向明镜台。 第70章 孙儿们,你爷爷来啦 莫惊春那家人也是绝,逼着莫惊春给他们端茶,嫌烫了吐他一脸,嫌凉了也吐他一脸。 还很别致的七口人一起吐,莫惊春转哪个方向都能被喷一脸水。 最惨的还是徐吟啸,这个暴脾气的大少爷一进门就被人给绑了。 这家人更牛逼,逼着徐吟啸点石成金,徐吟啸说不会,他们一巴掌扇他脸上,指着鼻子骂他废物。 徐吟啸受不了这鸟气,大吼一声挣开绳索,差点给这家人串成糖葫芦。 得亏有禁令拦着,不然他真下手。 “草!”徐吟啸大骂一声收了剑,冲回帐篷里就窝那不动了,看背影都能看出来他既生气又郁闷,气得他头顶都冒烟了。 当天晚上,受尽折磨的一百四十七名弟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村庄。 躺在帐篷附近的草地上不动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睁着眼在怀疑人生。 “我突然不知道修仙的意义了,就是为了庇护这些人吗?” “你也别太悲观,不能以偏概全,也有很可爱的百姓的。” “那又如何,百年圣贤无人问,一朝名裂天下知,我今天看见那座被捣毁的庙了,那就是咱们的下场,就算成了神也依然躲不过。” “哎,人心啊。”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里里突然冒出一句:“我有点想姜雀了,如果她在一定有办法的吧。” 天清宗众人齐齐来了句:“那必须。” 众弟子摇头长叹:“哎。” 姜雀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众弟子齐齐emo,屋漏偏逢连夜雨,特意找来开导他们的冷疏月突然有事来不了了。 青山长老犹豫了一下,把快发霉的姜雀从缚灵网里拎出来:“跟我下去。” 姜雀噌得抬头:“去揍人?!” 青山长老给她一脑锤:“你能不能想点靠谱的,去给你的同门打打鸡血,看看一个个都蔫成什么样了。” “哦。”姜雀有些失望,“走吧。” “下去别发癫。”青山长老不放心地嘱咐。 姜雀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山长老眉头一跳:“行行行,发癫前先跟我说一声总行了吧?” 姜雀比了个ok:“妥。” 青山长老转过身去不看她,真他娘闹心。 走之前说得好好的,还没落地姜雀就冲众弟子一声大吼:“想揍人的举起手来!” 青山长老:“?!!” 弟子们一个鲤鱼打挺,人还没起来手已经高高举起:“我我我!” “怎么揍?去哪揍?” “让我先揍!” 刚才还死鱼似的众弟子一个个精神抖擞,两眼放光地朝姜雀奔来。 姜雀身穿黑袍,御着剑来了个急转掉头,大手一挥,朝着灵犀村就杀过去:“冲啊!” 众弟子群情激奋,喊声震天。 “去他爹的,这香火老子不要了,今天不出一口气老子道心得毁!” 青山长老一口老血梗在心头,正要甩出缚灵网去套那逆徒,手都没伸出来就被涌过来的弟子们撞得踉跄踉跄再踉跄。 青山长老站都站不稳还撕心裂肺地朝姜雀大吼:“你他娘的不是邪修!” “不许伤害百姓!不许伤害百姓!!” 姜雀用苍老的嗓音吼了回来:“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 青山长老还没骂完,就见姜雀扬手搞出个灵犀村幻境。 弟子们眼睁睁看着幻境出现,白天折磨他们的人都在朝他们咧嘴笑。 众人毫不犹豫冲进幻境,彻底撒了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个个生龙活虎。 有些因为禁令而犹豫的弟子也彻底放了心,一个猛子扎进幻境。 “呀!吃我一拳!!” 长老抖着手擦了把冷汗,这死兔崽子,差点把他老命给吓没。 姜雀满意地望着灵犀村幻境,摊开手心点了点缩小版蜃妖的头:“造幻境你是真牛逼。” 蜃妖昂起头,臭屁地扇了扇小翅膀:“哼~那是。” 刚把蜃妖收进须弥袋,一只鞋‘砰’得砸她头上,姜雀摔了个四脚朝天,刚撅着屁股爬起来就看见青山长老翘起的胡子圆睁的眼。 姜雀拔腿就跑,青山长老抬脚就追:“逆徒!给我站住!” “让你提前说让你提前说,这就是你的提前说?给老子站住!” 两人从云舟前飞过,齐长老立刻御剑追在了青山身后:“你个死东西打老人啊,不许伤我江奶奶!” 青山长老前有逆徒,后有呆瓜,一整个两眼发黑。 这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癫了。 姜雀被自家师傅追着揍了大半宿,弟子们在幻境里战了大半宿,个个满血复活,又能当牛马了。 次日清晨,又要去跟村民们见面了。 弟子们都在帐篷前自言自语。 “我能行,我可以,大不了回来再进幻境揍他们一顿。” “为了十万香火,忍!” “不就是屁股么,不就是屁股么,我擦,我擦不死他们!” 闻耀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徐吟啸佩服地盯着他:“这你都能忍?” 闻耀抹了把脸,差点哭出来:“不过硬撑罢了。” 姜雀从云舟飞下,青山长老逮都来不及逮,幸好姜雀这次没做什么妖。 她先是凑到闻耀身边:“小伙子,可以向我寻求帮助的,只要喊出我的名字。” 闻耀给她拍了拍斗篷上的灰:“不用了,出猎奶奶,您造好幻境等我们回来就好。” 姜雀又转到姜拂生身边,语气近乎诱哄:“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拂生昨天回来从须弥袋里拿出了新的衣物换上,不过只是寻常素衣。 她摇摇头,温声道:“奶奶你修为不高,千万保护好自己。” “不是,你们真的不明白吗?处理问题不一定要打架的,我可以帮你们——” 姜雀试图让他们明白绑人这件事她很擅长,话没说完就被莫惊春打断。 “城子奶奶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徐吟啸也插嘴:“一把老骨头乱蹿什么,安分待着。” 姜雀抬腿踹他一脚:“谁乱——” 叶陵川变出个椅子,按着姜雀坐下:“坐着吧子密奶奶,这点程度我们还扛得住。” 姜雀:“......” 假老太太郁闷死了,皱着脸坐在椅子里,老太太揣手。 “不是我说你们喊名字能不能统一点,随便两个字就瞎叫啊。” 他奶奶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众弟子:“谁让你名字那么长?” 姜雀:“......” 得。 算她造孽。 众弟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灵犀村走去,在迈进村子的瞬间各个像被吸干了精气似的,瞬间变鬼。 今天的村民们比昨天更离谱。 李耳笑居然逼着白洛州给他们一家六口放血。 他跟他三个儿子把白洛州按在地上,手里握着刀就去划白洛州手腕:“你们这些修道者都是假仁义,口口声声说为苍生,明明一碗血就能解我们的妖毒,为什么不给?!” “说什么怕妖毒扩散,不让我们离开这里,放屁,你们就是想要我们死,就是想要我们死!” 白洛州毕竟是修道者,掀翻几个凡人不是难事。 父子四人被一股力道弹开,白洛州一个旋身从地上站起拔出长剑:“血怎能解妖毒,这是什么谬言!” 李耳笑踉跄几步站定:“谬言,难道不是你们这帮修道者看不起我们凡夫俗子,不把我们的命当命,眼睁睁看着我们受罪!” “不是说要给我们解妖毒吗,那就放血啊!” 白洛州彻底冷下神色:“妖毒唯有灵力可解,你们若愿意我可以给你们输送灵力清除妖毒,其他的恕难从命!” “清除!”李耳笑仰天大笑,满是讽刺,“有个屁用!今天清了,明天又会有,只要我们还在灵犀村,只要灵犀村妖毒不清,我们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注定被妖毒所累。”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拿我们取乐吗?你们来一趟,高高在上施舍一番,还自以为是地觉得给百姓做了好事然后心满意足回去继续修你们的仙,可我们呢?” “我们还得留在这妖毒遍地的灵犀村活一辈子,养着身中妖毒的孩子,等他们长大再跟身中妖毒的人成亲,生一个天生就带有妖毒的孩子!” “生生世世,无穷无尽!” “真要为我们好,就把以前的灵犀村还给我们啊!你们能吗?!” 白洛州被李耳笑的质问震住了,字字句句振聋发聩。 李耳笑看着怔愣的白洛州,满怀恶意地笑了:“你不让你我们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们修道者如果伤了我们,惩罚很重吧?” 话落,不待白洛州反应,李耳笑手中的刀就砍向了自己肩膀。 温热的血溅到白洛州脸上,李耳笑捂着肩膀跑出门:“杀人了!修道者杀人了!” 屋外,许多村民纷纷跑了出来,他们身上也都带着伤,捂着伤口跟着李耳笑大喊:“杀人了,修道者杀人了!” 白洛州被这意料之外的发展彻底弄懵了,他跑出屋外,看着哀嚎流血的百姓,只觉天旋地转。 越来越多怔愣的弟子走了出来,闻耀、沈别云、莫惊春、拂生、照秋棠。 这帮赤子之心的仙门弟子都经历了和白洛州一样的事。 身上溅着百姓的血,脸上都是不知所措的茫然,他们此前的世界太过简单纯粹,第一次跟百姓打交道就碰上这样的事,既觉得他们凶恶又觉得他们可怜,顿时都有点手足无措。 最惨的还是白萝卜们,他们温软无害,有好几个真的被放了血。 他们捂着手腕跑出来,村民就在他们身后追,像索命的恶鬼。 各宗弟子把凌霞宗弟子护在身后,长剑横在身前,挡住追来的村民。 很快,弟子们跟弟子聚在一起,村民跟村民聚在一起,两拨人相对而立,脸上皆是警惕。 修真界未来的庇护者和被庇护者在此刻如同仇人一般,针锋相对。 “动手啊,有本事动手啊,你们敢吗?”李耳笑死死拿捏了他们,捂着伤口笑得十分猖狂。 知道他们不会动手,村民们就动手了。 个个手里都拿着凶器,朝着众弟子就扑了过去,下手半点不留情,仙门里随意一招这些百姓都可能扛不住而立刻身亡,众弟子不敢莽撞,半点灵力也不敢使,只能生生受着。 一百四十七名弟子被几百口人团团围住,想飞就被拽下来,剑都被扔在地上,抬眼看去,不是狼狈躲避的同门,就是凶神恶煞的百姓。 有位白萝卜终于受不住了,仰天哭喊:“雀主救命啊!” 正在帐篷里瞎琢磨事的姜雀一个激灵:“有人在喊我!” “雀主——” 真的有人在喊! 确定自己没听错,快闲出屁的姜雀掀开帐篷就冲了出去,从须弥袋中扔出朱雀一脚踩上去直奔灵犀村。 天上传来一声熟悉的鸣啸,众弟子纷纷抬头。 高空凛冽的风吹开姜雀的斗篷,露出她夺目的笑脸和璀璨双眸。 姜雀脚踩神兽,朝着村民俯冲而下。 “孙儿们,你爷爷来啦!” 第71章 村民被逮 短暂死寂过后,白萝卜们喜极而泣。 从灵魂深处发出惊呼:“雀主!!!” 众弟子眼睁睁看着老奶奶大变活姜雀,一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是,你个死丫头这么会玩?! 不远处的云舟上,看到这一幕的六壬宗长老给自己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齐长老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 一声接一声的‘奶奶’回荡在他耳边,两个大字如有实质,哐哐直往身上砸。 齐长老躺在云舟上泪流满面,气到嘴唇颤抖,双耳嗡鸣:“苍天呐!” “放过我吧!!” 这辈子的脸都在姜雀身上丢尽了,五大宗最优秀的弟子都见证了他给姜雀下跪奉茶叫奶奶的场面。 一声又一声的奶奶啊! 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脸都没了还拿什么见人?! 用他一生气就冒烟的寸头,还是比核桃仁大一点的脑子? 齐长老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下面,企图憋死自己。 不活了,不活了! 现在就死,现在就死!! 凌霞宗长老走到他身边贴心安慰:“齐长老你别太伤心,被姜雀骗没人会笑话你的。” 一针见血,字字扎心。 齐长老发出一声哽咽,安慰得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凌霞宗长老还想再劝,齐长老拒绝交流:“已死,勿搭话。” 一旁看戏的赤阳宗长老踱到青山长老身旁,朝灵犀村努努嘴:“老青,你真的不管管姜雀?” 青山长老淡定自若地饮着茶,十分自信:“她有分寸。” 不是她夸,这死丫头是真有分寸,虽然总是气得他想吐血,但做起事情来啊还是靠谱。 “就吓吓人罢了,她是不会真动手的。” 青山长老话音刚落,赤阳宗长老突然猛拍他的肩:“卧槽!村民被逮了!全部!!” “噗——” 青山长老的茶喷出老远,听到村民被逮一个惊坐起的齐长老正好拿脸接了这口茶。 “..................” 没人顾得搭理气晕过去的齐长老,纷纷御剑跳下云舟朝灵犀村狂飞。 俯冲下来的朱雀根本没带停的,巨爪一伸抓着村民们就上了天。 “来吧我的老宝贝们,奶奶我带你们妖界一日游!” 姜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灵犀村。 众弟子懵逼了。 妖界? 一日游?! 村民瞬间被清零,众弟子眼前只剩零落四散的镰刀斧头和随风打着旋儿的茅草。 所有人怔愣半晌,回过神来后全都弯成了翘嘴。 呜呼,果然还得是姜雀! 嘿嘿嘿嘿嘿! 就知道世上没有白叫的奶奶。 四位长老在天上狂追,岚云峰众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五人直接默契起飞,御剑追上。 没别的,就是要跟着姜雀去发癫! 其余弟子静默片刻也纷纷跟上,没别的,就是要去看姜雀怎么发癫! 飞在半空的姜雀半点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多少人,她拍拍鸟头道:“宝贝,来个冲刺急刹旋转升天!” 一声鸟鸣震天,在空中掠出残影。 被抓在鸟爪里的村民发出尖锐爆鸣,风就像大耳刮子,那叫一个连环抽抽抽! 飞到高处,姜雀一声令下:“放!” 鸟爪猝不及防松开,自由落体的村民一个个大脑空白,心跳到嗓子眼,疯狂尖叫,姜雀随意瞥了一眼,用勾天诀勾住十几个孕妇稳稳放到鸟背上。 孕妇们捂着肚子,一句话不敢说,只有眼珠间或一动。 “啊!!!!啊!!!!啊!!!!” 自由落体的村民嗓子都快喊废了,即将坠地时,鸟爪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人拢回,村民们刚缓回一口气,一道异常兴奋的女声传来:“你们喊呀,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们的!” 姜雀稳稳趴在鸟背上,意犹未尽道:“呀吼!再来一次!” 村民:“!!!” “破喉咙——啊!!破喉咙——” 村民的尖叫响彻云霄,长老的心跳震耳欲聋。 两位长老拼了老命在追,奈何神兽的速度简直无敌,顷刻就将他俩甩出一大截。 眼看村民就要被姜雀玩死了,急得两人简直百爪挠心。 既担心村民,又担心姜雀万一真搞出什么事被惩处。 在经历了五次自由落体后,村民们一个个老脸煞白,瞳孔涣散,只李耳笑和他旁边的一位汉子还算清醒。 “你他娘到底要干什么?!怎么,仗着有修为就欺负我们老百姓!”李耳笑怒不可遏,“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许动我灵犀村民。”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仗义,姜雀御剑飞到他身边,打量他半晌,迟疑道:“那什么...你不会......是村长吧?” 李耳笑:“正是我老李,算你有几分眼力。” 他旁边的村民扬声打断两人交谈:“村长少跟她废话,我可认识他们仙主,等我回去就跟他状告这丫头,挖她灵根毁她仙途,看她还怎么横!” “你这么狠?!”姜雀瞪大双眼看向那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摸着心脏故作害怕道,“这样的话,那我可不能留你了。” “什——” 那人根本没想到姜雀能说出这样的话,嘴一张就被塞进半颗药丸,瞬间手脚发软,头脑发昏。 闭上眼睛前他惊恐地望着姜雀:“你居然...来真的......” 看着那人缓缓垂下的头颅,村民们彻底吓疯了,李耳笑也瞪着眼睛声音打颤:“你、你给他吃了什么?” 姜雀歪头:“当然是毒药啊,入口即死。” 村民:“......” 完了。 碰上个真敢弄死他们的。 姜雀从鸟爪中把昏死过去的那人拔了出来,余光瞥到青山长老的身影,她顺手把人往后一扔,话说得十分惊悚:“好容易死嗷,真可爱~” 村民们差点尿了。 这他娘的真不是邪修吗?! 青山长老正闷头苦飞,迎面飞来根‘木棍’,他想都没想一脚踹飞,‘木棍’啪一下砸身后赤阳宗长老脸上。 “草,是村民!”赤阳宗长老惊悚出声。 青山长老一个急刹:“死了?!” 两位长老在云端面面相觑,脸色发青,赤阳宗长老抖着手探了下鼻息:“我去,有气!” 他捏着那村民的头左右看了看,又掰开眼皮看了看眼睛:“好像......只是睡了。” 青山长老一颗心‘咚’得落回肚子里,真真吓死个人。 他回头望向渐行渐远的朱雀,摸着胡子悠然道:“不追了。” 那丫头,心里有数。 赤阳宗长老愕然:“你真不管了?!” “她可是要把所有村民带去妖界,妖界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别说村民,姜雀她到底是个练气期,这明摆着去送死啊。” 青山长老没说话,颇有些神叨叨地看向赤阳宗长老身后:“放心,她不会是一个人。” 赤阳宗长老随着他的视线回头。 少年少女衣衫猎猎,马尾高束,从赤红云霞中喷薄而出,意气风发,蓬勃又昂扬。 一百四十七名弟子一个不少。 青山长老笑看着他们从自己身旁飞过,朝姜雀狂追而去,把睡过去的村民甩到肩上,晃了晃脑袋:“回喽。” 赤阳宗长老:“......你是不是被气疯了?” 青山长老白他一眼:“你懂个屁。” 他这叫‘学会放手’。 “咱们总不能一辈子跟在他们身后擦屁股,让他们放开手去做,结果未必一定糟糕。” “有追人这功夫,我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万一他们真闯了祸,我怎么给他们兜底。” “还有。”青山长老对赤阳宗长老重申,“我家姜雀是真的有分寸。” 他说完就踩着剑哼着小曲往回飞。 赤阳宗长老懵逼站在原地,看看青山长老,又望望几乎已经看不到身影的朱雀,不知何去何从。 半晌,他挠了挠头,喃喃自语:“我还是跟仙主大人说一声吧。” 他拿出玉简,将事情简单明了交代一番。 仙主的回信很快,也很简短,只寥寥八字。 “无碍,有我。” “随她去玩。” 赤阳宗长老:“......行。” 他放下玉简,忍不住又看了看,这话...嘶......这话咋那么像他爹当年哄他娘的话呢? 赤阳宗长老纳闷盯着玉简,啧,邪了门了。 半空,安静如鸡的村民被姜雀带着往边境飞去。 飞了许久她终于想起一件事:“妖界在哪个方向来着?” 她看向鸟爪里愣成鹌鹑的村民,开始点兵点将:“选一个人来带路吧,选谁好呢?” 村民听到的:“杀谁好呢?” 一个个横着脖子,眼珠子都不敢动,有个胆子小的,当场被吓晕,其余众人都哆哆嗦嗦,没人能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最后还是朱雀‘嘎’了一声,十分不屑。 “他们知道个啥,问我问我,本神兽要连个路都不认识,这么多年白活了。” 姜雀摸摸它的鸟头:“失敬失敬,神兽大人。” “那您一会给我指个方向,我结个传送阵。” 神兽大人:“嘎。” 西南。 得到指示的姜雀把电鳗拿出来:“鳗,传送阵怎么结印?” 好学生鳗的五颗头开始翻飞,姜雀边看边学,先在孕妇们身下结了个传送阵,印落阵成,孕妇悉数被传送回灵犀村,她拿出几株灵草喂鳗鳗。 边喂边慢悠悠地结着印,垂眸看向鸟爪里满脸死相的村民,笑意盈盈地安慰。 “别这么紧张,没事的没事的~” “包活的哟亲。” 第72章 讲屁话对我没有用 村民:“......” 并没有被安慰到。 印落,朱雀身下浮现出巨大金色阵印,它松开爪子把村民扔了进去,姜雀正要跳,身后陡然传来几声惊呼:“师妹!等等我们——” “我去!” 姜雀回头就看见一大波弟子炮弹似地朝自己冲过来,她急忙螃蟹踱步躲避小炮弹。 躲过了左边的闻耀,没躲过右边的拂生。 拂生飞得太快刹不住脚,直直撞在姜雀身上,姜雀伸手撑了她一下,堪堪稳住身形,沈别云、孟听泉、俞惊鸿、郎怀山又哐哐砸了上来。 几人下饺子似地一个接一个飞出鸟背,从空中直直摔向阵印。 姜雀:“......” 这帮狗比。 ...... 妖界,军营。 一片空旷的场地上站着近千名妖修,皆抬头望向高位上的二皇子叱枭。 他真身苍鹰,化成人形后保留了最为骄傲的鹰目,盯着人时十分有威慑力。 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 妖界共两位皇子,近年来,大皇子势头太猛,叱枭急需一番功绩来打压大皇子。 “听说灵犀村里来了百十来位修真界弟子。”叱枭背着手,仰天长笑,“这帮蠢货,来得正是时候。” 旁边一位妖修士兵上前恭维:“听说那些弟子大都是亲传,只要绑了他们,必给修真界造成重创,届时妖尊就该知道谁才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今夜,咱们只需潜入灵犀村,那帮呆子定是二皇子囊中之物。” 村民无用,弟子呆傻,简直不堪一击。 “说得好!”叱枭朗声大笑,指着那位妖修,“赏!” “谢皇子!” 叱枭挥袍,转身坐于高座:“将士们,今夜你们随我出征,待事成,我叱枭定不负诸位。” “抓来的修真界弟子,一半弟子献给父君,一半赏给诸位。” “无论吸食修为,或是剥皮制衣,还是饮血啖肉,全凭诸......” “啊!!!” 叱枭话音未落,空中传来一片惊喊,仰头就看见乌泱泱一堆人砸了下来,有妖修认出来:“这不是灵犀村的村民吗?” 村民们砸在地上,个个摔得头昏脑涨,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一抬眼就是面目可憎的妖修,顿时腿一软又摔了回去。 “妖妖妖妖妖......” 那村民话没说完就当场晕厥,其余村民也大气不敢出,瑟缩着围成一团,那女修居然真的把他们扔到了妖界! 有位汉子害怕得朝李耳笑大喊:“我就跟你说不要惹他们不要惹他们,他们那么强,捏死咱们跟捏死蚂蚁一样,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李耳笑也不甘示弱地大吼:“我按着你的头逼你了?!少他娘的狗叫,谁知道那女的这么疯!” 叱枭被吵得烦了,挥袖甩出一道风刃抽在两人脸上:“聒噪。” 李耳笑和那位汉子被抽得半张脸上都是血。 所有村民瞬间噤声,不敢再说一句话。 叱枭淡淡瞥过这帮蝼蚁:“尔等怎会来我妖界?” “天上还有人!” 他话刚出口就有位妖修指着半空大喊。 叱枭抬头看去,片刻后,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咧嘴大笑:“快!是修真界那帮蠢货。” “快快快 !用兵器叉,用网接,抓活的,给本皇子抓活的!” 叱枭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天助我也,天降馅饼,我叱枭就是命好!” 妖尊之位舍他其谁? 抓了这些弟子把大哥狠狠踩在脚下,假以时日,妖尊之位定是他囊中之物! 接到皇子命令的近千名妖修霎时动了起来,拿兵器的拿兵器,扯网的扯网,全都聚集在姜雀众人的正下方。 姜雀在空中俯冲,见状笑弯了眸,她打开须弥袋,树叶一把接一把地往下砸。 “好好好,还有表演。”叱枭更乐了,他拉着身边的妖修,指向姜雀,“那姑娘懂点礼貌,留着最后杀。” 妖修头点到一半,一片树叶落到他头顶,妖修倏然定在原地。 叱枭见他不动,扬手甩他一巴掌:“本皇子跟你说话呢,你在那装什么凝固?” 一片树叶晃晃悠悠落在叱枭手上,符光一闪,他的脸僵住了。 不好! 叱枭修为并不低,他几乎瞬间就意识到那树叶不对劲,急忙就要运气,还没动作,一张缚灵网已兜头罩下。 叱枭:“......” 修真界那帮呆子的招什么时候这么骚了? 以前是明傻,现在怎么暗贱了?! 还有这树叶是什么鬼?落身上就能给人定住。 飞在半空的弟子们每人扔出近十张缚灵网,待他们落地时,在场妖修已被抓了个干干净净,弟子们每人手里拎几个,跟牵着狗绳似的。 众妖修和被逮的叱枭在缚灵网里面面相觑。 妖修们纷纷垂下妖头,不敢跟叱枭对视,怕忍不住笑场。 神他妈表演,这下愣了吧。 不是他们说,二皇子就没大皇子那命,从小到大干啥啥不成,唯一成功的一次就是偷袭灵犀村,成功让修真界的秦岸陨落。 但那之后几十年,二皇子再也没做成过任何事,还以为这次再袭灵犀村能成功,没想到连营地都没出就被全端了。 真是歹命。 弟子们一落地村民哗啦全躲到了他们身后,姜雀正好站最后,听见动静回头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哟,都活着呐,喜欢这地方吗?老宝贝们。” 村民们死寂半晌,猝然爆发尖叫,疯狂乱窜:“啊!!!” 这女人比妖修还可怕。 “站着。”姜雀淡淡出声,村民顷刻顿在原地,半点不敢动。 姜雀变出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都回头看我。” 村民们战战兢兢回头,姜雀和蔼可亲地朝村民笑着:“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具体说一说咱们‘妖界一日游’要做的事。” “第一件:让妖修给你擦屁股,不擦干净不算完。” “第二件,让妖修给你唱小曲,谁让妖修唱的最好听,谁就可以回家。” “第三件,给妖修脱衣服,就比谁扒得最干净。” “第四件,............” 姜雀每说一件事,村民和妖修们的脸就黑一分,村民们知道姜雀这是在给先前被他们欺负的仙门弟子讨公道。 妖修们则是满脸懵逼,震惊又茫然。 是那丫头疯了还是他们在做梦? 有位妖修突然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确定不是在做梦之后,抬头看向叱枭,眼神坚定:“二皇子放心,臣誓死守护殿下,绝不会让您给那帮贱民擦屁股。” 叱枭:“......” 我谢谢你啊。 “您唱个小曲儿就行。” 叱枭:“............” 去你妈的唱小曲。 “喂!”叱枭朝那帮仙门弟子大喊,决定亲自出马,“我乃妖界二皇子叱枭,你们擅闯我妖界到底想干什么?” 叱枭坚信,即便在缚灵网里,他的震慑力也不容小觑。 姜雀抬头看他一眼,云淡风轻:“不明显吗?来玩啊。” 玩? “竖子嚣张!”轻飘飘又理所当然的一个字给叱枭气蒙了,她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她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叱枭在缚灵网里疯狂挣扎,“放肆!我妖界军营岂是尔等玩乐之地!” 拎着叱枭的闻耀差点抓不住,扬手给了他一脑锤,手里的定身符顺便贴上叱枭脑门:“安分点,你是疯狗吗?” 尊耀的苍鹰殿下快气死了:“你才是狗!你这辈子上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狗!” 众妖修齐齐抹汗,真服了。 都被逮了就不能安分点吗? 这下好,被羞辱了吧。 叱枭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朝闻耀呲了半天牙,又转向姜雀无能狂怒:“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们!” 姜雀拍了拍身前的李耳笑:“听见没,二皇子饿了,快,抠块鼻屎牛牛给他解解馋。” 李耳笑:“......” 叱枭:“............” 众弟子:“噗!” 苍鹰殿下被恶心自闭了,终于不再叨叨。 姜雀看看村民和妖修:“那我们就开始吧。” 妖修还被弟子们拎在手里,哪怕是被束缚的妖修,村民们也不敢靠近,全都站在原地战战兢兢。 李耳笑还想挣扎挣扎,知道威胁恐吓对姜雀都没用,开始道德绑架了。 “你不是修仙者吗?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最值得信任的同伴吗?不是以庇护苍生为己任吗?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简直丢修仙之人的脸,你都不觉得羞愧吗?” 姜雀含着笑,漫不经心看他一眼:“想求饶就直接跪。” “讲屁话对我没有用。” “我这人呢不爱讲道理也不爱听道理,只在乎我高不高兴,我刚才说的事一件都不能少。” ”至于你们。”姜雀顿了顿,“要么做要么死。” 她懒懒靠回椅背:“选吧,各位。” 第73章 没揍硬找 一旁围观的众弟子暗暗心惊。 卧槽,学会了学会了,以后出门也这样装逼,帅死! 姜雀拿出颗昏睡丹,悠哉悠哉地抛着。 村民们的心随着那颗丹忽上忽下,恨妖修吗? 恨。 可是也怕。 即使是被困着的妖修,也个个可怖,他们有利齿尖牙,轻易就能撕碎他们,更何况,妖修们还会吐妖毒,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沾上一点就是死。 原本保护他们的修道弟子也被他们得罪了,不会再保护他们。 有人隐隐约约开始后悔,不该那般对那些修道弟子的,如果一开始就跟他们好好相处,绝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就在村民们踌躇之际,缚灵网的叱枭突然笑了一声。 “动我们,就这些贱民?他们敢吗?” 叱枭的脸上满是不屑与傲慢:“当年我们进攻灵犀村,凌迟折磨他们的至亲好友,他们也只会痛哭流涕,像狗一样下跪求饶四处逃窜,只知道放焰火求救,连朝我们扔块石头都不敢。” “这帮人流着和那群人一样的血,一样的卑贱怯懦,胆小如鼠,但凡他们敢朝我骂一句,我都敬他们是个硬骨头。” “可我等了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明着骂我们一句,反倒是你们,他们骂秦岸,骂你们这些修道者,他们敢指着你们鼻子骂,却不敢对我们这样,知道为什么吗?” 叱枭的嘴叭叭个没完,其他妖修疯狂朝他使眼色:“别说了别说了,住嘴啊!” 可惜叱枭半点没领会,还以为他的下属们是在夸他说得好,愈发趾高气扬。 “告诉你们,因为他们清楚谁会真的杀他们,小人畏威不畏德,灵犀村的人就是一帮无耻小人!” “能被我们妖修入侵,是它灵犀村的福——” “我草你祖宗!”李耳笑冲过去撞了他一脑门血。 不是叱枭的血,是李耳笑的。 妖修的脑壳硬得很,不是凡人的脆脑瓜能撞出好歹来的,李耳笑顶着满脑门的血朝叱枭怒骂:“你骂谁小人,你们这帮毁人乡土,杀人父母的妖修才是真小人!” “村民们!一起上,今天就是拼着命不要,也要撕烂他们的嘴!” “反正今日横竖是个死,死了我们的苦日子也到头了,还能拉几个妖修陪葬,我们不亏!” 从胆怯到热血似乎只是瞬间的事,有了李耳笑开头,近千村民喊声震天,朝着叱枭蜂拥而上。 比第一天砸臭鸡蛋的架势猛多了。 十几个人从闻耀手中拽过叱枭就连踹带打:“我让你再讲,我让你再讲!老娘拔了你的舌头!” 后面的人揍不上叱枭,从弟子们手里夺下其他妖修扔地上就开始揍。 “一帮不知悔改的畜牲!” “还我灵犀村!还我阿娘命来!啊!” 没一会,大半妖修都被拖到地上挨揍,大家都奔着不要命去的,虽然凡夫俗子,但毕竟是刁民,暴怒之下揍人还是有点伤害的。 多数妖修都在抱头逃窜,只叱枭躺地上硬抗,动也不动,在他们打的间隙还得意地咧嘴笑:“哈哈,不疼。” 围着他揍的村民齐齐顿住了,愣了片刻后,村民毫不客气地从身旁弟子手里抢过灵剑,拔出来就往叱枭身上招呼。 “我让你不疼!这下疼不疼?这下疼不疼?!” 灵剑到底是灵剑,挨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嗷——”叱枭终于扛不住了,惨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罩着缚灵网满地乱窜。 众妖修:“......” 妈的智障。 纯纯没揍硬找。 叱枭毕竟是个皇子,虽然脑残,但傲气还是有的,被一帮他认为的贱民追着揍了两圈,彻底火了,扭头朝他们吐出一口妖毒。 村民们追得很紧,根本躲闪不及,闭着眼准备受死,一张符箓突然‘啪’得拍脑门上,妖毒被挡住,甚至还弹回去喷了叱枭一脸。 叱枭愣了,村民们也愣了,他们怔怔朝符箓来源看去,姜雀抱臂环胸:“不用谢,说好包活。” 村民们抿了抿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根本没把那句玩笑似的承诺当真,生死危难之际,谁真要他们死,谁臭着脸护他们,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分明。 虽然这危难本可以没有,如果不是那丫头把他们带来这里,他们跟妖修之间也本不会有这一仗。 可这些年,他们做梦都想有这一天,恨不能把这些妖修抽筋扒骨,挫骨扬灰。 今日才知,原来报仇雪恨如此痛快! 就是死也无憾。 其余弟子有样学样,见有妖修喷毒就给村民甩张防御符,村民们见生命无忧,彻底打疯了。 十几个人摁着叱枭在角落给一个小孩擦屁股,叱枭在缚灵网里疯狂挣扎,手奋力往回抽,额上青筋直蹦:“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放开本皇子,放开!” 有个村民简直无奈了:“你嚎啥子嘛,我小孩裤子都没脱,就做个样子你闹腾的比要死的猪还欢。” 村民拉着他的手狠狠一拽,叱枭的手隔着衣服碰到小孩温热的屁股,顿时发出一声破防惨叫:“啊——啊——” 高傲苍鹰秒变尖叫鸡。 先前承诺绝不让二皇子殿下给人擦屁股的妖修正被人压着扒衣服:“你们认错了!那不是衣服,那是老子的壳,壳!” “闭嘴!拔的就是你的壳,你的脸老子化成灰都认得,当初剥我阿姐皮的人就是你!” 支楞起来的村民简直无所畏惧,有几十位年长的是当年的幸存者,还记得仇人的脸,打起来是真下死手。 根本没有人手下留情,不仅把姜雀说的事做了个遍,还搞出许多新花样。 拔毛、飞踹、拧麻花...... 从晌午到日暮,这方天地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围观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只能说,不愧是刁民。 村民和妖修混战的时候,姜雀正在埋头画符,好在这里树叶不少,闻耀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幽幽道:“师妹,这些村民疯起来跟你有一拼。” 姜雀:“......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闻耀:“我就是在夸你啊,听不出来吗?” 姜雀安静看他片刻:“你傻起来跟叱枭有一拼,能听出来我在夸你吗?” 闻耀傻狗摇头:”听不出来。” 姜雀笑:“听不出来就对了,是恶评哦。” 闻耀:“......” 叶陵川和孟听泉咬耳朵:“我怀疑这句话他也没听懂。” 师妹偶尔会蹦出几个他们没听过的词,但多数都能意会出来,闻耀显然没这方面的天赋。 孟听泉轻笑:“傻人有傻福。” 闻耀噌得抬头:“我听到了,不许骂我傻!” “好好好,不傻不傻。” 沈别云几人齐齐叹气,还能怎么办,哄着呗。 姜雀说话时手半点没停,几人逗完闻耀就看她画符,见他们都在自己身后杵着,姜雀干脆给每人手里塞了堆树叶:“一起画。” 她特地放慢了速度演示几遍,等几人都学会才重新加快速度。 姜拂生认出了这符,边画边问她:“怎么突然画这么多头脑空空符?” 这符少说也有几百张了。 姜雀没有直接回答,只问了一句:“咱们最近有和妖界开战的打算吗?” 给拂生问懵了,她捏着树叶摇头:“应该是没有。” “嗯。”姜雀点头,“画吧。” 姜拂生想了半天,明白了,这帮妖修无论是死是活,两界都免不了冲突。 活着,他们一定会报今日之仇。 死了,妖界也一定会怀疑修真界,届时他们如果一口咬定是修真界杀死了他们的将士和皇子,借口开战,他们也说不清。 不如让这些妖修忘个干净,反正没死几头妖,不过一觉睡醒身上带了点伤,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捅的。 有些时候,不,大多数时候,姜雀的邪门符都出乎意料的管用。 牛的。 姜雀回答完拂生的问题又闷头画符,几乎都是一笔成符,又快又准,基本没有废的。 远远看着的其他仙门弟子都有点蒙圈,他们是第一次见姜雀画符,知道她的符邪门,没想到她画符的速度也这么邪门。 这都快赶上他们宗门长老的画符速度了。 徐吟啸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她一直画一直画一直画,终于忍不住过去问姜雀:“你的灵气到底是有多少?画这么多都不见你引灵。” 其他弟子也纷纷竖起耳朵听,他们都看了半天,对这一点真的很好奇。 姜雀动了动自己始终点在地上的左脚尖:“一直引着呢。” 徐吟啸:“?!!” 其他弟子:“!!!” “你的意思是你用脚尖就能引灵?”徐吟啸觉得自己有点晕。 引灵不是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打坐,才能让灵气从手心、额头、或者胸膛腹部流入经脉吗? 用脚尖就能引,她灵气亲和力是有多强? 姜雀眨着大眼睛看他:“你不行?” 徐吟啸:“......” 奶奶的,他还真不行。 不是,就问在场除了她还有谁能行?! 他之前查过,姜雀是极品灵根,可在场的莫惊春和白洛州包括姜拂生,都是极品灵根,也没人能用脚尖引灵。 “你真的只是极品灵根?”徐吟啸开始怀疑了。 灵根的等级分为:凡品、下品、中品、上品、超品、极品以及最高等级的仙品。 除了仙主大人至今还没有出现过仙品灵根。 姜雀有金铃铛,稳得一批:“当然,不信回去测给你看。” 徐吟啸见她这么笃定,当下也有点摇摆了,他看看姜雀,嘟囔着走了,真邪了门了。 用脚尖引灵,还让不让人活了! 徐吟啸走到白洛州面前盯着他看,白洛州瞥他一眼:“怎么?” 徐吟啸:“你用脚尖引个灵给我看。” 白洛州嘴角一抽:“不要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哪里无理了?我让你用脚尖引个灵,又不是让你用脚尖抽我。”徐吟啸不服气,开始激自家师兄,“都是极品灵根,姜雀行,你一定也行。” 白洛州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回答得麻木又干脆:“我不行。” 刚才已经偷摸用脚尖试过很多次了,这会正在抽筋。 很痛很酸爽。 徐吟啸:“......” 都是极品灵根,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终于,夜幕降临,姜雀画完最后一张符。 村民们也没力气了,个个脱力般倒在地上,妖修的惨叫声终于停歇。 满地倒伏的人中,一个身影踉跄站起径直朝姜雀冲了过来,师兄们和拂生顿时警觉,纷纷挡在她面前,谁知那人却一个急刹,扑通朝几人跪了下来。 第74章 物以类聚 狗以群分 闻耀几人被跪懵了,这什么情况? 打疯了? 不会一会突然蹦起来朝他们脸上呼巴掌吧? 心里正紧张,下一刻就见那村民举起了巴掌,几人慌忙拔剑,手一抬,空空如也。 草,剑被村民抢去戳妖修了! 眼看村民的手越抬越高,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姜雀身后一躲,留姜雀独面村民。 姜雀:“......” 这帮狗成长的速度还是过于快了。 再也不是可爱的圣母乖宝了。 姜雀瞅着村民抬起的巴掌,眼睁睁看那巴掌落在了村民自己脸上,然后重重抹净了脸上鲜血,露出李耳笑的脸。 李耳笑跟姜雀默默对视片刻突然‘砰’得朝她磕了个头。 姜雀没防备,被磕得一激灵,倒是她身后的几个狗站起来了,一个个昂首挺胸,半点没有刚才的怂样。 闻耀看见姜雀抖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师妹别怕,师兄在这谁都伤不了你。” 其他几人:“俺们也是。” 姜拂生看了看几位师兄,想随一句,半晌张不开口,转而安慰无语的姜雀:“看开点。” “物以类聚,狗以群分。” 姜雀:“......行。” 这下都癫了。 “李耳笑代村民谢诸位今日相护,谢诸位不计前嫌,护我等性命。” 李耳笑一句话拉回了众人心神,他自从最开始撞了下叱枭后就没再管他,一直逮着一个妖修揍。 那妖修的脸他记了几十年,正是杀他爹娘,剖开他娘肚子杀死腹中幼弟的那位妖修。 血海深仇日夜不曾忘。 说完,他转身朝一百四十七名弟子连磕了三个头,语气倒是诚恳:“诸位,对不住。” 弟子们没有说话,他们此番虽然身上没有受多大的伤,但心里是真的受伤了。 晚上睡帐篷里都躲被窝里偷偷哭。 实在想不通灵犀村民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们。 后来听到村民的质问,他们虽无从反驳,但他们现在想明白了,他们又不是只来这三天,只要村民需要他们随时会来,并不会不管他们死活。 灵犀村的妖毒他们也会一起想办法,绝不会让他们一直受妖毒之苦。 仙门子弟以苍生为己任。 他们捧着一颗真心来,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满天臭鸡蛋。 说不受伤是假的。 瘫倒在地的村民纷纷爬起,用衣袖擦净手中灵剑,一个一个还到弟子们手中。 每还一个就道一声歉,磕一个头。 有位老妇人来还闻耀的剑,道完歉要跪,闻耀一把给人扶住,脸色有点不自然:“毕竟是擦过屁股的关系,不用这么客气。” 一句话把全场都给干沉默了。 老妇人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原谅了还是没原谅,想了半天,她猛地甩开闻耀的手,还是跪一个吧。 给闻耀吓得一蹦三尺高:“不许跪!” 妇人马上碰地的膝盖立刻顿住了。 闻耀急忙把人扶起来:“你都七八十了吧老奶奶,岁数这么大,受你跪我要折寿的,快起来快起来!” 被他搀扶起的老妇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我今年刚四十。” 闻耀:“......” 沈别云几人:“............” 论控场能力还得是闻耀,一开口就能让场面瞬间安静。 绝。 关键时候还是李耳笑打破僵局,他依旧跪着,环视过众人。 “今日一行方彻悟谁为罪人,此前种种是我灵犀村民迁怒,实属不该。” “虽已致歉,但不敢奢求原谅,只敬告诸位,即日起,每家每户供诸位灵相,燃烛上香,愿诸位仙途永昌。” 九百多位村民纷纷下跪:“愿诸位仙途永昌!” 众弟子们依然拉着个脸,但一个个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谁看一眼都知道这帮傻子被哄好了。 姜雀清了清嗓子看向村民:“那咱们‘妖界一日游’到此结束,你们回去后写个游后感,明天早上交给我。” 村民:“啊?” 什么鬼东西? 姜雀看着满脸茫然的村民,贴心解释:“就写写你们今天做了什么事,心里的感触是什么,回顾过去,反思现在,展望未来。” “很简单的,不用多写,就三千字,一晚上不睡保准写完。” 村民安静半晌,愣愣道:“我们不识字。” 每天光活着就够累了,谁有那闲工夫去认字,只有村长看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 姜雀早就想好了:“没事哒,你们可以口述,让负责看护你们的弟子写下来。” 众弟子:“......” 到底是在折磨谁? 眼看这遭是躲不过了,村民面面相觑,这辈子没干过这种细致活,让他们写骂人的话倒是能三千字不带喘气的,但这什么感触,什么过去未来的,什么东西! 李耳笑身后的村民开始死命戳他,村长临危受命,又开始跟姜雀讨价还价:“我们要是就不写呢?” 姜雀笑笑没说话,李耳笑莫名一抖,破罐子破摔:“写写写!” “那我们写了有什么好处?”李村长冒死追问。 姜雀撑着下巴:“你们写了的话我就心情好,心情一好说不定就能帮你们灵犀村清除一下妖毒什么的。” 短暂静默过后,村民齐齐惊呼出声:“当真?!” 姜雀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也没把话说死:“那要看你们写出来的游后感怎么样,如果个个真心实意情真意切的话,就是真的。” 村民们个个都异常兴奋,如果真的能清除灵犀村的妖毒,别说三千字了,三万字他们都能拼一拼。 闻耀悄悄戳了戳姜雀:“你真的有办法?” 姜雀点了点头,悄声道:“有点想法,应该可行。” 回去再去找师傅确认一下,如果可以,很快就能搞。 原书中,第三场大比并不是在灵犀村,而灵犀村这个名字也只出现过一次,寥寥几字,一笔带过。 “仙历两千四百一十五年,妖修入侵,灵犀村覆灭,两界开战。” 灵犀村和这些村民都不曾留下痕迹。 只是一句背景,一个导火索,一个轻飘飘的转折点。 姜雀失神想着,腕间红线陡然一烫,这线只有靠近无渊时才会发烫,她抬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无渊的身影,抬手摸了摸腕间,奇怪。 “不说这个了。”姜雀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兜起树叶符从椅子上站起,把符砸那些妖修身上,“咱们该走了。” 怕他们忘不干净,姜雀给每人身上砸了好几张。 小分队砸着头脑空空符,其余天清宗弟子十分自觉地跟在他们身后,把那些失忆的妖修摆成自相残杀的模样。 幸好他们妖修也用剑,不然这些用剑戳出来的伤口还真不好说。 徐吟啸看着那帮人行云流水的动作,愕然道:“这帮人以后去假扮邪修,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白洛州淡淡嗯了一声:“认真看,学着点。” 徐吟啸:“......” 还他清风霁月大师兄! 终于整理好现场,姜雀从须弥袋唤出朱雀。 村民们十分自觉地围成圈,朱雀一伸爪他们就乖乖抬起手臂,没别的,一会风再抽他们大耳刮子的时候,好歹能用手挡一挡。 姜雀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本来想问他们要不要坐鸟背的,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 得,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弟子们倒是懒得御剑,都想搭个顺风鸟,被朱雀一个眼神吓得立刻御剑起飞。 切,什么臭脾气,他们还不想坐呢,哼! 嘤,为什么每个神兽的脾气都这么坏啊,还想趁机摸一摸神兽呢,呜呜呜。 沈别云几人也准备御剑飞,被姜雀拽住:“一起坐吧,朱雀不嫌弃你们。” 朱雀:“......” 那是不嫌弃吗? 嫌弃了会挨捶的好吗? 六人仰躺在鸟背上,长月当空,月凉如水,清风徐徐星辰似海。 姜雀也没开传送阵,躺在拂生腿上,和众人一起惬意地吹着风,慢悠悠地往灵犀村飞。 鸟爪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小丫头,你是不是没给这鸟吃饱啊,飞这么慢?” “搞快点,我们急着回去写游后感呢。” “是啊,快点快点,急得我要尿了。” 几人:“......” 这帮刁民。 妖界军营,无渊的身影浮现在半空,底下那帮妖修已经打了好一会了,都以为自己身上的伤是清醒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弄的。 叱枭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一直嚷嚷着要洗手,抓住个刺猬妖修就开始刷手:“洗干净洗干净洗干净!” 不得已变成原形的刺猬妖修满脸麻木:“......请别把刺猬当刷子。” 叱枭:“洗干净洗干净洗干净。” 刺猬揣起小手,安详闭上双眼:“......” 毁灭吧。 无渊前来是为给姜雀兜底,没想到她能干到让他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又白来。 回了,看看她准备怎么清除灵犀村的妖毒。 第75章 轮不到你们去冒险 姜雀结了个传送阵,眨眼就带村民们回了灵犀村。 各宗长老一直站在云舟前翘首以盼,一眼看见突然出现的朱雀:“回来了回来了!” 气晕的齐长老也清醒过来,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那位变螳螂揍人屁股的弟子比他丢脸多了。 他这,不算个事儿! 长老们仔细瞧着被抓在鸟爪里的村民:“完了完了,没一个干净的,全都被血糊了。” 青山长老还没说什么,齐长老先急了:“要死,这丫头居然真把人给揍了,这下十道散魂鞭跑不了了,老山,你能替她挨几鞭?” 青山长老正要说话,齐长老抢着道:“无论你能挨几鞭,剩下的我来,反正她一鞭也不能挨。” 这要把天才打废了可如何是好啊? “你是不是疯了?”青山长老莫名奇妙,“姜雀是我徒儿,我徒儿!” “你不懂。”齐长老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我自有我的道理。” 要挖墙脚那不得有点表示。 反正姜雀也知道他有这个意思了,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就算最后不成功,能让姜雀念着他的好,他也不吃亏。 “什么道理,被捶进墙里的道理?被逼剪寸头的道理?还是给个小丫头叫奶奶的道理?” 青山长老的嘴无情射出利箭,噗噗噗往齐长老心里扎。 “你......”齐长老快气死了,抖着嘴‘你’了半天噌得蹦到青山长老背上张嘴就去啃他的头,一咬就是一撮头发,“揭人伤疤如挖人祖坟,你既然不做人,也休怪我无情!” “我今天就把你啃成秃子!” “你个老货给我下来!啊--”青山长老伸手去抓齐长老的脸,齐长老又嗷呜一口咬他手上。 齐长老在气人和被气死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发疯。 其他三宗长老急忙去劝架:“都住手都住手!两个几百岁的人了这像什么样子!” “快停下来!”梵天宗长老喊得声嘶力竭:“我们现在该着急的难道不是弟子们一会被村民打死怎么办吗?!” 正在奋战的青山长老和齐长老齐齐停手:“哦。” 其余长老:“......” 哦个屁。 一提到姜雀就发癫的俩傻缺。 闹剧终休。 长老们忙御剑飞往灵犀村,一会弟子们真要被欺负得太惨,只能强制终止比赛了。 朱雀把村民扔向地面,御剑的弟子们也很快抵达灵犀村。 有户人家站在庇护自家的弟子身前温声道:“小仙君,我的游后感在路上已经想得八九不离十,劳烦你给我写一下了。” 态度谦和,轻声细语。 这位弟子还有点介怀先前的事,面对村民们突然的热情有点开心,但更多的是不习惯,只能别别扭扭板着脸‘嗯’了一声。 一百四十七名弟子很快被请进家中,没一会,各种带着口音的声音都飘了出来。 姜雀走到村子中央,去看秦岸被捣毁的庙。 青山长老落地,走向最近的一户人家,用神识探去,发现村民居然在给弟子倒茶端水,捏背捶肩。 弟子的椅上垫着褥子,嘴里含着吃的,背后甚至还有人打扇。 ? 长老懵逼了,这什么场面? 咋回事啊,出去一趟他们怎么这么和谐了,难不成被姜雀揍服了? 其他四位长老也是满脸疑惑,几位长老接连看了几家都这样,怀着茫然又震惊的心情,找到了在秦岸庙宇边瞎晃的姜雀。 她静静站在庙宇前,低头看着遍地残骸,轻声喃喃:“秦师兄,你猜,还会不会有人记得你?” 死的时候,很疼吧? 清寂又安宁的夜无端起了风,吹起姜雀的发丝,又拂过庙宇里早已腐朽的金身。 “徒儿!”青山长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姜雀转身,被五位长老团团围住。 “你带他们去哪儿了?” “我见村民浑身都是血,你真揍他们了?” “你们出去这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村民们态度这么好了?”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姜雀拿出块存影玉:“去了趟妖界,没揍,具体发生的事长老们请看存影玉。” 存影玉里的画面从姜雀抓住村民开始,一直到从妖界返回结束,足以让长老们知晓所有细节。 五位长老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存影玉。 “哟!呵!啧啧啧......” 姜雀在一旁静静站着,各种语气词不绝于耳,见他们看得差不多了,姜雀伸手拽了拽青山长老:“师傅,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存影玉里正放到村民给弟子们磕头,青山长老看得正乐,脸转过来了,眼睛还在存影玉上:“嗯,你说。” 姜雀:“......你还能再敷衍点吗?” 听见姜雀语气不对,齐长老见缝插针:“他不听你说我听你说啊姜雀小友,哪天你要是在天清宗待得不开心了,就来我们六壬宗当......” 青山长老一把捏住他的嘴,什么存影玉也不看了:“走走走,这就走。” 师徒二人回到了云舟上。 “说吧,什么事?” 长老问得随意,姜雀答得也随意:“我想借雷劫的灵力清除灵犀村的妖毒。” 青山长老一个腿软,左脚绊右脚,右脚绊左脚,歪歪扭扭往前冲刺数米‘咚’得一头撞椅子上,这才稳住身形。 “呼。”青山长老扶着椅子长出一口气,幸好老齐那死东西不在,不然能被他笑一年。 青山长老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见姜雀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 完了,这死丫头也能笑他个大半年。 长老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你刚才说你想借雷劫清妖毒?” 姜雀把两辈子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个遍,终于止住笑,正正经经‘嗯’了一声。 秦岸以自身灵气清除了灵犀村六成妖毒,而每道天雷都蕴含着巨大的自然灵气,一场雷劫足够了。 青山长老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半晌,仍然背对着姜雀,声音沉了下来:“我不同意。” “为什么?”姜雀愣了,他没想到青山长老会拒绝,几步走到青山长老面前,“这个办法一定管用的。” “我知道管用。”青山长老看着姜雀,“这个办法也是我们早就想好的。” 姜雀更纳闷了:“既然你们早就想好了,那为什么灵犀村的妖毒至今还没有清除?” “因为各宗宗主、长老、以及仙主大人的雷劫都迟迟不来,如今最有希望破境的还是仙主大人,估计就在这一两年。” 姜雀又问:“为什么一定要等你们的雷劫,我的不行吗?” 青山长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呀,有时候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她总是很聪明,聪明到泛着几分邪气,有时候又天真得冒傻气。 “雷劫中的灵气能让修士巩固修为,这你可知道?” 姜雀点头:“我知道。” “那你也应当知道,若吸取不了雷劫浩瀚的灵气稳固修为,渡劫很可能会失败。” 筑基是修仙之人的第一道坎,破凡胎,得仙身,此后可不食五谷,不受病侵。 渡劫失败会毁自身气运,所以即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筑基机会,也从未有人成功过。 筑基之劫,一局定生死。 “村民的命是命,弟子的命也是命,我们这帮老骨头还在,轮不到你们去冒险。” 这几十年,仙主和他们每月都会来灵犀村用灵力清除妖毒,现在灵犀村的妖毒还剩不到三成,三道天雷的灵气足以彻底清除残余妖毒。 筑基期雷劫一般是三至六道、金丹期六至九道、元婴期九道至十二道,依次增长。 “仙主的大乘期雷劫舍三道天雷不算什么,你只是筑基,最多降六道天雷,你要救灵犀村就要舍去一半的雷劫灵气,这怎么可能稳住境界?” 青山长老眉头紧拧:“这件事你不要再想,三日一过,乖乖跟着众弟子回宗门。” 姜雀摸着下巴:“看来这法子真的能行。” “......” 青山长老从椅子上弹起,真想给这死丫头一脑捶:“合着我刚才全白说了是吧?你是不是想气死——” 姜雀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放心吧师傅,这事我也不一定干,主要还是看村民们游后感写的怎么样?” 青山长老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什么游后感?” 姜雀朝灵犀村的方向歪了下头:“就他们现在在喊的话,你听。” 灵犀村中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喊声震天,青山长老一摸脑门:“不好,不会又打起来了吧。” 青山长老想去村中查看,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姜雀,脚步顿住了。 姜雀乖巧挥手:“师傅你放心去吧,我境界刚有点松动,还没到时候呢。” 青山长老更不放心了,一屁股坐椅子上不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雀。 境界都松动了,那雷劫岂不是说来就来? 哪也不去了,他就看着这丫头,看她还怎么乱来。 灵犀村里,村民们是真的快吵起来了,不过不是弟子和村民,是村民和村民。 闻耀那户人家咬字不清,他哼哧哼哧写完三千字,他们说不对,再写三千又不对。 闻耀扔了纸笔,扭头就走,他要静静,一会再来。 一家人见闻耀要走,当下急了,纷纷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息怒息怒,仙君息怒。” 四十岁的赵大娘指着差点逼走闻耀的大儿子怒骂:“你要是再带口音,老娘就把你舌头拽下来用擀面杖捋直了!” 赵家大郎捂住嘴巴躲被窝里哭去了:“宁们妹口音那宁们先说,我最后再讲行了吧?” 几人丝毫没跟他客气:“行。” “......” 大郎被子都给哭湿了。 叶陵川这家人吵得更厉害,周家大郎正在沉浸地说着游后感。 “今天,是我第一次妖界一日游,满心欢喜十分期待,可惜天上风太大,大耳刮子抽得我——” 兄弟们纷纷扭头:“呕——” 恶心。 周大郎没理会,仍然自顾说着:“抽得我二弟哇哇哭。” 二弟:“谁哭了,当时哭的明明是你!” 周大郎:“我才没哭,我只是叫了。” 叶陵川:“别吵别吵。” 二弟:“对,你只是叫了,叫得像快生了一样!” “啊——”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二弟指着他大哥:“对,你当时就是这样叫的!” 周大郎往惨叫的来源看了眼,扬手给了二弟一个大耳刮:“你个煞笔,你媳妇要生了!” 二弟被扇得原地转了个圈,正好跟自己媳妇对上眼:“卧槽!” 叶陵川:“!!!” 这场面...这场面...这什么场面?! 他不会接生啊! 第76章 雷来! 快生的吴七七朝几个杵在原地的男人大喊:“愣着干什么,去找稳婆啊!” 叶陵川猝然回神,急忙朝门外冲去:“我去我去。” 冲了几步他一个急刹,茫然看了看四周,不对啊,他也不知道稳婆是哪户人家啊。 又急忙冲回去,正好和跑出来的周家二弟撞一起。 “哎呦——” 二弟被撞倒在地,一骨碌爬起来:“仙君你安稳待着吧,我去。” 叶陵川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稳婆很快来了,叶陵川和男人们都在屋外等着,叶陵川娘就是难产去世的,他紧张得坐立难安,一贯冷静的他急得团团转。 坐在那里的二弟望着叶陵川懵逼道:“好像我才是孩子他爹吧?” 周大郎给了他一杵子:“你懂什么,仙君们宅心仁厚,哪跟你似的没心没肺。” 二弟张嘴就要吵,正生着的吴七七从里头吼了一声:“吵什么,写你们的游后感!” “要是灵犀村因为你们清不了妖毒,老娘跟你们没完!” 周家人回来后就跟没去妖界的吴七七简单交代了来龙去脉,给吴七七高兴的,一直在帮周家二弟琢磨他的游后感,直到肚子突然开始痛。 吴七七一声吼把几人都给震住了,但叶陵川还是有点慌,毫不犹豫扬声大喊:“姜雀!” 话音刚落,青山长老拎着姜雀落到了他面前。 姜雀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任务,眨巴眼看向自家二师兄:“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叶陵川靠近姜雀,声音放得很低:“里面有个姑娘在生孩子,我需要你保她平安。” 姜雀:“......” 这么超纲的题你也敢出?! 别的事就算了,生孩子可是大事,姜雀半点也不懂,根本不敢瞎搞,她沉默看了叶陵川半晌,决定寻求外援:“师傅,怎么办?” 青山长老微微仰了下头,满脸‘这种时候想起我来了’的傲娇模样,也不墨迹,一手拎着姜雀,一手算了个卦:“无碍,是吉卦。” 在场诸位倏然心安。 整整一宿,终于听到一声清脆的啼哭,哭声之后,天光大亮,第一缕晨光照亮灵犀村,仿佛是这孩子唤来了黎明。 稳婆收拾好出来,对着屋外的众人说:“母女平安。” 周家二弟道过谢,给过钱,这才进屋。 汗湿的头发黏在吴七七额间,她有些疲惫但精神还好,只是看着孩子的眼里隐有泪光。 周家二弟抱起孩子,看见孩子肚脐眼周围的暗黑色纹路,扯出一抹笑,把哭嚎的小婴孩抱在怀里轻轻晃着:“乖囡是不是肚肚痛啊,爹爹吹吹,痛痛飞走。” 所有人都沉默了,吴七七偏过头去抹眼泪。 又是一个有妖毒的孩子。 灵犀村每个孩子都逃不过的命。 近些年灵犀村出生的孩子已经很少了,孩子苦啊,妖毒通过母体在孩子体内积攒,孩子三岁前是最难熬的,孩子难熬,父母也难熬。 三岁过后就好些了,孩子习惯了妖毒,能忍住疼不哭了,父母心里好受些,也就轻松些。 叶陵川不知何时走到了周家二弟身边,给小婴孩渡灵气。 这些仙门子弟最是心软,见不得人间疾苦,但好在,他们并非无能为力。 灵气能化妖毒,小囡的哭声听起来没那么痛了,叶陵川眼底闪过喜色,灵气输得更猛了。 青山长老放下姜雀,轻按上叶陵川的胳膊:“孩子刚出生,受不住太浓烈的灵气,慢慢来。”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青山长老再回头时,原地的姜雀已消失无踪。 青山长老眉心一跳,急忙出去找,刚迈出门兜头一个缚灵网,猝不及防罩了他个严严实实。 “嘿嘿。”小可爱姜雀突然出现,‘啪’得往他头上贴了张昏睡符:“师傅睡会,放心吧,我有分寸。” “别、别乱来......”青山长老睡过去前还惦记着自家逆徒。 姜雀用背顶住朝后倒去的青山长老,捏了个传送阵把自家师傅送回云舟。 她不会拿自己的仙途开玩笑,先不说她是天生灵体,就说她这外来者的身份,天道逮住机会不得把她往死里劈,所以她的天雷一定不会少。 给灵犀村匀三道,剩下的几道足够她筑基。 姜雀拿过窗台上叶陵川写好的游后感,挨家挨户敲门,收了九百多份,她走到秦岸的庙宇前,一字一句细细看过。 再看到第一百份时,她眸光微顿,这份游后感里提到了秦岸。 “从妖界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秦岸仙君,想起当初有多敬他爱他,后来就有多恨他怨他,他辜负了我们是事实,但我们也捣毁了他的庙宇,如此,也算两清。” “后来仙君以命抵过,化我灵犀村大半妖毒,自仙君陨落,已经四十又一年,欠仙君一声多谢,若仙君泉下有知,还望垂听。” 姜雀把游后感往庙宇前一堆,一把火烧了:“字太多,我就不看了,秦师兄自己看吧,有人跟你道谢呢。” 闻耀几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不满的声音幽幽响在头顶:“你早说你要烧,老子就不写那么工整了。” 给姜雀吓得一抖:“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闻耀见她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废话,因为我们是用飞的啊。” 姜雀:“......” 无言以对。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你还说呢?”闻耀撇了撇嘴,“还不是你说要清除灵犀村的妖毒,害得我们都心神不宁的,刚才你来要游后感,就干脆跟在你后头了。” 沈别云也温声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不妨跟我们说说,大家一起总好过你一个人。” 孟听泉也难得话多:“是,先跟我们说说,总觉得你要搞大事。” “有什么别总一个人憋着。”拂生走到姜雀身边,拍去她肩上纸灰,“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们总会挺你的。” 几人齐齐点头:“对。” 姜雀看着众人,也没打算藏着:“我准备借雷劫清妖毒。” “卧槽!”众人齐齐后退又齐齐逼近,“你找死啊!” “我们不同意!” 姜雀被喷了满脸口水:“......” “那可是雷劫,你这是拿自己的仙途开玩笑!” “清了妖毒你怎么办?筑基失败了你怎么办?” “你只是个小小的练气期,这么雄心壮志呢你,这次比——” 姜雀一人给了一脑捶:“少废话,赶紧干活!” “没看到天上已经聚云了吗?” “大师兄去传话,确保雷劫下来前所有村民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三师兄四师兄还有拂生,帮我画符,疾行符和引雷符都要画,万一小雷劈不过天雷,我还能跑。” 大师兄御起剑就走,闻耀、孟听泉、拂生,骂骂咧咧开始画符。 一个个口嫌体直。 嘴上叨叨个没完,活是半点不耽误。 “轰隆——轰——” 一道惊雷横贯长空,拂生抬头看了眼,手下动作越来越快:“你的雷劫怎么来得这么快?” 一般从积云到来雷起码得一个时辰,姜雀这连一刻钟都没有。 姜雀也在埋头画符,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天道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劈她,能不着急吗? “轰——” 姜雀听着越来越近的雷声,暗道一声:“来不及了。” 村民来不及撤了,得结传送阵。 她迅速扔掉画了一半的符纸,双手结印,金色阵印漫过整个灵犀村,村民被尽数传到云舟,云舟有长老在,更安全,也不用担心被雷劫波及。 闻耀几人在阵印生出的瞬间猴似地蹦到姜雀身上,闻耀大喊:“我们不走,我们还要给你劈雷呢!” 雷声大得几乎要盖过闻耀的声音,姜雀急得一手拽一个:“劈劈劈!这会先离我远点,一道雷下来咱们都变成烤肉串了!” 好不容易把人撕下来扔进阵中。 被传送到飞舟上的几人停都不停御剑就朝灵犀村冲去,一道惊雷已朝着姜雀轰然而下! 几人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扔符,眼睁睁看着姜雀被一道雷光吞没。 “师妹!” “姜雀!” 那瞬间,拂生几人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软,差点从剑上摔下。 雷光散去,一道蓝色身影从地上爬起,头发成了爆炸头,脸上也乌漆嘛黑的,但呲出两排大白牙,朝云舟方向比了个‘耶’。 拂生几人被气笑了:“这死东西。” 差点被她吓死。 姜雀身上的十几张防御符化为飞灰,她迅速往脚上贴了一圈疾行符,开始环游灵犀村。 她跑到一块没有房屋的地面站定,眼看天雷又要落下,姜雀急忙摆了个帅气的姿势,伸手指天,大吼一声。 “雷来!” “轰——” 一道天雷应声而落,姜雀一个闪现跑出二里地,被天雷的尾巴扫到,身后的衣服化为飞灰。 姜雀感觉到了,但坚定目视前方。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 雷光未散,只有拂生瞥到了她的后背,急忙大吼一声:“都闭眼!” 师兄们乖乖闭眼,她立刻从须弥袋中拿出一件外衣朝姜雀扔了过去。 姜雀跳起接住,边跑边穿,下一道天雷眼看就要落下。 简直生死时速。 换好衣服的死丫头居然还抽空给自己捏了个净尘诀。 眨眼间,又是个衣袂翻飞的美女。 给拂生几人看麻了,闻耀急得大吼:“你专心一点,这是雷劫啊大姐!” 一道天雷轰然劈下,云舟上的百姓皆安静望着雷光下的纤细身影。 有人突然朝她的孩子说了句:“看,这就是仙人。” “以蝼蚁之身抗雷霆。” 第77章 终于有用一次 “第三道。” 天雷落下,姜雀在空中掠出残影。 灵犀村的地面寸寸焦土,细微雷光不断闪现,在地底深处,雷霆之力像树茎一样扎根而下,涤荡着这片土地下残余数年的妖毒。 “拂生,聚灵阵!” 拂生本就紧跟在她身后,听见姜雀的声音一个聚灵阵甩在她脚下,闻耀几人捏着引雷符,聚精会神等着劈雷。 天雷落下,几人不要命地朝天雷砸着引雷符,无数细弱的银雷生生将天雷劈得拐了个小弯,姜雀跃身后退,天雷落下的瞬间,聚灵阵里盈满绿色灵气。 四道、五道、六道......七道! 闻耀几人一声欢呼松了口气,这些灵气已足够筑基。 本以为雷劫该结束了,但天上阴云始终不散,雷声也更紧更重,将整个灵犀村笼得密不透风。 拂生拧眉望天,惊道:“怎么还有?” 筑基期七道雷劫已经很逆天了,居然还有第八道,天道到底是想给姜雀灵气还是想劈死她。 几人边惊讶边准备好引雷符,神色凝重地盯着雷劫中心的姜雀。 “咔嚓——轰——” 第八道天雷来势汹汹,比先前几道暴涨了两倍不止,朝着姜雀轰然劈下。 她正要躲,周身灵气陡然一滞,经脉瞬间炸开剧痛,是碧血毒。 不是吧,平常装死,关键时刻你诈尸?! 雷光已到头顶,闻耀几人砸过去的符箓也被雷光扫成飞灰。 姜雀强行运灵,腿上疾行符翻飞,眨眼跃出数米,天雷贴着她小腿削过,皮开肉绽。 喉间溢出鲜血,她咬牙咽下,经脉和小腿的剧痛让她微微晃了两下,很快站稳。 拂生几人见她受伤,急得就要往过冲,姜雀朝他们大喊:“别过来!雷劫还没结束!” 几人停住脚步抬头望天,果然,阴云不散反聚,闪电在其中穿梭嘶吼,紧追不舍地积聚新的天雷。 闻耀忍不住仰头痛骂:“老天你是不是疯了?哪有人筑基劈九道天雷的?会劈死人的!” 云舟上几位长老却是既惊又喜,齐长老一边护着村民不被波及,一边指着姜雀对几位长老说道:“她绝不会只是极品灵根。” 不然怎么会引来九道天雷? 青山这死小子居然藏私,姜雀的灵根一定在极品之上! “轰——!” 雷声越来越重,闻耀几人的神经也绷到了极致。 轰鸣雷声在他们心底掠起一阵一阵的冷意,姜雀受了伤,这道天雷却比之前的还要强,她很难躲得过。 “怎么办?不然咱们去替她挡一挡?” 闻耀一着急就乱说话,他刚说完自己也觉得离谱,这可是雷劫。 他也是出息了,这都敢想。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好。” 闻耀:“啊?” 这会怎么都疯了? 放平时他已经在挨捶了。 沈别云毫不犹豫毛遂自荐:“我去,我是金丹期,比你们扛劈。”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半点没谦让,哐哐往他身上贴符箓。 沈别云:“......” 有点爱,但不多。 “快点快点,雷要来了!”闻耀贴几张就看眼天,手都快出残影了。 他们在贴符的时候姜雀也没闲着,防御符一张一张往自己身上甩,经脉痛得要死,强行躲不是不行,但她怕伤到经脉给以后留下隐患,决定硬扛。 他们的动作都很快,但天雷比他们更快,防御符刚贴了数十张,一道雷光撕裂天穹,如剑般直斩而下,巨大的雷鸣声震得所有人短暂失聪。 闻耀几人一手捂耳,一手拎起沈别云扔了出去。 姜雀仰头望天,喉间鲜血翻涌,雷光越来越近,腕间红线也越来越烫,身上符箓在雷光下化为飞灰,惊雷已至头顶。 一道人影陡然掠至身前,扬手挡住天雷,沈别云被荡开的灵刃逼退,树木摧折,飞沙走石。 姜雀的长发在风中乱舞,无渊握住她一边手腕,迅速掠至安全地带。 第九道天雷砸进聚灵阵,积聚的灵气浓郁到近乎发黑。 老天爷也是疯够了,雷声终休,阴云渐退。 姜雀飞扬的发丝缓缓平息,紧握着的手腕被放开,两人相对而立,无渊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险,终于有用一回。 姜雀想道谢,一张嘴,猛地喷出一口血。 无渊垂眸看了眼自己胸前血迹,语气淡淡:“这是你的谢礼?” “没那个意思。”姜雀用手背抹去血迹,“不过你要这么想,那就算是吧,这衣服你别扔,留着做纪念。” 无渊说不过,索性自己捏了个净尘诀,眸光落在姜雀发白的脸上:“能自己走回去吗?你现在很疼。” 他现在也很疼。 姜雀看他一眼,很轻地笑了一声:“必须能啊。” 说完她就将脊背挺直几分,迈步朝前走去,无渊看了眼她挺拔的背影,缓缓跟上她的脚步。 所有人都飞在半空,唯独他们二人踩着焦黑的土壤,感受着同样的剧痛,并肩走向人群。 刚走没两步,闻耀、拂生、孟听泉以及贴了满身符箓的沈别云就朝姜雀冲了过来。 几人看到她吐血吓得差点从剑上跌下。 “没事吧没事吧?” “怎么吐血了?” “除了小腿还有没有伤到哪里?” “伤口痛不痛啊?” 四人从剑上跳下就把姜雀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无渊被他们的肩膀和屁股撞到了旁边。 姜雀看着拂生嘴一瘪:“痛死了,伤口好痛,身上也好痛,哪里都好痛。” 闻耀那个急呀:“被雷劈出内伤了?怎么会哪里都痛呢?” 拂生捂着他的脸把他掀到身后,问出了关键:“是不是因为碧血毒?” 姜雀泪眼盈盈地看向拂生:“还是姐妹懂我,经脉好痛~” 这是姜雀离哭最近的一次,虽然眼泪都没流出来,但拂生还是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没事没事,等我们找到青龙就能解毒了。” “就是不知该拿这些灵气怎么办,聚灵阵维持不了多久,你现在强行吸取灵气的话经脉又受不住,不过好在这次有惊无险。” 闻耀:“对对对,你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 这边氛围正好,搭不上话的孟听泉站到了沉默的无渊身旁,低声安慰:“看开点,没名没分就是这样的。” 无渊:“......” 人活久了真是什么话都听得到。 “对了,仙主!”正在说话的拂生突然朝无渊看了过来,“你是不是有个能储存灵气的珠子来着,叫什么...沧溟珠?” 无渊很淡地嗯了一声。 姜雀朝他伸出手,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无渊就是从她眼睛里看出两个字:拿来。 无渊冷着脸把沧溟珠拍进她手心。 姜雀顿时笑颜如花,双手朝他比了个心:“爱你呦。” 无渊面无表情把她的‘心’扇了回去:“骗子。” 根本没有爱。 姜雀拿着沧溟珠哒哒哒跑去吸灵气了,拂生几人也跟着她去了,这刚吐完血,别走两步再晕了。 看着这里没什么事了,无渊正要走,姜雀却突然跑回来,给他手里塞了朵小花,细弱的根茎,莹白的花瓣,还沾着泥土。 “聚灵阵下刚长出来的,你拿回去养吧,别给养死了。” 毕竟灵犀村第一朵小花。 无渊垂眸看着姜雀的谢礼,缓缓收紧掌心,身影逐渐淡去。 她好像格外喜欢送花。 姜雀几人吸收完灵气回到云舟。 刚落地,在村民身后的叶陵川突然大喊一声:“成功了!” 他双手托举着清除妖毒的婴孩,天光在那瞬间破开乌云。 新生的光芒照亮新生的婴孩。 在他们脚下是新生的灵犀村。 村民突然朝着姜雀几人跪下,刚磕了个头,姜雀啪叽晕倒了。 众人:“......” “恩人!” “雀主!” “姜雀小友!” 安静的云舟顷刻乱了,村民齐齐奔向被他们一个头给磕晕的恩人,凌霞宗的白萝卜们着急要给雀主诊治,齐长老也是心急如焚,近千人霎时都朝着姜雀涌来。 “卧槽!” “哎哎哎,别过来!不要过来啊!” 闻耀几人吓得直往后退,扛起姜雀就躲,沈别云张开双手护在师弟师妹身前,众人在云舟上展开了一场老鹰抓小鸡。 晕过去又被颠醒的姜雀迷迷糊糊看见这场面,拼尽全力举起手,朝众人竖起一根坚定的中指。 ...... 不知昏迷了多久,姜雀再醒来,是被人揪着耳朵痛醒的。 第78章 一鞋甩六头 她眼睛都没睁开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痛骂。 “死丫头,你那邪招都敢往你师傅身上使了,啊!” 青山长老一睁眼就听说了姜雀的壮举,听得他后怕得要死,越想越怕越想越气,终于没忍住把这兔崽子给提溜起来了。 “师傅饶命,我错了我错了!”姜雀脑子都没清醒就十分熟练地求饶认错。 “错哪了,哪错了?”青山长老根本没听出她半点认错的意思。 姜雀终于清醒,大脑飞速运转:“错在不该对你使邪招!师傅,耳朵耳朵!” “我是气这个吗你个兔崽子!”青山长老怒吼,“我是气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要是雷没降够,或是仙主没来,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姜雀捂着耳朵狡辩:“我就是知道雷一定不会少,仙主一定会来,才敢赌的呀。” 天道或许想劈死她,但无渊一定不会让她死。 “你...你......你这都知道?”青山长老给她说愣了。 姜雀捂着耳朵朝自家师傅眨了眨眼睛:“牛逼吧?” “......” 青山长老开始脱鞋,姜雀趁机大喊:“师兄,拂生,救命啊!” 听见喊声的几人睡眼朦胧地就出来了,闻耀大喊:“怎么了怎么了,刁民又发刁了?” 青山长老一鞋甩过六颗头:“是你师傅在发刁!” 眼看师傅又要去脱另一只鞋,姜雀大喊一声:“跑!” 几人拔腿就跑,瞬间作鸟兽散。 青山长老脱完鞋再抬头,眼前已空无一人,他握鞋望着几人背影,又气又欣慰:“兔崽子,还怪能干的。” 几人是在云舟的房间里睡的,折腾了一场雷劫都累了,外面已至黄昏,今天是个人赛最后一天,醒过来的拂生几人要去村民家里干到最后一刻。 姜雀闲得无聊,干脆跟着他们去村里转转,不想刚到灵犀村口就被徐吟啸和十几个梵天宗弟子拦住了去路。 个个脸色都很不善。 姜雀的伤已经被妥帖处理好,经脉也不痛了,根本无所畏惧,双手环胸道:“怎么,想干仗?” 徐吟啸臭着脸小声哼哼:“村民略略略略略。” 姜雀没听清,编了个大的:“他说他要给咱们洗脚。” 徐吟啸:“!” “我是说村民要给你立庙,你个聋子!” “真的?!”姜雀小辫子都翘起来了。 “哼。”徐吟啸面目全非,“是假的我能扭曲成这样吗?” 一个刚筑基连境界都还没稳固的丫头居然有人给她立庙,妈的活这么牛逼,嫉妒! 闻耀十分开心地朝徐吟啸肩上捶了一拳:“所以你是专门等在这里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啊,真够意思!” 徐吟啸捂着左肩想吐血:“并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想给姜雀的幸福之路使点绊子,但还没想好招他们就来了。 叶陵川又往他右肩捶了一拳:“谢了好兄弟,庙要往哪处建,快给我们带个路。” 徐吟啸:“......” 谁跟你们好兄弟! 半刻钟后,徐吟啸带着几人走到村子的正北方,臭着脸指向被打扫干净的一片空地:“就这。” 李耳笑正在那跟盖庙人商量事,余光瞥见姜雀几人,快步走了过来:“恩人。” 姜雀摆手:“叫我姜雀就行。” “好的姜仙君。” 姜雀:“......” 她也没再纠结称呼,伸手拍了拍李耳笑的肩:“老李啊,我跟你说两句话。” “哎,好。”李耳笑笑着抬头,猝不及防看进一双凶恶的眼。 姜雀笑得像个邪修:“既然盖了就别想着拆。” “谁敢拆我的庙,我就拆他的骨头!” 李耳笑冷汗刷得就下来了,知道这祖宗一定不是开玩笑,忙点头道:“不拆不拆!绝对不拆!” “乖。”姜雀拍拍他的脸,“盖去吧。” 闻耀几人看着姜雀威胁完人,心满意足地各回各‘家’。 家家户户的村民都趁着最后的时间给众弟子刻相,日后好供奉,每个弟子都坐得端端正正,肩背挺直,笑容端方。 只有叶陵川,一进门就被周家人拉着给小姑娘取名字。 “多亏了叶仙君清除我孩子身上的妖毒,可愿意给我乖囡起个名字?” 叶陵川笑着拒绝:“我们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再大的恩情也抵不上你们的生养之恩,还是你们取好。” “这......”周家人对视几眼,周二弟率先开口,“那就我们取吧。” “我这丫头是灵犀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没有妖毒的孩子,要不就叫...周毒一吧。” 众人:“............” 孩她娘吴七七一巴掌把周二弟扇出了房门:“滚。” “我看你像毒一。” “仙君。”吴七七哭笑不得地看着叶陵川,“不如取上一个字可好,也算让这丫头沾沾你们的仙气。” 叶陵川没再推辞,看向襁褓里的小姑娘,思索半晌道:“那便取个‘祯’字吧。” “祯,福也祥也,愿她今后福禄皆全,遇难成祥。” “哎哟,好大的字啊。”吴七七似乎挺满意,“我啊,就想她像小草一样,什么困难都压不倒,再难都能好好活。” “以前灵犀村长着许多白芩,我就给她取个芩字吧,周祯芩。”吴七七念了两遍,摇了摇头,“读起来有些啰嗦。” “不如就叫周祯,芩芩用作小名,仙君觉得如何?” 叶陵川正要开口,周家大郎伸手打断他的话:“好好好,我听着都好,仙君快坐下,今晚你们就要走,我抓紧时间给你刻个相,不然来不及了。” 叶陵川乖乖坐好,脊背挺直,笑容端方。 云舟上,几位长老望着灯火通明的灵犀村,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种地步。 居然每个弟子都得到了香火供奉,三年虽不会有太多香火,但这些无形的福缘也许能在危难之际救他们一命。 “不过这次比赛的获胜者不好说啊,十万香火不知最后花落谁家?” 青山长老摸着胡子:“很快就知道了。” 若非姜雀这次没有参赛资格,第一非她莫属,不过这丫头得了座庙宇,以后又岂是十万香火可比。 齐长老闷声走到青山长老身后:“姜雀真的只是极品灵根?” 青山长老现在一看到齐长老,头皮就隐隐作痛,没好气道:“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齐长老还是不信:“那你怎么解释她筑基期有九道天雷。” “这我哪知道,你问老天爷去。” 齐长老:“......” 齐长老沉默半晌,张口就咬,青山长老头都没回完美避过,并反手给了他一捶。 齐长老捂着挨捶的鼻子,哭着走了。 他奶奶的,成长得这么快。 呜呜呜。 月上梢头,告别的时候到了,村民们目送弟子出门,每位弟子手里都捧着满满的珠子。 叶陵川这户本来有七人,但新生的小囡也得了个珠子,叶陵川以八颗珠子夺得了第三次大比的第一。 姜雀几人冲过去跟他击了个掌:“耶!” 十万香火到手! 叶陵川也难得笑弯了眸,差点把全场女修给迷死。 拂生和姜雀除外。 自从发现姜雀牛逼后,拂生莫名就没有了世俗的欲望,只想在修为上卷生卷死。 至于姜雀,实在是不久前刚近距离看过无渊的脸,这会再看别的脸,都差点意思。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弟子们登上云舟,村民们仰着头,挥手送别。 明月送清风。 一场缘分告一段落。 云舟上,无渊和各宗宗主现身,宣布本次大比的最终结果。 天清宗毫无疑问是第一。 赤阳宗第二、凌霞宗第三、梵天宗第四、六壬宗第五。 倒数第一们虽然早就有所准备,还是羞愧得低下了头颅。 姜雀几人呲出的大牙在听到第一名的奖励时立刻就收了回去。 天清宗三十名弟子要去魔界和修真界边境的军营试炼一个月。 姜雀人都麻了。 这剧情是不是崩得有点离谱? 她记得奖励不是这个啊,不是灵石吗?不是神器吗? 怎么她来了就变成军营试炼一个月。 这特么真不是惩罚吗?! 本来蔫耷耷的六壬宗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没错,就是嘲笑。 俞惊鸿郎怀山笑得尤其开心,看见熟人倒霉就是有种莫名的欢乐。 徐吟啸照秋棠甚至想冲到姜雀眼前放声取笑,怕挨揍,遂作罢。 无渊任由他们笑了半晌,淡淡道:“有人在魔界边境发现了神兽青龙的踪迹,这次试炼的唯一目的是为收服青龙。” “如果谁能契约青龙,青龙就归谁。” 嘲笑的众人瞬间不嘻嘻:“我也要去!” “我也去我也去!不能因为我穿着梵天宗宗服就不认我是天清宗的弟子!” “天清宗有人不想去吗,我可以花钱,请把你的名字卖给我!” 各宗弟子开始大声密谋,嫉妒到发疯。 只要能契约青龙,别说魔界边境,就是魔界王宫他们也敢闯一闯。 烂命一条就是干! 姜雀这会简直开心得合不拢嘴,双眼亮晶晶地问无渊:“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是立刻就走吗?我准备好了!” 无渊:“......” 这人怕不是忘了自己刚渡了场雷劫。 正要拒绝,姜雀身后的天清宗弟子齐声道:“时刻准备着!” 飞向各宗的云舟无奈掉头往边境飞去。 其他四宗各自乘自己的云舟回宗。 徐吟啸从姜雀身前路过,忍不住给她泼冷水:“你别高兴得太早,军营可不是好待的,那帮师兄师姐更不是好惹的,你小心别被打哭。” 姜雀摇头晃脑:“要去找青龙喽!” 徐吟啸:“......” 妈的好气。 白洛州从他身后飘过:“你说你惹她干嘛。” 徐吟啸十分没有自知之明:“我以为我能赢一次。” 白洛州:“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否则早晚被气死。 徐吟啸:“你也向着她?!” 白洛州瞥他一眼,傻了多年的师弟终究还是智障了。 凌霞宗是最后下云舟的,宗主玉容音特地带着白萝卜们跟姜雀道谢。 “小友恩情玉容音谨记,日后若有兴趣入圣医道,若不嫌弃,我愿为小友指点一二。” 姜雀拱手回礼:“多谢玉宗主,日后定来请教。” ...... 云舟缓缓驶向魔界,天清宗弟子都在安静修炼。 姜雀拿出沧溟珠缓缓引灵以稳固境界。 远处回各宗的云舟上,长老一点人,发现自家弟子丢了! 梵天宗丢了徐吟啸。 六壬宗丢了俞惊鸿郎怀山。 赤阳宗丢了照秋棠。 而此刻,在飞往边境的飞舟下,出现了四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第79章 糟糕,是俩傻子 四人御剑躲在云舟下,互相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好巧,你们也来云舟下面看风景啊?”徐吟啸率先打破沉默。 其余三人:“......” 能不装吗哥? 照秋棠一点也不懂徐吟啸:“咱们都相遇在这里了,你居然还问得出来这种话?” 徐吟啸反击:“你这种一点也不给人脸的姑娘真的有人喜欢吗?” “不好意思。”照秋棠一甩头发拍他脸上,“赤阳宗万人迷。” 徐吟啸反击失败,正想再战被郎怀山截断。 “好了,再吵长老们就追上来了。” 话题终于被拉回正轨,臭味相投的几人迅速凑到一起,四人都是在大比上丢过大脸的,彼此都陌生又熟悉,互相认识的流程直接省略。 照秋棠言简意赅说出自己的想法:“速战速决,一会就翻进去偷摸抓四个弟子,打晕扒衣服,取而代之。” 徐吟啸补充:“都会易颜术吧?把人打晕后,咱们变成他们的脸,再把他们的脸变成咱们的,到时候就算长老追来了也不怕。” “易颜术能维持三天,等他们发现咱们早就到边境了。” “是。”照秋棠有些遗憾,“要是有姜雀的头脑空空符就好了,还能保证他们时候不供出咱们。” 徐吟啸这人半点不记仇,这会又屁颠屁颠凑过去:“我也觉得,不如这次去边境趁机偷学?” “好啊好啊。”照秋棠十分赞同,“等咱们学成就对姜雀用,把她套麻袋里揍一顿,然后再甩她一波头脑空空符。” 徐吟啸补充:“还有幻兽符脱发符和伤心丹。” 照秋棠:“都学都学。” 八字都还没一撇,两人想象着复仇场面乐得合不拢嘴。 俞惊鸿看着笑得快厥过去的两人,跟郎怀山耳语:“糟糕,是俩傻子。” 郎怀山:“傻子好,一会先让他们上去,等他们成功了咱们再上。” 两人对视一眼,郎怀山十分主动地去哄傻子了。 几句话就把两人哄得服服帖帖,乖乖翻上云舟给他们试水去了。 徐吟啸走之前还拍了拍郎怀山的肩膀:“兄弟放心,成功后我立刻就给你传玉简。” 郎怀山真的第一次见这么傻的,居然罕见地有几分心软,于是多嘱咐了句:“小心点,姜雀此人防不胜防,见势不对赶紧跑。” “放心吧。”徐吟啸自信爆棚,“她的招我都见识完了,只要不张嘴跑得快,她的符箓和丹药绝对伤不到我。” 郎怀山沉默了,一般来说,话说这么绝对的人都死得最快。 但还是衷心地对他说了句:“祝你平安。” 徐吟啸差点感动哭,握着郎怀山的手不放:“这么暖心的话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 郎怀山:“......” 我对你使心眼子,你跟我掏心窝子。 “噗!” 俞惊鸿难得见有人能让郎怀山无语,看着懵逼的自家道侣忍不住笑出了声。 “兄弟啊。”徐吟啸还想再说,被照秋棠扬手扇在后脑勺,“屁话真多,走!” 她揪着徐吟啸后衣领眨眼就翻上云舟。 俞惊鸿仰头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忍了半天没忍住:“你说,他们俩应该知道蒙个脸吧?” 郎怀山第二次无语时刻比他自己以为的要来得快得多。 “......难讲。” 云舟上。 除了天清宗弟子,只余仙主大人、剑老和青山长老。 仙主中途收到一封玉简,北境有乱,他和剑老要一起前往,走前叮嘱青山长老:“让云舟慢些,她境界不稳,边境多动乱,让她稳定境界才最紧要。” “还有。”无渊语气冷了几分,“你少揪她耳朵。” “行,不揪不揪。”青山长老应完又随口调侃了一句:“怎么,怕她疼?” 无渊身影已消失在原地,轻飘飘三个字散在风里。 “怕我疼。” 青山长老弯成了翘嘴:“哟哟哟,怕~我~疼~” 一个受了伤连药都不用的人居然怕起疼来了。 啧啧啧。 青山长老背手跺着小步,带着迷之笑容去找姜雀。 云舟上房间很多,姜雀几人的房间正好挨着,她刚引灵结束,经脉酸酸胀胀的。 师兄们和拂生正好也修炼完过来找她,几人翻上房顶,排排躺着看夜空,低声说起在灵犀村的事,一会气得大骂一会又笑得喘不过气来。 闻耀突然问姜雀:“师妹,你的识海也跟今晚的星空一样?” 姜雀摇了摇头:“没有。” 天上的星星璀璨,比她识海内的星星多太多。 筑基后,练气期的九颗小星合成了一颗大星,可能是她境界还不稳,暂时还没有筑基期的小星出现。 而且她识海内不止有星空,还有翻涌的岩浆,不休的雷电以及巍峨的高山。 山,说起这山,姜雀终于想起被自己忘到犄角旮旯里的山河锥,把它从须弥袋里扒拉了出来。 这山是在和这东西契约之后出现的,按理说应该蛮厉害。 但姜雀现在都还不清楚这东西有什么用。 本来想找个机会问问剑老的,每次都忘。 几人纷纷凑了过去:“这什么东西,怎么丑兮兮的?” “是吧!”姜雀的审美终于得到认同,“我当初就觉得它丑,它还生气戳我膝盖。” 山河锥陡然发出两道急促的亮光,像在骂人。 “再侮辱神器我戳死你!” 闻耀意会了一下:“你们看,它也觉得自己丑。” 山河锥死寂片刻闪得更厉害了,在姜雀手里疯狂挣扎,还发烫,姜雀索性松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 山河锥高高跃到半空,尖端闪着寒芒,陡然朝几人刺来。 众人灵活走位,完美闪避。 “徒儿们!” 青山长老笑着从房檐下冒出头,被飞过去的山河锥结结实实扎脑门上,额头上噗呲炸开一朵小血花。 “......” 卧槽! 闻耀几人愣了片刻,急忙朝青山长老冲过去,姜雀一脚踹飞了愣在师傅额头前的山河锥。 谁知长老根本不顾自己冒血的额头,一个飞扑抱住了即将落地的山河锥,朝着姜雀痛心疾首:“你连神器都敢踹啊,死丫头!” 众人:“???” 这东西是神器?! 青山长老吃了颗止血丹,捂着脑门给他的徒儿们上课:“这是山河锥,还有个别名,叫降魔锥,上古神器,除魔利刃,契约者修为越高,它的能力就越强。” 被正名的山河锥终于气顺了,飘在半空十分臭屁地晃了晃,对青山小老头很是满意。 “那这次去魔界岂不正好用得上。”姜雀一把将山河锥薅了过来:“可这东西怎么用啊师傅?” 青山长老神神秘秘的:“你集中精神想一个想揍的人试试。” “想揍的人?”倒也没谁让她这么惦记。 “要不。”闻耀贴心给出建议,“试试徐吟啸?” “这小子行。”姜雀跟闻耀击了个掌。 她闭上眼,徐吟啸的模样浮现在脑海。 揍他。 山河锥拖着金光就飞进云舟舱内,越过无数房间,破门而入,朝一个撅起的屁股猛地扎了下去。 “嗷——”正呲着大牙绑人的徐吟啸惨叫着直起了身。 在屋顶的姜雀几人:“嗯?” 声音怎么这么近,扎错人了? 几人刚跃下房顶就看见徐吟啸双手捂腚尖叫着从舱内蹿了出来。 “啊——啊——” 山河锥追在身后专盯着他屁股戳,眨眼就给戳了四五个血窟窿。 血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闻耀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屁股:“好惨。” 徐吟啸风似地从姜雀几人身前跑过,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跳下了云舟。 下去前,他的喊声还回荡在云舟上空:“照秋棠快跑,有暗器!!!” 姜雀:“!” 她也来了?! 姜雀心念一动,山河锥在云舟前急刹,从船头飞速掠到船尾,留下一串金色虚影。 锥尖直指照秋棠后脑,它一个急转,闪着寒芒的尖端抵上照秋棠额心。 听到徐吟啸惨叫时就开始逃跑的照秋棠:“......” 姓徐那小子是克她吧? 一定是吧?! “救命啊!”徐吟啸尖叫着掉下飞舟,中途想御剑,但因为屁股太痛没站稳,摔了个倒栽葱。 正躲在飞舟下等消息的俞惊鸿和郎怀山:“......” 俞惊鸿:“刚才是不是有个死东西掉下去了?” 郎怀山立刻揽住俞惊鸿:“跑!” 连云舟底下都没出,山河锥突然出现,给了俩人一人一个屁股戳。 没一会,四人小分队在缚灵网里重逢。 除了照秋棠,其余三人都埋头趴着,双手捂腚,被扔在云舟上吹冷风,屁股凉,心更凉。 就......失败得猝不及防。 且丢人。 照秋棠长叹一口气,拿出瓶药对着负伤的几位招了招手:“来,屁股都过来。” 俞惊鸿和郎怀山摇头:“我们可以互相上药,你给徐吟啸上吧。” 徐吟啸抽了下鼻子,蛄蛹到照秋棠面前,轻轻抬起了屁股。 照秋棠忍住了没扇他一巴掌,但没忍住那声冷笑,徐吟啸头皮一紧,罩着缚灵网又蛄蛹走了。 独自趴到一边,任屁股血流成河,最后还是俞惊鸿看不下去,给他屁股上撒了些药。 徐吟啸感动得泪流满面,一手指着郎怀山,一手指着俞惊鸿,然后两个手指碰在一起:“祝久久。” 祝福完后他尝试着提出要求:“能不能给我的屁股吹一吹,我一辈子感谢你。” 俞惊鸿:“......” 再有礼貌的智障也不能提这种要求。 姜雀拉着椅子坐到了四人面前,闻耀几人环胸抱剑站在她身后,山河锥周身环绕着金光,飘浮在她身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刚说完这句话,四位师兄同时扔了道引雷符,银雷咔嚓炸在徐吟啸四人身后,逼供的气氛十打十。 姜雀:“......” 这哥几个是越来越邪门了。 第80章 一定是他们掀帘的方式不对 几人被炸得虎躯一震,痛痛快快就交代了。 毕竟落姜雀手里,再挣扎也没用。 她的招简直多到防不胜防。 契约兽一个比一个牛逼,符箓丹药一样比一样邪门,一拳能把人捶到半死,就连一个灵器也这么厉害。 戳起屁股来痛得人想死。 呜呜呜。 刚交代完,三宗长老追来了,看着自家弟子的衰样简直没眼看。 徐吟啸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长老:“长老,我想去找青龙,青龙!青龙!” 照秋棠躲着自家长老踹过来的脚,满云舟乱窜:“长老,我都是为了青龙啊,青龙青龙!” 俞惊鸿和郎怀山一人抱着长老一条腿:“青龙青龙~” 都是长老看着长大的孩子,最后,三位长老被磨得没办法,一起拉着青山长老去角落说话。 “你看我们家孩子那样也不是能收服青龙的,对你们构不成威胁,不如就带他们去玩玩,就当见见世面。” “是啊是啊,一个个在姜雀手里都过不了一招。” “看着聪明,都是缺心眼的。” 青山长老扭头看了看缚灵网里可怜巴巴的几人,无奈妥协:“行行行。” 这几个老东西也是没注意到重点,没看见自家弟子屁股都开花了吗,居然没让他赔钱。 啧,溜了溜了。 修真界和魔界边境,万里黄沙漫天,两界以一条极细的河流作为分界,各自在几百米外安营扎寨。 密密麻麻的营帐,一眼望去,数都数不清。 主帐中,副将赵无尘正在跟将军仇明报备:“师弟师妹们就快到了。” “嗯。”仇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仙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指望一群小娃娃来收服青龙。” “青龙可是在魔界,那些魔修们个个心狠手辣,这些娃娃们能是他们的对手?” “可能这届的师弟师妹们天赋异禀?”赵无尘斗胆猜测。 “切。”仇明有点不屑,“你去咱们军营随便拎一个出来,哪个不是天赋异禀?” 赵无尘点头:“确实。” 只有最优秀的仙门子弟才有资格护守边境。 “不过优秀也没用,还不是经常被那帮魔修欺负得跟孙子似的。”仇明仰头喝了口酒,吩咐赵无尘,“等他们来了你把他们安顿好,有时间带他们去边境转转。” “最近有一小波魔修在边境滋事,正好让他们先跟魔修接触接触,了解了解魔修的路数,过上几天知道怕了,应该就会回去了。” “你去吧。”仇明吩咐完就开始赶人,“他们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别再来扰我。” 赵无尘领命:“是。” 人走后,仇明立刻变了脸,偏头走向旁边挂着的一幅画,口里迭声喊着小宝贝。 画中,火红的朱雀振翅翱翔。 “我宝贝就是漂亮,怎么来的不是你而是青龙呢?要是来的是你,我一定拼了老命去寻你的下落。” “可惜啊。”仇明小心翼翼给画拂了拂尘土,“宝贝,你说我有生之年能亲眼见你一面吗?” ...... 弟子们是次日清晨到的,青山长老把人交到赵无尘手中,拱手告辞:“这帮孩子就交给赵副将了,还请副将多费心。” “长老哪里话,是我应该的。” 这边两人在客套寒暄,那边姜雀几人已经开始用眼神疯狂交流。 闻耀:“师傅要走?” 拂生:“仙主和剑老都去了北境,宗门事务繁多,其他三位长老估计应付不过来。” 叶陵川:“师傅走了,咱们在这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孟听泉:“你还不如担心师妹欺负人了怎么办。” 沈别云:“你们真的没看到师妹准备发疯的眼神吗?” 众人:“......” 看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 只是要一碗青龙血而已,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一定出不了什么大事。 青山长老走之前不小心瞥到姜雀的眼神,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朝姜雀招了招手:“来你过来。” 姜雀十分乖巧地走了过去:“师傅您说。” 师傅扬手就要给她一脑捶,突然想起仙主的交代,硬生生把扬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安分点知道不,这是边境,由不得你瞎闹。” “还有,山河锥不要乱用,要是遇到境界比你高的,偷刺不成还很可能被反杀,听到没有。” 姜雀若有所思:“这个境界高是多高?” 青山长老:“元婴以上。” 姜雀眼睛一亮:“元婴期我都能杀?!” 青山长老:“......” 突然有点不敢走了。 “放心吧师傅。”姜雀还是那句老话,“我有——”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分寸,取到青龙血就赶紧回来,平安最要紧。” 姜雀给了师傅一个熊抱:“好哒~” 终于送走青山长老,三十四名弟子乖巧站好,每人笑出两排大牙给赵无尘打招呼。 “师兄好。” 赵无尘:“......” 好傻,看起来在魔修手里活不过一招。 赵无尘对这帮傻白甜没有半点防备,把人送到休息的帐篷后,话早就被套了个干干净净。 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魔修是怎么恶心人的、在哪里活动、什么时候活动。 姜雀一众人心里门儿清。 赵无尘半点没意识到不对劲,交代了句好好休息就安心练兵去了。 女修和男修们分睡两个帐篷,帐篷里有一块巨大的寒冰床,十分适合修炼。 众人乖乖修炼了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 黄昏,日落。 所有人都在闭眼修炼,姜雀开始骚动。 她悄咪咪喊了一声:“我要去边境逮魔修,谁去?” 还在修炼的众人瞬间睁眼,齐齐举手:“我!” 隔壁男修的帐篷里也传出一声整整齐齐的:“我!” 姜雀:“这都能听到?” 闻耀的声音传了过来:“时刻偷听着。” 姜雀:“......” 姜雀结了个传送阵,金光一闪,众人已到达边境。 脚下是细软黄沙,周边是巨大而枯黑的干枝,偶尔听见一两声不知名的兽鸣,凄凄惨惨。 眼前是一条窄河,深度大概只到小腿。 裹挟着沙砾的夜风从姜雀脸上吹过,她听到一阵很低的交谈声。 是魔修。 姜雀拿出电鳗,放进那条浅河:“鳗鳗,去把他们撵过来。” 魔修恶心人的法子她们今天都从赵无尘嘴里听说了。 那帮人不多,也就二十四个,其中有一人会修真界的阵法,但不知道是谁,总是在边境扔一些传送阵,把那些没有防备的弟子传到魔界。 轻者揍一顿,重者砍掉耳朵手指,然后再把人扔回来。 暴怒的师兄师姐们去要说法,魔修就开始耍赖:“他们踩的是你们修真界的阵法,伤口上又没有魔息,关我们什么事?” “这是污蔑,你们想开战就直说!别血口喷人!” 魔修们不会给弟子们身上留下魔息,又没人见到他们作恶,没证据又没证人,所以就算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他们干的,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不是没想过报复,但使阴招又使不过魔修,次次都是他们吃亏。 照秋棠已经迫不及待蹦到了姜雀身边:“需要我做什么吗?揍人砍人我都行!” 姜雀:“揍人砍人都不用,拿好存影玉。” 电鳗沿着小河逆流而上,很快就失去踪影,没一会,寂静的边境线传来一阵惨叫。 “啊——蛇!蛇!有蛇!” “啊!啊!!!” “救命!救命啊!” 一群穿着黑斗篷的魔修被电鳗撵着,吱哇乱叫地就跑过了边境线。 姜雀见状,指着魔修大喊:“他们踩咱家地了,逮走!” 几十张缚灵网兜头罩下,把惊慌失措又毫无防备的魔修一股脑全端了。 此刻,仇明营帐。 赵无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师兄师妹们不见了!” 仇明刚咽下一口酒,差点被呛死:“不见了?不见了几个?” 赵无尘都快哭了:“全不见了,全都不见了啊!” “不会被魔修给抓走了吧?他们那么傻,那肯定死路一条啊!” “都怪我,明知道他们傻还丢他们在帐篷里,我就该派些人保护他们的啊!” “先别慌。”仇明比他镇定些,拎起长枪大步迈出营帐;“带我去看看情况。” 赵无尘急忙领着人往姜雀众人休息的营帐走去。 离得远远的就听见里面传来各种各样的热闹声音,惨叫声、求饶声、还有近乎邪修的笑声。 仇明顿住脚步,愕然看向赵无尘:“这就是你说的全不见?” 赵无尘也满脸懵逼:“刚才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啊。” 懵逼的两人掀开营帐,看见满地被罩在缚灵网里的魔修。 有人在脱发、有人在打鸣、有人在痛哭、有人在阴暗爬行。 还有人被一只五头电鳗抛着玩。 而他们的师弟师妹们,正一个个扭曲大笑,朝魔修身上疯狂甩着各种符箓。 “我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给你来个鸡叫符,今天学鸡叫,明天变鸡丁!” “哟,没吃饭吗?哭这么小声干嘛,给小爷敞开了哭!” “叫啊,你叫啊,你叫得越惨我就越开心,桀桀桀!” 仇明:“......” 赵无尘:“...........”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不对。 一定是他们掀帘的方式不对。 换个姿势重新掀。 第81章 谁是主谋?! 两人踌躇半晌,谁都伸不出手。 仇明:“你来。” 赵无尘:“你是将军,你来。” 仇明抹了把汗,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狠心一把将赵无尘推了出去。 赵无尘毫无防备冲进帐篷,跌跌撞撞踩过一位魔修的肚子,两位魔修的头才勉强站稳。 帐篷里因为他的闯入突然安静,几十双眼睛齐齐盯向他。 赵无尘背上陡然蹿起一阵寒意,莫名其妙有些虚:“啊我我我是被将军推进来的,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你们继续哈哈继续......” 怎么回事? 他在魔修面前都没这么怂过。 帐篷里的声音重新响起,魔修的惨叫声声入耳。 一位魔修从他眼前飞过,一位师妹紧跟在后,歘地撕下魔修裤子,露出颗圆滚滚的大腚。 大腚砰然坠地,师妹给魔修摆了个姿势,朝另一位师弟招招手:“该你了,螳螂兄。” 螳螂兄:“呀!啪啪啪啪啪啪!” 接下来的场面赵无尘都没敢看,他站在原地,脑瓜子嗡嗡嗡,嗡嗡嗡。 不是,咱就是说,到底谁是邪修? 过了半晌,他面无表情朝帘外喊了一声:“进来吧,是真的。” 仇明:“......” 他小心翼翼掀开帘子,先探出头,身子再缓缓进入,从帐边到赵无尘那不过短短几步,他已经以各种姿势躲过无数个扭曲狂笑的师弟师妹。 终于走到赵无尘身边,仇明长叹一口气:“这才一天就把人给养疯了。” 赵无尘:“......我觉得不是咱们的问题。” 仇明沉默了。 赵无尘也沉默了。 赵无尘:“请问将军,这帮东西和‘娃娃’两个字沾半点边吗?” 仇明:“那这帮东西和‘傻子’两个字又有什么关系?” 互相伤害完的两人都突然冷静下来,眉也不皱了,腿也不软了,就连心也快不跳了。 过了许久。 缓过神来的仇明大吼一声:“谁是主谋?给我出来!” 师弟师妹们忙里抽闲看他一眼,大喊:“姜雀,有人找你!” “来了来了!”角落里响起一道清脆女声。 仇明赵无尘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长相漂亮乖巧的师妹扔下手里呲血的魔修,朝两人走来。 闻耀几人也跟在了姜雀身后,时刻做她坚强的后盾。 姜雀在赵无尘面前站定:“师兄你找我?” 赵无尘头皮一紧,下意识指着旁边的仇明:“不是,他找你。” 仇明到底是将军,这会已经平静了,他上下打量姜雀一眼,刚筑基,看起来也乖。 啧,一定是被推出来顶锅的,可怜。 又看了看姜雀身后那几人,修为都比姜雀高,而且看起来还有点紧张。 主谋一定是他们几个人里的,推这小丫头出来,还来看着她不让她乱说话。 哼,看他怎么拆穿他们的真面目。 他笑着看向姜雀,轻声细语的:“我叫仇明,请问师妹名姓?” “姓姜名雀。” “哦。”仇明看看四周,“这些魔修是你带着他们去抓的?” 姜雀点头:“是。” 仇明:“......” 这也太乖了,居然半点也不辩驳。 仇明没好气地问向闻耀几人:“你们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闻耀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孟听泉接话:“准确来说是她负责下命令,我们负责动手。” 仇明脸都臭了,这帮男修,没半点担当,做了坏事居然都不敢承认,真是鼠胆! 再看姜雀,仇明愈发怜惜了,用哄娃娃的语气问:“为什么抓他们啊?” “嗯?”姜雀被问愣了,眨着眼看了他们好半晌。 仇明赵无尘被看懵了,那眼神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两人刚把那种诡异的感觉压下去,就听见姜雀说:“不抓回来,怎么逼问青龙的下落?” “还有那个会结咱们阵印的人,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是谁?” 两人:“............” 在哑口无言的同时汗流浃背了。 这无所畏惧的姿态,这理所当然的语气。 仇明犹豫着问:“你真的是主谋?” “是我呢。”姜雀嘿嘿笑了两声,难得谦虚,“不过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大家我抓这么多也费劲。” ...... 在闹哄哄的营帐里,一位将军轻轻地碎掉了。 真心错付。 错付啊! 他背过身去,拍了拍赵无尘的肩,语气沧桑:“你来吧。” 他不要再跟那死丫头说一句话。 赵无尘有前车之鉴,半点不扯那些没用的,直入正题:“师妹,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不支持你的做法,这很容易引发战争。” “魔界要是揪着这件事要开战,咱们也是没理的。” “我们有的。”姜雀回头喊了声照秋棠,“存影玉!” 照秋棠在扒裤子的间隙把存影玉扔给姜雀:“接着。” 姜雀跃起接住,把存影玉递给赵无尘:“师兄你看,是他们先踩咱们家地的。” “不可能。”在旁边长蘑菇的仇明冷嗤一声,“这帮魔修向来谨慎,从不会被人抓到错处,越界?不可能!” 旁边的赵无尘拍他:“哎哎哎……” “哎什么哎!喊我将军!”仇明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自己看!”赵无尘把存影玉怼他眼前,“是真的。” 存影玉怼得太近,给将军怼成了斗鸡眼,他夺过存影玉:“没大没小,稳重点,一天天的大呼小叫。” 仇明低头看了眼:“卧槽!” 他看看存影玉,又看看姜雀:“你怎么做到的?” 闻耀叶陵川从姜雀身后探出头,异口同声喊出答案:“他们怕蛇!” 赵无尘和仇明看了眼正在抛着魔修玩的五头电鳗,明白了。 “但是......”赵无尘愣愣问姜雀,“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耀几人又异口同声:“她就是知道。” “嘶。”仇明朝他们甩过几个眼刀,“谁问你们了,让人姜雀自己说。” 姜雀抿唇轻笑:“恩,就是知道。” 仇明:“......” 赵无尘:“......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才是一家人。” 仇明咬牙:“我他妈谢谢你啊。” 眼瞎的仇明终于看清了眼前这群弟子,这就是一帮以姜雀为首的歹徒!流氓! 简直无法无天,任性妄为! 仇明紧紧捏了把存影玉,指着姜雀:“我就问你,这帮魔修你打算怎么处理?” “杀了,魔界找不到人要开战,放回去,他们去告状,魔界还是要开战!” 闻耀几人对视一眼,这题他们熟啊,前不久刚做过。 沈别云温润一笑:“将军别担心,师妹有头脑空空符。” “轻轻贴一张,遗忘半小时。” 姜雀拿出一张符在身前展开:“叠加使用效果更佳嗷。” 仇明:“......” 哇塞。 不是,不对。 这都什么邪门玩意儿! 人邪门,东西更邪门! 仇明麻木地朝赵无尘看去,赵无尘却根本没看他,指那群魔修,有些期待又有些怯怯地问姜雀:“师妹,那什么,我、我能玩一下吗?”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他也想试试暴揍魔修的滋味。 姜雀几人十分热情:“好啊,欢迎欢迎!” 赵无尘手里很快被塞进一堆奇奇怪怪的丹药和符箓,闻耀贴心给他解释:“师兄你自己玩一玩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了。” “好。”赵无尘已经在瞄顺眼的魔修了,手里捏着张符箓跃跃欲试。 仇明站在原地,梗着脖子等了半天,没人理他,又等了半天,还是没人鸟他。 仇明:“......” 真的没人邀请他吗? 第82章 送大家的见面礼,喜欢吗? 那天晚上,帐篷里的惨叫就没停过。 继赵无尘之后,又有许多将士闻讯赶来,一开始只是想看看,被路过的孟听泉两句话给劝了进去。 “来都来了。” “进来揍揍。” 众将士:“......有道理!” 有几位被魔修砍了手指和耳朵的,想报仇但找不着人。 当时他们掉进传送阵后就被绑住眼睛套进缚灵网里。 那些魔修们全程既不用魔界的招数也不发出声音,搞得他们现在当着仇人的面,也不知道当初对他们下手的人是谁。 孟听泉温文尔雅站在旁边:“简单,那就都揍。” 众将士:“......有道理!” 帐篷里热闹了一整夜,仇明在旁边被晾了一整夜。 他奶奶的。 还真没人邀请他。 将军也想玩,呜呜呜。 一夜狂欢后。 徐吟啸和照秋棠组成的扇屁踹蛋二人组找出了结阵的那位魔修。 众人对他展开了一场逼问。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会结阵的那人叫邹摩,青龙的下落也是从他嘴里问出来的。 “阵印是我见边境的弟子结过一次,偷偷学会的。” 拂生冷冷站在他旁边:“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修道者和魔修完全是两种修习方法,修道者引的是自然之灵,魔修引的是天地祟气。 “结阵要能引自然之灵气,你一个魔修哪来的这本事?” 邹摩抿着唇怎么也不愿再开口。 仇明和赵无尘跟魔修打交道多年,几乎瞬间就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仇明拔剑横在邹摩脖间,不怒自威:“说。” 邹摩半点不惧,语气讥讽:“有本事你就砍,你这灵剑可杀不了我。” 修真界之所以忌惮魔修,就是因为魔修不像妖修巫修那样容易死,他们十分难杀,头砍了都能再长回来,修真界至今为止知道的能杀死他们的办法也只有三个。 朱雀炎、降魔剑、以及伏魔阵。 朱雀炎就别提了,他们连神兽的影都没见过,降魔剑倒是有,但整个军营也没超过五百人。 好在被派来驻守魔界边境的都是入了阵道的弟子,伏魔阵人人都会。 仇明正要结伏魔阵,姜雀拿出山河锥邦邦邦朝邹摩头上砸了三下。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邹摩被砸得连吐三口血,姜雀闪身躲过,三口血都溅在了她背后的闻耀脚上。 闻耀看了一眼,蹲下身用叶陵川的衣摆擦了擦。 叶陵川拎起闻耀就扔出帐篷,两人在帐篷外展开了一场搏杀。 姜雀淡定地继续砸,邹摩被砸得整个魔都不好了,这东西每砸他一下他的修为散一分。 连吐六口血后,邹摩终于屈服:“我说、我说。” “是、是我们拔了灵族的天羽接到自己身上,所以才能引灵。” 灵族。 那不是青黛的家族吗? 当初在云舟上打劫那傻丫头,假装要拔她的天羽,给她吓得要死。 旁边的仇明已经彻底沉下脸色,魔族居然会对灵族下手。 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姜雀在魔修头上瞧了半晌,终于发现一根青色头发,她伸手拔了下来,头发变成一片青色羽毛悠悠落在她手心。 她几乎瞬间就想到青黛,这傻丫头可别已经被逮了。 姜雀不动声色地接着问:“灵族的天羽,你们说接就接?” 毕竟两种不同的物种,应该会排异吧。 邹摩咽了咽口水,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姜雀握住山河锥作势就去扎他眼睛,邹摩闭上眼睛大喊:“是青龙血!” “因为我们有青龙血,所以才能接上灵族的天羽。” “你说什么?”满帐人异口同声,都十分愕然。 邹摩语气里不由染上几分得意:“青龙它爱慕我们少主,对我们少主马首是瞻。” “我们少主不要它,它还不愿走,说它不要名分,当个宠物就好。” 帐篷里一阵死寂,姜雀须弥袋里的三只神兽炸了:“你他娘的放屁!” 仇明、赵无尘:“什么声音?” 姜雀一手按住须弥袋,张嘴就忽悠:“是我在腹语。” 可不能让它们现在暴露,朱雀玄武倒还好,无渊的白虎从她须弥袋里蹦出来,这可真是说不清。 白虎:“吼吼吼吼吼!” “那家伙清高又自傲,哪里会喜欢什么人?” 朱雀:“嘎嘎啾啾啾!” “编也不编得像样点,还给人当宠物,说他一口咬死你家少主我还能信几分!” 玄武:“木木木木木!” “那家伙虽然讨厌,但绝不会助纣为虐,这绝对是污蔑!” 仇明紧紧盯着姜雀:“这也是腹语?” 姜雀不动声色在须弥袋上拍了一巴掌,脸上云淡风轻:“昂。” 仇明:“……” “这事你们不用再管了。”仇明也没心思追问,“此事涉及神兽背叛以及灵族安危,不是你们一帮娃娃能插手的。” “这些魔修我们带走审审,你们安心待着,我一会就通知仙主派人来接你们回去。” 魔修们被带走,帐篷里很快安静下来。 在外面斗殴的闻渊和叶陵川也回到帐篷,沈别云把邹摩说的话简明扼要跟他们复述了一遍。 弟子们团团围到姜雀身边:“青龙……真的会背叛修真界吗?” 他们从小听着神兽的传说长大。 四方神兽,福泽天下,是修真界的庇护神。 徐吟啸吸了吸鼻子:“反正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话,青龙才不会那样!” “可是万一。”有位弟子小声嘟囔,“是真的呢。” “不可能,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我拿闻耀的性命担保,一定是假的!”徐吟啸大吼。 闻耀:“……” 请问呢? 你自己没命吗?! 眼看弟子们要吵起来了,姜雀轻声道:“要不…我们去魔界转一趟?找青龙本龙问个清楚。” 争执的众弟子瞬间达成一致,异口同声:“走。” 姜雀朝众人招了招手,三十四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听她说。 “咱们先这样……再那样……” 主帐中。 审问完魔修的仇明正要给仙主传玉简,一边思索措辞,一边喝着昨晚未喝完的酒。 没一会,赵无尘又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仇明急忙伸手阻止他,把嘴里的酒咽下才试探着问:“又不见了?” 赵无尘表情空白地捧出一个玉简:“去魔界了。” “噗——” 咽下去的酒从鼻孔里喷了出来,仇明胡乱用袖子擦去:“你再说一遍?” 赵无尘直接把玉简塞他手里,仇明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头看去。 “亲爱的赵师兄,当你看到这玉简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魔界了,不用担心,你们只要把那二十四个魔修看好,等我们回来就好,啾咪!” 仇明两眼一黑,拿起要给无渊传话的玉简,再也顾不得组织措辞,直接写了句:他们跑去魔界了!!! 无渊的消息来得很快: “为魔修们祈福吧。” 仇明:“............” 仙主疯了。 魔界,‘邹摩’的队伍因为抓到了十个修真界弟子,正被带着去王宫拜见少主。 姜雀本来想着他们出二十四个人,用易颜术化成邹摩等人的样子潜入魔界,结果大家都想去,多的人只好当俘虏。 但大家又不想当俘虏,最后只能用石头剪刀布来选出十个倒霉蛋。 正好是岚云峰六人、俞郎二人、徐吟啸和照秋棠。 套在缚灵网里的十个人被蒙着眼睛,几乎同时叹了口气。 当时怎么就不出个石头呢? 魔界王宫前,邹摩的上司进去通传,姜雀等人正乖乖待在原地等城门开。 大家刚进魔界,还不想惹是生非。 但偏偏有人要找茬,几个守城门的魔修突然团团围住‘邹摩’:“这接了天羽就是不一样啊,几天没见出息了。” 他拍拍‘邹摩’的脸,扯扯头发又踹他几脚,最后勾着他的肩膀,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到时受了赏,可别忘记兄弟们。” ‘邹摩’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事,干脆没有说话。 那几位魔修见他不说话,更加放肆,走到姜雀几人身边打量了半晌:“不错啊,居然还有个金丹期的。” “喂。”为首的魔修一把将邹摩勾了过来,指着沈别云跟他说,“把这个给我们怎么样,让我们兄弟几个先享受享受。” “这修为,啧,想想都带劲。” ‘邹摩’犹豫着开口:“人数已经禀报上去了,到时候少一个我不好跟少主交差。” “不好交差。”那魔修突然笑了,一把揪住‘邹摩’的头发逼他看向自己:“怎么会不好交差呢?” “你是不是忘了,你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我们没有拆穿你那低贱的血脉。” “否则凭你的出身怎么能进军营呢?” “我们只是想要份谢礼而已,不过分吧?” ‘邹摩’妥协了:“不过分,我去把他们解开,你随便挑。” “这才对了。”魔修拍拍他的脸并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啧,你还是这么懂事。” 弟子们走过去扯开姜雀几人的缚灵网和眼罩。 威胁人的魔修这才意识到不对:“草!你解他们缚灵网干嘛?” 他慌了一瞬很快淡定,立刻拔出魔刃,守城的魔修基本都是金丹期,这几个弟子只有一个金丹期,不足为—— 脑子里的想法还没落,腹部突然被人砸了一拳,他贴地后滑数米,重重砸进宫门,轰然一声巨响,厚重宫门居然被他生生砸穿。 那魔修躺在满地碎石上,身下不断溢出鲜血。 姜雀拍拍手,揉了揉眼睛适应光线,朝愕然盯着她的众魔修抛了个媚眼。 “送大家的见面礼,喜欢吗?” 众魔修:“......” 第83章 师妹快醒来 喜欢个屁! “杀!”魔修高举魔刃朝姜雀几人攻去,魔气从刃尖射出,直奔众人咽喉与胸膛,速度奇快,杀气腾腾。 众人都后退闪避,唯姜雀不退反进,扬手扔出山河锥。 金芒夺目,宛若游龙,刹那刺穿魔修胸膛。 “噗呲!噗呲!” 寂静宫门前,只余血肉爆裂声。 姜雀在操控山河锥,其余几人也没闲着,每倒下一个魔修,就有一个缚灵网兜头罩下。 不过顷刻,几十个魔修尽数被缚。 山河锥飞回姜雀身边,周身金光一闪一闪的,姜雀意会了一下:“这是...求夸奖?” 金光哒哒哒又闪了几下。 姜雀立刻就夸:“宝贝你最棒!” 给给给,孩子要什么都给! 话音刚落,绑完魔修的拂生几人也不吝夸赞:“好帅气,你就是四海八荒最最厉害的神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每句话都不重样,从外形到能力通通夸了个遍。 山河锥的金光在一声声夸赞中逐渐变红,突然又噌得飞了出去,朝着每位魔修的头邦邦邦!邦邦邦! 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活力四射。 姜雀笑得十分欣慰,孩子果然还是得夸啊。 边境,仇明营帐前。 赵无尘死命拦住了要发兵去魔界逮娃娃的仇将军。 “我在他们身上放了存影玉,咱们先用明镜台看看,真到了危急之际再出手也不迟。” “出了兵可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届时两界开战,魔兵趁机而入,边境的百姓日子就难过了!” 赵无尘是知道怎么劝他的,只要涉及百姓,一劝一个准。 仇明沉思半晌:“先按你说的办,明镜台拿出来,看看娃娃们的情况如何。” “好。”赵无尘扔出明镜台,入目就是姜雀一拳把人砸飞的场面。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魔修砸穿宫门,躺地上血流成河,个个表情空白。 “......” 这丫头是真他娘邪门。 筑基的修为能一拳把金丹期的魔修砸到半死。 聚在明镜台前的人越来越多,看到山河锥出场时,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这什么东西?这么牛逼! 仇明偏头问赵无尘:“那灵器你认识吗?” “不是灵器。”赵无尘笃定,“灵器大全里没它。” 赵无尘在宗门时有个外号叫‘书疯子’,藏经阁里的书就没有他没看过的。 听见他这么说,仇明也纳闷了,嘟囔道:“不应该啊,这么牛逼的灵器不应该没有记载啊,我问问师傅。” 仇明也是天清宗出来的,他师傅是剑老,跟秦岸、冷疏月是师兄妹。 一道玉简传过去,一道玉简传过来。 “神器,山河锥。” 仇明一个腿软双膝下跪:“卧槽!” 赵无尘也看见了玉简上的内容,伸手扶起丢脸的将军,麻木看向明镜台里的姜雀。 姜雀没出现以前,他觉得自己还算个天才。 结果呢,看看人家。 年纪轻轻,修为低低,他妈契约神器! 草! 姜雀几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有一队魔兵过来查看情况,目测有几百人,众弟子丝毫不惧:“姜雀,上!” 半晌没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姜雀啪叽晕了。 “我去!” “师妹!” 众人都朝姜雀冲了过去,团团围在她身边,这怎么又晕了,旁边‘邹摩’等人也想过来,被叶陵川低声吼回去:“别动,你们现在是魔修!” 拂生急忙用神识探了探姜雀,眉头微展:“没事,只是累了。” 山河锥浮在半空,金光淡去许多。 拂生把山河锥收进姜雀须弥袋中,跟大家解释:“操控神器太耗神识,休息一会就好。”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一口气。 闻耀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那群魔兵马上就过来了。” 徐吟啸:“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上啊!” 照秋棠瞥他一眼,就地躺下:“我先晕一步,你上吧,死了我给你烧纸。” 徐吟啸给气够呛:“谁要你烧纸啊,我才不会死,你们谁跟我一起......上。” 就一句话的功夫,其他‘俘虏’已经紧跟姜雀的步伐晕倒了,就剩他一个愣头青。 徐吟啸:“......” 旁边的‘邹摩’走过来手动合上他的眼皮,给他摁了下去:“晕。” 徐吟啸被迫昏迷。 刚把人按下,魔兵已到眼前,锐利的眼神扫过现场,紧盯着‘邹摩’:“怎么回事?” ‘邹摩’也跟着姜雀见了些大场面,信口胡诌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缚灵网突然松了,不小心让这些弟子跑出来了。” 魔兵显然不信:“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这帮弟子打穿宫门,袭击护城兵?” ‘邹摩’愣愣看着他:“我们没看着啊,这不是已经把这群弟子揍晕了吗?” 魔兵:“......” 好像确实看见他摁下去一个。 “邹摩!” 邹摩的上司从宫门里跑了出来,离得老远就跟他挥手:“少主要你带着这些弟子赶紧去见她!” 魔兵眉头拧得更紧,似乎要用眼神刺穿‘邹摩’:“你们还要去见少主?” “对。”邹摩的上司已经跑了过来,“少主对这些仙门弟子很感兴趣,现在就要见。” 那魔兵思索半晌,吩咐‘邹摩’:“给他们把缚灵网捆好,一个不够就两个,还有,缴了他们的须弥袋,进少主宫殿前再搜一遍身,必须要保证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丹药和符箓。” “若少主在这帮弟子手里出了半点差池。”魔兵伸手指着‘邹摩’,“我唯你是问。” “是。” 十位俘虏重新被兜进缚灵网,‘邹摩’缴了他们的须弥袋,魔兵又派人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他们入宫。 昏迷的俘虏们每人身下聚着一团魔气,被魔气托着走。 魔气会不断侵损皮肤,损耗修为,他们躺在上面一边冒烟,一边滋滋响,跟烤肉似的。 “完了,姜雀昏迷了,这帮娃娃没主心骨了。”仇明看得着急。 赵无尘安慰将军也安慰自己:“放心放心,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魔宫内,宫殿如山峦连绵不绝,威严壮丽,天空澄净碧草如茵,倒跟宫外的压抑沉闷完全不同。 ‘邹摩’一行人终于走得离宫门足够远,确保那群魔兵看不见他们,俘虏们同时睁开双眼,从那折磨人的魔气上蹦了下来。 把旁边跟着走的‘邹摩’上司吓得一激灵。 “邹摩邹摩,他们醒了。” ‘邹摩’头都没回:“哦。” 上司:“......你不管管?” ‘邹摩’十分淡定:“放心,跑不了。” 上司忍不住顶着‘邹摩’多看了几眼,这小子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以前跟自己说话都是毕恭毕敬低声下气。 这立了功就是不一样,人都变横了。 闻耀和几位师兄把昏迷的姜雀从那团魔气上抬了下来,她本来境界就不稳,再继续躺下去这不得重回练气期。 众人随着‘邹摩’上司踏进魔宫,魔宫内灯光昏暗,寂静无声,每五步一个魔兵,个个都长得十分可怖。 闻耀突然紧张起来了,从网洞里伸出手,够到姜雀一撮头发在她鼻子下扫来扫去:“师妹快醒来,师妹快醒来。” 徐吟啸、照秋棠、俞惊鸿和郎怀山也凑了过去窃窃私语。 照秋棠戳了戳姜雀的脸蛋子:“快醒醒,我们已经入虎穴了,接下来怎么办啊?” “姜雀之前说,等咱们见到魔界少主就想办法套出青龙的下落,你们知道该咋套吗?”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他们没想过姜雀会昏迷,压根没细问。 徐吟啸想了半晌:“要不,直接问?” “你问一个我听听。”照秋棠决定给徐吟啸一个表现的机会。 如果邹摩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青龙现在就是魔界少主跟前一个没名没分的宠物,她倒是想听听这傻子能说出个什么来。 众人十分期待地看着徐吟啸。 徐吟啸清了清嗓子,做出一个超凶的表情:“说!你那个不值钱的宠物青龙现在在哪?” 众人:“......好棒嗷。” 敷衍又面无表情地夸赞一番,然后继续骚扰姜雀。 徐吟啸没听出来不对劲,对照秋棠挑了挑眉:“怎么样,我牛吧?” 照秋棠扯了扯嘴角,被气笑了:“牛,你话前脚出,咱们后脚死。” “然后‘邹摩’一群人身份身份暴露,陪咱们一起死。” 人家都不用逼供,这句话一出傻子都知道他们是奔青龙来的,那么问题来了,一帮修真界弟子是怎么知道青龙是魔界少主的宠物的? 这不得逼问一下‘邹摩’? 万一三言两语露了馅,好嘛,顺藤摸瓜,发现‘邹摩’是假的。 修真界弟子假扮魔军闯入魔宫,多妙啊,随便给他们安个罪名,只要魔界想打,两界哐哐就开战。 吟啸一句话,将士全白干。 照秋棠简直对这傻子无话可说:“一会见了魔界少主,你就当个哑巴,知道吗?” 徐吟啸不服气,刚想大喊,看了看周围魔兵,急忙压低声音:“凭什么?” 照秋棠抡圆了胳膊给他一脑捶:“要么你装哑,要么我现在把你毒哑,选!” 徐吟啸捂着头,用最硬的语气喊出最怂的话:“装哑就装哑!” 闻耀和几位师兄面面相觑:“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孟听泉:“患难见真情吧。” 毕竟他们两个都在姜雀手里屡战屡败,次次一起丢人一起被逮。 孟听泉说完就从须弥袋里倒出大比时剩下的蕴灵丹:“给师妹补充点灵气吧,或许能醒得快一点。” “好。” 众人死马当活马医,纷纷拿出蕴灵丹透过网洞往姜雀嘴里塞。 还好蕴灵丹入口即化,不然姜雀今天能被这丹给噎死。 没多久,‘邹摩’上司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恭敬道:“少主,人带到了。” 第84章 姜雀在,死不了 拂生让姜雀靠在自己身上,闻耀几人又给姜雀嘴里狂塞了几颗蕴灵丹,这才乖乖站好,做出一副俘虏该有的样子。 殿内传出一道低沉女声:“带进来。” 话落,殿门轰然大开,旖旎乐声和浓郁香气倾泻而出。 ‘邹摩’等人被拦在殿外,只十个俘虏被魔侍带进宫殿。 入目是一群正在跳舞的魔修,长腿细腰,腰间金玲随着舞步轻晃,荡出声声靡靡之音。 再往前走,舞女散开。 一女子黑发如瀑,唇红似血,赤脚席坐在地毯上,五个男宠跪在她身边,喂酒、捶肩、揉腿、打扇。 抬眸看见十个俘虏,她微微抬手,乐声停,舞女退,男宠们安静起身站到她身后。 九毓目光垂落,淡淡扫过十位俘虏,看到叶陵川时,眸光一顿,漫起笑意。 她伸手指向叶陵川:“你来,留下陪我快活快活,其他人送去给母尊吧。” 魔侍领命:“是,少主。” 闻耀几人:“!!!” 他们把叶陵川死死挡在身后,闻耀急得朝九毓大喊:“为什么要他呀,怎么不让我陪你快活快活?!” 九毓沉默片刻:“那你也来。” 众人:“...........” 照秋棠:少弄哑一个傻子。 得到命令的魔侍已经朝叶陵川和闻耀走去,沈别云把闻耀也拉到身后护着,警惕地盯着朝他们靠近的魔侍。 结果一个魔侍悄悄出现在众人身后,长鞭一甩,十分丝滑地带走闻耀和叶陵川,黑色魔气闪过,顷刻消失在殿中。 其他魔侍见状纷纷停了动作。 沈别云几人以为他们放弃了,回头一看。 ! 这就没了?! “好了。”九毓淡淡笑了声,“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母尊人很好,只吸修为,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做,等你们没什么用了也会让你们死个痛快,安心去吧。” 她从地上站起,仰头笑了声:“果然还是新宠物能让人提起兴致啊。” 话落,周身魔息一闪便没了踪影。 沈别云几人回过神来,扭头就往殿外跑,顾不得暴不暴露了。 必须找‘邹摩’他们撕缚灵网拿须弥袋,罩在网子里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现在闻耀和叶陵川还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要赶紧去找他们。 六个魔侍慢悠悠地跟在几人身后,任由他们跑出殿门,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满脸懵逼。 “是在找送你们来的人吗?”一位魔侍好心给他们解答,“他们已经领完赏被送出宫了。” 送出宫...送出宫....送出宫! 所以他们现在在魔宫里罩着缚灵网,没有任何武器丹药和符箓,没有可以信赖的同伴,马上就要被送去给魔尊吸修为! 孟听泉:“这下真成俘虏了。” 众人:“......” 姜雀快醒醒! 救命啊!! 同一时间,边境。 ‘邹摩’众人手里捧着一团赏下来的祟气,在边境的风沙里面面相觑。 “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就记得有一团魔气闪过,然后就在这里了。” 弟子们愣了半晌齐齐看向‘邹摩’:“他们的须弥袋呢?” ‘邹摩’面无表情捧出十个须弥袋:“在这。” 其他弟子:“............” 完了。 “不一定,我去缴姜雀须弥袋时,她从袋子里拿东西了,但我当时没看清,不知道是什么?” “所以他们还有活路?” “姜雀在,死不了。” “快!去边境先把那二十四个接回来!”仇明点了一支小队去边境接人,又回头看向赵无尘,“你跟我去一趟魔界,要真被送到魔尊那里,那几个娃娃就死定了。” 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那帮娃娃那么相信姜雀,就算有神器也不可能。 何况她用了还会晕。 赵无尘也急了,跟着仇明就走,身边一位将士突然拉住他:“姜雀醒了!” 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明镜台。 去往魔尊寝殿的路上,十二个魔兵押着俘虏在长廊走着。 俘虏们一个个阴云罩顶。 拂生揽着姜雀走在最后,突然感受到脖间的脑袋动了一下。 拂生心下一喜,急忙低头看去,隔着网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你醒了!” 听到拂生声音的众人齐齐回头看向姜雀,又委屈又高兴,简直要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刚睡醒的姜雀被他们喊懵了,总感觉他们下一刻就要扑过来跟她告状。 她念头刚落,徐吟啸照秋棠就冲到了她面前,把正准备过去的俞惊鸿郎怀山砰得撞到一边,沈别云和孟听泉两位亲师兄都没有他们俩快。 “叶陵川被那个少主抓走当男宠了!” “闻耀那傻子也被抓了!” “我们的须弥袋跟‘邹摩’他们一起被送出魔宫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异口同声:“我们真成俘虏了,怎么办啊?” 旁边的魔兵都听笑了:“他们没事吧,问一个刚筑基的小丫头怎么办,怕不是被吓疯了。”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会病急乱投医,你说他们一会是不是该跪下来哭着求我们饶命了?” “还真有可能,他们仙门子弟不最是清高吗?我看他们现在快吓尿了。” 那位魔兵说着就朝徐吟啸照秋棠喊了声:“喂,想活命不如来求我啊,我可以走慢点,让你们多活一会。” 魔兵们发出心照不宣的嘲笑声。 徐吟啸照秋棠没说话,倒是姜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得很乖。 “别急,让你们多活一会。” 姜雀慢腾腾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抖抖衣袖,手伸出网洞,朝他们弹了个小鸟。 火红的小鸟咕噜噜掉在地上。 魔兵们乐了:“就这?它啄一百下能把我啄痛吗?” 小鸟在魔兵们的笑声中逐渐变大,直到在他们身上投下阴影,随后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火。 朱雀炎瞬间席卷在场所有魔兵。 魔兵们还在笑,直到他们发现这火灭不掉,而且能吞噬魔息。 “不对不对!这不是普通灵火!啊——” “是朱雀!是朱雀!” 魔兵们滚了一地,朱雀背着翅膀慢悠悠过去撕开俘虏们的缚灵网,并顺手在姜雀额头上啄了一口:“啾啾啾!” “神兽的出场方式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你再这样让我出场我就啄死你。” 姜雀翻身爬到它背上:“遵命遵命,朱雀大人,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她边说边拉着众人坐上朱雀背,走廊上的魔兵已经朝这边涌来。 姜雀没有理会,只低声问朱雀:“能感应到青龙吗?” 朱雀:“嘎。” 能。 “带我们去找它。” 朱雀收拢翅膀,旋身朝上飞去,一声戾鸣,破殿而出,火云般的双羽振开,烧红了整座魔宫。 徐吟啸照秋棠一左一右蹲在姜雀身边:“哇塞,你什么时候把朱雀揣袖子里的?” “在你们乖乖让他们缴须弥袋的时候。” “而且。”姜雀朝他们眨了下眼,从袖子里掏了两下,“不止是朱雀嗷。” 沈别云几人从姜雀身后探出头:“白虎、玄武、鳗鳗。” 好嘛。 原来只有他们是真的被缴了须弥袋。 在场只有照秋棠没见过白虎和姜雀共存的场面,她看看白虎又看看姜雀:“嗯......我听说白虎好像是仙主大人的契约兽,怎么会在你手里?” 姜雀:“......” 我丢。 草率了。 照秋棠:“赵无尘师兄给咱们身上放了存影玉你记得的吧?” 姜雀乖乖点头:“记得。” 不仅记得还印象深刻,赵师兄为了不让他们把存影玉丢掉,特地把存影玉变成了漂亮的耳饰,男修女修的都很漂亮,就为了让他们舍不得扔。 也是阴差阳错,变成耳饰的存影玉躲过了魔兵们的搜身。 “所以,你不仅是给我解释,也是给他们解释。”照秋棠一边说一边盯着姜雀额间契印,眼里的怀疑滋滋往出冒。 姜雀眨眨眼:“因为这次要来找青龙,我特地跟仙主借来了白虎,毕竟都是神兽,应该有感应。” 照秋棠:“神兽啊这可是,你借仙主就给?” 姜雀:“昂。” “我也有神兽,又不会偷他的,他为什么不给?” 照秋棠懵了:“这是重点吗?” 她在仙主面前连话都不敢说,姜雀居然敢跟仙主借东西,还他妈借神兽! 重点是,仙主居然真的借了,神兽哎,说借就借吗? 什么关系啊? 看着照秋棠眼底的挣扎与怀疑,姜雀贴心道:“你要实在接受不了,等咱们回去我就给你贴几张头脑空空符,好吗?” 照秋棠:“......” 这杀人灭口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此时,明镜台前的众人根本没听她们在说什么,盯着朱雀眼都不带眨的。 一代弟子有一代弟子的信仰,有尚剑道,有崇阵法,有敬神兽。 戍边的仙门弟子中,崇敬神兽的那代弟子最多,尤其是仇明,对朱雀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他愣愣盯着明镜台,眼珠子都快黏上面去了,偏过头问赵无尘:“那是朱雀吗?” 赵无尘也没比他好多少:“如果没看错的话,是的。” 仇明:“............” “你说,如果我愿意给姜师妹跪下磕三个响头,她愿意让我摸一下朱雀吗?” 第85章 白虎化形 赵无尘:“......” “磕的时候带我一个。” 师妹不仅有神器,还有神兽,还是三个,正在去找第四个的路上。 这什么人生啊? 就问这什么人生啊?! 赵无尘羡慕痛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坚强地看着明镜台。 他要亲眼看看师妹是怎么收服青龙的,天才的人生不可错过。 魔宫内,朱雀悠闲地飞着,追在下方的魔兵根本不敢靠近,朱雀炎能将他们毕生的修为燃烧殆尽,直到魂飞魄散。 恐惧从骨缝里丝丝缕缕蔓延而出,每一步都在颤抖。 他们追着朱雀,其实是追着朱雀的影子,没有魔兵敢直视朱雀。 追到一片有毒雾的森林前,所有魔兵心安理得停住了脚步,再往前,是魔族禁地,非召不可入。 朱雀飞过森林,鸟背上的众人嗅到一股极重的血腥气,纷纷低头看去。 一个深陷的峡谷中,无数蛇头一样的巨大植物从地底探出,每个‘蛇头’上都倒吊着一个血淋淋的尸体,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飞低点过去看看。” 姜雀话音刚落,无数魔兵从四周冒了出来,弯弓搭箭,不过顷刻,箭雨漫天。 朱雀喷火烧了一波,眨眼又是一波。 徐吟啸挥剑斩断射来的魔箭,轻嗤道:“这帮魔兵倒比刚才那些像样点。” 姜雀结了个防护阵帮众人挡住魔箭,拍了拍朱雀脖子:“先去找青龙和师兄。” 朱雀振翅朝西南方向飞去,离开禁地区域,魔兵居然也没有在追上来。 照秋棠细细品了品:“这活儿干的,又认真又敷衍,真不怕咱们去偷袭魔尊吗?” 朱雀的御姐音出来了:“魔族跟我们不一样,他们不讲团结互助,对魔尊也没有多少忠诚可言。” “魔尊若是没本事赢过我们,死也算她活该,他们很快会推出新的魔尊。” 这声音给众人听爽了,照秋棠差点流口水:“这声音,化成人形一定是个长在我心巴上的姐姐。” 只有姜雀扬手在鸟脖子上扇了一巴掌:“你会说人话你当初还吐我口水?” 朱雀:“......” 哎呦。 暴露了呢。 鸟鸟大言不惭:“ 你不喜欢吗?神兽的口水可以添财运哟。” “喜欢!”姜雀呆毛都快翘直了,“喜欢死了!” 旁边的照秋棠弱弱举起小手:“我可以求一口吗?” 俞惊鸿紧随其后:“如果我用易颜术把别人的脸换成我的去接口水,那财运算我的还是别人的?” “哇。”照秋棠有些惊讶地看着俞惊鸿,“不愧是六壬宗出来的,问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 “切。”有钱人徐吟啸不屑冷嗤,“想要钱可以求我呀。” 他双手叉腰站在鸟背上,拿出钱袋抛着玩:“让我吐一口口水给你们每人一百,不,一千中品灵石,接不接?” 俞惊鸿朝徐吟啸逼近:“你是在侮辱我吗?” 照秋棠撸起袖子朝徐吟啸逼近:“你什么档次啊,敢跟神兽相提并论?”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啊——啊——” 徐吟啸惨遭围殴。 姜雀几人纷纷撑起小脑瓜,看得津津有味:“对!就是这个左勾拳!” “秋棠挠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啊。” “哟!嘶!啧!” 终于,朱雀降落在一个湖中岛屿,徐吟啸逃脱魔爪,这岛屿并不是很大,遍地都是诡异而奇特的花草,树木却茂密葱茏,掩映着一座白墙金扉的宫殿。 “救命啊!救命啊!” 众人刚落地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呼喊声,这嗓子,除了闻耀也没谁了。 寻着声音悄咪咪摸过去,姜雀把玄武变成合适的大小,众人踩在玄武背上,整整齐齐趴在墙边偷窥。 孟听泉:“这地方真不错。” 沈别云:“是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徐吟啸:“确实,有山有湖的。” 玄武:“......” 没人告诉它被带进来是干这个的啊。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啊!” 闻耀撕心裂肺地在廊下狂奔,身后追着一大群魔侍。 九毓正站在阁楼上欣赏,漫不经心吩咐魔侍:“多陪他玩一玩,等他跑到热气腾腾,颊上飞粉,拖去洗干净,趁脸上红意未褪时扔我床上。” 这个人的长相没有她第一眼看中的那人合她胃口,不过胜在干净明朗,脸红时尤其可爱。 闻耀听到了九毓的话,气得小脸煞白,当下不跑了,一个翻身跃出走廊,站在湖边威胁:“你们再追我跳了!” 九毓更高兴了:“快跳,绝不会有人拦你,这湖中都是魔气,跳下去你会痛不欲生。” “出来后记得吐个血,对了,眼泪也必不可少。” “啊。”九毓闭上眼,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场面,“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真是我见犹怜。” 闻耀:“......” 完了。 给这变态整兴奋了。 九毓半天不见他跳,干脆指向离闻耀最近的那位魔侍:“去,推他一把。” “快去救人。”沈别云正要翻墙而入,被姜雀、拂生、照秋棠一把拽下。 姜雀双眼亮晶晶的:“先等等,我也想看。” 拂生也说得很直接:“我也想。” 照秋棠举起双手:“我也!” 诸位男修:“......” 良心都被色心吃了是吧?! 边境,师姐们纷纷捂脸,从指缝中露出两只大眼睛。 给不期然回头的赵无尘吓得一哆嗦,怎么感觉师弟师妹他们来了后,所有人都有点不正常了。 真是的,原来她们喜欢看这个。 改天他也去跳一个。 迷死她们! 承载着无数人期待的闻耀终于还是没有跳,他奋力撞开一条生路,溜着魔侍们满走廊跑。 最后热气腾腾得被拖去洗澡。 盯着明镜台的众师姐:“............” 真服了,口水都准备好了,就给她们看这! 拂生、照秋棠眼里的小火苗啪得熄灭,白期待了,没意思。 姜雀看着蔫耷耷的两人,眼中笑意不减反增:“喂,白虎化形想不想看?” 众师姐:“!!!” 拂生和照秋棠:“想看!要看!” 第86章 好像都疯了 “走你!” 姜雀揪着虎尾把白虎扔向宫殿上空。 九毓和众魔侍同时抬头看去,只见一团刺眼金光,逼得人无法直视。 不过刹那,金光淡去,九毓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幽深紫瞳。 细碎金光缠绕着他波浪般的白发,缱绻掠过他细软长睫和微抿的薄唇,心甘情愿化作他金服上的古朴花纹。 天地寂静无声。 九毓只听见自己逐渐失序的心跳。 完美的长相、完美的身材、完美的气度,以及那像看狗一样看她的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九毓强忍尖叫,手紧紧抓着栏杆:“你...你是谁?” 白曜淡淡看她一眼,无情又冷漠,不发一言朝岛外飞去。 “追!快追!”九毓一把将身边魔侍扔了出去,“都别愣着,全都去给我追!” “追不上他我要你们的命!” 魔侍倾巢而出,九毓也紧随其后,加入了追虎大军。 “耶,美虎计大成功!”姜雀握拳轻呼,扭头想跟大家击个掌,猝不及防看见一群双眼无神的呆瓜。 “喂!喂!” “拂生!秋棠!俞惊鸿郎怀山!师兄!!” 没人理她,众人只愣愣看着白虎方才待过的上空,一个个像失了魂。 “不是吧。”姜雀在众人面前挥着手,“是要用白曜勾九毓的魂,不是勾你们的魂啊喂!” 边境众人也鸦雀无声,师姐们纷纷捧着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无尘踱到一位女修身边,轻咳一声:“这神兽化形也不是那么——” 女修怔怔望着明镜台,伸手捏住他的嘴:“别说话。” 赵无尘:“......” 见过了神兽谁还把他当帅哥。 这辈子完了。 呜呜啊。 “别愣了,救人了各位!”姜雀第三次呼唤失败,拳头紧了。 一拳捶下,整面宫墙轰然倒塌,尘石四溅。 姜雀笑着看向众人:“醒了吗?各位。” “醒了!醒了!”众人从玄武背上蹦下,迈过城墙的‘尸体’,走了两步回过头,齐声问:“我们要救谁来着?” 姜雀:“..........” 走廊里,要被拖去洗澡结果被扔在房门前的闻耀朝大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师妹!师兄!你们终于来了!” 见到亲人的闻耀想跟大家来一个熊抱,结果发现大家都呆呆的,只好收起双臂朝姜雀伸出拳头。 姜雀跟他碰了下拳,解释:“被白虎勾魂了,暂时眼里心里没有任何人。” 闻耀刚才被拖走,没有见到白虎的风姿。 “行了,还得靠咱俩,二师兄被关在哪了?”姜雀没再看那群不靠谱的,直入正题。 “我带你去。”闻耀扭头就走,“他就关在我旁边的房间。” 跟着闻耀走了两步,姜雀突然回头:“谁第一个清醒,我就给谁看朱雀化形!” 愣神的众人眼神逐渐聚焦:“我!” 始终看着明镜台的仇明:“我我我!” “真醒了,这下真醒了!” 里里外外所有人都醒了。 看着终于清醒的几个呆子,姜雀抬手撩了下头发:“骗你们的。” “......” 姜雀被追杀了一路,边躲边提醒他们:“都小心点,我听说魔界少主一体双魂,走了一个,另一个一定还在这里。” 拂生始终紧跟在她身后,不时替她挡下几个攻击:“一体双魂?从来没听过,你从哪听说的?” 姜雀:“emmmm” 原着。 原书中九毓的另一魂九离出现得很晚,跟拂生他们打交道的一直都是见着男人就走不动道的九毓。 所有人都没把这个魔界少主放在心上。 直到叶陵川被宋清尘欺骗,孤身入魔界为拂生寻药,落入九离手中成了炉鼎。 后来被众人救回,叶陵川本就有几分冷的人愈发沉郁,再未展露欢颜。 他若无其事活了五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快放下的时候,再次孤身闯入魔界,拉着九离同归于尽。 “就在这。” 闻耀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猛地推开。 姜雀越过闻耀肩头,看清了房内景象,正对着门的墙面上伸出四条锁链,叶陵川四肢被缚,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魔息。 在他身侧,一位跟九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正挑着他下巴细细端详。 “真是个做炉鼎的好料子。” 拂生微怔,居然真的还有一魂。 九毓散漫,九离阴沉,明明一样的长相气质却截然不同。 看着门边突然出现的这帮仙门弟子,九离没有丝毫慌张,她松开叶陵川,淡淡扫视过众人:“金丹、筑基、呵。” “九毓那蠢货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能让一帮废物闯到这里来。” “废物?”姜雀踏进房中,迎着九离的目光,“敢问阁下什么修为?” 九离轻笑:“不才,元婴。” “呵。”姜雀从发间取下一直伪装成发簪的山河锥,“真是好懂事的修为。” 九离原地不动,只调动两分魔息应对姜雀,修真界这帮弟子她知道,个个都蠢得很,只会单打独斗,一个失败了下一个才会上。 一个筑基期的丫头,杀起来简直太容易:“很久没碰上来送死的人了。” 话落,九离挥袖甩出魔刃,笛声起,琵琶吟,两道音刃从侧面飞来,径直击碎魔刃。 闻耀拂生一个飞身跃向叶陵川,挥剑砍断魔链,朱雀紧跟在二人身后,一口朱雀炎将叶陵川身上魔息尽数燃尽。 沈别云孟听泉一人持枪,一人持弓,一左一右站在姜雀身侧。 俞郎二人挡在九离左右,徐吟啸照秋棠截断九离后路。 不过顷刻就将九离团团包围。 九离眯眸看过众人:“前段时间有位从修真界回来的探子让我们小心新一辈的修真弟子。” “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原来,竟是你们。” 他们是真的变了,比以前聪明太多。 而且,一个筑基期弟子竟然契约了朱雀,该死! 这帮人再晚一天来,朱雀炎都奈何不了她,偏偏是今天。 “怎么?”九离不动声色调动全部魔息,“这是要以多欺少?” 姜雀耸肩:“不明显吗?” 话落,山河锥势若雷霆刺向九离额间,众人同时朝她攻去。 她躲过了山河锥、避过了长枪音刃、断了砍过来的剑意,正要斥一句不过如此,后心陡然一痛。 山河锥从背后洞穿了她的胸膛。 鲜血飞溅而出,九离踉跄站稳,不多话不恋战,周身魔息一闪,逃了。 姜雀也迅速抉择:“拂生,你们跟着玄武去找青龙,我带朱雀去杀她。” 她隔着人群望向苍白着脸站在门边的叶陵川。 仿佛望向他的结局。 姜雀握紧手中的山河锥,师兄,我会改变你的结局。 清朗少年会永远意气风发。 十人兵分两组,分头行动,姜雀趴上鸟背,破窗而出:“可能闻到她的气息?” 朱雀:“可以。” 拂生和闻耀不放心,御剑追在了姜雀身后,几人又飞回了那片峡谷。 九离的身影浮在半空,峡谷中黑色魔气源源不断浸入她的身体,胸膛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姜雀终于看清,悬挂着的每个尸体背后都长着翅膀,只是那翅膀上已经没有羽毛,唯有狰狞斑驳的伤痕。 “那是......灵族。”拂生追了上来,御剑停在姜雀身旁,拧眉望着‘蛇头’上的尸体。 是被拔去天羽,折磨至死的灵族,因为枉死,所以灵魂困在此处,恨怨滔天。 而这些恨和怨又成了滋养魔族的养料。 朱雀炎喷出,涌向九离的魔息瞬间化为灰烬,烈炎缠住九离,开始吞噬。 “啊——啊——” 烧了半天,朱雀突然将火收了回来。 姜雀:“嗯?” 九离:“?” 跑。 姜雀望着九离远去的背影,拔了撮鸟毛:“解释。” “我想要你契约她。” “啊?”姜雀眉头扭成了小疙瘩,“她吃得太脏了,我不要。” “少废话,契!” “血滴在眉心,她可能会反抗,但你神识强,不怕,之后我再给你解释,快!” 姜雀撇撇嘴:“行吧。” 她不情不愿放出勾天诀,把自以为已经跑出很远的九离勾了回来。 懵逼九离和姜雀面对面,姜雀朝她眨了眨眼:“你怎么不闪现了?” 九离:“朱雀炎把我修为烧得只到筑基,我闪现个——” 不等她骂完,姜雀划破指尖,血滴在九离额间。 九离:“......” 反应过来的九离在姜雀手中疯狂挣扎:“放开我!放开本殿下!” “吾乃魔族少主,敢契约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 姜雀的神识扇了她一巴掌,高阶神识直接碾压,差点把九离的神识给扇散。 九离懵逼,九离冷静,九离被契约。 姜雀略有些嫌弃地把九离变小塞进袖子里,她袖子里有个兜,能塞不少小东西。 “说吧,什么理由?” “契约了魔族,不必引祟气也可以修炼魔族的功法,学会了就可以用魔族的招去杀魔族。” “而且还能让她帮你去揍魔族的人。” “哇,这个有意思!”姜雀心里的小疙瘩瞬间没有了,就喜欢这种既能坑人又能装逼的。 “那她的魔气会不会对我有影响?”姜雀有点不放心。 “不会,就算有,契约者想要被契约者死很容易的,再说了,还有我,灭了她也就一口火的事。” “好哎!”姜雀欢呼一声把自己埋进了鸟毛中,暖暖的,很安心。 “而且青龙那死东西之所以在魔界,很可能是因为九离,而不是九毓。”朱雀嘟囔着掉头往回飞。 战斗结束得太快,周边魔兵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见自家少主被一个筑基期的仙门弟子给契约了。 默默跟着来,又默默跟着走的拂生和闻耀满脸呆滞。 闻耀掐了自己一下,愣愣问拂生:“你看见了吗?” 拂生:“看见了。” 姜雀把人家魔尊的半个女儿给契约了。 哈哈.....哈哈哈...... 拂生有点没办法思考,嘴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我觉得这事应该不稀奇,魔尊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你觉得呢? 闻耀:“是,不稀奇,一点不稀奇。” 另一边的仇明满脸懵逼地问赵无尘:“这事,不稀奇吗?” 早已灵魂出窍的赵无尘扯出一抹笑;“您觉得呢?” 仇明:“......” 完了。 好像都疯了。 第87章 为青龙祈福 有位弟子突然出声:“那我们以后在魔界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魔界少主哎,被我们师妹契约了。” “我去,那是不是以后有魔修欺负咱们也能还手了?” 众人安静片刻,私语声如潮水般漫开:“能的吧?能的吧...能的吧!” 仇明从震惊逐渐变成认可:“......不愧是能契约神兽的女人。” 赵无尘附议:“一出手就造福我们所有人。” 除了徐吟啸他们。 几人在玄武的带领下,成功找到青龙所在的房间,但问题是,门上设有魔界的阵印。 照秋棠入了阵道,所以当仁不让开始解阵,一个阵印砸上去,魔阵里突然伸出无数魔藤抽得众人吱哇乱叫。 “卧槽卧槽!” “啊!好痛!” “跑跑跑!” 几人瞬间从门边散开,魔藤也缓缓收了回去,照秋棠还要再试,其余人各自找了个地方躲好,朝她抱拳:“平安。” 照秋棠昂首挺胸走到门边,赤阳宗的女人绝不认输! 又一个阵印砸上去,魔阵闪了两下,照秋棠一喜:“要成!” 听见她喊声的其余人纷纷从掩体后面探出头,说时迟那时快,魔阵‘咻咻咻’吐出数团黑色黏液,七颗小头无一幸免。 照秋棠愣在门前:“......呕!” 赤阳宗的女人认输了。 好臭! 身后六个人也炸了:“这什么东西,臭死我了!” “净尘诀净尘诀!” 叶陵川边捏净尘诀边纳闷:“要不是这阵是个魔阵,我真要怀疑这是师妹设的,跟她的癫阵有一拼。” 正说着,突然感觉那黏液要往嘴里流,叶陵川死死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七个人围成个圈,开始乱砸净尘诀。 砸得手都酸了,那黏液半点不见少,想问为什么又不敢张口,怕被臭到原地升天,只能锲而不舍地砸着净尘诀。 姜雀几人一回来就看见七个手舞足蹈的黑脸马喽。 “哟。”闻耀欠不兮兮地落到叶陵川面前:“这什么情况啊小叶,一会没见怎么成这死样了?需不需要你爹帮忙啊?” 叶陵川捧住闻耀的头就撞了上去,黏液沾了他一额头。 闻耀:“......” 马喽小分队喜添一员。 姜雀简直无语,闻耀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他那张嘴。 最后还是朱雀出马,给每人吐了一口小火,才把那黏液烧干净。 十人小分队整整齐齐聚到了魔阵前。 照秋棠紧盯着姜雀,就想看看她怎么解这个阵,结果眼睁睁看着姜雀从衣袖里掏出个九离往阵前一怼:“解。” 众人齐齐懵逼,这什么场面?! 姜雀还没开口,闻耀先抢着说道:“别这么慌张朋友们,九离现在是自己人,姜雀把她契约了哟~” 众人:“......” 你再说一遍? 闻耀欣赏着他们惊讶的表情,昂着小脑袋,骄傲地仿佛契约神兽的人是他自己。 姜雀含笑看他一眼,随便他骄傲,收回视线时看了眼九离,发现她脸色苍白,而且浑身都在抖。 “你怎么了?” 刚进去前还好好的。 九离嘴唇抖了半天:“你、你袖子里有、有蛇。” 姜雀略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把这茬给忘了。 九离整个人都有些飘忽,撑着最后一口气跟姜雀谈条件:“要我解阵可以,不许再把我跟蛇塞一起。” 母尊为了让她和九毓克服对蛇的恐惧,特地种了‘蛇树’,她们自小就每日看一个时辰的蛇树,早就没了任何害怕的感觉。 本以为她已经克服了与生俱来的恐惧,直到今天亲眼见到蛇。 草了,五颗头! 比魔书中画的蛇可怕太多,蛇行着冲过来时,她当场昏迷。 好不容易醒来,五颗头又在跟她贴脸打招呼,这谁能不晕! 就这么一会,她反复苏醒,反复去世。 被姜雀拎出来的时候,九离简直想跪下跟她说一声谢谢。 “可以。”姜雀答应得很爽快,她另一边袖子里还有一个兜。 九离松了一口气,结印开阵,姜雀在旁边随口问道:“青龙是你们俩谁的男宠?” “啊?”九离瞬间黑脸,“这谣言你从哪听来的?” “他那臭脾气当男妓都没人要,还男宠?” 姜雀:“.....你骂这么狠?” 黑色阵印淡去,九离推开门:“你进去跟他说两句话就知道了。” 姜雀满头问号地踏进门,首先,不是男宠,其次,少主确实很不待见青龙,最后,邹摩说的少主让青龙走,青龙不愿走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神兽有什么非要留在魔界的理由吗? 不会真的对魔界少主情根深种吧? 姜雀捋清了思路,决定一会先问这个。 其余人紧跟在姜雀身后踏进房门,朱雀玄武走在最后,这是间极宽阔的房间,走过一扇屏风,一人影跃入眼帘。 他背对着众人席地而坐,头发是极浓郁的碧青色,身上松松垮垮罩着件淡青袍。 听到动静后微微偏过身,露出大片赤白胸膛,清瞳冷冽地看过众人,落在朱雀玄武身上。 “多年不见,你们两个真是越发没出息。” “一个刚筑基的小丫头都能把你们契约,还跟这么一帮废物混在一起。” “当什么神兽啊,找棵树吊死去吧。” 好啊,三句话骂了一屋子人。 姜雀笑容不变,想着刚见面,动手不太好,于是心平气和道:“青龙神兽,此番前来是有几句话想问您。” 顺便放您一碗血。 青龙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让你听我说几句话已是对你的恩赐了,滚吧。” 闻耀见不得有人对师妹这么说话:“青龙大人,我们真的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你何必这般怒气冲冲。” 青龙:“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滚。” 话落,他一甩袖,众人齐齐被甩出房门,门啪得一声关上。 众人踉跄站稳,面面相觑,连朱雀玄武都被一起扔出来了。 姜雀看着两位神兽:“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两神兽异口同声:“早跟你说了他很讨厌。” “行吧。” 姜雀拎着两神兽,扭头一脚踹开房门,啪得关上,没一会,房中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众人站在门前,默默闭上眼,双手合十。 为青龙祈福。 没一会,众人噌得放下手,纷纷跑到门边偷看。 “哎哎,你们去旁边,这里放不下了。” “我去!快闭眼,青龙衣服要掉了。”照秋棠边喊边捂住了徐吟啸的眼睛。 徐吟啸翻了个白眼,扒下照秋棠的手捂她自己眼睛上:“该捂的人是你。” 照秋棠:“我不用捂,我又不会做什么,我就看看。” 徐吟啸:“请擦擦口水,谢谢。” 照秋棠捞起徐吟啸衣袖就给擦了,徐吟啸额上青筋一迸,勒着照秋棠脖子把人带走:“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门边位置空下来两个,叶陵川和闻耀迅速补位,闻耀感慨:“他们俩也真是的,一个傻一个欠。” 叶陵川瞥他一眼:“你一人顶俩,又傻又欠。” 闻耀:“......” 战斗小组+1。 第88章 火烧魔界 屋外的战斗轰轰烈烈,屋内的战斗也如火如荼。 青龙被罩在缚灵网里,衣衫散乱,气若游丝。 起初,他并不把姜雀的拳头当回事,不过个筑基期,能把他打出个什么好歹来。 直到他被打得满地乱爬:“嗷——嗷——” 这丫头怎么回事,筑基期的拳头怎么会这么硬? 青龙弯腰躲过朝脸砸来的一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玄武朱雀身后,拳头硬就硬吧,筑基期就算契约了神兽,对神兽的压制也不会太强。 他们四神兽从小一起长大,虽说经常吵闹,但朱雀玄武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帮我打她!” 青龙十分自信地喊了一声,朱雀玄武瞥他一眼,同时抬起爪子把他踹了出去。 青龙:“......” 他飞在空中,目瞪口呆地朝朱雀玄武大喊:“为什么?!” 朱雀玄武:“会挨揍。” 青龙:“......” 神兽受天地供养,生来尊耀万人敬仰,从来没人会给他们委屈受,到哪都被人捧着,所以个个脾气都臭得很。 朱雀玄武的脾气也就比他好那么一点,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治得服服帖帖,简直离谱! “啪!” 青龙砸落在地,姜雀的拳头已经逼至眼前,青龙躺在地上,捂脸惊呼:“问问问,让你问行了吧!” 这邪门丫头,明明修为只有筑基,这力气能把个金丹捶半死,砸个元婴估计也不在话下。 几拳下来,揍得他浑身都痛。 有生之年居然被个小丫头压在地上揍,简直丢龙的脸,等着,青龙暗下决心,迟早有一天他会揍回去。 边境众人已经看麻了。 难道是因为见过太多神兽了吗?师妹是半点不把神兽当宝贝啊。 揍起神兽来跟揍邪修一样样的。 这换了他们,抛开别的不谈,高低先给跪一个。 “你们问吧,我歇会。”姜雀打累了,席地而坐,朝身后两个神兽招了招手。 玄武乖乖上前,抬脚踹踹青龙:“你真喜欢魔界少主?” “这问题是你用脑子想出来的吗?”青龙简直不敢置信,张口就骂,忽然瞥见姜雀逐渐攥紧的拳头,话音顿时软了不少,“我你还不知道吗?” 青龙回头望向身后的镜子,看得入迷:“全天下的人里,我最喜欢我自己。” 玄武:“......” 这货还是那个味。 “那你又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玄武又问,“还有,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跑,还给她们青龙血?” 青龙:“我来这里本是为救人。” “灵族你们知道吧,一个小族,但是祖祖辈辈每人都拜我,前段时日我正在睡觉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求救,寻着求救声一直追到了魔界。” “结果刚在魔界现身就遇见了九离,她骗我说她是修真界安插在魔界的奸细,说可以带我去找灵族的人。” “你信了?”一人两兽异口同声。 青龙不耐烦地瞪他们一眼:“别打断我说话。” “然后我就被骗到了这里,九离这才坦白说她是魔界少主,这里也根本没有灵族的人,那之后我也确实没再听见灵族人的求救声。” “我瞬间明白了,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九离的阴谋,就是想抓我这个神兽!” “哎,我哎,堂堂神兽,第一次被人阴,我能咽下这口气?” “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会用阴招赢过九离,堂堂正正离开魔界!” “但是......”青龙的声音低了下去,“一直阴不过,输一次就给她放一碗血,就一直待到了现在。” 姜雀拳头已经蓄势待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你知不知道你的血有多珍贵,就不怕魔族的人拿你的血去做坏事吗?” “不可能。”青龙信誓旦旦,“龙血有净化再生之力,无论在谁的手里都不可能会害人。” 姜雀咬着牙:“好、好啊。” 一人两兽摁着青龙暴揍。 “我打死你这个自大自傲的蠢龙!” “要死,阴不过你还要阴!” “知道为什么听不见求救声了吗?因为他们都死了,蠢货!” 在挣扎的青龙突然不动了,生受了姜雀一拳,乌青着眼看向她:“不可能。” 姜雀撕开青龙的缚灵网:“尸体都快被晒干了,要去看看吗?” “从这出去往北,有片长满蛇树的峡谷,你去认认,看是不是那每个人都拜过你的灵族。” “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青龙神情陡然阴鸷,“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话落,一声龙吟响彻云霄,青龙化为原形眨眼冲出殿门。 门外。 闻耀众人都看见了青龙的身影,九离站在廊下望向青龙,眸底闪过一抹晦色,看来事情要瞒不住了。 “一帮废物!追个人都追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 被白虎引走的九毓骂骂咧咧回来了,没走两步,猝不及防对上一群仙门弟子的视线。 九毓眉梢微挑:“不是让人把你们送去给母尊吗?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让人救了,蠢货。”九离从廊后走出,回答了九毓的蠢问题。 九毓也毫不客气:“那你还不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在等什么,等我回来抓吗?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她不能对我们动手。”闻耀在旁边默默插话。 九毓一愣,看了眼闻耀又看向九离:“他什么意思?” 九离臭着脸:“没什么意思。” 闻耀:“因为她被我师妹契约了?” 九离:“......” 我特么谢谢你啊。 “契约?!”九毓大步走到九离面前,“你被契约了,谁?” “我。”姜雀倚在门上淡淡出声,不知看了多久。 九毓偏头看去:“是你。” 她记得这位女修,那十个俘虏被带进殿时她每个人都仔细看过,但她不明白,被带进殿时这女修分明还在昏迷,怎么突然就把九离给契约了? 她沉着脸走到姜雀面前:“你为何要契约九离?” 姜雀答非所问:“怎么,你也想要?” 九毓:“......” 姜雀划破手心猝不及防点在她额间:“那你也来。” 九毓:“...........” 好熟悉的话语,好陌生的走向。 她愣愣捂着额头,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旁边的九离闭眼偏过了头,暗骂一声:“蠢死她算了。” 旁边的闻耀一回懵二回熟:“好了,这下凑齐了。” 其余众弟子:“看姜雀看久了,有时候会突然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徐吟啸:“是啊,搞得我都想找个魔侍契约一下了。” 孟听泉:“走好。” 众弟子:“噗——” 姜雀契约完人就准备逼供,玄武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姜雀一屁股坐它背上,从袖子里掏出电鳗。 正准备出门的玄武:“......” 郁闷的玄武默默把头和四肢收了回去,躲‘房’里自闭,早知如此他便不来了。 被掏出来的鳗鳗眨了眨小眼,十分自觉地奔向九离和九毓,九离拉着九毓迅速后退:“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说,别让它过来!” “鳗鳗。”姜雀喊了一声,电鳗乖乖退回她身后。 “说吧,抓灵族,囚青龙,接天羽,你们魔界想干什么?” 九毓已经被吓晕了,九离把那不争气的丫头扔在地上,一字一句道:“我们接天羽只为三件事。” “一为引灵修炼修真界术法。” “二为降低朱雀炎和伏魔阵对我们的伤害。” “三为假扮修士潜入修真界。” 场内外众人纷纷心惊,魔族本就难杀,真要让他们办成,假以时日,内忧外患,修真界必遭大祸。 仇明气得差点砸了明镜台:“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姜雀盯着九离:“成功接上天羽的魔修有多少?” 九离犹豫了下:“大概三百多。” 姜雀眯了眯眸,神识骤然压下,九离猛地吐出一口血:“六百九十七。” 灵族一旦被拔去天羽很快就会死,六百九十七个魔修接上了天羽,死去的灵族只会更多。 “灵族还有活着的人吗?”姜雀问。 “只剩两人,但她们在我母尊手里,没人知道在哪。” 这两个人的天羽是留给母尊和她们的,本来明天就是接天羽的日子,但这些仙门弟子偏偏就在今天来了,真是时也命也。 “呼——” 天边狂风骤起,阴云翻涌,青龙俯冲而来卷起九离高高摔下,卷着她送到龙口前,怒吟阵阵:“你骗我!” 九离看着青龙笑:“怪我吗?怪你蠢!” “你知道他们关在哪里吗?就在你那间房下,一座巨大的地牢里。” “你没来之前,他们日日哭夜夜哭,我每次去他们都在喊你,求你出现救救他们。” “不枉他们苦苦哀求,你居然真的来了,哈哈,你还记得吧,抓住你的第一天晚上,我放了你一碗血,拔了你一片鳞,然后,我下去见他们。” “真是太感动了青龙。”九离咽下一口血,笑意愈发深,“他们居然亲手拔下天羽送到我脚边,求我不要杀你。” “你的信徒跟你一样蠢!” “他们求你,你来了,然后呢?” “你们离得那么近,但你一个人也没救下,想杀我?你最该杀的人是你自己!” “吼——” 狂风如刃,在青龙身上割出道道伤痕,圆睁着的巨大龙眼里逐渐氤出血和泪。 仿佛真的准备和九离同归于尽。 姜雀一把甩出山河锥,正正砸在龙头上:“别听她扯,还有两个人活着呢,我要去救,你去不去?” 这蠢龙,九离明显在故意激怒它,它居然真的见坑就跳。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青龙:“哎?” 差一点就成功的九离:“草!” 九离扭头看向姜雀:“你救不了的,如果你想用我和九毓去换,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母尊心狠手辣,最懂权衡利弊,她根本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这样啊。”姜雀静静看着九离,“那你觉得,如果用整个魔界来换的话,你的母尊会不会同意?” 九离大脑瞬间空白,茫然盯着姜雀:“你说...什么?” 姜雀笑了笑,扬手抛出朱雀,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烧。” “让朱雀炎燃遍整个魔界。” “我看她换不换。” 第89章 重逢 场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怔怔望向姜雀,久久回不过神。 朱雀盘旋在上空,鸣啸不绝。 刚醒过来的九毓又被吓晕过去。 姜雀云淡风轻地看向沈别云几人:“师兄,劳烦跟朱雀走一趟,数清楚挂在蛇树上的尸体到底有多少具。” “好弄明白他们魔界到底该偿多少条命。” 沈别云、孟听泉、叶陵川、闻耀四人御剑跟在朱雀身后,朝北飞去。 九离满脸煞白,整个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她转过头想躲开姜雀的目光,青龙却伸展龙尾将她送到了姜雀眼前。 九离:“......” 姜雀笑着拍拍她的肩:“别怕,暂且不会杀你们,你们的命会留给该取的人来取,先带我们去见见你母尊吧。” “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怪不礼貌的,你说呢?” 九离发出微弱的抵抗,被姜雀神识轻易压下,乖乖带着众人朝魔尊的宫殿飞去。 路上,照秋棠御剑飞到徐吟啸身边:“咱们跟姜雀就一笑泯恩仇吧,你觉得呢?” 徐吟啸:“我已经对着她背影笑完了。” “你泯恩仇你不带我!”照秋棠捶了他一拳,扭头就对着姜雀的背影笑成了大呲花。 笑完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幸亏姜雀没跟他们认真,就她敢火烧魔界的气魄,要玩他俩就跟玩狗一样简单。 俞惊鸿瞥了他俩一眼:“出息。” 照秋棠立刻朝姜雀小声喊道:“姜雀,俞惊鸿说他要跟你单——” 俞惊鸿一惊,急忙甩了照秋棠一个闭口诀,举手投降:“我认输。” 照秋棠挑眉,徐吟啸也难得没有嘴欠:“大家都是被姜雀捶过的人,也算共过患难了,今天过后,大家都是兄弟。” 徐吟啸伸出拳头要跟大家碰一个。 照秋棠解开闭口诀,加快速度去追拂生和姜雀:“谁跟你们兄弟,我要去找姐妹。” 徐吟啸默默收回拳头,俞惊鸿伸出去的拳碰了个空,正要骂人,手被郎怀山握进手心:“不跟傻子计较。” 俞惊鸿踹了徐吟啸一脚,跟自家道侣牵着手飞一边去了。 就这么一会,徐吟啸成了全场唯一的孤家寡人。 照秋棠刚飞到姜雀身边,在前方带路的九离九毓倏然停住脚步:“到了。” 众人抬眸望去的瞬间,朱雀炎自身后冲天而起,将眼前那座极巍峨的宫殿笼进殷红的火光中。 殿前,数千魔兵严阵以待,一人静静悬停在魔兵前方,双袖垂落,象征着至尊之位的魔族权杖浮在她身侧,顶端玉石幽绿如深潭,正如她那双平静凛冽的眸。 魔尊冥殊的眸光掠过众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移开了视线,包括她的女儿,唯有一人胆敢直视她。 那姑娘修为并不高,但她不惧,望过来的眼神里没有敬畏,更没有胆怯。 很年轻的一双眼,坚定又澄澈。 可惜,还不够强。 她一权杖就能灭了这个小丫头。 冥殊望向漫天火光,只以为那是普通的火,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唇未动,只声音荡在空中:“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姜雀平静回道:“谈判。” “谈判?”冥殊轻笑,“你们,还不够格。” 姜雀静静看她半晌,倏然放出勾天诀,冥殊身形未动,偏头躲过,冷嗤道:“丫头,这种小招数——” 勾天诀猝不及防拐了个弯,一把将权杖勾了过来。 姜雀伸手握住权杖,眼神亮晶晶:“这东西漂亮,拿走。” 冥殊:“???” 九离忍不住发出尖锐爆鸣:“放肆!那是我魔族至宝……” 姜雀根本没听九离在说什么,她是个契约怪,见到什么都会先点个血,这次也不例外,鲜血滴入权杖,引起激烈的反抗,至尊权杖只会屈服于最强者。 姜雀凝聚神识和权杖相抗,冥殊已然攻了过来,拂生等人迅速挡在姜雀身前,九离九毓却比他们更快一步,迅速结出魔盾挡住冥殊饱含魔气的一记长鞭。 冥殊一击失败,负手立在空中,垂眸看向自己的女儿:“解释。” 九离九毓低头不敢看母亲:“我们...被她契约了。” 冥殊身形一滞,大脑短暂空白,咬牙骂了声:“废物!” “还有。”九离觉得有必要提醒母尊一声,“那火,是朱雀炎。” 冥殊:“!” “你怎么不等魔界亡了再告诉我!” 母女还在争吵,姜雀手中权杖金光一闪,顶端玉石缠绕着淡淡金光,拂生等人飞到姜雀身边叽叽喳喳。 照秋棠:“成了,这权杖能揍人吧?” 拂生:“你见个东西就契约的毛病得改改,小心哪天被反噬。” 俞惊鸿:“先试试权杖效果怎么样吧,快,瞄准那个魔尊。” 众人齐齐看向俞惊鸿:“你怎么突然成长了?” 姜雀更是直接把权杖塞俞惊鸿手里:“给你玩玩。” 俞惊鸿也是胆大,瞄准魔尊就是一炮,一道柱子那么粗的碧光径直朝魔尊射了过去。 正在揍女儿的魔尊急忙闪避,被撩到肩膀,血肉模糊,身后魔兵被那光束一扫,灭了一片。 冥殊抬眼看了过去,俞惊鸿头皮一炸立刻把权杖抛给姜雀,姜雀淡定地接下这口锅,笑着看向冥殊:“这下有资格谈了吗?” 冥殊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姜雀:“你说呢?” 女儿被她契约了,权杖被她契约了,再不谈她魔界都要被烧没了。 姜雀装不懂,朝众人挥了下手扭头就走:“不谈啊,那我们走了。” 冥殊咬牙:“我说谈。” 姜·专治嘴硬·雀迅速回头:“我要灵族活着的那两人。” “原是为了他们。”冥殊负手而立,瞥了眼那两个不争气的女儿,知道事情定然已经败露,接天羽的计划从筹谋、着手、试验、失败、再成功足足有三年之久。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多年筹谋居然毁于一旦。 冥殊不愿这么轻易就答应,反以人命相要挟:“你先收了朱雀炎,再解除跟我儿的契约,否则我现在就命人杀了那两个灵族。” “那不谈了。”姜雀转身就走,朝冥殊摆摆手,“反正有整个魔界陪葬,他们不亏。” “站住!” 冥殊暗暗握紧了双拳,又恨又有几分莫名的欣赏。 这丫头明明来救人,居然不受人命威胁,比起修真界倒更像她魔界的人。 冥殊挥了下手,两位魔兵退了下去,很快就将灵族还活着的两人带过来。 那是两位年纪相仿的姑娘,被魔兵架着过来,像架着两道魂,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顷刻消散。 随着魔兵的靠近,姜雀逐渐看清她们身上遍布的伤痕,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瘦到只剩一把骨头,头上的天羽却散发着勃勃生机。 右边的姑娘突然动了一下,睁着灰暗的眼朝姜雀望了过来,她静静看了半晌,突然扬起一抹虚弱笑意:“是你啊,坏女人。” 姜雀这才认出那是青黛,那个初见时就tui她一脸口水的丫头。 当时分别没想过重逢,更没想过重逢时会是这般境遇。 姜雀甩出两道风刃,重重击飞架着她们的魔兵,正要去接人,一直安静着的青龙越过姜雀用尾巴将二人轻轻卷起。 看见青龙,两位姑娘的眼神倏然亮了起来:“青龙大人。” 稍年轻些的姑娘一见青龙就哭了出来:“您终于来救我们了。” 青黛没有哭,她睁着枯瘦的眼将龙身细细看过,双手小心地放在龙鳞上,仰着脸小声问:“他们是不是放了你很多血。” “你还好吗?大人。” 第90章 长命百岁,不,千岁! 青黛的身影映在龙眼中。 青龙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这个女孩他见过。 十几年前,灵族祭祀,天大雪。 他在东境与恶蛟厮战,灵族的请神声却一直不断,他战了多久,那声音就响了多久。 他以为是灵族出事,斩杀恶蛟后火速飞往灵族。 却不想,那灵族只是请他来看热闹,他心神一松,又忍不住骂了句,最后干脆往灵族的青龙庙里一躺,睡了个好觉。 他隐了身形躺在青龙神像上,迷迷糊糊的睡着,鞭炮声、鼓乐声、笑闹声和祈福声朦朦胧胧传进耳中。 “青龙大人,请保佑我儿今年顺顺利利,每天出门都能抓到虫子吃。” “青龙大人,我变成人就脱发,变成鸟就脱毛,求大人保佑我不要再脱啦。” “青龙大人,我最近喜欢上一只虫子,但它见到我就跑,您知道如何才能跟虫子友好相处吗?” “青龙大人…青龙大人…青龙大人…” 各地祈福的人,求来求去不过寿财运,独独这个灵族,各种离谱的事都来求他。 青龙不胜其扰,随手落下金光,全了他们的愿,正要离开,庙门外跌跌撞撞走来个雪团子。 小短腿,圆圆脸,胖嘟嘟。 青龙停了下来,想听听这个话都说不囫囵的小团子要求个什么。 小丫头跌跌撞撞跪到蒲团上,姿势歪歪扭扭,一张嘴,童声清脆。 “神兽大人,祝您永远开心,长命百岁,不,千岁!” 青龙怔然愣在原地。 小团子消失不见,成了它眼前龙尾中血肉淋漓的少女。 徐吟啸挪到照秋棠身边,轻声道:“都是百姓,差距怎么这么大。” “这要是灵犀村那帮人,早扑上去咬人了。” 照秋棠也低声回他:“是吧,那姑娘这一句话问的,我要是青龙,我半夜起来都得扇自己两巴掌。” “人已送到。”冥殊出声催促,“解了与我儿的契约,收掉朱雀炎,离开魔界。” 姜雀没理她,御剑飞到青黛和那姑娘身边:“要报仇吗?” 两位姑娘抬头看她,姜雀温声道:“魔界少主已经被我契约,杀起来很容易,魔尊有点不好杀,但我有四大神兽,还有一个降魔锥,我师兄是金丹,其余人都已筑基。” “打魔尊个半死还是没问题的。” 九离九毓和魔尊:“......” 就这么大声密谋吗? 年纪稍小的姑娘有些茫然地看向青黛,青黛则静静看着姜雀,声音微弱却坚定:“你帮我留着她们的命,三年后,我亲自来杀。” “好。”姜雀转了转手腕,“你三年后来杀,今天我先把她们打个半死。” 姜雀一声呼哨召回朱雀,朱雀振翅而来,一口烈炎喷向魔尊。 冥殊立刻设阵抵挡,重重魔阵护在身前,山河锥从烈焰中冲出,所过之处魔印化为飞灰,朱雀炎紧随其后顷刻缠上冥殊,层层吞噬修为。 徐吟啸、俞惊鸿和郎怀山护在姜雀身后,挡去暗箭和魔兵的攻击。 拂生和照秋棠在暴揍九离九毓。 边揍边数:“一条命、两条命、三条命......” 朱雀忙里偷闲,朝还没被烧过的九毓也吐了一口火。 打了半晌,姜雀气终于顺了,拍拍手带着众人朝蛇树方向飞去:“我们走。” 众人依次跟在姜雀身后,很快消失无踪,徒留狼狈的母女三人原地懵逼。 九毓捂着头愣愣道:“我们刚才......是被定了死期吗?” “我只有三年的命了吗?” 九离看了眼被烧去大半修为的魔尊,幽幽道:“你觉得凭我们现在的修为能在魔界活过三年吗?” 九毓:“......” 魔尊:“............” 快到满是蛇树的峡谷时,姜雀拦住青龙:“你和她们留在这里,我们去将尸体取下。” 爹娘亲人都在那,还是不要让她们看见的好。 青龙伸展龙尾遮住两位姑娘的双眼,淡淡嗯了一声。 一千二百三十一具尸体。 六个人每人收敛了两百多具,用蛇树皮盖着,整整齐齐放在玄武背上。 玄武:“......行吧。” 好歹是这几日唯一一件有意义的活。 白虎归来,四位师兄也和大家汇合,众人相伴走到边界,该告别了。 青黛望向众人:“多谢诸位。” “不要为我们伤心,灵族相信轮回,春去秋来,有一天,死去的人会再次变成小鸟诞生在灵族的土地。” “总有一日,我们会在故乡重逢。” “再会。” “再会。” 众人目送青龙玄武远去,半晌后,拂生突然看向姜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对!”姜雀一拍脑门,“我的青龙血!” “等等——等等我——” 众人无奈跟上,齐齐叹气:“这傻子。” 光惦记别人的事,自己的事倒忘得干净。 朱雀慢悠悠飞在众人身后,白虎化成原形趴在它背上,鼻尖突然一凉,抬头一看,居然下起了小雨。 白虎一哂:“青龙那家伙很久不哭了。” 朱雀冷哼:“他活该,哭死那蠢龙都不冤枉,好好跟着人家赎罪去吧。” 不远处,姜雀终于追上青龙,打了声招呼就在青龙尾巴后放了两瓶血,放完又狗狗祟祟绕到前面,划破指尖在青龙额头上一点,金光一闪立马就跑。 契约了揍起来才方便,以后想起来它犯的蠢就把它薅过来揍一顿。 一生爱自由的青龙:“......草!” 诸事皆毕。 出去一趟,契约了魔族少主、火烧魔界、抢了魔尊权杖、救了灵族遗孤、把魔尊揍个半死还契约了青龙。 可是干了不少事,众人躺在朱雀背上,慢悠悠地往军营飞。 “回来了回来了,要回来了。”仇明激动得无法自拔,摸摸头发整整衣服,最后问赵无尘,“需不要需要换件衣服?” 毕竟跟他朱雀宝贝第一次正式见面。 赵无尘认真审视仇明许久:“别换了,穿多好的衣服在朱雀眼里也不过是个人。” 仇明破防,提脚飞踹:“滚!” 一脚踹完,朱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天边,仇明立刻规规矩矩站好,想要给朱雀留个好印象。 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有包袱,看见朱雀降落就一股脑冲了过去,眨眼就将朱雀团团围住,撞得仇明铠甲都差点移位。 姜雀翻身跃下,准备给众位师兄师姐打招呼,腰还没弯就被人手忙脚乱扶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神兽之主。” 姜雀:“?” 这突如其来的人凭兽贵是怎么肥四。 师兄师姐们还有些矜持,不好直接上手,为首的师姐犹豫半晌,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那什么,师妹,我能......摸一下神兽吗?” 说完还怕姜雀不同意似地,急忙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下!” 其他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姜雀,眼睛亮得像饿狼。 姜雀还没开口,闻耀就开始熟练地指挥现场:“先排队先排队啊,不要拥挤,人人有份,每人......” 他话音一顿,扭头问姜雀:“当初虎虎摸一下多少钱来着?” 姜雀拧眉细想:“好像是...一块中品灵石。”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当初居然把虎虎卖得这么便宜。 “算了。”闻耀十分大方地嘟囔,“都是师兄师姐,戍边也辛苦,就不涨价了。” 嘟囔完他就扬声大喊:“每人一块中品灵石,限时给摸,过时不候!” 闻耀吆喝,沈别云收钱,叶陵川和孟听泉手拉手组成人形围栏,沈别云一点头他俩就开门。 第一波进去的师兄师姐们眼巴巴地盯着朱雀,朱雀垂着眼,神情睥睨,冷哼一声,倨傲地垂下一边羽翼。 “耶!” 师兄师姐们一蹦三尺高,一哄而上:“我先来!我先来!” “啊!你胳膊肘拿开。” “脚脚脚!” “那是我的头发,你瞎啊!” 姜雀几人没什么事,准备回帐篷去休息,路过排队的队伍时,顺手把鬼鬼祟祟试图插队的仇明揪出来扔到了队伍最后。 仇明:“......啊!” 回去的几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男修进男修的帐篷,女修进女修的帐篷。 进去后往寒冰床上一躺,睁着眼放空。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那么多尸体,把每个人从蛇树上放下,抱进怀里再盖上蛇树皮,过程中会看见他们圆睁着的眼。 闭上眼就出现在脑海,想忘也忘不掉。 闻耀他们都待在朱雀那边,也是想忘掉那些眼睛。 帐篷里安安静静,拂生、姜雀、照秋棠排排躺在寒冰床上,帐篷突然被人掀起,走进一位穿着白裙的女修,眉若远山,眸若秋水。 军营里的都是师姐,姜雀几人正要起身打招呼,师姐抬手示意:“不用起,好好休息。” 拂生和照秋棠还有点犹豫,姜雀已经毫无负担地躺了下去:“多谢师姐。” 师姐轻笑一声,走到她们身边挨着她们躺下了。 拂生秋棠这才彻底放松,也安心躺下。 “我叫冷疏月,仇师兄怕你们回来后不舒服,特地找我来开导你们。” 几人转头看向师姐,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结果冷疏月开口就炸雷:“其实那不算什么,你们还没看见过师兄师姐们的尸体呢。” 三人一个鲤鱼打挺:“!!!” “卧槽!”照秋棠忍不住爆粗口,“师姐你是来安慰人还是来杀人。” 瞬间就代入了好吗? 冷疏月看着三人,浅笑一声:“真好,瞬间生龙活虎了。” 姜雀拉着拂生和照秋棠躺下:“刚才的不算,重新开导。” “好吧。”冷疏月半点不计较,“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因为死亡本身就让人无能为力。” “我以前啊,有个同门师兄,叫秦岸。” “也是负了百姓,就是你们上次去的灵犀村,后来为了赎罪,自毁元神。” “我亲眼看着他死的,所以真心建议你们,万一哪天真的有同门在你们眼前死,如果无能为力,记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会好受很多,也更容易走出来。” “不过奇怪,秦师兄死后,我每次到灵犀村附近都能感觉到他的残魂,前段时间路过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可能是因为收到了我烧给他的游后感吧。”姜雀看着帐顶,云淡风轻,“收到了灵犀村百姓的道谢,释怀了。” “那帮刁民会道谢!”冷疏月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怎么可能?!” 第91章 到底谁开导谁? “可能的。”拂生起身,“他们亲口说,我亲手写的。” 照秋棠附议:“我也写了。” 冷疏月有点懵:“什么意思,你们的关系这么和谐吗?为什么?” 她之前远远从灵犀村路过,都会被臭鸡蛋砸头。 照秋棠指向躺在她旁边的姜雀:“因为这个女人把他们吓得半死然后拉他们去了妖界一日游。” “奥对了,还给他们村清除了妖毒。” 冷疏月愣愣看向姜雀,又看过拂生和照秋棠,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细细说来。” 照秋棠腾得起身;“我跟你说!当时那叫一个激情澎湃,千钧一发......” “等会。”冷疏月伸手制止照秋棠,朝帐篷外走去,“我去喊个人来一起听。” 快到门边时回头问:“师妹们不介意吧?” 拂生、姜雀轻轻摇头:“不介意。” 照秋棠都快摇成拨浪鼓;“不介意不介意,多叫几个来也没事!” 拂生姜雀默默对视一眼,这姑娘怎么突然就活了? 离开的冷疏月很快把仇明给拉来,仇明脸都快皱成老头了。 “有什么话非得我亲自过来听,好不容易排到我,我钱都交了你把我拉来!那可是朱雀!一会你去给我排队!” 冷疏月把仇明往姜雀三人面前一怼:“她们说灵犀村的村民给秦师兄道谢了。” “什么?”仇明满脸狐疑地看过姜雀三人,又偏头看向冷疏月,“说,你们谁在撒谎?” “真扫兴,不爱听别听。”照秋棠把仇明撞到一边,迫不及待拉过冷疏月开始讲,“我告诉你,你不知道姜雀当时有多牛逼!是甘霖是雨露是从天而降的神!” 冷疏月:“哇。” 姜雀:“......” 她在照秋棠背后戳了两下,低声道:“说得好,就这么宣传我!” 照秋棠扭头给了她个‘o的k’的眼神,说得更加带劲:“我们当时差点被村民砍死,躲也不是还手也不是,简直叫天无门叫地不应,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仇明也搬了把椅子凑过来,成功被照秋棠吊起了胃口。 照秋棠站在床边大手一挥:“全抓了!哈哈哈,全!抓!了!你们再猜,姜雀抓他们去哪?” 照秋棠盯着怔愣的仇明和冷疏月,就等着他们说不出来然后她公布答案。 仇明和冷疏月对视一眼,懵逼摇头:“不知道啊。” “妖界啊!”照秋棠一拍手,爽了,“没想到吧,就问谁能想到?!姜雀直接把他们扔妖界军营里了,简直绝了我的天!” 仇明冷疏月看向旁边昂着小脑袋的姜雀:“哇!” “接着听接着听。”照秋棠急忙把人喊回去,“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姜雀先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他们居然给我们道歉,还要给我们立相供奉!牛逼吧牛逼吧,姜雀牛逼吧?!” 照秋棠化身雀吹,整个帐篷里都是她激情澎湃的声音和仇明月冷疏月的‘哇哇’声。 给姜雀都听蒙了,忍不住问拂生:“我真那么牛逼吗?” “略有些夸张。”拂生低声道,“但还算中肯。” 过去很久,照秋棠终于说到尾声,在袖子里扒拉了好一会摸出团皱皱巴巴的纸:“这是我当初写废的,错字太多我就给揉了,但影响不大,你们要看看吗?” “有村民给秦岸师兄的话。” “看、看。”仇明冷疏月伸手接过,凑到一起去看。 帐篷终于安静下来,看完游后感的两人都是先沉默,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仇明从纸上抬起头,朝姜雀抱拳:“师妹,多......” 刚说了几个字,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帐篷。 “师妹见谅,哭鼻子去了。”冷疏月替师兄解释,说着说着自己也红了眼,然后开始坦白,“其实那天我没什么事,我是故意没去找你们的。” “灵犀村是我的伤心地,我一直不愿踏足,今日知秦师兄得以安息,我心里多年的结终于解了。” 冷疏月给姜雀三人行了个礼:“多谢师妹,今日不枉我来一趟,彻底舒心了。” 三人:“......” 到底谁开导谁? 仇明突然掀开帐帘冲了进来,在三人面前停住,道谢的话说得七扭八拐的:“师妹们喜欢篝火宴吗?我给你们办一个。” 拂生:“不用麻烦了师......” 姜雀:“好啊好啊好啊。” “好嘞!”仇明心满意足地忙活去了。 夜幕初降,边境的天空亮起第一颗星,地上的篝火跃起第一束火光。 火越烧越旺,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透亮,先前假扮成邹摩的弟子把须弥袋挨个还给大家。 烤着的妖兽肉滋滋地冒着香气,仇明拿出了珍藏的酒供大家畅饮,肉香扑鼻,酒香四溢。 闻耀正被叶陵川摁沙地里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听泉和沈别云在旁边劝架......也可能是煽风点火,反正谁被摁沙里,他们就会再添两把沙。 郎怀山在给俞惊鸿绑他跳舞散掉的小辫子,俞惊鸿偏着头,随手抹去郎怀山额上沁出的汗。 徐吟啸和照秋棠在拼酒,照秋棠一直输一直输,徐吟啸让她认输,照秋棠端酒指着他鼻子:“你侮辱我?” 说完就跌跌撞撞朝姜雀和拂生冲了过来:“姐妹,来,替我喝,我不信我赢不了他!” 姜雀正在跟虎虎保证再也不让它化人形给别人看,哄它进须弥袋。 拂生从照秋棠手里接过酒准备替她喝,姜雀头都没抬,从拂生手里抢过酒碗,一口闷了。 “噗——咳咳咳!” 这什么东西?! 是酒还是抹了辣椒的刀子? 姜雀只咽下两口,立刻就红了脸,咳得都快断气了,给脑子不清醒的照秋棠吓蒙了,她立刻扯过姜雀甩到背上:“不怕不怕,我带你去找医修!” 说完就背着姜雀御剑上了天。 拂生:“!” “你要带她去哪?军营就有医修啊大姐!” 拂生急忙追上,正被摁在沙里的闻耀抬起头朝天边大喊:“卧槽!小师妹被人绑架了!” 孟听泉、叶陵川、沈别云:“追!” 四人御剑起飞,途中顺手拎上了俞惊鸿郎怀山还有懵逼的徐吟啸。 载歌载舞的师兄师姐抬头看看几人的背影,又低下头接着跳。 没事的~ 魔界他们都能干翻,根本不用担心。 在角落低声说话的仇明和冷疏月浅笑望着他们的背影:“这一代弟子比我们强。” 仇明眼底映着火光:“希望他们的生离死别能来得晚一些。” 冷疏月泼了他一脸酒:“你吉利吗?重说。” 仇明抹了一把脸,从善如流:“希望他们永远不会经历生离死别,一定不会!” 冷疏月:“这还差不多。” “加速!!”两口酒把姜雀给干醉了,把照秋棠当成了自己骑过的小电驴,一手抓一个耳朵,左耳控制方向,右手加速。 “嗡——冲啊!” 两个醉鬼一拍即合玩得不亦乐乎,拂生在后面急得跳脚:“山!小心山!” 姜雀控制方向,照秋棠发挥她超强的腿部力量,左腿下压,长剑以平行于山体的方向“咻”地冲出! “你真——” 夸人的话说到一半,照秋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一株巨树。 “啊——砰——咕噜咕噜……” 两人倒头栽进边境线的浅河中,水花冲天。 追过来的众人也依次越过了山,正往河边俯冲,姜雀从河里冒出头,看见飞在天上的众人,从河里捞出数块石头啪啪砸了过去。 “小贼!受死!” “卧槽!躲躲躲!” 众人作鸟兽散,在天上乱窜,但架不住姜雀的石头快准狠,没一会,一个个都顶着个大包跌进河中。 在水里泡了半天的照秋棠突然冒头:“我一定要在赤阳宗宗谱留下姓名!” 大家挨个露出水面,被照秋棠突如其来的豪言壮志惊到,纷纷过去捂她的嘴。 “这说的什么阴间话!” “快呸!” “跟天道说你在开玩笑,快!” 能在宗谱留下姓名的都是死人。 照秋棠没被淹死但差点被捂死,只有徐吟啸没过去,站在原地仰天大吼:“我要白洛州跪下喊我大师兄!” 众人:“......” 又疯一个。 “那我也许一个吧。”向来最不会胡闹的拂生突然开口,“我要天下清平,盛世永安。” 诸位少年纷纷放开照秋棠,踩在两界边境处,头顶浩瀚星空,肆意说出自己的梦想...呃.....还有痴心妄想。 沈别云:“我要名扬天下,不负百姓不负师门。” 叶陵川:“我要心中无惧,万事不悔。” 孟听泉:“我要至亲至友,一生顺遂。” 闻耀:“我要碾压姜雀!” 众人齐齐回他:“你做梦!” 俞惊鸿郎怀山的愿望是在彼此耳边说的,没人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只剩姜雀了。 大家扭头盯着她:“该你了。” 姜雀早已爬上了岸,躺在黄沙里望着满天繁星,轻而低沉的话语随风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要天下永留我名,我要世间永存我声,我要信徒无量,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第92章 要不说宋清尘命烂呢 众人纷纷趴到姜雀身边,给她围得严严实实:“你是醉了还是疯了?” 姜雀无言。 拂生静静看她半晌:“她是睡了。” 众人:“......” 我们说梦想,她搁这说梦话?! 闻耀企图捏住鼻子憋醒姜雀,被拂生挡住,两人展开了一场较量,其余人捧着脸在看热闹。 这边岁月静好,魔界那边正清点完尸体。 不多不少,一千二百三十一。 冥殊幽幽望向朝她步步逼近的魔军,魔界即将迎来新的尊主。 ...... 闻耀打不过拂生,又准备去骚扰叶陵川,余光瞥见徐吟啸腰间玉简在闪,转而提醒他:“玉简。” 徐吟啸抽出玉简一看,陡然沉下脸色,他猝然起身拱手道别:“宗门出事我得回去一趟,诸位,再会。” 照秋棠被他扬了满脸沙,一把拉住他:“什么事啊这么着急?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徐吟啸眉头紧拧,朝照秋棠摇了摇头:“不用。” 是宗门之丑,徐吟啸羞说与人听,他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御剑离开。 徒留几人面面相觑,这离开得有点太突然了。 姜雀翻了个身,嘟囔一声:“追...” 几人眼睛蹭得一亮,闻耀给睡着的姜雀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睡着了都能给我们指点迷津。” “但是。”叶陵川提醒众人,“我们得先去跟将军他们告别,反正徐吟啸是回宗门,我们到时候直接去梵天宗找他就是。” 众人:“唔...有道理。” 御剑飞回营地,篝火依旧,师兄师姐们已醉了满地。 闻耀几人把天清宗的同门都唤醒,跟仇将军和赵无尘正式告别。 “这就要走?”仇明闷闷不乐地朝他们伸出手,“先给我摸一下朱雀,我钱都给了。” 闻耀一怔:“朱雀在师妹须弥袋里,我们不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她须弥袋。” 仇将军耍赖:“那我不管,你们说怎么办吧?” 孟听泉:“没有朱雀,只有姜雀,你爱摸不摸。” 仇明看了眼在拂生背上昏睡的姜雀,十分别扭地走过去,在她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随即退后一步转身不耐烦道:“走走走。” “直接走就是了,有什么好道别的,真是。” 众人在将军身后拱手行礼,赵无尘回礼:“师弟师妹们一路平安,后会有期。” 闻耀咧嘴笑:“会的。” 众人御剑离开,奔向梵天宗,飞了足足两天,姜雀终于醒酒了。 她在晨光中清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俞惊鸿和朗怀山的告别声。 “我们该回宗门了,他们宗门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就此别过吧。”两人都端得正儿八经。 照秋棠见他们俩这样,也犹豫了。 她如果真的掺和了别宗事务,师傅得揍死她,再说徐吟啸也没直接跟他们说,估计确实不太想让人知道,于是也拱手告辞。 姜雀从拂生背上下来,朝众人挥手:“拜拜,后会无期。” “各宗弟子都要下山做任务了,很快会再见的哟~”照秋棠摇头晃脑,迅速贴到姜雀耳边,“等你们弄清楚梵天宗到底出了什么事,千万记得给我传封玉简。” “我刚才都是装的,主要怕回去挨揍。” 俞惊鸿也凑到另一边低声嘱咐:“也别忘了我。” 姜雀:“你们就不怕我挨师傅揍吗?” 照秋棠、俞惊鸿:“谁舍得揍你啊?天才!” “好听、爱听、答应你们了!” 俞惊鸿照秋棠击了个掌;“呀吼,耶!” 与此同时,梵天宗。 沈宗主给面色惨白的白洛州不断输送着灵气,副宗主和青山长老站在床边,皆是满脸愁容。 门外不断有弟子前来通传:“没有宋师妹踪迹。” “未寻到宋师妹踪迹。” 副宗主来回踱步,走到青山长老面前:“快给你们家那几个弟子传信,千万小心清尘。” “已经给我大徒儿传去玉简了,我那几个徒儿都是机灵的,副宗主不必太过忧心。” 副宗主长叹一口气:“这倒是。” 能逼得他梵天宗连夜换宗服,个个都是机灵的。 白洛州要是有天清宗那几个一半机灵,也不至于被宋清尘偷袭。 副宗主坐下重重拍了几下大腿,又气又悔:“那孩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降了几层修为,醒来不哭不闹的,只说想去藏经阁看书,谁能料到她居然看了禁书,习了邪道!” “洛洲见她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太久,怕她出事这才去看她,没想到竟然被她吸了修为。” “洛洲这孩子,天赋卓绝啊,修炼未曾有一日懈怠,顷刻间修为尽散,灵根受损,这让他怎么受得住啊。” 副宗主掩面,还抽出心神叮嘱青山长老:“孩子再优秀也不能掉以轻心,若遇上清尘......” “遇上她。”青山长老接过他的话头,“他们几个一定能给白洛州出口恶气。” 副宗主:“......你是在安慰我吗?” 青山长老点头:“是的。” 副宗主:“谢谢你啊。” 说不上来,就是突然又多了种莫名其妙的难受。 这青山长老看起来也没多聪明,那么机灵的弟子是咋教出来的呢? 副宗主正百思不得其解,门外有弟子通传:“副宗主,凌霞宗宗主来了。” “快请!” “副宗主,又发现一个被吸去修为的弟子。” 副宗主差点过去:“快、快送过来。” ...... 姜雀几人慢悠悠地往回飞,从这个方向去梵天宗会先经过天清宗。 路过天清宗时,姜雀突然有点想念自己的茅草屋,特地飞慢了些想看眼她的房。 这药也找齐了,等解了毒她先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嗯,茅草屋安然无恙。 正要追上师兄他们,余光瞥见一抹亮光,茅草屋的梧桐树中突然飞出一把银剑径直刺向姜雀。 姜雀御剑不稳,没有贸然躲避,拔下头上山河锥扔了出去,锥剑相撞,火花四溅。 听见动静的沈别云几人迅速折回姜雀身边,警惕望向四周:“谁?” 虚空传来一道女声:“困仙阵!” 众人脚下漫出巨大金色阵印,阵印边缘生出无形的屏障,眨眼就将几人困在其中。 宋清尘的身影浮现在半空,阴鸷的眼死死盯着姜雀:“我等你们很久了。” “做什么?”被困的姜雀索性坐在剑上,语气散漫,“就为了把我们困在这里休息休息?” 宋清尘一怔,这反应跟她想象中半点不一样。 就算姜雀不会跪地求饶,也该惊慌失措吧,这懒散随意的模样真让人不爽! “哼。”宋清尘冷嗤一声,“我看你一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姜雀:“?” “我没笑啊。” “......少废话!”宋清尘长鞭一甩朝姜雀脸上攻去,困仙阵里面攻击不到外面,外面却能攻击到里面。 沈别云一脚踢偏长鞭,长鞭缠了个空,又转而朝他甩来,沈别云躲闪不及,眼看鞭子就要碰上,一道碧光从旁射来,眨眼就将鞭子烧成飞灰。 沈别云偏眸看去,姜雀在权杖的玉石上轻轻拍了拍:“魔尊的东西还怪好用的嘞。” 宋清尘扔掉鞭子,神情阴狠,又调动灵剑朝姜雀杀去。 她一定要杀了姜雀,以解她心头之恨! 姜雀避过一击,沈别云跃到她身侧,腰间玉简频闪,但他顾不得看,只迅速交代姜雀:“小心点,她不对劲,短短几日居然到了元婴期。” 姜雀摸着山河锥:“啧。” 要不说宋清尘命烂呢,总往她手里送。 第93章 不想听,憋着 长剑再次朝姜雀攻来,叶陵川揪住姜雀衣领抛到身后,其余三位师兄同时挥剑,将宋清尘的灵剑砍成了四段。 拂生御剑飞至姜雀身后,稳稳接住她放到自己剑上。 宋清尘鞭毁剑断,整个人气到发抖,闻耀挠了挠脸:“啊这......她元婴期怎么这么弱?” 沈别云:“恐怕不是正经得来的修为,还用不顺手。” 宋清尘两次进攻都失败,拼命克制着自己镇定下来,她修邪道伤师兄,付出这么大代价,今日不杀姜雀她决不罢休。 帮姜雀的人太多,那就先把她那碍事的师兄都杀光,吸干他们的修为,看他们还如何护她。 困仙阵碍事,干脆解了这阵,逐个击杀。 念及此,宋清尘双手结印,困仙阵寸寸瓦解,她径直冲向闻耀,闻耀没有防备,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被宋清尘死死抓住肩膀。 闻耀周身灵力一滞,陡然僵在原地,灵根发出轻微痛意,体内灵力竟尽数朝宋清尘涌去。 “山河锥!” 姜雀一声低喝,山河锥携雷霆之势刺向宋清尘额心。 宋清尘后退躲闪,不得已松开闻耀,姜雀立刻甩出勾天诀将闻耀勾到自己身边:“没事吧?” 其余师兄和拂生也飞到闻耀身边:“还好吗?” 闻耀按着肩膀,心有余悸地长出一口气:“她想吸掉我的修为。” “什么?” 众人皆是心惊,脸都吓白了,闻耀急忙给大家吃定心丸,“我没事,山河锥来得及时。” “呼——”几位师兄长出一口气,“吓死。” 姜雀望向半空与山河锥对峙的宋清尘,眼眸闪过幽光:“山河锥,杀了她。” “不行。”拂生按上她的肩,“她现在还算仙门弟子,杀了她你也会被处罚,把她带回去交给梵天宗就好,宗门不会轻饶她。” 可是,只有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 “姜雀。”孟听泉按上她的肩,带着几分温暖的力道,“她可以死,但你不能受牵连。” 姜雀看过拂生和众师兄,忽然捧心撅嘴:“你们也太爱我了吧,亲一个,么么。” 略有些紧张的气氛陡然消散,众师兄无奈转头,拂生轻拍她的脸:“别闹。” 姜雀妥协:“那就先看看吧。” 如果梵天宗的处罚不能让人满意,她再动手。 姜雀凝神操控山河锥,山河锥对修道者的攻击远没有对魔修那么强。 元婴期的宋清尘也着实难缠,在躲避山河锥的过程中还伺机靠近师兄们和拂生,意图吸他们的修为。 在宋清尘第三次靠近拂生时,山河锥从她身后急追而来,悍然洞穿她的肩膀,她动作一滞,闻耀叶陵川看准时机,缚灵网兜头罩下。 “放开!放开我!”宋清尘在缚灵网里疯狂挣扎,“姜雀,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对我这么大的恶意到底哪来的?”姜雀有些纳闷,坦白来说,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想过杀宋清尘。 但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到自己面前,虽然这人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今天之前,姜雀从未对她起过杀心。 几次交锋也只是想扰乱宋清尘的因果,让她对众人的伤害能降到最低。 而且,无渊和自己结婚契这件事她也瞒得很紧,宋清尘应当也不知晓,怎么突然就对她喊打喊杀的。 宋清尘紧紧攥着缚灵网,眸中怒火昭然:“你害我在大比上被罚,失去三层修为,在无渊面前丢脸,这还不够吗?” 姜雀:“哈?” 且不说是宋清尘犯错在先,要照她这么讲,那罚她这件事无渊和施鞭的任长老都有份。 她一不杀无渊,二不杀任长老,就杀她? 姜雀盯着宋清尘,嘴张了几次又闭上,将满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最后指着她说了句:“当时就该打死你。” “你说什么!该死的人是你!”宋清尘声音尖利,朝着姜雀嘶吼。 姜雀干脆利落捏了个闭口诀甩过去,云淡风轻瞥她一眼:“不想听,憋着。” 宋清尘一口气梗在心头,差点死过去,透过缚灵网盯着姜雀,眼神似刀。 她最讨厌姜雀这副游刃有余万事淡定的模样,仿佛永远胜券在握。 这让她又想起那个眼神,大比上,仙主隔着人群望向姜雀的眼神。 跟看其他所有人的眼神都不一样,哪怕宋清尘并不确定那眼神是否出自喜欢,但也足够让她嫉妒发狂。 凭什么? 明明姜雀以前只是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废物! 哪怕仙主看的是拂生,她都不会这么恨。 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姜雀! 沈别云终于有时间看玉简,是青山长老叮嘱他们小心宋清尘,沈别云细细看过,回了封玉简:“偶遇,已擒获。” 收到玉简的青山长老:“......” 凌霞宗宗主正在给白洛州喝归元液,沈宗主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副宗主正在给其他被吸掉修为的弟子渡灵气。 “那个……”青山长老刚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师兄!师兄!” 徐吟啸声音刚落,人就冲了进来,房内众人齐齐朝他看去,徐吟啸谁都没看,直奔白洛州床前,红着眼径直跪了下去:“师兄,我不要你喊我大师兄了,都是我的错。” 给在场众人都说愣了,沈宗主扶起自家的傻弟子:“你在胡说什么?快起来,别吓着人家玉宗主。” 徐吟啸死跪着不起:“师兄不醒我不起。” 徐吟啸一路赶回,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乱说话,把师兄给咒了,整整一路都在怨自己和怨宋清尘之间反复横跳。 “你快给我起来。”沈宗主给了他一脑捶,“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徐吟啸被踹到旁边,和青山长老排排站。 “沈宗主。”玉容音从床边站起,将余下的归元液递给沈宗主,“每日三滴,七日过后白小仙友的灵根可修复至九成,不会太影响日后修炼。” “多谢玉宗主。”沈宗主松了一口气,但没完全松,“剩下的一成可有办法?” 玉宗主缓缓皱起眉头:“若有青龙血,可恢复完全,只是......” “青龙血!”徐吟啸噌得抬起了头,“有,管够,姜雀把青龙契约了!” “她手里现在就有两瓶青龙血,我这就去找她!” 几句话又把在场众人干沉默了,沈宗主喊住自家的傻弟子:“你给我站住,真契约了?” 徐吟啸刹住脚:“那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的。” 沈宗主安静半晌,默默朝青山长老看去。 青山长老回他一个眼神:“牛逼吧?” 沈宗主脸色滂臭地偏过脸,他梵天宗弟子一个伤、一个跑、一个傻。 他家弟子倒好,契约青龙! 他奶奶的。 “师傅,我能走了吗?”徐吟啸急得原地跳脚。 沈宗主摆摆手:“去吧,务必带回青龙血,出多少钱都行。” 徐吟啸扭头就跑,刚跑到门边,大门突然被人从外踹开,‘砰’得砸徐吟啸脸上。 徐吟啸后退数步,捂着鼻子站稳,正要开骂,抬眼看见门外的人,愣了。 沈宗主和副宗主纷纷跑到门边,一看,也愣了。 姜雀六人排成一排站在门边,每个人都伸出一条手臂,在他们的手臂上方,横躺着被罩在缚灵网里的宋清尘。 场面一时有些静。 青山长老朝自己弟子走过去:“把人放下,我们回宗门。” 之后就是人家宗门的家务事了,外人不好在场。 姜雀几人对视一眼,把宋清尘朝徐吟啸扔了过去,十分乖巧地随着自家师傅转身离开。 徐吟啸下意识接住宋清尘,把她推到一边,再没看她一眼。 玉宗主也起身告辞。 沈宗主拱手道谢:“劳烦玉宗主了,沈某日后定携重礼上门道谢。” 玉容音淡淡颔首:“沈宗主不必客气,等拿到青龙血,白小仙友的灵根便可完全修复,日后并不影响修炼。” “只是要重铸金丹也是一条漫漫长路,宗主切记要多开导,勿使小仙友心生魔障。” 沈宗主连声应着:“是、好。” 玉宗主最后看了眼白洛州:“宗门事务繁多,我就不叨扰了。” 副宗主上前:“我送玉宗主。” 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沈宗主看向缚灵网里的宋清尘,对上一双偏执阴翳的眼。 门外,姜雀几人跟着青山长老在下石阶,姜雀问:“师傅,宋清尘会死吗?” 青山长老叹了口气:“入邪道,伤同门,挖灵根,处死刑。” “你们啊,切记,邪魔歪道碰不得。”青山长老说完一回头,跟在身后的弟子们早已无影无踪。 急忙四处扫视,在房顶上看见了六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青山长老:“......” 这帮兔崽子。 第94章 见生,见死,见悲欢 姜雀掀开瓦片,率先听见沈宗主一声暴喝。 “你没错?!” “你还敢说你没错!你进山门是洛洲牵着你的手走过千层石阶,你修炼至今,他引导你,指点你,一直安静护在左右,何曾对不起你半分,你为何对他下如此毒手?!” “他就是对不起我!”宋清尘也满脸愤怒委屈,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你们所有人都对不起我!” “每天说着保护我,照顾我,可是有谁做到了?” “你们如果真的说到做到,我何至于在大比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罚散魂鞭!” “我只是想亲手去拿我想要的东西而已,我有什么错?” “是大师兄欠我的,是他欠我的!是你们欠我的!我没错!” “你!”沈宗主指着宋清尘你了半天,也只怒声骂出句,“逆徒!” “不是吧。”房顶上的闻耀看得急死了:“这都不冲过去打她两巴掌。” 叶陵川迅速捂住他的嘴,其余人:“嘘。” 沈宗主怒不可遏地盯着宋清尘:“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错?” 宋清尘在缚灵网里低声笑出来:“知错又如何,不知错又如何?你们难道会让我活吗?” “告诉你们,你们在我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这些年在你们面前装乖扮巧,我早就腻了。” “为了我想要得到的那个人,我可以做任何事。” “入邪道算什么,杀人算什么,我甚至可以踩着你们的血肉往上爬,只要他能看到我!” “不要再问我这种蠢问题,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错!” 徐吟啸静静看着缚灵网里目眦欲裂的宋清尘,突然有些恍惚,他居然喜欢过眼前这个人吗? 直到此刻,他仿佛才真正认识宋清尘。 她愚蠢、凉薄、自私又恶毒。 她永远只爱她自己,只在乎她的感受、她的情意。 旁人,不,不是人,不过是一块块她随时可以牺牲的血肉。 “没有人欠你。”徐吟啸看着宋清尘,“没人欠你,我们没有愧对你半分,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是你动邪心,生妄念。” “我不知道你想得到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宋清尘,你不懂爱,更不懂情,你永远也不会得到他。” “你一个跟在我身后舔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宋清尘几乎要从缚灵网里冲出来,骂声不休。 沈宗主垂下头,疲惫地转过身:“去请刑律堂长老。” 刑律堂长老很快赶来,动手行刑。 起初,宋清尘一直在怒骂,后来因为实在太痛,她开始哭着求饶:“师傅救救我,我不想死,师傅。” “师兄,师兄救我,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 沈宗主背对着宋清尘始终没有回头,徐吟啸闭上双眼不去理会她。 床上的白洛州不知何时也已苏醒,他还起不了身,红着眼朝宋清尘看去,只一眼就闭上,泪从眼角流进发间。 他怨她,但看见她哭听见她喊救命,竟然还会不忍心。 姜雀盖上瓦片,师兄妹几人静静坐在房顶上,听着宋清尘的声音缓缓平息。 一片寂静中,闻耀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陡然听见房中传来一声厉喝:“宋清尘!” 是徐吟啸的声音。 几人急忙跃下房顶想进屋查看,落地瞬间,狂风乍起,阴云密布,一团黑雾从房中涌出,竟在半空凝成了宋清尘的模样。 空气一片死寂。 众人愕然望向半空堕为鬼修的宋清尘,久久不能言语。 宋清尘猩红的眼盯着姜雀几人:“我们.....后会有期。” 话落,黑雾散去,无影无踪。 姜雀望着宋清尘消失的方向,低下头,笑了一声, 这就是能杀死所有人的恶毒女配吗? 行,厉害。 能在死境里撞出一条生路,哪怕是邪门歪路。 不过事情也简单多了,宋清尘已不再是仙门子弟。 再遇见,干死她。 梵天宗的弟子们愣愣围在殿前,都有点缓不过神。 尤其是亲眼看着宋清尘堕为鬼修的徐吟啸。 “喂!”姜雀喊他一声,扬手抛给他一瓶青龙血,“十万上品灵石,明天过来给我。” “沈宗主和白洛州还得靠你,别倒下了。” 话落,她御剑转身,朝天清宗飞去。 回家。 师兄们和拂生紧随其后,姜雀回头看了眼几人,想起原着中他们之所以会被宋清尘暗害,就是因为他们每次都单独行动。 “回去得给你们上上课。” “啊?”闻耀追上她,“什么课?” 姜雀:“关于如何避免单独行动这件事。” “为什么?”师兄们都一头雾水,姜雀满脸认真,“防患于未然,怕你们哪天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闻耀挠了挠头:“我有那么傻吗?” 姜雀:“你猜?” 闻耀跳到姜雀剑上跟她展开一场搏斗。 沈别云几人追在身后:“小心点,别让小师妹跌下去!” “闻耀,你别揪小师妹头发!” “姜雀!不许戳人屁眼,你是女孩子!” 青山长老早已回到岚云峰等兔崽子们回家,眼看着他们就要飞过岚云峰,青山长老脱下鞋就甩上了天。 “卧槽!” 六人半空遇袭,踉跄跌下长剑,整整齐齐砸穿了六间茅草屋。 众人:“......” 回到岚云峰的第一天,修房顶。 沈别云他们半点没让姜雀和拂生动手,哼哧哼哧修房顶,姜雀躺在自己院中的梧桐树下躲凉,没一会,拂生也来了,挨着姜雀躺下。 白虎他们都被从须弥袋里放出来透气,满院乱跑。 姜雀依次掏出灵冥花、雷幽草、青龙血,朱雀从她眼前跑过,被她伸手拔了根羽毛。 就剩蜃妖骨了,哎,孩子没成年,还得再等两个多月。 “这些东西怎么吃?”拂生突然开口,“空口嚼?” 姜雀:“......应该不是吧。”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拂生缓缓睁大了眼睛:“你不知道怎么吃?” 姜雀捂着头:“当时忘问了。” 完了,尘虚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找他得找到猴年马月啊。 不是吧不是吧,药都找到了她难道还要死? 不对,姜雀眼神一亮,尘虚道长给她留东西了,姜雀拽下腰间的金铃铛,这东西应该是个灵器,跟它的主人应该会有点联系吧。 “尘虚道长。”姜雀对着铃铛,死马当活马医,“尘虚道长?在吗?尘虚道长...道长!” “谁?” 铃铛里传来一道刚睡醒的声音。 姜雀一跃而起,对着铃铛就亲了两口,又抱着拂生亲了两口:“啊!找到人了找到人了!” 拂生懵逼擦脸,姜雀已经跟铃铛聊起来了。 “是我啊,那个中碧血毒的小丫头。” 道长:“哦,谁啊?” 姜雀果断改口:“给你两壶千山雪的那位。” “哦!是你啊丫头,记得记得,我记得你。” 姜雀:“......” 果然是酒鬼。 “找我什么事啊,你找齐解毒的药啦?” “是啊。”姜雀一顿,“想问问道长药该怎么吃?” “简单,蜃妖骨用青龙血浸泡七日后取出,碾碎,跟朱雀羽雷幽草和灵冥花揉成丹,吞服即可。” 姜雀:“好哒!” “你这丫头。”尘虚道长忍不住叮嘱:“解毒后你破境会更快,金铃切不可随意取下,你身体的秘密起码要等金丹后才可说与人听。” “人心难测不得不防,谨记。” “多谢长老,带我日后再寻几壶千山雪给你送去。” 尘虚道长这下真开心了,笑声在铃里响了半晌:“好好好。” 姜雀把金玲挂回腰间,彻底安心了,仰面躺在树下。 拂生问:“解决了?” 姜雀灿然一笑:“解决了。” 青山长老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六人齐聚在长老的茅草院。 长老看过六位弟子:“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休息,该破境破境,该稳固修为的稳固修为。” “一月后,你们也该下山了,去凡界看看。” 姜雀:“只是看看?” 青山长老脱鞋,姜雀乖巧。 “不只是看看,还有活要干,届时各宗弟子都会去,主要是想让你们搞清楚,身为修道者,到底能为百姓做些什么。” 人世百态,见生,见死,见悲欢。 而后知何可为,何不可为。 以众生为镜,照尔等道心。 “行了。”青山长老摆摆手,现在对他们说这些还太早,“去吧。” 几人转身离开,各回各的小院。 姜雀走到院门前,腕间红线开始发烫,疑惑推开门,看见梧桐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无渊从白虎头上收回手,抬眼看向姜雀,长睫细软,眸光清冽。 “你回来了。”姜雀朝他走近,“北境的事情结束了?” “还没有。”无渊随意道,“回来看看白虎,一会就走。 白虎:“......” 他不是,他撒谎! 他以前从来没有没干完活就回来看它。 “我雷劫要到了。”静默片刻后,无渊突然开口,“你做好心理准备。” 姜雀唇角微僵:“冒昧问一句,你要被劈多少道?” “不出意外的话,十八道。” 姜雀:“......” 她冲进房间拎出个小包袱:“走,我跟你去北境。” 无渊:“干嘛?” 姜雀:“帮你劈雷。” 无渊:“……” 第95章 痛死这死东西算了 “引雷符可劈不了大乘期的天雷,雀主大人。” 无渊伸手勾了下她的小包袱,眼底略有戏谑。 “真的吗?”姜雀死死抓着包袱,不敢置信。 无渊看了眼她的表情,正想跟她说自己在北境找到了寂痛珠,只要戴在身上就感觉不到痛意。 “你皮糙肉厚不怕劈,但我不行的。”姜雀委屈巴巴,“被雷劈真的很痛,呜呜。” “这鸳鸯锁真的没办法解吗?真的没有吗?” 无渊:“......” 痛死这死东西算了。 他把珠子往姜雀怀里一扔,转身就走。 “这是什么啊?仙主大人!”姜雀在身后喊。 无渊人已消失,只声音飘在半空:“雷珠,戴上天天被雷劈。” “切。”姜雀皱了皱鼻子,看着手里赤红的小珠子,“我才不信呢。” “先给鳗鳗戴上试试。” 正在一旁跟朱雀玩石头剪刀布的电鳗:“?!!” 跑。 “来吧,我的嫡长兽。”姜雀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它一颗头。 电鳗:早晚死她手里。 当晚,姜雀从自己房间里扒拉出了落满灰尘的《奔雷诀》。 这还是当初几位长老哄抢她的时候,云英长老塞给她的,她记得长老说这是本上品功法,能引九天玄雷。 引雷符劈不了大乘期的雷,这玄雷总能劈得了吧。 《奔雷诀》共有九层,姜雀在梧桐树下练了一晚上勉强练到一层,成功引来一道小雷,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劈了下来。 她看着院中的焦黑雷印以及那团淡绿灵气,对《奔雷诀》很是满意。 这引来的雷不仅能劈人,雷留下来的灵气还能为己所用,好东西,找师兄拂生他们一起练。 姜雀结了个聚灵阵把那团灵气困住,站在院中大喊:“师兄们!拂生拂生拂生!”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冲到姜雀院中的几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见她拿出《奔雷诀》:“一起学劈雷吧。” 几人眼神一亮:“好!” 六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研究诀法,拂生听师兄们把当初几位长老哄抢姜雀的场面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 给拂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看看《奔雷诀》又看看姜雀,问出了和师兄们当初一样的问题:“你真的要我们一起学?” 这可是上品功法,多少人求之不得,得一本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的。 姜雀看着眼前几个呆瓜,要换做别人,有机会学习上品功法,不早嘻嘻嘻地开始学了,哪像他们,总是再三确认,生怕她吃亏。 “行,那不学了,我这就独吞。”姜雀从师兄手里拿过《奔雷诀》就往嘴里塞。 “!!!” “你真吞啊你!” “这是上品功法,死丫头!” “学学学,我们这就学!” 几人正闹着,沈别云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按着剑抬头看去,居然是徐吟啸。 他正御剑立在半空,怔然低着头,不知看了多久。 徐吟啸是来送钱的,看着姜雀几人在打闹,不知怎的,突然开始走神,他们师兄妹们之间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姜雀几人随着沈别云的视线看去,徐吟啸这才回神,摇头甩去愁绪,落到院中,将钱袋递给姜雀。 “哇。”好大一兜子灵石。 姜雀解开袋子看了眼;“这不止十万灵石吧。” “嗯。”徐吟啸眼下泛着青,“有六十万,余下的是给你的谢礼。” 这小伙子,懂事了啊。 姜雀把灵石装进须弥袋,看着徐吟啸暗暗赞叹。 “白洛州怎么样了?”叶陵川在旁边问。 徐吟啸忍不住叹气,摇头道:“不是很好,白天看着没什么,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直愣愣地发呆,一整夜都不动一下。” 姜雀沉默了会,问:“你怎么知道他晚上在发呆?” 徐吟啸:“我趴他房顶上看的啊。” 众人:“......” “你们干嘛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徐吟啸急忙为自己辩解,“是有点不地道,但师傅要我保护师兄,还要防止师兄寻短见,只能这样了。” 沈别云拍拍他的肩:“好了,我们也没那个意思,大家毕竟也算共患难一场,你就是傲了点嘴硬了点脾气臭了点,其他毛病倒也没有。” 叶陵川接话:“还有术法也差了点。” 孟听泉:“长相也差了点。” 闻耀:“可能还有别的地方也差了点吧。” 众人:“......你在放什么厥词?!” “你们!”徐吟啸怒而拔剑,“受死!” 闻耀撒腿就跑:“我说的是脑子,脑子啊!!!” 傻大和傻二在姜雀院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角逐,师兄们和拂生低头研究奔雷诀,鳗鳗在白虎肚皮上呼呼大睡,姜雀走过去,从鳗鳗正中间的头上摘下寂痛珠缠到自己腕间。 徐吟啸和闻耀打到一半,剑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两人你揪我的头发,我咬你的手腕,都让对方先撒手。 说好数个一二三,结果谁都没松手。 两人大喊一声骗子,接着开战。 不知打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松的手,徐吟啸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眼前是澄澈的天,耳边是姜雀他们的低声细语,从昨天起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阴霾悄然淡去。 徐吟啸后知后觉他们是在故意让他发泄,他从地上坐起,闻耀蹲在他身前,他身后,姜雀几人也朝他看了过来。 每个人都呲着大牙朝他乐。 闻耀伸手将他拽起,伸手拍在他背上:“想打架就来找我,随时奉陪。” “哼。”徐吟啸轻嗤一声,想道谢,说不出口,骂他嘴硬这一点是真没骂错,最后也只捶了下闻耀的肩,“走了。” 六人看着他御剑起飞,姜雀喊住他:“我们明天带着礼物去探望探望白洛州啊。” 徐吟啸有些犹豫:“师兄他现在可能不太想见人。” “没事,他如果不愿意见,我们放下礼物就走,可以吗?” 徐吟啸点了点头:“好。” 反正这帮人想去他也拦不住。 徐吟啸走后,师兄几人琢磨:“我们该带什么礼物?” 姜雀指着院中被她困住的那团灵气:“那个怎么样?” 次日,徐吟啸在白洛州房顶上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姜雀他们,还以为他们不来了,结果半夜,看见了六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翻进了白洛州的院子。 白洛州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他想动,想开始引灵,让师傅不再那么担心,也让师弟不用日夜守着自己。 但身体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动不起来,只想一直躺着,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做。 灵魂像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说没什么,一半在说好想死。 “吱扭——” 窗户突然被人推开,白洛州麻木地看过去,就见六个绿莹莹的灵团从窗外被扔进来。 修仙之人看见灵团就像守财奴看见金子。 他下意识做了个引灵的手势,灵团齐哗哗涌进他胸膛,眨眼就到了练气一层。 白洛州:“......” 莫名其妙就踏出了第一步。 房顶上的徐吟啸看着六个又鬼鬼祟祟翻墙离开的人,麻了。 虽然很感动,但能正经点吗就问。 谁家好人管这叫探望啊?! ...... 接下来一个月,岚云峰六人忙到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姜雀每日要稳固修为,要修炼,要练奔雷诀,还干了件一直想做的事。 升级茅草屋。 青山长老给他们找了几个很靠谱的灵筑师,几人暂时睡在帐篷里,每天一睁眼就去看房子的进展,日子十分有奔头。 一个月来,几人每天能引数十道天雷,攒下来的灵气通通给白洛州送去。 白洛州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不过半月,生生被他们几人‘喂’到了练气八层。 余下两层他得自己巩固,不然可能承不住雷劫。 白洛州边想边走出房门,天气很好,阳光照得人暖烘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朝房顶喊了声:“吟啸,下来吧。” 徐吟啸过了半天才飞下来,两人静静对视半晌,在眼底生出泪光的同时笑了出来。 白洛州拍拍徐吟啸的肩:“跟我去天清宗道个谢吧。” “好。” 两人大包小包赶到岚云峰,结果扑了个空,只有青山长老独守空山。 “他们去哪了?”徐吟啸问。 青山长老:“去北境劈雷去了。” 白洛州、徐吟啸:“......打扰了。” 两人懵逼转身,准备下山,青山长老开口:“等等。” “东西留下。” 两人:“......” 好嘞。 第96章 有小师妹在,难说 去往北境的路上。 姜雀正被沈别云拎着,头上鼓着个小包。 她本来打算自己悄悄去,不幸被逮了个正着,沈别云给了她一脑捶,斥她这么多天‘不许单独行动的课’白上了。 每天在他们耳边叨叨八百遍‘不许单独行动’,自己倒好,背着小包袱就去北境劈雷。 半点也不把自己安危放心上的死丫头。 “师兄,我有分——” 姜雀刚开口就受到死亡凝视,乖巧闭嘴。 北境,天沧海。 狂风激起巨浪,冲击着岸边的褐色礁石,天上阴云厚重,雷声奔腾。 无渊负手立于海天之间,墨发翻飞,雷光不时掠过他玄袍上的金色暗纹,在他眼底留下一抹虚影。 雷声轰鸣,但无渊觉得很静,静到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 他淡然望向天边,等着天雷轰然劈下。 “无渊!” 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呼喊,他以为是幻觉,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 他愕然看去,撞进一双灿然的眼。 姜雀朝他挥着手臂:“无渊,我们来啦!” 天地间的寂静陡然被撕裂,姜雀的声音真真切切传进耳中,他有些怔愣,不是给了她寂痛珠吗,怎么还会来? 第一道天雷轰然而下,六人迅速刹停,拂生结蕴灵阵,姜雀几人齐念奔雷诀,五道玄雷从天而降,成功劈歪天雷。 海面上,蕴灵阵里灵气四溢。 姜雀御剑飞到无渊身边,语重心长:“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无渊:“......” 听不出什么奇怪,但就是觉得有点怪。 十八道天雷,九十道玄雷,无渊身上连雷光都没沾。 无渊:......好轻松。 老天爷:......好累。 第十八道劈完,雷声立刻就停了,姜雀笑着站在无渊面前,朝他晃晃胳膊上的珠子:“怎么样,礼物没白送吧?” 无渊看她半晌,一伸手,寂痛珠落回他手心。 姜雀:“......恩将仇报?” 无渊转身往聚灵阵里飞去:“雷劫已过,珠子收回。” “小气鬼!”姜雀气得跺脚,朝无渊背影大喊,“我以后再也不会送你花了。” 无渊脚步微顿,转身抛给她一把弓:“乾坤弓,射出的灵箭可降妖驱鬼,从北境作乱的妖兽肚子里掏出来的,不嫌弃的话,拿去。” “不嫌弃不嫌弃。”姜雀很满意,她现在就缺个能降妖驱鬼的,正好正好。 “你还有别的事吗?等引完灵我们一起回吧?”姜雀飞到无渊面前。 “不了。”无渊淡声道,“一会要去南境,有一小国即将地动,要赶去阻止。” “辛苦辛苦。”姜雀抱拳:“天下安危尽在你身啊,仙主大人。” 无渊浅笑着转身:“快回去吧,你们该去凡界历练了。” 他进入聚灵阵,寂痛珠被妥帖收好,雷劫已过,自己轻易不会受伤,戴着这珠子,她万一受伤,他会察觉不到。 姜雀几人一直等无渊吸收完灵气才御剑回山。 路上,闻耀跟叶陵川小声嘟囔:“这小夫妻,聚少离多的。” 叶陵川难得没跟他顶嘴:“是啊,哎。” “也不知道去凡界要做些什么?”闻耀又问。 “应该没什么大事。”叶陵川回答完静了半晌,接着道,“有小师妹在,难说。” 闻耀:“......” 几人刚回到山门,屁股还没坐热,青山长老就来赶人了。 “收拾收拾准备下凡界。” “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叫朝云国,我一会结个传送阵送你们过去,过去会有长老和师兄师姐接应你们,告诉你们具体要做什么。” “其他各宗弟子也会陆续赶去,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要......” 姜雀接话:“发癫?” 青山长老摸了摸她的头,突然温柔:“不要出事。” “我年纪大了,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们,你们出门在外,一定万事小心。” 这段时间姜雀的修为稳到了筑基二层,拂生筑基五层,陵川、听泉、闻耀也都到了筑基巅峰,破境在即。 姜雀虽然修为最低,但有神兽有神器,人又机灵,说起来他这几位弟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他被白洛州那孩子给整怕了。 好好一个孩子,说受伤就受伤。 师傅突然温柔给姜雀整得怪怕的:“师傅你要不揍我一下呢,我总觉得你在交代遗言。” 青山长老:“......” 姜雀挨了一脑捶,浑身舒畅地踏进传送阵。 师兄们:“就欠。” 正在赶路的无渊脑壳猛然一痛,青山长老下手还是那么狠。 凡界,朝云国国都,仙署门前。 姜雀几人的身影突然出现,街上行人被他们的出现惊了一瞬,随即只当自己眼花,该要饭要饭,该骂孩子骂孩子,该叫卖叫卖。 阳光灼人,蝉鸣阵阵。 姜雀望着眼前额匾上大大的‘仙署’两个字,又看看紧闭的大门,和其余人面面相觑。 “师傅不是给咱们传错了吧?”闻耀问。 叶陵川觉得不会,上去敲了敲门仙署的门:“有人在吗?天清宗弟子求见。” 没有回应。 沈别云拿出玉简:“我问问师傅。” 姜雀被一阵香味吸引,转向大街开始搜寻美食,突然看见左前方的馄饨摊子前,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偷走了位姑娘的荷包。 “小偷!” 姜雀大喊一声,小偷朝她看了一眼撒腿就跑,姜雀原地不动,一个勾天诀把人勾了过来。 正想照脸捶他一拳,想起这是个凡人,‘砰’一声弹了他个脑瓜崩,照头给他好几下:“偷东西偷东西偷东西啊,缺不缺德!” 姜雀从懵逼的小偷手里抽走荷包,扬手抛给馄饨摊上懵逼的姑娘。 姑娘愣愣接住,姜雀这才发现街上人都愕然盯着她。 姜雀后知后觉。 我丢! 忘了这是凡间,是不是不能随便用术法。 姜雀正狗狗祟祟准备捏头脑空空符,又想起这符好像不能给凡人用,一符下去能把他们砸成呆瓜。 正琢磨该怎么办,街上的人突然活了,一半大喊着‘鬼啊’逃窜回家,一半大喊着‘妖仙大人’朝姜雀涌来。 姜雀立刻结了个灵盾阵把六人护住:“???” 闻耀:“什么情况?” 叶陵川:“妖仙大人是什么东西?” 其余众人:“……不知道哇。” 同一时间,朝云国城门外。 监察长老百里辛和诸位护守朝云国的师兄师姐正在等着各宗弟子。 赤阳宗、梵天宗、六壬宗、凌霞宗各来了一大帮弟子,闹哄哄地聚在城门前。 照秋棠、徐吟啸、俞惊鸿和郎怀山不知不觉就凑到了一起。 “姜雀他们怎么还不来,不会不来了吧?”照秋棠急得直转圈。 徐吟啸淡定道:“稳重。” 白洛洲闭关了,要安心重铸金丹,这次出门他是所有梵天宗弟子里辈分最大的,莫名有了点包袱。 照秋棠和俞惊鸿瞥他一眼,异口同声:“你屁股上的窟窿眼......” 徐吟啸眼疾手快捂住两人的嘴:“每人一千上品灵石。” 照秋棠:“此事再也不提。” 俞惊鸿:“还有我家怀山。” 徐吟啸:“......” 这帮狗。 百里辛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干脆留两个人在这接应,带着其余弟子先回他们在朝云国的仙署。 百里辛边走边跟众弟子说着这次的任务。 “这次请诸位来是朝云国中有妖修作乱,迷惑百姓心智,近半年来,逐渐有百姓供奉起妖仙,其实就是妖修,许多百姓都被妖修吸食精气而亡。” “死后,其魂又被鬼修吸食用作修炼,我们这半年来各种招都用尽了,劝阻无效,强拦更无效,最近,那些信奉妖修的百姓看见我们不是躲就是打。” “而被妖修迷惑的百姓却越来越多,我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请诸位来,与我们一同解决妖修之乱。” 他其实是想找几位长老来帮忙,不想各宗长老都极力推荐新一辈的弟子,百里辛只好先答应下来,但说实话并没对他们抱多大期望。 他和这么多年长的弟子都处理不好,他们一群小辈又能做什么。 徐吟啸听完百里长老的话,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明天?” 百里辛摇头:“不着急。” “仙门弟子在凡界行事有许多规则要守,诸位要先在仙署上三日课,等确定诸位将规则牢记于心,行事无错,才会让诸位去接触百姓。” 徐吟啸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那如果有人记不住规则又总是犯错呢?” 百里辛:“这样的话,只能遣送回宗门了。” “不过诸位不用太担心,其实只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当着百姓的面随意使用术法便是。” 照秋棠朝前方看了眼,远远望见热闹的场面和熟悉的身影:“百里长老。” 百里辛回头看她。 照秋棠眯着眼:“如果有人已经用了术法呢?” 百里辛沿着照秋棠视线看去。 “卧槽!!!” 第97章 能不能让我家地里长出金条 “我们仙署门前第一次有这么多百姓哎。”百里辛既惊讶又兴奋,还加了个小尾音。 照秋棠、徐吟啸:“......” 是重点吗这? “你们在凡界混这么惨?”徐吟啸忍不住问。 百里辛半点不着急,慢悠悠地解释:“说来话长,等你们学完规矩就知道了,总而言之,在百姓眼里,我们就是群一无是处并时不时给他们添堵的混蛋神棍。” “等那几位弟子亮明仙家的身份,百姓们就会怒斥一声神棍然后立刻散净。” 照秋棠:“嗯...对你们的境遇表示同情,但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徐吟啸:“附议。” 俞惊鸿郎怀山:“好好看路,口水咽干净。” 百里辛:“......” 都什么跟什么? 疯了? 姜雀面前,百姓们已经开始下跪:“妖仙大人随我回家吧,我给您塑金身。” “不,跟我跟我,我每日给您上最好的贡品。” “跟我!我定每日三跪九拜,绝不让您的金身沾染尘埃。” 姜雀看着眼前狂热的百姓,转头跟闻耀嘟囔:“嘶,这位妖仙大人待遇不错啊。” 闻耀看着她亮亮的眼:“你又想整什么邪招?” 姜雀挑了下眉,隔着灵盾阵朝百姓们张开双臂:“没错,我就是你们的妖仙大人!” 众师兄、拂生:“!!!” 百里辛:“不...咳咳咳......啊!” 不远处的百里长老被自己口水呛到,给自己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俞惊鸿盯着摔倒的百里长老看了半晌:“没我们齐长老摔得漂亮。” 趴地上的百里辛:“......不扶我起来吗?” 俞惊鸿:“哦哦,不好意思。” 真没扶过,他们家齐长老都会自己坚强地爬起来。 被扶起来的百里辛拉着一众师兄师姐飞速朝姜雀等人冲去:“小仙友莫再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姜雀耳中都是百姓的欢呼声,根本听不见百里长老的声音。 “妖仙妖仙!请问您是什么妖?” “呃......”姜雀沉思半晌,灵光一现:雀妖!” “哇,原来是位雀娘娘!” “雀娘娘跟我走!我每天给你逮虫子吃!” “虫子不吃,淘汰!”姜雀真的开始认真挑选,“下一个!” 百里辛的身影在百姓中若隐若现:“不可!不可——” “我家我家,我家有肉有酒,曲水廊亭!” “去一边去,你家都有一位妖仙了,你还跟我们抢?!” 那人说完就举手道:“我家有金条!” 姜雀呆毛一翘,指着那人大喊一声:“就你了!” 接着打开灵盾阵往百姓中一跳,百姓们齐齐伸手举着姜雀就跑,眨眼消失在街边。 闻耀众人:“哇嗷。” 照秋棠等人:“意料之外又合情合理。” 师兄师姐们:“............” “荒唐!荒......”百里长老翻着白眼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两位师兄师姐撑住晕倒的百里辛,师兄名叫严若许,师姐名叫兰蓉。 兰蓉看向淡定的闻耀几人:“那些村民大都是云渠镇的,那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妖修,而且修为都不低。” ! 闻耀五人迅速踩上灵剑:“追!” “拦住他们!”气晕过去的百里长老又气活过来,声嘶力竭:“凡界不许御剑!不许御剑!” 闻耀看着快气死过去的百里长老,跟大家小声商量:“百里长老好像快不行了,要不咱们先乖会?” 孟听泉:“好,稍后再偷跑。” 五人齐齐比了个ok的手势:妥。 看着乖巧走进仙署大门的众弟子,百里长老终于松了一口气,扭头吩咐严若许和兰蓉:“你们带着孟婆散去云渠镇,今天的事让百姓们忘了就是,务必把你们师妹带回来。” “是。”两人领命。 严若许兰蓉朝云渠镇赶去,路上,严若许忍不住发牢骚:“也不知道送他们来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刚来第一天就惹出这么大的事,她又不像那些妖修能实现百姓的愿望,迟早被识破,到时身份被拆穿,咱们跟百姓的关系又得恶化。” 兰蓉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温声道:“好了,快把师妹找回来要紧,云渠镇的妖修都不是善茬。” “早听我的把信奉妖修的百姓都抓起来,若有必要再杀一儆百,此事早就杜绝了,何至于耽搁这么久,还上报宗门。”严若许语气十分不耐,“百里长老就是太心慈手软。” “师兄这话还是莫要再说。” 兰蓉神色也冷了几分,“我们跟百姓的关系会到如今这步不就是因为师兄不顾劝阻,瞒着长老绑了供奉妖仙的百姓吗?” “结果呢,十几个百姓差点撞死在狱中,若不是救治及时,百里长老心慈没有上报宗门,你这会早不是仙家弟子了。” “我做这些是为了谁!”严若许一个急转挡在兰蓉剑前,“我还不都是为了他们好!” “那十几个百姓的精气都快被吸干了,我不关他们,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心善,你们都是好人,把那十几个百姓治好伤送回去,然后呢,没几天连魂魄都被那些鬼修吃得干干净净!” 严若许吼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场妖修之乱没那么简单,妖修不只单独行动,甚至还与鬼修勾结,妖修们吸食百姓的精气给百姓定好死期,在死亡当日将鬼修唤来,吸食魂魄。 他们试图追寻过这些妖修的踪迹,但不知为何,寻妖珠半点寻不到他们的气味。 后来他们日夜埋伏在云渠镇,但那些百姓很机敏而且对那些妖修很是相护,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就不会跟妖修祈愿。 百姓不祈愿妖修就不会出现,时间一长,想祈福的百姓就会动手赶他们走。 仙门弟子在凡界受缚太多,唯一能倚仗的就是百姓的信任,一旦百姓的信任崩塌,他们满盘皆输,举步维艰。 云渠镇,姜雀已在一户姓乔的人家落座。 这云渠镇很怪,姜雀一路走来,田地荒芜,商铺残破,百姓们住的房子倒是个个巍峨,没错,是巍峨。 雕梁画栋,红漆木柱,就连姜雀身下这把椅子都镶金嵌玉。 乔家五口人恭恭敬敬对姜雀拜了一拜,乔三喜笑逐颜开地把桌上的葡萄捧给姜雀。 姜雀拈了一颗塞进嘴里,听见他说。 “雀娘娘你看,能不能让我家地里长出金条?” “咳!” 姜雀十分丝滑地把葡萄吐出来:“告辞。” 第98章 咱们把妖修一锅端呀 “雀娘娘雀娘娘!” 乔家五口齐齐挡在姜雀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却半点没碰她的身。 “雀娘娘息怒,我家这位没脑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重求我们重求。”乔家媳妇双手合十朝姜雀不停地拜。 姜雀退回椅子上坐下:“重说我听听。” 乔家媳妇松了口气,先给了乔三喜一杵子,接着有几分羞涩地摸着自己肚子:“我也没别的念想,你看我生了三胎都是男孩,我就想要个姑娘,雀娘娘你看...行吗?” 姜雀:“......” 不是,这妖仙什么来头啊。 这么能干呢? 要真这么牛逼,那她可得逮一个回去,让它天天变金条。 姜雀看着乔家媳妇希冀的眼神,轻咳一声:“我是新手,得先学习一下,你们附近有没有别的妖仙?” 乔家媳妇愣了半晌,跟乔三喜咬耳朵:“妖仙还分新手老手?” 乔三喜:“......分的吧,这位雀娘娘看起来确实很年轻。” “是年轻了点,对了,大嫂不是一直想求个男孩吗,正好她今天要请妖仙,要不我们带雀娘娘偷偷去看看?” “这不好吧。”乔三喜有点犹豫,“我们之前偷偷去大哥家拜妖仙,求来了这栋房子,我答应大哥,再也不会踏进他家。” “你们站门口就行,不踏进,我自己进去。”姜雀蹲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向两人。 乔三喜:“......还是雀娘娘聪明!” 姜雀:“嘿嘿。” 没一会,乔三喜和乔家媳妇就带着姜雀到了乔大哥家,姜雀从须弥袋里扒拉出蜃妖,变小缠在了自己腕间。 妖仙妖仙,大概率是个妖,她得沾点妖气。 “我去了,你们先回吧,我自会去找你们。”姜雀看着瘦巴巴的乔三喜夫妇,真怕一阵风就给他俩吹倒下。 “好,雀娘娘早去早回,平安。” 姜雀回头看他们一眼:“我要是学不会,你们还会祝我平安吗?” 乔三喜:“会祝你平安。” 乔三喜媳妇:“然后恭敬请你离开。” 姜雀呲着牙乐:“你们也这么没心没肺我就放心了。” 乔三喜夫妇:“......” 好像是个不太正经的妖仙呢。 姜雀悄无声息翻进乔大哥院中,刚落地就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她寻着气味来到一间正北向的房间,姜雀无声靠近,没敢用神识,戳开窗户纸朝房内看去。 房间昏暗而宽阔,正中供着座狰狞的金像,金像前燃着香点着烛火,供着一碗血。 血腥味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金像下跪着一个妇人,从姜雀这里只能看见满头珠翠,以及一双几乎要戳穿锦衣的蝴蝶骨。 檐上逐渐聚起黑雾,姜雀足尖轻点跃上房顶,黑雾逐渐汇聚成人样,与姜雀相对而立。 是个妖修,青面獠牙,认不出是什么妖,自然下垂的手里牵着一个鬼婴。 妖修看了姜雀半晌,眼神十分警惕:“有妖气又有仙气,你什么来路?” 姜雀从那小鬼身上收回视线,脱口而出:“我是叱枭殿下的人。” “二殿下?看着不像啊。” 姜雀:“怎么,傻子身边不能有聪明人?” 听到这句话,妖修眼中的疑惑明显淡去几分,看来确实是二殿下的心腹,一般人他不知道二殿下是个傻子。 妖修轻嗤道:“二殿下就爱跟大皇子抢功劳,都说了这事大皇子全权负责,他还非要插手。” 姜雀:“......” 情报来得好突然。 那妖修又问:“你身上的仙气又是从何而来?” 姜雀张嘴就来:“刚才跟几个仙门弟子打了一架,不小心沾了些气味。” 妖修没有全信:“当真?” “师妹!” 姜雀话音刚落,严若许和兰蓉就从不远处朝她跃来。 妖修拔剑:“撒谎!你是仙门弟子!” 严若许和兰蓉落到姜雀身后,姜雀迅速转身甩了两人一张缚灵网,又眼疾手快捏了两个闭口诀,然后淡笑回头看向妖修,“他们认错人了。” 严若许、兰蓉:“?!!” 妖修的剑依然指着姜雀:“当真?” 姜雀拿出乾坤弓,拉弓如满月,乾坤弓自然化出两道灵箭:“当然是真的,不信我当你面杀了他们。” 妖修:“好,动手。” 仙门弟子的魂魄纯净,正好收起来给大皇子喂鬼修。 寒芒一闪而过,妖修懵逼望向指着自己的箭尖:“你指我干嘛?” 姜雀松手,箭如流星:“你猜?” 一箭射杀鬼婴,一箭射穿妖修肩膀,缚灵网兜头罩下,成功擒获妖修。 姜雀隔着缚灵网拍拍妖修的脸:“你话太多,教你一招,以后碰上不对劲的人,先逮了再问话,知道吗?” 妖修:“......你在教我做事?” 姜雀扬手给了他一捶,给妖修捶得鼻血四溅。 妖修:“知道了。” 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刚才仿佛看见他太爷了。 姜雀松开妖修,漫不经心擦去手上鲜血,转身朝缚灵网里的严若许和兰蓉走去,解开他们的闭口诀,问:“你们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跟师兄师姐们打照面就被百姓们抬走了。 严若许悚然一惊,噌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我我我们是仙署的师兄师姐,我叫严若许,她叫兰蓉,百里长老怕你出事,让我们来找你。” 他刚说完,又急忙补充道:“百里长老是仙署的负责人,从梵天宗出来的。” “师妹。”严若许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能、能先放了我们吗?” 要死,师妹长得乖巧又漂亮,行事怎么比邪修还邪门? “失敬失敬,原来是师兄师姐。”姜雀笑着道歉,气氛陡然缓和。 严若许和兰蓉长出一口气,气还没出到底就听见姜雀说:“暂时还不能放你们。” “为什么?!”严若许目瞪口呆。 姜雀把旁边的妖修拖过来:“这才逮了一个,辛苦师兄师姐们当回诱饵,咱们把妖修一锅端呀。” 严若许:“......虽然是个好办法,但是,真的有把我们当前辈吗?” 兰蓉望着姜雀,眼睛亮晶晶:“我愿意。” 妖修:“......” 今天是什么鬼日子。 接下来的时间,严若许和兰蓉是在房顶上度过的。 这些妖修跟统一训练过似的,都是从房顶来。 看见缚灵网里的两人就忍不住凑过去看看,然后被守株待兔的姜雀兜进缚灵网。 有些机灵的不会过去看,但也防不过姜雀的暗箭。 还好百姓们没有集中在一个时间祈福,不然姜雀都逮不过来。 抓到第一百三十个的时候,姜雀问:“你能不能让地里长出金子?” 妖修擦了擦鼻血,摇头道:“按理说不能,但如果能有金子的种子就能实现。” 姜雀有点懵:“你们有金子的种子?” 妖修:“那没有。” 姜雀:“……” 果然不能跟傻子多说话。 姜雀也不瞎扯了,随口问了个关键问题:“还会不会有妖修来?” 妖修擦了擦鼻血:“没了,今天的祈福时间已经结束,其余人都在营地。” 姜雀:“你们还有营地?在朝云国?” 妖修:“……” 现在死还来得及吗? 姜雀看着集体装晕的妖修,拍拍屁股从檐上站起,一人甩了几张头脑空空符。 没一会,妖修们缓缓睁眼,眼里都闪烁着清澈的愚蠢,姜雀挨个解开他们的缚灵网。 边解边骂骂咧咧:“都骂我们叱枭殿下手里的人傻,我看大皇子殿下手里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被人家仙门弟子全端了,还要我来救。” 妖修们愣愣看着姜雀:“你是二皇子殿下的人?” 姜雀妖修的调调拿捏得十分到位:“不都说了吗,还问!” 众妖修原地愣了会才逐渐捋清:“所以说,是那两个仙门弟子抓了我们,你路过,把我们救了?” 姜雀对他竖起大拇指:“可算有个明白人。” 她边说边拎起严若许和兰蓉甩到背上:“我要回营地了,去跟大皇子邀功。” 众妖修急忙跟在姜雀身后:“别别别,别跟大皇子说。” 他们事情没办好,被仙门弟子抓,还被二皇子的人救,这大皇子不得罚他们一顿鞭子。 姜雀:“这两个人有点重啊。” 严若许立刻被一位妖修接手,兰蓉被姜雀死死握在手里,谁都没给。 这帮妖修臭烘烘的,师姐还是她背着安心点。 姜雀伸手扇了两下风,立刻有位妖修变出翅膀在旁边扇风。 “哎呀,我糊涂了!”姜雀拍了下脑门,“哪是我救你们呀,是我被两个仙门弟子围攻,各位路过,援手搭救,不仅救了我,还抓获了这两名弟子。” 众妖修:“对对对,就是这样。” “天色也不早了。”拎着严若许的妖修开口道,“我结个传送阵,咱们快些回营地吧。” 姜雀淡淡道:“也好。 严若许和兰蓉默默隔空对视,眼里就写着一个字:“牛!” 第99章 这不巧了吗? 传送阵一闪,几人眨眼到了一片海底。 避水阵辟出片不受海水影响的空间,在礁石和海藻间,无数帐篷安营扎寨,妖修进进出出,井然有序。 在避水阵与海洋的分界处设有关卡,有两位鱼妖守在边界处,正在盘问姜雀。 “你是什么妖?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姓甚名谁,年龄几何?” 姜雀鼓着嘴,憋气都快憋死过去了,这些妖修半点招呼都不打,她差点被海水给呛死,急忙躲着人掏出避水珠含上,这才缓过劲。 严若许和兰蓉也憋红了脸,眨巴眼打量四周,原来这些妖修竟躲在海底,海水挡住了妖味,怪不得寻妖珠寻不到他们。 姜雀言简意赅:“不想跟着二皇子了,特地抓来两个仙门弟子投奔大皇子。” 众妖修:“......”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鱼妖拧眉:“来投奔大皇子,为什么?” 姜雀遗憾叹气:“我也不想,但跟着二皇子没前途啊。” 鱼妖一听,颇为赞同地看着姜雀:“巧了,我也是弃了二皇子转投大皇子麾下的。” 姜雀:“啧,英雄所见略同。” 鱼妖高兴,大手一挥:“开阵!” 姜雀拎着兰蓉一个箭步窜进避水阵里,兰蓉立刻吸了好大一口气,好险,差点憋死。 身后妖修陆续走进,姜雀刚站定,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鱼妖略显恭敬的声音:“二皇子。” 刚走过阵法的众人齐齐转身,姜雀看向阵法外的叱枭,暗暗稳下心神。 没事,傻子好骗。 幸好当初离开时甩了他们头脑空空符,不然今天这场面还真不好应对。 严若许和兰蓉两人头皮都炸了,用眼神疯狂交流。 “完了完了,这下玩脱了,要穿帮了,我们要死了。” “刚才就该阻止师妹乱来的,这下好,成瓮中之鳖了。” 兰蓉给了严若许一个视死如归的眼神:“淡定,静观其变。” 那两个鱼妖并没有立即放叱枭进来,恭敬里隐含不屑:“二皇子,您怎么来了?” 叱枭冷睨着他们:“怎么,我不能来?” 这么好的差事哪能让大哥一人独占,他偏要来分一杯羹。 “少废话,开阵。” 两个鱼妖对视一眼,刚放进个要投奔大皇子的人,二皇子现在进去多不好:“殿下稍后,容小的先去请示大皇子。” “请示?”叱枭扼住那鱼修咽喉,鹰眸阴戾,“他是皇子,我也是。” “他能杀你,我就杀不了你吗?”叱枭聚起妖息,“你既然活腻了,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开开开!这就开!二皇子饶命。”鱼修捂着脑袋屈服于淫威。 叱枭显然用惯了这招,顺利带着自己的人踏进营地,迎面看见姜雀和她手里的兰蓉。 这人谁啊? 叱枭暗忖,这么有本事,看着弱不禁风的,居然抓了个仙门弟子。 姜雀对上叱枭的目光,背着兰蓉就朝他跑过去,伸手指向拎着严若许的妖修,语气控诉:“二皇子,你要替我做主啊!” “我好不容易抓住两个仙门弟子,结果意外碰见大皇子的人,他们把我一顿毒打,还要抢我的功劳!” “呜呜呜。” 鱼妖:“?!!”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叱枭看着姜雀愣了半晌, 莫名其妙挺直了脊背。 他瞬间作出满脸凶相,朝拎着严若许的那位妖修怒斥:“皇兄欺负我就算了,手下人还欺负我的人,给我放下!” 妖修盯着叱枭,愤愤放下严若许,低声暗骂。 他奶奶的。 阴险,太阴险了! 姜雀噔噔噔跑过去,把严若许也拎在手里又跑回叱枭身边。 叱枭这次认真打量起姜雀:“你是,我手下的人?” 姜雀半点不怯:“是。” “你别说。”叱枭犀利的鹰目紧紧盯着姜雀:“是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叫什么名?” 姜雀脱口而出一个假名:“逆蝶。” 严若许、兰蓉:“......” 叱枭噗呲乐了:“这名有志气,不愧是我手下的人,真行,一会我必须要在大哥面前好好介绍一下你。” “走,带着这两个仙门弟子,去大哥面前给本殿下好好长长脸!” 姜雀喜笑颜开:“好嘞。” 大皇子屠冥营帐,叱枭欠不嗖嗖向自己兄长介绍着姜雀:“认识一下,我手下的得力人,逆蝶。” 屠冥大刀斧阔坐在高位,冷笑着瞥了叱枭一眼,半点没理会他的小心思,眸光略带探究地落在姜雀身上。 姜雀迎着他的目光,心下暗叹。 我嘞个豆,黑皮帅哥。 屠冥的妖相很不明显,只眼下有两条黑色的波浪纹,衬得本就狠厉的眸光更加慑人。 看着就比叱枭难骗多了。 “我在叱枭营中并未见过你。”屠冥记性很好,见过的人就不会忘,叱枭手底下有点能耐的他都见过。 一个能抓住两位仙门弟子并救下百十来位妖修的能人,他却没印象,可能吗? 姜雀还没开口,叱枭先嚷道:“怎么了怎么了,她可是我藏起来的底牌,哪能那么轻易让你见啊?” “你别以为就你有能耐,我也是有点心计的,告诉你,我还不止藏了这一个!” 叱枭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在他哥面前长脸的机会,哪怕他对这个逆蝶确实没太大印象,气势也一定要做足。 屠冥从姜雀身上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看向叱枭,随口道:“是聪明了。” 叱枭半点没听出敷衍,仰着脖子傲然道:“那是。” 姜雀:“......” 这人,傻得她汗流浃背了。 叱枭得了他哥一句夸,愈发得寸进尺:“我听说你今晚要去仙署偷袭那群弟子,我也要去。” “不行。”屠冥拒绝的斩钉截铁,“你若想分一杯羹,云渠镇的百姓可以赏你,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赏?我用得着你赏吗?那帮贱民我随时可以杀,不过吸个精气你费这么大周章,每天给他们制造幻境就算了,还要挑在他们最开心的时候吸。” “真是有病!” 屠冥不想接他的话茬,直接赶人:“滚回妖界去。” 他养着的鬼修早已赶去仙署,他只要等着消息去接应,就能将那帮仙门弟子一网打尽。 留叱枭这个蠢货在这,只会碍事。 “我不回去!”叱枭拍桌而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手下已经抓了两个仙门弟子,她能抓两个就能抓二十个二百个!” “你不让我去,今天谁都别想走!” 屠冥盯着犯浑的叱枭看了半晌,平静道:“那就比一场吧,你的人要是能赢了我的人,我就带你去。” 叱枭立刻偃旗息鼓:“怎么比?” 屠冥:“你带了多少人来?” 叱枭:“一百二十人。” “那我也出一百二十人,我的人腰间挂红牌,你的人腰间挂蓝牌,以牌代命来一场搏杀,最后哪方活下来的人多,哪方获胜。” 叱枭答应前用眼神瞥了眼姜雀,姜雀胜券在握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不巧了吗? 这事她擅长啊。 第100章 就这么要强吗 “不瞒你说二殿下,就是大殿下手下所有人都参赛,也不是我的对手。” 姜雀对着叱枭耳语。 “当真?!”叱枭又惊又喜,“这个营地可足足有八百人,你要这么说,那我可让他们都上了。” 乖乖,他这一百二十人要真能把大哥八百人全给打趴,那他可彻底扬眉吐气,以后都能用鼻孔看他大哥!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姜雀不遗余力忽悠傻子。 所有人都上才好一网打尽呀。 叱枭敛眉:“若是不成?” 姜雀:“以命相抵。” 叱枭:“好!有魄力!” 严若许、兰蓉:师妹疯了。 屠冥眼看着他的傻弟弟越来越激动,最后大手一挥,指着他十分霸气道:“一百二十人你看不起谁呢,让你的人都上,一个也别少,我今天不把他们全揍趴,我就不叫叱枭!” 屠冥:“......” 以前只是傻,现在怎么又傻又疯? 营帐外,随着叱枭而来的手下面面相觑,满脸懵逼:“二皇子在放什么厥词?!” “看开点,跟着他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是多输一次罢了,早就习惯了。” “希望能多苟一会,求求。” 屠冥最后还是顺了叱枭的意思,他这个弟弟,本事不行又逞强好面,如果输了他肯定不会在此逗留,本就是想光明正大赶他走,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那就称了他的心。 屠冥特地在营帐旁重新辟了块场地用作比试,淡定坐在高处观战。 手下八百人都慢腾腾地往腰间挂红牌。 “这两天气不顺,正好拿他们泄泄火。” “一个大傻子带着群小傻子,咱们人数还多这么多,这不纯纯碾压吗?” “大皇子摆明了是想赶二皇子走,这次都是大礁石,没什么好躲的地方,他们一会估计会往地下躲,大家一会注意脚下,拖出一个就捏牌,咱们速战速决。” 对面一块大礁石后,叱枭的手下正眨着清澈的大眼睛问他:“殿下,咱们这次往哪儿躲?” 叱枭单手握拳,撑着下巴做思考状。 姜雀把师兄师姐变小绑到腰间,边思考怎么对付那八百人,边分神听叱枭怎么说。 她手里只有缚灵网是各界都有的东西,其他都是仙门才有,一用就露馅。 这场仗还得靠叱枭他们。 叱枭想了半晌,眸光乍亮:“有了!对面一定觉得咱们会往礁石后面躲,咱们就不,咱们往地下躲,等他们来了咱们就窜出来偷袭,吓死他们!” 众人:“嘶......殿下怎么聪明了。” 叱枭得意地挑了挑眉:“不说那话。” 姜雀:“......” 他能傻这么多年,在场每一位都有份。 她伸手拦住熟练刨坑的叱枭,叹了口气:“人不用埋,把牌子埋了就行,牌子不碎你们就不会死。” 沉默的叱枭,沉默的众人。 叱枭甩了甩手上的泥,愕然盯着姜雀:“你是不是聪明得有点过分了?” 姜雀静默半晌,望着众人钦佩的目光,被看爽了,摆摆手道:“害,不说那话。” 这才哪到哪,等着吧,姐今天就惊艳你们所有人! 叱枭迅速把所有人的牌子都拿到手里,捧着问姜雀:“你看这些牌子该往哪里埋?” 姜雀把牌子拨拉成三份:“最少的这些就埋在这,他们万一挖到,肯定还会再多挖几处,既可以拖延时间还可以趁他们挖的时候搞偷袭。” “所以一会要多挖几个坑混淆他们视线。” “剩下两份,找两个鱼修或者别的,带着往海里游,待会我们一开打,鱼修就跑,等比赛后再回来。” 叱枭吩咐人照姜雀说的办,对姜雀赞不绝口:“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现在才走到我面前,你就该早些表现好让我看见你才是。” 姜雀笑道:“韬光养晦韬光养晦。” 严若许:“师妹不像是第一次干这事。” 兰蓉:“确实,熟练得令人钦佩。” 严若许:“钦佩?” 兰蓉捂住他的嘴:“好了,别打扰我听师妹说话。” 严若许:“......”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负责望风的妖修在礁石上方大喊。 “爹,怎么打?”叱枭一时嘴瓢,姜雀喜提好大儿。 她拍拍叱枭的肩:“放心,爹定带你赢下这一局。” 叱枭:“多谢爷爷!” 这货怎么比她还颠? 姜雀放弃跟他交流,扭头看向角落里的一位妖修:“小臭鼬,你过来一下呀。” 这臭鼬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种杀伤性武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从来无人理会的臭鼬:“!” 叱枭原地蹦起:“你喊他干嘛,他臭的要死,我是看在他父母为我而死的份上才把他留在身边的,不许让他靠近本殿下!” 姜雀凉凉瞥他一眼:“我要是你现在就开始堵鼻子。” 臭鼬看着叱枭的脸色小心挪到姜雀面前。 姜雀撕了片衣服堵好鼻子,又给变小的师姐撕了一小块布。 伸手等了半天的严若许:“我的呢?” 兰蓉:“你自己没衣服?” 严若许:“……” 今天是超级无语的一天。 臭鼬怯怯地看着姜雀,姜雀拍拍它的小脑瓜:“臭鼬兄,你立功的机会到了!” 臭鼬:“我?我可以吗?” 姜雀斩钉截铁:“当然,这把没你不行!” “你就记住一件事,喷。” 臭鼬可以喷出刺激性极强的液体,能让人短暂失明,臭到人原地呕吐。 姜雀在跟臭鼬交代,其他妖修已经迅速撕下衣服绑住鼻子,只有叱枭在旁边怒吼:“我不答应,我不许!这招太臭了,我不接……” 叱枭还没吼完,姜雀已跃上礁石顶端,朝着八百人飞出臭鼬:“走你!” 在叱枭的尖叫声中,小小臭鼬飞在空中,谨记姜雀的教诲,抬起小尾巴,从屁股上方朝毫无防备的八百人喷出一股黄色臭液。 八百人:“我草了,呕,二皇子手里居然还有这东西,呕——” “别说话,别呼吸,呕呕呕!”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臭鼬:“我喷、我喷、我喷喷喷!” 姜雀站在礁石上,听取yue声一片,振臂一挥:“冲啊!” 张口瞬间一波臭气朝她涌来,姜雀拔腿就跑。 叱枭的一百二十人早就冲了出去,大家都做了防护,虽然臭,但能忍,眨眼就捏碎了大皇子阵营一百多个红牌。 姜雀拎起原地愣神的叱枭:“想不想赢?” 叱枭回神,坚定道:“想。” 早说这臭鼬这么好用,真是屈才了呀,是他浅薄,管他臭招香招,管用就是好招。 “变成原形带我飞,咱们去逮人。”姜雀快速下达命令,叱枭毫不犹豫,眨眼就带着姜雀上了天。 姜雀欻欻往下扔这缚灵网,被臭晕的,被叱枭阵营揍晕的,通通进了缚灵网。 叱枭迎着臭气一往无前,姜雀堵着鼻子也仍然被臭到流泪,抽空问叱枭:“你真的不用捂鼻子吗?” 就在她以为叱枭可能是嗅觉有异,闻不到臭味时,叱枭:“我不臭,嘿嘿.....呕呕yue!” 姜雀:“......” 就这么要强吗? 这边正在哼哧哼哧逮人,那边小臭鼬已经飞到了屠冥面前。 屠冥憋着气与臭鼬面面相觑:“你敢——” 臭鼬:“喷!” 屠冥被喷了满脸臭液,额上立刻迸出青筋,旁边正在呕吐的妖修捂着嘴上来给屠冥清除臭液。 擦完立刻就跑,大皇子太臭了,太臭了! 屠冥忍着翻滚的呕吐欲,咬牙看向臭鼬:“给、我、杀。” 话音刚落,一张缚灵网兜头罩来。 屠冥隔着网和已经变成人形的叱枭默默对视。 一个冷漠,一个张狂。 叱枭仰头大笑,痛快得无以复加:“哈哈哈,大哥,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我还有这命,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屠冥:“......” 还真让这傻子赢了。 他看向环臂站在叱枭身旁的姜雀,微微眯眸,这丫头确实有几分手段,跟着叱枭屈才了,得想办法笼络到自己身边来。 姜雀刚才跟叱枭已经抓了不少人,剩余的人也被叱枭手下的兵齐齐兜进缚灵网。 大皇子和他涕泪横流的手下在缚灵网里默默相望。 叱枭大笑着拍拍姜雀的肩:“多亏了你啊,咱们这就去仙署抓那帮仙门弟子,抽筋拔骨,饮血啖肉。” “你他娘是真牛逼啊。” 姜雀也大笑着拍拍叱枭的肩,一张缚灵网兜头罩下。 “你他娘是真傻啊。” 叱枭还在愣神,姜雀笑眯眯看着他:“妖界有你,是我们的福气。” 叱枭:“......” 我嘞个大草! 第101章 谁是你师兄?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懂我了!” 他叱枭就是妖界最大的福气,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多年苦求的知音居然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本皇子要赐予你最崇高的谢礼。”叱枭激情澎湃,“从今天起,我的左膀是你,我的右臂还是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雀:“......” 确定不是万傻之上吗? 她都做这么明显了,叱枭这个大傻在缚灵网里说疯话,他那一百二十个小傻子兵在那给姜雀鼓掌。 姜雀叹了口气捏捏眉心,从须弥袋里掏出堆定身符撒了出去。 不一字一句说清楚,叱枭怕是听不懂。 一百二十个傻子兵齐齐定在原地,只有眼睛忽闪忽闪,姜雀对着叱枭,对着众人,重新介绍了自己。 “正式认识一下,天清宗弟子,姜雀。” 叱枭:“......啊?” 旁边被定住的小臭鼬:“原来是仙女。” 一百二十个兵:“你清醒一点!” 终于反应过来的叱枭:“大哥救我!!!” 在缚灵网里的大哥:“…………” 草。 终究还是被这傻子牵连了。 姜雀没再理会吱哇乱叫的叱枭,把屠冥和那八百个兵团到一处,结了个传送阵准备回仙署。 入阵前,姜雀点了点腕间蜃妖的小头:“宝,能不能施展个幻术?” 蜃妖眨眨大眼睛:“可以啊,你要变什么?” 姜雀对着蜃妖耳语了半天,蜃妖抬起小爪子射出两道银光,一道落在姜雀身上,一道落在屠冥身上。 银光过后,姜雀成了屠冥,屠冥成了姜雀。 蜃妖晃了晃小头:“这幻术能持续半个时辰,过后自会消散。” 姜雀满意地戳了戳自己的腹肌:“足够了足够了。” 在缚灵网里的兰蓉懵逼看着这一幕:“师妹…你要做什么?” 姜雀嘿嘿笑了两声:“回去吓吓他们。” 传送阵在脚下寸寸而生,姜雀对着叱枭众人眨了下眼:“多谢招待,再会。” 叱枭在缚灵网里泪流满面。 “阴险!歹毒!骗子!” “还我知音!还我左膀右臂!啊!!!” “仙门!我跟你不共戴天!” 同一时间,仙署院中。 从宗门来的弟子正坐在玉桌前学习在凡界行事的规矩。 玉桌上,金色的字条不停出现在桌面,停顿片刻后又会弹出下一条,仿佛永无止境。 众人从进门那刻一直学到夜幕降临,还没有看完。 闻耀麻木地看着玉桌,本来打算偷跑,结果百里长老给每人身后都安排了一位师兄或者师姐,连打个盹都不行,更别提偷跑。 闷头看了那么多条,闻耀就只记住前三条。 不可擅自干涉人与人的因果。 不可擅自使用术法。 不可杀人。 三条过后,后面的他就怎么也看不进脑子里,再加上师妹一直没有回来,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百里长老说已经派了师兄师姐去寻,但师兄师姐也一直没回来,闻耀越发坐不住。 抬头悄悄瞥了眼师兄和拂生他们,发现几人也都有些神思不属,眼神总往大门那边飘。 不知不觉,几人的眼神对上。 闻耀:“怎么回事啊,师妹怎么还不回来?” 沈别云:“会不会出事了?” 叶陵川:“应该不会,有师妹在出事的大概率是别人。” 孟听泉:“但师妹毕竟刚筑基。” 拂生:“不等了,我要逃课,你们呢?” 众人眼神瞬间坚定:“逃。” 拂生准备结传送阵,闻耀几人默默掏出了疾行符,几人刚准备动作,大门被人狠狠推开,一位师兄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百里长老急忙迎上去:“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在学习的众弟子纷纷起身跟在百里长老身后。 那位师兄边喘气边说:“云渠镇的百姓在外面闹事,说看见去世的亲人魂魄进了咱们仙署,闹着要进来!” “荒唐!”百里长老甩袖,边往外走边念叨,“人如何能看见鬼?” “如果真的有鬼魂闯进,我们又怎会察觉不到?” 众弟子跟着百里长老走到门外。 宽阔的大街上聚满了百姓,正在跟拦在他们身前的师兄师姐推搡。 “让我见见我的孩子,求你们了!我真的看见他进去了!” “哥哥姐姐放我们进去吧!是我阿娘是我阿娘啊!” “让我进去,奶奶说她在里面等我,她死前我没来得及送她,让我见见她吧!” 二三十位师兄师姐站成一排,拦剑在前,挡住明显不对劲的百姓,闻耀和众师兄迅速扫过人群,没有发现姜雀的身影。 闻耀嘟囔:“师妹不在,到底去哪了?不会真出事了吧?” 叶陵川:“先把百姓稳住,找机会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师妹。” 拂生:“都小心点,百姓们不会无缘无故这样,估计是有邪修作乱。” 沈别云拔剑护在师弟师妹身前:“拂生说得对,都警惕些,不要掉以轻心。” 沈别云刚说完,闻耀就朝着前方拦人的师兄师姐大喊出声:“给自己贴个防御符!小心着点!” 差点被闻耀震聋的百里辛:“......你们的规矩都白学了,说了不许擅自使用术法。” 闻耀:“第一,我没擅自使用,我这是要别人使用。” “第二,贴个符算什么术法?” “第三,百姓不是拿你们当神棍吗,神棍贴个符不是理所当然?” 百里辛:“……” 哑口无言了。 他奶奶的,居然无法反驳。 沈别云几人给闻耀竖了个大拇指。 孟听泉贴脸问:“你是不是吃了个小师妹?” 闻耀弯成了翘嘴:“怎么了怎么了,就只许小师妹冰雪聪明吗?” “我也是会成长的好吗?” 闻言一脸求夸奖的表情,几人十分配合地满足他的小心思,齐齐夸道:“牛的嘞。” 闻耀:“哼~” 那是。 有些师兄师姐听话贴了防御符,还有些师兄师姐满不在乎,他们又不是肉体凡胎,百姓哪能伤得了他们。 拂生夸完闻耀就一直盯着百姓,陡然看见站在最前面的百姓袖口窜出一道黑气:“小心!” 她话音刚落,无数黑气从百姓袖口涌出,直直攻向拦着他们的仙署弟子,没贴防御符的师兄师姐们眨眼就被黑气贯穿胸膛、腹部、额心。 鲜血四溅。 顷刻间,拦着百姓的师兄师姐们倒下了一半,百姓们被鲜血吓到,尖叫声四起。 “是鬼修!” 百里长老迅速结出灵盾阵印。 那些黑气缓缓聚成人形,站在百姓身后,伸手掐住百姓咽喉,为首的鬼修盯住百里长老,声音沉而涩:“住手,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们。” 百里长老手势一顿,鬼修尖利的指尖在百姓脖间划出血痕。 灵盾阵散,百里长老垂下双手:“不要伤害百姓。” 鬼修判罗发出刺耳的怪笑:“你们这帮人,简直又傻又蠢,一群没用的凡人居然都能拿捏你们!” “清尘, 你这办法果然好。” “多谢夸赞。”自判罗身后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多亏你的幻像造的逼真,否则也不能把他们顺利引来这里。” 她堕为鬼修逃出宗门不久就遇上判罗,当时判罗被修士设下的缚灵网所缚,宋清尘本不欲搭理,但她需要一个人引领她保护她,于是出手救了判罗。 判罗也不负她所望,带她成功入了鬼道,还把她带到妖界大皇子面前,成了有人豢养的鬼修。 鬼修有人豢养会成长得很快,但问题是得听人号令,不能为所欲为,见了豢养者还得下跪。 宋清尘不乐意,本欲逃走,却意外得知他们有剿杀仙门弟子的计划,于是一直留到现在。 就为了借他们的手杀掉自己想杀的人。 “师......” 徐吟啸把脱口而出的师妹咽了下去,隔着人群望向宋清尘,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来得有些太早了。 宋清尘淡笑着对上徐吟啸的目光:“好久不见,师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特意把‘师兄’两个字咬的很重。 徐吟啸陡然沉下脸色,死死握住手中长剑,三只鞋突然飞出,直直砸向宋清尘。 她躲过了第一只,没躲过后两只。 左脸右脸各挨了一鞋。 宋清尘周身鬼气一滞,怒瞪向众弟子:“谁!” 闻耀、照秋棠、俞惊鸿三人金鸡独立,朝宋清尘异口同声:“你恶不恶心!谁是你师兄?” 第102章 起来,重跪 “恶心?”宋清尘冷笑一声,夺过身旁鬼修手中的老奶奶,鬼息凝聚成刃,朝老人劈头砍去。 “住手!”众弟子同时出声。 “可以啊。”宋清尘看着朝她扔鞋的三人,“哪只手扔的你们就砍掉哪只手,三只手换一条命,对你们来说,应该很划算吧?” 判罗十分赞赏地看着宋清尘,徐吟啸简直都要抬不起头来,梵天宗教出这么个败类,简直奇耻大辱! 他拨开众人就冲了出去,站在所有弟子面前,朝宋清尘大喊:“不就是手吗,好啊,我出两只!” 说完提剑便砍,闻耀照秋棠揪着头发给人扯了回来。 徐吟啸后脑勺一阵剧痛,照秋棠把人扔地上,怒道:“你有脑子吗大哥?那可是手,你说砍就砍!” “还两只,你还挺大方,你怎么不把脚也算上!” 徐吟啸捂着后脑勺回照秋棠:“她没要脚。” 照秋棠:“......” 闻耀:“你最该砍的是脑子。” 俞惊鸿幽幽出声:“没有的东西他砍不了。” 众人:“噗!” 被无视的宋清尘:“......少废话,你们到底砍不砍?” 徐吟啸被推回弟子堆里,闻耀、照秋棠、俞惊鸿站在了所有弟子面前,与众鬼修相对而立。 沉默片刻,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另一只鞋朝宋清尘砸去。 宋清尘急忙躲到老奶奶身后,三人又慢悠悠把鞋穿了回去:“瞅你那怂样。” 宋清尘:“......” 他们现在怎么都姜里姜气的。 气人的本事越发见长。 宋清尘面无表情朝老奶奶的耳朵砍去:“真当我治不了你们吗?” 老奶奶一歪头,哎,没砍到。 宋清尘和老奶奶面面相觑。 老奶奶十分淡定地看着宋清尘:“你要杀便杀,要折磨人我就咬舌自尽。” “还有你们。”老奶奶说完宋清尘又看向仙署门前的众弟子,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一群神棍,我不信你们,也没拜过你们,你们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们的,用不着你们来救。” “ 一天天的,拿我们老百姓当玩意儿,威胁来威胁去的。” 老奶奶看向宋清尘:“你们睁眼看看,现在的老百姓早不怕死了,你要是诅咒我下辈子投胎成穷鬼,我可能还会怕一怕。” “死?老婆子我还要多谢你送我上路。” “杀吧。”老奶奶把脖子往宋清尘手下送去,“我反正也活够了,早点死还能早点下去见我那老头子。” 宋清尘和判罗都愣了,万万没想到会在百姓身上出岔子,这群凡人不是最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吗? 怕穷? 穷是个什么东西?人为什么会怕穷?! 从来没穷过的宋清尘百思不得其解,徐吟啸也愣愣的。 穷鬼闻耀、照秋棠和俞惊鸿可是深有感触,三人迅速低声商量:“那要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就能放开干了?” 照秋棠:“姜雀一般是怎么做来着?” 闻耀:“一定、二缚、三揍,我负责定。” 话落,他从须弥袋里掏出一把从姜雀那薅来的树叶符。 照秋棠:“我扔缚灵网。” 俞惊鸿:“我来音攻。” 准备动手前,照秋棠犹豫了一瞬:“定身符对百姓的伤害大吗?” 俞惊鸿:“应该没事,就被定住的时间长一点,而且这东西不破财。” 闻耀:“冲呀!” 闻耀飞身而起,树叶符纷落如雨,前方的鬼修猝不及防被定住,宋清尘在闻耀飞出树叶的瞬间扔掉手中百符,拉着判罗消失无踪。 其他鬼修就没那么好命,定在缚灵网里,被俞惊鸿的音攻砍得鬼气四散。 其余各宗弟子也纷纷效仿,就地三人成团,一个定、一个缚,剩下一个摁住鬼修往死里揍。 一片混乱中,被定身符定住的百姓还不忘问那些弟子:“你有见到我那死去的爹吗?” 弟子们把手里正在揍的鬼修往百姓面前一怼:“问他,他是鬼。” 被打得半死的鬼修:“......” 百姓:“见过吗?我爹很高很瘦很爱笑,会做很可爱的木头小狗。” 鬼修摇头:“没见过,都是幻觉,骗你们过来的。” 百姓圆睁的眼瞬间闭上一半:“接着揍吧。” 弟子:“好嘞。” “啊!啊!救命!!” “啊——” 师兄师姐们听着鬼修们的惨叫声,目瞪口呆。 一边躲着乱窜的师弟师妹们,一边把方才没听话贴防御符而受到重击的伤患拖回仙署里。 尚且有战斗力的师兄师姐们站在门前,拔剑四顾心茫然,好像、似乎、没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不是。”一位师兄突然出声,“现在宗门教这么牛逼?” “这什么招啊,咱们以前怎么没学过?” “还有那树叶,你看见没,那是符箓,上面的符印超级简单,而且效果一点不差。” “一定是教符道的长老瞒着咱们偷偷成长了,可恶!” 师兄师姐们边说边围到百里长老身边:“长老,现在怎么办,咱们就干看着?” “哦,哦!”百里长老猝然回神,把师兄师姐分成两拨:“你们去把被定住的百姓抱回仙署,好生看管。” “你们去保护凌霞宗的弟子,他们都只入了圣医道,没什么攻击力。” “好。” 师兄师姐们领命,一回头,凌霞宗的十五个白萝卜被一个鬼气围成的圈困在半空,头顶悬着一柄鬼气凝成的剑。 在剑柄后方,宋清尘和判罗凌空而立。 白萝卜们知道自己没什么攻击力,各宗弟子冲出去后他们就准备找地方躲好,帮不上忙起码也别拖后腿。 结果还没找好地方就被全逮了。 宋清尘这次没有废话,长剑直下,径直朝一个白萝卜砍去,她挑了个最眼熟的,总在姜雀面前晃的。 好像是叫...白若。 凌霞宗宗主把她的弟子们养得很好,个个都水灵灵的,一剑劈下,白若肩膀处瞬间鲜血横流,甚至能隐约看见白骨。 “师兄!” 白萝卜们惊喊出声,眼泪刷就流了下来,白若脸色惨白,疼出满额头的汗,血顺着胳膊一滴滴砸在地上,但还是扯出一抹笑:“没事,别哭。” “百姓尚不畏死,咱们,可不能比百姓差。” “好啊,那我就送你一程。”宋清尘说着就要再砍,被判罗拦住。 “我们虽然是鬼修,杀人却会损耗修为,只要把这帮弟子困住,大皇子自会来杀他们,不要做多余的事。” 宋清尘眸光晦暗,斟酌再三后把剑收回原处,真是的,鬼修居然也这么麻烦,杀个人都不行,早知道入魔好了。 百里长老脚下隐隐生出阵印,眸光紧紧盯着宋清尘:“你到底想做什么?” 解决完鬼修的各宗弟子也冲进院中。 宋清尘用鬼气缠住白若拽到自己身边,将他脖子捏在手心:“都别动!” 所有人齐齐顿住脚步,宋清尘冷笑一声,她最开始就该直接绑了这帮凌霞宗弟子,既能威胁那帮蠢货又能拿捏姜雀。 想到姜雀,她眸光一扫,没有看到那道让她讨厌的身影。 宋清尘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姜雀居然不在这里?! 她急忙对判罗说道:“快通知屠冥,我们速战速决。” 判罗看了眼突然惊慌的宋清尘,没有多问,扬手放出一团鬼气,在空中炸开赤红焰火。 夜幕被照亮的瞬间,仙署院落的正上方金光一闪,几百个缚灵网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在院中叠了座小山。 最后落下的是严若许、兰蓉、还有姜雀模样的屠冥。 “师妹!” 闻耀几人看见姜雀就要往过冲,被师兄师姐们死死按在原地。 一双金色长靴踏出传送阵,双腿修长,宽肩窄腰,薄唇微抿。 判罗在看见‘他’的瞬间弯下双膝:“恭迎殿下。” 宋清尘不情不愿单膝下跪:“恭迎殿下。” “她不——”屠冥高喊出声,被严若许和兰蓉死死捂住嘴。 姜雀垂眸,视线掠过倒在地上血迹斑斑的师兄师姐,看过半边身体都是血的白若,落在跪着的宋清尘身上,轻笑一声。 “你找死?” 宋清尘一怔,抬头看向姜雀。 姜雀瞬移到她面前,居高临下,语气森寒。 “会跪人吗?” “起来,重跪。” 第103章 我不是她 宋清尘被‘重跪’两个字砸懵了。 像有人往她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以前在宗门,她从未跪过什么人,只偶尔犯错被罚跪,但白洛州和徐吟啸很快会为她求情,就连沈宗主她也只有拜师当日跪过一次。 她不想跪也不愿跪,但屠冥抓住了姜雀。 宋清尘看了眼在缚灵网里挣扎的‘姜雀’,咬牙咽下怒火,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等借屠冥的手杀了姜雀,到时再报复回去也不迟,先做做样子跪一跪算了。 她念头刚落,姜雀突然开口。 “怎么,不乐意?” 宋清尘还没说话,姜雀反手握住悬在身侧的剑柄,一剑劈在宋清尘肩头。 跟白若同样的位置。 几乎将宋清尘的魂体劈成两半,周身浓厚鬼气顷刻淡去。 鬼修没有肉身,但仍然会有痛意,宋清尘双膝重重砸下,惨白着脸捂住肩膀,恶狠狠地盯向姜雀。 姜雀握着鬼剑,云淡风轻瞥她一眼:“跪的不错,平身吧。” 宋清尘看向自己双膝:“......” 这大皇子气人的本领跟某个讨厌的人如出一辙。 叛罗搀扶起宋清尘,低声劝她:“没事,你脸色也别这么臭,等大皇子杀了这群弟子,咱们吸了他们的魂魄,伤很快就会好的。” 宋清尘甩开叛罗的手,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她是因为伤吗? 她是因为丢脸! 换做她两位师兄,谁敢逼她下跪,她师兄们定会砍了他。 想到这里,宋清尘不由自主看向徐吟啸。 徐吟啸正在跟照秋棠低声说着什么,脸都快跟她贴一起了,根本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宋清尘暗暗咬住唇,还说什么喜欢她,男人的情意果然信不得! 她在这边忿忿不平,判罗早已跑到姜雀身边,指着被困住的白萝卜:“大皇子,我们已经把人给困住了,方便您动手。” “做得好。”姜雀赞赏地看了判罗一眼,然后挥剑砍断了困住白萝卜们的鬼气。 叛罗:“?!” 掉在地上的白萝卜们:“……” 跑! 白萝卜们扛起被扔在地上的白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弟子堆里。 众弟子立刻将白萝卜们护到身后。 判罗放出鬼气去追人,被姜雀扬手扇在后脑勺。 他周身鬼气一顿,捂着头两眼懵逼:“殿下为何打我?” 姜雀扔掉手中鬼剑,负手而立:“杀弱小有什么意思,要杀就杀最强的,你去,把那个岁数最大的老头抓来。” 祸从天降的百里长老:“……” 天降巨任的判罗:“…………” 两人隔空对视,面面相觑,判罗从百里长老身上收回视线,跟姜雀确认:“我、我吗?” 大皇子真的不自己去吗? 那老头可是个元婴后期,一掌能给他魂拍散。 “我不行我不行。”叛罗摆着手往后退,突然瞥见旁边堆成小山的八百妖修,脚步一顿,“殿下,你的人怎么都在缚灵——” 他话没说完就被姜雀一脚踹了出去。 看着飞在空中的叛罗,姜雀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险。 差点让他长脑子了。 百里长老盯着迎面朝自己飞来的叛罗,正要迎战,被叶陵川和闻耀一屁股撞开,两人扯开缚灵网把判罗接了个正着。 闻耀看着一头栽进网里的判罗:“......” 咱就是说,是不是有点过于丝滑。 他是怎么过来的? 哦,是被他家大皇子扔过来的。 闻耀朝立在半空的姜雀看了眼,跟叶陵川耳语:“这大皇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啊?” “也没比叱枭聪明多少啊,居然给咱们送人头?” 叶陵川:“你觉不觉得这大皇子有点熟悉。” 孟听泉在旁边拔剑:“别熟悉了,小师妹快死宋清尘手里了。” 闻耀叶陵川愕然朝小山顶端看去,宋清尘左手扇翻兰蓉,右脚踹倒严若许,正弯身去抓‘姜雀’。 闻耀当即大喊:“不许伤我小师妹!” 两人把叛罗往后一扔,火速朝妖修小山奔去,沈别云、拂生、孟听泉紧随其后。 同一时间,得到自由的屠冥在缚灵网里大喊:“我才是大皇子!” 他身下,八百妖修也齐齐出声:“是!她不是大皇子!” 屠冥声嘶力竭:“我是大皇子!” 妖修们:“对!她不是大皇子!” 屠冥咬牙,血气翻涌:“都他娘给我闭嘴!!!” 他刚吼完就被宋清尘拎进手里,屠冥松了一口气:“可算到个聪明人手里了。” “快放了我,我才是大皇子。” “啪!” 宋清尘隔着缚灵网狠扇了他一巴掌:“这么拙劣的谎言你觉得我会信。” 屠冥脸上印着网印,被扇得两眼冒火:“卧槽。” “你找死?!” “对,就是这个表情。”宋清尘眼底满是笑意,扬手又是两巴掌,“你越生气越不甘我就越痛快!” 屠冥紧紧抓着缚灵网,简直想生撕了这个疯女人:“宋清尘,你放肆!” “放肆?”宋清尘被兴奋冲昏了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打你算什么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筑基期的废物罢了!” 宋清尘还要继续扇,岚云峰五人已经欺身而上,闻耀、叶陵川、孟听泉分别围在她前方、左方和右方。 宋清尘转身欲逃,堵在她后方的沈别云手持含霜,挥出一片寒风。 眨眼就将宋清尘被冻成了冰雕。 屠冥从宋清尘手中坠下,被拂生打横抱住。 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抱的屠冥:“......” 拂生踉跄两下站稳,低头看向怀里的屠冥:“出去一趟,怎么变重了?” 屠冥望着拂生秋水般的双眸,讷讷道:“......我不是她。” 拂生愣愣抱着人,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冻住宋清尘的冰已然化出一条裂缝,沈别云正要再冻,她已化作一团黑雾迅速飞至半空,躲到了姜雀身后。 她指着缚灵网里的屠冥,恨声道:“殿下,帮我杀了她,往后我定任你驱策,绝不忤逆。” 姜雀挑了下眉:“好啊,你想怎么杀?” 宋清尘神情阴狠:“先毁了她的脸,再捏碎她的灵根,然后慢慢剜去她每一片血肉,我要听她惨叫,听她痛哭求饶,我要她生不如死!” 姜雀不由赞叹:“论折磨人,还是你在行。” 宋清尘还没察觉到不对,以为大皇子答应了她,兴奋到不可自抑:“快动手吧大皇子,把你的兵也放出来,这些弟子不是你们的对手。” “快杀了她,快杀了她!” “在动手之前。”姜雀淡笑着转身,朝宋清尘张开双臂:“你先好好看看,我是谁?” 宋清尘抬眼,清朗月色下,屠冥的身影逐渐淡去,少女拉弓如满月,眸光冷锐,发带翻飞。 宋清尘愕然睁大双眼,脸上笑意戛然而止:“姜...雀。” 怎么会是她?! 不可能、不可能! 震惊之后是被戏耍的愤怒,但那怒火还未成形,就被姜雀射出的灵箭击得粉碎。 灵箭直直射进宋清尘胸膛,蛛网般的红色细纹瞬间炸开,从她的胸膛蔓延到四肢脖颈,再缓缓爬到脸上。 旁边,拂生怀里的屠冥也现了原形。 两人沉默对视半晌,拂生眼角一抽,瞬间收回双手,屠冥沿着八百妖修堆成的小山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屠冥在翻滚的同时听见宋清尘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宋清尘身上鬼气在迅速消散,惊慌之际,她看向了徐吟啸。 “师兄......救我。” 徐吟啸从人群走出,御剑站到姜雀身侧,宋清尘心下一喜:“师兄,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徐吟啸静静看着她,朝姜雀伸出手。 姜雀意会了一下,把乾坤弓递给他,低声叮嘱:“小心着点,这可是别人送我的,别给我弄坏了。” 徐吟啸:“......” 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他成功被姜雀一句话搞得分了神。 不是,谁啊,这么横? 灵器榜赫赫有名的乾坤弓哎,说送就送? 徐吟啸凑近姜雀:“你这位追求者不错啊,大方,可以考虑考虑。” 姜雀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行了,快清理门户吧。” 徐吟啸闭了下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压下几分不忍,拉弓对准宋清尘,语气坚定:“你走后,师傅教我们。” “杀鬼,要射咽喉。” 第104章 你想吓死谁?! “师——” 徐吟啸的箭又快又准,将宋清尘未出口的那声‘师兄’永远留在了她的喉咙。 宋清尘盯着徐吟啸,满是裂痕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笑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落,她嘶吼出声,身体裂成了五缕鬼气,分别袭向徐吟啸、姜雀、闻耀、拂生、还有倒在地上的屠冥。 徐吟啸射出一箭击碎了袭向姜雀的鬼气,自己却中了招。 小山上,拂生被闻耀挡在身后,安然无恙,闻耀一人接了两道鬼气。 屠冥没人管,鬼息正中额心,屠冥眸中暗光一闪,很快淡去。 中了鬼气的徐吟啸径直晕了过去,从剑上跌下,姜雀眼疾手快捞住乾坤弓,徐吟啸被冲过来的俞惊鸿和郎怀山接住。 闻耀也晕了过去,被叶陵川和拂生撑住。 各宗弟子纷纷涌到几人身边:“没事吧没事吧?” “鬼气入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凌霞宗弟子在众人身后蹦跳着:“让我们看看,让我们看看。” 众人把晕倒的闻耀和徐吟啸排排放在一起,给白萝卜们让出一条路。 白若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但行动还有点受限,便没进去插手。 给两人诊治的是白若的师妹白萱,小丫头医术也很好,圣医道的星玉已是赤红色。 “暂时不会有大碍,但鬼气入体会污染灵气,而且会侵损灵根,长此以往,定会损耗修为和心性,易生心魔。” “有办法能清除鬼气吗?”姜雀拧眉问道。 原着中闻耀的结局是堕为鬼修,一旦闻耀和‘鬼’沾上关系,姜雀就有点慌。 “没事的。”白萱对姜雀笑了笑,“雀主放心。” “凌霞宗的净池可以净化入体不深的鬼气和魔气,徐师兄泡七日就好,闻师兄受了两道鬼气可能要泡十四日或者更久。” “那就好。” 姜雀几人齐齐松了口气,时间长点没事,只要能把这鬼气除干净就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众人一怔:“呃......我们来凡界是干什么来着?” 五宗弟子站在院中,百里长老和仙署的师兄师姐们站在离门边不远的地方,两拨人愣愣对视。 还在缚灵网里的严若许幽幽道:“来解决迷惑百姓的妖修。” 姜雀回头看了眼严若许,又指指那座妖修小山:“巧了吗这不是,都在这儿了。” 场面一片死寂。 姜雀,从入凡界到现在,在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将妖修一锅端。 不仅一锅端还整整齐齐带回了仙署。 哦对了,门外还有一群在缚灵网里的鬼修。 懵逼的百里长老和师兄师姐们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这就......解决了?” 从这帮弟子来,到现在,一天都没过完,困扰他们大半年的妖修之乱,就这么,解决了? “等等,等一下。” 百里长老从懵逼中回神,一边发愣,一边指挥:“先把若许和兰蓉放开。” 姜雀乖乖过去解开了师兄师姐的缚灵网。 “把妖修们送去地牢。”百里长老停顿片刻又加了句,“还有那些鬼修。” 站在百里长老身侧的师兄师姐各捏了个传送阵,把妖修和鬼修送进地牢。 “把百姓送去厢房好好休息。” 师兄师姐们一人扛一个被定住的百姓,往房间送去。 “你们......”百里长老看向五宗弟子,“可以回一部分,留几个人来跟我处理之后的事情。” “妖修是抓了,但妖修之乱的根本在于百姓对我们不信任。” “这件事情不解决,走了妖修鬼修,难保不会再有魔修巫修。” 姜雀犹豫片刻道:“那我要不…先回去?” 事关百姓,不可儿戏,她歪点子多,不一定能处理好这事。 说不好还会闯祸。 俞惊鸿郎怀山对视一眼:“那我们也回去吧。” 照秋棠:“我也回。” 其余弟子纷纷:“我也回我也回。” 百里长老眉心一跳,指着姜雀:“你留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最不让人省心的最有办法,既然能解决妖修鬼修,应该也能解决百姓的问题。 一听要让姜雀留下,众弟子纷纷改口。 “那我不走了。” “嗯,我也不回了。” “我也。” 百里长老:“......” 这丫头是不是给他们灌迷魂汤了? 最后,姜雀和大多数弟子都留在仙署,沈别云和叶陵川护送闻耀、徐吟啸、还有受伤的白若去凌霞宗。 临别前,姜雀千叮咛万嘱咐:“师兄,到了一定给我个消息。” 沈别云拿出三块传音石递给姜雀、孟听泉和拂生:“传音石比玉简更方便一点,我到了凌霞宗就用传音石联系你们,别担心。” 姜雀眼巴巴看着沈别云:“一定嗷。” 沈别云轻笑:“一定。” 送别大师兄他们后,百里长老先是把姜雀大肆夸奖了一番,在姜雀呲着大牙乐的时候,把她带到了玉桌前。 “这是在凡界行事的规矩,好好看看,务必牢记在心。” 大牙秒收。 姜雀看看长老,又看看玉桌,长叹了口气,既然是跟百姓有关,那就好好看看吧。 本来以为姜雀会反抗,没想到她居然认认真真看了起来,倒给百里长老整愣了。 这丫头怎么一会疯癫一会乖巧的? 姜雀身后,师兄师姐们和各宗弟子正团团围在严若许和兰蓉身边,在听他们讲姜雀在妖界的光辉事迹。 “你们是不知道,姜师妹简直聪慧至极!当时我们刚进了营地就碰上了妖界二皇子,我头皮都炸了......” 照秋棠站在最前面,听得津津有味。 边听边在师兄师姐们惊叹的时候,慢悠悠地说一句:“害,她这纯属正常发挥,她带我们闯魔界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爽!” 一句话成功吸引师兄师姐们的注意力。 兰蓉把自己身下的凳子让给了照秋棠:“展开讲讲。” 照秋棠:“我们当时去魔界是为了找青龙......” “青龙!神兽青龙!” 随着故事的深入,师兄师姐们的震惊声一声高过一声。 “朱雀也在她手里?!” “她把魔界烧了?!” “她还有玄武?!!” “这算什么,仙主的白......”就在照秋棠即将爆出白虎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拂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虽然不知道姜雀为什么一直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她和仙主的关系,但她既然想瞒,她就帮她瞒着。 照秋棠也在那瞬间意会了,仙主和姜雀绝对不对劲! 而且不想让旁人知晓。 照秋棠给了拂生一个‘我懂的’眼神,拂生才缓缓放开手。 “白什么,仙主的白什么?”师兄师姐们急忙问。 “白....白......”照秋棠大脑飞速运转,“仙主的白眼!” “姜雀都不怕!” 拂生:“......” 服了。 这边哇声一片,负责看着姜雀记规矩的百里长老人在原地,耳朵都快飞出去了,每听见一句,看向姜雀的眼神就亮一分。 直到姜雀突然喊了他一声,然后问:“不可擅自干涉人与人的因果,不可擅自使用术法,那你们能为百姓做什么?” “扶老奶奶过大街?” 百里长老:“……你怎么知道我们干过这事?” 姜雀露出了无语的表情,百里长老立刻挽尊:“我们还会扮成道士给百姓指点迷津。” “但也只是点到即止。”姜雀接话,“因为说多了就是干涉因果? 百里长老:“是这样没错。” “那跟不说有什么区别,问过你们,百姓们回去还是该咋样咋样,小灾不用躲,大灾躲不过。” “你们根本帮不上忙嘛。” 百里长老试图让眼前这个小丫头明白:“人各有命,本就不是我们能随意干涉的。” “我们来到凡界,一是为了防止凡界大乱,二是教化百姓,其他事情我们若插手过多,对百姓来说未必是好事。” “教化?”姜雀笑了一声,“什么教化?” “百姓不需要教化。” “他们需要的是托举和兜底。” “是想往上爬的时候有人能托他们一把,是撑不住的时候有人能稳稳接住他们。” “这么多仙门弟子聚在这里,持利剑学万法,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想让百姓信你们,凭什么?” 姜雀伶牙俐齿,说得百里长老哑口无言。 本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姜雀又指着‘不准杀人’那条问他:“如果犯了这条,会受什么处罚?” 百里长老:“!!!” 你想吓死谁?! 第105章 斩草除根 “你问这个做什么?” 百里长老炸了毛,十分怀疑这丫头的动机。 姜雀笑眯眯地安抚:“不要紧张,只是问问而已啦。” “死孩子。”百里长老松了口气,轻骂一声,“吓死个人。” 而后才正色道:“若是杀人,以命抵命。” “天道一旦察觉,会聚出天命剑,代天行罚。” 百里长老顿了顿接着道:“从前有位化神期的修士因私仇而杀凡人,天命剑出,魂飞魄散。” 他特地将后果说得严重,企图吓住眼前这个小丫头,让她莫再胡思乱想。 结果姜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来这天命剑来得不快呀,杀完人后才会出现。” 百里长老:“......” 这重点抓的是不是有点邪门? 他正心慌,就见姜雀头发一甩,起身朝百姓休息的房间走去:“规矩一会再看,我先去找人聊聊天。” “聊聊?聊什么?”百里长老急忙追上,扬手就朝姜雀后脑勺贴了个定身符。 姜雀猝不及防被定在原地,眨着大眼睛由衷夸赞:“百里长老,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长老。” 她第一次被自己人偷袭哎。 百里长老绕到她身前,摸着胡子客气道:“谬赞了。” “兰蓉。”百里长老扬声喊来师姐,“送你师妹去房间休息。” “好。” 兰蓉从人堆里跑出来,拂生和照秋棠也想走,被师兄师姐们摁在原地,让她俩接着讲,照秋棠已经从魔界讲到了灵犀村,正讲到精彩处。 本来没拂生的事,但照秋棠讲得太夸张,师兄师姐们不时就要跟拂生求证一下。 所以两人都没能走成。 兰蓉跑到姜雀面前,愣愣看她半晌,有些无从下手,要换做不听管教的师弟,她拎着衣领就能给拖走,但师妹可不能这样拎。 最后还是姜雀贴心给出建议:“师姐不介意的话,可以背着。” 兰蓉:“好主意!” 兰蓉把姜雀稳稳背到房间,妥帖放到床上,温声道:“师妹休息一会,百里长老最是心软,向来舍不得罚人太久,很快就会来给你撕定身符的。” 姜雀笑笑:“好。” 兰蓉关上门,姜雀缓缓收了笑意,刚才宋清尘明明射出了五道鬼气。 一道被毁,徐吟啸接了一道,闻耀接了两道,还有一道,在哪? 临死之际,宋清尘不会做无用功,射向她和徐吟啸是因为恨,射拂生和闻耀可能也是,但也可能是障眼法。 那最后一道很可能是她留给自己的生机。 仙门的人她应该不会选择,在场所有人中,能被她看上的.....屠冥? 得去趟地牢确认一下,宋清尘能伤闻耀他们一次,就能伤两次三次。 这次他们无碍,但下次呢? 还是斩草除根才能安心。 姜雀没有在房间待太久,照秋棠和拂生终于脱身,两人从后窗翻进房间,撕了姜雀的定身符。 姜雀还没张嘴,照秋棠率先开口:“我已经打听好地牢在哪了,走。” “你什么时候打听的?”姜雀有点愣,“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地牢?” 照秋棠回头看她:“我不知道啊,拂生让我问的。” 拂生对上姜雀的目光:“有一缕鬼气进了屠冥的额心,我担心宋清尘还有后手,咱们一起去看看。” 姜雀给了拂生一个熊抱:“你太棒了!” 不愧是原女主,关键时刻就是给力。 连确认的功夫都省了,这不直接锁定目标了吗。 “姜雀小友,你……” 百里长老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和房中三人面面相觑。 姜雀迅速结了个传送阵,对百里长老眨了下眼:“我们去除个根,很快回来。” 百里长老听到的:“我们去杀个人。” 长老急忙就甩定身符,三人已经原地消失。 百里长老:“……” 完了。 有一个人即将死去。 地牢中,灯光昏暗,妖修鬼修们被关到不同的牢房,屠冥被单独关在一间,以严若许为首的三位师兄正在审问他。 屠冥依然被缚在网中,一道灵气打进身体里,他瞬间白了脸色。 修真界拷问人不用人间的刑罚,灵气和妖气对冲,妖修如果吸入过量灵气,也会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妖修已多年不入凡界,此番一出现就吸食精气害百姓性命,到底意欲何为?” 屠冥嗤笑一声:“你杀蚂蚁需要理由吗?” “不过一些低贱的百姓,想杀便杀了。” 又是这种惹人发怒的说辞,严若许见过百姓的死状,所以更不能容忍罪魁祸首的轻描淡写。 他沉下脸色,握紧了手中灵剑,这个大皇子的嘴是真硬,他们已经打了五道灵气,他依然不松口。 他们早已问过那些妖修,他们吸去的精气根本不是自己所用,那些精气都被屠冥收集起来,除了他没人知道到底去向了何处。 没有理由?鬼才信! “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严若许拔出灵剑对准屠冥。 “敢就动手啊。”屠冥看过众人,淡定又从容。 两方对峙,想给死人讨公道的面红耳赤,始作俑者却云淡风轻。 正僵持着,牢房外金光一闪,姜雀三人以跳窗的姿势落了地。 拂生不太有经验,差点跌倒,被身边两个‘’惯犯’稳稳托住胳膊。 牢房里的四人齐齐看了过去,屠冥眉心一跳。 要糟。 来了个敢下死手的。 严若许也是一惊,怔怔看着姜雀几人,磕磕巴巴来了句:“你们劫、劫狱啊?” 姜雀满脸问号:“我在师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人?” 严若许:“……完全想不到你下一步会干什么的牛人。” “放心,不劫狱。” 姜雀没再废话,拉弓对准屠冥。 给刚松了口气的严若许吓得一哆嗦:“不行,他还不能死!” 起码现在不能死,屠冥好歹是妖界大皇子,杀他要过明路,要两界之主会面,给大皇子彻底定罪才能杀他。 他若现在就死在仙署狱中,他们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师妹,咱不动手。” 严若许话音刚落,姜雀朝屠冥射出一箭,沉声道:“出来。” 严若许三人蹭得跑出牢房:“出来了出来了,师妹你冷静,千万冷静!” 姜雀:“……” 照秋棠化身嘴替:“箭都不是朝你们射的,你们跑这么快干嘛。” “那我们……”严若许有些摸不准,“再进去?” 照秋棠和拂生对视一眼,把三人扒拉到身后:“待着。” 三位师兄乖乖站好:“好的。” 姜雀始终没有插嘴,对着屠冥又狠又快地射了四箭,头顶一箭,腋下两箭,最后一箭在胯下。 屠冥半分从容也无,靠在墙上拼命踮着脚,怒瞪着姜雀:“你到底是要我出去还是要我死?!” 拂生隔着牢房的铁杆冷嗖嗖看他一眼:“闭嘴,不是在跟你说话。” 屠冥:“……” 第106章 突然就绝望了 请问这牢房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她还能跟谁说话,鬼? 姜雀再次拉弓,这次对对准了屠冥的咽喉。 “你真以为躲在他身体里就能安然无恙?不出来,那就一起死。” 严若许人乖了但嘴半点没乖:“不可!师兄知道你嫉恶如仇,你的做法我也十分认同,但是,啊!!” 严若许在姜雀出箭的瞬间紧紧闭上了双眼。 屠冥竭尽全力往右侧偏了下头,长箭贴着他的脖颈悍然钉进墙体,一道鬼气从他额间逸出,迅速朝窗外飞去。 三支灵箭同时射向鬼气,刹那将鬼气击得粉碎。 最后一缕虚弱的鬼气转身朝姜雀冲来,恍惚现出宋清尘的脸,在怒吼:“凭什么是你!” 她从未得到过无渊的偏爱,凭什么姜雀可以? 那两道金色契印其实早就说明了一切,是她一直自欺欺人。 她对姜雀的恨从不是毫无来由。 只是因为,她拥有了自己最想要却求不得的。 箭尖闪着寒芒射过咽喉,宋清尘的最后一缕鬼气也倏然消散,半空中,只有灰尘悠悠地飘。 空气有一刹静寂,姜雀垂下双手,终于结束了。 严若许睁开眼睛,看见屠冥还活着,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没死没死,没死就好。” 屠冥也劫后余生般抹了把汗,原来真的是在跟鬼说话。 这宋清尘也是够胆,居然敢借他的身体养魂,死得好。 “喂,我知道你吸取精气是为了什么。”姜雀在牢房外喊了屠冥一声。 屠冥微怔,抬眸朝姜雀看去:“是吗?” 那件事情除了他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过是在诈他,这种话术实在低…… “是要解除妖主的封印吧?” 屠冥瞳孔一缩,语气仍然镇定:“什么妖主,我父亲的妖尊当得好好的,我复活妖主做什么,给我父尊添堵吗?” 各界尊位之上还有主位,魔界、妖界和鬼界之主都被修真界的先祖封印,所以多年来,魔妖鬼三界只有尊而未有主。 姜雀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你觉得你父尊太没用,想借妖主的力量建立一个更强大的妖界。” 原着中,这段剧情出现得远没有这么早,所以姜雀一开始并没往那方面想。 直到方才忽然惊觉,吸食精气,豢养鬼修,实在有点熟悉。 屠冥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原着中他成功复活了妖主,借妖主之势与妖尊鼎足而立,之后推翻了妖尊的统治,妖界在他的治理下日渐强大,一举成为修真界最大的威胁。 他在原着中第一次出场就是率领妖修大军攻入修真界。 赤阳宗和凌霞宗差点被灭门,最后是无渊和众长老再次封印妖主,拂生也成功契约本命剑,杀掉屠冥,修真界才能安然渡过此劫。 她居然真的知道。 屠冥神色逐渐凝重,深深盯着姜雀,她不仅知道他要做什么,竟还知道他为何要做。 “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雀收起乾坤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妖主不会降世。” “我们的百姓也不会再成为你野心的养料。” “安心在这里待着,妖界就交给你父尊和叱枭吧。” 屠冥:“......” 突然就绝望了。 姜雀结出传送阵,三人回到小房间,刚站稳就听见院中传来阵阵争吵声。 百里长老的声音混杂其中。 “过去看看?”照秋棠提议。 “走。”得到二人一致赞同。 院中,已经可以自由行动的百姓聚成一堆,和仙署的人相对而立。 他们一知道这里没有他们亲人的鬼魂便闹着要回去拜妖仙大人。 师兄师姐们拦在门前,苦口婆心,好言相劝。 “那些人不是妖仙,是妖修,会吸食你们的精气,你们会死的。” “他们给你们变出的东西都是幻觉,很快就会消失。” “能让你们怀孕也是假的,都是鬼婴,根本生不出来。” 百姓们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师兄师姐:“......” 好任性。 有位师兄强硬道:“你们如果不听,就别怪我们强留了。” 师兄师姐们分为两派,柔和派与强硬派。 柔和派主张劝告,循循善诱,徐徐图之;强硬派主张限制行动,强行制止。 师兄的话一出,百姓们更不干了。 “凭什么关我们啊,你们不是官差,我们也没有犯罪,凭什么关我们,放我们回家!” “别吵别吵,我们都是为你们好。” “我们真的不需要好吧?你们少在那自我感动。” “谁自我感动了,你们云渠镇死了多少人你们自己心里没数!” 眼看场面越来越乱,姜雀在百姓身后大喊:“想回家的举手!” 场面静了一瞬,众人纷纷朝姜雀看去,百姓们高高举着手:“我我我!” 百里长老本来就焦头烂额,看见姜雀感觉自己头更痛了:“干什么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姜雀朝百姓们张开双手,缓缓闭上眼睛:“大点声,让我听见你们的祈求!” 百姓:“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姜雀从须弥袋中伸手一掏,扬手扔出朱雀,朱雀在被扔出的瞬间迅速变大,鸟爪兜住百姓就上了天。 姜雀一个跃身飞上鸟背:“走喽。” 拂生和照秋棠紧随其后。 朱雀振翅起飞,飓风过,仙署院中的百姓眨眼被清空。 师兄师姐:“......” 这场面他们听说过。 鸟爪里的百姓:“哇嗷。” “这位大人什么来头,是妖仙吗?这鸟好气派啊!” “不是妖仙吧,妖仙大人怎么会出现在那帮神棍的院子里?” “总不能真的是仙人吧?” “管他妖仙还是真仙,能实现愿望的就是好仙,多供一位也没坏处,反正烂命一条,使劲造。” “有道理,那我也供我也供。” “你别跟我抢,是我先说的,你的命够再多供一位吗?” “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你以为你又能活多久!” 鸟背上,照秋棠和拂生一左一右围住姜雀。 照秋棠:“我是否有幸听听您之后的计划?” 姜雀沉默片刻:“我就是单纯送百姓回个家。” 她就是不明白,妖修和鬼修都被关在牢里了,师兄师姐们为什么还拦着百姓不让回家。 他们就是在妖修相前跪个天昏地暗,也不会有妖修吸他们的精气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重获百姓的信任。 照秋棠:“呵。” 姜雀:“好吧,我打算趁虚而入,取而代之,对了,还要去找乔三喜一家人。” “乔三喜是谁?” 姜雀长话短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照秋棠:“......行。” 没一会,云渠镇到了,朱雀在一处宽阔的地面降落,松开爪子放人。 百姓们乖乖巧巧站了满地,笑颜如花,异口同声:“大人,去我家坐坐吗?” 姜雀眯着眼从鸟背上探出头:“好啊。” 第107章 但我不正经啊 “先去我家先去我家!” “不要吵不要急。”姜雀安抚众人,“咱们挨家挨户地坐。” 云渠镇虽然是个镇,但百姓不多,甚至比灵犀村的人口还要少些。 许多人家都是空户,全家都死绝了。 第一户人家姓王,金堆玉砌的高楼里,只住着一位婶婶。 院中还放着一口十分精致的棺材。 姜雀三人随着王婶走进房中,刚在椅子上坐稳,婶婶有些羞涩地说。 “我想重返十八岁,再找个男人快活快活。” 拂生、照秋棠:“......” 两人都侧头去看姜雀,姜雀十分淡定地看着王婶:“你先闭会眼。” 王婶听话闭眼,姜雀立刻皱起小脸,我嘞个豆,有愿她是真敢许啊。 拂生和照秋棠也围到她身边。 照秋棠忍不住低声感慨:“她是真没把你当人啊。” 许这么刺激。 姜雀急忙拉出蜃妖求助:“有办法吗宝?” 蜃妖举起小爪子:“不是问题。” 两道银光闪过,王婶变成了王姑娘,她身旁,一位玉树临风宽肩窄腰的男人正温柔地垂眸看着她。 姜雀松了口气:“好了,睁眼吧。” 王婶满怀期待地睁开眼,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她光滑细嫩的脸蛋,这才朝身侧看去。 看清男人的瞬间她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石矶娘娘的笑声,拉着男人风速冲进最近的一间房,啪得甩上门。 屋内一阵噼里啪啦,姜雀几人默默起身,并贴心关上了大门。 门外,姜雀看向被她捧在手心的蜃妖:“小宝,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蜃妖:“哼~” 照秋棠鬼鬼祟祟凑了过来,眨巴着眼看向姜雀:“我也可以求一个吗?刚才那男人好帅。” 姜雀:“我回去送你个真的。” 照秋棠:“真的有什么好,就要玩假的才爽啊。” 姜雀沉默半晌:“那你想玩徐吟啸吗?” 照秋棠:“我是要玩假的,不是要玩傻的。” 姜雀:“……” 徐吟啸这混得可真够差的。 有人在的家里都大开着门等姜雀来,几人很快来到第二家。 依然进门就见棺材,好在院中景色不错,阳光普照,花树飘香,倒是没多少阴森的感觉。 这家的孙先生站在花树下朝姜雀行了一礼:“我想求个良人共度余生。” 蜃妖缠在姜雀手腕上,十分有眼力见地变出一位姑娘,姜雀笑着给孙先生介绍那位姑娘:“她姓良。” 姜雀介绍完就走,院中只余孙先生和姑娘面面相觑。 姑娘朝孙先生笑笑:“我叫良人。” 孙先生:“……” 拂生和照秋棠跟着姜雀转了大半个镇,虽说姜雀主打一个有求必应。 但两人就是越走越心慌,就怕哪家人突然摁住姜雀给她一顿揍。 每当两人发出‘这也行?’的疑问,姜雀就会淡定地来一句:“你就说实没实现吧。” 两人:“……” 无话可说。 终于,没许愿的人只剩最后五家, 这户人家的门大开着,但院子里却没人,姜雀试探着喊了句:“有人吗?” 旁边树下的棺材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有。” 嗓音也十分沙哑缥缈,给三人吓得一哆嗦。 棺材里的陶夫人缓缓起身,穿着珍珠白锦袍,挽着朝云髻,头戴孔雀衔花冠和凤鸟步摇钗。 整个人瘦到皮包骨,眼眶深陷,也没有多少力气,起到一半就靠在了棺材上。 姜雀走到棺材边,凑近问她:“您有什么愿望?” 陶夫人从姜雀身上收回视线,视线越过高墙,望向天边:“我想在朝云国的最高处跳一曲舞。” “想想都带劲,就当给自己办的葬礼了,我这辈子没别的喜好,就爱舞,我本来想跳到老跳到死,跳到八十岁为止。” “结果才三十就没得活了。” “这愿望可以实现吗?”陶夫人的目光落回姜雀身上,隐隐含着希冀。 “当然。”姜雀轻按上她的肩,为她缓缓注入一丝灵气,“我们这就走。” 朝云国,三十七重塔顶,姜雀三人坐在檐上,静静看着起舞的陶夫人。 衣袂翻飞,发丝清扬,轻若长风,宛若流云。 檐下金铎轻响,斜阳映红了整个朝云国,也映红了陶夫人灰白的脸。 陶夫人扬袖掩面,眸若秋水,在盛大的夕阳下,静静望向她的三位观众:“此舞名叫《长生》” 一舞毕,陶夫人走到姜雀面前,朝她伸出手:“来取你要的东西吧,我要回我的棺材里去了。” 姜雀静默半晌,轻拍开她的手:“说什么呢,我们是正经仙。” “哦。”陶夫人把发抖的手收进袖中:“正经仙,你手劲真大。” “......”姜雀没有纠结她的称呼,只问道:“你们知道拜妖仙会付出代价?” 陶夫人轻笑一声:“当然知道,我们可不是傻子。” 照秋棠凑了过来:“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一直供那些妖修?” “因为,云渠镇的人本来就是要死的。” “临死前,能用自己一条烂命换一些想要的东西,好好做一场美梦,不是很好吗?” 拂生拧眉:“什么叫本来就是要死?” 陶夫人伸手朝云渠镇某处遥遥一指:“那里有口井,云渠镇喝的水都从那井里来,一年前,井里被人投了毒。” “喝了井水的人都活不过两年。” “谁投的?”照秋棠开始撸袖子,“哪里来的龟孙啊,这么恶毒,老娘这就去宰了他!” “那投毒的人确实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陶夫人笑着看了照秋棠一眼。 “他是外地来的,带着一家子在云渠镇讨生活,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投毒是因为镇长的儿子糟蹋了他的女儿。” “镇长一家人知道井里被投了毒,连夜离开了云渠镇,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日日喝着有毒的水。” “等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大夫说治不了,只能等死。” “有去仙署求助吗?”拂生问。 “仙署?”陶夫人突然嗤笑一声,“仙署有什么用,乔家姑娘被镇长儿子害死的时候,乔家人就去求了他们,结果他们说什么不能干涉凡界的因果,让我们去报官。” “乔家人连县衙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打了出来。” “谁都帮不了我们。”陶夫人叹了口气,“我们的苦只能自己受。” “乔家是哪个乔家?”姜雀突然开口。 “云渠镇只有一户姓乔的,就是乔三喜他们家。” 姜雀有些怔愣,猝然想起乔三喜媳妇跟她许愿要女儿的事。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走吧。”陶夫人很艰难地喘了口气,“我有些站不住了。” 姜雀起身,从陶夫人背后又给她注了点灵气,陶夫人的精神立刻好了些。 陶夫人一愣:“我没求这个。” 姜雀傲娇:“我乐意。” 陶夫人:“……” 还挺任性。 送陶夫人回云渠镇前,姜雀低声对拂生说:“去仙署问问白萝卜们愿不愿意过来看看。” 拂生点头,御剑朝仙署飞去,姜雀和照秋棠送陶夫人回家。 飞到距离水井不远处,听见下方传来剧烈的争吵声,姜雀低头看去,只见水井旁围满了人,云渠镇百姓各个手里拿着工具,有刀有耙有斧子。 他们对面是几十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护卫,护卫身后是一顶十分华贵的轿子,轿子里坐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 百姓们皆是满脸怒容,举着武器大喊:“林振业!你还敢回来?你居然还敢回来!” “林振业是谁?”姜雀回头问陶夫人。 “镇长的儿子。”陶夫人冷下神色,“就把我放到这里吧,我要拿这烂命去跟那烂人拼一拼。” 姜雀看着陶夫人:“有我,你不用拼。” 陶夫人微怔:“你们正经仙不是不能干涉我们的因果吗?” “是这样没错。”姜雀耸耸肩,“但我不正经啊。” 第108章 上前者,死 “畜牲!” 姜雀陡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低头看去,正是乔三喜媳妇,柳娘。 柳娘恨恨盯着林振业,手里握着刀,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在护卫和旁人推搡之际,她迅速弯下身从护卫的腿下爬了过去。 一句废话没有,高举着刀就朝轿子中的人冲过去:“林振业!” 没跑两步就被从林振业轿后身旁的护卫一脚踹在腹部,重重摔在地上。 刀脱了手,柳娘也一连吐出好几口血。 她顾不得疼,也没心思擦血,爬着去够刀,被不紧不慢走过去的林振业一脚踩在头上。 “你们还是这么喜欢找死。” 柳娘刚要挣扎就被两个侍卫架着胳膊从地上拖起,她抬起头,张嘴便吐了林振业满脸混着血水的唾沫。 林振业愣了一瞬,擦掉脸上的秽物,笑着看向她。 “你的性子倒是跟你女儿有点像,这么多年,我玩过这么多女人,还是你的女儿最带劲。” “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就为看看你有没有再怀孕。” “我是真忘不了你女儿的滋味,日日想夜夜念,当初真不该把她折腾死,你要能再生一个女儿出来,我一定好好养着,慢慢玩。” “你闭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柳娘瞬间崩溃,在护卫的钳制下疯狂挣扎。 人群中的乔三喜也听见了林振业的话,猩红着眼把手中的斧头朝他砸过去。 林振业躲都没躲,斧子被他身旁的护卫一把接住。 “把他拉过来。”林振业朝乔三喜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吩咐护卫。 护卫拖着怒骂不休的乔三喜,将他死死捆在了树上。 林振业拿过护卫手里的斧子,笑着看向被护卫拦住的百姓:“诸位,久不回乡,今天请你们看场好戏。” 他握着斧头在乔三喜身上比划,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块猪肉:“砍左胳膊好还是右胳膊好呢?” “啊,要不都砍了吧,对称点才好看。” 话落,他高高扬起斧头,劈下的瞬间,一道银雷从天而降将斧头劈得粉碎。 林振业愕然抬头,迎面一拳重重砸断他的鼻梁,他惨叫着双膝跪地,整张脸满是鲜血。 姜雀落在乔三喜身前,一脚踹翻林振业,又扬手挥出两道风刃,砍向架着柳娘的两个护卫。 护卫的胳膊瞬间被砍断,惊呼尚未出口又被两股力道猛地击飞。 姜雀把柳娘勾到自己身边,将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眼泪擦干,带你报仇。” 林振业捂着脸抬头看向姜雀,无法无天惯了的人真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忘嚣张。 “你是仙署的人?”他将姜雀上下打量一番:“我爹说过,不用怕你们,对我们动手你们也得完。” “打我这一拳就够你喝一壶了吧。” “杀我?”林振业捂着脸起身,一双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姜雀,“你敢吗?” 姜雀轻笑:“你误会了,留你一口气是为了折磨你。” “我只是喜欢听恶人临死前的惨叫。” 林振业一愣,转身想跑,一张定身符已贴在他后心。 姜雀捡起地上的斧头递给柳娘:“该你了。” 柳娘十分感激地看了姜雀一眼,接过斧头悍然朝林振业劈去。 林振业的护卫忙上前阻拦,姜雀眼神一凛,惊雷轰然而降:“上前者,死。” 一位护卫被雷光撩到腿,血肉瞬间化为飞灰。 众护卫纷纷愣在原地,冷汗淋漓。 一片静寂中,只能听见柳娘一声又一声的控诉。 “我女儿,三岁识文,五岁诵诗,聪慧识理,钟灵毓秀。” “会给流浪猫喂食,会给乞丐银钱,养的小狗死了都会伤心好几个月。” “她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一件都没有!” “她只是从你门前路过,去取她期待了好久的嫁衣,却被你!你毁了我女儿,毁了整个云渠镇,你该死,该死!” 林振业还有最后一口气时,姜雀拦住了柳娘劈下的斧头。 柳娘的情绪尚未平复,看向姜雀的眼神里还带着深重的悲愤。 姜雀温声道:“杀了他,林振业的父亲不会放过你们,这条人命,我替你担。” 她看向地上烂成了一滩泥的林振业,右手伸出,隔空握拳,正要发力,一群百姓冲了出来,把姜雀撞得趔趄。 百姓们纷纷聚到柳娘身侧,能握斧头的握斧头,没位置的就站到柳娘身后。 “轮不到你。” 百姓们看着姜雀。 “这条人命,我们来担。” 众人齐齐握住斧柄,为自己,为逝去的亡魂劈下最后一斧。 斧头劈过血肉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们亲手为自己报了仇。 柳娘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人,大家都抱成一团,觉得隐忍而压抑。 不知是谁说了句:“我突然觉得日子好像有了点盼头。” “我不想死了。” “草,活成了这副鬼样,他娘的我还是想活!” “别说了,要死的人说这种话干什么,别给自己找事!” “你管老子,就算死我也一定死在你后头!” 刚一起干完架的人突然就吵起来了。 姜雀适时开口:“别吵别吵,看看我看看我,我或许可以帮你们解毒嗷。” 百姓们沉默片刻,看着这个好像确实能帮他们的小丫头,犹豫道:“那我们…试试?” “砰!” 姜雀刚要呲牙,天上突然摔下来一个人。 定睛一看,百里长老?! 半空中,照秋棠、回来的拂生、白萝卜、还有各宗弟子和仙署的师兄师姐都在看着她。 百里长老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抖着手指向地上那滩人泥问姜雀:“你干的?” 每一个字都在发颤。 旁边的百姓齐声道:“我们干的。” 百里长老仍然看着姜雀,铁青着脸伸手指天:“那你告诉我,天上为什么聚起剑意了?!” 啥? 姜雀抬头一看,翻涌的厚重云层间,已隐隐聚出巨大的金色剑尖。 卧槽! 这么大一口锅老天爷说扣就扣啊,到底是有多想把她这个变数搞死。 姜雀眨眨眼,情绪十分稳定地看向百里长老:“既然都这样了,如果我没被砍死,我能不能在你那一千几百条的规矩后面加一条。” 百里长老愣愣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 话说到一半他陡然反应过来:“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天命剑下来起码还得一个时辰,快快快,回仙署商量对策。”百里长老拉着姜雀就走。 都这时候了,姜雀还不忘使命,回头对着百姓们喊道:“老天爷都把这事算我头上了,谁要来找你们,就说那人是我杀的,听见没?” “还有,等我挨完剑就来看你们身体里的毒。”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认准正经仙家,拒绝旁门左道!” 照秋棠跳下来拎着她后衣领就上了天:“现在是说那些的时候吗,你要死了啊大姐!” 姜雀抬头看了眼已经成形的剑尖,开始摇人:“大师兄!” 沈别云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师妹。” “师兄,我可能要挨天命剑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师傅有没有什么阵法或灵器可以挡一挡。” 沈别云沉默了半晌,忍不住确认:“你要怎么?” 姜雀:“挨天命剑了。” 沈别云:“......” “你们到凌霞宗了吗?闻耀和徐吟啸怎么样?”姜雀又问。 沈别云:“刚到,正准备给你们传消息。” 姜雀:“嘿嘿,好巧。” 沈别云差点被笑出心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我这就传话给师傅,别担心,没事的。” 比起安慰姜雀更像是安慰他自己。 正在跟人切磋的青山长老收到沈别云的消息时,差点一剑把人捅个对穿。 青山长老结了个传送阵就原地消失,在结阵的间隙还迅速给仙主发了个玉简。 无渊刚从南境赶回,前脚刚踏进无名峰就收到青山长老的消息,扭头就走。 天命剑。 这东西都能被她搞出来,也是厉害。 凌霞宗,沈别云瞒着闻耀他们,只交代叶陵川照顾好闻耀和徐吟啸,也急忙往仙署赶。 此刻,仙署院。 姜雀坐在个椅子上啃苹果,一圈人围在她身边急得团团转。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啃得太慢。 百里长老头都快被自己薅秃了,第七次问姜雀:“那人真不是你杀的?” 照秋棠抢道:“不是不是,我亲眼看见的,姜雀就一开始给了他一拳,之后那些活都是百姓们干的。” 百里长老百思不得其解:“那天道这是为什么,疯了?” “好了,不要纠结人是怎么死的了。”兰蓉把话题引到正轨,“现在重要的是她要怎么抵挡天命剑。” 兰蓉旁边的严若许突然道:“要不让地牢里那八百妖修去替师妹挡一挡,把屠冥也算上,反正关着也是白关。” 众人:“......” 好办法! 百里长老揪下来一撮头发:“天命剑不斩无关之人,就是五大宗门的人全挡姜雀面前,也屁用没有!” 说完他凑到姜雀面前,盯着她额间契印:“你结了婚契?” 姜雀摸着额头:“嗯。” 百里长老眼神骤亮:“天地有令,夫妻一体,别人替你挡不了,但你夫君可以!” “他是谁?在哪?快把他叫来。” 姜雀沉默了会:“可是他给我挡的话他也未必能抗住天命剑吧。” 兰蓉:“没事,你先把他喊来。” 严若许:“你来这里这么久也没听你提过他,是不是感情也不怎么样?” 百里长老:“这种时候不要优柔寡断,别犹豫了,男人多的是,没了再找一个就是,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半空传来一道冷冽嗓音。 姜雀抬眸看去,正对上无渊那双琥珀色的眸。 第109章 到底是有多想揍我? “恭迎仙主!” 姜雀看了看四周跪下的人,正想随一个,膝盖突然被一股轻柔力道托了下。 她顺着那股力道站直身体,眼前陡然一暗,无渊已落到她面前。 依然清清淡淡的眸,眉梢眼角却有几分不明显的疲态,落在身前的发略微有些乱,肩上有片很小的红枫叶。 腕间红线从无渊出现的那刻就开始发烫,火烧火燎的,姜雀忍不住动了下手腕,下一刻,怀里就被扔进了寂痛珠。 姜雀捧着珠子,捏了个小法术拂去无渊肩上红叶。 红叶悠悠坠地。 无渊低头去看,这才看见满地跪着的人,他从红叶上收回视线,很轻地咳了一下:“起。” 众人纷纷起身,仙署的师兄师姐对仙主都挺怕的,刚才还叽叽喳喳,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 只有百里长老比较勇,刚起身就迫不及待问无渊:“仙主大人,您怎么会来?” 他有些惊讶还有点奇怪,天命剑出不是小事,他觉得应该告知仙主大人,又怕仙主大人来了会怪姜雀小仙友闯祸,将她训斥一番。 于是一直犹犹豫豫,没想到仙主大人居然自己来了。 无渊垂眸看他,语气有些冷:“你猜。” 百里长老:“......” 怎么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凉嗖嗖的? 百里长老莫名有点气短,垂下眼回避无渊的视线:“应该是因为天命剑吧。” “仙主您别误会,这真的不是姜雀小仙友的错,我都已经问清楚了,是......” “你准备怎么做?”无渊突然问。 “我准备......”百里长老抬起眼回无渊,却发现仙主大人根本不是在问他,视线也不在他身上。 仙主看的人是姜雀。 姜雀把寂痛珠抛还给他:“师傅会来结阵,还有符箓。” 无渊握着珠子拧眉道:“恐怕只能抵去一两成,余下八九成要你命,绰绰有余。” 姜雀慢悠悠啃了口苹果,看来这天命剑确实厉害,老天爷这次是铁了心要对她下死手啊。 两人之间静了下来。 围着他们的师兄师姐和宗门弟子开始用眼神疯狂交流。 “我嘞个豆,照师妹真的没骗人,姜师妹是真的不怕仙主大人。” “何止是不怕,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很熟吗?” “而且还有点排他,他俩站那说话,我感觉旁人都插不进嘴。” “不是,真的没有人看见他们额间的契印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如果是真的,姜雀怎么会一点都不透露,仙主夫人啊老天!” “这要换了是我,天下但凡还有人不知道的,我半夜都得翻进他家,在他耳边大吼‘我是仙主夫人’!” 众人:“但你不是啊!” “是啊。”那人无声大喊,“所以姜雀到底是不是啊?!” 此刻,师兄师姐们的八卦之魂燃到了顶峰。 “咱们找个人问问吧?” “找谁?” “照师妹。” “对嗷!”众人齐齐看向对面的宗门弟子,疯狂寻找照秋棠的身影。 遍寻不得,终于看到照秋棠露出头,又被站在她身前的拂生面无表情摁下去。 无渊出现后,拂生本来在淡定围观,结果身旁时不时传两声扭曲的怪笑。 拂生转过头,看见照秋棠双眼放光地盯着无渊和姜雀,他俩对视她笑,说句话她笑,无渊不理会百里长老只盯着姜雀看,她差点尖叫出声。 被拂生眼疾手快捂住嘴摁到了身后。 要了命了。 照秋棠这样都不用开口,但凡有人看到她看无渊和姜雀的表情,姜雀全白干。 师兄师姐们没从照秋棠那里得到答案,干脆把眼神聚焦在姜雀和无渊身上。 不错过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无渊静默半晌,提议:“要不要......” “不要。”话没说完就被姜雀打断,“我有分寸,而且,反正都一样。” 痛是一起痛,死也可能一起死。 无渊眸中情绪渐深:“不一样。” 你一定会死,我不一定。 “你只是不一定。”姜雀明白他的未尽之言,“不是一定不,真的不用。” 她不想欠无渊。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亏欠就会牵扯不清。 师兄师姐们:“什么?什么啊?不要什么啊?!” “什么一样?什么不一样?” “到底在说什么啊?!”有人不小心喊出了声,无渊和姜雀同时朝他看了过去。 师兄急忙捂嘴装死。 但周围灼人的视线实在太明显,无渊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多说无益,到时直接站在她身侧,天命剑的一半剑气自会冲他而来。 百里长老愣愣看着两人额间契印,脑瓜子嗡嗡的,愣愣问道:“仙主,你不会......是来替姜雀小仙友挡天命剑的吧?” 无渊:“......” 姜雀:“............” 众师兄师姐:“!!!” 关键时刻还得是长老! 这问得多有水平,又礼貌又委婉还一针见血。 师兄师姐们盯着无渊和姜雀,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姜雀沉默不说话,轻轻捏了下手心,无渊感觉到了,也没说话。 两位当事人齐齐沉默。 空气也彻底沉默。 众人都在漫长的沉默中开始自我怀疑,百里长老心慌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个蠢问题,一个小徒弟和仙主大人好像、似乎、确实有点不可能。 但是......他们站一起的氛围就是很奇怪啊。 “徒儿——” 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唤打破了沉闷的氛围,众人头顶金光一闪,青山长老从传送阵掉出,眨眼就把百里长老砸趴在地。 师兄师姐:“......” 这就是乱问问题的报应吗? 青山长老按着百里长老的头起身:“哎呦,多谢多谢。” 百里长老:“......” 并没有要给你当肉垫的意思。 青山长老在起身的瞬间就锁定姜雀,两步冲到她身边:“我让你别出事,让你别出事!” “你给我来这么大一招,啊,你个兔崽子!” 姜雀躲着青山长老拍在背上的巴掌:“嗷!错了错了师傅。” 拂生和孟听泉冲出来阻拦,都被青山长老的无情铁掌给扇跑。 “好了。”在青山长老即将拍下第五巴掌的时候,被无渊出声阻拦。 姜雀每挨一巴掌,无渊脊背就一僵。 青山长老动作微滞,十分不情愿地收回手,瞥了一眼无渊后,对姜雀耳语:“赶紧把你们那鸳鸯锁解了。” 太影响他收拾徒弟。 姜雀也低声回师傅:“咋解啊?” 青山长老:“不知道,去问问,总归是个邪器,去魔界妖界巫修都去问问,就不信没人知道了还。” 姜雀:“......师傅你到底是有多想揍我?” 青山长老脱鞋。 姜雀:“好的呢。” 第110章 咱们不是来看戏的吗? 青山长老骂骂咧咧穿好鞋,抬头朝天上一看,原地一个踉跄。 好家伙,这都结出一半了。 “快,你准备去哪接天命剑,为师给你结阵。” “去个偏僻点的地方吧。”姜雀说,“不要误伤到百姓,最好附近也没有农田什么的。” 虽说天命剑就冲她一个人来,但难保余威不会波及四周。 “可以去月牙山。”兰蓉提议,“那里很偏,周边也没人居住。” “好,就去那。” 兰蓉在前面带路,一众人熙熙攘攘朝月牙山飞去。 生死之际,师兄师姐们的八卦之魂缓缓淡去,只是飞了半天,有位师姐突然意识到:“还有没有人记得,凡间不许御剑。” 众人齐齐看了眼也在御剑飞行的百里长老:“......嘘。” 众人落到月牙山顶,月亮很大,星子似乎伸手就能抓住,俯瞰下去,能看到灯火通明的朝云国。 但没人有心思欣赏景色,天命剑已聚出大半,剑悬颈侧,大家心底都紧紧绷着一根弦。 在山顶正中,姜雀盘着腿席地而坐,青山长老手指翻飞,金色阵印在姜雀身下叠了一层又一层。 弟子们都站在十步之外,不被允许靠近。有位弟子认出来这是太乙金光阵,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爷,太乙金光阵都用上了,这天命剑威力到底是有多大?” “这阵很牛?” “是防御能力最强的阵,化神期修为以下的攻击对它基本无效。” 师兄师姐们沉默下来,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感觉到了天命剑的威压。 准确来说,是杀气。 密不透风地笼罩着整座月牙山,杀气之重让所有人心神震颤,不由安静下来。 一片寂静中。 拂生在不慌不忙地结阵,方才在路上,姜雀悄悄飞到她身边要她在周围结几个蕴灵阵。 “这种时候结聚灵阵做什么?” 姜雀:“老天爷都这么对我了,我不得薅它点羊毛。” “这可是天道聚出来的剑,劈完我肯定还有残余的灵气,收起来收起来,看看跟天雷的灵气有没有什么不同。” 拂生:“......” 虽然很想问问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本来焦躁不安的心绪却因为她的话莫名平和。 她好像总是很笃定。 哪怕是在生死之际,也有种能活活,活不了就死,死不了就使劲造的淡淡疯感。 拂生收回心绪,不断调动灵气,眨眼就结了五六个蕴灵阵扔在太乙阵旁。 沈别云也神速赶了回来,落到拂生身边时气都没喘匀。 拂生抬头朝他看去:“师兄。” “嗯。”沈别云轻轻嗯了声,走到她身旁站定,看向不远处坐在阵中的姜雀。 他们身后,孟听泉、照秋棠、俞惊鸿郎怀山都围了过来,异口同声问:“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就这样干看着简直让人心焦。 沈别云化出银枪含霜,温声道:“只能试试能不能帮她砍去几分剑意了。” 照秋棠也握住长剑:“我也来,能做一点是一点。” 俞惊鸿郎怀山也化出长笛和琵琶。 俞惊鸿忍不住调侃:“咱们几个要能砍下剑意,那真是离了大谱。” 众人:“……” 虽然是实话,但要不要这么灭自己威风? 仙署们的师兄师姐也纷纷祭出武器:“还有我们。” 沈别云感激地看着大家,想了想又说:“跟天道作对很可能被针对,大家都别冲动。” 众人:“……” 这么温馨的时刻倒也不必说这种大实话。 照秋棠无语半晌,开口道:“我觉得天道可能没功夫搭理咱们,一门心思针对姜雀。” 这明明没杀人都放出天命剑搞她了。 针对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众人松了口气:“也是。” 天塌下来有姜雀顶着,他们要做的就是别让姜雀倒下。 这边已经严阵以待,另一边,发现了天命剑的各宗长老也纷纷从宗门出发去看热闹。 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同样去凑热闹的弟子。 天命剑哎,几百年没有出现了。 到底是哪个倒霉蛋,这不死定了吗? 天命剑像一个巨大而醒目的地标,指引着所有想看热闹的人来到月牙山。 没一会,宽阔的月牙山顶就围满了人,乌泱泱围了能有上千人。 六壬宗齐长老是真打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结果一看见阵里的人是姜雀,差点一口口水呛死自己。 卧嘞个槽! 老天爷是不是有病,这么优秀聪明善良可爱的天才它也下得了手?! 齐长老看了眼快成形的天命剑,扬手化出把凤尾琴抱在怀中:“众弟子听令,随我列阵!” 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六壬宗一动,其余各宗也都不好再看热闹。 各宗长老也纷纷动员自家弟子劈剑意。 切,还能输给他六壬宗不成。 一场攀比开始得猝不及防。 各宗弟子懵逼举着手中武器,不是,咱不是来看热闹的吗,真跟老天爷打啊? 姜雀头顶已凝出厚重的金色屏障,青山长老站在她正前方,闭目捏诀维持太乙阵。 后方是拂生和仙署的师兄师姐们。 左侧是梵天宗赤阳宗,右方是严阵以待的六壬宗,以及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的凌霞宗众人。 无渊正立在最高的一处树梢上。 远离喧闹,静静望着天命剑。 天命剑已聚出剑身,众人屏息凝神,都在等它聚出剑柄。 但死老天半点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连剑柄都没凝,金色利剑陡然从天而降,带着凛冽杀意朝姜雀直劈而下。 不过顷刻,太乙金光阵已在剑尖下化为飞灰。 就在众人愕然之际,磅礴灵气从无渊手中倾泻而出,他朝虚空伸手,一根金色琴弦横亘天地,挥袖间,琴弦铮鸣,音刃悍然攻向天命剑,断去三分剑意。 这一击给众人争取了时间,回过神的众弟子和长老纷纷朝天命剑发动攻击。 一时间,风火雷电霜雨雪都朝天命剑招呼过去,生生砍去两分剑意。 剑意虽断,剑势不停,依然朝姜雀逼近。 天命剑的威压压得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心脏剧烈跳动,几近爆裂,无渊从树梢跃下,风一样落到姜雀身侧。 天命剑一分为二,朝两人斩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灵犀村而来,直直撞向天命剑。 已触及姜雀头顶的剑尖寸寸而裂。 凛冽剑意在百姓的愿力下灰飞烟灭。 姜雀安然无恙,身侧的大冤种无渊被一剑劈在肩上,猛地呕出一口血。 山顶上一片死寂。 无渊默默擦血,众人默默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 兰蓉师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刚才有看到剑劈叉吗?” 第111章 先平等,再称夫妻 百里长老和师兄师姐们:“看见了。” 四面八方的弟子和长老:“看见了。” 照秋棠:“看见啦!哈哈哈!” 站在她身旁的拂生差点被震聋。 严若许:“那你们有没有看见姜雀肩膀也出现了和仙主一模一样的伤口。” 众人:“!!!” 卧槽。 什么情况?! 围在四周的人疯狂朝姜雀和无渊涌去,边跑边喊:“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会一起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姜雀眉心一跳,他们关系暴露是小事,知道杀了她无渊也会死才是真要命。 怎么办?该怎么瞒过去? 草,想不出来! 不管了,遇事不决,直接装晕。 姜雀半点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迅速凑到无渊耳边说:“我数一二三,晕,懂?” 无渊:“明白。” “三!”姜雀直接跳数,并在喊出三的同时立刻蹲下,一个横扫将无渊铲倒,接着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正正将自己垫在了无渊身下。 后脑勺冷不丁砸在自己媳妇屁股上的无渊:“......” 以为自己能扑很远的姜雀:“......” 这算是传说中的亲密接触吗? 冲到两人身边的拂生伸手就去扶姜雀,被照秋棠一把拦住:“等等,我留个存影玉。” “他不顾生死给她挡剑,她献出屁股为他垫头,也太爱了吧~” 拂生:“......” 到底是谁太爱? 照秋棠在这边疯狂留念,其余人已经抛弃昏迷的无渊和姜雀,将岚云峰几人团团围住。 “青山长老,请问姜雀真的是仙主夫人吗?” “对于他们一起受伤的事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因为爱得太深,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照秋棠:“他们相爱吗?他们相爱吗?!” 面对众人的声嘶力竭,岚云峰几人默契地一问三不知,当事人都装晕了,他们还是别多嘴的好。 旁边,装晕的两人好几次想偷跑,但每次稍稍一动就会有人噔噔噔跑过来,吓得两人半点也不敢动。 青山长老准备以不变应万变,但拂生三人毫不犹豫将青山长老推到众人面前:“师傅什么都知道。” 青山长老:“……” 众人蜂拥而上。 “如果姜雀真的是仙主夫人,为何一直隐瞒至今?” “您知道姜雀是怎么把仙主大人搞到手的吗?” 照秋棠:“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青山想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躲都没地方躲:“等他们醒来再说!等他们醒来再说!” 拂生、沈别云和孟听泉趁着青山长老吸引火力,从人堆里奋力爬了出来。 拂生背着姜雀,沈别云背着无渊,孟听泉紧随其后,几人御着剑头也不回往仙署狂飞。 飞到半路,‘昏迷’的姜雀突然开口:“先别回仙署。” 给闷头飞的三人吓得一颤。 虽然猜到她很可能是装的,但这么突然开口还是很吓人。 孟听泉缓了口气,飞到姜雀身侧:“你准备怎么跟大家解释?” 姜雀抹了把冷汗,从拂生背上下来,扔出自己的长剑,跳上站稳:“要不,头脑空空符?” 沈别云摇摇头:“可能不太行。” “我刚才看见有人在给宗门传玉简,不出意外的话,等你画完头脑空空符,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你跟仙主的关系了。” 孟听泉看了眼从沈别云背上下来的无渊:“要不就给他个名分?” 无渊:“......” 要不就? 姜雀听了孟听泉的话,偏头去看无渊,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你怎么想?”姜雀问。 事已至此,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无渊的想法也同样重要。 “你呢?”无渊反问,“你一直都将这件事情瞒得很紧,为什么?”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迫不及待表明仙主夫人的身份,但她没有。 一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将此事透露半分,在外人面前也几乎滴水不漏,就连与他有关的白虎她都不会轻易示与众人。 明月映在身后,姜雀眸光澄澈:“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先平等,再称夫妻。” 她和无渊站在一起,哪怕全场只有他们两人额间有契印,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她还太弱,而无渊太强。 没人能想到仙主夫人会是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 况且这件事本就是一场乌龙,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无渊沉默片刻,声音冷冷:“觉得我拿不出手就直说。” 结婚契以来,他确实没有帮上过她什么忙,也没她那么讨人喜欢,但他是为了苍生奔波,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位高权重,怎么就不平等了? 拂生、沈别云、孟听泉:“......” 这俩人在抓重点这方面真的很夫妻。 姜雀:“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渊转过头:“呵。” 姜雀:“......给给给,给行了吧?” 无渊依旧不看人,声音冷冷的:“随你,我都行。” 孟听泉飞到无渊身侧,沈别云拿出药膏给他肩膀敷药,低声安慰:“行了,见好就收。” 孟听泉:“男人,不要这么嘴硬。” 无渊:“......” 这种跟小辈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孟听泉笑呵呵:“既然都要昭告天下了,那就叫......” 无渊抬眸瞥他一眼,孟听泉嗓子眼里那句‘叫声三师兄’咕咚就咽了下去。 是他飘了,仙主大人不跟小师妹说话时还是挺可怕的。 孟听泉又飞回姜雀身边,稍稍松了一口气,还是在这里看到的仙主大人温和一点。 沈别云给无渊敷好药,温声跟众人道:“那这件事就算解决了,回去后再有人问起,你们也不必遮遮掩掩。” “不过鸳鸯锁的秘密事关重大,事关你们二人安危,得好好想个说辞搪塞过去。” 姜雀想了想:“我的伤是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没人看见有人对我动手,只有‘偷袭’这个理由还勉强说得过去。” “会偷袭我的人要跟我有仇,而且实力不低,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伤我。” “最好是个邪修,要能被我们控制,还能配合我们在众人面前演戏。” 沈别云眉头微拧:“可以,但这个人.....不好找。” 姜雀也开始在脑海里点人:“跟我有仇的不少,只魔界就有九离九毓和魔尊。” 当初离开时她没解除和九离九毓的契约,要找她们来还是很容易的,但她们现在气息很弱,就算把‘偷袭’的锅扣她们头上,也没什么说服力。 一旁的拂生突然开口:“有一个人很合适。” “谁?”众人朝拂生看去。 拂生悠悠道:“妖族大皇子,屠冥。” “嗷!” 众人眼神一亮,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 有仇、实力强、能掌控。 完美符合。 姜雀立刻来了个急刹停在众人面前:“走,劫狱!” 无渊:“?” “劫什么?!” 第112章 叫声主人听听 知道她玩的疯,但没想到还敢这么玩。 不同于无渊的愕然,拂生几人在听到姜雀开口的瞬间,迅速从须弥袋中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做好的脸基尼戴上。 扬手就换好一身黑衣,并改变了音色,齐声道:“准备就绪!” “我马上!” 姜雀也被几人的速度惊呆了,给自己套严实后,看向还有些愣的无渊,掏出一个脸基尼递给他:“你去不去?” 无渊沉默半晌,无情拒绝:“不要,太丑。” 话落,正想给自己变个美美的面具,听见姜雀对拂生几人说:“他不去。” 无渊:“......” 拿来。 同一时刻,仙署地牢,正在缚灵网里的屠冥突然打了个冷颤。 “殿下怎么了?” 他对面,一个穿山甲妖正在试图解他的缚灵网。 “没事。”屠冥摆手,又盯着穿山甲看了半晌,额上青筋直蹦,“你确定要用爪子把这网磨开吗?” 穿山甲理直气壮:“二皇子的缚灵网就是我用爪子磨开的,你这个磨不开是因为上面还设了阵法,二皇子没教过我们解阵。” 屠冥整个人都很难受:“我求求你,你回去搬救兵行吗?回妖界,去找我手下的人来。” 他那傻弟弟还记着他他很开心,但派来的救兵能不能像样点。 一个脑子不好修为也不高的穿山甲,这合适吗? 看见有人来救他的时候他还很兴奋,直到他开口说他是叱枭的人。 屠冥差点原地碎掉。 穿山甲听了屠冥的话,磨得更卖力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二皇子,但我们二皇子心里还是有你的,他派我来救你,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说这种话?” 他可是挖了很久才找到大皇子的,爪子都挖痛了,也没听大皇子说一句谢谢。 他就算不为自己争气,也要给二皇子争口气:“我今天不把这网磨开,我就跟你一起死这里!” 屠冥:“......” 草。 叱枭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多傻子的? “我再说一遍。”屠冥耐着性子跟傻弟弟的傻子兵讲道理,“你的爪子磨不开阵法,现在、立刻、马上回妖界搬救兵。” 穿山甲梗着脖子跟他吼:“我就不!” “我说能就能,不许侮辱我们穿山甲的爪子!” 屠冥被喷了满脸口水,差点被这智障给气死,他隔着网跟穿山甲互瞪半晌,最后麻木地地往墙上一靠:“磨磨磨。” 跟傻子多说两句话得他娘少活五十年。 正心如死灰之际,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仙署地牢?!” “不好!有人要劫狱!” “啊!!!” 屠冥立刻挺直脊背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阵刀剑相击声和惨叫声后,五个全身蒙着黑布,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的丑东西出现在他的牢房外。 屠冥心里一个咯噔,这装扮,不会又是叱枭的人吧? “你们也是二皇子派来的救兵?” 穿山甲替他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也? 姜雀抓住了关键词,和穿山甲默默对视:“当然不是啊。” 正经手下在这,叱枭的名义可不能用了,容易穿帮。 “那你们是?”屠冥看着眼前几人,眼里缓缓升起警惕。 姜雀隔着牢房的铁杆看向屠冥,一句话没说,抬脚踹弯了两根铁杆。 她身侧,第一次跟众人一起玩的无渊冷冷开口。 “少废话,走,还是不走?” 姜雀:“嗯?” 你小子,有点东西。 拂生几人:“啧。” 有必要这么默契吗? 牢房里的屠冥眼睛缓缓亮起,这实力!这气魄!一定不是叱枭那傻子派来的。 他毫不犹豫踹飞穿山甲:“走!” 姜雀一脚踹开牢门,几步走到屠冥面前,拎起屠冥就要往肩上扛。 无渊:“咳。” 姜雀回头看他一眼:“你想扛?” 无渊:“……” 姜雀十分丝滑地把扛到一半的屠冥扔给无渊:“悠着点扛,别把肩上的伤口扯疼了。” 沈别云、孟听泉:“噗!” 无渊扛着屠冥朝两人瞥了一眼,两人瞬间收声。 心宽似海的姜雀和拂生已经朝牢房外走去。 姜雀走了两步,回头拎起了角落里的穿山甲走到拂生身边问:“你想不想要个契约兽?” 拂生看了眼她手里的穿山甲:“它吗?” 姜雀:“当然不是啊。” 姜雀朝后看了一眼,拂生沿着她的视线看去,跟缚灵网里屠冥对上了目光。 拂生:“......也不是不行。” 姜雀:“好的嘞。” 拂生身为原女主,实力并不差,尤其是识海,天下识海比她宽的人没几个。 契约个屠冥不是不可能。 况且屠冥这人有脑子有实力,像原着中那样死了有点可惜,跟在拂生身边既能帮她挡刀,还能帮她干架,多好。 几人带着屠冥和穿山甲大摇大摆走出牢房,出去前,姜雀让蜃妖再给师兄师姐们施了个幻术,主要是让他们误以为屠冥被劫走的时间在天命剑刺下来之前。 这样他才能有充分的时间去偷袭姜雀。 现在只要和屠冥串好口供,一切就能顺理成章。 刚走出地牢没几步,拂生就绕到了无渊身后,盯着缚灵网里的屠冥看。 长相中上等,身材极品,虽然是黑皮,但皮肤细腻有光泽,胸肌很饱满,腹肌…目测也很完美。 出身尊贵,实力强,总体来讲,还不错。 思量半晌,拂生挥出一道金光解了阵法,又拔剑砍断缚灵网。 屠冥毫无防备摔了个屁股蹲,无渊立刻扔掉手中空网。 屠冥从地上站起,眸光掠过几人,落在拂生身上,猝不及防伸手掐住她的咽喉跃至半空,垂眸看向姜雀几人。 “真以为我是蠢货?说,你们到底什么人?有何目的?” 无渊微微眯眸,周遭空气陡然凝滞,屠冥四周凝出无数风刃,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屠冥神情一凛:“大乘期。” 是仙门的人。 仙门的人怎会好心来救他? 不对劲。 他心下有了计较,将拂生挡在身侧,防止风刃攻击,同时默念传送阵的阵诀准备逃跑。 阵印生出的瞬间,姜雀和无渊同时朝屠冥的方向飞去,一人甩出勾天诀,一人出手毁阵。 两人在起身的瞬间都朝对方看了眼,无渊向来独行于天地,救苍生扶万民,第一次与人并肩,感觉还不赖。 姜雀一直有很多同伴在身边,但能跟上她行动的人很少,第一次跟无渊一起玩,还不错。 也是今天她才知道,无渊干起架来利落干脆又极其霸道。 他并不懂阵,就用最简单的灵力冲击,以磅礴灵气将阵印生生击碎。 阵印消散的瞬间,两道勾天诀一道勾住拂生,一道勾住逃跑失败的屠冥。 屠冥被迅速拉进,拂生则割破指尖,迎着屠冥飞去,指尖擦过他额心,留下一抹血痕。 两道神识悍然相撞,猎豹矫健而迅猛,它竭力奔跑,身后是汹涌澎湃的深海。 大海翻起巨浪,遮天蔽日,为了不被吞噬,猎豹匍匐在地,对着大海俯首称臣。 两人身上金光一闪,屠冥怔然愣在原地,还没从被契约的打击中回过神。 而契约成功的拂生则容光焕发,精神上传来很强烈的饱腹感。 她缓步走到屠冥面前,抬起他的下巴。 “来,叫声主人听听。” 屠冥:“……” “你他娘到底是谁?!” 第113章 他这样也能有媳妇儿?! 拂生伸手去掀脸基尼,屠冥紧盯着她,突然迎面飞来两团泥,啪得糊住他眼睛。 屠冥:“......” 甩完泥的姜雀迅速飞到拂生身侧,撕掉她的脸基尼,迅速整理好她的头发弧度,发钗位置,长裙的褶皱以及脸上的笑容。 拂生第一次这么po文女主,怎么能用掀脸基尼这么衰的出场方式,早知道刚才就让拂生戴个美美的面具。 可恶! 迅速给拂生整理好,姜雀退到旁边。 屠冥抹去眼睛上的泥,眼前人一身衣袂翻飞,青丝如墨,笑容高洁而耀眼。 “呵。” 屠冥扯了下嘴角,刚恢复光明的他再次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这辈子完了。 五个小脑袋围到屠冥上方。 姜雀:“年纪轻轻,说晕就晕。” 拂生:“都还没叫主人呢。” 孟听泉:“扇醒?” 众人:“......” 倒也不必。 “晕了也挺好,都省得对口供了。”姜雀对屠冥晕的时机很满意。 “嫁祸起来也方便。”拂生附和,“正好随我们栽赃。” 姜雀拧眉看向拂生,不是,这女主是不是长歪了? ‘栽赃嫁祸’这种邪门话就不说了,好好的po文女主现在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跟师兄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处成了纯师兄妹。 好不容易契约了个男人,啊不,男妖,还是个连主人也不会叫的。 这po文女主的幸福不纯纯毁了吗? 夭寿,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的? 拂生半点不知道姜雀的内心活动,见她表情凝重,凑过去跟她说:“怎么了,想不出来该怎么说吗?你别发愁,我们一起想。” 姜雀泪眼汪汪地给了拂生一个熊抱:“我以后一定给你找超级多的男人,会叫主人的那种!” 姐妹的幸福她来守护。 拂生沉默片刻:“......嗯,也不要只这一种,各种类型都来点。” 姜雀:“好!” 围观的男人纷纷沉默,半晌后,孟听泉突然开口:“仙主大人,万一哪天小师妹也有了屠冥这样的契约兽——” 无渊云淡风轻:“她不会有这样的契约兽。” 孟听泉:“......行。” “师傅来消息了。”沈别云从怀中拿出玉简,“大家正从月牙山赶回仙署,让我们做好准备。” 姜雀比了个手势:o的k 众人回来时,无渊和姜雀已经在院中站好,身后是拂生几人,脚边躺着昏迷的屠冥。 鉴于方才长老们在月牙山上以武力‘镇压’过各弟子,所以个个都收敛了许多,只用眼神默默注视,安静落到姜雀和无渊四周,将宽阔的仙署院围得满满当当。 无渊负手而立,云淡风轻:“剑劈叉是因为我们是夫妻。” 姜雀面无表情,轻描淡写:“我受伤是因为屠冥搞偷袭。” 两人简单交代完大家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话音刚落,师兄师姐们就发出尖锐爆鸣:“是真的!” 尖叫声有忧有喜,有人觉得他们简直是绝配,也有人觉得两人半点都不搭。 但不论哪种心理,都对姜雀是怎么把仙主搞到手充满了好奇。 眼看两人又要被包围,青山长老和齐长老一人拎一个,眨眼消失在原地。 失去目标的众人怔愣片刻,围住了地上昏迷的屠冥。 屠冥在灼热的视线下悠悠转醒,睁眼的瞬间师兄师姐们迅速朝他扑了过去:“能讲讲你是怎么逃出地牢,又是怎么偷袭姜雀的吗?” 还没缓过神的屠冥:“......你再问一遍?” 谁偷袭谁? 众人正要再问,拂生眼疾手快给屠冥贴了张变小符将他塞进须弥袋,淡定看向众人:“有事问我。” 拂生顷刻被包围,百里长老从人堆里拎出拂生,一个甩袖扇飞所有人。 “都闹够了没有?!” “各大宗从哪来的回哪去!” “仙署的人现在、立刻给我去云渠镇善后!” “一天天的,正经事不干,逮着人家的私事不放,有什么好问的!” “都给我散了!” 各宗弟子意犹未尽地跟着和自家长老飞回宗门,每个人的眼底都亮着小火苗,已经能想象到宗门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的表情了。 哈哈哈。 回去后,他们就是八卦的中心,视线的焦点! 仙署的师兄师姐整理好情绪,带着拂生、照秋棠还有几位凌霞宗弟子赶往云渠镇。 到底一条人命,天道的处罚虽然结束,但这件事还没完。 人间的规矩是杀人偿命,林振业这条命,谁偿都恶心。 这次没有百里长老带头御剑,大家只能租了几匹马往云渠镇赶。 仙署院中的人很快走尽,只余从宗门赶来凑热闹的六壬宗弟子。 无他,齐长老拎着姜雀跑了。 朝云国最大的酒楼,一间极奢华的房间里,姜雀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齐长老,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长老,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进房间到现在,齐长老已经张了五次嘴,每次都一个字说不出来。 给姜雀看得纳闷,到底什么事啊,连齐长老都开不了口? “哎,算了,我还是喊我道侣来吧,青山这老东西真是给我安排了件好活。” 齐长老摸着自己的寸头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从怀中拿出块传音石,声音瞬间温柔,“翠微,你睡好没有啊,对,我在朝云国一家客栈里。” “你来,我需要你。” “不着急,你小心。” “好,我等你。” 姜雀咽下口中糕点,愣愣看着齐长老:“长老,你刚才帅到连面相都变了。” 六壬宗不愧是正派版的合欢宗啊。 疼道侣这件事,真是从上到下一脉相承啊。 齐长老把传音石收回须弥袋,摸了把自己的寸头:“本长老年轻时可是六壬宗第一风流人物。” “想跟我结道侣的女修能从宗门口排到魔界。” “就我家翠微跟她们不一样,每天晚上直接踹我门,横冲直撞往进闯。” 齐长老一说起她家道侣就停不下来,整个人跟平常判若两人,锋利的寸头都显得温柔起来。 姜雀把糕点和茶水都拉到自己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爱’这件事,哪怕只是这样听着,都让人感到愉悦。 “好了,不说我的事了。”齐长老说到一半突然转了,“你跟仙主大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姜雀咬了口糕点,边回忆边说:“第一次见面......他要杀我。” “什么?!” 齐长老拍桌而起。 “他这样还能有媳妇儿?!” 第114章 扯平 “意外意外,都是意外。”姜雀眼疾手快扶住差点被震倒的茶壶。 无渊本来确实是孤家寡人的命。 但她穿来的时机太巧,闻耀又太傻。 莫名其妙就走到了这一步。 齐长老根本没听姜雀说话,一股脑冲到门边,对着空气耍了套拳法:“可恶可恶可恶!” 姜雀靠在桌上,笑着看他耍。 无渊和青山长老在对面房间里。 两人沉默在桌边坐了半晌,青山长老正色道:“老朽既应她一声师傅,今日斗胆在仙主面前说几句话。” 无渊倒了杯茶敬给青山长老:“请。” 青山长老接过茶喝了一口:“她不是原来的姜雀,这件事,仙主可知?” “知道。” 他不是傻子,青山长老也不是,一个人变化这么大,他们不可能不起疑心。 两人都不约而同用术法探过姜雀,没有邪术的痕迹,不是夺舍也非献舍。 青山长老甚至试过招魂,想寻到原来的姜雀问问始末。 但是无果。 一具躯壳就这样换了一个人,起初,他视她为异类,答应收她为徒是为了方便观察监视。 但凡她做出一件恶事,他定不会容她。 可她很好。 像个小苗苗一样拼命地长啊长,明明自己也还是一棵小树,却总是冲在最前面,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 不藏私,不自傲,不妄自菲薄也不倨傲自满。 是千百年来第一位筑基便得香火供奉的仙门子弟。 仰头看天之际也慈悲俯首看众生。 于是他不问来处,不究因果,彻底认可了这孩子。 只求她安然无恙,万事顺遂。 “既已知道,她一介孤魂,你不可欺她无依,岚云峰永远在她身后。” “她心在天下,你不可困她阻她,要护着她撑着她。” “如今世人皆知她是你妻,有些不好的声音你要留心,她或许不怕,但不该她受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落她身上。” “仙主出身尊耀,金尊玉贵,但你肩上扛着天下,我也知你早已做好为天下赴死的准备,所以在我心里你其实并不适合做夫君。” 青山长老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低声嘟囔:“那鸳鸯锁还是趁早解了为好,免得你哪日为天下赴死,连累我徒儿。” 无渊:“......” 好冰冷的话。 对面房间,齐长老已经打完了拳,满脸不爽地走到姜雀面前:“这些心怀天下的人都不会疼人。” 姜雀顿了顿:“没事,我也不会,扯平。” 细细想来,无渊帮她扛过天雷,给过她寂痛珠和乾坤弓,还跟她一起分担天命剑。 她送过他两朵花。 一朵从院子里摘的,一朵从灵犀村地里挖的。 姜雀略有些心虚地喝了口茶,他应该喜欢吧,礼轻情意重嘛,而且那两朵花都很漂亮啊。 “不说这些了,齐长老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齐长老这会也不扭捏了:“青山那老货想要我跟你说说双修之道,神识交融之...哎你怎么走了,去哪儿啊你。” “仙主修为比你高,此法对你百利无一害,你真的不听?”齐长老追在姜雀身后。 姜雀啪得打开房门:“不考虑谢谢,云渠镇需要我,我这就去了。” 刚踏出房门,对面无渊也走了出来,姜雀朝他招了招手:“我有事跟你说。” 姿态坦荡,半点没有被齐长老刚才说的话影响。 两人碰头,并肩朝外走去,脚步都很快。 姜雀:“我跟你商量个事。” 无渊:“我要办件事。”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各自把各自的话说完。 “能不能改改凡界这破规矩?” “凡界这规矩该改了。” 异口同声,一拍即合,两人步履不停,那点风月早被二人抛诸脑后。 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影响他们各自要做的事。 姜雀始终跟无渊并肩而行:“这次死的人叫林振业......” “我知道。”无渊接过她的话头,“在去月牙山途中,百里长老已将始末尽数告知。” 两人同时踏出酒楼大门,街上车水马龙,灯火映在姜雀眼底。 “林振业不可能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父亲不会放过云渠镇的百姓,我先去护着他们,然后。” “然后。”无渊看向姜雀,“我会为你,为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的仙门弟子们争来名正言顺的斩杀权。” 庇护林振业的人一样该死。 除恶,要斩草除根。 但除恶之人不该被惩戒。 “哇。”姜雀定定看着他:“仙主能不能换我当当?” 能制定规则一定很爽! 无渊挑挑眉:“等有一天,你能打败我。” 姜雀:“一言为定。” 无渊笑看她一眼:“一言为定。” 话落,二人同时转身,姜雀奔向云渠镇,无渊走向仙署,各自奔赴各自的战场。 行至半路,空中炸开三朵金色焰火,姜雀抬头看去,是无渊在喊他爹。 原着中,这金色焰火一出场,就代表无渊要叛逆了。 守了几百年的规矩要改起来绝非易事。 但无渊做得到。 姜雀收回视线,低眸结传送阵,她也要去做她该做的事了。 云渠镇,水井旁。 姜雀他们走后不久,一位护卫就偷偷跑回林府报信。 得到儿子死讯的林母当场晕厥,暴怒的林父带着上百护卫将百姓全部抓获,押着百姓跪在他儿子的尸体前。 “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放了他们。”乔三喜想一人扛下所有。 林父根本不为所动,他盯着那堆已经看不出模样的肉泥,眼下肌肉扭曲地抽动:“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听说,有个会法术的女人帮了你们,是谁?” 林晁阴鸷地盯向跪趴着的百姓,百姓们在发抖,但没有人开口。 “不说?”林晁扭头吩咐身边人,“去,把老郑喊来。” 林晁往下坐去,他身后的护卫立刻弯腰做凳,又一个护卫捧出香炉,燃起一炷香。 老郑来得很快,他是自小养在林府的刽子手,最擅长剐人。 剐刑开始前,护卫先朝乔三喜心脏猛击了一拳。 这样,下刀时,只会流很少的血,人不会那么快死。 第一刀,下在胸前,老郑手腕一抖,银光闪过,刀尖上便扎了一片肉。 肉在抖,乔三喜也在抖,他拼命忍着不想发出声音,但是忍不住。 他太怕了。 人可能会不怕死,但没人不怕酷刑。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本本分分地生活,每天只发愁明日的饭要从哪里来,这样的折磨是他们想也想不到的。 柳娘被护卫按着,瞪大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朝乔三喜大喊:“三喜,恩人让我们给喜妹报了仇,我们绝不做那忘恩的畜牲!你别怕,我跟你一起死,我跟你一起死!” 柳娘被护卫按着,拿头往地上撞,一撞就出了血,还要再撞时,身边妇人扑过去把手垫在她头下,哭着喊:“柳娘,别!为什么死的是我们?为什么要死的是我们啊?” 林晁没有理会这场闹剧,只静静看着百姓堆里的孩子,突然幽幽来了句:“我的孩子死了。” 空气瞬间安静。 老郑停下动作,护卫从人堆里拉出一个孩子。 “不要!”柳娘额上满是黏腻的血,头晕脑胀地拼命拉住自己的孩子,“不要!” 拉着孩子的护卫抬起腿,正要朝柳娘跺下,眼前猝然闪过一抹金光,护卫怔愣半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从膝盖处陡然断裂。 鲜血喷出的瞬间,护卫尖叫着倒下,得救的孩子哭着冲进柳娘怀中。 林晁望向半空那道人影:“你就是那个——” 姜雀隔空将人拎起,山河锥从她身后冲出,悍然贯穿林晁双膝,鲜血在空中喷出两道血线。 一松手,林晁摔在地上,颓然跪倒。 鲜血蜿蜒。 姜雀俯视着他,眸底闪着幽光。 “跪着说话,杂碎。” 第115章 有分寸的哟 柳娘抱着孩子躲到姜雀身后。 百姓们抬头望向那道纤细身影,惊惧绝望的心莫名安定。 护卫们看见姜雀也是胆颤心惊,这女人是真的疯,出手必见血。 林晁跪在地上,崩溃大喊:“大夫,快去找大夫!” “找大夫做什么?”姜雀朝他走近,抬脚踩上他伤处,“你的儿子死了,不下去陪他吗?” “下面没人给他遮风挡雨,万一受欺负了怎么办?” 林晁死死抓着膝盖上方,呼哧呼哧地抽着气,整个人痛到颤抖,额上满是冷汗:“是你...帮他们.....杀了我儿子。” “为什么你...安然无恙?” 他打听过,仙署那帮人确实有本事,但是规矩多,只用来防大灾,伤了凡人会受到惩处,杀了人也要以命抵命。 “因为。”姜雀轻笑一声,“天道干不过我。” 她有朋友、有师长、有信徒,还有冤种。 天道有什么不知道,反正这局她赢了。 姜雀没再跟他多说,朝旁边愕然的老陈勾了勾手:“过来。” 老陈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林晁,抖着腿朝姜雀走过去,短短几步路跌了三次,终于走到姜雀面前,姜雀用下巴指了下林晁:“剐。” 老陈苍白地看向林晁,林晁瞪着他:“你敢?” 为了方便老陈动手,姜雀又喊了两个护卫绑住林晁,林晁做官做久了,朝以下犯上的护卫怒吼:“放肆!退下!” “不过一群狗,也配动我?” 护卫绑住了怒骂叫嚣的林晁,老陈低声不停念着‘都是她逼我的’一边剜向林晁胸膛。 “啊——” 一刀下去,多年养尊处优的林晁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叫的真好听~”姜雀很满意,走到老陈面前低声道,“慢点剐,我不要他死,要他疼,明白吗?” 老陈:“明白、明白。” “姜雀!” 身后远远传来两声呼喊,姜雀回头看去,是策马前来的拂生和照秋棠他们。 两人听见惨叫声就加快速度往过赶,看见姜雀时照秋棠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翻身下马,隔着百姓朝姜雀喊:“你又把人搞死了?!” 姜雀:“怎么会,有分寸的哟。” 照秋棠还是不放心地朝天上看了眼:“你有分寸也不管用啊,架不住老天爷要针对你,这天命剑要是再出来......” 拂生在她身后轻声接道:“那我们就再砍它一次。” 照秋棠:“......” 这两姐妹是越来越像了。 但你别说,立刻就不慌了。 要不说熟能生巧呢? 第一次见天命剑她还怕得要死,这次要是再出来,她一定砍得比上次好。 她这边正在琢磨下一次应该怎么发挥,身旁的拂生已经和姜雀聊起来了。 拂生:“天命剑送来的灵气还在月牙山的聚灵阵里,师傅在那留了人说灵气快散了。” 姜雀想了想:“要不先用沧溟珠存起来?” “好。”拂生点头,“我去吧。” 姜雀一走,这里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她得留下来镇场。 “给。”姜雀扬手把沧溟珠抛给拂生,“小心点,快去快回。” 拂生翻身上马:“放心。” 照秋棠望着拂生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天,她要是天道,这会都得躲被窝里哭。 多惨呐,搞那么大阵仗,结果给人送了一堆灵气。 要不是出了点意外,姜雀连根头发丝都伤不到。 林晁的惨叫还在继续,姜雀走到柳娘面前,捏了个净尘诀清除她身上血迹,但柳娘额头上的伤还在不断渗血。 “你们看。”姜雀看向了凌霞宗的白萝卜们,百姓们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白萝卜们一个个挺直了脊背,为首的那位微微红了脸:“我、我们是仙门的大夫,来给你们看看身体。” 百姓们低声道了几声多谢,并没有多欣喜,他们已经看过了很多大夫,失望了太多次的人是不敢抱有期待的。 柳娘从白萝卜们身上收回视线,看了看林晁,又抬头看姜雀:“可以就在这里诊吗?” “我想看着他死。” 其余百姓也纷纷附和:“我们也是。” 姜雀没有干涉别人决定的喜好,点头道:“好。” 白萝卜们十分熟练地从须弥袋里啪啪啪拿出几张桌子并在一起,哗地铺上白布,拿出椅子往桌后一坐,脉枕往桌边一方,抬手示意百姓:“请。” 百姓们:“......” 不知道实力怎么样,但这两下看着确实有两下子。 柳娘有些犹豫地朝姜雀看了眼,姜雀朝她点了点头,柳娘第一个走过去,诊脉前,给她看诊的白萱先拿出个药膏在她额头上抹了几下。 血立刻就不流了。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把百姓们震惊了,纷纷凑了过去:“难道是神医?” “好像不是神棍哎。” “看看?” “看看。” 百姓们在弟子们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排队看诊,白萝卜们不时询问两声,百姓们在看诊的间隙就盯着林晁看。 姜雀站在水井处,像一个分界点。 一边向生,一边向死。 仙署。 焰火炸开后,比老祖更先赶来的,是五宗宗主。 无渊负手立在院中,《凡界守则》一千七百三十条化为淡金小字漂浮在他四周,无渊仰头看着。 五宗宗主站在他身后,剑老率先出声:“仙主,您请老祖所为何事?” “没什么。”无渊轻描淡写,“想在这守则上加一条。” “加一条?!”梵天宗沈宗主没忍住,“加一条什么?” 无渊:“斩杀权。” 沈宗主:“斩谁?” “贪官污吏,恶贼奸佞。” 沈宗主拧眉:“修道者在凡界本就是强权者,再有斩杀权,谁能保证手中之剑斩的就一定是奸佞?” “听民愿,聚民意,一人怨可能是私仇,万人怨必有异。” 沈宗主反驳道:“百姓说的就一定对吗?万一错杀良善又如何?” 无渊垂眸:“仙门子弟不是废物。” 第116章 为苍生而失一人 “但我们必须万无一失。”剑老突然开口,“仙剑之下,不可有冤魂。” 淡金光芒映在无渊眼底,他回身看向五宗之主,声音清冽。 “即日起,启用禁术‘溯回’,知人前尘,明人过往,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话落,一片死寂。 “你要启用何术?” 沉而浑厚的声音劈开沉寂,一道金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落到仙署院。 金光散去,一人影悠悠浮现。 老祖双眸神光炯炯,不怒而威,仙署院中每片瓦砾都瑟瑟震颤。 五宗宗主皆俯首,唯无渊抬眸,望向来人。 两双极相似的眼静静对望着,无渊静而冷,老祖沉而怒。 一道灵鞭照头劈来,无渊第一次挡住父亲的责罚。 以前反正也是一个人疼,无所谓。 但现在不是。 一击落空,老祖越发恼怒,十道灵鞭冲天而起。 “逆子。” 灵鞭撕裂空气。 “你母亲因此术而死,你要启用此术,置你母亲于何地?” 无渊静立不动,磅礴灵气聚于身前,挡住灵鞭。 两道灵气悍然相撞,荡开的灵刃如狂风般席卷四周,房屋崩塌,树木摧折。 就在那余波即将冲出仙署院时,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出现,将灵刃牢牢挡在仙署院内。 无渊平静望向他的父亲:“为苍生,不可有私情。” 这是他幼时父亲教他的话,却早已成为父亲心中的魔障。 无渊的母亲名叫绾烟,是个修为很低的妖修,被杀害时,父亲正在外为苍生奔波。 绾烟为人和善,从未与人结仇,是负责照顾她的仙侍偶尔兴起对她用了溯洄术。 意外发现两人前世竟是仇人。 那仙侍本就嫉妒绾烟,心中的不甘和怨念逐渐滋长,直到无渊出生,她的妒意彻底化为杀意。 老祖外出降魔归来时,只看到怀里护着无渊,妖丹尽碎,生息全无的婠烟。 但凡他再晚回片刻,无渊也将是一具尸体。 绾烟死后,老祖性情大变,不仅将那仙侍挫骨扬灰,更是不顾众人反对将溯洄术列为禁术,命仙门弟子永不得习。 最温和慈悲的仙主变得蛮横专制,暴戾易怒。 为苍生而失一人。 他生了心魔。 “为苍生,不可有私情。”老祖眸底猩红,一掌击碎无渊聚起的屏障,“但你母亲亦是苍生。” 多年魔障一朝勘破,绾烟与苍生本是一体。 负一人便是负苍生。 苍生无错。 有罪的是他。 饱含怒火的灵鞭停在无渊额前,老祖看着无渊,恍惚看到了绾烟的身影。 他压下翻涌心绪,定声问无渊:“你想好了?” 无渊:“意已决。” 老祖不再多言,挥袖抛出问天石。 碧而透的玉石浮在空中,荡开阵阵灵气,天空,云层随着玉石的光晕阵阵翻涌,片刻后,云浪像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裂开一道巨口。 老祖沉声:“问天境已开,自去问天。” 问天境内可与天道对话,无论所求之事结果如何,入境先受三道天杖。 无渊化为金光飞入问天境。 忍不住想,这鸳鸯锁确实该解,不然总是担忧会连累她受疼。 希望寂痛珠能管点用。 翻涌的云层陡然平息,老祖看着满地疮痍,挥袖间,仙署院恢复原状,老祖望向虚空,心绪难平。 云渠镇。 拂生刚从月牙山取回灵气,远远就看见沈别云和孟听泉他们围在姜雀身边,眉头紧皱。 拂生下马,急走两步过去:“怎么了?” 沈别云偏了下身,拂生这才看见姜雀背血肉模糊的后背,心下一紧:“怎么会突然受伤?谁干的?” “别慌,受伤的不是师妹。”沈别云温声安抚。 拂生看了眼沈别云,眼中担忧淡去几分:“仙主?” “嗯。” 她走到姜雀身后,看了看她血肉模糊的后背,不由抽了口冷气:“不疼吗?” “不疼。”姜雀拨了下腕间鲜红的寂痛珠,嘟囔,“什么时候给我系上的?” 她明明把寂痛珠还给无渊了。 “要不要上点药?”虽然知道没用,但拂生还是忍不住问,这伤看着太吓人。 姜雀摇头:“不用,无渊不好我也好不了,不用浪费药了,我让小蜃妖给我施个幻术。” 好不容易把大家瞒过去,可不能再让人看到她凭空出现伤口。 蜃妖一出手,姜雀后背瞬间如初,虽然明知是幻觉,但也让沈别云几人舒服很多。 姜雀把他们打发走,去给白萝卜们打下手。 她坐在水井边,静静望向仙署的方向。 林晁的惨叫持续了一夜,那老陈真是技艺精湛,都快把人片得只剩骨头架子了,还能让他喘着气。 白萝卜们围在一起商量怎么解毒,需要用几味灵药,但灵药药性太烈,凡人恐受不住,还是需要很多凡间的药材。 师兄师姐们都被打发出去采药,百姓们熬不住,到后半夜几乎都睡了,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就这样睡了半宿。 偶尔有人说几句梦话,囫囵听不清楚。 黎明之际,天光破晓。 姜雀眼前陡然一暗,抬眸,看见静静站在她身前的无渊。 背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只脸色还有点苍白。 他朝姜雀伸出手,指尖吊着块玄铁令牌,正中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剑。 晨光映亮无渊的双眸,也给令牌镀上了一层金边。 “给。”无渊启唇,“第一块斩杀令。” 姜雀接过令牌,抬眸看着无渊,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是你拿着寂痛珠,你不会疼,我也不会。” 无渊:“......” 他一把夺过姜雀手里的令牌。 不给了。 半点也不给人留脸面的死东西。 天光大亮,采药的师兄师姐们陆续回来,百姓们也悠悠转醒。 睁眼瞬间就见一柄利剑高悬苍穹,与日同辉,在初生的晨光下悍然刺穿林晁心脏。 无渊抹去脸侧鲜血,转身看向百姓:“今,听民声,聚民愿,先云渠镇镇长林晁,任子行恶,私设刑堂,杀无辜者众,使民敢怒不敢言。” “经核查,证据确凿,恶行昭昭,为天不容,于今日,斩。” 清冽从容的声音砸在众人耳边,百姓们愣愣看着失去生息的林晁,有些释然还有迷惘。 明明快死了,日子却好像越来越有奔头了。 活着时想死,快死了却又想好好活。 “放心。”姜雀看向怔愣的百姓,“会好好活着的。” 接下来几日,大家都很忙。 百里掌门和仙署众人忙着将斩杀令昭告天下,还要选出第一任斩杀使和监察斩杀使的监察官。 防止斩杀使滥杀无辜。 凌霞宗弟子们每天忙着制药,清除毒素的丹药要连服一年,云渠镇每个人要做三百多颗药丸。 负责采药的师兄师姐们都快住山上了。 云渠镇的百姓们既喜又悲,喜是因为能活下去了,悲是因为妖修给造的幻境失效了。 每天两眼一睁看见自己的砖瓦房,想起以前的豪宅,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伤心之余还是卖掉了现在看着有些晦气的棺材,纷纷开始找谋生的差事。 每天回来就去凌霞宗弟子那里取灵药,吃完药,男人们就去盖庙立相,女人们跟孩子们就去找山里的师兄师姐们,给他们送碗茶水。 姜雀则被拉去见家长了。 无渊从问天境出来后,老祖喊住他:“前些时日青龙也被人契约了,我不是让你早日解决那人,防止对方契约青龙吗?为何还是造成了这等局面?” “解决不了。”无渊转身离开,声音飘在老祖耳边,“那人是你儿媳妇。” 老祖:“......” 第117章 说话别那么大声 寂静房间里。 三人相对无言。 姜雀的父亲是个酒鬼赌徒,两人从没有好好说过话,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渊自小跟父亲就不是很亲近,他更习惯和他争吵对峙,而不是坐着交谈。 老祖绷着脸,正在低头看玉简,上面是他派人去查的姜雀生平。 他对儿媳妇没什么要求,也不看重家世和出身,只要清清白白,为人端正。 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保之力,即便独身一人也能护自己无恙。 这丫头就是修为不太高,才刚筑基,但挺邪门,四大神兽让她契约了三个,他得好好看看怎么个事。 姜雀,天清宗弟子。 因测灵石误测,以废物的身份活了十八年,后测出极品金灵根,正式开始修习,短短几月已到筑基期。 不错,可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 接着往下看,是姜雀的辉煌事迹。 灵兽谷炸屎......老祖眼尾狠狠抽了抽,还挺活泼。 试炼场围杀、大比团灭各宗、逼得梵天宗连夜改宗服、抓灵犀村百姓妖界一日游。 老祖把玉简扣在桌上,不动声色看了眼姜雀,修为不高,本事不小。 他缓了会气接着看,入目四个大字:火烧魔界。 老祖两眼一黑,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他看了眼姜雀,又看了眼,终于忍不住问:“你把魔界烧了?” 姜雀斟酌道:“也没怎么烧,放心,我善后了的,他们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魔尊之位都够他们争一争的了,等新魔尊上位,谁还会管先魔尊的仇怨。 老祖:“......” 这何止是能自保,这都快揍遍天下无敌手了。 问题揍完还能不留后患。 小小年纪,在他面前也半点不怵,不卑不亢,一副云淡风轻爱谁谁的架势,不错。 就是眼神不太好,怎么能看上无渊? 那小子一天天的拉个臭脸,一看就不是会疼媳妇的,这姑娘跟了他也是倒了血霉。 老祖放下玉简,目光掠过两人额间契印, 想起他上次因为神兽的事去揍无渊的时候,看见了他额上契印,当着无渊的面没能问出口,背地里去问青山长老。 青山那老货随口蒙他:“害,仙主画着玩的。” 他也是有病,居然真的信。 青山也是欠揍,真是什么话都敢扯。 老祖突然安静下来,姜雀无渊也没话说。 沉默蔓延,房间里的气氛尴尬到诡异,老祖在这刻突然很想婠烟。 如果她在,这种情况她一定...... 老祖强行中断思绪,不能想,想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他看向姜雀,冷声道:“想要什么,说。” 老祖绞尽脑汁,想的是初次见面该给个见面礼。 姜雀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脑海中不由自主接了句:“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得加钱’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姜雀还没开口,无渊在旁边对他爹来了句:“说话别那么大声。” 老祖:“......” 大声吗? 他寒着脸看了无渊一眼,目光落到姜雀身上时硬逼着自己柔了几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次姜雀听明白了,半点没客气:“我可以在《凡界守则》加一条吗?” 老祖在短短时间内接连被两人整无语。 一个个怎么都跟这规矩过不去。 无渊偏眸看了姜雀一眼,她是真敢提,这句话要换他来说,现在鞭子已经挨身上了。 他爹应该不会同...... 这一念头还没落,老祖的声音就响在耳边:“说说看。” 无渊:“......呵。” 姜雀那点局促瞬间就没了,她往老祖身边靠近了点:“百姓们活着不容易,如果有很努力生活但依旧很辛苦的孩子,能不能让他们院里长根金条?” 老祖:“……长什么?” 姜雀眼巴巴地看着他,双手合十撑在下巴上,字正腔圆,“金条。” 只杀贪官奸佞还不够,她想要一些能切切实实让他们生活得更好的东西。 除了钱她还真想不出别的。 只有钱能在他们想往上走的时候托一把,也能在他们撑不住的时候帮一把。 无渊有点懵:“院里怎么能长金条?” 姜雀睨他一眼:“偷偷埋进去啊,笨。” 无渊:“......” 姜雀回完无渊又赶紧扭头去看老祖,眼睛水汪汪:“可以吗?” 无渊麻木地看着老祖,眼睁睁看着他点下了这个头。 “耶!”姜雀一蹦三尺高,迫不及待问,“这件事我跟谁落实,您吗?还是别人?” 老祖闭眼捏了个诀,再睁眼时,对姜雀说:“去找百里长老吧,我交代好了。” “多谢您!”姜雀冲他抱了个拳,风一样冲出房间。 “呀吼!有金条喽!” 百里长老就在院中,脑海里老祖的声音刚落,他还在懵逼,就看见姜雀灿笑着朝他冲了过来:“百里长老,咱们来商量埋金条的事呀!” 百里长老:“!!!” 居然不是幻听?! 房间内,姜雀走后,无渊和老祖也无话可说,两人走出房门,看着姜雀跟百里长老商量埋金条。 姜雀:“百姓们如果祈求的话,你们能听到的吧?” 百里长老:“愿力很强的话就可以。” “金条埋多大的呀?”姜雀问。 百里长老伸出一根手指,姜雀无情拍下:“你这托个蚂蚁都够呛,还托百姓?” “那你想埋多粗的?” 姜雀比了半截手臂。 百里长老无语半晌,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这金条谁出?” 姜雀回头看向老祖,老祖沉默半晌,咬牙点头。 “你还真是什么头都点得下去。”无渊冷着脸调侃一句,又忍不住道,“你这么对她,你那样对我?” 老祖瞥他:“你是我儿媳妇?” 无渊:“......” 无言以对。 老祖见无渊不说话,低声念叨:“我也没料想你能娶到媳妇,上点心,把人护好,你常年在外......” “你还不去云游?”无渊打断他的话。 老祖这次待得有点太久。 他还没听他爹说过这么多话,有点不舒服了。 老祖没说完的话尽数堵在喉咙里,朝他屁股上甩了一鞭,眨眼消失无踪。 “就不该跟你废话。” 人也见了,见面礼也给了,日子咋过他俩过去吧。 能过过,过不了拉倒。 他也多余操些闲心。 无渊屁股火烧火燎的,人却舒服了。 这样才对。 “嘶!”正在跟百里长老聊天的姜雀捂着屁股回头看向无渊,眼里满是疑问:“你这么大了,你爹还打你屁股?” 无渊:“......” 能不能有点隐私? 第118章 姜雀的飞踹虽迟但到 “是意外。” 无渊面无表情维护尊严。 百里长老对姜雀灵魂质问:“你怎么知道仙主挨屁股鞭了?” 姜雀从屁股上收回手,十分淡定:“我胡诌的。” 百里长老凑近问:“那仙主到底挨没挨?” 姜雀低声回他:“去问本人。” 百里长老:“……” 谁敢啊? “好了,那金条的事就说好了,我去云渠镇看看白萝卜们的药制得怎么样了?” 他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无渊跟着姜雀走出仙署院。 二人在门前告别。 “回天清宗吗?”姜雀问。 “嗯,休息一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姜雀对他点了下头:“再会。” “再会。” 两人告别都很爽快,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姜雀很快赶到云渠镇,白萝卜们忙成一团,姜雀变成了一块砖,哪里有用往哪搬。 采药、熬药、搓药丸,啥都干。 有些没找到差事的百姓也每天过来帮忙。 一波人忙活了五六天,终于把全镇人一年的药丸搓出来了。 百姓们排着队来领药。 白萝卜们负责给大家散药,姜雀几人和仙署的师兄师姐们在四周的树下躺了一片。 大家这几天都累坏了。 姜雀正靠在树上打哈欠,被突然走过来的柳娘给拽走了。 一直走到没人的角落才停下。 柳娘问姜雀:“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天清宗弟子,姜雀。” “还真是位雀娘娘。”柳娘轻笑,塞给姜雀一根银钗。 “不要不要不要。”姜雀连声拒绝,“庙建好后多去拜拜就好。” 柳娘没说话,抬手把银钗插到她发髻上。 姜雀:“......” 好嘛,又被自己人偷袭。 柳娘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她戴银钗的样子:“好看。” “庙是大家一起盖的,里面有你的金身,但也有别人的,很多人在帮云渠镇,但这银钗我只想给你。” “你是第一个为我们拼命的人,没有你就不会有他们。” “我知道你们要走了,以后恐怕也没机会再见,这谢礼你必须收。” “好了,走吧。”柳娘的话结束的猝不及防,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半点不给姜雀再拒绝的机会。 姜雀望着柳娘的背影眨了眨眼:“好霸道嗷~” 喜欢。 仙署的师兄师姐们都看到了姜雀头上多出的簪子,羡慕是真的,嫉妒倒真没有。 别说百姓喜欢姜雀,他们也喜欢。 姜雀他们来之前,仙署的人在百姓眼里什么都不是。 短短几日,云渠镇百姓建的庙里,居然还给他们留了位置。 放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纯纯被姜雀带飞。 分完药后,白萝卜们走到水井旁,往里面倒了些净元液清除井水里的毒。 如此,云渠镇百姓方可安枕无忧。 诸事皆休,宗门弟子回到仙署跟大家告别,踏上归途。 仙署门前,百里长老静静看着即将离开的众弟子,咬牙道:“凡界不许御剑。” 姜雀几人动作一顿,乖乖收回手中灵剑。 “想结传送阵也出了朝云国再结,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听见没?” “好的呢。” 百里长老摆摆手:“走吧。” “到宗门了让你们长老给我报个平安。” “是。”众弟子齐声道。 出朝云国的路上,白萝卜们总不时往路边看,姜雀一开始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直到看见他们抱起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跟我们去凌霞宗吗?” 女孩在换牙,一张嘴就漏风:“凌霞中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不会再让你们受人欺负,有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学术法的地方。” 姜雀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捡孤儿。 走到朝云国城门的时候,白萝卜们已经捡了五六个孤儿。 个个衣衫褴褛,跟泥猴似的。 姜雀、照秋棠和拂生凑过去跟小孩说话。 照秋棠问:“你们多大了?” 掉了门牙的小姑娘说:“七睡了。” 姜雀埋头在须弥袋里翻吃的,她现在虽然不用吃东西,但还是戒不了口腹之欲,刚才一路上买了不少好吃的。 她拿出包松子糖给小孩吃。 说话漏风的小姑娘:“我阿娘不让我吃糖。” “哦。”姜雀把糖收到一半,猛然抬头,“谁不让你吃糖?!” “我阿娘。” “卧槽!”照秋棠也反应过来,“你不是孤儿?!” 小姑娘有点愣:“孤儿是什么?” 照秋棠给他们解释:“就是没有爹爹和阿娘,没人管的孩子。” “那我不是。”小姑娘摇摇头,又指着其他几个被白萝卜抱在怀里的孩子,“他们也不是。” 白萝卜们还有点懵逼:“那你们为什么......这副样子?”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我们在玩扮乞丐的游戏啊。” 众人:“......” 把孩子们抱回来的白萝卜们一人挨了姜雀一脑捶。 差点变成人贩子的仙门弟子们立刻回头,去给人送孩子。 小孩们都是一条巷子里的,几人离得老远就听见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找不到孩子的人都聚在一个院子里,有位母亲哭得撕心裂肺:“他们说要扮乞丐玩,我见他们要不下什么钱,大半天没吃东西,就去给他们买包子。” “谁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啊!” 被放到巷口的小孩噔噔噔跑回家,边跑边喊:“阿娘!爹爹!” 大人们从院子里冲出来,各自抱住了自家的小泥猴:“吓死娘了,跑哪去了跑哪去了你!” 看见孩子们被抱回家,鬼鬼祟祟的几人偷摸离开巷口。 好险,差点变成人贩子。 白萝卜们捂着脑袋哭唧唧地跟姜雀保证以后捡孩子一定先问清楚。 姜雀见他们的可怜样又忍不住摸着他们的头安慰:“乖,吃一堑长一智,你们就是最棒的。” 白萝卜们自我反省了一路,众人走到朝云国城门外一处偏僻的竹林里告别。 照秋棠和俞惊鸿问姜雀之后准备做什么。 姜雀其实想去各界转转,找找鸳鸯所的解除之法,但这不能说,于是避重就轻:“先去凌霞宗看看闻耀和徐吟啸,之后再说。” 照秋棠和俞惊鸿也没再追问:“那就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大家分道扬镳,各回各宗。 姜雀几人跟着白萝卜们来到了凌霞宗。 凌霞宗虽然穷声在外,但山门却很巍峨,白玉山门直冲云霄。 周边灵气也很足,但是山门前无人看守。 按理,各宗山门前都会设有阵法,并有专人看守,正常情况下,山门前都不会无人。 姜雀拧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萝卜们也察觉到不对,让姜雀几人结好防护阵在外面等着,他们先进去探探。 姜雀一把拉住人:“要真出了事,你们还不够人砍的,我去。” 姜雀踏上台阶,沈别云、拂生、孟听泉也随她一同上前,几人在踏上台阶的瞬间一同拔剑。 白萱在姜雀身后扯住她的衣袖:“先等等吧,我们宗门的事,没有让你们冒险的道理,我先给宗主发个玉简问问情况。” 如果无人回应那就说明真的出了事,得让雀主他们赶紧离开,绝不能连累他们。 意外的是,玉宗主的玉简回得很快。 “无事,上主殿来。” 山门前的阵法缓缓打开,众人松了一口气,随着白萱来到凌霞宗主殿。 一进门就看见跪在玉宗主面前的闻耀和徐吟啸。 两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看到姜雀他们时眼神骤亮,又很快黯淡,十分默契地转过头去不看人。 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雀右眼一跳:“......” 这俩傻子闯祸了? 几人给玉宗主拱手行礼,姜雀问道:“宗主,他们这是?” 玉宗主欲言又止,站在宗主身边负责照看他们的叶陵川黑着脸道:“他们在净池里打架把净池炸了。” 姜雀:“......” 有病? 救他们小命的东西他们也炸? “净池还好吗?”姜雀还是最关心这个,万一净池毁了,他们身体里的鬼气怎么办? 叶陵川没好气道:“淹死他俩还是绰绰有余。” 姜雀松了口气:“那就好。” 闻耀、徐吟啸:“……” 玉宗主在一旁温声解释:“叶小仙友说的严重了,他们只是炸了护着净池的石台而已。” “是。”叶陵川脸色依旧没好多少,“更严重的事还在后头。” 姜雀来兴趣了:“怎么说?” 叶陵川:“净池水顺着他们炸出的缺口涌出,淹了净池下方的药田。” 姜雀、拂生、孟听泉:“所以?” 叶陵川咬牙看向闻耀,声音瞬间高了八倍:“所以这傻子想用自己的灵火把水烧干救药田,结果他娘的把药田里的所有灵药都烧了!” 众人:“......” 姜雀原地起跳,一个飞踹把闻耀踹飞:“你怎么不把你脑子里的水烧一烧?!” 闻耀从地上爬起,指着徐吟啸大喊:“这办法是他出的!” 安静装死的徐吟啸愕然抬头:“草!说好不把我供出来——啊!” 姜雀的飞踹虽迟但到。 两人被沈别云几人摁着一顿猛揍,俩傻子还有脸还手。 姜雀从群架中脱身,整理好仪容走到玉宗主面前:“宗主,该怎么赔偿?我们绝对不赖。” “赔偿倒是不必。”玉宗主声音温柔:“你留下给我当弟子就好。” 姜雀懵逼:“啥?” 正在挨打的闻耀从人堆里冲出来,一个滑跪过去把抱住姜雀的腿大喊:“不卖!” “我们不卖小师妹!” 姜雀:“……” 第119章 这你都不揍? 虽然很感动。 但是几日不见,怎么好像更傻了。 玉容音笑看着闻耀:“不是卖,我不收钱的。” 闻耀不管,从地上起身把姜雀往身后一推,朝着玉宗主扑通跪下,以最不占理的姿态说着最横的话:“小师妹生是岚云峰的人,死是......” “小师妹不会死,反正她除了岚云峰哪也不会去,玉宗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我惹出来的祸,与师妹无关,我一力承担。” 被揍趴的徐吟啸也颤颤巍巍举起手:“还有我。” 玉宗主低眸看着闻耀,脸上笼着一层柔光:“如果,我非要呢?” 闻耀梗着脖子:“那我就血溅凌霞宗!” 沈别云几人冲过来飞快捂住他的嘴:“他瞎说的,玉宗主您别跟他计较。” 玉宗主莞尔,这几个人一来就对闻耀和徐吟啸又打又骂的,倒叫她都不好意思再斥责了。 各大宗门里,师兄妹们自小长在一处,关系好的并不少见,但像他们这般为对方挂心的倒是不多。 玉容音朝着几位小辈浅浅笑开:“好了,跟你们开玩笑的。” 闻耀几人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听见玉宗主说:“算盘拿来。” 几人又扑通跪下。 “凌霞宗共有药田三百七十亩,净池下有一百五十六亩。” “共种灵植三十一万两千四百株,灵植价格不等,给你们算个均价,每株就算五百灵石吧。” 玉宗主手中算盘噼啪作响,一锤定音:“共计一亿五千六百二十万灵石,你们,谁赔?” 一片死寂。 就连最富有的徐吟啸也愕然睁大双眼。 被巨额赔款砸懵的闻耀几人怔愣半晌,噌得起身,沈别云叶陵川架起姜雀的胳膊,闻耀孟听泉抱住姜雀双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姜雀怼到了玉容音面前。 拂生伸手撑起姜雀的嘴角,以笑容面对玉容音。 闻耀双手合十,少年声音动听:“玉宗主,看在她的面子上,能不能便宜一点呢?” 玉容音看着笑得更加灿烂的姜雀,温声道:“姜雀小友若愿意成为凌霞宗的人,我可以给你们另外一个选择。” 众人:“那还是算了。” 姜雀:“我可真值钱!” “......” 几人把姜雀带到角落,闻耀压着嗓子问她:“什么意思,你真不要我们了?!” 叶陵川:“这钱虽然多,但我们出去到各个秘境闯个两三...四五年,怎么也还清了。” 孟听泉:“苦师兄不能苦师妹,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们能解决。” “放心,我有分寸。”姜雀从几人的包围圈钻出去,噔噔噔走到玉容音面前,“宗主,您说的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玉容音:“种地。” “让被烧毁的灵药重新长出来,此事,也算两清。” 众师兄:“不必不必不必。” 姜雀:“好啊好啊好啊。” 几人冲过去就要捂姜雀的嘴,猝不及防听见她说:“我要当长老。” “嗯?!” 闻耀一个左脚绊右脚,给自己绊跪了。 时隔许久再听见这句话,还是这么刺激。 跪在地上的闻耀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朝姜雀大喊:“师妹,你是我的神!” 谁说一定要当弟子,当长老也是凌霞宗的人啊! 姜雀:“......” 为什么在修真界都能听到这句话啊! 脑子里的画面要停不下来了,淦。 姜雀摇摇头,强行甩去脑海中的鬼畜画面,以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看向玉宗主:“可以吗?” 玉宗主有点凌乱。 本来准备收个弟子,但好像要多个长老。 一旁懵逼的徐吟啸和拂生:还得是她。 “需要竞选吗?”姜雀迫不及待问玉宗主,颇有些跃跃欲试,“对修为有什么要求吗?” 天清宗竞选长老修为要到金丹期才行,不知道凌霞宗有没有什么要求。 玉容音也很快回过神来,温声道:“不需要竞选,姜小仙友在外对我宗弟子多有照拂,早该给你个名分。” “只是一旦成为长老,对凌霞宗众弟子都要担起责任,你可想好了?” 姜雀对玉宗主郑重拱手:“宗主放心。” 她并非戏言,责任,她担得起。 玉宗主扶起姜雀的手:“跟我来。” 吩咐弟子照看好闻耀几人,玉容音带着姜雀往主殿旁的议事堂走去:“凌霞宗现任有三位长老,我需要先将此事告知他们。” “三位长老若无异议,便可告知弟子进行举牌,红牌同意,绿牌反对。”玉宗主说到这里轻声一笑,“届时定会看到一片红海。” 她的弟子们对姜雀实在喜爱。 她和济慈长老为此吃了不少醋。 议事堂大门在二人面前打开,玉宗族和姜雀先后踏入殿中。 “坐,我请三位长老来。” 姜雀在桌边坐下,玉容音拿出三块传音石:“来议事堂。” 三位长老来得很快,济慈长老在试炼场比试时见过,药尘长老和灵枢长老对姜雀都很陌生。 药尘长老喜欢跟弟子们说笑,倒是从弟子们嘴里听过姜雀的名字,吃了她不少飞醋。 灵枢长老痴迷于培育灵植,前段时间出去寻种子,今日刚回来。 一回来就听说灵田被两个外门弟子烧了,还没去找那两人算账又被宗主喊来,说要让个外宗弟子当长老,想都别想! “不可能!” “一个外宗弟子,年纪轻轻,连圣医道都没入,当个弟子还差不多,要当我们宗的长老?我不同意!” “她担得起长老的担子吗?心里有我们凌霞宗,会真心疼爱我们的弟子吗?” 济慈长老对姜雀印象很好,当下就为她说话;“灵枢你别吼,这小姑娘对咱们弟子是真没得说。” “人家本来就是别宗的,日后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把凌霞宗放心上了。” “而且这丫头不一般,就算起初略有生疏,但只要我们多加引导,她定能很快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长老。” “此外,她的师傅青山长老很不错,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她不会差的。” 药尘长老也酸唧唧开口:“是啊,姜雀这名字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灵枢轻嗤:“我怎么没听过?” 济慈:“你出门出了大半年,你上哪听去?” 灵枢被怼得一愣,瞥了眼姜雀又看向玉容音:“反正我不同意,前脚一位天清宗弟子烧了药田,这会你就带来个天清宗弟子要她当长老。” “还是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跟我们平起平坐,她会治病?她会种灵药?她能入圣医道?” “乖乖让他们赔钱走人就是,还长老,我看你是真长老了,都老糊涂了。” 姜雀眨了眨眼,看向玉容音:“这你都不揍?” 玉容音浅笑:“我都直接毒死。” 三位长老同时一抖,世界安静了。 姜雀:“哇嗷~” 灵枢长老秒变温顺小猫咪:“那什么,是我一时气昏了头,您永远睿智,是我蠢笨。”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说着玩,但宗主是真的会下手。 “请问您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各大宗都没有十几岁的长老,更没有别宗弟子在本宗当长老的先例。 他们凌霞宗本就弱,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其他宗的人笑掉大牙。 玉容音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让一个别宗的小丫头片子当长老,到底为什么? 第120章 没用的男人 “圣医道修炼不易,全宗上下至今也只有济慈长老入了阵道。” “我们能治病救人,却难以护己,弟子们出门历练需要有人相护,姜雀小友是最合适的人选。” 灵枢长老目光落到姜雀身上,终于正眼看人。 姜雀的星玉一直在须弥袋里放着,灵枢长老想看她入了几道,无果,只探出来是筑基期。 当下皱出了满脸褶子:“就这?” 姜雀:“?” 很久没被人这么赤裸裸地嫌弃过了。 “你再说一遍?” 灵枢长老半点不怵,走到姜雀面前贴脸开大:“一遍?一遍哪够啊,就这就这就——” 姜雀擦去满脸唾沫星,一掌挥开议事堂大门,一把揪住灵枢长老的长胡子:“对不住了您嘞!” 话落,人飞出。 灵枢长老胡须扬在风中,小炮弹似的从议事堂飞出,飞过主殿和被炸漏的净池,直直扎进被火烧毁的灵田里。 田里满是在收拾残局的白萝卜,闻耀几人也从主殿赶来,收拾自己闯下的烂摊子。 刚在灵田边站定,就见一黑影从天而降,尖叫着倒头栽进黑乎乎硬邦邦的地里。 几人急忙上前和白萝卜们一起将人拔了出来。 白萝卜们七手八脚把灵枢长老脸上的土擦干净,愣愣道:“长老,咱们家地里不能种人。” “……” 灵枢长老张嘴吐出一口黑土:“我他娘是被扔过来的!” “本长老这就去毒死她!”灵枢长老低头猛翻须弥袋,“半点也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他岁数这么大了,不要脸面吗? 当着弟子的面插进地里,长老的威严何在?! “您要毒死谁?”白萝卜们一头雾水。 灵枢长老怒吼:“姜雀!” “居然敢扔我,我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 “不行!” 白萝卜们大喊着扑向灵枢长老,刚获救的长老再次被自家弟子砸进地里。 “长老您不能伤害雀主!” “雀主她没坏心的,她要是想害您,绝对不止扔您这么简单!” “不能下毒,不能下毒!” 灵枢长老被撞到后脑勺,晕乎乎地抬起头:“雀主是谁啊?!” 闻耀走到他身边,贴心解释:“就是您要下毒的姜雀。” 灵枢长老看向他:“你又是谁?” 闻耀讪笑两声:“我是...那什么就那个烧了药田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灵枢长老翻身而起,掀翻了身上的白萝卜:“我先毒死你!” 刚起来又被白萝卜们抱住腿栽倒在地。 灵枢长老:“......” 今天是被灵田重伤的一天。 “放手!你们干什么?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他是雀主的师兄,不能伤害他!” 灵枢长老气极:“那丫头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狼子野心,想当我们凌霞宗的长老,你们知不知道?!” “什么?!” 白萝卜们惊喜抬头:“雀主要给我们当长老?” “真的吗?” “一辈子不抛弃的那种?!” 灵枢长老:“......你们是不是疯了?” 白萝卜们充耳不闻:“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灵枢长老还没开口,白萱远远跑了过来:“师弟师妹们,雀主要当我们长老啦,快去议事堂前给雀主举牌!” “耶!”白萝卜们欢呼着朝田埂跑去,“来啊来啦!” 灵枢长老风中凌乱。 不是,这什么阵仗,就这么爱吗? 议事堂那边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片刻后,一片毫无杂色的红海映入灵枢长老眼帘。 闻耀几人也正抬着脖子往那边看,还真让她当上长老了。 牛逼! 正想过去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灵枢长老突然开口:“你们,谁能来给我说说他们和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满脑子问号。 扪心自问,他脾气不算好。 凌霞宗弟子们虽然看着呆,但其实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明镜似的。 当初,他能得到弟子们的认可当上长老,就是因为每位来找他说心事的孩子他都会认真对待。 从不看轻他们的烦恼和喜悦,也从不敷衍。 这群孩子那么喜欢这个姜雀,不会没有理由,反正眼看这事也阻止不了,他得想办法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起码得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姜雀和凌霞宗弟子们的初遇是在试炼场。 闻耀和几位师兄都没在场,只有拂生知道一些,于是几人给拂生腾开场子:“请。” 拂生走到灵枢长老面前,拱手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当时在试炼场......” 拂生也是听照秋棠见过几次姜雀事迹的人了,虽然没有照秋棠那么引人入胜,但也是抑扬顿挫,精彩纷呈。 闻耀几人听完都忍不住鼓掌,灵枢长老默默顺胡子。 确实有点本事。 当时他在外面收到济慈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宗能参加大比了,还以为他在说梦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原来是这丫头帮了忙。 灵枢长老从地上站起,语气依然凉凉的。 “虽然孩子们都同意了,但我对她的考察不会结束。” “她会干仗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当好长老,但凡她有失职不当之处,我定会禀明宗主撤掉她的长老之位。” 灵枢长老给自己捏了个净尘诀,御着剑仙气飘飘地飞往议事堂。 议事堂的最高处,玉容音手中握着一块的令牌。 那是凌霞宗的长老令,古朴而庄严,正中嵌着一颗象征生机的碧绿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姜雀站在玉容音身侧,二人的目光交汇,姜雀垂首,双手郑重接过长老令。 殿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姜雀垂眸望向欢呼雀跃的白萝卜们,低声道:“绝不辜负你们。” 轻扬的发丝拂过那双坚毅的眸。 年轻的少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脚踏进这个世界权力的边缘。 而这对她,仅仅是个开始。 ...... 甩飞灵枢长老后,姜雀和玉宗主商量好,姜雀天清宗弟子的身份不变,凌霞宗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 姜雀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在外行医的凌霞宗弟子。 令牌正中那块玉石有传音的作用,若有凌霞宗弟子遇难,她会听到他们的求救。 姜雀对此没有异议,在其位谋其事,再说了,她手里的符箓丹药随便给白萝卜们兜里揣点,都能让他们走遍半边天。 以后得再研究点伤害力强的符箓出来,还有瞬移的,得确保他们打不过也能跑。 这些都是后话,姜雀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种灵药。 要种灵药就得学回春术。 凡界的种子要浇水,修真界的灵植要渡灵气。 还得是用回春术渡进去的灵气。 种子在灵气的作用下发芽,才算栽种成功。 回春术正是九转疗愈术的第一重。 说是九转其实只有六层,分别是: 回春、生息、净心、安魂、和光、复生。 此术难练,凌霞宗宗主也只练到第五层,弟子们大多只到三层。 回春术可治疗皮外伤,给灵植渡灵。 生息术生肌止血,有些修士对战时会被砍断手指耳朵什么的,只要不超过半个时辰,生息可让断处再生。 净心术可以净化沾染不深的魔气、妖气和鬼气,安魂术修补神识,和光修复受损灵根,复生尚未有定论。 因为至今尚未有人修炼到九转疗愈术的第六重。 玉容音把心法交给闻耀几人:“九转疗愈术练至一重便可入圣医道,练此术不可有杂念,心念越纯越易入道。” “你们熟读心法后便可实战,正好可以在种灵植的过程中修炼。” 几人接过心法:“多谢宗主。” 拿到心法的几人并没有急着修炼,而是先去买种子。 毁了那么多灵苗,只买种子都花了许多钱。 姜雀管玉宗主要来了毁坏灵植的具体名称和数量,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很快买回了种子。 但有三样种子遍寻不得,徐吟啸他们家去找种子的人给他传信,那三样都是很稀缺的种子,难找,需要耗费些时日。 于是几人就先紧着手里的种子开始种。 众人蹲在地里,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兜种子,从第一亩地种下的第一颗种子就开始发愁。 无他,种子要用回春术渡灵。 “这怎么办,有人练成吗?”徐吟啸拧着眉问。 众人齐齐摇头。 闻耀往地上一坐:“我应该是入不了了,能入三道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练一道我识海撑不住。” 几位师兄附和:“我也是。” 没用的男人们看向拂生和姜雀:“怎么办啊?天才。” 天才姜雀想了想,从须弥袋里拿出沧溟珠:“你们说天命剑的灵气会不会管点用?” 闻耀、叶陵川、徐吟啸:“什么天命剑?” 孟听泉简单解释:“在云渠镇的时候天道祭出天命剑要砍小师妹,结果被小师妹薅了羊毛。” 他们都听说过天命剑,听说剑下绝无生魂。 闻耀叶陵川登时就变了脸,一下蹦到姜雀面前,绕着她走了两圈,把人看了个遍:“没事吧没事吧?” 叶陵川偏头看向沈别云:“我说你怎么突然走了,这么大事你瞒我们?” 闻耀后怕得眼睛都红了:“你们以后都别这样,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岂不是连小师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好啦。”姜雀拍拍两人的肩膀,“大师兄也是怕你们担心。” “再说我不是没事吗?以后一定告诉你们,绝对让你们见到我最后一面。” 闻耀忍不住给了她一脑捶:“什么最后一面,快呸呸呸!” 姜雀捂着头:“呸呸呸呸呸!” “好啦,我们快试试,三十多万株,再磨叽下去咱们得种到猴年马月。” 闻耀和叶陵川让开位置给姜雀试,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眼里都是担忧和后怕。 脑补出了一万种不好的后果自己吓自己。 拂生看着那两人,干脆把两人拉过去将经过仔仔细细讲了一遍,知道姜雀有灵犀村的香火护着,两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担忧逐渐膨胀成了自豪。 闻耀心服口服;“不愧是我小师妹,就是牛逼。” 他们在闯祸,她在扛天剑,救百姓。 多厉害啊! 两人的心神终于又落到种子上。 姜雀引了一团灵气注入到种子里,没有任何变化。 几人蔫头耷脑,姜雀不死心,又引了一团。 “咻!” 幼苗冲破了泥土,摇晃着伸展着,发出盈盈的绿光。 “耶!” 没用的男人们欢呼雀跃,一蹦而起:“管用,真的管用!” 闻耀跪地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感谢!感谢天命剑的馈赠!” 老天爷:“......” 话落,闻耀一蹦而起,站他身后的叶陵川没有防备,手里的种子被他一脑袋撞翻。 众人:“......” 所有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种子捡起种到地里,人多力量大,一亩地很快种完。 姜雀站在灵田正中,沧溟珠悬在她身前,灵气喷泉一样涌出来落到种子上。 站在他身侧的闻耀、叶陵川还有拂生也接了几股灵气,顿时神清气爽。 “啊——” 闻耀突然捂着头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了?”众人被他的叫声吓到,慌忙朝他看去。 闻耀捂着头缓缓蹲到地上:“头好痛,好痛!我的头要裂开了!” 叶陵川掰开他的手,朝他头上看去:“卧槽!” “你头上长灵植了!” 众人懵逼半晌:“草!” 闻耀伸手就要拔,姜雀一声厉喝:“别动!” “根茎会往头里扎,我们去找宗主。” 闻耀愣在原地:“我......我会死吗?” 姜雀收起沧溟珠和种子:“不会不会,幼苗的根茎不会太长,应该就只是刚刺破头皮。” 姜雀说话的同时,沈别云、孟听泉、叶陵川和徐吟啸分别抓住闻耀的胳膊和腿。 四人抬着闻耀就跑,四人跑了四个方向。 闻耀撕心裂肺:“啊——” 姜雀两眼一黑,伸手指了个方向:“往东往东!” 几人拔腿就跑。 姜雀和拂生紧随其后。 他们走后,安静的地里爬出来一个人,特地埋伏在此,方便就近观察他们的灵枢长老悠悠望向几人离开的方向。 左手拿本,右手执笔,记录:“第一日,灵植种植进度,一千二百一十七株。” “目标对象无不当之举,但有傻子误事。” 灵枢长老从地里起身,背着手御剑离开,没忍住叹了口气:“怪不得他能烧掉灵田呢。” “此子......不可久留。” 第121章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主殿后,长着青草的缓坡上,帐篷一个挨着一个,透出暖黄烛光。 玉容音的帐篷安扎在最高处,像无数小帐篷们温柔的母亲。 沈别云几人提着闻耀冲到帐篷外时,玉容音正在给凡界各地济善堂的堂主写信。 “此月善款会迟些时日,不要惊慌,十日之内定会送到。” 幸好还有一百多亩灵田,这几日灵植会陆续成熟,等灵植卖出便不愁钱款。 玉容音下笔苍劲,笔如游龙,眨眼就写完一封。 每封内容相同,只收信人不同: 荥阳云胤镇,赵念安收。 洛陵月照县,郑立堂收。 瑜洲风语村,卫礼言收。 ...... 很快,她手边就堆出厚厚一摞。 手中这封刚写了几字,帐篷突然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响起一道清朗男声:“打扰玉宗主,闻耀头里长了株灵植,特来请您看看。” 玉容音手腕一抖,墨珠斩卷。 她立刻放下笔,掀开帐帘,一眼看见被几人抬着,泪流满面但是牢牢护着头上小灵植的闻耀。 “你们种个灵植是怎么能种到头上去的?” 凌霞宗立宗百余年,这么离谱的事还是头一遭。 玉容音简直哭笑不得,赶紧让人进来。 她的帐篷不是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帐篷内有许多灵植,呼吸间满是清香,角落有一方碧石堆成的鱼池,水从竹筒流入池塘,荡出悦耳的声响。 床上挂着纱帐银铃,沈别云几人看了看柔软的床铺,又看看手里拎着的闻耀,毫不犹豫把人扔到了地上。 “没关系,放到床上去吧,这样我不好下手。”玉容音示意众人把闻耀抬到床上去。 沈别云几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们从灵田来,身上都是泥。 叶陵川把闻耀撑起靠在自己身上:“这样可以吗?” 玉宗主也不再纠结,凝神给闻耀处理头上灵植。 众人视线都在闻耀身上,姜雀站在最后,进来后就没怎么走动。 玉容音的书桌就在进门右手边,姜雀一偏眸就看见桌上的信件。 几个字一眼看尽,姜雀眸光微闪,抬头看了眼正在给闻耀诊治的玉容音,脚步一转,出了帐篷。 须弥袋里的灵石已经不多,升级茅草屋花了些,买种子又花了些,余下的灵石换成凡界的银钱也并没有多少,估计只够三四家的善款。 得搞钱。 “雀主!” 白萝卜们每天晚上都有功课,在主殿修习完,这会儿正陆陆续续回来。 姜雀站在高处,很显眼,白萱几人一看见她就跑了过来。 “我们刚才还去灵田找你了呢,你怎么在这?” “有事找玉宗主帮忙。”姜雀温声回答他们,“你们师兄怎么样了?” 当时白若受伤跟闻耀他们一起回来的,但她来凌霞宗到现在还没见过白若的面。 “没什么大碍了,在他的帐篷里养伤呢,师兄总是闲不住,前几日捣药把伤口弄裂了,灵枢长老把他禁足了。” “伤不好不许他出来,我们要去陪师兄说说话,雀主要去吗?” 姜雀点了点头:“去看看。” 一群白萝卜簇拥着姜雀朝缓坡下的帐篷走去,每个帐篷外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姓名。 牌子各不相同,白若的是个正在啃萝卜的兔子。 “师兄,我们带着雀主来看你了!”众人大喊一声,掀开帐帘就冲了进去。 白若正坐在床上修炼,帐篷内东西很多,灵植、医书、断了翅膀的鸟、伤了腿的兔子还有断了尾巴的狐狸,都吃得圆滚滚。 对人没有一点防备,看见姜雀他们进来掀开眼皮瞥了一眼,又懒洋洋地躺下了。 白若看见姜雀很开心,拉着她硬让她坐到自己床上,其他白萝卜们坐到床前地上围了一圈。 开始叽叽喳喳,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每个人都在说,但每个人的声音都听不见。 姜雀:“......” 原来这就叫‘陪师兄说话’。 姜雀在他们说话的间隙看了看帐篷,布料闪着流光,一看就是风雨不侵的那种。 白萝卜们声音渐低,一个个垂下头,趴在地上睡着了。 圆滚滚的小动物,白软白软的萝卜们,玉宗主把他们养得很好。 姜雀抱起人,看着帐篷上的木牌,把人一个个送了回去,走回玉宗主的帐篷时,他们也刚好结束。 闻耀头上秃了一小块,再没有其他伤痕。 灵枢长老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突然对闻耀很热情:“受伤了一定很想师傅吧,是不是很想回天清宗?我送你。” 闻耀一边拨弄头发试图把秃的那块挡住,一边回灵枢长老的话:“也不是很想。” 灵枢长老:“你想。” 闻耀:“我不想。” 灵枢长老不放弃:“凌霞宗外最近突然出现许多秘境,很危险,以你的脑...恼人的性格,很容易出事,还是回去为好。” 实在是哄孩子哄多了,不是气极的情况下,灵枢长老一般都会口下留德。 话落他就拉住闻耀的手臂往外走:“走走走,我送你。” 闻耀揪住身旁的叶陵川,把手从灵枢长老怀里抽了出来:“我不走,我还要弥补我犯下的错呢。” 灵枢长老:“大可不必。” 闻耀:“......” 他听出来了,这是暗戳戳的嫌弃。 他平常虽然总是缺根筋,但也没闯过这么大的祸,大家都在帮他收拾烂摊子,结果他还拖后腿,本来心里就有点难受,这会被灵枢长老一点,那个劲就噗噗往外冒。 闻耀看了眼帐帘边的姜雀,又看了看师兄和拂生,嘴一瘪:“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灵枢长老见不得孩子委屈,虽说不是他家的孩子,但当下也有点小慌张:“别,我没用,是我没用。” 沈别云给闻耀擦了把眼泪。 闻耀:“我没哭。” 沈别云:“我练习一下。 闻耀:“......” “好了。”玉宗主出来解围,“很晚了,快回去吧。” 几人跟玉宗主郑重道过谢,往山坡下他们的帐篷走去,闻耀蔫头耷脑的,姜雀揣着手踱到他身边。 “还有个更糟的消息,想不想听?” 闻耀:“......也就你能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话。” 几人都朝姜雀围了过去,姜雀把信上的内容跟大家说了下。 闻耀天塌了,捂着头跪地:“我烧的不仅是灵植,还有千千万万个孩子的饭钱、衣服钱、说不定还有救命钱。” “我有罪,我该死!” 徐吟啸也默默跪下了:“我也有罪。” 他当时也是脑子抽了,居然能想出那么不靠谱的法子。 闻耀把须弥袋都翻遍了,才翻出一小把灵石,买种子几乎把他掏空了。 闻耀这辈子第一次真心为自己的贫穷而落泪。 沈别云给闻耀擦了把眼泪。 闻耀:“......” 可是让你擦上了。 姜雀摸着下巴低声道:“我有个想法。” 众人纷纷凑过去:“洗耳恭听。” 姜雀眼神锃亮:“薅秘境羊毛,去不去?” 灵枢长老一句无心的话被姜雀记在了心里。 闻耀满血复活,一蹦而起:“去!” 第122章 颤抖吧 小秘境! 夜黑风高,小团伙悄咪咪翻出了凌霞宗。 几人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沿着石阶往下走,长月当空,山脉绵延,夜风吹过,树木飒飒作响。 闻耀四处看了看:“秘境在哪呢?这一个也看不着啊。” 叶陵川接话:“看见了我们也进不去,就算是个小秘境也不是咱们的修为能打开的,得让秘境把我们拉进去。” 沈别云温声道:“秘境有自己的意识,但没有善恶观,需要从外界吸收灵气以充盈自身,修为中等又天真单蠢的仙门子弟是它们的最爱。” 听沈别云说完,众人同时看向闻耀和徐吟啸。 两人:“干嘛?” 姜雀眉毛往上扬了扬,眼睛睁得圆溜溜:“学学你们的傻样。” 闻耀:“......” 他无言半晌,扭头看向徐吟啸:“还好有你。”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同时转过头去憋笑。 草! 真的好傻。 姜雀学得实在太像,以前看着还算正常的脸,现在怎么看怎么傻。 暗处,有秘境正暗自打量着他们。 好像碰上了一群傻子。 不确定,再看看。 那边闻耀和徐吟啸互相伤害,这边拂生和姜雀已经演起来了。 姜雀眼底满是清澈,望着天上的月亮问拂生:“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屁股是竖着分成两半,而不是横着分吗?” 拂生沉默,想了半天,憋出来句:“为什么?” 姜雀:“因为如果横着分的话,我们下石阶的时候会听到掌声。” 拂生:“......” 这石阶是一个也下不去了。 身后,叶陵川拔出灵剑问孟听泉:“你看我这剑。” 孟听泉:“嗯,看着呢。” 叶陵川:“那就看着吧,实在不会演傻子。” 闻耀蹦到叶陵川背上:“我平常才不这样,谁闲得没事盯着剑看啊?” “卧槽!撒手!” 叶陵川被抠到眼睛,带着闻耀一起踉跄跌下石阶,叶陵川下意识伸手抓住孟听泉,孟听泉又扯住沈别云。 几人哗啦啦滚下石阶,在滚的过程中又顺手带上了姜雀、拂生、徐吟啸。 主打一个整整齐齐。 一群人尖叫着冲出石阶,飞到半空,暗中的秘境突然出现,十分丝滑地把几人吸了进去。 众人:还得是真傻子。 咕噜咕噜砰! 叶陵川撞在石头上,背上的闻耀被甩飞,一头扎进了雪堆中。 跟在身后的几人迅速松手运灵,稳稳落地。 姜雀双脚陷在雪中,眼前是连绵雪山,白雪中掩映着无数莲花似的灵植。 花瓣比莲花更为硕大,花蕊细而直,散发着淡淡金芒。 突然,脚下传来一股异样的震动,静谧的雪山突然躁动。 姜雀抬头看去,雪如同白色的洪流,朝众人奔腾而来。 每一片雪花都闪着寒芒,顷刻将众人淹没。 秘境:“准备开饭!” 他们会在瞬间被冻成冰柱,毫无反抗之力。 一道虚影缓缓落下,寂静雪面下突然射出一道金光。 姜雀御剑冲出,扬起细碎雪沫,长发在空中划出光影。 沈别云几人紧随其后,纷纷冲出雪堆。 众人御剑飞在半空,衣衫猎猎,姜雀轻笑一声:“开干。” 长剑在空中掠出虚影,几人奔向不同的方向,飞快地薅灵植, 拂生正弯身去采,眼前覆雪的巨石陡然砸落,眨眼聚成人形朝拂生悍然挥出一掌。 石掌在距拂生半寸时,山河锥破空而来,将石人击成粉末。 姜雀在半空操控着山河锥,防止秘境偷袭。 拂生等人安心闷头采采采。 秘境屡战屡败,眼看灵植要被薅秃,急得秘境居然开口说人话了:“都给我滚出去!” 姜雀面前隐隐出现一抹虚影,是个小女孩模样,扎着两个圆圆的丸子头,气呼呼的:“滚滚滚!我不吃你们了!快出去!” 姜雀静静看着她,会化形,能说话,有意识,是不是能契约? 试试看。 她划破手指点在了秘境额头。 金光一闪,契约成。 主打一个猝不及防。 秘境怔愣半晌,突然发疯:“啊!啊!!!!” “你、你你你你!” “你怎么能契约我?” 姜雀:“你都站我面前来了,不契约一下多不礼貌啊?” 秘境:“......” 这是重点吗?她可是秘境啊秘境,天生天养,一般人契约个秘境神识都给他撑爆! 她怎么能契约得这么轻松? “你不是傻子!”秘境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这女人绝对不一般。 姜雀耸肩:“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傻子了。” 秘境原地懵逼,终于明白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这个女人,这群人!就是为了进来采她的灵植! 姜雀拍拍她的丸子头:“别不开心,我会好好养你的,灵气管够。” “真的吗?”秘境看她好几眼:“可你只是筑基期。” 姜雀立刻改口:“那就散养。” 秘境:“......” 好随便的女人! 闻耀几人抱着鼓囊囊的须弥袋飞到姜雀身边:“我们采完了!” “我特地没伤到根茎,等下次进来我们还能再采。” 秘境愕然:“你还要有下次?!” 闻耀看着这小丫头,懵逼看向姜雀:“你是什么时候生的?” 姜雀:“你是什么时候疯的?” 说话的同时她眼疾手快拎住了朝闻耀踹去的秘境:“他是病患,包容一下,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沈别云、拂生、孟听泉、叶陵川、徐吟啸和闻耀都看向这小丫头。 秘境双手环胸:“寒冰秘境,啼霜。” “哦。” 众人冷漠地应了一声,走到姜雀身边,闻耀多问了句:“你站我小师妹跟前干嘛?” 啼霜脸上奶膘一抽,蚊子哼哼:“我被她契约了。” 这招徐吟啸会,迅速接了句:“她说等灵植再长出来她亲自给咱们送。” 啼霜:“!” “我说我被她契约了!” “哦!”众人冲过去将啼霜团团围住,“被契约啦,原来是自己人啊。” “叫什么名字来着?” “长得真乖,有这么大一座雪山,还会长灵植,真厉害。” “以后有秘境欺负你就跟我们告状,揍不死它!” 啼霜:“……” 做这么明显吗? 刚才还不屑一顾,这会就嘘寒问暖。 就因为她成了那女人的人? 另一边的丸子头头突然被人轻拍,啼霜抬头,看见姜雀笑眯眯的眼。 “乖乖,你知道其他秘境在哪儿吗?” 啼霜:“……” 一整夜,姜雀几人在啼霜的带领下,靠装傻席卷了方圆百里的小秘境。 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每一个把他们吸进去的秘境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被洗劫的秘境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没多久,秘境圈里就传遍了。 “别去凌霞宗!强盗!有强盗!!” 清晨。 凌霞宗山门下的小镇,收购灵植的余老板开了张。 伙计擦掉柜台上的尘土,感慨:“我听说凌霞宗快成熟的灵植被烧了一大半,估计这几日都不会有生意了。” 余老板看了伙计一眼,一眼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他这伙计前两日相了个合心意的姑娘。 整颗心都在那姑娘身上挂着呢。 余老板放下手中正在摸着的灵植,笑着瞅了伙计一眼:“是啊,这都没生意,要不,你回去休息两天?” 伙计瞬间喜笑颜开:“那感情好!谢谢老——” 门口砰得扔进来一大袋灵植,一少女踏进门来:“老板,来活了。” 伙计收牙,伙计垮脸,伙计加班到天黑。 呜呜呜。 姜雀众人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余老板店里的灵石只够买他们一小半灵植。 让他们把剩下的拿去旁边镇上大点的店里去换。 伙计加班是因为还要处理灵植。 姜雀他们走了三个镇才卖完灵植,踏上回程时已是傍晚。 玉容音带着几个白萝卜在宗门前翘首以盼,手里捏着一封信。 正是昨晚姜雀她们进帐篷时她在写的那封。 这封信脏了,本来也是要扔的,但那上面多了一句话。 “能按时送到,我们去搞钱。” 她追出去时,几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都一天一夜了,玉容音等得心焦,怕他们出事。 半路上,姜雀几人迎着晚霞,御剑往凌霞宗飞去。 啼霜站在姜雀剑前,奶膘被风吹得一抖一抖的。 拂生几人在跟她聊天:“你们小秘境怎么会突然聚集在凌霞宗?” “不是突然,我们是察觉到这附近有个即将陨落的大秘境才来的。” “大秘境陨落后,灵气也会归于天地,我们若能趁机吸几口,能很快长大。” 闻耀:“长大?意思是你不会一直是个小团子?” 啼霜挺了挺背:“不,我到死都这么可爱。” “我们又不是你们人,我说的长大是修为高,能让我们更强更厉害。” 叶陵川有点好奇:“那你现在什么修为?” 啼霜撇了撇嘴:“……还不是很强,跟你们的金丹期差不多。” “你不用自卑。”闻耀安慰她,“在场除了我大师兄没人比你修为高。” 她没有自卑,她是气! 被一群筑基的薅秃了不说,还被个筑基的给契约了。 她回头想瞪一眼姜雀。 哎? 人呢? 闻耀也随她看了过去:“草!我师妹呢?!” 其余人立刻拔剑,放出神识寻找姜雀,遍寻无果。 啼霜冷不丁开口:“她好像是被大秘境拖走了。” “拖走?”闻耀不死心,不断放出神识,“它都快陨落了它拖我小师妹干什么?” “你能感应到它吗?” 啼霜摇头:“感应不到具体位置,它太强了。” “你们不用太担心,大秘境不会无缘无故拖人进去,也可能是想把它的灵气传给她呢。” “真的吗?”拂生很不放心,“不会有别的可能吧?” 啼霜:“还有可能是想拉个顺眼的陪它一起死。” 众人:“!!!” 这秘境有病吧?! 第123章 不过蝼蚁 姜雀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浓雾,起手结了个灵盾阵。 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先保护好自己。 阵印在脚下生成,淡金屏障将她牢牢笼罩,姜雀踩着阵印往前走。 白、空、静。 浓雾静静流淌,仿佛蛰伏着一只随时可能暴起的猛兽,也好像会永远这般安静。 她缓缓走了几步,恍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啼霜所说的大秘境。 不过,姜雀不太明白,秘境不是喜欢拖傻子进来吗? 闻耀和徐吟啸一个没进来,她进来了,几个意思? 姜雀又走了两步,躺下了。 什么都看不到,走得人心累。 不知道这大秘境想做什么,但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她拉进来,一定会有动作。 对方目的不明,实力不明,不可贸然出手,敌不动我不动,反正不是聊天就是干。 姜雀躺在阵印上,双手枕在脑后,脚悠悠晃着,就差叼根稻草了。 她一安静,对方就急了。 四周浓雾开始扭曲,聚成无数光刃朝灵盾阵厉然攻去,仅一刃就在灵盾阵上劈出裂痕,阵印顷刻瓦解,但很快又会有新的阵印生成。 白刃不绝,灵盾不散。 双方陷入僵持,突然,朝灵盾阵旋冲而来的白刃纷纷停在半空,从雾中走出来一个人。 姜雀起身看去,愕然睁大双眼:“师傅......” ‘青山长老’一直走到阵前,隔着薄雾看向姜雀:“为师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为师?”姜雀轻笑一声,猝然冲出灵盾阵,撕开薄雾扼住那人咽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用我师傅的脸?” 她毫不犹豫,出手狠辣,手中人陡然化为一缕薄雾,空中传来一阵嘶哑的笑声:“好个毒女子。” 对着心底最敬爱之人的脸,居然也能痛下杀手。 他用这招对付过很多人,哪怕知道是幻象,也从未有人像她这般果决。 半空,一团雾逐渐聚成人形,是个中年男子的形象,魁梧、阴鸷。 他看着姜雀目露精光,像蛰伏许久的猎人终于抓到称心的猎物:“我找了这么多年,本以为此生无望,不想你居然自己走到了我面前。” “天生灵体啊,我找了一辈子!”他无法抑制地狂喜,声音因为喜悦而颤抖。 秘境也随之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风为鞭,云为刃,密不透风地朝姜雀攻去。 她扬手掷出山河锥,迅速捏诀结出万剑阵,白虎朱雀分立左右,电鳗护守后方,漫天鞭刃在烈焰电光下化为飞灰。 秘境愈发兴奋:“好好,居然还有神兽契约,不愧是天生灵体。” “快,乖乖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原来是冲天生灵体来的,姜雀暗忖,居然能看透她的伪装,这秘境实力不俗。 姜雀握紧手中的山河锥,迎着他的目光:“我若不呢?” 老者不屑轻笑:“这是我的天地,我即主宰,我即神明。” “你?不过蝼蚁。” 话落,秘境伸出手,姜雀头顶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掌心赫然一只圆睁的眼。 朱雀白虎齐齐挡在姜雀身前,惊声道:“是吸魂术!” 巨掌不断逼近,周遭浓雾被尽数吸进掌心,发出狂风般的呼啸。 朱雀喷出的烈炎和白虎的风刃都撼动不了巨掌分毫,鳗鳗的电炮更是直接被那只眼吞噬。 三只兽牢牢把姜雀护在身下,魂魄已隐有离体的征兆。 这秘境居然连神兽的魂魄都能吸。 姜雀没有犹豫,当机立断把三只往须弥袋里塞,朱雀白虎离她近,抓完它们正要去抓电鳗,它却猝然被吸走。 姜雀眼疾手快抓住它的尾巴,还没松气,斜侧陡然袭来三道风刃,两道砍向姜雀,一道袭向电鳗。 姜雀躲过那两道风刃,再抬头,一捧温热的血溅了满脸。 奔涌浓雾中,电鳗的两颗头被风刃斩下,从空中坠下。 姜雀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甩出勾天诀勾住鳗鳗两颗头,抓着尾巴的手一个用力,只剩三颗头的电鳗掉进了姜雀怀中。 它变得很小,躺在姜雀手心,尾巴耷在她手臂上,因为疼在不断抽搐。 姜雀张了下口,没有发出声音。 电鳗撑起一颗头看她,漆黑的眼里映出姜雀的身影,它虚弱地缠住她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像在说:不哭。 姜雀半跪在地,溅在脸上的血混着眼泪从下巴坠下。 秘境外。 晚霞尽散,夜幕已至,闻耀几人快急疯了。 叶陵川问啼霜:“就算感知不到秘境,你和师妹已经契约了,也一点感知没有吗?” 啼霜细细感觉了下,伸手指了个方向:“我们刚契约,联系还没有那么紧密,只能大约感觉到在那边。” “而且她现在......好像不太好。” 一句话把几人的脸都吓白了,拂生立刻朝啼霜指的方向飞去,那是一处荒芜的山,绵延不绝,谁也不知道秘境到底在何处。 沈别云、闻耀、叶陵川、孟听泉和徐吟啸挨个停在拂生身后。 “怎么办。”徐吟啸急得直挠头,“我们能做什么?” 大家一时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装傻这招对大秘境应当不管用。 沉默之际,孟听泉突然开口:“引雷。” 众人齐齐看向他,孟听泉接着道:“秘境会挡住天雷让它劈不到地面。” “一来,我们可以借此知道秘境的位置,二来,九天玄雷多少对秘境有点伤害。” “如果小师妹真的在里面遇到危险,我们起码能帮她一两分。” “好。 几人说干就干,分立六方,齐念奔雷诀。 五道玄雷从天而降,雷声贯耳,电光刺目,没学过奔雷诀的徐吟啸愣愣站在一边,有些懵逼。 不是,为什么他们都会引雷? 这他娘的可是九天玄雷。 除了修士渡劫,只有奔雷诀能引来玄雷,但那可是极稀缺的上品功法,谁拿到手不得偷摸学,他们居然都会?! 到底是谁让他们一起学的,慷慨得实在过分! 徐吟啸学着他们的样子捏了个诀,果不其然什么都没引出来。 他麻木地站在那里,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第一次,五道雷全都劈到了地面,几人马不停蹄又引了五道,沈别云的那道劈空了。 众人心下一喜,齐齐望向玄雷消失的地方:“在那。” 确定了位置,拂生几人一刻不停,不带喘气地劈雷,玄雷撕裂苍穹,电光频闪,把周边映得亮如白昼。 徐吟啸脸上的羡慕和嫉妒被雷光照得清清楚楚,啼霜不知何时来到了徐吟啸身边,目光环视过拂生几人,不由道:“他们怎么突然疯了?” 刚才在她的寒冰秘境里虽然也很讨厌,但不像现在这样,每个人都有点不把那秘境劈死誓不罢休的疯劲。 啼霜眼底不断闪过雷光,突然有几分庆幸,相比起来,他们对她简直太温柔了。 这些个雷劈下,就是大秘境也扛不住。 徐吟啸瞥她一眼:“你知道关在秘境里的是谁吗?” 啼霜被他问懵了:“不是姜雀吗?” “错!” 徐吟啸义正言辞:“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慷慨善良又牛逼哄哄的,姜雀。” 啼霜:“……” 神金。 一道玄雷轰然劈进秘境,距姜雀不到丈余的巨掌蓦然一滞。 高高立于半空俯视着姜雀的秘境微微眯眸:“你的同伴倒有几分本事,可惜,只一道可奈何不了我。” 他话音刚落,惊雷一道接一道,巨掌停在原处,隐隐出现裂纹。 秘境终于拧起眉心。 姜雀把鳗鳗小心收进须弥袋。 她站在低位,隔着翻涌雾浪,抬眸望向半空中的男人。 “你说你是神明。”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姜雀踏出一步,捏碎腰间金玲,“弑、神。” 第124章 问就是累了 金铃化为齑粉绕在她身侧。 姜雀开始引灵,秘境各个角落都有灵团跃出,逐渐汇聚成泉流,从四面八方朝姜雀涌去。 “你猜。”姜雀眼底噙着冷光,“你的灵气是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我这个天生灵体?” 属于秘境的灵气不断涌进姜雀身体。 许久不动的修为以逆天速度不断攀升。 筑基三层、筑基四层、筑基五层、六层、七层......金丹! 金丹一层、金丹二层、三层、四层...... 秘境的身形迅速干瘪,在姜雀头顶的巨掌不知何时消散,他竭力与姜雀抢夺灵气,但收效甚微。 灵泉就像幼鸟投林般朝姜雀奔去。 秘境徒劳地望着迅速枯瘦的双手,朝姜雀大吼:“短短时间吸入这么多灵气,你就不怕自己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姜雀化出灵剑,忍着经脉的剧痛,跃身而起挥剑朝他劈下:“谁在乎。” 她越愤怒反而越冷静,就连声音也冷如寒冰。 “我只要你死,今日就算堕魔成鬼,我也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长剑携磅礴灵气悍然劈下,秘境召来一团雾,化为护盾挡在身前,缥缈的雾像玄铁一样硬,与灵剑铿锵相撞,迸出刺眼火花。 秘境转身欲逃,长剑已然追来,携雷霆之力悍然砍下他的左臂。 方才一击失败,姜雀在灵剑中灌入比先前多十倍的灵气,在砍断秘境臂膀的瞬间,灵剑也轰然裂成碎片。 他早已无力反抗,秘境中近乎九成的灵气都涌入了姜雀体内。 她从筑基二层升到了元婴二层,直跨两个大境界。 秘境的化形瘫倒在地,姜雀聚气成刃,刃尖抵在他颈侧。 胜券在握的秘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砍了个妖兽的头,这丫头跟疯了一样。 他明明不该输的,不过是个筑基期。 早知道她会拼命,就不该...... 他念头未落,姜雀已然砍下他的头颅。 尸首分离的瞬间,秘境也分崩离析,闻耀几人被迎面而来的浓雾扑了满脸,啼霜惊呼:“陨落了陨落了,我要接灵气!” 啼霜跑过去,张口猛吞了一团雾:“......” 嗯? 怎么一点灵气也没有? 浓雾逐渐弥漫整个山野,模糊了众人视线,拂生几人挥着浓雾,连声喊着姜雀。 “师妹!师妹!” “姜雀!” “我在这。”浓雾中传来一声极低的轻语,正在大喊的几人瞬间安静,同时奔向声音的来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姜雀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拂生率先冲到她身边,一眼看见她脸上血痕,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哪里受伤了?” 闻耀沈别云他们也团团围到了姜雀身边,习惯性地先把人打量一番,结果脸上是血,衣襟上也是血,当下都紧张得不行。 几人都察觉到了她修为到了元婴期,但都顾不上问。 拂生给她擦着脸上的血:“有没有哪里疼?” 姜雀说不出来,她这会儿已经疼懵了,经脉像要爆开了似的,全身上下,从骨头缝到头发丝都在疼。 她根本听不见拂生说了句什么,只看到她嘴在动,脑子也处理不了信息。 强撑着从须弥袋里掏出电鳗和它的两颗头放到拂生怀中:“救鳗鳗。” 几人都被电鳗的样子给搞懵了,还没缓过劲来,就见姜雀推开她身前的拂生,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就失去意识朝后倒去。 众人忙伸手去接,一道人影却比他们更快。 一双手扣住姜雀肩膀,用力将她揽进怀中,姜雀靠在无渊肩头,额头抵着他脖颈,鼻子、眼睛、耳朵都在往外渗血。 无渊也是。 闻耀几人愕然盯着七窍流血的两人,脑袋发懵。 一起经历这么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姜雀受这么重的伤。 更是第一次见仿佛无所不能的仙主大人流血。 众人怔愣之际,无渊迅速从姜雀须弥袋里摸出沧溟珠,珠子悬在姜雀额心,碧绿灵气从姜雀身上流入沧溟珠。 姜雀身上淡光频闪,修为一降再降,直到降到元婴下,无渊才停手。 两人的七窍也终于不再流血。 无渊紧拧的眉心终于缓和,眸光从姜雀眉眼扫到下颌,拿出锦帕给她仔细擦着脸上鲜血,低声道:“几日不见,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还好白虎在她身边,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找到人。 终于擦净,无渊松手,手帕在下坠的过程中化为飞灰。 他这才看向众人,凝声道:“回凌霞宗。” 闻耀往他脸上看了看:“仙主您要不也给自己擦一下呢?” 无渊:“......” 经脉痛得要死,还有傻子气人。 无渊面无表情给自己捏了个净尘诀,冷着脸朝凌霞宗飞去。 众人跟在身后,很快回到凌霞宗。 几人一回来,凌霞宗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济慈长老和药尘长老在用生息术给鳗鳗接头。 边接边感慨:“幸好没超半个时辰。” 玉容音在用和光术给姜雀修复经脉,边修边后怕:“太危险了,再多涌入一分灵气,便是神仙也难救。” 白萝卜们守在帐篷外,层层叠叠围了好几圈。 闻耀几人和无渊静静站在玉宗主的帐篷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雀。 无渊感受着逐渐舒缓的经脉,悬着的心扑通落回胸腔。 就在众人紧张地望着姜雀时,天边异象陡生,暗沉的天生出层层金霞,隐有凤凰腾飞而起。 这天象实在罕见,闻耀几人也被吸引了视线,从帐篷的窗户望去:“这是什么?” 沈别云他们也不知道。 无渊正靠在帐篷边,闻声抬眸看了眼,轻描淡写:“天道的恭贺。” 闻耀懵逼:“天道恭贺?” 是他只在书里看过的东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就这么水灵灵地看见了? “恭贺什么?”他愣愣问。 无渊:“恭贺天生灵体之人破金丹。” “天生灵体,谁啊?” 这么牛逼? 无渊看向床上昏迷的姜雀:“不知道,刚才有谁破金丹了?” 众人随无渊的视线看去:“卧槽!!!” 这不就有一个破金丹的吗? 同一时间,其余各宗长老和宗主都看见了天降异象,纷纷走出房门,飞到高处细看。 青山长老和剑老立于岚云峰上空。 “天生灵体的异象可不常见,居然是凌霞宗方向,凌霞宗还有这等奇才?”青山长老摸着胡子纳闷。 “我得给别云传个玉简问问,他们这会正在凌霞宗,定然知道些什么。” 六壬宗。 齐长老正站在自家房顶上,眺望凌霞宗方向,那个酸啊:“天生灵体破金丹,凌霞宗真的好会瞒!” “有这等天才居然不让我们见识见识,真是小肚鸡肠。” 羡慕完又开始拉踩:“哼,天生灵体又如何,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天才,肯定比不上我江奶奶。” 踩完他就舒服了,背着手跳下房顶。 没过一会又冲出房门,御剑嗖得飞往凌霞宗方向。 “不行,此等天才不见识一下实在难安,这可是千年才出一个的天生灵体!” 齐长老飞到半路,远远看见前面有两道身影,追上一看,正是梵天宗沈宗主和赤阳宗褚宗主。 “哟,大晚上的这是去哪儿啊?”齐长老欠不嗖嗖问道。 两宗主瞥他一眼:“装屁。” 齐长老:“......” 总觉得各宗门都逐渐开始邪门。 他们六壬宗‘正道第一邪’的名头恐怕是维持不住了。 沈宗主和褚宗主在前方低声叨叨:“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天道恭贺怎么小气吧啦的,一会就没了?” “是啊,而且明明破金丹了,这怎么只有恭贺没有雷劫呢?” 老天爷:“......” 问就是累了。 第125章 到底是想挖谁的墙角? 姜雀醒来时,床头围满了人。 玉容音、拂生、徐吟啸、还有师兄们都在。 啼霜被拂生抱在怀里,因为没吃到灵气气呼呼地睡着了。 “感觉怎么样?” 玉容音的面容在暖黄光影下逐渐清晰,姜雀身上的痛意已经淡去,整个人像泡在清凉的水中,很舒服。 “好多了。”姜雀回完玉宗主,正要开口问鳗鳗,突然感觉到手臂上的滑凉触感。 姜雀垂眸,看见了睡在在她臂弯中的小电鳗,五颗头都整整齐齐,右侧的两颗头上包着纱布。 玉容音低声道:“它自己要来的,头刚接好就要往你这边爬,济慈长老只好抱它过来。” 姜雀轻轻摸了摸电鳗的头,抬眼看向玉容音:“多谢玉宗主。” 玉容音轻轻摇头:“自家人,不言谢。” 话落,她退到一旁,闻耀几人同时走到床边,异口同声道:“师妹你天生灵体啊?” 姜雀:“......” 她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去看金玲,看见空空如也的腰间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装逼把金玲捏碎了。 装逼一时爽,爽完就懵逼。 姜雀和众人默默对视:“你们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天生灵体也不是肉眼能看出来的吧? 测个灵根都还要用测灵石呢。 闻耀指了指天:“天道都给你祝福了,半边天都是金云,仙主说那是天道给天生灵体破金丹的祝福。” 姜雀:“……” 不是,它没事瞎恭贺什么呀,净整些没用的。 这下好,本来还能瞒一瞒,天道直接帮她昭告天下! “无渊也来了吗?”姜雀十分丝滑地岔开话题。 “来了。”闻耀歪头往帐篷边指了下,“还给你擦血了呢。” 姜雀朝无渊看去,却猝不及防看到一张熟悉的老脸,齐长老不知何时跑进了帐篷,恰好挡在无渊身前。 帐篷外传来灵枢长老怒不可遏的骂声。 “我让你们等通传,没让你们进来!” “这是宗主住处,岂可擅入,赶紧给我出来!” 灵枢长老跑过来抓人,齐长老一个灵活闪避,抬起腿朝着灵枢长老就是一勾。 灵枢长老猝不及防被偷袭,整个人猛地往前扑去,为了不在众人面前摔个狗吃屎,他在双手着地的瞬间让自己爬了起来。 长老化身马喽风风火火地爬了一段,终于成功站了起来,灵枢长老镇定自若地摸了摸头发,又在众人的注视下整了整衣襟,从容往帐篷外走去。 路过齐长老时,冷不丁听到句:“我们当长老的,要庄重些。” 灵枢长老转头看向他,含笑给了他一拳,给齐长老砸得晕头转向。 齐长老一把揪住他胡子,眼看就要展开一场战斗,玉容音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想死?” 两个老东西虎躯一震,瞬间收手。 各宗宗主和长老都知道玉容音心善手黑,真惹着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告辞。”灵枢长老转了个圈,十分丝滑地转出帐篷。 白萝卜们扑闪着大眼睛看他:“长老,您刚才爬得很潇洒呢。” 灵枢长老:“......” 并没有被安慰到。 齐长老擦净鼻血,沈宗主和褚宗主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三人整整齐齐对无渊行了一礼。 又拱手对着玉容音道:“玉宗主,深夜叨扰实属不该,还请见谅。” 玉容音浅笑回应:“知道不该还要我见谅?” 三人:“......” 心慌慌。 理亏的三人默默捧出一堆灵石灵植和金光闪闪的灵器,玉容音终于大发慈悲点了点头。 齐长老率先把手里的东西给玉容音送过去,这才看见被闻耀几人挡在身后的姜雀。 唇无血色,脸色苍白。 “哎呦,你怎么在这?!”齐长老把东西往玉宗主怀里一塞,两步走到床边,“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姜雀言简意赅:“干架。” “跟谁啊?居然能伤得了你?”齐长老灵光一闪,凑近姜雀神神秘秘,“是不是那个天生灵体?” 姜雀:“……” 齐长老误会了她的沉默,以为自己猜对了:“还真是!” “真这么厉害,那人男的女的?”齐长老一颗偏心,偏见脱口而出,“算了不重要,连仙门子弟都敢伤,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又仔细看了两眼姜·不是好东西·雀,惊讶道:“破金丹了?!” “这才几日啊,在云渠镇见你的时候你才刚筑基初期啊,优秀优秀,不愧是天才。” “不是我说,论天才我还是只服你,那天生灵体定然都比不上你,短短几日到金丹,就问谁能行?” “好姑娘。”齐长老对姜雀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这才笑眯眯地问出了关键问题:“啥时候破境的啊?” 姜雀还没开口,闻耀缓缓起身,在齐长老头顶低语:“就刚刚。” “嗯?”齐长老看着姜雀发愣,“这么巧?” “你跟天生灵体一块破的境?” 姜雀和齐长老默默对视,齐长老终于反应过来,原地一个小跳:“卧槽!” “你你你、你就是?!” 大家的视线都在姜雀身上,沈别云手里握着玉简,就等着小师妹回答,好给师傅回话。 姜雀挣扎了一下:“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们信吗?” 一片静寂中闻耀突然出声:“真把我们当傻子啊?” “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怪不得你引气入体一晚就搞定,灵气用起来也豪横得不行,好像怎么也用不完,修炼速度还这么逆天。” “你要真是极品灵根,全天下极品灵根都得气死,拂生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点名的拂生:“......” “是。” 当时以为姜雀也是极品灵根的时候确实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齐长老酸成了醋缸,对着姜雀两眼放光:“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六壬宗当弟子吗?” 褚宗主和沈宗主也从齐长老身后探出头。 “我们宗也可以考虑下。” 自己的平凡固然难过,别宗的成功更加令人痛心。 天生灵体啊,简直是宗门的荣耀,这名声往外一传,以后招收新弟子谁能抢过天清宗。 来都来了,这墙角怎么也得挖一挖。 万一就被他们挖走了呢。 另一边,青山长老也收到了沈别云的玉简,剑老难得有了几分兴趣,凑过去看:“是谁?能不能挖到咱们宗来?” 看清玉简上的名字上,两人目光同时一滞。 剑老看向同样震惊的青山长老:“......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 青山长老:“不知道啊,那测灵石测出的就是极品灵根啊。” “她能活到现在没被人夺舍你就偷着乐吧。”剑老边斥他,边拿过玉简又看了两眼,也是高兴,“你去,把锁魂镜拿去给她。 ” 天清宗共三件镇宗之宝,锁魂镜便是其中之一。 能稳固持有者的精魂,一旦有人试图夺舍,锁魂镜在防御的同时也会对夺舍者的神识魂魄造成重创。 其余两件是天清剑和玄魄伞。 镇宗之宝对宗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青山长老半点没客气,屁颠屁颠就去了:“我这就去拿。” 青山长老拿着锁魂镜马不停蹄赶到凌霞宗,在山门口请见,等通传,再跟着白萝卜来到玉宗主帐篷外,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闹哄哄。 掀帘走进,一眼看见懒懒倚在门边的无渊,紧接着便听到齐长老的声音。 “青山那老货一定对你不好吧,也不给你护身的法器,跟我走,我们六壬宗有宝贝。” 沈宗主也不甘示弱:“来我们梵天宗,你来的话,我们珍宝阁的东西任你挑选!” 赤阳宗褚宗主没那么财大气粗,想了半晌道:“你只喜欢宝贝吗?长得好看的男人...或者女人喜不喜欢?” 众人:“!!!” 你在放什么厥词! 这是能当着仙主面说的吗?! 褚宗主也后知后觉,糟,抢人抢上头,忘了姜小仙友已经昭告天下名花有主了。 更要命的是,那位主就在现场。 无渊抬眸朝褚宗主看去:“你到底是想挖谁的墙角?” 第126章 你怕吗? 青山长老一声怒喝:“谁的墙角也不能挖!”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帮老货干什么?!”青山长老以一个极夸张的姿势抱着锁魂镜走到床边。 “谁说我不给她护身的宝贝的,这不就来了吗?” 他把手中的镜子往齐长老几人眼前一怼:“锁魂镜,能帮她固魂防止被夺舍的,你们的宝贝能做到吗?” 青山长老说完就朝姜雀看去,一看到她的样子和臂弯里的电鳗,脸上笑容秒收:“出什么事了?” 姜雀憋了下嘴:“有个大秘境想夺舍,把我拉进去揍,还砍了鳗鳗的头。” 眼泪还没出来就又被她收了回去:“但它没打过我,被我反吸了灵气,我破境,它嗝屁。” 青山看她没心没肺的笑,简直没法子,知道她肯定隐瞒了很多细节,对怎么受的伤只字不提。 想也知道伤得不轻,里里外外围了这么多人,连仙主也来了,想也知道一定很紧急,否则仙主不会赶来。 青山长老把锁魂镜塞到她手心:“拿好,一天天的,半点不让人省心。” 看完姜雀,青山长老又看向其他几个徒弟,把每个人都细细看了一遍:“嗯,都没受伤。” 闻耀抱住他的腿:“不,受伤了。” 青山长老一慌:“哪里?” 闻耀捂着心口:“心里,为什么只有小师妹有宝贝,我也想要。” 青山长老翻了个白眼:“我没给你们吗?明明是你们自己不争气,去年我好不容易给宗主求来了天清剑,让你们试着契约,结果,一个个被剑揍得鬼哭狼嚎,上蹿下跳。” 闻耀这下彻底不冤枉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事。 好吧,师傅还是爱他们这几个小废物的。 “行了,走吧,让你们师妹好好休息。” 青山长老揽着他们往外走。 齐长老目送他们走出帐篷,还想继续诱惑姜雀,被跑回来的青山长老一把勾住脖子带走了。 居心不良的沈宗主和褚宗主也被青山长老揪着胡子拽走。 顷刻间,房间只剩玉宗主、无渊和姜雀。 玉宗主很贴心地给他们腾出空间,走过无渊身边时,无渊低声对她说:“玉宗主不必走远,我说两句就走。” 玉容音:“.....” “小别重逢,妻子受伤,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无渊立刻接道:“那我多说几句。” 玉容音看了姜雀一眼,姜雀满不在乎地朝她呲着个大牙,玉容音心情复杂地走出帐篷。 一个没情调,一个没开窍。 无渊走到床边,姜雀往里挪了挪,他顺势坐下,听见她问:“怕不怕有天被我连累,真死了。 无渊垂眸,嗓音清冽:“你怕吗?” 姜雀认真想了想,坦诚道:“挺怕的。” 怕自己真的牵连了无渊。 也怕某天突然就死了。 不过他们,半斤八两,一拼起来都玩命。 无渊轻轻扯了下嘴角,伸手把电鳗垂下来的头放回姜雀胳膊上,淡声道:“鸳鸯锁或许可解。” 姜雀把电鳗抱紧了点,认真听他说。 “我本就一直在探查此事,前几日有了些眉目,鸳鸯锁锁的第一对夫妻是先巫族族长巫昊月和魔主霓珺。” “二人后来不知为何解开了鸳鸯锁,直到巫昊月身死,霓珺被封印,再未相见。” 姜雀沉默半晌问:“是一男一女吗?” 只听名字有点不确定。 “历任魔主都是女子,巫昊月是男子。” “这样。”姜雀点头,“明白了。” 无渊接着道:“如今的巫族族长是巫昊月的第五代孙,巫丛山,他或许会知道鸳鸯锁的解法。” 帐篷外,闻耀几人探头探脑,小声嘀咕。 “这下好了,解了鸳鸯锁,他俩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受伤了,谁也不怕牵连谁。” 他顿时干劲满满:“我这就连夜种地,等灵植长出来咱们就出发去巫族。” 拂生问:“为什么不是仙主去?” 众人沉默:“是嗷。” 闻耀想了想说:“他俩谁去都行,反正我跟着师妹,师妹去哪我去哪。” 帐篷内,姜雀跟无渊展开了一场绝对公平的比试。 最后姜雀以剪刀痛输石头,担负起了解鸳鸯锁的重任。 她仰头看着床顶,长叹一声,石头剪刀布这招不能再用了,特么一次没赢过。 “走了。”无渊轻声道。 姜雀:“不送。” 一阵清风拂过,帐内已无人。 床边多了条项链,银色链条上坠着颗润而亮的珍珠,玉容音进来时,姜雀正靠在床上看着手中项链。 “仙主给的吗?”玉容音问。 姜雀点了点头:“嗯。” “要戴吗?”玉容音温声问她,“这是双生珠,戴上珠子的双方可以相互传音也可以知道对方的位置。” 姜雀看着珍珠:“戴上吧。” 也算是加上联系方式了。 之后几日,闻耀和徐吟啸晚上泡净池,白天去种地。 沧溟珠里的灵气混入了秘境的灵气,没有那么纯,但幸好还能用。 姜雀干脆把沧溟珠给了几位师兄,自己和拂生尝试着入圣医道。 几人之中,只有叶陵川不用种灵植,他的任务是观察天气,看老天爷有没有炸雷的苗头。 姜雀的雷劫还没来,几人都胆战心惊的,她的经脉可遭不住雷劈,必须把天雷给防住了。 啼霜被姜雀放进了须弥袋,进去前,姜雀给她打招呼:“里面还有两只,好好相处别打架。” 啼霜不太高兴:“应该不是什么灵智未开的低阶妖兽吧?我可跟它们相处不来。” 姜雀挑了下眉:“不是嗷。” 啼霜安心进了须弥袋,看到白虎和朱雀时奶膘一抖就跪了:“我嘞个乖乖!” “我居然跟神兽是同一个契约者,何德何能啊我一个小秘境?! 不是,这女人连神兽都能契约,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个小秘境?” 白虎朱雀:“……起来说话。” 啼霜:“好嘞!” 众人在凌霞宗待了大半个月,鳗鳗养好了伤,活蹦乱跳。 天雷来的那天,姜雀和拂生先后入了圣医道,刚用回春术成功种下两株灵植。 叶陵川从高处跃下,落到灵田前:“天雷来了。” 沈别云和孟听泉迅速跑到姜雀身边,给她身上贴满防御符,闻耀和叶陵川准备劈雷,拂生结阵准备蕴灵。 姜雀松了两下脖子,伸了个懒腰。 正好吸点灵气巩固一下修为。 阴云翻涌,海浪般层层叠叠,看起来就是要好好劈一场的架势。 闻耀几人严阵以待,眼睁睁看着阴云逐渐飘远,雷声消散。 众人:“啊?” 闻耀愣愣盯着天:“雷劫这是......走了?” 叶陵川也有点懵:“那师妹这劫算不算过了?” 姜雀憋嘴:“薅不了灵气了,呜呜呜。” 老天爷:我也是会成长的。 结果那一月,修真界谣言四起,说这个月破金丹不会有雷劫。 许多筑基巅峰的修士纷纷赶在那一月破境。 天道那一个月把一年的活都干了。 不会薅灵气的修士们被怨气冲冲的天道劈得差点当场嘎掉。 雷劫过后的次日,徐吟啸回宗门去了,他们梵天宗要跟照秋棠的赤阳宗切磋交流。 沈宗主连夜叫他回去。 灵植长势喜人,但距离成熟还有好几个月,玉容音知道姜雀他们有事要办,也没多留。 岚云峰众人告别玉宗主,前往巫族。 半空,姜雀御剑飞在正中间,腰间绑着五根绳子,分别连在其他五人的手腕上。 姜雀满脸木然:“一定要这样吗?” 拂生几人齐声道:“一定要!” 她突然被秘境拖走那事给他们整怕了,不这样他们不放心。 “我能提个建议吗?” 几人:“说。” “要不咱们用传送阵呢?” “......” 姜雀的合理建议被采纳,但几人不知道巫族的具体位置,于是就近找了个小镇买地图。 姜雀想做个假的鸳鸯锁,于是跟着沈别云和孟听泉去找炼器师。 闻耀自告奋勇去买地图,大家不放心,想要跟他一起去,他偏要证明自己,就要一个人去。 “行,那你去吧。”叶陵川没再跟他犟。 等他走出几步,众人对视一眼,叶陵川和拂生悄摸跟在了他身后。 沈别云找人很有一手,三人很快找到一个手艺很好的炼器师,连鸳鸯锁拷上后的红线都能做出来,但没有实际作用,十日后就会消失。 而且价格十分公道。 姜雀为防万一,直接做了三个。 到时候去找人,总不能直接问他‘你知道鸳鸯锁怎么解吗?’ 这秘密岂不是一下就暴露了,得来点策略。 师傅很快做好,几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去约定的地方找闻耀,闻耀手里拿着块羊皮地图,一看就不像假的。 “怎么样?”闻耀晃着地图给众人看,“就说我能行。” 拂生和叶陵川站在闻耀背后悄悄对姜雀他们点了下头:没有问题。 几人就这样愉快地照着地图开了个传送阵。 金光一闪,几人‘啪’掉进凡界一户人家的猪圈。 姜雀一抬头跟正在喂饭的女主人面面相觑。 闻耀和叶陵川掉进猪槽里,沈别云和孟听泉挂在猪圈边上,拂生还好,骑在了猪背上。 “啊!!!” “啊!!!!!!” 女主人尖叫,六人小团伙也尖叫。 几人迅速蹦出猪圈,眨眼狂奔数十米,闻耀大吼:“我被骗了!” “那卖家明明说他童叟无欺的!” 孟听泉没忍住:“那两个字里确实没你。” 打了包票的拂生和叶陵川:“......” 也是万万没想到。 姜雀边跑边撸起袖子:“我要去揍卖家,谁去?” 众人:“我!” 缺大德的卖家被几人摁住一顿揍,终于拿出了正经地图。 姜雀看着地图,小心翼翼问众人:“传送阵?” 几人犹豫半晌:“还是御剑吧。” 姜雀:“我同意。” 几人御剑慢悠悠地飞,越过一座山,终于看到大大的巫族界碑,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前飞。 飞了一会,众人准备降落,刚靠近地面,突然飞来一块搬砖,砰得砸歪姜雀的剑。 姜雀毫无防备摔下长剑,被绳子系着的几人一把揪住绳子,把姜雀吊在了半空。 闻耀:“这招果然管用!” 他刚感慨完,又哗哗砸来一堆砖,几人的屁股和脑壳惨遭重创,纷纷从半空摔下。 几人还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砸人的巫修已经呼啦朝他们围了过去。 师兄们正要拔剑,巫修们朝姜雀和拂生脸上看了几眼,嘟囔一声‘不是’,扭头就走。 一张纸飘了过来,拍在姜雀脸上。 那是一张悬赏令,巫族族长未过门的妻子不见了,悬赏一百万灵石。 “哇,一百万哎。”穷鬼闻耀发出感慨。 六个小脑袋凑到了一起,都在看那张悬赏令。 文字上方是族长未婚妻的画像。 众人看看那画又看看孟听泉,看看孟听泉又看看那画。 闻耀惊讶:“不是…孟哥,你穿个女装不就跟这八九不离十?” 姜雀眼中散发着金钱的光芒:“走,找族长!拿赏金!” 闻耀几人架着孟听泉:“走!” 孟听泉:“……” 好刺激。 第127章 把人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巫族的房屋多用木材、石块和藤蔓建成。 姜雀、沈别云和闻耀正躲在一条隐蔽小巷的石屋后给孟听泉梳妆。 拂生和叶陵川去给孟听泉买巫族女子的衣裙。 巫族的服饰多青绿靛蓝,以银叶点缀。 孟听泉编好头发,换上衣服,简直跟画像上的姑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雀还让小蜃妖用幻术修饰了下细节,包括喉结和声音。 简直能以假乱真。 “孟哥。”闻耀看着孟听泉两眼放光,“咱们的一百万灵石就靠你了!” 闻耀大大咧咧搭着孟听泉的肩就往外走,拂生出声提醒:“三师兄现在是女孩子。” “哎呦!”闻耀立即收手,“对不住对不住!” 叶陵川和沈别云也跟孟听泉适当拉开距离。 巫族的风气很传统,对女子的名声看得很重,孟听泉现在假扮的是那位悬赏令上的羽笙姑娘,小心点总没错。 姜雀想了想:“一个小姑娘被几个大男人送回去确实容易招来风言风语。” “那怎么办?”闻耀眼角一耷,“我们不能去玩了吗?” 姜雀打了个响指,蜃妖出马,把其他三位师兄变成了和蔼可亲的老奶奶。 “妥。” 几人这才朝巫族族长居住的王殿走去。 巫族人称自己的族长为王,将其居住地称为王殿。 还没走出巷口,突然,两道人影从天而降拦住几人去路。 没戴面罩,没做掩饰,剑指孟听泉:“把人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姜雀众人和那两人默默对视半晌。 “你们……有点眼熟啊。” 刚来到巫族的宿云朝雨缓缓收剑:“姜、姜雀?” 姜雀愣是没认出来两人是谁,宿云朝雨也不想再提两人在秘境里被他们骗得团团转的悲惨往事。 直接亮明身份:“六壬宗,宿云、朝雨。” “是俞惊鸿他们宗门的啊。”姜雀不动声色收了捏在手里的符箓,“你们怎么也来巫族了?” “郎师兄被巫修诅咒了,俞师兄独自跑来巫族找那个诅咒者,已经七八天了,一直没有消息,齐长老不放心,让我们来找人。” 姜雀几人听到第一句就愣了:“这么大事他不跟我们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什么时候出的事?怎么回事啊?” “诅咒什么了,人还好吗?” “俞惊鸿现在有消息吗?” 宿云一个一个回答:“也就十天前,事情也简单,就是那巫修看上了郎师兄,郎师兄不愿意,就被诅咒了。” “那巫修也挺缺德,让郎师兄把俞师兄给忘了。” “当时出事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只听俞师兄说那人好像跟巫族族长有点关系。” “这巫修可真有病!”闻耀听得火冒三丈,“没事拆散人家小情侣干什么,不怕挨雷劈啊!” “嘘嘘嘘!”宿云急得差点去捂闻耀的嘴,“闻师兄你小点声,这帮巫修心胸狭隘,万一甩你个诅咒就糟了。” 若不是逼不得已,宿云朝雨他们才不想跟这帮巫修打交道。 小肚鸡肠,又损又阴。 “所以你们抢人是想借机进王殿查探俞惊鸿的踪迹?”叶陵川突然开口。 宿云朝雨点头:“是这样。” 问明缘由后,姜雀捏了两张变小符贴二人脑门上,宿云朝雨瞬间变成蚂蚁大小落在她手心。 “走,带你们进王殿。” 王殿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巫修,身边都站着位跟羽笙很像的人。 竞争有些激烈。 姜雀环视一圈,跟孟听泉小声道:“师兄,还是你最像。” 孟听泉的五官很柔和,整张脸上都没有很锋利的线条,眼睛也是杏眼那种圆润而无害的。 脸是小鹅蛋,变完装后不仅像,而且出人意料的漂亮。 孟听泉低声回姜雀:“你什么计划,一会进去后怎么行事?” 闻耀几人也靠了过去,支着耳朵听姜雀说。 “简单,咱们目的就是控制巫族族长巫丛山。” “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鸳鸯锁的解法和俞惊鸿的下落。” “怎么控制?”孟听泉又问。 姜雀正要回答,沈别云轻咳一声:“有巫修来了。” 姜雀只来得及塞给孟听泉一对鸳鸯锁,低声快速道:“找机会拷巫丛山手腕上。” 进王殿前,所有人都得吃一颗锁灵丹。 这丹药会暂时锁住灵气,一个时辰内都无法运灵施展法术。 姜雀几人接过锁灵丹,和面前的巫修侍卫陷入僵持。 几人举着锁灵丹,就不吃。 这谁敢吃啊,他们到别人家来搞事,没有灵力那岂不是只有被拿捏的份。 侍卫们已经连轴转了近十日,怨气冲天到看见路过的狗都想骂两声,见他们磨磨唧唧,当即不耐烦道:“不吃就滚!” 都是一帮想要悬赏的骗子,连着五天了,带进去的姑娘全都不是羽笙姑娘。 闻耀啪一下把丹药砸他脸上:“凶个屁啊,我们说不吃了吗?” 侍卫:“?!!” 宿云朝雨趴在姜雀肩膀上失声尖叫:“别惹他们,会被诅咒的!” 二人话音刚落,那侍卫就盯着闻耀,嘴唇喃喃,喉间的巫修印记发出赤红光芒。 姜雀一个箭步上前,迅速捂住闻耀双眼,抬脚朝着那侍卫就是一飞踹:“咽回去!” 侍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飞去,‘砰’得砸进宫墙。 厚重城墙被砸出一个巨坑,那侍卫未出口的诅咒彻底咽了回去。 他从巨坑中滑落到地上,安详闭上双眼,在晕过去前想的居然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感谢。 宿云朝雨:“……好牛!” 姜雀当时如果在郎师兄身边,师兄一定不会被诅咒。 侍卫领头人看了看自己晕过去的兵,又看看姜雀,对其他侍卫说:“这姑娘不许进宫。” 这力气,能一拳给他们王捶死。 巫修们不修六道,修的是诅咒之术,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简单的防御攻击的术法,相当于宗门修士筑基后期的水平。 平常就是以诅咒震慑人,让修士们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但如果遇到不怕死的莽夫,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莽夫姜雀被剥夺入宫权,虽然不用吃锁灵丹,但也被拦在了宫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拂生他们走进王殿。 闻耀垂着头,十分郁闷,他不是故意惹事,本来是想自己吸引视线,好让姜雀他们趁机把那锁灵丹给扔了, 他成功了,他们也确实扔了,但架不住接替的侍卫又给他们塞了一颗。 朝宫中走去的拂生几人一步三回头,就很慌,干这种事姜雀不在,他们没有一点安全感。 尤其是身肩重任的孟听泉,心里很是没底。 姜雀倒是利索地转身就走,负责拦她的两个侍卫望着姜雀背影,十分难受。 为什么不给他们也来两拳呢? 他们也想休息,哪怕是晕过去也愿意。 姜雀没走多远就拐进一条小巷,伸手也给自己贴了张变小符,蚂蚁大小的姜雀倒腾着小短腿蹭蹭蹭朝宫门跑去。 来喽来喽。 宿云朝雨俩小人在她身后猛追。 姜雀跑啊跑,要死,根本追不上! 人变小了,路就变得十分长,姜雀不敢用术法怕被人发现,只好闷头跑。 眼看宫门就要关了,姜雀闷头飞蹿,终于在宫门关闭的前一刻够到孟听泉的裙摆。 宿云朝雨抓住姜雀飞起的脚丫子,成功进入王殿。 第128章 别惹他们! 王殿内。 北侧的一座石房,墙外垂坠着开满莹白花朵的藤蔓。 房顶是淡蓝色的琉璃瓦,在一众石房中脱颖而出。 一朵花顺着窗户长进房中,嫩弱的花瓣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扯下碾碎。 旁侧很快有人捧上锦帕,为巫丛山擦净双手。 巫丛山低垂着眼,长睫盖不住眼底的沉郁,他偏头问给他擦手的巫修:“阿重,你说,她为何要跑呢?” 阿重退后半步:“伤心吧,没有哪个姑娘能接受自己是旁人替代,况且羽笙姑娘心思单纯,对王也是情深意重,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巫丛山捻了捻指尖,偏眸看向放在房屋正中一座精致鸟笼,“能有几多像阿袅是她的福气,是我把她宠坏了,养出脾气来了。” “不听话的鸟儿。”他缓缓走到鸟笼旁,手背轻抚过鸟笼旁侧垂下的流珠:“关起来就好了。” “你还要找她到什么时候?” 门外传来道带着愠怒的女声,巫丛山偏头望去,淡声唤道:“母亲。” 巫芊越径直走到他面前,敛眉质问:“你今日将悬赏额加到了一百万灵石?” “是。” “简直胡闹!”巫芊越是真的不明白,“不过是赝品,你明明也知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她一个低贱孤女,无依无靠,她根本无处可去,等她闹够了自然会乖乖回到你身边,何至于如此巨额悬赏,她配吗?” “母亲。”巫丛山与她对视,“不要反对我。” “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和阿袅这么像的,不会轻易放手。” “王。”门外有侍卫通传,“今日疑似羽笙姑娘的人已带到主殿。” 巫芊越怒道:“疑似?那些宫外的人没见过她,你们也没见过吗?” “是就是,不是便不是,何来疑似一说?” “他胡闹你们也跟着他胡闹!若不是那丫头直接打发出去就是,何须让我儿亲自去见。” 侍卫拱手道:“羽笙姑娘确在其中。” 巫丛山眸光轻动,抬步朝外走去。 鸟笼今日终于能迎来它的主人。 巫芊越紧随其后,好啊,可算回来了,这孤女也是欠教训,她憋了几日的火可终于能出了。 主殿中站着许多人,三十位‘羽笙姑娘’站在最前,陪同而来的人都站在后方。 孟听泉有些没底,低声嘟囔:“也不知道那姑娘身高有多高?” 他是男子,会不会太高了点? 还有声音,虽然已经变过声,但毕竟没见过真正的羽笙姑娘,这点伪装但凡是熟悉一点的人很快就能识破。 “没事,别担心,被拆穿了咱们就当场发疯,我一定把你们安然无恙带出去。” 耳边突然想起姜雀的声音,孟听泉一惊又一喜:“小师妹?” 他不着痕迹地四处看了看:“你在哪呢?” 姜雀:“在你耳朵上趴着呢。” 孟听泉:“......” 小师妹总是不走寻常路。 孟听泉稳了下心神,瞬间就不慌了。 殿前漫过一阵黑雾,巫丛山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站在暗处,身形朦胧,乍看过去只能看到逼人的白,他身形颀长却瘦而苍白,眼底似乎泛着乌青,又好像只是长睫垂下的阴影。 只有唇上带点血色,让他稍微有了点活气。 殿内的侍卫和巫修们俯首行礼,双手交叉在胸前,左手为掌,右手握拳。 孟听泉正要学着他们的样子俯身,听见姜雀在耳边指点:“来点委屈和伤心的表情。” 既然演了就要演的像样点,一个在婚前逃跑的女孩,大概率是吵架了,这会看见心上人,别的不说,这两点应该是有的。 孟听泉边行礼边琢磨,这咋演? 突然想起闻耀那天哭着问‘他是不是很没用’的表情,孟听泉灵光一闪,就这个! 抬起头时,孟哥眼里含泪,鼻尖红红,又伤心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倔强。 巫丛山的目光从各位‘羽笙姑娘’脸上掠过,一眼看见鹤立鸡群的孟听泉。 他眸光顿住,将人上下看了眼,最后定定看着那张脸,眼底沉郁终于散去几分,还算她识趣,知道保护好那张脸。 “整整十日,你可是废了我不少力气。”他看着孟听泉,语气沉沉,不辨喜怒。 孟听泉和姜雀:嗷呦! 过关了? 巫丛山话音刚落,孟听泉身旁一女子扬手就掀了自己的假发,露出颗锃光瓦亮的光头,甩着膀子就往出走:“早跟你们说这招不好使。” “我们王又不瞎,咋能连自己媳妇都认不出来,真是的。” 粗犷豪迈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宫殿。 眼看着巫丛山把孟听泉认成未婚妻的拂生几人:人不行别怪招不好。 其她‘羽笙姑娘’也纷纷哭了起来。 巫丛山拧眉摆手,无关之人很快被带下去,殿中只余孟听泉和拂生他们。 巫丛山似有几分不悦,朝孟听泉命令道:“过来。” “别动。”军师姜雀悄声道:“这什么鬼语气,咱就不动,让他自己过来。” 孟听泉听话站着,垂着头,不哭不闹不生气。 巫丛山眉头缓缓拧起。 换做往常,她早就张着双臂朝他扑过来了,跑了十天,还要闹吗? “你放肆!”巫芊越怒气冲冲走进大殿,径直走向孟听泉,扬手就要扇他巴掌,“我儿喊你你敢不应!” 巴掌落下的瞬间,孟听泉往后一闪,巫芊越使了全力,半点没想到向来乖顺的‘羽笙’居然会躲开。 她被挥出的力道带着往旁边倒去,身后巫侍急忙伸手去扶。 姜雀恶魔低语:“伸脚勾。” 两人主打一个谨言慎行,姜雀负责‘谨言’,孟听泉负责‘慎行’。 孟听泉伸脚那么一绊,芊越夫人张开双臂扑棱了两下,成功给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 准备过去帮孟听泉的闻耀和拂生一个急刹,孟哥可以啊。 平常不出手,出手吓一跳。 那闪避,那出腿,那叫一个快准狠。 巫丛山终于朝孟听泉走了过来,双手捏着他的肩膀,斥道:“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如今连长辈也不敬了是吗?” “来人!把她带回水月居,关进笼中,非我命令不得出!” 姜雀:“踹他蛋!” 孟听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爆踢! 巫丛山完全没有防备,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紧攥着孟听泉肩膀的手也颤抖着松开,他似乎是想去捂裆,但又记着自己的身份。 殿中还站着不少侍卫,巫丛山弓着腰,双手死死掐着大腿。 巫芊越刚被巫侍从地上扶起,扭头就看到‘羽笙’踹蛋,当即一个踉跄差点又跪倒,她愕然望向孟听泉:“你疯了?!” 孟听泉听着姜雀的低语,漫不经心道:“你管呢?” 巫千越一口老血梗在心头,这孤女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对她的刺激就那么大吗? 以前万事顺从,现在句句顶撞。 巫芊越也不好去看她儿子的伤,扬声喊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巫医!” 巫丛山似乎缓过来点,抖着手指着孟听泉:“你、你敢踹我?” 孟听泉继续三字真言:“那咋了?” 巫丛山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了然一笑,姜雀看见他这表情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别别别,别说那句话! 下一刻,恶毒的台词从巫丛山嘴里脱口而出:“女人,你想引起我的注意?” 姜雀:“……” 孟听泉听到号令,一个旋身,朝他当胸一踹:“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趴在孟听泉颈后衣服上的宿云朝雨从进殿门到现在已经用气声喊了无数句:“别惹他们!别惹他们!” 他们真的不怕被诅咒吗?! 直到听到‘踹蛋’两个字,他们终于明白,姜雀,无所畏惧。 打不过巫修的真的只有他们而已。 呜呜呜。 “反了!反了!” 看着自家儿子飞在空中的巫芊越发出尖锐爆鸣。 主殿的侍卫们终于有了动作。 一部分冲向巫丛山去保护他们的王。 一部分冲向孟听泉,试图拦住这个突然发疯的女人。 还有一些人冲向了闻耀他们,以为这几个老奶奶会很好对付。 结果老奶奶们动如脱兔,插鼻孔,捶眼睛,戳屁眼,下手又黑又狠。 几人都是风里雨里走过来的,虽然被锁了灵,但怎么说呢,小小巫修。 哀嚎声、尖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场面乱到空前绝后,姜雀趁乱在孟听泉耳边发出指示:“拷他。” 孟听泉一个滑铲将挡在身前的侍卫全部铲倒,一个飞跨直逼巫丛山。 巫丛山面色惨败地靠在墙上,侍卫们把他挡得严严实实,但拦不住孟听泉个子高,他猛地一跃,手中鸳鸯锁精准砸向巫丛山。 因为已经挨了两顿揍,巫丛山一看见‘羽笙’出手,下意识伸手去挡,鸳鸯锁‘啪’一声扣在他手腕上。 两个锁环之间牵出细红的线。 孟听泉拿着另一个环扭头就跑,全殿搜寻目标对象。 巫芊越是知道鸳鸯锁的,看见那东西扣上自己儿子手腕的那一瞬间,心脏差点停跳。 她扬声吩咐身前护卫,指着孟听泉大喊:“拿下,给我把她拿下!” 孟听泉被护卫前后夹击,闭眼扔出了另一个锁环。 随便谁,小师妹说只要是个侍卫就行。 那样巫丛山一定会想尽办法解除鸳鸯锁。 他们也能顺藤摸瓜,知道解法。 红线在空中飞出一道弧线,所有人都盯着那个锁环。 只听啪嗒一声轻响,大殿瞬间安静。 姜雀探出头去看:“让我康康,谁是这个幸运儿。” 正骑在一个护卫头上的老奶奶闻耀愣愣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线。 “哇嗷。” 闻耀愣了半晌,隔着人群看向脸色发黑的巫丛山,从护卫头上一跃而下径直奔向他。 “啊哈哈,我老婆子还有这命,小山山,我来了~” 巫丛山:“......” 救命。 第129章 你没事吧? 闻耀从巫芊越面前飞蹿而过,她忙伸手去抓,险险拽住了闻耀的衣角。 闻耀被拽停,扭头看见是巫芊越,老脸上漫出羞涩的红晕:“婆婆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儿媳洗耳恭听。” …… 他真是一句比一句炸。 姜雀几人简直听不下去,纷纷捂耳。 孟听泉跟姜雀低声嘟囔:“他怎么突然就疯了?” 姜雀也是当过奶奶的人,还是蛮懂他的:“这叫戴上面具做自己。” 她当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装都装了。 既装之,则疯之。 巫芊越被闻耀那声‘婆婆’和‘儿媳’雷得当场石化,闻耀趁机甩开她的手继续奔向巫丛山。 巫丛山隔着重重侍卫望向闻耀,对视间,他喉间咒印微闪,闻耀猝然被定在原地。 侍卫们让出一条路,巫丛山缓步走出,视线落在闻耀脸上,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 造孽。 闻耀注视着巫丛山,人被定住了但嘴没有:“我美吗?” 巫丛山:“......你活腻了?” 闻耀根本不怕,欠不兮兮道:“你来啊你来啊,你杀啊,你敢吗?” “杀了我谁跟你结婚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们只有十二个时辰,你不抓紧时间筹备婚礼,在这跟我闹什么脾气?” “我就是年纪大了点,但我什么都会,娶到我算你有福......” 巫丛山眼角猛抽,忍无可忍,喉间咒印一闪,闻耀话音一顿,发出几声‘啊啊啊’的哑音。 沈别云、叶陵川和拂生也不小心被侍卫盯住,想要闭眼已经来不及。 叶陵川骤然失明、沈别云狂流鼻血,拂生昏迷。 孟听泉推开挡在身边的侍卫就朝几人冲过去,姜雀也从他肩上跳下,变大落到地面。 姜雀抱住拂生,孟听泉撑住了因为突然失明而有些踉跄的叶陵川。 沈别云低着头,任鼻血飞流直下。 巫丛山走到几人面前站定,笑容玩味:“敢在巫族王殿闹事,你们胆量不小。” 孟听泉和姜雀根本没理会他,在给沈别云喂止血丹,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巫丛山见‘羽笙’还跟那些人站在一起,当即沉了脸色,又道:“羽笙,过来。” 孟听泉:“......” 到底是有多瞎? 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还认不出来他是假的。 那羽笙姑娘的性格也这么虎? 孟听泉和姜雀对视一眼,接着演:“我过去,你能给他们解咒吗?” “我在外面这些日子,全靠他们照顾才没有被欺负。” 他彻底沉下脸色,狭长双眸微眯:“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孟听泉无语。 破案了。 他认不出来纯纯是因为就没正眼看过那姑娘。 孟听泉微微偏头靠向姜雀:“怎么办?” 姜雀单手抱着拂生,从须弥袋里掏出锁魂镜往额头上一拍,做好了反弹诅咒的准备后,她单手捏出奔雷诀,朝孟听泉眨了下眼:“我的办法就一个,干!” 话落,三道玄雷从天而降,轰然劈在巫丛山身上。 巫丛山从忧郁君王秒变黑炭爆炸头。 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姜雀一个缚灵网兜头罩下,万剑阵印自脚下而生,瞬间覆盖整座王殿,万剑齐出,剑尖直抵众人咽喉。 万剑阵是她唯一学会的杀阵,她很少用,但一阵可杀万人。 巫芊越喉间也抵着一把剑,额上沁出冷汗,她不敢乱动,转动眼珠望向姜雀:“居然敢在巫族放肆?你不怕被我们诅咒吗?” 姜雀云淡风轻瞥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看是你的诅咒先出口,还是我的剑先刺穿你的喉咙。” 姜雀看向缚灵网里的巫丛山,剑尖逼近一寸,登时见了血:“解,还是不解?” 巫丛山还没开口,巫芊越先失声尖叫:“解,我来解,勿伤我儿!” “你能解旁人的咒?”姜雀问。 巫芊越:“这些都是小咒,谁都能解,只有少数下在魂上的大咒要施咒者本人解。” “我这就命人给他们解咒。”巫芊越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巫侍解咒。 “没事,不着急,我再问你几件事。”姜雀不慌不忙。 巫芊越看了眼抵在喉间的金剑,比姜雀急:“问,你问。” 这丫头真是吓人。 “能让人失忆的咒算大咒还是小咒?” “大咒。” “这样。”姜雀点点头,从须弥袋中掏出小蜃妖,小蜃妖伸了下爪子,殿中央幻化出俞惊鸿的身影。“见过这个人吗?” 巫芊越看了半晌:“没见过。” 她身旁的巫侍小声说:“我、我见过。” 姜雀一喜:“在哪见的?” 朝云宿雨也从姜雀肩膀上探出头,仔细听着。 “前几日,我受命去给芊谣夫人送流光锦,在她院中见过这人,她说,说......” 巫侍小心看了芊越一眼,芊越沉声:“生死关头磨叽什么,说!” 巫侍收回视线,接着道:“说他长得不错,正好拿来做新的木偶人。” “木偶人?!” 姜雀和孟听泉异口同声,这一听就是个邪门东西。 “是咒术的一种,中咒之人会逐渐木化,在三日之内变成木偶。”侍女低声解释。 姜雀忙问:“这是大咒还是小咒?” 巫侍嗫嚅道:“这是死咒,无解。” 姜雀:“......” 草。 “你在几日前见的?” 巫侍:“就,就在三日前,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现在已经木化到脖颈了,若能在他彻底变成木偶人前救下,咒还能解。” 姜雀半点不耽搁,忙指着闻耀几人对巫侍道:“解咒。” 巫侍走到几人面前,看着他们的眼睛一一解咒,解了咒的几人迅速以姜雀为中心围成一圈。 姜雀简单给昏过去的拂生交代下因果,几人低声商量一番,迅速分工。 拂生、闻耀和孟听泉留在这里,拂生维持万剑阵,闻耀和孟听泉想办法套出鸳鸯锁的解法。 姜雀和沈别云叶陵川带着宿云朝雨去救俞惊鸿。 临走前,姜雀给闻耀几人塞了把符箓和丹药,把白虎和蜃妖也留了下来以防万一,并用勾天诀带上了那巫侍:“劳烦带个路。” 几人很快离开,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巫丛山从缚灵网里看向孟听泉:“给我解开。” 孟听泉:“......” 你没事吧? 孟听泉没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始终惦记着那一百万灵石。 “他们既然把我送回来了,悬赏的钱能不能给他们?” 巫丛山愕然,向来沉郁的双眼猝然睁大:“你还替他们要钱?” “你带回来的人大闹王殿,引雷劈我,把我罩进缚灵网,你还有脸要钱?” 孟听泉慢吞吞道:“不想给就说不给呗,说这么多,啰嗦。” 巫丛山:“......” 闻耀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晃着手腕大声补充:“还给我们拷了鸳鸯锁嗷!” 巫丛山两眼一黑,差点就把这糟心事忘了。 他半点也不愿意看闻奶奶,偏过头对着‘羽笙’撒气:“你知不知道你拷我手上的是什么?” 孟听泉:“知道。” 巫丛山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所以你本来是想用它锁住我和你?” 孟听泉沉默,倒也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他也算猜到了一半。 巫丛山见他不说话,以为被自己猜中,语气略带嘲讽:“我们婚期在即,你是多怕我会反悔,竟会想到用这个来锁住我。” 孟听泉没忍住:“男人,不要太自信。” 巫丛山不屑:“可我是王。” “......” 孟听泉忍住扇人的冲动,硬是逼出几滴眼泪:“是我错了,我不能看着你和旁人成亲,这鸳鸯锁解不了吗?” 巫丛山并不喜欢看‘羽笙’哭,她哭起来跟阿袅并不像。 他不耐道:“好了,也未必解不了。” 他的先祖巫昊月曾成功解除过鸳鸯锁,并流传下来一本手札,里面应当会有记载。 巫丛山指了一个人,随口吩咐道:“去书阁将手札取来。” 当惯了上位者的人,即便顶着个爆炸头,困在缚灵网中,也丝毫不影响他使唤人。 被选中的侍卫恭敬应道:“是。” 拂生撤开抵在那侍卫脖间的金剑,闻耀给他套了张缚灵网,跟着他去取手札。 闻耀走后,巫芊越看向‘羽笙’,颇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该让你们早些成亲。” 鸳鸯锁锁不了已婚之人。 有了闻耀这个对比,她现在看‘羽笙’都十分顺眼了。 谁知道‘羽笙’笑了笑对她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位老奶奶其实是个大小伙。” 巫芊越、巫丛山:“......” 谁会信? 第130章 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吗? 他们又不瞎。 孟听泉也没再多说,安静等闻耀和那侍卫回来。 没让他们等多久,札记取回来了。 孟听泉愣愣看着被闻耀和侍卫抬进门的跟布卷一样厚的札记,愣了。 这叫札记? 闻耀和侍卫把札记摊开,主殿的地面被覆盖了一半,殿内人全体出动,趴在地上在札记上找‘鸳鸯锁’三个字。 闻耀被变成了老奶奶,小蜃妖的幻术太真,他看字都重影,干脆拉过小蜃妖,让他把自己的幻术解了。 巫芊越和巫丛山始终端坐着,看也没往札记上看一眼。 于是亲眼见证了老奶奶怒变大小伙。 闻耀终于恢复男儿身,动了动脖子松松筋骨,恰好对上巫丛山愕然又懵逼的眼神。 闻耀忍不住犯欠:“喜欢吗?我的山。” 巫丛山:“............” 他罩着缚灵网从地上一蹦而起,拉开一个正在看札记的侍卫,自己趴了下去:“鸳鸯锁、鸳鸯锁......” 巫芊越抖着手指向闻耀:“你真是个男人?” 闻耀:“如假包换嗷,婆婆~” 巫芊越翻着白眼要晕,又以强大的意志力在晕过去的前一秒清醒过来,加入了看札记大军。 边看边怒声道:“为什么不是老奶奶?!” 老奶奶好歹是女生,他儿子要跟一个男子结婚契,这怎么行?! 简直有违天道,颠倒阴阳。 他儿子身为巫族王,若真与一个男子结婚契定会沦为整个巫族的笑柄。 这鸳鸯锁一定要解! 此刻,巫族北境的巫山林。 蓊郁山林中坐落着三间长满青藤的木屋。 靠南的一间房中,光线从狭小的窗户射进,灰尘吊在空中,悠悠地飘。 光束尽头是一双平静而麻木的眼,细弱的青藤从木化的脖颈爬上俞惊鸿的脸,很快他就会完完全全变成一个木偶人。 他在八日前来到巫族,假扮巫族人暗中探查了几天,终于查到那女人是谁。 他潜入巫山林,是想绑巫芊谣回去给郎怀山解咒。 巫族人修为都不高,但她没想到那女人身边会有魔族的人,是一个元婴期的魔族。 他不是对手,灵气被缚,须弥袋被缴,传音石被捏碎。 中了木偶咒,在这里等死。 俞惊鸿垂下眼,想到郎怀山,突然后悔,早知道是最后一面,离开前不该打他的。 他跟郎怀山是在一处秘境里遇到的巫芊谣。 她年龄不大,长相明艳,红裙上坠着银饰,动作间叮当作响。 身材丰腴,神情倨傲。 他们都看上了秘境中大妖兽的内丹,俞惊鸿郎怀山不想招惹巫修,放弃内丹准备离开,那巫芊谣却突然拦住两人去路。 她目光落在郎怀山身上,异常灼热:“你长得真好看,跟我走,我是巫族王室,不会亏待你的。” 俞惊鸿把郎怀山往身后一扯:“你找错人了,他是我道侣。” “道侣?”巫芊谣神情骤冷,嫌弃地将俞惊鸿打量一番,“男人?” 俞惊鸿:“不然?” 巫芊谣十分不解地看向郎怀山:“你喜欢男人?” 在他们巫族,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要被烧死的。 郎怀山不欲跟她多说:“与你无关。” 巫芊谣十分怜惜地看着郎怀山:“可怜人,你一定是被他蛊惑了。” 俞惊鸿攥紧了长笛,郎怀山握住他的手:“不必多说,我们走。” 他将俞惊鸿拉到身后,护着他往后退,警惕地盯着巫芊谣,就这一盯坏事了。 巫芊谣看着郎怀山十分痛心地摇了摇头:“相遇一场便是缘,我送你一件礼物,不必谢。” 她喉间咒印一闪,朗怀山当场昏迷。 俞惊鸿抱着晕倒的郎怀山,怒瞪向巫芊谣:“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是巫修,还能对他做什么?” “是个很有意思的诅咒,你猜猜看,会是什么?” 巫芊谣大笑着离开,刺耳的笑声在秘境中荡出回音,俞惊鸿根本没心思去追她,抱着郎怀山立刻赶回六壬宗。 他在床边守了郎怀山三天三夜,郎怀山终于清醒。 “醒了?”俞惊鸿摸上他的脸,眉头紧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郎怀山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疏离:“俞惊鸿?你怎么会在我房中?” 俞惊鸿被他问得一怔:“你被巫修诅咒,我不放心,所以一直守着你,而且.....这间房现在是我们的房间。” “我们?”郎怀山眼底漫起嘲讽,大力拍开俞惊鸿的手,“你还真像大家说的一样,见人就扑。” “我对你没兴趣,请你离开。” 俞惊鸿被拍开的手悬在半空,愣愣看着郎怀山,终于察觉到不对。 这两句话郎怀山都曾对他说过,在他们初入宗门的时候。 在六壬宗,道德有瑕疵的人并不会被过多谴责,但一个人若是不忠贞,那你完了。 俞惊鸿自小在青楼长大,虽然只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活,但耳濡目染,与人交往时动作难免比常人亲昵些,他自己并没有旁的心思,像小孩一样,觉得谁好就总想挨着他。 但他没有别的心思,不妨碍旁人有。 在俞惊鸿接连拒绝了五个想跟他结为道侣的人后,他在宗门的名声便突然坏了。 大家都说他水性杨花,玩弄感情。 他渐渐被宗门的人排斥,孤立,走到哪里都有异样的目光,后来他就常常去宗门后山的小湖边独自修炼。 这里安静,不用跟那群傻比说话。 直到某天他意外撞见了在湖里洗澡的郎怀山,那时大家都还没学会净尘诀。 湖水清澈,俞惊鸿有时口渴还会喝,他自己都不舍得在这干净的湖水里洗澡,看见郎怀山时他瞬间就炸了。 说不清他到底在气什么,像是在气自己的领地被人入侵,又好像只是单纯觉得这么干净的湖水不该被弄脏。 他没有深究,跳下湖怒气冲冲去揍人。 被惊动的郎怀山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便卸下防备,朝俞惊鸿冷声道:“你还真是见人就扑,不过我对你没兴趣。” 他是新弟子里很受欢迎,想跟他结为道侣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他听说过俞惊鸿,以为他也是来跟自己示好。 俞惊鸿冷笑一声,飞身朝他脸上踹去:“我扑你爹个蛋!” 郎怀山被愤怒的俞惊鸿摁湖里一顿猛揍,那时候大家都是刚入宗门,没学什么像样的术法,打起架来还没有章法。 俞惊鸿偏瘦,但肌肉爆发力十足,踢、踹、挠、咬,打得郎怀山毫无还手之力。 郎怀山比俞惊鸿要强壮些,但一开始失了先机,差点被俞惊鸿摁湖里给淹死。 两人在湖里大战半宿,郎怀山的胸膛上没有一块好地。 打累的两人靠在湖边,郎怀山下身浸在湖里,背靠着一块青石,眼前是双腿夹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哭的俞惊鸿, “谁扑他们了,一帮心里没数的臭男人,我只是想跟他们当朋友又不是想跟他们做道侣。” “明明是他们自己误会,为什么骂我?!” “我只是不懂跟人保持距离,但我已经在改了,我改不行吗?我不可以改吗?!” 郎怀山拧眉看着他,胸膛肩背上又是牙印又是挠痕,无奈道:“被揍的是我,你哭什么?” 俞惊鸿冷静了点,抬起胳膊擦了把眼泪,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郎怀山,大吼:“给我道歉!” 郎怀山擦了把脸上的唾沫花,为免继续挨揍,十分诚恳地说了句:“对不起,不该听信谣言误会你。” 俞惊鸿被一句对不起给哄好,瞬间熄火,盯着郎怀山看了好半晌。 睫毛好长。 睫毛很长的郎怀山伸出手指把他抵开。 “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吗?” 第131章 少跟老子说屁话! 俞惊鸿也意识到这姿势不好,从他身上跳下。 湖水荡开涟漪,俞惊鸿退后两步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郎怀山伸手拿过岸边的外衫穿上,随手抹过胸膛上红肿的挠痕:“知道了。” 他回得随意,好像信了又好像没信。 看过来的眼神疏离又冷淡,过去,现在,两双眼骤然重合。 “出去。”郎怀山从床上起身,冷声赶人。 俞惊鸿咬牙,知道他是受了诅咒的缘故,暗暗提醒自己,不气不气,他现在失忆了,不跟他计较。 直到郎怀山见他不动,自己过去推开房门,看着俞惊鸿满脸嫌弃:“自己走,别逼我动手。” 俞惊鸿扯着嘴角笑了声,走过去揪住郎怀山衣领就把他扔到床上一顿揍:“赶我走?别说失忆,你就是死了我也得把你挖出来揍!” 失忆的郎怀山以为自己还是刚入山门的小小练气期,看着突然强大的俞惊鸿,惊愕又茫然。 俞惊鸿闭上眼,轻笑一声,从回忆中抽离。 木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吱呀——” 木门被推开,光亮刺眼,俞惊鸿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看见一人影逆着光朝他走进,周身缠绕着黑色魔气。 是那个帮巫芊谣抓住他的元婴期魔修。 洛桑停在俞惊鸿身前,看着几乎蔓延了他整张脸的绿色藤蔓,声音粗哑沙砾:“想活命吗?” 俞惊鸿没有理会他这句废话,等他接下来的话。 洛桑慢慢悠悠,眼神紧盯着俞惊鸿,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低声道:“你是仙门弟子,认不认识一个叫姜雀的?” 俞惊鸿的下巴正在木化,已经不太能发出清楚的字音,听见洛桑这句话,抬眼看他:“怎么?” 看来认识。 洛桑一喜,蹲下身逼视着俞惊鸿,语气也不复先前的沉稳:“告诉我,她在意什么?害怕什么?” 前任魔尊败在这个人手里,她很危险,新主正前往修真界,准备攻占五大宗,他要替新主套出姜雀的心魔所在,让新主诱她堕魔。 解决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同伴。 毁掉她所在意的,放大她所恐惧的,让她心神乱,六根动,以此生心魔。 俞惊鸿看着眼前的魔修沉默不语。 他从没见过姜雀害怕什么,她一直都勇敢又潇洒,永远昂扬无畏,那劲头,仿佛天塌了她都能欢呼一声再顺便把地给踏裂。 又疯又狂。 至于在乎,那多了去了。 天下百姓她在乎,更在乎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岚云峰的人随便死一个她估计都能疯。 俞惊鸿眸光微闪,抬眼看向洛桑:“不熟,不知道。” 洛桑听到他的话勾唇笑了声:“你在撒谎。” “我明白,你想要好处,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让巫芊谣给你解掉这木偶咒。” “啊,还有你那个道侣,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他的咒也可以解。” “只要说几句话,你和你的道侣都不会死,继续恩爱快活地过你们的日子,不过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换自己活命,很划算不是吗?” 俞惊鸿眸光轻动,他确实不想死。 洛桑看出了他的动摇,继续诱惑:“想一想,你的道侣还在等你,你死在这里,他永远也不会再想起你,不会为你伤心,甚至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你死后,他很快会找到别的道侣,会有别人牵他的手,被他保护疼爱,享受他曾给过你的一切。” “而你,只会悄无声息死在这里,无人挂念无人在意甚至不会有人记得。” “你甘心吗?你舍得吗?” “说出来。”洛桑几乎顶到俞惊鸿的鼻尖,“快,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特地挑在这个时间来的,人在濒死之际最为脆弱,只要给他一线生机他就会拼命抓住。 而他只需要说几句好听话,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俞惊鸿嘴唇动了,洛桑眼底漫起欣喜,以为会听到自己期待的答案,却猝不及防被吐了一脸口水。 “少跟老子说屁话!” “跟魔修做交易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我告诉你姜雀怕什么,然后呢?” “然后你会杀了我再去杀了她。” “滚,别妨碍老子等死。” 他并没有多高尚,如果郎怀山没失忆,他或许还会犹豫,但郎怀山现在不喜欢他。 就算知道他死了,也不会难过。 只要他不难过,俞惊鸿就没什么怕的。 再说了,姜雀这人多邪门,如果他真的背后卖她,就算他死了,姜雀恐怕都能追到冥界给他魂魄扯稀碎。 俞惊鸿头皮微微一炸,她可比魔修可怕多了。 谁敢卖她啊。 洛桑擦去脸上口水,神情陡然阴狠:“不识好歹。” 他伸手一握,身上魔息聚成魔刃落在掌心:“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只好让你死得痛苦点了。” 左右他还有别的招数来对付那个姜雀。 他扬手,魔刃朝俞惊鸿照头劈下。 ...... 巫山林附近,姜雀几人从王殿出来就一路狂奔。 姜雀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就怕赶过去时看到的是俞惊鸿的尸体。 姜雀御剑带着那位巫侍,沈别云、叶陵川、宿云朝雨紧跟在她身后。 她的灵剑断了,离开凌霞宗时,玉容音送了她一把。 不是很锋利,但飞起来又稳又快。 几人飞得很近,为了节省时间,边飞边商量对策。 沈别云简单分析:“以俞惊鸿的实力打个巫修绰绰有余,他能被抓要么是被算计,要么就是巫芊谣有帮手。” 姜雀接话:“俞惊鸿那人心眼也不少,被算计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巫芊谣有帮手,且修为不低。” 叶陵川凝声道:“无论如何,小心行事,巫族人修为都不高,很可能是其他邪修。” 几人点了点点头:“好。” 他们说完颇有种心有灵犀胜券在握,大家一会都知道该怎么做的无言默契。 宿云朝雨四眼懵逼,只知道一会要小心,根本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于是弱弱出声:“那个,咱们一会做什么呢?” 姜雀言简意赅:“我们干架,你们救人。” 宿云朝雨:“......” 明白了,但没完全明白,算了就这样吧。 总觉得再问会显得他们很傻。 “就在那。”被姜雀用缚灵网困住的巫侍突然出声。 几人刹停,低头看去,纷纷一愣,姜雀忍不住问巫侍:“这就是你说的木屋?” 三座木屋快有王殿一半大了。 这叫别墅都委屈它了。 巫侍:“木头做的不就是叫木屋吗?” 姜雀:“......” 没毛病。 宿云朝雨望着巨大的木屋,看着数不清的小房间,下巴快掉地上了:“这么多房间,我们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俞师兄啊。” 姜雀起手捏诀:“不找,没那功夫耽搁。” “直接炸房。” 第132章 这话是真难听啊 宿云朝雨还没反应过来,玄雷已轰然而降。 一道、两道、三道......五道。 乌云大作,电闪雷鸣,雷龙所过之处,爆裂声不绝于耳。 俞惊鸿所在的木屋房顶直接被炸翻,玄雷不偏不倚劈向魔修洛桑,洛桑闪身避雷,距俞惊鸿头顶仅一寸的魔刃陡然消散。 二人皆抬眸看去,直接望见碧蓝的天,洛桑愕然,俞惊鸿欣喜。 这动静,姜雀?! “俞惊鸿!” 雷声渐消,一道清脆呼喊比雷声更亮,径直撞入耳中。 俞惊鸿循声望去,没望见人,他的木头脖子转不动。 他就那样定定看着天,衣袂翻飞的姜雀骤然闯入视线。 她身后,沈别云叶陵川分立两侧,身如修竹。 青山碧空下,好友的眸光灿若朝阳。 看见俞惊鸿没完全变成木偶,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赶上了。 俞惊鸿眼底漫出笑意,劫后余生的喜悦一点点在心中翻腾。 姜雀三人半点没耽搁,沈别云化出银枪朝魔修攻去,叶陵川垂眸去寻巫芊谣的身影。 姜雀用勾天诀勾起俞惊鸿,甩到赶来的宿云剑上。 俞惊鸿从姜雀面前飞过的瞬间,她拿出存影玉对准俞惊鸿存了个影。 俞惊鸿:“……” 可以。 这很姜雀。 宿云伸手接住俞惊鸿时,还有点懵,他们什么都还没干,人‘咻’得就到手里来了。 ‘咻’一下就来了! 宿云扭头想去跟朝雨感叹,却发现视线从来不会离开他的亲亲道侣正在盯着姜雀看。 小姑娘捧着脸,连眼都不带眨的。 宿云:“......” 完蛋,媳妇的眼睛里已经没他了。 宿云沉默片刻,飞到了媳妇身边,把挡住视线的俞惊鸿往剑后边一放,捧着脸跟媳妇一起看。 被无情抛弃的俞惊鸿:“......” 真的没人关心他吗? 他快死了哎。 俞惊鸿的嘴巴已经彻底木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独自在剑后吹着冷风。 不见怀山的第八天,想他。 洛桑的修为比沈别云高,难缠,沈别云打得吃力,姜雀看了一会,打开须弥袋,朱雀振翅飞出。 洛桑瞬间就给跪了。 朱雀炎火烧魔界是所有魔修的阴影,他可不想被烧成灰。 沈别云趁机甩了他一张缚灵网,把他撂倒在地,朱雀见沈别云完事,盘旋着飞回姜雀身侧。 洛桑望向半空那位少女,眸光晦暗不明,原来她就是姜雀。 比他想象中年轻太多。 “谁炸了老娘的房?!”木屋的废墟下传出一道娇横女声。 天上炸雷时,巫芊谣正在梳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桌砸进地下。 她一脚踹开横在头顶的木梁,翻身跃出,站在一片废墟上,红衣张扬。 双手环胸看向御剑立在半空的姜雀几人:“是你们干的?” “这种废话就不要问啦。”姜雀把俞惊鸿勾到自己剑前,指着他对巫芊谣说:“劳烦先给他解咒。” 死咒未成,还能解。 再耽搁就真来不及了。 巫芊谣明白了:“原来是为他来的。” “可惜了,我不会解咒,只会下咒。”她直直看向姜雀,“你想要吗?” 她喉间逐渐泛起亮光,姜雀不闪不避,勾天诀一甩眨眼把她勾到身边,划破指尖额心一点。 巫芊谣身上亮光闪过,顿时懵逼。 处于警惕状态的叶陵川和沈别云看到这一幕,瞬间放松,一个收剑,一个收枪。 哎,又来一个。 无尽识海就是牛逼,啥都敢契约。 有妖兽,有神兽,有蜃妖也有秘境,连魔修巫修都有了。 留给师妹契约的东西也不多了。 巫芊谣还在愣神,姜雀已经把她怼到了俞惊鸿面前:“解咒。” 巫芊谣黑着脸和俞惊鸿面对面,表情扭曲到想吃人:“老娘不解!” 她堂堂巫族王室,居然被个鼻嘎大点的小丫头给契约了! 她放肆多年,能命令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俞惊鸿默默和她对视,也挺意外的,本来是仇人,结果她一转眼成姜雀小弟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自己来遭这罪。 带上一兜子灵石去求助一下姜雀,事情早结束了。 他吭哧干了老些天,姜雀两下就搞定。 叶陵川御剑飞了过来,安慰巫芊谣:“别那么不服气,神兽都被她契约了,你算什么?” 巫芊谣:“......” 这话是真难听啊。 但还真有理,巫芊谣看了眼飞在姜雀身边的神兽朱雀,心里舒服多了。 但还是不想解,屁大点的姑娘还想命令她,想都别想。 沈别云也飞过来,十分温和地提醒巫芊谣:“趁她还跟你好好说话,快解吧,我小师妹动起手来是真的下死手。” 巫芊谣不屑地看了眼姜雀,骗谁呢,这些宗门子弟谁不知道,一个个心善得都快成佛了。 这小丫头看着就面善,能下什么狠手。 就算被契约的是她,也只有她巫芊谣拿捏别人的份。 这是第一场较量,她必须要赢。 这咒绝不能解。 姜雀没再问第二遍,她微微眯眸,神识倾覆而下,巫芊谣脆弱的神识陡然出现一丝裂缝,眼前一黑耳中嗡鸣,猛地吐出一口血。 巫芊谣举手投降:“我解。” 他们没骗她,这丫头是真下死手。 巫修的神识都不强,她下手再重一点,她能当场成傻子。 姜雀收了神识,巫芊谣乖乖放了半碗血,给俞惊鸿解了咒。 中途俞惊鸿鼻子木化不能呼吸,给姜雀几人急的,在巫芊谣胳膊上的伤口旁欻欻就是两刀。 巫芊谣:“......” 大爷的。 这帮人真邪门,比邪修还邪,哪有半点宗门弟子的样。 放人血是半点不手软。 终于解完咒,俞惊鸿木化的躯体缓缓恢复成血肉,姜雀把人放回宿云剑后,让他慢慢恢复,漫不经心问了巫芊谣一句:“你身边为什么会有魔修?” 巫芊谣朝洛桑看了眼:“这也要说?” 姜雀瞥她一眼,巫芊谣立刻招供:“交易,他保护我一段时间,我替他诅咒一个人。” “诅咒谁?” “一个叫姜雀的。”巫芊谣耸耸肩:“他想让我诅咒她仙途尽断,永堕魔道。” “听说那姑娘很厉害,把上任魔尊都给干倒了。” “哦。”姜雀十分淡定地应了一声,“你本来准备什么时候诅咒她?” 巫芊谣:“就明天,那魔修说他的新主已经去进攻各大宗了,明天就能把那姑娘抓来给我。” “哎,那姑娘真那么厉害?你们认不认识?” “进攻各大宗?”姜雀几人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沈别云立刻给青山长老传玉简,叶陵川去跟缚灵网里的洛桑确认。 消息为真,那新主就是是魔界的新尊主,封离。 为人阴狠,手段狠辣。 在等青山长老回玉简的间隙,姜雀几人飞回巫族王殿,跟闻耀他们汇合,准备一起回宗门。 临走前,朱雀喷了那洛桑一口朱雀炎。 姜雀把巫芊谣装进须弥袋。 巫芊谣扒着袋边问她:“哎,你叫什么名字?” “姜雀。” 巫芊谣:“哦......嗯?!” 姜雀朝她笑了笑,巫芊谣满脸麻木地松手,把自己摔进了须弥袋。 命运,就是这般弄人。 几人回到巫族王殿时,巫丛山他们正躺在地上,满脸死相。 “怎么了这是?”姜雀踏进殿门,出声问道。 闻耀一骨碌爬起来:“回来了!人救到没有?” 俞惊鸿恰好走进殿中,朝闻耀点了下头:“安然无恙。” 闻耀走过去捶在他肩上:“这么大事一个人扛啊,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俞惊鸿坦然道:“下次一定。” 闻耀笑着捶了下他:“吉利点行吗?” “找到鸳鸯锁的解法了吗?”叶陵川勾住他脖子,把闻耀勾了过去。 闻耀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找到了,但是没法解。” 叶陵川:“为什么?” 闻耀带着姜雀他们走到札记旁边,挪过晕倒的巫丛山和巫芊越,指着那行字给他们看: “霓珺移情后,我以献祭之术强破鸳鸯锁,此后,我二人,生死不见。” 孟听泉在一旁给他们解释:“献祭术是巫术的最后一重,以巫修魂魄为祭,可解鸳鸯锁,但是必须是被鸳鸯锁锁住的其中一方献祭才可以。” 孟听泉走到姜雀身边,声音很低:“你跟仙主既不是巫修又不能献祭,没法解。” 姜雀:“没有别的办法吗?” 虽然这鸳鸯锁也没有太碍事,但说实话,她现在屁股痒了都不敢挠。 就怕无渊那边有动静。 孟听泉给她指了指晕倒的巫丛山和巫芊越:“有办法他们就不会晕倒了。” 巫丛山当时看到解法后,整个人都绝望了。 解咒,他要献祭。 不解咒,他要跟个男人成亲。 左右死路一条。 他接受不了,晕了。 巫芊越本来没晕,但闻耀又欠不兮兮喊了她一声婆婆。 巫芊越大喊一声:“天要绝我后啊!” 也晕了。 “白跑一趟了。”孟听泉叹气,明明知道了解法,但他们就是解不了。 姜雀:“也不算白跑一趟,救了俞惊鸿,契约了一个巫修,还抓住个魔修,还知道了魔界新主正前往修真界准备进攻五大宗。” “什么?!” 孟听泉和闻耀异口同声。 这什么惊天大噩耗。 两人惊讶的同时,沈别云收到了青山长老传回来的玉简。 姜雀几人都朝沈别云围了过去,看清玉简上的字时,纷纷伸手揉了揉眼睛: 魔军已至山门,搬点救兵回来。 闻耀懵逼:“咱们去哪里搬救兵啊?” 姜雀想了会,看向旁边维持着万剑阵的拂生。 “拂生,能把屠冥放出来不?” “我想跟他商量点事。” 妖族的大军应该不少吧。 第133章 大忽悠课堂开课了 姜雀几人团团围在拂生身边。 屠冥一出来就收到了众人亲切的问候。 姜雀:“你好呀。” 闻耀:“好久不见嗷。” 孟听泉:“最近无聊吗?” 被坑成契约兽的屠冥一看到这帮煞神,哪里都痛。 内心已经泪流满面,脸上仍然云淡风轻,屠冥单手背在身后,神情睥睨,语气威严:“说。” 不错。 屠冥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无论任何处境,皇子的风度不能丢。 姜雀开口就炸雷:“你想不想攻打修真界?” 屠冥眼中泛起流光,简直毕生所念:“是本皇......” 不对,她是修真界的人,怎么会这么问? “你在试探我?”屠冥偏头看了拂生一眼,“我已经被她契约,想与不想都无关紧要。” “你不知道,我们已经被赶出修真界了。”姜雀拍拍他的肩,大忽悠课堂开课了:“我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不用藏着掖着,我不是试探你,我们是想跟你合作。” “你出兵,我出谋,咱们联手打下五大宗,再灭了各小宗,然后平分修真界!” 卧槽! 闻耀几人眼睛都瞪了,用眼神疯狂交流:师妹这是要搞什么? 叶陵川:“别管,别动,别插话。” 沈别云:“不要影响师妹发挥。” 宿云朝雨也被姜雀突如其来的狂言吓到,但看着满脸淡定的其他人,瞬间就不慌了。 大佬们都不慌,他们两个小虾米慌也没用。 屠冥并没有被轻易说动,怀疑地问姜雀:“此话当真?” 姜雀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可不是我说,魔界已经被我们说动去攻打五大宗了,咱们这时候去,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听到魔界已经出动,屠冥逐渐动摇,语气略有期待:“什么局面?” “那当然魔界和修真界两败俱伤啊!” 屠冥眸光渐盛:“是这样没错。” 姜雀再接再厉,疯狂画饼:“咱们到时候先灭魔族,再打修真界,就四个字,轻、而、易、举!”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去?!” 屠冥的眼神逐渐坚定:“想!” “你能不能去?!” 屠冥吃下了大饼,并从灵魂深处发出呐喊:“能!” 姜雀趁人热血上头把人往死里坑:“你能调动多少妖兵?!” 屠冥热血翻涌,黑皮在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辉:“我麾下有五万,父尊手下有八万,我都能调动,还有叱枭手里的两万,我也......” 姜雀打断他:“傻的不要。” 傻子兵都一根筋,关键时刻恐怕会误事。 屠冥毫不犹豫赞同姜雀:“你是对的。” 他伸出手,姜雀十分豪迈地跟他击了个掌:“若遇魔军?” 屠冥:“杀无赦!若遇修道者?” 姜雀:“听我号令!” 这可不能杀。 “好......嗯?”屠冥应完就是一愣,“不杀?” 姜雀:“听我的,我自认为咱们两个之间我的才思稍出色那么一丢丢,你觉得呢?” 屠冥骤然想起自己是一步步被她坑成了契约兽,心甘情愿道:“听你的。” 姜雀满意地拍拍屠冥肩膀:“你这人打小就行。” 屠冥轻咳一声,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的确如此。” 拂生和闻耀几人:“......” 可真是个大聪明。 几人商量完后,屠冥半刻也等不得,即刻就要出发。 闻耀一把拉住他:“等会,就这么走啊。” 姜雀敏锐地听出他话里的意犹未尽:“没玩够?” 闻耀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咱们一百万灵石还没到手呢。” 屠冥不赞同地看着闻耀:“魔界都已经攻打修真界了,战局一旦开场,瞬息万变,在这里耽搁一会就可能错过打败他们的最佳时机。” “为了这点钱贻误战机,实在有些不分轻重。” 话落,他扭头看向姜雀,去寻求聪明人的认可,姜雀根本没看他,只问闻耀:“时间紧急,你想怎么玩?咱们速战速决。” 闻耀欢呼一声,晃着被扣了假鸳鸯锁的手腕:“成亲。” 姜雀瞬间明白了闻耀的坏心思:“你小子。” 这不得玩死巫丛山? 姜雀和师兄们简单沟通了两句,众人迅速开干,姜雀让蜃妖制造天黑的幻象,营造出十二个时辰将近的紧迫感。 沈别云给殿中的侍卫们甩闭口诀,防止他们一会坏事,叶陵川给他们套缚灵网让他们当个乖巧的观众,别突然给他们来个诅咒。 孟听泉在给闻耀脸颊两侧涂红团团,他们家乡新人成亲都这样。 屠冥看着忙碌的几人,有些懵逼地看向拂生。 拂生撤了万剑阵迎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并不知晓事情始末的屠冥犹豫半晌,问:“他要跟谁成亲?” 拂生看向昏迷的巫丛山。 “!” 屠冥不明白但大为震惊:“这你们都不把他腿打断?!” 若是叱枭要跟个男人成亲,他不把叱枭打半死就算他白活。 拂生简单解释了句:“只是玩玩而已。” 屠冥哑口无言,听听,玩玩而已,拿婚姻大事当玩笑,真行。 他们被赶出修真界不是没有道理。 一帮癫子。 修真界容不下他们也正常,这在他们妖界都够呛。 他木着脸站到拂生身旁,准备见证一场‘玩玩而已’的婚礼。 俞惊鸿和宿云朝雨也站到了拂生的另一边,观众已就位。 很快,姜雀、沈别云、叶陵川也完事,孟听泉点了小半炷香,然后扶着脸颊上两团红晕的闻耀走到了众人面前。 姜雀带头鼓掌:“漂亮!” 沈别云几人也齐声欢呼,屠冥已经麻了。 就很不理解,不过同门而已,他们居然搞溺爱! 这明明特么丑得他都没眼看。 闻耀十分自信地冲众人飞了个吻,然后从须弥袋里掏出了自从买下来就一直没用过的唢呐,唤醒他的新郎。 嘹亮的唢呐声响彻王殿,昏迷的巫丛山和巫芊越浑身一颤,捂着耳朵从地上撑起身。 巫丛山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一声抑扬顿挫的:“丛山~” 他眼皮一跳,缓缓抬头,看见闻耀那张顶着红团团的脸。 巫丛山原地石化,转身想逃,被闻耀一把拽住:“别跑啊,咱们时辰到了,不成亲就死。” 巫丛山僵在原地,内心极度挣扎,是死,还是生不如死。 旁边的巫芊月痛心地看着巫丛山:“儿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然你就从了吧。” “大不了咱们以后对外就说他是女子。” “至于你们往后怎么过......你咬咬牙,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巫丛山差点被自己亲娘劝得直接去世,他看向闻耀,尝试在脑海里幻想以后的日子。 画面刚出来他就两眼一黑。 “我最想娶的人是阿袅,但阿袅已死,那就退而求其次,娶一个像她的羽笙。” “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娶一个男人做妻子!” 哟,众人这下明白了,怪不得认不出来孟听泉是假的。 合着这羽笙姑娘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替身啊。 闻耀拍了拍巫丛山的肩膀:“那你还不明白吗?” 巫丛山:“明白什么?” 闻耀:“每个找替身的渣男都该有他的报应。” “小爷我就是你的报应。” 愿君如山水 巫丛山:“......” 姜雀:“鼓掌!” 众人呱唧呱唧:“真棒,怎么说得这么好了?” 屠冥满脸黑线。 每一个癫子背后都有一群更疯的癫子。 孟听泉捧着手里的半炷香使劲吹了几口,喊道:“时辰快到了!” 姜雀几人立刻朝巫丛山喊道:“快成亲,你们要炸了!要炸了!” 孟听泉还是‘羽笙’的模样,捧着香使劲吹使劲吹,叶陵川在他身后旁白:“等香燃尽,十二个时辰就到了,结不了婚契,死。” ‘死’字刚出口,巫丛山的目光立刻落到那香上,就见孟听泉吹得更起劲了。 “呼呼!呼呼呼呼呼!” 巫丛山心跳直飚,这烧的哪是香,这是他的命! 他想冲过去拦人,被闻耀一把拽倒,从须弥袋里拿出颗三生石,割破巫丛山的手就把血往上滴。 在宗门,每个成年的弟子都会领到一颗三生石。 巫丛山奋力抽回手,血滴到地上:“还有时间,到最后一刻再结不迟。”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死心。 最重大的转机往往只会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刻。 闻耀伸手又去拽他:“这么犟呢?早一刻晚一刻没什么区别。” 巫丛山把两手交叉插到腋窝下,死死压住:“不结。” 闻耀伸手去拽,一拽一个拽不动。 巫芊越抬袖掩面,简直没眼看,看把他儿逼成什么样了,三岁用的招都给拿出来了。 她沉沉叹了口气,造孽啊。 闻耀和巫丛山僵持了一会,孟听泉一声大喝:“时辰到!” 巫芊越对着他儿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清白重要命重要,结!” 闻耀仰天大笑:“来吧,我的小山山~” 巫芊越拽他左手,闻耀拽他右手,巫丛山大喊:“不要!我不要!” “等一下!” 就在巫丛山绝望之际,姜雀突然出声,十分认真地看着手札上一句话:“这里说鸳鸯锁还有别的解法。” 巫丛山一把甩开闻耀和巫芊越,指着姜雀大喊:“速速说来!” 转机! 他就知道一定会有转机! 姜雀大声喊出早就想好的话:“给对方一百万灵石,并磕头大喊三声‘我是渣男,你是我爹’。” 闻耀默默看向巫丛山,拽住他的手就往三生石上按:“还是结吧,我没钱。” 巫丛山声嘶力竭:“我有!我有钱!” “给悬赏准备的一百万灵石就在殿内,就在我王座旁的金箱中,母亲,快去拿!” 巫芊越顾不得仪态,几步跑到金箱旁抱出一大袋灵石,又跑回闻耀身边把灵石塞给他。 接着摁住巫丛山的头:“快磕头!” 巫丛山黑着脸,这腿怎么也跪不下去。 闻耀突然一把捂住自己左手腕:“好疼,好像要炸了,要炸了!” 巫芊越当即一个滑铲给自己儿子铲倒,摁着他头就往下磕:“关键时刻你犟什么,面子重要命重要?磕!” 跪都跪了,巫丛山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闭眼,对闻耀大喊:“我是渣男,你是我爹!” “哎,乖儿子!” 闻耀边应声边把灵石扛到肩上,后退一步,大喊:“跑!” 话落,闻耀夺窗而逃。 姜雀、沈别云、叶陵川、拂生、还有俞惊鸿几人迅速扔出灵剑,风一样飞出王殿。 起飞瞬间,顺手拎上了懵逼的宿云朝雨还有屠冥。 顷刻间,王殿一片死寂。 巫芊越愣了会陡然发出尖锐爆鸣:“还没喊完三声,他们怎么跑了,我儿要死了,我儿要死了!” 就在她哭嚎之际,窗外天光乍亮,巫芊越哭声戛然而止,这怎么回事? 巫丛山还跪在地上,一张纸条晃晃悠悠地飘到他面前。 “鸳鸯锁是假的呢,感谢你的馈赠,耀。” “对了,羽笙也是假的,你个渣男,诅咒你一辈子没人爱!” 巫芊越也看见了纸条上的字,整个人如遭雷击。 所以他们平白被人玩了一场,不仅尊严尽失,还给人送了一百万灵石。 巫芊越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 巫丛山眼底郁色如有实质,手中纸条化为齑粉:“他日再见,定将今日之辱如数奉还。” 当晚,巫丛山发现了一封羽笙留下的信。 他被人耍了一通,心中积郁,不由自主走到了羽笙的石屋。 羽笙失踪已有十日,巫丛山终于想到,以羽笙的性格应当不会不告而别。 他打眼扫视过房间,在羽笙的梳妆台上发现了她留下的信: 丛山,见字如面。 心有千语,落笔难书,看见她画像的那刻,我还在想,今年冬日若能遇雪,定要跟你一同堆个雪娃娃。 自知是妄念,但还是忍不住会想。 你从不会与我胡闹,也不喜欢我这般欢脱,你最喜欢我安静坐在窗下,看书习字,抚琴弄笛。 相识六载,我与我,渐生疏。 今日一别,永不再见,你的爱很糟糕,你也是。 愿君如山水。 山崩水枯! 巫丛山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一句话上,像通篇的阿袅中突然蹦出个羽笙。 他静默许久,折起信纸,回头看向空荡荡的水月居,好像心里也空了一块。 巫丛山转身,面无表情离开水月居,不回来就不回来,指望他亲自去找她吗? 想都别想。 不过是个替身,走就走了,赝品,多的是。 半个时辰后,从昏迷中醒来的巫芊越亲自送自己儿子出宫:“千万把人找回来啊,我现在觉得羽笙这孩子也挺好。” “既不是老奶奶也不是男孩子,不图你钱也不嫌你脾气差,真是好极了。” 巫丛山:“......” 此事休要再提。 巫族赶往妖界的路上。 姜雀飞到俞惊鸿身侧,他一路上眉头就没舒展过:“担心郎怀山吗?” 俞惊鸿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回去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实在放不下心。 姜雀靠近俞惊鸿:“要回去吗?我把朱雀和巫芊谣给你。” 正好屠冥调兵也要花费时间,虽然不知道宗门那边什么情况,但先把朱雀带回去肯定没错。 俞惊鸿一愣,面色怪异地看了姜雀一眼:“你是真放心我啊,真不怕我把她们据为己有?” 姜雀云淡风轻:“契约相当于认主,知道什么叫认主吗?” 就算俞惊鸿带着他们躲到冥界去,只要姜雀一声令下,被契约者会破除一切阻碍回到她身边。 俞惊鸿也不跟她客气:“拿来,我回去。” 姜雀把变小的朱雀和巫芊谣往他手心一拍,俞惊鸿朝宿云和朝雨勾了勾手,三人趁屠冥不注意,一个急转溜回修真界。 此刻,天清宗。 青山长老开了护宗大阵,剑老和各大长老以及众弟子都御剑立在半空,与山门外的魔军对峙。 剑老问青山长老:“仙主可有回信。” 青山长老拧眉:“没有。” 前几日,中原腹地有魔修作乱,仙主前去除魔,至今未归。 现在想来,恐怕也是那魔尊的陷阱,故意支走仙主趁机攻上宗门。 剑老沉声道:“仙主不回信,恐是受困,魔界强者为尊,这新任魔尊已至大乘境,可与仙主比肩,不可小觑。” 青山长老抬眼看去,魔军乌泱泱一片,黑甲铁胄加身,魔气翻涌。 魔尊封离赤足立在最前,长发直至脚踝,红眸乌唇。 在她身侧,近千名戍守边境的修真界将士正被魔链缚在半空,尽数失去了意识。 有天清宗弟子认出来,封离手边的两人正是仇明和赵无尘。 封离带领大军先破了边境,然后长驱直入,攻入五大宗。 边境大军一个没死,全被她抓了过来当盾牌,听说这天清宗有个弟子契约了朱雀,她要拿这些修道者来挡朱雀炎。 那姑娘当初带着几十人假扮魔修闯入魔界,她便扮作他们的样子闯进了修真界的军营。 那姑娘火烧了魔界,她便活捉修真界所有将士。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破阵的魔军铩羽而归:“魔尊,此阵难破。” 封离点头:“那就不破了,让他们自己出来。” 她随手指向赵无尘:“拎到阵前去,杀了。” “不出来就接着杀,杀到他们出阵为止。” 第135章 诛杀谁?! “哼,缩头乌龟。” 魔修抓过赵无尘飞到防护大阵前,不屑扫过阵中众人。 话落,魔息聚成利刃,朝赵无尘脖颈砍去,剑老眨眼掠出大阵,一招击飞魔修,接住下坠的赵无尘扔进阵中。 两名弟子伸手接住赵无尘,青山、云英、北川、虞鹤年四大长老各率弟子数众随剑老出阵迎战。 天清宗弟子不到三万人,对面魔军足有六七万。 剑老广袖长袍立于半空,再不见半分散漫。 “剑来。” 刹那间,风起云涌,凌霄剑破空而来,剑如银龙,直冲魔军而去。 狂风在剑身形成旋涡般的风刃,灵剑所过之处,魔修哀嚎不绝,不过顷刻,魔军严密的阵列已被杀出一道缺口。 封离召出混元伞朝剑老攻去,混元伞通体漆黑,赤红血纹盘踞伞身,伞出瞬间魔息遮天蔽日。 化神修为以下的修士若被其击中,灵根断,魂魄散。 凌霄剑飞回剑老身前,与杀向剑老的混元伞悍然相撞,灵气与魔气冲撞对抗,厮杀不休。 大战一触即发。 魔军都扔掉铁盾,直接提着戍边子弟当盾牌朝天清宗弟子杀去。 弟子们怕伤到他们,处处受限,只能防护不敢出击。 魔军大笑:“这人肉盾牌可比那铁盾牌好用太多,魔尊英明,哈哈哈!” 他们肆无忌惮,攻势迅猛,这场仗一开始,天清宗众人便落于下风。 妖界军营。 姜雀几人刚随屠冥踏进营帐,迎面撞上叱枭。 叱枭盯着屠冥愣了半晌,一个熊扑把他大哥抱了个满怀:“大哥,我就知道你活着!” 打归打闹归闹,他可只有这一个大哥。 叱枭把自己挂到屠冥身上,小嘴叭叭叭:“我明明都派穿山甲去救你了,结果穿山甲回来了,你却没回来。” “后来我又派他去仙署大牢找你很多次,都没找到你的踪影,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果然把你等回来了,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大哥?” 屠冥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去,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旁的拂生:“没去哪,不过四处历练一番。” 他被契约的事一定不能让妖界任何一个人知道。 树活一张皮,妖活一张脸。 堂堂皇子成了契约兽不要紧,被人知道才是塌天大祸。 “原来如此。”叱枭半点没怀疑屠冥的话。 看见大哥无恙,他这才去看其他人,一眼就看见姜雀。 他眼睛一亮就要过去,想起她是修真界的人又是一个急刹:“你怎么会跟我大哥在一起?” 这女人太聪明,不会把他大哥都骗了吧? 姜雀笑眯眯看向叱枭:“我们被修真界赶出来了,要跟你大哥一起去攻打修真界。” 既见傻子,怎能不忽悠。 叱枭:“!!!” 他半点没犹豫,一个箭步蹿到姜雀身边,那叫一个神采飞扬:“你真被赶出来了?” 姜雀点头。 叱枭顿时眉开眼笑,鹰眼都快笑成眯眯眼了:“修真界那帮人都是蠢货!居然把你这么个人才给赶出来了,简直是自断臂膀。” “不怕!修真界不要你我妖界要你,你来给我当军师。我手下有两万兵,除了我,你就是两万人之上!怎么样,来不来?” 你别说,这孩子虽傻,倒还挺真心。 姜雀难得生了几分良心,把忽悠的话咽了回去,实话实说道:“我当不了你的军师,倒可以带你去魔界玩一玩。” 叱枭一愣:“玩什么?” 姜雀朝他眨了眨眼:“偷家。” 闻耀几人:“啊?” 他们迅速把姜雀拽到一边:“这啥呀,我们怎么不知道哇。” 姜雀正好把她琢磨了一路的想法跟大家说清楚。 “魔军此次攻打修真界,一定带走不少人,魔界现在一定兵力空虚,况且我还有九离九毓能里应外合,正是是去魔界偷家的好机会。” 闻耀沉默半晌:“为什么多离谱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感觉很简单呢?” 姜雀摊手:“因为就是很简单啊。” 魔尊不知道他们不在宗门,更想不到他们会跟妖界有关联。 机缘巧合之下给了他们这么大个漏洞钻。 她不去偷个家都对不起魔尊送给她的机会。 几人对视一眼:“那就干?” 叱枭激情澎湃:“干!” “干他爹的!” 他要去,他想去,攻打魔界哎,多刺激! 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大的事。 众人没再耽搁,迅速组织兵力制定计划。 最后决定姜雀、叱枭、叶陵川带着五万妖兵去魔界偷家。 拂生、沈别云、闻耀和屠冥带着十万妖军去修真界。 商量好后,几人半点没耽搁,迅速朝各自的目标进发。 天清宗宗门前已经血流成河,山门前的台阶上全是掉下来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魔军心狠手辣,本就有戍边弟子当盾牌,每当受伤还会吸食其他魔修的修为来疗伤或者增长修为。 碰到筑基期的弟子,他们直接杀,碰上金丹期的,他们就吸食同伴的修为增长到金丹或者元婴然后杀。 心软手软的仙门子弟根本不是对手。 正焦灼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妖军进攻的号角声。 正在作战的双方皆是一惊,封离和剑老同时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密密麻麻的妖军汹涌而来。 天清宗众人纷纷白白了脸,妖军竟也来插手。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本就处于下风,如此腹背受敌,今日恐怕要全宗覆灭。 剑老低头看向山门,弟子们的尸身层层叠叠。 他握紧了凌霄剑,近千年来,从未有魔界和妖界联手攻入修真界的情况。 如今仙主不在,突遭祸事,实乃仙门大劫。 封离从妖军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剑老:“看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虽然不清楚妖界为何也会在今日攻入修真界,但对她来说百利无害。 妖军肯定也是冲着修真界这帮人来的,等他们联手灭了几大宗,她再趁机灭掉妖军。 两全其美。 剑老临危不惧,沉声吩咐青山:“带众弟子撤离,我开大阵拖住他们。” “不行。” 青山果断拒绝,剑老想以一人抵万军,给他们撤退的时间,但如此一来,剑老必死无疑。 剑老拧眉:“天清宗弟子在,天清宗就在,我宗门万不能于今日覆灭,快走!” “你们恐怕没时间了。”封离听着妖军越来越近的呐喊,趁机向剑老提出交易:“交出你们宗门的姜雀,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剑老丝毫不为所动,青山长老祭出万剑阵:“我徒儿如今并不在修真界,恐要让魔尊失望了。” 还好把他们拖在了外面,倒让他们免遭此祸。 青山长老根本没想他们能搬来救兵,只是不想他们回来。 封离挑眉,眸光落在青山长老身上:“你是她师傅?” “你废话太多。”半空传来一道威严男声。 屠冥飞至二人身侧,他特意停在比众人都高的位置,垂眸俯视着封离和剑老。 封离看向屠冥:“你是?” 屠冥:“妖界大皇子。” 封离:“久仰,闲话不叙,让我们一起攻下修真界。” 屠冥眸底寒芒微闪:“好啊。” “众妖军听令,诛杀魔族,活捉仙门弟子!” 封离:“?!!” 诛杀谁? 第136章 六根不动,心魔不扰 天清宗众人:“……” 虽然他说要捉修真界弟子,但是前面好像有个活字。 就在众人愕然之际,闻耀已经率着妖军朝魔军冲了过去:“杀!” 沈别云、孟听泉、拂生紧随其后。 正在奋战的天清宗弟子看到熟悉的身影,瞬间像打了鸡血:“是姜雀他们!” 虽然姜雀不在,但看见闻耀几人他们就觉得姜雀一定在。 只是他们没看见。 本来必输的仗但他们突然就觉得:这把赢定了! 妖军不像仙门子弟那样处处掣肘,逮着魔军就杀,魔军用仙门弟子去挡,妖军才不吃那套。 一剑给他们捅个对穿,趁魔军失神之际,再一口妖毒喷死他。 大皇子的命令是‘活捉修道者’,又没说不能伤。 妖军们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随着他们的加入,局势陡然扭转,魔修一个接一个的死,手中拿来当盾牌的戍边弟子也从手中脱坠。 受了伤但还有行动能力的天清宗弟子们,纷纷兜开网,在下面飞来飞去地接人。 若不小心接到魔军的尸体,已经死透的就给踹出去,没死的就再补两刀,然后一脚踹出去。 偶尔也会接到受伤掉下来的妖军。 受伤的妖军和弟子们默默对视,这要放平常,他们打照面就算不打个你死我活,也得兵器相向。 妖军本能翻身而起,飞出网兜想跑,被空着手的弟子们联手按住,治伤的治伤,喂蕴灵丹的喂丹,很快,受伤的妖军满血复活。 两名弟子把他拎起,扬手扔进战圈:“走你!” 妖军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拎起武器库库就是干,连杀了三个魔军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怎么、似乎、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很不对。 剑老和青山长老看着在魔军中翻飞的闻耀几人,愣愣道:“不是,他们真搬来救兵了?” 这么牛逼呢? 剑老没忍住,在这种场面下还对青山长老说了句:“你那几个弟子还是太全面了。” 青山长老:“......确实如此。” 他随口一扯,他们居然搬来十万妖军。 搞得他这个师傅都想给他们磕一个。 封离眼见形势不利,飞身攻向剑老,欲抓宗主以令众人。 四大长老立刻护在剑老身前,阵、符、丹药齐上。 封离一掌击碎符箓丹药,又扔出混元伞破阵,四位长老被阵法爆开的威力震退数步,剑老暴露在封离的视线内,封离魔息化为长链,眼看就要缠住剑老,电光火石之际,一道朱雀炎从天而降。 魔链化为飞灰。 封离没有半分懊恼,反惊喜抬头:“打了这么久,终于出来了。” 这个打败上任魔尊的姑娘,她早就想会会她。 她目光灼热地盯着朱雀,没一会,俞惊鸿从朱雀身上探出了头。 封离一愣:“你是姜雀?” 不是个女修吗?怎么是个男的。 俞惊鸿:“你瞎?” 封离:“......” 六壬宗的情况比天清宗要好得多,虽然也有魔军,但只有几千人,也没有戍边将士们当盾牌。 六壬宗的音攻即使隔着护宗大阵也能杀出去,给那帮魔军整够呛。 俞惊鸿停在山门前,让宿云和朝雨带着巫芊谣去给郎怀山解咒,朝魔军们吐了口朱雀炎就往天清宗赶。 远远就看见乌泱泱的魔军和激烈的战况,这一看就知道魔界这次到底是冲谁来的。 俞惊鸿没跟封离多说,架着朱雀就冲进战局,魔军手里的戍边弟子被救的差不多,此刻人肉盾也没了,朱雀过处,魔军灰飞烟灭。 魔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没一会就被灭了一大半。 封离放弃剑老,跃身飞入身后战圈,搜寻着疑似姜雀的身影。 朱雀在,她一定就在附近。 视线中骤然闯入一抹淡蓝身影,女修,十几岁上下,气质卓然,就是她! 魔息宛若毒蛇,蜿蜒避过众多魔军妖军,猝然缠住拂生。 封离立刻将拂生勾至身前做肉盾,追上封离的青山和剑老瞬间停手。 封离看着无渊和剑老的反应,贴在拂生耳后轻声道:“姜雀,终于抓到你了。” 拂生沉默。 封离半点不疑有他,轻笑:“能说动妖军来坏事,算你有本事。” “你本来是该死的,但我惜才,只要你愿意堕魔,我便不杀你,如何?” 屠冥的声音响在封离身后:“不如何。” 话落,一声兽吟震得所有人短暂眩晕,屠冥斩断魔息,抱住拂生掠至半空,垂眸看着封离:“她不是姜雀。” “姜雀现在,应该在你的魔宫。” 他话音刚落,魔界方向,半空炸开数朵赤黑焰火。 那是封离留下的魔军在告诉她,魔界被攻。 封离恨恨盯着魔界方向,‘姜雀’两个字念得又狠又重,仿佛想将她嚼烂咽下。 还是小瞧了那丫头,她偷修真界不成,自己家却被偷了。 算她有种。 封离转身,抬眸看向剑老,周身魔息凝成巨刃悬在头顶,剑尖直指剑老:“我为大乘,你刚到化神,我这全力一击,你可能接下?” 就算失败,她也绝不能无功而返。 魔剑猝然朝剑老攻去,诸位长老纷纷冲向剑老为他挡剑,所有人都看着那魔剑,没人注意到混元伞从侧方骤然朝青山长老杀去。 拂生猝然瞥见,大喊:“师傅小心!” 她的话出口瞬间,混元伞已洞穿青山长老腹部,淋漓的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封离撤去魔剑,后掠数丈,带着不到一万的魔军迅速撤退,只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山门前:“听说那丫头重情重义,猜猜看,她会不会因此堕魔?” 山门前,一片死寂,灵根尽断的青山长老树叶一样从空中坠下,拂生御剑而下,伸长手去够青山长老的衣摆。 闻耀、沈别云和孟听泉也急追而下,在青山长老坠地前接住了他。 他腹部伤口不断往外溢着血,三人的手很快被染红。 闻耀几人攥着青山长老的衣袖,脸色煞白,张口只能发出无声的哑音。 拂生跪在石阶上,不停施展着回春术想给青山长老止血。 可是血一直在流。 青山长老按住拂生的手,用浑浊的眼神看过他的徒儿们,低声道:“没事,没事的。” 低声道:“不怕不怕,定心,凝神,六根不动,心魔......不扰。” 青山长老周身一颤,眼神陡然失去光彩。 剑老和其余三位长老还有天清宗的同门纷纷落到他们四周。 闹哄哄吵成一片,闻耀几人依然垂着头,一动不动,有人伸手想抱走青山长老,被几人一把推开,猩红着眼低吼:“别碰!” 拂生从地上站起:“我去找玉宗主......我去找玉宗主。” 玉宗主一定能救师傅,她忘了,回春术治不了这么重的伤。 她转身,撞到屠冥胸膛。 屠冥按住她双肩:“他魂魄已散,没人救得了他。” 拂生重重推开他,踩了好几次才终于踩上灵剑,跌跌撞撞飞往凌霞宗。 屠冥沉眼看她半晌,黑着脸跟上了拂生。 一片沉寂中,沈别云身上的传音石响了。 姜雀的声音传了出来:“师兄,你们那边结束没有,我这边完事了。” 沈别云喉结滑动,涩声道:“结束了。” 姜雀欢呼一声:“好哎,大获全胜!” “对了师兄,你帮我问问师傅喜不喜欢黑色的衣服,我刚才抓了个老头,身上衣服还怪好看的。” “我薅了他一件新的,师傅要是喜欢的话我回去带给他呀,省得他老穿那一件破衣服,都不带换的。” 沈别云说不出话。 姜雀又喊他:“师兄师兄!回神啦师兄!” 沈别云闭上眼,沉沉吸了一口气,嗓音瞬间嘶哑:“师妹,师傅他......死了。” 姜雀声音顿了半晌,突然笑了声:“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 沈别云握着传音石:“快回来。” 魔界。 姜雀放下手中传音石,脑中一片空白,她喊了叱枭一声:“带着你的兵守好这里,若有魔军回来,回一个,杀一个。” 话落,她结出传送阵,拉着失神的叶陵川一脚踏进阵中。 金光闪过,姜雀落在山门前最低处的石阶上。 裹挟着血腥气的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站在原地,抬眸看去,几位长老拦在青山长老身前不想让她看见尸身。 但姜雀还是看见了。 她一步步踏上台阶,表情平静,额间却现出魔印,每走一步身上魔气就重一分。 众人皆是心惊,剑老扬声喊道:“丫头,定心!” 姜雀充耳不闻,闻耀松开师傅的衣袖,站在台阶上朝姜雀看去,扬声:“师傅遗言!” 少年略含悲戚的声音撞入耳中,姜雀脚步一顿,抬眸看去。 闻耀把青山长老最后的话说给她听:“定心,凝神,六根不动,心魔不扰。” 这句话,是师傅留给她的。 姜雀眨了眨眼,身上魔息缓缓散去,她定住脚步不再前进,反飞身朝后掠去。 “你去哪?!”叶陵川在她身后扬声喊。 姜雀头也不回。 “入冥界,抢魂。” 第137章 仙主为什么这样? 三位长老听到她的话,同时掠至姜雀身前,拦住去路。 “不可,此举凶险。” “冥界严格遵循天地法则,生死有命,从未有还魂一说。” “且不说你能不能救回青山,擅闯冥府是修道者大忌,你此去归来,必受天罚。” 姜雀一个字也听不进,长老们的声音像笼着一层雾,轻飘飘落进耳中,模糊听不真切。 她只能看到有人拦在身前,向来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犹如凝霜:“让开。” 她自顾向前飞去,长老也同时后掠,依旧挡在她身前。 “姜雀,若青山泉下有知,他也会拦你,他只想你们无恙,你这样叫他如何心安?” 姜雀抬眼,周身灵气翻涌,山河锥在她身前闪着淡淡金光,点点寒芒映着她失焦的双眸,她低声道:“无恙?” 什么叫无恙,身上没有伤口就算无恙吗? 心里的伤到底该怎么示于众人。 是流泪。 还是把心剖出来。 她恍惚想着,再出口,仍然是那两个字:“让开。” 姜雀尚有几分理智,能控制着不对长老们出手,但也岌岌可危。 她不停,长老们也不退,就怕她一去无回。 僵持间,天边掠过一道金光,骤然落至姜雀身侧。 金光散去,无渊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第一眼看的是石阶上的青山长老,而后看向姜雀,琥珀色的眼比往日更冷了几分。 “你要去冥界?” 他猜得出她想做什么。 姜雀不答,只偏眸看他。 无渊依旧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长睫垂下阴影:“冥界入口有十二冥使,你未必能斗得过。” “你也要拦我?” 两人凌空而立,无渊在飞扬的发丝间,望进姜雀那双毫无光彩的眼,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阵阵抽痛。 他从来不会心痛,回来的路上想了无数种可能,直到此刻站在她身边,才知道原来是她在痛。 之前只有皮肉上的痛意相连,不想如今,竟连她的心痛也能感知到。 无渊从姜雀身上收回视线,往前飞出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她。 “跟上。” “我为你开路。” 姜雀微怔,眸底隐约现出亮光,御剑飞至无渊身侧。 看见无渊回来松了一口气的几位长老齐齐震惊,不是,她做这么离谱的事仙主不拦吗?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三位长老从拦一个人变成了拦两个人,无渊眼都没抬,一挥袖就将三人定在了原地。 长老们:“......” 真服了。 无渊和姜雀眨眼就不见踪影,剑老上前给三人解开定身咒。 三人齐声问:“仙主为什么这样?” 剑老淡定道:“他们家的男人有了媳妇都这样。” 三位长老表示不理解,虽然知道两人是夫妻,但是宠媳妇也不带这样宠的吧! 姜雀要去找死,仙主说:我送你。 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 此时,凌霞宗。 他们宗门来的魔修最少,又有剑老帮他们设下的护境大阵,白萝卜们胆战心惊,没想到大阵即将被破开时,魔军却突然撤退。 所以他们根本没跟魔军起正面冲突。 拂生和屠冥来时,玉容音正在哄被魔修吓哭的几个孩子。 她走出帐篷去接拂生,拂生也正好走到帐篷前,玉宗主握住她的手柔声问:“怎么了?” 一直没有哭的拂生此刻不知为何突然忍不住,开口便泪如雨下:“玉宗主......我师傅,我师傅他......” 玉宗主听到她的话音就觉不对,立刻召出自己的飞天兽带着拂生前往天清宗。 飞天兽飞得既快又稳,拂生情绪逐渐平复,泪痕已干,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屠冥突然出声:“你们没有被赶出修真界。” 不是疑问,是肯定。 拂生一怔,回头看他,坦诚道:“没有,只是想借妖界之力帮修真界对付魔军。” 屠冥盯着她:“是姜雀的主意?” 拂生摇头:“是我们的主意。” 岚云峰在外是一体,不分你我。 “你如果不舒服,可以伤我骂我,但骂了我就不能再去骂他们。” 屠冥看她半晌,偏头移开视线,微微叹了口气:“都已经被你契约了,伤你骂你又能如何?” 事已至此,棋差一招,他认栽。 拂生静静看着他的侧脸,低声道:“多谢了。” 屠冥淡淡嗯了一声:“以后有事直说便是,我是妖族皇子,我做不到的事情,不多。” 拂生嘴角一抽:“吹牛。” 从她认识他以来没见他靠谱过,不是被坑就是被忽悠。 屠冥:“......” 站在前方的玉容音回头看了拂生一眼,见她愁容渐淡,视线轻转,猝不及防看见屠冥的臭脸,玉容音失笑,急忙回过头去。 心下感慨,她年轻时怎么没搞一个这样会哄人的契约兽呢。 三人很快赶到天清宗,青山长老已经被闻耀几人带回岚云峰,玉容音诊治病人无数,看见青山长老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已无生机。 在几人殷切的目光下,还是仔细将青山长老看过,低声道:“灵根尽断,要想彻底恢复只用归元液还不够,需要大量青龙血,但......” 她抿唇,将未说完的话咽下。 死人的身体没有愈合能力,就算将青山长老泡在归元液和青龙血中,也长不出灵根。 闻耀几人半点没听出玉宗主的话外之音,忙问道:“青龙血要多少?” 始终安静伏在门外的朱雀道:“青龙在灵族,我去带他回来。” 话落,振翅盘旋而去。 没一会,岚云峰的人越聚越多,回到六壬宗的俞惊鸿把青山长老的死讯告诉了诸位长老,齐长老立刻赶了过来,途中又告知了其他几大宗。 梵天宗和赤阳宗宗主带着徐吟啸和照秋棠也赶往天清宗。 齐长老是哭着冲进门的:“老青,老青!” 一进门,看见青山长老的尸身,他只看了一眼又扭头奔了出去,在院中树下掩面痛哭。 徐吟啸和照秋棠进门看见沉默的闻耀几人,想安慰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走出房门。 照秋棠眼睛也红红的:“这可怎么办?想想都替他们难过,这要是我师傅死了,我得趴他坟前哭半年。” 徐吟啸:“我大概半个月吧。” 照秋棠愕然看向他:“这么虚假的师徒情?” 徐吟啸无语地转正照秋棠的头:“男儿有泪不轻弹,明白?” 照秋棠指着对面树下痛哭的齐长老:“那他?” 徐吟啸:“他是老头。” 齐长老:“......” 原来悲伤和愤怒真的可以共存。 齐长老边哭边飞奔过来给了徐吟啸一个飞踹,一老一少迅速展开了一场战斗。 照秋棠麻木地站在旁边,徐吟啸真是在哪都是被揍的命。 拂生一直没有进屋,只在门外安静站着,她不愿再见青山长老的遗容。 安静待了片刻,突然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恰好叶陵川从房间走出,她才反应过来,是少了姜雀。 二师兄既然已经回来,她应该也回了,但一直不见她的身影。 “姜雀呢?”拂生问。 叶陵川淡淡道:“去冥界抢魂去了。” 拂生、屠冥:“......去哪了?” 正在打架的齐长老和徐吟啸:“抢什么去了?” 照秋棠惊呼:“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去了?!” 叶陵川摇头,继续语出惊人:“和仙主一起去的。” 众人:“......” 为冥界祈福。 第138章 人都死了还要听老鬼说疯话 沧云海。 海中有山名度朔,其上生桃树,蜿蜒千里,枝间东北为鬼门。 姜雀御剑站在海面,望着眼前的桃枝问无渊:“这里就是冥府入口?” 无渊微微点头:“敲个门。” 姜雀起手招了道雷,轰然劈下。 无渊沉默半晌:“你管这叫敲门?” 姜雀反问:“那冥界的门......应该怎么敲?” 无渊没回答,看着没什么动静的鬼门,自己也扬手给了团灵力暴击:“不清楚。” 他也是第一次敲。 “何人扰我冥界?” 半空传来道愠怒男声,桃树震颤,花瓣纷落如雨,二人眼前现出一座巍峨门楼,赤红色的琉璃塔尖在桃枝间若隐若现。 平静海面荡开涟漪,从门楼中冲出十二道幽蓝阴气,将二人团团围住。 十二冥使长相各异,面色苍白,个个孔武有力,抱着武器怒目瞪向姜雀无渊。 “敢问二位为何攻我冥界之门?” 十二道声音齐响,震得姜雀血气翻涌。 姜雀咽下喉间腥甜,礼貌道:“欲入冥界寻我师傅亡魂,叨扰诸位,还请见谅。” 十二冥使:“......” 守了上千年鬼门,这么邪门的话还是第一次听。 “生魂不可入冥界,二位请回。”话说得客气,手中武器已然泛起寒光,但凡两人有逾矩之举,绝不轻饶。 姜雀拉着无渊往后退,脸上笑意乖巧温和,仿佛真的打了退堂鼓。 十二冥使心弦稍松,正欲收起武器,姜雀一声低喝:“雷来!” 三道玄雷悍然劈下,站在鬼门前的三位冥使瞬间被劈冒烟。 其余冥使纷纷反应过来,那丫头后退不是要走,只是怕自己被雷误伤。 “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余九位冥使不再犹豫,跃身攻向两人。 无渊把姜雀往身后一挡,低声念诀,十二道水柱冲天而起,袭向冥使额心,怒目圆睁的冥使纷纷定在原地。 姜雀和无渊同时动了,二人在海面掠出残影,越过被定住的十二冥使,一个飞身跃进鬼门。 海面一片死寂。 大概十个呼吸的功夫,定身术失效,十二冥使立刻冲向鬼门,巍峨门楼倏然消失。 众人:“......” 鬼门只能从冥界内部开,他们平常出来赶人都很快,基本上略微震慑一下就好,十二人每次都能在鬼门关闭前赶回家。 他们很自信,出门从来不带‘钥匙’。 钥匙就是路引,冥界的人如果要出来办事,拿着路引才能从外面打开冥界大门。 十二冥使在桃树下面面相觑,海面陡然吹来一阵冷风,几人纷纷一激灵。 就挺突然的,出来赶个人,把自己关家外边了。 问题人还没赶走,直接破门而入了。 “那什么。”有人突然出声,“这事咱是不是得给冥王说一声?” “......还是先传给七十二阴差吧,让他们在各个渡口抓人,他们要是能抓到,咱们还能免去一罚。” 七十二阴差之上还有十大阎罗,阎罗之上是冥王。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打扰冥王。 那人说完顿了顿,又加了句:“顺便让他们来开一下门。” 准备传信的人果断道:“我不传,太丢人,要传你传。” 十二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没人愿意传这话。 “那怎么办,咱们就一直在这桃树下蹲着?!” 给七十二阴差传信的人低声道:“等阴差抓住那两个人往出扔的时候咱们趁机溜进去,怎么样?” 众人异口同声:“行!” 意见达成一致的十二冥使安静蹲在海面上,麻木地吹着冷风。 冥界。 青山长老魂魄离体后直接入了冥界,他正站在一个渡口一样的地方,眼前是片一望无际的海,倒映着冥界闪着星子的夜幕。 他前面站了许多魂,身后也不断有人来,许多人接受不了自己的死亡,有人在哭,有人在发呆,也有人在破口大骂。 青山长老倒是很安静,对自己的死接受得坦然。 只是有些担心,那些兔崽子知不知道给他换件新衣服啊,站在这的这群人里,数他穿得烂。 很快,渡口来了一艘船,撑船人是位蓑衣笠翁的老人,一靠岸就招呼大家上船。 青山长老上船后,人满了,老叟撑着船走开,不远处便是奈何桥。 他边走边哑着嗓子喊:“入冥府,断前尘,脚下是忘川,眼前是奈何。” “老子都看八百年了。”文绉绉的话没说两句就断了,老叟话音一转,朝身后众鬼道,“你们自己看吧,这就是冥界。” “风景就这样,跟你们那的城都差不多,整座幽冥城都是在忘川河上建的,不想投胎的现在就可以跳啊,下去就魂飞魄散。” “还没想好的晚点跳也行,反正哪都有忘川河,这冥界也没啥好的,就跳河方便。” 青山长老:“......” 人都死了还要听老鬼说疯话。 有一个鬼弱弱道:“我就跳河死的,不想再跳了。” 老叟惊讶道:“哎呦,轻生啊,那可不得了,一会到了判司,判官要让你受罚的。” 一句话把那鬼给吓够呛:“真、真的吗?会受什么罚啊?” “那不知道。”老叟吓个人都只吓一半,“判官的事我们撑船的可不清楚。” 那鬼越想越怕,盯着忘川河半晌,扑通跳了下去,很快就被水下的阴差拎着衣领丢上船。 那阴差摸了块石头咚得砸老叟头上:“死老怪,别吓唬这些新鬼,说正事!” 老叟头顶大包,巍然不动,长叹一声:“没意思,鬼生是越来越无趣了。” 跳忘川河的鬼被扔进船里就晕过去了,脸色比在座的鬼都要白,想来这忘川河确实对鬼有伤害。 满船人陡然安静下来,老叟撑着船,悠悠过了奈何桥。 “渡忘川,进判司,忘前尘,入轮回。”老叟终于说起正事,“你们在冥界就干这四件事。” “我把你们送到岸后,会有引魂使带你们去判司,判官断清生前事,会给你们发功德牌,分朱红、赤金、碧蓝、玄黑四种。” “若你是前三种,恭喜,能进入下一步,去望故台最后看一眼活着时放心不下的人,然后喝孟婆汤了却前尘,最后去轮回塔投胎。” “要是不幸得到黑牌,那对不起了你个老混蛋,生前作恶太多,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听完老叟的话,船上有几人不安地绞起了手指。 老叟不再多言,只快到岸边时,嘱咐众人:“见了人都懂点礼貌,大人物你们也见不到,能见到的都是些阴差。” “冥界共七十二阴差,像我一样的渡船阴差有十二,都这个装扮,见了人别叫老头,尊一声船翁。” “判官有三十六,着青袍,望故台的台使有十二,轮回塔的塔婆也是十二人。” “塔婆不喜欢被叫错,千万不要乱叫什么塔姨塔姐,小心你塔婆一脚给你们踹到畜生道。” 话落,船靠岸。 鬼们依次下船,青山长老刚被引魂使引走,老叟腰间玄牌一闪。 老叟漫不经心拿起一看,眸光乍亮,撑着船一个水漂掉头就走,眨眼划出数丈。 岸上被忘川水溅到的鬼吱哇乱叫,准备接替老叟的船翁正准备往船上跳,扑通跳空,栽进了忘川河。 船翁从忘川河里冒出头,目送老叟的背影远去,纳闷道:“他今天疯了?这么积极?” 老叟飞速划着船,边划边念叨:“修真界闯进来俩傻子,有意思有意思!” 临近渡口,老叟一个刹停停住,迫不及待在众鬼中搜寻着那两个不是鬼的东西。 这无聊的日子终于有点乐子了。 他好些年没打过架了,在这破渡口连嘴仗都打不起来。 无渊和姜雀站在一群鬼中就十分显眼,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垂头丧气,就他俩,满脸吊样,无所畏惧。 老叟一眼锁定他们,特地把他们点出来,这一船就载了他们两人。 他撑船走出一段,问:“怎么死的啊?” 姜雀:“我们活着呢。” 老叟:“......” 这么诚实?那就别怪他出手果断了。 老叟故作惊讶扔掉撑篙,化出骨鞭甩向两人:“活人竟敢擅闯冥界?吃我一鞭!” 姜雀不闪不避,扬手抓住照头劈来的长鞭,狠狠一拽,老叟迎面飞来,姜雀照脸就是一拳。 老叟被砸得眼冒金星,砰得砸到船头,他捂着鼻子爬起,抬眼就看见一块存影玉,存影玉里有个老头。 姜雀笑着问:“见过这个人吗?” 老叟:“擅闯冥界是大罪。” 姜雀又是一拳:“见过吗?” 老叟捂着鼻子泪流满面:“就不告诉你。” 呜呜呜,一点也不好玩。 这姑娘跟那些修真界的鬼半点不一样,她真对老头下死手。 眼看姜雀又抬起了拳头,老叟不怕死地大喊一声:“叫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第139章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你先说。” 只要能知道师傅下落,叫爷爷算什么,叫他祖宗都行。 但爷爷不能白叫。 老叟见姜雀松口,顿觉有戏,果然还是个小娃娃,有所求就容易被拿捏。 这女娃力气大,最好能把她留下来给自己当个小尾巴,以后看谁不顺眼就让她去揍,这拳头,一捶一个不吱声。 “你找那老头做甚?”老叟问。 姜雀收回存影玉:“带他回去。” “回去?”老叟茫然片刻,愕然瞪大双眼,“回哪去?回上界啊。” “对。” “哈哈哈!”老叟听完陡然大笑,“你这小娃娃简直异想天开,入了冥界的亡魂从未有能回去的,根本没可能的事。” “不如这样,你在冥界陪我三年,对我言听计从,我说往东你不能往西。” “若是让我趁心,届时我可以帮你去查查那老头投胎去了何处,让你见他一面,如何?” 姜雀垂眼看他:“我不要来世。” 那不是师傅。 她话音刚落,一道骨鞭携雷霆之势朝她劈来,始终安静站在她身后的无渊挥袖,骨鞭在灵气冲撞下化为飞灰。 其余十一位船翁也已接到消息,从岸边朝他们奔来,皆穿蓑衣斗笠,列阵挡在船前。 准备捉拿擅闯者。 岸边闲晃的鬼魂团团围到了河边看热闹。 负责治安的鬼吏大喊:“不要靠近河边!” 鬼们根本不带得理他,好不容易有热闹看,打死也不走。 鬼吏见喊不动人,干脆也加入了看热闹的队伍。 老叟见来人了,当下彻底放松,没骨头似地往船上一摊,拖着调子劝姜雀:“识相点就束手就擒。” “实话告诉你吧女娃娃,我还没认真跟你动手,我们阴差可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有绝招,你们两人对十二人。” 他摆摆手:“没有胜算。” “是吗?”姜雀看着他笑。 老叟莫名其妙从脚底蹿起一阵凉意,不待他细想,额心陡然一凉,身上闪过金光。 老叟和其余船翁:“...........” 岸边的鬼吏纷纷捂嘴:“卧槽。” 这什么鬼热闹?! 姜雀拍了拍懵逼的老叟:“抱歉,我赶时间,没空跟你们废话也顾不上打架。” 老叟半个字也没听清:“你契约我?” 姜雀:“对,你先告诉我我师傅去哪了?” 老叟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你契约我?!” 姜雀:“......” “这么难以接受吗?那我找些人来陪你。” 她正要出手,无渊不知何时已经定住了其余船翁,姜雀刚抬起手,一个船翁水灵灵地送到了她手边。 姜雀十分满意,回头就给无渊比了个心。 无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次感觉到一点爱了。 很快,十二船翁齐聚船上,姜雀蹲身看向老叟:“现在心情好点没,能说了吗?” 老叟看着懵逼的同僚们,更想哭了。 好邪门的丫头,不带这么玩的。 他真的想跳河了! 老叟玩人不成反被玩,把竹篙捡回来,流着泪默默撑船:“应该在判司。” 其余船翁们乖乖站在船上,都有点回不过神? 不是,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契约了? 他们神识虽然不强,但也没那么弱啊,这丫头的神识也太霸道,根本没给他们半点反抗的机会。 怪不得人敢闯冥界呢? 这么牛逼。 不是!不对! 这两人可是闯进来的,他们要干什么?不会要拉着他们去造反吧?! 姜雀和无渊拉着一众胆战心惊的船翁前往判司时,青山长老已经拿着赤金功德牌去喝孟婆汤了。 青山长老跟着引魂使走在街上,看着鳞次栉比的房屋,听着各种口味孟婆汤的吆喝声,恍惚觉得自己好似还在人间。 两人在一间小客栈前停下。 门边立着一个牌子,写着:望乡台第二十八台。 “好了,进去吧,这家没鬼排队,正好。” 引魂使推开门,给青山长老比了个请的手势。 青山长老谢过引魂使,走进客栈。 客栈中摆着桌椅,帐台上立着块圆镜,为望乡镜。 照镜即可观前尘。 每座望乡台的客栈中都有一位台长,控制鬼魂观前尘的时间,防止其沉湎过往,不愿喝孟婆汤,成为冥界游魂。 游魂多了容易闹事,不利于冥界治安。 客栈门响,台长起身迎人,二人对上视线的瞬间,皆是一怔。 “崔轩?” “青山?” 青山长老一喜:“真的是你。” 崔轩是青山长老在凡界时的好友,他没入仙途,正值壮年之时,为救一对母女死在了土匪手中。 不想竟还能在死后重逢。 故友相见,难免寒暄,二人只说了一会,客栈中已坐下好几个等着看前尘的鬼。 担心崔轩误了差事,青山长老不再耽搁,走到望乡镜前。 镜面缭绕着浓雾,青山长老往前一站,浓雾散去,显现出岚云峰的样貌。 镜中,青山长老正牵着一个小孩的手缓缓上山。 “这是我大徒儿沈别云,小时候就乖,长大后也是温文尔雅,最难得是心胸宽广,从不羡妒他人。” 青山长老笑着跟崔轩介绍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 不过刹那,斗转星移,苍山覆雪。 青山长老又带回一个小人,干瘦干瘦的,在厚厚雪地里都踩不出响,只一双眼睛又大又黑,沈别云喊了他一声师弟,笑着塞给他一把小木剑。 此后,雪地里的小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叶陵川跟在沈别云身后,学着他的样子耍自己的小木剑。 一片雪花悠悠落上剑尖,转瞬间,木剑变成银剑,跟在沈别云身后蹒跚学剑的幼童也已长成清俊少年。 青山长老含笑看着望乡镜,眼底闪过泪光:“孩子长起来真快啊。” 十三岁的叶陵川和十五岁的沈别云要下山历练了。 青山长老守着岚云峰等他们回来。 疏星淡月,形单影只。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岚云峰上的花开了又谢。 好不容易等回来人,妖兽没打下一只,灵植没采回一株,兄弟两人各自拎了个人回来,身上又是血又是泥。 问他们人哪来的,答:“妖兽肚里救出来的。” 青山长老:“......” 行。 别人下山历练,他俩下山积德。 后来啊,他们叫嚷着想要个小师妹,正逢弟子大选,拂生一身水蓝衣裙,清冷出尘,天赋绝佳。 就这样成了岚云峰唯一的女弟子。 青山长老从望乡镜收回视线,忍不住对崔轩说:“我这位徒儿虽然年纪小,但最是坚韧。” “名叫拂生,人如其名,心怀苍生又勤奋刻苦,不日,必成大器。” 说完又感叹一句:“我这些徒儿啊,个个都好。” 刚叹完,镜中画面一转,是青山长老脱鞋甩上天,一鞋砸下六个兔崽子,哐哐砸穿了茅草屋。 崔轩笑了笑:“脾气暴躁了啊。” 青山长老:“……”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崔轩砸完场子又赶紧给人搭台阶,他看着姜雀问青山长老:“又收了个女弟子?” 青山长老摸着胡子,笑看着从茅草堆里爬出来的丫头:“是,叫姜雀,你别看她长得乖巧,可是个混……” “咳,可是我最懂事的弟子。” 青山长老把‘混世魔王’几个字咽了下去,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他徒儿一点面子。 “她啊,重情,又太执拗,虽闹腾了些却从未闯下过什么祸事,看着没心没肺,其实什么都清楚,只要自己认为对的事,头破血流也要去做。” “在她心里,情比天大。” “我此遭。”青山长老顿了顿,淡去的泪光又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就怕她因为自己的死生了心魔。 倏然,镜面蒙上白雾。 “时辰到了,该去喝孟婆汤了。”崔轩提醒道。 “你若是想再看看,我可以拖延些时间。” 青山长老温声拒绝:“不必。” 他转身走出望乡台,不看了,再看就舍不得走了。 崔轩将青山长老送出门,两人静看半晌,这种情况下突然不知该说什么道别话。 青山长老率先转头:“走了。” 走了两步,崔轩从身后喊住他:“我再送你一程。” 青山也没多问,只笑道:“好。” 崔轩带青山长老去喝孟婆汤,看着满大街的摊子对他说:“选吧,看看喜欢什么口味。” 青山长老刚才就想问了,他看向滩子后的男男女女:“这些…都是孟婆?” 崔轩斟酌道:“都是孟婆候选人。” “最近正好要选两个孟婆,这些人里,谁的汤被喝的最多,谁就能成为孟婆。” 青山长老又问:“孟婆不是只有一个?” “不是。”崔轩刚来时也很惊讶,“孟婆只是一个职位,有十到二十人不等,鬼魂多的时候就会招孟婆。” 崔轩边说边停在一个摊子前,拿过一碗孟婆汤递给青山长老:“这个怎么样,清茶味的。” 青山长老也不挑,从他手中接过正准备喝,陡然听见有人在喊他。 “青山长老——” “青山长老你在哪?!” 一句接一句,听声音起码不下数十人。 崔轩微怔:“你在冥界还有熟人?” 第140章 这冥界现在到底是谁的? 青山长老很懵:“没有啊。” 崔轩又听了两耳朵,犹豫道:“我怎么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呢?” 两人正面面相觑,一鬼差从街中踉跄奔向崔轩:“台长,不好了,判官被人抓了!” 崔轩一愣:“被什么?” 自他成了阴差,冥界出过最大的事就是醉鬼游街。 听到鬼差的话颇有点不敢置信。 鬼差气喘吁吁:“你没听错,被抓了!” 崔轩拧眉:“哪个判官被抓了? 鬼差:“全部!所有!都被抓了!!” 崔轩这次愣的时间有点长:“谁抓的?” 鬼差:“十二船翁。” 崔轩揉了揉耳朵:“你再说一遍。” 鬼差凑到他耳边大吼,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有个叫姜雀的契约了十二船翁,带着他们绑了三十六判司,要找一个叫青山的老头!” 崔轩猛地看向青山长老。 青山:“......” 这死丫头怎么也下来了?! “青山长老——” 呼喊声越来越近,喊的人也越来越多,姜雀绑了三十六判司后也没让他们闲着,把人契约完让他们跟着十二船翁找师傅。 姜雀和无渊并肩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不情不愿又不得不听话的四十八位阴差。 一行人从判司一路走来,声势浩大,路边有人探头去看热闹,一伸头就被契约。 满脸懵逼的加入寻找青山长老的大军。 街上的孟婆候选人、引魂使、还有望乡台台长尽数被契约。 无渊刚给姜雀定完人,偏头就对上青山长老的视线,无渊喊了姜雀一声:“找到了。” 姜雀停下脚步,顺着无渊的视线看去,眨眼间,泪盈于睫。 她飞身朝青山长老跃去,似乳燕投林。 就在快要抱住青山长老的瞬间,斜方飞来银钩,勾住青山长老臂膀将他拽离。 十殿阎罗不知何时赶来,凌空而立。 勾走青山长老的正是一殿阎王,秦广王。 阎罗垂目,手中武器旋飞着朝二人攻去。 姜雀迅速结印,万剑阵出,剑如金龙,与十殿阎罗的武器悍然相撞。 灵力余波下,四周的望乡台尽数摧折,姜雀踏着飞在半空的残垣,眨眼跃至阎罗头顶,她划破掌心,鲜红血珠飞溅,精准打入阎罗额心。 阎罗的神识要比阴差强太多,姜雀识海内山河震颤,岩浆喷涌。 十大阎罗拼力反抗着姜雀的神识,姜雀站在半空,墨发翻飞,眼底逐渐猩红。 被阎罗抓在身侧的青山长老朝姜雀大喊:“快停下你个兔崽子!十大阎罗你也敢契约,不要命了?!” 姜雀望向青山长老,刚想朝他笑就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形晃了两下。 无渊伸手去扶,还未碰到她,姜雀已然站稳,她抬手擦去唇侧鲜血,周身金光大盛。 她眨了下眼,朝青山长老比了个耶:“成了。” 青山长老看着她糊满血的大牙,又气又心疼:“兔崽子。” 被契约的十大阎罗愣成了十大鹌鹑,不是,这他娘什么情况! 十大阎罗愣神之际,姜雀冲过去给了秦广王一个飞踹,无渊紧随其后,接住了摔下的青山长老。 终于救下人,姜雀想继续没完成的拥抱,双臂还没展开,青山长老弯腰脱鞋。 姜雀噌得收回手,扭头就跑:“为什么?!” 青山长老飞起一鞋:“冥界你都敢闯了啊?!知不知道惜命两个字怎么写,兔崽子!” 长老追,姜雀躲,旋转跳跃后空翻,在街上一整个乱蹿。 阴差们满脸麻木,他们居然被这死东西给契约了。 跑着跑着,姜雀绕回了无渊身边,跑过他的瞬间大喊:“你有没有能收魂的宝贝?!” 师傅简直太凶! 无渊扬手扔给她一个荷包样的东西:“锁魂囊。” 姜雀刹停,伸手去接,飞在半空的锁魂囊猝然被一道幽蓝光束击碎。 姜雀脸色一沉,看向光束的来处,追上来的青山长老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护着。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长发,幽蓝袍,眸光深邃锐利,越过众人落在无渊身上。 “冥界多年未有来客了。” 无渊抬眼,琥珀色的眼底闪着冷光:“看出来了,多少有点礼数不周。” 冥王:“......” 他就客气一下,他还真挑上了? 阴差和阎罗们低头拜见冥王,姜雀心念一动,众人瞬间挺直腰板,立刻跃至姜雀身后,举起武器对准了冥王。 船翁们心如死灰,完了,真被拉来造反了。 冥王脸眸,视线扫过他的下属:“尔等,此举何意?” 阴差们缓缓低下头,没一个开口的,十大阎罗也磨磨唧唧,推搡半晌,推出来一个代表。 秦广王看了眼冥王,咕哝道:“我们......被这小丫头契约了。” 冥王看过众人,试探道:“全部?” 秦广王闭着眼点了点头。 冥王:“......” 就是说,这冥界现在到底是谁的? 趁冥王愣神之际,无渊飞到姜雀身边,又递给她一个锁魂囊。 姜雀眼神一亮:“还有?” 无渊轻描淡写:“有备无患。” 好歹是仙主,最不缺的就是宝贝。 姜雀半点不耽搁,把青山长老吸进锁魂囊,扭头就跑。 冥王看见她的动作,厉喝道:“站住!” 敢带亡魂离冥界,置冥界脸面于何地。 冥王欲追,姜雀一挥手,阴差和阎罗挡住冥王去路,姜雀已了无踪影。 冥王和众阴差面面相觑,这什么鬼场面?! 姜雀和无渊飞过望故台、判司、奈何桥,眼前便是鬼门,姜雀问:“这门怎么开?” 无渊:“不知。” 身后传来破风声,两人回头看去,冥王竟已追了上来。 不愧是冥王,算他有点手段。 姜雀起手捏诀,惊雷轰然劈向鬼门,无渊也同时聚气于掌,全力轰向鬼门。 两人的开门方式惊人相似。 鬼门外。 听到动静的十二冥使蹭得围到门边:“来了来了,他们要被扔出来了!” 话落,灵气携雷电破开鬼门,十二人被击飞,在空中吐出十二口老血。 下一刻,姜雀和无渊的身影从鬼门中冲出,头也不回地飞往天清宗。 十二冥使擦净鲜血,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大门,毫不犹豫冲向大门。 先回去搬救兵,再出来逮人。 刚飞到门口的冥王被冲进来的十二冥使哐哐砸飞。 冥王:“......” 第一次觉得自己养了群废物。 岚云峰。 众人站在青山长老房前翘首以盼,齐长老急得来回打转:“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徐吟啸:“不会的不会的,你也不看看去的那俩人是谁?” 岚云峰几人都沉着脸,表情凝重,担心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照秋棠秉着站得高看得远的原则,早早爬上了树,远远望见熟悉的身影,她惊呼一声:“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 第141章 为什么不拦我? 照秋棠从树上跳下,其余人也纷纷抬头,目不转睛望着归来的两人。 姜雀的身影越来越近,闻耀几人想问一句‘如何’,喉咙里却像坠了块石头,一张口喉咙就发紧。 即便清楚失败的可能性不大,但仍忍不住去想万一。 太过期待的时候就越害怕结果会不尽人意。 姜雀收剑,和无渊一起落在众人面前,齐长老率先迎上去,问:“怎么样?” 姜雀解下腰间挂着的锁魂囊,一缕白光飘出,越过众人,飞进房间,落在青山长老床前。 众人跟着走进房间,看见站在床头的魂,霎时都静了。 齐长老喜极而泣:“老东西,可算回来了。” 沈别云四人也瞬间红了眼,一直忍着的眼泪直到此刻才落下。 照秋棠和徐吟啸站在他们身后,齐齐抹了把眼泪,徐吟啸问:“你哭什么?” 照秋棠:“那你又哭什么?” 徐吟啸:“我为他们高兴。” 照秋棠难得没跟他呛:“我也是。” 两人哭得哇哇的,在场所有人数他俩哭得最大声,嚎丧似的。 闻耀几人又想哭又想笑,生生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姜雀走到床前戳了戳青山长老的魂体,朝床上的肉身努了努嘴:“师傅,进去?” 青山长老低声道:“进不去的。” 姜雀一怔:“为什么?” 青山长老没说话,不想惹他们伤心,一直坐在旁边的剑老道出了实情:“要有还魂阵才能让魂魄入体。” 闻耀朝剑老走了两步,急问道:“这阵要怎么结?咱们宗门没教过啊。” “在场有人会吗?” 闻耀回头扫视众人,没人回答。 姜雀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青山长老的魂魄,自从出了锁魂囊,师傅的魂体一直在变淡。 若不能及时还魂,师傅恐怕还是会死。 她看向:“宗主可知谁会结此阵,无论是妖是魔还是鬼,我会将人带来。” 闻耀几人也站到姜雀身后:“我们也去。” 照秋棠和徐吟啸抹了把眼泪,大喊:“还有我们!” 剑老看过众人,沉声道:“非妖非魔非鬼,是巫,且只有巫族王室才会结此阵。” 众师兄诡异的沉默了。 齐长老急得直挠头:“这现在到哪去找个巫族王室嘛?” 照秋棠和徐吟啸一个拉拂生一个拉闻耀,拽着人就往门边走:“走,咱们现在就去巫族逮人!” 齐长老急忙拦住几人去路:“不能去!” “巫族那帮人气量狭小,软硬不吃,一个说不好就要诅咒人,你们几个孩子哪能是巫族的对手?不怕被诅咒啊!” 照秋棠和徐吟啸从齐长老伸开的双臂下钻了出去:“没事,有姜雀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齐长老一个回手抓,不小心拽住了徐吟啸的头发,在徐吟啸的惨叫声中开口:“姜雀不是人?姜雀不会被诅咒?” “不要迷信姜雀,她只是个孩子,不是万能的,巫族那些人真的惹不得。” 照秋棠充耳不闻,一把拔出灵剑,准备给徐吟啸断发,闻耀忙伸手制止:“别别别!小师妹手里有人!” 照秋棠徐吟啸和齐长老皆是一愣:“有什么人?” 被拉到门边的闻耀朝姜雀抬了抬下巴:“你们自己看吧。” 姜雀闭着眼,默默流下幸福的泪水,就知道随地大小契一定有用! 她闭上眼召唤巫芊谣。 “到家了到家了。” 巫族边境,给郎怀山解完咒就逃跑的巫芊谣只差一脚就要踏进巫族,就在抬脚瞬间,整个人身体一僵,不受控制地朝天清宗飞去。 速度快到在空中掠出残影。 巫芊谣的笑容瞬间就破碎了,以至于站到姜雀身边时,脸都臭得能吃人,在听到姜雀的请求时,整个人瞬间炸了。 “老娘不结!这阵要用我很多血,我会老的。”巫芊谣摸着自己的脸,十分不乐意。 齐长老已经懵了:“不是,这她都有?!” 照秋棠和徐吟啸:“牛逼吧?” 齐长老:“……” 别说,搞得他都快要迷信了。 青山长老魂体已经几近透明,姜雀顾不得多说,对巫芊谣伸出一根手指:“一碗青龙血。” 巫芊谣眸光乍亮:“当真?” 乖乖,青龙血她都能搞到,一碗青龙血下去她起码年轻十岁。 巫芊谣得寸进尺;“两碗。” 姜雀收回手:“半碗。” 巫芊谣登时急了:“一碗一碗!就一碗!我现在就结阵,现在就结!” 众人看着乖乖结阵的巫芊谣,暗叹:“还得是姜雀啊。” “不过。”膜拜完姜雀的徐吟啸问照秋棠:“她契约巫族王室这事儿你知道吗?” 照秋棠愣愣摇头:“不知道啊。” 自从仙署一别,照秋棠再没跟姜雀几人见过,徐吟啸是在凌霞宗跟他们分别,两人都没凑上巫族的热闹。 照秋棠感慨:“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徐吟啸:“不是人。” 照秋棠一愣:“谁不是人?” “都不是。”徐吟啸答得十分果断,“姜雀是天才,我们是傻猪。” 照秋棠:“......” 就不该跟傻子多说话。 闹心。 散发着赤红光芒的还魂阵笼罩着青山长老的身魂,看着魂魄一点点进入躯体,姜雀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陡然松懈。 手脚瞬间软了下来,像踩着棉花,头也很痛,似乎每根血管在痉挛,疼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抬手想擦汗,整个人却陡然向后倒去。 姜雀咬了下舌尖,强撑着站稳,装作没事的样子走出房门。 屋中人都被青山长老牵扯住了心神,没人注意到姜雀,她走过房门时,一直靠在门边的无渊跟在了她身后。 一直跟着她走到树下。 姜雀闭眼靠在树上,额头上全是冷汗,无渊看她半晌,伸出指尖点在她眉心:“你契约了太多人,解上几个应该会好些。” 无渊指尖很凉,一触即分,像一滴雨落在额心。 姜雀睁眼,透过汗湿的睫毛看他,低声道:“我想再等等。” “冥界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若是追来,有这些人在,我们就有筹码。” 无渊没有反对,淡声道:“好。” 他朝姜雀走近一步,给她渡灵,没有什么大用,但能缓解几分痛意。 风起,树叶簌簌作响,在两人身上落下斑驳明暗的光影。 姜雀轻声问:“为什么不拦我?” 她没想到无渊会陪她一起去。 “为何要拦?”无渊依旧是冷冽的声线,云淡风轻,“想做什么都随你,我对你的底线是活着。” 姜雀失笑:“底线这么低,不怕我为祸苍生?” 无渊看她一眼:“你不会。” 姜雀挑了下眉,偏眸看向无渊,明明初见时还那般决绝地要杀她,如今却对她这般笃信放纵。 姜雀眸光微闪,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你知道……” “我知道。” 风骤急,青丝遮眼,一滴汗流进眼中,姜雀吃痛闭眼,额上冷汗被人擦去,指腹滑过她湿透的睫毛,在眼角停留片刻。 触感轻柔。 无渊收回手,姜雀抬眼,在他眼底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姜雀开口道:“我找到鸳鸯锁的解法了。” 无渊:“……” 她转话题的本事是真厉害。 第142章 就问这里有好人吗? 没有技巧,纯靠硬转。 “说说看。”无渊的语气冷了几分。 他一直都想解开这鸳鸯锁,因着这东西他也白受了不少罪。 若能解开,对他们都好。 也不必再束手束脚处处顾虑,可他就是有些不痛快,心上像坠了颗小石子,不痛但是难受。 姜雀言简意赅:“简单来说,若想解开鸳鸯锁,我们要有一人入巫修道,练至大成然后献祭。” 无渊微微一怔,心底的不快潮水般退去:“你入?” 姜雀摇头:“我不。” 开玩笑,谁入谁死,她才不要。 无渊轻轻扬唇:“我也不入。” 姜雀正要再说什么,天边传来一声龙吟,她循声看去,轻笑一声:“血包来了。” 飞在半空的青龙猛然扭头看向朱雀:“什么血包,你不是说白虎要给我个好东西?” 朱雀理直气壮:“这跟你当血包不冲突。” 青龙:“……” 察觉被骗的青龙扭头就要走,朱雀悠悠道:“都到这了,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话落,朱雀的声音响彻整个岚云峰:“青、龙、来、了!” 众人听到动静,一窝蜂全涌了出来,朝着青龙疯狂招手:“快下来快下来!等你好久了!” 青龙望着那些火热的眼神,又偏头望向树下的姜雀,对上她笑眯眯的眼,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他要是这会跑,那丫头龙筋都能给他扒喽。 青龙小心翼翼地降落,刚变成人形闻耀几人就朝他冲了过来,青龙双手挡在胸前,大喊:“血我自己放!” 几人立刻刹停,闻耀拿碗,沈别云递刀,叶陵川给他撩衣袖,孟听泉扇风。 拂生礼貌道:“五碗,谢谢您。” 青龙:“......” 就问这里有好人吗? 冥界,冥王殿。 砸飞冥王的十二冥使、被契约的七十二阴差和十大阎罗跪得整整齐齐。 冥王看着这群糟心玩意,怎么看怎么闹心。 看门的被关在门外,看家的被外人契约了,这叫什么事儿?! 十二冥使头垂得最低,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直接通知冥王,事情或许到不了这步,他们太久没跟修真界的人打交道,谁能想到他们现在又疯又凶。 半点礼貌也不讲,敲门用雷,打不过就来阴的,还能契约阴差和阎罗,这谁能想到啊? 腹诽归腹诽,该认的错还得认:“冥王恕罪,下次一定率先告知您。” 冥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下次,还想有下次,再有下次你们提头来见!” 十二冥使弱弱应声:“是。” 反正砍个头也死不了,就当给脖子透透气。 冥王扬手赶人:“行了看门去!” 十二冥使退下,殿内一片死寂,冥王看着眼前一帮随时可能造反的下属,默默为自己祈祷。 就怕哪个阴差或阎罗突然暴起捅他个对穿。 是死不了,但是吓人啊。 “冥王!”秦广王突然大喊一声,给冥王吓得一激灵,差点维持不住威严的表情:“怎么?” 秦广王始终惦记着青山长老的魂魄:“那老头的魂不追了吗?” 冥王没让他看出来自己受了惊吓,从容道:“不必,那两人敢擅闯冥界,身份定不一般,此事,交给天道定夺。” 听他说完这句话,十大阎罗和阴差自觉让开路,冥王每次说完这句话就该去给天道告状了。 忘川河尽头,冥界极南,有通天镜,可与天道对话。 冥王起身朝殿外走去,阎罗和阴差自觉地跟在他身后,冥王停步:“你们也去?” 众人:“我们......不去吗?” 以前不都一起去的吗? 他们偶尔不想去,冥王还会硬拽着他们去,非要让他们学习学习天道的威严与冷酷。 冥王沉默半晌,妥协道:“你们走前面。” 众人齐齐下跪:“万万不可。” 这简直倒反天罡。 冥王沉默半晌,只好硬着头皮走在了最前,面上威严镇定,实则已经汗流浃背了 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后脑勺不长两只眼。 真吓人。 这契约能不能解啊,以前下属个个称心。他只当个逍遥散王,不像现在,走路都冒汗。 终于有惊无险走到通天镜,冥王本欲速战速决,等着通天镜传达天令。 不想通天镜金光一闪,一白衣童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鹤发童颜,额间一道金焰,垂目间,慈悲又无情。 “吾为天道使者,奉天。”童子声音冷冽,不沾半分烟火气。 众人尚不知如何恭迎,奉天已直入正题。 “姜雀无渊二人擅闯冥界,有违天地法则,冥王欲如何处置?” 冥王微怔,很快回神,静思半晌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三年,如何?” 冥界尊严不容践踏,此二人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待责罚公之于众后,再让冥界的鬼魂给上界之人托梦,谨防再有心怀不轨者入冥界抢魂。 奉天眸光微亮:“就这么办。” “待我将二人召来。” 岚云峰。 还魂已然结束,玉容音用归元液和青龙血为青山长老修复了灵根,长老已有生息,但尚未苏醒。 闻耀拔了根头发放在青山长老鼻子底下,看见头发细微的颤动,瞬间安心。 “师妹,这次全靠......” 闻耀本想跟姜雀说话,回头一看,没有人,视线扫过房间,也没有发现姜雀的身影。 拂生和几位师兄也注意到姜雀不在,几人一起出门去寻,一眼看见站在树下的姜雀和无渊,闻耀正要喊人,下一刻,两人倏然消失在原地。 “师妹!” 几人连忙朝树下奔去,闻耀四处张望:“什么情况?!” 他们刚才一直在看姜雀,没有错过消失那一瞬间姜雀眼底的讶然。 叶陵川沉声:“跟秘境拖人那次有点像,难道又是秘境?” 拂生想了想:“有可能是天道。” 几人一听,瞬间白了脸:“天罚?” 闻耀朝天大喊:“你讲不讲道理,罚人都不说一声吗?你把我师妹拽哪去了,我师妹要是有个好歹我干死你!” 天道轰然朝他劈了道雷,闻耀没防备,被劈成了黑炭。 “草。”闻耀吐出一口黑烟,“天道怎么也会突然袭击了?” 它变了,它不是以前循规蹈矩正儿八经的天道了。 沈别云给闻耀捏了个净尘诀,拂生突看向众位师兄:“我要去找他们。” 几人立刻道:“我们也去。” 跟着他们出来的徐吟啸和照秋棠也立刻道:“还有我们!” 小分队再次成团。 “不过。”闻耀有点愣,“咱们去哪找啊?” 拂生御剑飞到半空:“冥界。” 冥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如果没有,那就再找。 此刻,冥界通天镜前,奉天宣布了对姜雀和无渊的处罚。 奉天和冥界众人站在一处,姜雀无渊与他们相对而立,听到处罚后,姜雀第一个表示不服。 “这罚是哪个傻子定的?” 奉天没出声,冥王昂首道:“我,你有何异议?” 姜雀指了下无渊:“我是主谋,他是从犯,刑罚一样?” 奉天:“此话有理。” 冥王:“……” 你刚才明明没反对! 冥王思索再三,最后指着姜雀道:“你三年。” 说完又指着无渊道:“你三个月。” 姜雀:“……好随便。” 冥王收回手,轻咳一声,没办法,敢闯冥界的人真不多。 根本没有明文律令规定到底该怎么罚,那当然随他心意。 姜雀笑眯眯看向十大阎罗:“十八层地狱归你们谁管啊?” 倒霉的秦广王站了出来:“我。” “哦,是你啊。”姜雀往他跟前走,她走一步秦广王就退一步,秦广王一退再退,突然一个瞬移跪到了冥王面前:“我觉得这个刑罚不太合适,您觉得呢?” 总觉得她能把地狱都给炸了。 冥王坚持:“就去十八层地狱,拔舌血池油锅刀山,一个都不能少!” 姜雀笑笑不说话,心念微动,跪在冥王面前的秦广王一个滑铲给人铲倒。 不远处的老叟撑竿而起,在冥王倒地的瞬间一屁股坐冥王脸上。 十大阎罗齐齐出动,扒了冥王的衣服把他绑成了蚕蛹。 冥王:“……” 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刻。 其余阴差发出尖锐爆鸣,正要冲过去救冥王,腰间令牌发出刺目红光,负责看门的十二冥使也在那边声嘶力竭:“有人擅闯冥界!” “不是两个是七个!”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草!为什么他们也会霹雷,要进去了快快快!” “进去了……” 众阴差麻了。 突然就觉得冥界的天要塌了。 第143章 人怎么能这么聪明?! “我感受到她了。” 刚闯进冥界,临走前被叶陵川薅来的巫芊谣就感应到了姜雀的存在。 闷头猛飞的众人一个急刹,叶陵川道了声对不住,揪着巫芊谣后衣领就给人扔到了最前面:“劳烦带路。” 巫芊谣欲骂而无言。 这帮人纯纯没礼貌硬讲,嘴里说着对不住,该干的缺德事一件没少干! 她边腹诽边乖乖带路,埋怨归埋怨,她也不想姜雀出事,契约者若是身死,她的神识也会受到重创。 众人跟着巫芊谣马不停蹄奔到忘川河边。 因为没有船翁,渡口边聚集了许多鬼魂,闻耀他们停都没停,径直从群鬼头上飞过,稳稳落到船上。 安分排队的众鬼:这冥界的插队方式真别致。 “站住——” 十二冥使狂追而来,他们这次又被关到了门外,但是有两个机灵鬼带钥匙了。 叶陵川用脚把竹蒿勾到手里,撑着船就走,但他显然不太熟练,胳膊都快抡冒烟了,船才走了两小步。 闻耀和徐吟啸回头张望,眼看十二冥使就要追上,徐吟啸突然灵机一动对闻耀说:“如果给船上贴个疾行符,会不会走得快一些?” 闻耀听完一乐,扬手捶了他一拳:“人怎么能这么聪明?!” 徐吟啸昂起头,轻哼一声:“那是。” 两人是真忘了当初净池是怎么炸的,一个还敢说一个还敢做。 闻耀夸完人就从须弥袋拿出六张疾行符,欻欻往船上一贴。 其余几人要么看着叶陵川,要么关注着身后的冥使,等察觉到两人的动作时,已经被‘咻’一声蹿出去的船甩进了忘川河。 “卧槽!” 其余人都是无痛入河,只有叶陵川,猝不及防被竹篙甩了个大嘴巴子,脸上被抽出一截血红的印。 他从河里冒出头,扭头就去找那俩杀千刀的。 其余人也没放过他俩,闻耀和徐吟啸惨遭围殴。 刚揍没两下,岸边闲晃的鬼朝他们大喊:“你们是人是鬼,这忘川河不能久泡,鬼泡久了魂飞魄散,人泡久了会变傻!” 众人听到这句话,立刻把俩傻子举出水面。 他们可不能再傻了,现在都这么要命,再傻还了得? 被举着的闻耀和徐吟啸:“......” 这帮人现在骂人连嘴都不用了。 最脏的话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动作。 几人耽搁了一会,十二冥使已然追上,扯着大网从天而降,电光火石中,沈别云几人迅速拿出张疾行符往头上一贴,在水下的双腿瞬间化为螺旋桨,举着俩傻子冲出大网包围圈。 准备收网的十二冥使猝不及防撞到一起,十分丝滑地摔进忘川河。 沈别云他们一口气冲上岸,怕傻子再整幺蛾子,干脆就举着没放。 沈别云和叶陵川举着闻耀,孟听泉和照秋棠举着徐吟啸。 照秋棠边跑边忍不住问:“姜雀他们来时也会像咱们这么狼狈吗?” 孟听泉平静道:“不会,他们没带傻蛋。” 照秋棠:“......附议。” 两个傻蛋半点没听见自己的坏话,满心都想的是刚才为什么会失败。 徐吟啸为自己正名:“看,他们也贴疾行符,我的办法没问题!” 闻耀纳闷:“那怎么回事,是我做得有问题?” “是啊。”徐吟啸指出他的问题,“你贴符前该提前告诉大家一声,这样大家有准备就不会掉下船,咱俩也不会被他们砸下去。” 闻耀虚心接受建议,给徐吟啸比了个‘ok’的手势:“下次一定。” 两人刚说完,两条长鞭悄无声息缠上两人朝半空拽去,闻耀立刻大喊:“师兄——” 湿漉漉的十二冥使终于抓住两个人,被姜雀和无渊打击到的自信瞬间回来了,果然,不是他们没本事,是之前的敌人太厉害。 换了一波人,他们立刻就行了。 必须把这群人赶出冥界,否则真要提头去见冥王了。 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迅速进入作战状态,准备跟十二冥使硬刚。 拂生和照秋棠也想上,被叶陵川和孟听泉拽到了身后:“等我们死了的。” 照秋棠看着眼前三个圆溜溜的后脑勺,忍不住跟拂生嘀咕:“这帮男人行吗?” 拂生沉默片刻:“难说。” 对面人数太多,而且还有人质,师兄他们胜算不大。 照秋棠想了想:“我能不能悄悄绕过去,用缚灵网把冥使们套住?” 这招还是她跟姜雀学的,好用,屡试不爽。 “不行。”拂生轻轻摇头,“缚灵网对冥界的人无用。” 她刚才在跑的过程中朝路边摆摊的人扔了张缚灵网,对她没有半分影响。 两人说话的过程中,三位师兄已经跟十二冥使过了几招,险些被抓。 照秋棠拔剑就要往上冲:“那就不整了,直接干。” 拂生也准备上,正要飞过去,肩膀突然被人一按,巫芊谣的声音幽幽响起:“退后。” 她傲然站在两人身后,一身红衣在黯淡的冥界十分扎眼。 拂生和照秋棠乖乖站到了她身后。 姜雀让人心安,和姜雀沾点关系的也莫名其妙让人心安。 没有理由,就觉得她能行。 巫芊谣扬手炸了街边一间房,正在缠斗的沈别云和十二冥使纷纷朝声音来处看去。 巫芊谣站在废墟之上,在十二冥使看过来的瞬间,喉间咒印红光一闪,十二冥使变成了十二小狗。 汪汪坠地。 围观众鬼纷纷鼓掌:“好!好戏!” 十二冥使:“......汪?汪汪?!” 小奶狗的叫声让人心都化了,毛茸茸又暖乎乎的小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摆摊的孟婆们纷纷撂摊子不干了,潮水般涌向十二小狗。 冥使们撒腿就跑,再也顾不的抓人。 巫芊谣背着手跳下废墟,刚走没两步就被一个鬼抱住大腿:“你赔我房子!” 巫芊谣抬脚就想踹人,被拂生和照秋棠一把拽到身后:“赔赔赔,应该的应该的。” “......”巫芊谣当惯了邪修,忘了自己被迫从良。 还好姜雀那丫头不在,她莫名庆幸,不然特定得挨捶。 几人协商半晌,最后拂生记下了那鬼的名字,发誓等回去后一定烧给他,这才完事。 师兄们带着闻耀和徐吟啸来跟拂生汇合,几人正准备出发,徐吟啸环视一圈:“照秋棠呢?” 拂生:“逮狗去了。” 刚才在跟那个鬼协商的时候,有一只小白狗从她们眼前跑过,照秋棠立刻就蹿出去了。 拂生还下意识伸手挽留了一下,只抓住一缕风。 众人:“那咱们......等等她?” 拂生:“帮她逮吧。” 人多力量大。 众人:“行。” 巫芊谣听得火大:“你们这帮孩子懂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啊,你们不是来找姜雀的吗?怎么突然又去帮人抓狗。” “我跟你们说,你们这么溺爱真的不行,万一就因为这么点时间,姜雀正好出了事,你们哭都......” 巫芊谣还没骂完,众人已经完成了分散、抓狗、汇合并唤回了照秋棠。 每人手里都拎着一只狗,连巫芊谣怀里都被放了一只。 巫芊谣懵逼:“你们是怎么这么快抓到狗的?” 众人:“嘬嘬嘬。” 巫芊谣:“......” 行。 怎么不算有本事呢? 第144章 他们上面现在都这样骂人? 照秋棠抱着怀里的狗子一通揉:“啊,果然还是奶狗好啊。” 冥使:“......” 谁能想到这辈子还能跟‘奶狗’俩字沾上边。 短短两天把几百年没吃过的苦都受了。 沈别云几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忘川河尽头时,十大阎罗正在给冥王跳肚皮舞。 没有肚腩,但有腹肌。 而且个个长相俊秀,身材颀长,宽肩窄腰。 冥王本不想看,但眼皮被一左一右两名船翁撑得大大的,就这么看了半晌,别说,你还真别说,看进去了。 照秋棠怀里抱着狗子,眼里看着腹肌,幸福了。 女人就得看这种东西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沈别云几人看着这诡异的画面,视线一转,看到了在旁边弹琴伴奏的姜雀,仙主安静站在她身后,由着她闹。 半点不管那琴声他娘的有多难听! 闻耀捂着耳朵大喊了三声师妹才把人喊动,姜雀看见几人就立刻放下琴朝他们跑去。 “你们来得好快。”姜雀呲着大牙傻乐。 她知道他们会来。 她突然消失,他们一定会找她,但比她想得快了许多。 拂生和照秋棠从十大阎罗身上收回视线,把姜雀上下看了个遍:“没事吧?是不是天道要罚你?” “对。”姜雀平静道,“要进十八层地狱受刑三年。” “草!” 闻耀顿时急了,一把拉过姜雀塞到他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怎么罚这么重!这是第几层地狱?” “你别怕,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去那鬼地方的,实在不行我替你去。” 姜雀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他指着冥王他们问:“那帮癫公是谁,地府里的疯鬼?” ‘疯鬼’们:“......” 他们上面现在都这样骂人? 姜雀挨个给众人介绍:“冥王、十大阎罗、七十二阴差。” “哦对了。”说完她又看向奉天,“那小屁孩是天道使者。” 闻耀几人的目光落到正在跳肚皮舞的十大阎罗身上:“哇嗷~” 小小声音,大大伤害。 阎罗们默默闭上眼,泪流满面,这一刻将成为他们毕生的阴影。 阎王要活多久,明天就死可以吗?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这些被你契约的阴差和阎罗,为什么不?” 有人突然出声。 众阎罗大惊,到底谁才是阎王?! 他们跳着肚皮舞,探头去寻声音的来处,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奉天。 不是,你天道还是邪道啊?这是一个天道使者该问的话吗? 他们怒目瞪着奉天,奉天却只看着姜雀,等她回答。 以她的神识,斩杀被契约者轻而易举,她甚至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他们自己走进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但她只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对他们没有半点杀心。 姜雀瞥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奉天:“......” 看见奉天黑脸,冥王和众阎罗瞬间就舒服了,天道都在她面前吃瘪,他们算什么东西? 平衡了平衡了。 冥王一喜,瞬间不想让姜雀入地狱了:“那什么,我想了想,这入地狱的刑罚确实有些重,容我再想想。” 奉天却不乐意了,沉声道:“你是冥王,朝令夕改置冥王威严于何地?” “既已定罚,为何要改,就入十八层地狱。” 冥王:“......” 不愧是天道,果然公正威严。 念头还没落,就见姜雀突然出现在奉天身后,揪着他的丸子头扬手将人甩进通天镜:“走好了您嘞!” 甩完她才回头问冥王:“他是从这来的吧?” 冥王都麻了:“如果不是呢?” 姜雀耸耸肩:“无所谓,主要是想送走他?” “送走?!”冥王懵逼,“你招惹我们就算了,连天道也敢惹?” “也不是第一次了。”姜雀云淡风轻。 冥王:“......” 你的天道我的天道,好像不一样。 姜雀对冥王友好地笑了笑:“我救人心切闯你冥界实属不该,我错了我认罚,但入十八层地狱确实太重了点,能通融通融吗?” 冥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别的处罚,冥界顶梁柱现在都在她手里,若真把她逼急了,说不定真要带着人造反。 冥王慢悠悠道:“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您说您说!”闻耀几人都站到了姜雀身后,每人都悄悄拽着姜雀的衣服,就怕万一谈不拢,他们立刻就姜雀跑。 冥王看了眼还在跳肚皮舞的下属,沉沉叹了口气:“解了他们的契约,我可以从宽处理。” “怎么从宽,具体说说?”闻耀急忙问。 冥王仔细斟酌半晌:“忘川河下幽冥狱,禁闭十年,他三年。” “不行!”闻耀蹦起来,“十年太久了,我们不能分开这么久。” 半点也没在意那个‘他’。 冥王只定定瞧着姜雀,姜雀十分上道地开始解契,她直接解契了七十二阴差,冥王指着无渊:“他三个月。” 姜雀继续解,跳肚皮舞的阎罗一个个停了下来。 每停一个,她关禁闭的时间就短一年。 “九年八年七年六年五年......三年,三年,三年。” 发现冥王在使诈时,姜雀解得就剩秦广王了,她立刻停手:“就三年,不少了?” 冥王坚守底线;“不能再少了,三年是冥界最后的尊严。” “好。” 姜雀接受这个结果,下一刻,把秦广王的契约也解了。 冥王微怔,还以为这丫头会留着做筹码呢? 姜雀起身后退,对冥王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多谢冥王宽恕。” 这位冥王在原着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她知道他并不弱。 冥王只会两招,一招为‘绝踪’,一招为‘灭魂’。 灭魂是杀招,此招一出,千里之内,绝无生魂。 见姜雀接受,闻耀几人也没再说什么,不就是关禁闭吗,只要她不受疼怎么都好说。 照秋棠举起怀中小狗的手朝冥王拜了拜:“来跟叔叔说谢谢~” 冥王惊喜,冥王疑惑,冥王发问:“冥界哪来的狗啊?” 照秋棠憨笑两声:“可爱吗?是你看门的十二冥使变的嗷。” 冥王:“!!!” 一句话差点让姜雀再加三年禁闭,好在巫芊谣及时解除诅咒,才把暴怒的冥王给哄好。 阴差们押着姜雀和无渊前往忘川河,说是押,阴差们每个站得离姜雀五步远,就怕她手一抖又把自己给契约了。 闻耀他们围在姜雀身边叽叽喳喳:“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常来看你的。” 跟在众人身后的冥王:“不许来!你当冥界是你家?” 闻耀几人对冥王展开死亡凝视。 冥王对阵半晌,无奈妥协:“一年最多两次。” 众人:“十次。” 冥王咬牙:“三次。” 众人:“十次。” 冥王:“爱来来,不爱来滚。” 众人见好就收,朝冥王呲出大牙:“就三次,谢谢您!” 冥王:“......” 这辈子也是开了眼了。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哪怕闻耀几人特意放慢了脚步,也还是很快走到忘川河。 他们要回修真界,无渊和姜雀要入幽冥狱。 姜雀不喜欢告别,只从须弥袋里拿出山河锥塞给众人:“别让封离好过。” 师兄们和拂生回她:“放心。” 分别前,师兄们终于看见了无渊,对他说:“照顾好师妹。” 无渊:“......” 可算是想起他来了。 闻耀几人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冥界,姜雀和无渊入幽冥狱。 幽冥狱在忘川河下,牢狱就是一团团漂在忘川河中的水球,只进不能出。 在忘川河的最深处静静飘荡。 姜雀和无渊踏进各自的水球中,姜雀刚在球中坐下,一个水球从眼前飞速漂了过去,伴着道苍老却豪迈的声音。 “好漂亮的小丫头!” 没一会,水球又漂了过来。 “哇,天生灵体啊小丫头,旷世奇才!” 水球漂远,老奶奶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学越狱吗?我教你啊!” 姜雀:“!!!” 这幽冥狱这么意思?! 第145章 解闷的人来啦! 当然要学啊! 姜雀在水球里眼巴巴望着远去的老奶奶。 “奶奶!奶奶你回来!要不您教完再走呢奶奶——” “要不你收敛一点呢,我还在这呢。” 站在姜雀水球对面的冥王冷不丁开口。 姜雀:“......您还没走啊?” 冥王以及杵在他身后的九位阎罗脸都麻了,就你听到‘越狱’两个字的兴奋劲,谁敢走啊? 冥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他们前脚走,姜雀后脚就越狱,然后契约众囚徒联手干翻冥界。 明明在自己地盘,硬是给个小丫头整得直冒冷汗。 冥王在冰冷的忘川河下思考片刻,起手结了两个咒印打在姜雀和无渊的脚踝上。 “此咒名为‘噬魂’,刑期内一旦你们逃出冥界,魄散魂消。” 姜雀提起衣摆看咒印,随口道:“所以只要不出冥界就行?” 冥王头皮都炸了:“......你想干什么?!” 这么邪门的重点她也能抓到? ‘魄散魂消’四个大字她是一点不听啊。 “别紧张,我就问问。”姜雀对冥王呲出两排大牙。 冥王半晌没吭声,回身看向九大阎罗:“你们最近有谁比较清闲?” 九人异口同声:“秦广王。” 谁没来谁遭殃。 冥王:“他怕水你们不知道?” 众阎罗一计失败,急忙另寻他法: “我不行,我手里有鬼要生孩子,离不开人。” “我也不行,我表姑家二姨夫的大儿子喜欢上了他舅,不得了不得了,非要我去主持公道,不去不行。” “我府里的鬼差看上了门前的石狮子,明天成亲呢,我要去证婚。” 冥王看过胡言乱语的众人,直接喊出了第二殿的楚江王:“你话最多,就你了。” 楚江王:“......” 他就不该长嘴! “你的差事我会分给其他几位阎罗,至于你表姑家的事,我去解决。” 楚江王还想再挣扎挣扎,冥王抬手制止:“好了,就这么定了,姜雀的刑期内,你负责看守她。” 其余阎罗:“冥王英明!” 楚江王拉着一张臭脸:“我表姑家的事是真的。” 冥王:“......” 忘了这货在冥界认了爹,还真他娘有表姑。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其余阎罗怕冥王反悔,七手八脚架着人就冲出了忘川河,半点没给楚江王再开口的机会。 姜雀坐在水球里,对楚江王招了招手:“你好啊,未来三年多多关照。” 楚江王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未来的日子一眼望去,全是黑暗。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四周霎时安静,只能听到河水缓缓流淌的声音,姜雀在水球中躺下,看见无渊的水球逐渐漂远。 “楚江王,能让我们离得稍微近一点吗?” “不行。”楚江王木着脸回她,“水球漂到哪里漂多快,都看它的心情,只有关的时间足够长,才有可能控制它。” “足够长是多久?” 楚江王:“一百年往上。” 姜雀应了一声没说什么,也不是非要跟无渊挨着,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自在。 她的视线跟了无渊片刻,正想收回,看见无渊伸手指了指脖间,姜雀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脖间,碰到一颗浑圆的珍珠。 这才想起这颗能跟无渊随时联系的珍珠。 自从戴上后还没用过,她试探着朝珍珠说了句话:“能听到吗?” 无渊冷冽的声音响起:“可以。” 姜雀枕着手臂望着流淌的忘川河,跟无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没话时,能听见无渊浅浅的呼吸声和水流缓缓流淌的声音。 很舒服。 绷了好久的心神终于彻底松懈,她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无渊听着姜雀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在水球中坐下,拿出玉简给各宗宗主传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修真界不容有失。 大大小小的事务,五宗宗主处理不了的,会通过玉简请示仙主,玉简闪个不停。 即使是关禁闭,仙主依然是仙主,肩负苍生,片刻休息不得。 忘川河下无日夜,姜雀睡了很久,无渊在传简讯的过程中,和姜雀的水球短暂相遇,他会从玉简中抬眼,静静看她片刻。 任手中玉简疯响。 水球交错,二人相遇又分离,无渊收回视线,垂眸一一回信。 ...... 幽冥狱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姜雀是天生灵体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幽冥狱。 众人围着莲蘅的水球,震惊不已:“天生灵体?真的假的,莲蘅你个老婆子不会又胡诌吧,那是能看出来的吗?” 老囚犯们关的时间长,已经能自如控制水球的速度和方向。 对天生灵体感兴趣的人渐渐都聚在了一起。 有个瘦猴一样的老者怼那人:“你看不出来,不代表人家看不出来,她可是莲蘅真君,是成过仙的人。” “哎哟,对,忘了忘了,只记得她是个大嗓门了。” “不过也没用,咱们被关在这里想夺舍也夺不来啊,也就只能看看。” 莲蘅摸着自己花白的头发:“我们在这里吸不了灵气,但天生灵体可以,能引灵就能学我的凌虚术,破开这水球,带吾等离开此地。” 众人死寂片刻,瞬间炸了。 漫无天日的监禁生涯终于迎来曙光。 “那我们还磨蹭什么,现在就去教她啊?” “没那么容易。”莲蘅也是修真界出来的,自认对这些弟子还算了解,“修真弟子都认死理,善恶分明,非黑即白。” “看她的年纪应该已经拜过师傅,若不是被赶出师门,他们此生绝不会再认师,也不会修习别家术法。” “不过,这种小丫头也最好骗,心软又单纯,很容易相信人,我们只要在她面前卖卖惨,装装大义凛然的样子,事情也就成了。” 众人迫不及待:“那怎么赶紧商量商量怎么演。” “等她帮咱们越了狱,再抢了她的身体,一举两得!”关在幽冥狱的有魔修妖修巫修,没几个纯善之人。 “你个老东西也想要天生灵体?” “谁不想要啊,你不想要?在场谁不想要?” 谁都想要,但天生灵体就一个。 “行了,也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到时候谁抢到算谁的,咱们不过一帮囚徒,还讲道义不成,到时候谁也别手软,大家各凭本事。” “行,各凭本事!” 众人吵吵嚷嚷商量了一天一夜,把所有姜雀可能会说的话都想了一遍,比如‘我已经有师傅了’、‘你不会骗我吧?’、‘你们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你们不是好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每个问题都定了对应的话术和回答的人,确保万无一失。 众囚徒准备就绪,激动又兴奋地在整个幽冥狱疯狂找姜雀。 水球爹把姜雀带到了一片极其安静的水域,忘川河下没有鱼也没有海藻珊瑚,只有水。 静得人发慌,姜雀睡了个饱觉醒来,跟着水球漫无目的漂了半晌,整个人瘫在水球中,浑身上下就两个字:无、聊。 莲蘅一群人就是这时候来的。 “小丫头小丫头小丫头——” 莲鹤的嗓音还是那么亮,姜雀一下听出来是要教她越狱的老奶奶,她翻身而起,莲蘅带着一群人冲到了姜雀的水球前。 姜雀眼底泛起幽光,解闷的人来啦! 第146章 这丫头睡了一觉怎么傻了? “小丫头,我来教你越......” 莲蘅猝不及防对上楚江王的视线,把喉咙眼里的‘狱’字咽了下去,临时重编了一句开场白。 “我见你骨骼清奇,想把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也不用你喊我师傅,只要你愿意学,我立刻教,如何?” 莲蘅一开口就是暴击。 姜雀差点没维持住表情,拼命把已经到嘴边的吐槽咽了下去。 不是,她是误入了什么男频爽文吗? 这什么话术啊天。 还不如直接说:我看你是傻子,坑挖好了,跳。 她只是睡了一觉,老奶奶说话怎么就变这样了? 楚江王在旁边提醒姜雀:“幽冥狱里没几个好东西,他们的话信不得。” 他其实并不太担心姜雀,这丫头这么机灵,肯定不会被他们骗,本不打算开口,但看着姜雀瞪着大眼睛呆愣愣的模样,没忍住提醒了句。 这丫头睡了一觉怎么傻了? 姜雀没吭声,在努力回想闻耀和徐吟啸平常的表情,装装傻子套个话,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已经有师傅了,不能学你的东西。”姜雀一身正气,大义凛然。 众囚徒一喜:押对题了! 这题谁答来着?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妖修跳了出来:“不碍事的,小丫头,这里是冥界,跟你在上面认的师傅不冲突,而且这事只要你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我们啊......”他说到一半就开始抹眼泪,“苦,太苦了,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传承,我每每想到此事,眼泪就流满了水球。” 楚江王冷嗤:“扯屁。” 姜雀:“太可怜了,呜呜呜。” 楚江王:“?!!” 没事吧小丫头,真傻了?当初契约他们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啊! 他还在震惊,姜雀已经哭着喊:“我愿意,您教我吧,虽然不能喊您一声师傅,但我上去后一定给您烧很多很多的钱!” 楚江王惊呆了。 众囚徒兴奋了。 “好好好!” 居然这么好骗,一个问题就搞定了,这丫头真太傻了。 天生灵体竟配了个傻脑瓜,可惜,可惜。 莲蘅上去就跟姜雀的水球来了个贴贴:“来,跟着我吟诵心法,此法名为凌虚,只有一招,可破世间所有封印。” 楚江王冷眼看着姜雀跟着莲蘅念心法,在他们快结束时才讥讽道:“这里是幽冥狱,没人引得了——” “天生灵体可以。”莲蘅打断他的话。 楚江王麻了:“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眼看着灵气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入姜雀的身体,他想拦也拦不住,而姜雀已经一掌破开水球,口含避水珠和垂眼看向众囚徒。 楚江王:“......” 这狱终究还是让她越成了。 “成了!成了!”众囚犯在水球里欢呼雀跃,振臂高呼。 楚江王想上前抓人,姜雀偏眸,视线落在他身上,朝他举起一根手指:“过来就契约嗷。” 楚江王绷着脸定在原地,被拿捏的死死的。 “快,帮我破开这水球。”莲蘅的语气近乎颤抖,她等这天等了六百年,终于能出去找那人问个答案。 “不急。”姜雀靠近莲蘅,“先告诉我你出去想干什么?” 她虽然不算什么善人,但也没有私放囚犯的爱好。 得先探探他们的底细。 莲蘅表情扭曲了一瞬,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咕哝道:“修真界的弟子就是较真。” 姜雀静静等她开口:“只要你不是坏人,我就放了你,还有你身后的叔叔婶婶们,我都可以放的。” 姜雀演的尽心尽力,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露馅。 “说说说!我们告诉你!” 囚犯们你一句我一句把莲蘅老底都掀了。 “她不是坏人,真要说起来她还是你们修真界的祖宗,你没听说过她吗?是你们修真界为数不多飞升成仙的,下凡历个劫把脑子历坏了,喜欢上个凡人。” “是啊,跟人好了一世后就再也忘不掉,人死了还追了人家好几世,人家哪还记得她呀,结婚生子半点不耽搁,她就默默守护,守了人几辈子。” “结果第九世的时候,可让她逮着机会跟那凡人再续前缘,两人也是死生契阔,十分恩爱。” “那凡人也有本事,考上了状元,结果卷入朝廷纷争,被狗皇帝斩了,她疯了呀,她把那整个国家的人都灭了,几万万人啊。” “后来她受了天罚,断了仙骨给扔到这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姜雀十分捧场:“怎么着?” 莲蘅大吼:“闭嘴,不许说!!!” 根本拦不住,众囚犯异口同声:“结果那凡人原来是个阎罗,哈哈哈。” 自从众人知道莲蘅的遭遇,每次说起这事都忍不住要笑。 “人家去凡界历劫,过完九世就归位,哪里用得着她救,还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人间九世,耗她九百年,这幽冥狱关她六百年。” “一个男人耗了她一千五百年,你说,她是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你们这群棒槌!都笑我六百年了还要笑!小心嗓子给你们笑劈!”莲蘅在水球里暴跳如雷。 姜雀听得五味杂陈,怎么说呢,她也算是见识到顶级恋爱脑了。 说完莲蘅的,众囚犯又开始互掀老底,没一会,这群人被关进来前有没有跟人亲过嘴姜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众囚犯说完就期待地望着姜雀:“能帮我们破开水球吗?” 姜雀轻笑:“不能嗷,老傻子们。” 众囚犯们看着半点也不傻了的姜雀,瞬间反应过来,草,被她玩了! 囚犯们看向同样懵逼的莲蘅,语气控诉:“你不是说她好骗吗?!” 莲蘅挠了挠脸:“那什么......毕竟我也六百年没回去了。” 谁知道修真界的小年轻是这样的啊。 果然能被关进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囚犯们消失的笑容转移到了楚江王脸上:“呜!” 吓死,以为她真的要带着全囚犯越狱造反。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看见姜雀扬手破了莲蘅的水球。 不待他反应过来,姜雀已经带着莲蘅冲出忘川:“我会看好她的,完事就把她带回来!” 楚江王原地愣了半晌,扭头跑回去给冥王报告去了。 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刺激了。 姜雀和莲蘅冲出忘川河的瞬间,猝不及防被雨水砸了满脸。 姜雀有些懵:“冥界还会下雨?” 莲蘅闭着眼淋雨,语气颇有几分怀念:“我跟他初见那日,也是这样的雨天。” 姜雀:“……” “你今天要是不跟那阎王好好了结,我高低给你揍趴。” 第147章 你有钱吗你就喝?! “我当年巅峰之时,无人敢直视我,如今竟被你一个小丫头拎在手里教训。” 莲蘅以忘川河作镜,边感慨边整理自己的头发,期间还抽空对姜雀说了句:“你一会上去给我捏个诀啊,湿漉漉的去见人简直不成样子。” 姜雀看着莲蘅没说话,带着她跃上岸边,聚火符烤干湿透的衣裙,蜃妖幻化出她年轻时的模样。 “看看。”姜雀拿出锁魂镜递给她。 莲蘅接过,看见镜中人时陡然僵滞,许久才哑着嗓子说了句:“好久不见。” 姜雀视线落在她情绪深重的眸间,轻声问:“后悔过吗?” 周边鬼魂川流不息,孟婆汤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莲蘅笑着把镜子递还给她:“经常。” “宁国百姓入梦那日。”她抬步向前走去,姜雀跟上,“断仙骨那日、入幽冥狱那日、摸到第一条皱纹那日。” “我有今日是自作自受,我死有余辜,苟活至今只是想出来问他要一个答案。” “丫头。”她偏眸看向姜雀,在纷乱的叫卖声中笑着对她说,“谢了。” 姜雀平静地撑起一把伞,躲在伞下问她:“你淋不淋?” 莲蘅:“......” 这丫头懂不懂什么叫气氛? 莲蘅没再跟那糟心玩意儿说话,冒着雨走得飞快:“这算什么,知道他是冥界秦广王那天,我心里的雨比这大多了。” 姜雀无言,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她耐淋,还是该夸她抽象。 跟着她走了半晌,姜雀问:“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当然是秦广王家啊。”莲蘅头也不回。 姜雀随口感叹了句:“挺好,直接上门。” 莲蘅突然刹停,转身掀起姜雀的伞檐,探头问她:“你知道秦广王家在哪儿吗?” 姜雀懵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莲蘅理直气壮。 “你不知道你走这么快?!”腿都快倒腾得冒烟了。 莲蘅挤进她伞下,原地踏了两步:“我不是故意的,在那小水球里憋了几百年,腿一沾地就控制不住。” 姜雀接受了她的理由,两人撑着伞去街边问路。 问了五个人,每个人说得都不一样,两人五个地方都去了,终于在走到第五家的时候,看见了正在往外走的秦广王。 他低头在跟身侧的鬼差说话,垂着眼听得认真,走到门边时才抬眼,目光跟莲蘅对上。 他视线径直掠过莲蘅,落在姜雀身上,半晌才说出话来:“你这就越狱了?” 这才被关进去多久。 姜雀没回他的话,把伞柄递给莲蘅,退到她身后:“见到人了,问吧。” 秦广王重又看向莲蘅:“你是?” 雨珠敲在油纸伞上,顺着伞檐滑落,门内外的两人隔着雨幕遥遥相望。 她回:“莲蘅。” 秦广王没有在人间的记忆,但他知道她,他迈过门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沾着几分雨意,凉得刺骨。 “怎么逃出来的?” “我带她出来的。”姜雀从莲蘅身后探出头,“不明显吗?” 秦广王木着脸没吭声。 莲蘅把伞塞给姜雀,把这个破坏气氛的人给踹远了。 姜雀屁股挨了一脚,十分识趣地没再上前,乖乖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两人。 脖间珍珠突然传出无渊的声音:“在哪?” 他被水球带着漂过了许多地方,但一次也没遇见姜雀的水球。 姜雀:“我越狱了,现在在秦广王家门口。” 无渊那边突然没声音了,姜雀正要放下珍珠,听见无渊‘哦’了一声。 哦? 姜雀莫名有些慌,余光瞥见脚边的小花,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回去给你带礼物。” 无渊冷冷‘嗯’了一声:“路边拔来的花不要。” 姜雀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知道了。” 雨势渐大。 姜雀跟无渊说完,再看过去时,莲蘅和秦广王已经被淋成落汤鸡。 她没听见莲蘅的问题,只隐约听到秦广王冷淡的回应:“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转世即为他人,我不是赵元朗,更不是柳春生。” 莲蘅不认同:“可他们都是你。” “你看清楚,我真的是吗?”秦广王退后半步,让她看个仔细,“他们有名有姓,有不同的样貌、性格、记忆和经历,死了就是死了,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他们。” “你亲眼见证过他们的死亡,这点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 “为何一直自欺欺人?” 莲蘅不语,秦广王沉默半晌,只好出绝招:“你如果实在想不明白,那我换个方式跟你说。” “没有我就没有他们,他们和我的关系就像儿子和爹,你能说爹是儿子吗?” 莲蘅听完这话的瞬间,一个没忍住后退一大步,双手趴一下捂住眼睛。 突然就不能直视秦广王了。 以前看他像老公,现在看他像公公。 旁听的姜雀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妙啊,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解释跟各个转世的关系。 整件事瞬间就诡异起来了。 莲蘅已经不想再听,秦广王却来劲了,小嘴跟插了刀子似的,一句一句往人身上扎。 “我知道你最喜欢我第一个儿子柳春生,但他早就死了,第九世的赵元朗不是他,我更不是。” “你苦苦追寻他们的转世,不过是在他们身上找柳春生的影子,你期待的,是一个足够像柳春生的替身。” “直到赵元朗出现,你找到了,小心翼翼护着他,想跟他携手白头,但他还是死了。” “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要一个不会死的柳春生,你以为我会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秦广王逼近莲蘅:“我们虽是阎王,但绝不会对儿媳妇起心思。” “啊——你走开!”莲蘅猛地扇了他一巴掌,清脆而响亮。 秦广王脸上瞬间出现五指印,捂脸看着莲蘅,被一巴掌给扇懵了:“你打人也不提前说一声?” 莲蘅现在根本不想看他,来之前心底那点小幻想彻底破灭了。 一但把他代入公公的身份,她就浑身难受。 莲蘅半句话没多说,大步走到姜雀身边,拽着她就走。 边走边骂:“就不该越狱!我本来以为秦广王会是最像柳春生的人,结果他最不是人!” 姜雀跟着她走:“你要到答案了?” 莲蘅直摇头:“不要了不要了,什么答案都不想要了。” “我现在想起赵元朗我都膈应,那要照秦广王的说法,我岂不是跟哥哥好完又跟弟弟好。” “不行不行,我得把秦广王说过的话给忘了,算了,都忘了吧,秦广王、赵元朗还有叶春生,都忘了。” 两人已走到大街,莲蘅话音刚落就冲向一个摊子,端起桌前放着的孟婆汤就要喝。 “卧槽!” 姜雀冲过去夺碗:“你有钱吗你就喝?!” 第148章 这帮人知道自己是来探监的吗? “没有啊。” 莲蘅一怔:“你也没有吗?” 姜雀夺下孟婆汤放回摊前:“你看我像是会有冥币的人吗?” 莲蘅看她半晌,一个往右的假动作甩开姜雀, 猴似得蹿向左边的摊子,手刚碰上孟婆汤就被姜雀一个勾天诀勾了回去。 “还来?” 莲蘅滚到地上撒泼耍赖:“我不管,我今天必须喝到孟婆汤,否则我就不跟你回幽冥狱。” 莲蘅的动静吸引了周围所有鬼魂的视线,对着她俩指指点点。 姜雀向来不在乎,莲蘅更不在乎了。 这世上已经没她在乎的人了。 姜雀一手举伞,一手插腰,被莲蘅给整无奈了,恋爱脑刚治好,又变身超雄老太。 “我数三声,要么起,要么我给你扔进畜牲道,一!” 莲蘅翻身而起,立刻转换战略,抱着姜雀的双腿哭:“求你给我来一碗吧,我一定乖乖跟你回幽冥狱,回幽冥狱我再喝行不行。” 姜雀软硬不吃,余光瞥见一个花摊,拖着这个腿部挂件朝摊前走去。 摊前的花不多,姜雀一眼看遍,她拨弄了下珍珠:“海棠、月季、白荷花,你喜欢哪一种?” 无渊的声音清清冷冷传了出来:“海棠。” 莲蘅瞬间不嚎了:“你不是没钱吗?” 姜雀伸手去拿海棠,随后道:“一会就有了。” 莲蘅一愣:“什么意思?” “姜雀——”半空传来冥王的怒吼,“自己越狱就算了,你还带人,干什么,要造反啊!” 冥王和楚江王落到花摊前,姜雀举着海棠和荷花:“买。” 冥王:“.....” 为什么她这么理直气壮。 楚江王默默掏钱:“买了你会回幽冥狱吗?” 姜雀点头:“回。” 楚江王利索掏钱,莲蘅看得目瞪口呆,这么丝滑? 她放开姜雀的腿从地上起身,指着孟婆汤对楚江王说:“买。” 楚江王:“不买也能给你逮回幽冥狱。” 莲蘅:“......” 人弱被人欺。 半刻钟后,越狱的两人又回到了幽冥狱。 莲蘅垂头丧气地踏进水球,姜雀喊住她,递给她一朵荷花。 莲蘅以为那朵荷花是她买给自己的,没想到是买给她的。 她接过花,不由自主想起柳春生:“他以前也总喜欢买花哄我。” “可我太容易生气,他就干脆种了满院的花。” 河底很静,姜雀没有打断她,押送两人回来的楚江王也没有催促她进水球。 莲蘅轻柔地摸着花瓣,低声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们那一世是青梅竹马,幼时相识,天天在一处,长大后又一起上书堂。” “我坐在大门旁的位置,一到冬日,冷风顺着门缝刮进来,半边身体都能冻僵,我那时是仙身,为了不让大家看出破绽,总是故意装作很冷的样子。” “叶春生见了一次,主动跟先生要求换位置,坐到我旁侧给我挡风。” “每天穿着我的披风,抱着我的汤婆子,抖得像个筛糠,我让他走,他偏不,说他走了那冷风会吹死我。” 莲蘅现在想起还是觉得好笑。 “结果他没两天就病倒了,先生正授课呢,他烧得热烘烘的脑袋突然砸我肩上,手里汤婆子摔我脚上,里头的炭还烧坏了我最喜欢的那双鞋。” “傻得要死。”莲蘅扯了下嘴角,荷花瓣上落下一颗水珠,她低声喃喃,“世间已无叶春生,我早该明白的。” 她转身踏进水球,背对着姜雀坐下,蜃妖的幻象在那瞬间消失,花白的头发散了她满背。 “走吧。”楚江王带着姜雀去找没人的水球。 姜雀问他:“莲蘅还要关多久?” “四百年。” “出去后她可以投胎吗?” “可以,但是畜牲道,她杀了宁国两万万人,要被两万万人杀过,才能转世为人。” 姜雀沉默许久:“她杀了人应该偿命,但为何既断她仙骨,又囚禁她,还要她死两万万次?” “仙庭就是这样罚的。” 姜雀忍不住低斥:“什么破仙庭。” “我以后会经常带她出去,不会闯什么大祸,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楚江王:“......” 多稀奇啊,看管犯人的被犯人命令了。 之后一个月内,楚江王只做两件事:跟冥王告状、护送姜雀回幽冥狱。 起初他们还对姜雀的越狱胆战心惊,后来发现她确实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反正也关不住,索性由她去。 姜雀每次越狱都会喊上莲蘅,偶尔会带上无渊。 无渊实在太忙,姜雀喊他十次,他只能出来一两次。 姜雀会帮船翁撑船,给他们讲在上界的稀奇事,偶尔遇到犯浑的鬼,还会把他们摁忘川河里抽。 但她最常做的是静静坐在船上,走过长街,听一个个亡魂诉说他们的遗憾、后悔、幸福和不甘。 莲蘅最近喜欢上了去冥王殿偷酒,回来后会跟姜雀和船翁们分赃。 几人喝完后,又会偷偷送回去满满一壶。 冥王偶尔馋了,随手拎一坛。 一喝,娘的,是忘川水! 不用想也知道是是干的,冥王出去揍人,莲蘅躲在姜雀身后,船翁们护在姜雀身前:“不能打不能打,她还只是个孩子。” 冥王:“说这话你们良心不痛吗?” 船翁们摇头:“你打了她我们才会真的痛。” 这小丫头不找事的时候太招人喜欢,陪人解闷,帮人干活,能揍鬼还讲义气,有她一口酒就有他们一口喝的,不能打不能打。 冥王不死心:“你们是不是又被她契约了,是的话就眨眨眼。” 众船翁眼睛瞪得浑圆:“没有,心甘情愿的。” 冥王:“......” 还他娘的不如被契约呢。 冥王指着姜雀放下一句狠话:“再给我酒里灌忘川河水,我就拿你泡酒!” 船翁一把捂住姜雀耳朵:“不听不听,他在放屁。” 冥王不忍了,一挥袖把所有人都掀进了忘川河,一帮碍眼的东西! 一个半月后,蜃妖退骨,但姜雀手里没有青龙血。 无渊给宗主们传了玉简,闻耀几人拿着青龙血,兴冲冲地来冥界看人。 五个人在门口就跟十二冥使僵持住了。 冥使指着叶陵川手里缩小的院子问:“这也要带进去?” 叶陵川点头:“嗯,你们的监狱能放下吧,师傅怕小师妹认床睡不好,特地让我们带的。” 冥使:“......行。” 他又看向孟听泉手里的丹炉:“这又是什么意思?” 孟听泉:“我们上次来见你们冥界没什么玩的,拿个丹炉给师妹磨磨时间。” “那这个总说不过去了吧?”冥使指着闻耀背上扛的一头牛。 “这小牛是灵兽谷谷主给的,专门给师妹解闷的。”闻耀理直气壮,抱着牛不松手,“反正你们要不让进,我们就劈雷。” 十二冥使:“......” 这帮人知道自己是来探监的吗? 第149章 你怎么不上天? “拂生!师兄!” 正僵持着,姜雀从门里探出头,看见几人的瞬间就笑成了大呲花。 她刚从无渊口中得知他们要来,迫不及待到门口来接人,得知此事的船翁特地给她开了门。 “快进来快进来!”姜雀小手都招出了残影。 “来喽!”闻耀几人一个猛冲,风一般蹿进冥界,十二冥使伸手去逮,一逮一个空。 众冥使:“......” 千防万防,防不住他们里面有人。 “师妹!” “师兄!” 久别重逢,闻耀战都没站稳,扛着牛就要跟姜雀来个大大的拥抱,结果那糟心玩意一个急转,抱住了他身侧的拂生。 闻耀转头就给了她一脑捶。 姜雀被捶痛,叶陵川和孟听泉摁着闻耀一顿揍。 沈别云笑看着他们闹了会,转身又踏出大门,十二冥使正在相互指责,看见沈别云,瞬间噤声。 以为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结果沈别云递给他们十二个金玉坠。 “叨扰了,一点心意,还望诸位收下。” 既是上门,不好空着手来,玩归玩,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十二冥使齐齐后退一步,不是,这谁敢收啊? 前脚收,后脚这玉坠估计能把他们炸上天。 “不必,我们冥使不接受贿赂。”冥使们满脸义正言辞。 沈别云看着他们后退一步的动作,笑笑没拆穿,随手聚了一团冰,将手中金玉坠放在冰上,转身踏入冥界。 拒绝失败的十二冥使安静了好半晌才终于有人开口:“这帮人送礼怎么跟闯门一个风格。” 不让进硬进,不收礼硬送。 管你要不要,反正我送了。 一冥使小心翼翼走过去,一咬牙一跺脚一把捏起个金玉坠。 提心吊胆了半晌,啥事没有,他晃了晃金玉坠:“好像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坠子。” 其余冥使这才敢上前,各自拿了个坠子放在手心细细端详。 几人生在冥界长在冥界,又一直守着冥界入口,没怎么见过上界的小玩意,乍一收到倒还有些稀奇。 “我这个兔子可爱,惟妙惟肖的。” “我这龙也很威风。” “为什么我的是老鼠啊?” “我的这个猴子也很可爱。” “我喜欢猴子,跟我换!” “我不!” 十二生肖的金玉坠吸引了冥使们的注意力,直到他们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响,这才懵逼看向关闭的大门。 兴奋的众人彻底沉默。 过了半晌,有人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了句:“带钥匙了吗?” 其余人异口同声:“没。” 桃花悠悠飘落,几人握着金玉坠,再次风中凌乱。 就是说,这场刑罚到底是在惩罚谁? 忘川河渡口旁。 被揍了一顿的闻耀又蹭到了姜雀边上,把背上的小牛塞给她:“你闻闻,这小牛可香了。” 师妹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把他憋坏了,岚云峰上都冷清不少。 师兄们和拂生都忙着修炼,师傅在养伤。 他想拿着山河锥去跟封离干仗,硬是被几人给拦住了,非要他结了金丹再说。 还好有叶陵川能跟他斗斗嘴,不然真的憋死了。 姜雀举着小牛看了看,纯白的毛发细腻柔亮,牛眼黑而澄澈,虽然小,但是很匀称,那小牛腿,一看就得劲。 姜雀咽了下口水:“闻到了,烤出来一定很香。” 小牛瞪眼,闻耀无语。 “这才在冥界待了多久啊,阎王味这么重了?”叶陵川笑着调侃,举起手里的房子问她,“幽冥狱在哪儿,能放下你这小院吗?” “好啦,开玩笑呢。”姜雀摸着惊恐的小牛安慰,又看向叶陵川,“放不下,幽冥狱在忘川河底,但是关我的是一个小水球。” 叶陵川拧眉:“这么憋屈。” “没关系。”姜雀很开心,一直在笑,“我也不常在那里待。” “你们是来探监还是来游历?” 冥王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负手立在忘川河上空,视线扫过几人手中的房子、小牛、炼丹炉,瞬间垮脸。 这要是回到幽冥狱,别的囚犯看见她这么悠闲哪能受得了。 探个监带这些个东西,真把冥界当自己家了? “那房子你打算放哪?”冥王看着小院,话却是对姜雀说的。 姜雀半点没客气:“您家旁边能有我一个位置吗?” 冥王:“你怎么不上天?” 看见冥王不乐意的表情,沈别云几人立刻开始给他洗脑:“师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我们带这么多东西来,万一其他囚犯看见跟您闹怎么办?师妹是怕引起动乱。” “是啊,再说住你家旁边也方便你监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愣是把冥王说动摇了。 他们的话怎么越听越有道理? 闻耀和孟听泉还在对冥王输出,叶陵川低声问姜雀:“知道冥王殿在哪儿吗?” 姜雀点头:“知道。” 之前找秦广王的时候到过冥王殿,四周都是空地,而且背山面湖,风景十分好。 叶陵川和姜雀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蹿出,直奔冥王殿。 “干什么去?!”冥王立刻追上,闻耀几人紧随其后。 叶陵川和姜雀跑出了逃命的速度,尽管如此,还是被冥王追上。 没想到冥王头也不回,十分丝滑地飘进自己的冥王殿。 叶陵川:“......这冥王死三天嘴都是硬的。” 就这样,在冥王不拒绝不反对也不表态的情况下,小院成功在冥王殿旁安营扎寨。 冥界的夜总是暗的,月色如练,星河倾泻。 小院中弥漫着淡淡花香,梧桐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闻耀几人放下小牛和丹炉,在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从人间带来的吃食。 都是他们怕姜雀馋,出发前特地买来的。 姜雀从幽冥狱带着莲蘅和无渊回来,刚打开门就被香气扑了满脸。 糟鸡、红烧肉、糖醋排骨、炖羊肉、桂花鱼翅,干煸冬笋......孟听泉正要放下手里的香酥焖肉,突然一拍脑门:“终于想起忘带什么了!” “忘带酒了。”出门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刚看着满桌东西里头没个喝的,这才想起这回事。 他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反应:“啧,怎么把这给忘了,还说要带几坛呢。” “我也光顾着抱小牛了。” “本来完美的一顿饭,缺了碗好酒,真难受。” 姜雀蹲在桌边偷偷扯了个鸡腿,嘴里塞得鼓囊囊的,说:“我知道哪里有好酒。” 第150章 解毒 冥王殿。 正在处理公事的冥王突然被一阵香气勾动,拿着公文默默从一楼走到二楼,终于清楚看见那些吃食。 “那是什么,油亮油亮的,看着很好吃啊。” “鸡鸭鱼虾,哪个蹲监狱的蹲成她这样。” “那盘肉是什么,我去上界的时候没吃过啊。” 手里的公文半晌没翻动一页,闻到吃不到就很痛苦,冥王自我催眠:“肯定不好吃,我们冥界的吃了上界的东西会闹肚子,不想吃我不想吃。” 正把自己催眠得差不多了,一位鬼差来报:“吾主,姜姑娘送来一封信。” 冥王接过一看,看了没两句,嘴角就翘起来了。 他把书信折好,放下公文,大步朝外走去:“这丫头倒还识点礼数。” 走到门口他突然一顿,朝跟在身后的鬼差吩咐:“你去,拿坛好酒来。” 他堂堂冥王,可断不会失了礼数。 刚拎着酒踏进门,众人齐呼:“酒来了酒来了!” 冥王:“......” 险些被气死的冥王被众人七手八脚按在了主座,这才消了几分气。 石桌并不是很大,众人围挤着坐了满满一桌,姜雀左边是无渊,右边是拂生,动一下就能碰到人,但半点不影响姜雀的好心情。 冥王的酒一开,香气四溢,喝过酒的船翁们闻着味就来了。 除了正在忘川河边渡船那位,其余十一人都来了,趴在姜雀的院子外闻了半天酒香,被姜雀发现,把人喊了进来。 没一会,空闲着的阎罗也来了。 闻耀几人带的吃食很多,索性再开了一桌,冥王大手一挥,让鬼差又拿了几坛好酒来。 在等酒的间隙,沈别云和孟听泉拿出带来的礼物送给冥王和十二船翁们,每送一人就随口打探一句师妹的近况。 他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冥界的人喜欢什么,挑了很久,也没有相关记载可查,最后师傅说送礼贵在心意,只要用心挑的,他们不会介意。 他们就放心下山去买了,在荷包允许的情况下,就挑贵的买。 所以冥王得到了一尊金子做成的金钱豹。 阎罗们得到了捏成他们样式的泥偶,虽是泥偶,但也是披金戴玉的,船翁们得到了玉石制成的船撑,给他们高兴坏了。 “早就跟冥王说给我们换个船撑,都烂成那样了,说了几百年了,他就不给换,今天可算是有了!” “这色泽,这手感,明天我能给船划出残影!” “这些娃娃们跟雀丫头一样讨人喜欢,不愧是同门,哈哈。” 沈别云和孟听泉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看吧,就说师妹在哪都能如鱼得水。” “嗯,这下放心了。” 姜雀酒足饭饱,靠着身后的梧桐,静静望着冥界的夜空。 无渊被一个醉酒的船翁硬拉着划拳。 无渊冷着脸:“我不会。” 船翁更热情了,朝身后的同僚大喊:“快来啊,这里有个不会划拳的!” 众船翁瞬间包围了无渊,七嘴八舌地来教他。 无渊不想学,一出手就是剪刀。 醉酒的船翁急得直挠头:“你这孩子是不是在忘川河里泡过?傻得不一般呐。” 无渊:“......” 拂生和闻耀正蹲在旁边给姜雀泡蜃妖骨,两人捧着一个大碗,泡了两大块骨头了还不停手。 闻耀捧着碗:“再来一块吧,万一量不够解不了毒怎么办?” 拂生:“两块吧,血是不是有点少,我须弥袋里还有一碗青龙血,要不要加一点?” 闻耀忙不迭点头:“来点来点。” 小牛满院乱跑,追着自己的影子哞哞哞哞地叫。 莲蘅不知何时站到了姜雀身侧,捧着一碗酒慢慢喝着,语气有几分怅然:“我和我的同门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不知道为什么,莲蘅最近经常想起往事。 “我三岁入师门,十岁筑基,十二岁结金丹,二十六岁便至大乘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师门无人能与我比肩。” “师弟师妹们对我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师兄师姐觉得我掩盖了他们的光芒,对我也很冷淡。” 姜雀伸手接住一片梧桐叶,眸中有浅浅醉意:“站在山巅的人注定孤独。” “可你也天赋异禀,为何你身边有这么多人。”莲蘅想了想,“是不是因为你很好?” 姜雀转了转手中的梧桐叶,轻轻摇头:“不是。” “不是我好,是他们好。” “从不因我的成就而忌惮,也不因我的强大而诋毁,不谩骂也不轻视,天地广阔,他们任我胡闹也陪我胡闹。” 是同门、是战友、是家人。 陪着她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现在。 莲蘅没有反驳姜雀,只是笑着干掉半碗酒,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觉得姜雀对自己认知不清晰。 不知道自己有世间最软的心肠, 就像当初明知道自己是在利用她,却还是愿意带她去要个结果,还会怜惜她这样一个老而无用的罪人。 ...... 闻耀几人一直待到姜雀解毒那日才离开。 指甲盖大的解药丸他们整整搓出五十颗,闻耀捧着盘子,拂生给姜雀喂下第一颗。 师兄们还有无渊和莲蘅都站在她身旁。 姜雀喝了口水咽下药丸。 “怎么样?”师兄们齐声问。 姜雀感受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闻耀直接抓了一把塞进她手心:“肯定是吃得太少了,把这些全吃光。” 沈别云拿出一半,谨慎道:“是药三分毒,还是先别吃那么多,慢慢来。” 姜雀又吃了五颗,试着引了下灵,磅礴灵气涌入经脉,还是有点痛。 拂生见她拧眉,就知道她还痛,又给她手里放了三颗:“再吃几颗。” 吃了足足三十颗,姜雀才终于说了句:“不痛了。” 闻耀原地跳起来:“好了好了,终于好了!” 姜雀和闻耀互相呲着大牙傻乐,小牛甩着尾巴哞哞的叫,院中的笑声直传到了忘川河边,撑船的老叟循声望去,不觉也染上笑意。 日子长了,什么都能见到,冥界居然都有人气了。 见姜雀解了毒,几人终于放心离开。 临别前,姜雀让他们回去给她烧点钱,几人惊觉忘了这一茬,闻耀信誓旦旦,说一定让她尝尝在冥界暴富的滋味。 他们走后,姜雀在冥界的日子每天都很有盼头,一边修炼一边等暴富。 她坐在梧桐树下引灵,无渊在专门留给他的房间处理公事,莲蘅坐在石桌边看她修炼,时不时会提点她两句。 “你现在入了几道,修了什么功法?” 姜雀停止引灵,坐到莲蘅对面喝了口茶:“六道都入了,功法只修了奔雷诀和勾天诀。” “嗯。”莲蘅点头,“服过了五行玄灵丹了吧,灵气显化练得如何?” 姜雀有点懵:“没吃过,灵气显化是什么?” 莲蘅也懵:““你们宗门的人知道你是天生灵体吗?” 姜雀:“刚知道不久。” 莲蘅不由提高了声音:“知道不给你吃玄灵丹?!” 姜雀:“我们那好像没这东西。” 莲蘅:“......” 两人又谈了许久,莲蘅终于知道现在的修真界天生灵体多稀有,他们那时候,一个宗门起码有十个天生灵体。 现在居然就她一个,而且宗门的人对天生灵体也知之甚少。 莲蘅无奈,开始引导姜雀了解天生灵体。 “天生灵体在十八岁之前都会有些异于常人之处,比如预知危险、速度奇快或者力大无穷,这是天道对天生灵体的保护,但多数人还是活不到十八岁。” “能活到十八岁的,若非纯善之魂,依然不会觉醒灵体,一生庸碌无为。” “而觉醒后的天生灵体除了灵力亲和度高之外,最大的区别便是可以让灵力显化,有灵根的人要借助武器,但你服了玄灵丹,只要有手就行。” 姜雀听得认真,那除了五行之力,她识海里的雷电之力是不是也可以显化。 那她以后都不用引雷了,直接自己劈雷。 “我可以帮你拿到五行玄灵丹,但要麻烦你帮我找一趟冥王。”莲蘅目光静静落在姜雀身上,“我想减刑,尽快投胎。” 享受了几日自由,再被关进幽冥狱,突然就有些难以忍受。 姜雀毫不犹豫:“成交。” 她出去后还要找魔尊封离算账,底牌越多越好,况且,她喜欢交易,简单明了,各取所需。 冥王殿内,正在处理公务的冥王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正纳闷,鬼差来报:“姜姑娘求见。” 冥王:“......” 准没好事。 姜雀十分礼貌,笑意盈盈地大放厥词:“请让莲蘅投胎成人。” 有人曾经说过,如果你想在墙上开个窗,得说自己想砸墙。 姜雀深以为然。 冥王一听,偏头指着门口:“走。” 姜雀十分感谢他没有说滚,于是笑得愈发乖巧:“我来的时候契约了十大阎罗。” “又来这招?!”冥王被拿捏,差点维持不住表情,“你也不怕哪天把识海炸了!” 姜雀丝毫不为所动,抛出筹码后,就静静看着冥王。 冥王坚决不同意:“你威胁我也没用,我不可能让她成人,起码也要投畜牲道。” 姜雀:“!!!” “好,就畜牲道。” 这减刑减得多给力,四百年一下减到零。 为防止冥王反悔,姜雀看着冥王写了道公文,盖上冥王印,这才安心。 冥王把公文抛给姜雀,臭着脸道:“放了我的阎罗。” 姜雀朝他鞠了一大躬,边往出跑边大喊:“感谢您!我没契约他们嗷~” 冥王麻了。 快被玩成狗了。 姜雀和莲蘅在忘川河边汇合,姜雀拿着允她入畜牲道的文书,莲蘅拿着五行玄灵珠。 两人交换,并肩飞往轮回塔。 今日投胎的人不多,很快到莲蘅,塔婆带她入塔去投胎,莲蘅顿步,突然回头问姜雀:“你为何修仙?” 姜雀低声问:“你觉得呢?” 莲蘅没回答,她问姜雀,就是想听听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曾经,所有人修仙都标榜自己是为苍生,可笑的是,多数人至死连一个百姓都没见过。 她也是那些人之一,成仙千载,负人、负己、负苍生。” 她不信别人口中的‘为苍生’,但如果是姜雀,她不会怀疑。 即使在冥界,姜雀也在看众生,她最爱听那些鬼魂讲他们的生前事,随他们哭,随他们笑。 偶尔醉酒,还会拔根头发塞给他们:“给你们家人托梦,让他们拿着这毫毛,只要有人欺负他们,就大喊一声大圣,俺就出来救他们!” 鬼魂捏着头发纳闷:“大圣是谁?” 姜雀早已打着呼噜醉过去。 轮回塔上檐铎轻响,细碎的光落在姜雀眼底,她说:“我为自己。” 莲蘅心弦猛地一怔,为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而震颤,她是早已陨落的天才,站在自己满目疮痍的千年光阴,望向目光灼然的少女。 “我不屑隐藏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更不会以苍生做幌,也绝不需要粉饰的借口和理由。” “你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但是莲蘅。” “我会,万古流芳。” 第151章 我鬼混回来了 耳中响起尖锐的嗡鸣。 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唯有姜雀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明明站得很低,却像立在山巅,年轻昂扬,意气风发。 莲蘅缓缓笑开:“那就祝你,此生不枉。” 姜雀弯眸:“一定。” 二人谁都没有告别,莲蘅转身走向轮回塔,迎接自己的命运。 姜雀原地站了许久,一直目送莲蘅入了塔才离开,心里掠过淡淡的怅然。 她嚼着五行玄灵丹,慢慢往小院走,低声念了句:“离别果然容易让人不痛快啊。” 快到门边时,姜雀顿住脚步,院门暖黄的灯笼下,无渊抬眸看了过来,淡声道:“回来了?” 语气莫名哀怨。 这光,这氛围,这语气,无渊下一句就算是‘去哪儿鬼混了’,姜雀都不会觉得奇怪。 但她知道无渊不会,平常这会儿正是他最忙的时候,别说出门了,他埋在玉简里都抬不了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雀抬腿走了过去,本来是想问他有什么事,结果张嘴就是:“我鬼混回来了。” 无渊:“......哦。” 姜雀:“............” 无渊面无表情从背后拿出残缺的玉简,告状:“你的牛把我玉简撞坏了。” 姜雀的尴尬还没成形就烟消云散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无渊:“这么点事你处理不了?直接揍啊!” 无渊:“有点困难。” 姜雀一把推开门:“就是个普通小灵牛,你堂堂仙主揍个......”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石凳迎面朝她飞来,姜雀弯身躲过,待看清院中景象后,终于明白无渊说的有点困难是什么意思了。 她昨晚把须弥袋里的白虎、电鳗、还有秘境啼霜都放了出来,几人在须弥袋里憋挺久了,一放出来都撒了欢。 姜雀在的时候他们还有所收敛,姜雀一走他们就开始造反。 电鳗趴白虎头上,用自己尾巴在逗白虎玩,白虎被逗得跟傻狗似的,一整个旋转跳跃不停歇。 电鳗五颗头都在专心致志看白虎的反应,舍不得腾出一个来看路,一鳗一虎走两步就撞树上,走两步就撞树上。 梧桐树都快被撞断了,他俩还是不看路! 啼霜更行,小丫头搞了块红布在斗牛,院中的花草、石桌、躺椅、石凳无一幸免。 “小牛!看我看我,哎嘿!撞不到我,哈哈!” 小啼霜奶膘都快笑飞了。 飞奔的小牛直冲姜雀而去,然后就被人抓住牛角拎了起来,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炒炖蒸煮你喜欢哪一种?” 院中霎时静了。 一群倒霉孩子瞬间凝固,小牛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举起前蹄朝姜雀拜了拜:“哞~~~” 小可怜样十足十。 啼霜、白虎、和鳗鳗已经跪好了,一个个都眼泪汪汪,满脸委屈相。 姜雀差点心软,她往前走了两步,准备一人踹一脚算了,刚走没两步就听见树木摧折的声音,正转头去看,倾倒的梧桐树咣一下给她砸趴。 脸朝下砸进院里黄土地的姜雀活生生气笑了。 她翻身而起,抡起树就给四个反了天的家伙捶进地心。 捶白虎时无渊过来想求情,姜雀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你也想挨捶?” 无渊沉默片刻,给她腾开了场子。 最后,几个崽整整齐齐头顶大包被扔进了须弥袋。 姜雀停手时,无渊已经把凌乱的小院收拾好了,树还是树,花还是花,正安静坐在树下修玉简。 姜雀瞬间舒心不少,径直坐到他对面,等他把玉简修好才开口道:“我能不能契约你一下。” 无渊捏着玉简的手一顿,抬眼看她:“你想试试识海的极限?” “嗯。”跟无渊说话真的很轻松,他总能猜准她的心思。 “我们都是无尽识海,且我的境界在你之上,就算我完全不反抗,你要契约我也很可能伤到识海。” 无渊朝冥王殿看了眼,“冥王与我同为大乘期但识海不宽,你契约起来不会太危险。” 正在墙边偷听的冥王:“......” 其心可诛! 冥王还想再听,那边却突然没了声音,冥王正纳闷,一抬头,对上姜雀的视线。 “都听到了哈?”姜雀笑眯眯地问。 被逮了现行的冥王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 片刻后,冥王站到了姜雀院中,面如死灰地看着姜雀的手指越来越近。 冥王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累了。 真的累了。 短短几天过得跟渡劫似的,搞得他都想入土为安了。 正惆怅呢,额间陡然一凉,身上闪过金光 冥王差点碎了,虽然他也没反抗,但她为什么真的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哪天姜雀要是心血来潮想当冥王,只要一个契约就完事。 哈哈,完事! 冥王已经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来面对姜雀,都没等姜雀给他解契就翻墙回了自己的冥王殿。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掰着手指头数姜雀还要被关多久。 这种大佛还是早点送出去的好,姜雀在一天,他睡觉都不敢闭眼。 “识海无异常。” 姜雀抹去指尖鲜血,平静道:“还没到极限。” 她解了和冥王的契约,偏眸看向身侧的无渊,朝她抬起手:“让我试一下。” 后果她已知晓,但还是想试试。 “好。”无渊充分尊重她的意愿,微微低头,把额头送到她手边,“如果感觉到不舒服,立刻停止。” 姜雀指尖抵上他额心,轻声道:“好。” 身上闪过金光时,无渊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抬眼问姜雀:“怎么样?” 姜雀收回手,坦诚道:“感觉很饱。” 不是身体,精神上的。 无渊被她的回答搞得一愣,缓了半晌才直起身问她:“你真的只是无尽识海?” “无尽识海之上还有什么?”这涉及到姜雀的知识盲区了,原着里没提过这回事。 无渊道:“无极识海,于天道同源,识海可生万物。” 姜雀:“......” 她十分平静地和无渊对视,但脑海里疯狂闪过一串大字。 “卧槽卧槽卧槽!” 第152章 简直丧心病狂! 那是不是只要她境界够高,就能契约天道?! 姜雀激动到头皮发麻,脸上却半点不显,无渊看着她瞬间发亮的眼,什么都明白了,抢在她之前开口:“应该是无尽识海,能契约我或许是因为鸳鸯锁。” 无渊心里已经清楚,但不敢明说,万一天道听到,恐怕不会容许她活着。 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姜雀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此后,二人默契地对此事绝口不提。 一个多月后,无渊服刑结束离开冥界,姜雀开始了半闭关的修炼。 主要练习灵力的显化。 她猜的没错,除了五行之力,识海中的雷电之力也能显化。 之所以叫半闭关,是因为她为了确认灵力显化后的威力,每隔几日就会去找阎罗对战。 她会提前约好时间,阎罗们也很乐意陪她切磋。 直到楚江王差点被她的‘雷火’烧成灰。 姜雀并不满足于单纯的显化,她很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破坏和攻击。 她不要华而不实的技法,她要一出手就能撕裂对手的咽喉。 她把攻击力极强的火和雷融合在一起,自创了一招‘雷火’。 还有一招叫‘冰风’,风裹着冰刃对被攻击者三百六十度围杀,姜雀私下称这招为‘自动式凌迟’。 楚江王没被打怕,反而跟姜雀切磋得越带劲,后来又差点被‘冰风’给玩死。 各大阎罗知道后,都对姜雀的招式起了兴趣,甚至会在没空的时候主动去找她切磋。 冥王看着下属们和姜雀日益熟络,那个急啊。 为了让姜雀尽早离开冥界,他开始疯狂给姜雀减刑。 今天没出门,表现优异,减刑一月。 今日没跟鬼魂抱头痛哭,减刑一月。 没有把阎罗揍飞到他家,减!减!减! 一年半后,姜雀在突破元婴的当日,收到了自己‘出狱’的消息。 姜雀十分懵逼:“我不是要关三年?” 冥王迫不及待:“给你减刑了。” 姜雀居然还有几分舍不得,这段时间过得真的很安逸,每天什么也不用想,一心修炼和琢磨功法,实在逍遥。 冥王看见姜雀恋恋不舍的模样就开始慌。 “其实我们冥界也没什么好的,阴气太重,你是个姑娘家,待久了不好。” “而且常年黑夜,你难道不想念明亮的阳光吗?” “不想念。”姜雀摇头,“我就是光。” 冥王:“......” 姜雀最后还是被打包送到了大门边。 来送她的人很多,十大阎罗,七十二阴差,还有许多孟婆和鬼魂。 都是跟姜雀掏过心窝子的,最舍不得她走的还是撑船的老叟。 小丫头一走,他的日子又是一潭死水。 他不舍地看着姜雀:“常来啊。” 姜雀:“......” “很感谢您的喜欢,但是,冥王会疯的。” 冥王带着笑意,如沐春风:“不会。” 姜雀:“那我过两天就来。” 冥王瞬间垮脸。 欣赏完变脸艺术,姜雀终于心满意足,利落转身,踏出冥界。 冥王从姜雀身上收回视线,回身望向忘川河。 渡口边,等船的鬼魂越来越多。 冥王身侧的老叟沉沉叹了口气:“又起战事了。” “你着急放那丫头走,是指望她能挽救于万一?” 冥王揪了老叟一根胡子:“我哪有那闲心?干你的活去。” 老叟捂着下巴落回船上,苦哈哈地开始加班。 天清宗 姜雀看着空无一人的岚云峰,有些发怔。 师兄们、拂生、师傅都不在。 小院也很久没住人,落满了枯黄竹叶。 姜雀回来时还特地在路上买了件大斗篷和面具,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 她在冥界长高了不少,他们一定认不出来。 没想到看见的是座空荡荡的山。 姜雀在宗门里转了圈,发现不止是岚云峰,整个宗门只有一千多人守家,长老、宗主、还有无渊都不在。 一问才知道,魔界和修真界开战了,已经死了许多人。 死了许多人。 姜雀一听这几个字心就沉了下去。 此刻,无双城。 整座城都笼罩在阴云之下,魔界庆祝胜利的鼓声激昂澎湃,封离站在城楼之上,满意地望向被困在魔阵中的修真界弟子。 “尊主,阵中共有修真界弟子一千九百人,其中有天清宗亲传两人,六壬宗亲传两人,赤阳宗亲传一人。” “好。”封离笑着点头,“走吧,请他们看场好戏。” 城门前的魔阵中,拂生正在用回春术给照秋棠疗伤。 她的上腹部被贯穿,痛得龇牙咧嘴,嘴还在叭叭骂人。 “这帮魔族居然利用百姓引诱我们入阵,简直丧心病狂!” 闻耀、俞惊鸿和朗怀山围在她身边,都在劝她冷静:“先别骂了,你伤口在喷血啊姐!” 拂生的回春术不停,闻耀几人趁她骂人赶紧往她嘴里塞止血丹。 半点堵不住她的嘴。 “我们明明是来救百姓的,这下自己也被抓了,百姓们怎么办啊?” 照秋棠说着说着就带上了泣音。 战败后的封离并没有试图夺回魔界。 她带着残余魔军休养一年后,直接率魔军杀进了修真界边境的万安国。 万安国共十三城,她用一城百姓献祭,解除了魔主封印。 魔主牵绊住了无渊和五宗宗主。 她则趁机继续攻城,诱使百姓入魔,借百姓杀百姓,短短五个月就侵占六城。 修真界众弟子很快奔赴战场,但他们对上的都是已经堕魔的百姓。 动起手来处处掣肘。 但封离最狠的是,她还留了一部分未堕魔的百姓当俘虏,以此来牵制朱雀,她知道朱雀一直在天清宗,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朱雀炎每烧死一个魔军,她就杀一个百姓。 修真界处处受限,节节败退,很快又失一城。 闻耀他们这次本是来救那些未堕魔的百姓。 没想到封离故意以百姓做饵,设下陷阱,反将他们一网打尽。 ...... “都怪我,太过冒进。” 照秋棠对面,一位面容稳重的师兄拱手致歉。 他叫吴安青,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 照秋棠摇头:“一般人都阴不过魔族,吴师兄不必太自责。” 她边说边在心底想念姜雀,如果她在,他们一定不会被欺负成这样。 呜呜呜,想她。 她腹部的伤口终于止血,众人刚松一口气,封离带着数十魔军走到了阵前。 魔军们抬着一口棺材,棺盖浮在上空。 直到棺材被放在阵前,闻耀几人才看清,那棺材里扔着二十多个被打断手脚的百姓。 有男有女,小孩孕妇。 封离站在棺材旁,十分兴奋地看向众人:“看看你们,不请自来,我还得请你们看戏。” “真不该拔了他们的舌头,不然还能让你们听听他们的求饶声。” “不过没关系。”封离漫不经心挥手,棺盖砰一声落下,“哑巴也会在临死前发出惨叫。” “诸位,请听。” 第153章 选谁好呢? “破阵!” 阵中弟子在盖棺那刻迅速动了起来,魔阵无法用修真界的阵术解,只能硬砸。 无论受没受伤,只要还能动的,纷纷朝着一个地方砸灵团。 “砰!砰!” 一道接一道,停顿的间隙,拂生突然听到对面玄棺中也传出同样的声音。 “砰——砰——” 阵中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玄棺看去。 碰撞声越来越清晰,又逐渐微弱下去,直到完全止息。 片刻后,一道更响亮的声音继续响起。 众人恍然意识到,那是头和玄棺碰撞的声音,被砍断手脚剥夺声音的人在拼命自救,一个人死了下一个继续。 站在玄棺旁的封离没有听到自己期待的声音,微扬的嘴角扯成了直线。 很快,她又高兴起来,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甚至忍不住放声大笑: “好啊,好啊!杀一群拼命想活的人比杀一群毫不挣扎的死物可有趣多了。” 封离热切地盯着玄棺,她比玄棺中的所有人都更期待看到那一刻。 等他们拼命撞开一条可以呼吸的裂缝,从绝境中重获新生的那刻,发现迎接他们的是比窒息更惨烈的死法时,他们会是表情? 光是想着封离就克制不住地兴奋,该让他们怎么死呢? “手脚也砍过了,舌头也拔过了。”封离喃喃自语,“那就剥皮好了,活剥下来的人皮能敲出最动听的鼓声。” 为他们选好死法的封离她兴奋等待着那一刻,方才抬棺而来的魔军正围坐在魔阵前加固阵法。 破阵难,但结阵简单。 阵印层层叠加,阵中魔息越来越重,但弟子们的灵气越来越少。 魔阵中无法引灵,他们坚持的唯一结果似乎就是等灵气耗尽,眼睁睁看着百姓死在棺中,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任魔族鱼肉。 照秋棠受了伤,又砸了好几个灵团,灵气早已耗尽,怕给众人添乱一个人躲到角落,越想越绝望,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入不了宗谱了!” 她就这么一个心愿,眼看是实现不了了,哭了两声后她就捂住嘴,怕动摇军心。 灵力耗尽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倒下,拂生和闻耀的灵气也不剩多少。 闻耀听着棺中传来的声音,更加用力地砸着灵团:“该死,被困在这阵中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魔界兵分六路攻六镇,修真界弟子也分成六路守镇。 沈别云和叶陵川就在隔壁景宁城,但传音石和传讯玉简都传不出消息。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魔阵却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大家越破越绝望,阵中的氛围逐渐压抑。 拂生从须弥袋中放出屠冥,让他帮忙破阵。 但屠冥袖手旁观,反劝拂生收手:“只要有魔修在外,这阵就破不了,事实显而易见,何必白费力气?” 他觉得这些人很蠢,无论是玄棺中的凡人,还是这些试图破阵的修道者。 明知死路一条,还要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那群百姓必死无疑,不值得你浪费半分灵气,你最该做的是保存灵气万一落到魔族手里,就算逃不了,也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既不会被折磨,也不怕被魔族抓去当做威胁宗门的工具。” 拂生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屠冥的语气不由重了几分:“你们这样做帮不到任何人,只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你们不是为百姓,你们是为自己。” 一句话激怒所有人,众弟子异口同声:“你放屁!” 闻耀差点把砸阵的灵团砸他脸上。 眼看屠冥还要再说,拂生伸手捏住他的嘴,平静道:“你骂起人来真有一套。” 屠冥:“呜呜呜呜。” 的确如此。 “你说的没错,但也不全对。”拂生并没有因为屠冥的话而觉得自己做错,“我们奔赴战场时,宗主只给我们留了四个字,不死不休。” “每个人都用存影玉留了遗言放在藏书阁中,不是一个两个,是所有人。” “屠冥。”拂生松开手,“你是妖,不懂人,更不懂我们修道者。” “可以不认同,但不可诋毁。” 她把屠冥往众弟子中一推,淡声道:“揍吧。” 众弟子蜂拥而上,眨眼就把屠冥埋了,屠冥的惨叫声成功打破了魔阵中沉闷的氛围。 大家揍人的揍人,砸灵气的砸灵气。 万一呢,只要能破开一条缝隙,他们就能冲出去救下百姓。 越来越多人倒下,不知过了多久,拂生陡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开裂声,被众弟子反复砸灵团的魔阵屏障终于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几乎同时,对面的玄棺也传出同样的声响。 众弟子纷纷挤出最后一丝灵气,朝那个地方砸灵,拂生喊了声屠冥,屠冥不受控制地落到她身边,听见她沉声道:“砸。” 鼻青脸肿的屠冥这次一句废话也没说,乖乖帮忙破阵。 就在下一刻,一声‘砰’响过后,拂生正对面的玄棺破开婴儿拳头大小的孔洞。 拂生抬眼,正对上一只被血浸透的眼。 可能因为撞得太急太重,眼神已经有点涣散,但还是能看出眼底的笑意。 额上的血不断流进那只眼中,像眼泪一样汇聚再涌出。 那只眼睛的主人并没有在孔洞口停留太久。 她往后退了退,用牙咬住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的衣襟,把她送到洞口边,她用脸蹭了蹭孩子颊侧的软肉,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缓缓靠在了玄棺上,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 她身后,还活着的大人们用嘴咬住孩子的衣领,往洞口爬去。 被砍去手脚的人做起这事有点难。 他们要爬过很多具温热的尸体,才能把孩子送到孔洞边。 才爬了一半,光线陡然一暗,孔洞外突然出现一只兴奋的眼:“你们居然真的做到了!” 封离兴奋地掀翻棺盖,抓住离孔洞最近的两个孩子掠至玄棺上空。 棺中还活着五人只愣了一瞬就朝着封离磕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哑音。 封离笑得越发畅快,抬眼看向阵中的修真界弟子:“不好意思,换一场戏,剥皮的戏码你们一定没看过。” 她抬起双手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两个孩子:“皮都很嫩啊,选谁好呢?” 第154章 想死就继续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封离选了哭声响亮的那一个:“就你了。” 右手抓着小女孩被她扔回悬棺,选中的小男孩被魔息缠着浮在半空,一股魔息从封离手中冲出,直奔小孩头顶而去。 闻耀也在同一时间冲出魔阵,迅速掠向半空中的小孩。 魔息和闻耀都在靠近小孩,短短瞬间被无限拉长,阵中众人紧紧盯着闻耀,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魔息抵上孩子头顶的瞬间,闻耀还有半臂之遥。 “啊——”一位年纪小些的师弟不由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火刃斜劈而来,顷刻砍断魔息,赤红烈焰顺着断裂的魔息绞缠而上,将挣扎扭曲的魔息焚烧殆尽。 闻耀接住小孩,抬眼看去。 一人影凌空而立,逆着光,太阳高悬在她身后,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猎猎翻飞的幽蓝斗篷。 闻耀抱着孩子伸手挡光,终于看清来人的脸,愣愣道:“野、野猪?” 戴着野猪面目的姜雀没理会她的傻子师兄,一个甩袖将他和棺中百姓尽数扇回魔阵。 围在阵边的众魔军看着出去又回来的闻耀,飞快结印,再次加固魔阵。 这次他们一定没有灵气能破阵了。 闻耀抱着孩子在阵中来了个后滚翻。 众弟子的视线掠过闻耀,扫过完好无缺的魔阵,看过被救下的百姓,最后齐齐望向半空中正跟封离打得热火朝天的.....呃...野猪人,懵逼道:“到底是敌是友?” 姜雀双手覆着烈焰,朝封离迅猛拍下,封离急退数丈,祭出混元伞朝姜雀攻去。 姜雀化火为冰,将飞旋着的混元伞冻在原地,而后飞身上前把被冻住的混元伞装进了须弥袋。 在阵中默默观战的众弟子:“嘶,好熟悉的操作。” 封离躲过照脸袭来的火龙,朝姜雀讥讽道:“混元伞已被我契约,你夺不走的。” 姜雀轻笑:“那只好杀掉你了。” “猖狂。” 封离吹了一声呼哨,数百魔军凭空出现,挡在她身前。 姜雀漫不经心一挥袖,烈火席卷,数百魔军顷刻化为飞灰。 她从余烬中冲出,伸手一握,烈焰在手中聚为长剑,朝封离劈头砍下。 封离聚出魔息挡住剑刃,魔息却在烈焰下寸寸化为飞灰,封离终于意识到不对:“你是朱雀化形?” 这明明是朱雀炎。 姜雀的火行之力来自朱雀,灵气显化后,其威力与朱雀炎不相上下。 但她没有替魔尊解惑的闲情,朝封离狠劈三剑,逼得她不住退后。 封离咬牙望向阵边的魔军:“抓几个修真界弟子出来!” 虽然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但应该是修真界的人,用那帮弟子拿捏她总不会有错。 魔军们立刻开始解阵,姜雀却根本没有给他们解阵的机会,她腾出一只手甩出勾天诀勾住魔阵,连阵带人甩上了天。 “卧槽!卧槽!” 阵中传来草声一片。 封离见此也不再恋战,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失去对手的姜雀回头看向准备解阵的魔军们,一人赏了一道‘雷火’。 随着魔阵在半空翻滚的照秋棠捂着腹部伤口大喊:“好熟悉的感觉!” 跟当初她被姜雀照脸捶飞的感觉一样样的。 俞惊鸿把自己挂在郎怀山身上,朝从自己身边滚过去的闻耀大喊:“刚才那是不是勾天诀?!” 郎怀山稳稳抱着俞惊鸿,宁愿自己撞死也不让俞惊鸿伤到,自从他恢复记忆后,对俞惊鸿更加没底线了。 闻耀用尽全力躲过一个朝自己砸来的屁股,斩钉截铁地朝俞惊鸿大喊:“不是!” “师妹的勾天诀没那么粗,而且我只见过她勾人,没过她勾阵!” 他对姜雀这一年半的进步一无所知。 姜雀的勾天诀已经练到了第五层,别说阵法了,她还在忘川河边勾过幽冥狱里的水球呢。 快被转吐了的照秋棠忍不住问:“咱们这是要飞到哪里去啊?!” 众人:“谁知道啊!!!” 景宁城。 沈别云和叶陵川带着近万多名弟子镇守景宁,魔族大长老阴刹率两万魔兵攻城,其中有六千魔兵是堕魔后的百姓。 阴刹已经攻了两次城,每次都惨败。 他起初的战略是让百姓打头阵,这帮修真界弟子都舍不得对百姓下手,但堕魔后的百姓会对他们下死手。 但让他失望了,沈别云和叶陵川把从姜雀那里学来的东西充分运用到了战场上。 对上百姓就先甩一张定身符,再来一张缚灵网,然后扛起来就往营地跑,百姓们抓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放开了干。 叶陵川手里拿着姜雀的山河锥,姜雀不在,没人能操控它去戳人,他就在山河锥上绑了根绳子。 他平时冷冷的,上了战场那叫一个热血,异常勇猛,两眼一睁就是杀。 抡着山河锥,戳谁谁死。 第一场仗一个人就干了近千魔兵,虽然大腿光荣负伤,但也彻底出了名,众魔军闻名丧胆。 第二场仗沈别云又用上了姜雀给的伤心丹、鸡叫丹、还有从未用过的减寿丹。 魔兵们打着打着就哭了,打着打着咯咯咯,打着打着突然变老。 弟子们出手快准狠。 趁他癫,要他命。 两场仗,他们不仅把百姓们都绑了回去,还以少敌多,杀了近一万魔军,却只损失了几千人。 阴刹气得破口大骂:“这帮人是什么时候有的那邪门丹药?那是修真界弟子该有的东西吗?!” 魔尊只给了他五日时间攻下景宁城,现在已经过去四日,再打不下这城,这长老之位肯定被撤。 阴刹痛定思痛,给每位魔兵都戴了捂住嘴的玄铁面罩,还申请了一万援兵,胸有成竹地再次宣战。 这次总喂不了丹药了,看他们还怎么赢? 两军战士会面,隔着数米,气氛紧绷。 阴刹狠厉一笑:“杀——啊!” 他话没说完,一巨型魔阵突然从天而降,‘轰’一声给他砸趴,他附近的千名魔军也无一幸免。 其余魔军看见阴刹被魔阵砸趴,跟本顾不得细想,扭头就跑:“快跑,他们还有邪招!” 没办法,上一次的战斗着实给他们留下了阴影。 想念朱雀炎,好歹死得利利索索的。 闻耀整张脸都拍在魔阵的屏障上,五官都被压扁,正正对着沈别云,用扭曲的五官大喊:“师兄!” 沈别云默默拿出存影石留了张丑照。 闻耀:“......” 师妹的损招你是全学会了。 被魔阵砸晕的倒霉蛋们惨遭俘虏,叶陵川用山河锥在阴刹屁股上戳了六个窟窿眼他才同意解阵。 出了魔阵的众人跟着沈别云他们回到景安城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座破庙,因为地方宽敞且灵气浓郁,就被他们收拾收拾做了营地。 照秋棠和几位受伤的弟子被白萝卜们带下去疗伤。 闻耀几人自从开战后就再没有见过,好不容易见了面,闻耀跟倒豆子似的,没一会就把他们中埋伏、砸魔阵还有被野猪仙君搭救的事一股脑全说了。 “野猪仙君?”叶陵川没听过这名字,“什么来路?” “不知道。”闻耀摇了摇头,双眼放光道:“我觉得野猪仙君一定是位隐世的大能。” “盛世归隐,逢乱必出,这位前辈一定是知道咱们修真界有难了,这才出手相帮。” “你们不知道,那野猪仙君居然能赤手喷火!”闻耀激动的蹦起来,挥出一掌给他们看:“就这样一挥,那火歘就朝封离杀过去,牛逼死了!” 沈别云若有所思:“难道是灵力显化?” 众人一愣:“什么显化?” 沈别云作为全场读书最多的人,给众人细细解释了一番灵力显化:“不过五行玄灵丹的丹方很早就失传了。” “那位野猪仙君既然能做到灵力显化,说不定真的是位大前辈。” “这场仗或许也能尽快结束。” 叶陵川随口接道:“前辈要是能救出被俘虏的百姓就好了,我们无所顾忌,打起来也能轻松许多。” 房顶上,追着闻耀他们过来的姜雀默默挠了挠自己的野猪面具:“那要不再装几天?” 他们叫她大能哎。 嗯,再玩几天,先去救百姓去,走喽! 庙中,叶陵川手里的山河锥突然颤动,猝然飞到房顶,闪着金光浮在房顶。 她回来了。 叶陵川几人正要跃上房顶,山河锥已经飞了回来,静静躺在地上。 拂生摸了摸山河锥:“是不是想她了,等打完仗我们就带你去冥界看她。” 此刻,被魔族占领的洛水城城主家。 封离紧急召回众长老,封离把和野猪仙君的对战细节说了一遍。 “都说说,怎么看?” 五位长老沉默片刻:“阴刹呢?” 封离:“没来就是死了,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我认为。”二长老率先发表看法,“首先,此人肯定不是一头野猪,再者,此人实力不可估量,定要小心,最后——” 封离气笑了:“想死就继续。” 二长老:“......” 第155章 还是去找魔族陪葬吧 “杀。” 五长老接过二长老的话头,把玩着手里的小骷髅头,轻声慢语:“何必猜测对方的身份,既然影响到我们魔族大业,杀了便是。” “说得轻巧。”斜对面的三长老冷哼一声,“她有朱雀炎,还拿走了混元伞,绝非善茬,杀,怎么杀?谁去杀?” 五长老转头看向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当然是自相残杀。” 场面静了一瞬。 “仔细说说。”封离对这几个字很是满意。 几位长老都盯着五长老,看他能说出什么好办法,五长老却在紧要时刻卖关子,手搓着小骷髅头,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半晌没开口。 三长老最看不惯他这死样,扬手就往他怀里扔了条黑青花纹的蛇。 “啊!!!” 五长老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呼,捏着兰花指原地直蹦三尺高,脸色煞白心跳骤停,手中骷髅头被他捏成了齑粉。 头撞到房顶那刻他才看清,那是条假蛇。 “老三!”他咬牙切齿,直接落到三长老头上,聚魔息为刃,直接砍去他扔蛇的右臂。 三长老忍着剧痛硬是一声没吭,反手砍断他一条腿。 其余长老静静观战,对这种戏码早就见怪不怪,二长老边凑热闹边挑火:“砍那些东西做什么,一会就长出来了,有本事掏魔心啊,一掏一个死。” 五长老魔息一甩,将说风凉话的二长老拉入战局。 房内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撞声,桌椅门窗被砸得粉碎。 封离等了半晌,见他们没有半点结束的意思,耐心告罄,拧眉甩出三道魔钉,正正钉进几人心脏上方半寸处。 酣战的三人即刻停手,安分站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不敢再造次。 封离的眸光落在五长老身上:“说。” 五长老是几位长老中最阴也最有胆的,这种时候还敢跟封离讨价还价:“若我的计谋有用......” “你打下来的城都归你。”封离接过他的话头。 她太清楚这帮人,表面恭敬听话,实则只有利益才能驱使。 五长老眼底泛起精光:“当真。” “自然。” 封离轻笑着点头,不过是句口头承诺,届时再寻个由头收回来就是,实在不行就干脆解决他。 魔界最不缺想当长老的人。 大家都是老阴货了,从不搞一诺千金那套,五长老要是真信了她,才是魔族最大的蠢货。 但他不怕封离事后反悔,他总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人各怀鬼胎地相视一笑,五长老缓缓开口:“此事倒也简单。” “我这次抓住了三十个宗门弟子,其中有两名亲传,一个叫徐吟啸,一个叫孟听泉,其余二十八人皆是内门弟子。” “让老三给他们施个傀儡术,然后放他们回去杀野猪仙君。” 三长老听到这就不痛快:“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法子,还不是借凡人杀凡人那一套,干脆让他们直接堕魔就是,为何还要我用傀儡术?” 傀儡术极耗心神,在操控傀儡期间他什么也不能做,稍有不慎还会被反噬。 好处老五拿,苦活他干,凭什么?! “蠢货。”五长老满脸讥讽的看着三长老,“堕了魔还怎么抵抗朱雀炎。” “......”三长老被他那神情和态度气够呛,“就算如此,你怎么能保证那三十名弟子一定能杀了那野猪?” “保证不了。”五长老云淡风轻,“但就算杀不了,我们又有什么损失?” “死的是修真界弟子,又不是我们的人,实在不成大不了再换一计就是,但若是成了,便可除此大患。” 三长老还想再说,封离一锤定音:“就这么办。” “走吧。”五长老笑着去搭三长老的肩,“去看看你的小傀儡们。” 三长老臭着脸,一拳狠砸在他胸前魔钉上。 五长老伸出去的手一僵,扭曲着脸收回胳膊。 这钉子没有封离允许他们不能擅自拔下,这是罚,什么时候结束封离说了算。 若是擅自拔钉,那第二钉就会直接钉进心脏。 他们的尊主,野心勃勃,心狠手辣。 此时,城主家暗牢。 三十名弟子被关在一处,个个都被魔息捆成了蚕蛹,灵力也被封。 孟听泉正用嘴咬着药瓶,在给躺在地上的徐吟啸左脸蛋上药。 徐吟啸骂骂咧咧:“那魔军简直有病,眼看要死居然张嘴咬我,他懂不懂什么叫战斗!我这么风流倜傥的脸蛋要是毁了容,我定要整个魔族陪葬!” 被俘虏的众弟子:“定~要~魔~族~陪~葬~” 徐吟啸:“......你们在嘲笑我?” 众弟子沉默,孟听泉嘴替:“唔然呢?” 不然呢? 他嘴里咬着玉瓶,一说话,药粉还没洒下,口水先啪嗒滴到了徐吟啸的人中。 孟听泉一滴口水效果拔群,徐吟啸瞬间闭嘴,安静如鸡。 这要是滴嘴里,他当场撞死。 孟听泉开始上下晃头并配合左右摇动,十分艰难地把药粉撒在了徐吟啸的伤口上,这才松开药瓶动了动酸涩的腮帮子:“好了。” “能不能再给我吹吹?”徐吟啸压低了声音,“爱你一辈子嗷。” 伤口真的很痛。 如果俞惊鸿在这里,就会知道这一幕是多么熟悉。 徐吟啸这人,又傻又拽又娇贵,战场上受伤还能强忍着不吭声,一下了战场就不行,破个皮都得自己给自己吹半天。 孟听泉虽然话少,但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竟被徐吟啸一句话给干沉默了。 两人僵持半晌,孟听泉吸了满满一嘴空气,然后低下头,毫不犹豫吹散了徐吟啸伤口上的药粉:“你还是去找魔族陪葬吧。” 闹心。 “不吹不吹!哥,把药粉给我撒上吧求求了。”徐吟啸登时急了,恨不得举起手发誓,“我绝对不再多说一句话!绝不!!” 徐吟啸紧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骚话。 终于给他处理好伤口,两人也磨叽够了,终于攒足勇气看向对面的监狱,一抬头,对上几十双惊惶的眼。 被俘虏来的百姓全都被关在这暗牢,足有四五千人,小小一个牢房里挤着三四十个人。 像抱团取暖的小鸡崽似的,蹲在地上挤在一处,小心翼翼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人被拉出去受刑,然后再被血肉模糊的送回来。 孟听泉他们被关进来之前,百姓们心里还有几分希冀,说不定哪天修真界的弟子们就会闯进牢房救他们出去。 没想到他们竟也被关了进来。 没有人,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修真界的弟子们也会被魔族一个一个抓住,跟他们一样沦为阶下囚。 “哐当——哐当——” 幽暗过道中传来锁链轻撞的声音,百姓们闭上眼捂住耳朵忍不住颤抖。 声音越来越近,在他们的牢房前停下。 第156章 姜雀显灵 来人有两位,穿着束身黑衣,手里都拎着一条锁链,上面有干涸的血迹。 九毓把九离往百姓牢房那边一推:“今天你来动手,我要挑个男人。” 九离大步迈到弟子们的牢房前,视线迅速扫过众人,凡界的美人她都玩腻了,终于能换换口味了。 封离杀了前魔尊后,并没有杀她们,而是留她们当了小兵。 攻打五大宗时,她们也去了,因为怕碰上姜雀所以消极作战,躲躲藏藏。 从修真界回来后就有人给封离告她俩的状,这次开战封离便没让她们上战场,派她俩来看俘虏。 昔日少主沦落至此,九离每天都想自我了结,一了百了。 九毓拼死拦着她,二人是一体,九离死了她也活不成。 反正只要有美人九毓怎么都能活下去,这凡界的帅哥是真不少,她借着职务之便,搜罗了不少美人。 即便沦为狱卒,她的日子依然过得很逍遥。 九离死也死不成,只能跟她一起赖活着。 这次听说抓了三十个男修道者,九毓早就想过来挑人了,硬是被九离拖到这会才来。 九毓唇角的笑意在看到徐吟啸和孟听泉时骤然一滞:“你们,有点眼熟啊。” 孟听泉浅笑着贴心提示:“姜雀。”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九毓忍不住向后退了一大步,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今天是什么晦气日子?! 九离也猝然回身,视线落在孟听泉和徐吟啸身上:“是你们。” 她走到九毓身侧,把牢房中的三十人迅速打量一遍,确认没有姜雀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她这次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如果姜雀在,他们应该不会被抓到,那邪门丫头对付她母尊都绰绰有余,哪会任她的朋友被抓。 孟听泉并不想回答,漫不经心:“你猜。” “我猜......”九离把九毓这个没用的东西往旁边一拽,迎上孟听泉的目光,“她不在战场上。” 这次封离跟修真界开战,她本来并不看好。 封离杀了姜雀的师傅,按她的性格一定会对魔军下死手,但是开战以来魔军却势如破竹,几乎连战连胜。 俘虏越抓越多,她本就有所怀疑,直到今天看到这两人才终于确认,姜雀一定没有参战。 “她去哪儿了?”九离紧盯着孟听泉,“不会真的堕魔了吧?” “姜雀才不会,她是为救青山长老被冥......”一名弟子着急替姜雀讨公道,不小心喊出了实话,被旁边的弟子一头撞飞。 但是九离已经敏锐地抓取到关键,眸光骤亮:“冥界?她在冥界。” 怪不得她不在,原来如此,看来是为救她师傅被关在冥界受刑。 “她不在?!” 听到姜雀在冥界,九毓瞬间支棱起来了,“那我们岂不是能对他们为所欲为?” “九离,咱们今天换人玩玩,就他们两个怎么样?”九毓指着孟听泉和徐吟啸,“姜雀间接害死咱们母尊,我们就拿她的朋友出出气。” 折磨不了姜雀还折磨不了他们吗? 九离摸着手中锁链:“好。” 徐吟啸躲在孟听泉身后,不屑地看着九离九毓:“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们真不是人。” 众弟子:“本来就不是。” 惨遭拆台的徐吟啸怒骂:“你们是不是被刺激疯了,不怼魔族净怼我?” 孟听泉把他从自己身后扯到身侧:“行了,留着点力气受刑吧。” 一句话让徐吟啸彻底熄火。 孟听泉的话总是听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但又无法反驳。 九离解开牢门前的阵法:“自己走还是我们拖?” 孟听泉和徐吟啸几乎在她话落瞬间就同时蹦了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被拖出去简直太丢人。 他们的腿也被魔息紧缚,只能兔子似地往外蹦,还是两只抬着前脚的兔子。 虽然这姿势也不是多么潇洒,但总比拖出去好多了。 九毓很快将两人绑在刑架上,开始挑选刑具。 “烙铁、钉床、拔舌、锯腿,啊!还有石轮,你们喜欢哪一种?” 徐吟啸该硬气的时候半点不孬,脸都白了嘴还是硬的:“你随意,但凡喊一声我跟你姓。” 这些刑具也不知道到底绑过多少人,似乎都被血腌入味了,浓重的血腥气直往人鼻腔里冲。 九毓看着硬气的徐吟啸,又琢磨出了新玩法:“要不你们互相替对方选?” 徐吟啸瞠目结舌:“你这么会玩?” 九毓:“魔族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徐吟啸冷哼一声:“你死了这条心吧,想让我们互相伤害?告诉你,不可能!” “拔舌吧。” 旁边的孟听泉幽幽出声。 “对,我们修道......啊?”徐吟啸猛地转头看向孟听泉,头都快甩飞了,“你再说一遍?” 九毓把铁钳举到徐吟啸眼前,咧嘴笑道:“他替你选了拔舌。” 徐吟啸从铁钳的缝隙幽幽望向孟听泉:“你伤了我的心。” 孟听泉在岚云峰时就经常哄闻耀,哄起徐吟啸来也是手到擒来:“不要闹脾气,快选吧,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心里都有数,不必跟她们多说,早死早超生。” 徐吟啸沉默半晌,替孟听泉选了烙铁。 九离举着烧红的烙铁站到孟听泉面前:“忘了跟你们说,烙铁烙的是眼睛。” “草!”徐吟啸在刑架上挣扎,“你不早说,我要重选!” 九毓用力捏住徐吟啸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向自己:“别闹了,瞎一只眼而已,放心,不会让你们死的,还要留着你们的命慢、慢、玩。” 铁钳缓缓探进徐吟啸嘴中,夹住他舌头那刻,九毓突然停手,玩味十足说了句:“要不你试试喊声姜雀,看她会不会来救你们?” 徐吟啸并没指望姜雀会来,他只是想最后再说句话,于是他躲过铁钳,仰头畅快淋漓地大喊:“姜雀!救命啊!!!” 话落瞬间,九离和九毓猝然消失在眼前。 还带走了铁钳和烙铁。 徐吟啸对着空气眨了眨眼,看向同样懵逼的孟听泉:“姜雀已经这么牛逼了吗?” 还他娘的能显灵?! 此刻,洛水城外一处隐蔽的角落,九离九毓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一株柳树下。 两人正懵逼,头顶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晚上好啊,最近无聊吗?” 九离九毓缓缓抬头,每抬一寸头都能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宽大的幽蓝斗篷,然后是难以直视的野猪面具。 野猪鼻孔里还插着两根绿油油的柳枝。 风一吹,柳枝轻晃,那画面一下就砸进脑海里,一辈子忘不了的那种。 九离九毓的眼神彻底失去光彩。 心底那点侥幸彻底烟消云散,能整出这搭配的,除了姜雀也没谁了。 姜雀从树上跃下,落到两人跟前。 抬手掀开面具,抽出柳枝点过两人手中的烙铁和铁钳,笑问:“忙着呢?” 九离九毓头皮瞬间就炸了。 姜雀逼近一步,笑意更深:“这是在对谁动手啊?” 两人刷一下把刑具背到身后,疯狂摇头:“没谁,真没谁。” 完了。 还不如早点死呢? 这下绝对不得好死。 第157章 早知道她就去冥界劫狱了! “知道抓来的百姓被关在哪儿吗?” 姜雀没再说半句废话,开门见山。 九毓把铁钳背到身后,差点哭出来:“可太知道了。” 有种命运费尽心思让她们走到这一步,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操蛋感。 姜雀很满意地点点头:“带路。” “带不了。”九离冷冷开口,城内外都有人看守,易出难进,整座洛水城的入口都被封死,除了正北门没有其他路能进城。” 姜雀抬了下手指,给九离甩了道闭口诀,偏眸问九毓:“守城门的魔军有多少?” “不下一千。”九毓比九离怂,安安分分回答姜雀的问题,“而且城中还有三万多魔军,一旦城门失守,附近的魔军很快会赶来。” 姜雀转着手中柳条思索,三万人确实很多,如果是单纯来干架,她肯定上去硬刚。 打不过大不了跑呗。 但事关百姓,不能大意,必须万无一失。 姜雀打定了主意,从须弥袋中拿出沈别云之前留给她的传音石:“师兄师兄!” 破庙中,听到姜雀声音的沈别云骤然一愣。 他们刚烧完一批尸体。 玄棺中共有二十六人,五个小孩都活着,大人只活下四个,死了十七人。 之前战死的仙门弟子的尸体也被抬了出来,共三百二十六人。 都在破庙前的空地上被烧成了灰。 空气中飘荡着难闻的气味,还有雪一样的白色粉末。 夜黑沉沉的,破庙中气氛沉闷,岚云峰众人、照秋棠、俞惊鸿和郎怀山都在一处,几人或坐或站,没有一人说话。 庙外,弟子们也成堆坐在火堆旁,明明有许多人,却一片死寂。 只偶尔响起一两道烛火噼啪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庙门边的叶陵川从弟子们身上收回视线,低声说了句:“这场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姜雀的声音就在他话落瞬间响起,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破庙中显得尤为鲜亮。 失神的众人同时转头看向沈别云。 沈别云捧着传音石,试探着喊了声:“师妹?” 姜雀清亮的声音响起:“是我。” 分散站在庙中的众人顷刻都围了过去,闻耀迫不及待问道:“师妹你在冥界好吗?” 对面静默半晌:“我现在不在冥界。” “不在冥界?”闻耀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不好的可能,不由提高了声音:“什么意思,他们把你关别地儿去了?” “把你关哪去了又,那地方冷不冷热不热,有没有人欺负你啊?他们怎么能随便给你换地方呢?!” “我在洛水城。”姜雀急忙打住。 “洛水城是什么鬼地......嗯?” 众人怔愣片刻,同时朝传音石大喊。 “你在那儿干嘛?!” “你回来了?!” “冥界也有洛水城?” 最后一句是闻耀喊的,众人没忍住,整齐划一给了他一捶。 “救百姓呢,快过来,我等你们。”姜雀没再耽搁,简明扼要,“山河锥,给大家带路。” 听到命令的瞬间,灰朴朴的山河锥陡然散发出夺目金光,流星般冲出破庙,划过夜空。 紧接着,一声戾鸣震天,消失许久的朱雀挥展着赤红羽翼从破庙上空飞过。 沈别云众人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姜雀为什么会回来,又是怎么出现在洛水城,他们此刻空白的大脑中,只重复着五个字。 姜雀回来了。 院中的弟子们见到从头顶飞过的朱雀时还有些怔愣,自从它被魔族拿捏不能吐火烧魔军后,弟子们再也没有见过它, 有位弟子望着朱雀远去的身影喃喃道:“那好像是洛水城的方向。” “姜雀回来了!姜雀回来了!”那位弟子的声音淹没在照秋棠和闻耀此起彼伏惊呼中。 两人猴一样似地从庙里蹦出来,扔出灵剑就飞上天,飞出老远,众弟子都还能听见一声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我闻耀要去干翻魔军!!!” 一片死寂后,破庙沸腾了。 像一滴水溅进油锅,瞬间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你听见他们喊什么了吗?” “你没听错,姜雀回来了!” “她不是要在冥界关三年吗?这才多久?” “谁关心那个,我现在激动得快要炸了,我现在觉得我能铲除整个魔界!!” “谁懂啊,明明是黑夜,我他娘的看见太阳升起来了。” “相榆、兰生、渔舟,你们带着手下弟子跟我去洛水城。”沈别云大步从庙里走出,“其余人留下守城。” 拂生、叶陵川、俞惊鸿和郎怀山已经御好剑蓄势待发,待弟子们就位,近千人迅速朝洛水城飞奔而去。 被留下来的弟子在庙里追着他们送了好久。 不是,为什么丢下他们? 他们也真的很想去啊!好想跟着姜雀一起去干翻魔军啊!! 呜呜。 沈别云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追上了闻耀和照秋棠,大家你追我赶,都铆足了劲头跟上山河锥。 照秋棠一骑绝尘,在空中掠出残影,她心底莫名生了一团火,忍不住仰天大喊:“啊!!!我今天一定要大干一场!” 自从开战后就一直憋在心口的一股气终于吐了出来。 她就是在等这么一天,在等能痛痛快快暴揍魔军的这一天! 原来姜雀就能做到,原来姜雀就能给她! 娘的,早知道她就去冥界劫狱了! 其余人也不遑多让,紧紧跟着山河锥,没有一人掉队,长月下,众人的身影迅速掠过,像一条游龙。 山河锥终于停下。 闻耀众人也跟着刹停,看见柳树下的野猪仙君和九离九毓的,闻耀身上的温度骤然冷了下去,他盯着野猪仙君,愕然瞪大双眼:“你、你是魔族的人?” 闻耀的脑瓜子疯狂转动:“你为什么能调动山河锥?你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不好,是陷阱!”闻耀转身朝大家怒吼,“大家快跑!!” 照秋棠飞起一脚蹬他脸上,闻耀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砰’一声砸在姜雀身后梆硬的土地上。 照秋棠和拂生冲到姜雀身边,一人抱住她一边。 拂生安安静静,照秋棠哭出了鼻涕泡:“原来你就是野猪仙君!你怎么这么牛逼了啊!能赤手喷火了居然,我们今天一定救出百姓,暴揍魔军好不好?” 姜雀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但半点没躲:“那必须啊。” 闻耀从地上爬了起来,愣愣看着那个幽蓝身影:“师、师妹?” 姜雀回头,抬手摘下面具,月光由明至暗,照亮她澄澈的双眸:“师兄,一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傻。” 闻耀怔怔看着姜雀,突然眼睛一酸,垂下了头。 沈别云和叶陵川飞到他身侧,一个扶他起来,一个给他擦了把眼泪。 两位师兄都明白他在哭什么。 突闻战争,众人不计生死奔赴战场,他们早已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却不想先要面对的是一个个死去的同门和百姓。 他们偶尔会赢,但总是在输。 不知道大战什么时候会结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死人?不知道哪天自己也会死? 说来或许有些夸张。 但姜雀就像神明一样从天而降,瞬间安抚了所有人惊惶的内心。 所有人都坚信,她会救众人于危困。 “好了。”姜雀朝众人眨了下眼,“准备好大干一场了吗?” 第158章 祝他们好运吧 正在默默流泪的闻耀大吼:“时刻准备着!” 叶陵川一把捂住他的嘴:“有巡逻的魔军啊蠢蛋!” 闻耀也急忙伸手捂嘴,姜雀抬眼看向闻耀身后:“已经来了。” 闻耀、沈别云、叶陵川猝然回头,跟身后十二个准备搞偷袭的魔军面面相觑。 这边长着成片的柳树,刚才有柳树遮挡,魔军们只看见了沈别云三人,直到走到他们背后才看见半空乌泱泱的一片人。 魔军们踮着脚后退:“打扰了。” 姜雀心念一动,山河锥拖着长长的金线眨眼刺穿魔军心脏,一串人整整齐齐地倒下。 “入城。”姜雀勾着九离九毓,飞身朝着城门掠去。 岚云峰众人、照秋棠、俞惊鸿和郎怀山也御剑飞至她身侧:“什么计划?” 姜雀依旧言简意赅:“我干架,你们救人。” “九离九毓会给你们指出百姓所在位置。” 众人点头:“好。” 身后跟着的众弟子都是满头雾水:“你们听清楚了吗?” “没有......怎么说呢,我甚至觉得咱们有点多余。” 平常上战场没有一万人,大家心都发慌,姜雀一回来,感觉他们八个人就能把魔族给灭了。 虽然他们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真打起来才知道,他们是真一点忙帮不上。 巡逻魔军是山河锥杀的,城门是沈别云和叶陵川破开的,之后就是姜雀一人干翻全场。 城门破开的瞬间,姜雀飞身而入,魔军迎面杀来,她凌空立在众弟子身前, 挥掌,烈焰如龙,凡是冲上来的魔军,必成飞灰。 近千魔军根本没够她烧。 拂生飞到姜雀身侧:“你灵气可够?” 虽然不知道姜雀为何会灵气显化,但这招看着就很费灵气,就算天生灵体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放心。”姜雀放出一道‘雷火’,让拂生安心:“还能再烧七八千魔军。” 她把九离九毓勾到身前:“指路。” 九离依旧不说话,九毓伸手朝东南方向指了指,沈别云、叶陵川、闻耀立刻朝那边飞奔而去,所过之处,银雷乍起,屋顶全被掀飞。 跟上来的近千名弟子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平常作战的时候,沈别云和叶陵川多少会给他们点指示。 今天两人估计也是玩嗨了,半点顾不得搭理他们。 有几名弟子想去追沈别云他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刚跑了两步,就被姜雀一个勾天诀勾到身边:“站在我身后。” 弟子:“......” 好霸道!好喜欢!好让人安心! 银雷的动静实在太大,洛水城中的魔军听到动静,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为了不让沈别云几人受到攻击,姜雀砸了个火团吸引魔军注意。 一人独扛全部火力。 洛水城暗牢。 九离九毓消失后不久,封离带着三长老和五长老来了。 走了没两步就看见被绑在刑架上的孟听泉和徐吟啸。 孟听泉和徐吟啸还没捋明白刚才的诡异事件,眼神中都带点清澈的愚蠢。 五长老笑说:“怎么,九离九毓这是知道我们要来,特意准备了两个傻子让我们先试试傀儡术?” “我没通知九离九毓。”封离拧眉环视过暗牢,“不对劲。” “轰——砰——!” 她话音刚落,房顶炸了……炸了! 炸起的木屑和飞尘扑了众人满脸。 三长老和五长老没见过这场面,顿时都有些懵:“我们这是坏事做的太多,遭雷劈了?” 封离恨恨擦去脸上飞尘,飞身跃出暗牢:“是谁?” 她才不信什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一定是有人搞鬼。 封离刚从房顶冒出头,被御剑飞过来的闻耀一剑戳在脑门上,猝不及防摔了下去,狼狈坠地。 下去的时候额头还在噗噗冒血。 “哎呦,对不住!”闻耀习惯性道歉,看清那人是封离时,瞬间改口,“怎么不干脆戳死。” 封离在距地面一寸的时候稳住身形,聚魔息为长鞭,悍然杀向闻耀。 闻耀扭头就跑,跑的同时还拉上了沈别云和叶陵川,边跑边朝城门边大喊:“师妹!魔尊在这里,打不过啊!!!” 封离飞出暗牢,顺着闻耀的视线望去,看见城门边的景象时差点当场厥过去。 因为太远,她看得并不是很清晰,只能看见在魔军中翻飞的幽蓝斗篷,还有熟悉又刺目的烈焰。 “居然是那野猪。”封离暗暗咬牙。 竟然这么快攻入了洛水城,他们连傀儡术都还没来得及实施。 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封离望着城门上不断扬起的飞灰,陡然听见一声戾鸣。 头顶覆下阴影。 封离缓缓抬头,对上朱雀赤金的双瞳。 她眸光剧颤,汗一滴一滴渗出来,挥出魔息缠住一个百姓挡在身前,警惕地盯着朱雀:“退后!” 朱雀垂眸,静静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封离身后,沈别云、叶陵川、闻耀同时跃起,一枪两剑凛然斩下。 封离察觉到危险,闪身要躲,朱雀佯装喷火,她伸手格挡,躲闪的动作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沈别云挥出的冰风已将她冻成冰柱。 闻耀见状,立刻朝着姜雀声嘶力竭:“师妹!就是现在!” 姜雀踹飞一个企图偷袭的魔军,从须弥袋中揪出啼霜朝闻耀扔了过去:“把所有百姓都带走。” 啼霜理解的:“把所有人都带走!” 飞在空中的啼霜十分自信地大吼:“保证完成任务!” 奶膘一抖一抖的。 她冲闻耀飞过去,化成原身的瞬间一口吞了闻耀。 这是个人,带走! 接着又马不停蹄吞了沈别云和叶陵川,然后才是暗牢中的百姓和那三十个被俘虏的倒霉蛋。 吞完人的秘境飞到半空,噗噗吐出来两个‘人’。 正是躲在角落袖手旁观的三长老和五长老。 这俩不是人,不要。 啼霜又马不停蹄飞到城门边,吞了所有弟子,拂生和照秋棠几人也没有躲过她的‘毒口’。 也不知道姜雀在她心里算什么,反正她独独没吞她。 吞完最后一个弟子,她就漂在姜雀身边,傲娇道:“怎么样,速不速度?” 虽然孩子理解的不是很对,但姜雀还是给她竖起大拇指:“天下第一。” 啼霜:“哼~” “还有什么要干的?” 姜雀给她指了下景宁城的方向:“带大家回去吧。” 啼霜屁颠屁颠地走了:“好嘞。” 在沈别云的指导下,啼霜成功把众人送回破庙。 被吐出来的闻耀几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姜雀。 啼霜说:“她在洛水城呢?” 照秋棠懵了:“就她一个人?!” “不是啊,朱雀也在呢。” 众人:“……哦。” 没什么好说的,祝他们好运吧。 第159章 恭迎魔尊! 封离刚化冻,迎面喷来一口朱雀炎。 从仙魔两界开战到现在朱雀一直憋着火,好不容易对上罪魁祸首,火喷得又急又猛,根本没给封离逃跑的机会。 烈焰瞬间席卷。 火舌撕扯着封离的魔息,她在火中挣扎,表情狰狞但没有发出嘶吼。 她只是不受控制地慢慢低下头,弯下腰,半跪在地。 “留她一口气。” 姜雀的声音突然响在身侧,朱雀猛地收回一口火,差点把自己又呛成鸭子嗓。 “你别跟我说你心软了?”朱雀的御姐音差点劈叉。 姜雀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是觉得自己赢了,准备用你们修真界的圣贤理论来教育我?”封离打断两人的谈话,抬头盯着姜雀,眼神轻蔑,“你想让我道歉,还是要我认错?” “这世上,弱肉强食,我有实力有野心,我当然要去争!要去抢!不要以为你打败我就有资格指责我。” “我是魔界的尊主,你又是谁?” “一个没名没姓的修真界弟子妄图教训我,做梦!” 姜雀安静听她说完,低头从须弥袋里扒拉出块存影玉对准了封离:“再来一次,刚才的眼神十分到位。” 封离:“............” 明明一个脏字都没有,但封离就是觉得她被人骂了句:傻叉。 有种铁拳砸进棉花的无力感,对方不仅不接茬,还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封离最后一口气差点给气没。 姜雀转动身体调整角度,把自己和封离都框在一起,漫不经心道:“我没有劝人向善的喜好,我只喜欢送该死的人下地狱。” “哎,这角度好。”姜雀一把拽过朱雀,存影玉往她嘴里一塞,“站着别动啊。” 朱雀满头雾水:“你要干嘛?” “存个封离被我杀死的画面放到妖界、鬼界还有巫族的王宫让他们看看。”姜雀说着又往它嘴里塞了两颗存影玉。 朱雀:“干嘛,让他们欣赏欣赏你揍人的风姿?” 姜雀捶了下鸟头:“这叫杀鸡儆猴,笨鸟。” 省得他们有事没事就来嚯嚯百姓。 “你骂谁是鸡?”封离猝然提高声音,对姜雀的话十分不满,“要用我敬谁?你要拿我当祭品?!” 姜雀看向封离,张了张嘴又闭上:“算了,将死之魔不必知道太多。” 她朝封离走近一步,深深看进她眼底,终于看清在不甘和愤怒之下隐藏着的恐惧。 “原来你也怕死啊,当时被你关在玄棺中的百姓的心情,你可体会到一二?” 百姓困于玄棺,封离困于烈焰。 至卑与至尊,在死亡面前,终于平等。 姜雀手中烈焰聚成尖锥刺穿封离胸膛,烈焰与鲜血同时喷薄而出。 火焰以封离的心脏为养料,灼烧,蔓延,一寸寸侵蚀她的血肉。 这对魔来说,不亚于凌迟。 封离终于嘶吼出声,在烈焰中朝姜雀大喊:“你是谁?!” 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你到底是谁?!” “天清宗,姜雀。” 四周霎时静了,封离怔愣片刻突然笑了:“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姜雀,一个间接杀死前任魔尊的女人,她从夺位成功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找她。 她太危险,只有杀了她才能永绝后患。 日日找,夜夜寻,甚至直接杀到天清宗,只为除掉她。 她从太多魔军口中听说过她,知道她的身形、衣着和大概样貌,可她从未真正见过她。 现在,她见到了。 封离终于彻底跪下,低声喃喃:“这是命,魔界,必亡于你手。” 火焰彻底吞噬她,魔尊化成了一缕尘烟。 姜雀把存影玉收进须弥袋,朱雀朝她俯下身体,姜雀翻身跃上鸟背,朝城门飞去。 魔军们在百姓被救走那一刻就停止了攻击,没有筹码,他们在朱雀面前毫无胜算。 朱雀振翅向众魔军,只是一声戾鸣,魔军们手中武器哐当坠地,纷纷瘫软在地,望向鸟背上的少女。 没有人妄图反抗。 姜雀站在最高处,天光穿透云层,晨光下,她的面容犹如一尊永恒的神像。 她垂眸看过众魔军:“奉我为主者,不杀。” 年轻的声音平静而威严。 一片沉寂中,魔军颤抖着双膝,俯首称臣,站在角落的九毓也拉着九离跪下。 片刻后,洛水城上空荡出一道震天的声响:“恭迎魔尊!” 魔界迎来了新的尊主。 ...... 景宁城。 闻耀急得团团转,从回来到现在往洛水城方向看了快八百遍。 他站在门边,仰着脖子朝洛水城张望:“天都亮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应该不会,你别乌鸦嘴。”叶陵川就在闻耀旁边,话说得冷静,眼神也没少往洛水城那边瞟。 身后破庙中,徐吟啸正在给众弟子讲姜雀显灵的事:“我们当时都吓死了,她们要拔我舌头,还要烙孟听泉的眼睛。” “那铁钳都塞我嘴里来了,我灵机一动大喊一声‘姜雀救命’!那两人歘一下就消失了。” “好了,就是这样。” 徐吟啸草率的结束语引发众弟子的不满:“不行,你再讲一遍,再说说细节,结束语也重说。” “第十八遍了啊!!!”徐吟啸快疯了,“你们还听不腻吗?!” 围在他身边的弟子给扇风降火:“哎呀再讲一遍嘛,人照秋棠都讲二十多遍了,依然热情如火。” 徐吟啸木着脸朝对面看去,照秋棠抬脚一踹,声如洪钟:“姜雀就这样踹飞了一个拦路的魔军,然后冲进城门,一挥掌,烈焰如龙......” 那叫一个激情澎湃,声情并茂。 几十个人围着照秋棠,听得两眼放光,到激动处还会迸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她面前的人已经换了好几茬,每茬都要听两三遍才罢休,大家都是被留下来守家的弟子,对他们救出百姓的经过十分好奇。 沈别云几人一回来就被拉去讲故事,每个人都被嫌弃一番,唯有照秋棠,讲得引人入胜,精彩纷呈。 听得众弟子也热血上头,仿佛自己也去干了一场。 “好了,快开始吧。”徐吟啸被弟子们团团围住,开始了自己的第十九遍。 房顶上,被嫌弃的众人正排排坐着等姜雀。 突然,天边朝霞开始奔腾翻涌,橙黄色的朝霞逐渐变成深浓的绛紫色,云层中隐有凤鸣。 “这是什么?”静坐的众人纷纷起身,拧眉望着洛水城上空骤变的天象。 郎怀山给众人解答了疑惑:“是天道对魔族的恭贺。” “魔族?”沈别云几人瞬间变了脸色,“恭贺什么?” 郎怀山:“应该是恭贺魔族出现了新的尊主,而且很强。” “新尊主?!”刚翻上房顶的闻耀突闻噩耗,“还很强,那师妹岂不是完蛋了!” 闻耀半点也等不了,立刻御剑飞往洛水城:“我就知道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肯定出事了。” 沈别云几人紧随其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都在后悔把姜雀一个人留在了洛水城,要是师妹真的出了事,他们也都别活了。 第160章 是他们聋了还是仙主疯了? 从朱雀口中听到这诡异天象是天道对她的祝福时,姜雀心里五味杂陈。 这天道,针对她时是真下死手,该恭贺时倒也挺给面,主打一个恩怨分明。 “师妹!师妹——” 闻耀几人从天边朝她狂飞过来,停都不带停,架着姜雀的胳膊眨眼就给人拎走。 众人闷头狂飞,一口气飞到破庙的房顶上才终于心安,收剑放姜雀,瘫在房顶上大喘气。 闻耀抹了把汗:“好险,可算把你救回来了?” 姜雀还有点懵:“我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啊。” 叶陵川给她指了指天边的紫云:“有新魔尊出世了,而且很强。” 孟听泉在喘气的间隙接道:“说不定就在那群魔军中,还好你没出事。” 姜雀:“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新魔尊就是我呢?” 沉默。 还是沉默。 姜雀还没反应过来,闻耀和叶陵川架起她咻得飞回洛水城。 朱雀和众魔军还在原来的位置,眼看着姜雀被架走又架回来。 刚看见姜雀的身影,魔军纷纷跪地:“恭迎魔尊!” “卧槽!卧槽!” 姜雀耳边顿时草声一片。 闻耀和叶陵川隔着姜雀对视一眼,两双狗眼都在放光:“再来一次!” 姜雀消失,姜雀又出现。 魔军起来,魔军又跪下。 “恭迎魔尊!” “恭迎魔尊。” “恭迎……” “啊!”姜雀终于忍无可忍甩飞了那俩傻狗。 “哈哈哈!我师妹是魔尊!我师妹是魔尊!牛比!!!!” “比………比……比…” 十分不文雅的回音清晰而又响亮的荡在洛水城上空。 姜雀飞回朱雀背上,聪明的魔军们已经跪在地上不起了。 她木着脸朝魔军扬了把头脑空空符。 就问还有谁啊! 成为魔尊的第一天,被自家师兄当成玩具耍。 威严何在? 淦! 刚撒完头脑空空符,孟听泉和沈别云颇有些羞涩地飞到姜雀身边。 “师妹,我们…也能玩一下吗?” 姜雀:“……” “不许架着我,我自己飞。” 打不过,就加入。 师兄们:“好嘞!” 这场游戏一直进行到了晌午,闻耀把消息传给了徐吟啸和照秋棠。 两人带着所有弟子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洛水城前所未有的热闹。 本是用来防御敌人的城楼上站满了人,姜雀不想让大家白来,还给玩出了新花样。 魔军被分成三拨。 她从左边的城楼出,左边跪,从右边出右边跪,中间出,一起跪。 众弟子:“好!!!” 魔军们:“……” 天要下雨,魔尊要发癫。 拦不住一点。 与此同时,万安国都城。 一处宽阔山谷中,四大宗十二位长老齐聚于此,设护城大阵。 此阵能将万安国仅存的六座城镇都护在阵法中,一旦阵成,三个月之内,六城都能安然无恙。 怎料阵法刚落成,天边异象陡生。 众长老上扬的唇角顷刻落了回去。 齐长老抖着手指天半晌。 “好啊,好你个天道!” “魔军入侵我们修真界,你不惩罚他们便罢,居然还恭贺他们有了新主?!” “你他娘是天道还是邪道!” 齐长老怒不可遏,开战以来,数六壬宗弟子死得多。 每次跟弟子们传讯,收到最多的就是死讯。 这位新主能得到天道恭贺,想必很强,他们好不容易设成的大阵还能防住魔军吗? “贼老天!你莫不是想亡我修真界?!” “轰!” 天道劈下一道雷。 齐长老气得跳脚,仰天大骂:“你劈,来你劈死我!” “不去劈魔族,就逮着我们欺负是吧?你接着劈啊,你今天不劈死我你愧为天道!” “行了行了。”几位长老扑上去捂住他的嘴,“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青山长老站在众人身侧,沉沉叹了口气:“先去看看孩子们怎么样吧。” “他们已经撑了很久,也该咱们这些老东西打头阵了。” 十二位长老每两人去一城,众人抱着见最后一面的心情告别。 但谁都没挑明。 只说:“若有了新任魔尊的消息,尽快传玉简。” “好。” 众长老各行各路,青山长老和齐长老一同前往景宁城。 路上,齐长老飞到青山长老身侧:“老青啊,你说你,刚醒了又要死了,哎,歹命啊。” 青山长老一脚给他踹下灵剑:“不会说话就闭嘴。” 踹完人的青山长老加速朝前飞去,齐长老从半空追上,朝他的身影大喊:“你个没良心的,半点不管我死活?” “你死的时候我哭得多伤心啊你个老货,白瞎我的眼泪!” 齐长老追上青山长老,在他耳边念叨了一路。 直到看见空荡荡的破庙时才收了话头。 “人呢?”齐长老四处环视,不由发慌,“不会出事了吧?” 青山长老拿出传音石,手也有点抖:“别云,别云。” “师傅。” 听到沈别云的声音,两位长老顿时放了心:“你们在何处?庙中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在洛水城。” 两人俱是一惊,齐长老急道:“怎么跑魔族的地盘去了?” “你们都在?都被抓了?” 齐长老等不及沈别云回答,一把夺过青山长老的传音石:“别说废话了,赶紧去救人啊!” 两人飞奔到洛水城,远远就看到城墙上的一群弟子们。 耳边是掌声和弟子们的欢呼声,以及一声又一声的‘恭迎魔尊’。 两老头双双懵逼:“这什么情况?” 两人飞近了些,这才看清城墙上那个上蹿下跳的身影。 愣愣看了半晌,齐长老指着那道身影问:“那是姜雀吗?” 青山长老揉了揉眼睛:“……是。” 齐长老又问:“那群魔军是在拜她吗?” 青山长老:“似乎、应该、好像……是。” 两位长老脑瓜子嗡嗡的,齐长老憋了半晌才憋出句:“你真的不能把姜雀给我当弟子吗?” 早知道姜雀牛逼,但还是远远低估了她的牛逼。 在冥界关了一年多,好家伙,出来直接成魔尊了。 持续多月的仙魔大战居然被一个小弟子给终结了。 青山长老朝姜雀飞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齐长老追上去:“你们天清宗宗谱不得给姜雀单开一本?” 这牛逼程度,不传下去简直可惜。 “徒——” 青山长老飞到姜雀身后,正要开口唤她,陡然看见她右肩炸开血洞。 温热的血溅了青山长老满身。 姜雀捂住肩膀,微微踉跄,站在她身侧的拂生急忙撑住她。 沈别云几人本来就站在姜雀身边,见她受伤立刻围了过去。 根本没注意到两位长老。 “是仙主。”拂生发现怎么止也止不住血。 “对哦。”姜雀终于想起来问,“无渊去哪儿了?” 她回来到现在,还没见过他。 按理说,仙魔大战他一定会在战场上才对。 沈别云回她:“仙主和各宗宗主去昆仑柱封印魔主,想必是被魔主伤了。” 魔主。 姜雀眼睛骤然一亮,她立刻捏起珍珠:“无渊。” 她静静等了半晌,无渊清清冷冷‘嗯’了一声。 “你能不能先别封印魔主,留着等我过去契约。” 她既是天清宗弟子,又是凌霞宗长老,还是新任魔尊,肯定会分身乏术。 找个人来帮忙再好不过。 那边静了半晌,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突然想契约魔主?” 姜雀轻描淡写。“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打理魔界。” 无渊:“……好。” 众人:“…………” 是他们聋了还是仙主疯了?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清楚,这么离谱的话他都能回个好? 好?! 第161章 你最好是有天大的理由 “师妹你是不是疼糊涂了?” 闻耀觉得姜雀开始说胡话了。 姜雀听他这么问,低头朝伤口戳了两下,不疼,她又试着转了两下肩,血哗哗直流,但半点不疼。 应该是无渊戴了寂痛珠。 “嘶!别动别动。”闻耀几人七嘴八舌地阻止她,拂生直接按住她哗哗流血的肩膀。 她是不疼,给大家看疼了。 姜雀眼里不疼就等于没事,她随手捏了个净尘诀清除血迹,转过身就走:“还是先去契......” 青山长老的身影映入眼帘,姜雀陡然失声。 师傅终于换了件衣裳,竹青袍衬得他整个人仙风道骨,一点点替代了姜雀记忆中那个躺在石阶上,鲜血淋漓的身影。 青山长老静静看着姜雀走近,心下情绪翻涌,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正想喊一声徒儿,姜雀猛地扑过来,按住他肩膀,语气仓皇:“师傅你身上的血哪来的?” “谁伤了你,我这就去捶死——” 青山长老先给了她一捶:“这是你的血,死丫头!” “......哦。”姜雀收回手,朝青山长老呲出两排大白牙,“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师傅死一次真给她整怕了。 青山长老见她这样笑,只觉心疼:“傻孩子,生死有命,何必逆天而行?” 姜雀轻轻眨了下眼,低声道:“师傅在,我在此间才有归处。” 师徒二人默默相视,明明都在笑,眼底却都闪着泪光。 “小雀儿,你真的不能再多一个师傅吗?”齐长老的大脸插进二人中间,生生将师徒两人分开。 青山长老一个锁喉把齐长老逮到旁边去揍:“你个老货贼心不死是不是?休想抢我徒儿!” “啊!你个老货,不许给我施定身咒,老青!老青!” 终于给人揍老实,青山长老顶着被齐长老扯秃一片的头,十分淡定地走到姜雀身边叮嘱:契约魔主一事你千万慎重。” “被封印的那位是初代魔主霓珺,各大宗藏经阁中都有整整一排书独写她,她在鼎盛时期只身攻入修真界,以一己之力屠灭三宗满门。” “当年老祖和修真界第一代长老们拼劲全力也才勉强封印她,实力之强,识海之宽,不可小觑,就算你是无尽识海要契约她也绝非易事。” 姜雀还是那句话:“师傅放心,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有分寸,但魔主......”师徒两人就此展开了一场辩论。 一旁被定住的齐长老在拼命呼喊人群中的俞惊鸿和郎怀山:“过来给你师傅解阵啊,兔崽子!” 姜雀要契约魔主的话早就在弟子中引起轩然大波,大家都在激情讨论,闹哄哄响成一片,完全盖住了齐长老的声音。 “解阵!给我解阵.....解咳咳阵...” 齐长老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终于把嗓子喊劈叉后,俞惊鸿郎怀山终于听见他的求救,带着照秋棠过来给齐长老解了定身术。 六壬宗弟子们除了音攻,对其他一切术法都是睁眼瞎。 恢复自由后的齐长老紧紧握住俞惊鸿跟郎怀山的手,哑着嗓子问了句:“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们也会像姜雀一样去冥界为我抢魂吗?” 猝不及防做到送命题的俞郎二人沉默半晌,极限反杀:“那你会像爱姜雀一样爱我们吗?” 齐长老:“......” 好小子! 不愧是跟姜雀混久了,瞧瞧这话回得,多有水平! 啧,长进了。 齐长老摆摆手;“行了,玩去吧。” 俞惊鸿和郎怀山没动,选择陪在齐长老身边维持一下岌岌可危的师徒情。 姜雀和青山长老辩了半晌,青山长老还是不松口,最后她忍无可忍拔了青山长老一撮胡子,被青山长老一脚踹飞。 姜雀在飞到半空的时候抛出灵剑,十分丝滑的踩上飞走:“契约魔主去喽!” 青山长老没想到自己一脚给人送走了,正准备扔出缚灵网去抓那逆徒,刚抬了下手就被冲过来的沈别云几人撞得踉跄。 一眨眼,岚云峰几人全都上了天。 “不要出事啊,兔崽子!” 青山长老还没站稳就朝着天上的几人大喊,姜雀也声嘶力竭地吼了回来:“放心吧师傅!”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死丫头。”青山长老低声念叨。 永远冲在最前面的人,最容易受伤。 ...... 昆仑柱下,层云叠嶂,风云涌动,蓊郁山谷中,万兽奔逃,兽鸣阵阵。 无渊和五宗宗主脚踏虚空,将魔主霓珺围在正中,霓珺不屑地看过诸位宗主,剑尖直指无渊:“这些人中,只你还算有点本事。” 不过大乘期,足足低她一个大境界,竟能接她百招而不死,还能反将她一军,将她引入封印阵。 是个人物。 无渊冷白的指节抹去脸侧血痕,琥珀色的眸依旧冷冽:“谬赞。” 霓珺大半身躯已经没入封印阵,脸上却不见半分慌张,她反转剑尖刺进封印阵,澎湃魔息汹涌而出,阵印陡然裂开细纹。 五宗宗主迅速结印,拼力维持封印阵。 沈宗主厉声道:“魔族亡我修真界之心不死,我等今日就算魂飞魄散也定要将魔主重新封印,定不能让她毁了昆仑柱。” 昆仑柱承接天地,是修真界一切灵力的本源。 一旦昆仑柱倒,修真界将彻底消亡。 他们察觉到昆仑柱异动赶来时,霓珺已将镇守昆仑柱的弟子们尽数屠杀,昆仑柱也被她劈开一道裂缝。 若他们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无渊就是在五宗宗主拼命维持封印阵的时候,接到了姜雀的消息。 众人心神都在魔主身上,根本没人注意无渊说了什么,只知道无渊说完后就突然发癫,把他们好不容易骗进封印阵的魔主给拎了出来。 正在破阵的霓珺和正在拼命的宗主们都愣了。 纷纷拧眉看向无渊。 霓珺:“......什么意思?” 宗主们:“你最好是有天大的理由。” 否则等他们封印了魔主,下一个就封印他! 这么要命的时候他整什么幺蛾子啊!!! 第162章 你再装一个试试? “有个人要来契约你,等着。” 无渊神情平静,开口爆雷。 场面霎时静了,唯有无渊长身玉立,几缕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 此刻,不久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众宗主和霓珺朝着无渊异口同声:“你在说什么疯话?” 宗主们和霓珺对视片刻,迅速摆开架势,剑老长剑一挥,清寒剑光直冲霓珺面门,她冷哼一声,反手挥出魔息,磅礴魔息与剑光悍然相撞,荡开的余波如涟漪般散开。 沈宗主飞速结印,无数符箓翻飞着朝霓珺杀去,霓珺不退反进,周身魔息升腾而起,宛若护盾,袭来的符箓在碰到护盾的瞬间尽数化为灰烬。 霓珺轻嗤,没有朱雀,他们根本拦不住她。 昆仑柱她今日必断之。 霓珺身形不停,径直掠向几人身后的昆仑柱,魔息如灵蛇般缠上她手中的断生剑,朝昆仑柱狠狠砍下。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悍然劈下,霓珺飞身后掠,沈宗主的定身符正正砸上她后心。 霓珺身形陡然一滞,但并不慌张,修真界这帮人都不懂补刀,就这么张定身符她三息之间就能破开。 “再补几张啊沈宗主!” 半空传来一道清脆女声,霓珺抬眼看去,六位少年人脚踏飞剑,疾驰而来,为首的少女长相明艳,眸光澄澈,昂扬蓬勃。 霓珺不动声色看过几人,除了为首的少女是元婴期,其余都是金丹,不过一群小孩,不足为惧。 姜雀朝看着他们愣神的沈宗主大喊:“跑了!人跑了!” 没来得及补刀的沈宗主就这样放走了到手的魔尊。 霓珺再次冲向昆仑柱,几位宗主要上,被沈别云他们一人拽一个扔到身后:“我们来!” 宗主们急忙伸手去拽人,一个都没拽住:“回来,那可是魔主,你们岂是......” 下一刻,从天而降的玄雷就晃花了众宗主的眼。 飞到昆仑柱旁的霓珺被生生逼退。 宗主们纷纷闭嘴,默默退到了无渊身侧,和他一起观战。 闻耀几人实力是差点,但是架不住他们阴。 沈别云、闻耀、叶陵川、孟听泉四人把霓珺围在正中,沈别云扔符被挡,闻耀扬手就是一道雷,霓珺后退躲雷,叶陵川甩手一张伤心符。 霓珺怔愣片刻,突然泪如雨下,仰天痛哭。 孟听泉趁她张嘴之际,给她嘴里塞了颗脱发丹。 “呕....yue!”被贴了伤心符的霓珺本就悲伤到呕吐,又被扔到嗓子眼里的脱发丹差点噎死。 她本来是想吐出来的,结果劈完雷的闻耀十分缺德地朝她喉咙狠戳了下。 一颗药就这样水灵灵地被她咽下去了。 不过片刻,霓珺的头发如雨下,她看着掉落的头发怔愣半晌,嚎啕大哭,边哭边追着闻耀几人砍:“受死!!!” 被追杀惯了的几人撒腿就跑。 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悲伤实在限制了霓珺的发挥,边哭边聚魔息真的让她觉得自己很狼狈,但又不得不聚,于是愈发生气,只想着灭了闻耀几人,不知不觉就把断昆仑柱的事抛诸脑后。 诸位宗主都看麻了。 他们费老命干了这些天,还没有他们的邪门招好用。 几人围着昆仑柱展开了一场追逐,闻耀他们御着飞剑疾驰、旋转、刹停,霓珺连几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被玩了半天的霓珺终于反应过来,把目光对准了一直没有参战的拂生和姜雀。 这两小姑娘一定没有那几个臭小子的心眼多,抓一个威胁他们。 霓珺心念一闪,毫不犹豫朝两人杀过去。 魔息聚为长鞭朝拂生缠去,这个修为低,好掌控。 就在魔息即将够到拂生的瞬间,姜雀插进两人之间,魔息缠住姜雀飞向霓珺。 霓珺一愣,算了,这个也行,也差不了太多。 姜雀在飞的过程中就划破了手指,指向霓珺额心,霓珺躲都不带躲的,噗嗤笑出声:“现在的弟子不仅邪门还十分异想天开。” 她可是无尽识海,想契约她,真是不怕死。 霓珺笑着任姜雀指尖点上自己额心:“小丫头,识海被撑爆的人死相很——” 嘲讽的话音未落,识海骤然翻涌。 她意识到不对,凝神对抗姜雀识海的侵蚀。 两人相对而立,衣袂翻飞,眼底都生出血丝,双方识海不断交锋,二人周遭灵气翻涌,云海奔腾。 山河柱上生出巨大的旋涡,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两个强大识海的相抗,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沈别云几人站在旁边,拧眉屏息,眼神一刻不离姜雀,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时间不断流逝,雨声愈急,风声愈紧。 终于,霓珺猛地吐出一口血,身上金光闪过,契约成。 世界安静了。 “耶!成了!”闻耀几人跳起击了一掌,迫不及待飞到姜雀身边,递给魔主伤心丹的解药:“别哭了,以后都是朋友。” 霓珺还没有回过神,流着泪看着几人发怔。 几位宗主比霓珺还懵,怔愣半晌后纷纷朝剑老看去:“喂,你家弟子把魔主契约了。” 剑老平静道:“我看见了。” “......”众宗主朝剑老围了过去,撸起袖子:“你再装一个试试?” 姜雀契约的可是魔主啊魔主!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姜雀想,以后魔界都能叫修真界了好吗?! 这意味着只要姜雀不死,往后,岁岁年年,仙魔两界将再无战火。 剑老不夸她一句就算了,还装模作样来一句‘我看见了’。 “这弟子你要不稀罕就给我,回去我就给她供起来!”沈宗主嫉妒到破音。 剑老瞥他一眼:“淡定点,这么大岁数了,像什么样。” 剑老惨遭暴揍。 这边的战斗正热火朝天,另一边,霓珺终于回神,朝姜雀憋出句:“我不认你,有本事打服我。” 堂堂魔主被一个元婴期弟子契约,多可笑? 她此生只服强者,否则就算被契约她也宁为玉碎,大不了一死。 姜雀契约了这么多东西,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 “可以。” 助力每一个梦想。 她退后半步看向霓珺:“你先来?” 霓珺垂眸打量她一番:“你先来吧,让你一招。” 一个元婴期的小丫头,除了识海厉害些,想来也没多大本事,她一招就能干死。 姜雀轻笑:“好,就一招。” 第163章 修真界现在还有正经人吗? 赤色烈焰从掌心挥出,如汹涌浪潮般顷刻将霓珺吞没。 围绕在她周身的浓厚魔息瞬间化为飞灰。 “我天哪。” 正在揍人的沈宗主低呼:“灵力显化!” 自五行玄灵丹的丹方失传后,已近千年未有灵力显化的天生灵体,沈宗主松开剑老飞到无渊身边,问:“她这一年半真的是在冥界受罚吗?” 确定不是遇到什么隐世大能,瞒着他们悄悄惊艳所有人? 无渊淡淡回了沈宗主一个‘嗯’,目光始终落在姜雀身上。 她这本事他也是第一次见。 沈宗主被无渊嗯的没了话,也转头去看姜雀,皱着眉嘟囔:“那就奇了怪了,在冥界关了一年多出来就这么厉害?” “连灵力显化都会了,要不让我梵天宗弟子也去住住?” 玉容音在旁边温声道:“那可能真的只是住住。” 沈宗主:“......” 她是怎么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啊——”霓珺陡然发出一声痛呼,她在被火缠上的瞬间便觉不对,立刻聚出魔息抵抗。 却意外给赤焰提供了养料,火势愈演愈烈,霓珺的魔息在烈焰下滋滋作响。 姜雀听着这声音,生生给自己听饿了,她忍不住擦了下口水:“我想吃烤肉了。” 围在她身后的闻耀:“这烤不成肉吧?” 叶陵川:“应该直接就烧成灰了,要不控制下火候?” 孟听泉:“魔族吸祟气,会不会太脏了点?” 拂生:“多用点香料应该没事。” 沈别云拿出传音石:“我让徐吟啸送点?” 痛到扭曲的霓珺冲几人大吼:“......到底谁才是魔啊?!” 她不过被封印了千年,修真界弟子怎么变这样了? 以前是兔子,现在是疯狗! “快给本尊撤火!”霓珺的魔息都快被烧尽了。 姜雀朝霓珺微微挑了下眉:“服了?” 霓珺冷哼一声,一咬牙一闭眼:“服服服服服!” 能不服吗? 这可是朱雀炎。 就让了一招差点让出去半条命。 姜雀收回赤焰,霓珺白着脸擦了把汗,问她:“你跟朱雀到底什么关系?” 闻耀从姜雀身后探出头:“严格来说,你现在该叫朱雀一声姐姐。” 一句话把霓珺干沉默了。 多离谱啊。 多年宿敌终成姐妹。 这谁能想到?! 她在封印阵里做了那么多年梦,都没梦过这么离谱的。 她边感慨边打量姜雀,眼神不再轻蔑,而是纯粹的探究与审视。 能让灵力显化,天生灵体。 又能成功契约她,识海一定在她之上,无尽之上.....是无极。 霓珺眸光轻颤,这丫头倒是厉害,千年前,那个修真界天才遍地的时代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无极识海。 没想到她被封印千年,居然有幸与无极识海一战。 输给她,不算丢人。 霓珺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微微垂眸看向姜雀:“虽然我被你契约,但话说在前头,低声下气的活我可不做。” 即便被契约她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魔主。 “以及,别妄想逼我做任何对魔界不利的事,若真逼急了我,我定会拉着你同归于尽。” 姜雀还没开口,身后的几个小脑袋就探了出来。 闻耀:“不会的,你们现在是一家人。” 叶陵川:“给你介绍一下。” 沈别云:“我们的小师妹,姜雀,如今是——” 孟听泉立刻接话:“现任魔尊。” 拂生:“而且还有天道恭贺。” 几人说一句就看一眼姜雀,那叫一个骄傲自豪。 霓珺懵逼:“现任什么?” 闻耀几人异口同声:“魔尊嗷。” 霓珺:“......” 这世界是真疯了! 身后听着的无渊和五宗宗主是一愣一愣再一愣。 沈宗主揉了揉耳朵:“我耳朵好像坏了。” 他刚才听见他们说姜雀是魔尊,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听错了。 其余宗主都在震惊中,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一片寂静中,剑老默默拿出传音石,给藏书阁的墨书长老传去消息:“墨书,单开一本宗谱,准备好,我回去就开始写。” 在守家的墨书长老愣了片刻,语气沉重:“是要专门记录此次大战?” 剑老:“不是,是要专门记录姜雀。” “为何?”墨书更懵了,“这个弟子牺牲得比较惨烈?” “不是,她当上了魔尊,契约了魔主。”剑老朝姜雀那边看了眼,“现在正在忽悠魔主给她当牛马管理魔界。” 剑老说完收起传音石,最后听到的,是文雅了一辈子的墨书长老低声叹出的一句:卧槽。 终于回过神的沈宗主看了姜雀半晌,偏过头对无渊说:“你媳妇儿可真厉害啊。” 无渊垂眸看他,明明一句话没说,但沈宗主从他的眼神里莫名看出三个字: 用你说? 沈宗主悻悻退下了。 玉容音也在旁温声夸了句:“姜雀一出手,总是惊天动地。” 无渊对玉宗主温柔多了,低声接了句:“确实。” 玉容音含笑注视着姜雀,视线一转,看见她肩上伤口。 她缓缓皱起眉头,偏眸看向无渊肩上的血洞,世上不会有两片一样的药材,也不会有两处同样的伤口。 这两人......有秘密。 玉容音开心了,有共同秘密的夫妻感情才会更好啊。 她御剑飞至无渊身侧:“我来为仙主疗伤。” 无渊从姜雀身上收回目光,朝着玉宗主点了下头以示谢意:“有劳。” 无渊肩上的伤口彻底愈合时,姜雀肩上的伤也恢复如初。 霓珺被忽悠成功,终于松口,愿意接管那群把魔界弄丢的废物。 诸事皆休,众人御剑飞往洛水城跟青山长老他们汇合。 镇守各地的弟子也收到停战的消息,纷纷赶往洛水城。 半空,霓珺御剑飞在最后,姜雀飞到她身边问鸳鸯锁的事:“巫昊月的札记上记载,你二人的鸳鸯锁是他献祭才得以解开,是真的吗?” 霓珺足愣了半晌才拧眉看向姜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姜雀朝她晃了晃腕间红线:“前段时间去巫族寻鸳鸯锁的解法,在巫昊月留下的札记中看到的。” “你可知道别的解法?” 霓珺语气冷冷:“不知道。” 说完就加速朝前飞去,不想继续的意思十分明显。 姜雀慢悠悠飞在最后,没有再追问,反正霓珺已经是她的人,她若真的知道以后总能问出来。 一直飞到景宁城,霓珺的情绪才终于平复,她飞到姜雀身侧,沉声道:“鸳鸯锁锁得住人,但锁不住心。” “我与他之间,本就是我强求,当年——” 正在前面飞着的闻耀几人突然一个瞬移过来将霓珺团团围住。 姜雀被这群狗撞得趔趄,摇摇晃晃扑腾了两下,眼看就要摔下长剑,身下却猝然聚出了飞舟。 姜雀立刻不扑腾了,一个后仰翻了下去,一团云稳稳接住她放在云舟上。 飞舟正中是个大圆桌。 闻耀几人看见飞舟后,迅速拉着霓珺落下,把她带到圆桌边上座。 各宗宗主被闻耀几人安排在霓珺身侧,闻耀几人则坐在对面,中间空着一个位置,师兄们回头喊姜雀,拂生朝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姜雀一个飞蹿坐了过去,期间还抬头看向半空中化出飞舟的无渊,双手在头顶比了个心:“爱你嗷。” 四位师兄纷纷效仿,朝无渊抬手比心:“爱你嗷~” 无渊:“……” 多余了。 姜雀坐到桌上的瞬间从须弥袋中拿出了一只烧鸡,叶陵川拿出两盘糕点,沈别云拿出一堆瓜果,孟听泉提出一大壶茶水,拂生抓出一捧粉红花瓣,扬在风中,闻耀拿出了唢呐。 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营造一下氛围。 给宗主们看得一愣一愣的,这群孩子听八卦是真专业。 万事俱备,闻耀看向霓珺:“请开始。” 霓珺:“我不想说,这是我的伤心事。” 坐在霓珺身侧的沈宗主扯下个鸡腿塞她手里:“说吧,气氛都到这儿了。” 霓珺:“......” 修真界现在还有正经人吗? 第164章 你毁容了我养你! 霓珺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认命咬了口鸡腿。 “当年我要给他拷鸳鸯锁的时候,所有人都拦我,甚至还搬出凡人的话劝我,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我知道他不是个甜瓜,整天闷葫芦似的,一见我就是冷言冷语。”霓珺嗤笑一声,“不过我不在乎,他就是个臭瓜我也要把他拧下来放我身边。” 众人:“......” 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姜雀捏了捏眉心。 魔界的义务教育刻不容缓。 一点小失误不影响大家听故事,没有任何人出声打断,霓珺接着道:“可他不喜欢我,他心里只有他那个青梅竹马,叫什么素衫。” “我们在一起三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找鸳鸯锁的解法。” “世人都说鸳鸯锁无解,我也以为如此,直到他用自己的命解了鸳鸯锁。” “哪怕是死,他人生最后的时光也要跟那个素衫在一起。” “你后来还有再去找他吗?”玉容音喝了口茶温声问道。 “当然有啊。”霓珺狠咬了一口鸡腿,“我在他们房顶上趴了整整一个月,本是想看看赢过我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结果......” 霓珺被噎住,闻耀忙给她倒了一杯茶,霓珺仰头灌下去,狠咽了一下才接着道:“只看见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那姑娘快死了,他宁愿陪一个形如骷髅的将死之人,也不愿待在我身边。” “嘀——嗒~~~” 闻耀吹了声唢呐,给众人吓得一激灵。 但是别说,小感觉还挺对。 霓珺被那声唢呐吹的,眼泪都给整出来了,她闭上眼把眼泪憋回:“后来我再去时,那位姑娘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他们生儿育女承欢膝下。” 唢呐:“嘟嘟嘟嘟嘟!” 恭喜恭喜! 霓珺抄起一个空盘甩他头上。 闻耀卒。 “老娘当时很伤心,别瞎配乐!” “又过了一两年,巫昊月死了,那姑娘也随他而去。” “你看。”她抬眸看向姜雀,“就算没有鸳鸯锁,也会有人生死相随。” 闻耀从地上爬起,举起锁呐:“哔~哔哔哔~~” 感天动地。 霓珺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站的是巫昊月和素衫,他俩死同穴可是给他听爽了。 姜雀伸手捂住闻耀的唢呐,问霓珺:“所以没有别的解法?” 霓珺摇头:“暂时没有。” 姜雀沉默半晌,从唢呐上收回手,把面前的糕点往她面前一推:“你再说说细节。” “对对对!细节!” 那边热火朝天,无渊安静站在不远处,独自立在船边吹风。 垂着的手突然碰到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看见白虎。 虎虎:“吼~~~” 她让我来陪你。 无渊抬眸朝姜雀看去,只看见一个兴奋的后脑勺,他微微勾唇,摸了摸白虎的头。 半晌后,云舟飞到了洛水城,众人终于放过口干舌燥的霓珺。 姜雀准备让魔军重建满目疮痍的城镇,等城镇建好,霓珺再带他们回魔界,届时她正好跟霓珺科普一下九年义务教育。 霓珺不太同意让魔军出力重建城镇:“这又不是他们家,谁的家谁去盖,为何折腾我魔军?” 姜雀翻掌向上,掌心生出一簇火焰,笑问:“谁摧毁谁重建,有问题?” 霓珺:“......” “没有。” 霓珺带领魔军走出洛水城,挨个镇子开始盖房,姜雀让啼霜找了个环境适宜的秘境,把没地方住的百姓放了进去。 主要也担心他们看到魔军不舒服,而且许多受伤的百姓需要静养,所以还是先保护起来,等魔军撤了,房子建好,再让大家回家。 沈别云和孟听泉领着几百人,负责百姓们的吃食。 凌霞宗的白萝卜们负责给百姓和弟子们疗伤。 拂生和徐吟啸负责秘境中百姓的安置,闻耀叶陵川负责监工魔军,姜雀镇场子。 战事已停,诸事皆休。 各宗留下千名弟子共同处理战后事宜,其余弟子随各宗宗主回宗。 照秋棠想留下,她想跟姜雀他们在待几天,而且听说天清宗要给姜雀单开一本宗谱,她还没去恭喜她呢。 赤阳宗宗主褚逢时已经带着众弟子踏上飞舟,只照秋棠还站在云舟下不肯上去:“回去要商量给你入宗谱的事,你确定要耽搁?” “嗯?!”照秋棠愕然抬头,忍不住跟宗主确认,“给谁入宗谱?” 褚逢时笑着摸摸胡子:“你啊。” 照秋棠懵逼兴奋又茫然:“为什么?咱们家不是只有死人才能入宗谱吗?” 褚逢时:“......到底入不入?” 照秋棠:“入!入!必须入!” “但是到底为什么?”照秋棠还是有点懵。 褚逢时只问了句:“这次大战,身上多了多少伤啊?” 照秋棠一怔,不在意地摆摆手:“谁上战场不受点伤?小事小事。” “不是小事。”莫惊春从褚逢时身后站了出来,“你自上战场以来,英勇无畏,杀敌无数,更数次搭救同门性命,当然该在宗谱上留下一笔。” 他话音刚落,有位弟子站了出来:“我就是秋棠师姐救下来的。” “我也是。”又有位扬声道,“要不是秋棠师姐替我挡了一击,我早就死了。”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照秋棠愣愣看了半晌,突然跺了下脚,扭头跑了。 褚逢时愣了:“......她这是干嘛去?” 莫惊春:“去找姜雀他们报喜去了。” 褚逢时:“......” 到底是谁家弟子? 跟别家比自家还亲。 “姜雀!闻耀!徐吟啸!”照秋棠兴奋地跑进破庙,“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今日轮到沈别云和孟听泉给百姓们做吃的,一个用大铁锅在煮粥,一个在用灵气控制着大铁铲炒菜。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照秋棠:“他们都忙去了,有事呢?” “嗯,我有个消息想跟你们说?” 沈别云看着她眼底笑意,温声问:“好事?” 照秋棠狠狠点了点头:“对。” 孟听泉:“我这就叫他们回来。” 照秋棠摆手:“不用不用,不是大事,等以后再说也行。” 沈别云:“不行,一会再说你的兴头就过了,这么重要的瞬间,错过岂不遗憾?” “对。”孟听泉也笑着说,“况且大家一定也很想听听你的好消息。” 沈别云拿出传音石喊了声,没一会,在秘境里安顿百姓的拂生和徐吟啸、监督魔兵重建城镇的闻耀和叶陵川、还有主持大局的姜雀都回来了。 “什么好事什么好事?”大家笑着喊着冲进破庙,眨眼就把照秋棠围了个严严实实。 照秋棠看着眼前一双双亮晶晶的眼,雄鹰般的女人在突然红了脸:“那什么,我入宗谱了。” “卧槽!”众人齐呼,“这么厉害!” 徐吟啸拦住她肩膀:“可以啊你照秋棠!” 闻耀:“抛一个抛一个!” 众人把照秋棠举起来,高高抛起又接住,欢声阵阵。 大家都很高兴。 当初在边境星空下许下的誓言终究没有成为空谈。 第三次被抛起的照秋棠突然闻道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什么东西糊了?” 沈别云一惊:“我的菜!” 孟听泉大喊:“我的粥!” 两人朝自己的大锅冲去,把在下面准备接照秋棠的众人撞得人仰马翻,只有徐吟啸站在原地高举双手,被掉下来的照秋棠轰一声砸趴。 照秋棠虎牙磕在了徐吟啸脑门上,给徐吟啸生生磕出个窟窿,呲呲冒血。 姜雀几人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这一幕纷纷夺门而出:“有事找他们俩!跟我们没关系!!!” 照秋棠坐在徐吟啸身上捂着他的脑门,忍不住想,她到底为什么要在走前来找这帮狗?! 徐吟啸躺在地上泪流满面:“我要毁容了,呜呜。” “闭嘴。”照秋棠抬起手看了眼他额头上的小窟窿,轻咳一声,“屁大点口子,不至于。” 徐吟啸:“真的?” 照秋棠:“假的。” 徐吟啸:“............” 照秋棠最后是在徐吟啸的追杀下蹦上自家飞舟的:“宗主快走,走走走!” 褚逢时一脸懵,边催动飞舟边问:“不是去找姜雀他们了吗?怎么跟被狗撵似的。” 照秋棠朝飞舟后看了眼,徐吟啸一个猛冲跳进他家飞舟,正正落在照秋棠面前,额上流着血,眼神那叫一个凶。 徐吟啸正要开口,照秋棠在求生欲爆棚:“你毁容了我养你!” 徐吟啸立刻收了脾气,拎着照秋棠飞出云舟:“这还差不多,跟我走,什么时候我伤养好了,你什么时候走。” 船上众人愣愣看着远去的照秋棠,听见她喊:“宗主!宗谱里千万别提这件事!!!” 褚逢时:“......” 写一下也不是不行。 这边不太平,姜雀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城镇才刚开始建就出现了大问题,没有原料,叶陵川和闻耀将问题报给了姜雀。 姜雀把‘谁摧毁谁重建’发挥到了极致。 没木头了,去魔界拆。 没石砖了,去魔界拆。 没铺路石了,去魔界拆。 最后叶陵川嫌拆来拆去的太麻烦,干脆带着一万魔军去魔界拆家。 镇守魔界的叱枭看见一大批魔军时还有点慌,直到看清领头人是叶陵川才松了一口气。 魔军们拆家的时候,叶陵川把姜雀的战绩跟叱枭简单讲了下。 叱枭鹰眼都瞪成了狗眼:“这么牛逼!我当初就该不顾一切把她抢过来。” 这可是真的是天才! 如果当初把她留下来,如今这魔界就是他妖界的天下了。 叶陵川瞥他一眼:“死了这条心吧,想要她的人多了,就算你灰飞烟灭,姜雀也是我们修真界的人。” 叱枭沉思半晌,清了清嗓子,站得笔直:“姜雀喜欢我这样的吗?” 叶陵川瞬间警觉:“怎么?” “她缺弟弟吗?”叱枭又加了句,“正经弟弟。” 反正人已经是抢不过来了,能攀上点关系也好,别万一哪天再对他们妖界出手。 叶陵川替姜雀拒绝:“不需要,她身边傻子已经够多了。” 叱枭正要炸,又听见叶陵川说:“如果你是担心妖界,那大可不必。” “你大哥是拂生的契约兽,看在拂生的面子上,只要你们妖族安分守己,姜雀不会对你们出手。” 叱枭:“......你再说一遍?” 谁是契约兽?! 后知后觉的叶陵川:“.......” 糟。 不小心说漏嘴的叶陵川迅速把消息用传音石传给沈别云。 沈别云又传给姜雀,姜雀传给闻耀,闻耀冲进秘境,朝正在帮拂生安置百姓的屠冥大喊。 “大皇子!你的天塌了!!!” 第165章 这群狗是半点不做人了 屠冥正在给百姓盛粥。 有几个小孩突然发热,拂生带着孩子们出去找白萝卜们看病,盛饭的活就落到了屠冥身上。 屠冥臭着脸,一手拿碗,一手捏勺,怨气很重。 妖族百姓他都没这么伺候过,闻耀冲进秘境时,他刚把一碗粥递出去。 头都不抬地回他一句:“怎么,姜拂生要死了?” 除了契约者身死,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事能用‘天塌了’来形容。 闻耀一口气冲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你弟弟知道你是拂生的契约兽了!” 虽然他已经拼尽全力故作担心,但丝毫掩盖不住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屠冥动作一顿,极慢极慢地转过头“你再说一遍?” 闻耀手中的传音石响个不停,不断有新消息传来,他干脆把传音石塞屠冥手里:“你自己听。” 叶陵川的声音传出来: “叱枭把消息传给了妖尊,妖尊也知道了!” “妖尊还召集妖族的长老商议,长老们也知道了!” “长老身边的妖侍不小心说漏了嘴,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整个妖族都知道了!” 屠冥手中长勺哐啷坠地,他愣了半晌,眼珠间或一动,许久才大脑空白地问了句:“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是拂生的契约兽了。”闻耀觉得屠冥快碎了,终于收敛了几分笑意,贴心给他重复,甚至还补充了句,“而且还是整个妖族。” 屠冥盯着手中的传音石沉默许久,突然笑了,咬着后槽牙问了句:“你说出去的?” 叶陵川诡异地静了一瞬,然后十分自然地岔开话题:“叱枭已经带着他的傻子兵往景宁城方向去了。” “你爹也带着十大长老出发了,说要除掉你的契约者把你带回妖界,为了你爹的生命安——” “他要杀拂生?!” 闻耀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从屠冥手中拿过传音石,扭头就飞出秘境:“敢来就干死他!” “你要干死谁?”屠冥在他身后大喊。 闻耀根本没回他,早已飞得无影无踪。 屠冥还没为自己的丢人伤心多久,又开始操心自己父亲的死活。 他喊来两个弟子接手施粥的活,掠身追在闻耀身后。 “来破庙,有人要杀拂生。”闻耀用传音石把这句话传给了小分队所有人。 没一会,除了身在魔界的叶陵川,岚云峰众人、照秋棠、徐吟啸、俞惊鸿和郎怀山齐聚破庙。 “谁要杀拂生?”众人把闻耀团团围住,让他说清楚。 闻耀:“妖尊和妖族的十位长老,说要杀了拂生把屠冥抢回去。” 说完他又加了句:“叱枭说的。” 众人沉默了。 照秋棠:“妖尊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了吗?” 徐吟啸:“怎么办?要埋伏吗?缚灵网管够。” 沈别云问姜雀:“你对妖尊之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正好飞到在破庙外的屠冥:“?!!”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正想进去劝几人冷静,听见拂生说:“需要用屠冥当人质吗?” 屠冥:“......” 孟听泉:“叱枭不是也来,把他也逮了吧,人质加倍。” 屠冥终于忍不住:“你们要不回头看一眼门口?” 众人同时朝他看去,姜雀十分自然道:“你来了,在商量怎么搞你爹呢?有什么建议吗?” 屠冥已经麻了。 这群狗是半点不做人了。 毕竟是他亲爹,屠冥看了眼几人的架势,无奈道:“我会让父尊回去。” 反正他的脸已经丢尽了,父尊就算杀了拂生也于事无补,更别提他们根本杀不了,来这里就是纯纯送人头。 “回去?”围成一圈的众人突然散开,纷纷朝屠冥逼近,俞惊鸿长笛拍在手心,“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大皇子。” 屠冥十分识相地没有反抗,几人轻轻松松把他套进缚灵网,让他坐靠在破庙的一根柱子旁,拂生负责看管,防止他给妖尊传讯。 姜雀几人在商量怎么对付妖尊和长老。 屠冥一句也没听进去,终于忍不住看向身侧的拂生:“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虽然一开始这个契约兽当得不情不愿,但他也算对得起她,本以为在她心里多少有点分量,谁知道说让当人质就当人质,他们来绑他她半点也不帮忙。 拂生没回,反问:“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当然是把他当契约兽,还是一只脾气很大,不怎么听话的契约兽。 屠冥转回头:“不重要,只是问问。” 拂生淡淡‘嗯’了声:“那就不要再发脾气。” “只要你还是我的契约兽,他们就不会真的对妖尊和叱枭做什么,顶多吓唬吓唬他们。” “他们虽然绑了你但并没有弄疼你,不是吗?” 屠冥心里的火半点没消,是没弄疼,但这不是重点,他憋了半晌,又问:“如果我父尊真的抓了你,不跟我解契就会杀了你,你会解吗?” 拂生十分疑惑地看他一眼:“当然会。” 契约兽还可以有很多,但命只有一条。 屠冥:“......”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就不该问,越问越气,他可是妖族大皇子,天潢贵胄,她居然这么不珍惜?! 屠冥正盯着地板生闷气,耳垂突然被拂生轻轻捏了下:“你又在气什么?” 屠冥:“......” 已经不气了,草! 快被她玩成狗了。 妖界赶往景宁城的路上,妖尊和十位长老坐在一顶奢华飞轿中,各个脸色阴沉。 “你大哥打小主意大,做事从来不要我操心,我就一段时间没过问,他竟然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妖尊气急败坏,从出门一直骂到现在:“堂堂妖族皇子被个修真界的丫头契约,这说出去,我妖族皇室岂不沦为整个天下的笑柄!” 妖尊身前浮着块传音石,叱枭正在给他大哥疯狂造谣。 “父尊息怒,契约大哥的女修叫姜拂生,长相极美,我听说大哥是对她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心甘情愿被契约的,倒也......情有可原。” “什么情有可原!”妖尊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将来要接我的位子,他这般溺于情爱,我怎么放心把妖界交给他!” “什么也别说了那丫头必须死!我们马上就到景宁城。” “对了父尊。”叱枭这才想起来提醒他爹,“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个叫姜雀的,她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天生灵体还是无尽识海。” “而且身边有四大神兽,杀了魔尊,还契约了魔主,你们如果碰上她,能躲就躲。” 叱枭每多说一句,妖尊和众长老的脸色就白一分。 妖尊愣了半晌,这才冲叱枭大吼:“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等我们死了再说?!” “快,掉头!” 妖尊话音刚落,右手边的轿帘被人掀开,一个长相十分乖巧的姑娘探进头来,声音清凌凌的:“来都来了,掉头做什么?” 第166章 别生气了 妖尊心跳陡然一空,下意识说了句:“回去拿礼物。” “?” 这话给姜雀说愣了,她扬声朝轿外喊了句:“等一下,有变动。” 准备引雷、甩缚灵网、扔定身符、砸伤心丹和鸡叫丹的众人纷纷停手,“什么变动?” “坐下来说。”姜雀一伸手,直接掀了轿顶,豪华飞轿秒变敞篷车。 御剑飞在半空的众人毫不见外地落进轿中,挤坐在众长老留下的空位中,坐姿乖巧又端正。 长老们和妖尊被几人的操作给整懵了,妖尊不明所以地看过众人“你们这是?” 姜雀坐在他身边,话说得十分礼貌:“我们收到的消息是您要来杀我们拂生,但您说是准备回去拿礼物,我怕有什么误会,想先听听您怎么说。” 妖尊:“……” 修真界的弟子现在行事这么邪门? 一个个看着乖乖巧巧的,动起手来连邪修都甘拜下风! 就掀轿顶这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妖尊被气够呛,一时没有开口。 长老们也没说话,在等妖尊的命令,只要他说一句动手,他们立刻就把这群死孩子扔出去。 妖尊定了定心神,转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姜雀:“你叫……” “姜雀。”不待他问完,照秋棠几人就喊出了姜雀的名字。 妖尊和众长老两眼一黑,要死,还真是这丫头。 众长老瞬间没了扔孩子的心思,坐得比沈别云他们还乖巧。 妖尊则迅速捂住自己额头:“解释,我现在就解释。” 这丫头连妖主都能契约,契约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被叱枭坑惨的妖尊开始现编:“我听说有位姑娘契约了我大儿子,但是了解过这位姑娘后,我觉得这契、这契……这契结的好啊!” “她自身优秀就不说了,姐姐居然是魔尊,还契约了魔主。” “还是天生灵体无尽识海!” “我半路收到消息,顿觉初次见面,双手空空,实在不妥,这才想掉头回去拿礼物。”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 众长老屏气凝神听着妖尊编,就怕他哪一句出了差错,听得姜雀姑娘不开心,反手契约他们所有人。 妖尊说完就和姜雀默默对视,额头上的手是半点不敢松。 姜雀摸着下巴想了会:“你准备回去拿什么礼物?” 妖尊被问住了,这根本就是瞎编的,他哪知道拿什么礼物。 他就迟疑了这么一会,姜雀就轻飘飘往他额头上瞥了眼。 妖尊顿时一个激灵:“既然都遇上了,礼物你们自己挑,我们妖界的藏宝阁中有许多宝贝,你们喜欢什么拿什么,对!喜欢什么拿什么!” 姜雀和沈别云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妖尊,甜甜道:“多谢妖尊!” 妖尊:“……” 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姜雀几人进了藏宝阁,就像饿狼闯进兔子窝,金银珠宝灵剑灵药全都被他们薅进须弥袋。 看得妖尊和众长老是汗流浃背。 就不该! 今天就他娘不该出这个门! 有些东西姜雀不认识,薅着薅着就跑到妖尊面前问:“这是什么?” 妖尊木着脸看向她怀中的金色蜥蜴:“金刚蜥蜴,每月末会吐金。” 姜雀眼里亮起金光:“哇!” 不愧是藏宝阁,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呀! 过了一会,姜雀又抱来一匹飘逸的白纱:“这个呢?” 妖尊面如死灰:“云影纱,做成衣物可以隐身,还可以抵挡一定的法术伤害。” 姜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朝妖尊竖了个大拇指:“您真优秀,好有品位!” 藏宝阁里都是些好东西。 妖尊一口老血梗在心头,被夸得差点厥过去。 众长老也是没眼看,纷纷掩面。 真不是人,拿东西就算了,他娘的还要气人! 有这么夸人的吗啊! 没一会,藏宝阁就被搬空,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姜雀看中了妖尊捂着额头的那只手上的扳指。 黑金为底,泛着淡淡银光,款式很简单但霸气威严。 “这是什么?” 妖尊欻一下收回手,两只手背在身后:“这不能给,这黑金戒是我妖族尊主的象征。” 相当于凡界皇帝的玉玺。 姜雀趁他松手一个跃身点上妖尊额心。 金光闪过。 妖尊脸绿了。 众长老麻了。 沈别云几人感叹道:“她现在是契约的越来越顺手了。” 姜雀笑得十分乖巧,朝妖尊伸出手。 妖尊闭上眼,彻底放弃挣扎了,摘下戒指放到姜雀手心。 姜雀拍拍他的肩:“别伤心,等我们出了妖界,我就给您解契。” 她对老人家还是有点爱的。 妖尊:“……” 怎么说呢? 居然真的想跟她说声谢谢。 多谢姜小友手下留情! 众人收获满满地回到破庙,刚进门就听见叱枭的傻笑。 “哈哈,大哥,没想到吧?你居然也有今天!” 叱枭正指着缚灵网里的屠冥大肆嘲笑:“你是契约兽,嘿嘿,你是契约兽!” “怎么会这样呢大哥?”叱枭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听到这个消息真是让弟弟我好痛心啊。” 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他叱枭居然也能有踩在他哥头上的这一天。 就说妖尊之位非他莫属,大哥现在被契约,那就是他们修真界的人,父亲是不可能把妖尊之位传给他的。 他叱枭就是命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 闻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一把捏住了他的嘴:“你好吵。” 叱枭拍开他的手:“你对未来的妖尊放尊重点。” 闻耀轻笑,朝拂生那边抬了抬下巴:“未来的妖尊在那呢。” 叱枭抬眼望去,就见屠冥身侧,姜雀把一枚戒指戴到了拂生的右手食指上。 那戒指起初有些宽,但很快收缩成合适的大小,姜雀收回手,叱枭终于看清那戒指的模样,愕然睁大双眼:“黑金戒?!” 他几步冲到拂生身边,伸手就去抓拂生手腕:“怎么会在这里?” 屠冥从地上站起,撞开了叱枭伸向拂生的手。 闻耀站在原地贴心给叱枭解释:“当然是你父亲给的。” 叱枭十分懵,妖尊的黑金印居然戴在了姜拂生的手上,大哥又是她的契约兽。 那岂不是说……大哥现在就是妖尊夫人! “不行。”叱枭莫名的攀比心又起来了,“我也要被契约!” 而且契约他的人只能比姜拂生强,不能比她差。 他迅速环视过庙中众人,目光定在姜雀身上,下一刻就冲到姜雀面前:“你契约我。” 姜雀愣住:“啊?” 叱枭把额头送过去:“契约我?” “你要谁契约你?” 门外响起道冷冽男声,众人回头,看见一身黑袍,眸色清冷的无渊。 他踏进庙门,冰寒的气息瞬间蔓延整座破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无渊的目光掠过叱枭,落在姜雀身上。 姜雀猝然对上他的目光,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他解契呢,于是绕过叱枭走到无渊面前,没多想就说了句:“我把对你的契约解开吧?” 无渊拧眉,周身气压一降再降,说出话都好似带着冰碴:“你要解掉跟我的契约,去契约那个傻子?” 姜雀:“不是不是不是。” 叱枭:“好啊好啊好啊。” 闻耀扑过去捂住叱枭的嘴,沈别云锁喉,孟听泉抬腿,几人扛着叱枭就冲出破庙。 快走走走!小心血溅当场。 庙中的人瞬间散了个干净,只余姜雀和无渊。 腕间红线发烫,姜雀和无渊静静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姜雀率先开口:“别生气了。” “传到我这里来了。”她伸手揉了下心口:“有点难受。” 第167章 是你能问的吗你就问?! 无渊心底的滞闷感硬是散去大半。 忘了他们现在心绪也是互通的。 “好多了。” 姜雀几乎立刻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踮起脚,揉着心口的手搭到了无渊肩上,哥俩好似的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无渊被拉得倾近她,垂着长眸,安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姜雀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把你跟傻子相提并论!” 无渊:“......” “不是吧,又生气?”姜雀就着搭肩的姿势,拧眉问无渊,“最近情绪这么不稳定吗?仙主大人?” “应该不止是因为这件事吧?”姜雀眯着眼看他,觉得自己要猜对了,“是不是因为大战,觉得百姓受苦了?” “你也不用太难受,以后只要我活着一定不会............” 原着中的仙主心里无风月,就连对唯一走得近些的拂生,也只是生出些兄妹的关照之情,心里除了苍生就是天下。 姜雀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踮脚搭着无渊的肩,也不嫌累,小嘴叭叭的。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在她脸上刻下半面金,照得她整个人都毛茸茸的。 无渊不动也不出声,又听她说了半晌,突然在自己舌尖上重重咬了一口。 “嘶!”姜雀终于收回搭着他肩膀的手,捂着嘴不敢置信,“你干嘛?” 无渊眼底漫过笑意,心底的不快倏然消散。 世上再没有任何契约会比鸳鸯锁更紧密。 他转身走出破庙,声音难得染上笑意,漫不经心道:“没一句猜对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吧。”姜雀跟着他往外走,扬声控诉,“我跟你掏心窝子,你咬我...你咬你...你咬咱俩舌头?!” 无渊脚步一顿,姜雀随他停下,低头一看,跟蹲在门外偷听的众人对上了视线。 姜雀最后一句话的回音还荡在风里。 “咬咱俩舌头……舌头……头…” 一片死寂中,蹲着的众人一蹦而起一哄而散。 沈别云抬头看天,孟听泉数路过的蚂蚁,闻耀薅树叶,拂生拍着肩头不存在的灰。 照秋棠和徐吟啸在虚伪互夸,俞惊鸿和郎怀山在给对方整理衣服。 全场唯一的勇士叱·不怕死·枭,从地上缓缓起身,看完无渊又看姜雀,贴脸开大:“你俩亲嘴了?” 一句话给全场干沉默。 拂生在他话落瞬间立刻结了个传送阵扔他脚下。 闻耀几人抬冲到叱枭身边抬起他就往进扔。 “是你能问的吗你就问?!” 这么私的私事他也敢开口,还他娘的当面问,他们好不容易吃口糖,这要给问害羞了,以后不亲了咋整? 姜雀一句纯纯阐述事实的话,被没看到画面只听到声的众人疯狂脑补。 都咬舌头了,这不是亲嘴是什么?!! 还挺激烈,嘿嘿嘿。 闻耀几人带着迷之微笑把叱枭往阵里塞。 叱枭死死揪着几人的衣服,疯狂挣扎:“我不走!姜雀还没有契约我!” 他朝几人喊完又冲姜雀嘶吼:“我给你当儿子也不行吗?爹——” “快走吧你!” 闻耀捂住他的嘴,一个用力,终于把人送走。 几人齐齐抹了把汗,这大傻子,犟起来一身牛劲。 与此同时,妖界的藏宝阁上空。 传送阵一闪,叱枭尖叫着从半空摔下,来了个酣畅淋漓的脸刹。 好不容易撅着屁股爬起来,一抬头,看见坐在藏宝阁门口抹眼泪的妖尊和众长老。 “爹,有人欺负我!”叱枭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委屈巴巴地告状,朝他亲爹跟前走去。 没走两步就刹车:“爹,你们在找什么?” “你们化原形干什么,是要给我讨公道去吗?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叱枭刚走两步,被他爹一翅膀扇飞:“我打死你个坑爹的不孝子!” “啊!嘶!好痛!为什么?!” 叱枭被揍得上蹿下跳,大长老在身后疯狂拦:“尊上,别只扇头!二皇子本来就傻!” “扇屁股,屁股肉多,抗揍。” 叱枭:“………啊!!!” 二皇子回家第一天,喜提暴揍。 叱枭走后,破庙中的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两位当事人倒是坦坦荡荡,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 姜雀朝闻耀晃了晃手中的传音石:“二师兄快回来了,城镇可以继续建了。” 一提起正事,大家迅速找到了离开的理由。 闻耀正色道:“我去接他。” 沈别云和孟听泉:“我们也要给百姓做饭了。” 拂生、徐吟啸、照秋棠:“我们去看秘境里的百姓。” 只有俞惊鸿和朗怀山看得透彻,亲啥呀根本没亲,真亲完那嘴就不可能是那样。 俞惊鸿每次跟郎怀山亲完不是红肿就是破。 哪像他们俩,干干净净,粉粉嫩嫩的。 两个老油条看破不说破,御着剑晃晃悠悠给百姓买菜去。 院中人顷刻又散了个干净。 姜雀侧过身问无渊:“你找我是不是有正事?” 两位当事人反倒是最平静的,半点没放在心上,一说起正事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无渊点头:“嗯,想听听你准备怎么管理魔界。” 虽然她现在是魔尊又契约了魔主,但毕竟是千百年的仇敌,且魔族天性暴虐嗜杀,管理起来并非易事。 无渊化出飞舟,二人乘上云舟,并肩立于舟首,俯瞰着万里山河。 姜雀低声道:“我只做一件事。 “什么?” 姜雀转向无渊,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无渊凝眸:“教化?” “不,是侵蚀。” 一点一点,日积月累,把天下是一家的思想融进他们的血肉。 “说好听点,叫培养。”姜雀转正视线,眺望着魔界方向。 “我会在魔界兴办学堂,把我想刻进他们脑海里的东西藏在字里行间,让他们看到、读到、见之不忘。” “日积月累,反反复复,总有一天,魔界会成为我想要的魔界。” “不是敌人,也不是威胁,而是一把刀,成我臂膀,任我驱策。” “千年树木,百年树人。” 姜雀低声喃喃:“培养一群魔又要多久呢?” 无渊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她安静看着远方,身形纤瘦却并不柔弱,黑色长发如瀑,肆意倾洒在身后,几缕发丝随着清风微微飘动。 声音很轻也很温和,却字字颤动心弦。 无渊什么也说不出,也什么都不必说,他只要静静看着,总有一天能看到她把今日所言变成现实。 她成长得太快,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强大到能制定世界的规则。 无渊轻笑一声,收回视线,与她并肩而立,一起垂眸看山河。 第168章 听谁的? 两人并没有看多久,姜雀把霓珺喊上了云舟。 她是代管魔界的人,而且在魔界极有威望,义务教育这件事必须有她同意才行。 但却遭到了霓珺的强烈反对。 “不行,让他们读书可以,但书的内容必须我来写,哪能让你们修真界的人来写,那教出来的是魔修还是修道者啊?” 姜雀暗叹:不愧是魔主啊,就是精明。 最讨厌有脑子的人,难骗。 姜雀已经和霓珺僵持了半晌,两人谁都不松口,姜雀朝霓珺抬了下头:“打一架吧。” 霓珺挑眉:“怎么说?” 两人说着就摆好了架势,无渊掠出飞舟,给两人腾地。 姜雀开始引灵:“谁赢了听谁的。” 霓珺:“可以,但你不许用朱雀炎。” 姜雀笑了笑:“行,但第一招得我出。” “成交。”霓珺答应得很痛快,这次是真不觉得她能赢。 霓珺话落,姜雀已然动了,一个蹬跳跃起,拳头悍然砸向霓珺面门,霓珺直接被干晕,鼻血从脸侧滑下。 姜雀很久没捶人了,而且也很少这么用力地捶人,那一拳她用了十成十的力,也没想到能当场给人砸晕。 她走到霓珺身边蹲下,没叫醒她,从须弥袋里拿出个苹果开始啃。 苹果啃完的时候,霓珺醒了。 睁眼的瞬间就用双手捂住了脸,太丢人了! 草率了,千年前就遇见过天生神力的天生灵体,居然把这茬给忘了,霓珺啊霓珺,你愧活千载,被个小丫头一拳揍晕,可真行。 幸亏这里就他们仨,否则她下去就进封印阵,这辈子都不出来了! 脸都丢尽了。 霓珺正在用脚趾扣城堡,姜雀扒开她一只手:“听谁的?” 霓珺心如死灰:“......你。” 姜雀以拳服人,一切步入正轨。 城镇一日比一日完善,霓珺也回去建魔界,修学堂。 姜雀和无渊跟五大宗的宗主和长老每天通过玉简和传音石开会,商量魔界的具体教学内容。 拂生戴着黑金印去妖界露了个脸,让大家认了认新妖尊。 屠冥留在了妖界,以拂生契约兽的身份得到了众人的接纳,替拂生打理妖界。 闻耀和叶陵川日常监工,偶尔干架,每次干架起码毁三栋楼,没过多久就会挨到姜雀和众师兄的暴揍。 沈别云和孟听泉偶尔会自己创作几道新菜,百姓们一吃必生病,好在有白萝卜们在,每次都有惊无险。 徐吟啸额头上的伤早就好了,但他在伤快好的时候,欠不兮兮地去招惹照秋棠。 照秋棠没忍不住,给人按住一顿揍,谁知道徐吟啸跟脆皮似的,一打就冒血。 照秋棠的回宗计划耽搁耽搁再耽搁,一直走不了,只能留下来每天给徐吟啸上药。 上完药就跑出去玩,主要就是在秘境跟百姓们讲姜雀的光辉事迹,当她的宣传大使。 “你们知道终止这次仙魔大战的人是谁吗?” “天清宗弟子,姜雀!” “灭魔尊,契魔主,凭一己之力终结仙魔大战,功在千秋......” 照秋棠当说书人是真有一套,每次她来,百姓们都很高兴,也很乐意听她讲姜雀的事,渐渐的,姜雀这个名字就记在了每位百姓的心中。 照秋棠在给百姓们讲姜雀的时候,姜雀正在给仙魔大战中所有战死的弟子们立碑。 他们的遗体早已火化,只留下记录着遗言的存影玉。 姜雀和无渊寻了处依山傍水的地方,捧着这五万三百一十二颗存影玉,立起了一座又一座墓碑。 死去的人同样应该被铭记。 碑刻好的时候,城镇也已落成,百姓们回城那日,正是人间的团圆节。 没有经历战火的城镇给新建起的六座城镇热热闹闹办了场中秋。 天刚蒙蒙亮,支灯架的、挂灯的、舞龙的拿着家伙什就来了,大家忙活了一整天,赶在月亮出来前装好了一整条街。 暮色逐渐吞没晚霞,圆月高挂夜空,银辉如霜。 各色各样的灯笼挂满街头巷尾,商贩们的吆喝声四起,灯谜、面具、月饼、各种水果吃食琳琅满目。 经历了战火的百姓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走出家门,街上人头攒动,欢声四起。 甚至还举办了第一届‘中秋节大赛’,第一名会获得一块足金月饼。 大家都积极报名,踊跃参加,忙了许久的姜雀众人也来凑热闹。 戏台前聚了一大堆人。 姜雀他们刚挤进人堆就有人给大家手里塞吃的,三个多月的相处百姓们早已记熟了他们的脸,就是名字总是叫不准。 一位婶婶拉着沈别云给他手里塞吃的:“白云!白云!尝尝这莲藕酥,保你没吃过。” 沈白云愣了会,笑着接过糕点:“谢谢大娘。” “哎呀仙君你太客气了,水渠你也来一块。”婶婶说着就递给孟听泉一块。 孟听泉:“......” 闻耀:“噗!哈哈哈!水渠!孟水渠!” 婶婶给正在大笑的闻耀嘴里也塞了块:“闻火你也来一块,好吃的。” 闻耀:“......谢谢婶婶。” 婶婶:“害,客气什么,来来来,叶川川,徐今今,还有一对的那俩小伙子。” “都有都有,还有一个叫那个什么,没有水的那个。” 大家默契伸手,指向姜雀身旁的无渊。 婶婶也递给他一个,然后开始给姑娘们发:“来,小雀儿的,秋棠的,还有拂生,好吃的,快趁热吃。” 没被记住的男人们齐齐沉默。 主打一个区别对待是吧? “咚咚咚!” 一阵鼓声传来,百姓们纷纷朝台上看去:“舞狮开始了!” 红狮展臂、踢腿、跃起后翻,偶有失误观众也热情买账,鼓声震天,喊声震天,姜雀几人挤在人群中,跟着百姓一起鼓掌呐喊。 木偶戏、猜灯谜、放烟火......一个又一个节目看过,都很精彩,直到报幕的人说道:“让我们有请最后一位,二皇子叱枭给大家表演怒耍螳螂腿!” 百姓们有些懵,什么东西? 姜雀几人更懵,那傻子是怎么能走到这个舞台上来的?! 就在众人愕然之际,他来了。 他举着两条螳螂腿走来了。 叱枭站在舞台的正中,迅速扫视过台下观众,精准锁定姜雀,朝她大喊:“我手里举着的不是螳螂腿,而是第一任妖尊的遗骸,我冒死偷出来的。” “这遗骸有沉浸了千年的妖毒,普通人触之即死,就算是妖也有可能中毒,但我不怕,我爹说......” 叱枭停顿片刻:“我亲爹,他说,妖!一定要勇敢!!” “我今天冒死耍腿,希望你看完这段表演会愿意契约我,姜雀!看着我,啊!!!!!” 沈别云几人看着疯狂挥动双臂怒耍他祖宗遗体的大傻子,简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来面对他。 姜雀低头捂脸,有点想跟盘古商量一下能不能别开天辟地。 只要天地不诞生,就不会诞生出这么一个傻子。 脸捂到一半,姜雀猛地抬起头:“那傻子刚才是不是说这东西有毒?” 众弟子看着‘螳螂腿’上疯狂朝百姓飞去的灰尘,一整个大卧槽。 几人瞬间动了,拂生结阵罩住百姓,姜雀和其余人冲上台去制服那癫货。 叱枭看着脸色不善的众人,边耍腿边往后退:“怎么了,是我耍得不好吗?” 众人齐声大吼:“不然呢?” 他们追,叱枭逃,叱枭反手一刺。 空气安静了。 众人看着刺进姜雀肩膀的‘螳螂腿’,眼睛瞪得浑圆。 闻耀和照秋棠同时飞起一脚踹向叱枭:“我草!” 螳螂腿从姜雀肩膀拔出,带出一串血珠,无渊飞到姜雀身侧,按住她的肩冷声问向叱枭:“能解吗?” 叱枭懵逼摇头:“不能,不过也不会死,就是会疼一段时间而已。” 闻耀急问:“疼多久?” 叱枭咽了下口水:“日日疼,夜夜疼,应该疼到死就不会疼了。” 众人:“......草!” 照秋棠飞起一脚给他踹飞:“你他娘管这叫一段时间?!” 其余人纷纷撸起袖子,按住叱枭一顿暴揍,一时间,舞台上电闪雷鸣,灵光频闪,各种武器齐飞, 百姓们看得热血沸腾:“好!好!再来一个!” 姜雀疼得龇牙咧嘴,不由看了眼身旁没什么动静的无渊:“你不疼?” 无渊:“全靠硬撑。” 姜雀沉默半晌,继续龇牙咧嘴:“怎么办?你知道这千年妖毒怎么解吗?” 无渊轻轻吸了口气,摇头:“没听说过。” 姜雀:“......” 是。 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傻子会把祖宗遗体拿出来耍。 第169章 诈尸!诈尸了!! “寂痛珠呢?” 姜雀按着肩膀,疼得直抽气。 “没什么用处。”无渊语气很慢,说两个字就缓吸口气,“寂痛珠只管外伤。” 姜雀:“……” 这小珠子关键时候这么不扛事?! 姜雀简直欲哭无泪,她才刚解了毒啊,又来? 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 正一边忍痛一边委屈,眼前突然伸来一颗丹药,无渊的声音近了些:“先止血。” 姜雀微怔,伸手抵着无渊的手掌把丹药往外推了推:“不用,伤口很小,一会就愈合了。” 她不太喜欢吃药,修真界的灵丹大都很甘甜,但药丹超级苦。 这药丹味这么重,肯定不一般。 姜雀毫不犹豫拒绝,边推边随口问:“你什么时候随身带药了?” 无渊避开她的手,也避开她的问题,捏着丹药往她唇中一抵:“吃。” 微凉指尖擦过唇间软肉,姜雀无奈含住药丹,瞬间被苦成了老奶奶,梗着脖子闭着眼十分专心地咽药。 无渊:“......” 撩不动一点。 他无声叹了口气,把方才婶婶给他的莲藕酥递过去:“压压苦。” 姜雀抄起莲藕酥一口塞嘴里,甚至还从牙缝里给他挤出句:“谢谢。” 无渊冷着脸,又从须弥袋里扒拉出一瓶灵泉递给那死东西。 姜雀:“谢谢谢谢谢谢。” 无渊:“......” 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你俩干嘛呢?” 身后突然响起道声音,姜雀和无渊同时一颤,猛地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闻耀,异口同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闻耀看着他们两人煞白的脸色,只以为是疼的,根本没多想:“就刚刚,他们揍叱枭揍得太猛烈了,我被误伤打下了台,就从台下绕到你们这里来了。” 姜雀听完和无渊对视一眼,这妖毒不仅仅是疼这么简单,他们的五感和神识感知都变弱了。 放在平常,闻耀刚靠近他们就会有所察觉,绝不会等到他开口才发现。 如果刚才站在他们身后是不是闻耀而是敌人,他们这会已经凉了。 他们意识到妖毒不简单的同时,体内妖毒也瞬间汹涌,痛意一波一波地涌上来,经脉、丹田、皮肤骨骼无一处不痛。 疼得姜雀甚至想蜷缩起来,要不是下面还有百姓在,她这会已经躺在地上打滚了。 “灵犀村百姓当年也这么痛吗?”她突然说了句。 怪不得他们那么暴躁,经年累月这样痛下去,谁受得了。 闻耀看着姜雀额上瞬间沁出的冷汗,知道她疼偏偏又无可奈何,急得直跺脚:“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别人,他们比你好多了,人家中的可不是千年妖毒。” 无渊伸手擦去姜雀额间细汗,轻轻捏了下她的下巴:“别咬,出血了。” 姜雀松开下唇舔了下,尝到一丝血腥味,没躲开他的手也没继续咬,只看着他说:“可是很疼。” 无渊缓缓皱起眉头,扬手化出云舟,偏头唤了声沈别云:“回宗。” 众人立刻停手,叱枭靠着他的‘螳螂腿’勉强活了下来,见他们停手正偷感极重地准备偷跑,被孟听泉一个缚灵网给罩住。 “跟我们走吧,师妹的揍你还没挨呢。” 叱枭:“......” 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众人相继飞上云舟,正准备出发,一朵烟花骤然炸响在漆黑天幕,璀璨明艳的花开到最盛,又如流瀑一样倾泻而下。 众人抬头看烟火,百姓抬头看众人,把手中的月牙小扇全力抛上云舟。 那本是他们用来给今晚的第一投票的。 举办节目的富商不知何时从台后跑了出来,用尽全力把手中的金月饼扔到云舟上:“接好了,你们是第一!” 几人七手八脚去接金月饼,姜雀已经在船舱上开始放肆打滚了,无渊给自己变了张椅子坐下,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额上青筋直蹦。 云舟边,众人看着拂生手中的金月饼愣神:“这怎么处理?” 谁能想到啊,‘暴揍叱枭’竟然能获得第一名,百姓们认真的吗? 不会是故意给他们的吧? 沈别云看了看金月饼,说:“给小师妹吧,她收到这个可能就没有那么痛了。” 众人:“好。” 一转头,看见姜雀安安静静躺在船舱上,跟噶了似的。 “卧槽!师妹!” 大家冲过去把姜雀团团围住,个个神情凝重,闻耀伸出手指在姜雀鼻子下轻探:“有气!”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吓死。” “啊!”昏迷着的姜雀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众人一蹦而起,飞速逃窜,徐吟啸大喊:“诈尸!诈尸了!” 照秋棠本来在姜雀身旁蹲的安安稳稳,猝不及防被徐吟啸拽着后衣领拖走,一屁股墩摔得她气血翻涌。 照秋棠抬手摸到徐吟啸的小拇指,反手就是一掰! “啊!” 徐吟啸惨叫着松开照秋棠,捂着手指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说出四个字:“给我吹吹。” 照秋棠:“......” 雌鹰一般的照秋棠实在难以理解,她捏起徐吟啸下巴让他看了看闷声忍痛的无渊,再看了看满脸煞白的姜雀,松开手问他:“还要吹吗?” 徐吟啸把手举到了她眼前:“要。” 照秋棠神色复杂地看着徐吟啸,她是真的不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娇气成这样? 徐吟啸:“要么陪我疗伤,要么给我吹,选。” 照秋棠看着他略微发红的小拇指,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在徐吟啸面前席地而坐:“坐着吧,我陪你疗伤。” 顶多半炷香,这红痕要是消不了她就不姓照。 徐吟啸在她对面坐下,静静看她半晌,悄悄去抠小拇指,想让伤势加重,照秋棠静坐不动:“敢耍赖就死。” 徐吟啸:“......” 默默收手。 真凶。 突然‘诈尸’的姜雀让身边人跑了个一干二净,只有拂生还留在她身边。 她把手中的金月饼递给她:“看,你最喜欢的。” 姜雀已经痛迷糊了,看着金月饼傻乎乎地笑了两声,眼神就开始迷离。 眼看又要晕,她硬是撑着一口气拉住拂生的手:“给百姓们留句话。” 拂生倾身去听:“什么?” 第170章 什么?有架打?! 姜雀用最后的声音发出低微的呐喊:“给我立庙!” 众人:“……” 这梦想她真是半刻也不忘啊。 拂生把金月饼塞她手心,无奈又好笑:“放心吧,你过段时间再来,这里一定庙宇遍地。” 照秋棠每天都会趁百姓睡觉后在他们耳边念叨这句话,百姓们早就刻心刻肺了。 姜雀含着笑,终于放心晕了过去。 圆月高悬,飞舟渐行渐远,方才还在欢呼的百姓们骤然安静下来,目送众人离开。 “阿娘,仙君们是走了吗?” “走了。” “为什么要走?我还想没给他们做小兔子灯呢。” “仙君来一遭,渡众生于水火,我们平安了,他们当然也要回家团圆。” “那还会有坏人来吗?” “不会,只要雀娘娘在,永远不会再有坏人来。” “那我要把小兔子灯做成雀娘娘灯,吓跑所有坏人!” “好,阿娘陪你一起做。” ...... 天清宗。 天清宗今年有三喜,一是姜雀收服魔界,二是拂生成妖尊,三是战事皆休,百姓安然。 剑老和各位宗主商议,趁中秋设宴,邀各宗同庆。 虽然姜雀几人回不来,但此三件事不仅是天清宗的喜事,更是修真界的喜事,大家趁佳节,举杯同庆,未尝不可。 大宴设在柏清峰主殿,各宗宗主和榨干老都带着礼物,携弟子前来参宴。 六壬宗的弟子善乐器,开场就演了好几曲。 接着就是剑舞、抛丹炉、符箓叠纸鹤等逐渐离谱的表演。 青山长老收到闻耀的消息时,白萝卜们正在表演捣药杵放电,不小心又给齐长老削了个寸头,正被齐长老撵着揍。 “师傅!小师妹她又双叒叕中毒了!” 闻耀嘹亮的嗓音一出,整座主殿都安静了,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落在青山长老手中的传音石上,包括正在揍人的齐长老。 青山长老捧着传音石,替大家又问了一遍:“谁中毒了?” “小师妹!姜雀!!已经疼晕过去了!!!” 在座所有人瞬间眼前一黑,一窝蜂似地涌到青山长老面前,对着传音石道:“细细说来!” 众人边听边骂,开始盲目攻击: “妖界还有这么个傻子!” “有毒的东西他也能拿出来耍?妖尊怎么看儿子的?!” “首任妖尊的遗体都看不住,妖界这些人干什么吃的?!” 齐长老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朝闻耀大喊:“把那小子给我带回来,我高低给他戳一百个窟窿 !” 他知道他伤的是谁吗? 是他苦苦求而不得的天才! 是近千年来唯一的天生灵体! 是他们修真界的顶梁柱啊!! 姜雀要是出了什么事,尚不安稳的魔界定会趁机反攻,杀百姓破宗门,届时再不会第二个姜雀来结束战争,天下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青山长老比齐长老镇定许多,沉声嘱咐闻耀:“回来路上一定小心,看好姜雀和仙主,不可出半点差错,平安回来最要紧,解毒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青山长老在关键时刻总是很让人安心,闻耀的声音也平静许多:“一定平安回来。” 青山长老收回传音石,最先看向正对面的玉容音:“玉宗主对千年妖毒可有了解?” 玉容音静思半晌,温声道:“妖毒常见,千年妖毒倒是从未听说,十几年前,我救过一个被现任妖尊重伤的修道者,也是妖毒入体,想来解毒之法应该相差不多。” 众人一喜,正要问玉宗主可记得解方,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威严的男声。 “解什么毒?” 众人回头,看见白衣白发的老祖踏进殿门。 许久不见老祖,众人都有些怔然,怔愣片刻才俯首行礼,老祖在门边站定,挥袖免了众人的礼:“良辰佳节,无需行礼。” 老祖环视过殿中众人:“怎么不见姜雀那丫头?” 青山长老避轻就重:“她中了千年妖毒,正在回宗的路上。” “千年妖毒?”老祖眸色微沉,“细细说与我听。” “这不是单纯的妖毒,还有尸毒。”老祖听完始末,立刻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修为强大的妖修死去后,尸体生出的毒比妖毒的毒性更猛更烈,妖族人称它为妖鸩。” “中毒者不仅会经受难以忍受的剧痛,五感、经脉、灵根、识海都会被侵损,且伤害不可逆,而且此毒极其难解,千年之前,许多惊才绝艳的修道者都亡于此毒。” 各大宗主纷纷愕然,玉容音也拧紧眉心:“既如此,我的解方就没用了。” 齐长老也顾不得尊卑,急问道:“老祖可知道解法?” 老祖:“有一灵植名唤淬灵草,极其难得,生长在灵气浓郁之地,五百年生一株,本是修道者用来淬炼灵根的药,世间唯有此草可解妖鸩。” “好。”齐长老右拳拍在掌心,“在何处寻,我一定找来。” 站在齐长老身后的青山长老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你当我死了?” 青山长老朝老祖拱手:“我去,还请老祖告知灵草所在。” 老祖沉默半晌,沉声道:“此草不在我沧澜界,在大世界,紫霄灵域。”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沧澜界不算小世界,但也不愿跟大世界的人打交道,大世界侵吞小世界的事例不在少数。 而且大世界的宗门都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对小世界的人也并不欢迎。 此草珍稀,他们若贸然入界采草,稍有不慎就会为沧澜界招致祸端。 一阵风从门外吹进,云舟停在了殿外。 殿中诸位齐齐仰头,沈别云、叶陵川几人率先飞下云舟,接着是徐吟啸他们,姜雀和无渊最后。 姜雀刚疼醒,正龇牙咧嘴地御着剑,一低头,猝不及防对上老祖的目光,瞬间收起大牙,脊背挺直,把自己绷成了无渊二号。 几人落在殿外石阶上,对老祖俯身行礼,只无渊站得笔直,姜雀看了看师兄们又看了看无渊,不知道自己该随谁。 正犹豫,沈别云几人已经行完礼起身了,姜雀松了一口气,跟无渊安安静静站在最后面,疼得要死也没出半点声。 无渊垂眸看了眼站得跟棵松似的姜雀,低声说:“你没必要忍。” 她现在什么样大家都喜欢。 姜雀也低声回他:“我现在好歹是魔尊,这么多宗主长老面前,该有的体面不能丢。” 无渊:“......好。” 这边两人在咬耳朵,拂生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殿内气氛的诡异,她抬眸看向青山长老:“师傅,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山长老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下,沈别云几人脸色都有点难看。 只有姜雀眸光乍亮,从众人身后探出头,直接喊话老祖:“大世界是不是灵气很浓郁?” 老祖:“是。” 耶,可以薅灵气! 姜雀又问:“是不是有很多宝贝?宝贝是不是比咱们的要好?” 老祖:“......是。” 姜雀兴奋了:“去!我去!淬灵草我亲自去采!” 老祖摇头道:“不可,大世界的修道者脾气怪异,看人看事非黑即白,你这邪门路数碰上他们,必定开战。” 姜雀:“什么?有架打?!” 众人:“............” 她到底是怎么抓的重点? 第171章 救大命了你小子! “什么时候走?现在吗?我可以!” 姜雀觉得身上的毒都没那么痛了,整个人激情澎湃。 闻耀几人见姜雀这样兴奋,对大世界的畏惧和忌惮瞬间一扫而空。 “那我也去!” “我也我也!” “走走走,现在就走!” 众人在姜雀的带头领导下胆量飙升,无所畏惧,说走就走。 大家转身跑了几步又猝然停步,回头问老祖。 闻耀:“紫霄灵域怎么走啊?” 沈别云:“我们进去前是不是该敲个门?” 姜雀:“用雷劈算敲门吗?” 殿内众人纷纷沉默,一片死寂中,青山长老开始脱鞋。 姜雀几人立刻就乖了,站得板板正正,一句话也不多说,徐吟啸几人见他们不闹了,也随之安静,跟着他们排排站成了一溜。 乖也没用,青山长老的鞋已然飞出,闻耀大喊一声:“蹲下!” 被揍惯的众人立刻整齐下蹲,飞旋的鞋从大家头顶飞过,径直砸向站得直挺挺的无渊。 长老们眼睛都瞪了,青山长老没穿鞋的那只脚瞬间抠紧,要完! 千钧一发之际,姜雀和照秋棠同时朝无渊冲了过去,姜雀下蹲,照秋棠起跳,一个发动滑铲,一个伸手抓布鞋。 已经甩出灵团自救的仙主大人被自家媳妇一腿给铲倒,在中秋佳节,当着五大宗宗主和众长老以及数百弟子的面,给大家表演了一个脑壳撞地板。 没有打到布鞋的灵团径直冲进殿门,给老祖轰成了秃驴。 漂亮的白发飘然坠地,大殿一片死寂。 青山长老紧扣的脚趾僵硬了。 各宗宗主愣成了鹌鹑。 沈别云几人扑通跪下。 所有人都低着头,根本不敢同老祖对视。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云舟上被缚灵网缠成蚕蛹的叱枭蛄蛹到了云舟边,拼命探出头,一眼看见老祖锃光瓦亮的头。 “哟,你们修真界都这么过中秋啊?” “天上有月亮,地上有光头。” “真别致,别说,这头比月亮半点不差,又圆又亮。” 所有人都抬头朝云舟看去,电光火石间,闻耀灵机一动,指着叱枭大喊:“是他!就是他!他就是让小师妹中毒那傻子!” 一句话解救所有人。 齐长老闭上他愕然张大的嘴巴,迅速回神,撸起袖子踩上飞剑:“好啊!原来就是你小子!本长老定要把你戳成筛子!” “我也要替我们顶梁柱讨公道!” “算我一个!” 殿中所有人紧随其后,纷纷拿出了这辈子最精湛的演技,朝叱枭蜂拥而去。 从老祖身边掠过的同时,不着痕迹带走了他脚下的满地碎发。 沈别云几人也想趁机偷跑,被长老们和尊主一个飞袖甩回原地。 下去下去。 总有人要承担老祖的怒火。 云舟上的叱枭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人,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扭头就往角落跑,刚抬起腿就被缚灵网绊了个狗吃屎。 正奋力往角落蛄蛹,众人已大喊着追了过来,拳头如雨落,叱枭闭上眼声嘶力竭:“啊——嗯?” 怎么一点也不疼? 回头看去,对上宗主和长老们热烈的目光,齐长老给了他一套轻飘飘的老头拳,低声道:“救大命了你小子!” 要死,魂都差点吓飞。 这几个混世魔王,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大的事。 儿子轰老爹,这是该在团圆佳节出现的场面吗就问?! 众人打了半晌,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心,边喊着‘揍死你’边猫腰躲在云舟边偷偷朝下看去。 无渊已经站了起来,后脑勺看起来安然无恙。 姜雀小团伙乖乖巧巧躲在他身后,独留无渊面对他爹。 老祖隔着殿门和他儿子面面相觑。 谁都没有先开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老祖突然笑了声,给姜雀几人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几人没忍住,小心翼翼从无渊身后探出头。 老祖面无表情拿出一颗绛紫色的传音石,问:“灵悟,你们宗门缺杂役吗?” “对,我这里有十个。” “只要五个? “好,三日后来接。” 老祖收回传音石,看向无渊:“告诉你身后那帮兔崽子,不是想去紫霄灵域吗?让他们这几天把皮练结实了。” 老祖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话落,金光一闪,消失无踪。 “什么什么?去紫霄灵域当杂役?!” 长老和宗主们立刻从飞舟上跃下,把姜雀几人团团围住:“完了完了,老祖这也太狠了。” “大世界的宗门等级分明,你们以杂役的身份去,那日子能好过吗?” “真是的,老祖也太小心眼,不就给他换了个发型吗?也不丑啊,罚这么重?” 只有齐长老问出了重点:“老祖说送五个人过去,你们,谁去?” 青山长老眼疾手快拉出姜雀:“她不去。” 只要姜雀不去,那帮崽子就翻不了天。 万一真跟大世界起了纷争,百害无利。 青山长老拉人拉到一半就再也拉不动半分。 照秋棠抱腰,师兄们抱腿,把姜雀死死拖住。 “不行,这是我们的命根子!” “师妹不去,大世界那种地方谁敢去啊!” “师傅松手,松手松手!” 众人开始推搡,天清宗其余长老也前来帮青山长老。 徐吟啸和照秋棠上嘴咬,俞惊鸿薅头发,岚云峰几人死死拖住姜雀,一片混乱中,姜雀无奈出声:“好了好了,石头剪刀布,好吗?” 众人:“……行。” 片刻后,所有人都围在大殿中央,姜雀几人被团团围在正中。 青山长老发布施令:“谁输谁去,开始!” “石头剪刀布!” 无渊凭一己之力胜十人,率先出局。 沈别云、朗怀山、俞惊鸿、孟听泉相继出局。 最后一把了,青山长老紧盯战局,沈别云几人快紧张死了,手出了好几次都在关键时刻收回,就怕姜雀赢。 照秋棠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正紧张之际,姜雀突然出声:“我出石头。” 叶陵川立刻开口:“投我。” 几人迅速出手,一布对五石,叶陵川赢,出局。 最后留下的五个人是:姜雀、拂生、照秋棠、徐吟啸和闻耀。 长老们:“……不算,耍赖,最后一把不算!” 几人根本没理会,已经开始欢呼! “跟着姜雀去玩喽!” 各宗宗主和长老们压根没辙,只能聚到角落紧急开会,商量怎么才能在三日之内把‘不要惹事’几个大字刻他们脑门上。 第172章 这还不玩死他们? 这边愁云惨淡,弟子们在欢度中秋。 姜雀身上还疼,虽然精神抖擞,但实在有点受不了。 跟大家玩了会就坐到无渊身侧,闷声忍疼。 安静坐了会,无渊突然递来一只琉璃灯,熟悉的冷冽声音响在耳侧:“中秋安康,平安喜乐。” 姜雀微愣,偏眸去看无渊,向来清冷的琥珀瞳染了几分琉璃色,眼底流光溢彩。 姜雀目光垂落,从他手中接过灯,笑着拨弄了下灯上垂下的流苏,埋头在须弥袋里翻东西。 她不知翻到了什么,表情显得很纠结,犹豫了会,把从妖界抢来的金刚蜥蜴抱出来塞无渊怀里:“给,别看它丑,它可是会吐金子的蜥蜴。” 无渊伸手摸了摸蜥蜴。 不容易。 从野花变成金蜥蜴,未来可期。 ...... 次日清晨,青山长老把几个兔崽子喊到了自己院中,开始上课。 照秋棠和徐吟啸也暂住岚云峰,跟几人一起接受三日的集训。 昨晚疯了太久,人虽然醒了魂还没有,都在大张着嘴打哈欠,只有姜雀神清气爽。 玉宗主昨夜临走前给了姜雀一瓶‘沉梦丹’。 “此丹是毒,本是用来麻痹修士,但也可用于止疼,你疼得受不住的时候就吃一颗,记住,每日最多吃一颗。” 玉容音嘱咐了好几遍不可多吃后才离开,生怕姜雀吃坏了。 托沉梦丹的福,姜雀昨晚睡了个好觉。 “这两日我和云英长老轮流给你们上课,第三日剑老亲自来,主要跟你们说一说紫霄灵域的情况,再检查一下你们前两日的学习成果。” 青山长老让几人缓了回神,等他们清醒了才开始说。 姜雀问:“我们要学些什么?” 青山长老眼神突然躲闪,避开几人的目光道: “一、如何做一个乖巧懂事的杂役弟子。” “二、如何跟大宗门的师兄师姐友好相处。” “三、如何通过正当手段拿到淬灵草。” 五小只沉默了。 闻耀:“乖巧懂事?” 照秋棠:“友好相处?” 姜雀:“正当手段?” 青山长老胡子一翘,想脱鞋,但想起昨晚的惨案忍住了,揍人的招不能用,青山长老开始卖惨,当即捂着胸口:“哎呦,好疼...好疼!” 给几人吓坏了,这可是刚活不久的青山长老啊。 当下谁都不敢再放肆。 “学学学,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山长老换招后效果拔群,几人变得十分乖巧,把长老说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一整天下来,众人就记住三句话:哎,行行,好。 青山长老说,杂役弟子只要说这三句话就一定不会出事。 五小只谨记在心。 第二日,云英长老上课时,青山长老也在现场坐镇。 云英长老的授课之路十分顺利。 走之前,不住点头道:“这帮孩子还是懂事的啊。” 第三日。 剑老来了,跟几人简单说了下紫霄灵域的情况。 “你们要去的是紫霄灵域第一大宗,太玄宗,宗门主修剑道。” “掌门云霄真人,距飞升仅一步之遥,下有两位长老,凛锋长老掌刑律堂,为人刚正,绝不容情。” “灵悟长老负责弟子修炼事宜,剑招出神入化,化神期下无敌手。” “此三人你们切勿招惹。” 姜雀再次发挥出色的抓重点能力:“其他人随便惹?” 剑老:“......” 青山长老开始捂心,姜雀立刻改口:“不惹!绝对不惹!谁都不惹!” 剑老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昨日从老祖处得到消息,云霄有一爱徒,名唤青芜,最近突然生了心魔。” “太玄宗对各个世界发出求助令,谁能帮他爱徒消除心魔,便可得淬灵草一株。” “明日在太玄宗宗门前开始报名,只要是修道者,不限出身,不问来历,皆可一试。” 姜雀边听边琢磨,原来这就是师傅所说的正当手段,听着就不简单,心魔如果那么好除,太玄宗何至于向外求助。 此举悬,下下策。 等到了紫霄灵域再看,只要知道了淬灵草在何处,一切好办。 走神间,剑老已经开始检查功课了,正好问到姜雀:“如果有太玄宗弟子高高在上的羞辱你,该如何做?” 姜雀回神,从善如流:“先踹他裆,再扇他嘴。” 剑老沉默,青山懵逼,闻耀几人振臂欢呼,大喊:“好!” 剑老偏头问青山长老:“这就是你说十分乖巧?” 青山长老面如死灰:“别问废话了,想想怎么办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群兔崽子这几天纯纯是在哄他开心,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剑老长叹一口气:“看看周围有没有适宜居住的小世界吧,说不准哪天就要搬家了。” 三日集训以全面失败告终。 次日,紫霄灵域的人来接人了,仙主、剑老、各长老以及众弟子齐聚山门迎人。 云层中掠过一道金光, 三道身影如仙般落在山门前,来者两男一女,身上的纯白羽衣瞬间吸引了姜雀的目光。 每片羽毛都闪着淡淡光辉,层层叠叠却丝毫不显厚重,反如云纱般飘逸,轻盈而灵动。 高贵、圣洁、不容侵犯。 为首的男子视线扫过众人,开口便道:“姜雀、闻耀、姜拂生、照秋棠、徐吟啸请上前。” 姜雀轻轻扬了下唇,没出声。 他们这话说得不难听,但是也没多礼貌。 天清宗摆出这么大阵仗迎接他们,剑老甚至特意备了礼,他们开口不问长辈不问尊主,‘我看不起你们’的架势都快从身上溢出来了。 凌轩见无人回答,缓缓皱起眉头,他本就不太愿意来接人。 不过是几个犯了错被罚的弟子,何须他们三个亲传亲自来接。 灵悟长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凌轩也不愿再问,抬手化出一个金笼:“给你们半炷香时间,自己入笼,等到了我们紫霄灵域自会放你们出来。” 他说完便负手而立,站在他左侧的萧羿捧着礼盒走到无渊面前。 “想必您就是沧澜界的仙主大人,这是灵悟长老嘱托我交于你的,其中有六块灵饼,灵气浓郁,比你们沧澜界的灵气要澄净许多。” 萧羿把锦盒往前递了递,无渊伸手接过,随手递给身后弟子:“拿去灵兽谷喂猪。” 众长老:“......” 上课忘记带仙主了。 萧羿脸色一沉,凌轩身后的楚瑶正要斥他们不识好歹,被凌轩伸手制止:“小世界的人,没见过世面也正常,何必跟他们计较,自降身价。” 凌轩的声音不低,在场众人齐齐变脸,无渊衣袖动了动,姜雀手指在他腕上敲了两下,无渊看他一眼,收了灵气。 姜雀放出神识,探过几人的修为,都是元婴三层。 她从人群中退出,走到角落,闻耀、拂生、照秋棠和徐吟啸也跟了出来。 姜雀拿出传音石呼唤霓珺。 霓珺似乎刚睡醒,声音懒懒的:“干嘛?” 姜雀言简意赅:“干架。” 霓珺的声音瞬间清醒:“什么地方?几个人?怎么干?” 闻耀:“天清宗山门前。” 徐吟啸:“三个元婴期的白毛怪。” 照秋棠:“先踹裆、再扇嘴。” 霓珺:“等着!” 萧羿退回凌轩身侧,三人不屑地看过天清宗众人,人多又如何,还是不敢对他们动手,他们背靠紫霄灵域,走过那么多小世界,还没人敢给他们脸色瞧。 楚瑶不耐烦地说了句:“那五个杂役到底走不走,不走就出声,不要浪费我们时间。” “这么着急做什么,赶着投胎?” 半空陡然传来一道女声,凌轩三人抬头看去,只见魔息翻涌,逐渐聚成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她垂眼看过几人,轻笑:“还真是三个白毛怪。” 三人神色一凛,迅速拔剑。 好强大的魔息。 凌轩朝无动于衷的天清宗众人怒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除魔!” 姜雀几人从人堆中冲出来:“来了来了!” 拂生和照秋棠冲向楚瑶,姜雀冲向萧羿,闻耀和徐吟啸径直扑向凌轩,一人抱住他一条腿,岔开合适的角度。 霓珺飞奔过来,踹裆、扇嘴! 凌轩惊呼声还没出就被扇回喉咙,想拢住腿,闻耀和徐吟啸却把他的腿岔得更开:“师兄小心!这个魔修很危险!!!” 凌轩看着又朝他踹过来的霓珺,失声大喊:“放手!放手!啊——” 萧羿想过去帮忙,霓珺一道魔鞭甩了过来,姜雀揪着他衣领就是一甩:“师兄小心!” “砰!哐!” 萧羿一个360°大旋转,十分丝滑地转进金笼,还没回过神,楚瑶也被扔了进来,萧羿刚躲过砸进来的楚瑶,又被凌轩照脸砸趴。 兄妹三人在笼子里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霓珺挥袖关上金笼,结了个魔阵将笼子锁死。 姜雀几人瞬间冲到笼子前挡住霓珺,摇头大喊:“不要!不要伤害他们!” 姜雀朝霓珺做眨了下眼,做了个转圈的手势。 霓珺秒懂,一挥袖,五只十分配合地被掀飞:“啊!” 霓珺用魔鞭缠住金笼飞上天:“来吧,小宝贝,带你们领略领略沧澜界的大好河山!” 姜雀几人从台阶上爬起,朝正在疯狂喊救命的金笼三人组伸出尔康手:“不要啊!” 霓珺耍着金笼消失在天边,姜雀收手,回头朝山门上的众人眨了下眼:“怎么样?” 众弟子齐齐竖起大拇指:“高!” 实在是高。 谁能想到啊? 他们沧澜界魔道修道是一家。 嘿嘿。 这还不玩死他们? 第173章 猜猜我们是谁? 半空的怒骂声和惊喊声逐渐远去。 青山长老从无渊身后走出,在姜雀面前站定:“把青龙和玄武也召回来,去别人的地盘,把能干架的都带上。” “师傅你不怕我们惹事了?”姜雀边召神兽边笑着问长老,“你昨晚上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安分点呢。” 青山长老无奈看她一眼:“那是昨天还没见到这几个白毛怪。” 以前对大世界的人只是听说,真见了才知道比想象中还要盛气凌人,当着他们的面都敢对姜雀几人这般,真要去了紫霄灵域那还了得。 硬气些也好,省得被人当软柿子欺负。 跟在长老身后的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也拿出五个鼓囊囊的须弥袋塞进几人手心。 “这是大家这几日画的符,炼的丹,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你们拿好。”沈别云温声叮嘱,“遇上看不惯的,能揍就揍,不能揍就偷偷揍,总之别受欺负。” 姜雀几人:“哎!” 叶陵川:“存影玉也别离身,我们时不时就会看看你们,如果有应付不来的事,传个信回来,我们就是闯界也定会去护你们。” “行!” 孟听泉:“实在不行把太玄宗炸了也没事。” “好嘞!” 众人:“......” 这几句话可算让他们学明白了,青山长老听着都气笑了,纯纯白教。 半空传来龙吟,青龙从云层中腾跃而来,玄武被他拎在爪子里,姜雀抛出须弥袋,收回青龙玄武。 四大神兽难得聚齐。 姜雀朝山门前的众人挥挥手:“好了别送了,快回去吧。” 没一个人动。 青山长老难得温柔:“等你们离开我们就回。” 岚云峰三位留守师兄围在几人面前,开始啰啰嗦嗦絮絮叨叨,一会要他们好好的,一会说岚云峰上太寂寞,一会又让他们回来记得带点好东西。 青山长老看了看徒儿们,悄声踱到无渊身侧:“你不交代几句?” 这一去少说也几个月见不上面。 无渊声音淡淡:“她有分寸。” 青山长老低头小声叨叨:“她~有~分~寸~” 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就跑来岚云峰等人,巴巴地一步一跟地把人送到山门前。 无渊睨了青山长老一眼,青山长老也不怵他,只摇头长叹:“嘴硬的男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无渊扬手甩了青山长老一个闭口诀。 青山长老:“......” 这人咋还听不了实话呢?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小子! 以后追不到媳妇可别哭。 “姜雀!闻耀......你们五个杂役给我出来!” 凌轩的声音在空中转圈,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霓珺远远站着,手中挥着小魔鞭,把金笼抽成了陀螺。 凌轩三人在笼子里都快转吐了。 他们反抗了许久,灵气只剩一两成,又实在不想吸小世界杂乱的灵气,这会连剑都拔不出来,在笼子里东倒西歪,被抽得眼冒金星。 头发散乱,羽衣灰败,身上还带着鞭痕。 半点没有来时的仙气飘飘。 姜雀几人站在山门前的石阶上,手挡在额头前望出去,还是没有回应凌轩。 闻耀看了半晌默默道:“你们觉不觉得魔主笑得有点太灿烂了?” 霓珺的狂放笑声和凌轩三人的惨叫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照秋棠幽幽道:“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揍修道者的机会,可不得使劲虐吗?” 被姜雀欺负就算了,还能被他们给欺负了? 天清宗一大波人就站在山门前冷眼旁观,楚瑶在极速旋转的金笼中勉强站稳,双手紧紧抓着金笼的栏杆:“凌师兄,不能再耗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没有灵力开界门。” 萧羿额头上被魔鞭抽了一道,是三个人中最狼狈的,他自入宗门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在又被一鞭抽到肩上时,终于爆发,朝天清宗众人怒斥:“你们这帮胆小鼠辈,眼睁睁看着修道者在魔修手中受辱却不出手相帮,实在愧为修道者!” “等回到紫霄灵域,我定要禀明宗主,踏破你们天清宗,一个不留!” 霓珺突然停手,金笼被魔息托着浮在半空。 她低头看了眼御剑而来的姜雀,朝凌轩几人轻笑一声:“祝你们好运。” 话落,魔息一闪,消失无踪。 凌轩几人被她说得一愣,什么意思? 这辈子第一次被魔修祝福。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赤焰燃去金笼上的魔阵,笼门咔哒一声打开,凌轩三人抬眼看去,对上一位少女的目光。 她身侧站着四人,正是刚才帮倒忙的那几位。 打量过几人,凌轩的视线又落回姜雀身上。 长相很乖,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修为却已至元婴。 刚才那道赤焰就是出自她手。 他们三人方才拼尽全力都没有斩断的魔印,居然被她一道灵火给烧得粉碎。 太玄宗共有十位亲传,有三人都是天生灵体,皆能灵力显化,但从未有人能单凭一道灵火就烧毁魔阵。 一个小世界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凌轩不由收了几分轻视,整理好仪容,准备出金笼正式跟那个少女打个招呼,谁知脚刚踏出,少女扬手挥出冰刃,刃尖直抵额心。 一阵寒意沿着脊椎骨径直蹿上后脑,三人齐齐拔剑,警惕地看着姜雀:“什么意思?” 姜雀弯眸,笑得十分乖巧:“不要紧张,所来皆是客,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你们见面礼。” 三人一口气还没松到底,漫天符箓已经迎面砸来。 不过片刻,金笼中哭声、鸡叫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仰头看着的众弟子在心里替凌轩三人点了根小蜡。 惨叫声持续了半晌,楚瑶死死捂着嘴,她不允许!绝不允许从她嘴里发出鸡叫声!! 但这鸡叫就像咳嗽,越想忍就越是忍不住,即便捂着嘴,‘咯咯咯咯咯’还是从嘴里跑了出来。 她明明没有被喂伤心丹,却还是伤心到泪流满面。 她抬眼看向左边,是跪倒在地,捧着自己头发伤心大哭的萧羿。 看向右边,是正在尥蹶子,仰着脖子学马叫的凌轩。 再朝笼外看去,那个长相十分乖巧的姑娘正举着存影玉......存影......存影玉?!!! 楚瑶立刻捂住脸,扑到笼边:“仙友饶命,咯咯......我们知错。” “我们不该..咯咯...盛气凌人,言语多有冒犯,还望仙友见谅。” 姜雀歪头看她:“原来是明知故犯。” 楚瑶哑口无言,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个好筹码:“只要咯仙友销毁咯咯存影玉,那五个杂役到紫宵灵域后我们一定多加照拂,绝不咯咯让他们受屈。” “猜猜我们是谁?”姜雀朝她眨了下右眼。 第174章 刚来就有人找死? 楚瑶彻底懵逼,愣愣看过围在金笼前的五人:“你、你们就是?!” 闻耀又给萧羿砸了张脱发符,抽空看向楚瑶,朗声道:“答对喽!” 照秋棠接道:“不出意外的话,那块存影玉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嗷。” 楚瑶:“咯...咯咯咯。” 完了。 他们亲传在众人眼里向来清冷出尘高高在上的,是被所有人仰视的存在。 这存影玉一出,他们也不用活了。 必定沦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凌轩在几人中年长些,虽然在马叫,但该听话一句没落。 他扒着栏杆望向姜雀,在马叫的间隙中拼命挤出句人话:“条件。” 姜雀玩了他们半天,气出得差不多了,这会也爽快:“我要淬灵草。” 凌轩一噎,摇了摇头:“拿不到......很珍贵......在宗主手里。” 姜雀挑了下眉,居然在那位临近飞升的宗主手中,难搞。 打不过啊,看来还是得帮青芜除心魔。 “那就换个条件。”姜雀把存影玉收回须弥袋,“帮我办三件事,如果能让我满意,我就销毁存影玉。” 凌轩没有立刻答应,追问道:“什么事?” “谁知道呢?”姜雀耸了耸肩,“我也不是逼你们,你们也可以不答应的。” 被拿捏得死死的三人:“.......” 能不答应吗? 能不答应吗就问?! 哪怕是死,他们也绝不能让太玄宗的人看到那块存影玉里的一点内容。 人可以死。 但不能被笑话死。 “我答应。”三人齐齐出声,不管是鸡叫马叫还是哭叫,这三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字字铿锵。 闻耀几人立刻收手,亲切地把三人从金笼里牵出来,笑盈盈道:“受苦了受苦了,以后都是朋友。” 把三人扶出来后,五人乖乖巧巧站成一排,开始自我介绍。 “姜雀、姜拂生、......” 几人挨个介绍完,男帅女美,笑容和煦。 凌轩三人看着对面几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死东西,默默闭上眼,突然就对紫霄灵域感到担忧。 他们真的要把这几个邪门玩意带回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三人用最后的灵气起手捏诀,掷于云层,厚重云层轰然裂开缝隙,金光倾泻。 凌云对着五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十分恭敬。 姜雀回头朝青山长老和师兄们挥了挥手,又偏眸看向无渊,也朝他挥了挥手,喊道:“回来给你带花!” 众弟子:“我们也要!” 无渊:“......” 姜雀:“好!都有都有!” 无渊:“............” 瞬间不想要了。 他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姜雀依然踏进裂缝,消失无踪。 无渊垂眸,身形一闪,回了无名峰。 这座孤峰一如往常,崖上草木和参天红枫都与从前别无二致,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觉得这山很空。 枫叶从眼前旋落,双生珠里突然传出姜雀的声音。 “我不给你带花了,到时候给你带个别的可以吗?” 无渊捏着珠子转了转,嗓音清冽:“我要花,给他们带别的。” 对面沉默半晌,应了声:“好。” 无渊放下双生珠,抬眼看去,莫名觉得崖上的草木茂盛了许多。 ...... 紫霄灵域。 姜雀几人刚踏进界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入目是一片波澜壮阔的山河,广袤大地上,山脉如巨龙蜿蜒起伏连绵不绝,河流奔腾不息如明镜般嵌入大地。 天空澄净明亮,有如雨后初晴,浓郁的灵气似有实质,蕴藏在每一寸空气中。 凌轩吹了声呼哨,有仙鹤应声飞来。 三人在来的路上早已将自己打理干净,此刻长身玉立站在仙鹤背上,又是个仙气飘飘的高贵亲传。 姜雀几人也依次踏上仙鹤背,朝太玄宗飞去。 凌轩三人在前,姜雀五人在后。 安静飞了一会,闻耀突然惊叫一声:“这仙鹤的毛居然会发光?” 仙鹤在沧澜界属低阶灵兽,因为飞得慢又容易死且灵智也不开,很快就被灵兽谷给放生了。 谷主当初放生仙鹤时,说:“长这么漂亮,就好好漂亮去吧,不用被人骑也挺好。” 没想到到了大世界,居然乘上了仙鹤。 但闻耀还是不敢坐得太用力,在他心里,这群仙鹤还是一群十分脆弱的美丽废物。 他低头看着仙鹤发光的羽毛,突然手欠,没忍住拔了一根。 身下仙鹤发出一道女音:“好痛。” “卧槽!”闻耀一蹦而起,“女女女女女孩子?!” 他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了下去,姜雀眼疾手快甩出勾天诀去捞人,结果徐吟啸也把自己的灵剑扔了过去,勾天诀没勾住人,把剑给勾来了。 好在闻耀终于智商在线,甩出了自己的灵剑,刚在剑上站稳,他方才乘的那只仙鹤又朝他飞来,闻耀急忙摆手:“不不不不不!” 但仙鹤紧追不舍,闻耀为躲仙鹤,一个猛蹿飞到徐吟啸身后,十分丝滑地跳到他背上大喊:“老徐救命!” 徐吟啸被他扑得一个踉跄,两个人在仙鹤背上摇摇欲坠:“撒开!手插我鼻孔里了你个傻子!” “我眼睛!舌头!你快撒啊———” 太玄宗山门前。 白玉山门直冲云霄,仙鹤盘旋争鸣,七位亲传正在山门前接待前来报名的弟子。 这七人都是极品灵根,又一同拜入凛锋长老门下,长老便以北斗给几人重新赐名。 几人身高相仿,从左到右依次是天枢、天玑、天权、开阳、玉衡、天璇和摇光。 前四为男,后三为女,个个相貌出众 这会山门前没什么人,几人正随口闲聊。 “宗主真是偏心青芜师姐,换做旁人生心魔,早送到戒律堂被挫骨扬灰了,哪里会这般大费周章找人帮她除心魔。” “青芜师姐是宗主唯一的弟子,二十岁便至化神期,谁舍得杀?” “可是这种事为什么还要求助小世界,都说家丑不外扬,这下谁都知道我们太玄宗出了个生心魔的弟子了。” “就是啊,那小世界能有什么好货色,报名的这几百人都是冲着淬灵草来的,根本不是为给师姐除心魔。” 最边上的天权来了句:“你们还真想让她好?” 众人立刻安静了。 青芜一死,宗主亲传的位置才会空出来,他们才能有机会。 修仙,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 一个倒下一个才能站起。 “小心!!!” 半空突然传来一阵吼声,七人抬头就看见两名龇牙咧嘴的陌生弟子,当即聚出灵团朝两人杀去,追在闻耀身后的姜雀甩出勾天诀拽了两人一把。 灵团擦着闻耀和徐吟啸飞过,直直轰向太玄宗最高的山峰。 “轰”得一声,山峰被炸出巨坑。 半空中的凌轩三人和北斗七子齐齐懵逼,凌轩甚至没忍住,悄声骂了句脏话。 那可是凛锋长老的住处。 闻耀和徐吟啸安然落地,姜雀、拂生、照秋棠也从仙鹤上下来,落在太玄宗山门前。 凌轩他们还脸色煞白地盯着那山峰,半晌回不过神。 片刻后,从山峰的坑洞里飞出一个人,他徒步踏在半空,眨眼就落在几人面前。 来人正对着姜雀,是个面容冷肃的中年男子,额间有深深的川字纹。 他无声打量过姜雀几人,这才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子:“谁干的?” 凛锋长老声音不高,但一出口却有如天雷降,劈得人头皮发麻。 北斗七子还没说话先跪倒一片,跪在边上的天权瞥见姜雀几人,毫不犹豫甩锅:“是他们干的!” 五小只:“?” 不是。 刚来就有人找死? 第175章 笑容灰飞烟灭 “你们是何人?” 凛锋长老微微侧身,垂眼斜看向几人。 姜雀他们谁都没有开口,也齐齐侧过身,双手环胸,学着凛锋长老的神情朝他看了回去。 浑身上下就四个大字:就你会装? 凛锋长老:“......” 北斗七子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小世界的人都这么不怕死吗? 凛锋长老执掌戒律堂,太玄宗弟子个个都怕他,不答长老问话已是大错,他们居然还敢嘲讽? 这是嘲讽没错吧?! 凛锋长老终于转正身体,正眼看人,就是脸色黑得可怕。 场面也冷得可怕。 旁侧的凌轩弯腰拱手,回了凛锋长老的话:“他们是小世界送来的杂役。” 凌轩简单解释了下,没有多说,在凛锋长老面前多说多错。 说不定自己还会被牵连。 虽然他们也清楚这件事和北斗七子脱不了干系,但亲传弟子一个受罚其余人也会被连坐,凌轩斟酌半晌,还是把替姜雀几人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凛锋长老听完凌轩的话点了点头示意知晓。 凌轩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退了两步,这才直起身在旁侧站定。 “你们可有话说?”凛锋长老给了姜雀几人解释的机会。 对方一礼貌,姜雀他们也礼貌起来,收起嘲讽站得端端正正。 闻耀朝凛锋长老弯身行了一礼,这才道:“是我乘不惯仙鹤不小心跌下,但灵团是......” “跪下说话。” 闻耀刚开口,凛锋长老突然甩出风刃袭向五人膝盖。 姜雀和拂生拉着闻耀,照秋棠拉着徐吟啸,几人刷一下就躲开了。 凌厉风刃呼啸而过,重重击在地板上,发出轰然巨响,碎石飞溅,尘埃弥漫,地面上赫然被打出一道深痕。 拂生、照秋棠、徐吟啸和闻耀从深痕上收回目光,拔出灵剑,剑尖直指凛锋长老。 跪着的七子满脸看戏的表情,这几个杂役完了。 太玄宗内,弟子不可对长老动手,无论结果是输是赢,一场重罚是免不了了。 北斗七子事不关己看个热闹,凌轩三人也希望姜雀几人能入刑律堂,到时候他们毁掉存影玉也容易许多。 “你既不听,又何必要我说?”闻耀心里有些不痛快,本以为这人能有几分公正,不想也是个不讲理的。 凛锋长老却十分坦然。 “贵贱有序,尊卑有位,杂役弟子不可直视长老,这是我们太玄宗的规矩。” “你们虽是别宗弟子,但既来了我太玄宗,我便有代管之责。” “小世界的人粗鲁无礼,言行无状,尊卑不分,半点规矩不懂,既来了我太玄宗就得守我太玄宗的礼。” “你跪下。”凛锋长老对着闻耀指了指地面,语气平和,“我自会好好听你说。” 一句给闻耀说愣了,好没道理的话,但逻辑又很自洽,让人无法反驳。 他懵懵地问了句:“一定要跪吗?” 他连青山长老都没跪过几次。 “一定——” 凛锋长老刚开口,姜雀清凌凌地插了句:“你牙上有丹药残渣。” 场面瞬间安静。 凛锋长老脸侧肌肉一僵,缓缓闭上嘴,脸色由白转黑再转红。 他伸出舌头想舔,但又不确定是哪颗牙,只能直挺挺站在原地被众人注视着,有种光着腚被人围观的羞耻感。 他高高在上地教训人,结果牙上有残渣?! 凌轩三人和北斗七子咬着嘴,死命憋笑。 虽然他们都看见了,但是没人敢说,万一凛锋长老恼羞成怒拉他们去刑律堂转一圈,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猝不及防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役弟子挑明,出乎意料的好笑。 确定凛锋长老不会轻易开口了,姜雀拍拍闻耀的肩:“说吧。” 闻耀立刻昂首挺胸,站得比松柏还直溜,对着凛锋长老铁青的脸朗声道:“灵团是你身后那七个人轰的,他们本是冲我来的,小师妹救了我,灵团就冲向了你的山峰。” “这件事情我们都不是有意的,我认为我们都不该罚。” 跪着的北斗七子听见这句话,都收了笑,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小世界的人心眼还挺多,这才刚来就跟他们卖好。 想也能想到他们日后借着此事恬不知耻管他们要好处的嘴脸。 真是晦气。 闻耀说完等了半天,见凛锋长老不开口,特别兴奋地来了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凛锋长老还是沉默,但脸已经红得快炸了,胸膛也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闻耀就跟没看见似的,十分有礼貌得弯身道谢:“多谢您!” 说完他就蹦到姜雀身边,猛地朝她肩头捶了一拳:“还得是你!” 给姜雀痛得连连抽气,拂生几人立刻围到了她身边,闻耀也终于想起来姜雀中了毒,浑身都疼。 几人把姜雀围了个严严实实,该吹吹该揉揉该踹闻耀的踹闻耀。 凛锋长老趁机拿袖子挡住脸,一口气给嘴里甩了五六个净尘诀,还化出面镜子照了照,看见一排整齐干净的大白牙,这才彻底放心。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臂,借整理衣着的动作不动声色看过凌轩三人和北斗七子。 看见几人连头都没抬,终于满意。 他昂首站在台阶之上,又成了威严无双的凛锋长老。 “此罪可免,但另有他罪。”长老的声音带着威压层层压向在场所有弟子。 北斗七子的头伏得更低,凌轩三人也垂头跪下,给姜雀吹痛的几人也停下动作,朝凛锋长老看去。 “你们五人,言行无状,冲撞长老,罚封锁经脉于药园当三年苦役。” “北斗七子,推脱责任,污蔑他人,罚思过崖面壁三日。” 姜雀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北斗七子:“谢长老赐罚。” 闻耀和徐吟啸活生生气笑了,冲上去就要跟人干架,姜雀出声拦人:“别,脏手。” 两人冲出去的腿立刻收了回来,姜雀慢悠悠从须弥袋里拿出块存影玉,偏头看向刚从地上站起的凌轩三人。 三人本还在因为没有受罚而庆幸,对上姜雀目光的瞬间,笑容灰飞烟灭。 第176章 这帮人竟然不舔他们?! “不会吧。” 楚瑶看着姜雀眼底狡黠的笑意,失神喃喃。 凌轩和萧羿已经十分安详地闭上双眼。 两行清泪流过脸颊。 下一刻,姜雀指着凛锋长老对三人发出命令:“揍他!” 北斗七子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帮小世界的人是不是疯——” “草!” “凌轩你们是不是疯了?!” 凌轩、萧羿、楚瑶飞身掠向凛锋长老,将愣神的凛锋长老团团围住,恢弘剑气毫不留情砍下,边砍边大喊:“长老饶命!!!” 凛锋长老舍不得对自家宗门的亲传下手,只守不攻。 凌轩三人可半点不留情,姜雀的原话是:“如果能让我满意......” 如果能让她满意。 她到底怎样才会满意啊?! 三人手中的剑都快耍出残影了,凛锋长老没想到凌轩他们会下死手,起初并没有防备,直到上衣被剑气削成了破烂,这才召出佩剑抵挡。 四人从地面打到半空,剑光交错,混战不休。 北斗七子想前去帮忙,被姜雀一把树叶定身符定在原地,闻耀几人迅速扔出缚灵网,顷刻将人捉拿。 五人环胸走到他们面前站定,姜雀看过几人,走到天权面前:“刚才甩锅的就是你吧?叫什么?” 天权愕然道:“你居然敢对我们动手?!” 姜雀看傻子:“你这不是废话吗?是我们的手动得不够明显?” 七子:“......” 这帮人竟然不舔他们?! 太玄宗的亲传被捧惯了,被人舔他们嫌恶心,不被舔他们又不甘心。 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 天权不痛快,开始找事,对着姜雀冷嘲热讽:“真是从小世界来的,只会耍些阴招,有本事光明正大跟我们比剑。” 姜雀一脚踹上他膝盖,在他跪下瞬间屈膝狠撞向他下颌,直接碎了天权半口牙:“你若是光明正大,这会便不必挨揍了。” 天权还没反应就重重跪在了地上,半张脸上都是血。 旁边的天璇看到这一幕,突然出声:“你是天生灵体?” 这姑娘那两下连灵气都没引,普通修士可没有这力气,能一膝碎掉元婴巅峰半口牙。 “怎么可能?”天枢嗤笑,“估计是吃了大力丸,小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天生灵体?” 姜雀也没什么心思给他们解惑,只自顾说道:“问你们名字也不说,那我就自己起了。” 这七人身高体型都很像,姜雀按照身高的细微差别,从高到低依次取名:“一二三四五七。” 最后,她弯身看向跪着的天权,弯眸笑道:“你叫老六。” 七子:“.......” 什么鬼名字! 姜雀在给人取名时,站在山门两侧的守门弟子早已偷摸拿出玉简,把山门前的盛况传了出去。 这玉简所有内门弟子都有,发出的消息内门弟子都能看到。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玉简上飘过一句很淡的话:“那些亲传又开始切磋了?” “不是!” “是灵悟长老手下的亲传在围攻凛锋长老!” “???” “不信。” “来看!北斗七子也被抓了,天权被揍得满口血!” “又有人在自嗨了,一句比一句扯,那些亲传什么地位你们还不清楚吗?弟子们忌惮,长老们偏宠,还被揍得满口血,他们掉根头发都不可能。” “想看速来,就在山门口,现在还在打!” “我在药园,离山门近,我去看看。” “居然还真的有人信。” 玉简安静了半晌,被一句‘卧槽!是真的!’给点燃了。 越来越多不信邪的人走出修炼场,走出弟子居,从四面八方涌向山门。 很快,山门前就聚集了数百人。 在山门后站得整整齐齐,就连表情就出奇一致,瞪眼张嘴,愕然望天。 然后拿出玉简,不约而同地无声呐喊:“是真的!!!” 许多因为犯错被困在思过崖的弟子简直挠心挠肝:“真的假的,有谁能仔细说一下经过吗?为什么?谁干的?!!” “有邪修闯入了山门?!” 有知情者回复:“不是邪修,是五位从小世界来的弟子。” “小世界的人能造出这场面?叫什么名字,不会是来跟咱们抢地盘的吧?” “是啊,这么牛,是不是小世界待腻了,来我们大世界混个内门当当?” 知情者再次回复:“不是,他们是来当杂役的。” 所有人:“......” 纯纯多虑了。 山门前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凛锋长老衣不蔽体,实在不想再打,奈何凌轩几人始终不停手。 虽然喊着饶命,但挥下来的剑气招招致命。 凛锋长老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几人扭曲的脸发出疑问:“你们也生了心魔?” 三人的剑一抖,齐齐咬牙:“您就当是吧。” 楚瑶趁机边砍边说:“长老您别罚他们五个!你别罚!你别罚!你别罚!” 挥下来的剑一下比一下重,凛锋长老横剑去挡,凌轩和萧羿前后夹击,一人砍向他屁股,一人砍向他胯下,嘴里大喊:“别罚别罚别罚!” 凛锋长老虎躯一震,大喊:“不罚不罚不罚!” “不罚他们你们的心魔就能散?” 三人声嘶力竭:“能!能散!” 凛锋长老拼力躲过凌轩和萧羿的剑,为了自己也为了亲传的未来,平生第一次枉法,咬牙道:“那就不罚!” “好,我很满意。” 姜雀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三人终于停手,立刻收剑落回地面,安静站在山门旁装死。 呼—— 颜面保住了。 北斗七子视线瞥过凌轩三人,又看过姜雀,一眼便看出不对,这几人之间一定有事。 凛锋长老根本没心思想那么多,伸手去抹额上冷汗,抬眼看见一绺一绺的袖摆,视线轻移,是已经半赤裸的胸膛。 再往下看,是被定在原地愣愣看着他的七位亲传,还有整整齐齐数百位内门弟子。 凛锋长老僵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 半辈子的老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但是长老就要临危不惧,在任何场面都不能让人看笑话。 凛锋长老内心咆哮,表面镇定,十分淡定地扬手换了件衣物,背着手从容不迫落到山门前。 端着长老的威严,目光探究地打量着姜雀。 姜雀朝他弯眸一笑:“您衣服穿反了。” 凛锋长老:“............” 第177章 想去跟师妹一起玩 屡战屡败! 屡战屡败!! 这哪是杂役,这分明是煞神!!! 凛锋长老甩袖解了北斗七子的缚灵网和定身咒,指着姜雀对凌轩怒道:“从哪接来的送回哪儿去!” 太玄宗伺候不起她这尊大佛。 凌轩为难道:“这几人是灵悟长老亲自吩咐让接的,我们...做不了主。” 凛锋长老有了个好台阶,迫不及待踩着就下:“灵悟也是糊涂,什么人都往宗门接,我找他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原地蹿了出去,顷刻就没了踪影。 一位内门弟子默默低头,在玉简上默默发了句:“这是不是叫那个什么,落荒而逃?” “凛锋长老居然也有今天。” “谁懂,我以前觉得凛锋长老是神,就刚才,就那一瞬间,他在我眼中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 “那群人真神了,居然能把凛锋长老拉下神坛!” “是啊,到底什么来路,哪个小世界来的啊,这么牛!” “快看快看,他们要报名除心魔,我要竖起耳朵听了。” 七子被姜雀几人阴了一把,暂时安分下来,天枢公事公办地给姜雀他们登记。 “姓名?” “姜雀、姜拂生......” 几人挨个报完姓名,接着是年龄、灵根、修为和来处。 拂生几人都是极品灵根,金丹三层到四层,众人听到并没有什么波澜,年纪轻轻有他们这修为,即便是在紫霄灵域也能称一句优秀。 但这里优秀的人太多,在场所有内门弟子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金丹期。 更别提那些亲传,七个最高阶的仙品灵根还有三个天生灵体,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已至元婴巅峰。 这几个人是很优秀,但比起他们太玄宗的亲传,还是差点意思。 “天生灵体,二十岁,元婴四层。” 姜雀声音淡淡,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天枢执笔的手微顿,愕然看向姜雀:“你确定?” 他怀疑姜雀说的每一个字。 二十岁的元婴期在紫霄灵域都很罕见,更何况是灵气不纯的小世界。 无数怀疑的目光落在姜雀身上。 手臂突然被人一拽,拂生把姜雀扯到了身后,闻耀几人站到她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些视线。 他们知道姜雀说的是真,也知道她并不在意那些目光。 但他们就是看不得姜雀遭受那些探究与打量。 这群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懂她的强大,不知晓她的功绩,没资格用这样的眼神审视她。 拂生沉下眸光,拔剑指向众人:“再看剜眼。” 她身后聚起风云,明明是最温柔的人,执剑之时却铮铮凛然。 北斗七子看着四人,眼中的愕然逐渐被震惊和疑惑替代,身后的内门弟子也是如此。 不过是些伤不到人的视线罢了,他们居然这般护她。 而且半点不似作伪。 修真弟子间不应该是你抢我夺,暗自较量,白日笑脸迎人,晚上祈祷他早死,好让自己少一个竞争对手吗? 他们为什么.....这样? 七子中最年幼的摇光眸光微动,不由问了句:“你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同门?” 姜雀从他们身后踮起脚,笑着回了摇光一句‘不是’然后在照秋棠和拂生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你们是不是有点太爱了?” 这以后她不得护死他们! 拂生和照秋棠脸蛋都被嘬红了,顶着半个红脸蛋,半点气势也没有了。 闻耀默默把脸凑到姜雀身边,不出意外挨了一脑捶。 “该说的都说了,咱们走吧。” 姜雀转身朝凌轩走去,拂生收剑跟上,照秋棠和徐吟啸紧随其后。 “我们接下来去哪?”姜雀问凌轩。 凌轩被姜雀亲人的动作给惊呆了,这种行为在他们紫霄灵域只有夫妻或者道侣才会做,直到听见姜雀的声音才猝然回神:“去、去弟子居。” 姜雀点了下头,跟吩咐小厮似的:“带路。” 凌轩在拒绝和反抗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乖乖带路:“这边走。” 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沈别云从明镜台上收回视线,问身旁的青山长老:“安心了。” 青山长老:“我又没说我担心,不是你们想看吗?” 沈别云:“......” 岁数越大嘴越硬。 姜雀几人走后,青山长老领着三位留守师兄回山门,短短一程路,青山长老足足叹了二十六口气。 每叹口气就念叨句姜雀:“别云啊,我这心口不舒服,会不会是你们小师妹出事了?” “哎呀,我这头也疼。” “耳朵也嗡嗡响,你们说——” 沈别云三人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架着青山长老顷刻飞回岚云峰,拿出明镜台往半空一抛,姜雀几人的身影缓缓浮现。 青山长老浑身终于不疼了。 没一会,其他峰弟子也来凑热闹。 过了半晌,梵天宗和赤阳宗的人也来了,有宗主有长老有弟子。 他们本是来送徐吟啸和照秋棠的,来晚了,干脆也留下来看姜雀他们整顿太玄宗。 岚云峰空前热闹,一会骂声四起,一会笑声震天。 数百人聚在岚云峰上看了足足半日。 给青山长老闹得开始赶人。 众弟子:“不走不走,我还想看,求求!” “我可以给钱!” “给给给!我多给点能不能站到最前面看!” “你想得美,就你有钱吗?我也有!” “先给先得!青山长老这是我的,您接着!” “卧槽!你耍赖!!!” 贫穷多年的岚云峰上灵石齐飞,沈别云几人差点被灵石给砸晕。 半刻钟后,三位师兄捧着满满一兜子流光溢彩的灵石,还有些懵逼。 谁懂,师妹人不在还能让他们一夜暴富。 孟听泉把灵石装进须弥袋,有些意兴阑珊:“想去跟师妹一起玩。” 沈别云、叶陵川:“我也想。” 师妹他们一走,感觉干什么都没劲,这么多灵石捧在手里竟然都不开心! 师兄三人的头逐渐靠近,叶陵川提议:“要不我们偷偷去?” “太玄宗只要五个杂役,我们不去太玄宗不就行了,拿这钱在太玄宗下买个小房,有事没事把师妹喊下来玩一玩,岂不好?” 孟听泉:“什么时候走?” 沈别云:“现在就出发。” 青山长老从他们身后探出头:“带上我。” 师兄三人:“......岚云峰你不管了?” 青山长老慢悠悠道:“已经拜托好云英长老了。” 死过一次也不想再操劳,就想跟他弟子们待在一起,看着他们好好的。 “不过擅自闯界可能会被紫霄灵域的天道直接抹杀,我们得先给紫霄灵域传个消息。”青山长老行动力比他们三人还强,话没说完已经御剑起飞了。 沈别云几人立刻跟上:“师傅您去哪儿啊?” 青山长老:“找个能传消息的人。” 片刻后,无名峰。 青山长老领着沈别云几人站在无渊对面。 “仙主大人,你找媳妇儿不去?” 第178章 你别偷着哭! 无渊正在房中看书。 头也不抬地答了句:“不去。” 青山长老有点意外,他没想到无渊会拒绝,妖界魔界如今不会再出什么祸事,巫族和鬼界也不足为惧。 本是想让仙主大人让老祖帮忙传个信,然后跟他们一起去。 这夫妻俩聚少离多的,如今好不容易天下清平,正好培养培养感情啊,不然就雀丫头那没情根的样,多半三年之期一到就跟仙主分道扬镳。 “为何不去?”青山长老忍不住问。 无渊垂眸:“姜雀他们能去到大世界,别的世界的人也有可能来我们沧澜界。” “每年被毁的小世界不计其数,我们并没有彻底安全。”无渊话音微顿,声音低了几分,“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能彻底放手,丢下一切,想谁就到谁身边去的时候。 青山长老叹了口气,修真界有无渊是苍生之幸,他没再多说,只道:“那劳烦仙主给我们传个信,我去找我徒儿。” 无渊抬眸看他一眼,冷声道:“不传。” “你!”青山长老这下真有点生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不去也不让我们去是不是?” 无渊没回话,淡淡翻过一页书,不应不认不传话。 青山长老指了人半天,甩袖怒道:“好,你别后悔!” 他带着沈别云几人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我们小雀儿又乖又漂亮,性格好本领强,在哪都是香饽饽。” “仙主有所不知,各个宗门的男修,只要不是瞎了眼的,十个有八个都喜欢她,多少人明里暗里跟我打听你们关系怎么样,都被我敷衍过去。” “沧澜界认婚契,认你这个仙主,这才没人把心思捅到她面前去,紫霄灵域可不认得你是谁,也未必认这婚契,到时候小雀儿被人拐跑了,你别偷着哭!” 青山长老说完就走,无渊手里的书半晌没翻动一页。 许久,他才垂眸继续。 她根本都没开窍,怎会被人拐走? 就算紫霄灵域的人不认婚契,但太玄宗的男修应当也没几个能比得过他。 他贵为仙主,身份尊耀天赋卓绝,长相...应当也算上乘。 她没道理放着他不要去喜欢别人。 应该不会……吧。 手中书卷被扔到桌上,片刻后,岚云峰的弟子堆中多了位仙主大人。 弟子们谁都没注意到他,盯着明镜台看得津津有味。 原因无他,姜雀被人盯上了。 北斗七子在姜雀走后,赶走了内门弟子,在山门前开会。 “那个丫头不能留,我刚才探过,她确实是元婴期,但天生灵体之事不知真假。” “能在二十岁就修炼到元婴,就算天品灵根也做不到,她应该没有撒谎。” “真不敢想,如果她一开始就在大世界开始修炼,现在会不会跟青芜师姐一样突破化神期?” 此话一出,其余人齐齐噤声。 云霄宗主最看重天赋,那个姜雀如果不除,就算青芜师姐除心魔失败,宗主亲传的位子恐怕也轮不到他们。 平日里暗暗较劲的七人此刻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天枢行事果敢,向来干脆利落,抬手比了个杀的动作:“如何?” “不好。” 天璇不赞同:“他们是外界弟子,若死在我们宗门,对两界影响不好,不如给他们施压,让他们知难而退尽早离开。” 开阳抻了下衣袖,桃花眼婉转风流:“天枢的办法太粗鲁,你的办法又太麻烦,不如我来。” 开阳与天枢天璇同为天生灵体,是七人中长相最出众的。 宽肩窄腰,肤白胜雪,桃花眼婉转风流,颇有些女相,眉毛却锋利如刃,又为他平添几分不羁,倒是淡去了几分女气。 因着这张脸,他最擅长的就是恃美行凶,总是勾得人家姑娘为他神魂颠倒,不费吹灰之力达成所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天璇最看不惯他这做法,但偏偏这办法又确实好用,女人一旦动了情,就失了脑子。 而且这种男女之事最是难断,凛锋长老一向不轻易插手。 如果开阳能让那个姜雀动了心,让她自己乖乖离开,倒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几人也没再反对,默认此事可行。 开阳轻笑:“此事若成?” 其余六人齐声道:“灵池让你一日。” “成交!” 太玄宗的灵泉在后山一处密室,其中灵气浓郁,在灵池修炼一日可抵平时七日,是十位亲传和两位长老的专属。 每人轮流去三十日,多一日就是赚到。 开阳为赚到这七日费了不少心思。 他仔细回忆着姜雀的长相,不错,上等相貌又天资聪颖,这样的人身边会围着许多人,但能走到她心底的很少。 这样的女人他见过太多,看似什么都有实则什么都没有,她们要的也简单。 能被看见的真心。 开阳胸有成竹地准备了一下午,夜幕初降时,出发前往弟子居。 其余六人也从山门前回来,开阳便邀请他们一起去看。 天枢御剑飞在他身侧,听见开阳时不时传来两声低笑,不由问了句:“就这般自信?” 开阳看他一眼,眼尾微挑:“万无一失。” 几人飞到弟子居时,姜雀正在房上打坐引气。 左边坐着拂生,右边是照秋棠。 弟子居的房间实在太小,六个人挤一间,其余三个姑娘不知为何见她们好像有点害怕,三人干脆就上了房顶。 所以当夜幕上炸开赤金焰火并出现金灿灿的‘姜雀’两个大字时,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开阳身穿纯白羽衣飘然落到姜雀面前。 身后是明月,头顶是不断炸开的焰火,眼底是缱绻柔情:“喜欢吗?” “今日之事是我们冒犯,这焰火是致歉,也是迎接。” “重要的是。”开阳从半空飞到姜雀身前,直视着她的双眼,声音无比温柔,“这场焰火,只为你一人。” 倾泻而下的焰火化为朵朵金花从两人头顶落下。 盘旋飞舞在二人身侧。 开阳跟姜雀深情对望,看见姜雀微颤的眸光时以为这把稳了。 他以为会听到一句激动不已的‘多谢’,甚至是一个拥抱。 结果那姑娘指了指衣袖上被金花烫出的洞,朝他伸出手。 “这衣服十万。” 第179章 啥都不是! “噗!” 旁观的照秋棠没忍住,那个‘白孔雀’突然凝固的表情实在太好笑。 藏在不远处看着的其余六子瞬间垮脸。 还万无一失? 根本啥都不是! 天上焰火终于止息,四周霎时静了下来,开阳也从怔愣中回神,嘴角僵硬的弧度逐渐柔和,看着姜雀说:“谈钱俗气。” 他展开双臂,朗声道:“你看这明月,这青山,此等美景岂可辜负,仙友何不与我御剑同游,好让我将这漫天月色,送与你。” “我天呐。”照秋棠是真听愣了。 这么恶心的话她真第一次听。 拂生也差点听笑,暗骂了一声:神金。 姜雀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给油坏了,她对这人有点印象,当时给他取名是‘小三’。 莫名有点应景。 “两件事。”姜雀后退半步,伸手指了指额间婚契,“我已成亲。” “还有,青山是金,明月是银,废话少说,赔钱就是。” 开阳这下彻底懵了,他绝招都拿出来了,这还搞不定? 太玄宗多少女修争着抢着想跟他同行,还没有那福分呢。 他白给她,她居然还不要! 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浪漫,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行,不就是钱吗? 他有的是,就不信今天拿不下她:“十万是吗?” “那是刚才,现在不是了。”姜雀小嘴跟算盘似的哒哒哒往外蹦数字,“衣物损失费,十万。” “精神损失费,二十万。” “打断我修炼,三十万。” “我们三人,每人六十万,共一百八十万。” 姜雀顿了顿,加了句:“上品灵石。” 最后四个大字终于砸碎开阳的假笑:“你怎么不去抢?!” 不对。 开阳说完就反应过来。 她现在就在抢! 还是赤裸裸的明抢! 开阳咬牙,彻底冷下脸,微微挑眉:“我若是不给呢?” 温柔不顶用,那就试试霸道风。 也有一部分女修就吃这套。 “你叫什么名字?”姜雀突然问了他一句。 开阳低头轻笑,女人啊,就是这么容易被吸引,他不过换个策略,就让她对自己生了兴趣。 果然,没有撩不动的女人,只有用不对的方法。 “太玄宗,凛锋长老亲传,天生灵体,开阳。” “你若是想,也可称我为,开阳仙君。” 他话音刚落,姜雀双手拢在唇边,扬声大喊:“来人啊,快来看啊,开阳仙君烧人衣服不给钱!!!” “卧槽!” 事情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开阳捏了个闭口诀就往姜雀身上甩,姜雀一个闪避躲开。 这诀印甩得没有半点水平,青山长老的鞋甩得都比这好。 姜雀边躲边喊,安静的弟子居突然热闹起来,大家陆陆续续走出房门朝这边观望。 开阳甩了五六个闭口诀都以失败告终,拂生和照秋棠在他甩诀的间隙飞至他身后,一人定身,一人套网,开阳荣获二进宫。 开阳维持着捏诀的姿势被定在半空,耳边是杂役们的窃窃私语。 “穿着羽衣哎,居然真的是亲传,我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好像还是长得最好看的开阳仙君,不过他们不总嫌我们杂役的弟子居脏吗?今日怎么贵步临贱地了。” “还能有什么事,你没听见吗?烧了人家衣服不给钱,这不摆明来欺负新来的杂役吗?” “怎么这样,他们亲传什么都有还来欺负杂役?” 开阳目光越过姜雀,望向隐匿在巨树后的其他六子,被杂役笑话没什么,被他们笑话才是真丢脸。 他那般信誓旦旦请他们来看戏,结果自己成了被看的。 他们背地里还指不定会笑话成什么样。 开阳收回目光,咬牙妥协:“我给。” 姜雀解开他的定身咒,开阳点好灵石单装了一个须弥袋抛给姜雀,照秋棠这才挥剑砍断缚灵网。 拿到钱的姜雀朝开阳抱了个拳:“多谢财神爷大晚上来送钱,辛苦辛苦。” 开阳挎着个批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去你的财神爷! 你财神爷! 你全家都财神爷!! 开阳被打完脸,还得挺着气势去跟其他六个鳖孙汇合。 刚飞到树后,天枢的嘲笑就来了:“哟,财神爷怎么不笑了?” 开阳输人不输阵:“你别在这阴阳,我起码知道了她喜欢什么,只要对症下药,拿下她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喜欢钱,你现在还有多少钱?”天璇灵魂拷问。 他们剑修赚钱的方式不多,除了猎妖兽采灵植就是接任务,虽然他们佣金高挣得多,但花得也多。 丹药、符箓、出行的灵兽、羽衣的更换还有灵剑的淬炼,处处要钱。 一百六十万也差不多把开阳掏空了。 “这跟你们无关,我还能缺了钱不成。”开阳在几人面前丢了脸,心下很不痛快。 争着抢着要给他送钱的女修多的是。 他想要钱随时都能有。 “你还要继续,刚才没听见她说吗?”天枢觉得开阳这事办不成,“人家有夫君。” 开阳偏还不认输,今日这口气他一定要争回来:“有夫君又如何?” “天下几人能及我?” “更何况一个小世界的男子。”开阳对姜雀那位不知名的夫君半点不放在眼里,“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确定要继续?”天璇觉得他实在有点没底线,明知人家有夫君还要去招惹,无论人家比不比得上他,到底是正宫。 开阳斩钉截铁:“当然。” 众人见他坚持也没再相劝:“那就祝你成功。” 七人陆续飞回灵霄峰,各自回房修炼,天枢走前对开阳留下句:“给你七日,若是不成,就用我的办法。” 宗主为这些报名的人准备了三场比赛,要选出一位心性至坚至纯的人去给青芜除心魔。 七日后就是比赛,一旦比赛开始,宗主定会看到姜雀。 必须在那之前解决她。 开阳弯眸看他,笑意不达眼底:“不会不成。” 天枢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开阳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钻进房中埋头数钱:“一、二、三......” 第180章 仙主很久没拧人脑袋了 “那‘白孔雀’什么意思,看上你了?” 照秋棠被今晚这出给雷麻了。 姜雀把钱分给两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初见时他眼中没有半分热切,怎么会态度转变这么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拂生留心问了姜雀一句:“你会喜欢他吗?” 其实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清楚姜雀对仙主的感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甚至没见过她对哪位异性特别热切过,除了忽悠人的时候。 “当然不会。”姜雀想起那人就一阵恶寒。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拂生和照秋棠异口同声,突然有点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打动她。 姜雀想了想:“喜欢靠谱的,强大的,令人安心的。” “比如?”照秋棠引导了一下。 姜雀目光坚定:“钱!” 两人:“............” 岚云峰上众人也是同款无语,无渊从明镜台上收回视线。 直直的,很安心。 紧绷的肩膀刚松懈下来,听见身前几名弟子窃窃私语。 “我觉得那个‘白孔雀’还蛮帅气的,我就吃那套,天呐,焰火、明月多浪漫!” “你早说你喜欢这套,我天天给你安排,分文不掏就是陪伴,多简单。” “但你们不觉得他就算整那死出也比仙主大人有情调吗?” “我也觉得,我听说仙主大人现在都没把姜雀接到无名峰去,更别提给人家放焰火了。” “何止,仙主大人连花都不给人送,还是人家姜雀送他呢!” “我去!仙主怎么这样?会不会疼人啊真是,这要换我早不跟他过了。” “不过也没事,这太玄宗帅哥也不少,到时候万一姜雀真有看对眼的,再娶一个回来也不是不行。” “对对对,她可是魔尊,多几个男人怎么了,到时候她要给人领回来,咱们给她办得风风光光的。”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仙主是不都没跟雀主办婚礼啊,那婚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偷摸结的。” “啧啧啧,不行不行!” 几人小嘴跟淬了毒似的,小箭嗖嗖嗖直往无渊心里扎。 无渊默默听了半晌,终于听见有人给他说了句好话。 “仙主雀主不可拆!” “仙主没情调怎么了,雀主不也没开窍吗?正好天生一对!” 有人不高不低来了句:“没开窍说不定是没遇上对的人呢。”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周围空气凉嗖嗖的,岚云峰好似顷刻如入冬,冷得人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他搓着胳膊回头,猝不及防对上无渊的视线。 无渊低垂着眼,眼底是他们许久未见的淡漠尖锐,低声问了他一句:“是吗?” 含霜带雪的两个字从弟子头顶砸下,他双腿一软,扑通跪下,捂着脖子半晌说不出话。 仙主很久没拧人脑袋了。 方才背后蛐蛐人的几名弟子连头都没回,听见无渊声音的瞬间就跪了。 这语调他们熟啊,仙主大人每次要拧人脑袋前都这语气。 仙主柔和了太久,久到他们都快忘记仙主以前有多么杀伐果决。 早知道跟姜雀一起走了。 姜雀不在,仙主都变得可怕了。 不会真拧掉他们的脑袋吧? 几名弟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青山长老不知何时飘到了无渊身后,贴在他耳边来了句:“不~去~” 无渊:“......” 周围寒意渐散,弟子们无声松了口气。 多谢青山长老救狗命! “我说什么来着?”青山长老半点不在意无渊的死亡凝视,朝明镜台努了努嘴,“小雀儿到哪儿都是香饽饽,这个是假的,下一个可未必,你到底去不去?” 无渊看过跪在地上的几人,方才听到的话一句一句从脑海中闪过,他默默拿出块传音石:“回来看家。” “......” 老祖收到无渊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块传音石很多年没响过了,竟然还是无渊主动找他,真是稀奇。 “回去做什么?”老祖正在沧澜界周边一个小世界养花。 这里气候适宜,能长出最好看的梦幽昙,马上就是婠烟的祭日,他要采了花回去给她看。 无渊避开人群,走到姜雀空荡荡的小院边,站在她院外花树下回他爹的话:“我要去紫霄灵域,你回来坐镇几日。” “你丢下百姓不管,去大世界做什么?”老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正在赶一只想落到花上的害虫。 传音石中,无渊也幽幽道:“给花驱虫。” 老祖赶虫的手一顿:“什么有的没的,我在这种花,你又没种,我看你是想挨......” 他话音一顿,终于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那五人里头有我儿媳妇?!” “我头发是你给轰没的,你怎么不去,居然让人家一个小丫头去?!” “那大世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是真放心!” “太玄宗近万人,女弟子只不到一千,狼多肉少,到时候那丫头看上别人了,我看你怎么办?!” “行了。”无渊半点不想听他爹说废话,“赶紧回来。” 老祖把梦幽昙托付给靠谱的人,连夜赶回沧澜界。 他落到岚云峰上时,无渊、青山长老、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在姜雀院门前站得整整齐齐。 就等老祖回来,立刻就出发。 “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但你修为太高,天道多多少少会针对你。”老祖抛给无渊一块敛息玉,“这东西能将你的修为压制到金丹期,不会被天道注意。” 无渊反手把玉佩抛回去:“不必。” 修为这么弱,怎么‘驱虫’? 老祖立刻明白了他儿子的心思,也没硬给,单手捏诀,结传送阵送他们离开,嘱咐无渊:“你可能三五天就会被雷劈一次,被劈的时候离姜雀那丫头远点。” 脚下阵印漫开,青山长老多问了句:“是直接把我们送到太玄宗吗?” 老祖动作不停:“谁知道?我就随便定了个方位。” “可能是妖界,也可能是魔界,说不清,反正是紫霄灵域。” 已经被传送阵带走的几人:“......” 修真界是怎么在他手里活了那么多年的? 第181章 不是这样的! 送走几人后,老祖从怀中拿出传音石将此事告知灵悟。 “人已出发,有劳。” 灵悟回得很快,声音一如当年,总带着几分轻佻和游刃有余的漫不经心:“婠烟的儿子,我自会上心。” 此话一出,两人嘴角笑意同时凝滞。 灵悟未化老身,依旧是筑基时的年轻模样,就连声音也跟当年一般无二。 那样熟悉又自然地喊出婠烟的名字,将两人刻意封存的记忆骤然撕开一角。 炽热明媚的日光,波光粼粼的河流,鸟叫声婉转不绝,婠烟挽着裤腿在抓鱼,老祖叼着芦杆躺在石头上坐等吃鱼,灵悟使坏往河里砸石头,不小心砸到婠烟,被老祖一脚踹进河里。 拾柴回来的陌雨和扶桑看到这一幕,纷纷扔下柴火,一个猛子扎进河中,趁灵悟吃瘪大报私仇,笑闹声响成一片。 水花飞扬四溅,恍然变成鲜红血珠。 往事经年,昔日好友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两人也已面目全非。 老祖闭了下眼,压下翻涌心绪:“我刚用传送阵送他们过去,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已经到了,若出意外,可能夜半,也可能明日。” “我儿不是无礼之人,去了定会在山门前求见,你注意点就是。” 老祖几句交代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同时捏碎了传音石。 灵悟本在山巅练剑,传音石的碎屑很快被风吹散,他同样没有在往事中沉溺太久,收剑入鞘,扬声喊来两名弟子。 “吩咐下去,若山门前有位叫无渊的人求见,立刻来通知我。” “还有,今晚至明日,诸事暂休,全宗静候贵客。” 消息从高层依次传下,很快在全宗引起轩然大波。 跟姜雀他们同屋的三个姑娘叽叽喳喳一直在讨论贵客是谁。 “多亏这位贵客,咱们难得清闲,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接人就行,也不知是什么人物,居然能让灵悟长老出动全宗人去迎接?” “我刚才悄悄问过来传话的云婆,她说那位好像与灵悟长老有旧,听说是个年纪轻轻的厉害人物。” “真的吗?长相如何?” 旁边的姑娘轻轻撞了下她的肩:“你又来了,帅不帅的咱们也看不到脸啊,只有那些亲传和内门能抬眼看人。” 房内的声音静了下来,杂役们一旦出了琉璃峰,行走不可抬眼,不可张望,不可喧哗。 外门弟子比他们稍好一点,可以抬眼,但要垂首。 内门弟子可平视,亲传没有要求。 玉衡、天璇、摇光三位姑娘已经开始挑选最夺目的羽衣。 她们是亲传,得到的消息要比杂役们确切许多。 来人是小世界的仙主大人,年纪轻轻便至大乘期,统领修真界。 更难得的是此人不仅身份尊耀,而且听说样貌也举世无双,若能入得了他的眼,当个小世界的仙主夫人可比当大世界的亲传要好许多。 若真能被那位仙主看住,哪里还用在这里跟他们争来争去,为一个宗主亲传的位置勾心斗角。 内门和外门的女修没有亲传那么大的野心,但也在连夜择衣。 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贵客。 姜雀三人在开阳走后就从须弥袋里拿了件新衣换上,拂生月白、姜雀幽蓝、照秋棠鹅黄。 三人换好衣服就躺在房顶上赏景休息,十分悠哉,半点不知道有客要来的消息。 刚悠闲了一会,突然听见声熟悉的大喊:“师妹救命!!!” 姜雀边起身边循声望去,只见闻耀和徐吟啸御着剑猛冲过来,在飞到姜雀面前时一个漂移十分丝滑地躲到她身后。 追在他们身后的凛锋长老一个刹停,只穿着身中衣,罩着件长袍,赤脚,长发披散,脸上又红又怒。 脚下御着剑,手里还拿着一把剑,颤抖的手指着姜雀:“让开!我要剁了那两个兔崽子!” 姜雀大脑嗡得一声响,被眼前的场面给整懵了:“什么情况?” 她扭头问躲在身后的闻耀,因为闻耀在抖,连带着姜雀也在抖,说出的话都一波三折。 闻耀委屈巴巴地看她一眼,脸也红耳朵也红,死命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 他这模样把三位姑娘都惊到了。 三人又齐齐看向徐吟啸。 徐吟啸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只稍微比闻耀好点,也难以启齿地摇了摇头。 “!!!” 三人更懵了,沉默片刻后,齐齐看向衣衫不整的凛锋长老。 凛锋长老只握着剑,手紧紧抓着衣服,脸上红意更盛,胸膛剧烈起伏,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时间、这副穿着、这个模样,还在追杀闻耀和徐吟啸! 姜雀和拂生还在懵,照秋棠已经朝着闻耀和徐吟啸大胆开麦:“你俩半夜偷偷去揍人,结果撞破凛锋长老在偷人?!” 闻耀、徐吟啸、凛锋长老:“不是这样的!” 三位姑娘齐声道:“那到底是怎样?!” 没有人回答,凛锋长老浩荡剑气已然袭向姜雀,闻耀和徐吟啸拎着姜雀衣领迅速后掠躲过剑气。 将将站稳,凛锋长老的剑气又至眼前,闻耀和徐吟啸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企图引开凛峰长老。 谁知凛锋长老巍然不动,就盯着姜雀砍。 剑光如雨,势如雷霆,姜雀半步不退,双手迅速结印,万剑凝于她身侧,与凛锋长老的剑气悍然相撞,炸出巨响。 闻耀、徐吟啸见姜雀受袭,也半路折回,朝姜雀大喊:“头脑空空符!头脑空空符!” 姜雀毫不迟疑,捏出符箓朝凛锋长老甩去,凛峰长老瞬移躲过符箓,凝眸看向姜雀:“你会画符?” 见凛锋长老停下攻击,姜雀也收了阵印,拂生和照秋棠持剑停在凛锋长老身后,防止他又突然出手。 闻耀和徐吟啸飞到姜雀身侧,一左一右站着,回答凛锋长老的问题:“是的,她会画符。” 闻耀:“特别是头脑空空符,天上地下,只此一家,轻轻贴一张,遗忘半小时。” 徐吟啸:“刚才的事,就让我们都忘了吧,您觉得呢?” 第182章 他人都差点裂开! 闻耀和徐吟啸两人方才本来好好地在房顶上修炼,结果突然想要切磋。 打了半晌都分不出胜负,越打越上头,从房顶打到半空,又打出琉璃峰,天上炸开焰火时,徐吟啸的剑气砍了一间半山腰的房。 两人自知犯错,小心翼翼前去赔礼道歉,结果刚御剑落到房前就看见凛锋长老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三人六眼懵逼,面面相觑。 没一会,一个穿戴周整,但头发略显凌乱的女子也走了出来:“夫君,怎么回事? 闻耀和徐吟啸俩傻子再傻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道歉,凛锋长老已经拔剑,眼底闪着幽光:“又、是、你、们。” 他的山峰被炸,便来夫人这里住,没想到正准备温存,夫人的房子竟从中间裂开了! 他人都差点裂开! 急忙出来查看情况,猝不及防看见两张熟悉的脸。 “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看剑!” 闻耀和徐吟啸拔腿就跑:“对不起!!!啊啊啊!救命——” 闻耀摇了摇头,把刚才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给凛锋长老弯腰致歉,然后塞给姜雀两兜灵石:“这一兜赔凛锋长老的房子,这一兜买头脑空空符。” 姜雀收了钱,也不多问,拿出一张符贴闻耀脑门上。 徐吟啸如法炮制。 两人眼睛一闭一睁,社死的记忆顷刻清空。 失去部分记忆的两人看着眼前场景都有点懵。 闻耀看过姜雀她们又看向凛锋长老,最后和徐吟啸对上视线:“我们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 姜雀简单解释:“你俩干了蠢事,给你们用了头脑空空符。” “哦。”两人半点没怀疑,只问,“什么蠢事?” 姜雀朝对面的凛锋长老抬了下下巴:“问他。” 凛锋长老脸上红意尽褪,黑得发青。 这几个人当他是傻子? 他此生从未听过什么头脑空空符,摆明了是这几人在联手哄骗他。 况且那符箓他刚才看了一眼,线条诡异,根本就是乱画。 姜雀看见了凛锋长老眼底的怀疑,她聚气为刃,隔空割下凛峰长老一片衣摆,用勾天诀勾到身前,渡灵画符。 她伸手在画好的引雷符上一弹,布料顷刻飞至凛锋长老眼前。 “看好了。”姜雀轻轻挑了下眉,低喝,“雷来!” 符纸燃,银雷降,凛锋长老被劈成了爆炸头。 姜雀和口吐黑烟烟的凛锋长老默默对视:“信了吗?” 凛锋长老怔愣半晌,突然掠到姜雀身前,拂生几人差点动手,结果发现他只是在围着姜雀转圈。 转过来又转过去,反反复复看了她三四圈,最在姜雀正对面站定,双眼放光:“你是阵符双修?!” 她刚才那个阵法就很厉害,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画符。 紫霄灵域共有六大宗,各宗都只修一道,相互需要彼此依存,能修两道之人很是罕见。 就连他那七个弟子也都只入了剑道。 “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亲传?”凛锋长老突然就夹起来了。 姜雀还没有回答,闻耀和拂生几乎瞬移到姜雀面前,替她拒绝:“没有,谢谢。” 怎么到哪儿都有人打她主意啊。 这帮人自己没徒弟吗? 凛锋长老连带着对闻耀和拂生也客气不少,他整理好衣袍,温声道:“我想听姜雀小友自己说。” 姜雀从两人身后探出头:“他们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凛锋长老一个御剑飞至姜雀身后:“小友莫要糊涂……” 拂生和闻耀带着姜雀就跑。 凛锋长老急追:“小友你一定考虑清楚,你若成我弟子,我一定全力培养你,紫霄灵域灵气之浓郁,灵草丰茂,灵器多样绝非小世界可比。” “你跟着我,百岁之前我必让你成太玄宗第一人!” “姜雀小友!姜雀小——” 凛锋长老被拍在了门外。 闻耀和徐吟啸双手环胸挡在门前:“凛锋长老,这是女弟子的住处,你…我们三人在这都不合适。” “不如,一起离开?” 凛锋长老不走:“让我把话说完。” 闻耀和徐吟啸也不管打不打得过了,架起人就走。 凛锋长老看在姜雀的面子上,也没跟他们计较,只朝着姜雀的房门大喊:“你考虑清楚啊小友,莫要拿前途开玩笑,我等你的回复,什么时候都可以——” 闻耀把他嘴给捂了:“大晚上的,别扰民!” 凛锋长老又想起来这俩人刚才干的好事,暗骂一句;“最扰民的就是你们两个!” “放手,本长老自己会走!” 他甩开两人,背着手御剑飞回了自己的‘破洞峰’。 回去后的凛锋长老并没有休息,他辗转反侧,左思右想,给所有内门弟子发了一条玉简。 “姜雀小友,天生灵体,阵符双修,我欲收她为徒,遭拒。” “谁若能说服姜雀小友拜我为师,我便将他一起收为亲传。” 大半夜的,内门弟子居住的青岚峰、皓月峰和落星峰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在挑选衣物的女修挣扎了一下,也放下衣物开始琢磨怎么说服姜雀。 那位仙主大人看上她们的几率太小,还是说服姜雀这件事比较容易一些。 灵虚峰上的十位亲传也听到了风声。 几个人又聚在了一起。 他们对亲传之位没有兴趣,他们惊讶的是凛锋长老对姜雀的重视。 为收她为徒竟不惜再多收一个废物。 “她竟然是阵符双修。”天枢不断转着尾指上的银戒,“此人绝对不能留。” 她对七子的威胁远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大。 几人都有些急了,天枢看向一旁笑得意味不明的开阳:“你到底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开阳把玩着手中折扇,桃花眼微眯:“看来只能放大招了。” “怎么说?”其余六人朝他凑过去。 开阳低声道:“当众表白。” 众人:“......” 什么东西? 开阳没理会几人震惊又欲言又止的表情,继续说道:“此招虽险,但值得一博。” “就在明日迎接那位贵人的时候表白。” “届时全宗人都会在场,那姑娘就算不喜欢我应当也不会当面拒绝。” “只要她答应了,我就有理由缠着她,既能赶走那些企图劝说她当弟子的内门,又能光明正大靠近她。” “必要的时候再趁机下点药,总归能解决了她。” 几人静默半晌,互相对视几眼,天枢开口道:“下药的事你自己决定,我们帮不了你,明天的告白倒是可以帮帮忙。” 开阳把下巴撑在折扇上,没有点破几人的小心思,只笑着说:“花。” “我要送她一场漫天花雨。” 第183章 钱到用时方恨少 次日清晨,姜雀是被一阵喊声吵醒的。 “姜雀,你醒了没?醒了吧!” “姜雀!让我跟你说句话,就一句!” “先听我的,我带了礼物,万年雪莲!” “姜雀!姜雀——” 说话的人太多,闹哄哄听不真切,只一声声‘姜雀’听得格外清楚。 太玄宗的杂役共有八千多人,都挤在灵气稀薄的琉璃峰。 峰下有平地,四合院一样的院子一座挨着一座,鳞次栉比,中间一条长街横贯东西,男女分住南北。 虽然人多,但管束杂役的规矩也多,很少有这么吵闹的时候。 内门弟子从凌晨开始就陆陆续续跑来,姜雀住的小院,还有外面的大街上满满当当都是人。 姜雀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还有点懵。 听到万年雪莲的时候耳朵动了动,有点意思,但啼霜的秘境里多的是,她打了个哈欠,还想睡个回笼觉。 与她们同屋的三位小姑娘正凑在窗边小声说话: “好疯狂啊,我第一次见这么多内门弟子。” “我也是,不过他们找的姜雀是不是咱们房里的?” “应该是吧,昨天凛锋长老不是在门外一直喊着‘姜雀小友’?” “那姑娘好厉害啊,即便犯了错被贬成杂役,也跟我们这群灰扑扑的人不一样,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像她那样的人呢?” 旁边稍大一点的姑娘劝她:“可别这样想,人比人就没法儿活了,人各有路,我们都是最劣等的灵根,根本不可能筑基成功。” “但太玄宗给了我们机会,只要干够五十年就能得到一颗延寿丹,能再活一百年呢。” “我们只要成功引气入体,老的就会比普通人慢,再学些小法术,等日后回了凡界也很潇洒的。” 小姑娘低头想了想,又展眉笑开:“你说得对!等我回去了定要用法术揍一揍经常欺负我的浑小子!” “不过他们好吵。”小姑娘嘟囔,“好不容易能休息,我本来想再练练引气呢,被他们吵得根本不能静心。” 小姑娘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声:“姜雀!你出来看看我,我什么宝贝都有!灵丹灵宠仙草灵药!我家还有一座矿山——” 矿山?! 姜雀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拂生和照秋棠也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凝神细听。 睡在她们房顶上守夜的闻耀和徐吟啸也翻身而起,站在房顶朝下望,寻找着那个家里有矿的。 姜雀跳下床,穿鞋开门一气呵成:“谁?谁家有矿?!” 院内安静了一会,站在前面的人看着她问了句:“你是姜雀?” “天生灵体,阵符双修?” 姜雀点头:“对。” “嗷嗷嗷嗷嗷!是她就是她!” 大家等了一早上的主人公终于现身,院中弟子顷刻沸腾,朝姜雀涌去。 “我!我家有矿!是我!” “我家也有,你看看我!” “我是第一个来的,请给我一个跟您说话的机会!” 人潮涌过来的瞬间,姜雀立刻灵盾阵挡在身前,隔开众人。 拂生和照秋棠也从屋中走出,站到姜雀身侧,照秋棠看着眼前疯狂的人群,听着震耳欲聋的‘姜雀’,突然伸手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不是做梦!”她捂着脸猛地扭头看向姜雀:“怎么回事啊我的朋友,这才短短一夜,你就红透了半边天?!” 姜雀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哭笑不得:“你下手也太狠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找个人问问。” 姜雀往前走了一步,手指抵在唇间:“嘘。” 院中顷刻鸦雀无声。 姜雀不由挑了下眉,这么听话? 太玄宗人人慕强。 他们不会低头聆听弱者的声音,同样的,也不会反驳强者的一切。 院内外所有弟子都安静望向姜雀,听见她说;“家里有矿的留下,其余人回吧。” 众弟子:“......” 好简单,好直白,好冰冷。 家里没矿的虽心有不甘,但也没人争辩,只暗自咬牙,然后御着剑闷头离开。 闻耀在房顶上望着离开的弟子忧伤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句:“还是太年轻。” 没被小师妹看上算他们逃过一劫。 半晌后,姜雀依然满满当当的院子,缓缓睁大双眼:“你们......家里都有矿?” 满院人同时点了点头。 姜雀还来不及震惊,留下来的弟子已经开始攀比了。 “我家有三座银矿。” “我家有五座金矿。” “都让开!我家有灵矿!六大宗流通的灵石有一半都是我家的!” 这下不止姜雀震惊了,其余弟子也震惊了。 “你个死丫头藏这么深!” “你这么有钱你那么抠门?!” “有钱人装穷遭雷劈啊!” “你!就是你!”姜雀指着家有灵矿的姑娘兴奋大喊,今日大冤种已锁定。 她解开灵盾阵,扬手甩出勾天诀从人堆中把那个家有灵矿的姑娘勾了过来,开门进屋,跟余下的人招招手:“好了,都散了吧。” 门砰得一声关上。 没被选中的弟子们阴云罩顶,满脸忧伤。 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场拼财富的战争! 回去的路上,众内门弟子纷纷给自家人发玉简:“爹!你当年为什么不再努努力!”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恨! 一个能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眼睁睁消失在眼前。 ...... 被姜雀选中的姑娘名叫流萤,二十一岁,极品木灵根,长相十分清秀。 此刻正坐在姜雀床上,对面就是三张笑意盈盈的脸。 一个笑得温柔,一个笑得爽朗,一个笑得呲出大牙。 “你家里的矿真给我啊?”姜雀问得十分亲切。 流萤立刻从床上站起,朝姜雀弯腰拱手,整个人都有些拘谨:“对不起我撒了谎,我家确实有矿,但那是以前。” 姜雀:“......” 第184章 迎仙主 流萤扑通跪下抱住姜雀的腿大哭:“我们家的灵矿早就被六大宗给瓜分了,我只是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凛锋长老说只要我们能说服你当他的亲传,我们也能被一起收为亲传。” “对不起,我太想当亲传了。” “只有成为亲传我才能提升地位,得到旁人都没有的资源和仙丹功法,才能强大,才有可能拿回我家的灵矿,替我爹报仇。” 师姐教过她,眼泪是武器。 对心软的人最管用,她能感觉到这个叫姜雀的不是心狠之人,只要她哭一哭求一求卖卖惨,她定会答应的。 流萤哭了半晌,嗓子都快喊哑了,眼前的姑娘还是不为所动。 只环胸垂眸,眨着双大眼睛看她。 再接再厉,一定是她哭得不够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家现在还有一座灵矿,是我爹在我幼时送我的生辰礼。” “也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我可以把它给你,只要你能让我成为亲传。” 姜雀:“行。” 流萤:“啊?” 拂生:“你不要咱们师傅了?” 照秋棠:“那灵矿是她爹留给她的遗物哎。” 姜雀推开她的头:“有所得就有所失,她自己都舍得把它拿出来做交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收的。” “眼泪擦干,我问你答。”姜雀弯身看人。 流萤哭得太认真,一时有些收不住,也还有点懵,没想到她真的会要自己的灵矿。 “凛锋长老收亲传的条件是什么?” 流萤:“凛锋长老收亲传只收极品灵根、仙品灵根还有天生灵体。” “后两者会直接收,极品灵根要在二十二岁前突破元婴,凛锋长老才会收。” “但我还有三个月就要二十二岁了,现在只到金丹六层,根本没可能的。” 姜雀思忖半晌,又问:“那灵矿你要怎么给我?” 流萤咬牙纠结半晌,讷讷道:“签订转让契约就行,那灵矿没怎么开采过,灵矿品质也很高。” 先答应她,到时候再反悔,反正口说无凭,她到时候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姜雀轻笑:“好,我让你在三个月之内破元婴,你把灵矿给我,成交吗?” 流萤有些懵:“你、你不认凛锋长老当师傅啊?” 这么简单又能一步登天的方法她为什么不用? “我有师傅,这辈子都只会有他一个师傅,不会再认旁人。”姜雀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答应吗?” “你真的能让我在三个月内破元婴?”流萤有些怀疑,以她的灵根品质要想在三个月内破元婴,简直天方夜谭。 姜雀耸耸肩:“我也只是赌一把,若能成,你当亲传,我得灵矿。” “若不成,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流萤看了姜雀半晌,想了想,自己确实不会有什么损失:“我答应你,你准备怎么赌?” 反正眼下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姜雀带着人飞到房顶,拂生和照秋棠紧随其后,闻耀徐吟啸给姜雀腾开场子。 姜雀从须弥袋里放出啼霜:“小啼霜,化个原身。” 秘境浮现在半空,姜雀带着流萤踏进寒霜秘境,在流萤的注视下从须弥袋里掏出电鳗、蜃妖、巫芊谣还有四大神兽。 她掏出一个流萤眼睛就瞪大一分,看到神兽后她缓缓张开了嘴巴。 “神、神兽为什么会从你的须弥袋里出来?” 紫霄灵域也有神兽,但至今都没有现世,她只在书里看到过。 姜雀随口答她:“被我契约了?” 流萤:“......全、全部?” 姜雀手动合上流萤的下巴:“打个招呼吧,未来三个月你要跟他们朝夕相处。” 流萤有点懵:“什么意思?” 姜雀笑着把她往众契约兽面前一推,指着流萤吩咐众人:“练她。” 流萤:“............”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姜雀朝她眨了下眼:“怎么样,不错吧?” “神兽给你当陪练,一定进步超快的。” 流萤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你说的赌就是,我流血流汗三个月,不成我认栽,成了你拿灵矿?” 姜雀给她让开路:“你可以反悔,我绝不强留。” 流萤彻底无语。 被拿捏得死死的。 她还真的愿意,这种机会确实难得,那可是神兽! 就算挨揍她也认。 “你不怕我事成后反悔不给你灵矿吗?”流萤没忍住问了句。 姜雀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凉:“那恭喜你,能去跟你父亲团圆了。” 流萤:“......” 毛骨悚然了。 她看了看环伺在她身边的神兽,这女人是真的能杀了她。 流萤霎时出了满身冷汗,完了,好像真的招惹上不得了的人,这女人何止狠心,简直黑心! “我不会反悔,但今天不行。”流萤终于认栽,“今天还要迎贵客,而且我也要跟我的师兄师姐说一声,不然无故失踪我会被除名。” “当——当——” 清脆的钟声从秘境外传来。 流萤低声喃喃:“贵客已至。” ...... 钟声响过三声,弟子们陆续从山峰飞出,奔向山门。 姜雀几人入乡随俗,跟着大家换上丝衣出门,去山门迎贵客。 云霄长老在闭关,灵悟长老暂代宗主之职,是以灵悟长老站在最前。 身后是凛锋长老,再往后是亲传、内门、外门、杂役。 按照规矩,所有杂役们都低着头,只有五颗脑袋平静地目视前方,在一众人里格格不入。 照秋棠偏头跟姜雀咬耳朵:“这贵客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姜雀腕间红线发着烫,轻声回她:“你应该认识。” 照秋棠:“?” 一阵金光掠过,灵悟长老打开山门大阵。 所有人都望向徐徐而开的山门,只见仙鹤展翼,鹤鸣声声,天光斜照而下,一老头凌空而立,皱纹深深,胡须飘逸。 满眼期待的众女修瞬间垮脸。 ...... 说好的年纪轻轻,惊才绝艳呢? 这什么啊? 山门前私语声乍起,语调听来皆是失落。 “有劳。” 一道清冽男声陡然落下,垂下头的众女修纷纷抬头,一男子从老头身后侧出半边身体。 阳光洒在他露出的侧脸,勾出轮廓分明的利落线条,黑袍上的金纹如流云般潺潺流动,琥珀色的清眸看过众人,疏离冷冽,犹如神只望众生。 山门前一片寂然。 天璇怔然望向半空中的男子,许久移不开视线,突然后悔今日出门时没有穿那件更华贵的羽衣。 所有人都在仰头看无渊。 无渊垂眸,视线掠过众弟子,准确地落到姜雀一人身上。 两人隔着数万人对上目光。 姜雀不知道无渊为何会突然出现,但在他看来的瞬间,朝他微微弯了下眼。 无渊收回视线,从半空飞下,落在山门前,对灵悟长老微微点了下头:“不请自来,叨扰了。” 灵悟长老视线从他眉目间逡巡而过,笑道:“言重了。” 果然儿子像娘,眉眼像极了婠烟。 灵悟长老浅笑转身,把无渊介绍给众人:“无渊,沧澜界的仙主大人,行礼。” 众人俯首,齐声道:“恭迎无渊仙主。” 无渊静立,受众人一礼。 灵悟长老又向无渊介绍身后众人:“这位是凛锋长老。” “这是我的三位亲传。” “旁边是凛锋长老的亲传,太玄宗赫赫有名的北斗七子。” 无渊垂眸看向站在第三位的开阳,眉梢眼角尽是疏冷:“听说过。” 开阳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站了出来:“在下开阳,初次相见实在不该劳烦,但我今日有件大事,想请贵人做个见证,不知无渊仙主可愿赏脸?” “大事?”无渊轻笑一声,语气微寒,“说说看。” 第185章 要他,还是要我? 开阳察觉到了从无渊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他久居高位,天性如此。 他站直起身体,打了个响指,粉红色花瓣从天而降,纷纷扬扬,打着旋儿盈盈飘落。 开阳迎着漫天花雨,飞身掠向姜雀,站在姜雀周遭的杂役十分自觉地退开,让他顺利落到姜雀面前。 开阳站定,声音极致温柔: “姜雀姑娘,我昨日一夜未眠,脑海中满是你的一颦一笑。” “你给我的感觉与其他女子都不一样,我今年二十有四,从未被一个人这般牵扯过心神。” “整整一夜,直至黎明,我才恍然惊觉,原来我对你,一见钟情。” “今日当着贵人的面,请他做个见证,请你接受我的心意,与我相伴,不知你可愿意?” 开阳深情凝望着姜雀,单膝下跪,双手举起一捧花,金箔做瓣,灵石为蕊,流光溢彩。 “天呐。” 周围女修一阵惊呼。 “好美的花!” “开阳仙君前两日还跟莺漓师姐御剑同游,今日就当众跟别的女子表明心意,好个负心汉!” “别这样说,开阳仙君只是想给所有女修一个家。” “那他怎么不给我呢?”一位女修绞着衣袖,眼睛眨眼不眨地盯着姜雀,羡慕又嫉妒。 旁边女修沉默片刻,出声安慰:“放心,这个姜雀应该很快就会被甩,总能轮到你的。” “我觉得没那么容易,那个姜雀虽然天赋好实力也强,但毕竟小世界来的,开阳仙君可比小世界那些男修好太多。” “有才有貌,郎艳独绝,这个姜雀能被开阳仙君看上也算攀高枝了,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说不定还会跟狗皮膏药似地赖上人。” “不会吧,她应该不会这么掉价吧?” “这可说不定?快看,她要收花了!” 众女修顿时停止议论,目光炯炯地盯着姜雀伸向花束的手。 花束勾住了姜雀的丝衣,她只是想伸手去扯,‘不愿,滚’三个字已经到了喉咙边。 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花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横插进来,挡在她和花之间。 姜雀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朝上看去,撞进无渊清浅的双眸,向来冷冽的眼底竟含了几分笑意。 “不巧,我也对姑娘一见钟情。” “愿与姑娘结为道侣,携手余生,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山门前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两男争一女的场面给搞懵了。 “不是,这个姜雀何德何能啊?那可是仙主,竟也对她一见钟情?!” “我承认她确实有点漂亮,还是天生灵体阵符双修,但是、但是、但是老天爷到底给她关了哪扇窗啊?人怎么能活得这么让人嫉妒!” “一个开阳仙君已经让我嫉妒得面目全非了,又来一个仙主,她为什么这么好命啊?!” 山门前,目光从未离开过无渊的天璇满脸郁色,她一眼看上的人居然看上了别人。 真不该听开阳的耽搁到现在,就该在昨天晚上直接杀了这个姜雀。 最懵的还是开阳,他半跪着抬眼看向无渊,震惊到失语。 我让你给我做见证,你在这跟我抢人?! 无渊没有理会周遭的声音和视线,左手微抬,一道灵力悍然挥出,漫天花瓣被击得粉碎,随后聚成一柄花剑,径直杀向开阳。 开阳迅速起身,被逼后掠数丈,情急之下将灵气注于手中花束,挡住横劈而来的巨剑。 花剑与花束轰然相撞,尽数化为碎屑。 开阳被荡开的灵气击到胸腹,喉间瞬间泛起血沫,他踉跄站稳,咬牙咽下喉中腥甜,看向无渊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忌惮。 不愧是仙主,果然很强。 不过是灵力的余波居然能让他呕血。 无渊没有分给旁人半点视线,从始至终都安静看着姜雀,他解下腰间的须弥袋递给姜雀。 “这里面是我的所有,无论你答不答应,都是你的。” 姜雀很懵,不知道无渊怎么突然演起来了,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实,但从时间长度来说,勉强也能说一句老夫老妻,这是做什么? 无渊半晌没等到姜雀伸手接须弥袋,隔着衣袖握住她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把须弥袋放进她手心,朝她走近一步,垂眸看进她眼底,低声问: “要他,还是要我?” 姜雀:“?” 这什么走向?! 她正想让无渊别闹了,却在张口那刻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们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静静相望,仿佛二人真的只是初见,她是天赋异禀的杂役,他是至高无上的仙主,于千万人中看到她,一见即入心。 “唔!嗷嗷嗷嗷!” 站在姜雀身后的照秋棠拼命捂着嘴防止自己当场返祖,闻耀和徐吟啸也挤了过来,就近吃糖。 拂生安静看着,眉梢眼角也俱是笑意。 他们正在磕糖,但有人急了。 站在山门前的天璇朗声为无渊打抱不平:“仙主勿被此女蒙骗,她已有夫。” 天璇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私语声陡然变大。 “不是吧?有夫君还接受别人的示好,长得乖乖巧巧的,竟这般放荡。” “无渊仙主竟对这样的人一见钟情,现在一定后悔死了吧?” “不如选我,我虽然天赋差点,但我绝不乱勾引人。” 众人在打压诋毁姜雀的一字一句中莫名挺直了腰板,眉目张扬,自信非凡。 觉得自己无比高尚。 无渊听着这些声音,眉心缓缓蹙起,姜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半点不在乎那些言语的攻击。 但无渊还是侧身挡在了她身前,一挥袖,全场皆静。 被施了闭口诀的众弟子只能发出‘呜呜’的哑音。 青山长老曾说:不该她受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落在她身上。 姜雀从无渊身后探出头:“我没事的。” “嗯。”无渊淡淡应了一声,“我有事。” 姜雀怔怔看他半晌,破天荒红了耳朵。 两人正对视着,一道欠不嗖嗖的声音传了过来,闻耀不知何时跑到无渊身侧:“让你玩抽象,害小师妹被误会了吧。” 无渊转正了视线,轻咳一声,示意闻耀:“解释。” 闻耀该欠欠,该办正事办正事,立刻端起笑脸,给姜雀正名:“请看他们额上的契印,此契为沧澜界的婚契,每对夫妻的婚契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如果你们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婚契,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闻耀话音微顿,随手解了就近一人的闭口诀:“你来答,是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弟子愣愣道:“......是夫妻。” “答对了。”闻耀给他鼓了下掌,“没有奖励。” 并甩了个闭口诀重新给人禁言。 照秋棠站出来补充:“而且姜雀昨日就已跟开阳表明自己已有夫君的事实,究竟谁放荡,想必诸位心中自有定论。” 刚才义愤填膺指责姜雀的众弟子都暗暗红了脸。 好嘛,被天璇一句话给当枪使了。 人家夫妻俩打情骂俏,仙主吃个醋赶个追求者,他们在这又说又骂的。 还骂得那么激情澎湃,结果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真是越修炼越回去了,脑子都没有了,开阳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还不清楚吗?! 不过姜雀居然还是仙主夫人。 众多女修默默闭上双眼,‘羡慕’两个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她们的心情。 老天爷何止是没给她关窗啊,这简直把能开的窗都给她开了! 一整个大开特开!!! “事实既明。”无渊解了众人的闭口诀,“还请诸位,道歉。” 众弟子静默片刻,既羞惭又忌惮无渊的修为,并且两位长老也没有出来阻止,半晌后,弟子们皆朝姜雀俯身,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照秋棠看准时机站了出来:“我带个头吧,大家跟着我说就好。” “今口不择言,诬姜雀姑娘名声,自罚一、三掌,还望姑娘见谅。” 众弟子:“......” 这么狠? 正在犹豫,凛锋长老的声音沉沉传了过来:“都愣着做什么?知错不罚是想罪加一等?” 在来客面前丢这么大的人,真是越活越有本事了。 所有弟子立刻安分,片刻后,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太玄宗上空。 扇完巴掌后,众人看姜雀的眼神莫名就变了。 有位女修忍不住问她:“请问你的人生是怎么能这么成功的?有什么秘诀吗?” 姜雀沉思半晌,说出了四个字:“不服就干。” 众弟子:“......” 大道至简! 有位男修捧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无渊和姜雀,提出一个相当过分的请求:“请问,你们能现场亲一个吗?” 第186章 直接说句吃醋是会死?! “不能。” 无渊毫不迟疑。 众人:“......” 好直接,好霸道,他好爱! 弟子们的起哄声更热烈:“亲一个亲一个!” “够了,这般叨扰贵客,成何体统。” 灵悟长老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荡在山门上空,所有弟子立刻站回原处,安静垂头。 北斗七子也站回凛锋长老身后。 长老的视线扫过七人,几人的头垂得愈发低。 “自去思过崖禁闭三日。” 七子拱手:“谢长老赐罚。” 凛锋长老罚人向来是连坐,谁都逃不过。 今日之事他们是祸首。 七人转身,从山门前朝后走去,路过内门、外门、杂役,天璇特意走到闻耀身侧,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小虫从她指尖弹出,倏地穿进闻耀手背。 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除了跟在她身后的天枢。 几人很快来到思过崖,崖上常年积雪,梅树遍地,设有阵法,只进不能出。 三日后,凛锋长老会派人来开阵。 整座思过崖只有他们七人,正沿着山路往半山腰的思过峰走,天枢和天璇走在最前,其余人距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天枢在天璇身后开口:“那是你最后一只傀儡虫吧,你也真是舍得。” 天璇的声音染上几分寒意:“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为何舍不得?” 傀儡虫能操控人的神智,以此完成主人定下的命令,一旦任务完成就会立刻化为一缕尘烟,不会在人体内留下任何痕迹。 “昨日还看不上开阳的做法,今日就下死手,你是想借那个闻耀的手杀掉姜雀吧。”天枢停步,语气略有嘲讽,“怎么,你是想取而代之,当仙主夫人?” 天璇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天枢:“是又如何?” 她后退几步好让开阳看清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甘:“样貌、修为、天赋我样样不输她,为何不能是我?” “我若成功,也不会跟你们抢宗主亲传的位置,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她转身往上走,毫不怜惜折断一支挡路的梅枝,细嫩羸弱的花瓣被鞋底碾碎,流出鲜红的汁液。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谁挡路,便杀谁。” 天枢脚步微顿,抬眸看向天璇渐行渐远的身影,当年那个只会哭着喊师兄的小丫头早已长大。 如今做事竟比他还要狠辣果断。 天枢扯了下唇,算他没白教。 山门前。 众弟子已经散去,只余灵悟长老和无渊几人。 青山长老终于踏进山门,身后跟着为了不影响无渊出场所以一直躲在旁边的沈别云三人。 “师妹!”沈别云几人一看见姜雀和拂生就朝几人奔过去。 “师兄!”闻耀也朝他们奔过去,张开双臂准备跟他们来个大大的拥抱,结果三人同时弯腰躲过闻耀,头也不回地朝姜雀和拂生走去。 闻耀:“......” 他扭头揪过叶陵川就揍:“几个意思啊?这么嫌弃我?” 叶陵川很快跟他打成一团:“明明三个人,为什么只打我?!” 闻耀:“因为你离得最近啊!” 叶陵川:“不许戳我眼......草!” 其余众人站成一排看两人打架。 还是熟悉的味道。 灵悟长老想让无渊带着大家都住到他的翠羽峰去,正在跟无渊商议。 无渊偏头问姜雀:“你怎么想?” 姜雀从闻耀和叶陵川身上收回视线,对灵悟长老行了一礼,道:“多谢长老,但我们是来受罚的,这样不好。” 无渊听到的:“多谢长老,但我们是来干架的,这样不方便。” 青山长老和沈别云他们也不想过多打扰,开口婉拒。 灵悟长老一锤定音:“好了,远道而来,我自该尽地主之谊。” “姜雀几位小友不必在意杂役之事,崇明本不是真心罚你们,况且你们也不是能乖乖在琉璃峰待住的。” “杂役一事不必再提,我知道你们是为淬灵草而来,为青芜除心魔的比试六日后开始。” “你们若不想与我同住,我旁边还有一座天清峰,因为灵气稀薄久未住人,如果不嫌弃你们这几日就住那吧。” 天清峰,天清宗,听着就亲切。 青山长老和几位弟子静默半晌,虽然心动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必不必。” 姜雀:“好呢好呢。” 众人:“......” 灵悟长老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天清峰。” 几人御剑随灵悟长老往天清峰飞去,姜雀腰间挂着两个须弥袋,沉甸甸的。 她飞着飞着就飞到无渊身侧,先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崇明是老祖的名字吗?”姜雀问。 无渊偏眸看她:“是。” 姜雀静了半晌,又问:“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无渊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驱虫。” 姜雀听得满头雾水,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拐的,费尽心思理解了半天说出句:“你是中了什么蛊虫,只有说那些癫话才能赶走?” 无渊:“.......” 癫、癫话? 刚才说的话猝然闯入脑海,一见钟情、携手余生、要他还是要我...... 她觉得这是癫话?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同时偏过头,转正了视线。 无渊麻木道:“你就当是吧。” 姜雀:“好、好的。” 飞在两人身后的照秋棠听了全程,这会看着两人都有点发红的耳朵尖,那个急啊,真想过去把他俩拽一把肩上,手牵手嘴对嘴,锁死! 服了,成年人处个对象这么费劲呢?! 有什么话就不能明说吗? ‘驱虫’是什么玩意? 直接说句‘吃醋’是会死?! 照秋棠简直想冲到姜雀耳边大喊:“他在吃醋!吃醋!吃醋!!!” 被拂生给死死拽住了:“别着急,她自己如果不开窍,我们说也是白说,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照秋棠硬生生把那股冲动摁下去了,堵得她抓心挠肝的,忍不住跟拂生嘟囔:“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俩亲嘴啊?” 拂生淡定道:“好好活着吧。” 照秋棠:“......” 这么难吗? 姜雀慢悠悠飞回拂生和照秋棠身边,耳朵上红意褪尽,还悄声嘱咐她们:“你们这几天离无渊远点,他中了蛊虫,会说癫话。” 拂生、照秋棠:“............” 这姑娘情根是不是被人拔了? 姜雀说完又去嘱咐她的傻子师兄,还没飞到闻耀身侧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有点......太安静了。 闻耀平时很闹腾,哪怕御剑飞着,也时不时惹惹这个惹惹那个,这会安静低头立在剑上,十分反常。 正要靠近,闻耀突然抬头朝她看了过来,眼神空洞又麻木。 姜雀立刻后退,大喊一声:“散开!” 随即立刻从须弥袋中掏出张缚灵网,毫不犹豫罩住了飞身朝她攻来的闻耀。 罩住人的瞬间,她飞身掠进,照头就是一拳。 闻耀在缚灵网中晃了两下,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被姜雀提溜着拎在手里。 “怎么回事?”其余人都朝两人围过来。 姜雀晃了晃手中鼻血流得跟洪水似的闻耀:“他不对劲。” 叶陵川:“死了?” 众人:“......” 这么冰冷的话你也问得出来?! 第187章 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怎么回事?” 沈别云隔着缚灵网给闻耀擦净鼻血,温声问姜雀。 姜雀摸出颗止血丹喂给闻耀:“像是受了控制,神智不太清楚。” 几个小脑袋凑到闻耀身边看了半晌,把脉的把脉,探神识的探神识,掰眼皮的掰眼皮,最后,孟听泉得出结论: “晕得很沉。” 众人沉默片刻,十分给面子地捧场:“这你都能看出来?!” 孟听泉:“......” 大可不必。 拂生看着满脸黑线的孟听泉忍不住笑了声,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不如问问灵悟长老?” 他是前辈,又身居高位,也许能看出点什么。 “好。” 众人一致同意,同时扭头去寻飞在最前方的灵悟长老。 却只看到负手而立的无渊和青山长老。 “灵悟长老呢?”叶陵川问。 青山长老飞到几人身边:“已经离开一会了。” “云霄宗主寻他有急事。”青山长老从姜雀手中接过闻耀,“前面就是天清峰,我们下去再说。” 天清峰上虽常年无人居住,但无杂草,只有些微尘。 十座房屋错落建在峰顶,众人落在正中一间房,叶陵川孟听泉和徐吟啸用法术简单清理了下。 青山长老把昏迷的闻耀放到床上,众人围到床边开始琢磨。 徐吟啸盯着闻耀看了半晌,惊道:“他睡着的样子居然一点也不傻!” 众人:“......” 孟听泉又辣评:“你现在却傻得十分突出。” 照秋棠:“噗!” 徐吟啸捂着心口猛地扭头看她:“你耻笑我?!” “哟,这会怎么不傻了?”照秋棠半点不掩饰,字字扎心。 徐吟啸拔剑,战争一触即发。 姜雀几人十分娴熟地躲着飞过来的桌椅木棍,泰然自若地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先查是谁下的手,找到动手的人一切都会明了。”姜雀矮身躲过从头顶削过的灵刃,“我有几个怀疑的人。” 叶陵川问:“谁?” 姜雀开始报名:“凛锋长老、凌轩三人还有北斗七子。” 拂生接着道:“凌轩三人和凛锋长老昨日都近距离接触过闻耀。” “今日天枢七人也都从他身旁路过,都有机会动手。” 确定了目标对象,几人也不再耽搁。 姜雀、无渊、沈别云去抓凛锋长老。 拂生、叶陵川、孟听泉去抓凌轩三人。 照秋棠和徐吟啸打得不知所踪,青山长老守家守闻耀。 离开天清峰之前,姜雀从须弥袋里拿出之前从妖族顺来的云影纱,给每人裁了一块:“干坏事呢,都遮着点。” 戴过脸基尼的众人半点不嫌弃窗帘似的云影纱,干脆利落地把整个人罩住,随手戳出两个窟窿眼,起飞! 无渊挣扎了一瞬,选择接受。 两小队于天清峰前各奔东西,开始逮人。 太玄宗的弟子生活十分规律,迎完无渊后,大家很快步入正轨,这个时间,弟子们都在修炼场修炼。 拂生三人没费多少力气,很快确定了修炼场的位置。 凌轩、萧羿和楚瑶正在指导内门弟子们修习剑术,说是指导其实就是看护,偶尔他们有问题的时候才指点一下,十分清闲。 三人在前面站了会逐渐聚到一起。 几人这两天一直惦记着存影玉的事,晚上都睡不着觉,一闭眼就会做‘颜面尽失’的噩梦,每次醒来都惊魂未定。 凌轩低声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拿回存影玉。” “说得容易,怎么拿?”楚瑶想了几天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们几个人每天都待在一起,现在又来了个那么厉害的仙主,根本打不过。” “谁说要打了,我们偷偷拿。”萧羿拉过楚瑶,声音放得很低,“趁她睡觉的时候悄悄偷出来。” 楚瑶听他说完,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去?” 萧羿和凌轩点点头:“女修的房间我们不方便进,你去,我们给你望风。” 凌轩拍了拍楚瑶的肩:“放心去吧,我准备好了迷魂香,绝对能让她沉入梦乡,醒也醒不过来。” 楚瑶动摇了:“什么时候动手?” 凌轩萧羿:“今晚。” 楚瑶正要张口说话,被从天而降的缚灵网一把兜走。 凌轩萧羿:“?!!” 两人正准备拔剑,也被从天而降的缚灵网丝滑套走。 在修炼的众弟子懵逼片刻后发出尖锐爆鸣:“列阵!有邪修入侵!有邪修入侵!!!” 近千名弟子严阵以待半晌,清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连个邪修的影都没有。 “怎、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邪了门了,三位亲传竟然凭空失踪!” “快,快去告诉两位长老。” “我去找凛锋长老!” “灵悟长老那儿我去!” 不过顷刻,修炼场上的弟子散得干干净净。 天清峰上空,传送阵一闪,凌轩三人尖叫着摔向地面:“何处来的邪修?竟敢......” 刚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三人在看到拂生的脸时,立刻就给跪了。 “我、我们没有要偷存影玉!”凌轩不打自招。 楚瑶也急忙接道:“对,我们只是想了想,还没付诸行动。” 萧羿整个人都是懵的:“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偷存影玉的?” 他们前脚刚说,后脚就被逮。 有奸细! 萧羿眯眼看过凌轩和楚瑶;“你们两个,谁是他们的人?” 楚瑶:“你发什么疯?” 凌轩:“你是不是恶人先告状,我们还没怀疑你,你倒先怀疑起我们来了?” 拂生一句话都没说,三人已经吵起来了。 罩着缚灵网开始徒手斗殴。 叶陵川看着打成一团的三人,半点审他们的心思也没有:“我觉得不可能是他们。” 拂生:“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孟听泉和叶陵川同时转头看向拂生:“......你变了。” 拂生:“多谢夸奖。” 两人:“......不客气。” 果然跟姜雀待太久了,严重雀化。 “好了,开始审吧。”孟听泉看准时机给正在斗殴的三人扔了张定身符,缓步走到三人面前,从须弥袋中拿出三颗丹药。 “稀有包甜的减寿丹,要尝尝吗?” 第188章 你他娘管这叫请?! 救命啊! “不偷了!我们不偷了!我们再也不打存影玉的主意了!”楚瑶差点崩溃,谁知道那一颗丹药会减多少年的寿? 万一一颗下去直接减去她一半寿命,那她这么多年的仙岂不是白修了! “我们会好好做完其余两件事的,绝对不再起歪心思。”楚瑶举手发誓,带着哭腔。 孟哥心软了。 有小师妹的人最见不得女孩子哭。 叶陵川也于心不忍,拂生也不是不讲理的,直接问楚瑶三人:“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术法能操控人的意识?” 三人愣愣摇头:“不知道啊。” “这种术法一半只有邪修才会练,太玄宗的弟子不会碰这些。”凌轩说得斩钉截铁。 拂生三人对视一眼,走到角落商量。 叶陵川:“看着不像撒谎。” “我也觉得。”孟听泉附议,“怎么办?放了。” 拂生摇头:“等姜雀回来再说。” “好。” ...... 凛锋长老刚修好自己的‘破洞峰’,炸出的洞被一块青翠通透的玉石完美覆盖,阳光斜照而来时,浅浅清波漾在屋中,颇有意境。 羽毛绚丽的小巧灵鸟在屋中婉转啼鸣。 凛锋长老煮了一壶上好的灵茶,正在看《太玄宗建宗系年要录》,里面记录了云霄宗主是如何带领着太玄宗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一步步成为如今的天下第一宗。 一页书一口茶,人间好光景。 翻过一页书,端起茶盏,头顶突然传来道极轻的呼吸声,凛锋长老缓缓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三双飘在空中的大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凛锋长老一个趔趄跌下椅凳,手中茶水尽数倾翻在书页上。 受到惊吓的凛锋长老似乎忘了自己会法术这件事,摔在地上的瞬间,双手撑地,双脚迅速滑动,以万分扭曲的姿势在地上狂爬数米,躲到了百宝柜后。 “何何何何何何处来的邪修,竟在、在我凛锋长老面前装神弄鬼?!” 姜雀一把掀开自己的云影纱,往凛锋长老面前跑:“嘿!是我啊凛锋长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我刺激你个大头鬼!”凛锋长老拳头硬了,顺手抄起颗拳头大夜明珠就朝姜雀砸去。 姜雀稳稳接住,揣进须弥袋,朝凛锋长老笑弯了眼:“见面礼给得有些迟了哈,长老。” “不过我很喜欢,感谢您!” 凛锋长老气得已经站不稳了,拿起东西又要砸,怕给那死东西砸爽了,遂收手。 提起凳子,扔下,拎起鞭子,又扔下,最后终于想起自己是个修道者,化出本命剑就朝姜雀砍去:“我今天要能让你活着走出去,这长老就换你来当!” 姜雀眸光乍亮:“当真?” 凛锋长老:“............” “你个丫头真是无法无天!”凛锋长老运灵于剑,正要出手,无渊也掀了云影纱。 “长老,您还是不要反抗为好。” 话落,大乘期的威压在房间中弥漫开来,凛锋长老手中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吟。 姜雀在凛锋长老愣神瞬间抄起桌上茶壶卯足了劲朝人砸过去:“看这里!” 凛锋长老这一看就是两眼一黑。 沈别云瞬移到凛锋长老身后,抖开缚灵网十分丝滑地接住倒下的凛锋长老,甩手往肩上一扛,朝姜雀比了个ok。 姜雀跑到大师兄身边,朝他伸出手:“我来吧,这老头看着挺重。” 头晕目眩的凛 老头 锋闭上眼默默流泪:“够了,不要再伤害我了。”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姜雀探头看他:“什么为什么?” 凛锋长老怒吼:“为什么闯进我家,吓我砸我伤害我?!还他娘把我兜在网里兜在往网里?!!” 姜雀嘿嘿笑了两声:“我怀疑你做了伤害我师兄的事,逮你过去问问。” “............我草!” 凛锋长老这辈子的脏话都在今天说尽了,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情来面对姜雀,要不是他还要脸,真想隔着网去挠人。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非得把人抓起来问?!” “你们到底是修道者还是绑匪!” “简直就是强盗!强盗!强咳咳咳咳呕!” 凛锋长老悲愤到呕吐。 姜雀看他老人家呕得太难受,直接给人甩了个闭口诀:“别生气长老,主要是我师兄还有点症状,想请您过去看看。” 凛锋长老瞪圆了双眼,在缚灵网里疯狂挣扎:“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管这叫请? 你他娘管这叫请?! 人话全让她说了,人事儿是半点不干! 半点不干!!! 姜雀给凛锋长老也撕了片云影纱披上,并贴心道:“不要出声,外面有不少弟子,看见你这样子就不好了。” “呵。”凛锋长老仿佛是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听姜雀说完这句话后,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姜雀把人盖好,想到了当年的齐长老。 也是这么容易晕。 三人盖着云影纱,成功避过所有弟子,把凛锋长老逮到了天清峰。 凌轩看见同样被罩在缚灵网里的凛锋长老时彻底麻了,视线环视过院中众人:“你们真的不是绑匪转行吗?” 在旁边看着人的叶陵川瞥他一眼:“不必羡慕,绑人的天赋确实不是人人都有。” “不过只要多加练习,熟能生巧。” 孟听泉搭腔:“如果你想学我们可以教你,毕竟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凌轩:“……不是这个意思,谢谢。”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们小世界的宗门到底都教些什么?! 凛枫长老是晕到自然醒的。 姜雀他们对老人家还是有点尊重的,虽然着急,到底没使用特殊手段。 还把凛锋长老放到了床旁边的小榻上。 岚云峰几人排成排蹲在榻边等人醒。 照秋棠和徐吟啸依然没有回来。 月至梢头,闻耀醒了又晕好几次,凛锋长老终于悠悠转醒。 睁眼就看见一群死东西。 姜雀:“长老好啊。” 孟听泉:“睡得好吗?” 叶陵川:“有个病患劳烦您看一下,可以吗?” 凛锋长老:“……你们正常一点。” 这样更可怕。 孟听泉和叶陵川也不再客气,架着凛峰长老走到闻耀床前。 沈别云搬凳,拂生奉茶。 闻耀恰好清醒,从床上翻身跃起,在人群中精准定位到姜雀,猩红着眼朝她冲去,嘴里喊着:“杀!” 青山长老及时定住闻耀,闻耀手中的剑停在姜雀咽喉处。 凛锋长老看到这一幕,眉心紧皱:“是傀儡虫。” “你们抓我来就是为了此事?”凛锋长老偏眸看向姜雀。 姜雀点头:“是。” 凛锋长老沉默片刻,问:“如果抓到了幕后之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姜雀言简意赅:“断灵根,废修为。” 凛锋长老:“……” 狠毒! 第189章 还没死就见着活阎王了 “问这个做什么?” “是你干的?”叶陵川看向端坐着的凛锋长老,眸光微动,“或者,你知道是谁干的?” 凛锋长老硬邦邦道:“我就问问。” “我怎会用此等卑劣手段,太玄宗弟子也没人会用。” 凛锋长老心底有怀疑的人,但言语中半点也没露馅。 五年前,他在一个潜入太玄宗的魔修身上发现三只傀儡虫,交给了天璇,让她用灵火将其烧毁。 他那几个弟子虽然为人傲气了些,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他对几人也很是放心,所以事后也再未过问。 不想今日却出了事。 如果当时那三只傀儡虫天璇并未销毁,那这小子或许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他藏了几分私心,姜雀这丫头行事狠辣,不能让天璇落到她手里。 他的弟子,即便犯了错,也该他自己来处置。 叶陵川不信凛锋长老的话:“那你为何能一眼认出是傀儡虫作祟?” “这有什么奇怪的?”凛锋长老有理有据,“我好歹是个长老,见多识广也有错?” 他抬手指了指闻耀:“你们看那小子,瞳孔赤红,眼下有道浅短红线,中了傀儡虫的人都这样,症状很明显。” “你们不能因为我能认出来就怀疑我,这不公平。” 姜雀几人听完他的话,默默围到闻耀身边仔细看了几眼。 “确实有根红线。”叶陵川半点没压低声音,又接着问众人:“你们信那老头的话吗?” 沈别云:“不全信。” 拂生:“应该有所隐瞒。” 姜雀:“逼供?” 孟听泉:“可以,我来吧,我在魔界时差点受刑,有经验。” “烙铁、锯腿、拔舌我都行。”孟哥开始优雅地挽袖子。 众人:“好!” 果然人生没有白走的路,这不就水灵灵地用上了。 叶陵川已经在须弥袋里翻东西了:“你要先来哪个,我给你找个趁手的工具。” 孟听泉犹豫片刻:“要不一起?这三个好像不冲突,反正咱们这么多人。” 众人:“有道理!” 凛锋长老:“.......” 还没死就见着活阎王了。 姜雀几人同时转头看向凛锋长老,眼神幽幽闪着绿光,凛锋长老瞬间头皮发麻,一个鲤鱼打挺,罩着缚灵网从椅上弹跳而起,朝门外狂奔。 跑跑跑! 姜雀几人动都没动,静静看着凛锋长老双腿冒火星地跑到门边,然后被无渊一个挥袖无情送回。 ‘扑通’一声落回椅中时,凛锋长老还是懵的。 叶陵川和孟听泉走到凛锋长老身侧,伸手按上他肩膀,语重心长:“认命吧。” 孟听泉温声安抚:“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然后伸手接过了姜雀用烈焰烧得通红的灵剑。 在角落默默注视的凌轩三人更安静了。 单从行事作风来说,邪修到这几个人面前都给跪下喊祖宗。 本来以为他们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有更惨。 跟凛锋长老比一比,他们都幸福了。 烧红的剑尖越来越近,凛锋长老边朝着剑徒劳无功地吹气,边大喊:“退退退!” 就在剑尖要碰上皮肉那刻,青山长老出声了:“好了,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师傅一开口,众人瞬间乖巧。 青山长老摸着胡子走到凛锋长老面前:“徒儿淘气,凛锋长老莫怪。” 凛锋长老刚松一口气,又一股怒火冲上来:“淘气,你管这叫淘气?!” “简直无法无天!以下犯上!丧心病狂!” “没有半点仙门弟子的样子,你是怎么教弟子的?” 青山长老不慌不忙:“总比你弟子给人下傀儡虫好。” 凛锋长老立刻反驳:“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就算我弟子手里有傀儡虫也不能证明——” 空气安静了。 被套话的凛锋长老死死闭上嘴,决定再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青山长老摸了摸胡子,颇有几分世事洞明的老神仙味道:“是那个叫天璇干的吧?” 凛锋长老从椅子上弹起:“不是!污蔑!你这是污蔑!” “她手里的傀儡虫早就烧了,一只都没有!” 话落瞬间,凛锋长老当场凝固,捂着嘴跌坐在椅子上:“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青山长老仙风道骨的味道顷刻散尽,老顽童似地嘿嘿笑了两声,从怀中拿出存影玉给凛锋长老看:“我们外头有人。” 凛锋长老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青山长老:“我这几个徒儿身上都戴着存影玉,你徒儿做的恶事或许躲过了我们的眼睛,却躲不过我岚云峰上上下下几百双眼。” 凛锋长老愕然半晌,从椅子上翻身而起,朝青山长老飞起一脚:“外头有人你们他娘的还抓我?!” 叶陵川和孟听泉将人死死摁住。 躲在角落的凌轩三人也很是委屈:“你们外面有人还抓我们?!” 姜雀和拂生对视一眼,又看向同样有些懵的沈别云三人。 姜雀是真不知道这回事。 至于三位师兄,单纯听惯了姜雀安排,早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师兄们愣愣看向姜雀:“怎么办?” 姜雀看了眼又昏过去的闻耀,先问了凛锋长老一个问题:“这傀儡虫能解吗?” 凛锋长老臭脸臭了半晌,这才不甘不愿道:“能解,这傀儡虫既然受她驱使,应当已经被驯化,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把蛊虫从人体内召唤出来。” 姜雀点了点头,对叶陵川和孟听泉说道:“凛锋长老继续绑着,一会如果天璇不愿意,还可以当人质。” 两位师兄:“妥。” 凛锋长老被气笑了,最后一丝心气也被气没了。 他抖着手指了姜雀半晌,憋出句:“这件事了结后,能给我一张头脑空空符吗?” 打不过就忘了吧。 好过以后回忆起被气死。 姜雀痛快道:“没问题。” 凛锋长老拼死咬住了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的‘谢谢’。 凌轩三人在姜雀的指示下被放走,叶陵川和孟听泉绑得了人也道得了歉,一声‘对不起’喊得嘹亮又豪迈。 凌轩楚瑶和萧羿挺着腰板接受道歉:“哼。” 叶陵川孟听泉一愣:“几个意思?” 姜雀:“他们骂你俩是蠢货。” 叶陵川拔剑,凌轩三人拔腿就跑。 这她也听得懂?! 要死。 送走凌轩三人,几人带着凛锋长老前往思过崖找天璇。 青山长老守着闻耀。 照秋棠和徐吟啸依然没回来。 叶陵川和孟听泉架着凛锋长老走在最前,姜雀走在最后,路过门边时,十分自然地拉了把无渊的衣袖。 无渊往前走了两步,跟上姜雀的脚步,随众人一起飞向思过崖。 几人到时,七子正面朝山壁,个个站得挺直。 嘴里都在低声念着什么。 几人凝神细听,终于听清: “希望青芜师姐除魔失败。” “宗主亲传的位置非我莫属。” “抢不到宗主亲传,接替凛锋长老的位子也行,希望凛锋长老出点意外。” 姜雀几人在一片沉寂中默默看向缚灵网里的凛锋长老。 凛锋长老以为今天的气已经受够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波大的。 他脸都绿了,朝背对着众人的七子怒吼: “你们这几个不孝徒!” “我拿你们当小心肝,你们把我当踏脚石!” “让你们来思过,你们搁这儿来许愿?!” “卧槽!” 正在背后蛐蛐人的七子被逮个现行,几人猛地地转过头,看见目眦欲裂的凛锋长老和满脸懵逼的姜雀一行。 第190章 是人吗?! 夭寿。 这人质好像有点威胁不到人。 不是,这群人怎么回事,师徒情也这么塑料? “师傅,您、您怎么会来这?” 天枢硬挤出几分笑脸问人。 凛锋长老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被他们抓过来的,怎么了?” 七子:“......” 姜雀把凛锋长老拉到身后,看向天璇直入正题:“把闻耀体内的傀儡虫引出来。” 天璇站在七人的正中,被拆穿也没有半点心虚,甚至还有心思威胁人:“劝你别轻举妄动。” “傀儡虫受我操控,我能引它出来,也能让它和那个闻耀一起炸成血沫。” 她看了眼站在姜雀身侧的无渊,昂首对上姜雀的目光:“想要我救他也可以,你现在自戕,我立刻救他。” “痴人说梦。”无渊懒懒抬眼,思过崖的风雪刹那静止,顷刻凝成冰刃,急雨般杀向天璇。 姜雀众人和北斗七子同时动了。 沈别云对天枢天权、孟听泉对天玑和开阳、叶陵川对玉衡、拂生对摇光。 姜雀割破指尖,飞身掠向专心抵挡冰刃的天璇。 天璇的剑光迅疾而猛烈,攻向她的冰刃尽数被断,但还是被一段冰刃刺穿右肩。 天璇吃痛后退,再抬眼,姜雀手指已至眼前,仰头避过,后掠数丈,姜雀挥出灵火断她后路,勾天诀勾住她腰身,顷刻将人拉进。 天璇双手挡住姜雀要点向她额心的手:“我是无尽识海,你契约不了我的。” 姜雀轻笑:“那你挡什么?” 姜雀骤然用力,天璇单膝跪地,血珠即将浸入额心之际,被开阳一掌拍过来的孟听泉撞飞了天璇。 几位师兄和对手差着一个境界,打得很吃力。 开阳击飞孟听泉后又挥剑砍断了凛锋长老的缚灵网。 凛锋长老虽然有气,但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儿受袭,脱困瞬间便飞身攻向无渊。 姜雀几人节节败退。 正焦灼之际,照秋棠拎着臭烘烘的徐吟啸赶来了。 徐吟啸被她倒提在手里,人已经晕了,照秋棠边飞边喊:“姜雀!青山长老说你们来了思过崖,可是让我好找。” “哈哈哈!徐吟啸掉灵兽谷的粪坑里了!” 正在对战的众人皆是一僵。 叶陵川分神朝照秋棠大喊:“拎走!别过来!” 沈别云也屏住了呼吸:“给他一个净尘诀。” 姜雀眸光乍亮,掠到照秋棠身后,指着北斗七子对照秋棠大喊:“上!” “徐吟啸沾屎,戳谁谁死!” 众人:“!” 被照秋棠气死过去的徐吟啸又被姜雀给气活:“是人吗?!” 拂生和三位师兄愣了片刻,迅速从战斗中抽身,捏着鼻子躲到了照秋棠身后。 北斗七子站在狭窄的思过峰上满脸黑线。 照秋棠已经狂笑着朝七人冲了过去:“接受暴击吧,宝贝们!” 几人在照秋棠冲过来的瞬间纷纷跳崖。 给叶陵川几人看乐了,他们甩着缚灵网一兜一个准,眨眼就兜了五个。 只剩天枢和天权还御剑立在半空。 照秋棠拎着徐吟啸朝二人横劈过去,两人立刻闪避,躲过了徐吟啸没躲不过姜雀和叶陵川。 天枢被抓,天璇被契约。 被抓进缚灵网里的六人看见这一幕都笑了。 开阳朝姜雀扯了下嘴角:“虽然你确实很强,但能契约我们的人还没出......” 天璇身上闪过金光,开阳的话拐了个弯:“草!出生了!” 天枢几人也纷纷愕然,当然,最懵的还是天璇,她瞪大双眼盯着姜雀,正要开口,姜雀一把捏住她的嘴:“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不用怀疑,我就是能。” 完美结束任务的照秋棠拎着徐吟啸跟沈别云几人汇合。 她进一步沈别云他们就退一步:“别!” 掉到粪坑都坚强活下来的徐吟啸差点被叶陵川的净尘诀给砸死。 姜雀从徐吟啸那边收回视线,松开天璇的嘴,问 :“现在能给闻耀引虫了吗?” 天璇怔愣许久才从被契约的打击中回过神,答案依然是否定:“有本事就杀了我。” “我死,他也活不了。” “杀了你有什么意思?”姜雀笑着凑近她,“你这一身修为来得不容易吧。” 天璇不由后退一步,举剑挡在两人之间,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慌张:“你想干什么?” 姜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仰头喊了声无渊。 无渊把被冻成冰雕的凛锋长老扔给叶陵川,落到姜雀身边:“怎么?” 姜雀:“天生灵体的修为要怎么废?” “毁掉识海。”无渊随手拂去她肩上落梅,继续说,“你可以用识海直接碾压,也可用灭魂钉,三根灭魂钉钉入她额心即可。” “如果用识海碾压,自己的识海也会受伤,建议你用后者。” 姜雀:“可我没有灭魂钉。” 无渊淡声道:“你有。” 姜雀一愣:“哪里?” 无渊垂眸看向她腰间:“我的须弥袋里。” 姜雀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无渊的须弥袋在她腰间晃啊晃。 无渊走近一步,伸手解开须弥袋从里面拿出三根迷魂钉递给姜雀,又系上。 姜雀接过灭魂钉,随手扯下须弥袋塞进无渊怀中:“你拿着吧,我需要什么再管你要,腰间挂两个须弥袋怪重的。” 无渊:“......” 他拉回转身要走的姜雀,把须弥袋的重新绑在她腰间,绑死:“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姜雀:“......行吧。” 她没再多说,捏着灭魂钉抬头,眼前早已没了天璇的身影,她凝神,不知躲到何处的天璇顷刻出现在眼前。 费劲跑了半晌的天璇当场石化。 靠! 第191章 完,好像傻了。 “你毁了我云霄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天璇意图用云霄宗主震慑姜雀:“他已至渡劫巅峰,距飞升只一步之遥,杀你易如反掌。” 姜雀的回答是一根灭魂钉。 她猛地抬手,灭魂钉犹如利剑,划破思过崖的漫天风雪,精准刺入天璇额心。 天璇身体猛地一颤,剧痛骤然传遍全身,修为顷刻从元婴降成金丹。 她双眼圆睁,血水混着泪水从眼中涌出,愤怒又不解地盯着姜雀:“为什么......你、你不怕吗?” 姜雀静立在半空,依然没有回答,毫不留情掷出第二根灭魂钉。 速度更快,威力更甚。 天璇捂着额心,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半空摇摇欲坠,灭魂钉的力量席卷她全身,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识海在寸寸崩裂。 “不、不要!不要!” 她被巨大的恐惧裹挟,拼尽全力想御剑逃离,却只是一次又一次撞到思过崖的阵法上。 她跌跌撞撞一通乱飞,最终又狼狈飞回原处。 姜雀捏着第三根灭魂钉,静静看着她。 凛锋长老和其余六子尽数被缚,没人能够救她,天璇终于彻底绝望,第三根灭魂钉没入额心时,她下意识喊了句:“师姐救我!” 凄厉的喊声回荡在空寂的思过崖,天璇脑中一片嗡鸣,识海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整个身体软倒,从半空跌坠,重重砸进地面的积雪中。 雪雾迷眼。 冰寒霜雪悠悠飘洒,天璇怔怔望着漆黑夜幕上的北斗星,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师姐。 她只有两个师妹,玉衡和摇光。 青芜虽有师姐之名,但因是宗主亲传,他们通常称她为青芜仙君。 剧痛之下,思绪也混乱不清,她不明白,自己怎会在绝望之际喊出那样一句话。 “嘎吱。” 耳边传来一声细响,天璇抬眸,看见缓步朝她走近的姜雀。 姜雀走到她肩膀的位置站定,俯身回答天璇方才的问题。 “你问我怕不怕,其实有点。” “但你伤我师兄,我必须百倍还之。” “只有你的下场足够惨烈,旁人才不会轻易对他们出手。” “天璇,我得护好他们。” 视线猩红一片,天璇定定望着姜雀,在翻飞的衣袂间,她恍惚看见另一个人,也是这样的雪天,也是这样看着她,说:“小璇儿,小哭包。” “不哭了好不好,只是杀几个妖兽而已,我一定护好你。” 周围一切都变得空白,在识海崩塌的那刻,无数陌生的记忆涌进天璇的脑海,她七窍流血,耳中阵阵嗡鸣。 纷杂错乱的记忆呼啸而过,定格在最后一幕。 那是一个清晨,他们七人御剑而立,头顶是碧蓝长空,脚下是万丈山河。 最前方站着位身穿月白长裙的女子。 晨曦的光照亮他们飞扬的发丝,七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天璇终于忍不住朝最前方的女子喊了声:“已经整整一夜了,师姐,你到底想好名字没有?” 乌发雪衣的女子回眸,一双眼纯粹剔透,像高悬苍穹的亘古明月。 她微微弯眸,嗓音低缓而清冷。 “想好了,就叫,太玄宗。” “这是......什么?” 那女子明明是青芜师姐,可他们从没和青芜师姐那么自然亲切地相处过。 天璇抬手按住额头,从指缝中露出一双含血带泪的眼,怔然发愣。 姜雀始终弯身看着天璇,越看越不解,天璇的修为已经降到筑基,她本以为天璇会翻身而起,再跟她殊死一搏。 可她只是躺在雪地里,捂着半边脸发起了呆。 姜雀又安静等了半晌,见她还在发呆,伸手戳了戳她肩膀:“喂。” 天璇依然看着夜幕,眼都不带眨的。 沈别云几人也落到姜雀身边,在天璇身旁围了整整一圈,静静看了半晌,然后把姜雀拉到了角落。 叶陵川:“完,好像傻了。” 孟听泉:“傻了还能解傀儡虫吗?” 徐吟啸插嘴:“什么什么?” 照秋棠也是云里雾里:“什么傀儡虫?” 因为打架而错过重要信息的两人此刻听得十分懵,姜雀简单给两人解释了一下:“天璇给闻耀下了傀儡虫,能操控人的神智,只有她能把傀儡虫引出来。” 徐吟啸听完沉默半晌,突然目光坚定地看向姜雀:“如果她真的傻了,我愿意把我的智商分她一点,只要她能救闻耀。” 空气诡异地静了一瞬。 几人的口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决定硬夸:“哇,好大方!” 徐吟啸又骄傲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努力压着上翘的嘴角:“为兄弟,应该的。” 在他旁边的照秋棠突然瞥了他一眼,徐吟啸察觉到她的视线,莫名打了个激灵:“怎、怎么了?” 照秋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真的挺讲义气。” 徐吟啸的嘴角彻底压不住,直接飞上天:“那是。” 照秋棠:“自己都没有的东西还要给别人,啧,不一般。” 徐吟啸瞬间不嘻嘻:“什么意思......你骂我没脑子?!” 照秋棠:“!” “这种时候这么聪明!” 徐吟啸:“............” 两人在雪地里再次开战。 姜雀避过朝脸砸过来的雪球,走到天璇身边,把人从雪地里拉起来往肩上一扛,回头朝沈别云几人歪了下头,几人默契跟上,御剑朝天清峰飞去。 不过顷刻,整座思过崖只剩徐吟啸的惨叫声。 在被雪球连砸数十下后,徐吟啸终于受不了,扭头大喊:“姜雀你能不能管管——” “人呢? 照秋棠也扔下手里团好的雪球,环视四周,除了徐吟啸那个狗,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里有字!” 徐吟啸突然指着身前的雪地喊了一声,照秋棠忙跑过去看,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尽兴!!! 徐吟啸懵了:“我们是不是被丢下来了?这里好像有阵法吧,刚才那个天什么跑了许久都没跑出去。” 照秋棠甩了下头发:“无妨,本姑娘赤阳宗阵道第一人!” 她信心满满地解阵,结果小阵撞大阵,阵没解成,照秋棠还被反弹回来的灵气余波给掀飞。 徐吟啸瞬移过去拦腰接住人:“没事吧?” “没事。”照秋棠抹去被灵气震出的鼻血,从徐吟啸怀中站起,“再来一次,我能行。” “行了,乖乖待着吧。”徐吟啸把她按在怀里,“他们会来接我们的。” 说话间,徐吟啸头发上的碎雪落到照秋棠眼旁,徐吟啸没多想,俯身给她吹去。 照秋棠下意识眨了下眼,再睁眼时陡然愣住。 这距离,她仰头就能咬住徐吟啸脖子,这不得把他咬死? 她没有犹豫,张嘴就去咬人,徐吟啸察觉到她的动作,迅速往后一退,照秋棠伸腿去绊,徐吟啸仰面朝后倒去,拉着照秋棠‘同归于尽’。 照秋棠脑门‘哐’一声磕徐吟啸嘴上。 徐吟啸的下唇在牙上狠狠一垫,滋滋冒血。 尝到血腥味的瞬间,他习惯性低头去问照秋棠要‘吹吹’,照秋棠正好抬头。 啪叽! 第192章 老子配不上你? 徐吟啸在照秋棠嘴上啃了一口。 两人同时呆住,愣了不知道多久,照秋棠从徐吟啸身上噌得弹开。 看看天看看地,最后指着旁边的梅树说了句:“你血还挺甜。” 徐吟啸:“......” 照秋棠:“............” 天彻底被聊死。 徐吟啸也不喊着要吹了,抹去嘴上的血珠,又摸了摸后脑勺,最后看看四周,问了句废话:“这崖叫什么来着?” 照秋棠死死盯着他,故作自然道:“思过崖。” “哦。”徐吟啸无意识舔了下嘴上的伤口,“对,思过崖。” 照秋棠的视线莫名其妙就看了过去,装了半天不尴尬好像真的不尴尬了,她盯着徐吟啸的嘴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红唧唧的脸,开口就问:“你没亲过嘴?” 一句话成功把徐吟啸问到红温:“不是......你、我,你管刚才那个叫亲嘴?” 照秋棠好像被徐吟啸的脸红给传染了,偏过视线硬邦邦道:“没那个意思。” 徐吟啸看看雪,看一眼照秋棠。 看看梅树,看一眼照秋棠。 又看看思过崖,再看一眼照秋棠,终于清了清嗓子,说:“你要是想让我对你负责......” “没那个意思!”照秋棠立刻打断,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 徐吟啸脸上的红意顷刻散了个干干净净,几步朝照秋棠走过去:“什么意思?老子配不上你?” 照秋棠上下打量他一眼,竟然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但没想出什么结果。 徐吟啸见她不说话,脸又被气红了:“我徐吟啸极品灵根,梵天宗宗主亲传,年轻有为样貌出众,哪里配不上你?” 照秋棠思路被他带歪,顺着他说了句:“不是配不配不上的问题,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徐吟啸情绪正激动,顺嘴喊了一嗓子:“那你就喜欢老子啊!” 照秋棠:“......” 徐吟啸:“............” 这比刚才的亲嘴还让人尴尬。 徐吟啸一嗓子把两人都给喊懵逼了,徐吟啸原地僵硬许久,扭头就走,一口气走到崖边,开始面壁,还给人解释了一句:“这地方挺好,我正好思个过。” 照秋棠:“嗯,我也思。” 两人离得数丈远,背对背开始沉思,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 姜雀几人已经飞回了天清峰。 天枢他们被放走。 姜雀‘友好又亲切’地向凛锋长老请教了思过崖防护阵的解法,给他贴了张头脑空空符送走。 天璇在半路上就不发愣了,开始一会哭一会笑的,直到回到天清峰也依旧如此。 她的状况根本没办法给闻耀引虫。 天璇被姜雀放在院中,这会正边哭边笑。 无渊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静静看她片刻,转身进屋,姜雀跟在他身后,刚张口,话还没问出来,就听见无渊答她: “没有傻,五根灭魂钉才会让人彻底痴傻。” 姜雀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下:“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无渊脚步不停,回头朝她看了眼,语气淡淡:“就是知道。” 姜雀:“......” 神奇。 她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再继续跟着无渊,转身走到门外,跟师兄们和拂生想办法让天璇恢复正常。 姜雀打开自己的须弥袋,开始翻丹药,应该有凝神静气的。 得先让她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从一堆邪门丹药中扒拉出一颗清心丹,姜雀拿着去给天璇吃,刚走到她身边,癫狂的天璇陡然恢复正常。 哭声和笑声都戛然而止。 她伸手擦去脸上鲜血,静静看了姜雀半晌,先说了一句‘多谢’,又说了句‘对不起’。 那句道歉姜雀知道是为何,但没明白她什么还要道谢。 天璇推开姜雀递来的丹药,抬脚朝房中走去:“开始引虫吧。” 站在门边的众师兄给天璇和姜雀让开路,跟着两人走进房中。 天璇走到床边,划破手指抵在闻耀手腕上,闭眼低吟了几句咒语,傀儡虫就从闻耀的手背钻了出来。 天璇抓住小虫,将它捏成了粉末,回头看向站在床边的众人:“傀儡虫取出,他会暂时昏睡,多则三日,少则一日,醒来就好。” 姜雀点了点头,随即抬眸看向天璇,只要是之前跟天璇接触过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变化。 她的眼神、行为、甚至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跟之前的天璇天差地别。 天璇感觉到了众人探究的视线,但她没有丝毫回避,反坦坦荡荡任众人打量,她只看着姜雀,定定说了句:“你很强。” 姜雀挑了下眉:“我知道。” 天璇轻笑,从她身旁走过:“恩怨已了,告辞。” 从始至终,她没有看无渊一眼。 屋中众人目送着她离开,逐渐聚到了姜雀身边,叶陵川率先道:“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天璇跟以前不一样了?” 姜雀点了点头:“很明显,跟换了个人似的。” 孟听泉随口接了句:“是啊,不会也跟小师妹一样里头已经换人了吧?” 姜雀愕然转头看向孟听泉。 孟听泉对上姜雀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伸手缓缓捂住了嘴。 姜雀大脑一片空白,怔愣许久才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拂生。 拂生从闻耀身上收回视线,抬眸看向她。 姜雀从没有这么慌张过,她看着拂生,嘴巴张开又闭上,重复了好几次,却只发出一阵气声。 “我、我不是坏人。” 第193章 你管呢?又不要你养 姜雀脸上血色褪尽。 无渊站在众人之外,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害怕这种情绪,眉心不自觉地拧起,下一刻就瞬移到姜雀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心传来隐隐的轻颤,他不由握得更紧了些。 正要出声安慰,姜雀率先看向他,眼睫轻颤着问:“你也知道吗?” “嗯。”无渊很轻地点了下头。 那双眼中没有生出半分异样,依然疏冷淡然。 无端让人静心。 姜雀心中的惶惑悄然散去一两分,她的脸色回了几分暖,又看过青山长老和几位师兄,发现几位师兄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姜雀思绪有点乱,一时看不懂他们的表情,徒劳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 面对凶戾的妖修魔修都从未害怕过的姜雀,此刻竟生出几分怯意。 她对所有人都问心无愧,可她确实是个外来者。 万一他们视她为异类怎么办? 万一他们接受不了怎么办? 万一他们不要她了,要赶她走,她要到哪里再找一个家? 她向来肆意潇洒,伶牙俐齿,此刻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怔怔站在原地,像即将受刑的囚徒一样等待审判。 眼泪来得猝不及防,毫无所觉地从姜雀眼角滑下。 “我去!” 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登时全围到了姜雀身边。 孟听泉扇风,沈别云和叶陵川一个站在她左侧,一个站在她右侧。 沈别云伸手给她擦了把眼泪,叶陵川急声哄人:“别哭别哭!” 心疼死了,小师妹挨雷劈都不哭,这会儿竟然哭了。 沈别云沉沉稳稳的一个人,语速都不由快了几分:“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师妹。” “无论你从何处来,你就是你。” 叶陵川也难得温和:“是啊,我们很早就知道了,一直不问就是怕吓到你,没想到还是说漏嘴了。” 罪魁祸首孟听泉罕见地嘴笨:“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被撞到一边的无渊简冷着脸走到青山长老身侧。 “你没事收那么多徒弟干嘛?” 青山长老冷嗖嗖:“你管呢?又不要你养。” 无渊:“......” 他现在是半点也不拿他当仙主了。 姜雀被师兄们几句话给安慰愣了,心下五味杂陈,简单来说,既感动又懵逼。 好消息:家保住了。 但问题是:“你们都知道?” 师兄们齐齐点头。 姜雀又看向青山长老,师傅朝她比了个ok。 “......”姜雀更懵了,“你们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沈别云的声音又放缓,“天璇只是这样你都觉得奇怪,更何况你当初又是徒手断剑,又是一晚引气,还能用树叶引雷,之后的事更别说了。” “我们如果还察觉不到不对劲那才是真的傻了。” “不过其实最先确定你不对劲的人,是闻耀。”叶陵川接过沈别云的话茬,朝床上的闻耀抬了下头,“你别看他平时傻,关键时刻其实从不糊涂。” “是他给我们讲了你们去翠溪镇找尘虚长老的经过,说原来的姜雀绝不会在松原救他,我们这才开始查的。” “你们查我了?”姜雀有些好奇,“怎么查的?” 这东西还能查出来吗? 沈别云几人沉默了,小师妹一片真心对他们,他们背后查人实在有些不地道,三人半点没犹豫,同时指向身后的青山长老:“是师傅动的手。” 姜雀歪头朝自家师傅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卖的青山长老:“......” 就不该养这么多兔崽子! 青山长老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这才说道:“也没怎么查,就先查查你有没有用邪术,是不是夺舍。” “确定不是夺舍后,就慢慢观察了。” 沈别云补刀:“师傅当时说你若有任何不当之举,杀——” 青山长老的鞋精准砸到沈别云头上:“逆徒住嘴!” 姜雀眯眼看向青山长老:“我听懂了嗷。” 被姜雀生生从冥界抢回魂魄的青山长老立刻汗流浃背了,开始给自家小徒儿解释:“师父我当时不是那样说的。” “我是说你一介孤魂,误入此身,让他们静观其变。” “是静观其变,什么杀不杀的,我可没说过!” 挨了一鞋的沈别云也乖乖给自家师傅做伪证:“是的,杀不杀的,师傅没说过。” 姜雀:“......实锤了。” “原来你们都想过杀我。”姜雀低下头,委屈巴巴地擦了两下眼角。 这下慌的成青山长老和师兄们了,围在姜雀身边一顿解释。 “不是不是,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那时候还不了解你,现在我们知道了,你冰雪聪明,心怀天下,有勇有谋!” “你可不能不要我们啊,可不能跟师兄们生气......” 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姜雀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但也没有松到底。 她最在意的还是拂生的态度。 无渊、青山长老和师兄们都跟原来的姜雀没什么感情,接受起来也更容易。 但拂生不一样,她和原来的姜雀额是血脉至亲。 虽然原主多次伤她害她,但拂生心里一直很在意这个姐姐。 师兄们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姜雀再次看向拂生,拂生缓步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看过她的脸,低声道:“其实你跟我姐姐一点也不像。” 从拂生口中听到‘姐姐’两个字时,姜雀恍惚了一瞬。 她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拂生从未喊过她姐姐。 “确定你不是姐姐后,我去找过师傅。”拂生看向半空飘荡的灰尘,慢慢说着一些姜雀不知道的事,“师傅说你没有夺舍,追魂术也追踪不到姐姐的魂魄。” “他说姐姐已死,你可能也只是一介孤魂,误入此身,让我以平常心待你。” “我做到了。” “起初,我把你当朋友,现在,我视你为亲人。” “但是。”拂生从虚空收回目光,极认真地看着姜雀:“我还是想亲口问你一句,你到底,从何而来?” 第194章 这么刺激?! 拂生的问题很好回答,但她一开口师兄们也跟着插话。 沈别云:“我也一直想问。” 叶陵川也接话:“我还想知道师妹你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孟听泉也问:“你原来长什么样?” 姜雀还来不及回答,床上昏迷的闻耀突然直挺挺坐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尘虚道长那时候在翠溪镇的?” 突然‘诈尸’的闻耀给众人吓得直接噤声。 “不是。”叶陵川十分不解地看过去,“说好的‘多则三日少则一日’呢,这才多会儿?” 闻耀挣扎着从床上爬下:“这就是......八卦的力量。” 他意识早就清醒,只是身体很沉,听见他们谈论起姜雀时就激动得不行,用强大的意志力把自己给逼醒了。 闻耀刚爬了一寸,手一软,额头哐一声磕在床沿,差点又给他当场砸晕。 师兄们七手八脚把他按回床上,解开他的缚灵网:“消停点吧,祖宗。” 闻耀身残志坚,眼前都冒金星了,还哑着嗓子道:“我要听小师妹的回答。” 叶陵川简直无语:“听听听。” 师兄们往旁边挪了挪,正好让闻耀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姜雀。 姜雀对上闻耀的视线,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要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他们,你们只是一本书中的人。 她曾以看客的身份旁观了他们的一生。 从上帝视角看过他们不曾知晓的一切。 所以她才会知道尘虚道长在哪,才能在起初的死境中化险为夷。 姜雀斟酌许久,这才逐个回答他们的问题:“我从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世界来,因为意外去世,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我原来的名字也叫姜雀,长相有点差别,但是也很像。” “至于尘虚道长的所在。”姜雀停顿片刻,突然伸出右手,拇指在几个手指尖乱点一通,“不才略懂一些道术,当时就那么掐指一算——” “别扯了。”姜雀的话被叶陵川无情打断。 孟听泉接道:“你的斤两我们还是十分清楚的,你会的确实多,但这东西你是真不会。” 沈别云温声安慰:“不想说就不说,我们不会逼你的。” 姜雀收回手:“......早说呀。”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无渊和拂生突然同时问了她一句:“怎么死的,疼不疼?” 房间中突然安静。 姜雀想起死前砸向脊椎的铁棒,想起面容早已模糊的母亲和总是一摊泥似地父亲,轻轻摇了摇头。 “不疼。” 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两眼一黑就过来了。” 闻耀从床上撑起身体:“真的?” 他现在四肢都是软的,头也晕乎乎的。 姜雀还没开口,无渊淡声道:“假的。” “?!!” 姜雀愕然扭头看向无渊:“你又知道?” 无渊指了下自己心口:“你说谎时,心跳会变快。” 师兄们在姜雀愣神之际,重又围到姜雀身边,齐声道:“吹吹?” “吹吹就不疼了。” “傻子。”姜雀噗呲一声笑出来,刚笑了两声就红了眼眶,她压下眼中酸涩,抬眼看着师兄们,“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师兄们扭头去看无渊。 无渊点头:“这次是真的。” 众师兄:“好嘞!” 姜雀:“......” 就挺突然的,一个人形测谎仪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了。 几人哄完姜雀,终于想起来正事,叶陵川突然意识到:“如果天璇的身体里也换了人,那对方是善还是恶,会不会影响师妹拿淬灵草?” 姜雀思索片刻,从须弥袋中拿出云影纱:“偷摸去看看?” 众人:“走!” 菜鸡闻耀也想凑热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挺到一半就两眼发黑倒回床上,还伸着手喊出了最后一声:“带、上、我。” ............ 到底是有多想玩? 师兄们犹豫不决,叶陵川扭头问姜雀:“怎么办?” 姜雀:“带上吧。” 叶陵川立刻把晕过去的闻耀扛到背上,云影纱一罩,朝姜雀点了下头:“妥。” 小分队井然有序飞出天清峰,又开始造作了。 几人到达七子所在的山峰时,天璇正在院中磨刀,还是一把很尖的杀猪刀。 其余六子正站在她身后,听着刺耳的磨刀声,各个表情僵硬。 最先开口的是天枢:“天璇你别这样,怪渗人的。” 天璇不听,继续磨刀。 那不是把普通的杀猪刀,它名叫弑寒月,是万年冰魄所铸,就算毫无灵气的普通人拿着它也能砍下修道者的头颅,只要他能靠近修道者。 开阳出声相劝:“劝你不要再招惹姜雀一行人,他们行事邪门乖张,半点不受规矩所束,你已经吃了一次亏,难道还想再吃一次?” 开阳是好意,但因为不常说这样的话,所以语气很别扭。 他们七人虽是同门,但从入门当日起便暗自较量,你争我夺,谁也不想被谁比下去。 几人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靠的不是情义,而是秘密。 每个人做的脏事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们心照不宣地彼此牵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天璇识海被毁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但出乎意料,他们心底竟然不是那么痛快。 所以天璇一回来,他们就跟在了天璇身后。 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六人跟柱子似地站了半晌,也只有天枢和开阳干巴巴地说了两句。 姜雀几人仗着他们看不见,落在离他们很近的一座假山后,把七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许久,天璇终于停止磨刀,背对着六人站直:“我不是去杀姜雀。” “那你去杀谁?”开阳又忍不住嘴贱,“你现在这修为,就算拿着弑寒月,随便一个内门弟子你都近不了他的身。” 天璇转过身,静静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开阳身上,心绪翻涌难平。 半晌,她才说了句:“你们有没有听过,穿书者?” 开阳六人满头雾水:“什么书?” 听到这三个字的姜雀瞳孔骤缩,屏住呼吸等着天璇的话。 天璇扯了扯嘴角:“罢了,也不是很重要,我想说的话其实很简单。” “有个人知晓我们的命运,掠夺我们的气运,改变了我们的结局。” 天枢几人满脸看疯子的表情,开阳毫不留情:“你是不是识海被毁,所以气疯了,在说什么疯话?” 天璇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在她恢复的记忆中,开阳师兄不是这样的。 他七岁入山门,十岁引气入体,十二岁成功筑基,十五便至金丹,得仙剑认主。 十六岁孤身远赴幽冥海,斩千年恶蛟于岁末。 海域百姓为其铸金身,奉其为海神,数百年间,香火不绝。 是她最喜欢的三师兄。 他生来一双笑眼,也最是爱笑,眉目总是含情,看似风流,实则跟女修们说句话都会脸红。 若被那个大胆的女修拦路表白,会躲进房间,半个月都不敢出门。 可如今。 可如今...... 所有人都面目全非。 天璇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召出灵剑朝长月下的紫辰峰飞去。 六人望着她的背影拧起眉心:“她去宗主峰做什么?” 话落,一片死寂。 开阳彻底沉了脸色:“她难道是要去杀......云霄宗主?” 在旁边偷听的姜雀众人:“!!!” 我去。 这么刺激?! 第195章 一句话冷人一辈子 “我们要不要拦住她?” 摇光望着天璇渐行渐远的背影,犹豫问众人。 开阳甩袖进屋:“她想找死就让她去。” 其余五子还在原地踌躇,隐在假山后的姜雀众人已经迅速跟上天璇。 没别的,就是想去凑热闹。 姜雀兴奋极了,又是穿书者又是觉醒者的,感觉会有大戏。 就是不知道那个穿书者会是谁? 是那个至今未曾得见的青芜大师姐,还是宗主云霄? “师妹,我有个问题。”正失神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闻耀的声音。 姜雀回头,冷不丁看见两双飘在半空的眼睛,差点倒头栽下长剑。 “卧槽!” 她腰部用力,在剑上扑腾两下终于成功稳住,这东西确实有点杀伤力,怪不得能把凛锋长老吓到乱爬。 “什么事?”她稳了下心神,问两个祖宗。 叶陵川腾出一只手扶住姜雀,怕她又摔。 闻耀从叶陵川背上跳下,自己御剑飞到姜雀另一侧,姜雀给他撕了片云影纱。 闻耀披上,随手戳出两个窟窿眼,迫不及待问:“师妹知不知道她刚才说的穿书者是什么意思?” “不——” 姜雀刚开口,就看见沈别云和孟听泉把‘测谎仪’给请了过来。 无渊站在她对面,拂生和师兄们围在她身侧,六双眼睛把她给包圆了,铁了心不让她撒半句谎。 姜雀拳头都紧了,咬着牙说:“就是人穿到话本子的角色身上。” 她明天就把无渊踹回沧澜界! 她说话的同时也没耽误追人,跟天璇跟得很紧,其余人也没掉队,追在姜雀身后,小嘴叭叭的。 闻耀更是半刻也不闲着:“那天璇刚才的意思就是,有人穿进书里改变了他们的结局,所以他们所处的世界只是一本书。” “我们跟他们同在一个世界,那我们也只是个书里的角色?” 姜雀一个刹停猛地顿住。 不是,她费心隐瞒的事实就被闻耀这么水灵灵地猜出来了? 关键时候有脑子他是真长啊。 姜雀重新起飞,大脑飞速运转,正想着怎么圆,叶陵川也突然开口:“那师妹你岂不是知道我们的结局?” 闻耀悟了,激动得差点没直接从剑上跳下去:“我明白了!所以师妹才会知道尘虚道长的下落,因为她看过书!” 孟听泉也凑了过来:“所以你是真的能未卜先知?” 沈别云也新奇道:“那你岂不是已经认识我们很久了。” 闻耀也是跟姜雀跟久了,抓重点的能力也逐渐邪门,他听完大师兄的话,突然问了姜雀一句:“你看书时最喜欢谁?” 一句话成功带偏所有人。 叶陵川:“我们几个人谁是主角?” 孟听泉:“书里怎么写我的,有人喜欢我这个角色吗?” 闻耀:“你想象过我们的样子吗?是不是比书里帅多了?” 姜雀看着眼前闪着亮光的几双眼,懵逼了。 合着她操心半天,怕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个纸片人后接受不了,伤心过度,精神崩溃。 结果这帮狗半点不在意? 几人见姜雀不说话,顿时安静下来,闻耀脸都黑了:“我们不会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配角吧?” 叶陵川:“结局悲惨?” 孟听泉:“道毁人亡?” 沈别云:“英年早逝?” 拂生:“应该不会全员皆死吧?” “呸呸呸!”姜雀猝然回神,“瞎说什么,主角主角都是主角!” “喜欢你们的人特别多,能从沧澜界排到紫霄灵域。” “每个人都活到了大结局,平安康健,顺遂无忧,全都有光明的未来!” “撒谎。” 她话音刚落,无·测谎仪·渊冷冷开口。 所有人:“............” 一句话冷人一辈子。 师兄们和拂生齐齐懵逼,原地石化,仿佛一阵风吹来立刻就能散成沙。 姜雀御剑朝无渊冲过去,起身就是一个飞踹:“你又来?!” 无渊侧身避过,在姜雀从他身前飞过的瞬间,懒懒抬了下手,一团云稳稳接住踹空的姜雀。 姜雀气鼓鼓地坐在云上,被云托到无渊面前。 无渊的脸上好像从来不会有别的表情,依然冷冷淡淡,只眼底含着几分清浅笑意,低声问姜雀:“我的结局呢,如何?” 姜雀缓缓收了表情,说了实话:“不好。” 很不好。 大家的结局从姜雀脑海一一闪过。 拂生游历天下,救万民,渡众生。 沈别云灵根尽毁,在天清宗下开了家小客栈。 叶陵川被扔到魔界当炉鼎,后与九离同归于尽,但拂生和众人及时赶到,护住了他的魂魄,为其重铸肉身。 被救回的叶陵川前尘尽忘,回凡界当了个逍遥散人。 孟听泉神识被废痴傻如稚子,在天清宗藏书阁当书童。 闻耀容颜尽毁堕为鬼修,至死未出鬼界。 无渊......身死魂消,神魂俱灭。 所有人中,彻底死去的只有无渊一人。 “师妹——” 一声惊呼打破凝滞的空气,闻耀冲过来,猴似地蹦到姜雀身上:“求改命啊,小师妹!” “我不想英年早逝啊,呜呜呜。” “放、放手!”姜雀被闻耀锁喉,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刚把闻耀的手从脖子上撕开,其余几位师兄又围了过来,还顺手把拂生和无渊也拽上,跟拜神似地站在姜雀面前。 “求改命!”闻耀眼泪汪汪地带头拜拜。 姜雀扶住闻耀的手,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已经改过了,傻师兄。” 导致他们悲惨结局的宋清尘,早已被她困杀于仙署地牢。 他们也已脱离原书的轨迹,开始书写完全不同的人生。 “有我在,你们都会拥有完美的结局。”姜雀浅笑着看向众人,许下承诺。 “呜呜呜,师妹~” 闻耀感动死了,又要熊抱,被无渊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只能讪讪收回手,改抱叶陵川,被叶陵川无情避开,一个扑空摔下长剑。 沈别云急忙伸手去捞,手刚够上闻耀衣摆,一把刀飞旋着从侧方斜劈而来,径直砍向沈别云手背,姜雀聚气为鞭,撞开刀刃。 孟听泉拉着沈别云后掠,拂生御剑接住下坠的闻耀。 被姜雀撞开的刀刃飞回它主人手中,姜雀偏眸看去,正对上天璇的视线。 她御剑站在不远处,手握寒月,拧眉看着飘在空中的几双眼睛。 “你们什么东西?” 第196章 这家伙傻起来是真要命 “你管呢?” 闻耀扬着头,一句话就让人哑口无言。 天璇脸色微变,握紧了手中寒月:“为什么跟着我?” 闻耀反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天璇:“......” “你们那死动静,我想不发现都难。” “......哦。”闻耀摸了下鼻尖,有点尴尬但不多,“那你想怎么办吧?” 天璇被问住了,第一次见这么理直气壮的跟踪者。 是邪修吧? 同样理直气壮的不止闻耀一人,姜雀几人在闻耀说完那句话后就十分捧场且默契地站到他身侧。 虽然只露着一双眼睛,邪修的气质却浑然天成。 无渊没跟上脚步,落单站在一旁,姜雀用勾天诀给他勾到了自己身侧。 他虽然是仙主,但是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还是蛮邪的。 只看眼神,半点看不出他是个好人。 确定了,天璇打量过几人,心下笃定,一定是群邪修。 一对七,必输的局面。 天璇不发一言,冷静分析现状,这几人能过护山大阵闯入太玄宗,想来实力不俗。 一直跟在她身后,必是有所图。 她全身上下最珍贵的就是这具天生灵体,她现在只筑基期的修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与其拼个鱼死网破,不如用这条命做个交易,若能成,死而无憾。 “我可以把这具身体给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天璇突然开口,倒给姜雀几人说愣了。 “说什么呢你?”闻耀低斥,“我们可不是那种恶心人,狠拒了啊。” 站他旁边的叶陵川猛捶了他一拳:“人家说的是天生灵体,蠢货。” “抱歉抱歉,误会了。”闻耀立刻道歉,道完歉又义正言辞:“那也不要,我们可是——” 姜雀扬手给他甩了个闭口诀,略微压低声音,接下天璇的话头:“先说说你的条件。” 傻子师兄是一句有用的都不聊。 天璇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不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帮我杀一个人。” “杀谁?”姜雀问。 天璇的目光落回姜雀身上,恨声吐出两个字:“云霄。” 原来是他。 姜雀眸光轻动,看来云霄宗主就是那个穿书者。 结合天璇跟其余六子说的话,姜雀已经大概猜出来龙去脉,北斗七子或许才是这本书的主角。 他们本该意气风发,光华万丈,但被云霄篡改了一切。 “这交易不划算。”叶陵川头脑很清楚,“我们只是几个小人物,太玄宗是宗门之首,云霄宗主在修真界的地位不容小觑。” “杀了他我们必定会被群起攻之,你这天生灵体我们也恐怕有命拿,没命用。” “况且云霄宗主盛名在外,品行高洁,太玄宗弟子人人敬重他,你却要杀他,为什么?” “因为他不配!”天璇情绪突然激动。 “品行高洁?可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脏最恶心的人!” “机关算尽阴险狡诈,什么宗主?他只是异世界的一缕孤魂,是骗子,是窃贼!” “他毁了师姐,毁了我们,毁了我们的太玄宗!他该死!!” 天璇说到第二句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捂住眼睛,依然挡不住决堤的泪水。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这宗主本该是师姐才对,我们......我们也不该是这样。” “北斗七君本该雪胎梅骨,金玉为质,持仙剑,渡众生,相依相伴,除尽世间奸邪。” “而不是如今这般,离心离德,互相猜疑,满腹阴私。”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天璇骤然放下手,红着眼看向姜雀,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云霄给我们种了魔种,想让我们入魔,好彻底断了我们的仙途。” “可惜,哪怕识海生魔种,北斗七子依然还是仙君。” 她的魔种被姜雀误打误撞地毁掉,所以她醒了。 可是,只有她醒了。 从清醒的那一刻起,沉郁、压抑、痛苦、愤怒就在她胸腔中不断积攒,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都快疯了,却还要拼命维持冷静,去想该怎么结束这一切。 她想去找青芜师姐,好问问她,自己应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的青芜师姐也不是那个会笑着叫她小哭包,然后再把解决问题的办法轻声说与她听,或者亲身做给她看的师姐。 但她还是想去见见她。 只要看见那张脸,她就能得到力量,才有胆量以筑基期的修为去渡劫巅峰的宗主面前找死。 青芜就被困在紫辰峰下的结界中,只要飞过去就能透过淡金色的结界看见她。 可是天璇‘近乡情怯’,犹豫半晌不敢靠近,反而先听见了闻耀的尖叫。 几位师兄听完天璇的话都沉默了。 原来,不是每个穿书者都像小师妹那样善良。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穿书者’有多可怕。 一个人知道你的未来,知道你的弱点,甚至知道你的结局。 从穿书者穿书的那刻起,他就掌握了命运的棋子,位同神明。 是拯救,是漠视,还是掠夺,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云霄选择了掠夺。 小师妹选择了拯救。 他们上辈子估计踩了许多狗屎,这辈子才能走狗屎运,遇到一个心软的神。 师兄们和拂生又把姜雀给围住了。 无渊又双叒叕被挤到旁边。 姜雀一看见几人眼泪汪汪的眼,立刻抬手制止::“爱我的话不必多说,砸钱就行。” 她话音刚落,五个须弥袋就塞进了她怀中。 姜雀:“......” 无渊:“............” 无渊抬手,五只须弥袋眨眼落到他手心。 姜雀满脸疑惑地看向他。 无渊冷着脸解释:“你腰上挂不下。” 姜雀还没开口,孟听泉的嘲讽就飘了过来:“呵,男人。” 沈别云紧接着解围:“那就仙主帮师妹拿着吧,都是一家人。” 姜雀又勾回须弥袋抛还给师兄们和拂生:“拿回去,你们以后不活了?” 闻耀接住须弥袋,又开始犯傻,他朝姜雀腰间看了眼,问:“那你怎么不把仙主大人的也还了,不怕他活不下去?” 众人:“............” 叶陵川一把捏住闻耀的嘴,手动闭麦。 这家伙傻起来是真要命。 叶陵川迅速引开话题,朝天璇一抬下巴,问姜雀:“怎么说啊,我们帮不帮?” 只要师妹说句帮。 他们今晚就把云霄玩死! 第197章 你的要求是越来越邪门了 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云影纱隐身不隐声,天璇清清楚楚听到了那声‘仙主大人’。 所以这群人是...... “姜雀。”天璇试探着喊了一声,七双眼睛都朝她看了过来。 这一幕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骤然重合。 那是凡界的一个傍晚,小桥流水,炊烟袅袅。 他们七人随青芜师姐去凡界历练,刚打了一场胜仗,回客栈休息。 正笑闹着踏上小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青芜仙君!” 他们七人也跟青芜师姐同时回头,看了来人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师姐。 就像现在,那几双眼看过她,又看向最中间的那个人。 天璇的猜测得到证实:“还真是你们。” 见被拆穿,姜雀几人索性也不装了,麻利地扯下云影纱塞进须弥袋。 几人都展臂仰脖,先放松了一会,说真的,他们虽然干多了缺德事,但这么偷偷摸摸的确实没几次。 坑人这种事还是光明正大最好玩。 姜雀御剑飞到天璇面前,一句废话不说,开门见山:“我可以帮你解决云霄,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成交吗?” “成交。”天璇毫不犹豫。 她连命都不要了,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她都答应。 姜雀垂眸看了眼天璇手中紧握的寒月,问她:“如果没有我们,你打算怎么杀云霄?” 以她现在的修为对上云霄必死无疑,姜雀从大比至今,只打过一场没把握的仗。 是在大秘境中强行引灵突破,给断了两颗头的鳗鳗报仇。 今日天璇要做的事与她那日一般无二。 蚍蜉撼树或许可笑,但她总是会被这种近乎愚蠢的孤勇打动。 天璇把刀横握在前,剑身上映出她澄澈的双眸:“假装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获得跟他独处的机会,然后趁他松懈断他灵根。” 这完全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冒险。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云霄死还是她死,都是解脱。 “问题问完了。”天璇收刀看向姜雀,“你的条件是什么?” 姜雀挑了下眉:“给我们立庙。” 天璇懵了:“……立什么?” 众师兄异口同声:“庙。” 他们对姜雀的条件丝毫不意外,这件事上她是认真的。 “可是、可是你们没有功绩啊。”天璇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坚持。 在紫霄灵域,只有为百姓做过实事的人,才能立庙被供奉。 “不愿意?”姜雀扭头就走,眨眼就御剑飞出好一段,“再会。” 天璇扬声就喊:“......立立立!” 姜雀‘咻’得飞回她面前,笑眼弯弯:“好嘞!” 天璇被姜雀的变脸给震惊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姜雀立刻否认,“我是真的会走。” 天璇木着脸:“你是真的会拿捏人。” 姜雀嘿嘿笑了两声:“都是经验。” 天璇彻底无语,拿揶揄都当夸奖的人你能拿她怎么办? 她无言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们真的能杀了云霄吗?连天道都拿他没办法。” 按理说,云霄作为一个外来者,天道应该会格外针对他才是,可他却一步步顺利走到了今天。 “巧了。”闻耀不知何时跑到姜雀身后,“天道拿我小师妹也没办法。” “要不这次比——” 一声戾鸣陡然打断闻耀的话,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深黑色的鸟兽盘旋在众人头顶。 体型巨大,头部似龙,眼睛硕大,牙齿锋利,翅膀上有三条银色纹路,闪烁着幽蓝色的电光。 “是雷龙兽,紫辰峰的护峰兽,元婴期,攻击力极强。”天璇迅速而剪短地给姜雀几人解释。 话音刚落,雷龙兽已朝姜雀俯冲而去。 天璇扔出寒月,精准砸向雷龙兽,随后一个掠身飞到姜雀身前,抬眸看向雷龙兽,语气嚣张:“找死。” 姜雀从她身后探出头,贴心提示:“你现在是筑基期,它一巴掌就能扇死你。” 天璇平静道:“我知道。” 姜雀震惊:“知道你还这么吊?!” “你不懂,人可以死,但不能怂。”天璇说得很认真,“就算死了,嘴也得是硬的” 姜雀:“......好美的精神状态。” “你自己悟出来的吗?” 天璇:“不是,师姐教我的。” 姜雀揪着人躲过雷龙一击:“你师姐教你这句话的时候你是筑基期吗?” 天璇仔细在刚恢复不久的记忆里翻了翻:“不,是化神期。” 天璇抬头和姜雀默默对视,姜雀灵魂质问:“所以知道你现在该怎么做吗?” 天璇刀一横,语气坚定:“上!” 姜雀:“……” 她回头给了闻耀和叶陵川一个眼神,两人迅速拉开缚灵网。 姜雀一个抬手就给天璇甩了过去:“走你!” 天璇在空中划过抛物线,十分丝滑地掉进缚灵网。 闻耀和叶陵川利索地系绳收口,拎着人挂到了旁边的树枝上,扭头就走。 独留天璇风中凌乱。 这帮人真的很适合当邪修。 “轰——” 半空雷光大盛,又飞来十余只雷龙兽,将众人团团围住。 无渊静立不动,淡淡看过雷龙兽,周身灵气翻涌。 沈别云召出含霜,拂生拔剑,叶陵川和孟听泉准备引雷。 姜雀打算用‘冰风’,手心刚聚出冰刃,闻耀兴奋地跑到她身边:“师妹,你给我贴张金刚符把我甩过去,我砸死它们!” 姜雀看着闻耀迫不及待的眼神,无奈收起‘冰风’拿出张金刚符贴他脑门上,又顺手在他身上捏了个小型万剑阵。 “你的要求越来越邪门了。” 闻耀把双手聚拢成尖状举过头顶,金色剑光缠住他周身,手尖即成剑尖:“我准备好了!” “上!” 姜雀勾住人朝雷龙兽甩去,所过之处,雷光尽散,闻耀一往无前,利剑般穿透雷龙兽脖颈。 眨眼就干翻三只。 闻耀还没尽兴,孟听泉就喊着换人:“我也要!” 姜雀跟哄孩子似的,把四个师兄每人抡了一遍。 在树枝上晃悠的天璇看得目瞪口呆。 “哇嗷。” 她第一次知道架还能这么打。 看着跟玩似的,但杀伤力半点不弱。 雷龙兽一只接一只地往下掉,眨眼只剩三只。 姜雀停手,也阻止了正准备拧兽头的无渊。 “等会,我契约一下。” “紫辰峰上可能有阵法或者护卫,一会让它们三个开路。” 师兄们边给姜雀逮雷龙兽,边笑她缺德。 “让护峰兽开路?夺笋啊。” 姜雀划破手指,扬眉轻笑:“就是玩。” 第198章 媳妇儿是个木头怎么办? “给。” 沈别云、叶陵川和闻耀分别抓住一只雷龙兽,摁头递到姜雀手边。 姜雀十分省心地挨个契约。 师兄们这个忙帮的真是恰到好处。 无渊冷着脸立在旁边,拂生和孟听泉站在他两侧,低声安慰。 拂生:“不必介怀,抢不过师兄们不是你的错。” 姜雀方才刚说完,无渊就想去给她抓雷龙兽,刚瞄准一个,手伸到一半,被叶陵川抢了。 无渊眼疾手快去抓第二只,刚聚出灵团,又被沈别云抢了。 他毫不犹豫去抓最后一只,闻耀已经骑着雷龙兽从他眼前飞过。 无渊聚着灵团的手一僵,半晌后,一点点收了灵气,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姜雀契约。 那三个愣头青师兄半点没注意到无渊,只想着赶紧让小师妹契约雷龙兽,好去紫辰峰大玩特玩。 只孟听泉和拂生注意到了默默自闭的无渊。 “我们一起战斗了那么多次,你才第几次,没我们有默契是很正常的。” “你虽然现在不行,但熟能生巧,多来几次就好了。” “不过能让你在姜雀面前表现的机会不多,下次一定要抓紧。”拂生顿了顿,“放宽心,他们只是师兄。” 无渊:“......”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更堵心了。 虽然只是师兄,但比起他这个正经夫君,他们更能跟上姜雀的节奏。 几乎在她说出要契约雷龙兽的瞬间就开始行动。 无渊虽然也及时反应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不,三步。 孟听泉在旁边听得直冒冷汗,他也是第一次听拂生安慰人,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风格。 好家伙,安慰人的话比骂人还难听。 句句实话,字字否定,万分扎心。 孟听泉想出言宽慰几句,想起自己说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遂闭嘴。 无渊看过眼前两人,暗自收敛了自己的低气压。 他其实并不需要安慰。 也没有狭隘到真的生沈别云他们的气,他郁闷是因为在那刻陡然意识到,他错过了许多和姜雀培养默契的时机。 很多时候他能懂她,是鸳鸯锁的功劳,而非长久的相处后,了然于心的熟稔。 但拂生和沈别云他们是。 他们有太多时间可以待在一起,可以朝夕相处,可以夜半谈心,可以并肩作战。 而无渊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很少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间,不过还好,他得来这几日,能让他亲眼看清姜雀每一分欢愉,每一次哀痛都是因为什么。 无渊边想视线就不由自主落到姜雀身上。 姜雀刚好契约好三只雷龙兽,朝着面前几人弯眸笑开:“多谢师兄们!” 无渊的心底也涌上几分欢喜情绪,缓缓柔和了眉眼。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人。 正盯着人看,姜雀突然朝他看了过来。 像是没想到无渊在看她,姜雀微怔了一瞬,这才朝他挥了挥手:“你们过来吧,我们骑着雷龙兽入峰。” 三人飞过去时,叶陵川和闻耀正在就‘姜雀跟谁一起乘雷龙兽’展开争吵。 叶陵川觉得闻耀不靠谱:“万一你中途犯傻伤了小师妹怎么办,还是跟我。” “我哪里傻了?!”闻耀不服,“就算傻,我也没有误过事吧?” 叶陵川冷声提醒:“凌霞宗净池。”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闻耀说不过,拔剑跳到叶陵川的雷龙兽上:“谁赢小师妹跟谁!” 叶陵川应战:“来。” 被抢夺的主人公默默出声:“你们要不问问我的意思呢?” 闻耀一把扔了剑去戳叶陵川鼻孔,叶陵川也扔了剑去揪闻耀头发。 姜雀没再理会那两个幼稚鬼,飞到天璇身侧,把她从树枝上解下,刚把缚灵网拎手里。 孟听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放着我来!” 沈别云也紧跟在孟听泉身侧朝姜雀飞来:“我来我来。” 小师妹虽然力气大,但只要他们在这种力气活还是他们来。 就在师兄们快到姜雀面前时,一道黑影风一般掠过众人,稳稳停在姜雀面前,朝她伸出手,声音冷冷:“给我。” 姜雀:“......” 缚灵网里的天璇也是满脸懵逼,跟无渊解释道:“我现在可对你没意思啊。” 自从觉醒后,天璇的品格也是满血复活。 虽然无渊仙主确实强大耀眼,但有妇之夫坚决不行。 无渊看向天璇,语气依旧冷,但却很认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她重。” 天璇点点头:“明白了。” 两人说完这句话,姜雀面前已经站了五个人。 除了无渊、沈别云和孟听泉,还有已经分出胜负的闻耀和叶陵川。 闻耀流着鼻血哭唧唧地伸手从姜雀手里接缚灵网:“师妹,我输了。” 他手伸到中途,被沈别云和叶陵川撞开:“我来我来我来。” 无渊没跟他们争,只山似地站在姜雀面前,固执地伸着手。 姜雀莫名其妙看过眼前的几个男人,聚气为刃斩断天璇的缚灵网。 天璇御剑而立,稳稳站在了姜雀身侧。 姜雀朝不远处的雷龙兽抬了抬下巴,对她说:“去挑个雷龙兽。” “好。” 天璇御剑飞走,留姜雀和眼前五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万籁俱寂。 无渊再次收回手,手心凉,心也凉。 该怎么解释跟姜雀解释,这种傻事他其实不经常做。 姜雀的视线掠过众师兄,落在无渊身上。 师兄们这么做姜雀其实不觉得太奇怪,奇怪的是无渊怎么也突然犯傻。 闻耀几人的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笑着骂了自己两声智障就飞了回去。 无渊的尴尬消退得很慢,但他会掩饰,所以看起来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 但心底的情绪瞒不过姜雀。 师兄们离开后,姜雀看他半晌,凑近他说:“你其实不用跟着我们来的,你不是来驱虫的吗,自去找医修就好,这里的事我们能解决。” “你那蛊虫好像还挺厉害,昨天说癫话,今天就开始做傻事了。” “以后会不会更严重啊?” 无渊:“......” 媳妇儿是个木头怎么办? 第199掌 宣战 “此举与虫无关,只与我自己的心意有关。” 无渊在心底叹了口气,决定以后还是做自己,跟着师兄们的脚步做事,迟早成真傻子。 他也没指望姜雀能听明白,简单解释完后就微微朝雷龙兽那边歪了下头:“走吧,” 两人并肩飞来一程,姜雀突然撞了下无渊的肩:“我知道师兄们和你的心意,谢了。” 无渊被她撞肩这一下给撞懵了。 感觉有点不太妙。 不行,得想办法让她开窍,不然早晚处成兄弟。 姜雀已经朝前飞去,无渊拿出玉简,给沧澜界四大宗主发去消息。 是夜,几位宗主看着手中玉简,陷入沉思。 “去找能让人长情根的灵器,急用,快。” 玉容音看着玉简笑容满面,仙主大人终于急了。 第一次因私事而劳烦各宗主,没想到竟是为了让雀丫头开窍,好啊好。 这先婚后爱的饭也是让她吃上了。 当晚,四大宗灯火通明。 所有弟子都埋在各家的藏经阁中连夜翻经书。 ...... 叶陵川虽然赢了闻耀,但姜雀拒绝他的邀请,并把他踹到了闻耀的雷龙兽上,和拂生天璇同乘。 沈别云和孟听泉骑另一只。 无渊御剑。 出发前,大家照旧商量对策,天璇简单跟众人介绍紫辰峰。 “紫辰峰守卫很严,外设护峰大阵,是云霄亲手所设,十分难解。” 听到这里,姜雀摸了摸身下的雷龙兽:“你们是护峰兽,应该能自由出入紫辰峰吧?” 雷龙兽还在懵逼中,听到姜雀的问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可以。 他们每天日落出峰,日出回峰,会跟紫辰峰的护峰长老肃岩汇报当夜的情况。 姜雀对此十分满意,不吝夸奖:“真是开路的好宝贝。” 被逼造反的护峰兽:“......” 真的没人为他们发声吗? 天璇又道:“入峰后,峰内也设有无数小阵法,若是误触,轻则被困,重则身死。” 姜雀又拍拍雷龙兽。 小兽含泪点头。 天璇忍了半晌,没忍住:“这办法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紫辰峰最难闯的两关就被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简直四两拨千斤。 姜雀看见天璇不敢置信的表情,十分臭屁道:“太聪明了,没办法。” 其实是坑人坑多了。 契约这招最简单也最好用。 而且自从知道她连天道都能契约后,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拂生温声问。 “有。”天璇声音都沉了几分,“紫辰峰上还有一千护峰弟子,隐匿在暗处,个个都是元婴巅峰,剑招狠辣,只要发现有人闯峰就会倾巢而出,直到彻底剿灭擅闯者才会罢休。” 所以她的身份其实是优势,只要有个合适的借口,她就能避过阵法和护峰弟子,直接见到云霄。 “你们虽然修为也不低,还有一个大乘期,但对这一千弟子还是有点悬。” “而且这只是第一关,弟子之后还有五位护峰长老,都是化神期。” “就算我们能成功打败他们,见到云霄,要面对的也是一个渡劫巅峰的敌人,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强大。” 天璇越说脸色越白,之前积攒的勇气突然耗尽,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如果今天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天璇煞白着脸问姜雀。 姜雀扭了扭脖子,就四个字:“干就完了。” 天璇:“……” 虽然很帅,但是,就这么无所畏惧吗? 姜雀已经跨坐在雷龙兽脖间,屏气凝神,凛声发出命令:“入峰。” 三只雷龙兽振翅齐鸣,朝着紫辰峰俯冲而去。 巨大羽翼上闪过幽蓝电光,在漆黑夜幕中尤为刺眼。 众人在雷龙兽的带领下顺利越过大阵,除了御剑飞着的无渊。 他一直飞在姜雀身侧,所以被阵法挡住的瞬间就被姜雀发现,三只雷龙兽同时停下,七双人眼,三双兽眼齐刷刷盯向无渊。 无渊丝毫不慌,漫不经心开始破阵。 他手指翻飞,金色阵印在身前寸寸而生,旋飞着撞向淡金色的护阵结界。 “轰——” 一声巨响,汹涌灵气如水纹般荡开,护阵结界成功裂开一条缝隙。 众人眼睛不由亮了亮。 不愧是仙主大人,果然厉害。 缝隙不断扩大,最终停在了手掌宽。 这个宽度,无渊如果想进来,得侧着身龇牙咧嘴地钻进来。 换作别人可能就钻了,但无渊死也不会。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仙主大人僵在原地,看着破开的裂缝缓缓恢复。 “哎。” 姜雀叹了口气,骑着雷龙兽过去接人:“上来。” 无渊沉默不动。 姜雀颇有些无奈:“你今天怎么这么要强?” 无渊:“......” 他没有再犟,听话地落到雷龙兽背上,决定再也不自己乱发挥了。 今天是怎么做都失败的一天。 把无渊接进来后,姜雀开始给众人发秘密武器。 她在须弥袋里扒拉半晌,拿出一颗丹药:“这是我的新品,臭气丹。” 是从叱枭的那只臭鼬小妖兵身上得到的灵感,她早就想做了,但一直没时间,直到准备来紫霄灵域那几天才做好。 “怎么用?”师兄们凑了过来,乖乖伸出手。 姜雀给每人分了十几颗:“朝人扔过去就行了,结合爆破符一起用,能臭到人短暂失明甚至晕厥。” 天璇默默听了会,也忍不住伸手:“能给我几颗吗?”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丹药。 “当然。”姜雀十分大方,并叮嘱,“一定要先扔丹药再甩爆破符,小心误伤自己。” 姜雀给默不作声的无渊也塞了几颗。 四周风声阵阵,杀意丝丝缕缕弥漫在空气中,天璇沉声:“护峰弟子要来了。” 闻耀迫不及待,捏着臭气丹跃跃欲试:“师妹,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不急。”姜雀收好须弥袋,抬头看向了立在峰顶的巍峨石像。 那石像就像旗帜,标记领地的意图十分明显。 在跟天璇确认那石像就是云霄后,姜雀从须弥袋中拿出乾坤弓和近百张爆破符。 她弯弓搭箭,弓如满月,近百张爆破符一圈又一圈,萦绕旋飞在弓箭四周。 弓弦松,剑如流星,符箓如火,在空中划出刺目亮光,以雷霆之势轰然炸破石像。 刹那间,飞石四溅,石像倾倒。 姜雀轻轻弯眸:“作战第一步。” “宣战。” 第200章 日子简直没法过 “把身体还给我。” 紫辰峰最高处的一座宫殿,凉风卷着飞花落在书页。 云霄宗主轻抬手,娇嫩花瓣瞬间被火光吞噬,扭曲着化为尘烟。 “你为何连一片花瓣都不放过?” 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云霄翻过书页,冷嗤:“你又为何总问这种蠢问题?” 那花挡了他的视线,自然要碾碎。 就跟挡路的人一样。 碍事,就除掉。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放过青芜。” “聒噪。”云霄拧眉,脑海中的声音陡然沉寂,再未发出半点声响。 不过一缕残魂,竟还担心别人。 耳边终于清净,云霄舒展眉心,专注地看向手中书页。 这是他按照自己记忆写出来的一本原着。 故事的开头是位破败宗门的宗主捡到个刚足月的女婴。 那年,原主云霄只有五岁,是宗主莫笑尘唯一的弟子。 宗门没名字,又小又破,莫笑尘大手一挥,在门边的木板上写下仨字:破落宗。 破落宗只有三间房,一间住人,一间做饭,一间放杂物。 院中一口水井,一株银杏树,树下绑着只威风凛凛的狮毛狗。 莫笑尘一个月打二十九次架,全都因为这只狗。 他出门总喜欢指狗为狮,路人不信,路人识破,路人嘲讽,遂干架。 莫笑尘和云霄都是普通灵根,修炼十分困难,莫笑尘筑基失败了三次,六十二岁了依旧在练气期。 筑基不成功就脱不了凡胎,会饿会病,会老会死。 好在莫笑尘身体硬朗心态又好,跟普通路人打个架还是没问题的,就当锻炼身体。 每次回来,身上也就多两条血口子,腿脚都在,问题不大。 云霄早就习惯了师傅每日回来潦草狼狈的模样,这日,他正在院中打坐,听见门响,熟练地揣着药膏去门口接人,一转头,愣了。 师傅干干净净站在门边,怀里抱着个小娃娃,狮毛狗吐着舌头,尾巴甩得要飞起。 “云霄。”莫笑尘也挺懵,毕竟第一次捡孩子,“你好像要有小师妹了。” 云霄是莫笑尘今年刚收的徒弟,虽然小但一来就会跑会走的,给口吃的就能散养,这小女娃可不兴那样养。 莫笑尘捡的时候犹豫不决,就是怕给这孩子养死。 果不其然,养孩第一天,云霄喂了口烫米粥,给小孩烫出满嘴泡。 “你个傻子不知道吹一吹?!”莫笑尘给了云霄一脚,“我来。” 挨完揍的云霄半点没放在心上,又屁颠屁颠凑过去,跟师傅一起吹粥。 凉乎乎的米粥喂下肚,养娃的二天,窜稀。 “哎呦,屎臭屎臭屎屎臭!”莫笑尘边擦屁股边吐槽,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干呕,云霄被臭吐了。 大徒儿在狂吐,小徒儿在狂窜。 日子简直没法过。 莫笑尘连夜从树下翻出棺材本,骑着狮毛狗到山下请了位妇人,每日来带两三个时辰,所有人都幸福了。 三个月后,云霄逐渐上道,成了养孩子的一把好手,妇人功成身退。 临走前,莫笑尘又给妇人多塞了些钱:“等娃娃长大些恐怕还得劳烦您。” 妇人推回钱,朗声笑:“说这酸话,有事喊一声就是,该拿的钱我都拿了,这钱留着给小丫头花吧。” 莫笑尘没再推辞,只给妇人算了一卦:“是富贵命,你的儿女必成大才。” “哎呦!哈哈哈!”妇人笑得合不拢嘴,“如今这世道,我只求他们平平安安就好,不过还是借道长吉言。” 莫笑尘也笑:“等着过好日子吧。” 他这些年就靠这手艺谋生,说出的话没有不成真的。 送走妇人,莫笑尘也没休息,看了眼两个孩子就下山去了。 赚钱。 他得给小徒儿盖间新房子,再买只羊喂羊奶,还有衣服、玩具、小吃食......都得买都得买。 云霄也得再添两件衣裳。 他坐在狗背上晃晃悠悠,喝口酒,哼句小曲。 “一个小老头啊,两个奶娃娃,三张嘴呀要吃饭,我再干他个十来年!” 他身下的狮毛狗:“汪汪汪汪汪!” 莫笑尘抓着狗头坐稳,忙改词:“四张四张!” 日升月落,白云苍狗。 眨眼到了岁末,莫笑尘在大年初一这天给小徒儿定了名。 刚捡来那天就想定的,但他和云霄想一个觉得不好,想一个觉得不好,直想到现在。 莫笑尘把青芜抱在怀里,用枯老的手顺了顺她的头发:“从今天起,你叫青芜。” 河畔青芜堤上柳。 河边捡到的娃娃,用这名字正好。 “你爹娘不要你,不怪他们,这世道妖魔横行,他们也自顾不暇,师傅把大年初一给你定为生辰,往后年年,天下人与你同贺。” 青芜咯咯笑了两声,晃着小手抓住了莫笑尘的手指。 “师傅!狗要偷肉!!!” 云霄突然在旁边房里喊了一嗓子,莫笑尘抱着青芜冲出去,狮毛狗叼着鸡从他眼前跑过,一个飞跃翻过院墙,眨眼消失无踪。 云霄抱着两个空盘子哭着追出来,那本来是一盘红烧肉,一盘卤猪蹄,如今都空空如也。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云霄拿铁锹,莫笑尘拿扫帚,两人夺门而出,追杀狮毛狗! 被大力打开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 木门一开一合,天光由暗转明,院中银杏也抽出嫩芽,枝繁叶茂。 十四岁的青芜推开院门,一身素衣,带着春寒料峭的三分冷意,静静站在门边,唤了声:“师傅。” 正在给狮毛狗梳头的莫笑尘和打坐的云霄同时朝门边看去。 先是一喜,又同时拧眉。 云霄无奈走到她面前,看向躲在青芜身后的小丫头:“又捡孩子回来了?” “师姐师姐!” 六个小萝卜头从房中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地围住青芜。 莫笑尘也走到青芜身边,弯身看向青芜牵在手里的小丫头,抬头睨了青芜一眼:“你还真捡了七个回来。” 当初他用北斗星给青芜捡来的三个孩子命名时,云霄开玩笑说了句:“师妹可别把北斗星给捡齐了。” 还真让他说着了。 莫笑尘从青芜手中抱过孩子,擦了擦她脸颊上的灰,问:“有名字吗?” 小姑娘点点头,怯生生的:“贱妹。” 莫笑尘从怀里拿出个拨浪鼓给她,轻声问:“换个名字好不好啊?” “好。” “从今往后,你叫摇光。” “与星辰同名。” 第201章 他的荣耀在空中四分五裂 七个孩子给莫笑尘和云霄整够呛。 青芜其实很会照顾小孩,但莫笑尘和云霄也不让她沾手杂事,只让她好好修炼。 他们至今都记得青芜成功引气入体那天给两人带来的震撼。 在话都说不囫囵的年纪,嘿,引气入体了。 两人一宿没睡着,修补房顶,加高围墙,在青芜门外设陷阱。 突然有了个宝贝,就怕有人来偷,更怕贼人来了他们两个废物保护不好小青芜。 往后几年,两人没睡过一夜好觉。 好在青芜修炼之路十分顺遂,遇到过最大的坎坷,是莫笑尘被人骗,买到了本假的功法,练得青芜差点走火入魔,好在她察觉不对及时停手。 莫笑尘差点气死,重金发布任务,找了位修道者把那人揍了个半死。 如今青芜十四岁,已至金丹期。 接了几个大宗门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好,在修真界也有了点小名声。 平常去秘境历练,斩妖兽采灵植,养着身后的一大家子。 院里小孩多,摇光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晚饭后,莫笑尘去找青芜。 师徒二人在银杏树下谈心。 “我今日收到了大衍宗宗主的信。”莫笑尘将手中信奉递给青芜,“大衍宗是第一剑宗,宗主要收你做亲传为何不去?” 青芜接过信封,指尖生火将信封烧成了灰:“不愿去,我已当面拒绝过他。” 她在某个秘境中救了大衍宗某位亲传,送他回去时遇到了大衍宗宗主。 只看了她一眼,就要收她做亲传。 “你啊。”莫笑尘紧紧皱起眉头,不由提高了声音,“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这么好的天赋,去了大宗门就是如鱼得水,扶摇直上,你说你守着我们这个破宗门做什么?” 青芜垂下头,嗓音很清,干净微冷:“你赶我走啊?” “你这孩子!”小老头立刻就慌了,“谁赶你走了,破洞峰永远是你的家,我是那意思吗?我是要你去奔自己的前程。” “你现在在外面行事,别人问你哪里出来的,你说破洞峰,这像话吗?” 青芜不听:“那就改宗名。” 反正她不会走的。 莫笑尘把她养大,最是清楚她的脾气,一旦定了主意死都不改:“就犟,以后后悔了别来找我哭!” 青芜知道师傅这是松口了,淡淡笑开:“不会。” 这宗门名一取就是两年,青芜十六,刚渡完元婴期雷劫,再次收到了大衍宗宗主的邀请。 不过这次不是要她当亲传,是请她入大衍宗剑窟,选仙剑。 青芜这次没犹豫,欣然赴约,还带了七个小跟屁虫。 宗主允他们一起入剑窟见见世面。 就是这一年,世人第一次记住了八人的名字。 起初,大家并没有把几人放在心上,能入剑窟选剑的都是各宗天骄,表面恭敬,实则谁都看不上谁。 入剑窟的共百人,加上北斗七子,共一百零七人。 青芜他们因为宗门势弱,所以最后入剑窟。 前九十九人,只有十六人得仙剑认主。 没被仙剑选中的人心里不痛快,留在最后本是想看青芜的笑话,好让他们心里舒服点。 直到青芜踏进剑窟。 短暂寂静后,铮铮剑鸣冲天,多少人拼尽全力也拔不动分毫的仙剑挣脱墙壁,环绕在青芜身侧。 青芜静立不动,垂眸看着身前的仙剑。 是的,垂眸。 没有一把仙剑高于她。 少女初入剑窟,引万剑俯首。 身后天骄寂静无声,各宗宗主瞠目结舌。 青芜抬手,一把银剑冲入手心,她微微侧目,屈指握住剑柄。 没被选择的仙剑陡然灰败,无精打采地飞回原处。 青芜正要转身,突然听见阵阵抽气声,回头一看,只见七个小萝卜头身前也各自浮着一把剑。 身高还没剑高,就得仙剑认主。 这一天,修真界所有人都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七子兴奋地给仙剑取名,叽叽喳喳商量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用各自的名字。 好听又好记。 “师姐,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天璇凑过去问青芜。 青芜垂眸,眼底映着清寒剑光,定声道:“太平。” 此后数年,修真界大乱,妖修魔修同时入侵修真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青芜手持太平,携北斗七子,斩妖魔,平乱世。 在百斗峰取妖尊首级,于哀亡山灭魔尊魂魄。 至此,名扬天下。 而当时的青芜不过二十二岁。 此后两年,青芜给破洞宗取名太玄宗。 并找到了三株淬灵草,给师傅和师兄淬炼灵根,两人成功筑基,摆脱凡胎。 一家人整整齐齐过了一个又一个新年。 …… 手中书页已翻到末页。 每行字都被划了红线,除了最后三句。 “仙历三千四百一十七年,青芜仙君飞升。” “此后百年,北斗七子依次飞升。” “此乃修真界前所未有之盛况,后世人特称其为,仙耀元年。” 云霄宗主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山峰的石像。 那里本该是青芜的石像。 石像傲立峰顶,俯瞰众生,当初他看书时实在艳羡得很。 当时他想,如果那石像是他就好了。 不想他居然真的达成所愿。 他穿过来时,青芜刚被赐名。 原主云霄的魂魄也并未消失,两人共用一具身体里,他用了一年时间,彻底掌控了这具身体。 他本想直接杀了女主,但怕世界会崩塌,而且会被天道针对。 所以他选择对莫笑尘下手。 他做得很小心,在每天的饭里加点毒,日积月累,那个废物老头不到半年就死了。 死的时候很痛苦,挣扎了大半宿,指甲都生生崩断,血浸透半张床。 还忍着不发出声音,怕吵醒旁边房中睡觉的青芜。 实在是蠢得很。 莫笑尘死后,天道没有异动。 他就是在那一次发现,只要主要角色活着,配角的死并不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于是他开始利用青芜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对青芜很和善,以师傅的身份把她养大,让青芜敬重他,依赖他,视他为亲人。 他不允许青芜下山,不让她有机会认识大衍宗宗主,不让她和北斗七子相遇。 不让她入剑窟,更没让她平乱世。 他只让青芜下过一次山,让她提前拿到了淬灵草。 三株淬灵草他吃了两株,直接淬炼成仙品灵根。 然后疯狂掠夺本该属于青芜的一切,遇大衍宗宗主、入剑窟、平乱世,改破洞宗为太玄宗。 一步一步走到了至高之位。 他一路走来,唯一的变数就是北斗七子。 青芜明明没下山,但他们还是陆陆续续拜进太玄宗。 云霄怕他们会坏事,提前给他们下了魔种。 他等着他们入魔,好光明正大彻底封印他们永绝后患。 可惜,未遂他愿。 不过无妨,如今青芜已被他所困,北斗七子也构不成威胁。 他热切地注视着巍峨石像,那是他胜利的标志,是他的旗帜,是他的荣耀。 “天下已无人能拦我,我必成仙!” 突然,一道箭光划破夜空,轰然炸破石像。 他的荣耀在空中四分五裂。 云霄脸上笑容陡然僵住,飞身掠至石像前,他猩红着眼盯着石像,怒火不断攀升。 “是谁?!” 他立在石像废墟之上,转身看向箭光的来处。 少女衣袍翻飞,明媚张扬,左手握着一把银弓,朝他灿然一笑,语气满是戏谑。 “云霄宗主,久仰。” 第202章 怎么能这么欠呢? 云霄的目光紧锁在姜雀身上。 他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却莫名恍惚了一瞬,就在那刻,他仿佛看见了青芜。 原本的青芜。 也是这般光芒万丈,意气风发,仿佛世界都在她脚下。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每当看见她们总能让他想起自己是靠着窃取来的气运,才登上这至高之位。 总惹得他手痒,只有除掉,才能快意。 他杀心已起,但并未轻举妄动,而是警觉地打量过姜雀一行人。 渡劫期、金丹期、元婴期。 只有一个渡劫期勉强能当他的对手。 他拧起的眉心微松,这么低的修为也敢来找死,真是不自量力。 天璇被姜雀挡在了身后,没被云霄看见。 “能闯进我紫辰峰,本事不小。”云霄话说得客套,却已然放出威压震慑几人。 “没有没有。”姜雀抵抗着威压,十分谦虚地拍了拍身下用翅膀使劲遮住头的雷龙兽,“全是它们的功劳。” 被云霄从小养大的雷龙兽:“......” 我谢谢你啊。 云霄这才从姜雀身上移开目光,跟委屈又生气的雷龙兽对上视线。 “果然是养不熟的畜牲。”云霄冷嗤一声,半点没在意雷龙兽眼底的万般情绪,“我送你们和这群人一起下地狱。” 话落,云霄骤然抬手,清风化为无数长剑在他身侧凝聚,带着逼人的杀意袭向姜雀和她身下的雷龙兽。 雷龙兽被云霄伤了心,本以为云霄会为他们讨公道或者把他们抢回去,没想到他竟直接放弃了它们。 其实只要云霄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都受了契约。 但他从不在工具身上浪费心力。 姜雀脚下的雷龙兽生了死意,猝然振翅挡在姜雀和众人身前,将最柔软的腹部对向云霄袭来的长剑。 雷龙兽动作很快,但姜雀和无渊比它更快。 ‘冰风’从掌心挥出,顷刻凝结长剑,因为修为悬殊,‘冰风’眨眼就失效,但就是这短短瞬间,无渊以天地为弦,音刃与长剑悍然相撞,在空中炸开巨响。 无渊低沉一晚上的情绪悄然回升。 不错。 只有他跟上了姜雀的脚步,没人争抢,配合完美。 很好,再接再厉。 那声巨响像个讯号,千名护峰弟子倾巢而出,列阵站在云霄身后,个个屏气凝神,面容冷肃。 这边严阵以待,那边姜雀几人围着雷龙兽在聊天。 天璇被这走向给惊呆了:“不是你们......这就聊起来了?!” 她从姜雀身后踮脚看向云霄,又看过黑压压的护峰弟子,想让姜雀他们别聊了,但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只能懵逼听着他们把雷龙兽彻底忽悠成了自己人。 无渊静立在众人身前,防止云霄和护峰弟子突然攻击,为姜雀几人创造了良好的聊天环境。 “小家伙,性子这么烈啊?”姜雀在雷龙兽颈侧摸了摸,师兄们和拂生对这只雷龙兽也十分欣赏,围圈给它竖了个大拇指。 雷龙兽很伤心,蔫头耷脑,即便被夸奖也没有半点欣喜。 闻耀把三只雷龙兽都喊了过来,安慰它们:“都别伤心,就当前些年的感情都错付了,你们现在是我小师妹的契约兽,云霄拿你当根草没事,以后我们把你们当宝贝。” 叶陵川也劝:“一时看错人不要紧,这次你们也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孟听泉依然扎心:“兢兢业业给人家看了多少年的峰啊,就管个吃住,也没工钱吧?” 雷龙兽从来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愣愣点头。 没有呢。 众人指着它们齐声道:“啧,傻白甜。” 姜雀语重心长地拍拍雷龙兽脖颈:“是不是那个云霄喂了你们几顿饭,又叫了几声好孩子,你们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雷龙兽再点头。 “傻孩子。”闻耀怜爱地摸摸雷龙兽的头,“人是生不出灵兽的,你们肯定还是个蛋的时候就被云霄命人偷来了。” “他才不是你们的亲人。”孟听泉一针见血,“他是害你们从小就没了娘的恶人!” 雷龙兽:“!!!” 一句话如雷霆击碎黑暗! 雷龙兽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僵在原地,满脸呆滞。 傻逼多年一朝清醒,它有一点缓不过劲。 姜雀在雷龙兽耳边发出最后一击:“今晚跟着我好好干,给你们报仇雪恨好不好?!” 雷龙兽的眼神从失神到聚焦,继而坚定:“吼——” “好!” 姜雀没有半分犹豫,伸手指向云霄,干脆利落:“电他!” 她身下的雷龙兽挥动双翅,幽蓝电光如利剑刺向云霄,姜雀的电炮紧随其后。 云霄挥袖,轻易挡去雷光,冷笑道:“不自量——” 电炮‘轰’一声砸他右脸上,云霄侧着头,虽然没被炸成爆炸头,但半张脸通红,像被人扇了个大嘴巴子。 云霄身后的护峰弟子更安静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目不斜视。 守了这么多年峰,没见过这场面。 用电炮扇脸,什么人啊? 真亏她能想得出来。 “耶!”姜雀和雷龙兽击了下翅膀,“恭喜你打响了反恶反云霄的第一炮!” 听到这句话的无渊侧过身看姜雀。 姜雀对上它的目光,拍了拍雷龙兽,默默改口:“第二炮哈。” 第一炮是无渊的。 无渊很轻地眨了下眼,回过头去继续站岗。 天璇在姜雀身后都快吓成缩脖鹌鹑了,他们今天真的能活着走出紫辰峰吗? 好好的修真者,怎么能这么欠呢? 要换成她今天挨这一电炮,高低得追杀姜雀十来年。 不过云霄也没放过她,彻底黑下脸的云霄一点点转过头,盯着姜雀戾声道:“如此冒犯,罪无可赦。” “杀!” 云霄一声令下,身后护峰弟子潮水般扑向众人。 护峰弟子动身瞬间,姜雀耳旁陡然传来一道爆破声,她头都没回,勾住无渊,架着雷龙兽就飞出数米远。 飞到途中就听见闻耀震天的yue声以及叶陵川的破骂。 “傻子!” “你是怎么能把臭气丹炸自己手里的?!” 叶陵川也十分机灵地飞出老远,捏着鼻子朝闻耀大吼。 闻耀被臭得怀疑人生,整个人涕泪横流,边yue边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它身下的雷龙兽虽然也被臭气攻击,但比闻耀端庄多了。 僵着翅膀,梗着脖子,默默口吐白沫。 失去飞行能力的雷龙兽带着闻耀往下坠去,闻耀紧紧抱着雷龙兽脖子,闭着眼睛估摸着姜雀的位置,大喊:“师妹!把我扔过去!呕呕呕!” “我要臭死...呕......他们!” “还有雷龙兽!它也死臭!!” 雷龙兽:“......” 骗子。 说好的当宝贝呢? 第203章 我戳! “师妹!动手啊!!!” 闻耀喊得像即将就义的勇士。 姜雀无奈甩出勾天诀,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闻耀如愿以偿被甩进护峰弟子的队伍,他大展双臂带着满身臭气拼命睁开眼,抱住了一位护峰弟子的头。 雷龙兽也在砸向护峰弟子的瞬间拼命挥动翅膀,把臭臭的晚风送到所有人的鼻尖。 护峰弟子整齐的队列瞬间乱成一锅粥。 云霄负手立在半空,听取yue声一片。 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抓住机会,将手中臭气丹朝护峰弟子砸去。 有几位命不好,臭气丹直接炸在嘴里,被当场臭晕。 护峰弟子吐得根本站不稳,更别谈运灵攻击。 叶陵川接着砸臭气丹,沈别云和孟听泉趁机抓人,缚灵网一兜一个准,眨眼就抓了数十人。 “歪门邪道。”云霄静看半晌,不屑冷嗤,双手结印,狂风乍起,将笼在紫辰峰的臭气尽数吹散。 随后抛出一瓶玉露,用灵力击碎,挥袖间,玉露尽数落在护峰弟子身上。 众弟子立刻神清气爽。 闻耀和雷龙兽也接了两滴,眼睛的灼痛和翻涌的呕吐欲瞬间平息,也清晰看到了被他骑在肩膀上的护峰弟子的死亡凝视。 闻耀看他半晌,朝他伸出个剪刀手。 弟子:“?” “我戳!” “啊——”那人的眼珠子差点爆掉。 谁能想到啊,都修仙了还他娘用这损招! 闻耀和雷龙兽趁机飞出护峰弟子的包围圈,与众师兄汇合。 四位师兄与护峰弟子隔空对峙。 几人半点不惧,反而有点兴奋,也很久没痛痛快快地干一架了。 沈别云召出含霜,银枪如雪,叶陵川周身金光成圈,符箓翻飞。 孟听泉拔剑,他的风云诀已练到第五层,剑出,风起云涌。 闻耀捏诀引雷,姜雀在冥界那段时间,他在秘境中四处历练,引出的天雷曾直接劈死过一只金丹期的妖兽。 不知道紫霄灵域的天雷威力如何? “雷来!” 闻耀一声低喝,少年挥展双臂,仰头看天,眉梢眼角皆是肆意。 漆黑天幕雷光阵阵,回应他的呼唤,下一刻,惊雷轰然而下,站在最前的两名护峰弟子被劈得焦黑,软身从半空摔下。 没死,但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闻耀甩出两张缚灵网,重新捏诀。 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也冲入乌泱泱的护峰弟子中,突然,半空传来声铮铮琴鸣,一道音刃破空而来,所过之处,护峰弟子尽数呕血。 沈别云回头,看见立于他们身后的无渊,沈别云动作一顿,先朝姜雀那边看了眼:“我们可以,仙主去帮师妹就好。” 她们面对的是渡劫巅峰的云霄,距飞升仅一步之遥,比他们危险多了。 无渊拨了下身前横亘天地的金色琴弦,替沈别云挡去侧方杀来的一剑,淡声道:“你们平安,她才安心。” 沈别云哑口无言。 无渊从容不迫:“速战速决,解决完护峰弟子,一起去帮她。” 沈别云没再多说,全心投入战斗。 石像的废墟之上,姜雀、拂生和云霄对面而立。 “让那个大乘期的人去帮他们,你是迫不及待想死?”云霄开始运灵,眼底满是傲然,“你到底是何人?闯我紫辰峰,毁我石像,又是谁派你来的?” 云霄并不把屈屈元婴期放在眼里,她或许天赋卓绝,但修为实在太低,今日必成他手下亡魂。 他决定在她死前给她一个交代的机会。 “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我让她来的。”天璇从姜雀身后走了出来,一双眼直盯着云霄。 云霄神情陡然一僵,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天璇?” 天璇看着他瞬间僵硬的面容,心底生出了几分微弱的快意:“怎么,没想过我会醒吗?” 云霄的失态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很快恢复,轻笑道:“确实没想到。” 既然她醒了,就算冒着被天道针对的风险,今日也定要将她斩杀。 “可惜了。”他怜惜地看着天璇,“我不想杀人的,你何苦逼我。” 话落,他悍然挥出一掌,空气瞬间暴涨,狂风呼啸,化作龙卷直冲天际,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天地变色,携着毁天灭地之力朝三人杀去。 天璇忍不住后退一步,瞳孔剧颤,被这强大的力量所震慑。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闭上眼准备赴死。 她们挡不住的。 姜雀则热切盯着仿佛从云端而来的龙卷风,低叹道:“好强!” 有一日她也要这般强大,挥袖间,撼天动地。 风刃逼至眼前,拂生上前一步挡住了姜雀,姜雀反手将她拉至身后,低喝道:“神兽临!” “吼——” 半空传来阵阵轰鸣,一声虎吟震天。 四大神兽顷刻落在姜雀身前。 青龙盘旋于她头顶,白虎、朱雀护于身侧,玄武屹立身前,兽口一张,将漫天飓风尽数吸于腹中。 天地静了一瞬,天璇和云霄在此刻生出同样的表情。 被姜雀护在身后的天璇怔怔望着姜雀,喃喃道:“你好强。” 姜雀朝她眨了下眼:“爱听,多夸。” 天璇:“等打完这仗吧,我夸你三天三夜。” 姜雀认真道:“那我可等着听了。” 只是随口一说,并且没想到她会这么接的天璇懵逼半晌,硬是把头点了下去:“行。” 她现在就开始打草稿。 “你到底是何人?”云霄再次问,只有这次最是认真。 姜雀偏眸看向他,笑着举起手,朝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云霄脸色骤变。 脑中立刻掠过无数想法: 竟然是个穿书者,她也知道剧情的走向? 她知道自己掠过气运的手段? 目的是什么,是跟他一样像掠夺气运,还是要修正剧情? 天璇的觉醒跟她有没有关系? 无妨,无妨,云霄纷乱的思绪逐渐平息,只剩下三个字,杀了她。 不能留下后患,要万无一失。 云霄并指在前,一道金光冲向天际,破开护在紫辰峰周围的结界,在夜幕上轰然炸开。 天璇看着天空中的赤红焰火,眉心紧蹙:“事情要麻烦了。” “他在求援?”姜雀问。 “对。”天璇声音都有些哑,“不过顷刻,全宗上下所有长老和弟子都会赶来紫辰峰。” “所有?”姜雀唇角轻扬,看向身侧的拂生。 拂生仔细体会片刻,试探道:“求雨阵?” 姜雀打了个响指:“你果然懂我!” 拂生轻笑,双手迅速捏诀,成团乌云笼在紫辰峰周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但凡要入山的弟子必会被雨淋到。 捏完阵,拂生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句:“神识撑得住?” 姜雀点头:“可以。” 无极识海反正造不坏,再说只契约一晚,没事的。 天璇顾不得问她们这种时候为什么下雨,只急声催促两人,推着两人往外走:“你们快走吧,我们的交易作废,我们打不过太玄宗所有人,继续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不急。”姜雀按住天璇放在她胳膊上的手,“请你看场好戏。” 天璇一愣:“什么戏?” 姜雀划破手心,笑意渐深。 “夜黑风高,全员造反。” 第204章 她玩这么邪门你都能夸?! “你是不是吓傻了?” 天璇伸手去摸姜雀的头,如果她没理解错‘全员’的意思,不是她耳朵坏了就是姜雀疯了。 “放心,很清醒。”姜雀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带着人直奔翻涌乌云而去。 天璇猝不及防吞了一大口冷风,咳得停不住:“你到底.....咳咳要干咳什么?!” 自从今天晚上遇到姜雀几人,她脑瓜子就一直嗡嗡的。 拂生紧跟在两人身侧,见状给天璇顺了顺气,温声道:“先别慌,你稍后可能会更慌。” 天璇:“......” 她安慰人可真有一套。 “飕——” 身后传来破风声,天璇回头看去,只见一把银剑直冲姜雀后心而去,惊声提醒:“小心!” 那是云霄的佩剑,破虚。 姜雀回身甩出冰风,风旋卷着冰刃凝成屏障,与银剑悍然相撞,划出尖锐的刺耳声响。 不过片刻,剑身被冰风裹挟,结出厚重冰层。 四大神兽牵制住了云霄,破虚被冻在原处,未进分毫。 姜雀也在这个间隙飞入云层,血从掌心喷涌而出,凝成细细的一条线,围着紫辰峰周边的阴云绕了一大圈。 血雾融进云层,细细密密的,下起一场血雨。 姜雀收手,拂生立刻上前给她止血,抬眸看了眼她惨白的唇色,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不直接契约云霄?” “那多没意思。”姜雀边给手心的伤口吹气,边跟拂生细说,“我们今天是来杀云霄的,虽然我们知道他是穿书者,做了恶事,但太玄宗上下数万人可不清楚。” “就算我们把事实告诉他们,他们也未必会信,对他们来说,云霄是他们最敬重的宗主。” “我们如果就这样杀了云霄,太玄宗上下不会放过我们。” “不如契约所有人,让他们每人都来捅上云霄一剑,人人有份,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了。” 拂生给她包扎好伤口,点了点头:“还是你思虑周全。” 天璇猛地转头看向拂生:“她玩这么邪门你都能夸?!” 她本来以为这姑娘不会说话,现在发现,这姑娘纯属看人。 只要人对了,什么话都能往外夸。 天璇今天的下巴就没合上过,问完拂生又问姜雀:“你是认真的吗?你要不仔细听听你在说什么?” 契约所有人? 每人来一剑?! 这怎么可能?!! 她神识不会崩吗? “走吧。”姜雀手动合上天璇的下巴,“去接我们的援兵。” ...... 焰火炸响后,太玄宗各峰弟子纷纷放下手中之事,御剑奔向紫辰峰。 数以万计的弟子从各峰涌出,朝同一个方向而去,银剑澄明,白衣翻飞,是太玄宗前所未有之盛景。 凌轩三人紧张又兴奋,在途中便忍不住议论: “宗主可从未动用过赤云焰,这是遇见了什么危机?”萧羿有些想不通,宗主已至渡劫期,修真界已无敌手,何至于动用求援用的赤云焰? 楚瑶不想那么多:“到了就知道了,反正无论什么事,都是咱们立功的机会。” “师妹说的是。”凌轩附和,“一会定要好好表现,只要能入宗主的眼,往后的资源定不会差,说不定还有机会成宗主亲传。” 其余弟子也是这般想的,每个人的眼底都隐含热切。 只有天枢几人高兴不起来,他们都知道天璇去了紫辰峰,现在宗主又点燃赤云焰。 他们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只是,天璇居然真的能伤了宗主。 可她现在不过筑基期,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这短短时间内修炼了什么邪术? 天枢思绪有些乱,摇光飞到他身侧:“一会如果真的对上天璇师姐,我们要不要帮一帮?” “帮?为何要帮?”开阳有些烦躁,“天璇刺杀宗主,事后我们也定会被审问,她已经连累了我们,一会应该怎么做你难道不明白?” 摇光垂下眼,安静飞在几位师兄身后,过了许久才出声:“我不会对天璇师姐动手,你们随便吧。” 她当然明白该怎么做。 他们几人虽是师兄妹,但远没有姜雀他们那么亲近,理智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最好当着宗主的面对天璇痛下杀手,跟她彻底撇清关系。 这样才是对的。 可心里总有根线细细地扯着,只要一想到天璇师姐会死,就倏地收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其余几人都默不作声,闷声飞着,开阳忍不住低骂一声:“真会惹麻烦,她没事去刺杀宗主做什么?” 天枢看他一眼:“她不是说过原因吗,只是我们没有听明白。” 什么穿书者,简直闻所未闻。 天枢静默半晌,飞到摇光身侧,摇光先他一步开口:“师兄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就算日后被罚被审我也认。” 天枢从须弥袋中拿出颗丹药递给她:“这丹药能暂时把修为压到筑基初期。” “就算你待会全力对天璇,也伤不到她。” “当着宗主的面还是做做样子为好,既能达成目的又能不被罚,岂不两全其美?” 摇光没想到天枢会愿意帮她,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防备道:“你是不是想趁机害我?” 他们这些年相互警惕惯了,导致她第一反应不是感谢而是怀疑。 天枢无言片刻,自己先吃了一颗。 摇光这才相信,接过他重新递来的丹药。 天枢刚收回手,开阳也臭着脸凑过来:“再来一颗。” 其余三人也凑了过来,朝天枢伸出手。 天枢:“......” “你们怎么了,突然都善心大发,这是要当菩萨?”天枢边调侃边拿丹。 开阳瞥他一眼:“就你话多。” 吃下丹药的六人安静看过彼此,难得心照不宣,同心一意。 没什么太高尚的理由,只是几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却从没想过要其他人死。 “护峰阵已开。”天枢抬头看向云雾缭绕的紫辰峰,声音微沉,“入峰吧。” 众弟子依次入峰,没人在意那细密小雨和微微冷风。 雨滴被风吹乱,落在头顶,鼻尖,眼尾,额心。 弟子们凌空而立,站在紫辰峰最外缘。 正北方向是在与四大神兽缠斗的云霄宗主,正南方是护峰弟子和几位十分眼熟的人在混战。 宗主对面不远处,是弯眸浅笑的姜雀、拂生还有天璇师姐。 众弟子都有些懵,尤其是凌轩三人和天枢六人。 凌轩三人默默对视一眼,慷慨激昂想立功的热忱立刻冷了下去。 不由自主就打了个激灵,莫名生出股不祥的预感。 要完。 第205章 到底是谁疯了?! 天枢几人也很懵。 他们的丹药好像白吃了,看这情况天璇只是个凑数的,他们要对付的哪是天璇,明明就是姜雀团伙! 姜雀耐心等了会,确保众弟子脸上被淋透,这才召回神兽:“回来吧。” 别一会误伤了她的宝贝们。 四只神兽不知道姜雀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奔回姜雀身侧。 神兽退去,云霄也收回灵气,负手而立。 他先环视过众弟子,又看向姜雀,眼底生出几分胜券在握的自得,以为她召回神兽是认输胆怯的退让之举。 “同为异世之人,我不想让你死得太难看,现在下跪求饶还来得及。” 姜雀每次要坑人时都会变得十分谦逊,这次也不例外。 她浅笑着朝云霄宗主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出招。” 云霄昂首而立,召回破虚,银剑直指姜雀,威严低沉的声音荡在紫辰峰上空:“取其首级者,为我亲传。” 话落,众弟子纷纷拔剑。 有些人甚至激动到剑颊通红,握剑的手都微微颤抖。 宗主亲传。 多少人争到头破血流都抢不来的位置。 弟子们紧紧盯着姜雀,像猎犬盯着已经掉入陷阱,唾手可得的猎物。 只有凌轩三人清醒得不得了。 在所有弟子蠢蠢欲动的时候,三人已经偷摸着往外跑了。 溜溜溜! 遇上姜雀,准没好事。 三十六计,跑位上计。 姜雀也想像云霄那样装个逼,但她只有一把剑,这会正被她踩在脚底,于是只能朝云霄一抬下巴,言简意赅:“活捉云霄。” 淬灵草还没到手,得留他一口气。 姜雀话落,笑声四起。 云霄不屑俯视姜雀:“你在命令谁?你身边的一帮废物?” 姜雀没再跟他打嘴仗,闭目凝神。 下一刻,在场所有弟子身上同时闪过金光,指向姜雀的剑尖齐刷刷指向了云霄。 云霄和众弟子的笑意同时僵在脸上。 天璇呆若木鸡地站着,不受控制地用气声发出感叹:“卧槽。” “当然是命令你找来的救兵了。”姜雀双眼弯成月牙,笑着看向云霄,“劳您费心。” 云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一双眼阴沉地能滴出水来:“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姜雀抬起右手,手指下压,凛声发出命令,“上。” ‘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至理名言姜雀始终铭记在心。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算反派,但是,就是记住了。 并且时刻践行着,干架时绝不多说。 挥剑朝着宗主杀去的弟子已经彻底懵了,边往前冲边大喊:“这什么?!这什么啊?!!”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们是来救宗主!不是来杀宗主的啊!!!” “我的机会!我的功勋!我的亲传弟子啊!!” 弟子们哀嚎一片,狗狗祟祟刚逃出紫辰峰的凌轩三人也不受控制地飞了回去,加入大部队。 凌轩在拔剑的瞬间噗呲笑了一声。 原来人在最无语的时刻真的会笑出来。 在即将飞到云霄身边时,凌轩彻底破防,仰天痛哭:“为什么躲也躲不过啊?!” 为什么?!! 惹也惹不起! 躲也躲不过! 还他娘是他们亲自接回来的! 草!!! 草!!!!!! “宗主!”凌轩含泪砍向云霄,“弟子不是真心的!啊!看剑!!!” 长月下,剑光频闪,无数弟子同时挥剑砍向自家宗主。 云霄顷刻被人潮淹没,不过眨眼,一大波弟子被灵气震飞,后面弟子们怔愣一瞬,又接着扑过去。 云霄下手毫不留情,凛风凝聚成的剑环绕在四周,弟子们伤不了他分毫,反被他磅礴的灵气重伤。 他的怒火已经到达顶峰,自他穿书,从未这般狼狈过。 被炸了石像不说。 自己搬来的援军竟成了他人手中刀。 实在可恨! 凛锋长老和灵悟长老姗姗来迟,到达紫辰峰时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 “啪!” 凛锋长老扇了自己一巴掌,才终于接受这不是梦,他远远朝众弟子大吼:“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众弟子齐声回他:“救命啊!” 凛锋长老:“............” 他不懂。 他真的看不懂。 造反的是他们,砍人的也是他们,喊救命的还是他们! 到底是谁疯了?! 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凛锋长老懵逼看着眼前乱象。 总觉得从某一天开始,太玄宗的平静生活突然被打破,然后日子就一天更比一天癫。 “怎么办?”凛锋愣愣问向灵悟。 灵悟比他稳妥许多:“弟子们不对劲,像是被谁操控,附近可能有邪修,修为还不低,找到邪修应该就能解决眼前的乱象。” “好好!”凛锋长老忙不迭点头,“我用灵鉴盘探查一下邪修的气息,这就查。” 一个泛着青铜光泽的罗盘出现在凛锋长老手心,长老低声念诀,灵鉴盘飞出手心,在紫辰峰四周绕行一圈又飞回他手中。 “这......”凛锋长老看着毫无动静的灵鉴盘,十分不解,“没有邪修?” 灵悟长老也低头看向灵鉴盘,眉心渐紧。 “在看什么?”一道女声突然响在身后。 凛锋长老头也不抬,顺嘴答道:“在找操控众弟子的邪修。” 姜雀:“哦。”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事不是邪修干的呢?” “那还会有谁?”凛锋长老猛地偏头去看人,看清是姜雀后,不由自主与她拉开距离,刚往旁边挪了几分,正在围攻云霄的众弟子撕心裂肺地喊道: “是她!是她!是她干的!!!” 没给两位长老反应的时间,姜雀两根食指已经点上二人额心:“欢迎加入造反大联盟。” 被契约成功的两位长老四眼懵逼。 姜雀率先看向灵悟长老:“您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好。” 灵悟长老待他们亲和,这趟浑水就不让他蹚了。 “看着好看着好,我也看着。”凛锋长老松了一口气。 姜雀转头拍拍凛锋长老的肩,笑眯眯道:“您可不能看着,那些弟子打了半晌也没伤到云霄一根头发,我正愁呢,您就来了。” 凛锋长老浑身汗毛蹭一下竖起,姜雀凑近。 在他耳旁恶魔低语。 “戳、他、皮、燕、子。” 凛锋长老:“............” 他就该死半路上。 第206章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造反 他个修道之人第一次想报官。 “这合适吗?” 凛锋长老当场裂开,嘴角扯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好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点,尝试跟姜雀打商量:“能换个地方戳吗?” 倒不是担心宗主,毕竟他渡劫巅峰,也戳不出个好歹,主要是怕给自己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这辈子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被逼整活。 “不能。”姜雀果断拒绝,但给了凛锋长老两个选择,“您想用手戳还是用剑戳?” 她刚说完,凛锋长老腰间佩剑嗖一声飞出剑鞘,毫不留情抛弃主人,快到在空中留下残影。 凛锋长老:“......” 好个薄情寡义的负心剑! “挺好。”姜雀笑眯眯看着满脸麻木的凛锋长老,“这下只剩一个选择了。” 下一刻,凛锋长老噌得抬起双手,不受控制地比成手枪状,举在身前蓄势待发。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灵悟!灵悟!”凛锋长老死命往下沉着屁股,大惊失色,“灵悟你说句话啊!” 灵悟长老抬眸对上姜雀的目光,沉思半晌后面无表情看向凛锋长老,冰冷道:“走好。” 长老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靠!”凛锋长老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居然见死不啊——” 话未落,凛锋长老已经在姜雀的控制下像疯牛一样冲了出去。 云霄宗主被众弟子围得严严实实。 凛锋长老离老远就冲着云霄宗主大喊:“躲开!” 宗主没动,反倒是围在云霄身边的弟子们齐哗哗散开,让凛锋长老直面云霄。 “不是让你们躲开蠢货!”凛锋长老嗓音嘶哑,彻底绝望。 本来还指望他们给挡一挡,这下好了,眼前没有半点障碍。 不过还好,他是朝宗主正面飞去的,这个角度无论如何也戳不到皮燕子。 短短几瞬,凛锋长老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定格在一句:好险,逃过一劫。 这顶多戳宗主脑门。 但他还是太天真。 就在凛锋长老逼近云霄宗主的前一刻,姜雀对众弟子发出一个十分歹毒的命令:“让你们宗主把腚撅起来!” 接到命令的众弟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大脑还在懵逼中,身体已经在姜雀的控制下动了起来。 近万张定身符铺天盖地朝云霄砸去。 云霄迅速反应,周身风浪狂涌,将砸来的定身符尽数搅碎。 姜雀见状朝玄武歪了下头,玄武腾跃到云霄身侧,张口吸走风浪,定身符瞬间将云霄淹没。 定身符对渡劫巅峰的作用很短,但也足够。 凌轩三人快而猛地扑向云霄,凌轩哭着给云霄翻了个面,让他背对凛锋长老。 楚瑶踹膝弯,云霄扑通跪下。 萧羿轻轻抬起云霄的胯,一个屁股撅了起来。 几乎在三人摆好姿势的瞬间,凛锋长老尖叫着俯冲而来。 枪指正中红心。 “啊————” 云霄宗主发出凄厉惨叫,场面一片死寂,凌轩三人安详闭上双眼,流旁若无人的泪。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今天不是云霄宗主死就是他们死。 凛锋长老瘫坐在地,双手始终保持着手枪状,失神喃喃:“我脏了......” 戳了人皮燕子的手还能要吗? 不远处,被这一幕惊呆的天璇失声赞叹:“好一场酣畅淋漓的造反。” 闻耀几人也听见了那声惨叫。 叶陵川绑好最后一个护峰弟子,扔到下方堆起的人山上,朝云霄那边看去:“小师妹又整大活了。” 完事的四位师兄逐渐聚到无渊身后,一同看向在半空笑得打跌的姜雀。 沈别云不由笑道:“为何无论什么大人物遇上师妹都会沦为她的玩具?” 小到巫族族长,大到一界之主,遇上师妹都成大冤种。 被几人兜进缚灵网的众护峰弟子本来满心愤懑,觉得打了败仗太丢人,这会默默对视几眼,都觉得挺好。 起码败也败得干脆利落,而不是被人玩成癫子。 没有造反,也没参与戳宗主屁眼。 幸福了。 “找死!”云霄周身的定身符失效,灵气暴涨,将身边众弟子尽数弹开。 他站直身体,眼神如剑,锐利地盯着姜雀,似要将她咬碎嚼烂。 破虚剑悬在他身前,发出嗡鸣剑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 云霄伸手握住破虚,低声吟念剑诀,霎那间,天地变色,狂风呼啸,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弟子们陡然色变,天璇修为太低,双臂上被风刃割出道道血痕。 朱雀飞到她身侧替她挡住风刃。 天璇道了声多谢,看向身前的姜雀,提醒道:“小心,云霄要用‘天地变’,这个剑招无人能挡。” 姜雀看了眼还在念剑诀的云霄,云淡风轻:“挡不住就躲呗。” 天璇:“……” 好刁钻的角度! “跑!” 姜雀没再说半句废话,拉着拂生和天璇扭头狂奔,四大神兽紧随其后,为她们挡住周遭的凛冽风刃。 三人身后,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直破苍穹,汹涌剑气如洪流般喷涌而出,山石飞溅,电闪雷鸣,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 整个太玄宗都为之颤抖。 凛冽杀气激得姜雀头皮发麻,正闷头狂飞,她视线一瞥,看见不远处的冰湖上跪着一个人。 她垂着头,满头青丝只用一条丝带轻轻拢着,垂坠下来的发丝遮住半张脸,露出一截冷白下颌。 身下是繁复阵纹,生出的淡金结界像牢笼一样困住她,四根锁链从结界伸出,穿透她琵琶骨和双膝,没进深不见底的冰湖。 鲜血沿着锁链一滴又一滴,不断染红湖水。 “那是谁?”姜雀不由问了声。 天璇在狂风中艰难开口:“青芜师姐。” 姜雀眸光微动,毫不迟疑朝青芜飞去:“去救她。” 围攻云霄原女主怎能不在场呢? 天璇怔愣过后,欣喜地盯着姜雀:“困住世界的阵法是云霄特地请阵宗宗主设下的上古阵法,你会解?” 姜雀:“不会啊。” 天璇的笑意僵在脸上。 第207章 师妹连仙主都不要能要你? “那请问您是如何能把‘救人’两个字说得那么轻松的?” 天璇在说话前先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话的同时也十分注意语气。 姜雀现在在她心里的地位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况且她现在还是自己的契约者。 得尊敬。 只要姜雀愿意,戳宗主皮燕子的人本可以是她。 但姜雀没有,就这一件事,她一辈子感谢她。 “她能做到。”拂生在旁静静开口,回答了天璇的问题。 天璇偏眸朝拂生看去,一眼看见她眸底的信赖和淡淡仰慕,天璇倏然噤声,心底陡然涌上一股涩意。 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令人羡慕。 如果没有云霄这个变数,北斗七子和青芜师姐之间本也该是这样的。 天璇彻底安静下来。 身后,云霄已经持剑逼近三人,剑未至,磅礴威压却已悍然拍下,即便有神兽护在身侧,三人也不得不运灵抵抗。 无渊和几位师兄朝姜雀那边奔去,想帮她挡住云霄的剑意,结果姜雀正好从他们眼前飞过,侧眸对上无渊的目光,扔下两个字。 “站着。” 无渊:“......” 他目光追着姜雀的背影,想了想,听话站在了原地。 跟在他身侧的四位师兄十分震惊。 既惊讶仙主居然这么听话,又不敢相信仙主居然真的不去帮忙。 闻耀担心得不行,御着剑就要去追姜雀:“那我去了。” 叶陵川和孟听泉一左一右拽住他。 叶陵川:“你以为师妹不说你?” 孟听泉:“师妹连仙主都不要能要你?” 只有沈别云还当个人:“师妹或许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别去坏事了,师妹若是需要,自会喊我们。”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闻耀甩开那两个狗,飞到大师兄身侧,目光还是盯着姜雀。 四周漫天飞沙,狂风呼啸,天上电闪雷鸣,云霄持剑追着师妹他们,像巨鲨追着小虾米。 “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吗?”闻耀手心冒着冷汗回身问众人,“我很紧张啊。” 没人回他。 大家都注视着姜雀,神情严肃,眉心紧皱,眼底的紧张一览无余。 闻耀撇了下嘴,拦他的时候都振振有词,还以为他们心多大呢? 正想多嘴欠一句,叶陵川按着他的头转回去:“好好看着,万一师妹真的有危险,咱们立刻冲过去,知道吗?” 事关姜雀,闻耀也没再跟叶陵川呛,凝神朝姜雀看去:“明白。” 这一看差点吓得他心都跳出来。 云霄已追至姜雀三人身后,仅几步之遥。 剑意密不透风地困住姜雀三人,明明飞在天地间,却像闯进逼仄牢笼,四肢沉得像灌了铅,连呼吸也变得极其费力。 天璇最先受不住霸道剑意,猛地吐出一口血,从剑上跌坠,姜雀拼力抬起手,用勾天诀把拂生送到众师兄身边,又把在剑意下发出痛苦嘶鸣的神兽收进须弥袋。 做完这一切,闪着凛冽寒光的破虚剑已朝姜雀照头砍下。 “师妹!” 师兄们惊呼出声,无渊已经飞身朝姜雀掠去。 电光火石间,姜雀抬手给自己贴了张变小符。 在足以毁天灭地的剑势之下,她如一粒灰尘般拂过剑身,毫发无伤地与尘埃一起被荡开。 无渊正好飞来。 他伸出双手,在无数细微尘埃中接住了姜雀。 姜雀在他手心翻了好几圈才稳住,站起身抖抖头发,昂首叉腰,冲无渊笑出两排大牙:“成功!” 无渊紧绷的肩膀缓缓松懈,眼底漫出浅淡笑意:“嗯,无事就好。” 姜雀躲开后,云霄劈下的剑光不偏不倚砍在青芜的阵印上。 “轰——” 一阵巨响过后,结界裂开缝隙,裂缝如蛛网般蔓延,淡金结界在磅礴剑意下碎成金沫。 上古阵法被强行冲破的余波震开了周围所有人,包括云霄。 金丹以下的弟子纷纷吐血,弟子大军眨眼损失了大半。 云霄也被震开数米,气血翻涌,在他站定瞬间,听见一声锁链轻响。 他循声看去,恰与阵中的青芜对上视线。 清冷如月的一双眸从长睫中望向他。 刹那间,风平云静,尘烟皆休,‘天地变’和上古大阵引起的纷乱都缓缓平息。 云霄握剑的手不由自主颤了一下。 他从不想承认,青芜的眼神,让他忌惮。 他从那双眼中见过依赖、敬仰、欣赏,也见过怀疑和揣测。 但眼底的坚韧和光华从未消失过。 他改变了许多事,但从没改变过青芜这个人,她的道心坚定到连魔种都能摧毁。 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思抢走她的一切。 但青芜依然在没有任何功法,没有任何人引导的情况下,在那座破庙中突破金丹。 即便她没有功绩,即便没有北斗七子。 她依旧,名扬天下。 这么多年,他暗中杀过她无数次,但她次次都化险为夷。 毫无疑问,是天道在护她。 她强大、耀眼又有天道庇护,这样的人是杀不死的,他只能找个理由把她永远囚禁。 可这次,他好像又要失败了。 云霄紧紧握住破虚,重新调动灵气,干脆直接杀了她,管他天道不天道! 以他如今的实力,未必不能与天道一抗。 云霄向前一步,凛锋长老和众弟子立刻围住他去路,混战再度开始,只是这次云霄出手更猛更狠,眼底爆出血丝,颇有几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癫狂。 “师姐!” 天璇擦出唇角血迹,飞到青芜身侧,用寒月砍断了她周身锁链。 锁链断开的瞬间,青芜微微晃了下,天璇撑住她,两道目光相撞,皆是一颤。 天璇想喊声师姐,嘴动了动,又紧紧闭上,她知道自己一开口就要哭。 青芜安静注视着她,低声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你偶尔会喊我阿姐。” 天璇眼眶一红,登时就要哭,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收!” 正是恢复了正常身形的姜雀。 天璇的眼泪被她这么一吓,顿时消失无踪。 她无奈转身看向身后的姜雀:“你干......您有什么事吗?” 姜雀上前一步,拱手给青芜行了一礼:“青芜仙君,在下天清宗弟子,姜雀。” 青芜起身回礼,身上不断闪过绿光,身上的四个血洞眨眼愈合。 姜雀属实被惊到了,这么快的恢复速度她还是第一次见。 天璇给姜雀解释:“师姐的疗愈术已经大成,不致命的伤皆可自愈。” “明白了。”姜雀点了点头,温声问青芜,“请问你现在可以干架吗?” 青芜和天璇同时一怔。 姜雀伸手指向云霄,挡住他前路的弟子们跟饺子似地一个接一个往下掉,就连凛锋长老也受了重伤。 云霄身上却只被划出几道浅痕。 “解决一下云霄。”姜雀解释。 云霄比她想象中要强,弟子大军快被他给打完了。 在场所有人,单打独斗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无渊是大乘期,加上化神期的青芜,还有四位师兄、拂生和她,怎么也能把他打到残血。 “师姐,现在这个云霄是假的。”天璇怕青芜下不了手,想给她解释,“他只是个——”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姜雀划破手指点上了青芜额心。 天璇:“......你干嘛?!” 这下她是真着急了,就怕姜雀让青芜去干些缺德事。 这可不兴干! 姜雀拍拍天璇:“安啦,你们的纠葛解释起来太麻烦,现在情况紧急,这样省事。” “等解决完云霄,你们再好好聊,青芜仙君,可好?” 青芜抬眸看着姜雀,许久才轻声道:“你是第一个能契约我的人。” “你是强者。”青芜微微扬唇,“我自无所不从。” 姜雀挑了下眉,朝云霄那边歪了歪头,话不多说:“开干。” 第208章 废话少说,干完再聊 姜雀掠身朝云霄飞去,周身灵气四起,掌心生出烈焰。 青芜紧跟在她身后,在跃身瞬间召出本命剑。 银剑通身如雪,剑柄处赫然刻着两个金字:太平。 此剑并非原书中那把仙剑,但有些事情亘古不变。 围杀云霄的弟子已经所剩无几。 姜雀在靠近云霄的过程中,不断躲避着从半空坠下的弟子,多数弟子身上都添了伤,不致命,还可以继续战斗,但姜雀没让他们接着上。 她契约他们的本意就是想拉他们一起下水,玩玩就好,没想让他们死。 在距云霄三丈远的时候,围困云霄的弟子只不到数十人,姜雀放出神兽,凝声喊道:“师兄!拂生!” 沈别云、叶陵川、孟听泉、闻耀顷刻飞至姜雀身侧。 墨发翻飞,衣袍猎猎。 拂生径直飞发到姜雀右手边的位置,大家都有各自的站位,姜雀右手边永远是拂生。 闻耀和叶陵川在左,沈别云和孟听泉在右。 没被喊到名字的无渊心梗一瞬,默默运气,飞到了所有人前面。 姜雀眼前冷不丁出现一个人影,手心烈焰差点挥出去,还好一眼认出是无渊。 姜雀飞到他身侧,颇有些欣赏地看着他:“你是想待会第一个上?” 无渊:“......” 只是想提醒姜雀他也在的仙主大人平生第一次昧着良心说谎:“嗯,第一个上。” 姜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优秀!” 身后师兄们也跟了句:“优秀!!” 无渊无声叹了一口气。 又失败了。 云霄的身影越来越近,最后一个弟子也被他击落,云霄身上已遍布血痕,但都是小伤。 他头发散乱,眼神猩红地盯着围在他八方的姜雀几人,还有盘旋在上方的四大神兽。 此局难破,逃为上计。 云霄倒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消耗殆尽的灵气瞬间暴涨,他双手捏诀,想借传送阵逃跑,阵印生成的瞬间,被无渊一道音刃悍然击碎。 琴音缥缈悠远,朱雀仰头鸣啸,战斗一触即发。 众人没再给云霄逃跑的机会,各种术法符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剑吟、琴鸣、法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云霄反攻为守,凝风成盾,将他从头到脚紧密护住,挡住了所有攻击。 姜雀众人足攻了半炷香的时间,青芜的剑光,无渊的音刃,甚至姜雀的烈焰都击破不了风盾。 姜雀及时收手,思考对策。 云霄十分放松地立在风盾中,如看跳梁小丑般看过众人,视线在青芜身上停顿片刻,最终看向姜雀。 “劝你们别再做,能破开我风盾的只有我的风矛。” 给姜雀听乐了,突然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跟我玩矛盾文学啊,行。” “玄武。”姜雀朝吸撑了的宝贝勾了勾手。 玄武飞到她身侧,犹豫开口:“不能再吸了,我快撑死了。” 姜雀摸了摸玄武撑得肿起来的脖子,说:“这次不吸,把你刚才吸进去的龙卷风吐出来。” 玄武:“!!!” 成! 玄武冲着云霄吐了个痛痛快快,冲天的龙卷风悍然攻向风盾,飞沙走石间风盾骤然崩裂! 无渊看准时间荡出音刃,云霄被击飞数丈,张口喷出一口血。 这帮人是真的很难对付。 云霄抹去唇间血迹,很快御剑站稳,正想拿丹药补灵气,手伸到腰间却摸了个空。 “在找这个吗?”姜雀抛着手中的须弥袋,扬声问。 在他飞在半空的时候,姜雀就把用勾天诀勾走来了他的须弥袋。 釜底抽薪这种事她最擅长。 云霄彻底黑了脸色,他刚才结风盾就耗去八成灵气,没有丹药他根本无法快速恢复灵气,两成灵气,连那个大乘期一招也接不住。 云霄心一寸寸沉下去,今晚第一次生出种‘穷途末路’之感。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针对我?”云霄借着问话拖延时间。 说话间,他藏在袖袍中的手拧开了破虚剑柄顶端的小盖,那里面放着一颗毒丸。 是他当年除妖尊时得来的,有剧毒。 只要捏碎扔出去,深紫毒雾会瞬间弥漫整座紫辰峰,在场所有人都会在三个呼吸内身死。 而他则会在捏出毒丹的瞬间屏息逃走。 弟子和长老死了就死了,反正这世间人多的是,只要他活着,再立一个宗门不过早晚而已。 还能借此除掉青芜和北斗七子,如果天道不针对他那自然好。 若是针对,他就重新夺舍一具躯体,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何乐不为。 毒丹已经握进手心,云霄继续问姜雀:“你到底是谁?” 姜雀抛须弥袋的手停了下来,一句废话没说飞身掠至云霄身前,一拳砸向他面门。 云霄心神都在手中的毒丹上,躲闪不及,被姜雀的铁拳砸出鼻血。 不待他反应,姜雀甩了他五张定身符,又一脚踹飞他手中长剑。 这才松了一口气,环胸站在云霄面前,笑道:“这下可以好好回答你的问题了。” 干架守则第一条:废话少说,干完再聊。 云霄手中毒丹在姜雀踹剑时就随剑飞出他手心,从半空坠下,不知滚向了何方。 他被定在原地,恨恨瞪着姜雀,戾声斥道:“邪门歪道,无耻至极!” 姜雀朝他拱拱手:“谬赞谬赞。” 云霄死死闭上嘴,额上青筋根根毕现,彻底放弃跟姜雀交流。 他怕自己被直接气死。 闻耀和叶陵川迅速飞过来把云霄兜进缚灵网,里里外外套了五张网才停手。 “人逮好了,关哪?”闻耀把人扛到背上问姜雀。 姜雀指了指脚下的宫殿:“就关他家吧,近。” 闻耀:“好嘞。” 云霄:“......” 这群东西真不是人。 他扛着人往下飞去,其余人跟在他身后,落地瞬间就被摔下来的弟子们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姜雀环视过众人:“问这话,这个反不是我们一起造的吗?” “我们能抓住他,大家功不可没。” 为首的弟子情绪有些激动:“胡说,明明是你契约我们,我们是被逼的。” 姜雀立刻就给众弟子解了契:“现在不逼你们了,想救云霄的可以上了。” 众弟子:“............” 这谁敢上?! 第209章 毁识海我也很拿手哟 宗主都被他们玩得跟狗一样,他们要是上还不得被玩成死狗。 换一个宗主好像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不就换个上司嘛。 小事情小事情。 弟子们看天看地挠挠头,指指天:“今晚月色甚好。” 很快就有人附和:“甚好!甚好!” 大家都仰着头,每个人都赏着月色离开。 弟子们没异议,凛锋长老和灵悟长老更没有异议。 云霄宗主出事,下一任宗主只会从他们两人和青芜之间诞生。 云霄不是靠情义治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接近普通的上下级,所以虽然大家都没想过造反,但要真没了他也不是不行。 没人会为他拼命。 姜雀几人的前路很快被让开,闻耀扛着人朝殿中走去。 闻耀身后的云霄静静看着离去的众弟子,并没有多意外。 负人者人必负之。 他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他们也不会在意他。 很公平。 几人刚踏进云霄的寝殿,抬眼就看见天枢几人。 房顶上有几个洞,是他们被云霄击飞时砸出来的。 天枢手中拿着一本书,开阳几人都围在他身边,看见姜雀几人进来,往角落走了走,接着看。 这书是天枢摔下来时看见的,一眼看见那句‘此后百年,北斗七子依次飞升’,他被抓住视线,不由拿起书细看。 开阳几人见他居然看起了书,正要嘲讽,天枢抬头朝几人说了句:“这书里说我们会成仙。” 成仙?! 凡修道者,听见这两个字都走不动道,其余几人也聚到他身后,伸长脖子同看一本书。 就算是杜撰,他们也得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闻耀见几人看得认真,随手把云霄放在寝殿正中的丹炉里,朝天枢几人走去:“你们在看什么?” 姜雀几人都对这个囚禁之地没异议,也跟在闻耀身后去凑热闹。 四大神兽蹲在殿门外,无渊找了个地方坐下,不打扰也不参与,只安静看着,目光随着姜雀轻动。 没一会,天璇也来了。 她本意是来解决云霄的,结果看见大家都围在一起,也过去看热闹,并顺手拉上了静立在丹炉旁的青芜。 那本书并不厚,大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看完。 看书途中,沈别云用净尘诀除去了划在字纸上的朱砂红痕。 天枢几人从头到尾看遍了青芜和他们的一生。 书翻到最后一页,几人都有些怔愣。 摇光喃喃道:“这书......写得真好。” 其余人沉默许久,也轻声回了句:“是。” 摇光又道:“如果这书里的故事是真的就好了。” 书中的他们是每个人心底最想成为的模样,风光霁月,名扬天下,少年英才,庙宇遍地。 与青芜师姐一起仗剑行天下,除邪祟,斩妖邪,多痛快。 姜雀在摇光头顶回了她一句:“这书里写的才应该是你们原本的人生吧?” 几人愕然怔愣,同时抬头看她:“什么?” 姜雀转头看向自己右侧的天璇,温声问:“是吗?” 天枢几人的目光也落在天璇身上,包括一旁的青芜。 她面色平静,唯有微颤的眸光泄露了几分情绪。 她做的那个梦和这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那场梦很真,直到醒来她都还记得师傅的手摸在她头上的感觉。 恍恍惚惚,似庄周梦蝶,不知何世为真。 天璇哭包又红了眼眶,深呼吸几下压下眼泪,这才看着天枢几人开口:“是,这才是我们原本的人生。” 既然已经开口,她干脆一口气说完。 “现在的云霄是个从异世来的穿书者,他掠夺气运,改变了我们的一切。” 天枢几人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天璇对他们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天枢还有些懵,只下意识问她,“你突然要来杀宗主,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一切?” “是。” 天枢一怔,又问:“那青芜师姐的心魔呢,也与此事有关?” “是。”青芜看过天枢,目光又落到那本书上,“但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并没有天璇那么清醒。” 说到这里,青芜偏眸看向天璇:“你为何会突然清醒?” 天璇朝姜雀努了努嘴:“全是她的功劳,她毁了我的识海,一并毁了云霄种在我识海的魔种,我当时受了刺激,就在那瞬间——” “魔种?”开阳突然插话,“什么魔种?!” 天璇对着开阳指了指自己的头:“云霄在我们识海里中了魔种。” “在我们拜入太玄宗的当天。” 天枢几人霎时白了脸色,震惊又茫然。 他们一晚上受了太多刺激,脑袋已经转不动了,只愕然发愣。 就在这时,姜雀从他们身后冒出头,举起手里闪着寒光的灭魂钉:“想觉醒吗?毁识海我也很拿手哟,包醒的。” 六人瞬间吓醒,同时蹦离姜雀五步远,齐声狠拒:“大可不必!” “好吧。”姜雀撇撇嘴,把灭魂钉收进腰间无渊的须弥袋,抬步走向丹炉,“那你们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找我,不要十万,不要五万,只要九九九!” 天枢几人不敢置信:“你毁人识海还要钱?!” 姜雀回身朝他们眨了下眼:“当然,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北斗六子齐齐无语。 被毁了识海的天璇愣愣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赚了。” 其余六人朝她怒吼:“你清醒一点!!!” 姜雀在几人撕心裂肺的吼声中走到了丹炉旁,看向端坐在炉中打坐引灵的云霄,坦率道:“别装了,你罩缚灵网里引不了灵。” 云霄眼尾狠狠抽了抽,没有出声。 姜雀也没再跟他继续唠,直奔主题:“我想要你手里那株淬灵草,在哪?” 跟着她走过来的天璇没忍住:“你跟人要东西时,从来都是这种打劫的语气吗?” 姜雀仔细想了想:“没有,我都直接拿。” 这次之所没直接动手,纯粹是因为不知道在哪。 天璇:“......” 她第一次见有人能把抢东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你永远找不到。”在丹炉中的云霄终于开口。 姜雀屈肘撑着丹炉上,好声好气地威胁人:“你是阶下囚还这么横,我逼供其实也挺有一套。” 云霄有恃无恐:“原主云霄的灵魂还在我体内,如果不想让他彻底消散,劝你对我客气点。” 天璇和青芜皆是一怔,齐声问:“他还在?” 云霄没有理会两人,只沉沉盯着姜雀:“放了我,我也放他一马,否则,玉石俱焚。” 姜雀再次发挥了出色的抓重点能力:“既然他一直在你身体里,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淬灵草在哪?” 云霄:“............” 他怎么也没想到姜雀会问出这句话。 无语半晌后,云霄冷嗤一声:“就算知道又如何?你准备如何问他,现在我才是这身体的主人,只要我不允许,你永远无法见到他。” “说的很有道理啊。”姜雀垂眸思索,低声念叨,“那怎么办,引魂?” 得想个办法把原主云霄的魂魄从这具身体里引出来。 她念叨的声音很轻,但旁边的天璇还是听到了,十分好奇地问她:“引魂这么邪门的东西只有邪修才会,你一个修道弟子也会?” 姜雀梅开二度:“不会啊。” 天璇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为什么就不长点记性?! 姜雀弯着眼拍拍天璇的肩,凝神喊来了巫芊谣。 巫芊谣正在秘境里练流萤那丫头,刚折腾完人,她这会心情很好,踏进殿门时都是满脸笑容。 “找我什么事?”巫芊谣走到姜雀面前站定。 姜雀开门见山,指着云霄问她:“这人身体里有两个人的魂魄,我想把另一个给引出来,你有办法吗?” 真邪门的事还得找真邪修。 第210章 要么挨揍要么干活 巫芊谣瞬间不嘻嘻。 说了句不会扭头就走。 没走两步,双腿不受控制地定在原地,再也迈不动半步。 巫芊谣仰头长出一口气,无奈改口:“你为什么每次找我都是这种麻烦事?” “离魂阵可引生魂离体,但没办法只引你想要的那道,一旦阵成,他体内的两道魂都会被引出。” 旁听的闻耀难得智商在线,问出一个很可能发生的问题:“那万一坏蛋云霄的魂魄趁机逃跑了怎么办?” “有我,不会。” 静坐的无渊突然开口,声音冷而轻,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道。 十分令人安心。 他曾学过一道定魂咒,定住两个魂魄不过抬手间。 闻耀张口就要夸句‘真棒’,嘴型刚出来就被无渊甩了个闭口诀。 闻耀愣了,众师兄悟了,原来仙主不喜欢听人夸他。 沈别云几人刚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瞎夸仙主,就听见姜雀硬邦邦地夸了无渊一句:“厉害!” 无渊垂眸,冷着脸‘嗯’了一声。 虽然那张脸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但闻耀几人愣是眼睁睁看着仙主大人的耳朵尖由白转红。 不明显,就一点,但给几位师兄看得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你几百岁的人了,你整这么纯情? 孟听泉默默靠近闻耀,用气声在他耳边说:“传下去,以后夸仙主的话都交给师妹说。” 闻耀传给叶陵川,叶陵川又传给沈别云。 他们可算是看明白了,仙主大人哪是不喜欢听人夸,是只想听师妹夸。 两个字就能给夸红温。 啧,啧啧啧啧啧。 好个纯情小仙主。 “开阵吧。”钢铁直女姜雀得了无渊的保证也彻底放心,夸完人就扭过头去看巫芊谣,什么耳朵尖,她连余光都没往上瞥。 姜雀的神识从巫芊谣身上撤离。 巫芊谣身上陡然一松,回身走到姜雀面前,双手环胸,讨价还价。 “开一次离魂阵我得睡半个月,给我点好处,否则不干。” 绝不吃亏,是巫芊谣身为邪修最后的底线。 姜雀想了想说:“在你睡着的半个月,我每天都去给你盖被子。” 巫芊谣气笑了:“你管这叫好处?” 姜雀也笑,眯着眼凑近她,这下连好听话也不说了:“要么挨揍要么干活,选。” 巫芊谣:“......” 但凡换个人跟她说这句话,她高低得咒她个祖宗十八代。 但姜雀她是真祖宗。 巫芊谣果断改了底线,走到丹炉前骂骂咧咧开始结阵。 刚打了两下阵印,她猝然收手,跳进丹炉里摁着云霄一顿猛揍:“让你给老娘找事!跟旁人挤一个身体做什么,很好玩吗?!” 打不了姜雀还打不了他吗? 巫芊谣揍起人来毫无感情,全是技巧,一拳下去云霄立刻痛到扭曲,硬是忍着没吭声。 整个房中都回荡着巫芊谣的破骂以及云霄铁头撞丹炉的声音。 青芜第一次见这么简单粗暴的打法,站在旁边安静学习,在想能不能把巫芊谣揍人的姿势融进剑招。 天璇就没心思想这个,小步走到姜雀身边,问:“这位是?” 姜雀言简意赅:“我养的邪修。” 天璇咕哝道:“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姜雀下意识接了句。 天璇道:“像你。” “揍起人来都下死手。” 姜雀挑眉,心情很不错:“谢谢夸奖,不过这个其实我没多费心,她主要底子好,生来差不多就这样。” 天璇:“......” 神他妈底子好。 一套拳法下来,巫芊谣神清气爽,云霄狼狈至极,头发散乱,双目喷火:“你可知道我是谁?” 巫芊谣管他是谁:“不是阶下囚吗?” 云霄:“......” 反驳不了一点。 “你们这帮东西到底是什么人?”云霄彻底破防,“又为何突然出现在我紫辰峰?!” 这两个问题他从一开始就在问,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现在他被困在缚灵网扔进丹炉里,连打败他的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姜雀这次终于好好回答了他的问题:“沧澜界,天清宗弟子,姜雀。” 依次介绍完无渊拂生和师兄们,她接着道:“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帮青芜去除心魔拿到淬灵草。” “所以,严格来说的话。”姜雀字字扎心,“我们是你召集来的。” 云霄一整个两眼发黑,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直接气晕过去。 自作自受!自食其果!玩火自焚!! 他本意只是想走个过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青芜成功去除心魔。 此举既能让他顺理成章永远囚禁青芜,又能让他博个好名声。 一举两得。 谁知道竟然来了这么几尊大佛。 致他多年谋算毁于一旦,明明他距成仙仅一步之遥。 命。 万般皆是命。 命里不是主角,无论怎么做,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云霄在短短时间内经历了愤怒懊悔和绝望,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没再说一句话。 巫芊谣开始结阵。 赤红阵纹如游蛇般在丹炉下蜿蜒。 巫芊谣面色凝重,低声念着阵诀,双手快速结印。 结到一半就开始暴汗,汗滴聚成股从脸上淌下,脸色也肉眼可见地苍白,终于结完阵,巫芊谣双手一垂,倒地就睡。 速度快到姜雀都没来得及接。 与此同时,一阵赤色狂风骤起,云霄的身体猛地一震,一道浓金色的雾气从他身体中缓缓升起,逐渐显出人形。 无渊静坐挥袖,磅礴灵气从手心挥出,掠过姜雀的发梢,如碧绿藤蔓般紧紧缠住那道虚魂。 很快,一道近乎透明的魂魄也被引出。 如同一缕透明的微光,十分虚弱。 无渊这次没动手。 抛却皮囊后,两道灵魂是完全不同的模样,所有人都能看出谁是真正的云霄。 虚弱的魂魄抬眼看向众人,眼神清润,眉眼柔和,竟透着几分书生气。 他安静看了青芜半晌,目光落到天璇身上,然后是北斗七子其余人。 房间一时有些静。 本该亲如家人的他们,此刻却只有陌生。 无论故事本来如何,事实是,云霄只养了青芜不到一年,此后,被霸占身体,再未与她亲近。 他跟天枢几人一样,对于后来的故事,都是从那本书中得来。 而青芜也只有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天璇有的也不过是些纷繁凌乱的记忆。 就算他们知道了一切,那些珍贵的感情却无法凭空生出。 几人相顾无言,唯有沉默。 姜雀正要开口,被闻耀抢了先:“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咱们就先办正事吧,知道淬灵草在哪里吗?” 云霄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闻耀温声道:“知道,但他藏得很深,不好拿。” 姜雀又想开口,又被叶陵川抢了先:“他是仓鼠吗,这么能藏,一株草他能藏到哪儿去?” 姜雀:“......” 行叭。 省得她开口了。 不远处的无渊看见姜雀无奈认命的样子,突然就对之前被沈别云几人抢雷龙兽的事释怀了。 他们有时候也挺没默契的。 第211章 走好了您! 叶陵川平常很少会藏东西,但闻耀小时候经常会把好东西藏起来。 每次闻耀惹他生气,他就去拿闻耀藏起来的好东西。 闻耀每次都破防,还十分震惊地质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东西藏在哪儿。 叶陵川都不想说。 闻耀藏东西就那几个地方,床头、柜子、房梁上,最多最多藏地里。 连翻出来的新土都不遮掩一下,叶陵川每次一翻一个准。 从小没见过什么高明的藏东西手法,致使他现在一时也想不出来一株草能藏得有多深。 云霄偏眸看向天枢拿在手中的书卷,一语惊人:“在那本书里。” 众人:“......” 啊? 闻耀从天枢手中接过书,使劲甩了半天,懵逼道:“这也没草掉出来啊?” “淬灵草是有多小啊,书里就能藏下?” “不是那样藏的。”云霄飘到他对面,垂眸看着书,“这不是普通的书,它叫翰墨灵卷,是灵器,可造幻境。” “笔落境成,先辈曾用它造境来帮助弟子历练,除邪念定道心。” “你们若想取淬灵草,只能入境。” 闻耀听懂了,但还有些不明白:“这听着也没什么危险啊,你为什么说不好拿?” 云霄手指虚点了下书页:“幻境中有‘灵枢’,类似阵法的阵眼,‘灵枢’用以维持幻境的正常运转,一旦被毁,幻境也会随之崩塌。” “淬灵草就是此境的‘灵枢’。” “我们的故事就是境,这个境中没有你们,若是入境,其一,你们穿不成人,或许是路边的石头,也可能是一朵云一尾鱼。” “其二,取了淬灵草,幻境会在三个呼吸间崩塌,若不能及时逃出,入阵之人会被幻境吞噬。” 姜雀在他们说话间,把昏睡在地的巫芊谣扛到了床上,本想给她盖被子,但想起来那可能是云霄盖过的,遂停手。 她边忙边听,倒是一句话也没落。 听云霄说完,趁没人开口,迅速问道:“所以只要不取淬灵草,这个境就会一直存在,那你和青芜他们是不是也能入阵重活一遭。” 那样活一次,出来后,应该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对面无言吧。 屋中所有人都怔然愣在原地。 姜雀的角度向来很刁钻,但今天太刁钻了,直往人心坎里戳。 师兄们和拂生很快就理解了姜雀的用意,看她的眼神软到不行。 像姜雀这样缺德又邪门又心眼好的死丫头,百年,不,千年难遇! 青芜没有犹豫太久,几乎在姜雀话落瞬间,她沁着雪的嗓音就响在寂静房中:“我进。” 她缓步走到闻耀面前,抬眸看过天璇几人和云霄:“一起吗?” 天璇率先走到青芜身旁,轻声道:“一起。” 闻耀把书递给天璇,天璇接过,突然有些懵地翻了翻书页:“这幻境怎么进啊?” 怎么看都是一本普通的书。 飘在旁边的云霄指了指歪在丹炉里的那具躯壳,给她解惑:“要用灵器之主的血开启。” 闻耀听完就走到丹炉旁,抓起那具躯壳的手划了一刀,拿出玉瓶接了几滴血洒上书页。 字纸上现出微光,逐渐蔓延,扩散,覆盖了整本翰墨灵卷。 灵卷从天璇手中飘出,悬停在半空,丝丝缕缕的光晕从书页中飘出,摊开的小书页上竟生出青山绿水,房屋炊烟。 细细听去,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 青芜朝前迈了一步,眨眼化成银光没入书页,天璇紧随其后,飘在半空的云霄也毫不犹豫入了幻境。 只天枢几人还留在原地,犹豫不决。 姜雀不知何时走到天枢身后,一脚给他踹了进去:“走好了您!” 四位师兄和拂生有样学样,给剩下五人整整齐齐送了进去。 送完人后,闻耀也有些跃跃欲试:“我也想去亲眼看看他们的一生。” 他们在故事的最后都成仙了哎。 他还没亲眼见过修道者飞升呢。 叶陵川伸手拽住他:“你没听云霄说我们穿不成人吗?” 一句话成功拦住闻耀。 他回头看向姜雀:“小师妹,咱们给坏云霄重新起个名字吧,两个云霄喊起来太不方便。” 姜雀看了眼被绑在空中的魂魄,两个大字脱口而出:“二狗。” 众师兄:“!!!” 好名字! 简单好记,朗朗上口。 ‘二狗’在空中发出强烈抗议:“本宗主名叫王、王......” 他话音一顿,骤然发现,他居然已经忘记自己的姓名。 他做云霄太久了。 姜雀从善如流,给他取了个完整的名字:“王二狗。” “好嘞!”闻耀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给姜雀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叶陵川蹦进翰墨领卷。 叶陵川情急之下拽住了身旁的孟听泉。 孟听泉拉拂生,拂生拉沈别云,沈别云拉姜雀。 六人小团伙整整齐齐消失在原地。 房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无渊沉默看着浮在半空的翰墨领卷,觉得这幻境随时都有可能会塌。 按姜雀他们正常的行为模式来说,哪怕真穿成石头,淬灵草恐怕也保不住。 无渊面无表情看向半空中的魂魄,问:“有什么办法能在幻境崩塌瞬间救出所有人。” 他顿了顿,出于礼貌,加上了对方的姓名。 “知道吗?” “二狗。” 第212章 三人行,必有人找死 “唤我云霄!” 以前的名字忘了就忘了,不重要。 反正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平庸之人,从今,至死,他只做云霄。 无渊不甚在意地看他一眼,说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姜雀你也认识了,我是她的夫君。” 房间安静到令人发指,二狗的沉默震耳欲聋。 谁问你了?!! 他看无渊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认认真真将无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这人神色清冷,举手投足尽显矜贵,周身气度也是浑然天成。 还是大乘期的修为。 在见到他们的第一面,二狗以为无渊会是他最强劲的对手,没想到他一晚上都跟在姜雀那个小丫头身后,她要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难道...... 二狗暗暗思量,是个傻的? 就算是夫妻,他也想不通一个大乘期的为何要被一个元婴期支使? 除非这人脑子有病。 还搞背后宣誓主权这招。 有实力,没脑子,可骗,二狗在心里给无渊下了判决,立刻开始动歪心思。 这样一具身体实在很适合夺舍。 “你说这话是何意?”二狗语气带了几分嘲讽,“怕我跟你抢一个黄毛丫头?” 无渊不甚在意地投去一眼:“是让你知道,她对我很重要。” “如果我从你口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可能,要劳你受罪。” 二狗的笑意僵在脸上。 居然不是傻子?! 是妻奴。 希望再度破灭,二狗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我便不说又如何?” “我今日既无生路,自要拉他们垫背,黄泉路上才算痛快!” 无渊冷冷抬眸,伸手轻握,径直捏碎了他一魄。 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同时刺进灵魂深处,剧痛瞬间淹没二狗的意识,魂魄都不由自主地痉挛。 他咬着牙,依然盯着无渊道:“我会拉着他们...一起死。” 无渊挑眉看他一眼,冷声赞了句:“倒是硬气。” 他从椅上起身,缓步走到二狗面前,朝床上的巫芊谣看了眼,目光落回二狗身上。 “那个开离魂阵的巫修,诅咒可入魂。” “能让你生生世世碌碌无为。” “无财、无权、无势。” “无安宁。” 无渊说得漫不经心,每说一字,二狗的魂就颤一下。 字字都正中死穴。 他毕生所求,不过就是财权势。 无渊点到即止,安静等他的回答。 不过三个呼吸间,无渊耐心告罄,抬手朝昏睡的巫芊谣挥出汹涌灵气。 本该昏睡的巫芊谣猛地睁眼,从床上一跃而起。 “吵人装睡死全家!” 其实结离魂阵只会昏一会,但巫芊谣要说得严重点,以后才好邀功啊。 谁知道竟被人无情拆穿。 巫芊谣骂声出来的同时,二狗也开了口:“可结传送门,能在任何时间把幻境中的活人拉出来。” “怎么结?”无渊的话淹没在巫芊谣的斥责声中。 无渊看向巫芊谣,礼貌道:“请闭嘴,谢谢。” 巫芊谣:“......” “你以为加个请字我就听不出你在骂人?” 无渊垂眸,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 巫芊谣后心窜上一股凉意,瞬间噤声,明明还是那张冷脸,但就是比姜雀在时要冻人。 耳边终于清静,无渊看向二狗:“说。” 都是至高之位待过的人,二狗很不喜欢无渊的口气,挑衅道:“跪下求我。” 如今他虽棋差一招,但没完全输。 两人各有筹码,彼此都对对方的软肋心知肚明。 无渊能威胁他,他自然也能折辱他。 二狗在赌,赌无渊在知道答案前,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 巫芊谣十分钦佩地看了二狗一眼。 三人行,必有人找死。 她念头刚落,就听见无渊一声轻笑:“真不该跟你白费唇舌。” 话落,无渊单手捏诀,周身灵气暴涨,一缕灵气凝成金线,缠绕着冲进二狗额心。 无渊低吟不绝,二狗仰头瞪大双眼,不受控制地张着嘴,连嘶吼都发不出来。 大脑陡然传来阵撕裂般的剧痛,以及一声极细微的琴弦崩裂声。 他与翰墨灵卷的契约被强行剥离,魂魄瞬间黯淡,似乎随时都会飘散。 巫芊谣坐在床上,半点不敢动,太凶残了。 怪不得这两人能当夫妻。 有事他俩是真下死手。 无渊前去契约翰墨灵卷,巫芊谣走到二狗面前,好言相劝:“识时务者为俊杰。” 二狗刚缓过劲来,满脸戾色地送了她一声:“滚!” 巫芊谣第一次做好事就被骂,面无表情甩了他一个诅咒:“生生世世矮冬瓜!” 二狗:“......” 草! 巫芊谣下完咒,心情很好地拍了拍二狗的魂:“好言劝不了找死的鬼啊。” 二狗心如死灰,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完了。 另一边。 无渊成功契约翰墨书卷,传送门的结法自然而然出现在脑海。 他略松了一口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翰墨书卷。 只要书卷异动,他会立刻结出传送门。 ...... 姜雀被拽进幻境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变得很高。 高到能看清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破庙茅屋,还有眼前跪在蒲团上修炼的小孩。 她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抖抖手又动动腿,却只听见树叶的飒飒作响声。 姜雀静默片刻,很快接受了自己穿成一棵树的事实。 不错,这辈子没这么高过。 确认了自身处境,她开始打量四周,三间房,一口井,一株树,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 应该是破落宗没错了。 他们好像回到了故事的开头,不出意外的话,打坐的小云霄很快会见到打架回来的莫笑尘和襁褓中的青芜。 不知道师兄们和拂生变成什么了? 姜雀边想边放出神识探查,神识掠过水井时,她听到了拂生的声音。 “姜雀,师兄。” 姜雀急忙给出回应:“是我。” 两姐妹成功接头。 二人继续放出神识,接连找到了木门沈别云,铁锹叶陵川,还有扫帚孟听泉。 就是找不到闻耀。 姜雀把神识放出好远,依然没有闻耀的消息。 叶陵川又开始胡思乱想:“这傻子不会没穿到这里来吧?” 孟听泉回他:“应该来了,可能是穿成的东西太怪,不好意思回应我们。” “太怪?”叶陵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闻耀,“什么,茅坑里的臭石头?” 众人:“......” 你是半点也不盼他好啊。 几人又探查许久,还是毫无所获,直到木门发出一声‘吱呀’轻响。 众人的神识同时聚在门边。 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抱着个小孩站在门边,身边站着只长相十分潦草的狮子狗。 咧着嘴呲着牙,尾巴都要甩成螺旋桨。 这狗样实在眼熟,姜雀沉默了会,用神识试探着叫了声闻耀。 狮子狗立刻支起耳朵:“汪汪汪汪汪!” 第213章 这死东西当了狗是半点不做人了 是我! 帅不帅?! 闻耀边嘚瑟边甩了甩自己黄灿灿的飘逸毛发。 众人看着那只还没人小腿高的鼻嘎小狗,陷入沉默。 “汪汪!” 闻耀追问。 众人哄:“帅!帅死了!” 闻耀:哼~ 莫笑尘抱着青芜朝房间走去,闻耀倒腾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众人看着闻耀的背影齐齐叹了口气,给最闹腾的安排了个能跑能跳的,愁啊。 希望风平浪静,莫生事端。 那是不可能的。 闻耀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满意,每次随莫笑尘出门,干架比他干的还猛。 谁说他是狗他就跟人拼命。 莫笑尘刚撸起袖子,闻耀就狗叫着一个弹射冲过去,又挠又咬,勇猛得很。 而且屡战屡胜,从无败绩。 莫笑尘毫无用武之地。 只能在每次闻耀干完架后朝狂奔而走的众人扯着嗓子喊:“我这不是疯狗,没病的,你们放心活!” 然后转头给闻耀一个大比斗:“你最近怎么这么暴躁?” 再也不是他的乖乖小狗了。 “下次我来,你不许动手听见没有?”莫笑尘把小狗举到头顶,伸出手要击掌。 闻耀痛痛快快跟他击了个掌。 下次继续。 偶尔失手,回来时,背上会秃好几块,叶陵川趁机嘲笑,闻耀就走到铁锹旁,昂着狗头撒了泡尿。 “闻耀!!!” 叶陵川要气死,但无奈动不了半点,只能破防大骂。 其余几人再也不敢骂他傻子。 这死东西当了狗是半点不做人了。 除了略显疯癫的狮毛狗,其余一切都没有变。 青芜长大、筑基、破金丹......捡回来北斗七子。 几人携手走遍天下,持利剑,济苍生。 斩妖、除魔、立太玄宗。 无论怎么变,这座小院永远在,哪怕后来建了太玄宗,这座小院也依然是青芜几人的家。 年轮轻转,春去秋来。 眨眼隆冬。 太玄宗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莫笑尘已经耄耋,须发花白,皱纹遍布,虚弱地躺在床上。 他病倒了,在入冬那天。 闻耀窝在他身旁,难得安静,圆圆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北斗七子和云霄都站在床边,青芜喂师傅吃下了她刚寻来的延寿丹。 能给莫笑尘延寿二十年。 只要他重新焕发生机,这场小风寒就带不走他。 看着师傅逐渐变黑的头发,青芜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 莫笑尘尚未清醒,北斗七子留下照顾人,青芜独自出了门。 闻耀知道她这是要去取淬灵草了,追上去叫了几声,青芜停步,从地上抱起它,温声问:“你也要去?” 闻耀:“汪!” 要去。 “好,一起。”青芜把它抱在怀中,御剑朝北妄山飞去。 姜雀几人听到淬灵草就有点慌,虽然不知道二狗到底把淬灵草藏在了何处,但原故事中的淬灵草所在地一直都是他们的重点怀疑场所。 眼看闻耀起飞,众人齐声叮嘱: “去了别乱跑,乖乖待着,千万别动淬灵草!” 他们这次入境纯属意外,没有做好准备,万一动了‘灵枢’环境崩塌,他们不一定能及时逃出。 闻耀:“汪汪汪汪!” 我有分寸。 师兄们集体告状:“师妹他抢你台词!” 姜雀半点不在意,只叠声祈祷:“求他真的有分寸,求求求求。” 闻耀是真的没打算作妖,一路乖乖挂青芜身上,过五关斩六将,安安稳稳到了一片灵植茂盛之地。 青芜采淬灵草时,闻耀也十分安分,只在旁边小跑了两圈,然后随后叼了一株草。 细嫩草茎离开土壤的瞬间,在狗嘴里化成了淬灵草的模样,霎那间,狂风翻涌,地动山摇。 闻耀叼着嫩草,满脸懵逼。 靠。 这也能闯祸?! 姜雀几人本来还在闷头祈祷,悬着的心在察觉到震感的瞬间终于死了。 木门铁锹和扫帚在狂风中翻飞,姜雀的枝丫疯狂抽自己大嘴巴子,拂生的井水翻涌。 周遭的一切迅速崩塌,光与色都开始扭曲模糊,墙壁出现裂痕,砖瓦开始掉落。 姜雀在寄生树拦腰断裂的瞬间获得自由,立刻调动周身灵气,企图给众人博得一线生机。 正要动作,扭曲的光影中凭空生出道金色传送门,姜雀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进传送门,视线一阵混乱后,身体陡然一轻,她踉踉跄跄跌出传送门。 传送门就开在无渊面前,她没迈几步就结结实实撞进了无渊怀中。 脸颊撞上温热胸膛,无渊下意识撑住她的肩,护着人站稳。 姜雀抬头,无渊低头,呼吸近在咫尺。 姜雀揉着脸从无渊怀中退开,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诚恳夸赞:“很坚实,很可靠。” 无渊:“......” 很兄弟,很姜雀。 师兄们、拂生、还有青芜几人依次获救。 房间瞬间热闹起来,沈别云他们当了太久死物,浑身都有些僵硬,正在展臂伸腿,活动筋骨。 闻耀嘴里叼着淬灵草,正在拼命站直身体,努力熟悉做人的感觉。 他真的很想手脚并用在地上撒欢。 呜呜呜。 嘴刚瘪起来,叶陵川从他身后跳起,猛地给了他一脑捶。 “嗷!” 闻耀发出一声惨叫,头都没回,立刻弯下身,手脚并用地蹿出宫殿。 叶陵川拔腿就追:“站住!” 他今天非要报了一尿之仇不可。 孟听泉、沈别云和拂生也立刻追上,齐声喊:“护好淬灵草!” 青芜几人不知道姜雀他们也跟着入了幻境,见这场面都还有些懵。 姜雀看了眼下意识站在一处,肩抵着肩的北斗七子和青芜,微微弯眸,回身看向无渊:“走吧。” 余下的恩怨是非他们自己清算。 姜雀回眸就对上无渊的视线,好像他一直在看她。 钢铁直女心比海宽,半点没多想,只站在原地安静等无渊走近。 等他走到自己身侧,姜雀才抬步朝门外走去。 二人步伐一致,并肩而行,从没有谁落谁一步。 躲在丹炉后安静装死的巫芊谣确认姜雀彻底走出房门,才从到丹炉后走出。 可不能让姜雀知道自己在骗她。 不然高低得挨揍。 正要回床上继续装睡,勾天诀闪着金光从门外甩进来,勾住她的腰,一把将人拽出去。 远远的,姜雀略带笑意的声音传进殿中:“来说说,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之后的话青芜几人听不真切,只隐约听见几声痛呼。 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 青芜几人与二狗无声对峙。 他改变了许多事,但最令几人接受不了的是,他杀了莫笑尘。 一切尘埃落定。 但师傅回不来了。 他甚至连个尸体都没给他们留下。 就算起坟,他们也只有空坟一座。 七子同时拔剑指向二狗。 天枢眉目沉沉,凛声道:“下跪忏悔,允你死后入轮回。” 第214章 别逼我扇你 “忏悔?” 半空的魂魄抬眼看来,眼神异常狠戾,一字一顿道:“我走我的路为何要忏悔?” “这世间没有善恶,不分对错,只论强弱,我杀了那老东西又如何,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你们自诩正义,高风亮节,如今不也是要杀我。” “什么为天下为苍生,不过也是恃强凌弱。”他死死盯着对面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们与我又有何不同?” 天枢正要反驳,青芜的声音率先响起。 “为何要不同?” 她嗓音很清,像在房中撒了一捧初雪。 所有人都不由安静下来。 青芜看向有些失态的二狗,沉着而从容:“想要你死我便杀你,何须多言。” 一句话让房中众人哑口无言。 话音落下,青芜转身朝门边的梅花盆景走去。 枝干苍劲,她折下一支,劲瘦枝干在手中化为古朴利剑。 她回身走到二狗对面,在房中众人的注视下提裙下跪,剑尖指着自己。 淋漓剑光闪过,她似无痛无绝,利落剐下自己半身血肉。 “师姐!” 北斗七子慌了神,忙去扶人,被青芜伸手制止。 月白衣裙上染遍鲜血,青芜脸色煞白,眼神依然澄明坚定,俯身给二狗磕了三个头。 做完这一切,她提剑起身,安静望向半空中的虚魂。 “二十载养育之恩,今以半身血肉偿还,至此,你我师徒,两清。” 她反转剑柄,剑尖指向魂魄。 “二十载欺瞒蒙骗,杀我恩师断我亲缘,此剑落,你我仇怨,亦两清。” 太平灵威护苍生,折梅为剑断恩仇。 二狗怔怔望向闪动着锋芒的剑尖,想起一个十分久远的画面。 那是青芜得到仙剑的那日。 他忌惮她,所以想尽办法将她困在紫辰峰,没想到,青芜不过是在后山修炼,居然也能误入秘境,得遇机缘。 从秘境出来时,她手中便握着这把仙剑。 不出意外,她赐剑名为太平。 他不想让青芜看出异常,做好师傅该做的表面功夫,笑着要青芜跟他对练,试试仙剑的威力。 但青芜缓缓收剑,仰着头,异常认真地对他说:“师傅,太平的剑尖永远不会对准你。” 他从记忆中回神,想起昨晚自己被围攻的一幕,青芜朝他飞来时,对准他的也是剑柄。 他垂眸,眸中沉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低声问青芜:“为何不用太平?” 为何在这种时刻,依然不用太平。 他最艳羡的主角,他最忌惮的仇敌,一生至纯至性,恩怨分明。 他知道她不会心软,只是突然想要一个理由。 青芜的声音依旧冷而清:“太平,只为天下。” 不为私仇。 “只为天下。”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在嘴里来回嚼遍,像生吞了一口玻璃渣,唇齿间都漫出血腥气,突然轻嗤一声,仰头大笑,“好啊,好啊,原是我不配,是我不配,哈哈!” 他笑了个痛痛快快,自知已穷途末路。 他这辈子攀高峰,成至尊。 于万人之上看众生。 不枉,不枉! 生既不能由己,死定要由己。 耳边突然听见一阵破风声,青芜的凛冽剑光已袭向他面门,二狗大喝一声,仰头怒喊:“我以我魂祭天地!” 瞬间,一道刺目光芒闪过,强大的冲击力斩断剑光,二狗挣脱了束缚他的灵链,冲破房顶,直上云霄,像烟花般轰然炸开,化成点点碎芒,落于巍峨山河。 大殿中,青芜几人被冲击得后退三步,偌大宫殿中回荡着两句遗言。 “我没有错!” “我永存世间!” 此后,万顷山河,皆有他。 灵魂的爆破声不比烟花低弱。 正在揍巫芊谣的姜雀听见这声响,停手看去,他们不远处,叶陵川几人也松开闻耀。 众人一同望着洋洋洒洒落下的金光,看着脚下瞬间丰茂的青草,静默无言。 许久,孟听泉感叹道:“此人虽恶,但挺有骨气,死都死得这般悲壮。” 姜雀也感叹:“真狠啊,直接把自己变肥料,这要落到凡界,迟早会变成粑粑的。” 众人:“......” 姜·氛围终结者·雀。 拂生轻笑一声,拿着从闻耀嘴里抢下的淬灵草,御剑飞到姜雀面前:“给。” 姜雀接过 ,师兄们也团团围到姜雀身边,几人从二狗身上收回心神,埋头研究一株草。 “这怎么吃啊?”闻耀问。 叶陵川:“生啃。” 孟听泉持怀疑态度:“不能吧?” “小师妹怎么看?”沈别云决定听姜雀的。 姜雀沉默半晌,乖乖摇头。 只有这么一株,她也不敢贸然下嘴,正想让无渊问问老祖,无渊已经在她开口前拿出了传音石,冷冷问道:“活着吗?” 对面没反应,只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众人:“......” 四位师兄默默围到无渊身侧,深吸一口气,扯着嗓门大声齐喊:“老祖好!” 砰!磅! 对面传来一阵人体摔砸到地上的声音。 “谁?!”老祖隐含怒气的声音传来,众师兄立刻后退,躲到无渊身后。 整套动作他们已经做得无比丝滑。 无渊正要开口,姜雀抢道:“我。” 总感觉无渊应了,回去又得挨屁股鞭,他若挨打她也痛,还是少受伤为好。 老祖一听见姜雀的声音,语气立刻柔和:“是雀丫头啊,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几位师兄被老祖骤然夹起的声音雷了个外焦里嫩,啧,不愧是师妹。 暴躁老头都能秒变夹子音。 姜雀十分有礼貌地问道:“我们拿到淬灵草了,想问问您怎么吃?” 她刚问完就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当初解碧血毒也是这样,药找齐了,不知道解法。 悲催解毒人。 不是解毒就是在解毒的路上。 老祖温声答:“用丹炉烘干,碾成粉末,冲水吞服,连喝三日。” “一定要用丹炉,火要小,慢慢烘干,你要嫌麻烦就让无渊那小子去。”老祖毫不犹坑儿子,“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耐心。” 被他一灵炮从床上轰醒的巫芊谣瞠目结舌,第一个不同意:“耐心?!” 三个呼吸间都等不了人也配用这两个字? 老祖那边静默许久,质问无渊:“怎么不是我儿媳妇的声音,这人是谁?” 无渊看了巫芊谣半晌,实在没想起她的名字,于是中肯道:“是你儿媳妇的宠物。” “哦。”老祖吐出一个单字,干脆利落地切断传音。 “老娘不是宠物!”巫芊谣被父子俩气够呛,诅咒无渊的话都到嘴边了,姜雀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好啦,乖。” 巫芊谣听到的:别逼我扇你。 第215章 肯为小师妹花心思就好 她是祖宗她是祖宗她是祖宗。 巫芊谣把这句话在心底默念了数十遍,终于平复好情绪,环胸站到姜雀身侧,臭着脸道:“不许让他再说我是宠物。” “可以。”姜雀爽快答应,抬头去看无渊,不待她开口,无渊就朝她微微点了下头,低声道:“好。” 巫芊谣毫不留情发出一声嘲讽:“呵。” 好? 好?! “姜雀不在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无渊给了她一个眼神,巫芊谣读出四个大字:关你屁事。 巫芊谣嘴角猛抽了一下,死死握拳,满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好好好,夫妻两个。 一个她打不过,一个她骂不过,出来就是活受气。 她猛地扭头看向姜雀:“我要回须弥袋。” 姜雀边解须弥袋边问:“我不在他什么样?” 巫芊谣:“还能什么样,怕你死幻境里,急得乱揍人呗。” 巫芊谣说完,姜雀刚好打开须弥袋,她一个猛子扎进去,犹豫半刻都是对她人格的不尊重。 这夫妻俩她看一眼都心口疼。 巫芊谣大嗓门一离开,场面就显得尤其静,姜雀几乎没怎么见过无渊揍人,更没见过他着急,听巫芊谣说完就起了兴趣:“你怎么揍的?” 孟听泉挪到她身后,用气声喊出重点:“怕你死幻境里,你!” 虽然是气声,但他太激动,不止姜雀,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其他人的视线都疯狂在两人之间徘徊,暗暗憋笑不说话,就怕破坏气氛。 就连闻耀都没有捅娄子。 这下再漏风的心眼子也该明白仙主大人是什么意思了吧? 两个当事人默默对视,闻耀手痒地想掏唢呐,准备随时引爆气氛,结果手还没伸就听见无渊对姜雀说:“不只是为你,也为大家。” 他微微垂眸,遮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惶然。 他还不确定她的心意,怕贸然走近一步反会逼得她后退。 向来无所畏惧的仙主大人突然懂得了‘害怕’这种情绪。 不着急,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起码也得要等她开窍。 在听完巫芊谣的话后,姜雀心里有一瞬真的生出‘无渊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的念头,无渊一开口,她果断利落就把那小苗苗给掐断了。 想什么呢? 也是被巫芊谣整得昏了头了。 无渊的人设她明明最清楚不过,怎么可能喜欢什么人。 她收回心神,坦荡又真诚地笑着走近无渊:“多谢了,有仙主大人在,真的很令人安心。” 无渊看着她弯月般的笑眼,眉眼也不由柔和。 足够了。 能让她安心,就很好。 师兄们和拂生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们掌声都准备好了,就给人看这?! 闻耀急得就往过冲,想把这件事扒开了揉碎了跟两人好好说道说道。 他就不信仙主急得揍人时还想过他们? “算了。”孟听泉眼疾手快摁住疯狗似的闻耀,看着相视而笑的师妹和仙主,也释然了,“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他们开心就好。” “行了。”沈别云把话题引到正事上,“回去给师妹烘草才最要紧。” 他边说边朝姜雀走去,朝她伸出手:“给我吧,师兄给你烘。” “凭什么啊?”闻耀一把从姜雀手中抢走淬灵草,“我采来的草药,我来烘。” 叶陵川趁他没抓牢,从闻耀手中夺走药草,一句废话不说,径直御剑飞向天清峰。 “草,你耍赖!”闻耀急忙就追,几位师兄紧随其后。 无渊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无踪。 又又又又又没抢到。 无渊没再耽搁,面无表情地转身追上。 飞了半晌,无渊从怀中拿出玉简,给守在天清峰的青山长老发出消息:“别让沈别云他们碰到丹炉。” 话说得没头没尾,好在青山长老也没多问,只十分不解道:“为何?” 无渊干脆利落:“命令。” 青山长老:“......行。” 姜雀望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十分不解,偏头问身侧的拂生:“他们怎么连烘个药也要抢?” 拂生倒是有点明白他们的心思:“因为很爱你,所以都想为你做点什么。” 一句话差点让姜雀掉小珍珠,她脑袋一歪,啪叽靠拂生肩膀上:“好感动,嘤嘤嘤。” 拂生笑着揉了下她的头发:“好了快走吧,师傅肯定也等急了。” 姜雀:“好。” 两人回到天清峰时,入目便是满地的丹炉碎片,还有阴云罩顶的师兄四人,以及被四人围在正中死亡凝视的青山长老。 院中树下,无渊已经支起丹炉,升起小火,满脸认真地烘着淬灵草。 姜雀刚踩实地面就听见闻耀扬声控诉:“师傅你胳膊肘往外拐!” 青山长老立刻否认:“那我可拐不过去。” 叶陵川脸色也很臭:“为什么炸我们丹炉?” 青山长老试图给仙主大人做幌:“我以为是暗器。” 孟听泉无情拆穿:“那你为什么不炸仙主大人的丹炉?” 青山长老有理有据:“我那时候看清楚了嘛。” 沈别云试图‘严刑逼供’:“从实招来,不然今晚就把你剃秃用存影玉录下来传给齐长老看。” 青山长老:“......你们是什么时候变的?” 一个个越长越歪,邪门得不行。 “不要转移话题。”叶陵川已经变出剪刀,隔空冲着青山长老咔嚓一剪。 青山长老宁死不能让齐长老看笑话,立刻供出幕后主使:“仙主让我炸的!” 几位师兄齐齐扭头看向树下的罪魁祸首。 过了半晌又同时回过头。 是他就算了。 他们做师兄的不跟妹夫计较。 肯为小师妹花心思就好啊。 几位师兄放过了青山长老,又变成孝顺懂事的好徒弟,搬椅捶腿奉茶。 顺手给姜雀和拂生也搬来两把椅子。 一大家子拿出吃的喝的,吃着茶点,吹着清风聊着天,等无渊烘好药。 姜雀正想给无渊送杯茶,走了两步,突然一顿,回头看过师兄和拂生,数了数人头,愣愣道:“我们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卧槽! 把俩大活人忘思过崖了!!! 第216章 和傻子结道侣还是要慎重 思过崖。 雪花飘飘,寒风凄凄。 在徐吟啸吼出那句话后,两人都在对着崖壁发愣。 那就喜欢老子啊! 徐吟啸使摇头,想把自己对着照秋棠喊疯话的场面给甩走,奈何越尴尬的场面越难以忘记。 不仅没甩走,反而愈发清晰。 照秋棠错愕的神情和那句疯话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既然挥不去,徐吟啸索性开始细品照秋棠的表情。 看着很惊讶,没有半点欣喜,似乎真的对他没意思。 徐吟啸暗暗将自己审视了一番。 从外表到内在。 凭心而论,他觉得自己还可以,虽然以前有些毛病,眼有点瞎,心眼子也有点歪。 但都被姜雀揍好了。 他现在真的是顶天立地,坦坦荡荡一个修道者。 应该也会是个还不错的道侣,别的不说,他一定会把对方放在自己,不,放在一切之前。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让他想跟她携手度过漫漫修仙路。 他会把自己有的都给她。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想到这里,他往照秋棠那边悄悄看过去,认认真真将人看了半晌,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刚升起的瞬间,一个画面猝不及防闪过脑海。 他趴在云舟上,朝照秋棠抬起被山河锥戳满了窟窿眼的大腚。 徐吟啸登时凝固,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比对面的山石还要黑。 然而大脑还不愿放过他,又闪现出他在大比上化身螳螂,差点抽遍满场屁股的‘壮举’。 还有许多许多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徐吟啸终于惊奇地发现,自己在照秋棠面前从来都没有支棱起来过。 一次都没有! 除了丢人就是丢人。 徐吟啸的自信心瞬间崩塌,完求了,怪不得照秋棠会那么惊讶呢。 要是有一个天天在他眼前犯浑的傻子突然要自己喜欢他。 他会比照秋棠更惊讶,甚至会当场甩他一个大比斗。 徐吟啸的尴尬卷土重来,来势汹汹,他尴尬得快炸了,把旁边的梅树当成自己猛抽了一巴掌。 你也真是什么蠢话都说的出来! 无故被扇的梅树:“?!!” 徐吟啸在这边把自己整红温了。 另一边的照秋棠倒是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啃人嘴。 要说心里没点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徐吟啸的血味到现在都没完全淡去,照秋棠以前没想过感情上的事情,满心都是要入宗谱的壮志。 现在目标完成了,倒也不是不能找个道侣。 她席地而坐,撑着下巴朝徐吟啸看了过去。 梵天宗新换的宗服比之前的好看许多,浅银色宗服上绣着流动的金色云纹,简洁利落。 徐吟啸这会正安静站着,身高颀长,肩背挺拔。 脖颈到下颌的线条流畅凌厉,鼻梁高挺,肤白,貌美。 嘶,照秋棠第一次这样认真打量徐吟啸,突然觉得还不错。 而且如他所说,两人都是亲传,天赋实力都不相上下,倒是门当户对。 照秋棠正在认真考虑,人生重在体验,试一下也不是不行,结果就看见徐吟啸朝旁边的梅树扇了一巴掌。 梅枝反弹回来,十分响亮地回了他一耳光。 徐吟啸拔剑就跟梅树干起来了。 照秋棠的脸立刻就垮下来,脑中的想法散得干干净净。 再议再议。 和傻子结道侣还是要慎重。 不然以后恐怕没安稳日子过了。 照秋棠正要收回视线,陡然看见徐吟啸身后的梅枝化成一只枯瘦利爪朝他后心袭去。 她召出佩剑,飞身掠至利爪上方,剑光如电,自上而下斩断梅枝。 在落地瞬间拽着徐吟啸后掠数丈。 待两人都站稳,照秋棠才松开手,沉声提醒身侧的徐吟啸:“小心,这梅树不对劲。” 思过崖风雪骤急,危险的气息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徐吟啸迅速进入作战状态,拔剑出鞘,微微侧身挡住照秋棠。 思过崖的梅树都是好几千岁的老梅树,早就生了灵,天生地养脾气傲,第一次被人扇耳光,气得梅枝都要折了。 誓要绞碎那人做花肥! 霎那间,数不清的劲瘦枝干如蛰伏已久的巨蟒,从地底冲天而起,疯狂攻向两人。 遮天蔽日的梅枝下,凛冽剑光疾闪,两人从黄昏战至夜半。 徐吟啸和照秋棠始终没有落下风。 但他们每人只剩下两颗蕴灵丹。 可能是思过崖阵法的原因,他们在这里无法引灵,只能借蕴灵丹补充灵气。 两人的须弥袋都在之前打架的过程中遗失。 幸好他们都在袖子中藏了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否则这会真的已经成肉泥了。 梅枝的攻势迅猛凌厉,战了这么久,威力也丝毫没有减弱。 徐吟啸中途明白过来似乎是自己惹怒了梅树,十分诚恳地跟梅树道歉。 梅树大佬用更加猛烈的攻势表示:已读,不原谅。 二人只好硬刚。 继续决斗到天亮,疲惫的徐吟啸吃下最后一颗蕴灵丹,长剑荡出清辉,在头顶密不透风的枝干中劈开一道缺口,拉住照秋棠的手腕将她送出包围圈:“去解阵!” 思过崖的阵法解开他们就能离开这里,姜雀他们这会都不来,估计也是遇到事儿了。 必须自救,再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被送出来的照秋棠听着徐吟啸那句话陷入沉思。 他也太看得起她了。 虽然她也入了阵道,但这种大阵她豁出小命也解不开。 她又不是姜雀,干啥啥都行。 话虽如此,照秋棠临危受命,怎么也得试一试,既然解不开,那就老办法,看能不能炸开个缺口。 照秋棠说干就干,吃下蕴灵丹,凝出灵团悍然袭向淡金结界。 灵团犹如水滴入海,融进了结界中。 对结界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照秋棠懵了,想到不会成功,但这也太失败了。 她凝出灵团准备再试。 谁想刚开始运灵,淡金结界猝不及防朝她轰出一个巨灵团,照秋棠胸前骤然一痛,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像颗炮弹似地朝后飞去。 徐吟啸恰好破开缺口,从梅枝的包围中跃出,正好被飞来的照秋棠迎面砸中,瞬间眼前一黑。 梅枝抓住机会,利落刺穿徐吟啸肩膀,照秋棠被他抱着,一起被捅了个对穿。 一击成功,其余梅枝瞬间兴奋,张牙舞爪地冲天而起,朝两人悍然刺去。 徐吟啸和照秋棠被串在一起,灵气都所剩无几,看着铺天盖地袭来的梅枝,两个倒霉蛋同时仰头大喊:“姜雀救命!!!” “来了!” 一道熟悉的女声骤然响起。 赤焰凝成火龙咆哮而来,将两人眼前的梅枝尽数烧尽。 第217章 没情调和不开窍咔咔亲嘴计 “姜雀!” 遮天蔽日的可怖梅枝燃着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被火烧开的缺口中,姜雀和大家的身影逐渐清晰。 照秋棠和徐吟啸喜极而泣:“你们终于来了!” 还以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呜呜呜。 果然,真遇到困难还得喊姜雀。 她是真的会显灵。 穿透两人肩膀的梅枝也被烈焰烧退,照秋棠和徐吟啸同时从半空坠下,这两人见到亲人是半点劲也不提了,任由自己往下坠。 闻耀和姜雀飞过去一人接住一个。 照秋棠捂着肩膀靠在姜雀身上,身体和心神都彻底松懈。 姜雀拧眉看着照秋棠肩上的血洞,又后怕又心疼,一边从须弥袋里找药,一边问:“让你们尽兴打个架,怎么整了这么大的活?” 刚才远远看见那些巨蟒似的梅枝,姜雀魂都差点吓飞。 “我们也有问题。”姜雀有点自责,“不该把你们扔在不熟悉的地方。” 真是太大意了。 幸好他们来得及时,如果晚来一步...... “好了。”照秋棠伸手抚平姜雀紧皱的眉头,“别胡思乱想。” “我们又不是毫无自保之力的小孩子,再说主要是徐吟啸手欠,不然这里其实很安全的。” 姜雀给照秋棠肩膀上药,抽空问徐吟啸:“你干什么了?” 徐吟啸正要开口,拎着他的闻耀抢先问道:“你嘴怎么破了?” 所有人的视线蹭得聚焦到徐吟啸嘴上的破口处。 徐吟啸下意识看了照秋棠一眼,被闻耀捕捉到,他脱口而出:“是照秋棠亲的?!” 众人:“!!!” 我去。 照秋棠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这位当事人十分坦荡,直言:“不是我亲的。” 大家的眼神瞬间黯淡:“哦。” 照秋棠又道:“是我啃的。” 众人眸光乍亮:“啃?!!” 这么激烈? 大家显然被这个字惊到,想问问细节但又不太好开口,突然感觉这是人家两人的小秘密。 所有人迟疑许久,只有闻耀勇敢问了句:“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徐吟啸和照秋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朋友。” 旁边的拂生幽幽补充:“亲过嘴的普通朋友。” 众人:“......好渣!” 两人急忙解释:“误会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照秋棠给拂生和姜雀解释,徐吟啸给师兄们解释。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结束,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是一样的。 “就是个意外。” 众人:“好默契嗷。” 两位当事人见解释不清,引了点灵气,御剑就跑。 不能跟这帮人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两人从姜雀眼前飞过,随风溅起的血珠子砸了她满脸。 姜雀无奈捏了个净尘诀,御剑朝追上两人:“跑什么,药都还没上完呢,胳膊不想要了?!” 师兄们和拂生原地看着姜雀远去的背影,同时叹了口气。 孟听泉感慨:“普通朋友都亲嘴了,正经夫妻连手都没牵上。” 闻耀捂着心口:“痛啊。” 叶陵川提出建议:“要不让仙主和小师妹也在思过崖待一夜?” 拂生看透所有:“我觉得不是地方的问题。” 叶陵川:“......你是对的。” “要不?”闻耀示意师兄们都围过来,“我们稍微助攻一下?” 众人齐声问:“怎么助?” 闻耀:“你们觉不觉得照秋棠和徐吟啸亲完嘴后变默契了?” 孟听泉回忆了下,点头道:“确实,他们以前没这么异口同声过。” 闻耀继续道:“我在想,如果仙主和小师妹也意外亲下嘴,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有质的飞跃?” “我有一个计划,但要先确定师妹是没开窍,还是真的对仙主没意思。” “如果没开窍,那我们再继续,如果没意思,那咱们就收手。” “可是。”叶陵川有点抓马,“我们要怎么确定师妹的心意?” 众师兄齐齐摇头,然后同时看向拂生。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拂生会很懂。 拂生很快给出建议:“直接亲,如果亲完后仙主没被砍死,那么大概率是不讨厌。” 而且她觉得姜雀并不讨厌仙主。 他们平时跟彼此站在一起时的距离要比与旁人近很多。 或许连他们本人都没有察觉到,但拂生只见了几次就注意到了。 姜雀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其实很注意细节,平时和师兄几人的分寸也把握得很好,是亲近但不亲密的距离。 只跟她会站得比较近。 但姜雀跟仙主的距离有时比跟她还要近。 几位师兄听完拂生的话都懵了:“直、直接亲啊?” “万一仙主真的被砍死怎么办?” 拂生冷漠道:“真这么没用,死就死了,连自己都护不了,怎么护姜雀?怎么护苍生?” 众师兄:“......行。” 几人真的不再考虑仙主的死活,迅速开始商量计策。 闻耀将此次活动命名为:没情调和不开窍咔咔亲嘴计。 沈别云负责敲定计划执行的时机:“仙主烘完药一定会亲手磨成粉并用水冲开然后给师妹送去,我们就在仙主快走到师妹面前时行动。” 闻耀:“我会看准时机绊人,仙主现在对我们没有什么防备,必能一击得手。” 叶陵川:“我负责接飞出去的药碗,师妹的药不能有闪失。” 孟听泉:“我来按头,如果他们恰好亲到,那就两全其美,如果亲不到,我就手动促成。” 几位师兄激情澎湃地说完,轮到拂生发言。 拂生看过眼前几双清澈的大眼睛,真诚道: “我祝你们成功。” 第218章 这群智障又搞什么? 闻耀几人回到天清峰时,无渊已经从丹炉旁离开,坐到了姜雀右手边的位置。 垂着眸,安静而认真地将烘到枯黄的药草细细碾碎。 姜雀在给站在身前的照秋棠和徐吟啸疗伤,青山长老背着手,在徐吟啸耳边念叨。 “孩子,记住这一遭,往后行事万要小心谨慎,切不可鲁莽。” “出门在外,不能轻视任何人任何事。” “要扇也扇自己,起码不会被追着杀。” “还有,不要老跟人家小姑娘干架......” 姜雀处理完两人伤口,靠坐回椅背,有点酸:“这般贴心的话,师傅你从未对我说过。” 青山长老抽空看了姜雀一眼:“别乱吃飞醋,我每天最操心的就是你。” “嘿嘿。”姜雀舒服了,朝青山长老呲出两排大牙。 青山长老笑着白她一眼,接着去念叨徐吟啸。 姜雀撑着下巴也一起听着,听了没两句,闻耀几人热热闹闹地落到院中。 也没坐,就围站在她身后,少年身姿颀长,笑容明朗,一起听着青山长老苦口婆心的念叨。 徐吟啸往青山长老那边靠近了些,难得虚心受教,不住点头:“是、好的、长老说的是......” 照秋棠本站在姜雀正前方,也随徐吟啸往旁边挪了挪,稀奇地看了会突然乖巧的徐吟啸,埋头开始擦剑。 她剑上沾了许多梅枝的碎屑和汁液。 秋日的阳光干净明亮,天空澄澈高远,微凉的清风徐徐拂过耳畔。 鼻尖是药草磨成粉末的微微苦香。 身边是最最亲爱的人。 姜雀心情好到不得了,直到无渊将一碗奇苦无比的药端到她面前。 姜雀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屏住呼吸,脸皱成一团:“这药刚才闻着没这么苦啊。” 怎么拿水冲开后苦味竟这么重? 几位师兄的笑容也僵了,千算万算没想到人家仙主大人根本不走。 就坐师妹旁边,水灵灵就递过去了,这他们还怎么绊人? 几人用神识疯狂交流。 闻耀:“怎么办?第一步就大失败。” 叶陵川:“静观其变,无论如何先让师妹把药喝了。” 沈别云:“嗯,这会都别乱动,等师妹把药喝完。” 孟听泉:“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不,你没有。” 负责按头的孟听泉深吸了一口气,伺机而动吧,要是按头都亲不上,那是真的没办法了。 无渊看着姜雀紧皱的眉,想了想说:“我可以先封住你的味觉和嗅觉,这样一点也不会苦。” 姜雀立刻道:“好。” 这样好,简单利落,不用憋气也不用吃糖。 两人从椅子上起身,面对面站好,无渊抬手给姜雀封觉,看得众人嘴角直抽抽。 天爷啊! 能不能有情调一点啊就问? 这种情况下仙主大人不应该捧出一包甜滋滋的糖,在姜雀喝完药后亲手喂一颗,再深情地说一句‘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你苦’吗? 封觉是什么鬼啊?! 还一个说得毫不犹豫,一个应得干脆利落。 真行。 不愧是他俩。 几人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无渊已经给姜雀封好了两觉。 姜雀端起药直接大口干,咕咕咕,三口就见底。 见她喝完,无渊伸手去接药碗。 就是现在! 师兄们对视一眼,迅速展开行动。 沈别云挪开无渊身后的椅子,闻耀立刻下蹲,从前往后给了无渊一个滑铲。 无渊没想到会被沈别云他们算计,径直朝前扑去。 那一瞬间,他心里十分平静地闪过一句话:这群智障又搞什么? 无渊反应很快,几乎在倾身的瞬间就一个飞袖扇走了身前的姜雀,他倒过去一定会撞到她。 但他没想到姜雀身后竟然是照秋棠的剑尖。 银亮剑光刺眼,他不受控制地闭眼,剑尖贴着眼皮划过,顷刻沁出血珠。 接着就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拽。 他被带着后掠数米才停住,然后怀里撞进一个人,腰也被人揽住。 师兄们都吓蒙了,怔然站在原地,出了满身冷汗。 照秋棠手中长剑也咣当坠地,吓到腿软。 她刚把剑擦完,准备再确认一遍就入鞘,谁知道刚把剑举到眼前,仙主就撞了过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半死,只有无渊还算淡定。 他睁开眼,低头看向怀中的姜雀。 她抱着他,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心脏声一下重过一下,失序的心跳带着无渊的心脏共振。 “没事了。”无渊下意识安慰,她好像被吓到了。 他向来不善言辞,安慰起人来也略显笨拙,怀里,姜雀还是不动,他犹豫片刻,回抱住她,手从上往下抚着她的头发,温声道:“没事了,我没事。” 说到第三遍时,姜雀终于从他怀中抬起头。 左眼上带着和他一样的伤口,伤口很细也不深,滚落下来的小血珠流进眼里,她刺痛闭眼,连带着睫毛轻颤。 无渊的心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抚去她眼上血痕,陡然想起幼时唯一一次跟父亲说起母亲。 父亲从不跟他提起母亲,在一个午后,无渊问他:“你还记得母亲吗?” 父亲沉默许久,最后抬起自己手背,指着靠近腕骨的位置说:“你母亲这里有一道疤,是抓鱼时被溪流中的小石子划伤......” 父亲那日说了许多母亲身上受过的伤,从时间到地点,怎么伤的,又是如何愈合的。 桩桩件件,清清楚楚。 他那时不明白父亲怎么会把伤疤记得那么清楚,现在才懂。 原来是心疼。 他的心疼过那么多次,怎么会忘记。 “兔崽子!你们又在搞什么?!”青山长老从惊愕中回神,脱下鞋就朝师兄们甩过去,“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师兄们这次一个都没躲,站在原地乖乖挨鞋。 姜雀松开无渊,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心跳缓缓平复。 她刚才被无渊甩到稍后一点的位置,刚站稳就看见无渊撞到了剑上,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还以为剑没入得很深,心都差点跳出来。 姜雀低头解开了腰间无渊的须弥袋,问他:“你有药吧?” 无渊‘嗯’了一声:“有个碧色的瓷瓶。” 姜雀很快找到,递给他,眼睁睁看着无渊往眼上抹了一大坨,眼睛都要糊住。 “抹这么多会好得快吗?”她忍不住笑了声:“你是不是怕疼?” 无渊垂眸:“怕你疼。” 第219章 这帮邪门东西真是正经修道者吗? 姜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其实男生怕疼也不丢人的。” 这傻姑娘以为无渊是不好意思承认,拿她做幌子呢。 无渊:“......” 他好像真的需要去学点追人的技巧。 姜雀不开窍是不是也有他的问题? 不然为什么每次事情都不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无渊陷入沉思。 姜雀把药膏塞给他,撸起袖子朝师兄们走去:“好了,我去揍个人。” 闻耀见姜雀过来,两腿一软就给跪了。 其余同党也乖乖闭嘴,看见姜雀脸上的笑容时,四位师兄脑海里同时闪过两个大字:完了。 从来没挨过姜雀铁拳的四位师兄今天‘有幸’见识了一下。 整整半刻钟,天清峰上鸟兽惊飞,惨叫不绝。 四位师兄瘫在自己砸出的巨坑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雀御剑飞到最深的坑中捞出闻耀,问:“说说吧,今天这出什么意思?” 闻耀下意识就觉得不能说实话,不然会被揍得更惨。 怪不得三师兄说他有不祥的预感,还以为说的是师妹和仙主大人,原来是他们。 呜呜呜。 不敢了,再也不随便插手师妹和仙主的感情了。 就照着他们自己的节奏来也挺好,刚才那一抱还挺甜。 闻耀不能说实话,又不想撒谎,怕自己撒了谎也圆不回来,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 “你就当我们发癫吧。” 刚才差点被吓死,他算是明白了,他们几个没有姜雀的带领,干啥都是找死。 姜雀问闻耀就是因为他脑筋直,好套话,他都不愿意说,其他几位师兄更不会说了。 这要换成旁人她这会早各种邪招连上阵了。 但谁让这群闹心玩意儿是她亲师兄。 已经揍了一顿,再揍下去可不行了。 姜雀盯了闻耀半晌,果断放弃跟他废话,扭头去问拂生。 拂生方才师兄们在一处,应该知道些什么。 谁知姜雀还没开口,拂生率先坦白:“不会说的,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姜雀:“......” “你们孤立我?”姜雀说演就演,小珍珠立刻就下来了。 “没有!” 拂生和闻耀异口同声,坑里的三位师兄也飞了出来,围到姜雀身侧。 姜雀嚎啕大哭,说话都不连贯了:“那这件事...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不让我知道?” 几位师兄见姜雀哭成这样,登时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坦白:“我们就是想让你跟仙主亲个嘴!” 他们一喊完,空气瞬间安静。 青山长老、照秋棠和徐吟啸:“哇嗷!” 真正的勇士! 无渊已经准备过去给师兄们求情了。 原来是助攻,是他不争气。 他为刚才骂他们是智障而道歉。 姜雀的反应和所有人都不一样,重点抓的就邪门,她听完师兄们的话后立刻收住哭腔,愕然看着几人,用不太标准的粤普说:“你们居然喜欢看人亲亲?!” 众师兄:“......” 这种看变态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无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算了。 这时候去求情,感觉会被一起当成变态。 姜雀震惊归震惊,惊讶完后还是认真思考起了师兄们的终身大事。 这原书好歹是本po文,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原书走向,把师兄们憋坏了? 拂生现在跟他们纯纯同门情。 只能让他们多去认识认识别的女修男修了,整天跟她和拂生待在一起确实不太行。 想到这里,姜雀看向四位师兄,认真道:“我们回去后,你们四个自己出去闯荡吧,我和拂生——” “你不要我们了?!”四位师兄嗓子都快喊劈叉。 闻耀扯住姜雀胳膊就开始哭:“不要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我再也不干蠢事了,我不要和你们分开,啊啊啊!” 其他几位师兄不像闻耀这么外放,但眼眶也都红了。 姜雀刚才是假哭,师兄们这会儿是真伤心。 他们看不得姜雀和拂生哭,姜雀她们也看不得他们伤心。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姜雀急忙哄人,“我是想让你们多去认识认识一些新朋友,我和拂生永远在你们身后。” 闻耀擦了把眼泪,追问道:“真的?” 姜雀:“真真真,怎么会不要你们,不要你们要谁?” 叶陵川脸色缓和,松了一口气道:“不需要认识别人,有你们就够了。” 还是孟听泉点出了关键,对姜雀认真道:“我们不是欲求不满,你别瞎想!” 师兄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姜雀的重点歪得有多离谱。 这下换师兄们支棱了。 闻耀不可置信地看着姜雀:“你居然这么想我们?!” 沈别云和叶陵川伤心叹气:“这么多年的情意,付诸流水了。” 孟听泉水平最高:“师妹总不会有错,看来是我们当师兄的做得还不够好,才让师妹这般误会。” 姜雀看着茶兮兮的几人,无奈开始哄人。 还能有什么办法,宠着呗。 无渊站在不远处,逐字琢磨了半晌,还是没想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让局势反转,让姜雀从揍人到哄人的。 仙主大人百思不得其解,试图学一下孟听泉最后那句,结果嘴角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渊长出了一口气。 好难。 追妻不易,仙主叹气。 姜雀刚把人哄好,青芜带着北斗七子来了。 他们是来跟姜雀几人道谢的。 北斗七子每人手中都捧着一颗夜明珠。 天璇把她手中的珠子递给姜雀:“我们稍后会带你们去太玄宗转一圈,只要你们看上的,都可以用这个珠子换。” 闻耀:“只能换一样吗?” 天璇给他解释:“对,但如果你看上了一整栋珠宝阁,也算一样。” 众人:“!!!” 好阔气。 姜雀拿着夜明珠走到青芜面前:“我想学你的疗愈术,可以吗?” 圣医道的九转疗愈术医人不自医,青芜的疗愈术正好能弥补这个缺点。 北斗七子听到姜雀的要求时都有点懵。 青芜师姐的疗愈术是她独创,整个紫霄灵域只有她一人修炼了此功法,这种功法向来都不外传的。 摇光刚想替师姐婉拒,准备另拿出一本上品功法给恩人。 但青芜已经接过姜雀手中的夜明珠:“可以。” 北斗七子纷纷沉默。 师姐慕强起来真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疗愈术的心法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难。”青芜对姜雀有种盲目的信任,“但疗愈术最重要的是实践,需要大量伤者,反复练习。” “能医人几成便能医己几成。” “伤者容易啊。”闻耀从姜雀身后探出头,“你们在别的宗门有没有什么仇家?” 叶陵川:“或者比较难搞的秘境有没有?” 孟听泉:“有想灭的魔族妖族或者其他族吗?” 沈别云温声收尾:“我们都可以揍。” 青芜:“……” 北斗七子:“…………” 这帮邪门东西真是正经修道者吗? 第220章 好苦的人生啊 “有仇的宗门没有。” 天璇已经习惯了这群人的邪门,倒是比其他人淡定许多,“想杀的魔尊倒是有一个。” 院中众人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都下意识看向了姜雀。 随即反应过来,天璇他们并不知道她魔尊的身份,于是又默默转正视线。 天璇敏锐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疑惑道:“你们看她做什么?” “因为小师妹曾经杀过魔尊。”孟听泉本还想说一句‘后来自己成了魔尊’,但第一句话刚说出口,北斗七子就朝姜雀围了过去,问题跟炮弹似的,一个接一个。 “你怎么杀的?” “闯魔宫没有?” “带了多少人?” “是不是很难杀?” “杀完后有没有遭到魔界的通缉?” 姜雀被他们的连环问给砸懵了,没有回答,反先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不是在翰墨灵卷里杀过一次魔尊吗?” 他们在翰墨灵卷里已经把所有主要剧情都走完了。 天璇回她:“是杀过,但那时魔尊落单,师姐正好与他单挑,而且师姐的修为比现在高了一个境界不止。” “我们这次是要闯魔界,魔界守卫森严,魔尊又实力强悍,跟翰墨灵卷里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样。”姜雀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化身好奇宝宝了,原来是想跟她取取经。 但讲故事这件事,姜雀实在不是很擅长,于是求助照秋棠。 照秋棠兔子似得蹦过来:“好好好,我来讲我来讲!” 照秋棠迫不及待,急需要做些什么把她从差点戳瞎仙主大人的惊慌情绪中给拉出来。 正好来事儿,还是她最喜欢干的。 徐吟啸给照秋棠搬了把凳子,叶陵川和闻耀把放吃食的小桌子也搬了过来,院中众人团团围着照秋棠,还没开始,闻耀先吹了声响亮的唢呐,瞬间氛围拉满。 照秋棠拍了下桌子,激情开讲:“话说当年,姜雀斩杀第一个魔尊——” “第一个?!”七子同时打断她,“她不止杀了一个?” 那可是魔尊啊。 照秋棠严肃道:“听我讲,别打断,都说是第一个,那当然还有第二个啊,当时啊,我们是为了寻找神兽青龙......” 照秋棠充分发挥了出色的说书人本领,讲得声情并茂,简直让人如临其境。 就是偶尔用词有些许夸张,尤其是姜雀在两族大战时从天而降救众人于水火。 听得姜雀都忍不住跟拂生确认:“我当时真有那么牛逼吗?” 拂生点头:“比秋棠讲的还要厉害些。” 姜雀:“......你是不是有点太爱了?” 拂生浅笑,闻耀也回过头,认真道:“你远比你以为的要伟大。” 他们当时彷徨无依,如临深渊,前路也一片黑暗,尽管每个人都做好了万死以赴的准备,却依然救不了百姓,也阻止不了战火。 他们在绝望中坚持,每个人都濒临崩溃,但没有人敢真的倒下。 当时的天空好像一直是灰色。 姜雀出现那天,百姓被封死的棺中那天,闻耀甚至在想,如果救不下百姓,他就跟他们一起死。 可她来了,从天而降。 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为必死的众人劈开一条生路。 如神明,如炬火。 姜雀被闻耀突然一句正经话给夸懵了:“你要这么说的话,我真的要骄傲了。” 这句话刚说完,陡然听见北斗七子那边传来‘哇’声一片。 照秋棠已经讲到了姜雀火烧封离。 她一点点提高声音,正要把‘魔界众人奉姜雀为新任尊主’几个大字甩他们脸上时,一声‘咕咕咕’的鸟鸣骤然打断照秋棠。 那雀鸟是从青芜怀中飞出来的,通身雪白,环绕飞在青芜身侧,嘴里喊着:“时辰到,时辰到。” 七子听见这句话立刻从照秋棠身边离开,站到青芜身后。 青无略带歉意地对照秋棠和众人点了下头:“抱歉,我们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该走了。” 照秋棠精心准备的高潮被生生掐断,整个人憋得面色通红,忍不住开口求人:“我就剩最后一句话,让我说完好不好?” 那句话如果不说出来,她真的会憋死。 天璇见照秋棠神情恳切,但他们的事又实在不能耽误,看了青芜一眼,见师姐没有反对,这才对姜雀几人说道:“我们是要去给师傅和小狮子立坟。” “这时辰最好,不能耽误。” 摇光手很巧,给莫笑尘和狮子狗做了泥像。 往后的日子太长,有座坟,他们也算有个寄托。 照秋棠听完,把那句话生生咽了下去,这确实不能强留了。 青芜几人行礼告辞,御剑准备飞走时,姜雀唤了青芜一声:“我们可以一起去上炷香吗?” 他们在幻境中跟几人一起活过一遭,对莫师傅也有感情。 青芜没有反对,北斗七子也同意。 姜雀几人便安静跟在了他们身后。 无渊、青山长老、照秋棠和徐吟啸也跟着一起。 路上,闻耀给青山长老和照徐两人简单说了昨晚的经过。 照秋棠和徐吟啸在听到他们只是书里的人物时,问出了和闻耀他们一样的问题:“看书的人喜欢我们吗?” 姜雀回忆了下这俩小配角的戏份,想哄哄他们,结果一时组织不好语言,嘴张了两下又闭上。 照秋棠和徐吟啸的笑容僵在脸上,当场自闭。 之后的路程,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照秋棠暗自发誓,等这次回去就去当说书先生,把她的故事传遍天下! 就不信没人喜欢,她可入了宗谱哎。 徐吟啸更自闭,自尊心遭受重创,所以他真的没人喜欢吗? 不管是照秋棠,还是那些看书人。 好苦的人生啊。 姜雀正要去哄人,突然听见飞在身后的青山长老喊了她一声。 以为师傅也是要问有没有人喜欢他,还没飞到青山长老身边就开口道:“喜欢师傅的人很多呢。” 青山长老人气是真的很高,老顽童似的,许多人喜欢。 待她飞到青山长老身边,面对面站着,青山长老认真看她半晌,语气里是难掩的心疼:“一个人来到这里这么久,是不是很想家啊?” 第221章 小骗子,明明这么疼 在书之外,她应该有自己的家。 有爹有娘,家人宠爱,来了这里孤单一人,想必一人熬过许多夜晚。 姜雀没想到青山长老会这么问,一时有些怔然。 许久,压下眼眶中的热意,摇头道:“不想。” 她时常会觉得这一世是上天对她的补偿。 得师,得友,得真情。 她抱住青山长老一边胳膊,笑眼弯弯:“我的家就在岚云峰啊,师傅在家就在,只要师傅长命千岁,我就永远不会孤单。” 青山长老听出姜雀言语中的逃避,也没再追问,只是一边心疼一边感动。 并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揍姜雀了。 无渊就在青山长老旁侧,在姜雀开口说‘不想’那刻,他的脊骨处陡然传来一阵断裂的痛感。 转瞬即逝。 他的脊骨也安然无恙。 恍惚意识到那似乎是姜雀的幻痛。 他好像...... 知道姜雀是怎么死的了。 之前他与拂生追问她的死因,被她用一句‘不疼’轻飘飘地带过。 小骗子,明明这么疼。 他侧头看向姜雀,看她笑着和青山长老说话,仿佛从没经受过阴霾,就在那刻,他想起来那日刑堂中发生的一切。 以及他的冷漠、无情、残忍。 她那么痛地死去,活过来的瞬间,等待她的是另一轮折磨。 无渊闭上眼,心底缓慢涌起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以前从未有过。 只是钝而痛,像锯齿磨着心脏。 “你怎么了?”姜雀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侧,他睁眼,看见姜雀澄亮的双眸。 “在想什么,这么难受?”姜雀在心口处拍了拍,轻轻地吸着气来缓解痛感。 无渊见她难受,强迫自己将翻涌的情绪收敛。 姜雀脸色缓和,无渊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开,低声回答她的问题:“在想你初来那日在刑堂发生的事。” “姜雀。”他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怨我吗?” 怨不怨他那日决绝地要杀她。 姜雀看他半晌,有些惊讶:“你就想这个想到心疼啊?” 无渊默认着,没有否认。 姜雀看着无渊琥珀色的双眸,在最开始,这双眼是冷的。 看一眼都能冻得她起满身鸡皮疙瘩。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眼越来越温柔,比初春的嫩芽还要软三分。 姜雀心底的怀疑从来没有这么重过,她有句话想问无渊,但在开口之前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怨,没什么好怨的,如果现在有人伤了拂生,我会做的比你当时更狠。”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再说你那时也不知道壳子里已经换了人。” “而且后来,你帮我扛天雷,挡天命剑,我都记得。” “我从没有怨过任何人,无论是师兄们还是你。” 她从不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之上,她会在任何绝境拼尽全力活着,直到彻底死去。 这一世已经很幸运,因为她足够强大。 姜雀一口气说完,抿了抿唇,问他:“也许是因为鸳鸯锁的原因,你是不是对我——” “到了。”紧要关头,天璇突然回头朝姜雀喊了声。 姜雀把嗓子眼里的那句‘有点别的意思’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谈风月有些欠妥。 “回去再说吧。”她说。 “好。”无渊也无声松了口气,总觉得姜雀快开窍了。 但他居然有些紧张。 向来万事笃定的仙主大人是真的不确定姜雀开窍后是会接受他还是拒绝。 ...... 青芜他们给莫笑尘和小狮子狗选了处好地方。 依山傍水,草木丰茂。 天枢和开阳刻碑,其余人起坟,姜雀几人不好插手,只安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起好两座坟。 一大一小,紧挨着。 摇光从须弥袋中抱出泥塑,天璇从须弥袋里取出灵棺。 青芜从一个灵器中放出云霄师兄的残魂,众人一起祭山,封棺,入土。 坟前立起墓碑。 闻耀吹起了唢呐,难得应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听得人从心底觉得悲凉。 姜雀眼泪都快被他吹出来了,结果闻耀突然扔了唢呐趴到莫笑尘的坟上嚎啕大哭。 哭得比青芜和北斗七子还伤心。 所有人的眼泪离立刻就收了,不是不伤心,实在是闻耀哭得太惊人。 又急又凶的,大家都怕他一口上不来直接过去。 姜雀、拂生还有其他几位师兄立刻过去扶人。 孟听泉:“节哀节哀。” 沈别云:“斯人已逝,不要这样。” 叶陵川:“你别把自己哭过去了。” 闻耀都快把自己哭成一摊泥了,几人拽都拽不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伤心,刚才看到坟墓的瞬间,他跟莫笑尘师傅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莫笑尘虽然有时候会揍他,但对他真的挺好。 有莫师傅一口肉吃,就有他一根骨头啃。 两人一起打打闹闹那么些年,这会看着两座坟,有种把自己爹和自己一起埋了的诡异感觉,闻耀眼泪瞬间决堤。 “老头!”他猛地起身推开众人,趴在坟上大喊,“下辈子我养你,你来当我的狗!” 青芜:“......” 北斗七子:“......这句话他是用脑子的哪个部位想出来的?” 姜雀已经放弃了,随闻耀去哭,走到青芜几人面前给他们解释:“你们入幻境后我们也跟着进了,闻耀穿成了狮子狗,所以这会儿才这么伤心。” 几人看闻耀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这怎么不算活着的小狮子呢? 于是纷纷加入了给闻耀止哭的大部队,就怕给他哭出个好歹。 姜雀踱到了青山长老身边,长老正伤心呢,听见姜雀这死丫头说:“师傅,如果有天我死了,您能这样哭我吗?” 青山长老的悲伤情绪戛然而止,扭头瞪向逆徒。 一时不知道是该先让她呸呸呸,还是先骂她不孝。 纠结之下,青山长老选择脱鞋。 把刚才发过的再不揍人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姜雀拔腿就跑,成功躲过两鞋,青山长老还想再揍,被无渊拦住。 成功逃脱师傅毒手的姜雀悠悠晃到了云霄身边。 他正站在碑前,用近乎透明的手细细抚过莫师傅的墓碑,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始终没有开口。 直到姜雀站到他身侧。 她的身份刚刚好,既不熟悉也不那么陌生,正好可以说一些不知该说给谁听的话。 云霄转头看向姜雀,扯出一抹痛笑。 “师傅死前,不知道那个云霄是假的。” 第222章 还是要讲点礼貌 云霄说完这句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他明明只是一缕残魂,却还是在这一刻痛入肝肠。 莫笑尘死前始终在忍疼,只最后说了一句话。 “孩子......莫入歧途。” 假云霄伪装得太好,没有丝毫破绽,即便是云霄自己,偶尔也会震惊他怎么能学得那么像。 莫笑尘从没有怀疑过云霄已经换了人,死前没有怨恨,只有自责。 以为是自己失职,没有教好孩子。 云霄被镇压在身体里,全程旁观却无能为力。 师傅死后,尸体被拖到后山,假云霄点了一把火,要把他烧成灰。 跟过来的小狮子狗疯狂咬他的腿和脚,想要阻止他,被捏着后颈扔进火中,很快就被火舌吞噬,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狮子狗只是普通的小狗,是师傅用三个馒头从一个饿疯的男人手里换回来的。 和他是同一天进的破落宗。 师傅捡它时,云霄也在旁边,那时的狮子狗瘦骨嶙峋,毛被揪掉一半,只有眼睛大而圆,边咬人边流眼泪。 又惨又凶。 师傅带它回家,喂了它十天,小狮子狗又相信人了。 一见到师傅就会转圈摇尾巴。 师傅举起它的小爪子跟它击掌为誓:“只要我老头活一天,定护你平安。” 小狗甩着尾巴汪汪的叫。 好像真的听懂。 回忆戛然而止,眼前两座新坟。 云霄闭眼转身,突然不敢再看,姜雀站在他身后,静默无言。 在巨大的悲恸面前,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 她不擅长安慰人,斟酌半晌,决定引开话题:“你怎么不回到肉身中去?” 云霄微微侧身看她,低声道:“回不去了。” 姜雀:“......” 完。 一个悲伤的话题后面是另一个更悲伤的话题。 她是想安慰人的啊天。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姜雀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怎么会这样?” 云霄说起这个倒是很随意:“只有完整的魂魄才能回归肉身,我的三魂七魄早被假云霄打散,只余一缕残魂。” “若是三魂皆全,还能以魂养魄,尚有生机,如今这般,毫无回转的余地。” 姜雀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那岂不是——” 也无法入轮回。 云霄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不是很在意的笑了声:“是,没有来世。” “一缕残魂很快也会消散。”云霄转过身,目光落在青芜和北斗七子身上,“青芜给我找了养魂珠,或许可以让我再活百年,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到他们飞升。” 姜雀听的头痛,怎么这么心酸呢。 而且他肯定看不到青芜他们飞升。 照青芜几人的性子,姜雀估计,只要云霄不死,他们就会一直陪着他。 他们不会把云霄一个人留下。 姜雀也没瞒着,直接跟云霄摊牌:“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死后,他们才会飞升。” 云霄脑子也是很聪明的,姜雀一说,他恍然大悟,自己现在只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于是神情一凛,语气坚定:“我现在就死!” 在原本的故事里,青芜他们也是在师傅和他死后才飞升的。 姜雀:“!!!” “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伸出尔康手去拦人,在坟前拉闻耀的众人也听到了姜雀和云霄的谈话,忙扔下闻耀去拉云霄。 闻耀没人拦了,彻底哭了个痛痛快快。 哭声抑扬顿挫,回荡在半空,跟配乐似的。 青芜和北斗七子被吓坏了,围在云霄身边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动都不让他动一下。 云霄无奈看过几人:“姜雀姑娘说的有道理,我活着会拖累你们。” 姜雀:“!” “我真不是这意思!” 天璇欲言又止地看向姜雀,她知道姜雀定是无心,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们几个人以后还是死了安慰人这条心吧。” 就不是那块料。 安慰起人来也是邪门,本来以为那个拂生安慰起人就够令人难过了,没想到姜雀更绝。 四句话说的人要去死。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简直离谱! 姜雀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捅的篓子补一补,万一云霄真的因为她的话寻死,那可真造孽。 再开口时,十分慎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编制呢?” 众人:“......什么?” 大家都不懂‘编制’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姜雀干脆说得清楚一点:“在冥界找个差事有没有考虑过呢?” 青芜几人和云霄都听懵了,天璇愣愣道:“你仔细说说。” 总觉得会听到点不得了的东西。 姜雀终于回到舒服的赛道,语句清晰,条理分明地开始忽悠人搞事:“你们想,莫师傅和小狮子狗有可能不愿意投胎,在冥界等你们。” “如果莫师傅的魂魄还在, 那你们去一趟冥界,可以跟他见个面,说说话,云霄在意的那件事也可以亲口问一问。” “若是不在了,你们也可以给云霄谋个差事,日后你们飞升时便不必担心他没有倚仗,而且此后也能再相见。” 姜雀说完,空气有刹那静寂。 北斗七子和云霄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像在长脑子。 青芜比他们沉稳许多,只有眼神在发亮。 这破局之法实在精妙。 如果师傅和小狮子真的还在冥界,那他们就不止有两座孤坟。 几人沉默半晌,云霄终于回神,直言道:“......我心动了。” 北斗七子:“附议。” 青芜一锤定音:“那我们即刻就出发。” “等等等等。”天璇拦住大家,问了姜雀一个关键问题,“我们到了冥界要怎么给云霄师兄谋差事啊?” 姜雀耸耸肩,十分随意道:“找冥王啊。” 天璇:“......就直接开口要啊?” 姜雀和天璇默默对视半晌,想了想说:“还是要讲点礼貌的。” 天璇:“比如?” 姜雀立刻做了个示范:“尊敬的冥王大人,我们想给家兄谋个差事,请问您这里有好职位吗?” 说完,姜雀指出重点:“尊敬的、请还有您一定要加上。” “毕竟是去求人,建议你们不要空手去,带点礼物为好。” 北斗七子忙点头:“好好好,礼物有,礼物多的是。” 几人都埋头在须弥袋里翻东西,天璇在找礼物的间隙好奇地问姜雀:“你怎么这么懂?你入过冥界。” 姜雀点头:“嗯。” 天璇又问:“因为什么事啊,你当时也是这么去求人的吗?” 第223章 她这就不要你了?! “我是去抢魂,不是去求人。”姜雀挠了挠脸,“我当时都是直接揍。” 翻礼物的众人:“............” 好个简单粗暴! “那这礼物还找吗?”天枢犹豫问道。 “找啊,没事不冲突。”姜雀摆摆手,“实在不行就先礼后兵嘛。” 众人:“说得对!” 姜雀一句话,几人又开始埋头翻。 太玄宗是真的富,八个人准备了整整十大箱的礼物,出发前,青芜又给了姜雀一个夜明珠:“多谢仙友妙计。” 姜雀没客套,收下了夜明珠:“祝你们好运。” 青芜和北斗七子朝冥界飞去。 闻耀终于哭累了,被叶陵川扛在肩上,所有人都逐渐站到姜雀身后,目送青芜他们远去。 刚送没多久,就见天璇又气喘吁吁地飞回来,刹停在姜雀面前。 “忘了问你一件事,你当时是怎么入的冥界?” “我们这里冥界的大门轻易不会开,也没有修真界的人入冥界的先例。” 姜雀大言不惭:“我敲门进去的。” 天璇懵逼:“这都行?怎么敲?” 姜雀指了指天,言简意赅:“劈雷。” 天璇:“...........” 你好意思管这叫敲门?! 天璇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朝姜雀发出邀请:“你要不跟我们走一趟吧?” 姜雀虽然邪门,但有她在总是会有诡异的踏实感。 反正不管怎么说,倒霉的总会是敌人。 沈别云几人怕姜雀把这里的冥界给炸了,婉拒:“不不不, 你们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叶陵川也劝:“其实不一定要劈雷,你们礼貌些或许也能敲开门。” 孟听泉也扎心道:“师妹这风格不适合去求人,真带着她,求人成不成不知道,求死一定很容易。” 青山长老试图从根源解决问题,劝天璇他们三思。 站在师傅的角度来讲,他并不想那帮孩子们去冥界。 当师傅的最希望徒儿们平平安安,若能成大器自然最好,如若不成,那就护自己无恙。 最不想看到他们把安危置之度外,为他们去冒险。 雀丫头那次救他,虽然成功,但也在冥界被关了整整一年半,他现在想起,还是后怕。 他一个糟老头子现在惜命的很,就怕他一出事,姜雀又去做傻事。 “天璇姑娘,三思后行,此行凶险,而且未必得偿所愿。” “但是可以一试。”天璇对青山长老说话十分有礼,“多谢长老挂怀,不过我们心意已决。” 青山长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暗自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这些孩子们啊,心肠都好,也有本事,但就是犟。 一个个的,但凡定了心思,不求个结果不回头。 天璇回完青山长老就开始利诱姜雀几人:“走吧?你们一起。” “回来后不管成不成,我都会带你们去大衍宗剑窟选仙剑。” 沈别云几人心动了,他们一直没有像样的剑,虽然灵剑也不赖,但仙剑自然更好。 刚想去问姜雀的意思,目光看过去时,人已经不在原地,再抬头,看见了御剑站在天璇身侧的姜雀。 她什么都没说,只朝几人歪了下头:走。 师兄们和拂生半点没犹豫,立刻御剑跟上。 徐吟啸和照秋棠也紧随其后,众人准备就绪,回头看向仙主大人和青山长老。 青山长老率先道:“我就不去了,岁数大了,免得给你们拖后腿。” “我就待在天清峰,等你们回家。” 无渊也淡声道:“我留下陪青山长老。” 姜雀几人顿觉不孝,差点齐声拒绝天璇,留下陪师傅,天璇眼疾手快拉着姜雀迅速飞走。 青山长老急忙朝沈别云几人吩咐道:“快跟上,护好姜雀,别整大活,有仙主大人陪我就是,出不了什么事。” 沈别云几人感激地看了无渊,这才转身去追姜雀。 没想到啊,有一天仙主居然会替他们尽孝。 人生可真神奇。 众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山峰上只余无渊和青山长老两个活人。 长老侧身看向无渊,表情戏谑:“留~下~陪~青~山~长~老~” 信他个鬼。 “说吧,到底什么事?”青山长老是看着无渊长大的,他一开口青山长老就知道他憋着事。 无渊也坦率,直言道:“想问您一些私事。” 青山长老稀奇:“难得,认识仙主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主动与我谈私事。” “不错。”青山长老摸着胡子感慨,“终于有些人味了。” 无渊和青山长老对着莫笑尘和小狮子的坟行了一礼以示告辞,御剑飞回天清峰。 落地时,青山长老问无渊:“仙主想问些什么?” 无渊和青山长老缓缓朝房中走去,声音清冽:“想问问您知不知道怎么追人?” 青山长老脚步一顿,神情瞬间严肃:“你要追谁?” “你是个有妇之夫,你要追谁?!” 无渊淡淡吐出两个字:“姜雀。” 青山长老:“......” 真是,就不能一口气说清楚? “怎么,她跟你提和离了?”青山长老纳闷,不知道无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你和雀丫头成亲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两年。” “三生石也不会同意你们解婚契的,你做了什么,她这就不要你了?” 无渊微侧着头,有些无奈:“没有不要,我只是为她开窍做准备。” 万一她真的不要,他得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啧啧啧。”青山长老明白了,指着无渊笑了两声,“原来是怕人不要你。” “不过这事你问我也没用,我一个老光棍,你应该去问你父亲。” 青山长老想起老祖当年,忍不住叹了两声:“老祖追妻真是没话说,你娘那人可比雀丫头还木头。” “老祖当年给你娘亲表明心意时,都是听见你娘在梦里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又拽住他衣袖不让他走才敢行动的。” “就怕时机不对,惹你娘不开心。” “尽管如此,真到了表明心意那日,老祖还是紧张得不行,他当时拿了你娘最喜欢的梦幽昙,手都是抖的,我们当时还笑话他说——” 青山长老突然收了话音,脸上笑意也淡了下去,想到了老祖和婠烟的结局。 他叹了口气,没再继续那些往事,只简单道:“算了,还是不要问他了。” 老祖想起以前,肯定不好受。 “仙主大人,我想先问你一句。”青山长老郑重看向无渊。 “如果雀丫头心里真的没你,你还要追吗?” 第224章 仙主这心偏的也太夸张了 无渊没有立刻开口,认真想了许久才回答。 “会,不过前提是,她不觉得这是一种打扰。” 感情是双方的事情,喜欢也并不是‘免死金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让姜雀觉得不舒服。 青山长老有些意外,仙主大人行事向来狠厉果断独断专横,甚至可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没想到对待喜欢的人时竟这般小心妥帖,顾全对方。 果然是老祖的儿子,连对待爱人的方式都相差无几。 青山长老看无渊这个徒婿突然就满意起来了,他把姜雀的感受放在了自己之前,先她后己,有些样子。 长老心情一好,开始给无渊摇人:“我对情爱之事也是一窍不通,找齐长老问问,他们六壬宗弟子都是成双成对,他和他的道侣也十分恩爱,定能给你些好建议。” 无渊淡淡‘嗯’了声,叮嘱道:“先别跟齐长老说得太清楚,我和姜雀的名字最好不要出现。” 青山长老知道他的担忧:“放心。” 正常夫妻没有婚后追人的,齐长老为人也精明,万一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桩头疼事。 鸳鸯锁的秘密半分也不能泄露。 青山长老此刻只庆幸自己没戴存影玉,否则仙主要追妻的事,这会已经传遍沧澜界各大宗了。 青山长老边想边习惯性地捋胡子,从须弥袋中拿出颗传音石,捏了个诀,呼唤齐长老。 “老齐,出来拜见你爹。” 传音石亮起瞬间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滚蛋!” 话音落,光亮骤熄。 青山长老又坚持不懈地骚扰了五六次,齐长老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找你爷爷什么事?” 青山长老暗骂一声幼稚,也没再耍嘴皮子,直奔主题:“请教一下,怎么追喜欢的姑娘?” “哟,你个老光棍有心上人了?”齐长老猛地提高了声音,十分兴奋,“哪家姑娘啊,芳龄几何,什么修为?什么天赋?” “怎么还要追啊,人家是不是没看上你?” “不是我说,你这问题真问错人了。”齐长老牛逼哄哄,“本长老当年啊,是被追的那个。” 齐长老在损别人的同时不忘狠夸自己。 青山长老无辜中枪,只能跟他翻旧账:“那咋了,还不是被我小徒儿一拳捶墙里。” “你个老货!”齐长老想起这段黑历史依然还是很丢脸,“你提这件事做什么,有咱们在聊的事有半点关系吗?!” “我就想说,你管呢?”青山长老的怼人功力也是大涨,仗着对方打不到自己,什么话都敢说。 “当年追你的女修那是没见过你翻着白眼被气晕过去的糗样,否则都得跑光,夜里睡觉都得做噩梦。” “诽谤!”齐长老破防,“你这是诽谤!我就算气晕那也是风流倜——” “好了。”无渊冷声打断二人,“说正事。” 齐长老立刻收了话音,恭敬道:“拜见仙主。” 其他宗门的长老跟无渊没有青山长老他们这么亲近,对无渊还是十分敬重。 青山长老狐假虎威:“对,说正事,这么大年纪了还斗嘴,像什么样子。” 齐长老:“......” 青山长老隔着传音石都感觉到了齐长老的愤怒,想必这会正在咬牙给自己顺气呢,青山长老想起来就乐,笑出满脸褶子。 过了半晌,齐长老终于缓和,语气平静,开口就是拿捏:“这岁数大了不经气,我这一下想不起来怎么追人了,哎呦想不起来了,咋追来着?” 青山长老笑容僵在脸上,听出来齐长老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逼他道歉。 这老货是真的成长了,再也不是当年一气就晕的小齐了。 青山长老看了眼安静等着听课的无渊,为了俩孩子的幸福,勉强开口:“回去给你个宝贝当赔礼行了吧?” 齐长老立刻接话:“什么宝贝,姜雀吗?” 青山长老:“我疯了我把她给你?就一个琉璃塔,爱要不要!” 齐长老:“切,就你这臭脾气,雀丫头迟早会不要你的。” 青山长老把传音石捧到嘴边怒吼:“我宝贝徒儿才不会不要我,还有!雀丫头是你叫的吗?给我安安分分叫姜雀!” 齐长老死猪不怕开水烫:“雀丫头雀丫头雀丫头!” 啪! 青山长老怒摔传音石,齐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内一片静寂。 在旁边等了半晌没听到半句正经话的无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青山立刻就冷静了。 这一眼可真够冷的。 “正事正事。”青山长老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标准笑容,重新拿出块传音石,呼唤齐长老:“说正事吧我的好兄弟。”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不该惹你生气,都是我的错。” “没事骂我老货,有事了叫我好兄弟。”齐长老絮絮叨叨,又逼着青山长老喊了三声爷爷,这才舒坦,清了清嗓开始传授经验。 青山长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脑海中足足闪现过齐长老的一百零八种死法,这才把自己给哄好,心平气和地跟无渊一起听课。 别说,这老齐还真有点东西,没有盲目给出建议,而是先问他:“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山长老还没开口,无渊冷冽的声音率先响起。 “强大、聪慧、温柔也善良。” “有力护己,有力护人,也竭尽所能庇护苍生。” “福泽众生,功德与天齐。” 青山长老都听愣了,这说的是他那倒霉徒弟吗? 仙主这心也偏得太夸张了。 为了让齐长老能做出正确的判断,青山长老急忙补充:“她还有点邪门,调皮又淘气,时常发癫,不走寻常路。” “做起事来胆大又拼命,不听劝又犟得很,什么人都敢揍。” “对了,在感情上根本不开窍,像没长情根似的。” 青山长老吐槽起自家徒儿是半点不留情,齐长老都被两人给整懵了:“你们说的这......是一个人吗?” 咋还有点熟悉呢听着。 青山长老:“自然是啊,怎么样,有点思路没有?” 齐长老思量半晌,还真有模有样的说出几条建议: “追人第一步,表白。” 第225章 主打一个用完就扔 “尤其是这种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这一点很关键。” “要一棒子敲开她天灵盖,把‘喜欢’两字砸她心底,之后的行动才好展开。” “不然你忙活许久,可能人家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无渊想起自己之前撩人失败的经历,对此深以为然,他从青山长老手中接过传音石,低声道:“继续。” 齐长老一愣:“这不是青山有心上人了吗?仙主您怎么好像比他还着急。” 仙主沉默。 青山长老出面解释:“仙主尊老爱幼,关心我终身大事,有意见?” 齐长老有恃无恐:“你是又不想听了?” 青山长老:“......对不起。” 哎,这个家没他得散。 齐长老还想再嘲讽嘲讽青山长老,无渊伸手轻弹了下传音石,齐长老乖乖说正事:“这第二步嘛,就是要询问对方意向。” “追人也是要经过同意的。” “只要人家姑娘同意你追,那就成功了一半,这说明人家不讨厌你,甚至可能还有几分好感,就是单纯不开窍。” “要是追都不愿意让你追,那就拜拜吧,没戏。” 齐长老话糙礼不糙:“至于那些追人的礼物什么的,也都莫要再送。” “不是所有的姑娘都能心安理得接受男子的礼物,人家要是对你没意思,你送了礼物,人家姑娘还要费心找个价值差不多的,甚至更高的来回礼。” “这就没意思了,也起不到让人家姑娘动心的作用,还带的人家姑娘受累。” “不如放弃,好歹干脆利落。” 无渊微垂着眸,拇指摩挲过食指指节,淡声问:“如果同意追呢?” “那更好办了。”齐长老在那边拍了下桌子,语气也激动起来,“保持分寸,展开行动。” “给予关心、陪伴、爱和金钱。” “最最重要的,在做这些的同时一定要不经意地展现出自己的魅力。” “最好能让对方认可,欣赏,只要你出现,视线就在你身上。” “越强大的人越慕强,无论你怎么追,一定要记住,爱人是靠吸引来的。” 无渊听完陷入了沉默。 他自己好像就是被姜雀这样吸引的。 认可,欣赏,只要她出现,视线就在她身上。 反观自己。 真正意义上与姜雀初见那日,他要杀她。 虽然她说了不怨他,但肯定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的观感。 后来他也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时常没有用武之地。 仔细想来,也只有灵犀村那次帮她抗天雷,还有入冥界陪她抢魂那次,表现还算不赖。 不过那两次都是他被姜雀吸引了目光。 惊讶她那么瘦弱的身体居然能迸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 无畏无惧,为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计代价。 无渊的心略微沉了沉。 因为他始终注视着姜雀,所以没人比他更清楚,姜雀的视线从没有长久地为他停留过。 无渊短暂地闭了下眼,很快整理好情绪,继续请教齐长老:“还有吗?” 齐长老:“暂时就这些,能走到这一步,差不多就成了,青山你——” 齐长老话还没说完,青山长老立刻切断了传音石,主打一个用完就扔。 很快,青山长老须弥袋中的传音石响成一片,跟骂人似的。 青山长老不听不听就不听,气死老齐。 他拍拍须弥袋,走到无渊面前,心情很好地问:“怎么样,学会没有?” 无渊回答得很严谨:“听明白了,但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无妨。”无渊云淡风轻,“先从第一步开始吧。” 青山长老被无渊的行动力震惊了:“这就要表白啊?” 无渊淡淡点了下头,并朝青山长老伸出手,掌心向上。 青山长老一愣:“怎么了?” 无渊面无表情道:“钱。” 随即解释:“表明心意不能空手。” 青山长老当了许久的穷鬼,见有人打自己银钱的主意,第一反应就是捂紧须弥袋:“你表明心意为什么要花我的钱?” 无渊原地站了许久,低声道:“我的钱都给了姜雀。” 当时没有料到会有这一遭。 他平常物欲不高,也不怎么打理钱财,反正都在须弥袋里,用的时候总有。 除了无名峰上那些房子和白虎,他的所有家当都在姜雀那里。 不对。 白虎也在她身边。 总而言之,他现在穷鬼一个,身无分文。 青山长老无语半晌,从须弥袋里翻出钱袋:“这不是给,是借,你要还我的。” 即将递给无渊那一刻,青山长老又刷地收回手,不放心地问:“你会还的吧?” 无渊:“当然。” 他好歹是仙主,还是大乘期的修为,随便进个大秘境,出来就能一夜暴富。 只是现在时间紧张,秘境也并不好找。 青山长老也明白,于是一咬牙一闭眼,忍痛给钱。 看在仙主大人自小一诺千金的份上,信他。 拿了钱的无渊禀明灵悟长老,拿了宗门的出行令,和青山长老一同来到太玄宗下的小镇。 买礼物。 小镇上商铺鳞次栉比,无渊见一个进一个。 见着好看的,觉得姜雀会喜欢的,连价格也不问,就是买。 防御的流仙裙、护身佩、碧云簪,还有攻击类的金玉鞭、凝神类的清心珠...... 还有姑娘家喜欢的发钗、步摇、发带还有各种耳饰、项链、手链、玉佩、香囊..... “够了!够了!”青山长老须弥袋已经装满,还又买了个储物戒也快满了。 他一个旋身拦在即将踏进一家灵器珠宝铺的无渊身前:“你买这么多,万一小雀儿不喜欢怎么办?” 无渊云淡风轻:“就是怕她不喜欢,所以才买这么多。” 青山长老拦人失败,眼睁睁看着无渊又买了一大堆,自己的钱袋都快被掏空了。 虽然是借的,但他还是很心疼。 其实无渊对姜雀还挺了解,选中的礼物都是金灿灿亮晶晶,不仅漂亮而且贵。 青山长老知道姜雀大概率是喜欢的,礼物已经够够的了。 但一路上嗓子都快喊劈叉了,根本拦不住冷着脸疯狂买买买的无渊。 最后还是他急中生智喊了句:“小雀儿不喜欢铺张浪费!” 这才堪堪将人拦住。 青山长老二话不说,急忙拉着人回了太玄宗。 须弥袋和储物戒里拿出来的东西足足塞了满满一屋子。 无渊看着这些东西,还算满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最后,无渊环视过满屋子闪闪发光的礼物,有些不确定地问青山长老:“这些东西可足够表明心意。” “会不会有些寒酸?” 青山长老死死捂住自己的钱袋。 “你再说一遍?” “寒什么?!” 第226章 孟哥骂人还是这么精辟 “寒酸什么?” 青山长老倒出钱袋里的最后一块灵石,跨过满地大大小小的箱子,怼到仙主大人眼前。 “知道你刚才花掉的是什么吗?是我一辈子的积蓄!” “现在就剩这一个子儿。” “你再说说,到底谁寒酸?!” 无渊垂眸,从青山长老手中拿走了他最后的家当,自顾念叨:“总觉得还不够。” 没有一件亲手做的,他觉得差点心意。 无渊捏着灵石,安静站在原地,想起方才在街上看见的一位雕木工的师傅。 雕出来的小猫小狗都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姜雀他们回来应该还要一段时间,趁这会儿去雕个小雀儿应该来得及。 无渊打定主意,立刻就抬步往外走。 不过眨眼,身影已经消失在殿中,只给青山长老留下句:“多谢长老,很快回来。” 秋风凉凉,手心空空。 青山长老原地裂开,冲着无渊消失的方向怒吼:“你个恋爱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是要给他钱吗? 啊?! 他是要给他钱吗?! 他要不是仙主大人,他早就脱鞋削过去了,啊!!! 可恶! 青山长老在破防,姜雀几人此刻也很是头秃。 北海,幽都山上空。 姜雀几人正御剑而立,垂目望着巍峨连绵的幽都山。 整座幽都山被一层浓墨般的云雾包裹,云雾飘动间,偶尔能看到嶙峋陡峭的黑色山石。 乍一看去,不像山,像不见底的深渊。 方圆千里,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安静到诡异,几人能听到的唯一声音,就是闻耀和徐吟啸的猴叫。 两人自从到了幽都山,就没有安静片刻,御着剑在幽都山上空逡巡,没一会就来给众人报告一声。 “没有发现冥界入口!” 闻耀报告完还要等一会徐吟啸,听见他也没有发现踪迹,于是松一口气,又乐癫癫的继续找门。 徐吟啸见闻耀飞走,也急忙换个方向重新开始找。 两人莫名其妙起了胜负欲,暗自较劲看谁先找到冥界入口。 姜雀在背后看着兴冲冲的两人,扬声喊住俩傻子:“你们知道紫霄灵域的冥界入口长什么样吗?” 闻耀和徐吟啸一个刹停,同时回头看向姜雀,眼睛里闪动着清澈的愚蠢。 徐吟啸愣愣道:“不是长在桃树下吗?” 闻耀也被姜雀问懵了:“不是一个门楼吗?” 姜雀叹了口气,笑着朝两人摆摆手:“没毛病,玩去吧。” 两人:“......” “走喽!” 徐吟啸和闻耀同行一段,然后分道扬镳,并对彼此放了句狠话:“放弃吧傻子,我一定比你先找到。” 众人齐齐闭眼,不忍直视。 明显紫霄灵域的冥界入口和沧澜界就不同啊。 这黑黢黢的山哪里能长出桃树。 叶陵川望着闻耀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两人是不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把脑子拿出来扔了?” 孟听泉:“不会。” “没有的东西他们没法扔。” 众人默默对孟听泉竖起大拇指。 孟哥骂人还是这么精辟。 目送走闻耀和徐吟啸,姜雀几人飞到青芜和北斗七子身旁。 他们正在埋头翻书。 这完全是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青芜他们之前从没有过闯冥界的想法,了解比较多的是妖界和魔界,对冥界知之甚少。 好在青芜须弥袋中有不少书籍,让几人可以现用现查。 他们已经翻了许久,一个个眉头紧皱,手都快翻出火星子了,还是没有找到关于冥界的记载,云霄一个残魂,急得都想上手。 看到姜雀他们过来才松了一口气,有他们帮忙一起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但他还是低估了姜雀几人的缺德。 “他们这么忙,我们也别闲着。”姜雀转着脖子环视四周,“找个地方睡会吧,我看他们还得找很久。” 正在闷头翻书的众人齐齐停下动作,抬头看姜雀。 天璇揉了揉耳朵:“不好意思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姜雀十分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并贴心道:“你们也别着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的,加油~” 她刚说完,照秋棠的声音适时响起:“那个地方怎么样?” “山石平整,雾气也少,也宽敞,正好能睡下我们几个。” 姜雀几人顺着照秋棠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哎,不错,走。” 叶陵川和沈别云率先飞过去,确认没有危险才朝姜雀他们招招手:“下来吧。” 姜雀几人过去时,叶陵川和沈别云已经从须弥袋中拿出了床,床垫,以及宣软的枕头和薄被。 姜雀十分丝滑地扔剑脱鞋,鱼一样钻进被中,舒舒服服地转了个身,呼吸已经绵长。 照秋棠和拂生挨在她两侧,也很快睡下,师兄们和几人隔开些距离,和衣而眠。 沈别云没有睡,在一旁打坐,给几人守着,防范危险。 北斗七子懵逼站在半空,看着说睡就睡,真没打算帮忙的姜雀众人陷入沉默。 天璇喃喃道:“这帮人是怎么做到既好又坏的?” 既能让人感动到落泪,也能让人无语到发懵。 青芜淡定翻动书页:“快找吧,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们没有责任帮我们。” “姜雀姑娘给我们指明了一条路,还肯陪我们入冥界,已是大恩。” “是奥。”北斗七子猝然反应过来,是他们有点把别人的帮助习以为常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以为姜雀他们肯定会出手相助,但这件事说到底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人家为什么非要帮啊,就想睡觉不行吗? 当然可以,没毛病。 北斗七子想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感慨姜雀他们的精神状态,简直,遥遥领先。 八人足足翻了好几个时辰,天璇终于在一本书的夹缝中找到一行小字: 北海有山,名幽都,上有玄鸟、玄蛇、玄豹、玄虎及玄狐,五兽所在处,幽冥界门开。” “找到了!” 天璇激动大喊,闻耀和徐吟啸立刻就凑了过来:“哪里?” 北斗七子:“......” 这俩猴是从哪儿蹿出来的? 没一会,姜雀几人也被沈别云唤醒,迷蒙着眼飞过来。 姜雀凑到天璇旁边,读出了那行字,嘟囔道:“玄,也是黑色,黑山黑兽的,这咋找?” 这跟在大海里找水滴有什么区别? 青芜的声音低而缓地响起:“只要我们诚心求见,五兽应该会出来相见。” 北斗七子听青芜说完,便一同站至青芜身后,几人对着茫茫幽都山,恭敬俯首:“久闻尊府,今冒昧登门,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真心求见,携礼而来,望五兽垂怜相见。” 姜雀几人眨巴着眼看了他们半晌,异口同声:“好有礼貌嗷。” 他们刚夸完人,幽都山上陡然刮起飓风。 姜雀反应很快,迅速结出防护阵,并顺手拉住身侧的青芜和天璇一同入阵。 可怜的天枢几人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成功躲进防护阵,被狂风连抽了好几个大嘴巴子。 姜雀看着风中凌乱的天枢几人,犀利点评。 “对方拒绝见面,并送出了一份大比斗礼包。” 第227章 哪家好人管雷劫叫见面礼啊! “倒也不用这么犀利。” 天枢捂着受伤的脸,被姜雀一句话扎的透心凉。 在外面挨扇的几人默默拿出防护符贴上,抵挡漫天飓风,天枢又能开口说话了,比先前更加恭敬。 “不请自来,是我们叨扰在先,五兽怎么惩处都可,只要能让我们入界。” 回答他的是更猛烈的攻击。 周边雾气都凝成细而黑的尖锥,闪着寒光悬停在众人四周,威胁意味十足。 五兽这是铁了心要赶他们走。 天璇在姜雀身旁低声反思:“可是我们还不够恭敬,是不是先把礼物拿出来给五兽看看?” 姜雀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你们......修为修到了这么高,是为了跟人讲礼貌?” 青芜和天璇的声音同时响起:“为了天下苍生。” 姜雀:“……” 这帮人到秘境里转了一圈出来,正的都有点发傻了。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姜雀问。 天璇看向青芜,青芜凝思半晌,虚心请教:“姜姑娘可有什么好建议?” 姜雀撸起袖子,言简意赅:“干就完了。” “礼完了没用,也该用兵了。” “我们这么多人打五个小兽,围圈踹他都绰绰有余。” 蛰伏在暗处的五只护门兽:“......” 哪里来的缺德玩意儿? 青芜和北斗七子还有些犹豫:“真的要这么求人吗?” 北斗七子之前身上那点邪门劲在幻境里被洗的干干净净,这会儿个个都是根正苗红好青年。 做点坏事就心虚。 姜雀也不逼他们:“要不,你们照你们的方法来,我们照我们的方法来?” “只要有一方成功,咱们就能入冥界,可以吗?” 姜雀十分想跟这里的看门兽切磋切磋,不知道他们抗不抗揍,好不好玩? 她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青芜和北斗七子对此都没有异议,双管齐下,何乐不为。 于是两拨人分头行动。 姜雀把天枢几人也拉进防护阵,让他们安心求人。 她则带着自己的缺德联盟,出阵整活。 离开防护阵的瞬间,姜雀掌心挥出‘雷火’,将身前的飓风和雾针顷刻烧尽。 她垂眼看向幽都山,声音不高不低:“叨扰了,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给五位表演个节目吧。” 话落,姜雀低声念起奔雷诀,天边阴云翻涌,三道惊雷从天而降,轰然劈向幽都山。 浓黑雾气被劈出一道缺口,山体被炸开巨坑,山石飞溅。 雷光逐渐暗去,炸出的三个坑洞周围氤氲着浓郁的绿色灵气。 姜雀眸光骤亮,赶紧看向沈别云:“大师兄,快去薅灵气!” 大世界一道天雷带来的灵气能顶沧澜界两道。 沈别云已至金丹巅峰,吸上几道灵气或许能直接破境。 叶陵川、闻耀、孟听泉也开始给沈别云引雷,拂生结蕴灵阵,避免灵气消散。 耳边雷声震耳欲聋,沈别云坐在阵中专心引灵。 很快,沈别云身上漫过金光,天边阴云翻涌,开始积聚元婴期的雷劫。 金光闪过的那刻,沈别云和姜雀几人都愣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姜雀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厚重乌云,朝闻耀几人招了招手:“我有个想法。” 众人:“......” 一听见这句话就知道姜雀又要整大活了。 几人团团围在她身边,支起耳朵:“详细说说。” 姜雀:“你们今天有没有破境的打算?” 众人懵逼片刻,孟听泉替大家问了句:“你有这个打算?” 姜雀小鸡啄米,直点了好几下头:“你们七个人的元婴期雷劫如果一起来,一定很壮观。” “这种大场面拿来做见面礼岂不好?” 叶陵川怀疑:“是不错,但你确定不是想炸了幽都山?” 孟听泉担心:“老天爷抗得住吗?” 七个元婴期雷劫就够它劈的了,不出意外的话,师妹还会以雷劈雷,防止他们真的被雷劈。 孟听泉由衷地为紫霄灵域的老天爷担心。 姜雀看了眼天:“我相信它没这么虚。” 老天爷:“......” 我谢谢你啊。 “好了,不说废话了,要不要玩?”姜雀收回视线问众人。 师兄们和拂生对视一眼,斩钉截铁:“要!” 照秋棠和徐吟啸都有点懵逼,他们没有和姜雀几人一起渡过雷劫,还没有见识过他们渡雷劫的骚操作。 听到姜雀的第一句话时就在发懵。 破境这种事是可以提前计划的吗? 还有为什么他们提起雷劫半点不怕,而是满脸兴奋。 那可是雷劫,稍有不慎就会死人的。 他们身后的青芜和北斗七子也是满脸懵逼,他们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轻松地谈论雷劫。 “雀啊。”照秋棠懵完就开始兴奋,“我还有点不太懂该怎么玩?” 闻耀拉着她就往幽都山飞去:“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引灵破境就行,我们带你飞!” 照球棠无条件信任他们,听闻耀说完就毫不犹豫跟在了闻耀身后:“好!” 徐吟啸本来还想仔细问问姜雀,但见照秋棠那么洒脱,为了在人前支棱一下,徐吟啸也收起话音,扭头跟在了闻耀身后。 几人都落在幽都山上,各就各位。 姜雀开始引雷,一连引了几十道天雷。 叶陵川、孟听泉、照秋棠、拂生依次破境,随后是徐吟啸和闻耀。 天上阴云越积越沉,几乎伸手就能碰到。 风起云涌。 电光不断劈裂云层,雷声犹如龙吟,震得大地都隐隐作颤。 青芜和北斗七子已经原地愣成了鹌鹑,根本顾不上跟五兽礼貌。 天璇愣愣看着天:“咱们是不是该找个躲起来?” 感觉天雷随时都有可能劈下。 这防护阵应该挡不住天雷,他们继续待在这里必定会被误伤。 青芜看向防护阵前的姜雀,稍微提高了声音:“姜雀姑娘,我们寻个地方躲起来吧,天雷下来会误伤到你。” 姜雀的发丝在风中翻飞,回头看向青芜,眸光璀璨:“不必担心我,我还要给他们劈雷。” 青芜:“......劈什么?” 北斗七子也愕然看着姜雀。 总感觉接下来的场面,会让他们的世界观直接崩塌。 暗中观察的五小只已经忍不住想要现身了。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哪家好人管雷劫叫见面礼啊喂!!! 第228章 我特么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伏在暗处的玄鸟正想现身给几人一个教训,一道电光陡然划破天际,雷声似千军万马滚滚而来,咆哮着劈向沈别云。 雷光犹如利剑,带着令人胆寒的毁灭之力,仿佛能将整座幽都山拦腰斩断。 雷劫之下,万物皆惧。 振翅欲飞的玄鸟被雷劫吓得一抖,默默收回了翅膀。 算、算了,等会吧。 这雷劫太可怕。 这些修道者看着年轻,不一定能扛过这么猛烈的天雷,若雷劫能替他们解决闯界者,倒也省得它们出手。 玄鸟缩回原处,与山石融为一体。 北斗七子也被这雷声惊到,一个元婴期的雷劫威力居然这么强。 竟比青芜师姐当时的雷劫还要可怖,这雷劫他真能扛过去吗? 还有姜雀说的劈雷又是什么意思? 青芜也紧紧盯着沈别云,眼中隐有担忧,雷劫对任何一个修道者来说都是一场劫难。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别云身上。 只见凛冽雷光悍然袭向沈别云头顶,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但他却巍然不动,衣袂翻飞间一派从容镇定。 刺目雷光在眼前炸开,在那一瞬,沈别云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刺目白光,耳中也阵阵嗡鸣。 雷霆之下,他不受控制地生出灭顶的濒死感,雷光像利剑,几乎要将他洞穿。 不过须臾,随着声轰隆巨响,一道更加粗壮的天雷从斜侧而来,以迅猛之势劈歪袭向沈别云的天雷,嚣张又霸道。 雷龙擦着沈别云的肩狠狠击在旁侧的嶙峋山石上,轰然爆开巨坑。 姜雀迅速结出蕴灵阵扔在巨坑所在处,浓绿灵气瞬间满盈。 青芜和北斗七子目瞪口呆,天璇愕然道:“我特么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活了几十年才知道雷劫还能这样渡。 原来姜雀说的‘劈雷’真就字面意思。 不是,人怎么能这么牛逼呢? 这么绝的办法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有这招,谁还怕渡劫啊! 暗中期待的玄鸟美梦破灭,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行事这么横吗? 天雷劈天雷。 这节目属实有点硬。 你别说,确实有几分精彩。 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 照秋棠跟着姜雀他们玩到现在,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震惊到她了。 结果这会还是闭不上嘴。 这什么啊?! 一道天雷活生生被劈歪,一大团灵气就这么水灵灵地聚起来。 那她以前生挨的那些天雷算什么?!! “算你扛劈。” 徐吟啸的声音冷不丁从右侧传来,照秋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给喊出来了。 她扭头去瞪徐吟啸,看见他虽然在吐槽自己,但也是满脸懵逼,于是紧急撤回一个白眼,问他:“你也没见过?” 徐吟啸本来还在看沈别云,听到照秋棠这么问,瞬间收起目瞪口呆的傻样,凹了个玉树临风的造型,把声音压成低音炮:“见过,当然见过。” 照秋棠抬腿:“你再给我装一个试试?” 徐吟啸:“......” 第一次支棱宣告失败。 眼看照秋棠已经要踹过来了,徐吟啸急忙恢复正常,造型也不凹了,声音也不夹了:“真见过,只是当时没想到他们还会这么玩。” 以雷劈雷,可真行。 这纯纯跟老天爷硬刚啊。 不对。 是让老天爷跟老天爷硬刚。 又损又牛逼。 照秋棠看着恢复正常的徐吟啸,终于舒服,又多问了句:“你刚才突然装那一下是搞什么?” 徐吟啸一时语塞,没想到照秋棠会问这么直接。 于是清了清嗓子,试图想个借口。 但他眼珠一转,照秋棠立刻道:“说实话!” 照秋棠声音一高,徐吟啸也扯着嗓子跟她对吼:“你个姑娘家就不能温柔含蓄点,这有什么好问的,男子想在女子面前维持一个好印象,很难理解吗?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 两人对喊期间,沈别云的第二道天雷已经落下,照秋棠在雷声中靠近徐吟啸,在他耳边喊:“你以前不是把我当兄弟吗?” 徐吟啸脖子都红了,但还是逼自己直视照秋棠:“以前,你也说了是以前!哪个正常人会想跟兄弟啃嘴啊!” 他那天回去,一闭眼就是那个意外的吻。 而且每次看向照秋棠,不管先看的哪里,目光总能落到她嘴上去。 简直邪了门了。 照秋棠被徐吟啸喊懵了:“什么意思?你还想亲?” 徐吟啸目光落到照秋棠唇上,觉得不太礼貌,又蹭得看向她双眼,梗着脖子应了声:“啊。” 照秋棠不太明白他这个‘啊’的意思,趁他们俩的雷劫还没下来,拉着徐吟啸走到一块山石后。 “说清楚,你啊什么?” 照秋棠打破砂锅问到底,半点不给徐吟啸遮掩的机会。 徐吟啸背靠着岩石,尖锐石尖膈得人很不舒服,但他没动。 徐吟啸本也不是个怕事的人,骨子里又狂又傲,被逼到这份上,干脆也不躲了,索性把心里的那点念头都跟照秋棠说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上次的事只是意外,但对我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你,还有我们以前共同经历的种种。” “你并不是我会喜欢的那种类型,所以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着你。” “刚才那样装模作样也是想在你面前留点好印象。” “想亲你是真的,但我觉得与其说是想亲你,不如说是想弄清楚我对你到底是不是喜欢。” 徐吟啸一口气说完,脸红也红得坦坦荡荡。 照秋棠本来一只手撑着徐吟啸身后的山石上,听他说完,缓缓收回手,怔愣半晌才微红着脸道:“娇气包,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还以为他会支支吾吾躲着不说,没想到还挺敢。 两人对面脸红半晌,照秋棠磕磕巴巴又绕回原点:“那你现在...亲还是不亲?” 徐吟啸也磕巴:“能、能亲吗?” 照秋棠认真想了下,脸上红意褪去几分,郑重道:“可以,但这次不是意外。” “我不玩感情游戏,你想好,如果亲了,我们就不再是普通朋友。” “我会认你为道侣,在我们关系存续期内,你整个人,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得是我的。” 徐吟啸俯身靠近照秋棠,双手捧起她的脸,唇都快贴上去了,但还偏要说一句:“是不是太霸道了?” 问完,在照秋棠开口瞬间,覆住了她的唇。 天上电光肆虐,耳边雷声轰鸣。 不远处就是朝夕相处的同伴。 他们躲在岩石后,接激烈而不失亲昵的吻。 两人以为没人能发现,但半空中劈雷的姜雀已经把一切尽收眼底。 引雷的手一抖,天雷径直劈到闻耀脚边。 闻耀吓得直跳,替姜雀喊出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卧槽!” 第229章 终于能干架了 徐吟啸和照秋棠被吓了一跳,立刻分开从岩石后面冲出去查看情况。 看见人没事,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正好所有人都在看闻耀,自然也不可避免地看见从岩石后面跑出的两人。 面红耳赤,嘴唇红肿。 大家想装没看见都难。 闻耀刚从天雷下死里逃生,心脏还没跳稳妥,又被徐吟啸和照秋棠吓得一激灵:“你们俩这是又......” “道侣。”照秋棠抢在闻耀说出‘亲嘴’两个字之前开口,直接公布两人的关系。 闻耀瞠目结舌:“你们、你们......你们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照秋棠看了眼在半空中懵逼的姜雀,笑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比姜雀和仙主大人快了点。” “不过我和他彼此不讨厌,有点感觉,就试试咯,不行就断。”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徐吟啸猛地扭头看她,“你说我从里到外从——” 照秋棠一把捂住他的嘴:“那些话是我只说给你听的,你确定要说给大家听?” 徐吟啸立刻乖乖闭嘴,被拿捏得死死的。 大家震惊归震惊,但还是替两人觉得高兴,眼里的笑都忍不住,徐吟啸以后一定是个耙耳朵。 闻耀几人看看照秋棠和徐吟啸,又抬头看看姜雀,然后齐齐摇头、叹气、感慨道:“难啊。” 姜雀:“???” 什么意思啊这是。 姜雀满头雾水,想问个究竟,但沈别云第八道天雷已经劈下,她瞬间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凝神劈雷。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别云的雷劫已接近尾声,但天上阴云依旧浓得像要滴墨。 闻耀几人的雷劫还在积聚。 青芜和北斗七子已经看愣了,把要拿礼物再次恭请五兽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专心致志地观看姜雀安排的这场大戏。 天璇抬头看了眼天,喃喃道:“六个元婴期的雷劫不会真的一起来吧?” “我从没见过这么浓黑的阴云。” 天枢盯着闻耀几人眼都不眨,就怕错过好戏:“我觉得有可能,不过如果他们六个人一起渡劫,只靠姜雀一人劈雷的话可能会很危险。” 她一个人不可能顾过来六个。 天枢话音刚落,就看见渡完雷劫沈别云飞到了姜雀身侧,手上捏出了和姜雀一样的引雷诀。 天枢几人同时怔愣,这么高级的功法这位大师兄居然也会? 高级功法向来都是一书一人。 但凡得到高级功法的人都是独自修炼,好让自己在修真界中保持着绝对的竞争力,所以他们根本没想到这功法除了姜雀竟还有第二个人会。 几人心照不宣地在心底赞了句:他们是真正的家人。 天边雷声愈近,姜雀和沈别云已经分好工。 姜雀负责拂生、闻耀、叶陵川。 沈别云负责其他三个。 两人刚商量好,六道天雷从天而降,姜雀和沈别云同时出手,又引出六道天雷。 青芜和北斗七子仰头看天,发丝和衣摆在风中狂飞。 十二道天雷相继劈下,仿佛整个紫霄灵域都在颤抖。 幽都山上的山石也簌簌滚落,五兽不敢妄动半分,只有嘴还敢动。 玄虎已经意识到来人不简单:“我们一定得护好冥界大门,这些人不是善茬。” 玄鸟也同意:“等他们结束了,咱们几个就出去揍人,玄蛇留在这里守门。” 狐狸瞥了眼身旁的的黑蛇,目光掠过它尾巴上卷着的界门,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慢悠悠道:“你们确定揍得过?” 四兽:“......” 揍不过也得揍啊。 玄鸟激动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如果把这几个邪门东西放进去,你猜冥王会不会扒了我们的皮!” 狐狸懒懒趴下:“他不就选个冥后吗?能算什么大事,年年选年年选不出来,反正都是鬼,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挑的。” 玄虎伸出尾巴在狐狸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不可背后妄议尊主,我们守门兽的职责就是守好冥界大门,无论发生任何事,守门之事不可懈怠分毫。” 狐狸向来听玄虎的话,听他说完虽然不乐意,但也只是动了下尾巴,妥协道:“守守守,老规矩,你们想法子,我配合。” 玄虎望向半空中的姜雀,思索片刻道:“必须阻止他们渡劫,他们修为越强我们就越难赶走他们。” “那个小姑娘好像是这些人的精神领袖,只要打败她,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玄蛇留在这里守门,玄鸟去对付那姑娘身边的男子,我和狐狸还有玄豹去对付那个小丫头。” 三对一。 胜算应当很大。 听玄虎说完,狐狸从地上站起,黑而卷长的毛发在风中犹如波浪,它抬眸看了眼姜雀,顷刻化为一道虚影攻杀过去,身形在空中涨大数倍,利齿尖牙,威风凛凛。 姜雀正在专心引雷,陡然听见一声鸣啸,抬眼就看见一只跟云舟差不多大黑狐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 身后还跟着两只同样可爱的黑虎和黑豹。 嗷! 还有一只鸟。 终于能干架了! 姜雀立刻停止引雷,拉着沈别云后掠数步,朝闻耀几人喊了声‘剩下的自己扛’就兴奋地朝狐狸奔去。 青芜和北斗七子看见玄兽的瞬间,立刻拔出灵剑,想助姜雀一臂之力。 结果刚拔出剑就看见姜雀一拳砸晕了狐狸,然后拎着狐狸当棒槌,撵着黑虎和黑豹揍。 几人默默收剑,又看见玄鸟攻向了沈别云。 再次拔剑欲相助。 结果沈别云温文尔雅地朝鸟嘴里扔了颗臭气丹。 玄鸟立刻失去了所有手段,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地从半空坠下。 几人再次收剑入鞘。 满脸麻木。 谁懂。 正经术法在他们面前竟毫无用武之地。 他们刚收好剑,姜雀抡着玄狐从几人眼前蹿过,留下一串邪修般的笑声和‘温暖’的话语。 “你们缺不缺宠物,我契约一个给你们玩啊!” 第230章 你们叛逆过吗? “你是哪里来的邪门东西?!!” 快被甩晕的玄狐在姜雀手里挣扎着发出质问,它这会儿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虽说动手前它就猜到可能打不过,但也没想到差点被一拳直接送走。 一拳! 就一拳! 那砸的是它的脸吗? 是它的脸面! 还好它没当场魂归冥界,否则在家门口被人一拳捶死,它能被整个冥界笑三年! 这丫头居然还拿它当棒槌使,还抡着它追杀玄虎玄豹,在这守了近千年的门,做梦都没想到还有和玄虎玄豹‘互殴’的一天。 不过它们的脑壳居然这么硬? 砸得它太痛了。 姜雀原地刹停,揪着狐狸尾巴砸晕玄虎,创飞玄豹,这才回答它的问题:“我来自沧澜界,天清宗弟子,姜雀。” 玄狐被甩得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反问:“缺德的缺吗?” 姜雀:“......” 身后的北斗七子:“噗!” 精辟。 姜雀把玄狐抓正,嘴角上扬,半点没有因为它的揶揄而生气,反目光如炬地盯着它:“像你这么嘴欠的宠物真的很少见!” 玄狐:“本兽不是宠物!” “重申一遍!”向来懒散的玄狐被气得在姜雀手里疯狂挣扎,“本兽是护界兽,护界兽!” 姜雀一手抓着它,一手拨拉了下它的耳朵:“我们那就管看门的叫宠物。” 玄狐:“......” 它咬人了。 它真的要咬人了! 姜雀一把抓住玄狐咬过来的嘴,同时甩出勾天诀,勾起被臭晕的玄鸟和被砸晕的玄虎玄豹飞到青芜几人面前。 “快看看,你们喜欢哪个,自己契约也可以。” 玄狐:“呜呜呜呜呜!” 不带这么侮辱兽的! 契约得了吗就让他们挑?! 他们也是天生地养,位同神兽,想契约他们也不怕识海炸了。 北斗七子看过眼前黑乎乎的四只兽,犹豫半晌,摇头狠拒:“不要,丑。” 玄狐:“?!!” 晕过去的其他三只也立刻清醒,连向来最稳妥的玄虎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丑?” 玄鸟:“眼睛看不清东西我可以给你啄下来。” 玄豹;“你再仔细看看呢?” 狐狸最受不了被说丑,当场就伸长爪子去挠人:“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这么飘逸又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这么霸气又睥睨的金瞳。 哪里丑了?! 有没有审美啊这帮人? 北斗七子默默抬起袖子挡住脸,玄鸟玄狐和玄豹朝着几人骂骂咧咧,唾沫横飞。 正骂的起劲,姜雀捏着鼻子慢悠悠来了句:“宝贝儿,你们......口臭蛮严重的。” 骂得飞起的三只当场石化,扭曲着脸闭上嘴,转头怒瞪着姜雀。 闯界就闯界,怎么还往兽心里戳刀子啊! 近千年都没人点破的事她为什么要点破,他们兽不要面子的吗?! 北斗七子放下衣袖,感激地朝姜雀行了一礼。 救大命了。 差点憋过去气去。 青芜自始至终安静站着,在认真考虑姜雀的提议。 其实她或者北斗七子能契约一个护界兽的话最好,这样以后云霄师兄如果真的在冥界任职,他们也可以常来看看。 她识海也不弱,契约一个护界兽并不算太难。 思及此,青芜抬眸看向姜雀:“我想契约一个。” “好啊。”姜雀朝她挑了下眉,“你要哪个?” 青芜看过四只兽:“要最强的。” 姜雀轻笑一声,对青芜的回答并不意外,她晃了晃手里四只快气炸的玄兽:“来吧,展示展示,跟我对战。” 话落,她扬手放开四只玄兽。 在重获自由的瞬间,四兽立刻涨大数倍,分跃四方,将姜雀团团围住。 之前是他们轻敌,被这丫头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定将之前羞辱一并奉还。 姜雀要对付他们实在容易,一个契约就够,但她想玩玩,看看它们还有什么本事,顺便等闻耀他们的雷劫结束。 玄鸟振翅,黑羽尽数化为利刃。 玄豹伸出利爪,做好了突袭的姿势,它锋利的爪牙能顷刻撕修士的咽喉。 玄虎张嘴准备吼啸,它的啸声能震得修士短暂晕眩,失去战斗能力。 狐狸双眼泛起金光,意欲实施幻术,能使敌人陷入幻觉,自相残杀。 四玄兽准备就绪,同时扑向姜雀,就在这时,姜雀须弥袋中的传音石亮了,她抬了下手,十分自然道:“等一下。” 四只玄兽诡异地照她的吩咐停了下来。 北斗七子在后面小声交谈;“她刚才是用了什么法术吗?” 天枢摇头:“没有感受到灵气波动。” 摇光:“那为什么四只玄兽那么听话?” 天璇:“你就说你听到那句话你停不停吧?” 众人:“......” 好像真的会。 只要见过姜雀揍人或者挨过她的揍,都会不由自主听她的话。 就邪门。 姜雀在四玄兽懵逼的注视下淡定拿出传音石。 “雀丫头,进冥界没有?” 是师傅。 姜雀摇头:“还没有。” 青山长老了解她,催促道:“别整活别贪玩,速战速决,有人在等你。” 他莫名顿了下,又加了句:“我等你,我等你回来喝药。” “你的药要连喝三日,可别耽误了,快点回来知道没?” 姜雀有点纳闷,她以前出门,青山长老很少联系她的,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道:“知道了,明天一定赶回去。” 青山长老满意了:“好好好。” 跟师傅说完,姜雀收起传音石,朝玄兽抬了下头:“来吧。” 四兽同时发动攻击,羽箭漫天,虎吟阵阵,玄豹和狐狸也已逼至身前。 北斗七子再度拔剑,觉得这次他们一定能派上用场。 却见姜雀猛地扬手,一道冰蓝色光芒从她手心射出,瞬间化为凛冽冰风,漫天黑羽顷刻凝结,玄豹和狐狸也凝成冰冷的雕像,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停在姜雀身前半丈处。 玄虎的吼啸尚未吼出就被冻在原地。 须臾间,四兽只余玄鸟还能振翅。 北斗七子:“......” 今天主打一个陪伴和观战。 几人不知道第几次收起剑,并下定决心再也不出剑。 又拔又收的,也是有几分狼狈。 北斗七子刚收好剑,姜雀已经眼疾手快把四兽兜进缚灵网送到青芜面前:“要哪个?” 青芜选了玄虎。 矮子里面拔高个。 就这个看着还稳妥些。 姜雀把玄虎解冻,递给青芜,青芜开始契约,凝神和玄虎的神识相抗。 这边,姜雀秉持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已经契约好了玄狐玄鸟和玄豹。 七子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她恐怖的契约能力,比懵逼的三只玄兽要淡定多了。 他们现在已经学会了在心里震惊而不表现在脸上。 同时还有几分庆幸。 幸好姜雀不是他们紫霄灵域的,不然哪有他们北斗七子什么事。 契约完的姜雀笑眯眯摸过三只玄兽的头,问:“你们叛逆过吗?” “比如带着十几个陌生人闯入冥界挟持冥王什么的,做过没有?” 第231章 这丫头是气人精转世吧! 三只:“!!!” “什么什么你想干什么?!” 三只玄兽已经炸了,北斗七子已经被姜雀这句话给说懵了,她是真敢想啊。 不。 她还真的敢干。 他们不就刚‘叛逆’完吗? 天璇代表北斗七子御剑飞到姜雀身旁,替大家问出心底的担忧:“这样会不会太招摇,挟持冥王会被冥界众人追杀吧。” 姜雀把青山长老方才的交代谨记在心:“但是这样快。” “我们找莫师傅和小狮子狗不好找,但冥王一声令下,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而且会比我们自己查到的更准确。” “再者,我求人不太行,但威胁恐吓还算擅长,应该能让冥王给云霄找个不错的职位。” 姜雀说些话的时候十分坦荡,义正言辞到天璇都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不对不对。”天璇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就算云霄师兄照你这个办法留在了冥界,但我们离开冥界了怎么办?” “我们招惹了冥王,冥界众人一定会给云霄师兄穿小鞋的。” “这就更简单了。”姜雀朝天璇举起食指,“如果你们不介意自己世界的冥王给别人当宠物的话,我可以契约他。” “如果有人敢欺负云霄,我就让冥王自爆自蛋。” 姜雀说话声音不高,但这句话偏偏就响在漫天雷声淡下去的瞬间,分外清晰地闯进所有人的耳中。 天枢几人和三只玄兽同时虎躯一震。 感觉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天璇已经无话可说,对着姜雀连点三下头,然后心服口服地赞了句:“强。” 无论是实力、手段、还是缺德程度,都非一般的强。 三只玄兽在替冥王捏一汗的同时,莫名其妙开始瑟瑟发抖,刚开始抖姜雀就朝它们看了过来,三只同时一僵,连眼珠子都不敢转。 “开个门吧,宝贝。”姜雀松开了三只,让他们自由活动,但三只玄兽依然待在原地不动。 过了好半晌,在姜雀忍不住要催促前,玄狐梗着脖子开口了:“没门!” 玄鸟和玄豹愕然又钦佩地朝玄狐投去目光。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会是平常最懒散消极的狐狸第一个站出来。 顶着被爆蛋的风险,以己蛋护彼蛋。 勇啊。 姜雀视线落到狐狸身上,狐狸下意识交叉双腿,脸上却半点不显,眼睛瞪得浑圆,耳朵也支棱着。 “你不要以为契约了我们就能为所欲为,本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死不当叛徒,至死保护冥王。” 狐狸说完就举起利爪径直刺向自己咽喉,却陡然停在距离咽喉半寸处,再进不了分毫。 姜雀伸手摸了摸它的狐狸耳朵:“性子够烈,我喜欢。” “但你忘记了一件事。”姜雀伸手按下它的爪子,抬眸看向玄狐的金瞳,“契约兽,死生不由己。” 玄狐被定在原地,动不了半点,只能用眼神表达怒火。 姜雀伸出两根手指合上它的眼皮:“闭上吧,我不乐意看。” 玄狐:“............” 靠!!! 这丫头是气人精转世吧,一定是! 姜雀又看向玄鸟和玄豹,两人虽然抖得浑身都在颤,但还是死死闭上眼,悲壮地喊出两个大字:“没门!” “那门在哪?”姜雀顺嘴问了句。 玄鸟一下没反应过来,喊道:“在玄蛇那里。” “玄蛇在哪?”姜雀又问了句,玄鸟终于反应过来,用翅膀死死捂住嘴,一句话也不愿说。 姜雀也没再追问,笑着看过三只玄兽,凝神吩咐道:“去,把门和玄蛇带过来。” 三只:“......” 自相残杀这招算是让这丫头玩明白了。 察觉到不对的玄蛇早就带着冥界之门远离了是非之地,并在逃跑途中向冥使求助,很快就会有上千冥使出来援助。 蛇尾卷着冥界之门蜿蜒蛇行过陡峭山崖,天空陡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鸟鸣。 玄蛇惊喜抬头,以为好友脱险,玄鸟朝它俯冲而来,鸟爪一伸,抓着它就上了天。 玄蛇这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还问玄鸟:“那群人走了?玄虎它们呢?” 玄鸟圆睁着眼看向它,泪水哗哗的流:“蛇,我对不起你。” 玄蛇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正想追问,狐狸和玄豹同时从旁侧冲出。 一个用狐尾卷住了玄蛇的嘴防止它喷毒雾,一个猛地在它尾巴上挠了一爪子,在它吃痛之际,迅速夺走它尾巴中的冥界之门。 玄蛇:“!!!” “呜呜呜呜呜呜?!” 你们背叛冥界?! 玄鸟莫名听懂,急忙为几人辩解:“不,我们是被契约了,身不由己啊兄弟。” 玄蛇:“......” 一帮没用的东西,只能拖延时间等冥使来了。 切不能让那些人闯入冥界,毁了冥王的大事。 很快,玄鸟逮着人来到了姜雀身边,恰好闻耀几人的雷劫已经渡完,个个神采奕奕的御剑站在姜雀身侧。 衣袂翻飞,发丝轻扬。 少年郎的意气风发扑面而来。 连玄蛇都忍不住腹诽:这帮人看起来就很难杀,一会来的冥使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他们。 玄豹顶着冥界之门飞到了姜雀面前。 姜雀用灵气控制着冥界之门,让它悬浮在半空。 闻耀和徐吟啸率先凑过去,看着眼前四四方方一个半人高的黑框,眉头紧皱:“冥界之门?” 其余众人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十分潦草的大门。 说实话,如果把这东西扔到凡界,是会被人捡回去当柴烧的程度。 还是满脸嫌弃的那种。 众人正怀疑呢,黑乎乎的大门忽然泛起金光,门框在金光下不断升高,生出飞檐、金铎、琉璃瓦。 繁复金纹顺着门框盘旋而上,周遭荡开层云,恢弘巍峨。 “哇。” 闻耀忍不住叹了一声,话音都没落,就见门框中生出金色旋涡,十个头戴黑斗篷的人从门中踏出。 最前方是一人,后面是两人,依次递增。 门里门外两拨人面面相觑片刻。 玄蛇趁机挣脱玄狐的尾巴,冲冥使大吼:“就是这群人要闯冥界!” 冥使们刚抬头朝姜雀几人看去,迎面就是一个电炮,十人尚未做好防备,整整齐齐被炸飞。 玄蛇没跟他们说情况这么危急。 冥使们根本没料到人已经站到了家门口。 在冥使的惨叫声中,闻耀几人回头朝电炮的来向看去。 只见姜雀摸着电鳗的头朝众人兴奋挑眉:“今天教你们玩玩保龄球!” 第232像 喜提小情侣混合双打 “怎么玩?”闻耀自动忽略了自己听不懂的名词,迫不及待跑到姜雀身边。 话刚出口他就摇头道:“算了不重要,怎么揍?” 跟姜雀玩久了,他抓重点的能力也逐渐炉火纯青。 叶陵川、徐吟啸、照秋棠和拂生也纷纷聚到姜雀身边看她演示。 沈别云和孟听泉拉着北斗七子去抓被炸晕的冥使。 防止他们醒后偷袭。 正好第二波冥使还没出来,姜雀干脆等了大师兄他们一会。 沈别云他们抓得也快,缚灵网一兜几下就抓完,很快飞回姜雀身侧。 正好第二波倒霉蛋出来,姜雀忙拍拍电鳗的脑袋:“鳗鳗,电炮准备!” 又大又圆的电炮逐渐成形,姜雀五指扣拢抓住电炮,省略了持球姿势、手臂摆动以及速度控制等要点,简明扼要道: “看好了,就四个字,瞄准,开炮!” 话落,球飞出。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冥使们再次被炸成烟花。 不过第二波有了防备,没有完全被炸飞,有三位冥使坚强地存活下来,倔强地站在门前。 但架不住鳗鳗有五颗头,姜雀身后又跟着一群缺德玩意。 闻耀、徐吟啸和照秋棠一人抓了一个电炮,送三位冥使闭眼。 闻耀最小孩心性,一玩开就乐开花,急不可耐地从鳗鳗嘴边接下一颗球,撸起袖子:“下一波我来!” 这次换姜雀和拂生去抓被揍飞的人,北斗七子从旁协助。 闻耀、孟听泉、叶陵川、拂生和照秋棠五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鳗鳗也很久没有出来玩,吐电炮也吐得十分带劲。 颗颗饱满,电力十足。 整座幽都山都回荡着冥使们被炸飞时的惨叫。 五只玄兽已经麻了,玄蛇的黑脸蛋都要气绿了。 这就是它期待的救兵?! 许久不跟冥使打交道,他们居然变得这么废物! 就这么一会,几百人没了。 问题那些冥使还半点不懂变通,每次都是规整又有序的十个人。 玄蛇在鸟爪中挣扎,冲着冥界之门大吼:“别十个十个出!” “别特么十个十个出!!!” 这帮冥使也是太久没干仗了,没有一点应变能力。 玄蛇不喊还不要紧,一喊,场面变得更糟了。 冥使确实不十个十个出了,换成了五十个! 但依旧十个十个扎一堆,这下好了,闻耀那五个缺德东西玩疯了。 五人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冥使刚出来,几人同时抬手摆臂,发射! 电鳗在他们背后疯狂给几人‘补弹药’。 姜雀在兜人的间隙飞到鳗鳗身边,摸了摸它曾经断过的两颗头:“好了,休息一会。” 电鳗听话地停下两颗头,余下三个头依旧奋战。 姜雀:“……” 看来这段时间确实把孩子憋疯了。 鳗鳗停下两颗头,叶陵川和闻耀没有了‘弹药’。 叶陵川环视一圈,把懵逼观战的玄狐薅了过来,在它尾巴上绑了一根线,然后团吧团吧团成球,充作‘电炮’。 玄狐创完自家队友,又被拽着尾巴拎回去,再被团成球,重新发动攻击。 玄狐在飞的过程中嘴也没停:“尊…尊……尊……” 叶陵川听到的:“飞…飞……飞……” 他以为玄狐喜欢这样玩,朗声道:“你喜欢?满足你!” 玄狐在空中泪流满面,终于撕心裂肺地把话喊完整:“尊…尊…尊严!!!” 今天丢的脸面都能把幽都山扫个来回。 颜面扫地! 颜面扫地!! 叶陵川终于听清玄狐的惨叫,姜雀也在兜人的间隙喊了声:“不许欺负小动物!” 玄狐耳朵瞬间立了起来,气血翻涌:“本兽不是小动物,再来!来啊!我撞不死他们! 叶陵川友情提示:“你好像跟他们才是一家人。” 玄狐:“……” “原来你也知道啊!拿我撞人的时候你不说我们是一家人?!” 叶陵川沉默片刻,解开了绳子,玄狐以为他要放过自己,结果听见他说:“动作你也熟悉了,自己团成球撞吧。” 玄狐不敢置信:“是人吗?” 叶陵川语重心长地摸摸玄狐的脑瓜:“你别怪我。” “之后你还会跟自己人干大仗的,这才哪到哪,就当为你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玄狐:“……到底谁才是冥界的人啊?” 它个看冥界大门的居然能碰上活阎王。 这什么鬼啊! 玄狐正在忧伤,新一波冥使已经准备就绪,叶陵川揪住狐狸尾巴就扔了过去:“走着!” 狐狸在空中迅速把自己团成球,熟练得令人心疼。 狐狸安详地闭上双眼。 终究还是堕落了。 闻耀比叶陵川还缺德,他一屁股撞走身旁的照秋棠,抢了她的电炮。 照秋棠扭头就把闻耀团成了电炮。 闻耀砸完冥使后半刻不停,御剑直奔徐吟啸,准备团老徐。 但他忘了徐吟啸现在不是一个人,于是喜提小情侣混合双打。 幽都山上电光频闪,惨叫连连,时不时传来几声尖锐兽鸣。 玄鸟虽懵,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了句:“幽都山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是吗?”姜雀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玄鸟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讷讷道: “是、是的。” 姜雀伸手给玄鸟梳了梳头顶炸起的毛,温声细语:“别怕,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玄鸟瞪着圆溜溜的鸟眼,根本不敢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一笑它就害怕。 总觉得有天大的坏事在等着它。 事实证明,它的直觉是对的。 姜雀梳完毛就飞到它面前,笑眼弯弯:“一会进了冥界,劳烦你们带个路,我们也不找别人,就找冥王。” 玄鸟在心里自动翻译了这句话:我们一会进去绑人你带个路,不绑别人,就绑冥王。 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玄鸟哭唧唧:“今天是冥王选冥后的日子,冥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 “我们真的不能放你们进去,冥王一定会宰了我们的,呜呜。” “选冥后?有头有脸的都在?!”姜雀眸光乍亮,扭头就朝青芜招手,“青芜,快来,我给云霄师兄找到个好职位!” 青芜飞到姜雀身边,放出云霄师兄的残魂。 姜雀仰头笑问:“云霄师兄,有没有成亲的打算?” 云霄:“……从未想过。” 姜雀:“那现在要不要想一想?” 玄蛇从鸟爪里抬起头,目光扫过云霄,冷嗤道:“一缕残魂也敢肖想冥王,简直痴心妄想。” “冥王是绝对不会选你的。”玄蛇的目光又扫过姜雀和青芜,言语中的不屑淡了几分,“你们两个倒是有点可能,但是——” 姜雀垂眸看去,扬手甩了玄蛇一个闭口诀,“你还真替他在这选上了?” 玄蛇差点被话给憋死,一张黑脸呛得通红,险些当场嘎掉。 玄鸟急忙给它顺了顺气,低声嘱咐:“别惹她别惹她别惹她!” 姜雀没再理会玄蛇,歪头看向云霄:“云霄师兄,我带你去冥界选妃呀。” 云霄:“……” 选什么? 第233章 这帮人到底是来闯界还是来偷家?! 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刺激了。 活了两辈子,云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跟‘选妃’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我们不是来求人的吗?”云霄没有听见玄鸟方才的话,此刻满头雾水,“选妃是......?” 姜雀简单解释了下:“冥王今天选冥后。” 云霄怔愣半晌,理解了姜雀的意思,但还是不确定地抬袖看了看自己,指着自己问姜雀:“姜姑娘想让我竞选冥后?” 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也没人喜欢过他。 假云霄掌控这具身体的时候,表露好感的男男女女倒是不少,但那也是因为假云霄的强大和魅力,并非因为他。 他都没有被任何一个普通的人喜欢过,遑论冥王。 况且如今魂魄残缺,比鬼还不如,实在,乏善可陈。 云霄朝姜雀弯腰拱手,温声道:“多谢姜姑娘高看我,但冥王看不上我的,恐怕要让姜雀姑娘失望了。” 姜雀安静听云霄说完,这才发现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要你去参加竞选,我是要你占据主动,去选择冥王和冥界那些大人物。” “他们是‘妃’。”姜雀伸出手指很轻地点了下云霄,“你负责选。” 云霄更懵了,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什...什么?” 青芜也刚明白姜雀的意思,眼底也掠过几分讶然。 “你没听错,是你去选。”姜雀笑着靠近云霄,“这么高尚的灵魂,配得上世间所有人。” 假云霄所做的一切恶事,他其实都有机会去做。 他甚至可以在青芜引气入体时就杀了她,或者直接夺舍。 年幼的青芜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暴露自己极强的天赋,对那时的莫笑尘和云霄来说,就像是极饿之人见到了一只烤熟的兔子。 他们本可以做砍向青芜的第一把刀,而且绝不会失败。 但他们没有。 一老一小伸出羸弱的双手,为年幼的青芜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即便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会有那样非凡的成就。 会结束天下妖魔横行的乱世,会站到紫霄灵域权利的巅峰,会成为近千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仙门弟子,开创前所未有的修仙盛世。 他们明明功德无量,却偏偏不得善终。 如果上天不能给他们一个好结局,那就她来给。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选就好。”姜雀给还回不过神的云霄吃定心丸,“我虽然修为不高,但其实真的还蛮厉害的。” “只要你看上的,我一定给你搞到手。” “当然,不止是那些大人物,只要你喜欢,谁都可以。” “但如果你能看上冥王的话最好,他毕竟身份比较高,会比较好找莫师傅和狮子狗,以后青芜他们在冥界也算有人了。” “怎么样,要不要选?”姜雀郑重问向云霄。 该说的她都说完了,到底要不要做,决定权还在云霄手中,毕竟是一辈的事。 云霄愕然看着姜雀,眼底眸光闪烁,为姜雀的一番话而动容。 他自认是个小人物,普通且平庸。 平庸的长相,平庸的性格,平庸的天赋。 这样一个人到哪里都应该是被选择,甚至连被选中的资格都没有。 姜雀姑娘却对他说:你来选。 云霄安静看了姜雀半晌,眼角缓缓漫起笑意:“选。” 这样的机会,他此生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 “选什么选什么选什么呢?!”闻耀解决完了冥使,像个炮弹一样冲过来,来姜雀身边凑热闹。 其余人也纷纷聚了过来,很快就把姜雀他们围在中央。 姜雀伸手抵住闻耀的肩,防止他撞到自己身上,扬声给自己又傻又爱玩的师兄解释:“让云霄师兄进冥界选个伴侣。” “哦!”闻耀噌得蹿到云霄身侧,“要选就选最牛逼的啊,选冥王!” 云霄看着同样不觉得此事有半点奇怪的闻耀,笑道:“还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上我呢。” 闻耀:“由不得他,有我们在,只要你看中了,他就是你的。” 五玄兽和罩在缚灵网里的上千冥使纷纷懵逼。 不是,这帮人到底是来闯界还是来偷家?! 冥界到底是谁的场子啊! 他们为什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合着冥王选后的台子是给他们搭的?! 叶陵川瞥了闻耀一眼:“你现在口气这么大?” 闻耀凑过去,小声道:“说说大话让云霄师兄增加点自信心。” 怎么可能真的‘强买强卖’,婚姻毕竟一辈子的大事,自然两情相悦最好。 姜雀没有再多耽搁,时刻谨记着青山长老的话,即刻就要带着大家入冥界。 刚转过身准备让五兽开路。 闻耀出声拦住她:“不着急,先破个境。” 姜雀回头,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不都破了吗?” 她的同伴们浅笑着看向她:“你还没有啊。” 一个人哼哧哼哧给他们引了多道雷,却半点也没想过自己。 姜雀一一看过眼眼前众人,垂眸笑了声:“你们不说我都忘了,那来吧。” “可说好了,一道雷光都不能落我身上,要是把我劈疼了,我可是会哭的。” 拂生抬手在她身边结出蕴灵阵。 四位师兄分立四方,准备引雷。 准备就绪,师兄们和拂生齐声道:“一定护好你。” 刚劈完雷准备喘口气的老天爷:“............” 还来?!!! 第234章 天道看人下菜,坏! 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天干了三年的活。 三年! 过去三年他只劈了七个人,今天一天就劈了六个。 并且即将迎来第七个。 什么时候这雷劫是修道者说渡就渡了啊,还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累死累活也劈不到人。 这老天也干脆换他们当罢了! 正抱怨,引雷诀来了。 天边阴云重聚,电光刺眼,老天爷怒气冲冲又不甘不愿地给了四道雷。 劈劈劈,劈完赶紧走。 等这丫头渡完化神期雷劫,他要好好休养休养。 真的感觉自己有点虚了。 因为老天爷多少带了点私心,所以这次劈下来的雷又急又烈,速度快到姜雀要在腿上贴满疾行符才能躲过。 四位师兄和拂生都感受到了天道的怒火,拂生怕姜雀受伤,结完蕴灵阵后就紧紧追着她,随时准备帮她劈雷。 四位师兄引雷也引得十分小心。 还好姜雀争气,天雷越急她也躲得越快,天雷追在她身后猛炸,却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莫名有点像提着棍子狂揍倒霉孩子的暴怒家长。 还是揍不到的那种。 在场众人看着越发张牙舞爪的天雷,总觉得老天爷快气死了。 天璇看了半晌,来了句:“真的想知道他们沧澜界的老天爷还好吗?” 本来觉得姜雀玩起人来已经够缺德了。 没想到她玩起天道也是骚的一批。 拂生恰好追着姜雀从她面前飞过,抽空回了她一句:“还活着。” 天璇:“......” 听出来了。 离死不远。 看来沧澜界的天道也没少被这帮人折磨。 不过天道都是很有脾气的,不知道沧澜界的天道如何,反正紫霄灵域的天道应当不会干吃哑巴亏。 总觉得它会伺机报复。 天璇想到的事,沈别云几人也想到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跟天道刚。 所以当天道劈完雷,姜雀进蕴灵阵引灵后,沈别云几人也半点没有松懈,屏气凝神盯着天上依然厚重的阴云。 过了许久,安静的老天爷突然来了个偷袭,一道比先前粗壮数倍的天雷径直劈向姜雀。 师兄们预判成功,眼疾手快又引了四道雷。 老天爷自己劈自己,又白送了他们五堆灵气。 这下彻底气炸了。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了半晌,硬是半道雷也没降。 老天爷是很想劈的,但怕把他们劈爽了,自己又白送,遂停手。 姜雀看了眼周边蕴灵阵中浓郁的灵气,抬头给了天道一个飞吻:“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天道。” 老天爷:“......” 漫天雷声顷刻就停了,天边阴云也缓缓消散。 搞、搞什么。 他可不是那种爱听好听话的天道。 但这小丫头虽然欺负了他,但也不是不能原谅,不就薅他点雷吗? 多大点事,还夸得这么真心实意。 真是、真是的。 他可不会白白挨夸,就再送她一道吧,就是这么大方! 眼看着天上阴云散去,师兄们刚松了心神,一道惊雷陡然劈下! 师兄们急忙捏诀,却见那雷离姜雀足有十丈远。 根本没有半点劈人的意思,纯纯来送灵气的。 北斗七子看懵了:“不是,这天道到底是谁家的?” 当年他们破元婴时,差点没被劈死,也没说给他们送点灵气。 早说你喜欢听人夸啊。 他们什么肉麻话都说的出来。 沈别云几人也挺意外,闻耀乐了,也学着姜雀给天道飞了个吻:“兄弟,你是我见过劈雷最帅的天道。” 闻耀夸完就喜滋滋地等赏。 结果狂风呼啸,给了他一个响亮大耳刮。 天道:又油又假,该扇。 闻耀和跃跃欲试的众人齐齐沉默。 原来也不是谁夸都行。 天道看人下菜,坏! 见自家师兄没要到灵气,姜雀勾出一团蕴灵阵的灵气送到了闻耀面前:“给。” “啧。”闻耀立刻不伤心了,不仅不伤心还过去给了姜雀一脑捶,“这种时候瞎大方什么,我就试试,也没真想要灵气。” “你快破境,我们给你守着。” 闻耀揍人从来不懂收力道,姜雀感动之余还是一脚踹飞了闻耀:“再那么用力捶我薅秃你!” 闻耀飞在半空,依然不忘超人喊:“快引灵!” 姜雀揉了揉发痛的脑门,开始专心引灵。 之前碧血毒没解时,她怕伤到筋脉,一直收着。 后来解了毒,却也没有遇到太合适的时机,细细想来,今天竟是她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引灵。 不必担心会抢了师兄们和拂生的灵气,也不必担心静脉会承受不住。 她完全地放松自己,彻底打开全身经脉,汹涌灵气几乎迫不及待涌进她的身体。 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似汪洋入海。 旁观的北斗七子从心底生出几分羡慕:“好强的灵气亲和度。” 青芜师姐、天枢、天璇还有开阳虽然都是天生灵体,但也有强弱之分。 姜雀这样的灵气亲和度,是顶级中的顶级,跟青芜师姐也难分伯仲。 这样的人待在小世界实在屈才。 她若留在紫霄灵域,恐怕他们也不敢笃定,未来第一个飞升之人是否依然会是青芜师姐。 所有人都仰望着半空中的少女。 在风云变幻的天地间,汹涌灵气犹如奔腾洪流,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身体。 姜雀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灵气在她体内不断积聚,她能清晰感受到力量的不断攀升。 就在即将到达顶点的前一刻,姜雀陡然收手,隔绝了所有灵气。 体内翻涌的力量骤然平息。 被她拒之门外的灵气委屈地缠绕在她身侧,姜雀是真不打算再引灵,只好把它们尽数吸进沧溟珠。 沈别云几人已经飞到她身侧。 拂生率先问道:“为何突然停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雀摇头:“只是想压压修为。” “化神期的雷劫估计没么快结束,师傅刚才交代我回去吃药,所以雷劫先攒着。” 众人:“......” 攒着? 攒给谁? 不知名的倒霉蛋吗? 闻耀几乎已经想到未来某天,一群倒霉蛋在那挨雷劈,然后姜雀轻松渡劫的场面了。 第235章 去你大爷的乖! 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幸运’了? “好了。”姜雀飞到玄鸟面前,朝冥界之门那边歪了下头,“开路吧。” 玄鸟瑟瑟发抖:“一定要吗?” 姜雀但笑不语,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玄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真的要挟持冥帝?” 姜雀摸摸它的头,给玄鸟吃定心丸:“放心,不会的,我们是进去选妃,这么好的日子绝不会干坏事的。” “万一我们云霄师兄成了冥后,你们就是大功臣。” “千里姻缘一线牵呐,没有你们,这姻缘是牵不成的。” 虽然她的话真的很让人动心,但玄鸟还是很机灵的,没有被她轻易说服,继续问道:“那要是不成呢?” 姜雀:“不成的话,你们如果愿意跟我走,我就带你们远走天涯,护你们周全。” “若是不愿意,我就让所有人忘记一切,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们依然是恪尽职守,没有犯过任何错的护界兽,如何?” 姜雀这张嘴忽悠起人来真是没得说。 她再带上几人真心,就没有她忽悠不动的。 玄鸟已经动摇了,但还是下不了决心。 旁边的玄狐早已接受了现实,眼看姜雀开始笑眯眯地撸袖子,出声劝说玄鸟:“犹豫什么,都到这一步了,你真的以为我们有说‘不’的权利。” 生死都在那丫头手里,也就那丫头不是真的恶毒,否则早直接杀了他们,哪用得着说这么多话。 “我愿意给他们开路,你们呢?”玄狐率先表态。 玄鸟垂头想了半晌,举起了爪子以示同意,玄虎和玄豹也没说什么。 沉默就是同意。 只有没被契约的玄蛇,还在拼死反抗,因为被甩了闭口诀,只能在鸟爪里奋力蛄蛹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姜雀弯身看着它:“你也同意啊,真乖,识时务者为俊杰。” 玄蛇:“............” 去你大爷的乖。 我是在说不! 不!!! 玄蛇因为抗议无效,并且被限制了蛇身自由而被迫同意。 五兽达成一致,带着众人准备入冥界。 在入界前,玄狐提醒众人:“冥界共设有三层防护,从外到里,冥使依次增多,战斗力也越强,我们不会对自己人下太重的手。” “进去后,我们只负责带路,不保证你们安然无恙,能不能活着见到冥王,看你们自己。” 姜雀点头:“好。” 不会让他们下太重的手的。 玄狐见姜雀点头便没再多说,低声吟念了一段咒诀,金瞳一闪,俯身跃入冥界之门。 玄鸟、玄豹和玄虎紧随其后。 身后一群人也没有一个掉队。 五大看门兽领着一波陌生人冲破大门,直逼冥王选妃宴。 护守冥界的众冥使根本没想到五兽会造反。 五兽也没想到姜雀说的‘好’只是不让他们下死手。 第一道防线的冥使们被玄鸟漫天的羽翅扎个半死。 第二道的冥使们被呼啸震得纷纷晕厥。 第三道的更惨,被狐狸的幻术逼得一个个当场发癫。 五兽:“......” 骗子! 大骗子! 姜雀带着的一群缺德玩意儿别说安然无恙了,甚至还有闲心给失去战斗能力的冥使们‘补刀’。 姜雀自从进了冥界,‘冰风’就没停过,所过之处尽是冰雕。 其他人扔符的扔符,撒网的撒网。 旨在让冥使们‘好好休息’,最好等他们完事了再‘醒’。 不然他们玩不踏实。 远远的,姜雀听见一阵鼎沸乐声。 于此同时,五兽刹停,望着前方齐声道:“到了。” 姜雀几人抬眼看去,入目是一条宽阔大道,由幽紫色的晶石铺成,璀璨到让人睁不开眼。 在道路尽头,茁壮的绿色花茎上盛放着一朵金莲。 金色花瓣遮天蔽日,姜雀几人在花前,渺小的像只蜂鸟。 所有参加选妃的男男女女都站在花心处,在花朵上空,悬空站着四人。 在四人的正中,是一顶奢华软轿,轿前半垂着珠帘,隐约能看见一美人端坐,微垂着眉眼,冷眼看着花心处的众鬼。 若不是姜雀瞥到他脖间喉结,一时还真不确定那人是男是女。 姜雀侧身问玄鸟:“半空那几个人是谁?” 玄鸟已经被姜雀坑怕了,刚听见她问就回答道:“正中的是冥王苍霖,左右几人是四方鬼帝。” “明白了。” 姜雀摸摸鸟头以示感谢,扬手唤来云霄:“云师兄你看看,单就外貌和身材,有没有能看上眼的?” 云霄顺着姜雀的视线看去。 率先看到从软轿中垂落的一段红衣,以及一截冷白腕骨。 珠帘被风吹动,晃花人眼,云霄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没进冥王心口的一根红线。 红线的另一端是一颗红色的圆球。 正被软轿右侧的鬼帝捧在手中,一闪一闪地发着半死不活的亮光。 云霄的视线在红球上停顿片刻,抬眸去看捧着球的鬼帝。 静看半晌,他点了点头,不错。 四位鬼帝中只有一位是女子,容貌都是中上等,身材绝佳。 云霄打量人的时候也很礼貌,视线坦荡也绝不多做停留,看完人后,回身对姜雀说了句:“四位鬼帝都不错,冥王的脸没有看清,暂且把他排——” “过。”从软轿中传出一道百无聊赖的声音。 云霄回眸看去,珠帘恰被冥王挥手斩落,挡住视线的珠帘颗颗坠地,云霄彻底看清了轿中人。 乌发红衣,懒懒靠坐在轿中,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赤白胸膛。 手中把玩着两颗圆珠。 看不清是什么,只隐约看见被盘得很亮。 云霄的目光在冥王脸上停留片刻,改口道:“冥王也留着。” 苍霖半点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打量,拧眉看着站到花心正中的一位老头。 他方才就是想看清那人到底是不是老头,这才断了珠帘。 彻底看清后,手中盘着的麒麟珠都停了一瞬,冥王寒声问向软轿外的东方鬼帝:“你们就不能限制一下年龄?” 捧着红球的东方鬼帝毫不犹豫怼他:“不是你说的吗?年龄不是问题。” “还有。”他晃了晃手中的红球,“你这心跳能不能给点动静?” 非要找个能让自己心动的,还要公正公开,让大家都能看到那一刻他失序的心跳。 结果呢? 选了几百年,那么多美人啊。 他都眼花缭乱了,冥王的心跳依旧稳如老狗。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冥界太冷,给冥王冻成性冷淡了。 第236章 同化进程已过半 “遇见对的人,自然会变。” 冥王懒声回了句,垂眸看向花心处,那处已经换了人,正站着位胖嘟嘟的大婶。 苍霖脸色再一黑,沉声道:“过。” 东方偏眸看向软轿中的冥王:“什么样的人才是对的?” “这么多年了,男女老少也算什么类型的都见过,从没见你心动过。” 他们前些年还会限制一下年龄和性别。 后来因为实在猜不透冥王的心思,于是底线一年比一年低,到现在,差不多只要是个鬼,都能从冥王跟前过一眼。 实在是他这心跳几百年也不异常一下。 根本让人猜不透他喜欢什么样的。 苍霖盘着手中珠子,眼底闪过几分茫然,许久才怔然道:“不知道。” 在以前,他从未想过要与谁共度余生,只是有一日,他从梦中醒来,望着冥界亘古不变的夜空,突然被一种巨大的孤独裹挟。 就是在那一刻,他很想身边有个人。 不需要多完美,也不需要多强大,只要他喜欢。 只要对方能接受冥界的乏味与单调,能让他在那种时刻从孤寂中抽离出来,安静地陪在他身边,长长久久。 就好。 东方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看着手中红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得。 这次估计也是白忙一场。 鬼帝们也是从这么多场选妃里面走过来的,虽说猜不透冥王的心思,但私下里也勉强总结出了几点冥王想要的另一半大概什么样。 一见钟情、纯爱、以及灵魂的高度的契合。 大爷的。 一个比一个难,他还半点不愿将就,这别说一百年了,五百年以内能给他找着一个就谢天谢地了。 鬼帝们忧心忡忡,冥王也是愁眉紧锁。 看着不断上来的大爷、大叔、大婶、甚至还有小屁孩,手中麒麟珠越转越快,嘴中的‘过’字也越喊越快。 半晌后,他敲了下车壁,吩咐东方:“半个时辰后停止报名。” 东方一愣:“这么快,这才看了不到一千。” 往年起码看个三五千的。 苍霖点了下头:“嗯,足够了。” 感觉今年依然不会有结果,不必浪费太多时间。 东方召来一只青鸟,把苍霖的命令传了下去,青鸟盘旋越过金莲,飞过嫩绿花茎,落在花蕊下的一位冥使肩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那冥使点了点头,侧身把消息传给了同伴,并顺手在桌上放了一个沙漏。 队伍中有连续好几年都来报名的鬼,看见沙漏时立刻喊了声:“不好,还有半个时辰就截止报名了!” 排队的队伍瞬间骚乱,有排在后面的暗戳戳想插队。 被揪着耳朵拖出队伍挨揍。 姜雀几人想带云霄先跟冥王他们互动互动,所以这会儿也在排队。 排在云霄身后的姑娘被撞了下,头不小心磕到云霄肩膀,急忙小声道歉:“不好意思。” 云霄回过头,略怔了一瞬才温声道:“无碍。” 他怔愣是因为,在修真界时,他一缕残魂碰不到任何人,别人也碰不到他。 刚才突然感受到撞击感时还有些许陌生。 他说完又往那姑娘额头上看了两眼:“可有撞疼?” 姑娘愣愣看着他,缓缓红了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公子是新来的鬼吗?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云霄点头:“是新来的。” 姑娘睁着大眼睛,直直看着他:“公子长得这般好看,也是单身鬼吗?” 冥界有许多鬼魂不愿去投胎,有很多会在冥界找个伴,踏踏实实地生活。 像他这样长相温润干净,身姿颀长,谈吐文雅又满身书生气的鬼简直少得可怜。 不然她也不会胆大包天前来参加冥后的竞选。 云霄被姑娘的话说愣了,半晌后,轻笑道:“姑娘说笑了,不过平庸之人,姑娘抬爱。” 那姑娘还没开口,姜雀、闻耀、照秋棠和徐吟啸的头先从云霄身后探了出来:“平庸?” 几人异口同声,嗓子大的惊人,瞬间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姜雀和照秋棠走到云霄面前,仔细看了看云霄,问:“你说哪方面平庸?” 云霄坦诚道:“长相、性格、天赋。” 姜雀拧眉:“天赋确实,但那么温柔的性格怎么能说平庸呢,至于长相,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照秋棠从须弥袋中翻出镜子举到云霄面前:“你再仔细看看呢?” “虽不是多惊艳的长相,但也超过当场六七成的人了吧,‘平庸’这个自我评价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闻耀凑在他左耳边:“你是怎么得出来的,帅哥。” 徐吟啸凑在右耳边:“好好看看自己,帅哥。” 其他师兄也挨个围到他耳边,一时间,云霄耳边回荡的只有两个字——帅哥。 云霄:“......”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帮人为什么每天这么快乐了。 别的不说,自信心真的会逐渐膨胀。 云霄轻轻按下照秋棠的镜子,好笑又无奈:“因为在幻境中的那一世,从未有人对我说过喜欢。” 他又始终跟师傅和青芜他们生活在一起,很少能听到关于自己外貌的评价。 偶尔出门遇到人,男修们还好,但多数女修在跟他对上视线的时候都会很快移开目光。 这样的次数多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或许长得一般,才惹得人家姑娘不愿多看。 不过,他看着围在身边的姜雀几人,还有脸红盯着他的姑娘,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他好像......长得还可以。 云霄这一念头还没落,又有好几个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仅云霄,闻耀几人的颜值在一众鬼中也实在出色,但凡往这边瞥一眼,很难不被他们吸引。 来这边排队的人都抱着找对象的目的。 这场选妃盛世不仅是冥王在选择,许多单身鬼也借着这次所有鬼齐聚的机会,来寻找合适的对象。 有许多都是在排队的队伍中找到了自己鬼生的另一半。 冥界合适的鬼又实在少,所以大多数人都秉持着‘看上就冲’的信条,只要对了眼,大家都是直接上。 因此没一会,姜雀几人身边就围满了鬼。 起初撞到云霄的姑娘急了,急忙拽住云霄的衣袖:“我年方二十,鬼生清白还有功德在身,公子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云霄被姑娘的直球给打懵了,就愣了一会,姑娘见他不回答,立刻就换了对象,扭头奔向沈别云。 云霄眨了眨眼,失声轻笑。 没有感觉被冒犯,只是单纯觉得那姑娘直白又勇敢。 很快,姜雀、青芜、拂生还有北斗七子和师兄们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几人是活人,当然不能跟鬼有牵扯。 想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婉拒。 好不容易摆脱众鬼来到报名处,沙漏已经快见底了。 几人率先把云霄推过去报名,冥使惯例询问姓名、去世时间以及功德几何。 生前做过恶事的鬼没有资格参加竞选。 云霄只能回答出第一个。 去世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活着还是死。 至于功德,想来应该是被冥府判官判过生前善恶功过才会有,他自然也不知。 云霄报完姓名就跟冥使面面相觑。 长相略凶的一位冥使正要赶人,闻耀突然飞到半空大喊一声:“看这边!” 冥使和排队众鬼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徐吟啸和叶陵川在这个空隙朝两位冥使猛扑过去,徐吟啸甩闭口诀,叶陵川甩定身符。 两人正要进行下一步。 天枢和开阳突然从身后冲过来,赶在他们之前干脆又利索地扒了两位冥使的衣服。 青芜也十分果断地扔出两张缚灵网,拂生则迅速抛出片云影纱,将两位冥使完美隐身。 照秋棠默默收回手中的缚灵网,看着青芜和北斗七子感叹了句:“同化进程已过半。” 第237章 他个单身狗为什么要在这里?! 几人动作十分迅速,众鬼回过神时,看见的已经是徐吟啸和叶陵川假扮的冥使。 两位冥使假公济私,把姜雀几人迅速放了进去。 其他不知底细的鬼两人不敢乱放。 怕万一真的放进去恶鬼会出乱子。 最后除了徐吟啸和叶陵川,几人都进了金莲。 沙漏终于漏完最后一粒沙,金莲四周荡开淡紫色结界,只可出不可进。 照秋棠在结界闭合的那一刻从花中跳下,落到了徐吟啸身旁。 徐吟啸回头去看她,照秋棠走近,轻轻勾了下他的尾指:“陪你。” 徐吟啸垂眸看着她笑,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叶陵川:“......” 他个单身狗为什么要在这里?! 就该跟姜雀他们一块进去造作。 好过在这里吃狗粮。 金莲中,姜雀几人身前还排着不少人,众人都在对镜自照,整理衣着和妆容,只有姜雀几人,双手环胸打量着半空中的冥王和四方鬼帝。 姜雀一边用神识跟玄鸟交流,一边把消息同步给众人:“冥王名唤苍霖,是冥界最年轻的一任君王,平常为人懒散,但行事很有手段,冥界众人对他都十分敬佩。” “他右侧首位是东方鬼帝,次位是西方鬼帝。” “左手边依次是南方鬼帝和北方鬼帝。” 南方鬼帝是几人中唯一的女子,姜雀说到她时不由多看了会,不是因为长相或者其他,只是因为她的气势比其他三位要强太多,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姜雀一行人实在太过突出,冥王想不注意都难,视线淡淡掠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云霄。 他是几人中最高的,一下就闯进冥王的视野。 温润舒朗的长相让苍霖的略微停顿片刻。 云霄恰好抬眸。 目光相撞时,云霄轻轻朝他点了下头,不卑不亢。 苍霖转着麒麟珠的手逐渐慢了下来,在心底给出评价:这个人,很舒服。 他仔细打量过云霄,眼神微凝,残魂? 苍霖视线微转,又看过他身侧的姜雀、拂生、青芜以及闻耀几人,缓缓坐直身体,眼底兴味渐浓。 一缕残魂,一群生魂。 都是冥界不会有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选妃宴上。 有意思。 东方手中的红球突然亮了一下,他瞬间瞪圆双眼:“我去,亮了!” 他一个旋身飞到软轿前,举着手中红球问他:“你他大爷的终于动心了!谁!是谁?!” 东方边问边回头朝花心中站着的一群人看,问一句就回头看一次,激动得无以言表。 刚问完就见手中红球又成了一潭死水,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亮光只是他的错觉。 苍霖抬眸看他,略有些不耐道:“让开,挡光。” 东方:“......” 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像是动心了。 他撇撇嘴,意识到那一闪跟动心毫无关系,于是垂头丧气地退回原位。 苍霖最后只留下了二十人参加竞选,姜雀他们就占了十四个。 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这群人要耍什么花招。 他轻敲了下车壁,东方收到指示,抱着红球开始熟练地宣布规则。 “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能让冥王心动即为竞选成功,心动时,我手中红球会失序狂跳并发出尖锐暴鸣。” “无任何注意事项,诸位,开始吧。” 姜雀低声嘟囔:“这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简单?”站在她身旁的土着女鬼愕然转头瞪向她,“你是不是疯了?” “整个冥界都知道冥王心硬如铁,这么多年无数人费尽心血讨他欢心,别说动心了,能惹他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你什么来头啊,口气这么大?” 女鬼不由打量起姜雀,容貌上等,身材上等,仪态气度更是不凡。 十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女鬼做出判断后眼神立刻变得警惕,不过很快又松懈下来,朝姜雀昂着下巴道:“虽然你外形上胜过了我,但我为今天已经准备了许久,我今天一定能让冥王为我动心。” 姜雀送出了真诚的祝福:“祝你成功。” 女鬼不屑:“我才不需要你的祝福。” 姜雀从善如流:“你今日必败。” 女鬼:“.......” 这人怎么这样! 她说不要祝福,但也没想要诅咒啊。 女鬼缠着姜雀重说。 “好好好,不败不败。”姜雀很快把人哄好,转头问身旁的云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云霄垂眸看着姜雀,记得她要赶回去吃药,所以犹豫半晌,还是凑到姜雀耳边说出了自己想的办法。 姜雀听完都懵了,忍不住给云霄竖了个大拇指:“云霄师兄,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勇?” 果然,人不可貌相。 云霄有些不好意思,跟姜雀确认:“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姜雀狠狠点了下头:“那必须行啊。” 其实云霄师兄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 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让冥王心跳失序就行。 反正也没人能看出来他到底是动心还是气炸了。 第238章 这什么离谱选手?! 两人达成一致,并暗戳戳做了一番准备。 再抬头时,竞选已然开始。 北方鬼帝挥动手中权杖,二十块刻着数字的玄铁牌悬落到众人眼前。 上面刻着的数字就是他们表演的顺序。 姜雀接过玄铁牌,定睛一看,十九。 右边的鬼姑娘倒抽了一口凉气,姜雀大大方方看过去,好家伙,第二。 鬼姑娘紧张得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地颤抖。 姜雀又转头去看云霄,好嘛,二十。 两个憋着满肚子坏水的被安排到了最后。 其余人的排名有前有后,但前两位都是本地鬼。 所以姜雀几人有幸观赏了两场酣畅淋漓的精彩表演。 一号选手是位长相很柔和的男子,腿细胳膊细,乍看过去跟柳条似的。 上场时先做了自我介绍,他好像很紧张,眼睛看着冥王,说话得磕磕绊绊,但一句比一句吓人。 “我、我叫柳星眠,睡在你怀里的眠。” “我昨晚梦到...梦到你骂我,打是亲骂是爱,难道你已经暗暗喜欢我很久?” “我也喜、喜欢你很久了,喜欢到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但是我已经死了,所以只能为你付出鬼命,我今天将不惜一切为你表演,你一定要好好看着我,我为你带来的节目是——” “胸口碎大石!” “希望你的心防也能像大石一样,因我而碎。” 众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话连篇吗?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姜雀的声音清凌凌的响起:“好厉害!” 闻耀和几位师兄都懵了,一个丝滑走位围到姜雀身侧:“师妹你认真的吗?” 姜雀没有回答,只定定望着场中的柳星眠。 闻耀看着姜雀的星星眼,心里咯噔咯噔再咯噔:“师妹你原来......喜欢这样的吗?” 沈别云、孟听泉和拂生此刻都是满脸懵。 所以她跟仙主大人的感情没有进展是因为仙主不是她的理想型?! 但这理想型是不是有点离谱啊就问。 仙主大人就算回炉重造也造不成这样式儿的。 虽然重要的是姜雀喜欢,姜雀幸福,但是...但是..... 几人正满脸扭曲试图组织语言,就在这时,姜雀扒拉开挡在身前的几位师兄,兴奋道:“快!让我好好看看鬼魂怎么胸口碎大石。” 拂生和众师兄:“......哦。” 就让她这样直下去吧。 超安心。 鬼魂没有实体,大石是南方鬼帝凝出来的,外表与山石无异,但可以安稳放在魂体上。 负责抡锤的是冥王随手点出来的一位冥使。 一捶下去,山石飞溅,柳星眠当场晕厥,胸口裂开细纹。 石没碎,魂快碎了。 冥王的心防不知道碎没碎,反正心是快不跳了。 红球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姜雀眼里的光芒也逐渐黯淡,她对勇于挑战自己的柳星眠报以崇高的敬意。 也十分感谢他带来一场大石碎胸口的精彩表演。 希望鬼没事。 昏迷的柳星眠被抡锤的冥使背下去疗伤。 行至中途,柳星眠轻咳一声,悠悠转醒,感受着身下人宽阔的脊背,稳而有力的步伐,气若游丝道:“这位大人可否婚配?”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冥使脸色皱黑,背着人飞快溜走。 哥们你是来砸饭碗的吧? 这跟当场打冥王的脸有什么区别?! 刚还说喜欢冥王很久了,扭头就变卦。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姜雀几人齐齐沉默,冥界众鬼的感情观实在是……别具一格。 第一位选手惨败,轮到姜雀身旁的鬼姑娘上场。 听完自我介绍,姜雀知道了她的名字:惊鸿。 她带来的是一曲舞蹈。 轻轻跃起,迎风起身,足上金铃随着节拍叮当作响。 舞姿曼妙,身若无骨。 姜雀简直想给她鼓掌,但怕打扰她,于是作罢。 惊鸿没有说谎,她真的准备了很久。 本来一切都好,跳到中途,惊鸿非要给自己上难度,旋转跳跃着看过众多候选人,然后选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可能会跳舞的人来跟自己对战。 闻耀被惊鸿用衣袖缠着走到正中央时,人都是懵的。 该说不说,这姑娘是懂点战术的。 对比衬托都让她玩明白了。 冥王和鬼帝也没有制止惊鸿的行为,选妃选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愿意看点新鲜的。 闻耀确实不会跳舞。 但他会发癫,而且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癫子。 他在站定瞬间立刻就开始起范,并回头冲姜雀众人抛了个媚眼。 意思是:瞧好吧。 几人的脸瞬间就麻了,这傻子又要整活了。 乐声逐渐高亢激烈,惊鸿的舞姿也越发豪迈有力,与之前的舞蹈比起来更多了几分潇洒。 虽然冥王依然无动于衷,但四方鬼帝和在场候选人都对她投去灼热且欣赏的视线。 惊鸿挑衅地围着闻耀,不断变换各种舞姿,就在这时,闻耀动了。 飞身就是一个一字马。 落地瞬间双手向下砍,紧接着十分妖娆地扭了两下屁股。 姜雀起初看得还满头雾水,看到他扭屁股那两下,明白了,这狗东西是特么的在写字。 就这么一会,他已经用舞姿写完了一个大大的‘苍’。 接下来该写‘霖’字了。 姜雀几人眼睁睁看着闻耀的舞姿从狂野到鬼畜再到癫狂。 她的表情也从懵逼到震惊再到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把师兄养歪的。 这种活儿她是真没教! 惊鸿早在闻耀跳完‘霖’字就给他跪了,此刻正懵逼跪在闻耀不远处,瞠目结舌地看完了闻耀的整场表演。 并且认出了他写的每一个字。 ‘苍霖和惊鸿永生永世共白头。’ 惊鸿已经气笑了,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的心情。 既想穿越回半刻钟前打死那个拉闻耀上来的自己,又想给他磕个头说声‘谢谢大哥’! 这祝福她真的很爱。 但这人她也是真的恨。 自从他上场,众人的目光再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一刻,一刻都没有! 最后的最后,闻耀的舞蹈终于结束,手指轻抚过面颊,流着滂沱大汗,矫揉造作地望向苍霖。 “霖,我这场舞,美吗?” 连接冥王心跳的红球在那一瞬彻底沉寂。 东方迫不及待替冥王喊出心声:“过过过过过!” 这什么离谱选手?! 闻耀跳嗨了,一时停不下来,被冥使请下去的时候,还努力地扭曲着身体,留下七个大字:冥王胸肌不如我。 走位十分风骚。 冥使认出了他的字,疯狂撵他下台,闻耀撒腿就跑,成功飞起一鞋甩到冥王脸上,那风姿,深得青山长老真传。 姜雀众人:“……” 漂亮。 冥王:“......” 够了。 第239章 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傻子 这位选手实在有些过于离谱。 他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肌。 薄? 这叫匀称。 没品。 苍霖转着麒麟珠,懒懒躺回软轿,任衣衫敞得更开,略有些心累地看过姜雀众人,希望其他几人没这么癫。 看完这场终身难忘的‘鬼画符’,他莫名有点想念以前那种孤寂的生活了。 起码没人往他眼里塞脏东西。 “下一个。”苍霖漫不经心地挥了下手。 “不能下一个!”惊鸿急忙起身阻止,“我还没有跳完。” “跳吧。”冥王犹豫片刻,还是颔首同意。 惊鸿整理好心情,重新起跳。 但冥王暂时对舞蹈这东西有了点阴影,总担心惊鸿跳着跳着会突然开始写字,搞得他心绪都起伏了。 东方手里的红球也随之失序。 虽然微弱,但也是百年来头一次。 东方睁大眼睛看了很久,终于确认他这次是真的没看错。 不止东方,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 惊鸿也停下舞步,凝望着冥王,不由自主揪紧了胸前的衣服。 明明不会再呼吸,她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像等待审判的犯人终于要迎来判决。 东方捧着红球再次冲到苍霖面前:“怎么样!这次总没错了吧?!” “是不是心动!是不是心动?!” 东方唾沫花都要溅出来。 苍霖往后仰了仰身体,看了眼他手中的红球,腔调散漫:“你管这种就比半死不活强一点的动静叫心动?” 东方有理有据:“在别人那可能不算,但在你这怎么不能算呢?” 冥王并不接受他的强词夺理,盘着珠子悠悠道:“我要找的是冥后,这么草率的心跳波动不是我要的钟情。” 东方撇撇嘴,再次愤愤离场:“你就挑吧!” 他站回原位垂眼看过剩余选手,虽然有些失望,但他悲观多年的心终于又活了。 今年人虽然少,但形势一片大好啊。 短短时间内,冥王的心跳异常了两次,简直史无前例,好征兆好征兆。 东方退开后,苍霖垂眸看向惊鸿,本是想给她一个明确的淘汰,结果视线刚望过去,惊鸿已经昂着头走了。 并且边走边骂骂咧咧:“不心动拉倒!” “这么费事呢一天天,老娘参加了五年,五年!” 惊鸿在第五次竞选失败后,彻底死心,自己断了自己的念想,并对冥王粉转黑。 “鬼没有青春吗?不就是个冥王吗,有什么好高贵的。” “去他大爷的,明年不来了,本姑娘绝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冥王:“……” 没一个真心的。 惊鸿之后上场的是沈别云。 他刚站到中央,气氛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云霄跟冥王他们互动,所以根本没有准备什么节目。 更没有半点被选择的姿态。 沈别云本人又是大师兄,虽然温润,身上还是有股家长的气质。 往哪一站,不像来选妃的,像爹。 沈别云安静看了冥王半晌,温声道:“衣服穿好。” 冥王:“?” 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点恍惚。 到底是他在选冥后,还是对方在选儿子。 冥王并没有依言穿好衣服,但莫名坐直了身体。 想说‘过’,但说出口的却是:“您请回。” 沈别云淡淡点了下头,站到了一旁。 冥使请沈别云离开金莲。 沈别云十分礼貌地对他点了下头:“不走。” 冥使:“好……啊?” 沈别云始终浅笑着:“放心,我不会惹事。” 师妹还在这里,他不能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可能会有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他要留着给师妹当后盾,顺便看看热闹。 冥使第一次见被淘汰后还能淡定自若站在这里围观的选手,讷讷道:“你不能留在这里。” 沈别云:“违反规矩?” 冥使想了想,好像确实没这规矩,只是这么多年来,被淘汰的鬼都是直接被送走。 “倒没有,只是没这先例。”冥使答。 沈别云:“恩,去吧。” 乖乖退回原处的冥使:“……” 到底谁是官? 沈别云之后,三个本地鬼接连被淘汰,孟听泉、青芜、北斗七子依次上场。 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把闻耀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无限重复。 对着冥王贴脸开大:“胸肌略薄。” 无论多简单的四个字,如果你接连听了足足九遍,那事情就会变得不简单。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苍霖终于黑着脸穿好了衣服,挡住了自己‘略薄’的胸肌。 难道这帮人闯进他冥界,就是为了来贬低他的胸肌? 多少有点大病。 苍霖飞出软轿,看向最后剩下的两人,警告:“不许再说那四个字。” 姜雀和云霄对视一眼,乖乖点了点头。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 围观众人看姜雀这么乖,就猜到绝对要出事。 但令人意外的是,姜雀真的没有搞半点幺蛾子。 只问了苍霖一个问题:“如果一定要让你从现场选出一个最喜欢的人,你会选谁?” 苍霖转了转手中珠子,轻飘答了句:“没有,还不如我的麒麟珠。” “明白了。”姜雀表示知晓。 真让云霄师兄说对了。 云霄方才在她耳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冥王很喜欢他手里那对珠子。” 紧接着第二句就是:“如果要让他心动的话,可以……当着他的面扔掉珠子,但不能真扔,会哄不好。” 当年养青芜的时候,她很少情绪外露,只是经常面无表情地拿着师傅给她做的拨浪鼓玩。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其实很喜欢那个拨浪鼓。 直到有天小狮子狗跟她玩闹的时候不小心踩坏了鼓。 小青芜第一次嚎啕大哭。 也就是那次之后他知道了,一个人喜欢什么东西是藏不住的。 就算嘴巴不说,身体也会说。 而且会比嘴巴更诚实。 那对麒麟珠就是冥王的‘拨浪鼓’。 姜雀当时还问了云霄师兄一句:“你知道心动是什么意思吗?” 云霄:“不是心跳异常的意思吗?” 姜雀:“……没毛病,干去吧。” 两个直男直女凑一起,敲定了这个绝世损招。 姜雀从须弥袋里摸出两颗代替麒麟珠的小圆石塞给了云霄。 玩归玩,闹归闹,不能真毁了别人喜欢的东西。 姜雀得到冥王的回答后就站到一旁,换云霄上场。 云霄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随即弯身往腿上贴了两张疾行符。 与此同时,姜雀冲冥王大喊一声:“你裤裆开线了!” 冥王:“!” 就在他低头看去的瞬间,云霄化为一道白影冲向冥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冥王手中的麒麟珠,完成替换,扬手扔出。 两道残影从空中掠过,飞出金莲,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径直掉进浩瀚的忘川河。 ‘咚咚’两声响起的瞬间,东方和他手中的红球同时发出爆鸣。 东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炸了炸了!终于炸了!” 东方抱着球冲到苍霖面前:“这是钟情了吧?!” “这是心动了吧?!” “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 “原来你喜欢扔你麒麟珠的啊。”东方笑得合不拢嘴,“早说啊,我早几百年就给你安排上了,哈哈哈!!!” 不远处的姜雀:“………” 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傻子。 第240章 幽冥令 冥王转着麒麟珠的手还顿在原地,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脸色阴沉,一双锐利深邃的黑眸死死盯着对面笑得温润无害的云霄。 东方鬼帝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里嗡嗡炸响,胸膛里也是。 他收回对这个人‘很舒服’的评价。 舒服个屁! 直气得他心口疼。 那对麒麟珠自他有记忆起就陪在他身边,虽是死物,却是他最喜欢的物件,这跟剜了他两块肉扔掉有什么区别? 苍霖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云霄,肺管子都要气炸,他周身散漫尽褪,凛声低唤:“幽冥令。” 话落,一张黑底金纹的纸凭空出现在他眼前,苍霖沉着脸飞快划破指尖在幽冥令上画了一段符文,扬手甩进云霄胸膛:“不把你扔进忘川河的东西捡回来,此生不可踏出冥界!” 黑金色的纹路从云霄胸口蔓延而出,根茎一样攀过他白而修长的颈,在他眼尾凝成一朵盛放的玄金幽冥莲。 “你有病啊?!”东方看到这一幕瞬间气疯,直接把手中红球砸进苍霖怀中,“你不想选冥后就不要折腾人,好不容易来个让你心动的,你还给他下幽冥令?!” 幽灵令是冥界对于极恶之魂才有的刑罚,以冥王鲜血为引,受罚之魂只有完成冥王定下的责罚才可解脱。 幽冥令最令人忌惮的并非责罚,而是它过于醒目的特征。 在冥界,眼尾生有幽冥莲的鬼魂会被所有鬼魂贬低排斥看不起。 苍霖抱着红球,球中红光依旧失序而紊乱,他再次纠正东方:“不是心动。” “你看我这样像心动吗?” 东方看过苍霖起伏的胸膛,紧绷的下颌线和薄红的脸,没好气道:“我看什么我看,说的好像我见过你心动的样子似的。” “谁知道你心动什么样,别说我没见过,你自己见过吗?” “总而言之,你的心跳说你心动了,你就是心动!”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心动!” 这选妃宴他是真不想办了。 都快办吐了。 苍霖听着东方的歪理,突然恍惚。 似乎、好像、有点道理。 他确实也不知道自己心动时是什么样的,但心跳的失序是真的。 难道? 嘶......这也是一种心动? 他抬眸看向云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眼尾的幽冥莲上。 不知为何,本来温润干净的长相因为那朵玄金莲平添了几分妖气。 冥王以前从未觉得这花美,今天却突然发现,这花好看的有些过分。 正不动声色打量人,东方鬼帝的大嗓门陡然响在耳边:“快把幽冥令给人家解了,你这样让人家在冥界怎么活?” 苍霖回神,从云霄身上收回视线,把手中红球抛给东方:“你是冥王我是冥王?” 等他捡回麒麟珠,他自然会给他解。 苍霖没再理会东方,是不是心动稍后再深究,现在捡回麒麟珠才是要紧。 他抬步逼近云霄,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云霄本伸手摸着眼尾,看见苍霖,放下手垂眸看向他。 云霄的眼神很干净。 是最澄澈的灵魂才会有的那种纯粹。 而且这会儿他心情很好,眼底还氤氲着几分笑意。 目光对上的刹那,苍霖的心跳无端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去盘珠子,盘了个空,心情瞬间变差。 看着云霄的目光也陡然沉下去,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散漫腔调,眼神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朝云霄凛声道:“去捡。” 云霄十分温和有礼地朝他点了下头,也回了他两个字:“不去。” 苍霖:“......” 他是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硬气的话的。 而且东西是他扔的,凭什么不捡? 正准备采取一些手段,东方一个撅腚从侧方斜插进两人之间,冲云霄笑出了满脸褶子:“好好好,不去不去,我们去捡,我们去捡。” 其他三位鬼帝也迫不及待飞了过来,把冥王挤到一边,围着云霄问东问西。 四人等了近百年才等来这么一个宝贝,稀罕的不行。 东方笑容满面:“刚才听你介绍是叫云霄是吧?” “好名字好名字,你这些年躲哪儿去了,怎么才来?” 云霄:“在人间。” 在拼尽全力不被另一道灵魂吞噬。 “你问的什么问题?”南方鬼帝插话,人当然只有死了才会到冥界啊,问人家的伤心事做什么。 于是他开口问了个十分中规中矩的问题:“年龄几何呀?” 云霄:“二十五岁。” “真年轻。”南方鬼帝忍不住感叹,配冥王那几百岁的老东西真是便宜他了。 北方鬼帝更是直接问了一句废话:“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 众鬼帝:“.....” “没话说真的可以不说。” 这比东方刚才那个问题还差劲,当然是死了后被冥使带进冥界啊。 云霄在回答前先说了声抱歉:“我想先去找下我的同伴们。” 他有个问题想要先问一下姜雀。 东方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去吧去吧。” 云霄前脚走,鬼帝们后脚就跟上,就怕他丢了。 云霄大步走到姜雀面前,指着自己心口眼眸微亮着问她:“姜雀姑娘,这算不算你说的...编制?” 可以让他待在冥界,不会成为青芜他们的负累,也能让他们再相见的差事。 冥王刚才说的话姜雀都听到了,小脑瓜早就转过来了。 只要云霄师兄找不到扔进忘川河的东西,他就可以永远待在冥界。 姜雀直点头道:“算!” 铁饭碗啊属于是。 不找就永远找不到,哈哈。 认可完还不算结束,姜雀又竖起大拇指对云霄师兄展开一番夸赞:“厉害的嘞,云霄师兄。” “思维清晰,出手果断,凭一己之力成功拿到编制,优秀!” 沈别云和孟听泉也跟着姜雀一起夸,青芜和北斗七子笑看着云霄师兄,也齐声道:“师兄厉害。” 几人都被云霄用那个把戏逗过,在他出手那刻就知道他扔的必定不会是真的麒麟珠。 只是没想到云霄师兄竟敢把这损招用在冥王身上。 他向来温和内敛,今日敢这么放手去搏,其实更多还是为了他们。 青芜和北斗七子都明白,云霄是怕拖累他们,所以今天才这么拼。 云霄被大家夸得不好意思,脸上泛起薄红,在幽冥莲的衬托下更显艳丽。 姜雀几人都看愣了一瞬,姜雀不由夸了句:“云霄师兄眼尾这花真漂亮。” 不知道冥界有没有这种花,无渊应该会喜欢。 姜雀这话刚落,跟在云霄身后的鬼帝听出不对:“漂亮?” 东方拧眉看过几人:“你们......不认识这花?” 冥界的鬼魂在入界那日就会有冥使告诉他们关于冥界的一切。 包括幽冥令和玄金幽冥莲。 但凡知道幽冥莲含义的鬼魂,断不会夸它漂亮。 姜雀对上东方鬼帝的目光:“不认识,这花在冥界很常见?” 四大鬼帝顿时警惕,仔细探过姜雀众人,不探不要紧,刚探完,东方鬼帝又发出尖锐爆鸣。 “活人!活人!” “你们是怎么入的冥界?!” 姜雀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安静:“淡定淡定,当然是走大门进来的。” 四大鬼帝:“..........” 骗谁? 当冥界是她家? 第241章 这傻子到底哪边的? “我们那五只看门兽可不是吃素的。”东方无比自信。 五兽看了这么多年的门,从没有任何一个外来者入界。 更何况还有无数冥使护守冥界,他们这么多人要想来到冥王的选妃宴,绝非易事。 姜雀虚心请教:“那你觉得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东方有理有据:“有奸细。” “冥界有人给你们开了门!” 姜雀:“对对对,我昨天大晚上给我太奶烧纸,让她今天给我开门。” 东方觉得自己猜对,正要骄傲,北方鬼帝一脚把他踹飞:“起开,你个傻子!” “冥界大门普通鬼哪能开得了?!” 这位鬼帝显然比东方聪明许多,手中权杖直指姜雀几人:“你们对五兽做了什么?” 能从大门入冥界,必要先过五兽这关。 说不定五兽已经遇难。 “安啦安啦。”姜雀宽慰众鬼帝,“五只玄兽安然无恙,拦路冥使也只受了些小伤,我们有分寸的。” 北方鬼帝依然没有掉以轻心,虽然这群人看起来一个个都清风朗月,半点不像坏人。 但谁知道呢? 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闯界的。 除了北方鬼帝,其余三人都不是太紧张,虽然按理来说,有人闯界他们迅速控制闯入者,防止他们扰乱冥界并即刻驱逐出界。 但也许是因为他们带来了云霄。 他们确实对这几人没有太大敌意。 冥王苍霖在他们交谈的间隙,飞出金莲,在冥界巡视了一番。 看见了密密麻麻被定住、被冻住、被缚灵网困住的冥使。 还有乖乖趴在金莲不远处的五只冥兽。 这群人,不简单。 而且确实没有下重手。 大费周章闯入冥界,参加他的选妃宴,什么意思? 冲他来的? 苍霖飞回金莲时,姜雀几人和四方鬼帝已经打开了。 说得准确点,是四方鬼帝单方面被围殴。 青芜和北斗七子负责动手,姜雀在旁指导。 包括但不限于脱发丹、鸡叫丹、幻兽丹、插鼻孔戳屁眼,以及拎着北方鬼帝当棒槌等。 几人起初还有些放不开,但在发现邪门招的妙处后,一个个都不做人了。 青芜还好,只是站在旁边见缝插针地喂食丹药。 天璇是第一个彻底放飞的人,押着南方鬼帝塞了一把伤心丹,结果这个爱哭包见对方哭得太痛快,给自己嘴里也塞了把伤心丹。 这会儿正跟南方鬼帝面对面嚎。 天枢、开阳、摇光挨个抡着被贴了金刚符的北方鬼帝撵着东方鬼帝揍。 东方被喂了鸡叫丹,边跑边咯咯咯! 一旁围观的沈别云不由感叹道:“这位鬼帝的嗓门和鸡叫丹真的很搭。” “打鸣打得真好。” 东方正好从沈别云眼前跑过,咬牙切齿地冲他留下一串咯咯咯咯咯! 操你大爷的! 姜雀贴心给沈别云翻译:“他说他愿意永远打鸣给你听。” 已经跑过去的东方:“咯咯咯?” 啥? 东方目瞪口呆地跑回来,也不管追在身后的棒槌,冲着姜雀就扑过去:本帝啄死你! 姜雀看着双手大张朝她飞来的东方,实在手痒,这种半点防护也不做就朝她飞过来的人实在很适合被捶飞。 姜雀抬臂挥拳,东方鬼帝照脸被砸飞。 径直飞向正拧眉站在半空的冥王。 冥王在他从自己眼前飞过的瞬间,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东方捂着自己通红的脸蛋,委屈地朝冥王看去:“咯~咯~咯~” 冥王毫不犹豫又把人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东方发现自己抱着的红球又开始发出失序的亮光。 东方:“......” 不会吧? 冥王口味这么重?还喜欢听鸡打鸣。 东方在落地瞬间,一个丝滑走位奔到云霄身旁,很大声地跟他咬耳朵:“你要不要从那邪门姑娘手里买点鸡叫丹?” “万一以后惹冥王生气了,就打鸣给他听。” 云霄:“......” 苍霖:“............” 这傻缺玩意儿当初是怎么当上鬼帝的。 东方一句话成功让在场所有人停止混战,效果拔群。 苍霖偏眸看向云霄,解释:“别买,我不喜欢听。” 云霄:“......你喜欢我也不会买,不过我也不会惹你生气。” 话刚出口,两人都诡异地沉默了,又同时开口: “不是那个意思。” 苍霖:“我只是想说我不喜欢。” 云霄:“我只是想说我应该不会再有机会惹怒你。” 现场莫名安静下来,只有东方手中红球发着明显急促的亮光。 气氛逐渐离谱,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发出任何声音,视线在红球、云霄和苍霖之间来回打转。 苍霖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坐回了软轿中,挥袖重新挂上珠帘。 红球的亮光逐渐平稳,苍霖也恢复了一贯的散漫腔调,问出在他心里盘旋半晌的疑问:“尔等闯入我冥界到底所为何事?” 云霄上前一步,声音从容:“两件事。” “一为在冥界找份差事,你方才已经给我。” “二为——” 云霄话没说完就被东方鸡叫着打断。 众人听他咯咯叫了半晌,没一个人听明白,最后还是正在痛哭的南方鬼帝抽噎着给大家翻译: “他说,云霄你个傻子,冥王给你的才不是差事,是责罚啊。” “你眼尾的花就跟你们上界给罪犯脸上刻字一个意思。” 姜雀众人齐齐撸袖:“靠!” 苍霖:“......” 这傻子到底哪边的? 第242章 你就说牛不牛吧? 苍霖视线还未从东方身上收回,姜雀的拳风已至眼前。 他仰身闪避,周身灵气瞬间澎湃,软轿在灵气的冲击下四分五裂,苍霖从翻飞木屑中跃出,后掠数丈。 不待他喘息片刻,迎面又是一脚飞踢,苍霖不退反进,抬腿迎上,不过顷刻,两人已过了数十招。 姜雀身形轻盈,苍霖招式刚劲,彼此都不遗余力,很快,苍霖已汗湿后心。 他没想到一个女修居然能跟他贴身肉搏这么久,而且居然是他略处下风。 冥界无纷扰,苍霖养尊处优多年,很久没有干架了。 偏偏遇到姜雀这个干架方面的鬼才,招式诡谲毫无章法但却拳拳到肉。 又是一介‘莽夫’,几拳下去打得苍霖浑身都痛。 四大鬼帝没想到长相乖巧的姜雀动起手来那般吓人,立刻就要前去帮冥王,天枢、天璇、开阳和摇光每人手里握着一把丹药拦在四人身前。 鬼帝们这会看见丹药就头皮发麻。 这邪门丹药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四大鬼帝默默抬头看了眼半空奋战的冥王,犹犹豫豫退回原地。 东方开口安慰大家:“我觉得冥王应该死不了,你们觉得呢?” 其余鬼帝纷纷附和:“你觉得对。” 那姑娘也不是奔着要他命去的,顶多挨挨揍......可能还会丢点脸。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丢就丢吧。 今天大家谁没丢,反正一家人,丢脸也整整齐齐,谁也不笑话谁。 四人把自己安慰舒服了,理直气壮仰着头开始看戏。 姜雀已经和冥王开始拼修为了,半空中风火雷电,急光频闪。 冥王根本不敢松懈半分,就怕一不留神被干翻。 他堂堂冥王,在自己的地盘被外来者给揍趴,他可以直接去跳河了。 两人不远处,青芜略有些懵地立在半空,她这个亲‘娘家人’找不到半点插手的机会。 终于,姜雀打累了喘口气。 冥王正准备搬救兵,突然发现他根本没有救兵可以搬。 护界冥使和金莲中的冥使早已被姜雀众人‘绑架’,失去战斗能力。 五玄兽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帮忙的。 至于四大鬼帝...... 冥王垂眸看了眼正仰头看热闹的四个废物,顿时眼前一黑。 绝望。 他身后,青芜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请给我师兄解除幽冥令。” 苍霖回身,一眼看见青芜手中直指着他的清寒长剑。 “持剑求人,倒是罕见。”他凝眉嗤了声,眼神落在青芜身上。 青芜微抬长剑:“在自家挨外人揍,也不常见。” 苍霖:“......” 这帮人里有好人吗? 闯界就算了,还连打带骂。 两人正僵持着,青芜突然朝苍霖身后投去一眼,迅速后掠,苍霖知道定是姜雀又出手了,头都没回甩袖朝身后挥出一团灵气,但灵气却击了个空。 因为姜雀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她只是扔了个阵法。 金色阵印在苍霖脚下蔓延开来,飘出锣鼓和鞭炮,两个大锣悬在苍霖耳侧,发出震天的优美语言。 “草尼玛~草尼玛~” 姜雀十分满意地眯了下眼,这阵法,真是久违了。 正好完美诠释了她当下的心境。 苍霖和几位鬼帝脸都绿了,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邪门东西。 只有东方双眼放光。 想学! 以后想气死谁就把这阵法甩他脸上。 这小丫头不错呀,不一般不一般,等冥王被揍完他就去找她求学,哈哈。 苍霖半点不知道自己属下的小心思,正咬牙切齿地看向姜雀:“停下。” 就在他张嘴瞬间,捏着丹药站在旁边,伺机偷袭的孟听泉精准往他嘴里投了一颗伤心丹。 丹药直接冲到嗓子眼,苍霖不由自主咽了下去,下一刻,汹涌的悲伤情绪顷刻将他淹没。 多年孤寂、失去麒麟珠、以及养了一帮废物的悲伤被无限放大。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滂沱。 苍霖拼命忍住要从嗓子眼里冲出的哭嚎,伸手捂住脸,不让人看见堂堂冥王流泪的鬼样。 他就那样站在阵中,捂着脸,在漫天‘草尼玛’的背景乐中泪如雨下。 云霄养过太多孩子,但一个个比他和师傅还正经,所以当初发现天璇是个爱哭包时,可把云霄和师傅开心坏了。 每次天璇一哭,两人就争着抢着去哄,想得到一些养孩子的成就感,但可能是两人哄孩子的方式太浮夸,每次只会让天璇哭得更厉害。 只有天枢和青芜能哄好她,云霄每次只能干看着。 后来天璇越长越大,哭的也越来越少,导致云霄现在一看见人哭那么厉害还是觉得很稀奇。 不知不觉就盯着苍霖看了半晌。 正看着,苍霖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凶巴巴又满眼通红地朝他瞪过来:“看什么?” 云霄微顿,坦诚直言:“看你哭。” 苍霖:“.......”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是要他回答吗? 他是要他别看! 云霄不回避视线,苍霖只好自己躲,转了个身子扭到一边哭去了。 哭了许久,丹药的劲终于下去,苍霖开始运灵破阵,他破一阵姜雀结一个,简直快被这癫阵逼疯了。 他被逼得没办法了,终于主动坦白:“他的幽冥令无解。” 青芜几人听到他的话脸都僵了一瞬,青芜沉声问道:“既无解,那东方鬼帝方才为何会说要你给师兄解开幽冥令?” “幽冥令分活令和死令,我给他下的是死令。” 众人:“......” 他可真会下。 青芜和北斗七子落到云霄身边,已经准备要带他离开了。 绝不留师兄在这里受鬼欺辱。 “既然解不了幽冥令。”姜雀垂眸看着青芜他们,话却是对苍霖说的,“那就解除冥界众鬼对幽冥莲的偏见。” 苍霖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姜雀伸手点了点自己眼尾,言简意赅:“给你自己也下个幽冥令。” 掌权者对于民众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没人会因为苍霖眼尾长了幽冥莲而薄待欺辱他,众鬼会为他找无数理由,甚至很快,眼尾花可能会由耻辱变为风靡鬼界的风尚。 苍霖也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姜雀的意图,也暗叹于她的机敏,不过,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那人扔了他的麒麟珠,本就该罚,况且:“你非我血亲,非我师长,命令不了我。” 姜雀瞧着他点了点头:“有道理。” 她从须弥袋中搬出把椅子坐下,整理好仪容,撤了锣鼓喧天阵,正襟危坐地朝冥王抬了下头。 “跪下吧。” “给我敬杯茶,我认你当孙子。”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乖孙,奶奶说的话你要听。” 冥王:“......” 什、什么? 四大鬼帝也是瞠目结舌,这什么走向?! 南方鬼帝愣愣问自己对面的天璇几人:“你们修真界现在都这样教徒弟?” 天璇几人的震惊不比鬼帝们少半点,但关键时刻该护的短还是要护。 天璇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震惊,昂着头冲四大鬼帝道:“你就说牛不牛吧?” 第243章 小心高空坠物 牛炸了! “不过她真的不怕冥王灭了她吗?”东方忍不住问。 虽然她很钦佩那丫头的胆量,但该说不说,还是有点太凶残了。 认冥王当孙子。 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么敢呢? 天璇被东方这句话给问笑了:“逗呢,她玩到现在都还没亮底牌。” 东方:“......你才说逗呢吧,她那么些邪门招都不是底牌?” 不过元婴巅峰,她还能有什么本事? 天璇以过来人的口吻叹了口气:“好好看着吧。” 冥王最好能乖一点,不然可要遭老罪喽。 另一边,苍霖泪珠都还在脸上挂着,被姜雀的发言给砸得头昏脑涨。 他都怀疑是不是刚才的破锣给他耳朵震坏了,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这种疯话? 姜雀也是第一次认孙子,说实话,还有点紧张,于是喊来了沈别云和孟听泉给她撑场子。 她仔细看了看冥王,觉得这小子真挺不错。 长相、身材、能力、地位,当个小孙孙正正好。 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她撑腰呢。 总而言之,认个乖孙,稳赚不赔。 姜雀话说出口就绝不当玩笑,她顶着冥王惊愕的目光,认真道:“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太大的有优点,但是护短。” “你如果认我当了奶奶,我一定真心待你。” “有福同享,有难必帮,我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本领不小。” “在我们沧澜界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当你奶奶还是够格的。” “怎么样,认吗?” 青芜在姜雀说话的间隙,已经从须弥袋中翻出一个精致典雅的茶杯,并默默添好了茶。 苍霖听姜雀说完,表情空白地问了句:“你认真的吗?” 姜雀点头:“当然。” 冥王脑中一片嗡鸣,半晌回不过神,不明白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明明只是想选个冥后,为什么现在会在这认奶奶。 直到青芜走到他身边,递茶。 清香茶气涌入鼻腔,苍霖立刻回神:“我不认!” 他又没病,干嘛上赶着给人当孙子。 她还能强逼他不成。 姜雀见苍霖态度坚决,摇头叹息:“你说说,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放在你眼前,你都不珍惜。” “不想当孙孙的话,那就只能当宠物了。” 苍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轻哂一声,目光悠悠落在姜雀身上,腔调散漫:“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姜雀挑了下眉,还没说话,身后的沈别云和孟听泉已然动了。 苍霖在跟姜雀的那场战斗已经耗费了许多力气,但到底是冥王,依然跟沈别云和孟听泉打了十几个来回。 他全副心神都用来应对沈别云和孟听泉的招式,没有注意到两人正把他往姜雀身边引。 姜雀已经划破手指准备好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这次苍霖死也没有张嘴。 就怕有什么邪门丹药又飞进嘴里。 念头刚落,他就看见正对面的孟听泉手里捏了颗丹药朝他砸来,沈别云在他左侧,所以他偏头朝右躲去,谁想这一躲正正把自己送到姜雀手下。 他连人都没有看清,只觉额间掠过一抹凉意,随后整个人猛地僵住。 一道恐怖的识海威压瞬间掠夺了他全部心神。 那一瞬间,苍霖的灵气和五感尽数消失,他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从空中坠下。 云霄所站的地方距苍霖坠落的地方很近,在苍霖摔下的那刻,姜雀冲云霄大声喊道:“小心高空坠物!” 云霄闻言,刷一下就躲开了。 四大鬼帝离得稍远,本以为云霄会接,结果他没有。 几人立刻就往过冲,但他们太有默契,同时抬脚又都朝着一个方向,没跑两步就你绊我我绊你,无一例外摔了个狗吃屎。 最后还是东方不放弃,在摔倒那刻用双手支撑起自己,以最原始的姿势,最疯狂的速度把自己垫到了冥王身下。 成功接住自家主子那刻,东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不愧是我,关键时刻就是这么给力。’ 东方笑着起身,把苍霖从自己身上扶起来,打眼就看见他左侧额头和眼尾滋滋冒血的血洞。 骄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猛地低头,腰间,他那闪着寒光的满是狼牙的腰带上正沾着点点血迹。 东方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对上冥王略有些迷蒙的眼神,他毫不犹豫扭头就跑。 他没救人,他什么都没干! 半空中,孟听泉站到姜雀身侧,看着疯狂逃窜的东方鬼帝,忍俊不禁:“他真该跟闻耀拜个把子。” 姜雀也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她落到冥王面前,两人身上同时闪过金光,契约成。 云霄也缓步走到冥王身侧,见他额上血迹即将流进眼中,拿出锦帕去擦。 就这一动作,让苍霖从混沌中回过神来,失神的眸子逐渐举起亮光,他按住云霄的手,从他手中抽走锦帕,狠狠擦去血迹。 随即把帕子往人怀中一扔,懒声道:“擦个血,这么轻作甚?” 他又不是小孩。 云霄抬眸看他一眼,把绣帕递回去:“洗干净还我。” 苍霖:“......” “麻烦。”他没好气地从云霄手中夺过帕子,塞进怀中。 刚嘟囔完转正视线就对上姜雀笑盈盈的双眼。 “奉茶吧,乖孙。” 第244章 那她刚才还把自己往死里揍? “你识海居然这般强?” 苍霖沉眸望向姜雀,说要看看她的本事,没想到她居然这般有能耐。 怪不得能安然无恙闯进他的冥界。 “你连我都能契约,却只想要我认你当奶奶?” 她有这本事,别提让他奉个茶,就是要他自绝当场把这冥界之主的位子让给她都轻而易举。 “怎么,是想让我灭了你的冥界还是想让我篡权夺位?”姜雀灵动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 倒也不是不行,相反这样还最简单。 她可以自己当冥王,给云霄一个差事,然后再找几个得力的人帮她打理冥界。 “但是呢。”姜雀半笑着说道,“我这人只喜欢玩玩闹闹,不喜欢打打杀杀。” “所以快奉茶谢恩,咱们继续走下一项。” 苍霖看姜雀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发现她比自己强大后,忽然觉得认她当奶奶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苍霖还心疼自己的麒麟珠,心中郁气未散,嘴上也不饶人:“你这岁数想当我奶奶还差得远。” “你若要强求,随你,我绝不会心甘情愿给你弯腰奉茶。” “强求?”姜雀看着对面的犟驴,轻笑,“那有什么意思?” 她没有真的要迫人的意思,契约他只是想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再说,她是想交个朋友,又不是想结仇。 姜雀微微垂眸,凝神解了和苍霖的契约,一些特殊情况除外,若对方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她并不喜欢用契约迫人。 她也想看看,若没有契约,她能不能认下这个孙孙。 解完契,姜雀又偏眸看向云霄,商量道:“云霄师兄,要不,还给他?” 云霄点头:“好。” 他们来冥界,追根究底也只为两件事。 虽然脸上生出玄金莲,但无论如何,他已经有了差事。 把人哄好,也好探听师傅和小狮子狗的现况。 苍霖没想到姜雀这么轻易就解了和他的契约,还没回过神,又被两人的话搞得满头雾水,他目光落到云霄身上,问:“你要还我什么?” 云霄静看他片刻,把手伸到他耳后,打了个响指,变戏法似地从他耳后一抓,手伸到他眼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一根根展开,手心躺着的,赫然是他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麒麟珠。 苍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的光芒已经把他出卖得干干净净。 云霄最擅长的就是哄小孩。 但苍霖自幼失去双亲,这种哄小孩的戏法他是第一次见。 “你、你不是扔了吗?”苍霖看着突然出现的麒麟珠,有点懵。 云霄把珠子往他身前递了递,声音不急不躁,像一道轻缓溪流从耳中淌过:“现在回来了。” 苍霖很慢地眨了下眼,从云霄手中拿过麒麟珠,习惯性地盘了下。 虽然只有一颗,但他还是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击中,导致一下没反应过来其中的猫腻。 直到云霄又如法炮制从他耳后变出第二颗,苍霖在惊喜之余终于反应过来: “你根本就没扔!” 苍霖的手带了些力度拍进云霄掌心,拿走第二颗麒麟珠。 先自顾在那盘了半晌,又抬眸问云霄:“你那戏法是怎么变的?” 云霄微怔:“你没见过?” 苍霖反问:“不可以?” 云霄:“......可以。” 接着云霄就在那给苍霖解释起戏法的原理。 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仔细。 姜雀站在旁边,不好意思打断。 “见谅。”东方不知道何时走到姜雀旁边,凑到姜雀耳边用手挡住嘴,声音放得很低,“我们冥王自小没了父母,没见过什么哄孩子的手段,乍一见难免稀奇。” 姜雀听完,眸光轻轻落到冥王身上:“知道了。” 苍霖起初还听得认真,听到后面就开始走神,他漫不经心盘着珠子,目光时不时就落到云霄眼尾,略有些心虚。 虽然他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也无可厚非,但他本来占理,现在突然不占了。 他的麒麟珠回来了,但云霄眼尾的耻辱印记却无法消失。 他看一眼人,转转麒麟珠,眉心渐拧。 “愣什么神呢?”姜雀把苍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站到他身侧,笑问,“内疚了?” 苍霖从云霄身上收回视线,偏眸看向姜雀,嘴硬:“没有。” 姜雀看破不说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好好,没有。” “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你没做错什么,主要我呢不是什么好东西。” “纯纯自己浪的,也是没想到你们冥界有这么邪门的刑罚。” “但是云霄师兄也没做错什么,顶着那花确实不——”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云霄突然开口。 姜雀和苍霖同时朝云霄看去。 他拧眉看着姜雀,向来温和的脸难得严肃:“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姜雀一时没明白:“什么?” 云霄:“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明明萍水相逢却救他们于危难,甚至为了让他们能圆满,带着他一介残魂闯入冥界,为他谋一个未来。 “其实偶尔我也会觉得奇怪。”云霄眸光轻动,看着姜雀,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要帮我到这种地步?” 其实她已经教给了他们该怎么做,冥界这一趟她完全可以不来。 但她还是来了。 如今又为了自己能在冥界过得好,把他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实在做得太多了。 就算是青芜他们也不一定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姜雀姑娘。”他见姜雀不答,又问了一遍,“萍水相逢,为什么这么费心帮我?” 苍霖听见云霄的话,也不由朝姜雀看去。 他没想到姜雀和云霄居然只是萍水相逢。 那她刚才还把自己往死里揍? 他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亲兄妹。 “害。”姜雀不在意地耸了下肩,朝沈别云看去一眼,缓缓开口,“其实是因为…你长得有两分像我大师兄。” 她每看见云霄总是会想起原着中沈别云的结局。 所以总想看着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245章 这帮癫子 就这? 苍霖和东方鬼帝脸上都这两个字。 “姑娘你这爱屋及乌是不及得有点太过分了?”东方简直震惊。 他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敢闯冥界。 还把他们一通揍啊。 到头来就因为一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长得有点像她师兄? 东方震惊完又凑到姜雀面前:“姑娘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你某个师兄?” 东方扑闪着自己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 姜雀:“别说,你还真别说。” “还真像?!”东方兴奋了,“那你以后也罩罩我呗!” “死开。”苍霖一脚把这个当着自己面朝别人开屏的傻子给踹飞。 闹心。 “姑娘确实够意思。”苍霖承认,姜雀这姑娘身上确实有股旁人没有的劲,看着乖张又邪门,但居然这般重情。 被她护着的人一定会有巨大的安全感。 “但是姜姑娘,我得提醒你一句。”苍霖顿了顿,凝声道,“像你这样重情的人一般都死得早。” 姜雀:“???” 听过好评恶评,第一次听死评。 过来找姜雀的沈别云和孟听泉恰好听到这句话,两人当场拔剑。 孟听泉本来嘴就毒,这种情况下更是半点也忍不住:“你说谁死的早?!” 沈别云也难得失态:“我师妹长命千岁!” 最后两人异口同声:“你才死得早,你全家都——” 姜雀一把捂住两位师兄的嘴,在两人拉到身边,嘟囔:“他父母真没得早。” 沈别云和孟听泉当下就偃旗息鼓:“算了,童言无忌。” 苍霖:“?” 这词儿放他身上合适吗? 过了会,两人还是没忍住,一人一边按住苍霖:“你快呸呸呸。” 这可是在冥界,他还是冥王,谁知道会不会生什么谶。 苍霖本还为这两人有些幼稚的行为觉得好笑,直到他感觉到肩膀上两只手手心的冷汗,这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被一句话吓到。 苍霖正色道:“我是冥王不是巫师,那句话也只是我据过往得出的经验之谈,并不会对姜雀产生什么影响。” 两位师兄还是不松手。 “好了。”姜雀把两位师兄拉到自己身边,“不过一句话何必在意,我有多惜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现在天下有几人是我的对手。” “安啦安啦。”姜雀在两位师兄后背拍了拍,跟苍霖开始谈正事。 “怎么样?到底愿不愿意认我当奶奶?” 姜雀说话时,两方人马都各自站到了她和苍霖身后。 “本事够,但年龄不够。”苍霖对这件事已经没有那么抗拒,只是对自己和姜雀的身份有些不满意,“以你的年龄,只能当妹妹,当奶奶,够呛。” “这好办”姜雀看得十分开,“那就各论各的。” “我管你叫孙,你管我叫妹。” 刚聚集起来众人:“……” 刚来就让他们听这么吓人的话? 苍霖眉头紧皱,麒麟珠盘得都快冒火星了。 “这真的行吗?”东方懵逼问冥王。 苍霖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别吵,在思考。” 虽说冥界久无纷扰,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与这样一个人有交情,对冥界来说百利无害。 就是这个‘各论各的’真是前所未闻,真的行? 苍霖凝神想了半晌,最后表情空白地朝姜雀试探地喊了声:“妹?” 如果思考不出结果,那就实践。 姜雀亮出一排大牙:“孙!” 苍霖:“……妹。” 姜雀:“孙!” 苍霖默默感受了一下,朝身后挥了下手:“上茶。” 很好。 接受得十分丝滑。 于是片刻后,两人各自端了一杯茶。 苍霖敬奶奶。 姜雀敬大哥。 青芜和北斗七子已经看愣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结拜。 沈别云、孟听泉和拂生已经见怪不怪了。 什么离谱的事发生在姜雀身上都很合理。 喝完茶,苍霖把茶杯放回南方鬼帝手中的托盘上,杯盏磕在托盘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姜雀微挑了下眉,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几分算账的意思。 苍霖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既已成家人,有些仇怨还是算清为好,妹妹你说是不是?” 姜雀弯眸:“孙孙说得对,请讲。” 苍霖:“我那五只看门兽可是被你契约了?” 姜雀:“对,我契约了四只,这就解。” “但青芜那只要留给她,以后来见云霄也方便。” “她是最清正的人,绝不会乱来。” 苍霖思索片刻:“好。” 又问:“我那些冥使?” 姜雀:“一会就放,幽冥莲怎么说?” 苍霖爽快:“我会给自己下幽冥令,不过是活令,等鬼众偏见消除,我会解令。” 姜雀也不磨叽:“可以。” 本以为账都算清了,结果苍霖又问:“扔我麒麟珠的事就这么算了?” 虽然他们没有真的扔,但他的伤心是真的。 云霄立刻道:“你可以扔我。” “瞎说什么?”姜雀把云霄拉到身后,“他是残魂,忘川河水会侵蚀他的魂魄。” “这法子是我们一起想的,你若当真气不过,我身上的东西随你扔。” 姜雀说完往腰间看了眼,把无渊的须弥袋解下握在手心:“这个除外。” 苍霖:“……” 傻子都能看出来全身上下她最在意那个须弥袋。 “就扔那个。”苍霖指着姜雀藏到身后的须弥袋。。 姜雀:“敢扔你现在就死。” 苍霖:“……” 里头到底装了什么啊,这么宝贝。 苍霖也不纠结,扯下姜雀腰间的另一个须弥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 姜雀在他出手瞬间同时甩出勾天诀,须弥袋刚飞了两步就被姜雀勾回腰间。 苍霖:“……这也行?” 他根本没出气。 姜雀:“不许耍赖,我可让你扔了,两清。” 苍霖脸色依旧没好转。 姜雀:“行行行,重来,就想看我生气是吧,这次一定让你满意。” 她回头跟北斗七子以及师兄们商量了一下,告诉他们一会要怎么配合她。 然后从头上摘下一只珠钗递给苍霖:“给。” 苍霖:“这你真的喜欢?” 姜雀身后众人齐声道:“喜欢,是她最喜欢的一支珠钗。” 苍霖将信将疑地把珠钗扔了出去。 珠钗离手的瞬间,姜雀立刻伸出尔康手,追着珠钗泪流满面:“小钗钗,不!不要离开我!” “我捞你,我这就去捞你!” 北斗七子和孟听泉扑过去抱住姜雀的腿:“不!不要追!” “你不会凫水啊,就算再喜欢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姜雀:“放开我,让我去!!” “我的心好痛,让我去!师兄放开我!!!” 苍霖:“……” 这帮癫子。 演技实在太浮夸。 吐槽归吐槽,苍霖看着这滑稽的场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四大鬼帝也是满面笑意:“咱们冥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甚至有点吵闹了。”南方鬼帝捂住了一边耳朵,侧身对东方说,“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像在哄孩子。” 东方笑盈盈地看着姜雀他们演,回道:“不然呢?” 从知道冥王自小没了父母,姜雀那姑娘就变得很柔和。 这就已经很好。 但没想到她身边居然还有一群朋友愿意陪她一起疯,一起哄人。 难得。 没多久苍霖就彻底消了气,懒声道:“好了。” 姜雀立刻擦干眼泪,北斗七子和孟听泉也恢复了一贯的玉树临风。 “珠钗。”姜雀走回苍霖身边,朝他摊开手。 苍霖愣住。 “云霄师兄不是教了你怎么在出手的一瞬间以假换真吗?”姜雀懵逼,“你真给我扔了?” 苍霖:“……倒也没到听一遍就会的程度。” 姜雀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沈别云众人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 祖孙之间疑似要爆发第一场大战。 第246章 有没有人管管啊 看见姜雀凝出冰剑的那刻,苍霖犹豫了一瞬,夺路而逃。 照他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他只有挨揍的份。 姜雀追着苍霖飞出金莲,拂生、孟听泉、北斗七子和青芜也悠悠跟了上去。 沈别云和云霄飞在最后。 云霄因为姜雀方才的话,目光不由落到沈别云身上,仔仔细细看过他,也只勉强看出两人的眼睛有些像。 其实认真看去,他们的五官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云霄忍不住怀疑,姜雀方才说的像到底是哪里像? 沈别云眼角余光捕捉到云霄的视线,略有些疑惑地转头朝他看去。 长身玉立,温和有礼:“云霄仙友可是有话要说?” 云霄这才看明白,他们像的并非长相,而是周身的温润气质。 他靠近沈别云,温声道:“姜雀姑娘说我们有些像。” “是吗?”沈别云轻笑,他倒是没怎么注意。 不过他这么一说,沈别云也发现两人给人的感觉确实有几分像。 都很温和包容,又同为大师兄。 云霄继续将话补充完整:“我方才问姜雀姑娘为何这般费心帮我,她说因为我有两分像你。” “有些话她未明说,但我想她把对你的一部分感情短暂地投射在了我身上。” “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帮我,希望我能圆满。” 沈别云愕然怔在原地,冥界的风轻柔地从他身边环绕而过,他静立原地,遥遥望向半空张牙舞爪的姜雀。 沈别云双眸微动,许久,低声叹道:“傻丫头。” 他没有想这么深。 本只以为是师妹怜他们命运多舛,不想她竟还有这份心在里面。 “你们有她,是福分,好好待她。”云霄不免多说了句。 沈别云郑重点头:“当然。” 他们本就是永不辜负的家人。 金莲外。 闻耀出来就被惊鸿拦住,本以为她是来找茬的,结果那姑娘凶巴巴地要他教她跳‘名字舞’。 闻耀难得能教一次人,高兴坏了,教得十分带劲。 两人疯癫的舞姿很快引来围观。 叶陵川、徐吟啸和照秋棠站在最前面,神色各异 叶陵川愁的:“坏了,这傻子进去一趟还进化了。 照秋棠和徐吟啸则双眼放光:“牛逼,要学!” 于是兴冲冲加入癫舞大联盟。 跳了没一会,三人突然冲到叶陵川面前,照秋棠把自己凹成了一个‘口’,闻耀站在照秋棠右侧,徐吟啸蹦到闻耀身上被打横抱起。 三人异口同声朝叶陵川喊:“小叶子,来呀来呀!” 叶陵川:“......” 天爷啊。 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一个个疯的没边了。 三人见叶陵川不动,正准备再给他跳个‘陵’字,结果陡然听见姜雀的声音。 “站着!!” 几人登时抬头看去,下意识以为姜雀遇到了危险,立刻跟了上去。 留惊鸿在原地画‘鸿’。 追着飞了会,四人终于看清,似乎、好像、是姜雀在追着冥王揍。 几人逐渐停下脚步,正好拂生和孟听泉他们也飞了过来。 闻耀偏头问孟听泉:“师兄,这什么情况?” 孟听泉专挑重点:“没事,师妹揍揍她调皮的孙儿。” 四人齐齐懵逼:“孙儿…什么孙儿?” 北斗七子在孟听泉身后异口同声:“他们结拜了。” 七人到现在还在为那件事的离谱而震惊。 总觉得打开了什么新的大门。 原来人与人之间还可以有这样的关系。 照秋棠指着前方酣战的姜雀和苍霖:“所以他们两人结拜成了...祖孙?” 拂生:“不是,姜雀喊冥王孙儿,冥王喊姜雀妹妹。” 错过了大戏的四人纷纷惊掉下巴,然后一溜烟围到拂生身边:“仔细讲讲仔细讲讲。” 每当他们以为已经把姜雀的本事都见证完了的时候,她总能整出新的大活。 不是没想过里面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怎么也想不到她能把冥王整成孙子。 拂生进故事向来平静且干脆,北斗七子站在她身后不时增添一点细节并渲染渲染气氛。 这边热闹非凡,忘川河上,苍霖和姜雀的战斗也正激烈。 姜雀扔了剑,苍霖也没运灵,两人又开始生捶,苍霖挨了姜雀好几个大脑捶。 途中,姜雀的左手指上突然生出一条血痕。 是很细的刀伤。 就一条,之后再未出现,姜雀在揍人的间隙朝左手看去,不由分心。 这不是她的伤,是无渊的。 分神间,肩头挨了苍霖一拳,姜雀立刻凝神,反手还他一脑捶。 苍霖被捶得脑瓜子直嗡嗡,最后,怕被自己新认的妹子捶成傻子,苍霖双手平举在身前示意停战:“我赔你,我赔你一支珠钗。” 姜雀看见孙孙求饶也没再继续走,只撇嘴叹道:“赔来的也不是原来那个。” 苍霖立刻改口:“我给你捞,让冥界所有冥使去找,总能找得到。” 姜雀闻言拧眉:“何必这般兴师动众,所有冥使都来找,你冥界还转不转了?” “这珠钗我来捞,你赔我个别的。” 苍霖:“你要什么?” 姜雀直言道:“云霄师兄眼尾那种花有没有实物?” 当初来紫霄灵域时说好要给无渊送花,不能食言。 这花是真的好看,在别处都没见过。 苍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有倒是有,不过不好找。” “玄金幽冥莲生于忘川河极北,因为寓意不好,所以被鬼众所不喜,被毁的差不多了。” “可能还会有一两株。” “你想要幽冥莲?” 姜雀点头:“对,只要你找来花,珠钗之事一笔勾销。” 苍霖觉得这交易不错: “好,我会派人去找幽冥莲,不过届时你自己还得去一趟。” “冥界的花都有灵,这花性子也傲,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被拔下,会在离开忘川河的瞬间枯萎。” 姜雀一听它性子这么烈,更喜欢了:“这么有脾气的话,怎么会被用来当刑罚。” 苍霖也不太清楚:“自古如此,只听说它本是天界的花,犯了错被罚下来的。” “好了,这个无关紧要,你们来冥界不是还有第二件事吗,是什么?” 姜雀开口:“想让你帮忙查一个已故之人的下落,还有一只狮子狗。” 第247章 欠着,以后给 苍霖接道:“姓名,生辰年月。” 这个姜雀不清楚,扬声喊来云霄师兄。 云霄对此记得十分清楚,落到苍霖身侧,半点都没磕绊地念出莫师傅的生辰八字:“甲辰年己巳月壬戌日辛亥时。” “名唤莫笑尘。” “小狮子狗与他一同离世,二人魂魄应当是同时入的冥界。” 苍霖朝南方鬼帝看去一眼,南方领命去查。 南方鬼帝离开的这段时间,姜雀在忘川河上捞珠钗。 师兄们想下去帮她找,被她拦住:“生魂莫下忘川,不好。” 她站在忘川河上方,将神识附在勾天诀上,定了一个大概范围开始找珠钗。 其余人帮不上忙,干脆去放那些被绑住的冥使。 沈别云和叶陵川在姜雀身后不远不近地护着,不让她落单。 其余鬼帝不知不觉也聚到了忘川河边,北方鬼帝跟沈别云闲聊:“你们到底从何处来的?” 沈别云:“沧澜界,是个小世界,我们都是天清宗的弟子。” “青芜他们是紫霄灵域太玄宗的弟子。” 鬼帝们不说话,居然是小世界来的? 离谱。 东方望着姜雀,忍不住叹道:“小世界竟能出这号人物,难得。” “她刚才那个锣鼓阵你可能教我?” 热闹又有趣。 十分适合清清冷冷的冥界。 沈别云:“我不会,那阵是师妹独创,只有她会。” 东方:“那那些邪门丹药?” 沈别云:“对,也是师妹研究出来的,我们的丹药都是师妹给的。” 她背地一定花了不少时间炼这些丹药。 东方赞叹连连:“不愧是能当冥王奶奶的人,有些本事。” 许久,姜雀终于找到珠钗,沈别云拿出锦帕给她擦干净。 姜雀以忘川河为镜,重新戴上珠钗。 随后,拂生众人也回到忘川河边,南方鬼帝也在不久后回来,带来了莫笑尘师傅和小狮子狗的消息。 青芜、云霄和北斗七子屏气凝神,听见南方鬼帝说:“莫笑尘已经转世,因有功德在身,此生天赋上佳,平安美满。” “至于小狮子狗,你们方才已经见了。” “见过了?” 众人一愣,谁? 南方鬼帝看着手中的卷宗,也觉缘分奇妙。 他目光越过众人,望向金莲下,正在跳着自己名字的惊鸿。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纷纷愣住。 “她?” 闻耀愣住:“女、女孩子?” 它记得小狮子是公狗,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轮回转世,性别身份本就不是定数。 青芜从惊鸿身上收回视线,恭敬地问向南方鬼帝:“请问鬼帝,她第一次当人过得...不好吗?” “为何年纪轻轻就入了冥府?” “这......”南方鬼帝犹豫看向冥王,冥王轻点了下头,南方鬼帝这才继续。 “惊鸿姑娘出身还算尊贵,是清河郡郡守之女。” “自小通读诗文,精通琴棋书画,尤为善舞。” “才名动清河。” “后两国交战,郡守夫妇率兵誓死守城,败。” “城破,惊鸿于城门拔剑自刎,以身殉城。” 众人听完都安静下来,一片寂静中,南方鬼帝的声音也不由带了几分怅然:“她之所以一直待在冥界,是因为在当年那场战火中死去的清河百姓还未走完。” “等送走他们,她也许就会离开。” 参加冥王选妃,只是她无聊鬼生中的消遣而已。 “她在世时行善积德,来世也会投个好人家,一生顺遂。”南方鬼帝道。 “多谢鬼帝。”青芜和北斗七子恭敬道谢,御剑立在半空,安静望向惊鸿。 闻耀低声问青芜:“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青芜摇头,声音里有淡淡的遗憾与怅然:“还是不去打扰了。” 转世即他人。 知道他们来世都好,已经足够。 青芜和北斗七子就那样看了惊鸿足足一个时辰。 姜雀他们没去打扰。 安静站在一旁,等幽冥莲的消息。 没多久,有冥使传来消息,发现了幽冥莲的踪迹。 姜雀、拂生、闻耀跟着冥王前往忘川河极北采莲。 那是仅剩的一朵幽冥莲。 生在宽广无垠的忘川河上,淡紫色根茎犹如天鹅的长颈,优雅垂向水面。 根茎顶端,黑色花瓣蓬勃地盛开,金色花蕊熠熠生辉。 比生在云霄师兄眼尾的那朵更美。 姜雀很轻地落到幽冥莲旁侧,突然舍不得采了。 她拨弄了下脖间的珠子,渡入灵气,喊道:“无渊。” 很快,一道熟悉的冷冽音色响起:“我在。” 无渊刚刻好一只木雕雀鸟,正在回太玄宗的途中,木雕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教他的师傅夸他有天分,学得快。 他却只觉木雕脆弱,稍用些力就会刻坏。 比人的脑袋还要脆。 中途伤了一次手,之后就刻得小心了些。 好在没再受伤。 捏坏了许多个,终于刻出一个完整的,憨态可掬的小雀鸟。 他在双生珠上打了眼,串了根线戴在左手腕上,姜雀的声音响起时,他正伸出一根手指去点小雀鸟的头。 听到她的声音就收回了手,安静听她说话。 “有朵花想给你看看。”姜雀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过来。 无渊慢条斯理反问:“不采回来给我?” “不了,它是独苗,而且……”姜雀沿着花茎看去,“它的根扎得很深,不好采,采回去我们大概率也养不活。” “我用存影玉存下,回去给你看,算作礼物,行吗?” 无渊静默片刻,修长手指缓缓抚过小雀鸟,冷冽声音响起:“不行。” “欠着,以后给。” 姜雀也不扭捏,爽快道:“好。” 本就是问问他的意思,他是收礼物的人,他说了算。 “那就先欠着,以后给你。” 姜雀说完却没有听到无渊的回复,又喊了他一声。 “你们那边还要多久结束?”无渊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已经办完了。”姜雀不由拧眉,“怎么了?” 无渊望着不远处被魔气笼罩的太玄宗,凛声道:“太玄宗有异。” 姜雀心下倏然一沉:“我们这就回去。” 第248章 师傅是什么时候被他们养歪的? “具体什么情况?”姜雀从幽冥莲旁离开,细问无渊。 “是魔族。” 魔族二字出来的那刻,姜雀猛地顿住脚步,不由捏紧了珠子:“师傅怎么样?” “我不在宗门。”无渊身旁景物飞速后掠,他正全力赶回太玄宗。 姜雀的心陡然一沉,没多想无渊为什么会离开宗门,只是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天。 魔族、师傅、又是他们不在身边。 “怎么了?”闻耀和拂生本就御剑立在不远处,清楚看到姜雀骤然煞白的脸,立刻飞到她身边,“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姜雀握着珠子朝两人看去:“太玄宗疑似有魔族入侵,无渊在宗外,师傅身边现在没有旁人。” 拂生和闻耀瞳孔骤缩。 他们仿佛又看到那天,血色的天,血色的地,满身鲜血的青山长老。 姜雀没有片刻耽搁,御剑朝金莲的方向飞去:“跟青芜他们汇合,结传送阵,即刻赶回太玄宗。” 拂生和闻耀也没有半句废话,紧跟在姜雀身后。 姜雀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有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紧缩。 无渊感受到了,低声道:“别担心,这次有我。” 他的声音坚定沉稳,姜雀的心悸也随他的话而缓和几分,因为她知道无渊说的不是空话。 他有说到做到的实力。 姜雀轻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好情绪,叮嘱无渊:“你也小心,大世界的魔族想必不好对付。” 无渊:“好。” 两人说完就不约而同放下双生珠,话说到这种地步便已足够,做该做的事才最要紧。 无渊把木雕小雀鸟妥帖收进怀中,风月暂缓,等解决完这件事再说。 姜雀则拿出传音石联系青山长老,她要确保青山长老当下是平安的。 “师傅。” 青山长老也回的很快:“怎么了丫头。” 听到师傅毫无异常的声音,姜雀才彻底安心,她忙道:“太玄宗外有魔族,你看看情况,若能跑就结个传送阵赶紧跑,不能跑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回来。” 青山长老早就察觉到了魔气,此刻正摸着胡子立于天清峰半空,观察太玄宗的护宗大阵结不结实。 灵悟长老和凛锋长老也在组织众弟子护守山门,随时准备作战。 “跑什么?躲什么?”青山长老从护境大阵上收回视线,也知道姜雀在担心什么,“我上次是被偷袭,栽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能栽两次不成。” “更何况仙门同道遇难,我岂能当逃兵,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吗?” 青山长老望着天空的浓郁魔气,摇头叹道:“这紫霄灵域的魔不好对付,感觉像是有备而来,魔气不是逐渐聚集,而是瞬间汹涌。” “这说明他们来人不少,而且很可能是谋划许久的一场进攻,我感觉太玄宗这些孩子可能不是对手。” “他们的护宗阵虽强,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觉得这阵啊不一定能撑住。” “那你还不赶紧想办法躲或者跑?”姜雀急得嗓子都劈叉了,“等什么?等魔修破了护宗大阵,进来砍死你个老头?!” 青山长老知道这逆徒是担心他出事,虽然被骂老头,但心里暖暖的:“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一会我就去找灵悟长老。” “万一护宗大阵真的撑不住,我就躲他身后,兵来他挡,水来淹他。” “我再趁机假扮成魔修,去给魔族添乱。” 正飞着的姜雀闻耀和拂生差点没从剑上跌下。 师傅是什么时候被他们养歪的。 歪门邪道一套一套的。 姜雀稳住身形,朝青山长老喊话:“你就待在天清峰哪里都不要去,也什么都别做,我们一定在魔修破阵前赶回去。” 姜雀收好传音石,师兄们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加速往前冲。 快走快走。 晚一步青山长老可能就会被太玄宗和魔族混合双打。 姜雀三人回到金莲这边时,青芜也恰好收到灵悟长老的消息:魔军围宗,速归。 “我来结传送阵。”姜雀双手迅速结印,半点也不耽搁。 冥界距太玄宗很远,他们路上起码得结三个传送阵才能到达太玄宗。 所有人一一站至姜雀身侧,确保自己会在传送阵的范围之内。 淡金色阵印在众人脚下蔓延开来,云霄、苍霖和四方鬼帝站在不远处目送。 东方还有些舍不得,颇有些遗憾:“这就走了?” 这才热闹了多久,他们一走,冥界又要冷清了。 苍霖瞥他一眼:“要不你一起?” “可以吗?!”东方当即就往姜雀他们那边迈了一小步,“那我真去了。” 说完像是怕冥王拒绝,东方又急忙道:“我保证不在外面泄露自己的身份,玩玩就回来。” 本只是随口一说的苍霖彻底无语,他无声叹了口气,懒声道:“去吧,但不是去玩。” “方才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是魔族攻上了修真界,若真的开战,必有亡魂,就交给你了。” “好!”东方为了筹备选妃宴,许久没有做别的事,所以这会即便是去干活也十分乐意,当即就跃进了传送阵,不偏不倚跳到姜雀身侧,笑道:“妹妹,我比你年长,到了上界就这般喊你如何?” 他面容舒朗俊逸,站在姜雀身旁倒真有几分兄长的样子。 姜雀在专心结印,随口道:“好。” 下一刻,印落阵成,姜雀抬眸看向云霄:“保重。” 紫霄灵域的冥界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今日一别,许是永别。 云霄师兄展臂拱手,弯身俯首朝姜雀众人行了一礼:“保重。” 金光闪过,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不过顷刻就离开冥界,落到一处宽阔平原上。 姜雀站定,正准备再次结印,青芜突然轻按住她的手:“姜雀姑娘,到这里就可以了。” “这是我们与魔族的纷争,与你们无关,不必再跟着我们去冒险。” “你们就在这里稍作等候,回宗后我会第一时间把青山长老和无渊宗主送来,你们一起回沧澜界。” 姜雀:“……” 疑似要被剥夺干架权。 姜雀看了青芜片刻,避开她的手继续结印:“要不要先听听我准备怎么对付魔族?” 青芜:“姜姑娘真的不必为我们再冒险。” 姜雀轻笑:“一点也不冒险。” “首先,我有朱雀。” “其次,我有化神期雷劫。” “最后,我是沧澜界魔尊,只要你们愿意开紫霄灵域的界门,我随时可以召来数万魔军援助。” “所以,不是我在冒险。”姜雀甩出第二个传送阵,“是魔族在找死。” 第249章 放心,横竖是个死 青芜和北斗七子听到最后一句时,都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尊?”天璇揉了揉耳朵,跟姜雀确认。 修真界弟子怎么可能是魔尊? 就算修真界同意,魔界也不会愿意。 姜雀一行人都是行动派,尤其遇上事儿的时候更是半点也不耽搁,先把懵逼的青芜和北斗七子带进传送阵,这才一个耳朵后面贴了一人给他们解惑。 “你们没听错,就是魔尊,魔。” 被传到下一个地方时,北斗七子都是懵的,每个人都愕然看着姜雀,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强成这样。 而且还只是个小世界的亲传。 青芜是几个人中接受能力最快的,对正在结第三个传送阵的姜雀说:“朱雀虽是魔族天敌,但是......” “无妨,能伤几分算几分。”姜雀知道青芜想说什么。 小世界的朱雀未必能给大世界的魔族造成致命的伤害。 朱雀炎能直接将沧澜界的魔修烧到灰飞烟灭,但对大世界魔修的伤害力肯定会降低。 第三个阵印即将落成,青芜再次站到姜雀身前:“稍等,我先将疗愈术心法教与你。” 姜雀一愣:“现在?” “对。”青芜态度很坚决,“放心,很快,疗愈术心法很简单。” “疗愈术共九重,只要领悟了心法就能入第一重,处理一些小伤不是问题。” “灵悟长老既然说魔军围困,想必情况一定很紧急,你虽然强但并非不会受伤,入了第一重起码也多份保障。” “我不想让你们因为太玄宗而有半点闪失。” 青芜的提议很有道理,而且青芜曾说,疗愈术需要大量伤兵来练习,正好可以借魔兵练手。 但是,她又确实担心青山长老。 姜雀动作不停,依然结完了传送阵,回身看向沈别云。 沈别云不等她开口便道:“好。” “我们先回,你跟青芜学疗愈术。” 师妹学会疗愈术,他们也能更安心,她总是冲在最前面,太容易受伤。 闻耀也说:“学,到时候正好拿魔修们练手。” 天璇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意思是,到时候我们在前面杀,姜雀在后面救?” 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一时分不清姜雀到底是敌是友了。 闻耀:“你们杀,师妹救,我们再杀。” “放心,横竖是个死。” 北斗七子:“......” 好冰冷的话。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替魔修捏一把汗的时候。 幸亏这帮人是正经修道者。 要他们真是邪修,修真界这会估计早完完了。 众人迅速达成一致,兵分两路。 沈别云一行人踏入传送阵,青芜和姜雀相对而坐,凝神传授心法。 “身如乾坤,意融太和,灵息归源,光蕴五脏......” 此刻,冥界。 三位鬼帝正笑着看向面前的云霄和苍霖。 南方鬼帝问苍霖:“那个,明年的选妃宴...还办吗?” 他们每年的选妃宴都是上一场刚结束就开始操办下一场。 不仅是为了筛选人,还有场地。 比如今年这朵金莲,就是他们费心养了一年才长出来的。 实在费时费力。 按理来说,红球已经发出剧烈异动,云霄应该就是冥王要找的那个人,但是看冥王给云霄下幽冥令的举动,几人又不确定了。 苍霖已经被今年这场选妃宴整出阴影了,颇为疲惫地摆了摆手:“暂缓一年。” 三位鬼帝迅速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南方鬼帝:“一年?什么意思?他真不准备跟云霄有什么发展?” 北方鬼帝:“这都下幽冥令了,多狠啊,这能是喜欢?我看啊,这选妃宴还有的办呢。” 西方鬼帝:“我倒不这么认为,你扔个麒麟珠试试,看冥王不当场撕了你。”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一开始就对这个人手下留情了,就算不是喜欢,也定然不讨厌。” “再说,一年能发生的事多了去了,谁知道他们到时又会是什么关系?” “让他们自己相处吧,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啊,谁能说得准?” 苍霖回完南方鬼帝的问题,给自己下了幽冥令的活令,顶着眼尾花就往回走。 没走两步就被云霄喊住。 “什么事?”苍霖懒懒回身,不觉得自己跟云霄还有什么好说的。 麒麟珠他扔了,又还了。 幽冥令的事也已两清。 难道要说红球尖锐爆鸣的事?他已经想清楚了,那纯纯是被气的。 他也是被气晕了头,才会怀疑那有可能是心动。 苍霖自顾想了一大堆,但云霄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问他:“请问,我住哪里?” 苍霖微怔,被他这句话中凝聚的巨大孤独和迷惘击中。 云霄是残魂,魂体近乎透明,因此显得格外脆弱。 在那群人都离开后,他眼神里突然就生出了之前没有的深重孤寂。 在往后漫长的时光中,他的余生只会被两个字占据:等待。 云霄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但苍霖已经先他一步察觉。 并对他的孤寂感同身受。 云霄在青芜他们离开的那瞬间,心就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其实舍不得跟他们分开。 但他更不想拖累他们,成为他们修仙路上的阻碍。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们很快就会来看他的,他知道。 但是在此之前,他得在冥界有个家,这样他们来了才会有地方待。 苍霖看他半晌,反问:“你想住哪?” 云霄被问住了:“不知道,我对你们这里不熟。” “只是想要一个房子,冥界的房子也需要买的吧?” “我可以买。” 青芜他们走之前给他塞了很多东西,应该足够买个房子。 云霄从衣袖中拿出一袋灵石:“不过不知道你们冥界认不认这个?” “认。”苍霖伸出手指从他手心挑走灵石袋,扔给一旁的南方鬼帝,“你去安排,给他一间房。” 南方鬼帝:“……” 认个鬼啊认。 这灵石在他们冥界就是废品。 南方鬼帝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云霄,有点摸不准冥王的意思。 说他对人没好感吧,收一袋子废品给他换房,说他有好感吧,又不见他跟人家示好亲近。 于是他试探着问冥王:“这房子安排到哪里?” 苍霖:“随你,这种小事还要我操心?” 南方腹诽:行,那就随我,安排到你隔壁。 反正冥王隔壁那栋楼也没人住。 第250章 咋这么老了? “请随我来。”南方鬼帝带着云霄往反方向走去。 云霄初来乍到,他想先带着云霄转转冥界,让他熟悉熟悉。 苍霖也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从怀中拿出锦帕,眉心缓缓蹙起。 这东西要怎么洗? 那料子是上好的提花绸,触感温凉柔软,但苍霖不懂这些,只觉得看起来很容易坏。 在想,万一弄坏又是一番牵扯。 不如交由旁人去洗,之后让南方直接还他,他们再不会有什么瓜葛。 冥界的夜幕笼罩四野,云霄耳边发丝不时被风吹动,侧耳听着南方鬼帝将冥界种种缓缓道来。 身后依稀传来几声苍霖的低语,听不真切。 他走在南方鬼帝身侧,眉眼温润,步履从容。 两人背对着渐行渐远,都以为彼此不会再见。 ...... 太玄宗。 灵悟长老和凛锋长老御剑立在山门前,宽大广袖翻飞,二人身后是身穿羽衣的众弟子,个个神色凝重。 青山长老从天清峰赶来,站到了灵悟身侧。 灵悟根本没有注意到青山长老,只凝神盯着结界外翻涌的魔气,正色道:“释绫纱,既已身至,何必故弄玄虚。” “放肆!”一道魔气重重撞在结界上,伴着道森冷男声,“区区长老,竟敢直呼魔尊名讳?” “阿大,不可无礼。” 那是一道十分空灵的女声,但太玄宗众人纷纷闻之色变,弟子们尽数握紧了手中长剑。 只见结界外正对着灵悟的位置,一道魔息逐渐聚成人形。 那女子白衣如仙,长至脚踝的墨发随意披洒在身后,如羽长睫下掩着一双紫眸,秀眉灵目,风华无双。 青山长老略睁大了双眼,紫霄灵域的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竟比他们修道者还要仙风道骨。 随后,释绫纱身后缭绕的魔息也凝成人形,不过顷刻,数万白衣飘飘的魔兵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灵悟和凛锋一眼注意到释绫纱深邃如渊的紫眸,心下皆是一惊,不过短短两年,她居然强了这么多。 魔族的修为会体现在瞳色上,瞳色越紫修为越高。 两年前,她的修为还跟渡劫巅峰的云霄宗主不相上下,而如今...... 若非魔修不能成仙,恐怕她早已飞升。 灵悟又大致扫了眼释绫纱身后的魔兵,脸色又沉了几分,一眼看去竟没有金丹以下的。 无论如何,今日这场仗打不得。 魔族来得突然,他们没有半点准备,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太玄宗都不占优势。 若开打,太玄宗必输无疑。 “云霄宗主可在?”释绫纱看过灵悟和凛锋,没有发现自己最熟悉的身影,“我与他有事相商。” “相商?”灵悟冷嗤,“修真界与魔界并无可商之事。” 释绫纱此人菩萨面罗刹心,若真是相商何必带这么多兵马。 更何况云霄宗主已死,魔军围宗,宗门却无主,说出来只会助长对方气焰,必须瞒住。 释绫纱却坚持:“还请云霄宗主出来一见。” 两年前,仙魔两族开战,她跟云霄对上,两人战了一天一夜未决胜负,僵持之际,云霄突然停手,说要与她谈一笔交易。 “我有办法让你成仙。” 没错,释绫纱是魔,但她想成仙。 上天不公,只允修道者成仙,同为生灵,魔为何不可成仙? 凭什么只有他们修道者能受天下供奉,世人敬仰。 她从未隐瞒过心中所愿,更不需要旁人教她怎么做:“本尊自有妙计,何须你多事?” 释绫纱当时只想杀了他,太玄宗宗主的性命会是她另一笔卓越的功勋。 虽然以她那时候的实力未必能赢他。 但令她惊讶的是,云霄居然还知道她当下最纠结之处:“我知道,你想夺舍。” “但你一直找不到心仪的身体不是吗?男人的躯壳你嫌脏,女人的躯壳你又嫌比不上你自己的。” “三年后,我会给你一具你绝对满意的身体。” 云霄说那人叫青芜,是他从小养大的弟子。 天生灵体,皎皎如月,举世无双。 “为何要要两年?”释绫纱不明白。 云霄当时说:“一个人从世人眼前消失是需要时间的。” “她已经生了心魔,我想很快就会显化到行动上,届时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困住她。” “之后,我会召集天下英才为她除心魔,不过这个行动一定会失败,我会趁机永远囚禁她。” “很快她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两年后的今日,你来找我,我把她交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释绫纱:“什么?” 云霄眸底闪过幽光:“如果你能成功夺舍,永远不要再让这具身体出现在修真界。” “就这么简单?”释绫纱问。 “对,就这么简单。” 释绫纱当时并不相信云霄,她不认为一个修道者会真的帮一个魔。 直到她听见云霄接下来的话。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会杀你,这两年,好好做你魔修该做的事。” 魔修该做的事? 释绫纱反问:“比如。” 云霄轻笑:“为祸苍生。” “这世间,有恶才有善,有邪才有正,有你魔界,我云霄才会有更多信徒。”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修真界中还有这样的人,比他们魔修的心还脏。 她今日带这么多人来,也是怕云霄使诈。 这样一个人不得不防。 “请云霄宗主出来相商。”释绫纱再次开口。 云霄迟迟不出面,她真的忍不住怀疑其中有诈。 灵悟不知道释绫纱的心思,怕她再问下去会露馅,忙岔开话题:“宗主不便见客,你为何事而来,不妨直说。” 释绫纱沉默。 青山长老挠头,沧澜界的魔都干脆得很,几乎不说废话,上来就干。 见释绫纱半晌不开口,青山长老干脆站到灵悟面前,径直望向释绫纱:“我就是云霄,你说。” 释绫纱有点懵:“咋这么老了?” 青山长老:“那你管呢。” 凛锋和灵悟:“......” 就硬装啊。 这能行? 第251章 这是真魔修 释绫纱是有点智商在的。 第一眼就发现了端倪:“你的修为怎么降了?” 两年前云霄是渡劫巅峰,现在怎么成了化神中期。 青山长老面不改色:“走火入魔了,为活命,散了些修为。” 释绫纱还是不信:“那长相?” 云霄宗主那般长相的人,就算老了也不该是这种老顽童模样。 况且不止长相,整个人的气质也截然不同。 释绫纱直觉有诈:“那你可还记得两年前我们的约定?” 青山长老这么些年也从姜雀那里学了点东西,不多,但够用,比如已读乱回。 “当时天气很好啊。” 释绫纱微梗,确实是个好天气:“还有吗?” 青山长老摸了摸胡子,神叨叨地指了指天。 释绫纱脑子里登时出现两个字:成仙。 还真是? 不对,再确认一下。 “你当时最后还说了一句话,是什么?” 青山长老哪里知道,只目光矍铄地盯着释绫纱,学着姜雀的样子冷嗤了一声:“呵。” 释绫纱:“......” 明明感觉他什么都没说,但为什么就是觉得什么都说了。 “你真的是云霄?”释绫纱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青山长老回头给了灵悟一个眼神。 灵悟沉默片刻,朝身后众弟子抬了下手,随后率先俯首,恭声道:“拜见宗主。” 他们现在太被动,根本不知道魔族的目的,先把话套出来才最要紧。 凛锋和灵悟还算有点默契,当下便明白了灵悟的想法,也随之俯身。 身后众弟子也齐齐俯首,拜见宗主。 释绫纱这才打消了疑虑,终于愿意相信眼前这个老头就是云霄。 她上下打量青山长老两眼,噗呲一声笑了,捂着唇笑了半晌才停:“云霄啊云霄,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本还担心自己中计,斗不过云霄,拿不到那个青芜的身体。 如今看来简直唾手可得。 一个化神中期的云霄,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今日又带了这么多魔兵,完全可以破开这护宗结界,直入太玄宗。 到时不止是青芜,太玄宗所有人都会成为魔界子弟夺舍的躯壳。 她抓了修真界那么多孩童喂阵,灭魂夺舍阵早已大成。 只要今日攻入这山门,往后,她魔界众生会顶着太玄宗众弟子的皮囊,受世人敬仰,万世供奉。 没人能够拦住她。 没有人。 真是天助魔界! “你当时说,要把你的好徒儿青芜给我夺舍,今日,我来拿了。” 太玄宗众人都被这句话给炸懵了,谁都没想到云霄宗主竟会跟魔族做这种交易。 释绫纱分析清楚局势后,即刻下令:“破阵!” 她身后,魔界七位长老顷刻跃出,围在太玄宗四周,开始破阵。 释绫纱继续道:“众魔将听令,杂役及金丹以下的废物,杀无赦。” “金丹以上活捉,不得伤其性命。” “谨遵主令。” 魔将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太玄宗上空,灵悟看着周围破阵的魔将,眉间愁绪渐重,太玄宗是剑宗,并不善阵道。 除了云霄宗主和青芜。 宗主身死,青芜远在冥界。 若她不能及时赶回,一旦阵法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灵悟长老所担心的,凛锋长老也想到了:“灵悟,何不牺牲青芜一人以救大家?” 灵悟不答。 青芜是修真界千年难遇的天才,甚至可以说是修真界的未来,失去这么一个人对太玄宗的损失是巨大的。 但以一人换得全宗安危,确实是一场划算的交易。 可是,灵悟长老依然难以下定决心。 结界阵法散发着淡淡金光,七个硕大魔印覆在结界上方,护宗结界很快裂开缝隙。 许多弟子都自觉去维护阵法,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凛锋看向众弟子:“你在纠结什么,这是正确的决定,魔尊也说了,她要青芜是为夺舍,想必不会立刻杀了青芜。” “我们先假意交出青芜,日后再趁机救回,既能保下青芜又能免去一战,何乐不为?” “我去你的何乐不为?!”青山长老炸了,一鞋甩凛锋脸上,“你拿什么保证你一定能救下青芜丫头?” “万一她真的出事该当如何?!” 怎么还有这么当长老的,如果要被交出去的人是姜雀和拂生,他早就想方设法叫她们跑得远远的。 凛锋长老没想到青山长老会脱鞋揍他,被砸了个正着,他反手把鞋甩了回去,恼羞成怒:“这是我们太玄宗的事,与你何干?” “就算我们救不了青芜又如何,舍一人救众生本就是修道者的命。” 青山长老气得直冒烟:“你有本事舍你自己的啊,舍人家小姑娘的命,你可真有脸说!” 凛锋长老觉得自己被侮辱,直冲到青山长老面前,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是为了宗门,今日那魔尊要的若真是我,我自然愿意舍我一人救我太玄宗!” “好了,别吵了。”释绫纱扬声打断二人,“谁都不必舍,今日,都是死。” 众人:“......” 这是真魔修。 “哦对了。”释绫纱笑得愈发灿烂,“趁着阵还没开,我给你们看看我的灭魂夺舍阵吧?” “你们一定没见过,正好我先前抓来喂阵的幼童还有几个,今日恰派上用场。” 释绫纱扔出一个罗盘,一个血色阵印在她身前蔓延开来。 她拍了下双手,候在她身侧的两位魔侍每人拎出了两个幼童。 两男两女,都是四五岁左右的年纪。 虽然年幼,但他们似乎已经感知到了即将要面临的事情。 他们毫不反抗,任由魔侍们抓着,瘦小的手无力地垂在身旁,泪水从脸上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发出幼猫一样细弱稚嫩的哭声。 “这帮畜牲!”站在灵悟长老身后的楚瑶见状就要往外冲。 凌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楚瑶甩开他的手:“你说我干什么,让开!” 凌轩挡在她身前:“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懒得跟你废话。”楚瑶狠踹了他一脚,逼他让开路就往结界冲去,没注意到旁边青山长老也冲了过来。 “哎呦!” 两人都没有控制速度,冲的方向又恰好一致,好巧不巧来了个头撞头。 就耽搁了片刻,释绫纱已经抓住一个孩子扔进阵中,孩子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哭声,于此同时,一道铮鸣琴音响彻天际。 两道音刃携雷霆之势自半空杀来! 一道攻向释绫纱,一道攻向空中飞旋的罗盘。 释绫纱反应很快,掠身避过音刃,但罗盘被击中,血色阵印顷刻消散。 无渊聚灵为鞭卷住孩子扔给结界中的青山长老,凛然落在山门前。 冷眸微抬,不带半点情绪地望向不远处的释绫纱。 周边温度陡然降了三分,好似顷刻入冬。 无渊回身,垂眸看了眼青山长老踏出结界的半只脚,冷声道:“回去。” 青山长老抱着孩子立刻把脚缩了回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凛锋长老推出结界。 凛锋长老:“?!!” 他站在结界外,愕然回头瞪向青山长老。 青山长老理直气壮:“你们太玄宗的事没有让我们仙主一个人担的道理。” “给我站那陪着。” 第252章 干他丫的! 释绫纱用魔息接住被击飞的罗盘,眸光探究地落在无渊身上。 他淡然立于山门前,黑金袍勾出颀长身形,纤尘不染,微微垂落的眸中尽是疏冷,但更多的是他丝毫不加掩饰的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释绫纱眸光轻转,又去探无渊的修为,大乘期。 她不由蹙起眉头,修为这般高长相也这般出色的男子,她为何从未听说过? “你是?”她问。 无渊神色冷冷,扬袖甩出两道风刃,释绫纱祭出魔鞭抵挡,在她出手刹那,无渊欺身而上,手心凝出汹涌灵气。 释绫纱身侧的两位魔侍立刻挡在她身前,准备以身护主,无渊却突然停下攻击,聚灵为鞭缠住两位魔侍手中剩下的三个小孩,一个后掠飞进护宗结界。 独留凛锋长老和魔族面面相觑。 凛锋长老黑着脸站在山门前,身前是魔族,身后是青山长老的脚。 但凡他有半点进入护宗结界的意思,青山长老就会毫不犹豫给他一脚。 无渊进了结界就把孩子都塞进青山长老怀里,青山长老实在抱不住,又还给他两个,边盯着凛锋边回头问无渊:“咱们不管?” 无渊不太会抱孩子,只僵硬地举着胳膊让他们坐着,孩子们似乎也知道这个人救了他们,安心又放松地靠在无渊怀里。 无渊毫无来由地想到被自己捏碎的那几个小木雕,当下动也不敢动,只分出一半心神回答青山长老的问题:“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太玄宗众人若不动手自救,他一人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青山长老:“......” 这句话真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很合理。 楚瑶看见孩子们获救也松了一口气,走到灵悟长老身边问:“师傅,打吧?” “今日这一仗躲不过的,阵法眼看就要破了,外面魔兵虎视眈眈,与其等他们破阵杀入宗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还能长几分气势。” 楚瑶平日里虽刁蛮跋扈了些,但自小长在灵悟长老身边,大是大非前从不掉链子。 灵悟长老也明白今日已没有退路,不如拼死一战,或能挣出几分生机。 他拿出玉简给青芜几人传信,多余的话没有说,只三个字:“走,勿归。” 能保住几个孩子就保住几个吧。 灵悟长老收好玉简,回身望向众弟子,镇定威严的声音响彻太玄宗上空:“诸位,可愿随我应战?” 众弟子们很想大喊‘愿意’,但嘴张了张就是喊不出来,这里大半弟子都参加过两年前跟魔族的那场大战,至今留有阴影。 太强了。 怎么也杀不死,他们牺牲五六个同门才能除去一个魔修。 当年他们拼死给云霄杀出一条路,让他能去追杀魔尊,只要魔尊一死,那场仗就能结束。 可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当年他们的牺牲根本没有意义。 云霄宗主为了自己的万世声名轻易放走魔尊。 所以今天她能卷土重来。 不过他们也背叛了云霄宗主就是,他在困境中时,他们也没有豁出命去救他。 谁能想到紫霄灵域修真界第一宗门竟这般可笑。 宗主与弟子。 辜负,被辜负。 两年前,云霄宗主说他们为天下而战,为苍生而战,他们热血沸腾。 今天,灵悟长老要他们为自己而战,他们却胆怯了。 有必要吗? 也不过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萎靡压抑的氛围在众弟子间无声蔓延,灵悟长老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丧失了斗志,正想说些什么,半空突然传来一道生机勃勃的呐喊:“冲啊!” 灵悟长老和众弟子纷纷抬头望向半空,只见一金色阵印闪过,几道蓬勃昂扬的身影从半空摔下。 最先出来的是北斗七子,之后是拂生、东方鬼帝还有沈别云几人,闻耀最后。 他踉踉跄跄摔出阵,刚御好剑,站都没站不稳就朝魔族冲了过去,边冲边振臂高呼:“上啊!干他丫的!” 众弟子看着闻耀激情澎湃的背影,终于知道那一嗓子是谁嚎的了。 沈别云几人刚渡劫结束,正好需要实战来稳固修为,跟着闻耀就走。 北斗七子回来本就为了除魔,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闻耀。 东方鬼帝更不用说,就是来凑热闹的,也没掉队。 闻耀一直冲到结界边才意识到身后的人太少,一个急刹停在结界前,回头看向蔫头耷脑的众弟子:“……这什么精神状态?怎么还没开打就跟吃了败仗似的?” “千年宿敌都打到家门口来了,不赶紧拔剑给他们串成糖葫芦,忧郁什么呢朋友们?” 未战先怯可还行? 一片沉默中,有位弟子突然开口:“反正赢不了,何必白费功夫?” 闻耀听明白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逼着人家上战场。 反正他得练练手,不然这境界升得不踏实。 闻耀不再多说,扭头踏出结界,剑在腰间,他转了转手腕,眉目张扬地看向释绫纱,轻笑着打了声招呼:“好啊。” 释绫纱微微挑了下眉,太玄宗何时收了这般讨喜的弟子。 今天都是些新面孔。 这具躯壳看着实在顺眼,很适合活捉回去夺舍,只是,让谁夺舍好呢? 她身边的七个魔侍似乎都可以。 释绫纱正想着,闻耀已朝她扔来‘暗器’,释绫纱凝神一看,发现是颗丹药,警惕的心神一松,暗忖,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居然还给见面礼。 不过修真界的丹药对她可没什么用。 释绫纱正笑着伸手去接,叶陵川一张爆破符紧随其后。 砰! 丹药四分五裂,释绫纱猝不及防吸了一口惊天臭气,扭曲着脸忍了半晌,没忍住。 “呕!” “呕呕呕!” 释绫纱涕泪横流,吐到原地蹒跚,想跑出臭气包围圈,但无论跑到哪里,臭气都如影随形。 她优雅一生,这辈子第一次这般狼狈。 不过好在狼狈的不是她一人,方才站在她四周的魔侍魔兵都中了招,释绫纱如今耳边yue声一片。 这什么鬼东西? 长这么阳光,出手这么阴间? 沈别云和北斗七子早在闻耀扔丹时就乖乖闭气,只有毫无经验的东方鬼帝被臭气波及,吐到怀疑人生。 “你们......你们居然玩这么臭....yue!” 感谢,感谢他们在冥界的手下留情! 当时喂进他嘴里要是这丹药,他真的会原地去世。 闻耀一击得手,几人片刻也没有耽搁,避开臭气区,围成一团俯冲扎进魔兵的包围圈。 把后背交给彼此。 顷刻间,电闪雷鸣,丹药、符箓、魔兵齐飞。 北斗七子也学着闻耀他们的方式,背对着围成圈扎进魔兵堆里。 很快,天边传来一声戾鸣,朱雀伸展着赤焰般的羽翼自天边而来。 闻耀几人仰头轻笑,知道是姜雀不放心,所以派了朱雀先来。 众人立刻转变策略,跟在朱雀身后,专门给被朱雀炎烧伤的魔兵补刀。 出手凌厉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几人所在之处很快杀出一块巨大的缺口。 正值黄昏,金色的晚霞肆意地洒在他们身上,映亮他们扬起的发丝和飞溅的汗珠。 太玄宗众弟子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身体开始隐隐发热,催着他们去做些什么。 有弟子喃喃道:“为什么感觉他们杀魔杀得很容易?” 他身边的弟子也纳闷:“是他们太强了,还是魔族太菜了?” 不远处的楚瑶悠悠来了句:“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我们太菜了。” 第253章 原来有人保护是这种感觉 “谁菜了?” 众人本就被闻耀他们刺激得差不多了,又被楚瑶这么一嘲讽,当下热血上头。 他们也不差的好吗? 只是有些怯,真上了战场一定不会比他们差,再说,哪能真的让一群外界的给他们守家,没有这样的道理。 昂起斗志的众弟子已经摩拳擦掌,灵悟长老适时开口:“战吧,诸位。” “不要让魔修有活捉你们的机会,夺舍大计一旦成功,将会是整个修真界的浩劫。” “如果你们一定需要一个理由,那就为了修真界。” “今日一战为死战,但请诸位谨记,你们的牺牲绝非毫无意义。” 灵悟长老腰间佩剑发出铮鸣,众弟子腰间佩剑也发出微弱的回应,一片动容中,震耳欲聋的碎裂声骤然炸响,护宗结界被破。 释绫纱远远看见这一幕,拼死压住翻涌的呕吐欲,挺直身体,仰着脖颈,纤纤玉手擦去脸上泪痕。 咬牙默念,优雅,要优雅。 释绫纱扬起一抹笑意,柔声道:“杀。” 蓄势待发的魔兵如潮水般涌向太玄宗山门,众弟子也纷纷冲出山门迎战。 一时间,太玄宗上空喊声震天,兵器相击声不绝于耳。 阵碎瞬间,无渊抱着孩子和青山长老不约而同地飞到了杂役弟子们的山峰上空。 这里的人是整个太玄宗最没有能力抵抗魔族的人。 有他们护着会好很多。 院中的杂役弟子正握着他们毫无杀伤力的武器抵着大门。 他们知道反抗毫无意义,只是不想干巴巴地等死。 无意间,有人抬头看了一眼,骤然看见站在峰顶的两道人影:“那是……是在保护我们?” 院中弟子纷纷抬头看去,青山长老察觉到了,给他们甩了一个灵盾阵算作回应。 淡金色结界在眼前蔓延开来,第一个抬头看去的人瘪了下嘴猝不及防开始嚎哭:“原来有人保护是这种感觉,这也太特么安心了,呜呜呜啊!” 众杂役:“……” 搞得他们也想哭了,呜呜呜。 山门前,臭气丹的效果已经被释绫纱压下许多,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她的七位魔侍把她围在中间守着。 释绫纱左侧是闻耀和北斗七子,右侧是太玄宗众弟子。 两边的魔修一样多,但闻耀几人的杀伤力实在太强,魔修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释绫纱仰头看向半空中的朱雀,心有余悸地轻拍了两下心口:“看来这朱雀是从小世界来的,杀伤力有限,幸好,不然今日还真是没有胜算。” 魔侍阿大适时问道:“可要调兵?” 释绫纱:“再调二十万来。” 五六万仙门弟子对她近三十万魔兵,哼,就算他们再喊来三只朱雀也赢不了。 一片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安静站在角落的东方。 他单手持在身前,脚底生出浅绿色的阵印,正在低声吟诵着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 他许久没有见过人世的战争了。 还是这般残酷。 魔军的援兵来得很快,如阴云般飘来,顷刻凝成人形。 很快,闻耀众人还有太玄宗弟子们都体力不支,魔修们真的好像永远杀不完,他们连引灵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靠蕴灵丹补充。 朱雀的耐力远比他们要好,但也不能完全消灭魔军,闻耀他们只有及时补刀才能让效率更高,根本不敢停下来。 北斗七子逐渐朝几人靠了过来,天璇脸上溅着几滴血,朝闻耀喊道:“你们快走吧,在继续待下去真的会死的!” 闻耀朗声回她:“我还没练够,刚破的境界不打扎实怎么行?” 天璇抿唇不说话了,什么练不练的,再练也没有这么拼命的道理。 明明就是想帮他们,但又不想让他们觉得亏欠,所以才搬出这么一套说辞。 骗自己也骗他们。 “放心,等师妹来了就好了。”叶陵川踹飞一个魔修,扬声安慰天璇,“别分心。” 天上阴云密布,不断魔兵前来支援。 几人专心投入战斗,再没有机会说一句话。 灵悟长老和凛锋长老在尝试击杀释绫纱,但根本连她的身都近不得,那七个魔侍就把他们的剑招挡得严严实实。 青山长老见形势严峻,从无渊手中接过孩子:“去吧。” “灵悟长老对我们不赖,这种时刻我们应当施以援手,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放心,我好歹是个长老,修为也比当年高,足够自护。” 无渊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管青山长老要了几张符纸,画了五张变小符,把变小的青山长老和四个孩子揣在了衣袖里的口袋中。 这样才安全。 随后用灵鞭勾来两位金丹期弟子,言简意赅:“守着。” 两个正在酣战的弟子愣愣举着剑:“......遵命。” 灵族长老这边随着无渊的加入,局势瞬间逆转。 无渊悬身立在不远处,眼前浮动着淡金琴弦,琴弦颤动间射出撼天动地的七道音刃,精准杀向七位魔侍。 七魔侍彻底失去战斗能力,昏死着从半空坠下。 释绫纱躲过无渊射出的第八道音刃,温声笑道:“这些人里也只有你算个对手。” 无渊在外向来秉持只动手不说话的原则,飞身朝释绫纱攻去,灵悟和凛锋长老也紧跟在他身侧,三人周身皆是灵气翻涌,风声阵阵。 释绫纱眸光微沉,祭出一顶紫色玲珑塔悬到三人头顶,眨眼间,狂风大作,凛锋长老和灵悟长老顷刻被吸进塔中。 无渊没被吸进去,除了自身修为高外,灵悟长老也在危急之际推了他一把。 吸了人的玲珑塔飞回释绫纱手心,她捏着塔顶晃了晃,心情很好地说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声音,等一刻钟后他们化成血水,到时候晃起来就会有声音了。” “人还是有点少啊。”释绫纱脸上露出残忍的天真神情,一手挡在额前看向闻耀那边,“再加上他们就够了。” 话落,释绫纱扬手扔出玲珑塔,无渊的音刃也悍然攻向玲珑塔,却只是让它稍微滞了一瞬,甚至没有生出一丝裂纹。 释绫纱捂着唇笑:“没用的,这塔是我魔族圣物,就是天上的仙君来了也伤不了它分毫。” 眼看玲珑塔就要落到闻耀众人头顶,一金色细线如灵蛇般从天边蜿蜒而来,勾住玲珑塔往反方向拽去。 玲珑塔越过众魔兵,越过释绫纱头顶,越过太玄宗山门,落到姜雀手心。 细白手指轻握着玲珑塔,她微侧着脸,唇角微弯,长而软的睫毛轻眨两下,抬眸远远望向释绫纱,声音略含笑意:“塔很漂亮。” “初次见面,多谢你的见面礼。” 释绫纱:“......” 多谢什么?! 第254章 你的对手是我 “你家见面礼用抢的?!” 释绫纱的表情崩了一瞬,这是修道者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堂堂魔修都没干过这种缺德事。 姜雀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穿书这么久,能拿到几份像样的见面礼,全靠她自觉。 若是在平时,姜雀能说出无数骚话纠正她话中所谓的‘抢’,但这是在战场,四周杀声震天。 她本就不喜欢在干架的时候说废话,这种情况下贫那么一句已经是极限。 此刻,姜雀身边满是与魔兵缠斗的太玄宗弟子,她在说话间,手上也没停,虽然静立在原地,但空着的那只手不时挥出赤焰袭向四周与太玄宗弟子缠斗的魔兵。 被搭救的弟子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姜雀朝他们微微点了下头,刚转正视线,释绫纱已经手持魔剑攻至至眼前,喝道:“牙尖嘴利,还来!” 姜雀未退半步,单手捏出灵盾阵抵挡魔剑,阵印生成瞬间一道轻寒剑光斜劈而来,自下而上砍断了释绫纱手中魔剑。 太平剑尖闪着寒芒,青芜长身玉立,剑指魔尊:“你的对手是我。” 释绫纱在看见青芜的那一瞬怔然失神。 这个人......怎么能长成这副模样? 雪肤明眸,眉眼清幽,空灵出尘。 这样的人根本不该生在凡间,她该是九天之上的一片羽,该是高悬苍穹的一抹月色,该是...... 该是她才对。 这就是是她想要的,就是她想要的最完美的躯壳。 释绫纱的喉咙因为激动而微微紧缩:“你——” “青芜师姐!”楚瑶从魔兵的包围中杀出来,飞到青芜身侧,声音仓皇,“灵悟长老和凛锋长老被吸进了玲珑塔,一刻钟就会化成血水。” 释绫纱眸中亮光更甚,青芜,原来她就是青芜。 青芜并没注意到释绫纱的失态,只被楚瑶的话惊到,回身去看身后的姜雀。 玲珑塔极其坚固,世间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摧毁它,因此若想要救出被吸进玲珑塔的人,契约是最好的办法。 在翰墨灵卷中时,她在杀了魔尊后契约玲珑塔,一为放出玲珑塔中的仙门弟子,二为威慑其余妄图反扑太玄宗的魔修。 但如今姜雀姑娘先拿到了玲珑塔,塔就是她的,只能拜托她契约玲珑塔救出两位长老。 青芜正要开口,姜雀已经把玲珑塔扔进了她怀中,果断又干脆地擦着她的肩飞向释绫纱:“去契约,我帮你撑一会。” 姜雀也是在翰墨灵卷上看过原着的人,欺负欺负魔尊就算了,没有欺负青芜的打算。 该是青芜的就是青芜的,她不会要。 再说那种邪器如果真的落到她手里,除非青山长老和拂生他们能永远安然无恙,不然哪天她一发疯,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而且她契约的东西已经足够,再多就累赘了。 释绫纱眼珠子就差粘青芜身上了,跟姜雀打得十分漫不经心,只守不攻,看都不看姜雀,只围着青芜转圈。 直到姜雀照脸给了她一拳,再趁她懵逼之际甩了她张定身符。 释绫纱顶着两行鼻血,终于正眼看姜雀了,虽然是怒瞪,但也让姜雀感觉到了被尊重。 定身符对释绫纱的控制时间很短,几个呼吸间就失效,恢复自由的释绫纱顶着鼻血问姜雀:“优雅吗?”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打起人来这么莽。 姜雀拿出存影玉给她留了个影:“别动,好看,额...鼻血流嘴里了。 释绫纱:“......” “毁掉!”释绫纱擦掉鼻血,聚出魔刃朝姜雀杀去。 姜雀揣好存影玉撒腿就跑:“你对优雅的定义太狭隘了,鼻血流嘴里怎么不算优雅呢?又不是鼻屎牛牛。” 优雅半生的释绫纱彻底破防:“住嘴!” 她要当个清冷出尘的人,鼻血流嘴里什么鬼啊?! 不能留。 不管是存影玉还是这个人。 释绫纱攻势太猛,追到一半干脆扔了剑,双手不断聚出魔息,朝姜雀狂轰。 姜雀还在元婴期,若跟暴怒中的释绫纱对上肯定不是对手,于是闷头狂飞,灵活闪躲。 途中还路过了被魔兵围攻的无渊,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都下意识看了眼对方身上有没有伤口。 确认无恙,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姜雀躲过身后袭来的一团魔息,用口型问无渊:“师傅在哪?” 无渊朝她扬了下自己的衣袖,青山长老洪亮的声音从黑黢黢的衣袖中传出:“小心!别受伤!” 姜雀笑着回了声:“好。” 听着师傅声音这么有力,姜雀终于安心,在躲释绫纱攻击的时候还忍不住想,无渊真的费心了。 竟然会把师傅装进袖子里,真·贴身保护。 释绫纱追着姜雀绕了一大圈,半点没伤着人还给她累够呛,最后觉得这样实在不优雅,于是刹停在山门前,喊来魔兵替她揍人。 姜雀打魔兵简直轻而易举,脚下踩着万剑阵,飞哪杀哪。 魔兵来一个死一个。 几番过后再没魔兵敢近她的身。 青芜还在契约玲珑塔,许多太玄宗弟子围在她身边保护,不断有人重伤。 姜雀也知道这犟塔不好契,但今天真没时间耽搁,她踩着阵法朝青芜飞去,挡住了企图靠近的魔兵,把附近的弟子和青芜都护在阵法中。 她随手接住一把飞舞的金剑,站到玲珑塔旁边,当着它的面啪一声掰断长剑。 “老子数到三,要么结契要么断。” 玲珑塔在半空无所谓地飘着。 吓唬谁呢? 能掰断它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它就是不想被契约,有种掰啊。 姜雀抬眼看了青芜一眼:我掰了啊? 青芜点头:掰。 姜雀怕自己掰不断,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咬牙一跺脚,轻松掰断了玲珑塔的塔尖。 清脆的琉璃断裂声响在这方小天地间。 姜雀沉默了,她记得书里说,这东西坚硬无比来着:“这么脆?” 青芜:“......是你力气太大。” 玲珑塔和释绫纱:“啊啊啊啊啊!” 玲珑塔:“我的尖我的尖!” 释绫纱是心疼,那可是她魔族的圣物,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这就给掰了,掰了?! 就在释绫纱愕然之际,更懵逼的事情发生了,傲娇玲珑塔哭唧唧地接受了青芜的契约。 就在姜雀数到第三声,准备拦腰掰断它时,玲珑塔屈服了。 释绫纱的心疼烟消云散,早知道揍它能让它听话,她早就揍了,真的。 第255章 所以是…情敌? 也不至于让这傻逼塔落到旁人手中。 不过没关系,释绫纱热切地盯着青芜,这具身体早晚是她的。 “魔将听令。”释绫纱悬立在山门前,重新对众魔将发出命令,“活捉青芜,挡路者,杀。” 接收到命令的所有魔兵同时朝青芜所在的方向涌去,齐聚山门前。 正在战斗的闻耀几人陡然失去对手。 灵悟长老和凛锋长老已经从塔中出来,满身鲜血,灵悟长老还好,修为高一些,还是囫囵的,四肢都在。 凛锋长老伤的比较重,被化掉半截手臂。 青芜用疗愈术给两人疗伤,姜雀和其余存活下来的太玄宗弟子都挡在青芜身前护着。 战到现在,太玄宗弟子只剩下三四万,可魔军还有二十多万,双方实力依旧悬殊。 姜雀身边的一位内门弟子突然问她:“姜姑娘神通广大,可有什么好办法?” 若是姜雀姑娘能像契约他们那样契约这些魔兵,那他们今天就有救了。 有弟子猜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给他泼冷水:“不可能的,几十万魔兵,姜雀姑娘怎么可能契约得了,识海会炸的。” 问话的弟子嘟囔:“就算契约几万也好啊。” 姜雀在他们说话时已经开始联系霓珺。 “说。”霓珺说话很干脆,从不寒暄,直奔主题。 姜雀也利落道:“留三成魔军守家,带上其余人来紫霄灵域。” 霓珺:“什么事?” 姜雀犹豫了下,决定给她做一些好的表率:“跟大世界魔族学习一下......” “不去。”霓珺果断拒绝。 姜雀立刻改口:“干架干架干架!” 霓珺:“这就出门!” 跟霓珺说完,姜雀朝大家说道:“放心,有援兵。” 有救了! 释绫纱没有再给他们聊天的机会,率魔兵杀来,凌轩楚瑶随姜雀去开界门,弟子们精神高涨地酣战半晌,以为会等来援军,结果等来了黑压压的魔兵。 “魔魔魔魔军,又是魔军!” 弟子们没有意识到这些魔军就是援兵,脸色瞬间惨白,满眼绝望。 “完了,这下真完了。” “这怎么能杀得完?” “姜雀他们离魔兵那么近,能逃得了吗,好危险。” 众弟子正担心,结果眼睁睁看着数万魔军朝姜雀同时俯身,恭声道:“拜见魔尊。” 姜雀朝众魔兵微微颔首:“嗯。” 简简单单五个字砸懵了战斗中的所有弟子和魔兵。 众弟子:“!!!” 卧槽…… 她是嗯了吧? 她是嗯了没错吧?! 释绫纱也凝眸望向姜雀,低声喃喃:“魔尊?” 这不是紫霄灵域的魔,看来跟那个朱雀一样,都是从小世界来的。 不过他们小世界的魔是死完了吗? 居然奉个修真者为主。 空中,姜雀和霓珺相对而立:“紫眸是魔军,别认错了。” 魔军和太玄宗弟子都穿着白衣,不太好区分。 霓珺往山门前扫了一眼,讽刺地掀起嘴角:“不伦不类。” “哪个是他们的魔尊?” 姜雀往释绫刹那边歪了下头,霓珺轻轻一笑,身上爆发出汹涌魔息,波浪般围绕在她周身:“我去会会。” 释绫纱亭亭立在山门前,口中念念有词,繁复魔阵在她脚下荡开,竟凝成了一把赤红魔剑。 霓珺看见释绫握剑,也凝出魔剑迎战。 两柄魔剑在空中相撞,强悍魔息余波击飞了周围所有太玄宗弟子和魔兵。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为女子,同样强大,同为掌权者,同样的互看不爽。 乍看过去,倒像是命中注定的仙魔宿敌。 霓珺看了眼释绫纱就拧起眉头:“没有半点魔的样子。” 释绫纱也冷笑着回怼:“是没你们有样子,认个修道弟子为尊。” 对视间火花带闪电,两人下手毫不留情,打得难舍难分。 各种爆裂声和法器碰撞声混成一片,两个人打出了两百人的架势。 数米之内无人靠近。 另一边,姜雀已带着自家魔军加入战斗。 太玄宗弟子们很快就被黑衣魔军们护在了身后,别说,魔军还得魔军打。 沧澜界的魔兵们虽然实力差点,但是缺德,不单挑,只围殴。 要么两个打一个,要么三个打一个。 围住就往死里揍。 揍完一个就送一句祝福语:福如东海。 再揍一个再送一句:寿比南山。 揍够十个还得臭屁的说一句:“哼,易如反掌。” 北斗七子和闻耀众人也在一片混乱中跟大部队汇合。 北斗七子站在青芜身后,闻耀众人跟在姜雀身旁。 大家此刻都举着剑,想动手,但根本找不到插手的机会。 在一声声成语中逐渐懵逼。 闻耀扭头问姜雀:“我们家魔兵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有文化了?” “而且…谁教他们揍完人说寿比南山的?” 太损了。 姜雀也懵,自从把魔界交给霓珺后她就没怎么管,只给他们编了一些书,定了下义务教育的细节,时不时跟霓珺聊两句近况。 她随手拉过一个自家魔兵,问:“怎么成语说得这么顺了?” 魔兵眨了眨略显清澈的大眼睛:“我们这是在加强记忆,魔尊你忘了吗,月底我们有月考,这次考语言,这些成语都是必背的,我们怕忘记才这样的。” 姜雀嘴角微抽:“......好,背去吧。” 有哪里不对劲呢,她记得当初编书的时候挺严谨的啊,怎么好像把魔养歪了? 保留邪门的同时还冒着几分傻气。 不会被她养成傻子兵吧。 不行不行,月考这东西还是得少一点,别给学懵了。 说到学习,姜雀想起自己疗愈术还没练呢,也没再耽搁,冲进战圈看见伤兵就治。 起初还不熟练,只能治好一点小伤,后来越来越顺、,比较重的伤势也能疗愈。 拂生、照秋棠、徐吟啸和闻耀护在姜雀身侧,防止有人偷袭她。 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跟在几人身后,给被姜雀治好的魔兵补刀。 紫霄灵域的魔兵活不了一点。 东方鬼帝也空出手来,跟在了姜雀几人身后,每走两步就得叹一句:“活阎王啊。” 还好魔族亡魂不归冥界管,不然他今天真能累死。 姜雀要练疗愈术就得引灵,在不断重复实践的过程中,她压制住的修为逐渐松动。 雷劫来得猝不及防。 沈别云和闻耀空出手来给姜雀劈雷,拂生结蕴灵阵储存灵气。 化神期雷劫轰轰烈烈,整整十二道雷劫,第一道天雷就带走了几百魔兵。 明明是姜雀的雷劫,挨劈的却是紫霄灵域的魔兵。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之后就开始躲天雷,但躲过了天雷躲不过沧澜界的魔兵,躲过了沧澜界的魔兵,躲不过硬要给他们疗伤的姜雀。 横竖都是死。 魔兵们两眼一黑,绝望。 释绫纱被霓珺牵制,魔兵被魔兵牵制。 青芜、北斗七子和太玄宗弟子本来也在战圈,沧澜界的魔兵嫌他们碍事,拎着人扔出战圈,还得吼一嗓子:“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别来添乱。” 他们读了那么久的书,好不容易有个干架的机会,这些魔兵都不够他们揍的,可不能再给他们分。 不然他们不能尽兴。 青芜和众弟子乖乖站去了不远处,望望电闪雷鸣的苍穹,又看看四处逃窜的魔兵,握着剑不知所措。 明明是自己家的事,却没有参战权。 有弟子感叹:“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被魔族护在身后的一天。” “是啊。”另一位弟子小声接了句,“还怪有安全感的。” 青芜微仰着头,握着玲珑塔安静望向和霓珺缠斗的释绫纱。 释绫纱在第五道天雷的时候喊了撤退,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赢,她这次几乎调来了所有魔兵。 再打下去她魔界都要亡了。 紫霄灵域的魔军立刻化为魔息逃向天边,犹豫半点都是对魔命的不尊重。 释绫纱避过霓珺一击,也准备撤退,玲珑塔悠悠飘到她身后,十分丝滑地将人吸了进去。 释绫纱:“.............” 她心里已经没有半点对圣物的爱了,全是恨。 虽说化不成血水,但只要青芜不放人,她永远也出不去这玲珑塔。 战争随着释绫纱一句‘撤退’戛然而止。 太阳已经西沉,铜青色的天幕下,风声寂寂,雷声轰鸣,太玄宗山门前鲜血蜿蜒,尸体遍布。 所有人都收起武器,落到山门前,沉默地背起一具又一具尸体。 无渊和青山长老也在其中。 他们距离姜雀有些远,青山长老远远看见姜雀身边有道陌生的身影,低声道:“那是谁?” 无渊听到青山长老的话,抬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眸光与东方对了个正着。 两人都朝对方点了下头算作招呼。 “徒儿,小雀儿身边那个人是谁?可探过底细,安全吗?”青山长老拿出传音石问沈别云。 沈别云温声道:“很安全,是冥界的鬼帝,跟着师妹来勾魂的。” “哦,这样。” 青山长老收回传音石,给无渊传话:“是可信的人,来勾小雀儿的魂。” 无渊身形一滞:“......” 勾魂?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所以是...情敌? 第256章 仙主完了啊 无渊的视线淡淡落在东方身上,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注视着姜雀的眼神。 眸光很亮,目不转睛。 就算是陌生人,看见他的眼神也会想知道被他这样看着的人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 无渊视线轻移,随着东方的目光看向姜雀。 姜雀背对着东方,并没有分给他多余的关注,正在给一名身亡的弟子擦着身上血迹。 擦干净,整理好仪容,然后小心抱起放到旁边干净的空地上。 如此往复。 周边很多人都在用法术,捏个净尘诀再用法术托起送到一边,很快。 不过也有人跟她一样就这样用锦帕擦,用双手去抱。 东方安静看了会儿,问她:“为何不用术法?” “嗯?”姜雀抬头望了望四周用法术的大家,稍有些愣,半晌才开口,“忘了。” 她起手捏出净尘诀,捏到一半又停下:“算了,就这样吧。” 也费不了多少事。 可能是因为做凡人的时间要比当修仙者长些,在这种时候,她并不太想借助法术。 姜雀重又半跪在地,细细擦着一位女修脸上鲜血。 东方的视线随着姜雀轻动,这丫头现在给他的感觉跟在冥界有些不一样。 大闹冥王选妃宴时她乖张又缺德,现在却又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笨拙和执拗。 也许是出身冥界,东方对于认真对待逝者的人很容易升起好感。 他安静看着姜雀,在心底默默给出结论,是个性格邪门,但强大又心软的人。 冥王认了个好妹妹。 四舍五入也是他的好妹妹。 好啊好,是个好姑娘。 东方看姜雀完全是兄长看妹妹的欣赏,但落到旁人眼里就变了味。 无渊脸色毫无异常,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但姜雀的身影仍然在他的余光里。 他微微弯身,继续去背台阶上的尸身,拉过,扛到肩上就往旁边的空地走去。 刚走没两步,懵逼的青山长老在他背上发出疑问:“你要背我去哪?” 无渊:“……” 他若无其事放下青山长老,准备走回去重新背。 青山长老伸袖拦了下,很是纳闷,仙主什么时候犯过这种低级错误:“你怎么了?” 无渊垂眸,轻描淡写:“没什么。” 他转身走回,没再多说,也没再犯错。 青山长老承认刚才他是故意那样说,但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这都快涣散了。 仙主完了啊。 这以后要是小雀儿真开了窍,不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青山长老没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心神,眼下的事才是最要紧,情情爱爱的先靠边。 所有人都这样想,安静又井然有序地把战死弟子的尸身放到了一处。 东方站在所有人身前,准备念经超度。 开始前,他随口念了句:“若是换个有功德的佛修来念就好了,他们来世说不定能好过点。” 姜雀本就站在他身旁,闻言便问:“有功德的普通人可以吗?” “我在沧澜界有不少供奉,这几年也受了些香火,我可以吗?” 他身后,四位师兄、拂生、照秋棠和徐吟啸也同时探出头问:“我们可能也有点功德,我们行不行?” 百姓们给姜雀立的庙里几乎都有他们的身影。 东方转身看向众人,双手并指划过眼前,瞳孔发出淡蓝幽光:“我来探探。” 他正对着闻耀几人,所以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功德,几人身上都拢着淡淡金光,确实如他们所说,有些功德在身。 叶陵川身上金光最盛,是他在灵犀村得到的十万功德。 东方有些意外,这么年轻有这般功德实属难得,他不由夸了叶陵川一句:“福泽深厚,前途无量。” 转过身再看姜雀时,差点被她身上的金光闪花了眼:“我去。” “你拯救苍生了你这么多功德?!”东方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姜雀这时候又谦虚起来:“算是拯救了一部分。” “怎么样,我够格吗?” 东方:“可太够了。” 闻耀几人异口同声:“我们呢?” 东方点头:“也可以,念吧。” 东方把经文教给几人,退后让出位置。 青芜和北斗七子在旁边站着,很难受,这件事本该他们来做,但这些年,北斗七子每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未给百姓做多少事。 青芜师姐被困在后山,只误入过几个秘境,也没有功德在身。 如今,有心无力。 所能做的,也只是把逝世弟子的名字告诉姜雀几人,好让他们念经超度。 足足三千多名弟子,闻耀几人念了会,东方就不让他们再念,具体原因他没细说,闻耀众人也听话没再多问。 姜雀一人渡了半数逝者,足念了一天一夜。 东方始终站在她身后,仔细听着姜雀低声吟诵的经文,在听到有些不对的地方时,指点她两句。 中途,无渊安排好四个小孩后,拿着剩余的淬灵草药粉走到姜雀身旁,提醒她喝药。 无渊将药冲好,暂时封闭姜雀的味觉和嗅觉,把药碗递给她。 姜雀一口气喝完,从须弥袋里拿出块存影玉塞到无渊手心:“给,里面有冥界的玄金幽冥莲,很漂亮,你看看。” “这位是?”东方知道姜雀本是想用珠钗换幽冥莲的,当时还纳闷一朵花有什么好换的,原来是为了眼前人。 姜雀给别人介绍无渊向来客观:“无渊,我们沧澜界的仙主大人。” “冥界,东方鬼帝。”姜雀也简单给无渊介绍了下东方。 无渊一手拿着传音石,一手端着药碗,听完姜雀的介绍,略微失神。 她介绍他的方式和介绍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没什么不同。 无渊的指腹在存影玉上摩挲了两下,没有多做补充,收好药碗后退几步,示意姜雀继续。 他沉默地站在旁边,不时朝姜雀投去目光。 耳边是闻耀几人的交谈声。 拂生平静道:“姜雀好像挺喜欢东方鬼帝,跟他的距离比旁人要近。” 当然没有她和仙主的近,但跟师兄他们的距离差不多。 孟听泉没有接话,看破不说破,东方鬼帝气质上跟闻耀有点像,不然师妹也不会凭白跟他亲近。 徐吟啸脑子里缺根筋,也没多想,随口附和道:“确实,不过东方鬼帝的性格也讨人喜欢,不像那些冷冰冰的木头脸,一年也不见得能笑一次。” 他刚说完,周围温度骤降,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同时回头朝冰寒气息的来源看去。 正对上无渊那张冷冰冰的木头脸。 第257 空口无凭,不可信 !!! “仙主大人我不是在说您,我只是说某些人,某些!”徐吟啸求生欲爆棚,开始疯狂解释。 照秋棠在旁边悠悠道:“对,他可能说的是某个认识的女修,冷冰冰,一年也不对他笑一次。” “不是!”徐吟啸头皮一炸,哪还顾得上无渊,急得去拉照秋棠的手,“不是,我不认识这样的女修,再说我也不在意别人对我笑不笑,我就是站在姜雀的角度随口一说......” “哦~这样。” 照秋棠没躲,但徐吟啸只敢扯袖子。 向来傲娇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嘴笨,反反复复就一句:“我真不认识那样的女修你听我解释。” 照秋棠:“解释吧,我听着呢。” 倒给徐吟啸说懵了,他愣了半晌,张嘴还是一句:“我真不认识。” 这怎么解释,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照秋棠和徐吟啸之间了解得确实还不够深,但她其实也没多想,只是想把徐吟啸这傻子从无渊眼前带走。 “空口无凭,不可信。”照秋棠说完就转身朝远处走去。 徐吟啸抬脚便追:“怎么不可信,等回了沧澜界你可以问我师傅,问我师兄,宗门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况且我是谁啊,哪有人会对我冷冰冰......” 徐吟啸追着照秋棠渐行渐远,声音逐渐淡去。 孟听泉望着两人的背影,感慨道:“徐吟啸这傻小子能被照秋棠看上真是福气。” “多聪明,关键时刻还能给他解围。” 傻狗闻耀从他身旁探出头:“解什么围?” 孟听泉小心看了眼无渊,转正闻耀的头:“有我们在你暂时还不用懂,站好。” 闻耀:“......” 总觉得他们现在骂他骂得越来越高级了。 拂生几人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什么话都不敢再说,无渊的目光始终落在姜雀身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人只能感觉到周围不断下降的温度。 “怎么了,在这乱放什么冷气?”霓珺不知何时站到了无渊身侧,半点不跟他客气。 她准备回沧澜界,过来跟姜雀说一声,隔老远就看见无渊杵在这冒冷气,她是过来人,看了眼姜雀和东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低声问他:“难受了?” 无渊不开口,但也没否认,为了不让姜雀察觉到他的失态,他在刻意压着情绪。 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她。 霓珺环胸在无渊身侧站定,视线落在虚无处:“作为同被鸳鸯锁锁过的人,我以我的经验劝你一句,不要强求。” “我之前应该对你们说过,鸳鸯锁,锁人不锁心。” “人的心意是世间最难捉摸的东西,哪怕你是天之骄子,举世无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若做了错事,伤了她的心,才是真的断送你们之间的缘分。” 当年,她与巫昊月走到最后,可谓是剑拔弩张,势同水火。 因为鸳鸯锁的关系,巫昊月很清楚怎么伤她最痛,只要每感受到一次她的心痛,巫昊月就能开心很久。 哪怕代价是自己鲜血淋漓。 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她痛,借此报复她的强取豪夺。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巫昊月为什么就是不爱她。 她身份尊贵,容颜倾城,自认不输天下任何一个女子,但那时天真,以为只要巫昊月足够了解她,就一定会爱上她。 谁知道她竟碰上个痴情种。 只不过他的痴情之人不是她。 直到巫昊月身死,她被封印,在漫长的寂静时光中独自回忆与巫昊月的过去。 终于明白,是她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她不是爱巫昊月,她是爱她自己。 所以才会自以为是地用鸳鸯锁锁住他,困住他,强迫他。 她连尊重他都做不到,竟还想要他的爱,真的很蠢。 一直自以为是的藏在心底的那句‘我爱你’也在千年光阴中模糊褪色,成了一句再也无法诉诸于口的‘对不起’。 霓珺缓缓闭上眼,再睁眼时,声音低了许多,轻声问无渊:“你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起码彼此还能好好说说话。 无渊捧着存影玉,知道霓珺不是在劝他,而是在劝过去的自己:“多谢你的建议,但我不是你,姜雀也不是巫昊月。” 他不会做错事,也不会伤她的心。 他只是想表明心意,接不接受都在姜雀,他不会强求。 霓珺身上的遗憾太重了,他不想也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霓珺。 霓珺听完无渊的话瞬间黑脸,她在心里把那句话简单翻译了一下:“多谢你的建议,但我不听。” “不听不听吧,我自己在感情上混成这副死样子,你不听我或许是对的。” 霓珺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没再跟无渊多说,魔界还有一场令人头秃的考试要操办呢。 “雀。”她扬声朝姜雀那边喊了声,“走了。” 姜雀在诵经的间隙回了霓珺一声好。 青芜和北斗七子亲自相送,去给霓珺和众魔军开界门。 无渊、青山长老和闻耀众人安静陪着姜雀诵经,隔一会就给她送些水润润嗓子。 超度已接近尾声,闻耀几人越来越淡定,直到他们发现无渊开始缓缓踱步。 闻耀目瞪口呆:“仙主怎么了,这是......慌张?” 他只有慌得要死的时候才会这样踱步。 虽然仙主走得比他要从容许多,面色也很平静,但他确实在踱步。 其他几位师兄也是满脸懵。 只有青山长老摸着胡子看透了一切。 终于,姜雀的声音停了下来,所有亡魂都已超度,青芜和北斗七子也送完霓珺回来。 “你们去休息吧,余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好。”青芜不想再让姜雀几人受累。 他们已经帮了太玄宗很多。 姜雀他们从入冥界到现在也一直没有休息,当下也没推辞,一行人结伴,御剑赶回天清峰。 路上,姜雀飞到无渊身侧问他:“幽冥花你看了吗?” “看了。” “喜欢吗?” “还不错。” 姜雀不问了,能从无渊嘴里说出‘还不错’,那大概率是喜欢。 无渊双手垂在身侧,左手一直握着那只亲手雕的小木雀,做的时候觉得很有心意,现在又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总觉得她可能不会喜欢。 无渊忍不住扯了下嘴角,怎么会这般优柔寡断。 既已决定做就是了,何必多想? 念头刚落,姜雀拿出块传音石递了过来:“老祖找你。” 无渊接过传音石,没有寒暄直奔重点:“何事?” 老祖似乎站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声音听着很远:“两件事。” “我收到几封来自其他世界的玉简,想来沧澜界交流学习。” “此事能助沧澜界进步,但也有风险,需你回来定夺。” “还有,今日是你母亲祭日,我在不忘崖等你。” 无渊倏然顿在原地,沉声问:“为什么?” 老祖一直不愿让他知道母亲的祭日,甚至不告诉他母亲葬在何处,这么多年他从未去祭拜过。 他曾因为这件事与老祖大吵许多次,仍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后来他才明白,父亲竟无可救药地觉得母亲是他一个人的。 那个坟地除了他,不想让任何人踏足。 哪怕是无渊。 今天竟会突然告知他,无渊很意外。 传音石里传出凛冽寂寥的风声,老祖的声音与风揉在一起,有些凄苦。 “绾烟身死至今从未入过梦,昨夜我却突然梦见,她说,想见见你。” “回来吧,别空手,你母亲喜欢颜色靓丽的花。” 老祖的声音逐渐淡去。 为了听老祖的话,无渊慢慢坠在了众人身后,此刻,他的视线越过众人,无声落在姜雀身上。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人的爱人是会死的。 霓珺的爱人已死。 他的母亲也早已化为尘烟。 人与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可以相爱的时间。 愣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喊:“仙主小心!” 他抬眸,迎面飞来一柄银剑,无渊下意识伸手去接。 锐利剑峰顷刻划破他的手心,血水蜿蜒而下。 没有鸳鸯锁之前,他向来用手接剑,从来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 反正他没娘,爹也不在意,也没有亲近的人会心疼。 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避过那把剑,但他方才失神,下意识用了最习惯的方式。 众人看见无渊受伤,一窝蜂似地涌到他面前。 “没事吧没事吧?!” 姜雀捧住无渊的手,闻耀在旁边道歉:“仙主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才又跟叶陵川干架,不小心把剑甩飞。 谁知道会那么巧,直直朝仙主冲了过去。 几人正好飞到天清峰,姜雀干脆拉着无渊进屋疗伤。 她从须弥袋中翻找药膏,半晌找不到,干脆把东西全倒了出来,这才找到止血去痛的药。 她明明自己手心也受了伤,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用手托着无渊的手给他上药,两个人的血融在一起。 姜雀念了很久的经文,喉咙干涩沙哑,眉心也微微拧着,一边上药一边说:“为什么要用手抓,明明甩团灵气就可以挡住的。” “不痛吗?伤口这么深。”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大乘期修士,下次——” 她话未说完,下巴被人微微抬起,下一刻,一双略带凉意的唇轻柔地吻了下来。 天色已暗,房中还来不及燃烛。 青山长老早已带着其余人离开,房间只有他们二人和满屋月色。 静默月色中,一切触感都变得极其敏锐。 “咔擦——” 姜雀手中药瓶摔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无渊从她唇上离开,拦腰将人抱坐在腿上,他倚在桌边,眼睫低垂着,温热的气息从姜雀唇间扫到眉心,一点点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瞳。 他看向姜雀略显茫然的双眼,声音含着几分笑: “我是忘了,但你好像也忘了自己会疗愈术。” 第258章 还来? 桌边散落满地的药瓶昭示着主人方才的慌乱。 明明用疗愈术就可以很快治好。 无渊的目光紧锁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但姜雀被亲懵了,根本没有听清无渊说了什么。 只怔怔望向无渊的双眼。 她没有接过吻,不知道自己被亲后双颊和眼尾会烧着红。 但现在,无渊知道了。 他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欢愉,好像多拥有了一个旁人从未见过的姜雀。 温热指腹揉上她泛红的眼尾,无渊双手捧住姜雀的脸,再次吻上。 这次的吻比第一个要更加亲密,也更加激烈。 捧着脸颊的灼热掌心、混乱的呼吸声、淬灵草特有的苦药香,无渊的一切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为了给无渊疗伤而粘在指尖的冰凉药膏也被温热指腹融化,沿着手心淌下。 舌尖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姜雀整个人都颤了下,猝然回神,她躬身后退,用干净的那只手推开无渊,侧头避过他的吻。 察觉到她的推拒,无渊立刻停下,眼前是姜雀细白修长的颈,隐约能看到起伏的脉搏,无渊喉结微滚,有点......想留下痕迹。 姜雀的手还推在他肩上,无渊垂眼退后,手虚拢在姜雀腰间,抬眸去看人。 姜雀也恰好转回视线,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短暂静寂后,两人同时开口。 姜雀:“什么意思?” 无渊:“我要走了。” 说话间,两人的视线又游移到对方红润的双唇,姜雀在意识到自己目光的那刻,一个弹跳从无渊腿上离开,原地转了两圈,突然蹲下开始收拾散乱在桌边的药瓶。 片刻后,无渊也蹲了下来,跟她一起捡药瓶。 两个感情经历空白的人都没觉得亲完嘴后蹲地上捡药瓶有什么不对。 还越捡越默契,无渊撑着须弥袋,姜雀把药瓶挨个往里装。 两人脸上的红意都褪了下去,却还能感受到胸膛里有些紊乱的心跳。 只是有些分不清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姜雀闷头捡着,突然很随意地问了句:“你要走哪儿去?” 无渊也云淡风轻:“去不忘崖。” 姜雀不看人只看着地面,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不忘崖在哪?” 无渊这会也不太清醒:“......不知道。” 沧澜界没有这个地方。 一会路上再问父亲吧。 两人看似一问一答,实则谁都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今日已经没剩多久,无渊再耽搁很可能错过母亲的祭日,他很轻地吸了口气,理智逐渐回笼。 地上的东西已经捡完,他系好须弥袋递给姜雀,一同递过去的,还有那只木雕小雀鸟。 “给。”他说。 本来小木雕之后会有一句表明心意的话,但无渊突然紧张,一个‘给’字说得紧绷又冷漠。 冷冰冰的一个字彻底把姜雀砸清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种跟大佬一夜情之后被对方甩封口费的诡异感觉。 她看了眼小木雕,视线在无渊和小木雕之间飞速徘徊,犹豫半晌,收下了小木雕。 姜雀本想问清楚无渊为什么亲她,在生出‘封口费’的诡异错觉后,小脑瓜转了半晌,成功逻辑自洽了。 大佬寂寞了。 大佬想亲嘴。 大佬给封口费。 怪渣的。 不过无渊人设也不是这啊,说好的高冷禁欲绝不动情的仙主大人呢。 难道是因为改变了故事走向,也在不知情的时候影响了无渊,导致他偶尔也想亲亲嘴? 啧,都什么跟什么? 还是直接问个清楚,猜来猜去的也不一定猜得准,再说她不明不白地被亲了两口,起码得听到一个明确的理由。 正要开口问,无渊却突然走开,并从她手中拿走了须弥袋。 无渊往前走了两步,指着桌上的金步摇问她:“这个喜欢吗?” 姜雀点了点头:“喜欢。” 无渊拿起金步摇装进须弥袋,又指着另一个东西问她,姜雀点头,无渊装。 她这才发现屋子里堆满了东西,满满当当,都是适合女孩子的东西。 这下要还觉得是封口费,那她真的是没脑子了。 谁会为了封口买这么多东西? 还都很贵重精致。 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无渊连着问了姜雀三次,都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后便不问了,挨个把所有礼物都装进姜雀的须弥袋。 姜雀在旁边懵逼看着,无渊的行动只给她传递出五个字:给你,都给你。 姜雀脑瓜子都要转懵了,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她捧着小木雕走到无渊身旁,斟酌了下问道:“你不会是...表白失败了吧?” 无渊装礼物的动作一顿,偏眸看向姜雀,一时不知道该跟这死东西说什么。 姜雀却以为他的沉默是默认,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慰:“别难过,能让你动心的女生想必十分优秀,那人家拒绝你也是情理之中。” 她其实有点好奇是谁,能把高冷仙主拉下神坛,牛的。 “你这些礼物应该是给她买的吧?”姜雀问。 无渊面无表情道地点了下头。 姜雀从他手中抽走须弥袋,准备把东西往外拿:“那你给我真的很不合适,虽然我个人倒是不介意,但你把原本准备送别人的东西送我,这对人家姑娘很不尊重。”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你,本来就说好三年一到就解契,现在已过去两年,就剩最后一年,你坚持坚持,别做得太明显,不然我会很没面子。” “但是你亲我这件事,咱们得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无渊再次从她手中拿走须弥袋,在她腰间系了个死结,边系边冷声问人:“你觉得跟人接吻是什么意思?” “那意思可多了。”姜雀一口气说出来好几个,“寂寞、难过、喜欢、情绪上头、神志不清……” 无渊突然俯身在她嘴上轻啄一下,姜雀没说完的理由尽数咽了回去,她捂着嘴后退一步,不解:“还来?” 无渊欺身追上,捂着嘴不让亲,就去亲别的地方,额头、脸颊、眼尾。 姜雀被逼得步步后退,又回到了两人方才接吻的桌边,桌边抵着她的腰,她伸手抵住又俯身过来的无渊:“你到底……” 无渊握住她的手,动作不停,隔着手亲在她唇的位置,抬眸望进姜雀眼底,一个一个回答她问题。 “亲你没有别的意思,不是寂寞难过,不是情绪上头,更不是神志不清。” “礼物是给喜欢的人买的。” “表白也没有失败,因为正要开始。” 无渊拉下姜雀的手轻轻握住,低声问:“我可以开始吗?” 第259章 这什么鬼开头?! 姜雀听明白了,彻底听明白了。 她整张脸瞬间红透,无渊脸色毫无异常,但只要姜雀稍微偏下头就能看到他烧红的耳朵尖。 “你要表白的人是......我?”姜雀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无渊清清冷冷‘嗯’了一声,撑在桌边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白。 他是真的不确定会从姜雀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正想着,突然看见姜雀抬起了手,无渊以为姜雀是要捶他。 毕竟冒犯了她好几下,他本来以为亲她的第一口自己就会挨揍,没想到她竟然能忍到现在才动手。 无渊都已经做好挨捶的准备了,结果姜雀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把,随后愣愣看向无渊:“不是做梦。” 无渊:“......当然不是。” 姜雀主要是怕自己单了太久出现幻觉,又是亲嘴又是告白,真的很像梦里才会有的事。 无渊站直身体,在她掐的地方揉了揉,再次问道:“我能开始了吗?” 他想让她做好准备,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她好像确实被吓到了。 “快说呀快说呀。”趴在屋顶上的偷听小团伙快急死了。 照秋棠几人被青山长老带出房门后就觉得不对劲,一番逼问下,终于得知了无渊的计划。 几人扭头就准备在窗外戳窟窿眼。 青山长老眼疾手快阻止:“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懂不懂分寸啊你们这群兔崽子!” 大家知道青山长老是对的,但这可是沧澜界的仙主大人在给魔尊表白啊! 仙主、魔尊、换到任何一个世界,谁能? 就问谁能看到仙主给魔尊表白? 抛开身份不说,这俩人一个冷冰冰,一个不开窍。 他们说不定能看到火热的仙主大人和开窍的姜雀,这能错过?! 几人戳戳戳,青山长老拦拦拦,最后喜提缚灵网。 东方鬼帝被留下来看老头。 照秋棠和闻耀带着众人翻上了房顶,虽然他们绑了青山长老,但自己也退了一步,不看只听。 给无渊和姜雀留点隐私。 这会听见无渊终于要表白,都激动得要死,耳朵紧紧贴在瓦片上,就怕漏听了一个字。 谁能想到他们等来的却是无渊略显慌张的喊声:“姜雀...姜雀!” 众人顾不上多想,忙掀开瓦片去看。 无渊怀里抱着晕过去的姜雀,和房顶的众人面面相觑。 照秋棠嘴角抽搐,盯着晕在无渊怀里的姜雀恨铁不成钢:“个不争气的!” 就听个表白而已,居然晕了? 众人又气又好笑,又忍不住担心,怕她是不是在刚才的大战中受了伤。 无渊把姜雀抱到床上,闻耀几人也从房顶跳下,不忘解开青山长老的缚灵网,所有人都围在了姜雀床边。 沈别云去找青芜,给姜雀请医修。 无渊坐在床边用神识探了遍姜雀的身体,确定没有大碍,冷凝的神色稍稍缓和。 可能真的是被他吓到了。 无渊垂眸看着手心的木雕小雀鸟,不确定要不要再送出去,刚才姜雀晕倒时,小木雕也掉了出来,他恰好伸手接住。 袖中的传音石再度亮起,是老祖在催他。 这次离开,可能一段时间不能再见了。 这个念头只响起一瞬,很快被无渊掐断,该走了。 这次休息的已经够久,回去见完母亲,还要去拜访给父亲传来玉简的其他世界的大能。 沧澜界能与外界交流是好事,但他要确保入界的人对沧澜界无害。 此行少则一月,多则三月,若有变数只会更久。 至于姜雀,虽然她没有明确跟他说过,但他大概清楚,在疗愈术没有大成前,她应该不会离开紫霄灵域。 沧澜界仙魔大战后,姜雀曾给战亡的弟子立碑。 无渊当时也陪在她身边,给姜雀搬石头,刻到第三天时,姜雀哭过一次,躲着人。 他那时就在不远处,但没有过去,在两日后才问她为什么哭。 姜雀刻着碑,低声回他:“我每刻三个名字就会有一名凌霞宗弟子。” “我是凌霞宗的长老,答应过会保护他们,是我失职。” 她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从冥界回来后就迅速结束了大战,若不是她还会死更多人。 但她不这么想,在心底一直藏着几分对凌霞宗的歉疚。 所以来大世界一趟,她不会无功而返。 她会把疗愈术带回沧澜界,传给凌霞宗每一名弟子。 让每名医者在医人的同时也能自医。 无渊从床边站起,把小木雕放到姜雀枕边,没再多说一句,转身朝外走去。 青山长老和沈别云准备相送,被无渊淡声拦住:“不必。” 不过三步,无渊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 青山长老和沈别云同时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有哪次分别是能好好说声再见的? 总是这么突然。 ...... 姜雀是在次日清晨醒来的。 没什么大碍,只是念经超度太耗心神,又一时情绪激荡,这才晕了过去。 拂生和照秋棠把青山长老和师兄们都赶回去休息,两人留下给姜雀守夜。 姜雀醒来时,两人已经一左一右挤着她睡着了。 她们被姜雀养出来睡觉的习惯,一到后半夜就困得受不住,十分自觉地爬上了床,把姜雀护在中间。 照秋棠睡在外侧,在上床前顺手把枕头边的小木雕塞到了姜雀手心。 所以姜雀稍微动了下手就感觉到手心的异物。 她把手抬到眼前,看见了憨态可掬的小木雕。 昨夜的一切骤然回笼,走马灯似的从眼前闪过,姜雀的脸又开始泛热。 “一大早脸怎么红了?”拂生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 姜雀转头朝她看去,照秋棠也醒了,魂还没想嘴先动了:“是不是想到昨天亲嘴的事了?” 姜雀看着照秋棠笑:“你们偷看了?” 照秋棠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蹭得坐起来发誓:“只是偷听,我发誓。” 姜雀弹了她个脑瓜崩,下床朝门边走去。 “去哪儿啊?”照秋棠在床上捂着脑门问。 姜雀头也不回:“找无渊。” 该收的礼也收了,该听的话也听了,该亲也亲了。 她该给无渊一个答复。 拂生温声道:“仙主回沧澜界了。” “没事,我用双生珠跟他说。”姜雀并不意外无渊的突然离开,他本就重担在身,这次能跟他们玩这么久才是难得。 姜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靠着树。 照秋棠和拂生也悄咪咪跟了出来,竟然还动用了云影纱,就躲在姜雀靠着的树后。 姜雀本来以为自己不紧张的,结果刚从双生珠里听到无渊的声音,喉咙就突然紧缩,打好的腹稿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最后握着小木雕说了句:“这小胖鸭是你刻的吗?挺可爱的。” 无渊沉默片刻:“那是小雀鸟。” 姜雀:“.......” 树后的拂生和照秋棠:“............” 这什么鬼开头?! 第260章 真是两个呆瓜 这不能怪她。 姜雀看着小木雕宽宽扁扁的嘴,在心底默默狡辩,谁家小雀鸟长个鸭子嘴啊。 姜雀尴尬又好笑,不过这么一场误乌龙让她心底的紧张缓解不少,她轻轻吸了口气,直入正题: “我来给你答复。”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无渊那边风声呼啸,很快回了声:“好。” 姜雀摩挲着小木雕,问得直白:“你能否确定你的喜欢完全出自本心,而不是受鸳鸯锁影响。” 鸳鸯锁毕竟是邪器,她能确定自己对无渊的感情从未受过鸳鸯锁的影响,但不知道鸳鸯锁对男子的控制和对女子是否一样。 而且对她来说,无渊的告白确实让她很意外。 她甚至怀疑过无渊被夺舍了。 太突然。 无渊的声音依旧冷冽,但也果断坚决:“我确定。” 姜雀玩着小木雕的手顿了下,这跟她以为的回答不一样。 在今天之前,她自认为对无渊的感情和对师兄们没什么不同,直到她发现自己居然能接受无渊亲她。 要是昨天凑上来的是师兄中的任何一个...... 住脑! 姜雀顿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是想一下都浑身难受的程度。 太诡异了。 她终于明白,原来师兄是师兄,无渊是无渊。 她不讨厌无渊的亲吻,但这就是喜欢吗? 姜雀把小木雕放进衣袖,对无渊郑重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她要搞清楚自己对无渊到底是什么感觉。 无渊或许已经确定,但她还没有,所以慢慢来。 来之前她就想好,如果无渊昨天的一切是因为鸳鸯锁,那就一顿揍解决。 如果不是,那她就好好考虑考虑。 感情之事她虽然不太明白,但不想草率。 “你需要多久?”无渊问。 “三、三......”姜雀犹豫了,这个时间她还没想好,三天会不会太短了点。 她还在想,无渊已经替她想好了:“那就三个月。” 姜雀立刻道:“好。” 三个月可以,不太短也不那么长,正好。 两个当事人谈妥了,但给照秋棠急得直挠树,他们怎么不干脆约上三百年! 三个月? 三个月?! 到底是考虑期还是冷静期? ‘趁热打铁’这句话他们是不是没学过?! 照秋棠在这边无声怒吼,姜雀已经准备走了,收珠子之前随口说了句:“你把我嘴咬破了。” 另一边,无渊伸手摸上嘴角伤口,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被姜雀一句话说得红了耳朵。 他微抿了抿唇,冷着嗓音认错:“抱歉。” 姜雀本就是随口一说,听见他这般正经的道歉,一时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于是愣愣站在原地,十分官方地回了句: “没关系。” 半晌后,无渊开口说了再见。 姜雀回:“再见。” 一场冷冰冰的聊天就此结束。 姜雀慢悠悠地走了回去,准备修炼一会,长发在背后晃啊晃,看起来十分无忧无虑且没心没肺。 树后,照秋棠和拂生满脸黑线走了出来。 照秋棠那个愁啊:“他俩真的能成吗?” 真是两个呆瓜。 ‘你把我嘴咬破了’,多么暧昧的一句话啊,竟能被他俩聊成那副死样子。 一个‘对不起’一个‘没关系’。 行,真行。 “我们要不帮帮他们?”照秋棠往拂生那边靠了靠。 拂生向来主张让他们两个自由发展,但今天也被两个愣头青的发言惊到,真的让人心梗。 “我觉得他们两个需要军师。”照秋棠觉得有必要给予两人一点帮助,“你觉得呢?” 拂生的目光追了姜雀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我们先找一下仙主吧,给他一点建议,采不采纳在他。” 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两人自己的事,他们最多只能提供建议,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为好。 上次亲嘴计划的惨败,拂生依然记忆犹新。 照秋棠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分寸,赞同道:“好。” 拂生深吸了一口气,给无渊发去一封玉简:“打扰了,冒昧问一下仙主你对和姜雀之后的发展,有什么计划吗?” 姜雀不在的时候,她总是莫名有点怕仙主。 她以前也怕,虽然无渊对她挺不错,但她其实都不太敢主动跟无渊说话,仙主大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后来跟着姜雀,觉得自己不怕了,但姜雀不在时,她发现自己还是怕的。 挺奇怪的。 无渊回得很快,简单几个字看得两人眼前一黑:她忙她的,我忙我的。 照秋棠:“仙主是真的喜欢姜雀吗?好冷漠的八个字。” 拂生也被他冷到,突然就替姜雀觉得委屈,火气瞬间盖过惧意,但还是有点怂,控制着语气问:“仙主没有想过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跟姜雀说说话吗?” 刚表完白亲完人就断联三个月,是不是不太合适? 无渊的回复依旧冷得人肝颤:“没有,会误事。” 拂生唇角瞬间紧绷,握着玉简的手隐隐开始发抖,误事? 误什么事? 百姓事、天下事、还是众生事? 婠烟夫人的结局在拂生脑海里撞来撞去,撞得她视线都有些失焦。 “你把姜雀放在什么位置?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一时兴起?只是一点时间而已,仙主大人真的忙到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三个月的时间说是给她的其实是给你的,你要是在三个月内不能让她彻底对你动心,她凭什么选择你?” “亲完人就突然离开,姜雀不介意,她理解你尊重你,知道你肩负天下日理万机,但你居然都没想过抽出一点时间跟她保持联系吗?” “她强大、勇敢、不计较,所以仙主大人就觉得她不需要关心,不需要保护,不需要被放在第一位?” “仙主你是否从来——” 从来都认为天下比妻子重要,跟你父亲一样。 最后一句话太重,拂生忍住没说出口。 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拂生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站在天清宗弟子的角度,她庆幸苍生有个无渊这样的仙主,为众生殚精竭虑。 但她早就把姜雀当亲人,难免有私心,一时气急,也自知失言,很快给无渊道歉:“仙主大人恕罪,是我言错。” 旁边照秋棠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拂生起气来连仙主都敢骂。 更没想到她调节起情绪竟这般快,这要换成她,高低得把那玉简砸个稀巴烂,再痛斥大半个时辰才能结束。 “仙主大人也有自己的难处。”照秋棠忙给拂生顺气,“况且他能迈出第一步已经很不错了,精挑细选了满屋子的礼物,还亲手刻了木雕,消消气消消气。” 拂生闭了下眼,温声道:“他要表白自然不能空手。” 她知道仙主大人做得不错,但她最担心的是无渊太过在乎天下,而给不到姜雀应有的关心和爱护。 无渊半点没有被拂生的话所影响,只平静解释:“我说的误事是怕误姜雀的事。” 拂生:“...........” 第261章 确定不是缺德的暴揍? 完了。 半夜起来都得扇自己两巴掌。 拂生军师当场退位,脸都抬不起来,闷声把玉简塞给照秋棠。 照秋棠也被无渊的发言惊到,既震惊于仙主大人喜欢一个人时的小心翼翼,又痛心于仙主大人的笨拙。 居然会因为怕打扰姜雀就放弃跟她聊天。 这感情怎么能有进展呢? 每天面也见不到,话也说不上,阴阳相隔也就这样吧。 别说进展了,不处成陌生人不错了。 照秋棠问得直接,直击要害:“仙主您就说您想不想跟姜雀聊天,注意,是想不想。” 玉简半晌没有收到回复,照秋棠拧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表白的是他,主动接吻的也是他,不应该不想吧。 拂生虽然跟无渊认识很久,但她根本揣摩不透无渊的心思,从刚才的误会她就意识到了,所以此刻也不知道无渊的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 照秋棠斟酌片刻,开口道:“仙主大人您直接说,我们真猜不出来您的意思。” 这次无渊回得很快,话说得简单又干脆:“有事,走了,多谢费心。” 一场毫无结果的谈话就此结束。 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照秋棠和拂生无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照秋棠把玉简还给拂生,问:“我们是不是给他们两个添乱了啊,感觉仙主大人好像生气了。” 拂生握着玉简,心下也有几分忐忑,她刚才的话说得确实有些重。 “我们去找姜雀吧。”拂生说。 “把刚才的事都跟她说清楚,如果我们真的惹仙主生气,也让姜雀知道一下,千万不要因为咱们的原因影响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照秋棠颔首:“好。” 遇事不决找姜雀。 两人回来时,姜雀和师傅刚送走青芜和北斗七子。 青芜是来跟他们说去大衍宗剑窟选剑的事情。 这是当初姜雀跟他们入冥界时说好的,现在事情已经解决,青芜来践诺。 “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我和天枢几人在山门口等你们。” “好。” 姜雀他们都看过原着,对大衍宗也算了解,所以青芜便没有细说。 入大衍宗选剑有两个途径,一是被邀请,二是给钱并且通过天赋测试。 大衍宗不允许极品灵根以下的人入剑窟。 临别前,天璇忍不住问姜雀:“就选个剑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姜雀无奈:“能出什么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天璇整个人都很慌:“可是大衍宗的人脾气都蛮烂的。” 姜雀:“比你们当初还烂?” 天璇:“……那倒是没有。” 姜雀给天璇吃定心丸:“那你就放心吧,一般的臭脾气我们还是忍得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天璇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姜雀说,“真忍不了的话可能也会进行一些友好的切磋。” 天璇:“………” 友好的切磋? 确定不是缺德的暴揍? 天璇几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一路上都在给大衍宗的人祈福。 希望他们明天命好点。 青芜他们刚走,东方鬼帝也收到了冥帝的召唤。 走之前还按照上界的礼数对姜雀几人说:“我回去了,你们有空常来冥界玩啊。” 姜雀几人也笑着回他:“一定一定。” 但其实谁都明白,这一别难能再见。 青芜他们肯定会常去,但姜雀几人大概率是不会去了,除非冥界出事需要他们相帮,否则此生应当无缘再会。 不过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样的。 能同行一程已是难得。 姜雀几人都看得很开,送走东方后就踏踏实实开始修炼。 她初到化神期,境界还不稳,正专心引灵,突然感觉到身前有阴影覆下,睁眼就看见拂生和秋棠很不对劲地站在她面前。 拂生微垂着头,照秋棠在绞手。 见她睁眼两人都视线躲闪,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姜雀还没有见过两人这样,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 青山长老和几位师兄听见姜雀的声音也纷纷走了过来,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拂生和照秋棠拉着众人走进房间,把跟无渊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姜雀听完先是给了拂生和照秋棠一个熊抱:“你们也太爱我了吧?” 紧接着安慰两人:“无渊没有生气,你们做的事也不会影响到我们,放心。” 她方才确实有察觉到无渊心绪的变化,但那明显不是生气,反而有点像是...失落。 不过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到让姜雀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才确定,无渊那一刻的失落是真的发生过。 姜雀牵住拂生和照秋棠的手,难得认真:“你们喜欢无渊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坐在椅子上的拂生和照秋棠同时弹射起身,“我们只是想让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才去找仙主的,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两人异口同声,急得简直想对天发誓。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雀也忙把话补充完整,“我是想问你们像喜欢我一样喜欢无渊吗?” 拂生和照秋棠对视一眼,同时安静下来:“那当然不一样。” 拂生道:“仙主毕竟是仙主,在面对他时,我们心里难免念着尊卑,对他的敬远远多于其他感情。” 她和仙主之间从来没有特别亲近过,尽管她在不太懂事的时候喊过无渊兄长。 但他们的关系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更亲近。 仙主虽然护着她,但也仅仅是护着,跟护白虎没有什么不同。 照秋棠也开口道:“仙主其实是很冷又很有距离感的一个人,但有你在的话,他身上的冷和距离感就会变淡。” “单独跟仙主在一起时,我跟他说话都只敢用‘您’。” “但他可能已经把你们当朋友了。”姜雀这才意识她对无渊的了解确实比旁人要深一些,“你们太爱我,所以怕我会受委屈,也会因为我受委屈跟无渊生气。” “无形中,你们把他当成了外人。” “他不是生气,只是有些失落,因为他对你们和你们对他的感情是不对等的。” 姜雀摸了摸袖中的小木雕,语气又轻了几分:“我身边爱我的人有很多,有师傅有师兄,还有你们,但无渊没有。” “他自幼失去母亲,父亲也几乎从不关心他,朋友更是没有,他很少得到爱,但人怎么会不想要爱?” “无论是来自父母、爱人还是朋友。” “我不介意他离开是因为我明白他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做。” “至于未来三个月,我会主动找他聊天的,我和无渊需要更多的了解。” 跟他认识这么久,她对他知之甚少,除却从书上了解的一切,她也只知道无渊不讨厌花。 仅此而已。 “所以如果可以。”姜雀看向对面众人,“请像爱我一样爱他。” 众人和身边人对视一眼。 对姜雀发出灵魂质问:“你这是......心疼仙主大人?” 这不是喜欢什么是?! 第262章 你还不走? “我是吗?”姜雀陷入沉思。 不确定,她只是不想再感受到无渊的失落。 面前一大帮人等着她回答,姜雀后退半步一个闪现逃出包围圈,夺门而出,长剑一甩御剑上天:“想不明白,修炼去了!” 还是修炼简单,直白明了,一分耕耘就会有很多收获。 昨日受伤的太玄宗弟子还没治完,她得趁机再练练疗愈术。 “你个兔崽子等会儿!”青山长老也御剑追了上去,姜雀在感情方面不开窍,他总是放下下心。 仙主大人确实不错。 但是!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心疼,这咋行? 再说,那满屋子的礼物都是用他这个老头子的钱买的,有什么好心疼的! 女娃娃还是多心疼自己才是正经。 青山长老边追姜雀边给无渊发去玉简:记得还钱。 房间内,闻耀几人是真的把姜雀的话听进去了,正在琢磨怎么像爱姜雀一样爱仙主。 沈别云最先给出思路:“我们可以尝试把仙主想成姜雀,这样来思考会不会好一些?” 其余人立刻代入了一下,随后纷纷沉默。 闻耀难得反省自己:“我们好像真的对仙主大人没那么好。” 孟听泉也附和道:“确实,如果是姜雀一个人突然离开,我们这会早就急......不是,我们根本就不会让姜雀一个人离开。” 无论她去做什么,大家都会跟着她,怕她出事,怕她遇到危险时无人相帮。 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绝不会落单。 但是仙主大人一个人离开,他们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人护着修真界,像所向披靡的神,至高无上,不死不伤。 不过就像小师妹说的,仙主大人也是人。 他们......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把他当人。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像对待守护神一样对待他,敬有余而爱不足。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叶陵川问众人。 大家虽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也有些无从下手,不知道他们具体能做些什么。 对方虽然是他们的师妹夫,但也是仙主大人,要不逾矩又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真的蛮很有挑战。 “要不?”照秋棠提议,“发封玉简表达一下关心?” 徐吟啸第一个赞同:“可以,不用面对面,且简单好上手。” 闻耀几人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可以。 在爱仙主大人这件事上他们也是新手,先从最简单的慢慢来,循序渐进,让彼此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说起来简单但真到写玉简时,一个个都犯了难,真破天荒头一遭。 几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圈交头接耳。 “咋写啊?” “你写的啥让我看看?” “小师妹不都教我们了吗?”沈别云表示没难度,“像关心小师妹一样关心仙主大人。” 闻耀往自家大师兄的玉简上瞥了一眼:仙主大人拧人脑袋时小心别伤到手。 闻耀:“......大师兄你确定这是关心吗?” 听起来真的很敷衍且略带嘲讽。 沈别云十分诚恳地看着闻耀:“我是真心的。” “好,很好,感受到了。”闻耀闭眼瞎夸,夸完大师兄又去看旁边的徐吟啸和照秋棠。 一个写的‘吃饱’,一个写的‘穿暖’。 闻耀握着玉简默默退回原地,没想到他们两人的关心居然这般朴实无华。 他抓耳挠腮了半晌,一个字都没憋出来,其余人已经发完玉简挨个起身离开。 拂生:“我去找姜雀。” 沈别云、徐吟啸、照秋棠也起身跟上:“我们也去。” 随后孟听泉和叶陵川也完事儿,只剩闻耀一个‘差生’,他在叶陵川起身前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袖:“你别走,帮我想想!” 闻耀着急得不行,决定场外求援。 叶陵川把人拽起,拿过他手中玉简问:“你心里有没有想跟仙主说的话?” “有。”闻耀就是一直组织不好语言,“我是想跟仙主说如果他遇到危险,我们会像帮小师妹一样帮他,如果他需要的话。” 叶陵川低头在玉简上很快写了几笔,扔回闻耀怀中:“看看行吗?” 闻耀拿起玉简看去:仙主若遇危险别独自强撑,我们永远在你身后,随喊随到。 ! 可以可以,真不错。 闻耀双眼晶亮,给叶陵川竖了个大拇指。 叶陵川:“......” 傻蛋。 闻耀收起玉简,拉着叶陵川追上众人:“找小师妹玩去喽!” 清晨的阳光明亮柔和,空气中带着秋日特有的微凉,天边不时有仙鹤和太玄宗弟子飞过,闻耀拉着叶陵川小心躲避着,逐渐与拂生他们汇合。 一行人结伴而行,吵吵嚷嚷打打闹闹地朝姜雀所在的地方飞去。 …… 小世界,奈川境。 不忘崖坐落于西南角,云雾缭绕,群鸟环鸣。 靠近顶端的石壁上被凿出一个洞穴,洞穴的入口处垂挂着几串小巧的金铃花。 无渊握紧了手中花束,缓步走近。 洞中的光线是暖黄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圆润的夜明珠,每颗珠子旁都有花朵绽放,明黄、橙红、浅蓝、淡紫,被灵气养护着,四季不败,叶片上还垂坠着露珠。 不远处,一弯湖水悄然坐落,水流声缓缓淌过耳畔,水雾氤氲升腾。 脚下是一条蜿蜒小路,铺着绒毯,在小路尽头,安放着一座冰棺。 老祖侧对着无渊站在冰棺旁,手中拿着梦幽昙,正垂眸看着棺中人。 无渊停在原地,静静看着不远处那个有些陌生的父亲。 老祖化成了年轻时的模样,舒眉朗目,风华无双,眉梢眼角尽是温柔。 无渊不想打扰,站在原地等老祖离开。 没想到他站那就不动了,无渊等了他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他耐心告罄冷着脸走到老祖身旁:“你还不走?” 老祖猛地打了个激灵,这洞穴除了他从不会有人来,突然冒出来人声把他吓一跳。 长鞭差点甩出,结果扭头看见自家儿子的脸,这才想起是他把人叫来的。 老祖讪讪收回长鞭,语气又变得严肃:“我为何要走?” 无渊开口扎心:“你做的梦里,母亲有没有说要见你?” 老祖:“......” 第263章 还是熟悉的味道 沉默就是答案。 无渊给老祖让开路,面无表情道:“不送。” 老祖脸都黑了。 就不该让这臭小子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这冰棺前赶他走。 “她没说又如何,我知道她肯定也想见我。”老祖差点被怼到说不出来话,看一眼无渊都闹心,“你放下花赶紧走。” 无渊本想走到冰棺的另一边,但另一边没路,只有满地鲜嫩的花草。 “你走。”无渊继续赶人。 老祖:“你走。” 父子两人在婠烟冰棺前展开了一场对峙。 最后还是无渊先败下阵来:“今日就快过去,让我跟母亲说句话。” “你在会影响我。” 无渊很少跟老祖服软,没想到效果奇好,老祖原地站了半晌,臭着脸出去了。 路过无渊身边时,冷声说了句:“讲快点。” 无渊没理会,径直朝着冰棺走去,待老祖走出洞穴,他才低头朝冰棺看去。 一株兰草静静地在冰棺旁绽放,香气清淡而悠远,棺中人柳眉如月,双眸紧闭,仿佛只是陷入一场沉睡。 母亲。 无渊张口想唤,却因为喉咙对这两个字太过陌生而失去声音,只有唇部动了动。 他闭上嘴,没有再试图唤出那两个字,想说点别的,却发现自己这一生也乏善可陈。 他人生的绝大部分时光都在修炼,斩妖除魔、庇护苍生,他静思许久,终于说出一句:“我这些年过得不错。” “受过很多伤,但没死。” “有个爹,虽然对我总是责骂也见不上什么面,但也传道授业护我安稳长大。” “他对你也这样吗?”无渊看着冰棺中的母亲,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但还是莫名问了句。 问完他又自己给出答案:“应该不会,不然你也不会看上他,这么臭脾气的人谁会喜欢?”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也是那样的臭脾气。 忍不住皱了下眉,茫然低喃:“没人会喜欢吗?”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不太讨人喜欢,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喜欢。 没有朋友没有知己,唯有一个意外得来的妻子,好像也不那么喜欢他。 想到姜雀,无渊轻抚上额间契印,平静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波澜:“对了,忘记跟您说,我成亲了。” “对方比我讨人喜欢很多。” “我也算因为她有了几个朋友。” 他终于知道可以跟母亲说些什么:“我们初遇那天,我做的很糟糕......” 无渊把跟姜雀共同经历过的一切娓娓道来。 他人生中有趣的事都是跟姜雀在一起时发生。 他说得很仔细,桩桩件件,所有的细节他都记得。 老祖并没有偷听的意思,他就是觉得无渊待的时间太久了,中途无数次进去又出来,进去又出来。 每次进去都能听见无渊在说。 每句话里面都有姜雀。 老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儿媳妇的名字了。 他不是就说一句吗?这都说了大半宿了! 直到天光乍亮,老祖终于忍不了了,一个箭步冲进洞穴,指着无渊怒道:“你有完没完!” 就在那瞬间,无渊腕间的双生珠传出姜雀的声音:“在忙吗?” 无渊最后看了眼母亲,把手中花束放到她脸颊旁,转身朝外走去,低声回答姜雀的问题:“不忙。” 整个过程中,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老祖。 老祖被忽视得彻底,忍了又忍,看在婠烟的面子上没跟他计较,拉着张脸走到婠烟旁边,十分没有自知之明地说道:“他那臭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说完又把无渊的花拿走放上了自己的梦幽昙,欣赏了半晌说:“还是这花更衬你,不愧是你最喜欢的花。” 老祖在这对着冰棺唠叨,无渊在洞穴外凝神听着姜雀的回复。 在听到姜雀对考虑时间犹豫不定时,他开口先说了三个月。 就怕她想不清楚。 道歉也是真心的,第一次亲人好像有点没把握好分寸,下次注意。 如果还有下次。 他没想到会收到拂生的玉简,看到拂生第一句小心而谨慎的措辞他就察觉到,这跟拂生之前与他说话的语气不同。 之后玉简对面好像换了人,用词依然很恭谨。 他自嘲地笑了声,好像只有跟姜雀在一起时他才短暂地拥有一些朋友。 是有些失落不过转瞬即逝,他早就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情绪左右。 他结束聊天,安静站在洞穴外,听父亲对着母亲的尸身,喁喁细语。 耳边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声音悲戚。 那一刻,无渊突然共情了自己的父亲。 对于一个失去妻子的丈夫来说,这种地方,常来常痛。 他见过并深爱着那个人鲜活时的模样,所以比谁都清楚,冰棺里的人只是一具尸体。 这种相见不过是折磨。 他终于理解父亲当年为何那般着急地要把仙主之位传给他,他为护苍生而失去妻子,已经没有力气再为苍生做任何事。 风声阵阵,鸟鸣凄凄,老祖走出洞穴,在无渊对面三步站定:“你去吧,我要在这待几日。” 无渊问他:“你来过这里多少次?” 来过太多次,老祖早已记不清:“想你母亲的时候就来,怎么,你不会是想每次都要跟我来?” 无渊扯了下嘴角,偏眸看向别处:“不难受吗?” 老祖轻笑一声,转身走回,声音淡进风里:“是我该受,甘之如饴。” 无渊原地静立片刻,在心底默默跟母亲告了别,动身前往奈川境修真界第一宗门。 该去做事了。 中途收到青山长老‘还钱’的玉简,无渊默默在心底加了一项赚钱计划,正要收回玉简又接连收到八条消息。 有让他吃饱穿暖别打疼手的,有让他早去早回打不过摇人的。 只有姜雀,简简单单三个字给他:别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边的风突然轻柔。 他挨个回了‘嗯’,给姜雀回了句:不会。 姜雀收到消息时,已经带着小分队和天璇站到了大衍宗山门前,正披着云影纱在琢磨大衍宗的护宗大阵怎么解。 姜雀本来在给弟子们疗伤,疗到一半觉得有必要来大衍宗转一趟。 大衍宗这群人也蔫坏蔫坏的,她担心明天会有坑,特地带着他们先来探一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天璇怕这帮缺德玩意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主动提出带路。 闻耀几人撅着屁股研究了许久的护宗大阵,没有一点办法,最后齐齐回头看姜雀:“请。” 这种护宗大阵也就只有姜雀勉强能砸开一条缝。 姜雀胸有成竹地走上前,众人立刻给她腾出位置,满怀期待地准备看她怎么破阵,结果姜雀扬手给天上甩了三张爆破符。 没一会就冲出来十几个大衍宗弟子查看情况。 姜雀背着手,闲庭信步地踏进大开的护宗结界,从云影纱的窟窿眼里露出双眼,给了懵逼的众人一个眼神:“来吧兄弟们。” 众人:“......” 还是熟悉的味道。 天璇拿出小本本。 又学到一招,嘿嘿。 第264章 有时候真的很绝望 闻耀几人躲着巡查弟子,狗狗祟祟地快速溜进山门。 大衍宗弟子轮流值守山门,今日当值的正好是宗主首徒钟绫雪,长老座下三位亲传宁霜儿、许霆、顾寒钰还有十位内门弟子。 闻耀擦着许霆的肩膀溜过,许霆堂堂七尺男儿青天白日的打了个大冷颤,小心翼翼地往顾寒钰身边靠了靠:“师兄你——” 顾寒钰后退半步,用剑柄推开许霆,清清冷冷的:“我不喜旁人碰我。” 许霆不屑地撇撇嘴,又跑到宁霜儿身边:“师妹你有没有觉得……” “不要觉得,用事实说话。”宁霜儿也没把他的话听完。 许霆再次被呛,十分干脆地转投钟绫雪的怀抱:“大师姐,你有没有感觉到一阵阴风啊?” 钟绫雪安静听他把话说完,站在山门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抹着眼泪说:“随便吧,无所谓。” 许霆:“……” 有时候真的很绝望,师兄冷,师姐佛,师妹还是个老古板,到底谁能保护他? 他犹豫再三,还是踱到了顾寒钰身侧,冷就冷点吧,要是真有鬼修起码师兄是真的会动手揍。 大师姐不一定会出手,小师妹不一定能打过,还得是师兄。 十几个人站在山门前查探半晌都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宁霜儿厉声喊道:“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出来!” 半点没想过人可能已经进他们家门了。 姜雀几人在山门不远处的假山后猫腰躲好,露出眼睛听天璇给他们介绍山门前那几位。 “你们要是想探听消息,可以跟在他们身后听一听,宗门内若有什么机密要事,除了宗主和长老,这几人一定是知道最多的。” “好。”姜雀听完天璇的话就嘱咐众人,“咱们今天就是探听消息,确定明天有没有坑,不用整活。” 环绕在姜雀四周的‘幽灵’们齐齐点头,头还没抬起就听见一声凄厉尖叫。 “鬼修鬼修!有鬼修!有鬼修在我耳边吹气!”许霆吓得一蹦三尺高,他没修仙时就怕鬼,谁知道修了仙还特么的有鬼修! 姜雀迅速数过对面的眼睛:一、二、三......少了两双! 是闻耀和徐吟啸那俩傻蛋! 姜雀众人齐齐朝山门前看去,许霆已经尖叫着扑向顾寒钰,顾寒钰面无表情地侧身避过,许霆猛摔在地,贴着地面滑行数米。 还没站起又觉得背上一重,许霆肝胆俱裂,尖叫震天,抓出一把符就朝四周砸去。 什么引雷符、爆破符、疾行符都被他一股脑扔了出去。 周边弟子全被误伤,顾寒钰向来清高又傲气,因为许霆的异常,他本在警惕观察着四周,结果猝不及防被甩了张疾行符,瞬间双腿如电,毫无防备地朝着山门前的石柱冲去。 “咣!” 一声清脆的脑门撞柱声回荡在大衍宗山门前,石柱毫无损伤,顾寒钰鼻血飞溅。 他撑着山门摇摇晃晃站起,背着众人默默在自己鼻子上贴了张止血符。 头可破血可流人设不能塌。 其余人有些被炸有些被雷劈,每个人的小脸都乌漆嘛黑。 包括云影纱被炸掉的闻耀和徐吟啸。 徐吟啸趴在许霆耳边吹气,闻耀在他背上压着,都被爆破符炸成了小黑人。 许霆见不是鬼修,立刻支棱起来,一把掀飞两人:“何方宵小敢来大衍宗闹事?!” 许霆后退半步,起手捏诀,低声轻喝:“符来!” 话落,他周身光芒大盛,符箓翻飞,其余众弟子也围里成圈,将徐吟啸和闻耀二人团团围在中间。 大衍宗弟子主修符道,剑道为符,多为剑符双修,但多数弟子擅符不擅剑。 多数情况下还是惯用符箓。 钟绫纱是在场地位最高修为最强之人,理所当然拥有指挥权,但她向来对这些事情洗兴趣,懒声道:“小霜儿来吧。” 宁霜儿也不是第一次帮钟绫纱指挥,做起来十分得心应手,她上前一步,沉声道:“困仙符。” 其余弟子听令念咒,符箓如长链般从符阵飞出,十三条符箓连成的锁链朝中央的闻耀和徐吟啸攻去。 在山石后暗中观察的小分队人都麻了。 叶陵川拔剑,气道:“千防万防防不住傻蛋找死。” 沈别云祭出含霜:“救人要紧。” 照秋棠无奈叹气:“这脑子得吃点什么才能补好?” 众人纷纷撸起袖子准备上,姜雀的勾天诀已经丝滑飞出。 闻耀和徐吟啸也很懵,他们本来就只想逗人玩,没想到点背选到个那么怕鬼的,两人看着漫天的符箓,同时仰头准备召唤姜雀。 两人刚张嘴,勾天诀精准捅进两人的嗓子眼,‘师妹救命’和‘姜雀救命’被生生捅成一声yue! 不容二人反应,勾天诀就缠住两人从漫天符箓中甩了出去。 闻耀和叶陵川被捅得鼻酸眼胀,隐约听到姜雀的声音:“我送你离开......” 照秋棠众人看着从天边掠过的残影,十分自觉地收起武器,姜雀低声跟众人解释:“留他们两个在这早晚会暴露咱们。” 不如直接送他们回去。 她扔的方向是对的,他们两人应该能顺利降落太玄宗。 众人对姜雀的做法都没有异议,幸亏她出手快,再晚一刻他们必喊姜雀。 照秋棠又想起自己在云舟上被徐吟啸暴露,遭山河锥撵着戳的悲惨经历,顿时觉得姜雀简直英明。 对自己的傻子队友可谓是了如指掌。 姜雀收回勾天诀,立刻带着众人转移阵地:“此处已经暴露,我们快走。” “咱们换个人探听消息,去找长老好不好。” 众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姜雀身后,异口同声:“真的不整活?” 姜雀斩钉截铁:“真不整。” 今天真的什么都没想做。 两个最危险因素已经送走,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姜雀不敢再耽搁,贴了张疾行符很快蹿没影,其余人紧随其后,迅速从山石后离开。 钟绫纱看着从山门内出来又消失的金线,眼底终于漫出几分认真神色,足尖轻点,顷刻掠至山石后。 宁霜儿、顾寒钰和许霆紧跟在钟绫纱身后。 “师姐可有什么发现?”宁霜儿问。 钟绫纱用神识仔细探过:“有修道者的气息,还不弱,化神期。” “是咱们宗门的人吗?”许霆不解,“为何要帮那两个行踪诡异之人?” “难道......有内鬼?” 第265章 你不是说好不惹事吗?! 许霆话出,众人心下皆是一沉,大衍宗内达到化神期修为的只有两位长老。 “又是难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臭毛病?”宁霜儿最不喜欢许霆胡乱揣测,“那金线你何曾见两位长老用过,那人必不是咱们宗门之人。” “与其在这怀疑自己人,不如担心担心是不是咱们看护不力,让别有所图之人潜入了我大衍宗。” 宁霜儿年纪虽小却最讲道理,说话向来公正客观,有理有据。 且所思所想最合钟绫纱心意:“霜儿说得对。” 她夸完人就捏出三张追踪符,两张扔向闻耀和徐吟啸被甩飞的方向,一张扔向山石。 追踪符可以根据修道者留下的气味追踪位置。 钟绫纱点出许霆和两个内门弟子:“你们去追踪那两个装神弄鬼之人,霜儿与我去追踪手握金线之人,寒钰留在此地镇守山门,以防调虎离山。”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大衍宗共两位长老,大长老名华谣,是修真界唯一一位女长老。”天璇幻境那遭没白活,俨然是在场最熟悉大衍宗的人,“二长老名凡无,两人都是化神期,两人所住山峰也相距不远,要去找哪位?” 姜雀果断道:“谁离得近就找谁。” “那就去找凡无长老,前面那座山峰就是。”天璇从云影纱的窟窿眼里伸出一根手指朝前面指了指。 眼前的山峰高耸入云,整座山峰都好似笼罩着一层淡淡光晕,隔着数丈距离都能感受到汹涌灵气。 姜雀率先靠近山峰,确定没有护峰阵法,这才示意众人上前。 一行人徐徐落在山顶。 山顶之上屹立着一座古朴宫殿,廊亭飞檐都巍峨耸峙,金碧辉煌。 岚云峰几人落地瞬间不由自主同时低呼:“好阔啊!” 比他们岚云峰不知阔了多少倍。 姜雀把房屋细细看遍,暗想,等流萤从秘境中出来把灵矿给她,她回去把岚云峰也盖成这样式儿的。 多气派。 “宗主把明日选剑之事交给你我二人打理,你怎可自作主张半点不与我商议?” 姜雀突然听见一道女声,语气有些急,但并不尖锐。 寻声望去,看见殿前一株苍松下对坐着两人,看不清面容。 “这声音,好像是华谣长老。”天璇也看不清人,但华谣长老的声音温婉空灵,十分有辨识度,“对面的应该就是凡无长老。” “快,听听看。”众人听见‘明日选剑’的关键词,屏气凝神开始偷听。 保险起见,他们没有靠得太近,偷感很重地躲到一株苍松后,脖子使劲往两位长老所在的地方伸,只露着几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姜雀挨个拍了几下,露出的大眼睛依次罩进云影纱。 说好今天不惹事,一定要低调。 很快,凡无长老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过来,平和又从容:“华谣长老何必这般疾言厉色,失了长老的风度。” “不过就是让那些小世界的弟子去差一些的剑窟选剑罢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大衍宗共有四座剑窟,为区分,大衍宗人根据仙剑品级以‘天地玄黄’命名四剑窟。 天级剑窟为最高,其中仙剑都是上古遗留之物,能得此剑窟仙剑认主都是有仙缘之人,飞升指日可待。 黄级最次,其中仙剑也就只比普通灵剑锋利些罢了。 “差一些?”华谣长老冷哼一声,“青芜小友出了十五万上品灵石,付的是十五人入天级剑窟的价格,你暗中吩咐弟子把小世界来的那几个孩子带去黄级剑窟。” “这就是凡无长老口中的风度?” 凡无长老始终低头看着身下棋局:“不过小世界来的凡夫俗子,华谣长老何必这般介意,黄级剑窟的仙剑若能选中他们也是他们的造化。” “天?黄?”姜雀半点没在意他们要被带到最差的剑窟去选剑,只急忙问天璇,“大衍宗是有四座剑窟?” “对,分天地玄黄四座。” 姜雀又问:“每日有多少人来选剑啊?每个剑窟分别收多少钱?” 姜雀知道来剑窟的人不一定每个都能选到剑,所以对这两个问题很是关心。 天璇挨个回答:“每日也就几百人,若遇宗门大比可能会有四五千人,大衍宗会限制人数,人数太多难免会影响本宗弟子修炼。” “至于收的钱数,天级是一万上品灵石,地级是一万中品,玄级一万下品,最差的黄级也要五千下品灵石。” 姜雀、拂生还有三位师兄心算的心算,掰手指的掰手指。 就按每天四百人算,每个剑窟一百人......每天只入场费净收上百万! “我滴亲娘啊。”岚云峰几个常年住着茅草屋的人已经快变身柠檬了。 怪不得他们房子都盖得这么气派。 原来人家真的是修真界暴发户,乖乖。 “我能问一下他们的剑窟是怎么来的吗?”姜雀还是想知道,他们沧澜界好像没有这东西。 “其实剑窟本该属于整个修真界,那里面的仙剑都是修真界的前辈们遗留下来的,但大衍宗实在命好,当初大衍宗先祖建宗时选在了这处,在建造过程中发现剑窟。” “他瞒着其余各宗,在四座剑窟的入口处都设了符阵,除了大衍宗历任宗主和长老,无人能开阵。” “后来其余各宗因为此事也大闹过许多次,但仙剑对众人诱惑实在太大,反正只要给钱就能进,大家逐渐也都妥协了。” “这样。”姜雀想了想,十分自然地问道:“我能把这剑窟搬到我们沧澜界吗?” 一句话把天璇问到耳鸣。 “这这这这这这这搬不走的吧?”天璇脑瓜子嗡嗡的,“而且你不是说好不惹事吗?!” 姜雀笑眯眯道:“我说的是今天,明天可不一定喽。” 天璇两眼一黑,气都要喘不上来:“不是、你你你、你!” “开玩笑啦开玩笑啦。”姜雀不皮了,忙给天璇顺气,“不搬不搬,这怎么说也是你们紫霄灵域共同的宝贝,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搬啊。” 天璇心情平复了不少,忙追问道:“你发誓你是真的不会搬?” 虽然这件事确实很离谱,但她真的觉得姜雀要是想做,未必不可能。 姜雀举起三根手指,想起天璇看不见又放下,郑重道:“我发誓我绝对不搬!” 天璇这才松了半口气,擦了把额间冷汗。 呼。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和紫霄灵域都逃过一劫。 希望明天风平浪静,求求了! 第266章 呵,一干就完。 “我们回太玄宗吧。” 天璇很慌,只想把这群人赶紧带回去,不然恐怕今日的太平也难保:“他们就是要带你们去黄级剑窟,应该也没有别的坑。” “消息探听到这里也可以了,我们不如早点回去商量对策,你们觉得呢?” 天璇说话语气越来越低,越来越虚,心底忍不住吐槽:要是真能说动他们,老娘今天就改名牛逼。 “好,走吧。”姜雀答应得猝不及防。 天 牛逼 璇:“?” 这么爽快? 姜雀从云影纱里露出眼睛,在四周随便拍拍,一双双眼睛很快露了出来。 姜雀往山门的方向歪了下头,示意众人:走。 几人乖乖跟着姜雀离开,很快飞到山峰边缘,只有天璇站在原地,又懵又慌,姜雀造作的时候她慌,姜雀听话的时候她更慌了。 这不对劲。 不是姜雀不对劲,是她自己不对劲。 这帮人没惹点事出来,她居然浑身不舒坦。 什么毛病? 天璇原地揣摩了自己的心里,没揣摩出来,刚准备跟上姜雀几人的脚步,不远处两位长老的争吵声陡然传进天璇耳中: “你懂什么?!”凡无长老不知为何突然情绪激动,“你虽有大长老之名,但我们之间没有上下之分,你注意跟我说话的态度。” “那群小世界的弟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青芜。” “昨日太玄宗被魔族围攻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宗主收到太玄宗灵悟长老的求救,即刻结束闭关清点好弟子准备前去相助。” “结果还没出山门就收到灵悟长老的消息,说魔族已退,云霄宗主身死,青芜小友收服魔尊。” “灵悟、凛锋、青芜,你觉得谁会是太玄宗下一任宗主?” 华谣语气不太好,但还算有礼:“这是太玄宗的事,与你我又有何干系?” 凡无长老声音平静下来,笑道:“妇道人家,即便当了长老也还是眼界短浅,这是修真界的大事,自然与我大衍宗脱不了干系。” “明日青芜小友若能被天级剑窟的仙剑选中,太玄宗宗主必落她手,她岂能不感谢我们大衍宗。” “我们宗门向来剑道衰弱,若能借此得她相助传授剑道,我大衍宗定万世永昌。” “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们女人哪懂这些。” 哈? 这什么发言。 天璇每听一句眉头就皱紧一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终于被气笑,给她整得有点想扇人。 她师姐若是能被仙剑认主那是她的本事,天璇是真没想明白要感谢大衍宗什么。 感谢他们收了一万上品灵石? 更别说她师姐根本没有得剑的想法,她手中太平本就是仙剑,之所以要入剑窟就是怕姜雀几人会被欺负。 他做了恶心事强词夺理就算了,还要辱骂全体女人,有病? 天璇越想越气,巴掌蠢蠢欲动,但对方毕竟是个化神期长老,这一巴掌很有风险。 她没有贸然往上冲,寻思着华谣长老怎么也得给他一顿暴揍,等了半天,华谣长老不动,又等了半天,华谣长老还是不动。 不是吧,这都不揍? 华谣长老真是好气性。 姜雀几人已经走远,天璇根本看不见人在哪,想求援也不行,又不敢大声喊也不能用灵气,会惊动两位长老,她原地踌躇半晌,觉得这巴掌还是得扇。 她胸口憋着一团气,不扇了这巴掌她今天过不去。 不错不错,天璇暗自在心底夸了夸自己,长进了,连化神期长老都敢扇。 天璇深吸一口气,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翻了半晌,天璇从本本中茫然抬头。 完,扇巴掌这事姜雀没教。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好学生都会举一反三,想一想要是姜雀会怎么做? 天璇把自认识姜雀以来的经历速速想了一遍,最后总结出四个字:干就完了。 天璇一咬牙一跺脚,罩着云影纱举着巴掌就朝凡无长老冲了过去。 她已经想好了,巴掌要响,动作要快,扇完就跑。 不过眨眼,天璇已经飞至华谣长老身后,电光火石间华谣长老猝然站起,扬手化出灵鞭朝凡无长老照头劈去。 华谣长老高举的灵鞭在劈上凡无长老时先劈了天璇一脸。 天璇没有一点点防备,又是元婴期,在化神期的灵鞭前完全就是个脆皮。 被鞭子创飞的天璇像个自由落体的小哑炮,倒头栽进了不远处的草地里,云影纱依然拢在她身上将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 晕过去前,天璇脑海中飞速掠过三句话: 干就完了? 呵。 一干就完。 天璇飞在半空的时候,华谣长老的长鞭已然抽到凡无长老颈侧,他整个人径直飞出长凳,狠撞在身侧的苍树上,滚落在地。 凡无长老在落地那刻就捏出符箓准备反击,但华谣长老比他更快,三张定身符飞速贴上他后背。 凡无被迫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生受了华谣数十鞭。 华谣长老打累了也装累了,她扔掉长鞭,垂眼看向凡无长老,神情彻底冷了下来,最烦她跟人好好说话时对方偏要犯贱。 “凡无长老,劝你还是多用实力说话。” 凡无长老眼中满是愤怒,死死盯着华谣长老,即便被贴了定身符,身体也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颤抖。 华谣长老是化神六层,他是化神四层,只差两层而已,偏偏他就是永远破不开她的符箓。 看不惯却又打不过,每次被华谣用实力碾压都让他觉得耻辱。 华谣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打败他一次比骂他十句更有效。 华谣长老施施然坐下,不断叠加着定身符,等着凡无长老开口认错。 姜雀几人正准备飞离山峰,离开前,姜雀习惯性数了数跟在身后的眼睛:一双、两双......又少了一双! 是谁?! 姜雀认认真真看过那些眼睛,把人名在心里一一对应,很快发现少的人是天璇。 姜雀人都麻了,说好今天不惹事,结果她消停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大家赶紧回去找人。 片刻后,众人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陷入沉思。 一个隐形的人要怎么找? 第267章 师姐疯了 姜雀正在思考,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灵力波动,她回身,看见一张悬浮在身后,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符箓。 其上纹路复杂,但又与沧澜界的有所不同。 姜雀又常画简化符,一时真的认不出来这是什么符。 “凡无长老。”峰下有弟子前来通传,凡无长老用眼神示意华谣长老揭了他的定身符。 华谣长老漫不经心饮了口茶,没有理会。 凡无长老脸色一僵,尽量面色自然地看向那弟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与华谣长老在切磋符道,你有何事自说便是。” 弟子俯身垂首:“钟师姐和宁师姐求见,说有歹徒闯入山峰。” “歹徒”们非常有自知之明,听见这话都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了些,几人为了找天璇都露着眼睛,虽然罩着云影纱也不敢太放肆。 各自找了假山和树当做掩体,没一个人想着赶紧逃跑。 一是因为天璇还没找到,二是因为有姜雀在,谁怕谁啊。 姜雀此刻正独自躲在一座假山后,正在细细研究眼前的符箓,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符,但钟绫雪和宁霜儿想必就是因为这张符才能找到他们。 既然能找到他们,那是不是也能找到天璇? 姜雀脑瓜转了两圈,聚气砍下几片衣摆,开始仔细研究眼前符箓。 这符印比沧海界的符还要复杂。 但是......好像也可以简化。 姜雀听完那弟子话想到了找天璇的方法,凡无长老听完却登时黑了脸。 “歹徒?”凡无长老语气不屑,“有没有歹徒闯入本长老难道不清楚,还需她们来告知我?” 他说完又看向华谣,嘲讽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儿,如今连长老的山峰也敢闯了?” 华谣有时真觉得他不可理喻:“你到底是聋子还是傻子,我徒儿是求见,何时要闯你山峰?” 凡无长老就像听不见似的,沉声吩咐弟子:“赶走,不见。” 那弟子也察觉到了两位长老之间气氛不对,犹豫问道:“钟师姐也赶走吗?” 钟师姐是宗主首徒,相当于宗主候选人。 “算了。”凡无长老改变主意。“把绫雪带来,至于另一个,赶走!” 弟子应声:“是。” 姜雀听得窒息,边研究眼前的符箓边腹诽,这两个人不愧是一个峰的,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这会要换她是华谣长老,早...... 她念头还没落就听见一声惊叫,忙从假山后面探出头,只见那弟子和凡无长老脸上各多了一条鲜红鞭印。 姜雀的视线从凡无长老脸上鞭痕落到华谣长老手中灵鞭上。 嗷! 就喜欢这样人狠话不多的霸气姐姐! 她在那一瞬间恍惚看到了玉容音,明明她们的长相各不相同,连性格也天差地别。 可能是因为她们都有相似的精神内核? 姜雀捏着手中符箓想,也可能单纯因为她想玉宗主了,真的很久不见。 凡无长老和弟子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但都不好发作,这个女人有鞭子是真抽。 弟子捂着脸十分懵逼,华谣长老今天好暴躁。 华谣凝眸看向他,吩咐道:“把两人都带上来。” 弟子脸上的鞭痕比凡无长老浅很多,华谣念着他修为低又只是个听命行事的,所以没下重手,但弟子不知道,也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委屈屈地应了声是。 走之前还用‘不是好人’的眼神看了眼华谣长老,气得华谣又甩了凡无一鞭子:“看看你都把弟子都养成什么样了?” 凡无都快被鞭子甩懵了:“那是我的弟子,这是我的峰!你命令我的弟子,在我的主峰拿鞭子抽我,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华谣长老干脆甩了他一张禁言符:“闭嘴吧。” 听他说一句话得少活三年。 “唔唔唔唔唔!”凡无长老本就被定身符压制,又来了张禁言符,不能动也不能骂人,看不惯又打不过,生生憋出满肚子的火,差点原地爆炸,一直唔到钟绫雪和宁霜儿来。 钟绫雪和宁霜儿上来拜见过两位长老,没说一句废话立刻开始探查追踪符的位置。 钟绫雪微微闭眼,两手并指抵在额间。 “怎么样?”宁霜儿见钟绫雪睁眼才开口去问。 钟绫雪给她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座山石,打了个哈欠道:“在那。” 宁霜儿几乎在她话落瞬间就冲了出去,周身环绕着灵盾符,指尖捏着一张爆破符和一张困仙符。 姜雀与宁霜儿几乎同时动身,先她一步从山石后跃到半空。 沈别云三人、拂生和照秋棠在宁霜儿朝姜雀攻去那刻都从藏身之地跃出,奔向姜雀。 此刻也随着姜雀停在半空。 凡无长老、华谣长老、钟绫雪和宁霜儿看着漂在半空中的几双眼睛,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这是什么邪物? 华谣长老最先回过神,额心生出一朵霜花印记,随后,一张冰色符箓浮现在她额心,寒冰结界在众人脚底蔓延到四周,延伸到姜雀几人头顶,呈围拢之势。 宁霜儿见师傅动用了本命符,也掠身攻向姜雀几人,意欲在寒冰结界彻底围拢之前牵制住几人。 钟绫雪慢悠悠从须弥袋中摸出几张符箓,准备在宁霜儿需要时帮她一把。 她正好站在凡无长老正对面,一切动作都被凡无长老尽收眼底。 他私心并不喜欢钟绫雪。 明明天赋极强却散漫随心,总是一副无所谓的的态度,只有对上符箓时才像个样子。 若是勤奋一点,肯定早就突破了化神期。 简直可惜上天赐给她的天赋。 凡无长老看得闹心,正准备闭眼不看,突然看见钟绫雪眼底升起灼热亮光,怎么回事? 她平常只有看见稀奇的符箓才有这眼神。 凡无长老努力抬眼朝钟绫雪视线方向看去,只瞥见正中那双眼睛之下生出一双手,手中捏着一块布,正在上面画着符印。 姜雀方才怕会惊动到几人,所以只在脑海中演练,没有实践。 头顶结界在极速合拢,师兄三人和宁霜儿对阵,姜雀屏气凝神,一气呵成,她不知道这符怎么用,只在心底默默想着天璇。 她方才和天璇说话时离得很近,身上天璇的味道很重。 符箓顿了片刻,飞到了她刚才所藏假山后五步处,姜雀迅速甩出勾天诀,感觉到卷住了一个东西,也来不及查看,立刻朝众人喊了声:“走!” 头顶结界只余成年男子半臂大小,姜雀、拂生和照秋棠十分有默契地慢了半步,先让沈别云三人出去。 她们三人骨架小,结界再缩小些也能出去,但师兄们肯定出不去。 看着沈别云三人成功飞出,姜雀几人也赶紧冲出结界。 众人片刻没停,一口气飞出大衍宗,直到太玄宗地界才停下。 姜雀这才有时间去查看勾天诀勾着的东西。 摸到云影纱柔软冰凉的触感时,姜雀就安心不少,掀开一看,赫然就是流着鼻血顶着条鞭印晕过去的天璇。 姜雀画出的简化追踪符本追在天璇身后,结果被彻底围拢的寒冰结界挡住,悬在半空不知何去何从。 宁霜儿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符箓。 画在衣服上就算了,符文还这么怪异。 她刚要伸手去接,一个人影比她更快,一阵风似地冲到符箓面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在符箓下面。 宁霜儿看着钟绫雪灼热的眼神,眉心狠狠跳了下,师姐又要开始给他们上课了。 每次她一发现新奇的符箓,平常懒散的人就会化身符箓狂魔,拉着全宗弟子上课,直到每一个人都学会新的符箓才会结束。 华谣长老也飞到两人身侧,温声问宁霜儿:“可知道那些歹徒是什么来路?” “不是歹徒!”钟绫雪眼神死死黏在符箓上,“一定是大世界的大能,来跟我们闹着玩的。” 她十分珍重地双手捏住那张破布追踪符给两人展示:“你们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吗?”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迟疑道:“符箓?” “对!”钟绫雪前进一步冲到两人面前,眉飞色舞,语气激动,“是简化后的追踪符!” “是简!化!后!的追踪符。”钟绫雪忍不住说了两遍并着重强调。 “能画出这种符只能是天才!是大能!是万里挑一的鬼才!” “歹徒二字是对他们的侮辱!是侮辱!” 宁霜儿:“......” 师姐疯了。 第268章 哥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符箓画得好也不一定是好人。” 宁霜儿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敢说得太大声,全宗上下除了宗主和师傅,她最怕大师姐。 虽然大师姐对她很好,但她是所有弟子中唯一一个不听她讲道理,但自己又打不过的。 宁霜儿不敢说,但她身边还有华谣长老。 “还是先探听清楚底细再做定论。”华谣长老指尖轻动,捏了个简单的诀法,钟绫雪手中符箓倏然飞到她掌心,被寸寸寒冰覆盖。 “画符之人来历不明,此符不可贸然学习,万一是邪道,恐会损你修为。”华谣长老深知钟绫雪在符箓上的痴,不由替她多担心几分。 钟绫雪眼巴巴盯着寒冰中的符箓,虽然心痒,但也知道华谣长老说的在理。 她一看不能学符,整个人立刻蔫了下去,本圆睁的双眼也合上了一半,慢悠悠地答了句:“听长老的。” 钟绫雪御剑飞至华谣长老身侧,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宁霜儿开口安慰:“师姐别着急,许霆他们不是也出去追人了吗?说不定会带来好消息。” 钟绫纱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对!”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华谣长老急忙打开寒冰结界,宁霜儿也跟华谣长老告别,追在钟绫纱身后飞到了山门前。 顾寒钰看着钟绫雪火急火燎的模样,诧异道:“师姐这是?” 钟绫雪根本听见他的话,一心朝着山门外张望,追寻许霆的身影。 顾寒钰又转头去看宁霜儿。 宁霜儿动了动嘴,无声说了两个字:“符箓。” 顾寒钰:“......”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明白了。 没抓到人,但是那帮人手里有师姐钟情的符箓。 钟师姐已经两年多没有进入兴奋状态,难得,顾寒钰没再多问,跟着众人一起等着许霆的消息。 钟绫雪把最后的希望放在许霆身上,但此刻的许霆已经被揍完了。 许霆元婴中期的修为,带着的两个弟子一个金丹巅峰,一个元婴初期,对上徐吟啸和闻耀两个元婴初期,本来怎么也能打成个平手。 但不凑巧,他们碰上的是两个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的邪门东西。 闻耀和徐吟啸被姜雀甩飞后,从她的动作和最后的话里品出了几分意思,两人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往太玄宗飞去。 “没意思。”徐吟啸唉声叹气。 “你说咱们两个为什么总是给大家拖后腿?”闻耀也耷拉着眉眼,“难道咱们真是傻子?” 虽然大家平常总是说他傻,但其实闻耀从没当过真。 他感觉他还是挺聪明的,只是常常事与愿违。 徐吟啸御剑飞在他身侧,瞥了眼浑身漆黑的闻耀,十分认真地说道:“请别带上我,谢谢。” 闻耀看了眼同样黢黑的徐吟啸,乐了:“得了吧,你可比我傻,你敢说照秋棠同意跟你在一起时没因为你的智商而犹豫?” “肯定没有!”徐吟啸也从没觉得自己傻,回答得十分自信,“咱们所有人中只有一个傻子,那就是你。” 闻耀:“......” 算了,何必跟傻子较劲。 他用十分慈祥又宽和的眼神望向徐吟啸:“好好好,就我傻,你最聪明。” “你承认就好,还有。”徐吟啸根本没读懂闻耀的眼神,只根据自己的观感好心提醒,“兄弟你没事别露出这种眼神,衬得你越发智障。” 闻耀胸口像中了一支冷箭,呲呲冒血。 他又气又好笑,已经摸出爆破符准备炸晕那狗东西,刚要动手身后陡然传来破风声,闻耀反手扔出爆破符,两张符纸在空中相撞,轰然炸响。 闻耀和徐吟啸立刻警觉,背靠着背看向符箓来源处。 许霆带着两名弟子御剑停在他们身后十米处,周身环绕着数十张符箓,依然满脸怒容:“何处鼠辈,竟敢来我大衍宗——” 许霆话未说完,天雷已至,正中许霆三人头顶。 三人毫无防备,被天雷劈得在半空直抽抽,还没抽完,徐吟啸的缚灵网已经兜头罩下。 徐吟啸和闻耀找了个树杈把三人挂上。 懵逼的三人在树杈子上晃啊晃。 “你们干架前总要说几句话是什么毛病?”闻耀站在许霆面前,真心实意地发问。 许霆还没接受自己被捕的事实,看着眼前黑黢黢的脸茫然道:“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开打前不都会放几句狠话吗? 谁知道这两人竟然不讲武德,上来就干。 闻耀听他说完立刻想到自己当年用剑前捏的剑诀。 他跳‘手势舞’,许霆他们放狠话。 原来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战前表演’。 “这可不是好习惯,得改。”闻耀作为过来人,诚恳相劝,边跟人掏心窝子边掏走几个人的须弥袋。 许霆大吼:“你干什么?!” 闻耀也吼:“你喊什么?!” 这一幕又让闻耀回想起当年,他几乎跟许霆同时开口:“我们修道者是天下表率,你怎么能抢人东西?!” 许霆张口愣愣看着闻耀:“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闻耀解开手里的须弥袋,沧桑道:“哥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那么单纯的闻小耀早已一去不复返。 “都有什么?”徐吟啸也凑过来看须弥袋里的东西。 许霆:“......” 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所用术法来看,明明就是修道者,行事怎这般邪门? 他这么多年也算战斗过许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缴须弥袋。 那里面可是他的大半身家。 闻耀从许霆的须弥袋里翻出个火折子一样的东西,举着东西问他:“这可是你们宗门的求救焰火?” 许霆不知道闻耀想做什么,没有开口。 闻耀用火折子轻敲了下他的头:“快说,找人来救你们,不说就一直挂着。” “......是。”许霆真的摸不准这两个人的行为动机,揍起人来半点不留情,却又不真的下死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聊天可是另外的价钱。”闻耀上下看了他两眼,“你这身衣服可值钱?” 许霆虎躯一震,双手护在身前,侧身避过闻耀的视线,头摇得都快起飞了:“不值钱不值钱一点不值钱。” 闻耀轻笑一声,拧开了焰筒,紫金焰火在半空炸开,闻耀和徐吟啸十分利落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再会。”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许霆才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大喊道:“土匪!流氓!永不再会!” 他刚喊完就察觉到身后传来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许霆回头看向挂在他身后的两名内门弟子,拧眉问:“为何这般看我?”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不高,但杀伤力极强:“背后骂人,很没品哎。” 被鬼吓、被雷劈、被抢须弥袋、又被自家师弟嫌弃的许霆满脸空白。 今天的苦日子应该也到头了吧。 第269章 疯了吧 看到焰火的钟绫纱、宁霜儿还有顾寒钰很快赶来。 内门弟子们都留在原处守山门。 钟绫纱冲在最前,救出困在缚灵网中的三人,急声问道;“可有收获?” 许霆边用净尘诀打理自己,边回钟绫雪:“没看清容貌,只能断定是两名元婴期的男修,可引天雷之力。” “所穿衣衫也不是各大宗的宗服,身份无从断定。” 宁霜儿细细听完,凛声道:“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实在狡诈。” 钟绫雪慢声纠正:“是睿智。” 宁霜儿脸色微僵但没有反驳,顾寒钰了解钟绫雪的脾气,又知道一点前因所以并没有太意外。 许霆被揍了一顿还要听自己师姐夸对方,实在很难受:“师姐你真的不向着我吗?” “稍后给你解释,还有没有别的?”宁霜儿把话题引入正轨。 许霆撇了撇嘴,义愤填膺:“那两个人还抢了我们的须弥袋!” 宁霜儿:“确实过分。” 顾寒钰:“不像名门正派。” 钟绫雪:“优秀!” 众人:“............” 就这么偏心吗? 宁霜儿用胳膊肘悄悄怼了怼钟绫雪,小声道:“师姐,控制一下,你这样真的很像那帮人的内鬼。” 钟绫雪没听到宁霜儿的话,也没有注意到周围人诧异的神色,她静静站在那里,完全沉入自己的思维中,自顾缓声道:“从行事来看,前有画符之人闯入宗门,却不行窃也不杀人。” “后有闹鬼之人抓住许霆三人,虽缴走须弥袋,却又放出焰火引我等来救人。” “由此可见,这些人并无伤人之心,但却隐匿身形潜入我宗,只有两个可能,寻人或者探秘。” “但是,寻什么人,探什么秘,又为何会在今日来?” 宁霜儿也随着钟绫雪的话细细想了想,斟酌道:“若是寻人,可会与凡无长老有关?” 毕竟那几人去了凡无长老的山峰。 “若是探秘又能是因为何事?又偏偏在今日。”顾寒钰立刻想到明日的选剑之事,抬眼去看钟绫雪。 钟绫雪已经从思维中回神,问向众人:“太玄宗那几位从小世界来的人,你们可有见过?” 顾寒钰知道自己和钟绫雪想到了一处,率先回答:“从未见过。” 宁霜儿和其他两位内门弟子也摇了摇头:“没见过。” 许霆愕然道:“你们不会是想说今天闯宗门的是那几个小世界的修道者吧?” 钟绫雪和顾寒钰同时朝他看去,齐声道:“是。” “不可能!”许霆摆了摆手,嗤笑出声,“不说别的,就说我今天遇到的这两人,凭实力来看就不可能是小世界的。” “我们想要引雷都只能用引雷符,小世界的人居然能直接引来天雷,可能吗?” “再说了,他们又如何能知道我们大衍宗所在位置......”许霆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明白了,“有人给他们带路,不止有小世界的人,还有太玄宗的人!” 钟绫雪和顾寒钰正要肯定他的话,宁霜儿的声音理智地响起:“不能定论,没有证据,以上都只是我们的揣测。” 其余三人:“......对。” “但却也是最有可能的揣测。”顾寒钰接上宁霜儿的话,“无论如何,明日都要多关注那几人,以防出现差池。” 宁霜儿想了想,点头道:“好。” “回宗吧。”顾寒钰带着众人打道回府,钟绫纱望向太玄宗方向,眼神明亮。 她记得那双画符的手,抬袖间,左腕间露出一条红印。 明天见。 在回去的路上,许霆还忍不住说:“青芜多年不出山门,北斗七子虽然人不太行,但行事风格也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带着小世界人的人乱来了?” 宁霜儿客观道:“不一定他们是主谋,也有可能是小世界那几人。” 许霆飞到宁霜儿身边,小声问:“那揍我那两个,也有可能是小世界的吗?” 宁霜儿没有半点安慰人的意思,直言道:“当然。” 许霆:“......” “你就不能骗我一下,照顾一下你师兄的小心灵?” 宁霜儿面无表情:“你找错人了。” 许霆一口气噎在胸口,转身想去找别人,看过顾寒钰又看过钟绫纱,最后看了眼满脸正气的两位内门师弟。 罢了。 还是别给自己找气受了。 许霆跟着众人垂头丧气地飞回大衍宗,继续护守山门。 闻耀和徐吟啸也已飞回太玄宗,与姜雀几人在天清峰汇合。 两人进门就看见众人分成了两拨,姜雀、拂生和沈别云站在床边,床上是昏迷的天璇。 照秋棠、叶陵川和孟听泉围着青山长老,青山长老左手拿着自己开了嘴的鞋,右手捏着针线。 双脚穿着白袜,正踩在地上,隐约能从袜子的形状看出,正在用脚趾抠宫殿。 门边的闻耀和徐吟啸一时不知道该去哪边。 两人犹豫片刻,决定都去。 先走到天璇床边,问:“这是怎么了?” 姜雀正在给天璇用疗愈术,拂生没让他们去打扰,温声解释:“我们也不是清楚。” “本来是要走的,结果发现天璇不在,把人救出来时就是昏迷状态,脸上有鞭印还流着鼻血。” 徐吟啸听完对大衍宗半日游进行了一句话总结:“懵逼天璇历险记。” 姜雀拂生沈别云:“......” 还怪精辟。 两人又走到青山长老那处,问:“这又是怎么了?” 叶陵川从青山长老手中拿过鞋和针线,一边缝一边给两人解释:“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师傅躲在屋子里缝鞋,问他怎么不买双新的,他说没钱。” “问他钱去哪儿,半天说不出来,我们怀疑师傅是被人骗了,正在问。” 闻耀低头看了眼自家师傅紧扣的脚趾,把自己鞋脱了给青山长老穿上,只穿着白袜踩在地上,弯身凑近青山长老,眼神犀利:“从实招来,钱去哪儿了?” 青山长老挠了挠脸,朝姜雀那边瞥去一眼,咕哝道:“反正就是没了。” 修真者穿的鞋都是宗门特制,一般情况下不会坏,但青山长老经常拿鞋甩人,两只鞋经常会遭到兔崽子们的反击,所以他的鞋总是坏得很快。 他方才本在给青芜他们打下手,给受伤不太重的弟子换换药,干到一半觉得不对劲。 低头一看,脚趾在跟自己打招呼。 鞋子开了口,袜子不知道为什么也破了。 青山长老老脸一红,找了个借口迅速溜回天清峰,想去买双鞋,一看自己的钱袋,空空如也。 原地骂骂咧咧半晌,最终还是默默从须弥袋里翻出多年不用的针线,开始缝鞋。 沈别云几人小时候,岚云峰过了好些年穷日子,那时候青山长老缝衣服、缝裤子、缝鞋,缝得十分顺溜。 这么多年不缝,再缝起来,颇有些生疏。 好不容易缝好一半,兔崽子们回来了,围住他就是一番追问。 “你们别问了,反正不是被人骗。” 青山长老不太想让大家知道仙主大人表白买礼物的钱是借的。 怕大家会怀疑仙主对小雀儿的感情,两人好不容易进一步,还是莫生波澜。 青山越不想说,大家越觉得有猫腻。 叶陵川也不缝鞋了,沈别云也从床边走过来,四人把青山长老团团围住。 徐吟啸和照秋棠给几人腾出位置,站在后面旁观。 青山长老料到他们要做什么,急忙要跑,沈别云和孟听泉一左一右抱住青山长老的胳膊,叶陵川脱掉青山长老的鞋袜,闻耀双手在青山长老脚心狂挠。 “放手!哈哈哈.....兔崽子哈哈哈哈逆徒...逆徒!” “给仙主大人了!”青山长老认输,“给仙主了!” 几人立刻松手。 闻耀不敢置信地仰头问青山长老:“仙主大人骗你钱?!” 青山长老:“借,是借。” 叶陵川又问:“仙主大人从不缺钱,他借你钱干嘛?” 青山长老犹豫了一会,闻耀又作势去挠。 “给小雀儿买礼物买礼物!仙主大人的钱都给了小雀儿,身上半个子儿都没有,不然你们以为那一屋子礼物哪来的?!!” 满室皆静。 姜雀从床边愕然回头,垂眼看了看腰间须弥袋,略有些懵逼地问青山长老:“这里面真是他全部家当?” 疯了吧。 第270章 就一点面子也不给吗? “不必还。”沈别云见姜雀拧眉望着腰间须弥袋,温声开口。 姜雀仔细看过无渊须弥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沈别云:“可他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在这里。” 无渊须弥袋里的东西很多,但她今天才第一次认真看。 除了数不清的灵石和宝物,还有常用的缚灵网、符箓、丹药和灵器。 无渊身上恐怕就只剩下用来传递消息的双生珠和玉简。 若不是还要和宗主们联系,他是不是连玉简都不会留下? 姜雀在无渊的须弥袋上轻弹了一下。 怎么......傻里傻气的。 “仙主大人不是鲁莽之人,他在决定给你前想必已经明了后续可能会出现的状况,无论出现任何问题,仙主大人都有能力解决。” “况且。”沈别云顿了顿,继续道,“真心给出的礼物,谁都不想被退回。” “退回是不太合适,但这里面是仙主大人的全部身家。”孟听泉与沈别云持不同意见,“钱财倒是次要,其中还有许多法器符箓。” “仙主大人突然离开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若是回沧澜界还好,咱们现在妖仙魔是一家,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若是去了别的世界,多多少少会遇到危险,若无法器傍身,总不太安全。” “所以仙主大人到底忙什么去了?”闻耀问出了关键。 众人皆是一怔,没人知道。 仙主大人要做什么从不会与人说,他们也总是事后才知道仙主斩了什么妖,护了哪座城。 屋内众人愣了片刻,齐齐扭头看向姜雀。 姜雀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我也不知道。” 众人:“......” 他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姜雀只知道无渊没有回沧澜界,双生珠能让他们感应到彼此的位置,但至于他在做什么,姜雀也不清楚。 照秋棠几步走到姜雀身边,跟她掏心掏肺:“你心也太大了,仙主大人曾经可是全修真界女修最想嫁的人,咱们沧澜界都知道你们是夫妻,所以还好,其他世界可就不一定了。” “你就不怕他在别的世界被人抢走?” 姜雀:“活着就行。” 照秋棠哑口无言。 直女真的很难带。 姜雀看着照秋棠凝固的表情,好笑道:“放心吧,无渊的喜欢应该没那么随便。” “况且以他的品行,若真的喜欢上了旁人,也一定会让我知晓,所以不必担心。” 照秋棠瞠目结舌,被姜雀突如其来的高超发言惊到无话可说,到底谁是直女? 怎么突然觉得不懂情爱的人好像是她自己。 照秋棠摇了摇头,唏嘘道:“我偶尔会觉得你和仙主真是天生一对。” 表完白就消失,一个不怪罪,一个不解释。 明明分隔两地,一个不报备,一个不怀疑。 姜雀说她要和仙主大人慢慢了解,但她觉得姜雀对仙主大人的理解已经足够深。 不是那些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性和喜好,而是理解他灵魂深处的高贵品性。 “无渊。”姜雀往窗边走了几步,低声唤醒双生珠,问得简单且直接,“你要不要须弥袋?” 无渊的声音比往常沉了些:“不需要。” 与他的声音一同传出的还有刺耳的破风声和尖锐兽鸣。 无渊刚与奈川境第一宗门的宗主谈完,双方敲定了入沧澜界的禁忌之事,今日之后,奈川境修真界各宗优秀弟子会陆续去往沧澜界,与沧澜界几大宗门进行切磋。 无渊离开奈川境准备前往下一个世界,却在边境处遇到一个祸乱百姓的妖兽,顺手铲除。 姜雀察觉到无渊可能在与妖兽对战,所以没再开口,直到那边风声渐停,兽鸣渐歇。 “结束了。”无渊主动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好。”姜雀继续方才的话题,“我说的是我的须弥袋。” “要不要?” 无渊:“......” 众人:“!!!!!” 她会了她会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须弥袋!!! 无渊过了许久才开口,没有直接回答,只问了句:“白虎也给我?” 姜雀犹豫很久:“我跟虎虎商量一下。” 无渊的声音依旧冷,只是低了几分:“好,我在奈川境等你。” 姜雀放好双生珠,一抬头,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围到了自己面前,她稍稍后退半步:“怎么?” 闻耀代表大家发言:“你拿着仙主的须弥袋,仙主拿着你的须弥袋,这叫什么?!” 姜雀义正言辞:“叫礼尚往来。” 大家的笑意僵在脸上,一哄而散,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他们也是飘了,竟然指望姜雀懂什么是‘定情信物’。 叶陵川和闻耀坐一起给青山长老缝鞋,孟听泉和拂生在须弥袋里给青山长老找袜子。 照秋棠在床边照看天璇,徐吟啸没事干,站在照秋棠身后玩她的头发。 青山长老盘腿坐在椅子上,饮茶等鞋。 姜雀出去找白虎,自打入了紫霄灵域,白虎和她契约的那群家伙都处于散养状态,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沈别云跟在姜雀身后,陪她一起。 姜雀在院中用神识喊了白虎十来声才把虎给喊回来,问它愿不愿意去陪无渊,白虎正玩得开心,扭头就跑,被姜雀又勾天诀勾回来塞进须弥袋,剥夺选择权。 院中阵印闪过,姜雀和沈别云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屋内,闻耀在缝鞋的间隙抬起头来感慨:“师妹虽然不懂,但是做的都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型选手?” 孟听泉长叹道:“顶多算迟钝型歪打正着选手。” 换个真会的,刚才那句‘要不要’就不会只问一句,不问到仙主大人亲口说声‘要’,那事儿都不能完。 拂生把手中白袜递给青山长老,浅笑道:“我倒觉得他们这样也很好。” “姜雀虽然开窍慢了点,但一点点察觉到爱与被爱,也很浪漫不是吗?” “什么太慢?是我太慢?”空耳选手天璇从床上弹射起身,眼睛还没睁开先喊了一嗓子。 照秋棠一把按住她,让人重新躺回床上,随口顺着她的话安慰:“不慢不慢,你最快,再躺会儿。” 天璇躺了一会才彻底清醒,大家都放下手中活计站到床边。 拂生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突然昏迷?” 天璇被鞭子抽晕的场景一帧帧闪现在脑海,她从床上坐起,视线躲闪:“没什么,出了点意外,不是什么大事。” “那什么,多谢搭救,我去找我师姐,不打扰你们了。” 众人懵逼目送着天璇走出房门,不过片刻,天璇又折返回来,手抓在门边,只露出半张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如果姜雀某天突然想扇人,但那个人修为又比她高,她会怎么做?” 叶陵川懂了:“所以你是想扇某个修为比你高的人,结果没扇到还被一鞭子抽晕?” 天璇:“......” 就一点面子也不给吗? 第271章 你这么敢想?! 就这么赤裸裸地揭穿她? “没有的事。”天璇抵死不认,梗着脖子嘴硬,“我就是不小心撞到树上了。” 这么丢脸的事绝对不能承认。 “关于明天选剑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有我们在怎么也不会让大衍宗的人把你们带到黄级剑窟去。” 天璇一口气说完正事,再度消失在门边,“我走了。” 屋内众人十分摸不着头脑,踱到门边继续目送,结果看见天璇站在门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不动了,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狗狗祟祟地跟了过去。 闻耀和照秋棠从天璇身后探出头,一眼看见她手中拿着的小本本。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闻耀打眼就看见一句: 姜雀行事准则:快、准、狠。 又看了几眼终于明白,原来这是天璇的学习手册。 天璇还是想不通用自己为什么会失败,翻手册翻得十分认真,一时没发现身后有人。 “怎么回事啊到底?”天璇看着最后一页‘不服就干’四个大字嘟囔。 闻耀看了眼天璇紧拧的眉心,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这句话少了前提。” “啊!”天璇失声尖叫,抱着本子蹿出数米远,差点蹿出天清峰,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刹住脚步。 她其实是想直接蹿出天清峰的,背后偷师还让人抓个现行,实在非常尴尬。 但是她又被闻耀的话勾得心痒,想知道自己是少了什么前提,于是天璇站在天清峰的边缘,把小本藏到身后,表情自然地看向闻耀几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尴尬。 闻耀开口先道了个歉:“对不住,不是故意吓你,只是你那样学真的很容易出事。” “没事。”天璇并没放在心上,眼神只盯着闻耀几人身前的地面,“你刚才说我少个前提,是什么?” 闻耀说:“仅适用于姜雀。” 天璇:“......” 所以不是招不好,纯纯人不行? 照秋棠看了眼天璇嘴边僵硬的微笑,贴心安慰:“没关系,虽然失败了,但你真的很勇敢,我们从来都不单独行动的。” 天璇的笑容更僵了,确定不是在骂人。 这帮人里有会安慰人的吗? 天璇捧着凌乱的小本和受伤的心灵转身离开了天清宗,在御剑起飞的瞬间背着众人泪流满面。 他们说话太难听了,呜呜呜啊。 刚飞了两步,听见照秋棠在身后喊:“以后打架记得喊上我们,千万别一个人往上冲,容易受伤!”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天璇:“......” 擦干眼泪,原谅他们了,人还怪好的。 闻耀几人目送走天璇,转过身,看见水灵灵站在门边的姜雀和沈别云。 “卧槽!”众人齐声低呼。 拂生没有‘卧槽’,所以最先发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雀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送完就回来了,又没有什么事耽搁,自然很快。” 她说完就转身踏进房门,闻耀几人哗啦围到沈别云身边。 “什么情况?”照秋棠最先开口,“久别重...不是,表明心意后初次见面,这么快?” 闻耀:“他们就没有说些什么黏黏糊糊的话?” 叶陵川:“黏糊先不提,他们说了几句话?” 众人期待地望着沈别云,沈别云缓缓竖起两根手指。 拂生:“就两句?” 沈别云解释:“一共两句,一人一句。” “小师妹把须弥袋扔给仙主大人,说‘走了’,仙主大人回‘嗯’。” 众人:“...........没了?” 沈别云:“没了。” 众人:麻了。 姜雀回来的路上给青山长老买了好几双鞋,正在让他挑。 师兄们、拂生、照秋棠都盯着姜雀的背影在走神,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那么冷漠的对话是刚亲完的两张嘴能说出来的? 徐吟啸在旁边突然开口:“别想了,她就是这么邪门的人,爱情邪门一点又有什么奇怪?” “反正总会有好结果。” 众人:“!!!” 茅塞顿开了,对啊! 她本来就邪门,感情上邪门一点怎么了?! 照秋棠笑着过去捏了捏徐吟啸的脸:“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徐吟啸还没来得及给反应,闻耀先放肆笑了出来,指着徐吟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这~么~聪~明~了~哈哈哈!我就说她嫌弃过你傻吧,这下看你还怎么狡辩!” 徐吟啸猝然反应过来,满脸控诉又委屈地看着照秋棠。 “这个...那个.....”照秋棠松开徐吟啸的脸蛋,看天看地最后风一样冲进房间,“青山长老我来给你缝鞋!” 徐吟啸已经从照秋棠的行为里品出了答案,很受伤,头顶像飘着朵乌云,整个人都十分萎靡。 闻耀在那边笑得直打跌,半点也不收敛,被徐吟啸举着剑满峰追杀。 师兄们的蓝色发带扬在风中,都站在门边看热闹,半点没有拉架的意思。 没一会,闻耀和徐吟啸身上都带了伤,不是很严重,但出了血。 叶陵川和孟听泉等的就是这一刻,同时回头,扬声朝屋中喊道:“小师妹,快出来练疗愈术!” 半空中扭打成一团的闻耀和徐吟啸不敢置信:“是人吗?!” 两人话音刚落,姜雀就冲了出来:“哪里哪里,谁受伤了?!” 闻耀和徐吟啸统一战线,举着剑朝叶陵川和孟听泉冲过去:“他们!” 战斗一触即发。 姜雀足不出峰,疗愈术就练到了大半宿。 沈别云、拂生、照秋棠搬出桌椅坐到树下,给战斗中的几人轮流打气,喊一会吃点东西喝口茶,顺便聊一聊明天的选剑之事。 夜幕早已降临,下弦月挂在树梢,不知何处的倦鸟发出两声啼鸣,天边星子倏尔闪过亮光,却被天清峰屋内外暖黄的光所淡去。 沈别云的侧颜被烛光映暖,眉眼温和:“不知明日我们会有几人被仙剑选择。” 照秋棠脆声道:“有更好,没有也无妨,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还能见见世面,总归不亏。” 拂生喝了口茶,平静开口:“我比较担心万一太多剑选我们怎么办?” “你这么敢想?!”照秋棠从椅子上弹起,又笑着躺回去,“那我也想,想想都开心,哈哈哈。” 照秋棠正在做梦,青山长老一脚踹开房门从屋里冲出来,抬脚、脱鞋、扬手朝正在干架的闻耀几人甩过去:“有完没完了兔崽子!给我下来!” 闻耀拿脑门接了一鞋,立刻乖了。 其余三人也没逃过。 一场混战就此结束。 闹腾了大半宿的天清峰终于安静下来,众人浅浅休息了几个时辰,收整好自己,与青芜和北斗七子在山门前汇合。 青芜羽衣飘然,衬得整个人越发出尘。 她静立在山门前,微微抬眸望向姜雀众人:“出发?” 她收到一连串参差不齐的朗声回应:“出发!” 第272章 被小世界的人轻视可还行?! 大衍宗山门前,华谣和凡无两位长老率座下亲传及百位弟子静候来客。 今日天气不算明朗,天边拢着阴云。 “好像要下雨。”许霆看着越来越厚的云层,小声咕哝,“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怼了怼身侧的宁霜儿:“你有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宁霜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闭嘴,候客。” 许霆一开口,宁霜儿就难受。 每次都能被许霆毫无逻辑和事实依据的发言雷到无语。 许霆身前是钟绫雪,左侧是顾寒钰,他敢烦的只有宁霜儿,偏偏宁霜儿又与他性格犯冲,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的直觉偶尔也很准的好吗?”许霆嘟囔一声,也失了说话的兴致,转头望向山门。 远处传来几声鹤鸣,大衍宗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天边。 入目是五只优雅翱翔的仙鹤,引颈长鸣,仙鹤在前是为引路,在它身后,十余位少年人御剑而来。 阴云裂开缝隙,一道金光斜照而下,映亮来人蓬勃的面容和翻飞衣袂。 华谣长老眸光微亮,在心底暗道了声:少年人当如是。 青芜几人穿着纯白羽衣,姜雀几人穿着天清宗的幽蓝宗服,照秋棠和徐吟啸也换上了赤阳宗和梵天宗宗服。 一行人徐徐落在山门前。 凡无长老的视线只落在青芜身上,他之前听过青芜之名,但直到前几日对方来找他相商入剑窟事宜才得以一见。 果然令人惊艳,虽未成仙,但周身气度已然不凡,不日必有大成。 想必先宗主云霄在她身上花费了不少功夫,要把一个女子培养成才可不容易。 凡无长老端起几分笑意朝青芜迎去,正准备开口,华谣长老的声音率先响起:“诸位亲临大衍宗,有失远迎,宗主近日闭关,不能亲自接见,还望见谅。” 凡无长老往外走了两步,他在前,华谣长老在后。 但华谣长老一开口,青芜和姜雀众人的目光悉数落在她身上。 华谣长老略微俯身朝几人行了一礼以示相迎。 几人回礼,青芜代表众人开口:“无碍,能得华谣长老及诸位弟子相迎,已是荣幸。” 华谣长老知是客套,但也很受用,淡笑着侧身,迎众人入山门:“请。” 凡无长老失了说话的良机,再没得到开口的机会。 他阴沉着脸跟在华谣长老身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安排好的弟子尽数被换走。 凡无长老低嗤一声,这种程度可拦不住他,弟子不在那就他亲自动手。 小世界灵气纯度低,她也不怕那些人污了天级剑窟的灵气。 真是妇人之仁。 华谣长老不知他心中所想,正在给众人介绍之后的事宜:“我们稍后先去鉴灵台测天赋,测完即可入剑窟,一测灵根,二测道心。” “上品灵根之下不能入,非众生道者不能入。” 这是大衍宗多年来的规矩,大世界上品灵根不在少数,但总有人谎报,所以在进剑窟前,大衍宗会再测一次天赋。 姜雀几人灵根都没问题,但众生道是?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沈别云,沈别云温声道:“凡结丹成功的修道者都已成功入道,但因为功法、心境、修炼目标的不同,每个人的道也不尽相同。” “道法万千,但细说下来不外乎两种,为众生,为自己。” “前者即为众生道,后者为和光道。” “慈悲道、无情道和忘情道等都属众生道。” “因果道、逍遥道和多情道等被归属于和光道。” 姜雀几人在认真听课,半点没注意到他们已经成了众弟子视线的焦点。 钟绫雪站在华谣长老身侧,途中一直在偷瞄几人的左手腕,但都被袖子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红线。 许霆的目光在几位男修身上徘徊,但他们身形都相差不多,他一时也判断不出来昨日用雷劈他们的到底是哪两人。 华谣长老发现两人的心不在焉,轻咳一声,低声道:“他们是客,怎能这般放肆打量,不可失仪。” 钟绫雪和许霆无奈收回视线,安分站在华谣长老身侧,只支着耳朵听姜雀他们交谈。 其余弟子跟在姜雀他们身后,距华谣长老有些远,仗着长老管教不到,都在窃窃私语。 “青芜师姐果然超凡脱俗,不愧是二十岁便至化神期的天才!” “这个我倒不意外,你们不觉得那几个小世界的才奇怪吗?” “确实,自信得有点过分。” “以前小世界的修真弟子来咱们大衍宗选仙剑,虽说实力也不差,但身上都带着一股怯意,说话偶尔也会有些躲闪,更有甚者腰都是微微弯着的,哪像这几个人.....” 闲庭信步的,居然还在聊天,仿佛来的是自家后花园。 另一名弟子开口:“我倒是很欣赏这几人,不卑不亢的,小世界的弟子不一定就比我们差,说不定人家真能被仙剑选中。” “得了吧。”有弟子迫不及待嘲讽,“十个入剑窟的有九个都是空手而归,立宗至今,小世界的人在咱们宗门成功带走仙剑的也不过三人。” “是啊,那可是仙剑,凡无长老和宁师姐当年结丹后都没被仙剑选中,他们何德何能?” “你们都说远了,这几个小世界的能不能入剑窟都还是未知数,你们没听见他们在聊什么吗?在聊道心。” “我听见了,他们不会连自己入的什么道都不知道吧?” “我看是入的‘和光道’不好意思承认。” 倒不是不好意思承认,姜雀他们是真不知道自己入的什么道。 “我们沧澜界之前以道心石测道。”沈别云继续给众人解释,“不过后来被老祖销毁,且明令禁止修真界弟子再谈论所入之道。” “具体原因藏经阁没有详细记载,只知道那年死了许多‘和光道’弟子。” 姜雀听罢没多言,只觉得老祖也许是对的。 身后弟子们的私语她也听了一耳朵,言语中对‘和光道’的鄙夷轻视可见一斑。 走了半晌,身后私语声越来越响亮,姜雀回身甩了几个闭口诀,耳边终于清净。 众弟子:“......” 不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应该装听不到吗? 这可是他们大衍宗的地盘,上来就动手?! 众弟子边腹诽边解闭口诀,大衍宗都擅符箓,符阵不分家,闭口诀也算是一种微型阵法,但众人就是解不开。 小世界的诀法和大世界终究有几分不同。 姜雀戏谑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众弟子,无声开口:“不过如此。” 给众弟子气够呛,一路上再也没有心思嚼舌根,闷头跟闭口诀较劲。 不蒸馒头争口气。 今天怎么也得把这闭口诀解了。 被小世界的人轻视可还行?! 第273章 姜雀扇人 一直快走到鉴灵台,那几个弟子依然没有解开闭口诀。 邪了门了。 一个小世界的闭口诀这么难解? 其余弟子不信邪,纷纷上前相帮:“我来我来!” 数百位弟子逐渐停在原地,团团围着那几个被甩了闭口诀的弟子,挨个尝试。 那几个弟子接连受了许多诀,嘴都快被甩肿了,还是毫无效果。 他们这么大阵仗,难免惊动前方众人。 钟绫雪四人和两位长老相继回头,凡无长老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斥道:“都散开,成何体统?!” 凡无长老为人严厉,弟子们都有些怕他,立即退回原位,垂首低眸。 空气瞬间安静。 凡无长老上前一步,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无人开口。 凡无长老沉声厉喝:“说话!” 众弟子骇然一抖,半晌,一名弟子站了出来,小心翼翼道:“有人给申雾他们下了闭口诀,我们正在帮他解。” “一个闭口诀而已,何须这般兴师动众。”凡无长老自信挥袖,一团金光从他袖中撞到申雾嘴上,溃散成雾。 没解开。 场面更静了,弟子们憋着笑,把头垂得更低。 凡无长老身体一僵,缓缓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凛声责问方才答话的那名弟子:“满口胡言,这哪里是闭口诀?” 那弟子倏然抬头,正想解释,姜雀先他一步开口:“就是闭口诀。” “是与不是本长老自有定论。”凡无长老甚至没有正眼看姜雀,“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本垂着头的众弟子闻言抬头,小声打脸自家长老:“有的,这诀就是她下的。” 凡无长老:“......” 空气再次死寂。 有弟子没憋住发出一声笑,很快又忍住。 但这一声笑还是惹怒了凡无长老,他周身逐渐散发出无形的气场,弟子们的笑意顷刻消散,个个噤若寒蝉。 凡无长老这才侧头看向姜雀,质问道:“为何要对我宗弟子下闭口诀?” 姜雀不喜欢他的语气,没有回答。 华谣长老上前,温声道:“可是我宗弟子有所失仪?” 姜雀也温声回她:“他们背后议论我们是非,我不想听,这才施了闭口诀。” 华谣长老微微红了脸,准备代自家弟子致歉,凡无长老却抢先开口:“世人千万,悠悠众口你岂能堵尽,若自身无错,何怕他人议论?” “姑娘家家,果然心胸狭窄,连几句话都受不住还妄图选仙剑,简直可笑。” 姜雀偏眸看向凡无长老,轻轻笑了声,闻耀众人立刻后退三步。 并顺手拉上了青芜和北斗七子。 “快解了我家弟子的闭口诀,我饶你——” 凡无长老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勾天诀换勾到姜雀面前,不待他反应,姜雀已经抡圆胳膊扇了他五六个大比斗。 等华谣长老和众弟子反应过来要上前阻止时,凡无长老已被照脸捶进地心。 ”轰——” 地面塌陷的余音回荡在大衍宗上空。 华谣长老和众弟子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巨坑,瞠目结舌。 向来高冷的顾寒钰愕然怔愣半晌,讷讷道:“天爷啊。” 好恐怖的力气。 天璇也被姜雀那几个巴掌搞懵了:“还能这样?!” 原来姜雀想扇人会把人勾到面前扇。 我嘞个豆! 望尘莫及。 过了许久,凡无长老从深坑飞出,脸顶巴掌印颤抖着手指向姜雀,整个人气到发抖:“竖子敢尔?!” 姜雀朝略有些发红的手心吹了口气,抬眼看向凡无长老:“揍个嘴贱的人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人言可畏,虽无形却可伤人于瞬息,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她虽不怕但并不想听。 凡无长老方才说的话她半个字也不认同。 “想还手就赶快。”姜雀朝凡无长老挑了下眉,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打赢我,就给你的弟子们解闭口诀。” “猖狂!”凡无长老气血翻涌,暴怒之际竟忘了先探查对方的修为。 他起手捏诀,凌空画符,狂风骤起,赤红符印在他身前逐渐成型,化成身带烈焰的巨蟒咆哮着攻向姜雀。 华谣长老见状立刻捏符想阻止凡无长老,闻耀几人已下意识把姜雀护在身后,姜雀跃至众人身前,冰风从掌心挥出。 冰与火在半空相撞,火焰喷发,冰刃四溅,双方挣扎厮杀,不过须臾,火蟒被冰层悍然吞噬。 凡无长老被冰风的余波击中,后退数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姜雀立在空中,垂眸看向蜿蜒盘曲的冰蟒,伸出右掌轻握成拳,冰与火一同化为尘烟。 凡无长老怔然望向姜雀,他已经不必再去探修为,灵气里的余波已足以让他感知到。 化神初期。 其余大衍宗众人也愕然屏息,望向半空衣衫猎猎的少女,继青芜之后又一个天才。 竟然还是来自小世界。 怪不得能被被青芜带来选仙剑,原来竟这般厉害。 凡无长老挨完揍后安分不少,一直到鉴灵台都没有再开口。 姜雀揍完人后也乖巧不少,笑眯眯地跟华谣长老赔不是:“砸坏了你们的地真是对不起,作为赔礼,我帮那些弟子解了闭口诀可好?” 明明那姑娘笑眯眯的,但华谣长老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说不好,于是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小友了。” 不用赔钱的姜雀乐颠颠地去解咒,钟绫纱的视线一直追着她,想看看她腕间有没有红线,但她一直都只用右手。 很快就解完了闭口诀。 钟绫雪失望收回视线。 “没事的,还有机会。”宁霜儿在旁边低声安慰。 钟绫雪点点头道:“是。” 一行人重新出发,终于来到鉴灵台。 姜雀几人本以为这地方跟天清宗的武斗台差不多,没想到鉴灵台居然是棵参天巨树。 但是枯树。 左边为黑枝,测灵根,只要在树干注入灵气,枝干就会生出绿叶,灵根等级越高,枝叶就会越繁茂。 右侧为白枝,测道心,需要在树干滴入精血,生金叶为众生道,生银叶则为和光道。 巨树之下,碧草如茵,风过成浪。 开始测试之前,十几位童子举着托盘走到姜雀几人面前,托盘中放着条两指宽的红色束带。 华谣长老温声解释:“这束带是灵物所化,为防止测试者舞弊,并非防范诸位,只是大衍宗多年皆是如此,诸位莫怪。” 大家并不在意,拿过束带系上。 姜雀面前的童子头顶长着双毛茸茸的耳朵,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开始以为是假的,直到看见小童子身后蓬松的狐狸尾才确定她是个妖修。 姜雀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她低下头,专心系束带。 天璇正好站在她左侧,随口闲谈:“你们沧澜界挺神奇的,居然不在意修道者入的什么道,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你们修的是什么道。” 姜雀几人轻笑一声,不约而同开始瞎扯。 闻耀先开了个头:“我修东道。” 叶陵川接上:“我修西道。” 孟听泉继续:“我修南道。” 沈别云、拂生、徐吟啸因太傻而拒绝接龙。 照秋棠不嫌弃:“我修北道!” ‘东南西北’都已说完,姜雀系好束带,给大家收了个尾:“我修癫道。” 众人:“............” 要不要这么合适? 第274章 偏见还有尊卑之别? “噗!” 照秋棠莫名被戳中笑点,没忍住笑出声,徐吟啸见她笑,自己也不由跟着笑。 她腕上红带还没系好,笑得抓不住,直往下掉。 徐吟啸从照秋棠手里接过束带帮她系,照秋棠头靠在徐吟啸肩上,乐得直抖。 癫道。 她可真行! 其余人被她感染,也随着笑起来。 本来没多搞笑的事因为照秋棠的诡异笑点让几人乐了半晌。 “不行了。”照秋棠气都有点上不来,“我笑得肚子疼。” 姜雀揉了揉笑僵的脸走到照秋棠身边,手轻碰在她腹部想用疗愈术给她缓一缓。 照秋棠一张脸笑得通红,忍住笑意问姜雀:“笑到肚子疼算受伤吗?” 姜雀罕见地愣住,表情有些懵逼。 两人安静对视半晌,同时偏过头去开始笑。 又是一轮憨笑,许久,几人笑声终于渐歇。 大衍宗众人从他们开始笑就很懵,包括青芜几人。 紫霄灵域的修道者私下称鉴灵树为生死树,一树定生死。 金叶生,银叶死。 和光道为所有修道者所不耻,无论修为多高的弟子,只要被测出和光道,都会被众人所轻。 不仅如此,和光道的修道者无论天赋多高都只能做外门弟子,各种功法、符箓、丹药以及难得的机会也不会给到他们。 可以说入了和光道,修仙路就被判了死刑。 这个鉴灵台,更像是个审判台。 来到鉴灵树下的每个修道弟子都犹如囚犯,战战兢兢地等待审判。 那样松弛切且发自真心的笑,从未在这里发生过。 他们突如其来的一场笑,像久旱之地的一场暴雨,他们是习惯了干旱的人,对这场雨感到迷惘的同时,却也按捺不住地心生欢愉。 华谣长老嘴角不知何时带上笑意,柔声吩咐钟绫雪四人领姜雀他们前去测灵根。 青芜一行先测,姜雀几人随后。 测灵根的枝干共有八层、绿叶覆一层则为凡品,覆两层为下品、三层为中品......品级越高绿叶所覆枝层就越多。 若八层叶片全生,则为天生灵体。 众人的灵根等级没有什么悬念。 青芜、天枢、天璇、开阳四人是天生灵体,其余几人也是极品灵根,完全符合条件。 姜雀的实力他们方才已经见证,所以当她测出天生灵体时大家并没有多惊奇,意料之中。 闻耀几人也都是极品灵根和超品灵根。 大衍宗众人最关心的还是他们入的什么道。 宁霜儿、顾寒钰、许霆以及两位长老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鉴灵树。 钟绫雪没兴趣,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符箓,眼神一直在几人腕间流连。 青芜和北斗七子先测,将精血滴进树干,繁茂金叶灿如烈阳。 八人入的都是众生道,他们结丹时早已在太玄宗测过,在这里不过是再确认一遍罢了。 最令人好奇的还是姜雀几人。 围观的大衍宗众弟子翘首以盼,比起众生道与和光道,他们更想知道如果是和光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难道真的有人会对此无动于衷,毫不羞愧坦坦荡荡地承认修仙是为自我? “谁先测?”宁霜儿负责带姜雀几人去测道心。 姜雀几人默契地站成一圈,用石头剪刀布决定上场顺序,赢的在前,输的在后。 拂生是第一个,徐吟啸和照秋棠随后,接着是四位师兄。 在这场绝对公平公正的比赛中,姜雀从未赢过,‘喜’得倒一。 拂生被宁霜儿带去树下准备取血。 测道心的精血需从额心取,大衍宗仙祖特地为此研制出了取血符,符箓贴在额心,便可无痛无觉取出精血。 姜雀站在几人最后,随手玩着腰间须弥袋,身侧站着许霆。 姜雀漫不经心问了句:“凡无长老入的什么道?” 许霆早就把寻找昨天那两个‘鬼修’的事抛诸脑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拂生精血入鉴灵树,头也不回地答了句:“众生道。” 姜雀愕然看向他:“众生道?” “对。” 姜雀看向鉴灵树的目光有了些许不信任:“那傻逼树测出来的结果?” 许霆终于回神,猛地转头看向姜雀:“你有没有点礼貌,鉴灵树是我大衍宗的仙树,不可无礼。” 姜雀道:“它都能把一个轻蔑女子之人判为众生道,我认为我的评价还算中肯。” 许霆是凡无长老的弟子,忍不住为自己师傅辩驳几句:“我师傅对天下女子确实有些偏见,他虽不是圣人但也不是坏人。” “人无完人,未成仙之前都是凡夫俗子,而且你别看他这样,其实已经在改了,他以前可比这严重多了。” “况且我师傅只是有男女偏见,却并无种族上的偏见,这一点在修真界很是难得。” 姜雀轻笑着看向许霆:“我竟不知,偏见还有尊卑之别。” 许霆被姜雀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嘴硬一句:“反正鉴灵树不会......” “快看!出结果了!” 身后弟子发出一声惊呼,姜雀和许霆同时朝鉴灵树看去,被碎金子一样的叶片晃花了眼。 众生道。 拂生和姜雀几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拂生到底为何修仙,几人心底都再清楚不过。 大衍宗众人起初并没注意到拂生,极品灵根的元婴期在紫霄灵域并不罕见,但一旦和‘众生道’扯上关系就会惹来众人钦佩欣赏的目光。 宁霜儿将拂生手上的红色束带换成了金色,这意味着她获得了入剑窟的资格。 “多谢。”拂生温声致谢,在窃窃私语声中缓步走回众人身边。 第二个测的是徐吟啸,拂生只叮嘱了一声:“去吧,不痛。” 徐吟啸:“......” 该怎么让大家知道,他遇到正经事的时候其实不怕疼。 徐吟啸测出来的是银叶,和光道。 照秋棠众生道。 四位师兄中沈别云和闻耀是众生道,叶陵川和孟听泉是和光道。 几人测完都有点懵,徐吟啸、叶陵川、孟听泉还有闻耀四人凑在一起,眉头紧锁。 “我怎么会是和光道呢?我觉得我挺心怀苍生的啊。”徐吟啸不理解,十分不理解,“当年仙魔大战时我那么英勇,它居然说我是和光道?” 叶陵川和孟听泉同样纳闷,几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闻耀:“你怎么回事?” 第275章 这么狠毒吗? “我也不知道啊。” 闻耀心里都乐开花了,非要装,偏偏嘴角半点也瞒不住,差一点就要咧到耳后根,“我修仙就图个开心长寿,它说我是众生道,这不扯淡吗你们说?” 围观的大衍宗弟子在看见三人测出和光道时,视线就黏在了他们身上。 一般来说,被判为和光道的弟子都会经历三个阶段: 否认、愤怒、倾诉、消沉最后接受。 多数弟子在‘否认’阶段的反应都会异常激烈,他们会否认事实拒不接受,有人当场失声有人崩溃痛哭。 众人等着看他们三人失态,却见他们三人平静地围到一处,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一人给了那个闻什么一拳。 最后同时直起身,朝着鉴灵树‘啧’了一声,嫌弃道:“这树不行。” 众弟子:“......” ?!! 啥? 谁不行?! 他们入宗门没有百年也有十年了,见过怪爹怪娘怪自己的,就是没见过怪树的。 小世界的人现在......心态都这么顶? 弟子们还在懵逼,叶陵川三人已经骂完神树并拉着闻耀与拂生他们汇合。 顾寒钰和许霆负责把腕上系着金带和红带的人分开,拂生、沈别云、照秋棠和闻耀站到了顾寒钰身旁。 徐吟啸三人站到了许霆身侧。 许霆的视线一直在三人身上逡巡,看着他们泰然自若的表情,半点没憋,脱口问道:“你们真的一点也不伤心吗?” 姜雀已经站到鉴灵树下准备测道,几人的视线都在姜雀身上,分出一缕心神给许霆。 徐吟啸纳闷:“伤心什么?” 许霆把‘和光道’弟子的不公平待遇跟他们简单说了下。 叶陵川冷声冷气:“你们大世界还真是好样的,别的没见得有多好,尊卑高低倒是分得清楚。” 孟听泉要平和许多:“归根究底,这只是你们世界的规矩,我们沧澜界对所有修道者一视同仁,这个结果于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又不是紫霄灵域的人,迟早会回家。 徐吟啸一句话总结:“我们只是从你们的世界路过。” 就在那瞬间,一句十分简短有力的话从许霆脑海中飘过:这小世界还怪好的。 不对! 不对不对。 紫霄灵域才是最牛逼的。 许霆使劲摇了摇头,把那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可是这样你们就没办法入剑窟选仙剑了啊,你们不伤心不遗憾?” 叶陵川神色更淡:“我们本来也没有仙剑。” “是啊,为什么要为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伤心遗憾?”孟听泉心态一级棒。 徐吟啸:“同意。” 许霆感觉自己头有点痒:“但是这是一个机会啊,多少人毕生都想入剑窟一次,哪怕没有——” 许霆说话间,姜雀的额间血已经被取出,叶陵川三人的视线立刻追了过去,徐吟啸距离许霆最近,一把抓住他的嘴,手动闭麦:“嘘。” 许霆:“......” 好熟悉的感觉。 跟昨天被掏须弥袋时一样样的。 许霆眯了眯眼,在心底默默把徐吟啸列成了嫌疑人。 徐吟啸实在没有心思关注许霆,眼巴巴等着姜雀的结果,不止是他,小分队所有人都对姜雀的结果很好奇。 姜雀一直以来行事都很邪门,虽然她自己说修仙是为信徒无量,庙宇遍地。 但她也真的为百姓拼过命。 到底是为众生还是为自己,大家心里也没谱。 宁霜儿从姜雀额心引出一滴血,注入树干,纯白枝干上漫过流光,整出一片银叶,逐渐蓬勃。 全场皆静。 华谣长老和众弟子眼中都闪过失望之色。 凡无长老嘴角微微一勾,半垂着目光往姜雀身上扎去,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 围观弟子们有人震惊,有人遗憾,有人幸灾乐祸,虽然十分想交流几句,但因为方才吃过教训,所以这会都异常安静。 “姜姑娘,请。”宁霜儿示意姜雀从鉴灵树下离开,回到原处。 姜雀朝她笑了下:“请问我可以再试一次吗?” 宁霜儿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不必再试,鉴灵树不会出错,再测一次也是相同的结果。” 立宗以来,还从未有过测两次的先例。 “我不是担心错。”姜雀抬头望向繁茂银叶,“我是觉得我应该两者都有。” “什、什么?”宁霜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原地满脸愕然。 姜雀重又看向宁霜儿,眼底蕴着笑意:“为天下和为自己本就不冲突,不是吗?” 宁霜儿心头猛地跳了一下,愣愣道:“这、这不合规矩,你想测第二次要得长老和宗主应允。” “不必再试。”凡无长老率先开口,“天下为大义,己身为私情,为天下者必须摒弃私情,如何不冲突?” 姜雀从树下转身,抬眸望向凡无长老:“冲不冲突,一测便知。” “长老这般着急阻止,难道是怕我测出‘众生道’?” “怕?”凡无长老扯着嘴角嗤了声,“我堂堂长老岂会怕你一个小女子,来人,去请示宗主。” 许霆上前一步:“是。” 他专为凡无长老和宗主传话。 “华谣长老的意思呢?”姜雀十分有礼貌地问向华谣长老。 “我没有异议。” 如此,一行人便安静等宗主的回复。 半刻钟后,许霆赶回,带回宗主口信: “允。” “宗主还说。”许霆继续道,“务必将最后结果告知于他。” 凡无长老脸色有些臭:“知道了。” “开始吧。”华谣长老朝宁霜儿点了下头。 姜雀额心沁出第二滴血。 在场众人全都盯着那滴血,紧张到眼睛都不敢眨。 精血滴入树干,众人的视线迅速凝聚到鉴灵树的枝干上,盈盈流光,金叶遮天。 众生道。 全场皆静。 大衍宗众人还来不及反应。 徐吟啸一把抓住闻耀的手高举过头顶:“这里也有人要测第二次!” “闻耀要是没有‘和光道’,我徐吟啸当一辈子傻子!” 照秋棠:“......” 这么狠毒吗? 第276章 会被大衍宗追杀嗷 发誓前要不要考虑一下她呢? 那可是一辈子的傻子。 照秋棠因为太过震惊盯了徐吟啸半晌,徐吟啸察觉到她的视线,放下闻耀的胳膊,几步挪到照秋棠身边,小声说:“我知道我玉树临风,但你也要稍微收敛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是......”照秋棠本想反驳,但看着徐吟啸嘴角笑意,突然就改了口,“知道了,我以后尽量控制一下。” 照秋棠话落那刻,盎然的笑意从徐吟啸眉梢眼角蔓延开,他握拳抵在唇间,却还是溢出几道闷声的轻笑。 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什么,笑意顿收,着急看向照秋棠:“我可不是不让你看的意思。” “去去去,你烦不烦!”闻耀受不了,开始赶人,“回你和光道那边去,是这边的吗你就往这凑?” 叶陵川和孟听泉也被徐吟啸齁够呛,伸手给人拉了回来。 周遭弟子的视线在几人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又凝在姜雀测出来的满树金叶上。 他们的神树说,她是对的。 众生与自我并不相悖。 所以、所以……弟子们呆呆望着神树,脑子里都一团乱麻,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两位长老都紧紧蹙着眉,神情凝重。 宁霜儿距鉴灵树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强烈,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姜雀把右手伸到她面前,轻声提醒,“腕带。” “哦.....对。”宁霜儿低头给姜雀系金带,思绪也随着手上动作一点点回笼。 首先,众生道与和光道并不相悖。 其次,鉴灵树不会长出银白相间的枝叶。 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测两次才是对的。 如果两次都相同,则此人道心至纯,一心为己或一心为苍生。 如果两次不同,则此人欲渡自我却也心怀苍生,仍有造福万民之心。 这就意味着,如今大衍宗内被判为和光道的弟子们,有冤判。 而且也许不在少数。 宁霜儿给姜雀系好金带,面容沉肃,目光越过姜雀看向不远处的华谣长老。 宁霜儿所思华谣长老也已想到,她转身走到沈别云几人面前:“可否请诸位再测一次?” 她要确认自己的猜测。 沈别云几人积极配合,徐吟啸、叶陵川和孟听泉三人‘平反’,神树承认他们心怀众生。 闻耀、沈别云、照秋棠也没逃过和光道的银叶。 唯有拂生两次都是金叶,道心至纯。 姜雀和众人围着拂生,纷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拂生淡淡点了下头,学着姜雀说了句:“收。” 大家都得到了入剑窟的资格,笑着围成一堆,这边其乐融融,大衍宗众人阴云罩顶。 完了,真测错了。 弟子们都懵逼望着神树,不是,这神树真不行啊。 连个金银相间的叶子都不会开,这不纯纯耽误人吗? 大衍宗立宗近八百年,生生误了多少弟子。 两位长老已经冷汗淋漓了,召集全宗弟子事重测道心是肯定的,但那些和光道弟子早已经受多年不公,届时怎么平息他们的怒火才是最头疼的事。 凡无长老和华谣长老在旁边商议,许霆去给宗主传话。 一步三摇头,摇一下叹一声:“这叫什么事儿。” 几个小世界的人一来,大衍宗的天都变了。 总感觉重测之后,两位长老手下都会再多好几个亲传。 希望他到时候还能是凡无长老最疼爱的弟子。 鉴灵台私语声四起,姜雀几人也在随口闲聊,闻耀觉得奇怪:“我们既然都是两道皆入,为何有的人先出金叶,有的人却先出银叶?” “我也不明白,会不会是因为苍生在每个人心中分量不同,若是更看重苍生就会先出金叶?”照秋棠越说声音越低,说完又自己否认,“不太对。” “我感觉我都挺看重的。” 孟听泉:“难道是......看它心情?” “不是。”姜雀捏起拂生肩头落下的一片金叶,“是看叶子的繁茂程度。” 她刚才仔细看过,先后顺序不重要,叶子的繁茂程度才是标准。 “金叶盛则苍生重。” “原来是这样。”众人明了。 叶陵川冷声道:“还是给了这帮人区分高下的机会。” 他几乎都能想到日后大衍宗众人因为谁的金叶更盛而重新定义尊卑的情形。 孟听泉安慰:“对于那些被判为和光道的弟子来说,能比现状好些便是好事。” “等等。”姜雀突然沉下声音,众人心下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姜雀举着金叶子惊喜道:“这好像是真的金子!” 众人:“!!!” 一群财迷凑到姜雀身边,闻耀从姜雀手中拿过金叶子,从须弥袋中拿出块火石,用灵火烧了会,金叶逐渐熔化,但依然保持着赤黄的色泽,逐渐凝成一颗不太规则的金珠。 闻耀小声道:“是真金。” 几人的目光幽幽射向鉴灵树,姜雀低声道:“挖走?” 天璇从她背后探出头,贴心提醒:“会被大衍宗追杀嗷。” 众人陷入沉思,片刻后,颓然收回视线。 姜雀仰头长叹:“可惜啊可惜。” 这要是长在他们天清宗,和光道的弟子它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两位长老半点不知道鉴灵树逃过一劫,正在商议重测道心之事。 “此事牵扯甚多,还是交于宗主决策吧。”华谣长老和凡无长老决定稍后一起去烦宗主,两人罕见地达成一致,先解决眼前的选仙剑事宜。 选完剑,把外人都送走,他们再关起门来好好商量自己的事。 “寒钰,去拿储灵宝珠,准备开剑窟。”凡无长老也歇了带姜雀几人去黄级剑窟的心思,也不考虑污灵气的事了,只想速战速决,赶紧送几人离开。 总觉得这几人和大衍宗犯冲。 就算进到天级剑窟他们也不一定能选下剑,还是赶紧送走为好。 眼不见心不烦。 剑窟入口处设有大阵,阵着需要耗费大量灵气,储灵宝珠中灵气浓郁,可助长老开阵,平日放在水月阁引天地灵气,由几位年轻弟子轮流看管。 顾寒钰领命去取珠,许久才回来,没带回珠子却拎了个人。 直到顾寒钰在凡无长老身前站定,姜雀才看清他手里拎的是刚才给她捧红色束带的那个小狐狸。 “怎么回事?”凡无长老凛声问顾寒钰。 “储灵宝珠失窃,阿七昨日负责看守,我盘问过看守储灵珠的弟子,大家都怀疑是她监守自盗。”顾寒钰放下手中的小狐狸,“我来问长老要搜查令。” 小狐狸长得很小,不过人类八九岁的模样,刚被放下就跪倒在地,朝着凡无长老连磕了三个头:“我没偷!长老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凡无长老,阿七她不会偷东西。”宁霜儿大步走到小狐狸身侧,拦住她的动作,陪她一起跪下。 凡无长老视线如刀,从两人身上刮过,一道赤金令牌从袖中飞出,落于顾寒钰手心:“去查。” 第277章 什么缺德玩意儿! “霜儿你向来最重事实,如今结果尚未分明,你就着急为她开脱,就算她是你亲手救下也不该这般偏颇。” 凡无长老身兼戒律长老之职,虽然平常为人有些瑕疵,但处理事情还算公正。 宁霜儿揽着阿七的肩膀,微微垂首:“弟子知错。” 顾寒钰拿着搜查令去阿七房间搜查,阿七小心握住宁霜儿的小指:“霜儿姐姐别担心,我没偷东西。” 阿七的手在颤,宁霜儿感觉得到,她反握住小狐狸的手,安抚地朝她笑了笑:“好,姐姐信你。” 众人都在安静等顾寒钰回来,姜雀走到天璇身边,低声道:“我觉得你对大衍宗弟子的说法有失偏颇,除了凡无长老和个别几人,他们比你们当初讨喜多了,还会救小妖修呢。” “你们当初,啧,尤其是你,比他们欠揍多了。” 姜雀说完就走,留天璇原地凌乱。 姜雀和她之间隔着五六个人,她越过众人走到她身边,就为了当面骂她一句? 什么缺德玩意儿! 天璇边吐槽边拿出小本本默默记下,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反正记就对了。 过了没多久,顾寒钰回来了。 手里拿着颗碧绿色的圆珠,身后还跟着六名年轻弟子。 阿七一看见珠子,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蓬松狐尾蔫嗒嗒地垂在身后,一动不动。 宁霜儿的脸色也没比阿七好多少。 直到顾霆钰开口,两人才猝然回神。 “在阿七房中搜到了珠子。” “没有!不是!”阿七猛地朝前扑去,却不是扑向顾寒钰,而是凡无长老。 稚嫩的手紧紧抓住凡无长老的衣摆:“长老明察,我虽是妖,霜儿姐姐却也教过我礼义廉耻善恶是非,阿七谨记在心。” “姐姐在大妖手中救下我,长老允我待在大衍宗看守储灵宝珠,让我一只小妖有家可归,这份恩情比天还大,我宁愿死也不绝不会辜负你们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年纪还小遇到这种事难免慌乱,虽竭力忍耐,但言语间已然带了哭腔。 小狐狸说完又去看宁霜儿。 宁霜儿还算镇定,平静望向凡无长老:“在她屋中搜出珠子说明不了什么,也有可能是别人放进她屋中,可有人亲眼看见她拿了珠子?” 凡无长老看向顾寒钰,顾寒钰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一个矮个年轻弟子:“春图,你说。” 那名弟子不卑不亢,站出来朝两位长老行了一礼,话也说得有头有尾:“我昨夜一直在修炼所以睡得晚,正准备休息时看见窗外有人影掠过,好奇之下打开窗看了眼,正看见阿七的背影,怀里像抱着什么东西。” “当时弟子还疑惑,昨晚是阿七当值,怎么不好好看珠子跑回来了?但也没多想,关上窗就去睡了,谁知今天一去就发现储灵宝珠不见了。” “你胡说!”阿七用手指着春图,气得直发抖,“我昨晚根本没有离开过水月阁,我跟你换值时,珠子明明还在的!” 春图没有理会阿七,只对凡无长老俯身道:“长老明鉴,弟子绝无虚言。” “你撒谎!”阿七尖喝一声,突然朝春图扑了过去,化成一只半人高的三尾赤狐,直咬在春图肩头,扯下一块淋漓的血肉。 “妖祟!”凡无长老低斥一声,和华谣长老同时出手。 华谣长老只是掷出了缚灵网,凡无长老却悍然轰出一团灵气,宁霜儿不知何时冲了过去,挡在阿七身前替她受了那团灵气。 宁霜儿当场喷出一口血,连带着阿七一同被灵气击飞数丈,华谣长老的缚妖网也恰好落下,将两人罩在其中。 阿七在宁霜儿怀中化成人形,身上妖气却并未收敛,看见宁霜儿嘴角鲜血后,妖气愈盛。 “霜儿!”华谣长老和钟绫雪同时朝宁霜儿奔过去,华谣长老伸手除去二人身上的缚灵网,钟绫雪扔出一张镇妖符贴在阿七后心。 小狐狸周身妖气终于平息。 华谣长老小心落在阿七身后三步处,凝神戒备。 这只妖年纪虽小妖力却不弱,但她很少用妖力,总说要学仙法,入宗已有五年,加上这次一共用过两次妖法。 若不是宁霜儿再三保证她不会伤人,两位长老估计早就将这狐狸逐出大衍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华谣长老对妖修始终不喜。 五年前,十四岁的宁霜儿历练回来,身后背着个小背篓,放着这只小妖。 宁霜儿自小冷静理智,救下这小妖并带回宗门是她唯一一次莽撞,当时华谣长老并不同意她留下这小妖。 妖性难驯,且年龄越大妖性越烈,她怕日后这小妖会伤到她,不肯留。 但宁霜儿坚持,求了她大半个月。 “师傅,我会看好她,她如果做错事我一定赶她走。” “她爹娘都被大妖吃了。” “她这么小,在外面会受欺负。” 宁霜儿当时跪在她门前,低着头求她,华谣长老终于心软。 宁霜儿也是这样,自小没了父母,在外面流浪了几年,才被她带回宗门。 她护着这小妖,就像护着当年的自己。 小狐狸就这样在大衍宗留了下来,但华谣长老怕自己狠不下心教育,于是把小狐狸放到了凡无长老身边养着。 这么多年虽略有波折,却也相安无事,谁知道今日竟然当众伤人。 “阿七。”宁霜儿放开怀中的小狐狸,替她擦干净脸上的血,低声说,“走吧。” 阿七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没有偷东西,我也不是故意要伤人,我只是太生气了,我给他道歉,阿七去道歉!” 她从宁霜儿怀里奔出去,没走两步又被宁霜儿一把按住双肩:“我要你走啊!” “我知道你没偷东西,但他们今天能污蔑你偷东西,明天就能污蔑你杀人。” “你在这里待了五年就受了五年的欺负,这里每个人都自觉高你一等,路过都能骂你一句,生气就能踩你一脚。” “我能护你,但我不能时时刻刻护你,你身上的伤你自己数得清吗?” “你是妖,本就不该待在这里,是我错了,不该把你带回来。” 宁霜儿眼底也是红的,但情绪还算平和:“走吧,这件事我会替你查清楚,你已经有力自保,也该回你的妖族去了。” “不,我不走,姐姐我不走!”阿七的眼泪成串往外涌,砸在满地碧草上,无声无息。 宁霜儿往门外推了她一把:“走啊!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华谣长老已经用缚灵网罩住了小狐狸,示意弟子带小狐狸出去。 趁着今日断了她们两人的缘分也好,省得日后再多纠缠。 “我要保护你啊!” “姐姐别赶我走,妖长大很快的,我再也不用妖力了,我修仙法,我不会再伤人了姐姐!” 凡无长老甩了下衣摆,轻嗤道:“妖如何能修仙法,快把她带出去,简直满口胡言。” “姐姐。”阿七使不出来妖力,用妖爪抠住地面往拼力往宁霜儿那边爬,被一名男弟子直接抱起扛在肩上往外走。 宁霜儿一直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姐姐。”阿七被抱着往门外走去,离宁霜儿越来越远,即将被抱出门时,阿七伸手抓住了门框,她不喊了也不哭了。 “我的命是你救的,既然要走,我把命还你。” 话落,阿七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剜向自己腹部妖丹。 “哎哎哎!”闻耀、徐吟啸和几位师兄喊着号子就往过冲。 勾天诀蜿蜒飞过众人头顶,赶在他们之前缠住了阿七,与勾天诀一同到的,还有两道清亮剑光。 一道砍向缚灵网,来自青芜。 一道砍向那名男修,来自拂生。 照秋棠拔剑也挺快的,但还是晚了一步,剑光姗姗来迟,砍在了冲过去的徐吟啸胳膊上。 闻耀和叶陵川一个刹停,一人抱住徐吟啸一边腿,举着人就朝姜雀冲回去:“师妹快快快!” 姜雀刚把小狐狸抱稳,在她胸口提贴了张定身符防止她自戕,抬头就被徐吟啸的血滋了一脸。 姜雀:“......” 一个人在修真界有时候也很想报警(?_? ) 第278章 真没人疼他是吧? 血溅到眼睛里了。 有点痛。 姜雀因为刺痛眨了两下眼,脖间挂着的双生珠闪过亮光,无渊的声音随之传出:“眼睛怎么了?” 冷冽声线响起得有些突然,姜雀微怔一瞬,捏出净尘诀回他:“没事,被徐吟啸的血溅到了。” 这好像是有了双生珠以来,无渊第一次主动找她。 净尘诀的亮光环绕过周身,将姜雀身上血迹清理得干干净净,包括眼睛里的。 眼中涩痛渐消,姜雀用指腹拨了下珠子:“没事了。” 无渊轻嗯一声,没再说话,珠光却始终莹莹,直到姜雀眼睛彻底舒服,珠光才完全黯淡。 徐吟啸捂着胳膊一直盯着双生珠,到结束也没等来仙主大人一声问候。 寒心! 就半点不在意他的死活啊。 徐吟啸拉着脸从双生珠上收回目光,结果余光一瞥,发现周围人的视线全在自己身上。 他正被人举着,除了鉴灵树,数全场最高。 徐吟啸皮笑肉不笑地低下头,拍拍身侧的两颗头,咬牙切齿地小声道:“放你爹下来。” “知道你们两个孝顺,但这么点伤真不用这么大阵仗,何况我伤的是胳膊不是腿,你们这么着急给我举过来,不知道的以为我多怕疼似的,快放下放下。” 闻耀实话实说:“误会,主要是想让师妹练练疗愈术。” 叶凌川也没放过他:“着急是怕晚两步你伤口愈合,师妹练不了手。” 徐吟啸:“......” 真没人疼他是吧? 闻耀和叶陵川当时离徐吟啸最近,见他受伤是真心急,这会见他嘴欠也是真想怼。 两人边怼边把人放下,徐吟啸脚刚沾地,胳膊就被人捧住。 他抬头看去,率先看见照秋棠垂落在他手腕上的鹅黄发带,目光往上,看见她微微垂落的眼角和紧锁的眉头。 总是欢腾的照秋棠难得萎靡,语气也很低沉:“对不起,我不该出剑的,早该想到大家都会出手,不仅没帮上忙还误伤了你。” 徐吟啸抽走胳膊,背到身后,扬起略有些发白的脸,朝照秋棠无所谓地笑:“一点小伤,不疼。” 并不算小伤,那伤口虽不长,却很深,血一直在往外喷涌。 只这么一会,徐吟啸脚下已经聚起了一小滩血。 照秋棠抿了抿唇没说话,把他往姜雀身边轻拽了一下,姜雀并指按在徐吟啸手臂上,蕴含着盎然生机的绿光从她指尖沁出,逐渐包裹住徐吟啸的伤口。 鲜血不再流淌,略显狰狞的伤口也逐渐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徐吟啸转了两下手腕,照秋棠从须弥袋中摸出个灵玉簪抛给姜雀:“谢了小雀儿,我们出去一下。” 她说完就拽着徐吟啸出了鉴灵台。 姜雀茫然望向两人的背影:“干什么去啊,这么着急?” 四位师兄和拂生踱到姜雀身边,闻耀凑到她耳边:“小情侣突然要独处一般都是嗯嗯嗯嗯。” 姜雀:“?” 叶陵川翻译:“亲嘴去了。” “!”姜雀一把捂住怀中小狐狸的耳朵,早知道她就不问了,“有孩子在呢,咱们注意点。” 两人看了看小狐狸,乖乖闭上嘴朝姜雀比了个‘ok’。 姜雀扯双手托在小狐狸腋下,抱小孩似的将她抱起来晃了晃:“小小年纪,性子倒是烈。” “救命之恩可不是这样还的。” 小狐狸长相很乖,软糯糯的脸蛋,葡萄一样的双眼,睫毛又黑又长。 眼神清澈,但偏透着股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劲。 头发很短,齐耳,发丝硬得像野草,姜雀暗忖,是个倔狐狸。 宁霜儿方才听见闻耀几人的喊声时就回头看了过去,被阿七的举动吓得狠了,这会身上都还有些软。 吓完又有些气,几步奔到姜雀身边抱过阿七:“你!” 本是想斥她为何那般不惜命,为什么不走,为什么那么倔,但看见她哭红的鼻头和脸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抱着她慢慢地蹲坐在地。 华谣长老见姜雀几人救下阿七时狠松了口气。 这小狐狸若是有个闪失,霜儿恐会心生魔障,于她日后的修仙路百害无益。 凡无长老却对几人的插手很不满意,脸上笼着淡淡阴霾,冲姜雀道:“此为我宗宗事,尔等勿要插手。” 姜雀正想回他,阿七身上却突然腾起火光,扑腾着从宁霜儿身上滚到地下。 衣物和皮肉被烫伤的味道顷刻涌进鼻腔,阿七却咬着牙一声也没吭。 姜雀几人迅速围到小狐狸身边,沈别云祭出含霜,想用冰掩火,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那火生生不息,像从狐狸身体里涌出来一般,含霜覆上去的冰层很快就化成水。 “是誓言咒。”宁霜儿脸色惨白,眼里满是心疼,“当年在入凡无长老的山峰时,她曾发誓永不伤人,凡无长老给她下了誓言咒。” “一旦违誓,烈火焚身,这火烧不够三日是不会停的。” 姜雀听完,朝凡无长老勾了勾手:“过来解咒。” 凡无长老脸色骤沉:“放肆!” “怎可这般无礼?!” “这妖祟私盗储灵宝珠,又重伤我宗弟子,誓言咒之罚本是该受——” 姜雀顾不得听他废话,甩出勾天诀就把人勾了过来。 凡无长老下意识捂脸,等了半晌没等来巴掌,捂在脸上的手强装自然地摸了两下头发。 姜雀没拆穿他,笑盈盈地看着凡无长老,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解咒,要么挨揍。” 大衍宗众弟子瞠目结舌。 这、这也太流氓了! 凡无长老不揍她个...... 想起来了,凡无长老揍不过。 看不惯又打不过,要是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再被揍一次,凡无长老以后在大衍宗也不用做人了。 凡无长老还在犹豫,但姜雀没给他时间,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解解解解解。”凡无长老被迫认怂。 凡无长老捏出一枚符箓,打入阿七胸膛,一阵银光闪过,火光骤消。 姜雀用疗愈术治好阿七被灼伤的皮肤和被咬烂的唇肉,把她递到宁霜儿怀里,问她:“你还是想要她走?” 宁霜儿回头看了眼被阿七咬伤的那名弟子:“她已经伤了人,若是留下,以后在宗门的日子会更难过。” 阿七攥着宁霜儿的衣袖,固执地重复:“我不走,我不怕,我要学习仙法,当真正的修道者。” 不要再听他们说人妖有别。 要跟姐姐成为真正的家人。 “宁霜儿。”姜雀温声喊她,“你愿不愿意把她交给我?” “什么?”宁霜儿有点懵。 姜雀认真道:“我们沧澜界仙妖魔是一家,所以对妖的偏见并没有那么深。” “有一个宗门,广收天下弟子,不问种族不论出身,只看天赋与品性,只要有入道之心,皆可入宗门,登仙途。” 众人都听懵了。 世上竟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许霆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小世界是不是牛逼得有点过分了? 闻耀和拂生在后面悄悄拽姜雀的衣服:“哪个宗门啊,我们怎么不知道?” 第279章 早说还能这样啊! “回去建一个。” 姜雀转过头,小声回两人。 师兄们、拂生:“......我去。” 宁霜儿向来理智,当即就问:“宗门叫何名在何处,宗主是谁,长老几人,门风如何?我要先去亲眼看过才能回答你。” 姜雀对宁霜儿负责的态度很是欣赏,但一时又编不出来,笑着拉过拂生:“来,告诉她。” 拂生:“......” 有时候也挺想揍人的。 拂生和宁霜儿沉默对视半晌,大眼瞪大眼,无话可说。 四位师兄已经躲得远远的,姜雀无奈拉回拂生,十分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还没建好,嘿嘿。” “但我跟你保证。”姜雀收起笑颜,郑重道,“我方才所说绝非虚言。” “在不久后,沧澜界一定会有这样一个宗门,不因出身而偏颇,不因道心而卑贱,无妄加之罪,无不白之冤,永无压迫,众生平等。” 鉴灵台前风声轻响,姜雀身下碧草轻拂,直指苍穹的鉴灵树屹立在她身后,见证她的誓言。 所有人都安静凝望着她,怅然失神。 凡无长老并不相信,他本该嗤笑一声,讥讽一声,笑她痴人说梦,但事实上,他根本无力开口。 姜雀的话一字一字叩在他心底。 他不愿相信,这样的话竟出自一个女子,但偏偏那人就站在他三步之外,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他怔然望着姜雀,恍惚听到多年来盘踞在心口的顽石裂开一丝缝隙。 闻耀从姜雀身后探出头:“能给我留个长老的位置吗,姜宗主。” 谁懂啊? 师妹竟然有这雄心壮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兄凭妹贵。 闻长老哎,想想都爽! 姜雀抵住闻耀额头,无情推开弯身看向宁霜儿和阿七,问:“愿意吗?” 宁霜儿还有点懵,愣愣点了点头,问怀中的阿七:“你怎么想?” 阿七盯着姜雀看了半晌,看了看宁霜儿,然后对姜雀缓缓摇了摇头。 姜雀满意点头:“就知道你愿意。” 阿七:“?!!” 她刚才好像是摇头来着。 姜雀笑着拍拍她的头:“乖孩子。” 阿七:“不是,你,我我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姜雀抵住小狐狸的嘴,又开始真心实意地忽悠人,“我知道你舍不得你霜儿姐姐。” “但你说你想保护她,不出去学本事你怎么保护她?” “你留在这里又没人教你术法,连自己妖力都控制不了,何谈保护?” “你去了沧澜界,这里的人也欺负不了你,你霜儿姐姐也不会伤心,而且你只是去求学,有空就能回来找你霜儿姐姐。” “再者那个宗门还没有弟子,你要是去了那就是大师姐。” 阿七狐狸耳朵动了动:“大师姐?” 姜雀点头:“对。” “像绫雪师姐那样的大师姐?”阿七尾巴甩了甩,“能保护霜儿姐姐的大师姐?” 姜雀狠狠点头:“没错。” 阿七抬头去看宁霜儿,手指紧攥着她的衣袖。 姜雀揉揉她的头:“好了,不着急,我又不是现在就走。” “我还会在紫霄灵域待一段时间,我离开前会告诉你霜儿姐姐,届时会在太玄宗门口等你。” 姜雀看向她双眼:“只要你来,我带你走。” 姜雀说完就转身后退,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对阿七说:“对了,在这段时间如果有人要欺负你,可以来太玄宗找我告状,我揍人还可以。” “而且我不是大衍宗的人,他们的门规管不住我。” 大衍宗众人:“......” 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之后的事姜雀几人没再管,宁霜儿从水月阁转了一圈,把几个守珠弟子挨个问了一番,连顾寒钰也没放过。 最后揪住一个露出破绽的弟子连番审问,以他为突破口,终于问出来是几人联合作案。 有人故意在阿七的枕下放了深眠符,其余人望风的望风,偷珠子的偷珠子,联手完成了这起栽赃。 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 “她是妖,整日跟妖待在一起,我们夜里都睡不好,总怕睡着时她会伤害我们。” “我们没想害她性命,只是想赶走她,让她离开大衍宗,求长老宽恕。” 凡无长老怒斥:“强词夺理!修道者最忌生恶念,恶无大小,恶就是恶。” “来人,带去戒律堂每人罚三十鞭,禁闭半年,不允修习任何仙法。” 凡无长老突然说了句人话,给姜雀几人都听愣了。 他一回头就撞上姜雀几人的意味深长的视线。 “怎么?”凡无长老横着眉问。 姜雀轻啧一声:“你个老东西还有点东西。” 凡无长老:“......” 我谢谢你啊。 “好了,该选仙剑了。”华谣长老轻声开口。 顾寒钰递上储灵宝珠,一行人在华谣长老的带领下,御剑飞上剑窟。 凡无长老也没作妖,跟着华谣把几人带到天级剑窟。 天级剑窟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孤峰之巅,远远望去,孤峰如剑,直入云霄。 入口是一座巨大石门,两侧矗立着两尊巨兽石像,门上镌刻着繁复符文,散发着淡淡银辉。 华谣长老静立石门前,微微闭目,双手动作翻飞,脚下阵印层层而生,头顶的储灵宝珠光芒大盛,灵气如丝带缭绕而起,不断涌入华谣长老额心。 石门上的符阵也散发出阵阵金光,连带着石门也微微颤动,随着华谣长老一声轻喝,脚下阵印化为金色剑光,携着翻涌金光直入石门正中。 石门上金光大盛,随着声轰然巨响,紧闭的石门在众人眼前缓缓打开,露出片金光凝成的旋涡,一股浩渺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闻耀几人顿觉心旷神怡,深吸了一口气,叹道:“这灵气好纯。” “纯?” 跟着来的大衍宗众弟子在他们身后疑惑出声,宁霜儿经过之前那件事,现在看几人都觉亲近几分,不由问道:“你们不觉得压抑难受喘不上气?” 几人摇头:“没有。” 宁霜儿:“......哦。” 众弟子又开始了:“这什么反应,我当初选剑的时候,门刚开我就觉得像是剑灵们一起扇了我一个大耳瓜子。” “我也是,今天怕被攻击,还特地站远了些。” “所以他们这反应怎么回事,不会真让他们选走几把剑吧?” “也不一定,或许只是剑灵们知道他们远道而来,以表欢迎。” 众弟子不说话了。 凡是入过剑窟的都知道,那些剑灵一个个傲得要死,不把人玩死不错了,还欢迎? “诸位,剑窟凶险,入剑窟前有几件事要说给大家。”华谣长老温声叮嘱姜雀众人。 “天级剑窟内岩浆遍布,灵剑藏于岩浆之下,若无有缘之人,不会现身。” “剑窟内还有阵法和护剑兽,这是灵剑对你们的考验,要见你们的心性。” “另外,若遇险境无法自脱,只要设法毁掉腕上金带,就可顷刻离开剑窟,切记,万不可为了仙剑一意孤行。” “剑窟入口处的旋涡是一个小型传送阵,诸位进去后就会散于剑窟各地,自行对抗剑窟中的所有危险。” 闻耀:“!!!” 自行对抗? 这可不行,这剑窟这么危险,他们可不能跟小师妹分开。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开始绑衣摆。 没关系没关系,这招他们熟啊。 都是大比里闯过来的人了,容易得很。 闻耀闷头绑完衣摆,正要起身,眼前又伸来两片青色衣袍,闻耀抬头,看见笑出牙花的许霆和面色平静的宁霜儿。 “能把我们也绑一起吗?”许霆毫不见外。 他们结丹后入过一次剑窟,但两人都没有被仙剑选中,这次得了两位长老特许,可以再入一次剑窟。 闻耀问过众人,大家都同意后才把两人的衣摆跟大家绑在一起。 旁观众弟子看见这操作,脸都黑了。 早说还能这样啊! 他们哪一个进去后不是跟拼了老命跟护剑兽单挑,被揍得哭爹喊娘,风姿全无,能被选上才怪。 一起上不比单挑容易多了。 怪不得他们得不到仙剑,原来在第一步就做错了。 靠! 第280章 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生吞活人 众人骂骂咧咧。 姜雀几人悠悠哉哉,大家‘锁死’后就直挺挺站在剑窟门外,脸上带着迷之微笑,等人。 徐吟啸和照秋棠还没回来。 沈别云给徐吟啸传了封玉简,告诉他们剑窟的位置,便没再打扰。 大家也没催他们,知道他们不会耽搁太久,正好趁这会儿功夫做做入剑窟的准备。 闻耀几人清点须弥袋中的符箓和丹药,战斗前要清楚自己的本钱。 姜雀则凝神召回了电鳗和玄武。 方才听华谣长老说剑窟内有岩浆和阵法,玄武肚中都有岩浆,想来应该不怕,有玄武在他们在剑窟中能自在些。 鳗鳗是姜雀的移动阵法大全,当初那一夜不是白学的,天清宗的阵法鳗鳗比她熟。 玄武和电鳗很快从天边奔来,变小落在姜雀面前。 玄武安静站在姜雀面前,十分乖顺。 电鳗五颗头挨个亲了姜雀一口,姜雀被亲得直往后仰,柔顺蓬松的墨发秒变油头,还笑着夸孩子:“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电鳗高兴地甩了甩尾巴,把尾巴中卷着的石头递给姜雀,是三块半人高的黑色晶石,姜雀刚接到手中,几人的佩剑就‘砰’一声被吸到了石头上。 姜雀眼神微亮:“吸铁石啊。” 姜雀抱住鳗鳗最中间一颗头使劲揉了揉:“好鳗鳗,你可真是带回来个好东西。” “青芜仙君。”姜雀回头唤不远处的青芜,“仙剑都是什么材质的?” 青芜几人还没有绑衣摆,她缓步走到姜雀身边:“有玄铁、寒玉、陨晶,很多。” 姜雀收好三块吸铁石,点头道:“有铁就行。” 带上带上,一会进了剑窟说不定用得上。 鳗鳗晃着尾巴,它不懂什么是‘吸铁石’,只是觉得漂亮就一路带了回来。 电鳗张开嘴,又吐出几块漂亮石头,没地方放了,只能含在嘴里。 这几块不是吸铁石,但是很漂亮,白而透亮。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带着鳗鳗口水的漂亮石头,照秋棠和徐吟啸的闻耀代他们先收着。 “谢谢鳗鳗。”大家朗声给鳗鳗道谢,把石头擦干净妥帖收进须弥袋。 玄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站在一旁,手空空,脚空空,嘴巴也空空。 输了。 青芜和北斗七子已经见过四大神兽,很淡定。 大衍宗众人却是又迎来新一番暴击,许霆指着玄武话都说不利索:“神、神神神神.....” “神兽。”宁霜儿平静帮他把话补充完整。 许霆愣愣道:“是真的吗?” 宁霜儿难得没有不耐烦,而是给出建议:“你去问问本兽。” 许霆:“......有道理!” 他第一次得到宁霜儿的好脸色,又见玄武在姜雀面前十分乖顺,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去了。 缩小的玄武也有两人高,许霆面前三步就是玄武的腿,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玄武垂眼看他。 许霆朝它笑出鱼尾纹:“请问您是玄武本武吗?” 玄武,北方之神,司水主寿,水火不惧。 腹有乾坤,可纳天地。 玄武看着许霆歪了歪头,随即望向姜雀众人:“回来什么都没带,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生吞活人。” 语气很平静,内容很惊悚。 众人很懵逼。 玄武没注意到几人连在一起的衣摆,咬住许霆就往天上一抛,兽口一张,一串人眼前一黑,直奔玄武嗓子眼。 姜雀在队伍最后,眼疾手快抓住玄武的牙吊住一串人,伸手在它紧闭的嘴上敲了敲,好气又好笑:“张嘴,活爹。” 玄武:“......” 它转过头看向身侧的电鳗,电鳗五颗头上都是问号:你干嘛? 玄武麻木地转回头,张嘴吐人。 完,一败涂地。 许霆腿都被吓软了,蹲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是不是真神兽不知道,反正挺邪门。 姜雀几人就淡定多了,还有心思夸人,一人一句,硬是把萎靡的玄武夸明媚了。 “好活!” “精彩!” “那咬人的姿势,那一仰头,那嗓子眼,绝了!” “别说,你别说,出去一趟,兽怎么变俊了。” 大衍宗众人:“......” 这帮人高低懂点溺爱。 凡无长老听得闹心,他向来主张不打不成才,照他们那样下去,神兽也得给他们养废。 不过那傻样,应该就是个普通灵龟。 契约神兽要有极宽广的识海,那个叫姜雀的丫头是很厉害,天赋、能力、眼界都不错。 但总不会样样都行,识海说不定就是她欠缺之处。 凡无长老短短时间转了无数个心眼子,华谣长老正在把望尘镜送入剑窟。 望尘镜能让他们知道剑窟中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他们当真到了危急之境,却不愿毁金带出剑窟,她与凡无长老就会入剑窟强制带人出来。 姜雀几人已经准备就绪,回头去看青芜和北斗七子。 北斗七子不知何时把衣摆绑到了一起,但青芜没绑。 姜雀略带疑惑地朝青芜看了过去,青芜淡声解释:“我不入剑窟,有太平便足矣。” “只是怕你们被欺负,所以才同走一遭,不过如今看来,是我多虑。” 姜雀扭头跟身后绑着的众人说:“我要冲过去给她一个熊抱,你们做好准备。” 闻耀:“上吧您!我也给她鞠个躬以表谢意。” 姜雀小炮弹似地冲了出去,给了青芜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您!” 身后众人紧跟着她的步伐,在姜雀抱住青芜的瞬间,腿部用力把自己稳稳定在原地,然后挨个对青芜表达谢意,但几人忘了许霆和宁霜儿。 两人猝不及防被众人拽飞,闻耀几人刹停后他们却没停住。 宁霜儿撞许霆,许霆撞沈别云,沈别云前面依次是孟听泉、叶陵川、闻耀和拂生。 身后人撞过来时,正好是闻耀在鞠躬,他顺着那力道往前一扑,抱住青芜的腰就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山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安静了。 这这这这这这什么走向?! 难道要产生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北斗七子瞠目结舌,姜雀和拂生急忙去拉闻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青芜也很懵,事出突然,她下意识拔剑欲砍,但想起这人是闻仙友,而且此事是意外,伤不得。 于是怔然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片死寂中,闻耀突然抱着青芜大喊一声:“奶奶!” 第281章 我嘞个老天奶啊 “你不知道,我自小就没了奶奶, 您有着如此宽广的心胸,令我钦佩,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奶奶!” 闻耀喊完就立刻松开青芜,‘蹭’得站起身来,眼神坚毅地望着青芜:“奶奶,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姜雀和拂生僵在闻耀半步之外,闻耀偏过头对她们眨了下眼,并在心里给自己狠狠点了个赞。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下青芜仙君应该不会太尴尬了吧? 虽然本质没什么改变,但被孙子抱一下也许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围观众人开始思考。 别说,你还真别说,跟闻耀的精神状态比起来,那个意外的拥抱确实没那么诡异了。 青芜盯着自己的‘好大孙’看了片刻,知道他是想缓解尴尬,了然笑道:“好。” “不过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干奶奶就好。” 闻耀从善如流:“好嘞!” 众人:“...........” 我嘞个浪漫爱情爆改认亲现场! 麻了。 虽然尴尬已经解除,但闻耀还是小声给青芜认真道了歉。 青芜淡淡朝他点了下头,也低声回他:“无碍。” 闻耀后退几步和青芜拉开距离,被姜雀几人七手八脚拉过去围在正中,夸。 叶陵川平常骂他最狠,夸的时候也半点不收敛:“闻大哥聪明起来简直出人意料。” 孟听泉也不毒舌了:“这把不错。” 沈别云依然是温柔风,递给他一颗止疼丹:“膝盖磕疼了吧。” 闻耀吃下丹药,学着姜雀给了自家大师兄一个熊抱。 有师兄的孩子像个宝! 大衍宗众人看着那帮人闹成一团,有点酸,感情真好。 夸完闻耀,几人又拉过许霆和宁霜儿,道歉。 沈别云是真的很抱歉:“忘了你们并不熟悉姜雀的行事风格,没有提前告知,真是抱歉。” 拂生也将两人仔细看过,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两人只是被吓到,没受什么伤。 姜雀摸出两包灵石塞给他们:“赔礼。” 两人抱着沉甸甸的灵石,本来就没生气,这下连被吓到后的那点惊慌也没有了,他们歉道的真是太实在了。 “姜雀!”几人正说着,照秋棠容光焕发地回来了。 之前萎靡之态一扫而空。 徐吟啸安静地跟在照秋棠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落在姜雀面前,乍一看去没什么异常,脸色正常,嘴也没破皮,只是徐吟啸脖子好像不舒服,一直在扯衣领。 姜雀是没往歪处想,其余人是看破不说破。 闻耀闷声解开自己和拂生的衣摆,把照秋棠和徐吟啸的衣摆绑好。 等他们清点好须弥袋里的东西,华谣长老从剑窟门前退开:“诸位,请。” 北斗七子在前,姜雀几人在后,两拨人相继御剑进入剑窟。 飞进剑窟的瞬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姜雀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 她脚下是奔涌不息的岩浆‘洪流’,像她曾经见过的母亲河,岩浆滚滚向前,从万丈悬崖坠下,飞溅的岩浆落在岸边高大的赤色树木上,结成一棵深红色的晶石。 “拂生,你看......”姜雀回头看人,身后却只有玄武和电鳗。 她低头一看,紧紧绑在一起的衣摆边缘缠着灰烬,像是被火烧过。 姜雀放下衣摆,想到闻耀几人,眉心渐紧,除了宗门小比和她关在冥界的一年半,他们几乎从未单独行动过。 能在过传送阵的瞬间将几人分开,这剑窟不简单。 剑窟前悬浮着一面镜子,外面众弟子见此情形,议论纷纷: “分开了分开了,果然是天级剑窟,小花招不管用。” “真是的,我还想着如果管用,下次入剑窟我也有样学样呢,美梦破灭了。” “这下他们只能自己管自己了,他们之中那几个修为低的估计很快就会出剑窟了。” 几人话音刚落,镜中就传出姜雀的声音:“我们先找人。” 众弟子:“......” 格局低了,他们是真爱。 静默片刻后,弟子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她准备怎么找啊?半空中都是阵法,稍有不慎就会踩到,岩浆中又会不时飞出护剑兽,要么闯阵要么跟护剑兽硬刚。” “但这一番干下来,很可能人还没找到,她自己先出局了。” “多虑了,她可是化神期,我还挺看好她的,与其担心她出局,不如担心那几个修为低的。” “是啊,那几个好像都是元婴初期,随便踩到个阵法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我去!”突然有弟子惊呼一声,“那个龟那个龟!” 众人闻言纷纷朝镜中看去,愕然张大下巴。 剑窟内,姜雀收回长剑,坐到了玄武背上,玄武环顾过四周,平静开口:“半空都是阵法,危险,岩浆中却没有,安全。” “你可以入岩浆吗?”姜雀问身下玄武。 “可以,你和电鳗藏在我的龟壳中,我们就能躲过阵法。” 姜雀撑着下巴想了想:“但是这样万一遇到护剑兽,我怕你处理不来,而且入了你的龟壳,也没办法知道师兄他们的位置。” 姜雀看着眼前翻涌的岩浆,先问了问趴在她手腕上的电鳗:“鳗鳗,阵法大全里有没有什么阵法能挡住岩浆?” 鳗鳗本生活在水里,进来这里没一会就被烤成了蔫吧鳗,变成手指粗细缠在了姜雀手腕上,这会已经是活鳗微死。 听到姜雀问它,才动了动热闷的大脑回想,许久,用五颗头缓慢地比了个阻隔阵的阵法手势。 电鳗比得很慢,姜雀也看出它很难受,所以记得很认真,一遍就记住,然后让玄武打开背,把鳗鳗放了进去。 安置好鳗鳗,姜雀问玄武:“你若是吸了岩浆,会不会受伤?” 玄武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话却很吊:“不要侮辱神兽。” 姜雀扬了下唇,言简意赅地发出命令:“吸它。” 玄武身形瞬间膨大数倍,兽口大张,岩浆不断涌进它口中,姜雀站在它背上,双手迅速捏诀,阵印不断打在被玄武吸走的岩浆洪流的分界处。 翻涌的岩浆被阵印拦截,很快,奔腾的岩浆海中便被生生造出来一条路。 让大衍宗众弟子惊掉下巴的就是这一幕。 我嘞个老天奶啊。 选仙剑选了这么多年,今天让一个小世界的给开了眼了。 想到她会闯阵,想到她会跟护兽硬刚。 谁能想到她会在岩浆海里开路啊! 不仅能躲过半空中的阵法,护剑兽冒出来也能随时揍,最最重要的是,岩浆下都是仙剑啊仙剑。 她不会走着走着就捡到一把吧。 那他们以前辛辛苦苦闯阵干架,却连仙剑面都见不着的傻逼行为算什么?! 弟子们欲哭无泪。 凡无长老已经在偷偷抹眼泪了。 居然真的是玄武! 天赋高实力强就算了,神识居然也这么牛。 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厉害成这样。 气死他了。 他堂堂长老都没有那般天赋,入剑窟三次也未得仙剑认主。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凡无长老不小心喊了出来,华谣长老瞥他一眼,想了片刻,明白了,于是温声开口:“先别哭,稍后她若取到仙剑还有你哭的。” 凡无长老:“......” 今天是准备气死他吗? 第282章 是你能学的吗你就学? 大衍宗众弟子根本没人注意到哭泣的凡无长老。 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看姜雀还能有什么鬼招。 会不会捡到仙剑,能不能找到人。 姜雀被玄武驮着,在辟出的路上缓步前行,两侧是被阻隔阵挡住的岩浆海,脚下是焦黑岩石。 很热,姜雀挥出数道冰风,在玄武和自己身侧结出厚厚的冰层,这才缓解一些,但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淌汗。 “这些岩浆里的灵气好强。”姜雀擦了下额上的汗,引了一缕从岩浆中飘到她身侧的金色灵气,只一缕,经脉居然隐隐胀痛。 玄武缓声回她:“这是岩浆海孕育出的至纯至强的灵气,足以滋养剑灵和护剑兽,维持着广如星宿的大阵,并支撑剑窟屹立千年甚至万年。” “不是修仙者可以取用的,你莫再引灵,这灵气会灼伤你的经脉。” “好。”虽然经脉的痛意已经缓解,但姜雀该听劝时就听劝,当即收手,只把又飘到自己身边的灵气一点点引进沧溟珠里存着。 当初把须弥袋交给无渊时,她把自己常用的都留了下来,所以虽然交换了须弥袋,但她用起来还算顺手。 一人一兽慢慢走着,姜雀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扩出去,呼唤拂生他们。 两侧岩浆奔涌,不断拍在阻隔阵上,阵印的金光不断闪烁,姜雀每走两步就要加固阵印,否则岩浆就会冲破阵印,倾泻而来。 沧溟珠悬在她身后,金色的灵气不断涌进珠子中。 剑窟的大衍宗弟子望着不断涌进珠子中的灵气,个个脸色大变: “不公平!这不公平!我引都引不来的灵气凭什么巴巴地往她跟前跑啊?” “别嚎,就算那灵气跑你跟前你敢引吗?” “再说了,刚才测灵根时大家都看见了,人家可是天生灵体,本来灵气亲和力就高,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名弟子委屈了半天,嘟囔道:“我就是想起自己当年的惨样,难过而已。” “我那时候不信邪,非要在剑窟中引灵入体,要不是及时撕毁金带得华谣长老施救,早就成废人了,她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有啊。”另一名弟子回他,“她皱眉了。” “......那我当年的痛不欲生涕泪横流鬼哭狼嚎算什么?!” “算你不行。” 周围弟子开始拦架。 凡无长老没心情管,华谣长老顾不得管,剑窟中的灵气不可取用是紫霄灵域所有修道者的共识,导致她无意识忽略,忘了提醒姜雀他们。 这会正通过望尘镜给剑窟中众人传话:“剑窟中灵气会灼伤经脉,诸位万不可引灵。” 华谣长老传完话,眉心缓缓拧起。 天生灵体的灵力亲和度虽然比旁人高很多,经脉也比常人粗一些,但要承受剑窟岩浆中的灵气还是不可能的。 她也是天生灵体,曾经也试图引过灵气,但经脉根本承受不住,灼痛异常,幸好她及时服下提前备好的灵丹,这才护住经脉。 姜雀姑娘虽然只引了一缕,但也确实引了灵气入体,居然毫无异常。 奇怪。 姜雀这会儿也觉得奇怪,她都喊了半天人了,怎么一点回应也没有。 正胡思乱想就听见一道声嘶力竭的呼喊:“师妹!师妹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这死动静,除了闻耀没别人。 姜雀朝声音的来处甩出勾天诀,金线贴着翻涌的岩浆,越过无数黑石嶙峋的山峰,在一株长满火晶石的赤红巨树后找到闻耀,缠住人就拽了回去。 “师妹!就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的。”闻耀从进来都待在原地,怕误踩到阵法,一点没乱跑。 姜雀收回勾天诀,闻耀在玄武背上踉跄两步站稳,朝姜雀呲出大牙。 “不过......”闻耀笑容渐收,指着两边的岩浆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姜雀:“你居然在这里开了一条路?!” 知道师妹牛,但每次都能牛出新高度。 姜雀十分臭屁地朝他眨了下眼:“厉害吧?” “厉害死了!”闻耀吼了一嗓子,姜雀身后的阻隔阵突然一松,澎湃岩浆朝两人汹涌而来。 ”卧槽!”闻耀下意识把姜雀往身后一扯,“师妹小心!” 姜雀在他们面前向来没防备,正准备结阵印就被自己的倒霉师兄一把甩飞,‘砰’一声撞到旁侧的阻隔阵上。 阻隔阵被岩浆不断冲击,已经岌岌可危,随着姜雀这一撞裂开缝隙,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不过顷刻,绵延数丈的阻隔阵轰然溃散,金光迸裂,岩浆冲破阻碍奔腾着朝两人逼来。 姜雀一手捏出阵诀,用阻隔阵挡住身后岩浆,一手甩出勾天诀缠住闻耀,凝声喊道:“玄武!” 玄武迅速打开背部,姜雀带着闻耀俯冲进玄武腹中,龟背合上的瞬间,汹涌的岩浆海顷刻将玄武淹没。 剑窟外有弟子看着这一幕不住点头:“学会了学会了。” 旁边的弟子无情拆台:“学会什么了?你有神兽吗?是你能学的吗你就学?” 旁边众人:“......” 太特么扎心了! 这场架没有一个人拦,只有人不断加入。 “啊!!!” 闻耀扯着嗓子摔进玄武腹中,先他们一步进来的电鳗听到他声音那刻就把自己变成合适大小,稳稳接住掉下来的两人。 姜雀趴在鳗鳗的尾巴上,伸手轻拍两下:“好鳗鳗。” 又扭头给了闻耀一脑捶:“傻师兄!” “以后遇到危险情况别往我身前挡,平常往我身后躲躲得那么熟练,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傻?” 闻耀揉了揉头,神色多了几分认真:“天底下没有遇到危险把师妹推到前面的道理。” “一次、两次、千万次,只要我活着,总会挡在你们面前,无论是你还是拂生,师兄他们也一样。” 姜雀和闻耀对视片刻,默默转过头,撩开头发给闻耀看她脑后的大包。 “那能别甩我吗?” “撞得挺疼的。” 闻耀:“............” 这死丫头是对一切温暖的氛围过敏是吗? 第283章 别逼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抽你 那可是从他心窝子里掏出来的话啊。 多么情真意切,多么.....算了,这包确实有点大。 “竟然撞得这般厉害。”闻耀边用手给她扇风边急道,“怎么不用疗愈术治一下?” 姜雀:“专门留着给你看的。” 闻耀气笑了,伸手朝她肩膀捶了一拳:“看见了看见了,以后再也不甩你了,快治!” 姜雀调动灵气,莹莹碧光闪过,头上的大包缓缓消解,两人开始说正事。 “其余人怎么找?”闻耀问。 姜雀拿出传音石:“问问?” “问问。” 姜雀从拂生一一问过去,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剑窟内无法辨别方位,大家看到的东西也是一样的。 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岩浆海,屹立在岩浆中的石峰,还有茁壮参天的火晶树。 不过好在大家都没有乱动,尚且平安。 就连徐吟啸也没有冲动行事,一行人都全全乎乎的。 “不知道许霆和宁霜儿怎么样?”姜雀问完几人,低声念了句。 “不怎么好。”沈别云的声音响起,“许霆正好在我不远处,他踩到了阵法,跟我们沧澜界的万剑阵有点像,但要难对付很多。” “许霆不是对手,打得很艰难。” 沈别云说着已经御剑朝许霆那边飞去:“我去帮他,冷眼旁观非修道者所为。” 大师兄还是比较靠谱的,姜雀赞同道:“去吧,祝你成——” 沈别云那边陡然发出道尖锐声响。 “怎么了?”两人不由提高声音。 沈别云看着身边掠起的剑影,温声道:“不巧,撞到一个阵法。” 姜雀、闻耀:“......” “撑住,就来!” 两人刚从电鳗身上爬起,照秋棠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也不巧了。” “什——”两人刚要震惊,拂生声音也平静响起,“还有我。” 两人头都要炸了,什么情况,姜雀手里捧着拂生和沈别云的传音石,闻耀手中捧着照秋棠的,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什么阵法,能不能应付?” 三颗传音石同时发出炸响,碎成粉末。 姜雀和闻耀登时变了脸色,姜雀立刻对玄武道:“去岩浆海面。” 玄武迅速朝上游去,片刻没有耽搁。 沈别云撞到的是幻影剑阵,赤红阵印高悬在他身前,万剑掠出,剑如疾影,如浪潮般袭向沈别云。 照秋棠所在之处有株高大的火晶石树,她看着好看,随手碰了下就触动了阵法。 阵印罩在她头顶,数十道雷霆悍然劈下,比元婴期的天雷还要粗壮几分,照秋棠掠身躲过一道,另一道已然劈向她肩头。 照秋棠用灵力生生扛下一道,雷光与灵力轰然相撞,两股力道同时瓦解,化成点点碎芒。 她抬眼望向阵印,手心聚出灵团,昂首应战:“你很强,但我也不弱。” 银雷轰然劈下,晃花人眼。 拂生本安静站着,但侧方忽然袭来一块飞石,她拔剑碎石,落剑时,脚下便生出了阵印。 能乱人心神的音波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拂生眼神一瞬失焦,很快恢复清明。 她收剑入鞘,轻点两下脚下阵印:“换个路数吧,这招对我没用。” 音波诡异地停了一瞬,再响起时,从惑人心智的靡靡之音变成了凛冽音刃。 拂生微微弯起唇角,拔剑迎战。 华谣长老从拂生清绝的眉目上收回目光,笑着叹了句:“倒是有胆色。” 凡无长老轻嗤一声:“胆色?小小女子也配这——” “别逼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抽你。”华谣长老目视前方,温声细语。 凡无长老:“......” 天下为何要有修为比他高的女子?! 郁闷。 凡无长老被堵了嘴,但众弟子没有,而且因为被议论的人听不到,越发肆无忌惮。 “完了,这几个人估计很快就要出来了。” “那几个阵法没一个简单的,幻影剑阵每一剑都相当于元婴期的一击,阵中人好比一对万,剑窟的灵气又不能取用,就算他每一剑都能挡住,也迟早灵气耗尽。” “而且那剑影真真假假搞人心态,但凡抱了侥幸心理想着下一剑或许是假的,歇一歇,那就完了,上来的必定是真剑,一旦受了伤,完得更快。” “雷狱阵和渺音阵也不是好对付的,除非她们能找到阵眼。” “估计没希望,就算能找到阵眼,她们现在的灵气也不足以毁掉阵眼。” “等着他们出来吧,我感觉他们很快就要扯金带了。” 玄武已经浮出海面,姜雀和闻耀正站在龟壳上,茫然四顾。 明明他们触动了阵法应该会有动静才动,但他们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闻耀急得直挠头:“这怎么办?想帮忙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姜雀看着从身旁流过的岩浆,眯了眯眼道:“我有一个想法。” 闻耀眸光乍亮,朝姜雀那边迈了一大步:“你说!” 勾天诀的金线从手心漫出,随着姜雀的心意凝成了拳头状,姜雀扬手甩出‘拳头’:“你有没有听说过能量守恒?” “没有。”闻耀看着姜雀头顶被‘拳头’捶出来的三个阵印,‘蹭’得挡到姜雀身前,“什么守恒?!” 姜雀在阵印发动攻击的瞬间拽走闻耀并猛拍身下龟壳:“玄武快跑!” 玄武犹如离弦之箭,猛地蹿了出去,阵印在后面狂追,闻耀死死扒着龟壳以防自己被甩飞,回头看了眼身后阵印。 一个往外砸冰雹,一个往外喷火,还有一个往外射箭。 全往姜雀身上招呼。 姜雀把勾天诀缠到闻耀手腕上让他去甩,自己站在龟背上,迅速结了个灵盾阵挡住攻击。 随着她境界的提升,结出的阵印也比之前强很多。 尽管如此姜雀也半点不敢停,一口气叠加了数十个灵盾阵,这才扭头跟背后听话甩着‘拳头’的闻耀解释。 “既然咱们找不到人,那就想办法帮他们降低闯关难度。” “剑窟是密闭的,我想它里面的灵气应该是不变的,如果只有大师兄拂生和照秋棠的三个阵印被催动,这些灵气很容易就能带起来。” “但如果这么多阵印被同时催动,那就没那么容易了,灵气会被迫均摊,拂生他们那边的阵法就会被削弱。” 姜雀缓了口气,看着周边不断被点亮的阵法,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 剑窟外众人鸦雀无声,懵逼看着被无数阵法‘追杀’的姜雀。 脑瓜子嗡嗡的。 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 第284章 真的要为这帮人拼命吗? 他们闯阵她捶阵! 他们提心吊胆躲阵法,她举起拳头就开干?! 还有没有天理了? 剑窟前,众人眼都不眨地盯着玄武背上的两人,闻耀挥着勾天诀,耍得生龙活虎,阵印不断被点亮,姜雀手指翻飞,灵盾阵结了一层又一层。 二人背对着背,周围刀光剑影雷声轰鸣,冰霜雨雪漫天而来,脚下岩浆翻涌。 翻飞发带拂过两人含笑的眼,一名弟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他们真的不怕吗?居然在笑!” “不知道他们怕不怕,反正我是感动了,当初我闯阵时若是有人这般帮我,就算最后拿不到仙剑我也一辈子孝顺她。” “是啊,他们两个完全可以不冒险的,只要躲在玄武腹中,万事太平。” “不是,只有我想进去跟他们一起干架吗?老子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场面!太特么牛逼了卧槽!” “我也想我也想!当年被那些阵法折磨的不成人样,今天居然有人帮我捶它们!爽死我了哈哈!” 各弟子众说纷纭,方才那名‘学会了’弟子再次开口:“这招我总能学了吧?” 众弟子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头,一窝蜂似地朝他涌去:“学学学!下次进阵带我一起啊,我是你亲师兄。” “还有我还有我!也带上我!你每天走的石子路都是我扫的。” “也别忘了我,咱们当时入宗门时被同一片叶子拂过,这可是莫大的缘分,到时候我来闯阵你来捶。” ‘学会了’弟子:“......” 真的要为这帮人拼命吗? 弟子们七嘴八舌,凡无长老正在原地踱步,他想着姜雀的话,不住点头:“有几分道理,华谣,下次我入剑窟也这么办,找个人给我......” 凡无长老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华谣长老嘴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笑什么?” 华谣长老已经转正视线:“你不是向来看不起女子的招数吗?” 凡无长老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轻咳两声转回头,理了理衣领,又整了整衣摆,这才说道:“确实不怎么样,此招一般,这么多的阵印攻击,她的灵盾阵撑不了多久。” “很快她就会灵气耗尽,这些阵印却不会停止攻击,届时她和她那位师兄死路一条。” “此招。”凡无长老大肆评判一番,最后给出结论,“不行。” 就在‘不行’两个字出口瞬间,镜中同时传出姜雀的声音:“师兄,撤!。” 两人同时收手跃进玄武腹中,玄武立刻潜入岩浆深处,无数攻击没入岩浆,都被澎湃的灵气所消解。 凡无长老嘴角一抽。 忘了她有玄武。 华谣轻笑一声,温声开口:“人不行别怪招不好。” 凡无长老脸都绿了,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在绝对的事实面前,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华谣长老长出一口气,难得能让凡无长老哑口无言,舒服。 姜雀这丫头真不错,最好真的带把仙剑出来,气死凡无。 剑窟内,沈别云明显感受到阵中能力变弱,攻过来的金剑力道弱了许多,他顾不得思考太多,将周身大半灵气聚于含霜之上,枪身覆冰,寒光萦绕,迎着攻过来的金剑飞旋冲向阵印。 银枪过处,金剑尽碎,枪尖直破阵心,赤红阵印轰然消散。 照秋棠和拂生都入了阵道,对阵印的变化更为敏锐,几乎同时发现了阵眼,雷狱阵的阵眼是照秋棠碰的那株火晶石树。 渺音阵的阵眼是阵法边缘处的一座峰石。 拂声削峰,照秋棠断树,阵眼破,阵印随之消散。 三人破阵瞬间,岩浆深处三把仙剑散发出淡淡莹辉,响起道带着几分欣喜的女声:“有人破了我的渺音阵。” “我的雷狱阵也被破了。”这是一道七八岁左右的童音。 最后响起的是一道冷艳女音:“这次进来的人倒有几分本事,去看看。” 青、白、红三道虚影掠出岩浆海,分别跟在了沈别云、拂生还有照秋棠身后。 剑窟内的一切都是相连的,每把仙剑都有对应的阵法和护剑兽,阵法和护剑兽有任何异动,剑灵都能察觉到。 除了那三个剑灵,还有不少剑灵被吵醒,不过因为阵法未破,大家嘟囔交流了几句又陷入沉睡。 “你的阵法也被唤醒了?” “今天入剑窟的弟子好多,大家好久没有一起醒来了。” “是啊,今天好热闹啊。” “我要继续睡了,我刚才梦到我的旧主,希望还能梦到他。” 剑灵沉睡,被‘捶’醒的阵法也因为失去攻击目标而逐渐平息,姜雀躺在电鳗背上,拧着眉头给拂生他们发玉简。 “阵破了没有,可平安?” 三人几乎同时回过来: 拂生:“平安。” 沈别云:“无碍。” 照秋棠:“已破,阵法突然变弱,没打爽。” 看来这招管用,姜雀眉心舒展,给几人回玉简:“等我,我去找你们。” 在回给照秋棠的玉简上多加了句:“没打爽一会给你捶几个阵玩玩。” 照秋棠:“?” “什么意思?” 姜雀:“一会就知道了。” “师妹,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闻耀的声音突然响在姜雀头顶,姜雀吓得一激灵,幸亏看见了他的脸才没把玉简甩出去。 姜雀平复了下心跳,问:“哪里奇怪?” “他们触动了阵法应该动静挺大的,我们却什么也听不到,但你喊我我却可以听见,为什么?” 姜雀摸着玉简:“不知道啊,一会抓个剑灵或者护剑兽问问?” 闻耀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行。” 玄武再次游到海面吸岩浆,姜雀和闻耀开始开路寻人。 大衍宗众弟子:“他们刚才说要抓什么?” “别问我,我听不懂人话。” 旁边弟子:“我翻译给你听啊。” “......” “听懂了听懂了,不拆台会死啊?!” “抓抓抓!我今天就不闭眼了,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抓!” “先别管人家天才怎么抓了。”一弟子麻木出声,“你们先看看许霆吧。” 众弟子望向镜子的另一边,瞬间嫉妒的面目全非。 第285章 姓姜的丫头是来克他的吧 许霆破阵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是元婴期的修为,比初次入剑窟时高了一个大境界,但他当年被阵法揍到跪,那时候觉得哪怕自己到了化神期也不是这阵法的对手。 没想到今天居然打得这般容易。 “我太牛逼了!”许霆捧着手中符箓,笑得合不拢嘴,他身后,一团很淡的紫光安静地漂浮着。 弟子们伤心到失语。 姜雀他们牛逼就牛逼吧,到底不是他们大衍宗的人,对他们的伤害毕竟是有限的。 但是许霆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在剑窟里失败过的人,修为也差不多,结果他误打误撞沾了姜雀他们的光,这就有剑灵跟随了。 只要他后面表现不太差,仙剑就稳了。 剑窟外百位弟子中,大多都是没有被仙剑选中的,此刻都站在原地,无声痛哭。 “早知道我今天也进去了,许霆怎么这么好命啊?” “姜雀、姜雀她还来吗?下次能不能带上我?” “离了姜雀谁还能带我们飞,呜啊啊啊!” 凡无长老麻木地闭上眼,累了。 他这个当师傅的还没有仙剑,许霆居然要有仙剑了? 他以后在弟子面前还怎么支棱得起来。 姓姜的丫头是来克他的吧,自从她踏进大衍宗,他就没一刻痛快。 要命。 剑窟中,玄武和姜雀负责开路,闻耀负责喊人,他嗓门嘹亮,穿透力极强,很快就陆陆续续听到大家的回复。 叶陵川、拂生、孟听泉相继被找到,之后又接到了宁霜儿、照秋棠、徐吟啸。 最后是沈别云和许霆。 为了方便说话,大家都进了玄武腹中,正在研究飘在沈别云他们身后的虚影。 “这是什么?”姜雀看着照秋棠身后的红色光团。 “是剑灵。”许霆从破阵到现在嘴角就没下来过,听见姜雀的问题,笑呵呵开口。 “因为我们成功破了阵,算是闯过第一关,之后还会遇到护剑兽和终极大阵心魔阵。” “剑灵会跟着我们看之后的表现,如果能得它们认可,剑灵就会认主。” “这样啊。”姜雀点了点头,还记着闻耀刚才的问题,“那它们会说话吗?” 许霆道:“会,但剑灵不喜欢搭理人,没认主前轻易不会开口。” 姜雀点了点头,坐直身体,决定一会逮别的剑灵问。 不能把几人的剑灵吓跑。 几人这会正坐在鳗鳗背上,围成了一个圈,姜雀对面是拂生,许霆旁边是宁霜儿。 两人聊完,许霆转过头去跟宁霜儿显摆,指着身后的灵团眉飞色舞:“怎么样,哥牛不牛?” 宁霜儿义正言辞:“你比我小一个月,该称弟弟。” “不过。”她看了眼许霆身后剑灵,眉目柔和下来,“恭喜。” 能得仙剑认主是紫霄灵域每个修道者毕生所愿,虽然平时小有摩擦,但她确实真心为他高兴。 “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厉害。”许霆难得见宁霜儿好脸,眼睛都笑成了缝,往宁霜儿身边挪了挪,开始声情并茂讲述自己破阵时的风姿,“那金剑很难打,但是我越战越勇......” 许霆在发言时,拂生正在温声问姜雀:“你们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某一瞬间阵法的攻击突然减弱许多。” 沈别云和照秋棠一左一右坐在拂生旁边,闻言也附和道:“我们也感受到了。” “没做什么。”姜雀云淡风轻,“就是多捶了几个阵法。” “我来解释!”闻耀看着大家疑惑的表情,从电鳗背上一跃而起,“师妹说这个剑窟里的灵气是......” 大家听闻耀解释完恍然大悟,照秋棠亮着眼望向姜雀:“怪不得你说要捶阵给我玩呢,原来是这个意思,你也太聪明了吧姜小雀!” 大家对着姜雀和闻耀一顿花式夸。 这边嘻嘻嘻,许霆不嘻嘻。 他刚对着宁霜儿把自己一顿猛夸,还没夸完呢耳边就传来闻耀的解释。 搞了半天不是他变强了,是阵变弱了。 许耀的嘴角一降再降,把自己从宁霜儿身边挪走。 宁霜儿开始安慰弟弟:“别伤心,看看你身后的剑灵,你已经有了这个结果,何须伤心。” 许霆歪着头去看身后剑灵,看了两眼,瞬间多云转晴,没忍住闷笑出声。 场外众弟子看不了一点,集体闭眼。 凡无长老看着紧闭的剑窟门,暗自叹了口气,早知道今天他也寻个理由进剑窟了。 知道那丫头厉害,但也没想到她能这般厉害,居然间接助四个人破了阵。 实在、实在...... 凡无长老不甘不愿地叹了口气,心底暗自接了句,实在是非同寻常。 “对了许霆。”姜雀听完大家的彩虹屁,隔着几个人问他,“除了破阵还有没有别的途径被剑灵选择?” 许霆脸色一僵:“有,揍——” 他话刚出口,突然一股外力袭来,视线陡然翻转,坐在电鳗背上的众人七零八落地往水中栽去。 倾倒之际,有人拔剑,有人捏符,有人甩出了勾天诀,但想起这事玄武腹中,会伤到它,于是乖乖收手,丝滑入水。 电鳗的五颗头熟练咬住玄武内壁,尾巴伸进水中捞出四个女孩子,紧紧卷住。 任由男修们在水中翻滚。 玄武在岩浆海中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几人出来时,水都差点喝饱。 许霆从水中露出头,抹了把脸,神情很是凝重:“是护剑兽。” 姜雀挑了下眉:“出去看看。” “玄武,咱们上去。” “这护剑兽不好对付。”许霆知道几人对护剑兽不了解,不由多说几句,“每把仙剑都有一只护剑兽,仙剑不同,每只护剑兽的形态也不尽相同。” “我之前见过龙、虎、蟒、蛟、还有各式各样的飞天兽,但无一例外都能调动岩浆海,岩浆海中灵气浓厚,随便一击我们都受不住。” “还有的护剑兽力大无穷,有的甚至能卷起岩浆海中千丈高的黑石峰,这里的山峰也积蕴着灵气,一山砸下来,化神期都受不住。” “没关系啊。”姜雀从鳗鳗尾巴中离开,御剑从许霆身边飞过,顺手捞起他放到剑上带他飞到水潭边缘,歪头示意他往下看。 “岩浆我们也有,大不了对着刚。” 许霆看着眼前澎湃的岩浆,整个人都愣了,‘这是真玄武’五个大字在他脑海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弹出来,连姜雀的声音都听不太真切。 “至于力大无穷,正好,我也很久没有抡点什么了,你刚才说的山峰听起来很不错。” 许霆耳中一片嗡鸣,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她。 “请再说一遍,您要抡什么?” 第286章 哪里来的邪门丫头 “别怀疑,你没听......咕噜噜...错。”闻耀刚开口玄武又被撞翻。 姜雀御剑立在半空,刚踉跄一下就被鳗鳗的尾巴紧紧卷住,玄武被撞了太多下,她不放心,用神识探了下。 玄武颈侧和左侧前肢都被撞出几道深痕,到达岩浆海面前,玄武又被撞了两三次。 “到了。”听到玄武声音那刻,姜雀和众人立刻跃至龟背,抬眼便对上一双硕大的赤金竖瞳。 炎蛇盘踞在岩浆海中,赤红鳞甲如同燃烧的火焰,背部正中长着排尖锐的骨刺,正吐着蛇信幽幽看着众人。 紧接着,几声响亮的哗啦声响起,五只形态各异,身形巨大的护剑兽相继漫出海面。 玄武只有他们一只眼睛那么大,它淡淡看过六只护剑兽,不喜欢面前有比自己大的生灵,正准备运改变身形,突然听到姜雀的声音。 “等等,先疗伤。”姜雀蹲身抚在它的龟背上,疗愈术的碧绿荧光从她手心缓缓渡进玄武体内。 护剑兽就在这时发动了攻击,兽口喷出灼热岩浆,四位师兄、拂生、徐吟啸和照秋棠分立在姜雀周围, 准备挡住岩浆,好让姜雀安心给玄武疗伤。 徐吟啸和拂生正要拔剑,宁霜儿忙扬声提醒:“普通灵剑伤不了它们。” 剑窟中的熔岩能将修道者的骨头都熔成灰,这些护剑兽常年生活在熔岩中,皮肤温度很高,普通灵剑碰上就会被烧化。 只能站在远处用灵力攻击,但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效果,只有化神期的修士才能勉强伤到它们。 宁霜儿说话之际已经和许霆扔出数十张赤炎符,这是他们宗门特地用来防护剑窟熔岩的符,但也只能挡住一瞬。 六道岩浆很快冲破他们的赤炎符,朝众人直袭而来。 “站稳。”姜雀低喊一声,闻耀几人半点没犹豫,立刻趴在玄武背上,紧紧抠住龟壳。 照秋棠和徐吟啸分别拽上了跟不上节奏,直愣愣站着的许霆和宁霜儿。 一行人刚趴好,玄武飞速往旁侧没有岩浆袭来的地方猛蹿数丈。 虽然受了点伤,但半点没影响到它闪避的速度。 六道岩浆击空,扑通落入海中。 几只护剑兽一愣,不是没见过有人逃跑,但逃得这么快的还是第一次见。 有趣有趣。 六只护剑兽来劲了,追着玄武开始狂喷。 姜雀背身坐在玄武背上,边给它疗伤,边指挥玄武‘左右左’。 躲避几次后,姜雀就会让玄武回个头:“喷!” 炎蛇猝不及防被从自家岩浆喷了一脸,整个蛇都懵了。 孟听泉看见这一幕,不疾不徐地说了句:“这跟被自己的羊水扇了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众人:“......” 你是会形容的。 “炎蛇,你今天是不是没睡醒?”旁边的护剑兽无情发出嘲讽,“今天这几个是有些难对付,但你怎么被攻击都不知道躲?” 炎蛇从怔愣中回神,金瞳缩了缩:“不难对付。” 只一个化神期,其余都是元婴期,很快就能解决。 它猛地扎进岩浆海追上玄武,尖锐蛇尾沾着赤红岩浆破海而出,凛然刺向玄武脖间。 还未靠近,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抓住蛇尾。 姜雀御剑飞在玄武身侧,抬眼对上炎蛇的金瞳:“刚治好,你敢再添道伤口试试?” 手心的皮肤被岩浆灼伤,又在疗愈术的作用下缓缓愈合。 炎蛇金瞳微眯,这小姑娘修为不低,脾气也不小。 可惜在它眼前依然不够看,轻轻一甩就能甩飞,略微一捏就会肝胆俱裂,脆弱得... 脆弱得......啊! 炎蛇尾部用力试图甩飞姜雀,反被她抓着尾巴甩飞。 它甩人数年,第一次被人甩,飞在半空时听到其余几只护剑兽愕然的大喊:“你今天怎么弱得像只菜蛇?!” 炎蛇无心解释,蛇尾勾住一处山峰狠狠抓起。 解释无用,还是用实力说话,等它一山砸晕那丫头,那几个恼人的家伙自然会闭嘴。 山峰离海,岩浆翻涌,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剑窟外众人看得胆战心惊,姜雀眸光乍亮,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山峰道:“玄武,就它了。” 玄武带着人冲过去,姜雀御剑飞至山峰,伸手握住顶端的山石。 就在她动手瞬间,身后和四周陡然亮起阵印,四位师兄和徐吟啸入阵抵挡,让姜雀能心无旁骛地抡山。 她也是第一次,确实费了老劲,把山抡起来时,她觉得自己脸上血管都要炸了。 炎蛇甩出山峰后不久,姜雀的山峰也同时脱手。 庞大山体在空中划过,呼啸着相向而去,带起的飓风席卷四周,空气撕裂,岩浆翻涌。 “轰——” 一声巨响后,两座山峰狠狠相撞,山体瞬间崩裂,在激荡的尘雾中化作漫天石雨。 蕴含着澎湃灵气的石块坠入岩浆海,掀起几丈高的热浪。 岩浆奔涌,落石如雨。 落下的巨石甚至砸毁了师兄几人对面的阵印,混乱中,姜雀结出灵盾阵,将所有人安稳护在身侧。 拂生和照秋棠帮她一起维持阵印。 宁霜儿隔着淡金色的阵印,从恍若剑窟崩毁的场面中回神,看向正在结印的姜雀,喃喃道:“我觉得凡无长老该谢谢姜姑娘不杀之恩。” 许霆已经被吓到腿软,趴在玄武背上起不来一点,从鼻腔里发出声颤音:“附、附议。” 她今天早上要是照这架势去捶凡无长老,长老这会估计已经嗝屁了。 剑窟外的弟子已经开始跪着看了。 凡无长老抹了把冷汗,前一刻他还觉那得是这辈子最丢脸的事,现在就看开了。 什么丢不丢脸的,活着就好。 六只护剑兽每人拿头接了几块巨石,懵逼看着眼前的场面,脑海里就俩字: 离谱! 哪里来的邪门丫头,空手抡山?! 许久,乱石终歇。 不断有听到动静的护剑兽从岩浆海里冒出头,只一会,几人身边已密密麻麻围了几百只。 姜雀撤了灵盾阵,闻耀几人抱剑环胸立在她身侧,看过周围的护剑兽,异口同声:“怎么打?” 姜雀从腰间解下须弥袋,云淡风轻:“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第287章 醒醒,你家护剑兽被揍了! “都来就都揍。” “怎、怎么揍啊?”许霆刚好了点,又被吓趴,“这么多护剑兽。” “岩浆伤不到,灵剑砍不了,靠您一个用手捶?” “不合适吧。” 护剑兽从来没人打赢过,之前成功拿到仙剑的修道者,几乎都是护剑兽承认了他们的能力自己收手。 跟护剑兽硬刚到底的还真没有。 “确实不合适。”姜雀侧过身回许霆,从须弥袋中摸出鳗鳗带回来的三块吸铁石,“玄武用岩浆喷,我抡着护剑兽捶,你们就用仙剑吧。” 姜雀说话的功夫,已经有护剑兽在发动攻击,玄武带着众人熟练闪避,直到姜雀把话说完。 “仙剑?”许霆愣愣地,自从亲眼看见姜雀抡山,他跟姜雀说话的语气就变得十分恭敬,“可是我们没有仙剑啊姜姑娘。” 姜雀朝他晃了晃手中的吸铁石:“可能很快就有了。” “我来暂时挡住这些护剑兽,玄武开路,拂——” “我和秋棠结阵挡住岩浆。”拂生接过话头,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方才跟着姜雀找大家时,她看到了姜雀是怎么做的,也记住了阻隔阵的结印手势,本是准备她累了随时可以替,正好现在起到作用。 姜雀给了拂生一个飞吻,举着吸铁石看向沈别云几人:“师兄你们......” “怎么用?”闻耀、徐吟啸和叶陵川不待姜雀说完就从她手中接过吸铁石,开始打量。 姜雀惊奇:“我现在话说一半你们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其余人抬头看她一眼:“那不然?” 徐吟啸敲了敲手里奇怪的石头:“一起玩了这么久,你在关键时候拿出来这玩意儿,肯定有用啊。” 姜雀捂着心口,眼泪汪汪地憋嘴:“太感——” 闻耀、叶陵川、徐吟啸:“收!说正事。” 姜雀:“......” 这帮狗终于还是养成了。 眼泪立刻就干了,姜雀简单道:“扔出去再收回来。” 叶陵川拧眉:“用处是?” 姜雀笑得神神秘秘:“可能会吸到一些宝贝嗷。” 话音刚落,姜雀余光捕捉到一抹赤红色的虚影,她伸手一握,炎蛇尾部的骨刺悍然刺穿姜雀手心。 姜雀微微拧了下眉,随即抬眼笑看向炎蛇:“来得正好。” 她被刺穿的手握得更紧,抡圆了胳膊把炎蛇朝身边围着的一众护剑兽撞去。 姜缺德特意把有骨刺的一面朝外,一撞一个血花四溅,扑通扑通往海里掉。 众人各忙各的,玄武吸岩浆,拂生和照秋棠开阻隔阵,姜雀抡炎蛇,闻耀三人在防止被姜雀误伤的同时,眼疾手快朝开出来的路中甩出吸铁石。 姜雀甩完一圈,几乎听遍了所有种类护剑兽的惨叫。 一片兽鸣中,夹杂着许霆的怒吼:“这是护剑兽,护剑兽!不能这么揍!” “揍坏了护剑兽剑灵会生气的!”许霆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护着护剑兽的一天。 姜雀根本听不见,抡得激情澎湃,许霆冲上去想拦,被姜雀一胳膊肘击飞,‘咣’得一声砸回龟背。 旁边试图接住他的宁霜儿默默收回高举着的双臂,低下头的瞬间,看见许霆脸下蔓延出了血迹。 她急忙将许霆翻过来查看情况,许霆翻着白眼,鼻血蜿蜒而下,喃喃喊了声:“太奶......” 宁霜儿:“......” 确定人还活着,宁霜儿将人放回原处,扭头看向站在龟背最前方的姜雀,恰好姜雀也回头看了过来,宁霜儿虎躯一震,脱口而出:“抡了护剑兽就不能抡我了。” 姜雀:“......” ??? 她完全不知道许霆是怎么晕的,茫然看了两人片刻,扬手给宁霜儿抛了瓶止血丹,转过头去继续抡。 炎蛇扛不住了,开口求饶:“能换个兽抡吗?老子快吐了。” “吐。”姜雀半点不介意,“吐了正好,精神物理双重攻击。” 围在上方的护剑兽:“......” 什么邪门玩意儿?! 听完姜雀那句话,周边护剑兽散去许多,但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跑,身上带着血洞,‘呲呲呲’地掉进岩浆海。 感受的护剑兽被揍的剑灵纷纷苏醒。 刚醒来时,大家还有点回不过神,不对劲,再感受感受。 ! 真的在挨揍! 醒来的还撞了撞没醒的:“醒醒醒醒,你家护剑兽被揍了!” “揍嘛,它又揍谁了?” “不是揍,是被揍!挨揍!被狂揍!” “什——” 小剑灵正想飘出仙剑去查看情况,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走,‘咣’一声撞在块毫无温度的冰凉石头上。 “什么情况?”它嘀咕着飘出仙剑,一转头猛地一激灵,“大家、大家怎么都在?” 都是眼熟的邻居。 小剑灵看了看被众灵围着的三个小伙,有些懵:“你们这是......都看上他们了?” 几十只剑灵怨气深重地回过头,咬牙切齿:“你看我们像吗?” 小剑灵明白了:“你们也是跟我一样被吸过来的吧?” 一只蓝色剑灵十分不解道:“对啊,在这剑窟等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我明明没有择主,莫名其妙就过来了。” 小剑灵看向徐吟啸手中的黑色石头:“应该是那几块石头的问题。” “不过无妨,他们应该也是得剑心切,想了歪门邪招,只要我们剑灵不认,就算他们拿到仙剑也做不得数的。” 蓝色剑灵托着它的下巴往闻耀那边转了下:“你要不仔细看看呢?” 闻耀吸回来剑后,瞬间明白了姜雀的想法,他从须弥袋里找出个长布条,把吸回来的剑绑成一圈,瞄准护剑兽甩过去。 “卧槽!” 小剑灵看明白了,这哪是求仙剑啊,这是用它们仙剑揍它们自己的护剑兽! 缺不缺德啊就问? 今年的大衍宗是疯了吗? 送进来一群什么人啊这是。 剑灵们懵逼。 剑窟外众人也懵逼。 “你们说,小世界那群人知道他们进去是干嘛的吗?” “应该......知道吧。” “知道他们这么疯,不辛辛苦苦选仙剑,搁那轰轰烈烈搞纯恨?惹怒剑灵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旁边的弟子一把捏住他的嘴:“天才的心思你别猜。” 众人:“......” 这里有个脑残粉。 “咱们就这么看着?”蓝色剑灵问,“太憋屈了吧,这么多年都是咱们护剑兽欺负人,哪有被人这么欺负过。” “可是他们也没下死手,而且伏苍大人也不允许我们对入剑窟的修道弟子动手。”小剑灵小声提醒。 蓝色剑灵沉默片刻:“我去请示伏苍大人。” 蓝色剑灵化为光影,朝岩浆海最东掠去,它的身形消失不久,姜雀就停止了攻击。 一松手,炎蛇像麻绳似地摔落在地,姜雀不解,跃下玄武背走到炎蛇面前,点了点它的大蛇头:“辛苦辛苦,感谢您的帮助!” 炎蛇睁开金瞳瞥她一眼,看见了她身后飘着的金色剑灵。 炎蛇不太高兴地往旁边歪了下头,避过姜雀的手,暗骂一声:“臭剑灵,什么眼光,居然喜欢邪门丫头。” 闻耀三人都随着姜雀停手,剑灵见他们不再攻击护剑兽,也逐渐散去,只有三只小剑灵趴在他们的肩头,久久不散。 剑窟外众弟子:“......靠!” 这都行?!! 第288章 这么直白吗? “为什么这样都有剑灵选他们?!” 有弟子不服气。 他们每个人都是苦修多年,期待又雀跃地虔诚入窟求剑。 即便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他们也拼尽全力破阵,就算明知道不是护剑兽的对手,不耗尽最后一丝灵气也决不罢休。 结果这几个人一路靠着邪门歪招就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剑灵,他们成功得如此轻易,难免让人心中酸涩。 华谣长老感受到了众人的情绪,从镜中收回视线,回身看向几人:“觉得不公平?” 几名弟子僵着脸没有回答,但每个人的神态已经说明一切。 华谣长老想说些什么让他们明白,剑灵选人必定有它的道理,姜雀几人当得起。 但又觉得语言苍白,弟子们未必真心服气,静思半晌后她从怀中拿出玉简看向众弟子,说:“心里有气的都过来留个名,我择日送你们入剑窟。” “你们也去试试歪门邪招。” 让他们自己试一试,无论结果如何心中情绪都会消解,否则一点不甘日积月累,足以扰人心性,于修道之路无益。 萎靡的弟子们听见华谣长老这样说瞬间精神,不敢置信道:“当真?” 华谣长老点头:“自然。” 那几名弟子兴奋朝华谣长老走去,每走一步脑海中就闪过姜雀的操作:玄武开路、点亮阵印、徒手抡山...... 笑意缓缓僵在脸上,几人懵逼互看几眼,同手同脚地走了回去。 其余弟子默默给他们让出位置:“清醒了?” 不服气的弟子:“彻底清醒了。” 就问哪一点他们能做到? 他们被一时的嫉妒冲昏头脑,这会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邪门的不是招,而是姜雀的实力。 还有他们几人之间恐怖的默契、极高的配合度以及敢于交付后背的信任。 他们与姜雀差的不仅仅是能力。 还有一群肝胆相照的同伴。 华谣长老看着退缩的几人,笑着收回玉简,只说了句:“你们可以想一想,若自己是仙剑,愿不愿意跟这几人并肩作战?” 众弟子思路瞬间打开,各自琢磨半晌,许久后,有人说突然来了句:“谁懂?我现在居然开始嫉妒仙剑了?能跟他们一起干架一定很爽。” “懂你,我从姜雀开路时就想了,看完他们的战斗感觉以前打的架都索然无味。” “好想跟他们一起玩一玩,但是......恐怕没有机会了。” “是啊,他们不是大衍宗的弟子,甚至不是紫霄灵域的人,我们和他们的缘分仅止步于此,只有仙剑能跟着他们离开大衍宗。” 气氛陡然沉闷,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青芜淡声开口:“未必。” 众弟子齐齐朝她看去:“怎么说?!” 青芜望着镜中姜雀的身影,没有说太多,只简单道:“或许会有机会一起玩。” 姜雀要练疗愈术,但太玄宗的伤者已经被救治得差不多,她和姜雀说起过这件事,当时姜雀云淡风轻地问了她一句:“你们这里欠揍的东西多吗?” 想到这里,青芜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未来一段时间不会太安宁,如果她需要帮手且愿意让你们参与,我会来找你们。” 众弟子呼啦围到青芜身边,要跟她击掌:“一言为定!” 青芜按下伸到面前的一只手,很轻地点了下头,嗓音如雪:“一言为定。” 众弟子一蹦三尺高:“好哎!” 凡无长老脸色滂臭,这群弟子变脸也变得太快,一开始还议论他们的是非,现在就成了这副死样。 半点也没有修道者该有的坚定。 吵吵嚷嚷的,简直闹心。 腹诽归腹诽,凡无长老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镜中移开。 护剑兽已经褪去,炎蛇也游入岩浆海消失无踪,姜雀仔细看过众人,确认大家都没有受伤,这才看见他们身后飘着的剑灵。 大家互看一圈,没有剑灵跟随的只有宁霜儿和孟听泉。 两人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 宁霜儿有些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许霆平常话多,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不管用,于是很有分寸地保持安静。 孟听泉看着众人身后剑灵,又看看了自己的头顶、身侧、背后,连脚下都看了,还是没有发现剑灵。 于是垮着脸看向姜雀几人,半点没藏着:“我也要。” 宁霜儿惊了,这么直白吗? 她愕然看向孟听泉,还来不及再想别的孟听泉已经被甩飞出去,耳边还回荡着闻耀的一声:“走你!” 姜雀动的手,他只是负责配音。 宁霜儿和许霆愣愣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孟听泉触动一个阵印,被漫天寒冰包围。 两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以为他们在内讧。 下一刻就看见沈别云、叶陵川和拂生跃身飞向阵法,帮孟听泉一起破阵。 三位师兄抵挡冰刃,拂生负责找阵眼。 随后照秋棠、徐吟啸、姜雀和闻耀也一起入阵,七个人对一个阵法打得简直太轻松,拂生很快找到阵眼:“师兄,这里。” 孟听泉闲庭信步地走过去,全力一击。 阵印化为金光缓缓消散,众人屏息等了片刻,一道虚影缓缓飘来,围着孟听泉绕了几圈,停在他肩头。 孟听泉歪头看了眼剑灵,朝众人伸出手:“过来击掌。” “成功!”清脆的击掌声伴着闻耀的呼喊回荡在已经平息的岩浆海上空。 姜雀收回手,在众人的笑闹声中朝玄武背上的宁霜儿甩出勾天诀:“该你了。” 宁霜儿尚来不及反应就被困进了阵法中,懵逼中只感觉到一群人呼啦围过来,眼前闪过几道光,然后一个人把她拉了过去,说:“朝这儿来一下。” 宁霜儿祭出自己最牛逼的符箓,一股脑全砸了过去,随即听见‘轰’得一声响,没多久就感觉肩头趴了个东西。 姜雀在她另一边的肩膀上拍了下:“完事儿。” 宁霜儿回过神时,已经坐回了玄武背上,姜雀众人正围坐在一起研究吸铁石上的仙剑。 拂生和照秋棠不时回头加固下阻隔阵,防止大家突然被岩浆淹没。 宁霜儿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和许霆面面相觑:“我肩膀上.....是趴了个剑灵吗?” 许霆比她还懵:“......是。” 宁霜儿愣了半晌,嘴角一点点勾起,猛地捂住脸转到了一边。 很快,许霆就听到了一连串‘科科科’的笑声。 剑窟外众弟子眼巴巴地望着镜子,灵魂质问:“今天,谁是最幸运的人?” 镜子不会说话,但华谣长老会。 “许霆和宁霜儿。” 众弟子悲痛闭上双眼,泪涌了出来。 死腿,剑窟门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冲进去。 为什么?!! 第289章 来给孩子们过过目 “曾经,有一群牛逼的好人站在我面前,我却暗骂他们是傻逼。” “憋说了,谁能想到他们会好到给人送剑灵啊,呜呜呜。” “羡慕,羡慕!我也想要剑灵我也想要剑灵啊!” “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凡无长老厉声喝止,“只是有了剑灵跟随,能不能拿到仙剑尚且两说,何须羡慕。” “最后的心魔阵可不是好过的。” 此话一出,众弟子齐齐噤声,剑灵伏苍的心魔阵是剑窟的最后一关。 勘魔障,见道心。 不知折了多少弟子。 “这些人表面看着还像个样子,待会入了心魔阵,是人是鬼自见分晓。”凡无长老略带讥讽地说着风凉话。 华谣长老侧身朝凡无长老看去,温声说着狠话:“闭嘴还是滚。” 凡无长老:“......” 闭闭闭闭闭! 烦人。 耳边终于清净,华谣长老转正视线,凝神看向姜雀几人,心魔阵何时发动全凭剑灵伏苍的心意,有可能在一个时辰后,也可能就在下一刻。 “小剑灵。”姜雀点了点自己肩膀上的虚影,“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小剑灵半晌才开口:“说吧。” 是道很乖巧的女音。 闻耀凑了过来,问出自己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人的声音能听到,阵法的声音却听不到。” “因为不想让你们入阵救人啊。”小剑灵乖巧说道。 闻耀:“......” 哦。 简单粗暴且有理。 “是谁不想?”姜雀继续问,“能控制声音的传播,是不是需要阵法才行?谁设的阵法?” 小剑灵不说话了,从姜雀肩头飘走,远远浮在她身后,不想理人的意图十分明显。 “算了,不重要。”姜雀耸了耸肩,没有继续纠结,拉着闻耀和大家一起研究仙剑。 “有看出什么吗?”闻耀摸着一把剑问。 “有。”徐吟啸语气认真。 大家朝他那边紧了紧,认真等他开口。 徐吟啸举起两把剑:“你们看,一把剑柄上有字,一把剑柄上没字。” “按理说,仙剑无名,只有择主后才会被赐名。” “剑窟里的仙剑都是无主之剑才对,怎会有名?” 众人被他说得一愣,姜雀看向有字的剑柄处,那几个字已经很淡,她仔细辨认许久才认出:“ 任平生。” 手中长剑发出一声轻微剑吟,很快归于沉寂。 “仙剑曾经有主。”旁边恢复平静的宁霜儿跟几人解释,“剑窟中的仙剑都是紫霄灵域的先辈外出历练,从各个世界带回来的。” “它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与先主分别,自愿跟随我们的先辈来到这里,等待新的主人。” 宁霜儿目光轻动,落在徐吟啸手中那把仙剑上:“这把剑还没有忘记它的旧主。” “不会选择新的主人。” “它在这里待了多久?”徐吟啸抚摸着剑柄问。 宁霜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这剑窟到底存在了多久,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藏经阁中看来的只字片语。 徐吟啸叹了口气,把手中仙剑扔回岩浆海。 其余人也从吸铁石上取下长剑,把仙剑都扔了回去,姜雀扔完最后一把,觉得胸口有些闷,于是多问了宁霜儿一句:“各种各样的缘由大概有些什么?” “都只是听说,未必是真的,还是不说了。”宁霜儿严谨道。 “我知道我知道。”许霆才不在意,“其实外界传言也就两种原因,一种是被抛弃,一种是主人逝世。” 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姜雀听完回身看向众人:“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 拂生率先点头:“有。” 照秋棠接道:“像孤儿。” 孟听泉总结:“所以咱们来选剑,其实就是来给‘孩子’们过过目。” 姜雀的小剑灵不知何时飞回了自己肩侧,姜雀轻轻戳了戳:“你如果愿意跟我走,我们之间绝无生离,只有死别。” 剑灵的金光亮了几分,与此同时,在无人看到的岩浆海深处,数道剑灵同时闪过亮光。 最亮的一道凝出人形飘出仙剑,仰着苍白的脸,抬眸望向声音的来处。 他赤着脚,黑发长至脚踝,睫毛也长,末尾缀着金光,像雀鸟的尾羽。 轻眨间露出双阴郁的雾蓝色双瞳。 伏苍确认自己没听错,很多年前,他的旧主曾说过相似的话,可最后,他还是被她弃如敝履。 “伏苍大人。” 一道蓝色剑灵停在他不远处。 伏苍从远处收回视线,垂眸看它一眼,眸底幽光渐褪:“何事?” “有修道弟子欺负我们的护剑兽,我想请伏苍大人允我对那几个修道者小施惩戒。” 伏苍的声音总是带着几分郁气,懒懒地,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不允。” 他能感受到剑窟中所有的护剑兽,都没有性命之忧,那些修道者有分寸。 除了他的心魔阵,剑灵永不可对修道弟子动手。 这是他对当初立剑窟之人的承诺,不可食言。 蓝色剑灵知道伏苍的脾气,既然说了不允,无论它再怎么求,结果都一样。 它没再追着问,开口问了句别的:“伏苍大人这次准备什么时候开启心魔阵?” 自己不能动手,只能寄希望于心魔阵。 那几个修道弟子现在在一起,共同被困在心魔阵中的人,能看到彼此心底的魔障。 真的很有意思。 它曾经见过亲密无间的道侣在心魔阵中拔剑相向。 说不定也能看见这几人自相残杀的局面。 伏苍垂眸,长睫遮住眸光:“不急,先去看看说那句话的人是谁。”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伏苍的身形已消失在原地。 许霆正在给众人细说心魔阵的恐怖,姜雀听得认真,身侧突有风声袭来。 她侧头看去,撞进一双黑蓝色的眼。 伏苍紧紧抓住姜雀肩膀,眼神直勾勾地攫住她,惊喜又仓惶:“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你见过她?!” 姜雀:“???” 这孩子咋回事? 姜雀抓下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朝三步外的地方点了下头:“站那儿。” 伏苍已经回过神,许久才平复情绪,依言站到三步之外。 姜雀仔细看了看他,确定不认识:“你是谁?” “‘她’又是谁?” 第290章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 “拜见灵主。” 伏苍正要开口,被剑灵们打断,趴伏在姜雀几人肩头的剑灵落于玄武背上,朝向伏苍的方向团成一团,异常恭敬。 “免。”伏苍唇上毫无血色,一个字说得气若游丝。 动作间,伏苍眸光未动,始终落在姜雀身上:“你——” “您认识剑灵伏苍?”许霆愕然瞪向姜雀,因为太过震惊实在憋不住话,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抢了伏苍的话头。 姜雀摇头:“不认识。” 许霆像是没听见,连表情都没变,继续道:“伏苍是上古仙剑,剑灵之主,还是心魔阵的开启者,您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吧,居然认识他,怎么会?” “不用称‘您’,而且。”姜雀重申,“我真不认识他。” “您、你别谦虚!”许霆很激动,嘴巴根本停不下来,一口气问了五六个问题,“不认识他一来就抓你肩?还跟你#¥%……” 宁霜儿熟练地捏出一张禁言符,正准备给许霆贴上,姜雀叹了口气,先她一步捏住了许霆的嘴,把他脸往旁边转了转,跟伏苍面对面,无奈道:“问他。” 许霆的问题姜雀都回答不了。 她自己也是满头雾水。 伏苍偏眸,不带任何表情地盯了许霆一眼,许霆秒怂,躲到姜雀身后支支吾吾:“我、我没什么问题。” 姜雀好笑地看他一眼,许霆主动伸手捏住自己的嘴,以表不开口的决心。 许话痨停嘴,伏苍终于有机会开口,沉郁的眼盯着姜雀:“你身上,有我旧主的味道。” 许霆蹭得从姜雀身后探出头:“旧主?!” 他再次发挥无与伦比的想象力,看姜雀的眼神都发着光:“你不会是伏苍剑灵旧主的转世吧?” “闭嘴吧你。”宁霜儿忍无可忍,一张禁言符甩他嘴上,掐着后脖颈把人拎走,“瞎猜起来没完没了。” 许霆一走,闻耀上前,和拂生一左一右站在姜雀身前,略微侧身把她护在身后。 这剑灵突然出现,目的不明行为诡异,小心一点总没错。 “挡什么?”姜雀打开肩膀把两人顶开,又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我身后。” 就算这剑灵真要做点什么,她也比他们两个抗揍。 姜雀站得离伏苍近了些,很明显看见他眼底乌青,跟几百年没睡觉似的:“你的旧主是何人?” 姜雀在问的同时,脑海中不断闪现过自己认识的人。 伏苍是仙剑,旧主应该是个修道者,对方既能让伏苍认主,应当天赋很高,修为也不会太低。 身上有味道,那她和那位‘旧主’应当最近接触过。 排除在现场的秋棠和拂生,还有北斗七子他们......青芜? 姜雀带着怀疑等伏苍的答案。 这应该是个挺简单的问题,但伏苍听到后却怔愣很久,染着淡金的长睫一直轻颤着,许久,他狠狠闭了下眼,含恨带怨地逼出两个字:“莲蘅。” 众人:“!!!” “莲蘅?” 听见这个名字的那刻,熟悉的身影骤然闯入脑海。 被困在幽冥狱中的莲蘅、淋着雨跟秦广王对峙的莲蘅、撒泼打滚闹着要喝孟婆汤的莲蘅、偷来酒塞给她喝的莲蘅、轮回塔前垂眸轻笑的莲蘅。 自冥界一别,本以为永远不会再听到她的名字。 不想竟在千里之外的异界,偶遇故人遗物。 “你是莲蘅的仙剑?”姜雀看伏苍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她又靠近一些,将人仔细看遍,“怎么会在紫霄灵域?” 闻耀几人也曾在冥界跟莲蘅相处过几日,经常在她偷酒时帮忙望风,也算有过过命的交情,此刻看伏苍莫名带上了几分好感。 “身子骨看着不太壮啊。”闻耀虚虚握了下他的肩膀,“在剑窟里过得不好吗?” 沈别云看着他眼底乌青,温声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叶陵川平常为人要冷些,徐吟啸和照秋棠跟莲蘅没有交集,此刻也无话可说。 只孟听泉在沈别云之后多说了句:“虽然是灵体,但也要少忧思,多休息。” 趴在几人肩膀上的剑灵听懵了,在剑窟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有人跟灵主说这些话。 别的弟子都是求灵主开恩,心魔阵手下留情什么的。 这些人怎么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没用,伏苍大人不会理的,灵主是个臭脾气,没用的人,没用的话,他都不会理会。 不出它们所料,伏苍径直忽略闻耀几人的话,看都没看他们,只问姜雀:“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她找到...那个人了吗?” 姜雀眼中笑意渐收,退后几步看着这个不怎么懂礼貌的小子,本就不详的素质遇弱更弱:“就不告诉你。” 伏苍:“......” 他还没生出灵智时便是众人敬仰的仙剑,跟了莲蘅也是纵横天下,哪怕之后被抛弃入剑窟,也依然是众灵之首。 还从没有人这般明目张胆逆他的意。 伏苍略微垂眼,语气更加不耐:“我问,你答。” 闻耀和拂生瞥了眼姜雀的表情,同时退后三步。 徐吟啸远远站在一旁,忍不住感慨:“大世界不怕死的就是多。” 姜雀这次没硬刚,她半点没有拉脸,嘴角始终带着几分浅笑,看着伏苍说:“一个问题三拳。” “你刚才问了两个,六拳。” “什么?”伏苍拧眉,疑心自己听错,跟他谈交易的人不少,要揍他的倒是第一个。 “你听明白了。”姜雀转了转手腕,“成交吗?” “不行!” 伏苍还没开口,许霆先一把撕了禁言符扑到姜雀面前,急得直跳脚:“不能打不能打,你心魔阵还过不过了?!” 事情的发展实在超乎预料,伏苍可是所有剑灵中唯一一个剑名半点未褪的,足以见他对旧主的感情之深。 姜雀与伏苍旧主相识,他以为两人会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然后伏苍小开一下心魔阵,他们轻轻松松过关,快快乐乐离开,手持仙剑好不风光。 结果这是闹哪样?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 第291章 闻师兄天下第一! “姜姑娘,真不能打,心魔阵不是一般的阵法,惹怒伏苍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成交。”伏苍抿着唇,沉郁的声音一阵风似地传过来。 许霆张着嘴愣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姜雀看了眼伏苍不甘不愿的脸,伸手合上许霆的下巴:“放心,不会让你们出事。” 勾天诀缠住许霆和宁霜儿放进玄武腹中。 万一揍人中途伏苍真的开了心魔阵,他们在神兽腹中,不会被阵法牵连。 用勾天诀送完两人,正要再送闻耀他们,几人阴沉着脸:“敢送你就死定了。” 姜雀果断收回勾天诀,半点没客气,有难同当嘛。 她收回勾天诀走到伏苍面前,没急着动手,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确定能拍到,满意地笑了笑。 不愧是剑灵之首,居然是实体。 “这算一拳?”伏苍紧绷着脸问。 “当然不算了,傻孩子。”姜雀朝他笑了笑,猝不及防蹲下身,一个滑铲将人铲倒,然后才开始一串无影拳。 看在莲蘅的面子上,姜雀没揍脸。 揍完六拳收手,伏苍在她停手那刻召出六把金剑,凛然划过姜雀四肢和腹部,剑身薄而韧,留下五道深长的血口。 伏苍速度太快,金剑在空中掠出残影,闻耀几人在看见金剑的瞬间就往过冲,但都没来得及,只有拂生砍断了袭向姜雀后心的金剑。 姜雀正在起身,金剑刺伤左膝,踉跄中被冲到她身边的徐吟啸和照秋棠稳稳撑住。 伏苍站起身,垂眼看向姜雀,眼中含着几分戏谑:“我没说不还手。” 他居高临下,自以为给了姜雀一个下马威,沉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腿上伤口在疗愈术的作用下缓缓愈合,姜雀松开照秋棠的手直起身,同样戏谑地望向伏苍。 “我只说要揍你,可没说要回答。” 伏苍的唇角一点点回落,眸中愠色渐浓。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微微抬起下巴,嘴唇轻动。 下一瞬,众人脚下金光乍亮。 繁复阵印寸寸而生,金色的光芒由淡转浓,最后逐渐氤氲成鲜血般的赤红。 “完了完了。”剑窟外围观的众弟子惊呼,“心魔阵开了。” “伏苍居然把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一个阵中,这么狠?!” “我都不敢看了,想想看,他们心底最隐秘的恶念被赤裸裸地扔在其他人面前,万一恶念还正好跟他们中的某个人相关,那真是绝了。” “这种事还少吗?有多少至友道侣入了心魔阵后分道扬镳的,他们这还是八个人,我都不敢想稍后会有多混乱。” “也不一定吧。”有弟子淡定开口,“我觉得......他们的心比我们干净。” 剑窟前静了一瞬。 半晌后,一名弟子打破沉寂:“别瞎猜了,为他们祈福吧。” 弟子们望向镜中,诚心祈祷他们好运。 在玄武腹中的宁霜儿和许霆在电鳗背上坐立不安。 “他们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许霆自从进了玄武腹中就一直在转圈,“若真的被一起困进心魔阵,后果不堪设想。” 宁霜儿的眉头也没舒展过:“我们自入剑窟便一直受他们庇护,明知道他们可能遭遇危险,我们却在此避祸,实在有违道义。” “我反正是待不住。”宁霜儿说完就御剑飞到玄武龟壳附近,“能不能...开一下门?”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许霆也飞了过来,对着龟壳掏心掏肺:“让我们出去吧,我们好歹是大衍宗的人,虽然没入过心魔阵,但见也见过近百次,说不定能给他们提供点帮助。” 鳗鳗尾巴一卷把两人卷回来放在背上,伸出尾巴尖在水面上写了三个字:“会碍事。” 两人:“.......” 扎心。 许霆和宁霜儿对视一眼,觉得电鳗说得很有道理,两人没有再试图出去,沉默坐在了电鳗背上。 玄武背部,心魔阵中金红光影交错,姜雀几人并肩而立,望着眼前虚幻朦胧的光影。 伏苍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想必是被隔绝在了阵外。 几人方才已经从许霆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心魔阵的信息。 被困入心魔阵的人会入心魔幻境,被勾起心底最隐秘的恶念和欲望,以此叩问道心。 此念清正,堪配入道之途? 此心明彻,能勘世间万象? 此身若磐,可护天下苍生? 如果多人被困阵中,每个人心底的魔障都会显示在众人面前,姜雀晃着腰间须弥袋,很是放松,不知道第一个出来的会是谁的魔障。 其余人也在四处张望,闻耀四处看了看,连脚下都看了,看见的依然还是金红相间的阵印。 “这阵坏了?”闻耀刚说完这句话,眼前景象陡然发生变化。 众人眸光乍亮,欣喜道:“出来了出来了!” 像是一场皮影戏即将开场。 眼前,青山巍峨,草木葱茏,几座茅草屋零落交错,竹叶悠悠飘下,落在剑尖。 闻耀横剑在前,吹落竹叶,颊边发丝轻动。 他身后,站着三位女修。 “这招名叫‘接落叶’,是我自创的招式,仙门百家只有我会,怎么样,厉不厉害?” 闻耀回身看向三人,漫天竹叶簌簌飘落,在他周身盘旋。 “不错。”最左边的女修冷声说道。 最中间那位捧着脸,雀跃道:“师兄好厉害,一会教教我!” 最右边那位温柔浅笑:“师兄很棒。” 姜雀看着那三位女修的脸,小脸皱成了老太婆,她的三位师兄怎么变成小师妹了?! 眼前的场景还在继续,闻耀被夸成了大呲花,仰天大笑三声:“来,师兄跟你们切磋切磋,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招!” 叶小妹、沈小妹和孟小妹乖巧拔剑,与闻耀小战三个回合。 三人手中银剑尽数被挑飞,然后啪叽跪倒在地,对着闻耀齐声大喊:“闻师兄光辉伟岸,天下第一!” 闻耀:“哈哈哈!哈哈——” 闻耀是被一脑捶捶出心魔幻境的。 回过头就看见叶陵川冒着寒气的一双眼:“闻师兄?你好棒?” 沈别云和孟听泉一左一右,拔剑出鞘。 闻耀被打得满阵乱跑,整个心魔阵都回荡着他的凄厉喊声:“错了,弟错了,啊!!!” 剑窟外众弟子默默放下虔诚祈祷的双手。 谁懂,感觉他们被诈骗了。 谁家正经心魔整那样啊?! 第292章 嘻嘻众人不嘻嘻 “我真是开了眼了。”众弟子意外之余又觉好笑。 “这哪里是心魔,简直像是孩子做的梦。” “是啊。”有弟子轻叹一声,“心如赤子,毕生纯良。” 纯良的‘赤子’头上顶着三个大包,正在躲避即将下来的第四拳,沈别云和孟听泉一左一右按着他,叶陵川的脑瓜崩蓄势待发。 闻耀死死闭着眼,感觉到拳风的瞬间就尖叫出声,‘啊’了半晌额头上也没传来痛意,只听见一道清脆的撞击声,他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看见眼前漂浮着一把剑。 剑身宽而修长,在光线下泛着淡淡蓝光,似星辰,如清涧。 剑柄是深邃的湛蓝色,澄澈如碧空,其上环绕着云纹,飘逸自在,意气潇洒。 趴在闻耀肩头的剑灵融入剑身,淡而清的蓝光从剑身逸出,绸带般环绕在闻耀周身,将他轻轻托起。 闻耀的额头正对剑柄,蓝光聚在他额心处,凝成了一朵虚浮着的云纹。 一道稚嫩童声响起:“契约。” “......好。”嘴动了人没动,闻耀懵逼愣在原地,傻张着嘴。 沈别云和孟听泉见人愣住,二话不说上前帮忙,就怕仙剑看见闻耀这傻样突然反悔。 沈别云拉起闻耀的手擦了擦,孟听泉划破他指尖挤出一滴血,两人拉着他的手屏住呼吸点在剑柄处。 叶陵川的脑瓜崩弹在了剑柄上,正把红肿的右手藏在身后,默默忍痛。 但眼神也没从仙剑和闻耀身上移开。 姜雀几人也走了过来,众人围站在一起见证闻耀契约仙剑。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虚浮在闻耀额前的云纹沁入额心,仙剑发出一声嘹亮剑吟,荡着光晕飞到了闻耀身前。 闻耀只盯着仙剑看,把自己都盯成了斗鸡眼。 姜雀在旁边轻声提醒:“师兄,握剑。” 闻耀猝然回神,终于伸手,小心翼翼握住了剑柄,握住仙剑的那一刻,闻耀立刻笑成了大呲花,举着仙剑冲众人笑出满口大白牙:“它选我了,它选我了!” “好宝贝,好眼光,好仙剑!”闻耀回过神就发癫,抱着仙剑满阵蹦跶,他把仙剑横举在手里,猴子似地从众人面前跑过,过一个人就说一句:“看!我的仙剑!哈哈哈哈哈!” 众人随着闻耀转头,看闻耀开心也跟着笑。 直到闻耀想好了仙剑的名字,乐颠颠地跑到几人面前:“我想好了,就叫它——” “师妹!” 嘻嘻众人不嘻嘻。 三位师兄不敢置信,拳头隐隐发紧:“你再说一遍?” 这傻狍子到底是有多想当师兄。 闻耀抱着剑,半点不退缩:“师妹啊,多好听。” “是不难听,但是。”姜雀在意的是,“以后你叫师妹的话,我怎么确定你是在喊剑还是在喊我跟拂生?” 闻耀被问住,沉默半晌,眼睛一亮:“有了,师小妹!” 众人:“......” 没毛病。 但是,人家仙剑同意吗?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闻耀怀中仙剑上,闻耀也随着大家低头看去,刚垂下眼,剑柄处闪过亮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闻耀立刻放弃‘师小妹’:“好好好,不叫这个,我重想我重想。” 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仙剑的第一劫算是躲过了。 接下来可把闻耀愁坏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肚子里的墨水都要掏空了也想不出个好名字,只好求救最喜欢看书的沈别云和拂生。 他刚拉住拂生衣袖,眼前景象骤变,苍翠山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尸山血海与漫天魔气。 这次的心魔幻境倒比刚才像点样子。 幻境中的景象大家都不陌生,是那场曾让所有人都心生绝望的仙魔大战。 拂生安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大家都还恍然之际,她便已经意识到这是她的心魔。 幻境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当年毫无偏差。 百姓被抓,同门惨死,枯骨成山,血流成河。 唯一不同的是,姜雀没有回来。 黑沉天幕下,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拂生脚下遍布尸体。 她嗅着几乎要逼死人的血腥味,怔然望着身下面目全非的尸体。 师傅、师兄、昨日刚见过的小孩和怀孕的母亲。 拂生握着长剑,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握剑的手也止不住地发着抖,鲜血化为血雾,飘在空中,凝成另一个她。 “看看吧姜拂生,同门、师友、苍生你谁都护不住。” “你太弱了,百姓不需要你。” “只有姜雀能救他们,如果她在这里,结局不会如此。” “承认吧姜拂生,你不如她。” “拂生。”身后传来一声低唤,拂生回头,看见同样站在雨中的姜雀。 一只狰狞妖兽从侧方狰狞着冲向她。 姜雀没躲过,被妖兽的尖角顶穿腹部,砰然砸向地面,她躺在地上,痛苦地朝拂生伸出手,腹部鲜血蜿蜒漫进雨中。 她变了,变得平庸、脆弱、一只低阶妖兽都能轻易伤了她。 手中长剑哐当坠地,拂生眨了下眼,温热眼泪混着雨水从脸颊坠下。 她走过遍地尸体,一步步走近姜雀。 她在心魔中一次次叩问自己。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答案从来没有变过。 拂生半跪在地,握住姜雀伸来的手,紧紧扣住:“姜雀,我不要你这样。” 她不要她恐惧、弱小、无力自护。 “你自去走你的坦途,攀你的高峰。” “姜拂生,不会比你差。” 一道金光刺破天幕,骤雨忽停,满地枯骨化为蔓草。 鸟雀啁啾,莺飞蝶舞。 一柄仙剑浮在拂生身前,剑身澄澈如秋水,凝天地之灵秀,剑柄是温润的月白色,缠着莲纹,清冷神圣。 拂生握住剑柄,眼前景象尽数消散,抬眸,对上姜雀和众人的目光。 拂生抿了抿唇,握剑起身,略有些忐忑地看着姜雀。 不知道姜雀看见她的心魔会是什么反应:“你......” 拂生刚开口就见姜雀伸出了手,她以为要挨揍,梗着脖子绷紧脸皮,做好挨揍的准备。 结果姜雀伸手给她抹了把脸,把本就不多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哭什么?” 第293章 师弟总想找死怎么办? “看见你受伤,不由自主。” 拂生没想到姜雀会学着大师兄给她擦脸,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答得懵懵的。 姜雀看了拂生很久,突然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真棒啊,女主角。” 如果她是拂生,未必能做到这样。 虽然她从没有主动抢过属于原女主的东西,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到来确实对拂生造成了影响。 她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也不知不觉带偏了拂生。 好好的后宫文都快被她整成热血漫了。 她作为后来者,能跟师兄们相处得这般好,除了她自己的人格魅力之外,拂生也功不可没。 她坦坦荡荡,从不屑做任何宵小之辈的勾当,也从来没有在背后耍手段。 即便心底隐有不甘,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直面自己也不畏心魔。 “女主角?”拂生侧过头问姜雀,“是主人公的意思吗?” 姜雀点了点头:“对。” 拂生按着姜雀的肩膀,从她怀里退开,眼底隐有亮光:“所以我是这个话本子的主人公?” “那我以后是不是真的会有庇护苍生的本事?” 拂生难得起了兴趣,话唠属性重出江湖。 “还有别的主人公吗?师兄他们又是什么身份?主角还是配角?” “这本书到底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 姜雀头皮一炸,这可不兴说。 她当初给他们讲的时候,特意模糊了主角和具体情节,没想到这会儿不小心说漏了嘴。 姜雀迅速撤回抱着拂生的手,转身背对着她,睁眼说瞎话:“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女主最后肯定很厉害。” “这话本子我很小的时候看的,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哎哟,头好痛,一想就痛,不行我得睡会。” 说话间,姜雀已经栽倒在地,秒睡。 中途拂生见她要倒,伸手想去扶,两人离得很近,明明能抱住,但姜雀闭着眼来了个侧空翻,生生把自己摔到了旁边。 摔下去就没起来。 这死动静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沈别云第一个冲到姜雀身边,先伸手探了下她的呼吸。 叶陵川见姜雀没有外伤,怀疑是不是仙主大人出了什么事,但徐吟啸和照秋棠还不知道鸳鸯锁的事,当着他们的面也不好问。 “小师妹,小师妹!”孟听泉喊了两声,姜雀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怎么了?”照秋棠担心地握住姜雀的手,“怎么突然就晕了?” 就在大家心慌之际,姜雀突然转过身子,挠着脸打起了小呼噜。 众人:“......” 呼噜假得过于明显。 照秋棠都气笑了,扬手就朝她屁股甩了一巴掌:“吓死人了你。” 几位师兄和徐吟啸齐声拜托照秋棠:“替我也来一下。” 照秋棠双手并用,又连给了她好几巴掌。 姜雀纹丝不动,只有屁股上的肉颤了颤。 几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装睡,叫也叫不醒,干脆随她去。 照秋棠给她披了件衣服,沈别云从须弥袋中拿出几件衣服垫在她头下,当做小枕头。 阵中景象再次发生变化,众人扭头去看幻象,逐渐从姜雀身边散开。 天清宗山门前,孟听泉跪在青山长老的尸身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姜雀被拦住,没有入冥界,青山长老也没有被救回。 大师兄带着几人给青山长老守灵,下葬。 那之后,家就散了。 天清宗成了伤心地,师兄妹几人再也没有回去过,失了小家便以天下为家。 六人四散天涯,行天下,济苍生。 拂生从幻境中收回视线,抱着剑走到姜雀身边,看见她轻颤的眼睫,伸手去捂她的耳朵,想为她挡住幻境里传来的声音。 手伸到中途,被姜雀按着手腕抵住,拂生视线微垂,对上姜雀略微发红的眼。 拂生收回手,坐到了姜雀身边。 姜雀也没有再动,保持着侧睡的姿势,听着幻境中不断传出的声音。 这是孟听泉的心魔,他没有太大的抱负,只希望身边人平安顺遂,却在师傅去世后,接连收到至亲的死讯。 拂生、大师兄、叶陵川、闻耀、姜雀。 每隔两三年,他就会收到一封让他去认尸的玉简。 他最不忍离别,最后却成了岚云峰的守墓人。 一个人守着六座坟。 这是孟听泉心底最深的恐惧,困在其中不知如何化解,陷入幻境的时间比拂生和闻耀加起来还要长。 姜雀觉得不对劲,立刻收了眼泪一骨碌爬起朝孟听泉冲过去,在他耳边一声吼。 孟听泉的幻境中,他正在给拂生和姜雀坟前的花浇灵泉,刚在姜雀的坟前站定,坟墓突然发出吼声:“师兄!我们活着呢!!!” 孟听泉双腿一软,一个手抖扔了手中铜壶。 片刻后,其余几个坟也癫了,吼声震天响:“孟哥快醒醒,别怕,都是假的!” “师傅也活着,都活着呢!”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你这辈子见过坟墓说话吗? 还这么吵。 孟听泉人都要裂开了,好在那之前,幻境先裂了。 孟听泉是擦着冷汗清醒过来的,气都没喘匀就被闻耀抓着手放到他脖子里:“看,热乎的。” 说完还朝他傻狗似地嘿嘿笑了两声。 姜雀怕他还没醒,在他耳边师兄师兄地喊着。 再重的阴霾也被这两人散得干干净净。 孟听泉捏了捏闻耀的脸,一一看过众人,看得用力又认真。 随后低下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微红着眼笑了:“真好。” 闻耀见孟听泉红了眼,一把揽住他的肩,说:“哭吧哭吧,闻师兄的肩膀借你靠。” 孟听泉:“……” 师弟总想找死怎么办? 闻耀凭实力迎来第二场暴揍。 “师妹救命!”闻耀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姜雀正想去给他搭把手,耳边突然响起许久没有听过的混乱脚步声。 其中夹杂着几句男人的咒骂还有铁棒从楼梯上呲啦划过的刺耳声。 她缓缓抬眼,一眼看见熟悉的晃晃悠悠的昏黄吊灯。 姜雀仰着脖子伸了个懒腰。 该她了。 第294章 坑爹坑得越来越熟练了 沈别云几人都安静下来,沉默看向姜雀的心魔幻境。 孟听泉和闻耀也逐渐停下动作,走到众人身边。 “这是......师妹曾经的家?”孟听泉看着那间奇怪的房间,轻声开口。 沈别云略微垂下眼,低声回答孟听泉:“应该是。” 他停顿半晌,祭出寒霜,上前几步,站到了姜雀身后。 拂生和照秋棠紧随其后,其余诸位也各自进入备战状态,像盾牌一样护在姜雀身后。 不需要商量,每个人都只是做出了担心时的本能反应。 他们不知道姜雀的心魔对她的影响有多深。 她能自己勘破最好。 如果不能,还有他们。 昏黄吊灯晃到第七下的时候,追债人的脚步声已到门边,姜雀从沙发里猛地弹起,掀开身上薄毯就冲进客厅斜对面的小卧室。 “穆春枝,快起来!”她一把掀开床上人的被子,把校服拉链拉到顶,语气铿锵,“新的冒险开始了!” 穆春枝撑起身体,用凹陷的眼眶翻了她个白眼:“叫妈,死丫头。” “哐!哐!哐!”铁棒砸门的声音压住了穆春枝的话,姜雀已经跑过去推开窗,又冲回来给她穿鞋,“别在意这些细节,赶紧跑才是正经事。” “这些追债的可不管男女,揍起来都下死手,你现在这身体连半棒子也扛不住。” 砸门声越来越重,夹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骂声,震得房顶的白灰都在簌簌往下掉。 姜雀被白灰砸了满头,给穆春枝的穿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顾不得去擦头上的灰,只又冲到对面的卧室,从酒瓶堆里扒拉出姜振业的一双鞋,走回来时还拐到厨房里摸出两个装菜留下来的塑料袋。 她用塑料袋裹住穆春枝的脚,这才给她穿鞋:“你的鞋穿不进去了,先凑合一下,等回来我给你好好洗个脚。” 她的肝坏了,腹部生了积水,脚和腿也肿得不成样子。 “洗个澡吧要不。”穆春枝调皮地动了动脚,听着塑料袋哗哗作响的声音说,“我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姜雀穿鞋的动作一顿,头也不抬让她赶紧呸呸呸。 说完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冲到厨房接了满满一盆水,走到姜振业的房间,卯足了劲朝正在昏睡的姜振业脸上泼去! “还!我一定还钱!”姜振业被水巴掌给扇醒,喊着话翻身弹起,抹了把脸才看清床前站着的是姜雀。 他缩着的肩瞬间挺了起来,指着人就要开骂,被姜雀一水盆砸头上。 姜雀砸完就跑,姜振业翻身就追。 她跑进穆春枝的房间,一把拍上门反锁,姜振业在门上踢了一脚就没了动静。 姜雀走到床边背起穆春枝往窗边走。 门外传来户门被撞开的声音、铁棒砸翻东西的声音、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以及追债人的咒骂声和姜振业的求饶声。 穆春枝趴在姜雀肩膀上笑出声:“让姜振业挨揍帮我们拖延时间,你坑爹坑得越来越熟练了。” 姜雀也轻轻哼了声:“这揍本来就该他挨,希望这次回来能看到姜振业的尸体。” 这帮追债人每次都不下死手,真的让她很遗憾。 “抱紧。”姜雀双手抓着窗边,膝盖跪上去撑起两人,然后慢慢将身体转到窗外,一点点踩到地面,由衷感叹了句,“把房子租在一楼是姜振业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她背着穆春枝快走起来,不能跑,穆春枝会很难受。 她背着人走出老旧小区,躲着众人的视线走到附近的一处烂尾楼。 那楼里有许多房间,姜雀在最偏僻的一间里用砖头搭了个床,上面铺着厚厚的旧衣。 穆春枝又一次躺在这个砖床上,朝背对着自己喘粗气的姜雀喊了声:“今日冒险大成功,过来跟妈击个掌。” 姜雀低头看了眼自己颤抖的手,没回头:“等会儿,我喘口气。” 穆春枝其实已经很瘦,但她还是不能背着她走很远的路。 她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长久地背起自己病重的母亲。 许久,姜雀终于缓过来,转身走到‘砖床’旁边,和穆春枝庆祝了一下这次胜利:“安全。” “你的学校怎么还不开学?”穆春枝这会儿精神很好,还有力气跟她聊天,平常这样跑一遭,到这里她都倒头就睡。 “要到九月了。”姜雀坐在床边,温声回应着穆春枝。 “九月啊。”穆春枝从只建了一半的窗户望出去,目光落在路边盎然的柳枝上,心里默默埋怨,好远啊。 现在才八月中旬。 再开口,穆春枝已经转移了话题:“你真不叫我一声妈吗,我虽然是你后妈,但也掏心掏肺把你从六岁拉扯到这么大,你再不叫我可听不到了。” 姜雀:“......我十岁那年喊的那声是喊给狗了?” “真不怪我。”穆春枝一想起这事就想笑,“谁让你非要在高烧刚好的时候喊我,嗓子都烧哑了,我只听见一声‘嘎’,谁能听出来那是一声‘妈’啊?” 姜雀第一次喊她妈,给穆春枝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孩子,学鸭子学得真像。” 小姜雀被气够呛,从此只喊她穆春枝。 “不说这个了,我打工的工资发下来了,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姜雀拍了拍自己缝在衣服里的两千八。 穆春枝扭过头:“不去,白花钱。” 姜雀把她的头转过来:“必须去。” 穆春枝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瘦到只剩一张皮的脸上:“丫头,我是肝癌晚期,从医院回来就是来等死的。” “你那钱对我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却够你一学期的学费。” “姜振业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你把这钱花给我,开学时你怎么办?” 姜雀没有收回手,也没有顺着穆春枝的话往下说,只皱着眉问了她一句:“你到底怎么看上姜振业的?” 穆春枝的话头成功被引走,悠悠道:“还能怎么看上的,瞎了眼看上的呗。” “而且,他一开始也不这样,你不也知道?” 确实。 姜雀八岁以前,日子过得还像个人。 第295章 你也咒我死?! 妈妈的样子已经很模糊,只记得是个很冷漠的人,姜雀有记忆以来没有被她抱过。 姜振业那时候也有份稳定的工作,不酗酒、不赌博也不怎么理会姜雀。 她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寄宿,早上走,晚上回,回来可以看会电视,然后就被送进房间休息。 上小学后一周回来一次,家里经常只有她一个人,她写作业、吃饭、睡觉,没有朋友。 后来妈妈就消失了,穆春枝来了。 穆春枝原来不叫穆春枝,叫穆萱云。 见面第一天,她身上带着暖融融的香味,介绍完自己后半跪在姜雀面前问:“你为什么叫姜雀啊?” 姜雀不知道,抬头去看姜振业。 姜振业无所谓地笑了声:“随便叫的,她出生那天医院窗外的麻雀叫得人闹心。” 穆春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起身给了姜振业一捶。 后来的某一天,穆春枝突然拿着自己的身份证给姜雀看:“小丫头,我改名字了。” 姜雀已经认字,看着那三个字眉头拧得死紧,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要把那么好听的名字改得这么土。 “难听。”那时候的姜小雀,嘴像淬了毒,一开口就没好话。 穆春枝也不生气,高深莫测地对她说:“你不懂。” 姜雀确实不懂,只知道从那天起她的生活变了。 家里开始变暖、变亮、变吵,沙发罩和床单也带上了阳光暴晒后的味道。 她衣柜里的衣服和书包里的零食总是多到塞不下。 回家开始有人接,会在她写完作业后带她去超市、去公园、去游乐园。 不知不觉间,她渐渐有了朋友。 也开始跟人争执,起冲突,会在别人骂她没妈时冲上去干架。 穆春枝火急火燎冲进学校,问她怎么了,姜雀指着那孩子委屈巴巴:“他咒你死。” 穆春枝:“!!!” 在座老师、对方家长以及被打掉门牙的熊孩子纷纷震惊。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老师急忙解释,“我们真以为姜雀没妈。” 穆春枝:“你也咒我死?!” 老师:“......” 熊孩子家长:“老师不是这个意思,而且现在的是你孩子打掉了我家小孩的门牙,你就说怎么办吧?” “只有你孩子受伤了?我家孩子难道就没有......”穆春枝把姜雀抱起来仔细看了看,懵逼了,还真没有受伤。 穆春枝轻咳一声,看了眼对方家长,跟姜雀咬耳朵:“怎么办啊,我没处理过这种事情啊姜小雀。” 姜雀看她一眼,伸手捏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门牙。 她换牙换得晚,八岁才开始。 这颗门牙也就这两天掉。 姜小雀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愕然的视线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自己的门牙,并朝对方家长扔过去,漏着风说:“赔你们,别为难穆春枝。” 对方家长下意识伸手接住新鲜现拔的门牙,原地愣成了鹌鹑。 随后一声尖叫,扔掉牙齿冲出办公室,冲到一半又冲回来,拎走了自家熊孩子。 穆春枝上前捡起牙齿,笑着对老师说了声:“再见。” 老师:“......” 还是别再见了。 姜勇士和穆春枝一战成名,学校里再也没人咒姜雀没妈。 穆春枝护着她陪着她,一年又一年。 直到姜振业开始赌,然后酗酒、家暴,不过一年的时间,日子就烂得不像样。 追债人也越来越多,起初两三个月来一次,后来两三天就来一次。 没关系,等中考结束她就和穆春枝在别的地方租个房子,离姜振业远远的。 她本以为日子再烂也就这样了。 但她没想到穆春枝会生病,姜雀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她周末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姜振业在发疯,打开门,穆春枝在挨打。 翻倒的桌柜,遍地的酒瓶碎片,穆春枝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头上都是血。 “你个赔钱货!生了病就去死啊,住什么院?!一周花了老子七八万,好不容易赢来的钱都被你败光了!” 姜振业还在踹她,边踹边骂。 姜雀脑袋嗡的一声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清醒过来时她正死死掐着姜振业的脖子,姜振业倒在地上,满脑袋的血。 “松、松手!”姜振业挣扎着去掰姜雀的手。 她没有姜振业有力气,被掀翻在地,姜振业捂着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那天,姜雀知道穆春枝快死了。 那天之后,姜雀每天中午晚上都回家。 姜振业不太敢跟她动手,只要她在,穆春枝就不会挨打,若有讨债的人来,她还能带着穆春枝跑。 穆春枝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从能跑能跳,到卧床不起,不过三个月。 “你到底为什么要改名字?”姜雀从回忆中抽离,靠在砖床的边上,伸脚拨拉着一块碎砖石,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出这么多年最想不通的事。 姜雀等了会儿,没听见穆春枝的回答,她猛地回头看去,盯着穆春枝胸膛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在正常起伏,紧绷的嘴角才缓缓放松。 她趴在床边陪着她,直到月亮升起。 追债人一般不会待太久,姜振业应该被打得不轻,这会要么在医院要么在赌场,反正不会在家。 姜雀背着穆春枝往回走。 走进楼道时,有户人家的小丫头在哭,她的猫找不见了。 穆春枝被小丫头的哭声吵醒,趴在姜雀肩膀上不是很清醒地嘟囔了句:“我还以为是你在哭。” 姜雀背着她上台阶:“我小时候从来没哭过。” 穆春枝立刻反驳:“哪有,你小时候睡觉的时候经常哭,我老是半夜偷偷跑去哄你,你都不知道。” 姜雀:“......做好事不留名啊穆春枝。” 穆春枝闷声笑:“那是。” 回到家,姜雀给穆春枝洗完脚,又照她的吩咐给她洗了个澡。 穆春枝睡了会精神又好起来,拉着姜雀说了大半夜的话,全是她小时候的糗事,最后姜雀给了她一张报纸,穆春枝安静看起来,姜雀才趴在她床边睡着。 醒来时,穆春枝不见了。 “穆春枝!”姜雀刚睁眼就被吓得灵魂出窍,冲到厨房、客厅、卫生间、姜振业的卧室......都没有。 她光着脚满屋找人,意识到人不在房中,穿着拖鞋就奔出了门。 “穆春枝!” 她一路喊一路找,找遍了所有她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 姜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报警,去报警。” 警察局离他们家里不远,姜雀跑过去也只要几分钟,在警察局前,姜雀碰到了同小区丢了猫的那个小丫头。 姜雀进,小丫头出。 “姐姐你也来找东西吗?”小丫头仰起头问她。 姜雀着急,没有停步,擦着小丫头的肩跑过:“嗯。” “他们跟我说。”小丫头转过身看她,“我的小猫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怕我伤心,所以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死。” “姐姐你也找小猫吗?” 姜雀缓缓停了下来,大脑瞬间空白,整个人像被抽去所有力气,四肢不住发软。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回头看向小丫头,失神道:“我找我妈。” 第296章 是亲妈才下死手啊 “大人也会丢吗?”小丫头不明白,嫩声嫩气地问。 “不会。”稚嫩童声像道清亮铃音,让姜雀混沌的思绪陡然清明,“大人不会丢。” 但会自己躲起来。 想通的那一瞬间,姜雀气笑了,她咬着牙暗骂一声,转身冲进警察局:“警察,我要报案!” “我那有躁狂症的妈出去砍人了!” 在座警察:“!!!” 姜雀谎报‘军情’,为了尽快找到穆春枝,什么瞎话都往外蹦,搞得警察真以为穆春枝是什么危险分子,迅速调出了姜雀家附近的监控。 但那时候天太黑,什么也看不清,穆春枝走的时候估计也特意躲开有路灯的地方,查了半天监控,一无所获。 还好姜雀眼尖,在监控的边角看见了熟悉的衣服:“这里!” 警察放大那一片的监控,来来回回看过三遍,姜雀第一遍就确认那人是穆春枝,后面两遍是为了看清车牌号。 穆春枝凌晨四点半偷偷跑出家,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 姜雀越看越纳闷,本来就着急,看见这一幕心里更慌了:“搞什么?” 刚才被姜雀一通骗的警官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从监控上收回视线,怼了怼姜雀:“这就是你说的出去砍人的躁郁症患者?” 姜雀拨开警官的手,眼睛紧紧盯着监控:“不用客气警察叔叔,我知道谎报警情违法,等找到我妈什么处罚我都认。” 警官:“......” 开头几个字是不是说错了喂。 姜雀半点没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只拜托看录像的小警官把监控画面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到能看清车里坐着的人。 车里共有四个人,穆春枝和一个女生坐在后座,副驾驶上的人穿着白大褂。 “医生?”姜雀喃喃出声,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昨天迷迷糊糊听见穆春枝说:“我得给你留一笔钱,不然死也死不安宁。” 她当时睡得晕晕乎乎,还以为是做梦,没想到穆春枝居然真的敢。 “警察。”姜雀从监控前直起身,对警察交代了实情,“我怀疑他们在进行器官交易,我妈快死了,说想给我留笔钱。” “买卖器官违法吧?” 警察脸都黑了:“违大法。” 姜雀指着监控:“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去抓啊。” “那是你亲妈吗?”警察懵逼看着眼前正得发邪的丫头。 姜雀已经跑到门边迫不及待地帮警察拉开了大门,回头道:“是亲妈才下死手啊。” 警察们:“......” 没毛病。 姜雀和警察们冲进那个半点不正规的私人住宅时,穆春枝刚做完一系列检查准备打麻药。 看见姜雀进来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生生从床上弹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其余三人已经被警察制服,姜雀冲到穆春枝身边,拔掉她身上乱七八糟的仪器就开始撸袖子,“我怎么来了?来揍人!” 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虚扇在穆春枝身上,姜雀气得连耍了十几下假动作:“违法犯罪违法犯罪违法犯罪!你教我的道理都忘到狗肚子里了是吧!” “一个人整出这么大的事,你真是胆大包天,他们把你挖空了怎么办?一个人躺在这里不害怕吗?!” “还离家出走!是不是想吓死我?!” “错了错了。”穆春枝半点没躲,扬着干裂的唇讨饶,带着不明显的哭腔,“其实我也怕了,还好你来了。” 她已经跟这些人说好,她把眼角膜给他们,他们给她准备好的卡里打五万块钱,还能在她死后把她的骨灰和银行卡一起拿给姜雀。 谁知道刚来到这里她就开始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太鲁莽。 万一他们不给钱怎么办? 会不会在她身上乱动刀啊? 万一小雀儿生气把她骨灰扬海里怎么办? 脑中思绪纷杂,最怕的还是姜雀会恨她,气她不告而别。 正想跟那些人说自己不做了,门就被撞开了。 穆春枝一开口,姜雀顿时什么气都消了,虚扇在穆春枝背后的手按上她后心,贴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顺着。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穆春枝心软胆子小,在路上见到蚂蚁都会绕道走,看个恐怖电影半夜上厕所都还要拉着她。 这件事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了。 “回警局吧。”一位高个警官站到了姜雀旁边,说完就要去背穆春枝。 姜雀礼貌拒绝:“谢谢你,我来吧。” 穆春枝不喜欢被不认识的人碰,高个警官看了看穆春枝,又看看姜雀,不确定道:“你行吗?” 穆春枝虽然腿脚浮肿,肚子也大,但还是能从枯黄脱相的脸上看出来她是个极其脆弱的病人。 姜雀看起来也很瘦弱,高个警官怕她一背起来,两人能一起摔地上。 直到看见姜雀稳稳地背起穆春枝,那警官才收回护在两人身后的手。 一行人回到警局,姜雀先跟警察要了杯水和医疗箱。 穆春枝躺在折叠床上,就着姜雀的手喝了几口水,然后心虚地看着姜雀给她膝盖上的伤口上药。 她嘶嘶地抽着气,姜雀拉着脸给她上药,又气又心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穆春枝的腿早就走不了路了,平常不是姜雀背就是坐轮椅,今天一个人从家里走到车边,路太远,中间难免得爬几步。 穆春枝看着姜雀的脸色,手指扣着身下的床垫,想骗她说不咋疼,怕挨骂,遂住口。 上好药后,警察过来找穆春枝做笔录。 问:“怎么联系到那几个人的?” 穆春枝:“我也是会上点网的。” 姜雀:“呜!” 穆春枝:“咳。” 警察:“那边那个违法的别打岔。” 姜雀:“......” 穆春枝愕然转头看向姜雀,紧张道:“你犯什么事儿了?!” 姜雀挠了下脸,本来还生着气呢,这会儿半点不敢气了,视线躲闪道:“没什么。” 警察开口拆台;“她谎报警情,骗我们说你拎刀出去砍人了。” 穆春枝:“......你在外面就这么宣传我?” 姜雀转头看她,狡辩:“我那是太着急,谁让你一声不吭就消失。”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噗呲一声笑出来。 母女俩闷声乐了好半晌,直到那位高个警官拿了张纸走过来,往两人面前一伸:“上面酌情处理了,你们两人交五千罚款就可以走了。” 姜雀笑意僵在脸上:“多少?!” 高个警官看着眼前一个没成年的丫头和一个癌症晚期的妈,底气十分不足:“五、五千。” 姜雀脸色几经变换,最后跟警官借了把剪刀,愤愤剪开衣服内侧缝住的小兜,掏出热乎乎的两千八。 当着高个警官的面数出来两千揣兜里,然后把八张红彤彤的钞票递了过去:“只有八百。” 高个:“......” 要不再添两百凑个整呢? 第297 雀栖春枝 高个警官看了姜雀半天,一咬牙一跺脚,从姜雀手中抽走钱,偏过头去指着大门一声吼:“走!” 姜雀麻利地背起穆春枝,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高个警官看着眼前荡起的小旋风,默默盘算了下自己那点可怜工资够不够填这笔账。 越算眉头越紧,正想出去追人之际,左右肩膀各搭上来一只手,两位警官异口同声:“这次差多少?” 高个警官愁眉苦脸:“四千二。” “我添五百。”左边那位半点没犹豫。 右边那位更是大方:“算我一千。” “足够了足够了,剩下算我的。”高个警官瞬间眉开眼笑,冲着两人单手比了个心,“好人一生平安。” 两人半点不吃他那套,翻着白眼就走,拖着调子留下句:“为人民服务。” 高个警官哈哈笑了两声,蹲下身去收拾折叠床,一低头就看见床上印着的字,是有人用手指蘸着水仓促写上的。 会补齐。 高个原地顿了半晌,叹着气收起折叠床。 姜雀和穆春枝从警察局离开后,径直去了医院。 是穆春枝要求的。 “我的眼角膜很健康,走正规渠道捐了吧。”穆春枝趴在她肩上慢慢地说,“给你留钱的计划虽然泡汤,但眼角膜还是要捐的。” “死了还能给人带去光明,多好。” 正值晌午,碎光透过树叶不断洒落在两人身上,姜雀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说,回她:“好。” 走到半路的时候,穆春枝的精神变得很差,在姜雀背上直往下倒。 姜雀抬手叫了辆出租车,到医院时,穆春枝的精神又短暂地好起来,清醒着填写并签署了捐献志愿书。 医生退出去后,病房只剩下姜雀和穆春枝。 她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虚弱得像道影子。 姜雀远远地站在病床三步外,穆春枝喊她:“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姜雀没动,抬起脸看她,肩背崩成紧紧的一条,她问穆春枝:“是不是因为照顾我太辛苦,所以你才会生病?” 她不是个懂事的小孩。 脾气烂、性格差,挑食又不好好睡觉。 穆春枝半夜还得起来哄她,这么多年...... “滴——” 心跳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响声,姜雀几步冲到床边,按下床边的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 穆春枝紧紧抓着姜雀的手,在医生一番操作后,终于缓过来。 气都没喘匀,先对姜雀说:“爱...爱不会让人生病的,臭丫头。” “我知道了。”姜雀握着她的手抵在额头上,停跳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姜雀再也不敢乱说一句话,只握着穆春枝的手安静坐在床边。 穆春枝清醒、昏迷、再清醒。 一整夜只说了两句话:“你出去,别看着我死。” 第二句是:“我以为我能陪你很久。” 天色由暗转明,手中的温度一点点凉透。 ...... 眼角膜是死后摘取。 医院帮忙把穆春枝送到殡仪馆,姜雀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个骨灰盒。 第二天清晨,她抱着穆春枝的骨灰走出了殡仪馆的大门。 她没有哭,只是痛。 下殡仪馆的台阶时,突然痛得很,腹部连着胸膛绞成一片,她抱着骨灰盒蹲在地上,痛到干呕。 姜雀办理了延缓入学的手续,一年的时间做了许多事。 帮小丫头找到了那只藏起来偷偷死掉的猫。 补齐了警察局的罚款。 攒够了高中三年的学费。 考上了一所远离姜振业的大学。 也终于习惯了没有穆春枝的生活。 大学第二年,她终于攒够钱,给穆春枝在她的家乡买了块墓地,穆春枝曾跟她说过,死后就回家,离姜振业远远的。 大学第三年春,学校旁的柳树抽了嫩芽,她推着车走过,看见一只嫩黄的雀鸟停在枝头上安然地梳理着羽毛。 雀栖春枝。 姜雀,穆春枝。 她停在原地看着在春光下晃动的柳枝,泪如雨下。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现在才懂。 大学第四年,老家的叔叔辗转联系到她,传来姜振业的死讯,不是要她回去,是要她小心。 “他这次惹的债主不是善茬,你小心点。” 姜雀关掉正在写的论文,问叔叔:“姜振业埋在哪儿?” 叔叔说了个地方。 姜雀当天就请了假,连夜飞回老家,在一众人的阻拦下刨了姜振业的坟。 她的父亲在她生命中的存在极弱也极强。 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喊过他爸,甚至连他的模样也几乎快要记不清。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轻易就能毁掉她安稳平静的生活。 姜雀休学,辗转躲了那些人半年,最终还是没躲过。 她推开出租屋的门,看见满屋子的人和在月光下发亮的铁棒,突然松了一口气。 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 铁棒砸下来真挺疼的,不过其实本可以不那么疼,主要她自己也欠,对着别人竖中指。 姜雀看着眼前的画面,脚尖在赤红阵印上点了两下:“你管这叫心魔?” 这只是她的过去。 她对过往没有执念也没有怨恨更没有恐惧,她随时都能冲破这幻境,坚持到现在不过是想看看穆春枝。 她有些想她。 眼前景象缓缓褪去,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哭声:“师妹!师妹啊啊啊啊!” 闻耀的声音真的很吵。 幻境消散,闻耀眼泪鼻涕一大把,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扑上来一把抱住她。 姜雀怕他鼻涕沾自己身上,使劲仰着脖子:“行了行了别哭了,真的像嚎丧。” 闻耀没放,拂生和照秋棠也抱了上来。 随后,沈别云、徐吟啸、叶陵川和孟听泉都来了。 姜雀被抱在中间,听取哭声一片。 “哎哎哎。”姜雀用手使劲给自己撑开一丝空隙,“喘不过气来了,喘不上——” 好像蹭到鼻涕了。 姜雀:“......” 行叭。 放弃抵抗。 剑窟外,不少弟子也偷偷红了眼眶,凡无长老竟也是满眼泪花。 华谣长老本来也在抹眼泪,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她以为是宗主出关,抬头往灵力来源处看去,却是一位陌生男子。 那人凌空立于剑窟对面,衣摆如流云,面容清疏,周身气质冷冽铮然。 他眉目低垂,琥珀色的眼眸犹如琉璃,正专注望着剑窟前的望尘镜。 第298章 我就是手热,出来晾晾 无渊在姜雀抓炎蛇时就开始往紫霄灵域赶。 他本照常在赶路,手心却不断出现烫伤,虽然很快恢复,但紧接着又会有新的伤口。 是姜雀在受伤。 他不放心,也没有通过双生珠去问,决定亲自来确认她是否平安。 灵悟长老给他开的界门,并告知他姜雀几人在大衍宗选仙剑。 无渊来时,正好是孟听泉在破心魔。 所以从头到尾见证了姜雀的过去。 以及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她内心的欢愉、绝望和悲恸。 穆春枝死时,姜雀的情绪波动太大,他被影响,一霎那没有控制好灵力,被华谣长老察觉。 “阁下是?”华谣长老遥望向无渊,周身荡开灵光,符箓环绕。 凡无长老和其余弟子也立刻收起情绪,指尖捏出符箓,警觉地望向凭空出现的闯入者。 剑窟前的悲伤氛围顷刻散尽,隐有剑拔弩张之感。 青芜知道无渊的身份,准备给大衍宗众人解释,无渊却突然挥了下衣摆,众弟子都以为他要动手,正要甩出符箓,却被漫天的灵石晃了眼。 流光溢彩的灵石被灵气包裹着,悠悠落到众人手心。 在场所有人都有份。 华谣长老无言看着手心灵石,很懵很意外,第一次有闯宗者一句话不说先给大家发钱。 “阁下这是何意?”华谣长老疑惑看向无渊。 无渊朝她略点了下头,疏离有礼:“此乃赔礼,闯宗只因忧心我妻,并无他意。” “你的妻子是?”华谣长老问。 无渊抬眸望向镜中,嘴角掀起微弱的弧度:“姜雀。” 众人:“............” 夫妻俩一样邪门。 一个刚来揍长老,一个刚来就发钱。 各自占了邪门的两个极端。 弟子们默默把灵石揣进兜里,甚至给无渊让出了最佳观看位置。 华谣长老没有阻止众弟子的热心行为,但还是留着几分警惕。 非她多心,只是这人修为太高,若想做点什么实在太轻易,还是防范些好。 无渊从半空落到剑窟前,没有选择弟子们给他空出的位置,安静站到了旁边。 弟子们也不介意,无渊出手太大方,他现在就是想站在天边都行。 华谣长老也没什么负担地收了灵石,只有凡无长老觉得像施舍,不愿要:“我们大衍宗又不差这点钱,私闯宗门是要受罚的,岂能这般轻易了事?” 但手里的灵石沉甸甸的,他边不满边把灵石往衣袖里揣。 青芜听着凡无长老的话,缓步走到无渊身边,朝凡无长老那边扬了下头:“那个人挨过姜雀的揍。” 无渊从镜中收回视线,朝凡无长老那边投去一眼,手指微动,凡无长老手中灵石倏地飞回无渊手心。 能被姜雀揍,不是好东西。 凡无长老脸色一僵,讪讪把手背到身后,正想指着无渊嘲讽两句,耳边传来华谣长老的声音。 “他是大乘期。” 凡无长老伸出的手指顿在半空。 “甩你鞭子肯定比我狠。” 凡无长老手收回一寸。 “还是姜雀的夫君,你若是不小心伤了他,等姜雀从剑窟出来——” 华谣长老言尽于此,凡无长老的手指彻底藏进袖中。 他清了两下嗓子,觑了眼华谣长老:“我就是手热,出来晾晾。” 华谣长老轻哼一声,没有拆穿。 望尘镜中,众人已经抱完了,只有闻耀还赖在姜雀身上抽泣:“你怎么一点都不跟我们说?” 早知道她之前过得那么苦,就再多疼疼她了。 拂生和沈别云在给姜雀捏净尘诀,她衣服上沾了不少眼泪,得处理一下。 大家的眼眶都泛着红,姜雀看过众人,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软下去一块。 旁边软下去的那块是穆春枝给捂软的。 不说是因为会痛。 在这个故事里,最可怜的人不是她,是穆春枝。 她死时无牵无挂,甚至有点开心,因为觉得要和穆春枝重逢。 但穆春枝不一样。 因为心有牵挂,所以她死时也没能瞑目。 有很长一段时间,姜雀一闭上眼就想到穆春枝死时的样子,那段时间她拼命学习,拼命交朋友,拼命生活,就是想着万一穆春枝能看到,会知道她过得好。 但或许她演技太差,穆春枝常常来她梦里哭。 但是现在。 穆春枝,你看,真的有很多人陪在我身边。 姜雀没有回答闻耀,只伸手轻拍着他的背,故意转移开话题:“心疼我的话以后就多替我挡挡师傅的鞋。” 闻耀立刻就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话:“挡!我永远给你挡,我给你挡得死死的!” “好,那能先放开我吗?”姜雀试图把闻耀从身上撕开。 “呜呜呜。”姜雀一用力,闻耀就开始哭。 行行行。 姜雀松手,突然感觉到腕间传来熟悉的灼痛,她伸手戳了戳闻耀:“无渊来了。” 闻耀瞬间脑后发麻,噌得一下弹开数米远:“哪里?哪里?!” 闻耀四处寻找熟悉的身影,还没看到人解释的话已经说完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安慰,仙主大人千万不要瞎吃飞醋跟小师妹闹矛盾。” 他话刚说完,姜雀脖间的双生珠亮了,无渊的声音淡淡传了出来:“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闻耀拍着胸口又走回姜雀身边,想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结果被无渊冷到泛冰碴的两个字给冻在原地。 “还抱?” 闻耀:“............” 他纠结半晌,还是按了下去,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手刚按下去,姜雀躲开了。 众人:“!!!” 闻耀欻一下抬起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姜雀躲开的肩膀上。 开窍了开窍了?! 大家的目光刚聚焦,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看见姜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拖入阵下,顷刻消失在众人眼前。 “师妹!”闻耀、叶陵川和孟听泉喊着人就往过扑,三颗头‘咣’得撞上。 三人谁都顾不上痛,爬起来就去琢磨阵法。 叶陵川拧眉盯着脚下赤金色的阵印:“这阵法怎么回事?居然吞人?” 第299章 夫妻俩没一个好东西! “找伏苍。”几人中只有拂生还算镇定,“心魔阵受他所控,他一定知道姜雀在哪儿。” 伏苍身处心魔阵外,要找他就得先破阵。 众人有了头绪,迅速冷静下来开始行动,徐吟啸和四位师兄开始暴力破阵,拂生和照秋棠则凝神寻找阵眼。 两人刚商量好对策准备各找一边,眼前景象陡变。 天清宗、梵天宗、还有仙魔大战的场面交叠在一起,各种声音纷杂入耳,异常混乱。 拂生和照秋棠心头皆是一惊,忙偏头朝徐吟啸几人那边看去。 只见沈别云、叶陵川和徐吟啸同时怔在原地,闻耀和孟听泉满脸凝重地对上了拂生和照秋棠的视线。 “要继续破阵吗?”闻耀问几人。 孟听泉、拂生和照秋棠都给不出答案。 谁都不确定强行破阵会不会给陷入心魔幻境的三人造成伤害。 但不破阵又无法知道姜雀的状况。 如果等徐吟啸三人成功勘破心魔再破阵,谁知道那时候姜雀是死是活。 几人出门在外习惯了听姜雀安排,如今姜雀失踪,大家本来就着急,又遇到意外情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阵中几人焦头烂额,剑窟外众人也是满头雾水。 “这什么情况,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就说惹怒伏苍准没好事,肯定是他在借机报复。” “我觉得不会,就算是他动的手,应该也就是吓唬吓唬人。” “对啊,他不是还想知道他旧主的下落吗?真把姜雀整死了他问谁去?” 一阵议论声中,无渊已走到华谣长老身侧,声线紧绷:“烦请开阵。” 华谣长老面露难色,凡无长老阴阳怪气地开口:“大衍宗有大衍宗的规矩,你虽然修为高但也不能坏我宗门的规矩。” “先交一万上品灵石再说,交了灵石自有人带你去鉴灵树下测天赋,先测灵——” “失礼。”凡无长老话未说完,被无渊冷声打断,紧接着,一道浩瀚灵气从无渊掌心挥出,直击紧闭的剑窟大门。 “不自量力,这上面的阵法可是我宗......”凡无长老的话再次被打断。 这次打断他的是剑窟门被强行破开的轰然声。 凡无长老扬起衣袖躲避迎面砸来的碎石,无渊已飞身掠入剑窟。 半晌后,碎石终歇,凡无长老拍了拍头上石屑,朝剑窟方向愤然空踹一脚:“修为高了不起啊,进去你也找不到你媳妇儿!” “别骂了。”华谣长老祭出定身符,望向身后一众蠢蠢欲动的弟子,“先拦住他们才是要紧事。” 凡无长老:“......” 夫妻俩没一个好东西! 剑窟内。 伏苍悬立在心魔阵上空,垂目望着阵中抓耳挠腮的闻耀几人,本就沉郁的眉眼更耷拉了几分。 本是想看看他们被心魔阵折磨的惨状,谁想一点好戏也没看到。 这便罢了,那个讨厌的女人竟然还被那么多剑灵认可,真是恼人。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被剑灵拉去问道了。 若是成功,这剑窟里的剑得被她带走一大半。 不过,也有可能不成功。 那她可一柄剑也带不走。 希望她失败。 讨厌的人命太好,他会不痛快。 忽然间,后颈窜上一阵凉意,伏苍凝眸,运灵转身,手中灵刃尚未挥出,一道金色琴弦携澎湃灵力倾覆而来,自小腿而上,将他紧紧缠缚在原地。 一道人影逼至身前,悍然扼住他的咽喉,眸若寒冰:“人在哪?” 伏苍漫不经心抬眼,一眼看见无渊额上婚契,他是沧澜界来的,自然认得这契印。 有挚友、有爱人、还有那样爱她的母亲,那个女人的命真的很不赖。 伏苍不痛快,不想说实话,沉郁的眼角微微弯了弯,看着无渊说:“谁知道,可能死了。” 无渊瞳孔骤缩,顾不得再跟伏苍纠缠,松开人掠至心魔阵上方,准备强行破阵。 伏苍整了下衣领,抚过微痛的脖间,懒声道:“阵破了她真的会死。” 一句随口而出的谎言居然真的让那人不敢再动分毫。 无渊收回所有灵气,侧头看向伏苍,脸上带着料峭的冷意:“条件。” 这个人一直没有说实话,他不知道理由,但他已经快没有耐心。 伏苍微微站直身体,沉郁的眼底生出几分亮光,这个人和姜雀是夫妻,她知道的事,他一定也知道。 “告诉我莲蘅的下落。”伏苍的语气难得郑重,身上的死气也淡去几分。 “姜雀不愿告诉我,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无渊面容冷淡,缓声吐出四个字:“交易作废。” 伏苍一怔,眼底生出几分戾气:“你耍我?” “她既不愿说与你听,我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无渊淡声说完,俯身掠入心魔阵。 “仙主大人?!” 闻耀乍看见无渊的身影,还以为是谁的心魔幻境,直到无渊在他面前站定,冷着嗓音一开口:“可有头绪?” 闻耀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被冻得瞬间清醒:“没、没有。” 无渊淡淡点了下头,缓步走到姜雀消失的地方。 双生珠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腕间的鸳鸯锁也烫得人发疼。 她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很近。 但偏偏就是看不见熟悉的身影,环视四周,无人是她。 无渊沉默站在原地,心魔阵中缓缓现出第四个心魔幻境,拂生几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昏暗刑堂,眼前发黑。 “不、是、吧?”闻耀揪着自己的头发瘫跪在地,以为来了主心骨,结果也是来添乱。 看了半晌无渊的心魔,闻耀的神情逐渐凝重,紧揪着头发的手也颓然垂至身侧。 仙主的心魔闻耀很熟悉,因为那天他也在。 刚被打死穿过来的姜雀又即将死于他们之手。 她拼命自救,想借尘虚长老谋一条生路,却只得来冰寒刺骨的两个字:杀了。 对了,仙主还说。 他不信这世上有他找不到的人。 可如今,他们偏偏就是找不到姜雀。 “仙主大人,这世上没你找不到的人,你说的!”闻耀站直身体,朝无渊大喊出声,“你在这幻境中多耽搁一会师妹就多一分危险!快去找她啊!!” 幻境中,无渊抬眸看向朝他大喊的闻耀,轻声道:“你真的很吵。” “但是,多谢。” 无渊凝神,灵气凝成利刃悍然击碎眼前幻象。 破碎的幻象化为缕缕尘烟,拂过无渊清浅的双眸。 他垂下细密眼睫,抚过右腕上的红痕,向着一个邪器虔诚道:“拜托你,带我找到她。” 第300章 仙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无渊声音很低,但闻耀几人还是听得真切。 略显无助的声音落入拂生耳中,她略微睁大双眸,怔然望向站在众人之外的仙主大人。 在以前,她认识的仙主大人是漠然的,像块万年不化的玄冰,冷冽强大,令人敬畏。 他是修真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是一位寡言的庇护者,在震慑敌人的同时也让他所庇护的人心生惧意。 直到姜雀出现,她们几人得以窥见仙主笨拙的一面。 但那样的仙主依然是镇定的,他向来从容,不求天不拜佛,他只信自己。 可现在,他在低头祈求一个邪器。 阵中声音纷扰嘈杂,仙主大人的声音轻而冷,他垂首站在原地,微垂着头,仅仅看着背影,几人也深刻体会到了他此时的茫然。 “当——” 沉寂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镣铐轻晃声,鸳鸯锁在无渊腕间化出实形,贴近皮肤的那侧生出一圈牙齿般的尖刺,凛然扎进他的血肉。 鲜血瞬间涌出,沿着无渊的手腕成串而下,凝成一根纤细红线,灵蛇般垂落下去,径直没入他脚下的赤金阵印中。 霎那间,光芒大盛,红线瞬间绷紧,无渊被一道蛮横的力道向下扯去,毫不反抗地跌进阵印,坠入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仿佛置身云雾中,姜雀看着一缕薄雾从指缝穿过,抬眸环顾四周。 空、白、静。 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拂生和师兄他们也不在身边,姜雀搞不清楚状况便没有擅动,安静站在原地等暗处的东西出招。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揍扁他。 在姜雀身后不远处,拉她进‘雾影灵虚境’的众剑灵正聚在一处,好奇地打量着姜雀。 “来了来了人来了!” “好年轻的一个丫头啊。” “这般年轻,在心魔阵中却未有过一刻迷失,此心明彻,我喜欢!” “好了,困身问道吧。” “这次困身出几剑?这小丫头看着细皮嫩肉的,别几剑下去给人戳死了。” “若当真如此,那就只能遗憾请她出去,肉身那般弱,怎配做仙剑之主?十六剑一剑都不能少。” “行,那你先上。” “锵。” 姜雀忽然听见一声微弱剑吟,她没有片刻迟疑,果断朝声音的来向挥出一道冰风。 “准备好接受——啊!”凛然袭向她肩侧的仙剑被冻在五步之外,刚聚出人形的剑灵也随之消散。 众剑灵:“......” 失败的剑灵灰溜溜地退回原处,收到了众剑灵‘亲切’的问候。 “咱们不过几百年未动手,你这就虚了?!” “你不是吧,化神期而已啊。” “仙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躲后面去,我来!” “准备好接——卧槽!” “准备——!” “准—” 众剑灵:“......” 邪了门了,这么难困?! “怎么办,困不住啊?” “要不别困了,直接问?” “那怎么行?!我可不想跟个身体差的主子,跟上几年就又成孤剑,他们倒好,两眼一闭入轮回,留下咱们用几百年甚至千年去忘记,憋不憋屈啊。” “那就缚灵吧,反正这雾影灵虚境咱们说了算,没了灵气她怎么也躲不过的。” “好。” “既然要缚灵,按规矩,剑数减半,咱们目的是测验,不是为了要她的命。” “当然。” 周遭白雾变得浓厚起来,绸带般缠上姜雀的手腕。 察觉到轻盈触感的瞬间,姜雀低头看去,就在眼睫垂下的那刻,她的手脚倏然发沉,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抬动都艰难。 而原本在体内运转流畅的灵气也像被无形的丝线缠缚,调动不了分毫。 就在姜雀讶然之际,一柄仙剑冲出云雾,直冲她腹部而来。 姜雀手脚凝滞,灵气受限,干脆直接朝后倒去,仙剑闪着寒光贴着她鼻尖飞过,姜雀倒在云雾中堪堪避过。 仅这一个动作已让她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姜雀撑着灌铅似的手臂半跪而起,警觉地望向四周。 虽然不知道这些仙剑为什么找她事儿,但被刺一下肯定很疼。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疼,最好还是不要被伤到。 念头刚落,虚无处响起一道空灵浑厚的声音:“一起上。” 姜雀眉心一跳,只听得四周剑吟阵阵,风声嘶鸣,扭曲的浓雾中剑影交错,不过须臾,六七柄仙剑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 前腹、后心、左臂.....甚至连头顶都有。 要死。 姜雀自知躲不过,奋力抬起双臂去抓从头顶袭来的那柄仙剑,其他地方伤就伤,这把要是插下来她就死定了。 锐利剑锋划破掌心,其余剑刃也已刺破衣衫,姜雀没有闭眼,只绷起嘴角做好了忍疼的准备。 身后荡来寒风时,她以为又是仙剑,眸光刚转过去就被一股力道猛然拽出仙剑包围圈,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飞掠而过,代替姜雀站在仙剑正中,浩瀚灵气悍然荡开,将周遭仙剑尽数逼退。 姜雀放下握着仙剑的双手时,无渊已经掠至她身前,从她手中夺走仙剑扔掉,一声不吭地拉过她的手,垂眸给她手心伤口上药。 效果好的灵药敷到伤口上时都会有刺痛感,姜雀龇牙咧嘴:“痛痛痛!” 无渊洒药粉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头在姜雀的伤口上吹了吹。 姜雀看着无渊毛茸茸的头顶,突然就觉得真的没那么痛了。 无渊吹着气给姜雀上完药,姜雀看着无渊的头顶发呆,她还是第一次这个角度看无渊,头发看起来好软。 感觉跟穆春枝的一样软。 这边两人安安静静,剑灵们已经炸了。 “这人谁啊?!突然闯进来坏我们的事!” “先不说那个,刚才照头刺的是哪个,这可是我们的准主人,它也真下得去手。” “我刺的我刺的!怎么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刺她头,我瞄的是她肩膀。” “什么水平,瞄都瞄不准,出去别跟人说你是仙剑!” “我......” “好了别内讧,先把那个碍事的赶出去。” 众剑灵哼哧哼哧一番操作,无渊半点没动。 ??? “怎么赶不出去?!” 剑灵们望着姜雀和无渊腕间相连的红绳,陷入沉思。 什么情况? “好了。”无渊松开姜雀双手,站直身体。 两人视线轻碰,姜雀弯眸轻笑:“你怎么——” 无渊突然上前半步,轻握住姜雀的手腕将她抱进了怀中,手贴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顺着。 姜雀被抱懵了,正想伸手推开无渊,却被无渊顺背的动作定在原地。 “你看到我的心魔幻境了?”姜雀把头转到另一侧,避免说话时的呼气喷到无渊耳边。 她哄穆春枝时也是这样做的。 无渊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谢谢你的安慰,但是。”姜雀有些奇怪,“我并没有被吓到。” “我知道。”无渊敛下长睫,清清冷冷一眨眼,“吓到的人是我。” 第301章 拿她能有什么办法? 姜雀看看四周,又安静思考半晌,还是决定直接发问:“你是怕剑还是怕雾?” 无渊:“......” 有时候真的恨她是块木头。 无渊松开怀里的死东西,面无表情道:“我怕雾里有人。” 姜雀退后半步和无渊拉开距离,没有半点怀疑,反而对无渊的恐惧表达了深切的同情:“那你...大雾天不能出门啊。” 修真界没有天气预报,大雾天出行的人应该不少。 无渊干脆转过身去不看她,冷冷应了声:“对,不能出,见到人就怕。” 仙主大人正说着反话生闷气,姜雀从他肩膀处探出头来,微仰着脸看他,语气认真:“闭上眼睛就不怕了吧,你以后若要在大雾天出门,我可以来当你的眼睛。” 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脏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下,无渊朝姜雀那边偏了偏身子,注视着她的双眸,半晌后问了句:“收钱吗?” 姜雀嘿嘿笑了两声:“会很便宜的。” 无渊略微抬眸,目光落在姜雀笑成月牙的眼,片刻后,眉梢眼角也氤氲出浅淡笑意。 他在笑意生出的瞬间就偏过头,长而轻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认命般的无奈。 拿她能有什么办法? 无渊一直避着姜雀的视线,直到她伸手在无渊右手腕上点了下,举着药膏问:“你的伤不处理一下吗?” 无渊这才再次看向姜雀,又恢复成了一贯的冷脸。 他从姜雀手中拿过药膏,开始给自己上药,姜雀看着他的伤口,微拧着眉心:“正好是鸳鸯锁的位置,怎么伤的?” 无渊已经上好药,扯下衣袖盖住伤口,把药膏还给姜雀,随口道:“意外。” 姜雀抬眸看了无渊一眼,察觉到了他对这个问题的回避,于是没再多问,只顺口接了句:“我还以为是鸳鸯锁咬的呢。” 无渊眨了下眼,把手腕藏到身后,同时引开话题:“你怎么会被拉来这里?” “我也不清楚。”姜雀摇摇头,反问,“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无渊省略一半实话:“和你一样被拽进来的。” 姜雀没多想,只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语气倏然沉了下来:“你的灵力还在吗?” “当然......”无渊在回答的同时调动灵气,随后脸色微僵,若无其事地接上话音,“没了。” 周遭剑灵在两人谈话时便悄无声息锁住了无渊的灵气。 既然赶不走,那就困住,反正不能让他碍事。 无渊话音刚落,八柄仙剑再次朝姜雀杀来,仙剑突然出现且速度奇快,两人甚至没有时间去须弥袋里拿灵器,刚看清仙剑来向,剑光便至身前。 这次的仙剑比上次讲武德,八柄剑,前四柄后四柄,整整齐齐。 无渊迅速判断出仙剑的落剑处,一步移到姜雀身后,同时伸手环在她腹部。 这样前后的来剑都会刺在他身上,伤不到姜雀半分。 巧的是,姜雀也同时转身,以近乎同样的姿势护住了无渊。 两人阴差阳错结结实实地抱在一起,下一刻,姜雀痛呼出声。 四柄仙剑同时贯穿她的左臂,剑身闪着凛冽寒芒。 姜雀的蓝白宗服顷刻被染红,她只喊了一声,很快压住声音,额间冷汗和腹部鲜血同时滚落,砸进缥缈云雾中。 无渊中剑的位置在右臂,中剑瞬间他下意识绷紧手臂,把姜雀抱得更紧。 姜雀痛得神智都有些模糊,隐约听见几声低微的雀跃。 “刺中了刺中了,撤。” ‘撤’字刚落,八柄仙剑骤然从两人手臂中拔出,顷刻消失在浓雾中,飞溅的血珠扬在半空,凝成几道刺目的红线。 姜雀收回左臂,同时抬起右手。 两条胳膊上,八个窟窿眼都在冒血。 她眨了眨眼,抬头去看无渊,无渊正好也在看她,两个无言对视片刻,姜雀低头,无渊侧眸,同时发出一声笑音。 绝了。 纯纯白干。 两人都忘了鸳鸯锁这回事,各自顶着八个窟窿眼笑了半晌。 姜雀又痛又好笑,笑的同时还十分熟练地摸出药膏递给无渊,无渊接过她的药膏,把自己手心的药瓶给了过去。 两人明明都有药,但都莫名其妙拿着对方的药在给自己疗伤。 姜雀边疼边傻笑,‘好像不太对劲’几个大字从她脑海中闪过,正要深想,半空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虚影。 “背后有东西。”姜雀笑容顿收,凝声提醒无渊。 无渊转身看过去时,四周剑灵纷纷现身。 它们模样千奇百怪,有剑形,有人形,甚至还有动物,乱而有序地浮现在两人面前。 为首的剑灵是剑形,修长剔透,剑上灵纹熠熠生辉,周身荡着金光,也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剑灵。 “姜雀,天道无常,变幻莫测,你是否确定自己是明悟之人,不会在这漫漫仙途中迷失方向?” 女主头顶缓缓冒出问号,神色复杂地望着终于现身的‘敌人’。 感觉敌人有些智障,不确定,再看看。 紧接着,一个周身冒着火焰的人形剑灵呼啸着靠近姜雀,在她四周旋飞:“你心有苍生,却也饱含私欲,你欲让天下人奉你为神明,简直狂妄!” “天道尚不曾被奉为神明,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你凭什么?” 姜雀瞥他一眼,低头催促无渊抹药。 还有两个窟窿眼没抹。 随后,越来越多的剑灵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叩问。 “姜雀,天道轮回,因果相循,你曾为了自己的师傅入冥界乱因果,置天道于何地?” “剑灵因天地之道而生,顺应天地法则,敬天道为神,若得剑灵认主,你欲带其行何路奉何道?” “回答!在你心中,何为天道?” 这句之后,剑灵再未开口,只逼近她身侧,一声又一声地催着她回答。 “回答!回答!” 姜雀的回答是一根中指,并问:“你们拉我进来又费劲戳我几个窟窿眼,就是为了问这些傻逼问题?” 众剑灵:“???” 问这么邪门?! 第302章 别学,活爹! 剑灵问道就是这样问的啊,哪里傻逼了? 不然问什么? 问她姓甚名谁、从哪儿来、吃了没? 剑灵们想还嘴,但因为在剑窟中待了太久,语言攻击力几乎为零,又是第一次被骂傻比,心有千言口难开,只齐齐懵在原地,和姜雀大眼瞪小眼。 一片沉寂中,某个剑灵终于朝姜雀憋出一句狠话:“让你回答不是让你反问,说!” 姜雀:“......” 好凶的软话。 还是奶娃娃音。 她看着面前一群疑似傻白甜的剑灵,心中警惕悄无声息散去几分,余下几分是因为她至今还搞不清楚这群剑灵的目的。 以她的行事风格来说,困住人灵气的情况下,不是使坏就是要干架。 但这些剑灵明明很轻松就能要她的命,却又没有继续动手,而是突然开始问一些傻逼问题。 她甚至都怀疑这些剑灵是不是被困太久闲得无聊,拉她进来溜的。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姜雀正准备跟剑灵们套话,收回去的中指却被人凉凉地戳了下。 姜雀垂眸,看见无渊点在她手上的指尖。 他收回手,学着她的样子竖起中指,动作标准眼神清澈:“一直想问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幻境中,她死前也做了这个动作。 姜雀虎躯一震,一把按下无渊的手:“别学,活爹!” 无渊伸出的手指被按回去,他垂眸看向姜雀按在他手背上的手,追问道:“所以是何意?” 姜雀收回手,严肃道:“是骂人的意思,你别做。” 无渊从善如流:“好,不做。” 原来是这样。 姜雀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听见无渊说:“需不需要帮你在修真界普及一下,不然你骂人的时候旁人都不知道是何意,攻击力会弱。” 姜雀:“......你认真的吗?” 还以为他会批评两句没素质。 无渊轻嗯一声:“当然。” 姜雀确认无渊不是在开玩笑,认真道:“不必,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普及的必要。” “而且,脏话的生命力超乎你想象,不必特意普及它也能迅速流传。” 无渊几乎没有反对过姜雀,听她说完便应了声好,随后环顾四周说:“这些剑灵似乎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 姜雀点了点头:“是,感觉...脑子不太好。” 周围剑灵:“......” 不是,一群脑子不好的剑灵就在你们身边围着呢。 说坏话要不要小点声音? 还有,突然开始聊天是什么意思?! 先回答它们的问题啊喂! 脾气暴躁的赤红剑灵受不住了,一个俯冲跃至姜雀面前,近乎贴上她的脸:“少说废话,回答!” 姜雀伸出带血的一把推开他:“我为什么要回答?” 暴躁剑灵被推得趔趄,顶着一脸血手印回她:“这不能说。” 若是让她知道回答得好就能得仙剑认主,谁知道她说出的会不会是真心话。 剑灵属实是想多了,姜雀这会疼得脑子都懵了,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也许是在这雾中的缘由,两人敷的药一点也没起效,不仅胳膊上的伤口没有好转,姜雀手心的伤口也重新裂开,鲜血汩汩而出。 他们虽然不是肉体凡胎,但这剑也不是普通灵剑,刺一下是真的疼。 整条手臂连着胸腔肺腑和大脑,每根神经都在炸着疼,两人刚才聊天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然真的能痛得嚎出来。 “如果我回答,你们能不能送他出去?”姜雀看着众剑灵,微微歪头指了下无渊。 剑灵还没开口,无渊先冷声拒绝:“不必。” 姜雀白着脸劝人;“别犟,你出去赶紧治好你那四个窟窿眼,我还能少疼一疼。” 无渊看了眼姜雀额间疼出的冷汗,改口道:“那你出去,我留下。” 众剑灵:“她不能走!” 姜雀挑了下眉,明白了,是冲她来的。 “你真的不走?”姜雀侧过头问无渊。 无渊偏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但答案不言而喻。 “行,那我躺会。”姜雀就地躺下,半点没跟无渊客气,“你帮我看着,别让它们突然袭击,我要思考。”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忍着头痛开始想。 无渊坐到姜雀身旁,视线掠过她身上伤口,冷然望向众剑灵,冻得众剑灵一颤。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吓人了? 眼神比刚才冷了不止一点。 比起无渊的变脸,最让剑灵纳闷的还是姜雀。 “她这是......睡了?” “问道问了这么多次,第一次有人在咱们雾影灵虚境里睡觉。” “之前进来的那些人一听见咱们的问题,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见解都说完,这丫头怎么回事,一点表现自己的欲望都没有吗?” “会不会是她真的不懂?所以才回答不出来。” “有可能,有些人虽然心性明彻,但是悟性低,毕生也不会明白何为天道。” “......别说他们了,我们不也不懂吗?” 他们如果能参破,也不必去向旁人去寻答案。 而且这问题本就没有定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他们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能说服他们的回答。 剑灵们的声音姜雀听不真切,只能听见微弱的剑吟声。 她正在细想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剑灵们先是把她一个人拽来这里,继而毫不留情地对她出剑,伤了人后就开始问问题。 虽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但这样看来,他们最终目的似乎就是问她问题。 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迷失、私欲、因果、剑灵认主、天道...... 嗯? 剑灵认主?! 姜雀猝然睁眼,翻身而起,眸光发亮地盯着剑灵,这些问题不会是跟剑灵认主有关吧? 她动作太大,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无渊也痛得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站起,看着她发亮的双眼,轻声问:“想到什么了?” “我怀疑——” 姜雀刚开口,头顶突然传来声轰然巨响,白茫茫的云雾被撕开一道裂口,紧接着飘下几道熟悉的身影,还有数不清的缚灵网。 伴随着闻耀一声嘹亮的呼喊;“师妹,我们来了!” 第303章 师兄们也算是养成了 众剑灵和姜雀无渊一起抬头看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缚灵网兜头罩住。 闻耀几人的身影在剑灵间翻飞,很快,在场剑灵尽数被逮。 拂生和照秋棠最先结束战斗,一阵风似地冲到姜雀和无渊身边,看清两人身上伤口时登时变了脸色。 拂生和照秋棠皆是一顿,同时开口: “徐吟啸。” “师兄。” 徐吟啸几人脚下就是被困住的剑灵,闻言飞起一脚,狠狠踹飞了四兜子懵逼的剑灵。 唯一没动手的是孟听泉,他沉着脸站在旁边,肩上扛着个缚灵网,网里是被贴了定身符的伏苍。 闻耀踹完还没出气,逮着就近的剑灵们一顿揍,边揍边喊:“让你伤我小师妹!让你伤我仙主!让你伤我小师妹!!” 剑灵们终于回过神,扯着缚灵网冲闻耀吼道:“你们谁啊?竟敢擅闯——” “我是你爷爷!”剑灵的怒吼被闻耀一拳捶回肚子里。 闻耀揍人的时候其他几人也没闲着,徐吟啸和叶陵川也把身边几兜子的剑灵揍得不轻。 沈别云在观察四周有没有漏网之鱼,并防备着不明力量偷袭。 揍完一轮的几人本打算停手,转头看了眼哗哗流血的姜雀,抬脚又朝剑灵揍了过去。 安静的雾影灵虚境中此刻一片混乱,剑灵们边躲着落下的拳头和踹来的脚,边失声大叫:“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们已经记不清上次挨揍是什么时候了,哪个进来的修道者不是把他们哄着敬着,结果这几个邪门东西进来就下死手。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 “停手!停手!你们知道自己揍的是谁吗?我们是剑灵!剑灵!” 闻耀:“少废话,揍的就是你们!” 剑灵:“啊!!!” 终于揍完人,徐吟啸和四位师兄也几步跑到姜雀和无渊身边,走到他们身边时,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药。 拂生已经给姜雀上完一轮药了,知道根本没用。 她朝几人凝声道:“没用的,根本止不住血,应该是这空间的问题,先带他们出去再说。” 闻耀徐吟啸卡住姜雀的咯吱窝,沈别云和叶陵川卡住无渊的咯吱窝,当即就要带他们出去。 “不走不走。”姜雀踮着脚解救了自己的咯吱窝,无言看过眼前众人,又看了看他们身后被兜在网里的剑灵,五味杂陈。 她本想伸手拍拍闻耀的肩,想起自己双手还在流血,于是冲着几人抱了个拳,语气铿锵:“谢谢诸位!” 虽然他们可能误了事,但其心可嘉,其行可表。 师兄们也算是养成了。 以后若遇险境真的可以放心等他们来救了。 “行了你快别动了。”闻耀和徐吟啸看着姜雀哗哗流血的手同时按下她的胳膊。 “真的不出去吗?”照秋棠拧眉问姜雀。 姜雀点了点头:“有件事情想要确认一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照秋棠朝孟听泉背上的伏苍努了努嘴:“他教的。” 不久前,心魔阵。 沈别云几人相继破了心魔幻境,刚从幻境中出来的几人甚至顾不上看有没有仙剑认主,立刻就跟其余人商量对策。 “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不能再浪费时间破阵。”沈别云凝声道。 他心里明白他们几人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解心魔阵,必须另寻他法速战速决。 拂生静思片刻,抬眸看向沈别云:“师兄,我有一计。” 沈别云没有细问,只说:“照你想做的去做,我们会看准时机配合你。” 他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次战斗,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好。”拂生也没再多说,不愿浪费一点时间,只说了句:“”准备好缚灵网,随时准备捉人。” “好。”其余人齐声应道。 拂生从须弥袋中捏出一张符箓攥在手心。朝虚空扬声道:“伏苍,解除心魔阵,我们来谈一谈,莲蘅的下落我也知道。” “是吗?”半空中传来伏苍有气无力的声音,似乎并不信,“说来听听。” 拂生对莲蘅的了解并不多,也并不知晓莲蘅的结局,所幸,她还记得莲蘅的长相。 只一句,便让伏苍解了心魔阵。 “她左眼下有一颗小红痣。” 赤金阵印顷刻消散,半空中的伏苍掠到拂生面前,语气沉郁:“说。” 拂生语气沉着:“你先告诉我们如何找到姜雀。” 伏苍今日三番五次被这几人戏耍,耐心早已告罄,听拂生说完就扯出她的衣领猛地拽向自己:“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样。” 拂生在靠近他的瞬间迅速把手中符箓贴到他后心,朝伏苍微微扬了下唇:“已经耍了。” 伏苍脸色一僵,阴郁的眸底荡出几分怒意:“狡诈。” 定身符定不了他太久,拂生没再多说,挥开他的手后掠数步,闻耀和叶陵川在拂生后退时,举着缚灵网掠身向前,在定身符失效瞬间成功困住伏苍。 “你们!”伏苍周身灵气被缚,简直想生撕了几人。 沈别云、孟听泉和照秋棠都围在伏苍面前,七嘴八舌地逼问。 但伏苍就是不松嘴。 看见他们的着急模样,伏苍反而不生气了,在缚灵网中盘腿坐下,撑着脸欣赏着几人着急失措的模样。 任凭他们怎么问,半个字也不说。 照秋棠急得眼里都冒火,不夸张地说,那会看着伏苍那死样她脑海里闪过了一百零八种逼供的方式,差点动手之际,拂生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今日若姜雀和仙主大人不能平安离开这剑窟,我会杀了你,再杀莲蘅。” 众人被拂生话里的冷意惊到,纷纷回头朝她看去,伏苍也掀开长睫,望向拂生冷凝的脸。 伏苍知道那两人并不会生命之忧,甚至姜雀现在可能正在接受剑灵的问道。 这伙人现在闯进去,帮不到任何忙,可能还会碍事。 但是,很有趣不是吗? 他本就不想让姜雀被仙剑认可,正好送这几人去坏事,还能看看姜雀好事被扰的有趣表情。 若是姜雀再对他们怒声呵斥甚至刀剑相向,那可真是太值得欣赏了。 伏苍的心情逐渐好起来,看着拂生说:“真凶啊。” “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他们现在在雾影灵虚境,可能正在被万剑攻击,而且跟我一样,灵气受缚,任人宰割。” “你们若要去找他们,先找几把仙剑带在身上,这样灵虚境就不会误认,不会束缚你们的灵气。” “可以给姜雀和那个男人也带上两把。” 伏苍越说笑意越深,都有灵气打起架来才有意思。 闻耀和叶陵川听他说完就去用吸剑,很快就拿着剑回来,一人给了一把:“好了。” 伏苍点点头,撑着脸抬眸望向不远处的一株火晶石树:“砍断它。” 拂生拔剑,清亮剑气悍然荡开,几人飞身跃至树旁,在火晶石树的断口处看见被剑灵围困的姜雀和无渊。 姜雀听照秋棠说完,十分纳闷地看向伏苍:“你会这么好心?” 就她和这孩子短暂的相处来说,直觉这事有猫腻。 伏苍没看到想看的场面,此刻意兴阑珊,懒懒朝姜雀瞥去一眼:“要你管。” 姜雀没在意,走到他身边问:“你知不知道这些剑灵拉我下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伏苍又支棱起来了。 “有一点猜测,但是不确定。”姜雀半点没藏着。 伏苍立刻道:“这是剑灵问道,剑灵提问,你回答,如果你的答案能令它们满意,在场所有仙剑都是你的。” 姜雀:“!” 竟然比她猜得还要猛,她还以为只会有一两把。 “你说什么?!”闻耀和徐吟啸扯着嗓子朝伏苍冲过来,“你明明跟我们说姜雀他们很危险!你撒谎?!” 伏苍朝他们歪了下头:“是又如何?” 闻耀和徐吟啸:“............” 伏苍喜提暴揍。 叶陵川臭着脸走到姜雀身边:“你答完了吗?” 姜雀看了看满地剑灵:“还没有。” 叶陵川脸色更臭了:“那我们揍了剑灵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当然有!”姜雀还没开口,伏苍在挨揍的间隙吼了一嗓子,主打一个挑事。 他挨揍不要紧,戏好看才重要。 伏苍满心等着几人开战,结果姜雀毫不在意地用肩膀撞了下叶陵川:“傻了?给我拿符箓。” 叶陵川陡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阴云转晴:“对对对!” 反应过来的叶陵川埋头在须弥袋里翻空白符箓,扬声喊众人一起拿符纸:“闻耀徐吟啸别打了,快把你们须弥袋里的空白符纸都拿过来。” “还有给小师妹攒的树叶,都拿出来!” 闻耀和徐吟啸一听到符纸就知道姜雀要做什么了,立刻扔下伏苍乐颠颠地朝姜雀跑去:“来了来了!” 病患无渊被众人安放在一边,闻耀把手里的仙剑给姜雀插在了腰带上,姜雀的灵气一点点恢复过来。 拂生、姜雀和孟听泉一起画符,沈别云、叶陵川和徐吟啸给三人递符纸,照秋棠负责整理画好的符箓。 伏苍从地上爬起,疑惑看向突然开始画符的众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干起来:“你们画符做什么?” 闲人闻耀笑着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道:“因为要让剑灵们头脑空空啊。” 伏苍:“?” 什么东西? 第304章 问个屁的道! “说了你也不懂,一会你就知道了。”闻耀卖了个关子。 “闻耀,去数一下有多少只剑灵。”孟听泉在画符的间隙朝闻耀喊话,“确认一下到底要画多少张符。” “好。”闻耀扭头应了一声,余光瞥到站在众人旁边的无渊。 他调转脚步走到无渊身边,从腰中拿下另一把仙剑递过去: “给,拿着仙剑,灵气便不会受缚。” 无渊接过剑,朝闻耀点了下头以示谢意。 闻耀嘿嘿笑了两声,过去数剑灵,路过伏苍的时候顺手拉上他。 伏苍顶着缚灵网,纳闷道:“干嘛?” 闻耀:“帮忙一起数人头。” 伏苍拖着调子:“不帮,和你很熟吗?” 闻耀:“来嘛来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伏苍:“……” 行。 别后悔。 敢叫他帮忙,这小子也是活腻了。 伏苍嘴角噙着戏谑笑意,和闻耀一起在剑灵堆里站定,闻耀认真数半天,他就突然插一句话,再数再插话。 从一到一百闻耀就数了整整三次,数到第四次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飞了伏苍。 伏苍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 精神状态也很超前。 众剑灵也没乖乖让闻耀数,顶着缚灵网满地乱跑,时不时还偷袭闻耀一脚。 闻耀数个数差点数到崩溃。 最后还是沈别云和徐吟啸过来帮忙,数一兜子就往须弥袋里放一兜,这才能安稳数个数。 碰到脾气暴躁的剑灵,还会在缚灵网里挣扎反抗,有的还会照屁股戳他们几剑,戳得徐吟啸和闻耀滋滋冒血。 两人还起手来也是半点不留情,反正要用头脑空空符,他们根本无所畏惧。 无论多暴躁的剑灵都被两人无情揍趴。 中途有剑灵试图向姜雀求救:“你真的不护一下我们吗?” 她明明已经知道它们很可能会选她当主人,竟还任由别人对他们下这般狠手。 “我们对你很失望!”一个即将被塞进须弥袋的剑灵冲姜雀愤愤喊了声。 姜雀从树叶堆里朝他投去一眼,弯了弯唇道:“啰嗦了。” 剑灵:“……” “你走!” 不问了,问个屁的道! 这什么邪门丫头?! “进去吧你。”闻耀和徐吟啸合力把暴躁怒吼的剑灵摁进了须弥袋。 世界依然吵闹,其余剑灵们有震惊有愕然有委屈,她这样真的会失去它们的! 吵吵闹闹的剑灵被相继装进须弥袋,闻耀在鼓囊囊的袋子上拍了拍,走到正在闷头画符的三人身边:“一共三千七百一十六。” 天地玄黄四个剑库的剑灵数量是依次递减的,天级最少,黄级最多。 天级剑窟起初也有数万把仙剑,但经过两次剑灵问道,如今就剩不到五千多把,只这里就聚集了一多半。 姜雀三人这会儿才画了不到三百张头脑空空符,听完闻耀报数,埋头哼哧哼哧接着画。 姜雀画两张就要擦一下手上的血,她特意没让伤口愈合,怕剑灵们删档重来后又要再戳她一次。 指尖再次被鲜血染红,拂生抓过她的手擦净,抬头对她说:“别再画了,我和师兄来就好。” 姜雀抽出手在拂生的手背上拍了拍说:“别担心,没多疼,我画得最快,咱们速战速决。” 拂生和孟听泉对视一眼,都不信姜雀说的话,她其实怕疼,只是能忍。 但也知道这种情况劝不住她,于是也没再多说,只闷头画符,两人的手速一个比一个快,甚至掠出了残影。 只要他们多画几张,姜雀就能少画些。 没一会儿,沈边云和叶陵川也来帮忙,闻耀也想分担一些,但在接连画坏了三张符箓后被众人联手请到了旁边。 徐吟啸和照秋棠没有入符道,所以有心无力。 无渊一动手,姜雀会更痛,额间都冒冷汗,他只好停手,跟闻耀几人站到了一起。 雾影灵虚境外,望尘镜徐徐飘到火晶石树的断口上方,将境内景象清晰传递给了剑窟外众人。 被两位长老暴力镇压的众弟子在看清姜雀手中拿着的树叶皆是一怔。 “她这是在……画符?” “在叶子上?能用吗这?” “他们画的是什么符?线条好诡异,钟师姐,你认识吗?” 一弟子扭头问向身侧的钟绫雪,绫雪师姐痴迷符箓,这世上就没有她不认识的符。 其余弟子也一同朝钟绫雪看去,看见她骤然变亮的双眸时都以为她知道答案,结果钟绫雪眼巴巴地望着镜子,喃喃道:“原来是姜雀。” 众弟子不知道昨日的一番冲突,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了半晌,没再打扰钟绫雪。 周围弟子都在小声琢磨着姜雀所画符箓到底是什么符,钟绫雪半点也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只紧紧盯着姜雀画符时腕间露出的红线。 终于找到了。 华谣长老和凡无长老半点不在意姜雀他们在画什么,在看见白茫茫一片的雾影灵虚境时,两人眼前皆是一黑。 凡无长老捂着额头几乎站不住:“剑、剑灵问道?为何女子也能被问道,这帮剑灵疯了不成?” 华谣长老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在意的居然还是男女之别:“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难道不是万一姜雀问道成功会带走多少剑灵吗?” 这其实也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雾影灵虚境内的场景,之前两次都是从宗主那里听说。 当初他们二人听见宗主描述‘一人身后万剑相随’的场景时都觉荒诞,没想到今日他们竟然也有机会亲眼得见。 但两人半点也笑不出来,就怕姜雀这一下让他们剑窟彻底关门。 “不过,怎么一个剑灵没有?”凡无长老仔看了看境中景象。 确认没有剑灵的身影时,凡无长老笑了:“一定是问道失败了,这丫头还是差点意思。” 华谣长老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心头始终紧绷着一根弦,看着姜雀手中符箓失神道:“是这样吗?” “一定是。”凡无长老斩钉截铁。 “够了。”镜中传来照秋棠的声音。 姜雀擦去指尖鲜血,转身看向闻耀几人:“放剑灵吧。” “好嘞!” 剑灵们一兜子接一兜子地被扔出。 凡无长老眼前一整个乌漆麻黑。 他原地踉跄两下,撑了下华谣长老的胳膊才堪堪站稳。 “没事没事。”凡无长老安慰自己,“只是剑灵,又不是仙剑认主,我们还有救。” 第305章 白跟它们掏心掏肺了! 华谣长老并没有被凡无长老的话安慰到,不祥的预感一层一层直从心底往上涌。 她从不低估姜雀的实力,也早已料到她此行不会无功而返,但姜雀能被剑灵问道还是让她很意外。 不过好在剩下的这些剑灵已经历过两次问道,应当不会轻易被打动。 姜雀虽然不凡,但还太年轻。 她的回答未必能得到剑灵的认可。 无论如何,只希望她这次不会带走太多剑灵。 “可恶至极!” 被放出来的众剑灵怒气更甚,几百年没受过这种委屈,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诸位剑灵越想越气,刚被放出来就张牙舞爪地跟几人干架。 徐吟啸和四位师兄挡在几人身前,每人手里都抓着一把头脑空空符,迎着冲过来的剑灵贴贴贴。 大家没让姜雀和无渊再动手,腿上贴着疾行符,迅速把头脑空空符安排给众剑灵。 又趁剑灵们失神之际撤掉缚灵网,随后,孟听泉扛起伏苍,沈别云叶陵川架起无渊,几人半刻不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了雾影灵虚境。 踏出灵虚境前,闻耀回身朝姜雀比了个心:“看好你嗷。” 姜雀远远朝他比了个ok。 闻耀转身跃出灵虚境,白茫茫一片灵虚境中只余姜雀和众剑灵。 众剑灵清醒过来时都还有些懵,怎么感觉身上有点痛呢? 奇怪。 剑灵们仔细回想一番,只记得拉了个小丫头进来,后来又进来个男人,它们伤了两人,随后开始问道。 但是还没有等到那丫头的回答。 一剑灵怼了怼旁边的:“你是不是偷摸揍我了,我背上怎么这么痛?” “别空口污蔑,我也纳闷呢,这会儿脸火辣辣的。” 旁边一个兽形剑灵惊呼一声:“哪个缺德玩意儿给我尾巴系了个死结?!” 众剑灵:“......” 这事儿就不是他们剑灵能干出来的。 有鬼。 众剑灵环视一圈,鬼没见着,只看见了被它们选中的小丫头。 姜雀站得乖乖巧巧,朝剑灵们笑出八颗牙齿:“嗨。” 众剑灵莫名其妙齐齐一抖。 一股寒意蹿上心头。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姜雀感受到了剑灵们的疑惑,为了阻止他们胡思乱想,主动开始走流程:“你们的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 剑灵们纷乱的思绪被这句话拢到一处,凝神望向姜雀。 他们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找一个称心的主人,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重要。 心中所有疑惑都暂且搁置,剑灵们彻底安静下来,散发着淡淡光芒飞进姜雀,环绕在她身边。 人形和兽形的剑灵都微微垂下头,以绝对虔诚的姿态聆听她的声音。 姜雀向来是人敬她三分,她敬人十分,她缓缓看过身前剑灵,掀开衣袍,单膝跪地,不比剑灵高半分。 他们予她敬重,她回之以平等。 “我自认愚钝,并非聪颖之人,你们所问之道,我今日也是第一次细想。” 姜雀说得很慢,因为她在很认真地思考。 虽然还是觉得那些的问题很空,但她愿意好好给它们一个回答。 “仙途漫漫,我并不确定是否会迷失,万事万物都会变,我也一样,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想只有我死时才能给你们。” 她不知道这些问题是否有标准答案,也不知道对错,唯一能保证的只有真诚,字字句句绝无敷衍。 “至于凭何让天下人信我,因为我值得。” “我给得起也护得住,我若负他们必以命偿还,他们若负我我定会为自己讨个公道,我并不认为这是狂妄,我只是,坚信自己不会辜负。” “一人信我我便能护一人,千人信我我便能护千人,天下人信我我便能护天下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苍生奉我为神明,哪怕此身湮灭于天地,苍生若不负我,我定不负苍生。” 说到这里时,剑灵中私语声四起。 即便是经历过多次问道的剑灵也不忍低斥一声‘狂妄’。 剑灵们望着跪在正中的小人,那么单薄的身躯,那么磅礴的字句。 不负苍生? 可天下修道者千千万,负苍生者何其多。 剑灵们有震撼有疑惑有不屑,但没有一个剑灵离开。 它们依旧围绕在她身边,等着下一个问题的答案。 后几个问题都有关‘天道’,姜雀想了很久很久,指尖鲜血一滴一滴坠入云雾中。 不知过了多久,姜雀低下头叹气般笑了声:“还是跟你们说实话吧,我真的不知道‘天道’是什么。” 姜雀跪累了,干脆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的剑灵,语气轻松地像在闲谈。 “我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也不清楚何为‘道’,但是,我明白我自己。” “如果非要给个答案的话,我也只能回你们一句空话,在我看来,我之心道即为天道。” 姜雀撑着头看向众剑灵:“你们若是跟我走,那也只能行我之路,奉我之道。” 她说完了。 声音淡进云雾中。 周遭剑灵一言不发,浓雾也逐渐褪去,熔岩、峰石和火晶石树缓缓浮现在眼前。 “出来了出来了。”姜雀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吵嚷声,刚转过身就被闻耀几人团团围住。 大家围着姜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半晌都愣了:“没有?” 旁边恢复自由身的伏苍很大声地嗤了一声,笑意半点不遮掩。 姜雀也仰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发现身边干干净净后,周身蹭蹭蹭地开始冒黑气,她半闭着眼,举起流血的手愤愤道:“居然一个也不选我。” “老娘这就去契约它们!”姜雀转身就去寻入口,她今天就是强扭也得扭下一个。 白跟它们掏心掏肺了! 来一个也好啊。 “等等等等!”照秋棠拦腰抱住她,“剑灵和其他灵不一样好像不能强行契约,会被反噬的。” 拂生听见照秋棠这样说,也上前抱住冒黑气的姜雀:“冷静冷静。” 姜雀冷静不了一点,在两人怀里左摇右晃地往外挣,突然,一团赤红亮光从岩浆海中跃出,径直飞旋而来,没入姜雀胸膛。 随后,一把赤红仙剑跃出岩浆海,盘旋飞在姜雀身后。 姜雀瞬间安静,满意地眯起眼:“好好好,这么多仙剑就属你有眼光,以后你就我唯一的宝——” 她话说到一半,岩浆海骤然翻涌,无数光团从岩浆海中腾跃而出,齐齐涌向姜雀。 拂生和照秋棠松开姜雀退后三步,愕然看着姜雀胸前的炽热光团。 只见那光团逐渐变亮变小,最后形成一个花纹古朴的图腾,烙印在了姜雀锁骨正下方。 伏苍盯着那个象征着认主成功的图腾,脸上笑意早已散了干干净净。 竟还真让她干成了。 数不清的仙剑悬浮在姜雀身后,给闻耀几人都看懵了。 知道师妹牛逼,但她总是能更牛逼。 几人尚未回神,姜雀已经带着身后仙剑蹦蹦跳跳地朝剑窟大门冲去:“你们先玩着,我回去给师傅报个喜!” 师傅肯定要乐开花了,哈哈哈。 姜雀刚飞出剑窟,伏苍就跟了出去。 她还没告诉他莲蘅的下落。 凡无长老已经疯了,指着飞在天边的姜雀冲众弟子扬声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还有伏苍,他可是剑灵之主他跟上去干什么?!把他给我拦住拦住!” 众弟子还愣着呢。 不是,交了一万灵石来选个仙剑,结果不仅薅走了他们几千把仙剑,还拐走了剑灵的老大?! 第306章 不是,这对吗?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凡无长老追了两步,发现身后没人跟,急得都快炸了。 因为之前被暴揍的经历,他不太敢跟姜雀单挑,必须得拉个搭子才安心。 弟子们的心思却半点不在姜雀身上,更不在凡无长老身上。 只眨巴着眼盯着剑窟。 此刻,长老是慌的,剑窟大门是开的,心魔阵是没有的。 他们仿佛已经看见剑灵摇着小手绢冲他们招手:“来呀来呀!” 弟子们眼冒绿光,振臂大喊:“冲啊!” 凡无长老看着激情澎湃的众弟子,也随之大喊:“冲啊!” 他扭头朝着姜雀离开地方向追了数十步,突然感觉弟子们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凡无长老懵逼回头,看见一帮弟子鲤鱼跃龙门似地一个个扑腾着跃进剑窟,嘴里还大喊着: “感谢姜雀!” “感谢姜雀夫君!” “俩人来一趟造福你我他!!!!” “桀桀桀桀桀桀桀!” 凡无长老听着阵阵邪修般的笑声,忍不住朝剑窟大喊一声:“你们是什么时候疯的?!” “可恶!可恶!!!” 关键时刻给他发癫,一个个不帮忙就算了,尽来添乱! 华谣长老比凡无长老机敏许多,看见众弟子眼冒绿光时就已经在修补阵法,但还是晚了一步,阵法修复成功时,诸位弟子已经尽数蹿了进去,拦不住一点。 胳膊突然被凡无长老拽住:“先别管他们了,就算没有心魔阵,仙剑也看不上他们,先拦住姜雀才是要紧事。” “为何要拦?”华谣长老抽回胳膊,虽然自己也很肉痛,但她知道不该拦,“姜雀姑娘是凭本事得众仙剑认主,之前那两位问道成功之人你也没拦,今日为何这般着急,就因为她是女子?” 凡无长老看着就要飞出大衍宗的姜雀,烦躁地甩了下衣袖:“四大剑窟可以说是大衍宗立宗之本,你住的宫殿、弟子们的宗服、符箓、法器、灵兽哪一样不是靠剑窟赚来的。” “今日若任凭她带走仙剑,天级剑窟中所剩仙剑又能撑多久?” “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我就不该跟你废话。” “你清高你正直你最有道理,你不拦我去拦!” 凡无长老再次朝姜雀追过去,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两个都不把大衍宗的死活放心上!” 长老御剑直追,起飞瞬间二话不说拉上了旁边发愣的钟绫雪。 “绫雪跟我走,你符箓厉害,一会儿助我困住她。” 钟绫雪听到的:“走...符箓......” “走!” 钟绫雪挣开凡无长老的手,给自己贴了张飞行符就朝姜雀追了过去。 我来了,我的符箓天才! 凡无长老见钟绫雪这么积极,瞬间精神抖擞。 这丫头虽然脾气怪,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不愧宗主亲传! 姜雀心情好,乐颠颠地飞得很悠闲,领着众仙剑在空中旋转跳跃不停歇,已经到了大衍宗山门前。 身后传来凡无长老声嘶力竭的‘站住’时,姜雀一个刹停,笑着转身,仙剑紧随着她的动作,在山门前转了个大急弯。 来不及刹停的伏苍被仙剑连抽了十几个大耳刮子。 “......” 这帮东西认了新主,对他这个旧主是半点尊敬也没了。 以前就是把自己掰断也定然扇不到他脸上。 随后扇来的仙剑也半点没有避开他的意思,伏苍看清现实,捂着脸跃身飞出仙剑包围圈,离姜雀远远的。 剑随正主。 总感觉这些仙剑这会儿也癫不兮兮的。 姜雀根本没注意到躲去一旁的伏苍,站定看向凡无长老,右手放到胸前,左手优雅提起裙摆,朝凡无长老微微点了下头:“多谢恭送,请回吧。” 凡无长老额头漫出黑线,猛地朝她甩出一张符箓:“本长老可不是来送你的!” 符箓闪着寒光悬于姜雀头顶,从中生出数条银白锁链,从姜雀头顶围困而下。 姜雀和身后仙剑尚未有所动作,另一张符箓已破空而来,‘砰’一声砸裂了凡无长老的符箓。 符箓碎,锁链消,凡无长老大懵逼。 他愕然瞪向砸符的钟绫雪:“你准头怎么这么差了,看准点砸啊绫雪。” 凡无长老没多想,反手又是一符。 啪! 又被钟绫雪一符砸碎。 凡无长老:“......” 长老疑惑,长老试探。 他余光瞄着钟绫雪,双手并用朝姜雀哐哐砸符。 钟绫雪也双手翻飞。 啪!啪!啪! 凡无长老的符箓没一张能近姜雀的身。 长老确认! “你在干什么?!”凡无长老一个箭步掠至钟绫雪身前。 钟绫雪双指捏着符箓一晃,朝符纸上吹了一口气,对自己一番操作很是满意:“保护我方天才。” 凡无长老瞬间血气上涌,什么姜雀李雀王雀都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眼前这个倒霉玩意儿。 他抓出一把符箓朝钟绫雪砸去:“去你娘的我方!” 他先把这糊涂东西揍清醒! 钟绫雪一个敏捷闪避。 一个也没砸着嘿! 凡无长老追着人转着圈得砸,钟绫雪也不是吃素的,开始和凡无长老对砸。 被两人躲过的符箓总有几张会冲向姜雀和伏苍。 姜雀实战经验丰富,躲这些符箓简直轻而易举,但伏苍就不行了,左躲右躲躲不过,换一个地儿就被砸一下,换一个地儿就被砸一下。 不过片刻,他已经挨了三张爆破符五张引雷符,在被第四张爆破符砸中时,伏苍悠悠吐出一口黑气,彻底气笑了。 姜雀打了个响指吸引付伏苍的注意,指着混战的凡无长老和钟绫雪给出建议:“加入?” 伏苍思考片刻,迎着漫天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两人身边,按住两人的头‘咣’得一撞。 钟绫雪和凡无长老被撞得眼冒金星,踉跄站稳后顶着斗鸡眼看向了满脸郁色的伏苍。 三人安静对视片刻,随即同时伸手揪住了彼此的头发。 “啊!啊!!啊!!!” 三人开始在空中转圈圈。 姜雀偏头躲过一张砸来的符箓,懵逼看着小学鸡互殴的三人。 不是。 这对吗? 第307章 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要出关?! 修道者和剑灵啊三位。 姜雀失望垂头,本来还想此试探一下伏苍的实力,没想到他们来这招。 算了不管了,溜! 凡无长老来者不善,再耽搁下去准没好事。 姜雀转身朝宗门外飞去,‘哐’一声撞在结界上,她摸着磕痛的额头后退半步,看向眼前荡开石砖纹路的金色结界。 各宗的护宗结界向来拦进不拦出,姜雀拧眉,有人在结界上动了手脚。 “你就是那位姜雀仙友?” 身后传来道浑厚的中年男声以及一阵无形威压,让人汗毛倒竖,很不舒服。 姜雀回身看向来人,好心情一点点回落。 她不喜欢被人用威压压的感觉,无论最初还是现在。 来者是位白衣飘飘的仙者,面容平和,嘴角含着几分笑意,他踏空而来,像踩在湖面,脚步所过之处,碧色涟漪缓缓荡开。 身后半步跟着华谣长老和数百弟子。 姜雀从微垂着眼的华谣长老身上收回视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她朝大衍宗宗主微微扬了下眉:“是我。” 柏霖在姜雀不远处站定,视线掠过浮在她身后的仙剑这才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一番后评价道:“少年英才,天赋卓绝,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这句高高在上的‘夸奖’,姜雀的心情更差了。 正在缠斗中的钟绫雪大喊道:“于符箓上也是天下无二!” 柏霖被钟绫雪的话吸引过去,盯着正在拽头发踹人裆的三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敢认其中两人是他的长老和好徒儿。 柏霖给了华谣长老一个眼神:“让他们停下。” “是。” 华谣前去劝架。 柏霖视线落回姜雀身上:“见笑了,他们平时不这样,华谣很快就能处理好,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姜雀不置可否,只朝那边张望一眼:“你确定很快?” 去劝架的华谣长老被伏苍和凡无长老无差别攻击,在被揪掉两撮头发后,果断加入战斗。 缠斗的三人变成四人。 凡无长老莫名奇妙多挨了两个大嘴巴子。 柏霖宗主看了半晌决定亲自前去劝架,被姜雀出声拦住:“宗主既是来找我的,直入正题吧。” 他收回脚步,抬眼正对上姜雀的视线,笑了笑说:“小仙友这般优秀,有没有仙剑对你的仙途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仙剑却是大衍宗的命脉,姜小仙友年纪轻轻便至化神期,必是得天厚爱,能得天助之人心肠定然好,可否高抬贵手只带一把仙剑离开。” “道德绑架啊。”姜雀耸了耸肩,“可惜,我没有道德。” 落在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姜雀看向柏霖的眼神也越发沉,她举起手指,言简意赅:“三件事。” “一、不能。” “二、撤了你的破威压。” “三、少说废话要打就打,谁赢谁说了算。” 柏霖看着眼前嚣张的少年人,低叹一声:“年轻人就是狂妄。” 不过化神期,怎敢妄与他大乘期相抗。 不过这一战,正合他意。 堂堂正正赢过她,也能光明正大要她留下仙剑。 话落,柏霖掌心聚出灵气,问姜雀:“一招定胜负?” 姜雀迎上他的视线:“好啊。” 柏霖半点没有轻敌,调动周身灵气,全力朝姜雀挥出一掌。 掌风凝成巨大的金色掌印,朝姜雀倾覆而下,那一瞬间,姜雀觉得自己像即将要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 衣袂发丝翻飞,三千仙剑在姜雀身后缓缓凝成巨刃。 与此同时,姜雀体内灵气也在迅速消耗,她即刻引气给巨剑供灵,灵气不断充盈又被抽空,经脉胀痛,手脚发麻。 掌印已至头顶,姜雀右手往下一压,巨刃凛然砍下,金掌四分五裂。 “轰——” 浩瀚灵气悍然荡开,将周遭人都逼退三步。 姜雀一时间耗费了太多灵气,此刻手脚发软,头也抽着疼,但她半点没露怯,倾身掠至将将站定的柏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说了,让你撤掉你的破威压。” 柏霖擦去唇角溢出的一丝血迹,一点点收了落在姜雀身上的威压。 “乖。”姜雀立刻变脸,在柏霖被胸前被拽出的褶皱上轻轻拍了拍。 柏霖直往后退了三五步,望向姜雀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疑惑与讶然:“你居然还站得住?” 她方才可是同时控制了三千多把仙剑,所需灵气暂且不提,她的识海居然能抗得住? 调动仙剑也需要强大的识海,所以他起初并没想到她能同时控制所有仙剑。 这才信心满满地应战。 谁知最后输的人竟然是他。 他年轻时曾同时控制过三百把仙剑对敌,神识都差点受创,这下丫头控制了三千把仙剑,居然没事? “你的识海是什么?”柏霖凝声问。 姜雀感觉自己要晕了,撑着精神回了他一句:“你管呢?” 柏霖:“......” 她人都摇摇欲坠了,怎么还有力气呛人。 “还有经脉!”凡无长老远远喊了一声,“她在剑窟中吸了岩浆中的灵气,而且毫无异常。” 姜雀已经弯下了腰,感觉世界都在转。 她没力气反驳凡无长老,只在心里回了句:有异常,她当时觉得挺痛。 姜雀根本不知道别人吸一缕经脉都要废。 不行了不行了要晕了,即将昏迷之际,视线中出现无渊和众人的身影,正在飞速向她靠近。 姜雀放心软倒下去,失去意识前,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指着柏霖朝众仙剑发出命令:“戳他...皮燕子。” 拿威压压她的仇必须报。 众仙剑、柏霖:“?!!” 仙剑们这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事,犹豫着窃窃私语:“真的要吗?” “我跟她出来是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负苍生哎,这什么?” “莫慌莫慌,干这事儿也说明不了什么,谁说戳人皮燕子的就不能为苍生鞠躬尽瘁了!” “对啊,就像咱们,就算戳了皮燕子也依旧是仙剑。” 众仙剑反正已经认主了,只能疯狂给自己洗脑,他们才不会看错人! “我去了!”一仙剑视死如归,率先出发。 凡事总有第一次。 就当提前习惯以后的生活,总感觉他们的安稳日子算是到头了。 其余仙剑也紧随其后:“上吧兄弟们!” 柏霖望着朝自己蜂拥而来的仙剑,扭头就跑,贴了张飞行符夺路而逃。 踏空而行没有了,涟漪也没有了。 遗憾的是,他依然没有快过仙剑,数百仙剑拦住他去路,柏霖准备发动攻击。 跟在他身后的仙剑:就是现在! “啊————” 数百弟子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螃蟹踱步并给柏霖打气。 “宗主快跑!” “宗主缩屁股!” “缩左边不是右边啊!” “啊!啊!啊——” 宗主的接连惨叫终于让凡无几人停止战斗。 四人看着柏霖狂飙着血的屁股蛋,陷入沉默。 华谣长老和钟绫雪纷纷捂眼。 凡无长老松开伏苍的头发,朝柏霖那边冲过去,扒拉着众弟子:“快上去帮忙啊,愣着干什么!” 众弟子纷纷捂着腚,不是,谁敢啊。 那可是仙剑,不是一把,不是两把,而是三千把。 我滴个乖乖。 凡无长老推搡着众弟子,众弟子推搡着凡无长老,混乱中不知道谁用了下力,凡无长老被人扔进剑堆,不偏不倚替柏霖挡下一剑。 柏霖感动得泪流满面并死死拽住了凡无长老:“咱们这宗门只有你还顶点用。” 被迫一同挨戳的凡无长老面如死灰,颤抖着问出:“你是人吗?” 柏霖脆弱微笑:“怎么不是呢。” 不远处,无渊揽着昏迷的姜雀,旁边,闻耀、徐吟啸和照秋棠拿出了存影玉朝柏霖那边飞去。 等姜雀醒来一定会想看。 正在挨戳的两人在纷飞剑影中望向三颗锃光瓦亮的存影玉,在惨叫间隙怒吼出声:“是人吗?” 三人:“怎么不是呢。” 柏霖:“......” 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要出关?!! 第308章 姑娘家家的整这邪招! 谁能想到刚出关就菊花不保。 姑娘家家的整这邪招! 他以后再也不提前出关了,绝不! “下次再闭关,把我洞窟门锁死!锁死!!”柏霖把自己扭成了蛇形,险险躲过一柄刺来的仙剑,面色扭曲地冲凡无命令道。 “知道了知道了!”凡无已经挨了好几剑,此刻面色惨白,满脸冷汗。 两人打过了身前的,躲不过身后的,就算用灵气把仙剑震开,又会很快围上来,而且戳得比之前更猛。 柏霖的神识只能压制住三百把仙剑,但还有两千多把,不论他用什么办法,总有一柄剑会以始料未及的刁钻角度戳上来。 两人打不过只能躲,手挽着手以姜雀为圆心,沈别云几人所站长度为半径,被仙剑撵着疯狂跑圈。 人会累,但仙剑不会,两人屁股冒着血,跑得既痛又狼狈。 中途,凡无长老灵机一动,想到个好办法:“宗主,我们背对背,这样仙剑就戳不到了。” 柏霖:“!!!” “我就说,咱们宗门只有你最顶事!” 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脑瓜子也灵灵光光的。 柏霖二话不说就把凡无长老背到身后,举着存影玉的闻耀三人看见这幕嘴角一抽,徐吟啸面色复杂地提醒道:“这样好像更危险嗷。” 他说话的同时,两柄仙剑已经冲着柏霖和凡无长老而去,没有因为看不到皮燕子而有半刻停留,两人同时尖叫一声,头发倒竖,迅速甩开彼此,乖乖朝仙剑献上屁股。 戳吧,戳。 求别爆蛋。 二人同时惨叫一声,不由想,那邪门丫头也算手下留情了,没让仙剑戳别的地方。 虽然...但是...他们的屁股也受不住啊,这可是仙剑,戳一下简直要了老命了。 围观弟子、华谣长老和钟绫雪也曾试图帮忙用符箓困住仙剑,但仙剑实在太多,没被困住的会给困住的报仇。 结果就是,每个动手的人屁股上都挨了一剑。 众人纷纷老实,只旁观,不动手。 自救无方,他救无门。 柏霖和凡无已经面如死灰,痛到麻木,真的不想再挨刺了。 两人在绕圈跑的过程中,同时望向昏迷中的姜雀,柏霖颤声怒吼:“快醒醒,让他们停下,我们一把也不要了,带走!你全都带走!” 姜雀无意识地拧了下眉,像是被吵到,无渊揽着人的手紧了紧,朝柏霖投去一眼,眸光冷而锐:“噤声。” 柏霖:“......”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他们家。 他在这挨揍,他们在存影,他开口说句话,还要他噤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柏霖在挨戳瞬间惊喊出声同时狠拧了身边的凡无长老一把:“给本宗主敞开了喊!” 凡无长老:“......” 老登。 两人一个赛一个地开始喊,钟绫雪和华谣长老直捂脸。 以前没觉得这两个这么丢人呢? 无渊想给两人甩个闭口诀,但剑影太密不好命中,干脆伸手捂住了姜雀的耳朵。 旁边也准备给姜雀捂耳朵的拂生默默收回手,安静站到了无渊左侧。 他右侧站着青芜,正在用神识给姜雀探伤。 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站在几人身后,视线都在青芜微皱的眉心上。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医者皱眉头。 片刻后,青芜退后半步,眉心舒缓,对无渊和几人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神识负荷过重,休息一会就好。”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方才远远看见她倒下,魂都快吓飞了。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青芜抬眸看过几人,问:“天生灵体之人因为灵气亲和度高,经脉要比普通修道弟子粗壮很多,但她的经脉比天生之人还要粗一倍,且更坚韧,这是为何?” 方才看见姜雀在剑窟中引灵时她就有所怀疑,就算是天生灵体也经不住岩浆海中的灵气,但她居然可以。 众人被问住了,他们对天生灵体本来就知之甚少,对姜雀的身体更是不清楚,别说他们,姜雀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曾经中过毒。”无渊突然开口,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无渊看向青芜,声音淡淡:“她曾中过一种对经脉伤害很大的毒,那期间她的经脉很是脆弱,甚至不能引太多灵气。” “后来成功解了毒才能安心引灵。” “如此。”青芜凝神思索,“那药草是何物,可好寻?” 姜雀很可能是因祸得福,那毒药虽烈,却也帮她重塑了经脉。 若是紫霄灵域也有这药草,那大衍宗的剑窟将会成为所有修道者向往的‘灵泉’。 “不好寻,可能已经绝迹。”叶陵川开口道。 “那药名唤碧血草,我们当时寻了好久才找到一株,沧澜界或许已经绝迹,不过我可以画出来,你们可以在紫霄灵域找找。” 沈别云接道:“还有解毒的方子,我们也给你留下,无论如何这毒必须在一年内解除。” “好,多谢。”青芜朝两人郑重道谢,“算我相欠,他日若有相帮之处,尽管开口。” 三位师兄对视一眼,半点没客套:“不必他日,现在就有。” 青芜眼底掠过几分笑意:“请讲。” 三人举起手中新鲜热乎的仙剑:“能指点我们剑术吗?” 大家方才在剑窟中多耽搁了一会,就是因为有仙剑认主。 此刻每人身上都挂着一柄仙剑。 拂生本可以有三把,但她只接受了最初选她的那柄仙剑。 太玄宗是剑宗,于剑道上造诣颇深。 虽然他们也曾受剑老教导,但来了大世界学点新东西总是好的,到时候还能回去装逼。 青芜大大方方应下,半点不介意会被他们偷师。 她总是从容的,就算太玄宗如今剑术被人尽数学去,她也能再创出新的剑招。 几人交谈之际,无渊揽在姜雀额肩膀上的手移到了她后心,正缓缓给她渡着灵气。 他很快就要离开,已经跟另一个世界的宗主约好了时间。 但是,他在心底计算着,时间来得及,还可以再多待一会儿,或许能看到她醒来。 今日不用赶母亲的祭日,可以说声‘再见’再分别。 无渊垂下眸光,视线扫过姜雀的脸,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狰狞血洞早已愈合,只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两人身上又多了几道一模一样的疤痕。 痛会消失,伤口会愈合,但疤痕会永远留下痕迹。 “拂生,你们......”无渊偏头看向拂生,想问她女孩子是不是都不喜欢留疤,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对抬眼看过来的拂生淡淡摇了下头,“无事。” 等姜雀醒来问她便好。 他只听她的答案就是。 第309章 真别致啊 “无渊!”姜雀突然低喊一声,垂着的手在身前抓了一下。 无渊想去握她的手,那手却突然转了方向一把薅住他垂在身前的头发。 头往下倾去,无渊在与姜雀鼻尖相碰的瞬间对上了她圆睁的眼。 “梦到什么了?”他略微抬起头,眸光垂落片刻重又看向姜雀,同时松开了揽着她的手。 姜雀从无渊近乎全包围的怀抱中站直身体,抓着他头发的手却没松:“梦到你脱发脱成了秃头。” 无渊:“......” 围观众人:“............” 这就是钢铁直女的梦吗? 真别致啊。 无渊淡定从姜雀手中抽回自己的头发,笃定道:“那也依然玉树临风。” 姜雀收回手,被无渊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确实。” 真帅哥无惧光头。 “醒了醒了!”华谣长老甫一听见姜雀的声音,立刻朝她飞去,“姜姑娘,你看那剑是不是可以停了?” 大衍宗宗主可以战死、可以横死、但绝对不能被戳皮燕子戳死。 众弟子也纷纷跟在华谣长老身后,给宗主求情:“求姜姑娘手下留情。” 给他们大衍宗留点脸吧,求求了。 柏霖这会儿正好跑到姜雀对面,在密密实实的剑影中朝姜雀发出呐喊:“姜小仙友,在下知错,仙剑都给你,都给你!” 姜雀往前走了一步,追着柏霖和凡无长老的仙剑立刻悬停在半空。 狼狈逃窜的柏霖和凡无长老终于停下脚步,你撑着我我撑着你,满头冷汗地喘粗气。 “开阵。”姜雀出完气整个人都舒服了,也没多说废话,只歪头朝柏霖歪头指了下门前的阵法。 柏霖长老痛得快昏过去了,一句话也没敢多说,乖乖开阵。 以前看这些仙剑觉得欢喜得不行,今天之后高低留下点阴影。 想到‘仙剑’两个字他都菊花一紧。 山门的金色阵印缓缓淡去,姜雀朝众仙剑微微抬起手:“孩儿们,撤!” 刹那间,声声剑吟掠空,三千仙剑接收到主人的旨意,朝姜雀汇聚而去,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就能为她踏破世间一切阻碍。 飞扬发丝拂过姜雀明亮的双眸,她转身朝太玄宗奔去,仙剑紧随在她身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宗门。 拂生和师兄众人也起身追上,无渊越过众仙剑,飞至姜雀身侧。 碧空澄澈,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两人并肩而行,发丝被吹缠到一起。 无渊刚想开口问疤痕之事,姜雀率先问他:“在沧澜界立宗有什么条件?” 无渊眉梢微挑,眼底映着几分讶然:“你要创立宗门?” 姜雀点头:“是,回去就建。” 无渊眼底漫过流光,无声看了姜雀片刻,这才缓声道:“首先要有自己的长老,不得少于三人,且修为至少金丹期。” “其次要确保能招收到弟子并且要有独立明确的培养体系。” “而后便是资源储备,包括灵药、丹药、功法等等以及足够的灵石。” “最后是宗门选址,宗门要选在灵气充足之处,如今现存的灵气浓郁之地大都为私人所占,需要买。” “以上这些都要经过五大宗主的审查,你要好好准备,不可有一处纰漏。” 听无渊说完,姜雀细想半晌,拎出来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评判能不能招收到弟子的标准是什么?” 她如今虽然在修真界有些名气,但若要创立一个宗门,对求道之人的吸引力肯定比不过五大宗门。 况且,她在前期并不想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干大事要闷声。 这样就算失败她还能换个身份重新再来。 “提高宗主的个人影响力是个不错的办法。”无渊给出建议。 姜雀眸光微亮,靠近无渊半步:“向五大宗主宣战可不可以?” 无渊垂下眼睫去看她,声音低了几分:“可以。” 到时候修真界一定会很热闹,只要她能赢其中两三位,宗门便不怕招不到弟子。 “那你呢?”姜雀突然问,“向你宣战,允许吗?” 他们之间还有一战,她一直没忘。 三千仙剑安静悬于身后,同伴们不远不近地跟着,世间安静到仿佛只剩他们两人,静到足以让无渊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有时看着姜雀会像在看一束光。 亮得刺眼。 无渊很轻地眨了下眼,眸底生出几分战意,轻笑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姜雀笑着挑了下眉,握拳伸到他面前:“一言为定。” 要什么手下留情,她要的是劲敌。 能让她酣畅淋漓地战一场,能让世人看到她、记住她、相信她。 “一言为定。”无渊握拳与她轻碰。 看到她的手终于想起疤痕,在姜雀撤回手的那刻,无渊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话:“你介不介意身上留下疤痕?” 完全不受伤不可能,但如果她在意,他以后会再小心一些。 “不介意。”姜雀回答得直白干脆,“你呢?” 无渊:“完全不。” 回答完姜雀,无渊微微后退半步,脚底漫开传送阵印:“我该走了。” 姜雀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再见。” 无渊第声回:“再见。” 身形消失的瞬间,他很轻地弯了弯唇。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再见’。 原来有人相送是这种感觉。 像是心上被人系了一根线,无论走了多远都会想再次回到她身边。 闻耀几人见无渊的身影消失这才一窝蜂似地飞到姜雀身边:“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姜雀坦诚直言:“说了些关于立宗门的事。” 众人没听到想象中的依依惜别,失望道:“就这?” 随即反应过来:“啥?!” 姜雀已经带着仙剑溜了:“回去再细说,先给师傅报喜!” 众人急忙追上:“现在就说啊,御剑飞行不耽误说话!” 徐吟啸:“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干?需要很多钱,很麻烦的。” 孟听泉:“知道你不是开玩笑,但你这也太速度了。” 闻耀:“先不理他们,师妹你缺长老不?” 一行人吵吵嚷嚷回到太玄宗。 天清峰上,青山长老已经望眼欲穿,盯着半空来回踱步:“怎么还不回来?” 又转了两三圈后,半空陡然传来一声喊:“师傅!” 青山长老往外跑了两步,仰着脖子寻找兔崽子们的身影:“哎!” “师傅!” “哎!” “师傅!” 青山长老耐心告罄,直想甩鞋:“快给我往回飞,死丫头!” 骂完没多久,天边终于出现姜雀的身影。 姜雀呲着大牙落到青山长老面前:“师傅我——” 青山长老拽住姜雀胳膊一把将她甩到身后,脚下漫出万剑阵印:“兔崽子,出去又闯什么祸了?!遭这么多剑追杀!” 被啪叽甩到门板上的姜雀软着身子滑下,扒着门框站起时,青山长老已经和三千仙剑开干了。 姜雀试图上前阻拦,刚踏进万剑阵就被青山长老一脚踹出去:“躲一边去,不怕死啊。” “不是,师傅......”姜雀再进,青山长老再踹,“莫怕,师傅这万剑阵定能跟它们拼个你死我活!” 姜雀屁股蛋上顶着两黑不溜秋的鞋印,揣手看着在阵中奋战的青山长老。 fine。 “留这老小子一命。”姜雀扶着屁股回了屋,用神识吩咐众仙剑。 众仙剑:“......” 好嘞! 第310章 你个老货!谁问你了?! “下去沉淀吧你!” 青山长老一脚踹飞迎面而来的仙剑,英姿飒爽。 只使了两分力准备跟青山长老玩玩的仙剑被踹出脾气,冲上来削了青山长老飘逸的胡须。 青山长老原地石化。 这可是他每天用十个净尘诀精心养着的胡子,掉一根他都心疼,姜雀那几个兔崽子都没有碰过,居然就这么被削了! 剑灵从仙剑中飘出,冲青山长老做了个鬼脸:“来啊臭老头,略略略!” “哪里来的兔崽子!”青山长老脱下鞋就砸了过去。 剑灵躲闪不及,拿脸接了一鞋,当场红温:“你!你居然用臭鞋砸我?!” 它可是仙剑,仙剑! “砸的就是你!”青山长老开始脱另一只,“来你别躲,再给我略一个试试?” 仙剑看见青山长老的动作就开始躲,无奈长老的甩鞋技术实在高超,正中它另一边脸蛋。 “卧槽!” 剑灵几百年没受过这气,当即凝出无数小剑朝青山长老疾射而去:“老头受死!” 青山长老也不是吃素的,双手挥出灵团将射来的小剑逐个击碎。 老头与剑逐渐扭打成一团。 其余剑灵纷纷停手围观,怕再动手会误伤青山长老。 是以沈别云几人刚回到天清峰就看见青山长老和一个小剑灵扭打在一起。 “别打别打!”四位师兄急忙上前劝架。 沈别云和叶陵川去拉青山长老,闻耀和孟听泉去拦剑灵。 青山长老打上头了,给了沈叶两人一人一个肘击。 二人几番上前无果,干脆退后几步站定,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冲着青山长老异口同声: “拂生晕倒了!” “小师妹晕倒了!” 青山长老立刻停下攻击,猛地回头看向两人:“怎么回事?哪里伤着了?!” 两人一个箭步上前,掐着青山长老胳肢窝成功把人架出万剑阵。 “师妹们都没事。”沈别云不想让师傅多忧心,忙开口解释。 叶陵川在沈别云说完后才问青山长老:“这些都是师妹的仙剑,师傅你跟他们干什么架?” “你说什么?”青山长老怀疑自己听错,愕然看向叶陵川头顶。 两人把青山长老放回地面,叶陵川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并强调:“已经认主了,足有三千多把。” 青山长老怔愣半晌,眨巴着眼问:“谁的剑?” 叶陵川:“师妹的剑。” 青山长老:“哪把是她的剑?” 沈别云:“全部都是。” 青山长老缓缓瞪大双眼,低声发出感叹:“我滴个乖乖。” “死丫头真牛逼!”震惊过后的青山长老喜笑颜开,捡起鞋穿上后先跑到方才被自己甩鞋的小剑灵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莫生气莫生气,是爷爷的错爷爷的错!” “我以为你们是来追杀我徒儿的,这才动了手,勿怪勿怪。”青山长老冲剑灵笑出了满脸褶子,“没事的没事的,爷爷的鞋不臭啊小乖乖。” 被闻耀和孟听泉用定身符定在原地的剑灵满头黑线。 这老头变脸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上一刻还骂他兔崽子,这会就叫他小乖乖? 底线呢? 剑灵还在这边腹诽,青山长老已经乐颠颠地去找姜雀了。 “乖宝,小雀儿,在哪呢我的宝贝徒儿。”青山长老在四处找了找,最后在房间的床上发现了睡着的姜雀。 青山长老没有进去打扰,在门边欣慰地看了姜雀片刻,带上门走到院外树下。 他从须弥袋中拿出五颗传音石,先在第一颗中注入灵气,对面很快传出齐长老的声音:“有屁快放。” 青山长老开门见山直奔正题:“什么?你也知道我们雀丫头在大世界被三千多把仙剑认主了?!” 齐长老:“............” “你个老货!谁问你了?!” 齐长老愤愤切断灵气,单方面停止交流。 “一、二、三。”青山长老好整以暇地数了三声,数到第三声时传音石‘蹭’得亮起,齐长老的声音响亮地传了过来。 “仔细讲讲啊老青。” “哼。”青山长老伸出两根手指摸着自己只剩半寸长的胡子,十分傲娇,“顾不上,排队去吧你。” “老货,你故意吊人胃口是不是?!” 青山长老把和齐长老的传音石揣进袖子里,一一点亮其余传音石。 没一会,梵天宗宗主、凌霞宗宗主、赤阳宗宗主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并且迅速传遍全宗。 姜雀人不在江湖,但江湖处处有她名。 宗门上下尽数沸腾,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开始期待姜雀几人回家,尤其是白萝卜们。 许久不见,很是想念雀主。 青山长老最后联系的剑老,剑老似乎在睡觉,刚开始还有很重的鼻音,听青山说完,声音都清醒不少。 青山长老听见他嘟囔了句:“给她单开一本宗谱真是开对了。” “展开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剑老问。 “我也不甚清楚,当时不在现场。”青山长老在剑老面前稳重许多,半点没有在齐长老面前欠嗖嗖的劲,“岚云峰上不是放着明镜台,大家都没有看吗?” “很早就撤了。”剑老的声音放得很慢,似乎在回想,“仙主某天突然要我们找长情根的办法,各宗弟子都连夜翻书,我们宗门也不例外。” “云英长老便趁机撤了明镜台没让他们再看,太耽误时间。” “最后大家也没找到能长情根的法子,齐长老揣摩了一下仙主的意图,正带领宗门上下给仙主编纂什么‘爱情手册’,就快完工了。” 唉—— 剑老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说完长叹口气,简单问青山长老:“回?” 青山长老意会了一下:“暂时不,估计还要些时日。” “回,提前说。”剑老最后留下四个字就切断了传音石的灵气。 青山长老这才拿出和齐长老的传音石。 “快点快点,排到我了没?”齐长老一直在喊,半刻也没停。 “到了到了。”青山长老回。 齐长老好奇得不行:“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啊,姜雀那丫头到了大世界也那么牛逼?” “她不是去当杂役的吗?怎么又被仙剑认主了,还是三千多把?快给我说说!快快快!” “你不知道当时那是什么场面,我跟你讲......”青山长老突然顿住,笑眯眯道:“算了,此事说来话太长,等回去再告诉你。” 在那边竖着耳朵听的齐长老:“.............我艹#$%^&*” 第311章 他挨揍没? 对面齐长老满嘴芬芳,青山长老目的达成,哼着小曲儿把传音石揣进须弥袋。 六壬宗修炼场。 齐长老被气到仰天长啸,直想把手中传音石咬碎嚼烂。 正在修炼的弟子们看着突然发癫的齐长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从姜雀他们去了大世界,修真界简直安静得过分,齐长老也很久没这么暴躁。 俞惊鸿和郎怀山距齐长老最近,安静听齐长老骂了半晌后,俞惊鸿没忍住问:“是姜雀吗?” 真想姜雀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简直太无趣。 齐长老气得要死,根本没听见俞惊鸿说什么,指着天大声怒骂:“青山你个老货有本事别回来!否则老子一定打烂你的嘴!” 俞惊鸿:“......” 破案了,原来是青山长老。 跟在姜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逐渐癫化。 唉,俞惊鸿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在大世界好不好? 不太好。 姜雀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穆春枝的模样一直在眼前转啊转,其实从心魔幻境出来她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只是她强行压住了那点不舒服。 没让大家看出来,也没让无渊察觉到。 她趴在床上一直睡不着,闭着眼,感觉整个人都空荡荡,身体却很重,不住地往下沉,一点点泛起冷意。 “吱扭——” 门被人小心推开,姜雀没动也没睁眼。 师兄们、徐吟啸、拂生和照秋棠几人从门缝里探出头,看了会床上的姜雀。 几人小心关上门,门外,青山长老和众仙剑都围拢过来。 沈别云温和的眸底笼着淡淡愁绪:“我感觉小师妹现在不是很好。” 其余人也表情凝重:“同意。” 青山长老不清楚心魔幻境中的事,看过几人的神情后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拉着离他最近的孟听泉走到旁边:“把在剑窟中发生的事情跟为师好好说说。” “我们在心魔幻境中看见了小师妹的过去......”孟听泉捡重要的事跟青山长老娓娓道来。 阳光照着树影,落在两人身后的窗牖上,随风轻晃。 青山长老的身影随着光在窗上缓缓移动,不时伸手抹两下眼角。 两人说话之际,拂生和照秋棠已经走进房中,一左一右地挤着姜雀睡下了。 温热暖意沿着胳膊一点点渗进身体,姜雀依然没有睁眼,只埋在枕头上笑了声:“喂,这样很挤。” 照秋棠又往她身边挪了挪,抱住了她一边手臂。 拂生在姜雀背上哄孩子似地拍了拍:“睡吧。” 姜雀没再开口,只枕头上隐隐漫出布料被洇湿的痕迹。 师兄们站在门外没进去,孟听泉已经说完,青山长老到屋子里转了圈。 姜雀已经睡着,呼吸绵长。 青山长老在她头上摸了摸,随后拍了拍拂生的肩,安静离开。 关上门后,师兄们和徐吟啸跟着青山长老往外走了几步,又随他停步。 青山长老回身看向几人:“这几日先别让姜雀一个人待着,但也别吵她,她母亲的事你们也不要再提起。” “提一次雀丫头就难受一次。” 几人难得都很听话:“记住了师傅。” “嗯。”青山长老摸着自己寸长的胡子,眼底红意稍褪,视线往外瞥了眼,这才注意到远远站在仙剑之后的伏苍。 “那是谁?” 闻耀沿着青山长老的视线看了眼:“他叫伏苍,是剑窟中的剑灵之主。” 青山长老:“!” “你小师妹连剑灵之主都拿下了?!” 青山长老刚心疼完姜雀又替她牛逼上了。 闻耀:“......不是,他有事情问小师妹,小师妹不愿意告诉他,所以才一路跟来。” “这样。”青山长老对上伏苍沉郁的眼,朝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伏苍小友,我徒儿现下在休息,你不不妨稍坐一会,等我徒儿醒来再问。” 伏苍没有回话,不耐地盯了青山长老一眼,从他身上收回视线。 浑身上下就两个字:啰嗦。 青山长老嘴角微抽,转头问闻耀:“他挨揍没?” 他明白姜雀那丫头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了,这小子脾气臭又不懂礼貌,雀丫头能惯着他就怪了。 “那必然啊。”闻耀挑眉,“挨了师妹六拳。” 青山长老看了看身上并没明显伤口的伏苍,慢声道:“丫头手下留情了。” “你可说。”闻耀绝不让师傅的话落地上。 伏苍:“......” 这一家人都有病! 青山长老没再跟伏苍搭话,余光瞥到闻耀腰上的剑,眸光一亮:“好小子,你也有?” “那可不!看看看看。”闻耀十分嘚瑟地解下腰间仙剑递给青山长老细看,“漂亮吧?” 青山长老端详着仙剑,不住点头:“好剑,好剑。” “其他人呢?”青山长老看向沈别云几人,看见几人腰间仙剑时喜笑颜开,“拂生和秋棠?” “放心吧师傅。”闻耀搭上青山长老的肩,“都有,一个都没落下。” 青山长老满面红光:“好好好,好啊,都有就好都有就好,定下剑名没有?” “定了。”叶陵川朝青山长老晃了下自己的剑,“就用我的名,陵川。” 沈别云、孟听泉和拂生都用的自己的名。 闻耀还没想好。 青山长老又问徐吟啸:“孩子你呢,想好没有?” 徐吟啸按上腰间仙剑,指尖抚过剑柄处,嗓音清朗:“叫秋棠。” 众人:“......” 好大一口狗粮。 青山长老不小心撞破小辈的恋情,有些尴尬,但还是多问了句:“可想好了,仙剑一旦赐名不可更改。” 这是一辈子的事。 徐吟啸朝身后的屋中偏了下头,动作间,衣领摩擦过皮肉,微微刺痛。 没人知道,他脖间还有照秋棠留下的红痕。 徐吟啸就那样抬头看了半晌,然后低着头转回视线,愣头青似地笑了:“想好了,不改。” “嗷呦呦!”众师兄齐齐捂脸,边打趣边随他笑。 青山长老也低笑两声,负手站在旁边看着几人小声打闹。 闻耀被徐吟啸整得牙都酸了,站在青山长老身边看明亮光影落在几人身上,身后房中是安然小憩的师妹们,身边是师傅和兄弟。 阳光明媚,微风柔和,不时传来清脆鸟鸣和清越剑吟。 闻耀抬起手中长剑,心念微动,剑柄处漫过金光,两个小字一笔一划地显现出来。 青山长老被金光吸引,低头去看闻耀手中仙剑。 两个缠着金纹的字映入眼底—— 团圆。 第312章 若我偏要拦呢? “取了什么名?”徐吟啸和孟听泉也凑过去看。 闻耀把剑往身后一藏,视线飘忽:“就普通名字。” 沈别云和叶陵川也围了过来,叶陵川视线掠过闻耀微红的脸和紧绷肩背,狐疑道:“普通名字你脸红什么?” “那你们管呢?”闻耀嘴硬一句,抱着剑就跑,其余几人也同时动了,绊腿、锁喉、夺剑。 孟听泉拿着剑后退三步,低头看剑柄,眸光微顿,随后温笑着把剑柄面向众人:“是个好名字。” 横平竖直的两个字映进众人眼底,惹得几人一愣。 闻耀拍开叶陵川勒在他脖间的手,上前几步从孟听泉手里拿剑,刻意地挺直腰板,微偏着头小声道:“当然好了,也不看是谁取的。” 孟听泉把剑还给闻耀,空出来的双手揉乱了闻耀的头发。 “哎哎哎!”闻耀往旁边躲,“小时候来这招就算了,我都这么大了还这样?!” 他这三位师兄平时说话都利利索索的,一旦被戳到心坎就变哑巴,除了揉他头发就是揉他头发。 闻耀小时候就躲不过他们的魔爪,长大了依然躲不过。 头发很快乱成了鸡窝。 伏苍站得离几人很远,却总是被那边的动静吸引视线,每次看过去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活人气息。 鲜活又热烈,对他来说很陌生。 剑灵没有兄弟姐妹一说,他与莲蘅共同度过的那些年也只有莲蘅。 她太强也太傲,独来独往惯了,唯有一个好友,也常年分隔两地,难有这样的时光。 伏苍不想看得太明显,只用余光瞥着几人,眼看着几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把他给围了。 ? “作甚?”伏苍泰然自若地望向面前几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进入作战状态,毕竟眼前这几个人看着很像来挑事。 闻耀几人抱剑环胸瞪他半晌,随后同时低头在须弥袋里翻东西,伏苍以为他们在翻丹药或者暗器,手心灵团都聚好了,被闻耀照脸扔来的一个被褥给砸散。 他扒拉下被褥露出眼睛时,闻耀几人已经走了,眼前放着把微微摇晃的躺椅还有一张床。 床上放着个圆乎乎的枕头。 伏苍懵了片刻偏头看去,只看见几人晃悠着离开的背影。 徐吟啸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坐着等吧,或者躺会,姜雀她们估计还得睡许久,你这蔫耷耷的,别给站晕了。” 伏苍把被褥扔回床上,语气很硬:“不需要,大衍宗的人很快会来寻我,我没那么多时间在这耗。” 他说完就挥出一阵剑光,飞速掠过闻耀几人,直奔姜雀休息的房间而去。 青山长老挥出一团灵气挡住剑光,但灵气荡开的余波还是打在门上,发出一声不算低微的声响。 四位师兄差点被这死东西气死,闻耀在转身瞬间拿出颗臭气丹,对众师兄道:“屏气。” 师兄瞬间明白他要出什么招,叶陵川配合他捏出一张爆破符。 伏苍还没太见识过几人的邪门招,看见扔过来的丹药时虽然疑惑,但下意识挥出灵气,在距他三步之外的地方炸开了臭气丹。 伏苍毫无防备地深吸了一口气,身体瞬间僵直,虽然极力忍耐,但还是缓缓弯下腰捂着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呕声。 大爷的,这辈子没闻过这么臭的丹药。 不是沧澜界有这东西吗? 他记得沧澜界的修真弟子个个木讷又正派,过了这么些年,弟子们变邪门了不说,丹药符箓也越来越邪门。 这傻逼丹药到底谁炼的,这些宗门长老也是越来越不正经! “呕!呕呕呕!”伏苍半点形象也顾不上了,被臭到怀疑人生。 缺德师兄们悠哉悠哉地扔下一张缚灵网,把人吊在了树上,伏苍被吊在网里都还在呕。 “嘘。”孟听泉甩了他一个闭口诀,仰头看着树上的伏苍,“会吵到师妹。” 伏苍一口臭气梗在心头,差点厥过去。 “唔!唔唔唔唔唔!” 伏苍似乎是骂了一句,几人没听清,但不妨碍他们把伏苍放下来弹脑瓜崩。 孟听泉站在旁边没动手,在闻耀四人狂弹的间隙发问:“莲蘅到底为什么抛弃你?” 闻耀几人和伏苍皆是一怔,同时扭头看向孟听泉。 孟听泉解了伏苍的闭口诀,声音放轻: “小师妹是跟莲蘅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也是我们几人中唯一一个知道莲蘅如今状况的人,你若还是这般鲁莽倨傲不知礼,现在便可以回剑窟,这样的你从小师妹嘴里要不到想要的答案。” “你跟莲蘅相伴那些年,她可以教过你讲礼貌?”孟听泉不动声色开始套话。 伏苍还没从臭气丹的攻击中缓过劲来,但是却被孟听泉的话吸引了全部心神。 白而劲长的手指抓着网洞,伏苍垂下眼,眼底郁色更重:“没有,她从不曾教过我什么。” 伏苍说完就不再开口,那些过去他并不想对人提及,也许是太久远,也许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结局,总之,他意兴阑珊。 那些记忆他一个人知道就好,无需说给旁人听。 但闻耀想听,收回弹脑瓜崩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说说嘛,来都来了。” 伏苍轻嗤一声,偏过肩膀躲开他的手。 闻耀又把伏苍掰过来:“那来交换行不行?你告诉我们跟莲蘅的过去,我把我们跟莲蘅的故事也讲给你听。” “我可是喝过她偷来的酒呢。” 伏苍拧眉看向闻耀:“偷酒?她?” 他认识的莲蘅根本不会做这种事,她不喝酒也从不会去做这种事。 伏苍垂下眼解,没有考虑太久,自下而上地盯向闻耀:“说话算话?” 他有点想知道现在的莲蘅是什么模样。 闻耀朗声笑开,给他解了缚灵网:“绝无戏言。” 伏苍没动,席地而坐,飘落的树叶打着旋从他眼前掠过。 “我初次见她是在九幽寒冰山......” 他那时被誉为天下第一剑,许多修道者慕名而来想成为他的主人,但他一个也看不上,索性躲进了九幽寒冰山,在山外设了阵法,不许任何人打扰。 就那样过了三年。 某天,有一人破了他的阵法,断了他的山峰。 伏苍在崩落的乱世飞雪中撞上了莲蘅明亮的眸光。 少女持剑而立,正当年轻,意气风发。 对伏苍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跟我走。” 伏苍漫不经心拂去肩上落雪,懒声问:“凭什么?” 莲蘅扬眉轻笑:“凭我要做天下第一人,自然要配天下第一剑。”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从元婴到金丹,而后化神、大乘、渡劫、飞升。 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天下第一。 伏苍从没想过他们会分开,就算哪天莲蘅陨落,他也会自陨于天地。 “直到莲蘅遇见那个凡人。”伏苍语气加重,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 “她整个人都变了,无心修炼,道心崩毁,甚至要去找那个人的转世,我拼力拦她,她却说......” “伏苍,别拦我。”莲蘅站在雨中,望向他的眼神中第一次有祈求,“如果可以,陪着我。” 伏苍紧绷着唇角,第一次违抗她:“若我偏要拦呢?” 莲蘅定定看着他,突然低下头笑了,再抬头时,身上漫过金光。 连在两人之间无形的线骤然崩裂。 伏苍原地踉跄了下,失神望向莲蘅。 “我已配不上你。”莲蘅擦着他走过,声音比雨还要凉,“去找一个新主人吧。” 第313章 这她教过吗? “这么凄惨?” 叶陵川、孟听泉、闻耀和徐吟啸异口同声,嘴下半点没留德。 伏苍:“......” 就这帮人好意思说他不知礼? 伏苍无言盯着几人,气氛有些紧绷,沈别云把那四个缺德玩意拽到身后,温声缓和气氛:“这么多年没想过去找她吗?” 温声细语的一句话彻底点炸伏苍。 他眸底瞬间涨出血丝,猛地撑了下地站直身体,红着眼盯向沈别云:“她不要我,我为何要去找她?!” 要找也该她来找。 还要带着礼物,好声好气给他道歉求他回去才是。 “你这口气怄得也太久了。”姜雀略带困意的声音传过来,伏苍抬眸,闻耀几人回身。 “这就睡饱了?”沈别云几人望向懒身靠在门边的姜雀,同时开口。 姜雀带上门,伸了个懒腰朝众人走去:“没有,被吵醒的。” 伏苍看着姜雀走近,在姜雀在他对面站定的瞬间开口:“你到底——” 姜雀伸手捏住了他的嘴,眉头微敛:“小声点,要是再吵醒拂生和秋棠,我今天把你揍成泥。” 伏苍这才看清姜雀眼底跳动着的小火苗,后心突然窜起一阵凉意,不由自主点了下头。 姜雀松手退后一步,跟师兄们站到了一起。 师兄几人用余光扫着姜雀的脸色,安静如鸡,小师妹没睡够的时候比爆破符还易爆。 伏苍默默揣摩好合适的音量,正要再开口,天清峰上方飞来三人。 青芜带着凡无长老和钟绫雪。 姜雀几人看到凡无长老时都挺惊讶,他方才伤得不算轻,这会儿应该好好养伤才对,竟然还四处溜达。 “伏苍大人,剑窟不可一人无主,请跟在下回剑窟。”凡无长老出门在外还算有礼,先环视过众人,对在场年纪最大的青山长老行过礼,这才跟伏苍开口。 剑灵重诺,伏苍曾对大衍宗先祖许下诺言,剑窟不空,伏苍不弃。 他们并不担心伏苍会走,只是怕姜雀几人又整什么幺蛾子,所以还是跟来了。 “等我问完话。”伏苍从凡无长老身上收回视线,重又看向姜雀。 姜雀不知何时从须弥袋里摸出了一个灵果,正在咔嚓咔嚓地啃果子,对上伏苍的视线时,她咽下口中果肉,朝伏苍举了下拳头,淡淡开口。 “问吧,不奢求你讲礼貌了,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你的话若让我不舒服,一句一拳。” 姜雀不想再磨叽,不如干脆些,简单利落。 既能了了伏苍的心愿,也能让自己不受气。 “可以。”伏苍接受,他喜欢这样果断的方式,让他说软话他宁愿再吞十颗臭气丹。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伏苍似乎紧张,问得很小心。 姜雀清楚看见伏苍眼底的希冀,她迅速啃完灵果,诚恳道:“不知道,她——” 伏苍一怔周身灵气悍然荡开,发丝翻飞,沉郁的眼底生出几分阴鸷:“你又耍我?” “听人把话说完。”姜雀伸长胳膊照头给了他一捶。 伏苍刚聚起来的怒火被姜雀一巴掌拍散:“哦。” “她已入了轮回。” 简单几个字让伏苍整个人瞬间失去血色,他愕然许久,用气声跟姜雀确认:“什、什么?” 姜雀说得更详细了些:“一年多之前,我在冥界遇见莲蘅,那时她已被囚禁了六百多年。” “她为叶春生的转世杀了无辜百姓,被罚入幽冥狱,我跟她分别时她已入了轮回。” 这世上已经没有莲蘅。 伏苍听完盯着姜雀看了很久,他似乎还想再问什么,但不知为何,嗫嚅半晌也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他后退半步,伸手捂着嘴,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眶红得像火但没有流泪。 姜雀垂下眼,视线落到别处。 几位师兄也偏过头去,无声叹气,他们不知道莲蘅已经转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再见的机会。 伏苍没有失态太久,姜雀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后转回了视线,看见的便是微昂着头,情绪如常的伏苍。 那双沉郁的眸最后看了姜雀一眼,说:“你在撒谎。” 姜雀朝他弯了下眸,没再开口说任何话。 伏苍擦着姜雀的肩走过,头也不回地朝大衍宗飞去。 凡无长老紧随其后,一路上被伏苍的低气压震慑得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钟绫雪也一个字没说,安安静静陪两人飞到一半,狗狗祟祟地掉头回去了。 她屁颠屁颠跟着凡无长老来就是为了找机会跟姜雀请教符箓之道,可不能就这么回去。 但她回来的时机不巧,再次回到天清峰时,这里已经没有她的落脚之地。 低头看去乌泱泱的全是太玄宗弟子。 姜雀几人被围困在正中央,仙剑远远盘旋在姜雀头顶,不敢下降半分。 耳边听见的全是弟子们交错的呼喊声:“先收我的钱!” “先收我的!我比他先到天清峰,我先来!” “我先我先!” 太玄宗是剑宗,养了一群剑痴,方才见仙剑从天边飞过时就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追着仙剑来到了天清峰。 见姜雀他们在忙,就一直悄咪咪躲着没出声,直到伏苍离开,姜雀发现了一个躲着的弟子,众人怕被她爆头于是纷纷现身,说明来意。 “没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来摸摸仙剑,看看也行,可以吗?”众弟子十分乖巧,挤成一堆站在姜雀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 “行。”姜雀头还没点到底,弟子们就一窝蜂冲了上来。 师兄们和徐吟啸眼疾手快把姜雀护到中间,混乱中挨了好几下肘击。 姜雀在自己被挤成肉饼前大吼出声:“排队!!!” 空气瞬间安静,不过片刻,吵嚷的众弟子立刻排起长队,按照亲传、内门和外门排成了三列。 亲传最少,只有凌轩三人,北斗七子还在大衍宗没回来。 内门其次,外门最多。 姜雀等人排好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外门先来。” 内门和亲传:“?!!” “这是什么规矩?”两拨人表示不满,外门向来都是最后啊。 姜雀笑眯眯:“我的规矩,人最多的先来,亲传最后。” 凌轩三人对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排到了外门的队伍后,内门弟子见亲传这样,也一个个站了过去。 三排队伍变成一排,四位师兄见时机成熟,十分熟练地上前一步,两两一组开始赚钱。 “这边交钱,那边排队。” “只看,两块上品灵石,只摸,两块上品灵石,又看又摸只要三块上品灵石。” 闻耀敞着嗓子报价,姜雀听得瞠目结舌,凑到闻耀耳边小声说:“你是越来越黑了。” 闻耀嘿嘿笑了两声:“都是师妹教得好。” 姜雀:“......嗯?” 这她教过吗? 她当初卖虎虎可是贱卖啊贱卖。 不过大世界的弟子们就是有钱,三块上品灵石都没有抵挡住他们摸仙剑的热情,似乎还觉得很便宜,给钱的时候一个个都红光满面。 看得闻耀都后悔自己有点要少了。 交易进行得如火如荼,一切都很顺利,仙剑们却开始闹脾气了,剑灵们一个个冲出长剑,围到姜雀身边:“你要卖我们,我们可是仙剑!” “你让他们看就算了,居然还让他们摸?!” 摸...摸......摸! 最后一个字荡着回音,异常响亮。 弟子们都听到了,仰头看着剑灵,笑容僵在脸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喊退钱。 “来这边。”姜雀面不改色把仙剑带到远离交易地点的角落。 大忽悠课堂开课啦。 “我先问一句。”姜雀清了清嗓子,指着那边的弟子们语重心长,“你们舍不舍得让那帮爱剑如命的弟子寒心?” 众仙剑腰杆一软。 不是,怎么突然就感觉没理了呢? 第314章 这么明目张胆地偏心吗? “为什么不愿让弟子们摸?”姜雀继续问,想听听仙剑们的真实想法。 众剑灵支支吾吾,还是那句:“我们是仙剑,不是那些普通灵剑,他们给钱就让摸这岂不是自降身份?” 姜雀微微眯眼,明白了。 “你们确实生来便与普通灵剑不同,我也是。”姜雀抬眸看向众剑灵,语气平和,“我因为天生灵体在修炼上省了不少事。” “但我认为上天赐予我得天独厚之力,是为让我渡人渡己护苍生,而不是让我凌驾于众人之上,自矜自傲自觉高人一等。” “可有道理?” 剑灵们静思半晌,知道姜雀不仅是在说她自己,也是在点它们,于是气势又矮了半截,讷讷道:“没毛病。” 姜雀弯了弯眸,扯过身边的一个小剑灵猛揉一通:“所以你们也是啊,有傲骨可以,傲气可要不得。” “三块上品灵石可不是小数目,亲传弟子可能一月就能攒够,内门弟子们可能要花费两到三个月,外门更不用说,半年能攒下都是好的。” “他们要杀许多妖兽、闯很多秘境、完成数不清的任务才能赚下这钱,每一分都沾着他们的血汗,他们用这些钱换一个摸你们的机会,是侮辱吗?” 众剑灵开始扣手挠头眼神躲闪。 远远听着的弟子们感动落泪。 终于有人懂他们了,赚钱真的很辛苦啊,呜呜呜。 “是吗?”姜雀温声又问一遍。 众剑灵声如蚊蝇:“......不是。” 姜雀梗着脖子喊:“大点声!” 众剑灵:“不是!” “所以你们错了没?” “错了!” “让不让摸?!” “让!” “给不给摸?! “给!” 一名弟子见这边这么燃,于是热血沸腾勇敢插话:“可以便宜点吗?!” 众剑灵齐齐扭头:“不行!” 不贱卖是他们最后的底线!!! 弟子:“......” 擦掉感动的眼泪默默排队。 姜雀对辛苦赚钱的人充满同情,看着失望垂头的众弟子,扬声喊道:“别气馁,给你们福利呀,可以连摸三天,还可以拥抱剑灵哟!” 众弟子顷刻沸腾,刚排好的队伍眼看又要乱:“真哒?!” 姜雀:“真哒!” 弟子们一蹦三尺高,笑声回荡在天清峰上空,经久不绝。 有人欢喜有人愁,仙剑们哀怨地盯着姜雀,为首的几位忍不住问:“你真的爱我们吗?” 虽然...但是.....她不该把它们视若珍宝,别人看一眼都不允,别人摸一下都心疼吗? “当然爱啊。”姜雀回答得迅速又干脆,在众多剑灵中去寻找最开始选她的那个金色小剑灵,把它唤到了自己身边,“你愿意来做我的佩剑吗?” 小剑灵看她一眼,刚要点头,身后众剑灵发出抗议:“不行!为什么不选我?!” “我很差吗?” “凭什么选它?!” 姜雀看着眼前乌泱泱的剑灵,突然觉得脑瓜子有点痛,剑灵多的地方是非多。 她遗憾拍拍小剑灵的头,随后看向众剑灵:“打一架吧,只有最优秀的仙剑才配做我的佩剑。” 金色小剑灵一句话也没有说,从姜雀身边离开,安静往回飘。 “喂。”飘了两步,姜雀喊住它,“加油。” 这个剑灵一直是团云朵状的灵光,没有化出具体形态,听见姜雀的话后光芒一亮,上下晃了两下,一扭一扭地飞入剑身。 其余剑灵也眼巴巴地看着姜雀。 这个冷漠的女人无情道:“看我做什么,开打啊。” 众剑灵:“......” 这么明目张胆地偏心吗? 骗子! 她根本就不爱! 众仙剑化悲愤为战力,带着小金剑一顿猛揍,小金剑也给力,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打输了的仙剑就下场去给弟子们摸摸。 本来对此事还很抗拒的仙剑们主动得要死,不等弟子们提出抱抱的要求就主动扎进他们怀里,嚎啕大哭。 啊啊啊。 “我要回剑窟!” “这丫头根本不爱我们!呜呜呜!” 弟子抱着剑灵心疼道:“那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一定对你好,且此生只有你一个。” 剑灵止住哭声拉开距离:“也没有那个意思,我就发发牢骚。” 剑灵一旦认主,永不背弃。 弟子:“.....” 错付了。 被伤了心的弟子给了剑灵一比斗扭头就跑,明天换把仙剑摸,哼。 仙剑更悲伤了,左右环顾半晌,姜雀在专心观战,已经付了钱的弟子手里也都有仙剑,那几位师兄也顾不得搭理它。 最后视线定格在门边的青山长老身上,长老慷慨朝他张开双手,剑灵嘴一瘪:“爷爷!” 等跑近了,剑灵一个急刹,突然想起这老头刚才拿鞋甩过它。 青山长老也认出它来,一把将警惕的剑灵拽进怀中:“放心吧不会再揍你,雀丫头剑灵太多,但她一定会安排好你们的,放心放心。” 剑灵:“呜噫呜噫呜噫。” 但愿如此。 一直盘旋的半空的钟绫雪终于找到地方落脚,径直落在姜雀身侧,混战中的仙剑也始终有一缕心神在姜雀身上,见有来人,同时停下动作,调转剑尖直指钟绫雪。 “我没恶意。”钟绫雪头皮一炸,立刻解释,“只是来向姜姑娘请教。” 众仙剑巍然不动。 “没事,打你们的。”姜雀转身看向钟绫雪,朝仙剑们摆了下手。 众仙剑这才移开剑尖,再次陷入混战。 “这边请。”仙剑相击声实在刺耳,姜雀带着钟绫雪朝旁边一间安静的房走去。 两人开着门,对面坐在桌边,钟绫雪正想开口表诚意,只要姜雀愿意教她,她会接受姜雀提出的一切条件。 但怀中传音石却频繁发出亮光。 “抱歉,请稍等。”钟绫雪对姜雀微微一点头以示歉意,拿着传音石走到窗边,渡入灵气。 “你跑去哪儿了?”是凡无长老。 钟绫雪慢声慢气:“来找姜雀姑娘请教符箓之道。” “荒唐!”凡无长老厉声斥责,“我大衍宗以符立宗,何须向一个小世界的丫头请教,她虽然有些本事,但论符箓无人能及我大衍宗。” “是吗?”钟绫雪淡声反问,“那为什么我们会在去年宗门大比上输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宗门?” 凡无长老哑声失言。 钟绫雪垂着眼,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你带去的几乎全是你峰下那群废物。” “因为你觉得女子赢不了,怎么也不愿让我和霜儿上场。” “因为你重剑道轻符道,导致你峰下众人无心符道,于剑道上也毫无建树。” “放肆!”凡无长老怒火甚重,“你不要以为你是宗主亲传就可以这般对我说话,你是弟子我是长老——” “很快就不是了。”钟绫雪平静打断他的话。 “我曾以为,你虽然鄙薄、狭隘、愚昧,但影响的只是你自己,无论你对女子的偏见有多深,都不会对天下女子产生半分影响,强大昂扬的女子自会胜男子一头。” “但我错了,我忘了你位高权重。” “一个念头一句话或者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都会影响到你峰下所有女弟子的命运,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宗门的生死存亡。” 钟绫雪话音刚落,凡无长老的声音即刻响起:“你现在翻旧账是什么意思,想让我道歉还是想让我认错?” “都不需要。”钟绫雪懒懒抬了下眼,“我只是想说,我会在明年以竞选长老之名向你发起挑战。”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需要你认错,我会除掉你。” “可笑,你一个——” 钟绫雪切断传音石,凡无长老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转身看向桌边,眸光微顿,桌上悬浮着一张空白符纸。 姜雀眼底透着抹清亮的光,朝她展颜一笑,起手画符:“看仔细了。” 钟绫雪:“?” 这就开始教了? 这么独门的秘术说教就教! 一点条件都不提?! 第315章 有种知识进不到脑子里的绝望 “你要不要再想想?” 钟绫雪疾步走过去按住姜雀的手。 这不符合她对姜雀的印象,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这姑娘行事邪门,半点亏也不吃。 再说这独特的符箓之道肯定是她潜心研究出来的,任谁都会捂得严严实实。 姜雀愿意教已经让她很意外,竟然还一点条件都不提。 她在来的路上甚至都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了。 “开始了。”钟绫雪满肚子的话还没说出口,姜雀已经在她的钳制下开始画符。 第一笔符印落下那刻,钟绫雪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眸光凝聚在符纸上,抓着姜雀的手也不自觉松懈。 姜雀动作放得很慢,接连画了十几张符才停下,随后从左到右依次给钟绫雪介绍。 “这两张是基础的定身符和聚火符,随后是防护类的防御符和金刚符,攻击类的引雷符和爆破符,余下几张是我的邪门歪道符。” “有昏睡符、疾行符、伤心符、脱发符还有变大变小符和幻兽符。” “对了,伤心符和脱发符还有对应的丹药,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姜雀一口气说完,符箓悬停在二人之间,钟绫雪抬眸,透过符箓间隙望向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亏? “亏就亏吧。”姜雀直直朝她看去,黑眸藏着笑意:“我乐意。” 钟绫雪开口想说什么,姜雀打断她:“不用谢,只要你一年后能赢过凡无长老我今天就不算亏。” 也算她为大衍宗的女修们出了一点力。 钟绫雪的‘谢谢’在嗓子眼里拐了个弯,心里明白过来姜雀的意思,安静看她许久,轻笑着应了声好。 “你的符线条都很简单,但威力却不弱,为什么?”钟绫雪也不再客气,大方提出问题。 姜雀被问住,眉心缓缓皱起,说:“你知道繁体字和简体字吗?” 钟绫雪:“什么?” “这个很难讲啊。”姜雀无奈抓头,尽力简洁道,“你可以把我这个理解为简化版的符箓,至于怎么简化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钟绫雪:“.....” 有种知识进不到脑子里的绝望。 钟绫雪没有怀疑姜雀想教她的心,因为对面的人已经快把自己薅秃了。 “那你帮我看看这些符能不能简化?”钟绫雪从须弥袋中拿出五张符箓,“这是紫霄灵域最复杂的五种符,很多弟子都画不成,若能解决这个问题,之后的宗门大比上,大衍宗弟子画符的成功率也会大大增加。” 钟绫雪把符箓推到姜雀面前,开始给姜雀介绍:“这是......” “你介意我喊几个人来一起听吗?”姜雀问。 “不介意。” “稍等。” 姜雀走出房间,先找到青芜让她帮忙安排几个弟子代替师兄们,随后又回到自己房间喊醒拂生和照秋棠,最后拉上了在旁边晒太阳的徐吟啸。 半晌后,钟绫雪看着满桌子朝她笑出八颗牙齿的几人,陷入沉思。 到底谁教谁? “开始吧。”姜雀主动开始cue流程。 钟绫雪也不是个小气的姑娘,况且自己平常也爱教人,很快给几人把桌上五张符箓讲得明明白白。 姜雀最感兴趣地是冰魄符和融灵符。 冰魄符为攻击类符箓,可凭空生出符阵,凝水为冰,冰棱可破一切防御。 画符者修为越高破坏力越强。 融灵符算是这几个符箓里稍有点邪门的,可以把两个人的灵气聚到一个人的身体中。 “我们在外作战时经常会用到融灵符,很多妖兽的领域里都没有灵气可以取用,这种时候把灵气聚到修为高的人体内会大大提高胜算。” “我看看。”姜雀把几张符拿到身前,右手边,拂生适时递来空白符纸。 这些符箓确实难,骨架很难抓。 符纸废了一张又一张,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模糊淡去,姜雀眼前只剩下墨色的线条。 她低下头去,再抬头,天光已暗。 桌上的蜡烛散发着暖黄光芒,烛芯‘毕剥’轻响,师兄众人围坐在她身边,门边站着青山长老、青芜、从剑窟回来的北斗七子还有几只小剑灵。 青山长老见姜雀他们在房间待了太久,觉得不对劲,所以过来看看。 青芜他们是有事要和姜雀说,但见她在忙,于是便在门边静等。 几只小剑灵纯属凑热闹。 对面,钟绫雪拿着一张姜雀画废的符纸在细细揣摩。 姜雀眼底被烛光映暖,把手边画好的符纸递给钟绫雪:“好了。” 钟绫雪‘蹭’得站起,椅子在地上拉出刺耳声响,她习惯性道了声抱歉,双手接过符箓,眼睛像是黏在那几张符箓上,半刻不移。 “试试吧?”姜雀对她说。 钟绫雪这才抬眸看了姜雀一眼,道:“好。” 她试的是冰魄符,霜色的阵印在脚底荡开,攫取空气中的水分凝成无数冰棱,随着钟绫雪掌心向下的动作凛然扎进地面,整个房间都抖了三抖。 “威力竟半点不减!”钟绫雪攥着几张符箓几步跑到姜雀面前,“你太厉害了!真的好厉害!” 钟绫雪夸完姜雀就高举着符箓小孩似地开始转圈圈。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沈别云几人正含笑看着钟绫雪,眼前突然伸来一只手,手里捏着几张新鲜现画的符箓。 姜雀把符箓拍进沈别云掌心,言简意赅:“学。” 说完她就朝门边走去,青山长老见他们无事,已经带着一众小剑灵溜了。 姜雀在青芜面前站定,问她:“可是有事?” 青芜点头:“嗯,出来说。” 姜雀随她走出房门,路过北斗七子时,瞥见了他们腰间仙剑,微微弯眸。 不愧是七子。 两人在前面边走边说,北斗七子站在不远处等青芜。 “我明日便会离宗。”青芜率先开口,“灵悟长老会来教你们剑招。” “他有一招凌云飞剑很是厉害,是灵悟长老年轻时所创,他曾凭借此招越阶挑战修为足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的师兄,一战成名。” “你要去哪里?”姜雀问。 两人已走到天清峰的边缘,青芜垂目望向脚下的太玄宗,身上笼着月色:“太玄宗即将迎来新的宗主。” “凛锋长老因为断臂失去资格,宗主会在我和灵悟长老之间诞生。” “三个月后,我和灵悟长老将会在比武台上一决胜负,届时所有弟子都会来观战。” “所以你是要出去历练?”姜雀看着青芜的侧颜,略有些不解,青芜的修为并不比灵悟长老低。 即便不下山,她在太玄宗闭关一个月照样可以赢。 “不是。”青芜垂眸,看向手里的太平剑,“我知道我会赢,此番下山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我是否依然能凭手中之剑,平天下护苍生。” “今世二十年如黄粱一梦,幻境一世也如镜花水月,只有切切实实到人间走一遭,我才能问心无愧坐上那个位置。” 姜雀看她片刻,开口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青芜偏眸对上姜雀的视线,没有拒绝,只问:“为何想去?” 第316章 送个礼差点打起来 “因为天璇答应要给我立庙。” 姜雀弯唇一笑,轻巧跃上身前的一块矮石,举目望向这片尚且陌生的山河。 “既然要让这里的百姓信奉我,总得为他们做点实事。” 青芜眼前是姜雀轻晃的发尾,姜雀回身,她便看进一双清亮的眸。 “而且我要练疗愈术,你下山必定会碰上些邪修,我跟着你都不用找伤兵了,有什么问题还能及时向你请教。” “对了,剑术我也是要练的。”姜雀站在石头上弯身靠近青芜,“你会教我的吧?” 青芜没想到姜雀会这么自然地要求她,不过她并不介意。 反而这样会令她舒服些。 姜雀几人对她和七子的恩情太重太深,虽然她给了回礼,但在她心里远远不够。 她能多给他们一些,心里就会多轻松一些。 青芜朝姜雀浅浅笑开:“确定要学?我的剑招很凶。” “是吗?”姜雀从矮石上跳下,两人一起往回走,“叫什么名字?” “裂天。” “哇!名字就超凶啊。” 明月高悬,两人的背影被月光照亮,一清冷,一散漫。 “明日辰时,我在宗门边等你。”分别前,青芜跟姜雀定好了出发时间。 “好。”姜雀点头应下。 青芜和北斗七子一同离开,姜雀目送了会,转身就对上几双哀怨的眼。 “你要去哪里啊?”照秋棠问。 “你要跟青芜出去玩?”孟听泉懵懵的,“不带我们吗?” “你嫌我们烦了?”闻耀委屈巴巴。 “不是,怎么会呢?”姜雀急忙把跟青芜的对话全盘托出。 “我是想给这里的百姓做点事,不然我肯定乖乖跟你们待在山上练剑。” 大家其实只是舍不得,除了姜雀在冥界受罚那一年半,他们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要去多久?”拂生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少也得一两个月吧。” “心意已决?”沈别云温声问。 姜雀抬眼看向大师兄:“嗯。” “好吧。”大家恹恹地点点头,没再多说,既然姜雀已经决定,他们支持就好,还是跟青芜一起,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拂生拉过姜雀的手嘱咐:“虽然你不是一个人下山,但我们还是会担心,你一定要每晚给我们报平安。” “好,一定。” 两人朝房中走去,其余人跟在身后,到门边时,照秋棠上前两步走到姜雀另一侧,朝她晃了晃手中仙剑,声如银铃:“可别落下修为,青芜的剑招一定不会差,等你回来我们比一比。” 姜雀笑撞了下照秋棠的肩:“好啊,谁输谁挨脑瓜崩。” 照秋棠:“......能换个惩罚吗,我怕被你崩到脑袋开花。” “不怕,不一定输呢,就算输了有我替你挨。”徐吟啸在后头踮着脚喊了声。 师兄们牙一酸,把两人打包扔去旁边:“躲一边儿恩爱去!” 姜雀正靠在门边看热闹,肩上被人轻拍,回头对上钟绫雪的视线时她微怔一瞬,下意识问道:“符箓有问题?” 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没有任何问题。”钟绫雪上前两步,将手中一块符纸大小的白玉片递给姜雀,“我等在这里是想给你这个。” 姜雀帮了她大忙,虽然她什么也没要,但她想给。 “这是炼本命符的玉符,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本命符?”姜雀低头朝玉符看去,脑海中闪过华谣长老从额间生出的符箓,确实起了兴趣。 “在这上面画上符印,念‘九字命符诀’便可将符箓之力融于魂魄。”钟绫雪低声给姜雀解释。 “炼制本命符要求修为必须达到化神期,且神识一定要强悍,否则很容易在炼符的过程中被反噬。” “本命符可攻可守,效果比普通符箓要强三五倍不止,甚至能在修为瓶颈期助你一臂之力,若遇劲敌还能引爆本命符玉石俱焚。” 钟绫雪说完把玉符往姜雀手中一塞,玉符下压着张符纸:“就这些,你炼的时候一定要在灵气充裕之地,命符诀我给你写下了,走了。” 姜雀拉住她手腕,把玉符拍进她手心:“你告诉我这玉符怎么来的就好,这玉符是你给自己留的吧?” 钟绫雪已至元婴巅峰,想必很快便能破境,她痴迷符箓又有打败凡无长老之心,炼制本命符她肯定已筹谋许久。 “是用七阶恶妖的内丹所炼,很难找的,哎呀,说了给你。”钟绫雪说着说着给自己说急了,气势汹汹地往姜雀额前贴了张定身符,随后抬起握着玉符的手直奔姜雀头顶而去。 师兄们和拂生被她的动作吓一大跳,纷纷拔剑,结果钟绫雪把玉符往姜雀头顶一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 速度快到人走了原地都还有残影。 师兄们茫然片刻默默收剑,拂生撕下姜雀额前的定身符,从头顶拔下玉符递给她。 姜雀又懵又好笑,接过玉符道:“送个礼差点打起来。” “要追上去吗?”拂生低声问。 “不追了。”姜雀打开手中写着‘九字命符诀’的符纸,看了一眼后递给拂生,“你们也看看。” “我日后炼一张还她,给你们也炼几张,这本命符听着是个好东西。” 众人一一看过命符诀,随后双手合十:“为紫霄灵域所有七阶恶妖祈福。” 姜雀无语又好笑地看过闭目祈祷的几人,转身迈出房门,峰上的弟子已经离开一大半,缠斗仙剑也即将分出胜负。 她从须弥袋里拎出把椅子,懒身坐下,支颐看着众剑对战。 右手因为撑着脸颊,袖口往下缩了几分,露出腕间一圈淡淡的牙印般的伤痕。 身后远远传来青山长老的怒吼:“快去给我修炼,这里灵气这么浓郁,抓紧时间薅啊!” 师兄们笑着应声,不忘调侃两句,换来青山长老几句‘兔崽子’。 姜雀在椅子上也坐直了身体,准备引会灵,身后却掠来清风。 一道身影在她旁边站定,姜雀偏眸看去,唤了声大师兄。 沈别云塞给姜雀一堆丹药符箓,语气关切:“拿着,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若遇险境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无论我们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去救你。” 姜雀窝心坏了,泪眼盈盈的:“我知道了师兄。” 沈别云拍拍姜雀肩膀,看了眼混战中的仙剑,转身准备离开,余光瞥见姜雀腕间伤痕,随口道:“仙主当时为了找你真是急坏了。” “什么?”姜雀随沈别云的视线看向腕间伤痕,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沈别云微微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仙主大人没有跟你提起过?” “他当初在心魔阵中寻你不得,无奈求助鸳鸯锁,鸳鸯锁吸了他的血才带他找到你。” 第317章 娘,儿今天见到活阎王了 姜雀眼睫倏忽一颤,缓缓张大双眼,诧异之色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看来确实没提过。”沈别云看见姜雀的神情便明白过来,于是更加细致地讲述了遍当时的场景。 姜雀整个人直挺挺地戳在椅子上,等沈别云说完都还有些愣神。 她想象不出来无渊失措的模样。 也不愿见到他那般模样。 他该永远沉静,从容疏离,云淡风轻才是。 “走了。”沈别云说完后静等许久,见姜雀还在发愣便自顾告别。 姜雀看着腕间伤痕出神,直到对上一双黑漆漆的龟眼:“我去!” 姜雀一个激灵回身,整个人弹靠在椅背上,这才看清玄武全貌,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了。”玄武眨巴着眼退后几步,他不是故意吓人,叫了她三声都没反应他才探头去看的。 “宁霜儿和许霆怎么样?”姜雀有些心不在焉,但还记着被送进玄武腹中的两人。 玄武回答得很简单:“平安,有拿到仙剑。” “好,鳗鳗呢?” 玄武回了下头:“在我腹中游泳呢。” 姜雀终于定下心神,过去摸了摸玄武的头:“你去找白虎他们?还是留在我身边?” “去找他们,那个叫流萤的丫头没到元婴,还得练。”玄武答。 姜雀始终记得自己的‘金主’,当即带头:“好好好,赶紧去吧。” 她现在可是很需要那座矿山,回去建宗门肯定哪哪都要花钱。 送走玄武和鳗鳗,姜雀盘腿坐在了椅子上,从须弥袋里拿出一个玉牌,玉牌上刻着三行字。 顶端居中写着五个大字:无渊记录表。 下面两行的字小了些,依次是: 1、木雕刻得很丑。 2、怕雾。 姜雀正在闷头加第三条。 3、锯了嘴的葫芦。 大世界,古虚境。 “所去弟子必须知礼守——”正在和仙盟之主交谈的无渊话音微顿,凝眸看向自己端着茶盏的右手。 仙盟之主察觉到无渊的停顿,还以为是茶水有问题,侧身吩咐身后弟子:“去,换杯灵茶。” 无渊回神,淡声道:“不必。” 方才,腕间伤痕处突然传来被人轻抚过的触感,随即又轻轻弹了下。 “所去弟子有些脾气无妨,但必须品行端正,既是为彼此交流,所行必须适度......”无渊继续说着未完的话。 旁边的仙盟之主却愣了一瞬,虽然表情未变,但这位仙主大人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柔和了些。 稀奇。 姜雀看着悬停在身边的两柄仙剑,眉梢微挑:“并列第一?” 两柄剑的剑灵同时应声:“对!” 左侧仙剑通身灿金,正是第一个选择姜雀的那个小剑灵的剑身,右边一柄则是把碧青长剑,剑柄处缀着白花,仙气飘飘的。 两柄剑的剑灵正缠着姜雀给它们取名。 “简单。”姜雀笑着走到仙剑面前,指着碧青仙剑说:“你叫翠花。” 随后看向小金:“你叫狗蛋。” 俩倒霉蛋:“......什么?” 后面蔫耷耷的众剑灵瞬间精神抖擞:“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晚,小分队几人亲眼见证了姜雀被自家剑灵追着猛揍的狼狈场面。 “改改改!”被戳了几下屁股的姜雀举手投降,终于给人仙剑起了两个正经名字。 姜雀握住小青的剑柄,一股清正之气扑面而来,姜雀心念微动:“青君。” 小金的名字更好取,“你叫却邪。” 愿有一日,天下妖邪,见而伏之。 两个剑灵摆脱了翠花和狗蛋,整个灵都舒服了,姜雀却不得劲,她真觉得翠花狗蛋蛮好,朗朗上口简单好记。 最后姜雀又跟两人磨了许久,定了两个小名。 青君小名‘等等’,却邪小名就一个字:上! 两人还不明白取个小名的意义在哪时,姜雀已经想好了一百零八种坑人方式。 “我们不配拥有名字吗?”其余仙剑委屈巴巴地围了过来。 姜雀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仙剑,擦了把冷汗:“取......取。” 整整一夜,姜雀都在抓耳挠腮地想剑名:“灭魂、鸣寒、焚情、尘烛、不夜侯......” 次日清晨。 劳累整宿的姜雀顶着全黑的眼圈站到了青芜面前。 青芜看着眼前仿佛被吸掉大半精气的人,忧心道:“你还好吗?” 姜雀缓缓直起腰,在仙鹤的鸣叫声中迎着朝阳狠狠吸了口清晨凉爽的空气,左右抻了抻脖子,扔出却邪一脚踩上:“冲啊!” 满血复活的姜雀一溜烟蹿出老远。 青芜在身后悠悠喊了声:“反了。” “......哦。”姜雀一个漂移把自己甩了回来,乖乖站到青芜身后。 两人在清晨的日光中朝山下缓缓而去。 闻耀几人没来相送,几位冤种正在帮姜雀给余下的九百多把仙剑起名。 ...... 分别后的日子过得很快,风愈寒,天愈青,山间枫叶尽染秋。 闻耀几人每天只做三件事,打坐、练剑、等姜雀报平安。 灵悟长老练起人来半点不留情,几人上完灵悟长老的课还要与仙剑对战,每日练完剑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但无论多累,都会守在拂生的传音石前等姜雀消息。 只有确认她平安,几人才能安然入睡。 姜雀比几人忙一些,杀邪修、习剑、练疗愈术、炼本命符,每日忙得连休息时间都没有。 但从来不忘给师兄们和拂生报平安。 青芜的‘裂天’确实很凶,剑招凌厉果决,剑气也是凶狠澎湃,与青芜本人的气质截然不容。 几乎没有邪修能在她剑下走过十招。 再加上姜雀脑子灵活,邪招层出不穷,两人下山至今未逢敌手。 青芜始终记得跟大衍宗弟子的承诺,在一次战斗中给华谣长老传了信。 长老率数百弟子赶来,本以为能上忙,结果只帮忙清理了妖兽的尸体。 那次,青芜和姜雀两人对战五只七阶大妖。 大妖吞食了一整个村庄的人,两人到时只来得及救下一个小孩。 两人都杀红了眼,大妖被困阵中,青芜杀姜雀救,青芜再杀。 姜雀就是在那天把疗愈术练到了第五层。 围观弟子瞠目结舌,甚至有弟子当场给自己爱八卦的老母亲写信:“娘,儿今天见到活阎王了......” 第318章 我们回家吧 最后,姜雀剜下大妖的内丹,给了它们一个痛快。 当时有藏在暗中的小妖,姜雀发现了,但没杀它,那小妖许是传了消息回去,总之那日之后,两人足有五天没有碰上任何妖物。 碧水悠悠,青山苍莽。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二人走遍了大半个紫霄灵域,凡界落下第一粒雪时,姜雀站到了太玄宗的山门前。 她跟青芜告别,御剑而上一口气飞到天清峰。 刚飞到天清峰上空就看见举着块传音石在看的青山长老,姜雀从一跃而下,朝青山长老飞扑而去:“师傅!” 青山长老欣喜抬头,被许久不见的兔崽子照脸砸趴。 “哎呦哎呦对不住。”姜雀笑着爬起,刚站直身体便被一道鹅黄身影扑了满怀。 “姜小雀!你想死我了!” 姜雀后退两步抱紧了照秋棠,开口就问:“剑练得怎么样了,咱俩还得打一架呢。” “不是我跟你吹,我的剑术如今——” 照秋棠话说到一半又被相继从房中冲出的拂生、徐吟啸和几位师兄给打断。 “姜雀!” “师妹!” 参差的叫喊声混在一起,姜雀应都应不过来,师兄几人将她团团围住,把她头发揉得稀巴乱。 闻耀眼睛都笑成了缝:“怎么昨天不跟我们说你要回来,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了?” 姜雀也呲着大牙傻乐:“这样才有惊喜嘛。” 她边说边从须弥袋中掏出八张玉符,一一递给大家:“我带了礼物!” 自己坚强从地上站起的青山长老也收了一张。 师兄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 “你的本命符怎么样了,炼成没有?” “疗愈术练到第几层了?” “剑术怎么样,没落下吧?” 姜雀退后几步,乐颠颠地给众人展示:“炼成了炼成了,我用的是冰魄符。” “可攻可守还能抽人。” 她微闭双眸,从额间引出一张霜色的符箓,脚底漫出阵印,身后凝出数千冰棱,随着她的话凝成结界又化为长鞭。 而后阵印消散,姜雀伸出一只手:“疗愈术已经练到第五层了,听青芜说,断肢都能再生。” “真的?”几人盯着姜雀大张的五指,好奇道,“断一个?” 姜雀嘴角一抽:“真的吗?” 青山长老一鞋甩来:“你们敢?!” 围成堆的众人熟练弯身躲过飞鞋,同时看向青山长老,笑着讨饶:“不断不断。” “至于剑术嘛。”姜雀歪头看向照秋棠,“跟秋棠比一场就知道了。” 她回来时已经能跟青芜打成平手。 照秋棠拔剑应战,昂首笑看着姜雀:“来。” 其余人迅速给两人腾开场子,姜雀刚要拔剑,怀中传音石亮了。 照秋棠示意她先听,姜雀这才拿起传音石,渡入灵气的瞬间听到俞惊鸿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快被人欺负死了!” “怎么回事?”照秋棠收剑,闻耀几人和青山长老都朝姜雀走近。 俞惊鸿这人也是有点缺德在身上的,能欺负他的人不多,他既然能这么讲说明事情真的挺严重。 “前些日子,陆续有各个世界的修道弟子来到沧澜界,差不多有一百人。” “三天前有个大世界来的弟子,叫什么花狗,一来就对各宗长老宣战,美其名曰交流学习。” “我师傅第一个应战,各宗弟子都去观战,声势很浩大,师傅为了不给沧澜界丢人,狠狠修炼了几天,谁想那小子那般可恨。” “他故意学着我师傅的招式,我师傅出一招他学一招,然后再用那招打败我师傅。” “本来到这里还好,算我们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但那人在我师傅认输之后又断了我师傅一臂,还当着众人的面断了我师傅的法器七绝琴。” “这跟当众抽我师傅十巴掌有什么区别?!” “老齐现在怎么样?”青山长老凑到传音石前问了声。 怪不得他这段时间联系老齐一直没有回应,他还以为是传音石坏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法器是修道者的颜面,对方那样做显然不是为了交流,而是为了羞辱。 “这几天都关在房里不见人,连师娘都不见。” 俞惊鸿声音沉沉的,听得几人的心也往下沉。 “师傅那么重面子的一个人,我真怕他想不开。” 姜雀听得心口发堵,当初她随便逗一下齐长老都能把他气晕,最知道齐长老不经气。 她握紧手中传音石,转头看向青山长老:“师傅,我们回家吧。” 青山长老对姜雀这句话半点也不意外,他微微一点头,说:“好,回家。” 第319章 回去虐渣呢能不急吗? “揍花狗的时候务必喊上我!” 俞惊鸿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原本沉闷的语调也变得清亮,最后三个字更是直破云霄,声音里满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劲。 围住传音石的众人不约而同捂着耳朵往后撤了撤。 “那人现在在哪?”叶陵川揉着耳朵问。 “都在你们天清宗。”俞惊鸿答完又叹了口气,“我之前本想使点阴招整整他们,但天清宗守卫太严,我和怀山连大门都进不去。” 青山长老解释了几句:“来者是客,我们身为东道主庇护人家是分内之事。” “且事关两界一旦处理不好极易引发争端,无论如何我们在明面上不能有失。” “我明白,宗主这几日也压着我们不让出门,就怕我们惹事。”青山长老所言之事俞惊鸿也明白,他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听说天清宗几位长老这三天借着切磋之名,接连举办了五六场比赛,我猜他们也是想给我师傅出口恶气,但没想到咱们的人就赢了一次。” “这么虐?”几人听得百爪挠心,就算远在他界也感觉自己的颜面被按在地上摩擦。 “是啊,闹心。”俞惊鸿感慨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大部分弟子还是好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不是也看不起咱们,但起码面子上过得去,见着人也彬彬有礼,比试也是点到即止。” “就花狗那四五个人,可恨至极!仗着自己大世界来的修为又高每天胡作非为......” 俞惊鸿是真恨这些人,吐槽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姜雀听了半晌,默默切断灵气。 众人半点不耽搁,同时迈步朝房间走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得先去跟青芜小友几人说一声。”青山长老顿步,侧身朝青芜几人所在山峰望去。 “好。”沈别云接道,“师傅的东西我来收。” “随便收进须弥袋里就是。”青山长老解下须弥袋交给沈别云,御剑出峰。 众人各自回房收拾,闻耀三两下收拾完,在大家门外挨个蹦跶。 “叶陵川,我来帮你啊!”闻耀没走几步碰翻一个花瓶,又走两步踩到了叶陵川的脚。 “滚。”叶陵川揪着闻耀的衣领无情扔出。 闻耀又蹦跶到徐吟啸门外,一脚踹开门:“徐兄,我来帮——” 徐吟啸正在换衣服,上衣脱到一半,露出窄而韧的腰身。 照秋棠站在徐吟啸身侧,怀里抱着他几件贴身衣物,正歪头看着闻耀。 “抱歉,打、打扰了。”闻耀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后退。 闻耀关上门后冲到旁边树下狂转三圈,成功平复好尴尬的情绪,又快乐小狗似地蹦到姜雀房外。 “小师——” 砰! 闻耀一鼻子撞上姜雀的头,鼻血喷涌而出。 闹腾了半晌的闻小狗终于消停,捂着鼻子问人:“师妹你去哪儿啊?” 姜雀趁闻耀张嘴之际往他嘴里塞了颗止血丹:“去大衍宗,你这么急慌慌的做什么?” “当然急啊。”闻耀止住了鼻血,低头看姜雀,“回去虐渣呢能不急吗?你快去,我帮你收拾东西。” “不必。”拂生的声音从姜雀房中传来,“有我。” “好嘞!”闻耀朗声朝房中应了声,也反应过来女孩子的东西他并不方便收。 “仙剑也都给你收进须弥袋里可好?”拂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以,放哪都好,不丢就行。”姜雀扔出却邪,后仰着身子回拂生。 “对了。”正准备踏出房门,姜雀回头叮嘱,“我放在床头抽屉的木雕小鸭...小雀鸟不要跟仙剑放——” 她说到一半停住,几步走回屋,拉开抽屉拿起小木雕揣进怀中,而后转身看向拂生:“没事了,随便收吧。” 说完她就大步离开,踏上却邪直奔大衍宗而去。 拂生走到门边,和闻耀一起望向姜雀的背影,闻耀拧眉:“你说她现在到底开没开窍?” 拂生弯眸看了眼手中须弥袋:“没开窍也快了,临门一脚。” “希望这一脚来得早些,阿弥陀佛。”闻耀朝天拜拜。 “你没事的话要不陪姜雀一起去?”拂生不太放心姜雀一个人,“要是碰上凡无长老恐又起冲突,如果他对姜雀出言不逊,你......” “我就帮师妹骂死他!”闻耀已经踏上仙剑,信誓旦旦地朝拂生挥了下拳头。 “你就帮姜雀呐喊助威。”拂生悠悠接上话,“不能让她输了气势,你攻击力没有姜雀强,若是真起冲突,切勿参战。” 闻耀:“......你让我感到陌生。” 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话? “走吧,小心点,和姜雀平安回来。”拂生又温声嘱咐一句,闻耀立刻被哄好,乐颠颠地追人去了。 大衍宗山门前。 今日负责守山门的弟子中正好有几位见证过姜雀困杀七阶大妖,看见她的那刻,脊梁骨都发软。 “姜姜姜姜姜姑娘,贵步临贱地是有什么事吗?”一弟子上前,九十度大鞠躬,颤声问姜雀。 “来找人。”姜雀受不住这么大的礼,伸手想去扶人,结果把人吓到直退三步。 “姜姑娘不可!就这样说,要找谁您说,在下这就去通传。”弟子的腰弯得更低了。 姜雀看着弟子额间冷汗,心里直纳闷,她不记得她有对这个小弟子做过什么啊,怎么怕她怕成这样? 她边想边侧过身子,避开小弟子的大礼:“我找你们大师姐钟绫雪和小狐狸阿七。” “好的,请稍等。”小弟子终于直起身,一溜烟跑回宗门,半点不耽搁。 “小师妹!” 小弟子刚走没多久,闻耀落到姜雀身侧,刚站定就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了句:“我来给你撑腰。” 闻耀话没说完,姜雀已经看见臭着脸冲出来的凡无长老,手指不住指着姜雀:“你居然还敢来我大衍宗,我今日——” 姜雀半句废话也没,勾天诀缠住人就是一个丝滑甩飞,凡无长老如流星般划过长空,留下一串尖叫。 着急回家呢,没那时间跟他耗。 “哇嗷!”闻耀虽然牢记使命,但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小师妹现在处理人的速度快到他都来不及助威。 两人没等太久,钟绫雪和小狐狸很快来到山门前,同行的还有宁霜儿。 姜雀先走到钟绫雪面前,把玉符递给她:“给。” “给出去的礼物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钟绫雪后退半步,拒收。 “不是你给我的那个,我要回家了,算临别赠礼。”姜雀上前半步,不容拒绝地把玉符塞进钟绫雪的腰封。 随后又低头看向旁边的小狐狸,蹲身与她平视:“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 第320章 都要走了还要给他们整邪招? 阿七先抬头看了眼宁霜儿,复又看向姜雀,朝她伸出小指:“拉钩,你不能骗我。” 姜雀的面容在朝阳下清晰而柔和,她勾住阿七的尾指,莞尔:“一言为定。” 她顺势牵住阿七起身,宁霜儿松手,把阿七送到姜雀身边。 宁霜儿摸着阿七的头,动作很慢也很轻,眼底微亮,不知道是蕴出的泪还是晨曦的光。 许久,她收手后退,抬眸看向姜雀:“拜托你了。” 姜雀看了看面容哀戚的两人,余光瞥到门边一抹沉郁的身影,抱起阿七塞进宁霜儿怀中。 “你们先好好告别,不过也别太伤心,我每周...每七天会让小狐狸回来休息两天,你们还是会常常见面。” 宁霜儿抱着小狐狸发懵,七天休两天,那能学到东西? 他们平常修炼都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休息半日都觉奢侈。 “不用,一个月回来一天就好。”宁霜儿话落,收到阿七死亡凝视,开始哄孩子。 姜雀调转脚尖,踏上台阶朝伏苍走去。 伏苍靠在山门前的石柱上,整个人比之前更加萎靡,正在跟闻耀交谈。 “不是要出门,只是每日都会来这里散心。”伏苍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无力。 闻耀又问了句什么,伏苍牛头不对马嘴地瞎回:“我会去找她。” “可是。”闻耀一怔,成功忘记自己方才说的话,“可她已经投胎。” “我知道。”伏苍微微偏头,沉郁的眸越过闻耀肩膀对上姜雀的目光。 他闻到了莲蘅的味道。 又过去两个月,气味比先前更淡,仿佛随时会消散。 浅淡气味随风氤氲到伏苍鼻尖,在他眼前凝出莲蘅的模样,伏苍伸手,只拢住一抹清风。 他垂头看向空荡荡的掌心,喃喃:“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结局会不会不同?” 也许她会变心,会回头,会爱他。 就算不会,他也能在她犯错前拦住她。 再不济,他也能陪她共入幽冥狱,不让她一个人孤单煎熬六百年。 姜雀问他:“什么时候去找?” 伏苍说:“等剑窟成空。” 等每把剑都找到自己的主人,他也去找他的主人。 姜雀不知道剑窟成空要多久,犹豫片刻,把最后一点藏着的真相也如实相告:“莲蘅入的是畜牲道,要被杀过数万次才能再度转世为人。” 伏苍没有再像上次那般失态,姜雀只看见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直至彻底消失。 “不送。”他扯起一抹极难看的笑,对姜雀说了最后一句话,转身走向剑窟。 姜雀抬眸望了眼他颓然的背影,转身下行,到宁霜儿手中接过阿七,和闻耀御剑离开。 千年万载,希望他能与所念之人再次重逢。 回程途中,闻耀叹气的动静就没停过。 “你说他们两个,活着的时候不好好敞开心扉聊一聊,都死倔,结果生生分开千年有余,天人永隔。” “他说要去找转世,那转世的莲蘅还是她吗?” “这不是走莲蘅的老路吗?” 姜雀正在给阿七编辫子,阿七头发长长了,摸起来跟绸缎似的,“人各有命,随他去吧。” “况且转世这种事,每个人有自己的答案。” 闻耀盘腿坐在剑上,唉声叹气:“我就是替伏苍觉得遗憾,他方才跟我说他在来紫霄灵域的剑窟前,特意把自己的下落告知了莲蘅当时唯一的好友。” “只要她想,就能找到他。” “这么多年他从未离开过剑窟半步,就怕莲蘅来了会错过,结果等啊等,只等到一个带着她几分味道的你。” “没毛病啊。”姜雀朝闻耀后背猛拍一巴掌,“像他这种不主动只等待的,就只能等到我这种入室抢劫的。” “别郁闷了支棱起来,多大点事儿。”姜雀又是一巴掌,给闻耀差点拍吐血。 “好了好了,我好了,精神抖擞了。”闻耀缩着脖子龇牙咧嘴地往旁边躲,“你这到底是安慰人还是想送我早登极乐?” “噗!”小狐狸闷声笑了声。 姜雀偏头朝她看去,阿七立刻不笑了,尾巴耳朵也紧绷着。 她捻了捻指尖,凝神召唤朱雀他们。 来太玄宗,回家了。 一会先让小狐狸跟朱雀它们待一待,都是动物她或许能放松些,还有蹄霜,长着小孩样,应该也能让她放松些。 白云悠悠,日光渐盛。 两人回到太玄宗时,天清峰上已来了不少人,青芜、北斗七子、凌轩三人、灵悟长老和凛锋长老也在。 还有十来个面生的弟子,都来给姜雀几人送行。 没一会,在外面的撒野的神兽们也回来了,啼霜和巫芊谣也没落队,两人旁边站着已至金丹巅峰的流萤。 啼霜一眼看到姜雀牵着的阿七,倒腾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姜雀,这不会是特意给我找的好朋友吧,跟我一样可爱哎!” “诸位,来新朋友了。”社交恐怖分子牵着阿七跑到神兽们面前,一一介绍,“朱雀、玄武、鳗鳗、青龙、还有只白虎,暂时不在,等以后回来再介绍你们认识。” “那是个巫修,别看她长得漂亮,脾气超凶。”巫芊谣被啼霜放到最后 巫芊谣红唇微挑:“欠诅咒了?” 啼霜:“......” 瞬间乖巧。 啼霜话多,带着阿七惹这个逗那个,闹腾得要翻天。 姜雀看见阿七尾巴开始欢快地左右摇晃,于是收回目光走到流萤面前:“快破境了。” “是。”流萤抱剑拱手,身上气质比先前沉稳许多。 “灵矿之事我不会食言,但我也不能帮你做更多,你如果要回沧澜界,要找人替你看管灵矿。” “不仅要防着人偷偷采矿,日后若自己取用,还需要有采矿和运矿的人手,而且最好是能信得过的人。” 姜雀细思片刻,歪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凌轩三人。 三人齐齐一抖,汗毛倒竖。 不是,什么意思? 来的时候就给他们整了大招,这都要走了还要给他们整邪招?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第321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接着。” 三人正汗流浃背呢,突然迎面飞来三块存影玉,三人下意识伸手接住,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这就......还给我们了?”凌轩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懵。 当初说好他们替姜雀做三件事,到现在也只做了揍凛锋长老那一件,这还欠着两件呢。 姜雀笑眯眯走到三人面前:“采矿和运矿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三人心情从云端跌到谷底,凌轩试图抗议:“不是两个词能说完的就叫两件事。” 他要修仙不要当矿工。 姜雀友情提示:“不是商量嗷。” 三人:“......” 麻蛋。 一天被人欺,一世被人欺。 “你不怕我们监守自盗?”楚瑶是真觉得姜雀心大。 他们之间有的是恩怨,不是情义,而且她现在手中也没有他们的把柄,居然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 “你们说的有道理。”姜雀本来也想给这里留个自己人,干脆顺着楚瑶的话接了下去。 “芊谣,可愿意留下?” 巫芊谣双手环抱在胸前,红裙在风中如野火般轻荡:“好啊,不过挖出来的灵矿得分我一成。” 姜雀挑眉:“成交。” 她对自己人总是舍得。 巫芊谣偏眸朝凌轩三人看去,左眼轻眨:“多多指教。” 三人又是一激灵,好嘛,好不容易熬走大阎王,又来小阎王。 楚瑶泪流满面,她为什么要多嘴?!! 万事就绪。 姜雀一行踏上归途。 青芜和北斗七子一直将几人送到沧澜界附近。 “留步。”青山长老温声劝住青芜几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青芜几人最是舍不得他们,到这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哭包天璇默默擦干眼泪,递给大家每人一块淡紫色的传音石。 “你们如果遇到事儿了一定记得找我们,走得也太突然了,给你们的夜明珠你们都没用呢。” 照秋棠给她擦了擦眼泪:“放心吧,一定会用的,说不定哪天就来薅你们了。” “好。”天璇红着眼眶看过众人,“一定要来嗷。” 众人齐声轻笑:“一定。” “走了。” 青山长老打开界门,带众人飞入沧澜界。 此时此刻,岚云峰上已经闹翻了天。 “我说了,请你们离开。”赵揽月手握赤炎剑,剑尖指着对面三角眼的青年,极力压制着怒火。 三角眼嗤笑一声,咽喉抵上赵揽月剑尖:“我也说了,我师妹就想住这里。” 一句话把岚云峰上的紧绷氛围拉至顶点。 “刺啊,你敢吗?”三角眼有恃无恐,“你们宗主都说了要跟我们好好相处,尽力满足我们的要求,你们却因为这么件小事对我们几人刀剑相向,真是让人寒心呐。” “寒心?”赵揽月眼里直冒火,“自从你们来,我们让出灵气最浓郁的山峰给你们住,藏经阁任你们自由进出随意翻阅,符箓之道也尽数慷慨传授。” “你们想炼丹,我们便拿出最好的丹炉、最上等的灵植任你们练手。” “你们想习剑术,我们长老宗主亲自奉陪,可你们呢,什么都藏着掖着不愿多说,甚至背后贬低我们的为人,我们的术法,我们整个宗门!” “如今又放着好好的地方不住,偏要来抢我宗长老和亲传的住处,你有什么脸说寒心!”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里不可能给你们住,爱待待不爱待滚!” “噗!”三角眼从头到尾双手环胸,戏谑地看着赵揽月发怒,等她说完,笑着转向身边的一男三女:“你们看,这丫头生起气来像不像小猫跳脚?” 他不把她看作威胁,弱小之人的怒火是他们的战利品。 “逗你们真的太有意思了。”三角眼抵开赵揽月的剑尖,闪身掠至她身前,一把揪住赵揽月的衣领,脸上笑意散尽。 “我们也想走啊,但是你们的宗主求我们一定待够半个月再离开,他不给我们开界门,我们想走也走不了。” 三角眼瞥过赵揽月身后同样怒气冲冲的数十弟子,讥笑道:“你们,啧,修为不行就算了,脑子也挺智障,跟人作对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身高颀长的俊秀男子:“我师兄,化神期。” 又看过那三位姑娘:“我三位师妹,皆是元婴中期。” “我,元婴巅峰。” “你们一帮不过金丹巅峰的废物,拦我们,配吗?” 话落,他攥着赵揽月衣领将人奋力掼到地上:“师妹,往里走,我看谁敢拦你们!” 跟在赵揽月身后的几位弟子扑过去用身体垫住她,其余人去拦上前的三人。 姜雀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多,这几间房盖得很漂亮,当时她夜以继日地画图,修改,亲自盯进度,他们那时候都来看过热闹。 姜雀热情给他们介绍:“这个是欧式风,这个是森林风、这个是江南水乡、这个是童话风......” 为首的师妹穿着一袭粉衣,没走两步就被天清宗弟子的剑光拦住去路。 粉衣姑娘的裙摆被剑光削去一片,反手拔出长剑,砍上出剑之人的手臂,在飞溅血线中愤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今日不仅要住,还要将房中原主人的东西尽数毁掉,且看你们能拿我如何?” 弟子们纷纷拦在三人身前,因为修为不及,每人身上都受了伤,胳膊、腹部、大腿...... 赵揽月被四位弟子从三角眼手中救下,几人又一同去拦即将踏进姜雀房门的三人。 姜雀的房子是座十分梦幻的树屋,房屋交错着盖了三层,每一层都被繁花和藤蔓所覆盖。 即便不住人,小窗户上也透出温暖的烛光。 木门前是一段石阶,石阶两旁点缀着各色花朵,莺飞蝶舞。 门前还特意做了一株假的柳树,垂着枝条,经常有鸟儿在此处歇脚。 这房间姜雀都没住过几次,给她们住?想得美! 赵揽月和众弟子跟三角眼与三位女修展开混战,赵揽月趁机抽了那粉衫姑娘一巴掌,被三角眼发现,揪着赵揽月头发就要反扇回去。 三角眼高高扬起手,手上聚着灵气,正要落下,腰间陡然传来一股巨力,那力量大得惊人,一股剧痛从他腰间炸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旁侧飞去,轰然砸进一块巨石。 巨石崩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赵揽月本随着三角眼一同飞出,但在中途就被一道金线缠住腰身稳稳放到了地面。 她还没回过神,右侧不远处传来一道久违的声音。 “哟,这么热闹?” 第322章 他们站起来了! 赵揽月倏然偏头,眼底撞入一道幽蓝身影,嘴角噙着笑,松弛又散漫。 “姜雀!”赵揽月眸光骤亮,提裙朝她奔去,半空又相继落下五道熟悉的身影,个个蓬勃昂扬衣衫猎猎。 岚云峰的阳光似乎也偏心,落在他们身上的光都比先前明媚太多。 “你们回来了!”赵揽月第一个冲到几人面前,“怎么这么突然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去接你们啊!” “喘气儿喘气儿。”姜雀听赵揽月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看她脸都憋红了。 刚说完赵揽月其余弟子也呼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了: “沈师兄你怎么更帅了,哎呀,到元婴期了哎!” “叶师兄怎么还是喜欢冷脸,紫霄灵域不好玩吗?” “孟师兄你腰间的剑是什么东西,灵气好浓郁!” “拂生师姐你也破镜了,不对,闻师兄也......不是,你们都破了?!” “不是去当杂役的吗?你们一定整活了是不是?大活?!” 大家被几人回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围着几人左看看右看看,叽叽喳喳,全然忘记现场还有五个鳖孙。 “喂!”翁郁之的翁郁之艰难地把自己从巨石里拔出,撑着似乎快断的腰看了身旁大师兄一眼,底气十足地开始挑事。 反正这里没人能打过他大师兄。 翁郁之他们根本不觉得小世界的年轻弟子也会有元婴和化神,连修为都没探就自顾认定姜雀几人最多金丹巅峰。 “是你踹的本亲传?”翁郁之用鼻孔看姜雀,“过来下跪认错。” 吵吵嚷嚷的众弟子霎时停了,纷纷侧身回头朝他看去。 随着众人的动作,被围在正中的姜雀视线终于清明,抬眼瞬间正好看清翁郁之眸底毫不掩饰的挑衅。 “他们想抢你们的房子住!”姜雀尚未开口,身边弟子已经义愤填膺地开始告状。 “这三个女修是始作俑者。”赵揽月挨个指认,给姜雀几人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个三角眼和那个哑巴是帮凶。” “谁说我们大师兄是哑巴!”四人异口同声,“他只是不屑跟你们这群废物说话。” 姜雀笑出声:“失敬失敬,原来是不屑哥。” 赵揽月和众弟子这会儿腰杆硬得不行,在姜雀说完后又冲着翁郁之几人摇头晃脑:“不~屑~哥~” “闭嘴!”师嫣一袭粉衫,剑指众人。 众弟子‘刷’得躲到姜雀几人身后,朝师嫣嘚瑟地勾手指:“你来啊你来啊。” 姜雀几人将人严严实实挡在身后,任由他们闹腾。 两方人马各自聚成一堆,相对而立。 有几位弟子正在埋头发玉简:“回来了回来了!姜雀他们回来了!” “真的?!在哪在哪?!” “岚云峰岚云峰,跟神墟圣境那几个事儿逼对上了。” “我去!终于有人能给咱们出口恶气了?!” “我看悬,有那个不合理的规矩在,就算是姜雀可能也不会闹得太难看,而且她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不管不管我要去,我已经在岚云峰半山腰了,马上到!” “我也,即刻到达战场!” 赵揽月来之前就给许多弟子传了消息,就怕自己拦不住他们,这会有近百名弟子都在岚云峰半山腰。 还有许多正从各峰往过赶。 包括负责保证外来弟子安危的云英长老。 “平安平安,千万平安。”云英长老一路上都在为姜雀他们祈祷。 那丫头虽然脑子灵光,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邪门歪招都没用,那几个人修为高脾气冲,姜雀几人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希望能拦得住他们开打,若是拦不住,到时只好让姜雀他们到禁闭室避避风头了。 那五人睚眦必报,但凡起过一次冲突就追着人揍,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再说最后一遍,识相点赶紧给我下跪认错,否则但凡动起手来,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翁郁之几人来这三四天了,第一次被这帮废物这般挑衅。 方才他们虽然也硬气,但没这么猖狂,这会也不知道怎么了,欠得肆无忌惮。 “什么下场?”姜雀颇有兴趣,实在不明白这几个外来者怎么能在天清宗的地盘这么横。 赵揽月和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几人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但凡告到宗主面前,不论谁错,我宗弟子都会被处罚,轻则一月禁闭,重则三道散魂鞭。” “本来是为了保证小世界的弟子不被欺负的,谁知道却被这几个心怀不轨之人利用。” “这几天我们已经有三位弟子被他们送进禁闭室了,而且明明就是他们挑事在先。” 姜雀黑人问号脸:“哪个傻逼定的规矩?” 怎么能让自家弟子在自己宗门连个公平都要不到。 “咳。”弟子们气势不足地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五宗宗主和长老们共同商定的。” “你们聊完了没?!”翁郁之扯着嗓子冲姜雀吼,“认个错这么费劲,既然你不认那就算到你们所有人头上。” 他现在浑身都痛,那一脚踹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痛,但又不想再师妹们面前露怯,只好强忍着,生生忍出一脑门的汗和满腔怒火。 “师兄,帮我打断他们的腿!”翁郁之动不了,转而求助他大师兄。 大师兄还是没有开口,只斜眼瞥他一眼,巍然不动。 翁郁之脸色微僵,明白了那一眼的意思:废物不配我动手,自己解决。 行吧。 别说受着伤,就算只有一只手揍这帮小世界的人也绰绰有余。 动手前,他从怀中拿出封玉简,给其余师弟师妹们发消息:速来岚云峰观战。 他们神墟圣境这次共来了二十人,他一个也没落下,好戏当然人多才热闹。 很快,岚云峰上空闪过一道金色阵印,接连落下十五个身穿淡青宗服的弟子。 “郁之师兄。”十五人相继在翁郁之身旁站定。 “嗯。”翁郁之最喜欢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出风头,撑着腰的手早就垂落在旁,面无异色地对众人说,“师兄今天教你们怎么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他斜起一边嘴角笑了声,走到姜雀面前站定,眼神轻蔑:“就先从你开刀——” 啪! 姜雀扬手就是一巴掌。 翁郁之被蕴着灵气的一掌扇得倒头插进地里,瞬间昏迷。 “你竟敢——”师嫣柳眉倒竖地冲上来,姜雀反手又是一巴掌。 “师姐!”又上来一个小师妹。 啪! “你这人——” 啪! 一时间,整座岚云峰只回荡着接连不绝的响亮巴掌声。 一众人跟排队上去领巴掌似的,一个接一个被姜雀抽翻。 赵揽月和众弟子还在愣神看着姜雀的丝滑连招,眼前突然扔下一个缚灵网,网里兜着昏迷的翁郁之。 众人懵逼朝来向看去,闻耀脚下踩着一人,劲瘦指节扯起缚灵网收紧,朝他们微微一偏眸,笑出虎牙:“揍。” 赵揽月:“!” 众弟子:“!!!” 卧槽! 卧槽!! 哈哈哈哈! 他们站起来了!!! 第323章 我家弟子平等针对所有人 “俺捶死你!” “让你砸我丹炉,让你抢我灵草!” “晕着做什么,起来横啊!”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终于落我们手里了!” “我打!” 缚灵网一个一个往过扔,弟子们揍完这个揍那个,不时发出几声邪修般的笑声。 缚灵网里的弟子左半张脸都高肿着,一开口脸就抽着疼,想骂人都张不开口,灵气又被封,只能罩着缚灵网满峰乱蹿。 天清宗众人更开心了。 “跑什么,别跑啊,桀桀桀桀桀!” 路上的弟子陆续降落到天清峰,看清眼前的场面时,都先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随后确认,然后兴奋加入。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赵揽月趁乱绊倒了一位弟子,这弟子她面熟,昨日跟北川长老请教剑术,把招都学走了还嫌弃了一句:不过如此。 气得北川长老到现在都没出门。 “跑什么啊,我们小世界剑招烂人也不行,打人能痛到哪里去?”赵揽月压在那弟子背上,哐哐捶头,“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她捶一下那弟子的头就往地上撞一下,直撞得他眼冒金星。 痛。 痛啊! 脸上痛身上也痛,不过最痛的是脸面。 他们不是来看戏的吗? 这什么发展?! 那个邪门丫头不仅力气大,修为也高,聚着灵气的一巴掌下来,抽得他们神识都晃,一瞬间仿佛灵魂出窍,连灵气都调动不起来。 等清醒过来时就在缚灵网里挨揍了。 小世界为什么也有这么牛逼的弟子,这不对! “啊!!!” 某位弟子被人戳了皮燕子。 惨叫声听得神墟圣境众弟子一激灵,跑得更起劲了。 赵揽月揍晕了那名缺德弟子又去逮师嫣,师嫣正罩着缚灵网朝她大师兄身边跑,被赵揽月一个滑铲截停在半路。 师嫣弹射起身接着跑,又被赵揽月拦腰扑倒,摁在身下。 对着女修不好下手,赵揽月犹豫片刻,拧头朝姜雀喊去:“姜雀,给我些邪门丹药,符箓也行!” 姜雀那边还剩最后三个人,在抽人间隙给赵揽月扔过去一兜丹药。 赵揽月一手按着身下挣扎的人,一手摸出颗丹药就往她嘴里塞,师嫣死死闭着嘴,被赵揽月挠了个痒痒,咽了。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脏东西?!”师嫣忍着脸颊的剧痛愤声问。 “我给你问问。” 师嫣:“......” “你不知道什么东西你就喂我吃?!” “不叫喂,那叫塞。”赵揽月纠正她,只又摸出颗一模一样的丹药,扬着手问姜雀,“姜雀,这是什么丹?” 姜雀还剩两个人没抽,转着手腕扭头看去,灿声道:“减寿丹。” “什么东西?!”师嫣一个鲤鱼打挺,愕然望向姜雀。 姜雀笑意盈盈:“恭喜你,你是第一位品尝这个丹药的弟子。” 师嫣脸上血色褪尽,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减多少年?” 姜雀也不确定:“谁知道呢,五年?十年?一百年?” 师嫣翻着白眼要晕,被赵揽月挠回神:“先别晕,等我给你吃完脱发丹鸡叫丹伤心丹你再晕。” 师嫣听得目瞪口呆,这都什么鬼东西?! 她突然生出一股力气,一脚踹开赵揽月,径直朝她大师兄冲去:“师兄救命!” 她只是想住个漂亮房子,怎么会这样? 那减寿丹听着就邪门,她不会明天就死吧? 师嫣躲在她大师兄身后,面容惨白,漂亮的杏眼中满是恐惧。 “师兄——”师嫣抬头喊人,却发现他们的师兄根本没在看他们,只眸光发亮地盯着正在扇人的姜雀。 大师兄这个眼神她很熟悉,每当他遇到想与之一战的对手,就会露出这种眼神。 但是怎么会? 那个女修还那么年轻,修为能有多高,前几日那个姓齐的老头好歹是个化神期,那丫头何德何能? 师嫣腹诽着,放出神识朝姜雀探去,本就煞白的脸更白了。 居然是...... 不可能。 师嫣接连探了三次,本就惨白的脸一次比一次难看,盯着姜雀的眼神震惊又嫉妒。 居然真的是化神期,一个小世界的弟子,年纪看着比她还小,修为竟这般高。 “大师兄,你会向她宣战的,对吗?”师嫣柔声望向大师兄。 化神期又怎样?比她优秀又如何? 毁在大师兄手里的天才,多的是。 那个姜雀定也会是其中之一。 赵揽月不敢靠近那位大师兄,远远捡颗石头朝师嫣砸去。 师嫣躲到大师兄身后避过石头,低喊:“师兄,你不救我们就找慈真长老来!我快受不了了。” 这帮小世界的人打起架来实在损,什么邪门招都敢用。 慈真长老既是他们五人的师傅又是此次的带队长老,一定会给他们讨公道。 云英长老就是这时候来的,看见岚云峰上的混战时还以为挨打的是自家弟子。 好像有点不对劲,再看一眼。 嗷呦! 我滴个乖乖! 云英长老在剑上一个踉跄,于混乱中瞄到姜雀,亲眼看着她抡圆胳膊扇飞了最后一个神墟圣境的弟子。 “不可不可!”云英长辈两眼一黑,俯身朝姜雀飞去。 这要被他们的带队长老告到宗主那里去,今天参与的弟子一个都跑不了。 “不可!” 姜雀刚扇完最后一人,整人都热气腾腾的,云英长老修‘咻’得落到她面前时,还以为又是‘敌人’。 于是抡圆了胳膊。 啪啪! 这次是两巴掌。 姜雀扇完人就跪了,当那头飘逸柔顺的白发被她扇得飞起时,她就认出来人是谁了。 是那个给她奔雷诀,认可她的简化符,罚她去灵兽谷掏粪的亲亲云英长老。 长老已经被扇懵了,双眼失神地盯着姜雀,感觉到自己脸颊像发面馒头似得高肿起来。 天清宗众弟子也被姜雀这两巴掌给震惊了。 出去一趟是更厉害了。 连胆量也是牛得飞起。 讨厌的人一巴掌,自己人更是两巴掌! 拂生和四位师兄立刻冲过去把跪着的姜雀抬到身后护起,闷头找药,孟听泉安慰长老:“不慌不慌,一会就治好。” 沈别云刚拿出药往云英长老脸上抹,半空陡然传来道低沉的中年男声:“云英长老,你们天清宗弟子真是‘好客’。” 云英长老按住了沈别云的手。 慈真长老落到云英长老身后,冷声道:“这是围殴!是欺辱!是针对!我要到宗主那里状告——” 云英长老顶着自己肿胀的猪头脸转过了身。 慈真长老嘴角一抽:“你这...怎么回事?” 云英长老艰难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孟听泉翻译: “您误会了。” “我弟子不是针对你们。” “我家弟子是平等针对所有人。” 第324章 愣着干什么,跑啊! “连我都抽。” 孟听泉终于翻译完那一长串话,慈真长老穿着身火红衣袍,拧起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冷哼:“我不管你家弟子什么毛病,总之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看看。”慈真长老看过缚灵网里鼻青脸肿的自家弟子,很是心疼,“看看我们弟子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慈真长老边说边疑惑,这些家伙平常横得要死,在他们宗门都没吃过亏,今天怎么会被这群小世界的人揍成这副衰样? “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慈真长老半点不追究事情的起因,只一味护犊子,“你要是给不了,我就禀明剑老。” “私下斗殴,伤我界弟子,只关禁闭可敷衍不了我。” “师傅。”师嫣、师见溪、师望汀十分委屈地喊着师傅蹦到慈真长老身边。 “哎呦,我的宝贝徒儿!”慈真长老砍断三人的缚灵网,忙翻出药给递给她们,“你说你们,怎么能被人欺负了,真是。” “我平常怎么教你们的,宁欺人十分,不让人欺一分,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跑啊!” 师见溪抹着药,边嘶气边说:“师傅,我们也没想到小世界也有修为这么高的弟子,而且还这么多人一起动手。” “是啊师傅。”师望汀添油加醋,“我们只是想跟他们切磋切磋的,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 师嫣泪眼盈盈地收尾:“师傅,你一定要替我们讨个公道。” 话落,眼泪便如珍珠般滚落。 绝口不提是他们想占人房屋在先。 慈真长老最宠师嫣,半点看不得她受委屈,当即把三人往身后一护,眼神凌厉地盯着云英长老,放出大乘初期的威压:“今日在场所有天清宗弟子一个都别想逃。” “是吗?”姜雀从师兄们身后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灰,绕过几人站到云英长老身侧,朝慈真长老弯了下眸。 “你知道这些天清宗弟子叫什么吗?”姜雀问。 慈真长老不屑:“我为何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那你可有记住他们的长相?” 慈真长老冷嗤:“一群无关紧要的人不配我记住。” “好。”姜雀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看向被慈真长老威压压得半跪在地的众弟子,“都听到了?” 弟子们被威压压得又气又懵,愣愣道:“听到了。” 姜雀恨铁不成钢:“那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懵逼的众弟子:“嗷咦!” 绝世大聪明!!! 慈真长老的威压虽强,但并非压得他们动弹不得,赵揽月第一个弹跳起身,一个冲刺飞出岚云峰,陆续反应过来的众弟子紧随其后。 有命硬的还回过头来欠:“一个都别想逃~” “哎嘿,我们现在就逃!” 慈真长老被气得威压都散了,额头青筋暴起,眼里直冒火,这群弟子之前不是这样啊,一个个老实天真又好骗,今天怎么突然变异? 简直气煞人,气煞人! “待我起个玄天困阵,我看你们怎么逃?!”慈真长老手势刚起就被云英长老一把握住。 “慈真长老啊,我耳朵有些疼,是不是刚才被你吼伤了?” 云英长老手上蕴着灵力,直握得慈真长老双手发青。 “你在说什么胡话,本长老又没练狮吼功!”慈真长老急得直甩手,余光瞥见位逃跑的弟子被他家弟子绊了一跤,反手回了一脑捶,还薅走一大把头发。 痛得他家弟子惨叫连连。 “你,我记住你了!”慈真长老手被抓住,只能抬起脚指人。 那名弟子回头瞥他一眼,做了个鬼脸跑了。 “撒手!你给我撒开!”慈真长老和云英长老开始疯狂推搡。 天清宗弟子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罩在缚灵网里的神墟圣境的弟子奋力拦人,被无情踹翻。 慈真长老被云英长老牵制,师嫣和她两位师妹起阵拦人,刚捏出阵印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灵团打散。 一时间,岚云峰上人影翻飞,惨叫连连骂声震天,好不热闹。 终于,最后一个天清峰弟子离开,叶陵川、沈别云和闻耀停止偷袭师嫣三人的阵印,云英长老也松开了慈真长老的手。 “你!你们!欺人太甚!!”慈真长老许久没受过这鸟气,抽回手时用力拍开云英长老的手。 云英长老就地旋转一百八十度,优雅扶额倒地:“唔!唔唔。” 孟听泉精准翻译:“啊!好晕。” “你他大爷的装什么?!”慈真长老青筋直迸,冲虚弱倒地的云英长老破口大骂,“本长老连灵气都没运!” 那力度连只蚊子都扇不晕,怎么可能扇晕一个化神期的长老。 “长老!”闻耀已经朝云英长老扑过去,扯着嗓子嚎,“没天理了,大世界长老仗势欺人,竟然扇晕了我们长老!” “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师嫣三人异口同声:“你们胡说什么,这根本就是污蔑!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他们为所欲为这么久,今天竟然遇到对手了。 怎么比他们还邪门? 谁说他们小世界的弟子都老实,这几个玩意儿跟这两个字有半点关系吗?! 慈真长老气得直抖,指完云英长老,又去指闻耀几人和姜雀:“好好好!你们的脸我记住了,不给你们点教训我枉为长老!” 旁边罩在缚灵网里的一位弟子也大喊出声:“打我的人我也记住了,我可以去指认他!” 慈真长老一喜,登时转身朝那名弟子看去:“当真?” “一辈子也忘不了!” “记忆力真好。”姜雀冷不丁出声,在场众人皆朝她看去。 姜雀看着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神墟圣境弟子,手里拢着一把树叶,笑眯眯地问:“还有谁记得?” 缚灵网里的弟子们想要出口恶气似的,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我记得!” “好。” “我也记得!” “不错。” “我连他有几根睫毛都数清了。” “漂亮。” 姜雀洒飞树叶,十分慷慨道:“初次见面招待不周,请大家看场树叶雨吧。” “师傅,这......”师嫣觉得不对劲,凑到慈真长老身旁耳语。 慈真长老自信一笑:“她这是没招了,知道怕了,想讨好我们。” “放心,无论她做什么,欺负你们的人师傅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师嫣看着漫天树叶,总觉得怪怪的:“真的是这样吗师傅?” 慈真长老挺了挺脊背,整理好仪容,拍拍师嫣的胳膊:“挺直腰杆,准备好接受他们的跪求吧。” 头脑空空符混杂着幻兽符相继落在缚灵网中的弟子身上。 拂生和四位师兄趁机砍断了他们的缚灵网。 众人清亮的眸光模糊片刻,重归清明,怔愣半晌后茫然看过四周:“我们怎么会在...汪!” “汪汪汪汪汪!” “咩咩咩~” “咯咯咯!” “哞——” 刚清醒过来的翁郁之接连挨了两片树叶符,‘哞’叫着起身,四处环视一圈,目光锁定了满身红衣的慈真长老。 他翻身而起,手脚着地,鼻孔喷出粗气,周身灵气四溢,左脚一蹬冲向目标:“哞!!!” 慈真长老还没从自家弟子兽化的诡异场景中回过神,迎面看见他二弟子手脚并用地朝自己狂奔而来。 “郁之!郁之你清醒一点,啊——” 第325章 来啊,撞死我! 慈真长老被撞飞,飞在半空的火红身影成为岚云峰最靓丽的风景线。 “师傅!”师嫣三人当场碎掉。 牛郁之仰天长哞,撒开蹄子去追人。 “师兄师兄你冷静!”师嫣三人拔剑拦在翁郁之身前,“那是我们师傅,你也不是牛!” “哞——” 师妹三人被撞飞。 师见溪倒头栽在一位兽化的师弟身上,又摔到地面,鸡化歪头看了师见溪片刻,猛地啄了下来。 小鸡啄虫! 兽化的众人半点不心疼灵气,直接拉到最满,师见溪眼看打不过,扭头就跑:“师姐救命!” 刚喊完,师嫣的身影就出现在她身旁,师见溪惊喜道:“还是师姐你靠——” 师嫣瞥她一眼,一个加速朝过她:“跑,身后有个‘神龙摆尾’的蠢货!” 师见溪好奇回头,只见一位师弟正并拢双腿在半空飞速蛄蛹,用双腿创飞了周围所有人。 “咯咯!” 师见溪就看了一眼,鸡师弟已一个腾跃飞到她头顶,呲出上牙齿狠狠啃上她额头。 血沿着额头蜿蜒流进眼中,师见溪怔愣片刻,一把揪住鸡师弟的头发:“你毁我容?!” 鸡师弟不明白:“咯?” 师见溪将长剑掼到地上,一拳砸上鸡师弟呲出的大牙:“咯你个大头鬼啊!” 两人迅速扭打起来,战况十分激烈。 师望汀正在被‘蝎师妹’追着蛰,也自身难保。 一片混乱中,孟听泉拍了拍地上的云英长老:“快走,小心被误伤。” 云英长老睁开一只眼睛朝他眨了下,随后就地滚到僻静处,翻身而起,一个飞鹤展翅蹦出岚云峰。 “妖女!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师嫣一剑拍晕了‘神龙摆尾’的蠢师弟,喘着粗气站到姜雀对面: 姜雀摸着手心仅剩的一片绿叶,语调散漫地回她:“你都叫我妖女了,还能是什么?” 师嫣咬紧下唇,握紧了手中长剑,看姜雀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 姜雀以为她要动手,都已经开始运灵了,结果那姑娘扭头跑到始终冷眼旁观的大师兄身边,声音娇娇的。 “大师兄,她都对我们用妖术了,你倒是动个手啊!” 姜雀的视线随着师嫣落到那男修身上。 他很扎眼,身形颀长,面容舒朗,着一袭冰蓝长袍,衣襟袖口镶金坠玉,走动间,腰间灵玉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姜雀看着他在自己三步外站定。 随后朝她微微一点头,礼貌道:“在下华煦,化神期三层,欲三日后与姑娘一战,不知姑娘可愿应战?” 他方才已经观察过她,修为高且力大无穷,能胜的主要原因在于出招快准狠。 如果这就是她全部的实力,那确实没什么真本事。 不过天清宗这些弟子似乎很看中她,也很喜欢她,若能当众摧毁她,到时候那些弟子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闻耀和叶陵川从姜雀身后探出头。 闻耀在她左肩膀处,上下看了华煦一眼,实话实说:“嘴角在笑,但眼底无笑,不像好人。” 叶陵川在她右边开口:“修为这般高,看他同门受欺却无动于衷,心坏,咱不跟他打,脏手。” 姜雀点头:“有道理。” 被当面蛐蛐的华煦冷声开口:“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哇。”三人同时赞叹出声,朝华煦竖起大拇指,“优秀。” 师嫣站在华煦身后,被姜雀几人搞得满头雾水。 这帮人真是莫名其妙,许多人听到这句话都只会说师兄冷血,夸他还是头一次。 “不跟你打,我怕输。”姜雀直言拒绝,她想打的另有其人。 “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花狗的,我要跟他打。” 华煦嘴角微僵。 他身后的师嫣看她两眼,挪开目光,又看回去,垂头憋笑。 大师兄打败姓齐的长老那日,底下是有几个弟子扯着嗓子喊他花狗来着。 华煦本以为师嫣会开口替她解释,等了半晌只听到身后传来的闷笑声,于是冷脸看向姜雀;“我就是。” 姜雀疑惑:“你是花狗?” 华煦咬牙:“是。” 砰! 两人之间砸下道火红身影,慈真长老顶着满头竹叶晕晕乎乎撑起身:“狗?还有狗?狗在哪里?” 话音刚落,一弟子狗叫着朝他冲来,在慈真长老面前刹停,盯着他看了两眼。 猛狗偷亲! ‘小狗’蹦跳着跑远,口水顺着慈真长老额头流下,划过鼻尖往唇边游走。 “啊!!!” 一片死寂中,慈真长老尖叫着弹起,朝半空中的翁郁之冲去:“来啊,撞死我!” 他要把那一幕忘得干干净净! 慈真长老指着自己的头:“来!朝这撞!” 翁郁之哞叫着冲来,猛牛出击! 慈真长老安详闭上双眼,呲着鼻血飞出了岚云峰。 “师、师傅!”师嫣目送着慈真长老离开,站在华煦身后没动。 “那么三日后,天清宗武斗台见,告辞。”华煦转身离开,满峰弟子一个也没管。 “师兄等等我。”师嫣抬脚跟上。 师见溪和师望汀踹开身前弟子,急忙追上。 四人相继扔出佩剑,姜雀喊住人:“不道个歉吗?” 师嫣回头:“做梦。” 不过输一把而已,为何要道歉? 但凡这几人今天不出现,就凭先前那些废物根本不可能拦住她们。 师嫣看了眼姜雀身后树屋,故意提高声音给她听:“现在看也不过就是个普通房子,丑得很,我才不稀罕。” 几人拍拍屁股利落飞走,姜雀目送着他们远去,眼底带笑:“我们来日方长。” 失去目标的翁郁之朝姜雀冲来,她闪身避过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个手刀。 沈别云在人倒下瞬间揪住他的后衣领,又看过峰前兽化的众弟子:“我送他们回去吧?” 姜雀点头:“好。” 留在这里实在吵闹。 沈别云把翁郁之放下,退后三步结传送阵,金光闪过,岚云峰上终于清净。 姜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师兄你怎么知道他们住哪?” 沈别云温声回:“不知道。” “那你把他们送去了哪里?” 沈别云语气平和:“灵兽谷。” 众人:“......” 沉默片刻后,姜雀开口道:“给谷主传个信吧,别吓到灵兽谷的小兽们。” “我来传。”孟听泉拿出传音石。 拂生也从怀中拿出玉简:“我问问师傅那边如何。” 青山长老径直赶去六壬宗看望齐长老,徐吟啸和照秋棠也各回各宗。 青山长老的玉简回得很快:“没见到人。” 围在玉简旁的众人齐齐拧眉,叶陵川忧心道:“看来齐长老情况真的很糟糕,居然连师傅都不见。” “小师妹有没有什么想法?”叶陵川问姜雀。 姜雀点头:“晚上一起去六壬宗转一趟吧。” 闻耀敏锐地察觉到重点:“为什么要晚上去?” 姜雀耸肩:“偷东西当然要晚上去啊。” “偷东西?”众人异口同声,“偷什么?” “齐长老的七绝琴。” 叶陵川不明白:“什么意思,伤口上撒盐?” 闻耀也懵:“气死齐长老?” 拂生同样茫然:“你是想...送齐长老最后一程?” 姜雀:“......” 一个个小嘴都淬了毒是吧? 第326章 真没人把她当好人吗? “我就不能是给齐长老修琴吗?” “寒心。”姜雀仰天抹眼泪,“原来你们竟这般想我,遥想当年,我给齐长老......” 师兄几人无情开口: “剃头。” “砸进墙里。” “气到冒烟。” “让他跪下喊奶奶。” 姜雀嘴角微抽,想反驳,却哑口无言,“我当年这么缺德?” 众人:“你以为呢?” 姜雀胸口噗噗插进冷箭,痛心道:“你们当初不是这样的。” 想念曾经的傻白甜师兄,呜呜。 “好了。”拂生把话题引回正轨,“既然是要修,为什么要去偷,光明正大去拿不好吗?” “是啊,干嘛偷偷摸摸的?”师兄几人也纳闷。 姜雀不擅长安慰人,只能从邪门歪招想办法:“齐长老现在不肯见人,那就只能让他主动出来揍人了。” “只要还有揍人的心,情况应该没那么糟。” 孟听泉听完凝思半晌,问:“万一直接给人送走了怎么办?” 姜雀眨巴着大眼睛:“那我只能再去冥界走一遭了。” 众人:“......” 行。 总归包活的。 “那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沈别云问,他们一会归置好东西去拜访拜访几位长老和宗主,便没什么事情了。 姜雀事情其实不少,但也不急于一时:“我下午不出门,就待在家休息,现在最要重要的是齐长老,等他恢复精神,我再去忙别的。” 之后得去凌霞宗一趟,除了看望白萝卜外,最主要是要把疗愈术教给玉宗主,还有关于那些仙剑的去处,她也想跟玉宗主商量商量。 随后就要给建立新宗门做准备,以宗主的身份向五大宗宗主发起挑战,为新宗门造势。 不过到时得先用个假身份。 ‘姜雀’这个身份毕竟是小辈,揍起人来不得劲。 用个假身份打起架来才爽啊。 既不用担心宗主们会给她放水,她也能敞开了打。 咳,希望到时候能努力控制住不发癫。 一癫肯定露馅。 “行,那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随后一起去拜访长老和宗主。”沈别云温声道。 “好。” 几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归置东西。 姜雀原地站了片刻,突然双手合十朝天拜拜:“希望齐长老命硬点。” 求求。 说归说闹归闹,她是想要人好,不是想要人死。 “不知道虞鹤年长老那里有没有能救命的丹药?”姜雀边嘀咕边朝树屋走去,“一会去了问问。” 万一真不小心把齐长老气厥过去,也有应对措施。 做好准备,不怕意外。 姜雀走到柳树旁站定,低垂着的柳枝在眼前轻晃,她伸手拢住,正好有一只雀鸟落在不远处的枝头上。 柳枝上有灵鸟筑巢,那雀儿低鸣了几声,旁边鸟巢中倏然探出四五只小雀鸟,嫩声嫩气地叫。 姜雀弯了弯眼角,静看许久,转身朝房中走去。 房间很干净,应是有人费心打扫,只是许久没住人,有些清冷空寂。 姜雀放出须弥袋中的神兽、鳗鳗、小狐狸还有啼霜:“去,给自己选个房间住。” 神兽们表示没兴趣,玄武就地趴下,朱雀飞到树枝上,青龙瞥了姜雀一眼:“我去灵界一趟,没什么大事别喊我。” 说罢就腾跃入云,很快没了踪影。 姜雀想让他帮忙给青黛带些礼物都没来得及。 只有啼霜最给力,兴高采烈地牵着阿七噔噔噔跑上楼梯:“咱们从最上面开始看,感觉每一间都好漂亮。” 阿七轻声道:“我住哪里都行的。” “那我们当邻居吧,或者住一起?”啼霜小嘴叭叭叭,“还是分开住吧,大家都需要一点隐私,我一会带你去沧澜界转转吧,这里也很美的,景色不比你们紫霄灵域差。” 阿七回头看了眼姜雀,蹄霜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扬声问:“姜雀,可以吗?” 姜雀正从另一边的楼梯往二楼走去,闻言抬头朝两人看去:“当然可以,但要注意安全,遇到坏人别硬刚,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啼霜笑着应了一大声,牵着阿七跑到最高处。 姜雀住在树屋的第二层,视野开阔,推开窗便能将天清宗尽收眼底。 她撑着木栏望向熟悉的一切,夹杂着淡淡竹叶清香的空气涌进鼻腔,姜雀歪进身侧的躺椅中,听着鸟鸣,在微暖的阳光下小憩。 不知不觉入了梦,梦里有许多人,师傅、师兄、拂生、甚至还有穆春枝和无渊。 很温暖,很安宁。 “小师妹!小师妹!走啦!”闻耀的大嗓门将她从梦中吵醒。 姜雀起身,走到木栏边一看,师兄们和拂生都站在树屋下仰头看她。 闻耀朝她招手:“下来了,我们先去广平峰拜访虞长老。” “来了。”姜雀单手撑着栏杆,翻身跃下。 广平峰上没有太大变化,虞鹤年长老也没有收新弟子,几人刚落到广平峰,迎面撞上捧着一兜灵草的宴宁宁。 “姜雀!”宴宁宁没想到姜雀会来,很是惊喜,“你们怎么会来?!” 他刚听说姜雀他们回来,还把神墟圣境那几个败类教训了一番,那些人折腾坏他不少灵草,明明炼丹不行,还每天都来。 也不给钱也不道谢,来了就炼,炼完还要拿,拿完还要讽刺一番。 他每天晚上做梦都在跟他们对骂,可就是在梦里他都骂不赢,每次都被气醒。 今天是这四日来他最舒心的一天。 “我刚准备去找你们呢。”宴宁宁十分后悔没有参与到那场战斗,想着忙完去找姜雀他们好好听听细节,“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沈别云递过一个刻着金色祥云的玉盒;“没什么事,只是来拜访长老。” “这玉盒中是紫霄灵域的一些灵植,希望对你们炼丹有帮助。” 这些礼物都是青芜和北斗七子帮他们准备的,有灵植、丹药、符箓还有许多紫霄灵域特有的灵茶、好酒和吃食。 “哇,这也太贵重了。”宴宁宁接过木盒,“我先替师傅谢过。” “师傅方才被宗主喊去议事,等他回来我就交给他。” 姜雀惦记着丹药:“宁宁,你们手里有没有什么丹药能在人快被气死的时候吊住一口气?” 宴宁宁笑得更加灿烂了:“有啊有啊,你要气死谁?神墟圣境那几个吗?能不能带上我?” 姜雀:“......” 真没人把她当好人吗? 第327章 请天雷,劈老登! 姜雀无言半晌,坦诚道:“齐长老。” 宴宁宁:“......” “多大仇多大怨,齐长老当初跟那个华煦就在咱们武斗台比的,下来时整人都碎了,你还是不要——” “总之。”宴宁宁停止唠叨,梗着脖子道:“你得给我个理由,否则我死也不会给你。” 小伙子正得发邪。 姜雀现在看见这种傻白甜既稀奇又稀罕,正要好好给人解释,叶陵川和闻耀已经拿缚灵网给人套了。 摁住人就揪下须弥袋扔给孟听泉。 孟听泉埋头翻找半晌,找出一瓶‘有一口气就能活’丹,扬手扔给姜雀,“应该就是这个。” 姜雀懵逼接住玉瓶,看着孟听泉十分娴熟地给须弥袋里塞了把灵石,系回宴宁宁腰间。 拂生上前贴了张‘头脑空空符’,叶陵川和闻耀撤掉缚灵网,沈别云从宴宁宁手中拿回玉盒。 在宴宁宁再次说出那句‘你们怎么会来’时,温笑着递过锦盒:“来拜访虞长老,这是紫霄灵域拿回的礼物,我们不打扰了,回见。” 说罢,无人利落转身,架着懵逼的姜雀飞往万明峰拜访北川长老。 姜雀捏着药瓶在冷风中开口:“你们......” 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几人回头看她,臭屁道:“表现得如何?” 姜雀:“......一百昏。” 几人笑嘻嘻,姜雀不嘻嘻。 造孽啊。 现在跟他们比缺德,估计她也只能险胜。 不过也好,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被欺负了。 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北川长老和云英长老都也不在,都被剑老喊去议事。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揍人的事?”孟听泉从剑上回身望向众人。 闻耀赞同:“我也觉得是,难道是在商量怎么罚我们?” “应当不会,我们长老不是那种人。”叶陵川说得有些没底气,毕竟听赵揽月之前说的那规矩,对天清宗弟子相当不公平。 姜雀调转剑尖朝剑老所住山峰飞去:“猜着费劲,不如去听听?” 她收敛气息,罩上云影纱,露出一双眼睛朝众人眨了眨。 众人即刻响应,相继罩上云影纱,朝剑老峰进军。 几人刚趴到主殿的房顶就听见下方传来一阵厉喝:“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是慈真长老。 “堂堂修仙宗门竟然容忍一个妖女作乱。”慈真长老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听不得半点动物的声音,一声鸟叫都能给他吓得一激灵。 “还挑唆旁人围殴我家弟子,简直欺人太甚!”慈真长老拍桌而起,直望向高座上的剑老,“其他弟子我可以不追究,但岚云峰那几个始作俑者必须严惩!严惩!” 北川长老不爽慈真长老已久,冷嗤道:“什么妖女作乱,那是我们弟子独创的幻兽符,身为大世界的长老,难道竟连符箓也认不出?” ”符箓?”慈真长老眼珠一转,反咬一口,“原来是符箓,是我没见识了,不过这得怪你们天清宗,说好交流切磋,却藏着掖着不愿把好东西教给我们,我们来了这么些日子,尽给我们看些垃圾。” “荒唐!”北川长老半点也坐不住,‘滕’得从椅上起身,“到底谁藏着掖着,你们——” “北川。” 剑老淡声制止。 北川长老怒甩长袖,不情不愿地坐回椅中,猛灌了一口茶,将茶盏重重磕回桌面。 慈真长老笑着看向剑老:“还是宗主识大体,请明日就安排人来教我们幻兽符,另外,我现在就要岚云峰额那几人的惩罚措施,请剑老尽快决断。” 云英长老和虞长老也气得不轻,都在灌冷茶压火。 房顶上,姜雀几人也凝神望着剑老,等他开口。 闻耀偷摸捏出了两张引雷符,大家都罩着云影纱,没人看见他的小动作。 剑老是在场最平和的人,脸上没有半点不悦之色,朝慈真长老笑了下,道:“幻兽符不能教你们,那几个弟子我也不会罚。” 慈真长老正要发怒,剑老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所不知,明面上我虽然是一宗之主,但其实我们宗的老大不是我。” 慈真长老轻嗤着坐回椅中:“宗主说笑了,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你想说是那位仙主大人?” “不是。”剑老望着他,吐出一个人名,“是姜雀。” “谁?”慈真长老满头问号,“那个邪门丫头?可笑,你想敷衍我也不必撒这弥天大谎。” 剑老说累了,懒身靠回椅背,朝云英长老一抬下巴:“不然你以为为何她把长老揍成了猪头,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她不仅是我天清宗弟子,还是现任魔尊,她妹妹姜拂生则是现任妖尊。” “慈真长老不如教教我,该怎么罚?” “况且据我了解,是你宗弟子惹事在先,又对我宗弟子出手,我家弟子或许有错,但你家弟子也同样该罚。” “这就是你东道主该有的态度?”慈真长老悠悠起身,理不直气也壮,“你想袒护自家弟子直说便是,跟我扯什么魔尊妖尊,以为我会信,简直可笑!” “既然宗主不愿给我交代,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给我家弟子讨公道了。” 云英长老、北川长老和虞长老听到此处皆动了下眉峰,齐声道:“放心,绝不插手。” 能在姜雀他们手里占到便宜就算你牛逼。 慈真长老假笑着朝剑老拱手告辞:“届时若有失手之处,还望尔等莫插手,否则我若一不开心说给我家宗主听,闹不好可是要开战的。” “开你大爷!”闻耀无声骂了句,掀开身前瓦片,欻欻扔下两张引雷符。 请天雷,劈老登! 两道天雷从天而降,从闻耀掀开的瓦片中精准劈向慈真长老头顶。 “轰!” 慈真长老被炸成黑炭,张口便冒黑烟:“谁?谁偷袭本长老?!” “卧槽!”姜雀几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扒拉出眼睛朝身旁看去,闻耀直视着众人双眼:“没错,就是爹干的。” 叶陵川扬手就是一脑捶:“干得好!但是会暴露,你个傻蛋!” 姜雀、拂生、沈别云立刻抬起闻耀转移阵地。 慈真长老抬头张望半晌,终于发现房顶处的缺口:“小贼,等我抓到要你好看!” 他飞身上掠,双脚突然被人拽住。 云英和北川拽着慈真长老的腿把他摁回椅中,剑老睁眼说瞎话:“忘了说,我们那几个徒儿跟天道也有些交情,谁要是对他们不敬,会挨雷劈。” “满嘴胡言,满嘴胡言!”慈真长老推开云英和北川大步朝殿外走去,“你们天清宗都有病!” 几人走后,殿中终于安静下来,剑老看向三位长老:“改改规矩吧。” 第一次接待远客,本想事事周全,不想却让自家弟子受了委屈。 “北川,你召二十名弟子暂时成立明鉴司,若两方弟子起冲突,查明后,以责论处。” “另外,外界弟子若想学习要交学费,符纸灵药等也照价收取灵石,这件事鹤年来负责。” “云英照常负责外来弟子的安危,万不可有失,对了,再在明雪峰整理三间房,仙主大人正在拜访最后一个大世界,五日后会带三名弟子回来。” “是。”三人齐声应道。 剑老说完朝房顶看了眼,笑道:“引雷符可以收回去了吧?” 三位长老也抬头望去,静候片刻后,姜雀几人探出头,呲着大牙:“嘿嘿嘿。” 剑老失笑,指着人笑骂:“兔崽子。” 剑老和长老们留下几人说了一下午的话,听他们把在紫霄灵域的事大概讲了讲,最后云英长老缠着姜雀示范了下本命符,这才放人离开。 天色已暗,几人赶往六壬宗。 姜雀飞在最前,一骑绝尘。 齐长老,我们来啦! 第328章 让我扇他两巴掌再埋! “师傅,师娘晕倒了!师娘晕倒了!” 俞惊鸿喊完立刻朝齐长老漆黑的房间看去,身旁是郎坏山、青山长老和一众师兄妹。 师娘翠微安然无恙地站在众人身后。 众人屏息半晌,齐长老房间静悄悄,没有半点动静。 “这都不出来?!”俞惊鸿看着紧闭的房门,长笛焦躁地拍在手心。 “你们这招都用了八百遍了,他会信才怪。”翠微提着裙摆走到最前,抬腿就要去踹门,“干脆直接把人拽出来,省得我日日担心!” “师娘师娘!”俞惊鸿郎怀山急忙去拦,“门上有阵法,小心受伤!” 两人拉着翠微退回原地,俞惊鸿怕她再冲动,抓着胳膊低声安慰:“师娘莫急,房间内有细微的灵气波动,师傅应该没出什么事。” “我知道你心急,但踹门万万不可,师傅本就是被人下了脸面才不愿见人,我们要是又做出什么事让师傅不舒服,我怕师傅的状况会更糟。” 翠微红着眼眶盯了房门半晌,一把甩开俞惊鸿的手转身离开:“算了!他不出来我也不管了,等人死了你们来通知我,让我扇他两巴掌再埋!” 死齐蒙,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半点也不为她想。 害她这么担心,简直该.....简直讨厌! “师娘!”俞惊鸿不放心,追着翠微走了两步,又回头去看郎怀山。 “去吧,照顾好师娘。”郎怀山知道他想说什么,“师傅这边交给我。” “嗯。”俞惊鸿微微一扬唇,带上两位师妹去追师娘。 郎怀山从他的背影收回目光,走到齐长老房门边,微微侧耳,凝神细听。 自从齐长老把自己关在房间,门外便没少过人,大家轮流站岗,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听一听房中的动静确保齐长老还活着。 齐长老这几日只说过一句话,是在他们把师娘请来的那天。 “老齐。”师娘只喊了一句,齐长老就出了声,“回去,莫担心。” 那天把众弟子都吓坏了,齐长老居然连师娘都不见,大家就是从那时才意识到,那场比赛对齐长老的伤害有多深。 所以一直守在门外,就怕齐长老出了什么好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青山长老忧心望着房门,问郎怀山,“可要我把雀丫头叫来,或许她能刺激一二。” “怎么刺激?”郎怀山真诚发问,“再给我家师傅理个发?” 听完青山长老的话,郎怀山脑海中立刻闪现过齐长老被姜雀气晕的种种场景。 边上有弟子纳闷道:“咱们师傅也没少被姜雀气过,我还以为他已经练出来,怎么这次居然会被气成这样?” 郎怀山回头看了那弟子一眼,微皱了下眉心,道:“别把姜雀跟那些人比。” “姜雀有分寸,而且她招惹师傅是秉着玩闹之心,并无欺辱之意,哪怕是最开始师傅主动找事,她教训人也干脆利落,点到为止,绝不折磨。” “但那个华煦不一样,我暗中了解过,他在弟子时期便喜欢虐杀妖兽,长大后收敛许多,但与人对战时的手段仍旧残忍。” “他依然喜欢虐待,无论是对手的身体还是精神,只有鲜血和痛苦能带给他快意。” “这个人很危险,你们日后遇上他也尽量别招惹,能躲则躲。” “好。”那位师弟听完非但没被吓到,反倒饶有兴味地问:“那如果姜雀和华煦对上,谁会更胜一层?” 旁边一位师妹道:“虽然知道那人很难打,但我私心希望姜雀赢,最后能狠狠替咱们出口恶气。” “还是别了吧,你没听师兄说那人多危险,姜雀是咱们小世界难得的天才,还是平平安安就好。” “你们都没有听说最新的消息吗?”站在旁边的宿云默默出声。 在场众人同时朝他看去,宿云微怔,目光掠过郎怀山落到青山长老身上:“长老你也不知道?” “何事?”青山长老一回来就到六壬宗,也没跟天清宗众人传讯,此刻也是满头雾水。 宿云犹豫片刻,没把话说死:“我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只是听天清宗的一位朋友说,姜雀已经和华煦约战了,就在三日后。” “什么?”郎怀山眉心骤紧,担忧问向青山长老,“姜雀如今修为——” “简直胡来,让姜雀弃战。”死寂的房间中突然传出齐长老的声音。 “师傅!”众弟子惊喜走近房门,把姜雀之事暂抛脑后。 青山长老被围拢过来的众弟子撞到一边,不小心踩到某位弟子的脚:“对不住。” 他边道歉边回头,看见了刚离开不久的俞惊鸿,青山长老微微偏头,对上了翠微又气又担心的别扭眼神。 “师傅,师傅你再说句话啊,师傅!”门边众人对着门缝叽叽喳喳。 “师傅你担心姜雀自己出来去跟她说。” “对啊,姜雀离开时是元婴期,到大世界转了一趟,想必修为也提高了一两层,但断然不是那花狗的对手。” “而且姜雀决定的事我想也不会改,她跟华煦是打定了,师傅你有经验,正好能给姜雀传授传授,让她避避坑啊,师傅。” 门内静悄悄的,齐长老又不说话了。 青山长老、俞惊鸿和翠微三人没有上前,就站在旁边低声交谈。 “七绝琴还没有修好?”青山长老问。 俞惊鸿提起这件事就郁闷,看了眼齐长老的房间,压低声音道:“找了十来个炼器师都修不好,现在还在那琢磨呢。” “非说那七绝琴是活的,断琴就像人被拦腰砍断,若早点找到他们还有救,如今断处的木头已经枯死。” “救不活,修不好。” “这不扯呢吗?我们在琴断后半个时辰就找了他们来修,现在才说那些,况且那七绝琴明明就是块木头做的,有什么修不好的,我明天就换人!” “他们也没说错。”翠微抬手制止了俞惊鸿,“七绝琴不是普通木头所制,是混沌初开便长于天地间的灵木,后世人称其为混沌灵木。” “虽为木其中经络却似人血肉,断则沁血, 你们那天应该也看到了。” “从琴被斩断的那刻开始,灵木就会寸寸凋亡,哪怕是我们当时立即找到炼器师,恐怕也不能完全修复。” “老齐心里也清楚,所以才会这般受打击。” “况且那琴是老齐曾祖母和曾祖父的定情信物,一直传到他手中。” “此琴意义特殊,他平常也护得紧,轻易不会把这把琴拿出来,谁想却在他手中被毁。” 翠微说到最后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愤声道:“但凡我修为高些,定要将那个华煦狠揍一番不可,实在欺人太甚!” “师娘,师娘注意情绪, 好好的好好的。”俞惊鸿和两位师妹开始哄人。 青山长老在旁边安静听了半晌,沉思,雀丫头当时好像说她断肢都能再生,她的疗愈术治人治己,不知道能不能治这琴? 不管了,先把人喊过来再说。 青山长老忙拿出玉简给姜雀传讯:“在哪呢乖宝?” 姜雀回得很快,简简单单两个大字:“你猜。” 第329章 可真牛逼嘿! “你又准备干什么缺德事?” 青山长老右眼猛地一跳,指尖在玉简上翻飞。 指尖未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不好了不好了!” 齐长老门前众人相继回头,只见十几个炼器师风一般窜上台阶,满头大汗地站定。 “出什么事了?”俞惊鸿直觉不好,声音都沉了几分。 为首的炼器师抹去头上冷汗,‘嗯’‘啊’哦’地组织半晌语言,最后说:“有两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众人:“......” “这到底有什么好挑的?!”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齐长老失神盯着床顶,无论闭眼睁眼,眼前都是那日围观弟子眼底的愕然和华煦眼底的轻蔑。 那人一脚踹上他膝盖,逼他跪下,被掰折的胳膊丑陋又怪异,七绝琴在他眼前淌血,他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狼狈。 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骄傲自负地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并没有想寻死,他还有翠微,还有弟子,不能死。 他只是没有力气。 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修炼,更没有力气去回应旁人的安慰和眼中的怜悯。 他是想躺一躺,能躺够了就有力气了。 屋外众人的声音他听得清楚,只是不想理会,翠微不会出事,他的弟子们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只是难为她为自己担心,等他恢复力气,一定第一时间给翠微赔礼道歉,害她担心,他也不想。 但她若是见到自己现在这样,只会更担心。 还是等他好了再见面。 齐长老的心绪一直很平和,直到听见姜雀要跟华煦对战,不由咯噔一下。 胡闹! 他知道姜雀是好心,想必是听说了这件事想给他出气,若当时他跟华煦那一站有姜雀在,她估计能一拳捶得华煦上西天。 齐长老嘴角扯出一抹笑,很快消散。 想多了,就算雀丫头天生神力,但修为只到元婴,能不能近哪华煦的身都两说,还是别跟那恶心东西打,护好自己才要紧。 门外的低语声始终没停。 听见那几声响亮的‘不好了不好了’的时候,齐长老的眼珠动了下,想,他倒要听听是什么坏事。 对现在的他来说,沧澜界毁灭都不是什么坏事。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一了百了,多好。 “捡字少的先说。”屋外,俞惊鸿还是给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齐长老听见那人说:“你们六壬宗好像遭鬼了,我们刚才正在那翻古籍找修理七绝琴的结果,结果突然飘进来六双眼睛,哎呦,给我吓得一激灵!” “你是不知道,当时简直阴风阵阵......” 齐长老缓缓闭上双眼。 没意思。 “好好好,第二个呢?”俞惊鸿打断他的话,引导对方接着往下说。 “第二个...咳......七绝琴嗯嗯嗯。” 对方声音太小,俞惊鸿没听清:“七绝琴怎么了,被他们砸了?碰了?伤得更重了?” 房间外安静许久,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出来怕你们哭。” 俞惊鸿忍无可忍:“快说!” “被他们偷了。” 屋外鸦雀无声,齐长老缓缓坐起。 那人着急解释的声音清晰传进耳中:“冷静冷静,这真不能怪我们,我们炼器师本来就不擅战嘛,而且那可是鬼哎,谁不怕,你不怕吗?” “再说他们动作真的很快,‘咻’一下就给拿走了,我当时还以为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可真牛逼嘿。” 俞惊鸿一脚给人踹飞:“嘿你个祖宗十八代啊嘿!” 屋外一阵混乱,响起几声惨叫和俞惊鸿的怒骂:“我不是给你们留了传音石和法器吗?是法器不会用,还是传音石不会用?!” “第一时间先用法器护住七绝琴,再喊我们去帮忙很难吗?很难吗?!”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那琴很重要!我每天给你们每人五千上品灵石,修不好就算了,琴还能看丢,你们他爹的连根头发也没掉一根,当我冤大头啊!” “留话了留话了!那几个鬼给齐长老留话了!”挨揍的炼器师拼命吼出一嗓子。 屋外重归安宁,齐长老踱步到门边。 俞惊鸿气得狠了,没好气道;“念!” 炼器师们抑扬顿挫地开始了:“第一个字,哟!” 众人:“......” 齐长老眉峰微动。 “第二个字,嘁!” 众人急忙开始捂嘴,齐长老咬牙握拳。 门外传来你追我赶的声音,有人靠近门边,凑在门缝上传过来一句嘲讽力十足的:“呵~” 众人:“!!! “你要死啊!干嘛凑那么近?!” 齐长老额头迸出青筋。 就在外面乱成一团时,半空陡然传来一声琴音。 俞惊鸿和众弟子控制炼器师的动作同时顿住,愕然回头望向半空。 “嘎吱嘎吱哐啷嘶——” 呕哑嘲哳的琴音响彻六壬宗。 俞惊鸿目瞪口呆:“这不会...这不会是七绝琴发出的声音吧?” “砰!” 身后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潦草老头从俞惊鸿面前飞速掠过,留下串怒骂:“操他大爷,本长老就是死也要拉着这群傻逼东西一起上西天!” “什么鬼东西能把七绝琴弹出这死动静?!七绝琴,可断不可辱!” “一群鬼东西骨头都化成灰的缺德玩意儿!呵个屁的呵!本长老今天就来教你们这群鬼怎么做人!” 惊喜发生得太突然,众弟子看看天边那道潦草身影,又看看身后大开的房门,愕然道:“出出出出出.....” 青山长老淡定接话:“没错,你们长老出去干仗了,别愣了赶紧去帮忙,那六个鬼可不是好对付的。” “对对对!是是是!齐长老终于活了!!!” “赶紧走赶紧走,可别让齐长老真把那鬼打死了,那哪里是鬼啊,分明是咱们的神!” “说的是,快走,一会先给几位神上三柱香,齐长老千万手下留情。” “只有我担心齐长老有可能打不过吗?” “......” “闭上你的臭嘴!” 众弟子相继飞走,只余郎怀山、俞惊鸿、师娘翠微还有青山长老四人。 俞惊鸿两步走到门边,重重拉上房门,郑重拜托青山长老:“麻烦青山长老在这门、还有窗、房顶四周都设上阵法,要我师傅死也解不开的那种。” 青山长老爽快应下:“我知道你的意思,快去帮你师傅吧。” 晚了就看不上热闹了。 “好。”俞惊鸿应完又看向师娘,犹豫道,“师傅那边已经去了不少人,我们还是留在这照顾——” “有青山长老在我能出什么事?看顾好你师傅才是要紧,万不能让他再输。” 翠微催着两人走,郎怀山不放心,留下照看翠微。 万一那鬼跑来了这边,青山长老在结阵,师娘一人恐应付不来。 “走了。” 三人目送俞惊鸿离开,青山长老在郎怀山身边站定,摸着短胡悠悠道:“你刚才说漏了一点。” 郎怀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青山长老仰首望天,笑着叹了口气:“雀丫头和那个华煦还有一点不同,华煦能把人气死。” “雀丫头能把人气活。” 第330章 这般牛逼?! “为何突然提——” 郎怀山话音戛然而止,缓缓睁大双眸望向半空,听着刺耳诡异的琴声,眼中忧虑逐渐被笑意取代。 他收回视线,侧眸看向青山长老:“是他们?” 青山长老也笑,不答反问:“能把老齐气成这样,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郎怀山从青山长老的话中得到答案,整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僵硬的脊背伸展开,不再像一根紧绷的弦,语气轻快地安慰师娘:“放心吧师娘,没有鬼修,是我们的朋友,跟师傅闹着玩的。” 翠微紧锁的眉头也稍缓:“所以不会有事?” “不会。”郎怀山盲目信任着他的朋友,“师傅和七绝琴都不会有事,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那几个人虽然行事邪门,但从来没有搞砸过任何事。 翠微听郎怀山说完,眸中亮光渐盛:“那既然如此,我们也过去看看热闹?” 方才听到他们提起‘姜雀’,她从老齐嘴里听过这丫头许多次,对她很感兴趣,但始终未得一见。 郎怀山也正有此意,既然没有危险,他与姜雀几人又许久未见,何不去看看他们这次又要整什么邪招。 翠微只是象征性问问郎怀山,话音刚落就拢住衣裙踩着扫把飞上了天。 郎怀山刚想张口回句‘好’,师娘已经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他默默闭上嘴扔出佩剑准备起飞,听见青山长老说:“你师娘那扫帚真别致。” 郎怀山温声回:“嗯,师娘想要,师傅特地寻炼器师给师娘做的,已用了许多年。” 青山长老点点头,寻思他哪天也给自己整个别致点的,天天御剑真的会腻:“去吧,这里交给我。” 郎怀山礼貌告辞,正要起飞,青山长老又叮嘱道:“注意分寸,小心别......” “我会小心的,一定尽量不让大家伤到姜雀他们。”郎怀山接过话茬。 青山长老沉默片刻:“我是想说,小心别被我那缺德徒弟误伤,你们这水平能玩过她吗?” 郎怀山:“......” 岚云峰是一个好人也没了。 一个个小嘴都跟刀子似的。 “走了。”郎怀山挥挥衣袖,谨记青山长老的教诲。 他循着琴音到达现场时,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六壬宗众弟子和六个黑衣人陷入混战,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拎着七绝琴,左一琴、右一琴,把试图靠近她的弟子尽数扇飞。 七绝琴还没有修好,弦接住了琴身还没有,每扇飞一位弟子,琴弦就发出尖锐爆鸣,而没被抱着的琴身则在空中剧烈摇摆。 略显悲戚的琴音和弟子的尖叫回荡在耳边,齐长老人都快疯了:“我的琴!我的琴!要甩甩我别甩我的琴!” 齐长老边喊边朝姜雀逼近,每每行至中途就被迎面飞来的弟子撞出数丈。 砸得他火气直往上涌。 齐长老第十次扔开砸在自己身上的弟子,胸膛剧烈起伏着,肺都快要气炸,身上那点死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都被气到红温,在略显寒凉的秋叶中,头顶生出阵阵白雾。 姜雀在抽人间隙朝齐长老看去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生机勃勃的,真不错。 “贼子受死!”齐长老夺过身边弟子手中二胡,扬手一拨,清亮音刃悍然旋出,直朝姜雀抱琴的左臂杀去。 姜雀砸飞身前最后一名弟子,侧身躲过音刃,不待她反应,又是一道贴着脖颈擦过,她仰颈后掠,但还是被音刃的尾巴扫到,脖子正中被割出一道血痕。 齐长老怒气冲冲,高举着二胡朝姜雀杀来,那架势,活像要当场砸死人。 “师傅手下留情!”站在齐长老后侧和左侧的郎怀山俞惊鸿同时出声拦人。 郎怀山是已经知道那人是姜雀,俞惊鸿则是有几人怀疑。 他是个第一个被那黑衣人用七绝琴扇飞的人。 那熟悉的风姿、熟悉的力度、熟悉的酸爽,他几乎立刻想到姜雀。 除了她,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这样揍过自己。 无奈齐长老充耳不闻,二胡已杀至姜雀头顶,姜雀不闪不避,迅速把七绝琴举高,齐长老落下的手十分丝滑地拐了个弯,空砸到一旁。 姜雀趁机后掠数步,调动灵气运转疗愈术治伤,脖间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手中七绝琴断口也悄无声息漫过碧光。 “尔等何人,为何盗我七绝琴?”齐长老勉强压下情绪,怒声问向姜雀。 “我大世界弟子的姓名岂是你能问的?”姜雀昂首,很有几人气死人不偿命的劲,“盗你七绝琴也不为什么,就是好玩,识相点乖乖莫再纠缠,等我们玩够自会把琴还回。” 齐长老眼神一凛,周边弟子缠斗的动作也纷纷一顿,本来对这些人还怀着几分感激,姜雀话一出口,众人脸色骤变,相继祭出武器,音刃层层叠叠朝闻耀几人杀去。 大家本来只是在扯头发踹腿抓空气,这会突然认真,闻耀几人也只好唤出仙剑抵挡音刃,只守不攻。 众弟子看见周身萦绕着灵光的仙剑,对他们大世界弟子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下起手来半点不留情。 其中当属齐长老杀出的音刃最狠,又猛又烈,如同深夜里的一道雷光。 新仇旧怨都揉在音刃中,密不透风地朝姜雀杀去。 郎怀山和翠微被齐长老的杀招惊到,异口同声大喊: “师傅快停手,她是......” “老齐停下,那位小友是——” 郎怀山边喊边朝姜雀身边冲去,准备帮她挡音刃。 喊到一半就见两柄异常漂亮的仙剑从姜雀身后飞出,一金一青,将袭来的音刃尽数斩断。 齐长老拨动双弦,又是一波音刃荡出,姜雀抱着七绝琴纹丝不动,低声对身前两柄仙剑道:“留一道音刃。” 却邪和青君留下了攻击力最弱的一道,音刃旋飞着擦过双剑,闪着寒芒割破姜雀左肩,带起成串血珠。 俞惊鸿只是怀疑那人是姜雀,有点担心但不多,郎怀山脸色瞬间惨白,急忙掠到齐长老身侧:“师傅快停手,他们是......” 他这次依然没把话说完。 不远处,把自己裹成一根黑炭的姜雀顶着不住沁血的肩头,抬眸望向齐长老,语气认真:“你是何人?我竟不知小世界还有你这样的人才。” “这般实力非凡之人,合该当我大世界的长老才是。” 郎怀山:“......” 明白了。 他们此番不仅要把齐长老气活,还要齐长老打败‘大世界弟子’一次。 齐长老听完姜雀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又迅速被他压下,他将二胡横在身前,手按在弦上,看着姜雀道:“切,谁稀罕当你们大世界的长老。” “这二胡甚至不是我惯用的法器,你们也有点太不经打了。” 姜雀瞪大双眼,单手捂嘴,惊讶道:“不是惯用的法器你都能伤到我!这般牛逼?” 正在缠斗的闻耀几人也抽空配合姜雀,齐声朝他喊道:“这般牛逼?!” 郎怀山:“.........” 他大声咳了一声,想让几人知道戏有点过,结果抬眼就看见齐长老被钓成了翘嘴。 第331章 好牛的长老! 看来是夸到心坎上了。 郎怀山安静退后,淡定旁观。 还得是姜雀,拿捏齐长老属她在行。 “接招!”齐长老挨了两句夸瞬间上头,眉飞色舞地拎着二胡,愣是把二胡拉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非要跟姜雀一较高下。 凛冽音刃如龙卷风一般包围姜雀,却邪青君分立在她两侧抵挡音刃。 一时间,姜雀耳边只余刀剑相击之声,她从交错寒光中抬眸望向齐长老,嘴边含着几分浅笑。 几月不见,齐长老的修为也更上一层楼。 如果她不是升至化神期,此战也难胜,不过,姜雀敛下长睫,看来那个华煦确实不容小觑。 “小心!”却邪的声音响在耳边,姜雀凝神,一道音刃携着锐音袭至额前,她微微凝眸,心神未动,额间却已光芒大盛。 冰雪色的本命符浮现,一股极寒之气喷涌而出,与额前音刃轰然相撞。 冰花四溅,音刃化为尘光。 她脚下,霜花状的阵印寸寸而生,六壬宗上空寒风呼啸,空中凝结出无数冰棱,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阵光所过之处,所有飞旋在半空的音刃皆被冰封。 凝结出的冰棱如短匕般悬停在姜雀身侧,尖端反射出却邪和青君的剑光,清冷凛冽。 六壬宗弟子愕然停下动作,失神望向阵印中泰然自若的黑衣女子,在漫天冰雪中同时打了个冷颤。 不是,这能打得过?! 众人的视线在齐长老和姜雀之间飞速徘徊,完了完了,这才过去几天,齐长又迎来他命里的第二劫。 这个看起来比华煦还牛啊。 完了完了,这就是齐长老的命吗? 早晚死大世界弟子手里? 弟子们慌得一批,闻耀几人更慌,望向姜雀的眼神不比他们平静,来的路上都说好了,这把是来哄人的,这是改主意了,要揍? 会不会把人揍哭啊? 姜雀作为视线的中心,也是十分懵逼,本命符是察觉到她有危险,自动触发的。 她小心朝对面的齐长老看去,冷峻的神情、紧抿的唇角、还有弦上僵硬的手。 不行不行! 好不容易把人哄开心了,这又严肃起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死脑快想啊! 不管了,人生如戏全看演技,姜雀腾出一只手捂着左臂,扑通往阵印上一跪,表情痛苦地望向齐长老:“你居然能在冰魄阵中伤到我?” 齐长老很懵,看看姜雀又看向手中二胡,不是...他有吗? 他挥出去的音刃好像不是被那两把剑砍断就是被这冰阵冻住,别说伤人了,连她衣角都没擦到。 “哎呦,好痛好痛,痛死本大世界的亲传弟子了!”姜雀硬生生给自己逼出满额头的汗,声音还带着颤,演得那叫一个真。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闻耀几人也十分给力地朝姜雀奔去。 “伤到哪里了?”闻耀最是浮夸,声音放到最大,差点把姜雀震聋,“快让师兄看看!” 姜雀松开手,闻耀低头看了眼毫发无伤的胳膊,惊呼:“我的天呐!好深的伤口,好多的血!” 随后朝齐长老竖了个大拇指:“好牛的长老!” 俞惊鸿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这死出,要不是那帮狗比,他倒立吃屎! 齐长老则是满脸懵逼,难道真伤到了? 听着姜雀越来越响亮的痛叫,齐长老怀疑的心逐渐动摇。 或许方才一片混乱中,确实有道音刃抵挡住冰阵的威力,伤了她的胳膊? 齐长老的脊背缓缓挺直。 没错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就说嘛,他堂堂六壬宗长老,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齐长老把二胡背到身后,半眯着眼朝姜雀几人看去:“你们大世界的弟子都看不起人,这下栽了吧?” “栽了栽了,齐长老修为高超,我等自愧不如。”孟听泉恭敬接话,齐长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长老偷偷抿了下唇,心情逐渐美丽,看姜雀几人也顺眼起来:“念在你们是小辈,留下七绝琴诚心道个歉,今日之事便不予追究。” “道长不仅修为高深,为人也是宽宏大量,实在让我等敬佩。”沈别云温声夸奖。 叶陵川也不甘落后:“气宇轩昂,高风亮节。” 拂生擦了擦姜雀脸上的汗,继续道:“逸群之才,颖悟绝伦。” 齐长老都被夸懵了,脸蛋微红地看着几人:“你们,你们当真这么觉得?” 几人齐声道:“绝无虚言!字字真心!” 齐长老脸上笑容缓缓扩大,突然一把捂住脸,鼻音很重地喊了声:“算你们有眼光,本长老就是很厉害,是那个花狗太不是人!” “对!”姜雀腾得站起,“以前就教过你们,少反思自己多指责他人,拒绝内耗从我做起啊,看看把自己折腾成什么——” 闻耀拂生立即捂嘴。 齐长老从掌心中抬起头,眼里还闪着泪花:“我们以前认识?” 闻耀立刻摇头,咬牙笑道:“怎么会呢?我们今天第一次见,谁也不认识谁!” 姜雀拉开两人的手,双手捧着七绝琴对齐长老道:“今日冒昧了,作为赔礼,这七绝琴我带回去给你修...嗯?” 姜雀低头看着恢复如初的七绝琴,愣愣道:“怎么好了?” 她还准备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呢。 闻耀几人也凑过去看,看看琴,又看向姜雀,叶陵川没忍住问:“你还瞒着我们偷偷学会了炼器?” 孟听泉:“师妹不是那种人,这种不能揍人的技艺她才懒得学。” 姜雀:“......谢谢你啊,我的清汤麻辣大老爷。” 孟哥的点评总是准确又犀利。 六壬宗众人都无声盯着姜雀手中的七绝琴,齐长老暗暗感慨,大世界的人还是优秀,他们十几个炼器师都修不好的七绝琴在她手里玩了两把居然完好如初。 他们小世界若也有这般人才就好了。 俞惊鸿和郎怀山正在发酸,自己修为原地不动固然让人伤心,好友的成功才是真的令人绝望。 明明几个月前大家都还差不多,现在怎么就像隔了天堑。 那仙剑、那冰阵、那莫名其妙的炼器天赋。 真是让人想泪流满面。 “无论如何,既然修好了那便物归原主。”姜雀把七绝琴朝齐长老扔去。 齐长老伸手去接。 明明事情已经进展到了尾声,但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就在琴身脱手那刻,姜雀的指尖在弦上带了下,一道音刃猝不及防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置身削掉了齐长老左侧的头发。 七绝琴安稳入怀,齐长老的长发悠悠坠地。 “跑!” 姜雀撒腿就撤,半点没犹豫,闻耀几人紧随其后。 齐长老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头发再次被毁,当场翻着白眼朝后倒去:“欺人...欺人太......” “师傅!” “老齐!” 众人七手八脚上去接人,刚把差点厥过去的人接住,一粒丹药破空而来,直入齐长老咽喉。 “咳!”齐长老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去。 “这什么?!”一弟子忙伸手去抠齐长老嗓子眼,“吐出来,快吐出来!” 半空传来一道缥缈之声:“别紧张,是‘有一口气就能活丹’。” 混乱中,没人听真切,弟子大惊:“是‘一口气也不留’丹,快救人,快救人!” 抠嗓子眼的弟子抠得更卖力了:“师傅,师傅你别死!” 但问题是,齐长老修为比他们高,他们没听清的话,齐长老听清了。 “不是...呕.....不......yue!” 他今天就该死房间里。 第332章 忘了她是缺德祖师奶 “蠢...蠢......” 齐长老一口气卡在胸口,手脚抽搐两下,被自家弟子生生气晕。 “师傅!师傅!” 短暂安静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嚎声:“师傅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我还没给您老人家尽孝呢,虽然你总是揍我骂我,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师傅啊,早知道就让你好好待在房间里了,呜啊啊啊。” “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安心去吧。” 弟子们哭成一片,翠微想上前看看人都挤不进去,“你们先别哭啊,倒是先探探鼻息脉搏啊,那几位小友应该不会下死手啊。” “师娘。”俞惊鸿和郎怀山走到她身旁,将她往后带了带。 郎怀山朝混乱人群看去一眼,低声道:“小心被误伤,我们过去看看。” “好,快去。”翠微不断往人群里张望,听着周围混乱嘈杂的哭声,心绪也乱成一团。 “师娘你站在此处莫动。”俞惊鸿嘱咐一句,与郎怀山同时迈步,朝鬼哭狼嚎的师弟师妹们走去。 “师......啊!”站在最边缘痛哭的弟子突觉衣领一紧,紧接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腾飞而起,眼泪和伤心瞬时间被惊讶取代。 “俞师兄你干...卧槽!” “师兄为何突然攻击我们?!” “别!我自己飞。” 翠微依言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人拎小鸡仔似地扔飞了围在齐长老面前的所有人,随后一左一右蹲在齐长老身前。 俞惊鸿知道姜雀肯定不会给齐长老喂毒,所以半点没有没有探鼻息脉搏的念头,只朝郎怀山看去一眼,深吸了口气道:“那我动手了?” “还是我来。”郎怀山神色凝重。 俞惊鸿半刻也没有犹豫:“那就交给你了。” 郎怀山闭了下眼,随后迅速出手攻向齐长老最薄弱的地方。 醒来吧,齐蒙蒙! 啪! 郎怀山一掌抽在齐长老被剃秃的头皮上。 齐长老一个鲤鱼打挺弹射而起,睁眼瞬间抡圆胳膊朝郎怀山抽去:“我打!” 郎怀山早有准备,在齐长老睁眼瞬间便飞身后掠,御剑而逃。 齐长老揉了揉左侧被抽痛的头皮,感觉自己张嘴就能喷出火:“还敢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敢扇我,明天就敢扇宗主!” “我不过晕了几日没管你们,一个个不是抠我嗓子眼就是扇我头,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都给学到狗肚子去了!” “给我站住!” 齐长老收起七绝琴撵着郎怀山狂追。 被甩飞的弟子们刚爬起身就听见齐长老恶空咆哮,兴奋欢呼:“活了活了!师傅活了,感谢天感谢的感谢那几个缺德鬼!” 齐长老朝飞蹿的郎怀山砸了团灵气,回头朝四周吼道:“一会再跟你们算抠我嗓子眼的账!” 众弟子瞬间不嘻嘻,面面相觑半晌,溜! 要死要死,活了师傅简直太有劲,遭不住遭不住。 弟子们顷刻散得一干二净,朗朗星空下只余下四人,俞惊鸿紧跟在郎怀身身侧护着人,不时让他故意接两团灵气给齐长老出出气。 翠微站在一旁观战,视线始终落在齐长老身上,起初还笑着,随后嘴角缓缓拉下,眼眶也越来越红,最后怒从心起,冲正在揍人的齐长老大喊一声:“齐蒙!” 齐长老虎躯一震,砸灵团的动作猛地顿住,立刻转身朝翠微看去,见到那双红着的眼睛时,他周身怒气顷刻散尽,连头侧的发茬都软了几分。 “哎呦,我的心肝儿。”齐长老几步走到翠微面前,理了理头发和衣襟,给人看了一圈,随后捧着她的脸轻轻晃晃,“不担心,没事了,我没事了。” “原来你还知道我担心啊。”翠微拍下齐长老的手,冷笑着抽出扫帚,“既然没事了,那这几天的账就好好算一算。” “媳、媳妇儿。”齐长老先跪再解释,抱住人的腰就开始狡辩,“你知道的,我心里苦啊!” “你苦我不苦吗?每天跟我说几句话让我安心就苦死你了是吧?!” 翠微一扫帚抽下去,齐长老‘嗷’得蹦起来。 “错了错了!媳妇儿媳妇儿轻点抽!嗷!” 俞惊鸿和郎怀山十分默契地远离战场,同时御剑朝宗外飞去,两人飞得很快,俞惊鸿问郎怀山:“你觉不觉得刚才那六个人很熟悉?” 郎怀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直言道:“我问过青山长老,是姜雀他们。” 俞惊鸿眸光乍亮,飞得更快了:“追!” 有很多事情想问他们呢,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牛逼哄哄的! 刚飞出宗门,俞惊鸿又问:“怀山,你说姜雀能不能带我们进去揍揍华煦?” 郎怀山犹豫道:“也许可以,但天清宗规矩严,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为难。” “说的是。”俞惊鸿觉得有理,没再多说。 两道修长身影自月下疾驰而过。 秋末的夜总是冷的,月色也如霜。 姜雀在霜一般的月色中,第一次聚出了云舟,云舟飞得很慢,几人正头对头躺在云舟上数星星。 闻耀数完自己那边的就用胳膊肘去捅身边的叶陵川:“哎,你那边有多少颗?” 叶陵川不参与这种无聊的游戏,闭着眼让他别烦:“没数。” 闻耀凑过去:“我数给你听啊,一颗,两颗......” 叶陵川正要让他闭嘴,远远听见有人喊姜雀,躺在她旁边的姜雀弹射起身,打了个响指顷刻又变成了黑衣人。 几人这会已经听出那喊声是俞惊鸿,看见姜雀的动作就明白她戏瘾还没过,于是也默默随她换上夜行衣。 刚换好装扮,俞惊鸿的声音已到船尾,几人同时转身抬头朝两人看去。 俞惊鸿嘴角一抽:“还没换衣服?” 姜雀的但眼神清澈又无辜:“换什么?歉也道了,揍也挨了,东西也还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是。”俞惊鸿被她说懵了,下意识看了郎怀山一眼,这才接着问:“你不是姜雀?” 姜雀已读乱回:“认错人了吧,我是大世界来的呢,萨瓦迪卡。” 俞惊鸿:“......” 行,跟他瞎扯是吧。 谁不会啊。 “姜雀你裤子开裆了。” 姜雀还没动作,拂生和四位师兄‘刷’一下挡到她面前,异口同声冲俞惊鸿道:“闭眼!” 姜雀:“......” 有时候太爱也挺让人头秃。 “闭什么闭啊,我胡诌的!”俞惊鸿趁机掠到几人身前,扯下闻耀的头套猛地甩在云舟上,“来,接着狡辩接着演。” 闻耀跟他对看半晌,学着姜雀说了句:“萨瓦迪卡~” “去你大爷!”俞惊鸿气笑了,一拳捶上他肩头。 闻耀笑着捏了个诀,黑衣褪去,露出天清宗的蓝白宗服,伸手拍上俞惊鸿的肩:“别来无恙啊,俞兄。” 其余几人也相继褪下黑衣,朝俞、郎二人打招呼。 众人很快围坐在一处,交谈笑闹声一直未歇。 俞惊鸿郎怀山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问了个遍,边听边酸,但也真的为他们高兴。 听到疗愈术时俞惊鸿便猜到姜雀为何能修好七绝琴:“你如今真的算是全能了,虽然只是化神二层,比华煦低三层,但与他一战未必会输。” “必胜好吗?”闻耀对姜雀充满自信,“对了,提到这个华煦,马上就到我们天清宗,要不要进去揍一揍?” “你之前不是说打他打不到?”闻耀看着俞惊鸿,“今天正好让你出出气。” 姜雀接道:“月黑风高的,多合适。” 俞惊鸿:“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姜雀给他们撕了两块云影纱:“不会,罩上这个可以隐身,没人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俞惊鸿:“......” 忘了她是缺德祖师奶,真是多余担心了。 俞惊鸿十分利索地把云影纱递给郎怀山一片,想到待会要做什么就想笑,按捺不住地催姜雀:“让云舟飞快点。” 姜雀边催动云舟边笑他:“你这是多久没干缺德事了?” 俞惊鸿踮脚眺望着天清宗方向:“从你们去了大世界后就没干过,快快快!手痒!” 姜雀心念微动,一手拉住拂生,一手运灵,云舟猛地向前冲去,其余几人没有防备,四仰八叉地摔在云舟上,骂声四起。 姜雀躲着师兄们的脑捶,把云舟驾得飞快:“走喽!” 第333章 哟,商量事儿呢? 天清宗,明雪峰。 各方世界所来弟子都居住在此。 单人单房,一个世界的同门住在一院,灵气浓郁,古雅清幽。 五个世界共来了一百零五人,天清宗足足派来三百名弟子看护,每间院落外都有两人负责看守,其余人十人成队,交替巡逻。 神墟圣域所住院落名为碧霄阁,平常这个时间众人或修炼或休息,今日却吵吵嚷嚷,哭声震天。 众弟子聚在慈真长老的房间,哭诉着自己在灵兽谷受到的惊吓。 “我真的不是故意啃飞天马屁股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们那里的谷主还要我赔钱!” “我只啃下一嘴毛我凭什么赔钱啊?!” “我我我!我梦到自己在啄虫,谁知道会啄到他们的灵蛇,我嘴都被咬肿了,还中了毒,他们还倒打一耙说我吓到他们灵蟒,要我在灵兽谷掏粪赎罪!” 众弟子哭声骤停,问:“所以掏了吗?” “......微掏。” 众人立刻炸了:“尊严何在?!脸面何在?!” “在我们宗门都没那么勤快,来小世界给人掏粪,你可真行!” “我们是来学东西的,不是来给他们打杂的!” 掏粪弟子小声狡辩:“我也不想的,但当时那里只有我一人,他们还养着很凶的白熊,我也是...别无他法。” “长老!”那弟子哭着抱住慈真长老的腿,“长老你一定要给我出口气啊,弟子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对啊师傅,一定要狠狠教训岚云峰那几人,不然以后我们的脸面往哪搁啊,旁边碧清阁的人说不定都在笑话咱们呢?” “他们敢,不过一群小世界的杂碎,有什么资格笑话我们?” “可我就是听到了啊。” “过分!实在过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片喧哗中,翁郁之沉默站在角落,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三角眼罕见地失了光亮。 师嫣在他旁边观察片刻,柔声问;“师兄你没事吧?” 翁郁之自从回来后就很反常,平常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会追上来跟她说话,今日见了她三面都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她本以为给他点时间会好转,但似乎并没有,她都已经在他身边站半刻钟了,他似乎都还没有发现她在。 连她说话他都没有反应,师嫣只好提高声音又说了遍:“二师兄你还好吗?” “啊!”翁郁之终于回过神,眸光猛地颤了下,转头看了师嫣一眼就回过头去,“还好,没事。” “你这样子不像还好。”师嫣不喜欢旁人对自己说谎,“你在灵兽谷到底发生了什么?” 翁郁之脸色骤黑。 众弟子也都朝他看了过来:“对啊翁师兄,你从灵兽谷出来后就一句话也没说,到底怎么了?” 翁郁之闭上眼:“别问了。” “是啃屁股还是掏粪?”慈真长老追问。 这两个人就是众弟子中最惨的了,慈真长老想不到翁郁之还能惨到哪里去。 翁郁之本来不想说,但又觉得会不会这件事是自己小题大做,也许真的没有那么严重,于是挣扎半晌,如实交代: “我在灵兽谷的时候好像跟一头母牛很亲近,给她采灵果,喂灵草,捧水到她嘴边,甚至还给她舔毛。” “她也不拒绝,就在我以为她能接受我的时候,我试探着用鼻尖去触碰她,结果她给了我一蹄子,奔向了另一头牛的怀抱。” 翁郁之说到这里百思不得其解:“我就不明白了,那只牛一下午只在那里走来走去,摇头晃脑,偶尔蹦跶两下,她选它不选我?!” 众人:“............” 舔狗见多了,舔牛还是第一次见。 慈真长老黑着脸问:“所以你一下午这样,就因为一头母牛没选你?” “就?!”翁郁之睁大了自己的三角眼几步走到慈真长老身边,“我哎!翁郁之!输给了一头牛,这是小事吗?” 众人再次沉默,不是吗? 师嫣拉了他一把:“师兄,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母牛知道你是个人呢?” “那我也不该输啊,我这般优秀,区区小世界,所有生灵都该为我沉迷,我可以不乐意她们,但她们不能不乐意我!” 慈真长老简直怀疑他当牛的时候撞坏了脑子:“郁之啊,你先出去冷静一下,我跟你师兄师妹们商量点事。” 翁郁之不悦地看过众人,本来是想确认一下这事不大才说出来的,结果见他们这般不在意他又不爽。 师傅又隐晦地赶他走,他也不乐意继续待,冷嗤一声大步走出房门。 慈真长老看过委屈巴巴的众弟子,把玩着桌边茶盏:“你们放心,本长老一定给你们讨个公道。” “天清宗宗主和长老包庇岚云峰那几人,若那几人筑下大错,且看他们怎么包庇?” 慈真长老眼眸微眯,手中杯盏化为齑粉。 “师傅的意思是?”一片静寂中,师嫣率先开口。 慈真长老看过其余弟子:“你们先出去。” 弟子们应声退下,房中只余师嫣、师见溪、师望汀和华煦四人。 慈真长老摩挲着指尖碎屑,幽幽道:“你们一会随便找个其他世界的弟子切磋,下手重一些,记得用沧澜界的招式。” “之后的事情你们便不必管了,不把那几人逐出天清宗,我枉为长老。” 砰! 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众人眼神瞬间警惕,却在看清门边的人时陡然松懈。 翁郁之脸上溅着血,肩上扛着个软趴趴的人。 “这怎么回事?你又去招惹谁了?”慈真长老拧眉问。 翁郁之把肩上的人麻袋似地往低声一扔,不耐道:“旁边碧清阁的弟子,方才心情不好出去找人切磋,没收住手伤了他的灵根。”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走到那名弟子身边。 “这人我见过。”师见溪看着地上那名清秀男子,“是从奈川境来的,叫叶无忧,还有个妹妹叫叶无虞。” “有妹妹啊。”师嫣轻笑一声,“事情变得更好办了。” 有人质在手,不怕叶无忧不听话。 慈真长老朝华煦看去,华煦的身影眨眼消失在原地,很快拎着缚灵网回来,网里是一位长相很可爱的姑娘。 正昏迷着。 叶无忧来得正好,只是翁郁之的手法太好拆穿。 慈真长老看向他的大徒弟:“华煦,你今日见过那个姜雀动手,照她的手段补一掌。” 华煦点了下头,朝叶无忧走近一步,屋顶突然传来细微的‘簌簌’声。 众人这种时候本就警惕,听见这声响纷纷抬头看去。 几点木屑仿若轻盈雪花,悠然飘落。 不过片刻,木屑越坠越多,紧接着便是‘轰’得一声巨响,他们的房顶被人掀了。 慈真长老懵逼看着暗夜朗星,还有朝他们飘来的几双眼睛,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哟,商量事儿呢?” 慈真长老:“......” 这特么什么鬼场面?! 第334章 谁把我家弟子揍晕挂树杈子上了?! 在人商量事儿的时候闯进来是想吓死谁? 师嫣惊吓过后瞬间警惕,拔剑指向距慈真长老最近的那双眼:“什么人?!竟敢在我等面前故弄玄虚!” “管他什么人,杀了便是。”翁郁之足尖点地,身形如电,右手向后探出,握住一柄纯黑巨斧。 那斧头足有一人宽,通身如墨,斧刃却闪着红芒,翁郁之手腕一震,巨斧携着呼啸狂风朝姜雀劈去。 慈真长老掌心也凝出灵气朝她攻去。 俞惊鸿和郎怀山猛冲过去扑倒慈真长老,姜雀聚灵为剑,剑光如虹,自下而上挑飞巨斧,剑和斧撞出火花,发出刺耳巨响。 巨斧脱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劈上翁郁之身后廊柱。 翁郁之失了武器,脚步却未停,右拳聚着磅礴灵气袭向姜雀面门,沈别云和孟听泉抓住姜雀手臂将她甩至一旁,代她与翁郁之对战。 华煦和师嫣三人已与闻耀几人陷入混战。 几人出手狠辣,摆明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闻耀他们不想暴露,用灵气和对方硬刚。 俞惊鸿郎怀山修为最低,对修为最高的慈真长老,两人反正打不过,也不正经打,郎怀山吸引火力,俞惊鸿使阴招,戳眼踹裆扯胡子,反正拖住人就行。 慈真长老被够呛,只盯着两人打,没有半点闲心去帮他几位弟子。 沈别云和孟听泉缠住回了元婴巅峰的翁郁之。 拂生、闻耀、叶陵川和修为差不多的师嫣三人对战。 姜雀对华煦。 华煦擅用剑,剑招诡谲狠辣,但比青芜差远了,姜雀在紫霄灵域那两个月没少被青芜砍,躲他的剑招简直绰绰有余。 无论华煦如何攻击,姜雀都只躲不攻,偶尔发动语言攻击。 比如在华煦一剑击空之际,冲到他耳边:“tui!” 华煦整个人陡然僵硬,握剑的手猛地一紧,冲已经跑开的姜雀怒声道:“你竟敢——” 趁他张嘴,姜雀反手一颗伤心丹。 那丹药入口即化,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灭顶的悲伤情绪裹挟,华煦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伤心事,自小便活得为所欲为,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也能涌出这么多眼泪。 他愣在原地,眼泪滂沱而下,姜雀飞身掠近,额心一张金刚符,下巴一张定身符。 伤心的华煦瞬间变得硬邦邦。 姜雀捏着他脚腕将人倒提起来,左右环视一圈,拎着人冲向翁郁之。 听到身后有破风声,翁郁之警惕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放大的哭脸:“卧槽!” 翁郁之下意识就是一拳。 ‘砰’一声巨响,‘金刚华煦’毫发无伤,翁郁之拳头红肿,他退后半步,终于看清眼前这张脸是谁,瞬间膝盖发软:“师、师兄?!” 他视线微偏,对上姜雀的笑眼,脑瓜子有点懵:“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他师兄虽然长得比他差一点,但也是风流倜傥,出门连根头发丝都必须是帅的,还是化神期的高手,居然能被这个邪门东西折腾成这副鬼样! 姜雀笑而不答,举着流泪的华煦在他面前晃了晃,猛地往左一指:“看这边!” 翁郁之下意识往左看去。 “输了!”姜雀大喊一声,抡起华煦就是一捶,“走你!” “啊!!!”翁郁之被一股巨力扇飞,径直冲出屋顶,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留下串破音的呐喊,“你!是!谁?!” 屋内众人纷纷被翁郁之的惨叫吸引视线,俞惊鸿朝姜雀大喊:“姜...哥哥,给我玩一下!” 姜雀特地变了声,是很爽朗沉稳的男音,听到俞惊鸿这么喊,笑着挑了下眉,给华煦身上加了三张定身符给他扔过去:“给。” 俞惊鸿力气没有姜雀那么大,拎着个成年男子稍显踉跄。 “华煦!”慈真长老冲过去救人,整整齐齐挨了自己大弟子两个嘴巴子。 慈真长老懵了,俞惊鸿乐了。 郎怀山趁机给慈真长老愣神,迅速给他套了张缚灵网,俞惊鸿奋力抡起华煦:“邦!邦!邦!” “师傅!师兄!”师嫣三人早已被闻耀几个缺德鬼罩进缚灵网,看见这幕一时不知道该心疼谁。 师嫣朝门外大喊:“救命啊,快来救人!” 门外毫无动静,师嫣喊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回头看过拂生几人:“我知道了!你们是天清宗的人,狼狈为奸里应外合,故意来欺负人!” 拂生低眸,温声道:“放心,他们比你们惨。” 师嫣:“......” 猜错了? 不应该啊,他们自从来了这里,只招惹过天清宗的人,不是他们的话,难道,是那个齐长老宗门的人? “我不管你们是谁,劝你们赶紧收手,我们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天清宗的人一定会彻查,你们逃不--” 拂生垂眸看了她一眼,师嫣心头忽得一跳,猛然停住话音。 那一眼很静,也很冷,淡淡的冷意直侵心底,仿佛她再多说一字就会立刻血溅当场。 拂生也变了声音,是沉而冷的女音:“毁人灵根,绑人亲友,这件事若是真的彻查,逃不掉的也是你们。” 师嫣似是才想起还有这桩事,偏眸看向旁边昏迷的叶家兄妹,眉心微拧。 这几个人当面撞破他们的勾当,本想除掉这几人,没想到反是他们受制。 师嫣眸光寸寸冷凝,突然朝另一边的师见溪狠踹了一脚,随后重重偏过头,低骂道:“晦气!” 今日真是事事不顺。 想住的房间没住到、被人欺负还吃了减寿丹、想要给姜雀那几人一点教训,结果还被人撞破! 师嫣越想越气,回过头又想踹人,闻耀眼疾手快拎走了师见溪的缚灵网。 她一脚踹空,愤愤盯向闻耀:“我教训师妹你们也要管?” 闻耀回头朝师见溪看去,她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管啊,我手痒,就想拎拎缚灵网。”闻耀边说边把师见溪的缚灵网放到自己身侧,又相继拎起师嫣和师望汀的甩了甩。 既然不能帮她彻底解决困境,起码不要再给她拉仇恨。 师嫣被甩得发晕,直骂他有病。 师见溪朝闻耀那双眼仔细看了看,很快垂下眼睫,轻轻抿了下唇。 “啊——”半空传来熟悉的尖叫。 翁郁之飞回来了。 俞惊鸿抡着华煦螃蟹踱步,边踱边瞄准翁郁之,尖叫声越来越近,翁郁之的身形也近在眼前。 吸气、拧腰、抬臂,俞惊鸿已经做好了一击即中的准备,屋外突然传来云英长老的怒吼:“谁?!” “谁把我家弟子揍晕挂树杈子上了?!” “这到底谁干的?!!” “卧槽!” 俞惊鸿顿时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沈别云四人也是虎躯一震,下意识捂紧脸上的云影纱。 “窗!窗在这儿!”闻耀一声吼。 众人同时失智,纷纷朝窗边狂奔,拂生犹豫片刻,抬头看了眼毫无遮挡的房顶,还没开口就被孟听泉拉着往窗边跑。 姜雀正蹲在叶无忧身旁查看伤势,闻耀和叶陵川跑到一半发现她没跟上,果断跑回姜雀身边,一扛肩,一抬腿,将人横举着扔出窗外。 飞在半空的姜雀:“......” 私密马赛无忧酱。 郎怀山夺过俞惊鸿手中‘金刚华煦’扔到地上,揽着人从屋顶飞出。 沈别云、叶陵川、闻耀同时从一个小窗挤了出去。 姜雀在半空御剑站稳,朝闻耀喊:“存影玉存影玉!” “哦对!”闻耀在挤出小窗的瞬间把方才偷录的存影玉扔到房间正中的圆桌上。 这里面有慈真长老他们行凶和意欲行凶的罪证。 存影玉在桌上不规则地左右摇摆,被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翁郁之一掌拍碎。 他缓缓抬眸,阴鸷的双眼正对上姜雀的眸光。 忽的,翁郁之嘴角轻扬,朝姜雀无声道:“我知道你是谁。” 第335章 好像有人要找死 翁郁之低头,他脚底踩着一根银簪。 不巧。 他今日正好见过。 那银簪是姜雀被甩出窗外时掉落,是他们唯一遗留下来的东西。 窗外几人已经离开,翁郁之弯身捡起银簪,眸光在地上铺着的绒毯上停顿片刻,轻嗤着站起身。 倒是多亏了他们铺的这绒毯,否则若簪子掉落发出声响,他们必定会发现。 “这怎么回事?”云英长老疾步踏进房门,入目便是昏倒在地的叶家两兄妹。 他身肩重任,每日都要来明雪峰数趟,方才甫一入峰,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 三百名巡逻弟子被困在缚灵网里挂上树杈,头也耷拉着,一眼看去活像没了气。 云英长老抖着手救下一个,看见他打着哈欠醒来时心脏终于回落,发软的手脚都有劲了。 底气十足地吼完一嗓子后猛地反应过来不对,抬眼就看见那座失去房顶的屋子。 云英长老眼前骤黑,顾不得解救自家弟子,疾步走近碧霄阁。 他问完话便蹲到叶家兄妹面前细看,看见叶无忧腹部伤口时,神色陡然凝重。 房间内,翁郁之正在给师嫣三人解缚灵网,华煦远远站着,背对着众人,慈真长老脸颊高肿地坐在桌边,听见云英长老问话猛地拍了下桌子。 “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你们天清宗怎么回事?!” “为何放任自家弟子欺负我们异界之人?!” 云英长老站直身体,迎上慈真长老的目光,声音沉而稳:“慈真长老此话何意?” 一点小插曲并没有打乱慈真长老的计划。 他字字清晰,条理分明,言语间没有半点慌乱:“半刻钟前,我二徒弟去找这位叶小友切磋,叶小友的妹妹也在旁观战。” “两人正切磋到关键处,你们岚云峰那几个弟子突然从天而降重伤叶小友,我家郁之和叶小友的妹妹意图相帮,也被几人重伤。” “不仅如此,他们还掀了我们房顶,将我们一顿毒打,说我们欠你们天清宗的。” “我倒想问问。”慈真缓步走到云英长老面前,“我们神墟圣墟欠你们什么?” 云英长老看过地上的叶家兄妹,从容对上慈真长老逼视的目光:“慈真长老说笑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家弟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姜雀他们向来有分寸,也许真的会来玩玩他们,但绝不会伤人至此,更不会误伤无关之人。 “是吗?”一旁的翁郁之突然开口,在云英长老看过来之际,朝他举起手中银簪,“可是,我有证据。” 房中众人皆是一怔,慈真几人眼底漫过笑意,连华煦都回头朝翁郁之看去。 云英长老见到银簪那刻脑中嗡的一响,不由往前迈了半步。 那确实是姜雀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太繁琐的发饰,头上配饰不多,也不经常换,常戴的就两支。 一支白玉缠丝珠钗,一支普普通通的银簪。 听说那银簪是民间一位妇人送给她的,姜雀日日戴着,从不离身。 而此刻,那只银簪却在翁郁之手中。 云英长老垂在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转身看向慈真长老:“此事我们天清宗定会查明,给诸位一个交代,当务之急是送叶小友诊治,以防贻误病情。” 等叶无忧清醒,自然能问出来是谁伤了他。 他还是不信姜雀他们会做出这种事,若是故意污蔑,叶无忧便是重要证人,一定不能落到他们手中。 “不急。”慈真长老笑看着云英长老,“叶小友只是受了些轻伤,晚些也能治,不妨等他醒来听听他怎么说?” 话落,慈真长老给了师嫣和翁郁之一个眼神。 师嫣从地上扶起叶无虞,翁郁之则朝叶无忧走去。 云英长老侧身拦住翁郁之,沉声道:“灵根损毁对修仙弟子绝非轻伤,还是先送去医治为好。” 说罢,云英长老便走到叶无忧身边去扶人。 “云英长老,这样不好吧?”慈真长老淡笑着威胁,骤然放出威压。 云英长老身上一重,四周空气密密实实地朝他倾压而来,进退不得。 “慈真长老。”门外有一名弟子站定,“碧清阁差人来问,有没有见过叶无忧两兄妹的踪迹?” 慈真长老唇边笑意愈深:“让他们进来。” 云英长老心下一个咯噔,顶着威压咬牙站直身体,偏眸对上慈真长老的目光。 屋外传来急切杂乱的脚步声,屋内,暗流涌动。 岚云峰。 大家都聚在姜雀的院子里,她院子有草坪,大家或坐或躺,都在缓神喘气。 一路上简直夺命飞奔。 俞惊鸿扬手扯下云影纱,边笑边跟身旁的姜雀抱怨:“云英长老来得不巧,我才刚热了身,还没尽兴。” 姜雀还在想翁郁之最后那句话,但还是认真回答俞惊鸿的问题:“他们毕竟是客,做得太过火长老他们不好办,明日带你去闯闯秘境。” 他扯云影纱扯得太随意,头发后面被弄乱一片,郎怀山熟练上前给他整理头发,姜雀见状,也伸手随意往头上捋了捋。 收回手时突然觉得不对劲,又在右侧仔细摸了摸,眉心渐紧:“我发簪丢了。” 躺坐着的几人立刻弹起来朝姜雀头上看去。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姜雀头上的发簪都是她的心肝儿。 拂生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六壬宗回来的路上我见还在,可能是落在明雪峰了,我们回去找找。” 姜雀看着拂生轻轻眨了下眼,终于明白翁郁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迅速闪过翁郁之几人的密谋还有昏迷的叶家兄妹,姜雀伸手轻捏了下拂生的脸蛋:“怎么办?” 好像有人要找死。 拂生思绪还在簪子上,以为她担心簪子找不回来,于是放低声音安慰:“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回来的。” 姜雀松手,轻笑:“不必找,簪子在翁郁之手里。” 拂生微怔,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很快清明,沉声道:“糟了。” 闻耀傻狗探头:“什么什么?什么糟了?!” 拂生简单给闻耀解释:“慈真长老想把叶无忧受伤的事推到姜雀师妹,簪子被翁郁之捡到,正好成了他们最好的物证。” 闻耀睁大双眼:“你是说他们还是要污蔑姜雀?!” 拂生点头:“是。” “走走走!”闻耀扔出仙剑‘团圆’,推着姜雀往剑上去,“快跑快跑,我们可不在这受这鸟气。” 叶陵川和孟听泉朝姜雀房中走去:“再去紫霄灵域待一待?我们帮你收拾东西。” 俞惊鸿朗声道:“带上我和怀山!” “师兄。”姜雀无奈喊住几人,从剑上跃下:“不走。” 师兄们对视一眼,围到姜雀身边:“有计划?” 姜雀弯了弯眸:“暂时没有。” “不过他们是客,客人既然想玩,我们不奉陪总不礼貌。” 众师兄:“......” 讲个恐怖故事。 师妹她要讲礼貌。 第336章 你怎么还整这死出?! 俞惊鸿和郎怀山没有听清姜雀最后一句话,只听见她说‘不去’。 “好,我们不当逃兵,本来就不是你做的。”两人也围站到姜雀身侧,没有因为去不成大世界有半点不悦,急忙开始替姜雀出谋划策。 师兄们给两人腾出了位置,俞惊鸿就站在姜雀正对面,眉心微皱:“这件事涉及到奈川境和神墟圣域,恐怕阵仗不会小。” “不过你别担心,我和怀山可以给你做人证,沈别云他们跟你是同门,证词或许不会被认可,但我们到底是别宗的,应该能顶点事。” “还有,你也要赶紧想想怎么自证清白,华煦那帮人恐怕不好对付。”俞惊鸿跟倒豆子似的,突突突说不停,“要不要现在去把叶家兄妹绑过来?” “这样重要人证也在我们手里,他们只有根银簪也说明不了什——” “俞兄。”孟听泉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小师妹说她要讲礼貌。” 俞惊鸿:“......” “什么玩意儿?”他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你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这会儿你要讲礼貌?!” “这有什么礼貌可讲,人家污蔑你,你说对不起?” 俞惊鸿边说边上前一步,手背在姜雀额头上探了下温:“没发烧啊,怎么突然糊涂了?” “没糊涂。”姜雀无奈按下他的手,“我的意思是,被人污蔑我还要想尽办法自证清白,那我这几年白干了呗。” 俞惊鸿一愣,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太久没跟他们发癫,有点跟不上姜雀的思维了:“所以你说的讲礼貌是什么意思?” 姜雀朝他眨了下眼:“对方排了这么大一场戏,不让他们演完岂不可惜?” 俞惊鸿一愣:“所以你是要......任由他们给你身上泼脏水?” “小师妹不是这个意思。”沈别云大概明白了姜雀的想法,温声解释,“她是想借此把事情闹大。” 俞惊鸿和闻耀同时看向沈别云:“什么意思?” 沈别云笑着看过两人,视线落到姜雀身上:“我只是猜测,还是让小师妹跟你们说吧。” “只是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姜雀说得简单明了,“杀鸡儆猴罢了。” “我们对异界弟子以礼相待,但似乎并没得到同等的回报,神墟圣域那几人并不是唯一看不起我们的人,只是他们做的最过分,所以最突出。” “既然现在正好发生了这件事,动静自然越大越好,正好让暗处的眼睛看看招惹沧澜界的后果。” “我不是要任其污蔑。”姜雀抬眸看向俞惊鸿,眼神澄澈而镇定,“而是要把所有污蔑都扼杀在对方开口的瞬间。” 姜雀站在月色下,肩背挺拔,语气平和,举手投足间云淡风轻,从容自得。 俞惊鸿怔然看她半晌,酸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帅了?” 姜雀:“?” “不是一直都这么帅吗?” 俞惊鸿看着姜雀突然冒出来的臭屁劲,摇了摇头说:“不一样了。” 她以前只是个邪门的缺德丫头,虽然那时的她也很厉害,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能赢全靠小聪明和邪门歪招。 ‘强大’这个属性在她身上的存在感还很弱。 但现在不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修为已至化神期,也许是因为经历让她沉淀,现在的姜雀只要站在那里,便没人会忽视她的强大。 从前她靠邪门歪道取胜、谋生。 现在却只是她玩闹的手段。 不知不觉,她似乎已经脱胎换骨。 姜雀在俞惊鸿面前挥了挥手:“醒醒?你还没说我哪里不一样了,你是不是要夸我,别停啊,我爱听。” “俞惊鸿...俞惊鸿!”姜雀连喊了他几声都没反应,沉默片刻,抬脚偷袭! “嗷!”俞惊鸿捂着疑似被踩断的脚趾,单脚后退数步,“你怎么还整这死出?!” 姜雀摊手:“没戳你皮燕子你就谢天谢地吧。” 俞惊鸿:“......” 抽出长笛开始反击,刚才哪个智障说她脱胎换骨? 她就是再脱十张皮,骨子里也还是个邪门丫头! “给我站住!老子跟你掏心掏肺,你踩老子脚指头!”俞惊鸿打响反击战,撵着姜雀揍。 几位师兄拦在姜雀面前:“俞兄息怒!息怒息怒!” 沈别云在最前、叶陵川随后,姜雀在最中间,孟听泉和闻耀垫底,几人莫名其妙展开了一场老鹰捉小鸡。 打着打着突然就玩起来了,连姜雀这个‘小鸡’中途逃跑都没人发现。 拂生始终安静站在不远处,姜雀在她身侧站定时,她正好收起传音石。 “屠冥明日会来,我让他带了三千妖兵,够吗?” 拂生的语气实在太过淡定,姜雀起初还以为她在说‘今晚星星很亮’,反应过来时便给了拂生一个熊抱:“还是你最懂我!” 姜雀也正准备通知霓珺带点人过来,既然要造势,当然越热闹越好。 拂生微微弯了下眸,拍拍姜雀的背:“还有没有什么要做的?” 姜雀想了想,站直身体:“我要去把银簪拿回来。” 那簪子是柳娘送她的,不能出任何差错,放在翁郁之手里她不放心。 为了让好戏顺利开场,她会用一把假的替换。 拂生有些担心:“那银簪是他们最有力的物证,想必会看管得很严,我跟你一起去,再喊一位师——” 拂生望向院中那群打闹的男子,话音顿收:“算了,我陪你去。” 姜雀笑着从师兄们身上收回目光;“不用了,我自己去,拿个簪子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们不是说好不可以单独行动吗?”拂生坚持。 “好,那就一起......谁?!” 姜雀语气骤沉,猛然甩出勾天诀,金线蜿蜒越过众师兄的头顶,没入岚云峰最东侧的竹林中,缠着一人飞回。 姜雀收回勾天诀,一女修从半空坠下,姜雀握住她的胳膊将人稳稳放到地面,看清她的面容后,眸光微顿:“是你?” 师见溪抬眼对上姜雀的视线,膝盖忽的一软:“我、我我......” 姜雀朝她走近一步,微微弯眸:“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第337章 不着急,这只是个开始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发誓!”师见溪穿着身青色衣衫,扑通跪倒,举着三根手指起誓。 姜雀对师见溪并不熟悉,只凭一句话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听见了,只是不确定听到多少,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事,一张头脑空空符就能解决。 姜雀按下师见溪直挺挺的三根手指:“起来说话。” 师见溪暗自松了口气,急促的心跳缓缓平复,又看了姜雀一眼,确定她不会反悔,这才从地上站起。 师兄几人也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走到姜雀和拂生身侧,警惕地盯着师见溪。 “你师傅派你监视我们?”叶陵川冷声开口。 “不!不是!”师见溪摆着手否认,从须弥袋里拿出条赤红剑穗,视线落在闻耀身上,“他今天帮了我一下,我只是...来送个谢礼。” 众人:“?!!” 大家齐齐扭头盯向闻耀:“什么情况?!” 闻耀傻狗挠头:“不知道啊。” 他只是举手之劳,早就将方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师见溪:“他说他不知道。” 师见溪看着眼前几双发光的眼,不由后退半步,也不好跟他们解释是因为师姐要踹她,闻耀帮她躲过一脚。 家丑不可外扬。 “反正就是帮了,我走了!”师见溪把剑穗扔给闻耀,扭头就跑。 “哎哎哎!”闻耀手忙脚乱接住剑穗,边接边喊,“别走,我不能收!” 一张定身符倏然飞过,正正贴上师见溪后心。 闻耀握着剑穗,回头朝动手的姜雀比了个心,小师妹真是什么时候都靠得住。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师见溪面前,盯着人看了半晌,盯得师见溪后脑勺疯狂冒汗:“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师见溪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来了。 她是编了个借口偷偷跑出来的,本想趁着闻耀一个人的时候道个谢就走,结果这群人就是不分开。 她本来准备再蹲一会就走的,谁知道会被姜雀发现。 “这个不重要。”姜雀笑眯眯的,十分和善,“我的银簪现在在谁手里?” 她一边说一边又伸手给人后心贴了张定身符。 师见溪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一张定身符定不住她太久。 “您能别这样笑吗?”师见溪被姜雀笑出了满身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姜雀现在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只送上门来的小肥羊。 “好的。”姜雀从善如流,右手从面前抚过,瞬间变成冷漠雀,学到无渊寒声道,“说。” 师见溪猛地一抖:“您还是笑吧。” 这样更吓人,感觉下一刻她就要脑袋搬家。 “在师、师姐头上。” 师见溪说完就听见姜雀笑了一声,她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想跪,但有定身符,所以依然十分有气节地挺立着。 “你放心,师师师师师姐她不会戴太久的,她向来喜欢华丽的东西,戴那个银簪只是因为没见过所以觉得稀奇,今天晚上休息前她一定会摘下来的。” “这样。”姜雀看着师见溪,笑得双眼弯弯。 师见溪喉咙微缩,整个人抖啊抖:“是、是的。” 她真是坏了脑子,居然敢一个人来这里?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呜呜! “既然来了,不妨多待一会。”姜雀突然朝她伸出手,“不是喜欢我们的房间吗,正好让师兄们带你四处看看。” “不、不用了。”师见溪视线紧盯着姜雀的动作,怕她是要趁机搞死自己,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结果姜雀只是拿下一片落在她头发上的竹叶。 姜雀随意吹走竹叶,径直看向师见溪,扬唇:“用。” 师见溪:“......好、好的。” 呜呜呜,她到底要干什么呀? 姜雀从须弥袋里放出蜃妖,蜃妖变成一人大小,悬飞在她身侧。 “小宝,有力气给我变个身吗?”蜃妖自从换骨后就一直很萎靡,也不怎么出去玩,整个妖都蔫耷耷的,姜雀只好每天给它喂灵气灵草,这才给妖养回点精神。 小蜃妖蹭蹭她的手,点了下头:“当然可以哒!” 姜雀又给它渡了些灵气,这才朝师见溪歪了下头:“把我变成她的样子。” 蜃妖仔细看了师见溪半晌,爪子在姜雀额前一点,细碎金光闪过,蓝衣变青衫。 不仅容貌,修为、声音都与师见溪别无二致。 是师见溪本人都看不出区别的程度。 小蜃妖抱着姜雀给的一大团灵气回了须弥袋,姜雀侧头去看拂生:“我们走吧。” 拂生披上云影纱,两人跟师兄们简单说了声,转身就走。 “等等!”师见溪扬声喊住人,“带上我。” 两人回身看她,师见溪怕被拒绝,急忙道:“我跟师姐私底下不像在外面这般亲近,你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我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我不会拆穿你们的,只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这样你也绝对不会被认出来不是吗?” 姜雀看了她一会,本来想告诉她自己有头脑空空符,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兜底,但最后只点头说了声好。 有她在确实会更保险。 姜雀回身给她贴了张变小符,让她藏在自己耳朵后面,这里有发丝遮挡,不容易被发现。 拂生看着姜雀的动作,扯下云影纱,也给自己贴了张变小符,飞到师见溪旁边。 这样方便给她续贴定身符。 几人离开之前,闻耀把师见溪给的剑穗塞进姜雀手心:“帮我还给她。” 随后,他微微垂眸看向趴在姜雀耳朵边的小师见溪:“谢谢你的礼物,很漂亮,但是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师见溪趴在姜雀耳朵上,不太明白:“剑穗有什么贵重的?” 他们世界的人不知道送人什么礼物是就送剑穗,反正修道者大多都有佩剑,肯定用得上。 闻耀朗声笑了下:“是跟佩剑一样会陪我一辈子的物品,我觉得是贵重的。” 师见溪微微一怔,没再说什么。 她倒是听说过,有些小世界,剑穗是只有道侣才会互赠的东西,看来沧澜界也是如此。 是她冒犯了。 “走了。”姜雀转身,御剑飞向明雪峰,把剑穗妥帖放进须弥袋。 途中,姜雀问师见溪:“你平常跟师嫣是怎么相处的?” 师见溪答得很快:“其实很简单,师姐让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 姜雀:“......” 地狱级难度。 碧霄阁上已经安静下来,大家都聚集在隔壁碧清阁叶无忧的住处。 师嫣以照看昏迷的叶无虞为借口留在了碧霄阁。 师望汀在旁边陪她。 师嫣倒出一颗丹药,递给师望汀:“去,喂给她。” 师望汀接过丹药,脸色白了一瞬:“要用千机丹吗?这个毒性会不会太烈了些?”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师嫣秀眉微拧,十分不耐烦,“在人前装久了,还真以为我们是关系亲密的师姐妹?” “我当初就是看你们两个听话,才让师傅留下你们,识相点,不要惹我不开心。” 师望汀脸色更差,窗外吹来的风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她垂下眼,走到床边给叶无虞喂下千机丹。 师嫣盯着她戏谑地轻笑一声,转身走到旁边坐下。 “今日站得久了,脚有些困,你去热些灵泉水来给我洗洗。” “是。” 师望汀打好水放到师嫣脚边时,姜雀恰好踏进门。 师嫣见她,眉梢一挑:“正好,见溪按脚按得好,你来吧。” 师望汀起身退到旁边,师嫣抬眼看向姜雀,双手环胸靠坐在椅背上:“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姜雀没动,小声问师见溪:“你们神墟圣域不会净尘诀?” 师见溪:“会,但是按脚舒服啊。” “哎呀,你别说了快去吧,她没有多少耐心,一会等得不耐烦把她的玉脚盆踹碎了还得我赔。” 姜雀:“......” 6。 “你平常洗脚怎么个流程?”姜雀朝师嫣走去。 师见溪开始了:“先给她脱鞋,一定要先脱左脚再脱右脚,鞋要整整齐齐放在玉盆左侧,不然她生气了会踹人,洗的时候......” 姜雀在师嫣面前站定,缓缓蹲下身。 师见溪还在提醒她:“一定先脱左——” 姜雀端起玉盆,扬手甩出窗外:“走你!” 师见溪:“...........” 沉默的她即将发出尖锐爆鸣。 拂生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轻声安慰:“不着急,这只是个开始。” 第338章 你过完今天还活吗? “她还想干什么?!” 师见溪无声怒吼,被拂生无情镇压。 师望汀被姜雀的操作惊呆,低垂着的头猛然抬起,眼睛瞪得像铜铃。 最不敢置信的是师嫣,一直听话乖顺的师妹突然发癫,不听命令便罢了,竟然还敢扔她的玉盆?! 她环在胸前的手搭上椅子扶手,身体微微前倾,抬眼问姜雀:“今天是你给自己选的死期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气。 扑通。 旁边的师望汀跪了,头磕在地上瑟瑟发抖。 “道歉!快!道!歉!”师见溪在姜雀耳边用气声怒吼,“师姐生气了,她是真的会动手!” 姜雀看了眼插在师嫣发间的银簪,伸手把她阴寒的脸轻拍到左侧,在她歪头之际迅速抽走银簪收进袖中。 “......”师嫣极慢地转正视线,眼底炸出一根血丝,一字一顿道,“你打我?” “你说这个啊?”姜雀眨巴着眼看她片刻,再次把她的脸拍了过去,“我一般管这叫抚摸。” 她是真的没用力,都没出响。 师嫣何曾被师见溪这般对待过,当即腾身而起,抽出腰间短匕,直刺姜雀咽喉:“找死!” 师见溪急得用唯一能动的嘴咬上姜雀耳朵:“别还手!别还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能拯救,再继续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姜雀仰身后退夺过匕首,师嫣欺身而上,高举着手臂自上而下刺向姜雀眼珠:“我很不喜欢你今天看我的眼神!” 没有该有的害怕和畏缩,云淡风轻的,简直碍眼! 姜雀冷静偏头,同时侧身一闪,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拧,师嫣吃痛,匕首掉落,姜雀顺手接住,行云流水地旋身后退,反手将匕首用力射出。 匕首闪着寒光从师嫣耳下划过,带着血珠悍然盯入她身后墙壁,震颤着发出嗡嗡声响。 房间一片死寂。 师嫣伸手摸向耳边血痕,盯着沾血的手看了半晌,视线一点点落回姜雀身上,活像要剜了她:“师、见、溪。”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双手聚出灵团尖叫着朝姜雀冲去。 姜雀正要避,师望汀一个贴地滑行,猛地抱住她双腿:“别!你就让她打两下吧,不然这事完不了。” 师望汀不知道师见溪怎么突然这么横。 虽然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但她只是想想啊,根本不敢做! 结果见溪一出手就是大招,又是扔盆又是伤人。 师嫣一定会告到长老那里去,长老又向来只听师嫣的一面之词,如果她身上有伤见溪却安然无恙,长老只会认定是她故意欺负师嫣,绝不会轻饶她。 “可我不喜欢挨打。”姜雀淡淡开口。 师望汀只紧紧抱着她的腿:“你以前也不喜欢啊,不也没少挨?” 谁都不喜欢挨打,可师嫣是宗主的女儿啊。 连长老都护着她,她们又怎么敢惹。 “放心,就两下。”师望汀盯着砸过来的灵团,“挨两下我就放你走,你赶紧跑,我拦住师嫣让她出出气,你在外面多待会儿再回来。” “还挺讲义气。”姜雀抓着她衣领把人拽到身后,低声说,“自己躲好。” 边说边随手扇飞了砸向她面门的灵团。 师望汀:“......” 莫名有一种安全感是怎么回事? 姜雀转正视线,腿上挂着人,懒懒站在原地,拍球似地拍着灵团。 这灵团,比鳗鳗的电炮好拍多了。 师嫣靠近,被自己的灵团砸飞,再靠近,再砸飞。 左肩、右肩、腹部、接连遭受重击。 一顿操作猛如虎,自己的灵团自己挨。 第二十一次被砸飞,师嫣猛地弹到最初坐的椅子上,手指头都累得直抽抽,她喘着粗气,顶着满头凌乱的头发朝姜雀发出最后一击。 这家伙...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她就不信砸不到她! “去!” “反弹。”姜雀淡定一挥手,师嫣照头接了团灵气,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师望汀盯着师嫣看了半晌,懵逼抬头,问姜雀:“你过完今天还活吗?” 日子不过了吗? 揍这么狠! 出完气就去死?! “那必须活啊。”姜雀笑着把人从地上扶起,伸手摸向耳后,拂生把师见溪放进她手心。 姜雀把人恢复成正常大小,师见溪根本站不住,整个朝后倒去,张嘴便吐出小幽灵。 “哎哎哎。”姜雀忙伸手接住人,看见她眼睛睁着一条缝,还在回答师望汀的问题,“不活了,我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师望汀:“???” 两个师见溪?! “劳烦。”姜雀把人交给师望汀,走到师嫣面前,把提前用树枝变成的假银簪插在她发间,随即在她额心贴了张头脑空空符。 转身走到师见溪和师望汀面前:“放心活,这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她都不会记得。” “嗯?”师见溪满血复活,瞬间站直身体看向姜雀,“真的吗?” 姜雀略点了下头,拿出剑穗还给她:“这个你收好,走了。” 师见溪回头看了眼师嫣额间缓缓消散的符箓,想起今天早上在岚云峰上发生的怪事,姜雀撒了一把树叶,然后大家就记不清先前发生的事,并开始兽化。 姜雀已经走到门边,师见溪亦步亦趋地跟上:“等等。” 姜雀回头,师见溪对上她的目光,突然语塞:“今天谢谢你。” 做了她一直以来不敢做的事。 “还有。”她低头在须弥袋里翻了半晌,发现自己没什么好东西,于是又翻出一串冰蓝色的剑穗,“那个,你们沧澜界女子之间可以互赠剑穗吗?” 姜雀直言:“你要送我?” 师见溪没想到她会问这么直接,微红着脸点点头:“嗯,想问你能不能把那个遗忘记忆的符箓教给我们?” “不能。”姜雀拒绝得果断,“换个条件听听。” 师见溪见有机会,握着剑穗上前半步,声音隐含欣喜:“你要什么?” 姜雀认真想了想,她什么都不缺,但有件事确实需要她们做。 她微侧过头,朝床上的叶无虞看去:“我要你们保她周全。” 第339章 真是倒了血霉 他们既然要借叶无虞威胁她哥,定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戏要演下去,但无辜之人不能出事。 她对师嫣的手段不清楚,但师见溪一定明白,也更容易护住人。 “已经晚了。”师望汀惨白着脸开口。 两人同时看向她,师望汀攥了下衣摆,如实道:“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喂她吃了千机丹。” “千机丹?”师见溪不由提高了声音,“她这次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千机丹能短时间内惑人神智,中毒之人会对苏醒后第一眼看见的人言听计从,效果能维持三日,但三日后必须及时服下解药,否则就会经脉爆裂而死。 如果要护她周全,必须先把解药握在自己手中。 师见溪犹豫片刻,视线掠过床上的叶无虞,又落在师嫣身上,心下百转千回。 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姜雀:“我答应你。” 她们之所以愿意跟着师嫣,就是因为跟着她能接触到旁人接触不到的资源。 灵泉、灵器、神丹妙药。 她们和师嫣之间更像是一场交易,她们对师嫣百般顺从,以此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和望汀早已接受这样的生活,只是偶尔,会想要喘喘气。 姜雀的符箓正好能帮到她们。 她想学,并愿意为此承担风险。 姜雀留给师见溪一块传音石:“若有变故随时联系我,无论我在做什么都会立刻赶来,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师见溪接过,疑惑道:“你跟叶无虞有旧?” “没有。” 师见溪一愣:“不认识吗?” 姜雀转身朝外走去:“嗯,今天第一次见。” 师见溪亦步亦趋:“那你为什么这么帮她,只是萍水相逢——” “我乐意。”姜雀停下脚步,按着师见溪的肩膀把她向后转去:“你话太多了妹妹,走了。” 姜雀捏了个传送阵,眨眼消失无踪。 师见溪还握着传音石,看着姜雀消失的地方发愣,师望汀走到她身边:“那个人是谁啊?” 师见溪答非所问:“望汀,如果我们遇到的不是师嫣这样的人,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 “不要设想如果,日子会很难过。”师望汀伸手在她眼前伸手晃了晃,“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师见溪看向手中的传音石,使劲摇了两下头,把不切实际的幻想尽数驱出脑海。 “走吧。”她收好传音石,牵着师望汀转身朝房中走去,“去收拾残局。” “要把房屋收拾整洁,解药也要拿,还有师嫣耳朵下的伤,对了咱们还要对一下口供——” 师望汀紧跟在她身后,仔细听她说该怎么圆谎。 师见溪说得认真,只是偶尔会忽然失神一瞬,想到姜雀。 如果师嫣能有两分像她就好了。 毕竟,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会把身边所有人都保护得很好。 岚云峰。 姜雀和拂生刚出传送阵就听见一阵吵闹。 “撒手,有没有眼光,竟敢说我的团圆丑,给它道歉!” “你居然弄坏了我的剑穗,那是秋棠亲手做的,我要剁了你的妖爪!” “住手!不许插我鼻孔!我堂堂妖界二皇——呕!!!” 姜雀懵逼看着院中扭打成一团的三人,满脸黑线。 这三个大傻子怎么凑一起了? 姜雀院中十分热闹,门前柳树下站着沈别云、叶陵川和孟听泉三人。 俞惊鸿郎怀山并肩坐在梧桐树上,俞惊鸿支着一条腿,看树下那三个大傻子干架,笑得直打跌。 青山长老也回来了,正坐在树下的石桌上饮茶。 对面坐着秃了半边头的齐长老。 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上,站着抱剑环胸的赵揽月,再旁边,是出行自带王座的屠冥大皇子。 他身边足足围了三个妖修,捶肩、摁腿、奉茶。 看见拂生的瞬间,屠冥弹簧似地从王座上起身,三个妖侍没有防备,歪七扭八倒了满地。 “姜拂——”他眸光微亮,下意识朝拂生的方向迈了一步,发现拂生没有在看他,又收回脚,慢慢坐回椅上。 整整两个月零八天,她居然只给他发过两封玉简,一封问他妖界现状,一封要他带兵过来。 他才不过去。 三个妖侍又围了上来,捶肩、摁腿。 “大皇子,请喝茶。” 没人接。 妖侍抬头,大皇子在看妖尊,没关系,妖侍再喊一遍:“大皇子,茶。” “茶!” “茶茶茶茶茶!” 好吧,他自己喝,嘿嘿,真香。 拂生和姜雀已经被包围了,青山长老、齐长老、赵揽月一看见两人就围了过去。 青山长老最先开口:“怎么回事?闻耀说有人要污蔑你?” 齐长老先把人前后上下看了个遍,这才道:“好好好,修为也高了,个子也长了,好像又漂亮了。” “别怕,我虽然不清楚事情经过,但到时一定为你据理力......没理也争,不怕,咱不怕。” 姜雀看着齐长老的半秃头,感动瘪嘴:“对不起啊齐长老我不是故意的。” “不说对不起!”齐长老根本不知道姜雀在说什么,主打一个偏帮偏信,溺爱到底,“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华煦那帮人有错在先。” 姜雀看着齐长老的秃头,更内疚了,默默在想,要不要研究研究生发丹呢? 齐长老话太密,赵揽月根本插不上嘴,干脆把拂生拉到一旁:“姜雀真的伤了奈川境的叶无忧吗?” 拂生知道姜雀的计划,所以没有直接回答,只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赵揽月急声道:“整个天清宗都传遍了,说姜雀伤了人,只等叶无忧清醒,便要被三方会审。” “奈川境、神墟圣域还有咱们沧澜界的弟子长老们都会去。” “听说奈川境还会请来他们的宗主,感觉事情很严重啊,姜雀如果没做,手里有没有证据,我们能帮上忙吗?” 拂生不好说太多,但也不想让大家太过担心:“不会有事的,姜雀自有安排。” 赵揽月得了姜雀一句准话,肩背陡然松懈,拍着胸膛长出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拂生轻笑着看她半晌,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交谈是为了何事?” “嘘!”赵揽月手指压在唇边,示意她别提,“丢人。” 怎么会忘,那时她为了赢过姜雀差点走了歪路,还被姜拂生狠扇了一巴掌,当时谁能想到还会有为姜雀担心的一天。 两人相视轻笑,都从对方眼底看到感慨。 拂生叮嘱她:“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先别声张。” “好。”赵揽月有分寸,偏眸看向被两位长老围着的姜雀,轻轻扬了下唇,跟拂生告了声别,“走了。” 拂生仰头目送,身后传来一道灼人的视线。 她没回头,只站在原地,朝闻耀三人投去目光。 屠冥这么一会换了五六个坐姿,每换个姿势就整理一下身上的金耀圣衣。 他来岚云峰前特意换的,这么显眼的衣服,她看不见吗? 屠冥边想边又重换了坐姿。 捶腿的妖侍觉得自己要累死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三位妖侍对视一眼,同时停下手下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屠冥连人带座抬到了拂生面前。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屠冥:“......” 就不该让叱枭手下的傻子兵来伺候! 他衣衫都没整好,头发也不知道乱不乱,刚才喝了茶,嘴边可有沾上茶叶? 屠冥还在胡思乱想,拂生已经开口:“又在闹什么脾气,看见我了怎么不过来?” 屠冥听完这一句便知道拂生也早就看见他,故意不去找他,顿时周身气势一凛,起身便走。 既然不想见,他何必在这自讨没趣:“妖兵在天清宗外,你明日自己号令。” 反正她是妖尊,没他也行。 走出两步后,拂生淡而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衣服很好看。” 屠冥脚步骤停,原地站了片刻,回身走到拂生身侧,挨着她站定。 片刻后,低头看着地面,摸了把自己微烫的后颈,回答她第一个问题:“这不是过来了吗?” 拂生视线掠过他发红的脖颈,轻‘嗯’一声:“下次别让我等太久。” 被顺了毛的屠冥:“知道了。” 两人紧靠在一处,静看院中诸位忙碌。 闻耀三人打得不相上下,姜雀被齐长老抓着问个不停,青山长老都插不上话。 而此刻,远在异世界的无渊收到了剑老的一封玉简。 “姜雀遇险,归?” 无渊微怔,追问:“详说。” 此刻,他正处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小茅屋中,对面的人见他发愣,把手中丝线举给他看::“仙君,你看这第两千六百个剑穗用这个颜色可以吗?” 无渊分神看去一眼,冷声道:“换。” 早已隐居多年又被他扒拉出来干活的老师傅:“......” 真是倒了血霉。 第340章 他们是要离?!! 老师傅骂骂咧咧重选颜色。 要不是这人给他钓到了心心念念大半年的金鳍幽灵鱼,他死也不会再重拾老本行。 跟丝线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看到就想起曾经当牛马的苦逼日子。 闹心! 干吧,干。 还剩区区五百零七个,胜利就在眼前! 重选的颜色终于得到无渊认可,老师傅把丝线捋顺放到他面前:“编吧。” 无渊心神还在玉简上,习惯性道了声多谢。 给老师傅听愣了,这人是十天前找到的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像个冷面煞神,感觉随时能拧掉他的脖子。 相处下来却意外得省心,除了第一日学编剑穗时多了几句冻死人的话,之后一直很安静。 只要他配好颜色,他就接过开始编,没日没夜的,耐心又仔细。 就是他一个老头也得不分昼夜地跟着熬。 命苦啊。 “不客气。”老师傅打了个哈欠,苦哈哈地去配下一个剑穗的颜色。 无渊已听剑老说完来龙去脉,只问:“叶无忧为人如何?” 剑老回得很快:“我印象不深,但刚才问过奈川境的叶青长老,说是个内敛腼腆的本分弟子。” “知道了。”无渊心里已经有数,“彻查。” “人既然是在我们沧澜界出的事,必定要给奈川境众人一个交代。” “你与诸位长老放手去查,不必顾虑太多。” 剑老:“仙主不回来?” 无渊看了眼手边排好的五只待编剑穗:“嗯,有事。” 剑老停顿片刻,玉简一句接一句:“是要等无上神域大弟子的伤好,他们确实是贵客,应当尽心,但仙主真的半点不担心姜雀?” “这丫头虽然挺多歪门邪招,在干架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但被人冤枉还是头一回。” “沧澜界的人都心知肚明不会是她,我们也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但这个过程姜雀未免不会有委屈。” “这种时候她的师傅友人都在她身边,你身为夫君却偏偏缺席,是否欠妥?” “当年你娘初入宗门,你父亲怕大家接受不了你娘妖修的身份,担心她听到不该听的的话,天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到你娘耳朵里惹她不开心。” “姜雀跟你娘不一样,她勇敢闹腾又有本事,但你不该忽视她正在遭受冤屈。” 无渊摩挲着玉简边缘,看了眼手腕上沉寂的双生珠,回剑老:“并非忽视,只是,她或许并不需要我。” 姜雀从不主动跟他说她正在经历什么。 一旦两人分开各自奔忙,除了疼痛,他不会从姜雀那里感知到任何事。 不过这点,他们半斤八两。 就像姜雀也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约好的三月之期只剩二十六天,但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更近一步。 姜雀身边有太多人爱她,他的感情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 无渊垂下长睫,略微红肿的指腹点上玉简:“最快两日后赶回。” 这是他第一次见剑老说这么多话。 剑老似乎也累着了,这次回得简单:“静候仙主归宗。” 两人结束话题。 无渊收回玉简,开始联络无上神域的第一宗主。 无上神域是众世界最强,存在着唯一的上古神,滋养了周边许多世界,神墟圣域便是其中之一,受其恩惠也被其管制。 他们许久不与外界来往,这次无渊能说动他们,靠的还是姜雀的简化符。 本来说好五日后出发,现在临时变动,需要提前告知才是。 好在宗主并不介意提前出发,他大弟子的伤也已无碍。 无渊处理完公事,重新开始编剑穗。 但不知为何,编了上千次的剑穗总是出错,来来回回拆了许多次。 老师傅不由多看他几眼,说:“去旁边休息会,赶时间也不是这么赶的,手指都磨肿了你看不见。” 无渊淡声道:“无妨。” 不痛。 他轻吸一口气,很快平复情绪,细细理好手中丝线。 方才突然生出几分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他不是不担心,只是不确定。 不确定姜雀是否需要自己,也不确定,她是否需要自己正在编的剑穗。 她身边有那么多人,或许早就给她做了剑穗。 他只是想在回沧澜界前给她带一份礼物,自顾自地来,也没问她是否需要。 想着想着,无渊的动作慢了下来,在腕间双生珠内注入灵气。 猜来猜去的也得不到结果,不如直接问她。 很快,双生珠内传出声响,吵吵嚷嚷的,她在的地方总是热闹。 “无渊。” 姜雀喊了一声,喋喋不休齐长老瞬间停住话音,凑近偷听,被青山长老勒着脖子带走。 “有没有点长辈的的样子,小夫妻讲话都要听?” 齐长老一步三回头:“你个老货!我在给仙主大人编‘恋爱手册’,多听听才能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好对症下药,你懂什么?!” 青山长老不放人:“我也知道点,我说给你听,他们都一个多月没说过话了,你别去瞎掺和!” “一个多月没说话?!”齐长老惊到声音劈叉,“他们这是准备离?!!” “......” 青山长老松开人开始脱鞋。 齐长老抱头鼠窜。 屋外吵得厉害,姜雀走到房中坐下,周围安静下来,房间内亮着暖黄的光,静到甚至能听到无渊浅浅的呼吸声。 “是有事吗?”姜雀拨了下坠在锁骨上的珠子,轻声开口。 无渊说得直白又简单:“可有人送你剑穗?” “有过。”姜雀想起师见溪。 无渊低‘嗯’一声再未开口,姜雀听着他的呼吸声,知道他还在。 她便也没切断灵气,靠坐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珠子玩,直到双生珠被她指腹的温度烘暖,无渊才再次开口。 “那你还要不要我的?” 姜雀玩珠子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她知道沧澜界的剑穗不能随意赠送,所以他们这群人里,只有徐吟啸和照秋棠拥有剑穗。 她从椅子中直起身,听着屋外的吵闹声,低声给人解释:“我没有收别人的。” 第341章 我这人,从来不讲道理 对面彻底没了声音。 连呼吸声都淡下去,但姜雀依然能捕捉到,也许是因为珠子正好坠在锁骨中间,无渊的声音和呼吸经由骨血传进她耳中,而非空气。 所以反而比面对面时听得更清楚。 她知道他在,于是继续问道:“你给我买了剑穗?” 无渊没有解释太多,声音依旧是熟悉的冷冽:“三千一百零七条。” 姜雀微怔:“你是什么时候数的?” 居然一柄剑也没遗漏,连她最初用的那把普通灵剑都没落下。 无渊:“大衍宗山门前。” 她昏迷靠在自己肩上的时候。 这次换姜雀无言,所以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想着要送她剑穗? 窗外传来几声闻耀的惨叫,安静的房间内暖黄烛光轻晃,她鼻尖突然嗅到无渊身上独有的冰寒气息,仿佛人就站在她咫尺之外。 姜雀抬起右手,看见腕间一群齿痕状的疤,随后翻转手心,盯着微微红肿的指腹,说:“你的手指肿了。” “嗯,无碍。”无渊声音波澜不惊,琥珀色的眼底冷意渐消,从容地编结、串珠、整理流苏。 他戴着寂痛珠,不会影响到姜雀,所以轻描淡写,不撒谎却也不说实话,只自然引开话题:“你怎么样,叶无忧的事准备怎么解决?” “解决人。”姜雀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解决掉挑事的人,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无渊的声线有片刻紧绷。 姜雀没听出来,只说:“我能处理好,你做你该做的事就好。” 对面沉默下来,姜雀一时也没开口,安静片刻后,她问:“不问问我到底有没有伤人?” “你不会。”无渊回得笃定,“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毁人灵——”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是姜雀把手靠近唇边,在红肿的指腹上轻轻吹了吹,漫不经心说:“上点药吧。” 房间一片寂静。 “别!”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老人家的惊呼,“那不是剑穗的串珠,那是我的药丹!” 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桌椅倒地声,随即响起无渊一句仓促的:“不说了。” 在切断灵气前主动交代了一句:“我两日后回来。” “好。” 姜雀说完最后一句,锁骨间的双生珠重归黯淡,鼻尖的清寒气味也随之消散。 烛光映暖姜雀的侧脸,长睫垂下阴影。 她坐在椅中,垂眸看向红肿的右手指腹,低喃道:“不会是在自己亲手做吧?” 窗外,闻耀几人还在干仗,动静越来越大,伴着几声明显带着怒火的斥骂。 不对。 姜雀收回目光,起身朝屋外走去,他们都是小学鸡式干仗,从来不会这么激烈,也不会真的动气。 推开门,入目却是拂生、屠冥、俞惊鸿和郎怀山的背影。 四人挡在她门前,将人护得严严实实,见她出来,拂生和俞惊鸿同时身后将人往回推:“先别出来。” 姜雀轻按住他们的手,从两人站位的空隙中抬眸望去。 她院中又来了‘新客’,都是一群陌生的面孔,穿着对襟长袍的绿色宗服,在袖口和长袍侧边绣着极为淡雅的卷草纹。 大约十数人,有男有女,个个面色不善,正跟四位师兄还有徐吟啸和叱枭对峙。 师兄们身后是北川长老和明鉴司十位弟子,青山长老和齐长老也在其中。 “是奈川境的弟子们。”拂声察觉到姜雀的视线,微侧着身向她解释。 姜雀点点头,并不意外。 “你们天清宗就这般包庇自家弟子吗?”为首弟子李青垣眼如利刃,“我师弟重伤昏迷,你们不把伤他之人囚禁起来严加审问任她自在潇洒便罢了,我们只是想来见见罪魁祸首你们也要阻挠吗?”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手中长剑闪着寒光。 叶陵川瞥了眼脚下被剑气劈开的裂痕,冷眼朝他看去:“你们持剑闯入我岚云峰,人未到剑气先至,想必不止来见见吧?” “况且叶无忧并非我小师妹所伤,你们找错人了。” “狡辩!”奈川境众人齐声怒斥,长剑一振,寒光凛冽,李青垣看过闻耀几人,“翁郁之亲眼看见你们岚云峰的姜雀伤我师弟,不是她还会是谁?” “听说她行事乖张,仗着修为高有天赋,无法无天毫不讲理,我本以为神墟圣域那几人的品性已经够低劣,没想到你们天清宗的亲传过之不及!” “你说什么?!” “仙友慎言。” 几位师兄听见旁人对姜雀这般污蔑,纷纷沉下脸色,闻耀和徐吟啸忍不住上前一步,手已按上腰间长剑。 “那个姜雀若当真没做,为何不敢出来见人。”李青垣喋喋不休,“我师弟性格和善,从不与人交恶。” “我就想当面问问那个姜雀,她为何要对我师弟下如此毒手?!” “哼。”站在旁边的叱枭冷嗤一声,“你不如去问问你师弟为何那般废物。” 众人的视线尽数落到他身上。 叱枭今日穿着银色长袍,在月下闪着淡淡银辉,此刻负手而立,胸膛宽阔,面容深邃,微垂着的鹰眸颇有几分逼人之感。 闻耀和徐吟啸傻狗懵逼,不是,这真的是刚才跟他们互插鼻孔的人吗,怎么一眨眼就高贵起来了? 叱枭余光瞥到了两人的傻脸,内心一阵暗爽,紧绷着的嘴角缓缓上翘。 雄鹰秒变傻狗。 “欺人太甚!”李青垣回神,长剑漫过碧光,蓄势待发,“我们不跟你们讨嘴上便宜,让凶手姜雀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闻耀几人也本步不退:“该给的交代自然会给,但不是现在。” 两方陷入僵持,院中气氛剑拔弩张,都在等着对方先动手。 奈川境众人虽然理直气壮地前来问罪,但真相尚未明朗,他们若先动手伤人,难免落人话柄。 闻耀几人虽然恼火,但又担心会给姜雀和天清宗招来非议,这种时期再激化矛盾并非明智之举。 “师兄。”姜雀从屋中走出,院中众人的视线尽数随她而动。 姜雀闲庭信步地走到两拨队伍中间,环胸抬眸看向李青垣:“我就是姜雀,说吧。” 李青垣一愣,没想到姜雀居然这样年轻,更没想到她居然半分愧疚也无,这般镇定自若。 他打量两眼姜雀,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似乎随时准备给她一剑:“我就想问问你,无缘无故伤我师弟是什么道理?” “道理?”姜雀看着他缓缓笑开:“不好意思,我这人,从来不讲道理。” 吃我一捶! 姜雀一拳捶在李青垣头顶,李青垣直接半截身体入土,当场昏迷。 “师兄!”奈川境完全没想到姜雀上来就动手,“你做什么?!” 姜雀转了转手腕,弯眸看过众人:“见笑了,这是我们岚云峰的待客之道。” “既然来一趟也不好让你们白来,都带点伤走吧。” 奈川境众人:“......” 邪修都说不出这么邪门的话。 第342章 无所谓,会越狱 “北川长老,你们就这样袖手旁观?!” 紧挨着李青垣的弟子试图朝北川长老和明鉴司弟子求救。 北川长老对姜雀还算有几分了解,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下头:“我们就不参与了,会被一起揍。” 奈川境众人:“......”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弟子邪门就算了,长老怎么也不正常! 求救失败的奈川境众人默默握紧手中长剑,打就打,谁怕谁? 姜雀身侧,己方阵营的人相继站到她身侧,岚云峰五人,俞郎二人,加上徐吟啸和叱枭共十人。 对战奈川境十三人。 奈川境众人暗自数了下人人头,顿时有了底气,他们人多,稳赢不输。 双方对视半晌,齐长老扔飞了青山张拉一只鞋:“开战!” “啊——” 两拨人吼叫着缠斗在一起,岚云峰上空丹药与符箓齐飞,剑光与月光一色。 不时夹杂着叱枭几声兴奋的大笑。 没笑两声就被姜雀拎着衣领摔进后方观战的屠冥怀中。 叱枭一个弹射从屠冥怀中离开,朝姜雀大喊:“为什么不让我参战?!” 姜雀这时也不忘提供情绪价值:“你太厉害,显得我们很菜。” 蠢蠢欲动的叱枭被姜雀说服,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撇嘴暗爽:“那就给你们点面子。” 屠冥垂眸睨他一眼,无声暗骂:蠢货。 明明是嫌弃他下手太重,姜雀几人都有分寸,打到现在连剑都没动,只用符箓丹药,哪里像他,一出手就奔着开膛皮肚去。 叱枭傻人有傻福,被姜雀哄得乖乖站在原地看热闹,也看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指挥两下:“抽他左脸啊!” “上剑啊上剑!” “偷袭!对!就是这样!” 闻耀成功将定身符贴上一位奈川境弟子额心,叶陵川早已准备好缚灵网。 闻耀扔,叶陵川接,最后递给姜雀发射至明雪峰。 被送走的弟子发出最后的呐喊:“你们仙主大人不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说好的温文尔雅亲切友善热情洋溢呢! 这是什么?!! 其余人也两两成团,迅速展开流水线式作业。 沈别云和拂生一组、俞惊鸿郎怀山一组、徐吟啸和孟听泉落单,被迫成组。 奈川境弟子没有人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每个被送上天的人都会哭着发出最后的吼声:“邪修!是邪修!!!” 修真弟子没有这么邪门的?! 没有!!! 很快,奈川境所有弟子都成功‘归家’。 最后一名弟子流星般划过夜空,北川长老和明鉴司众弟子仰望星空,齐声感慨:“早说让你们别来。” 挨揍了吧。 “耶!”姜雀几人击掌庆祝胜利,刚转过身就对上铁面无私的北川长老。 “与异界弟子互殴,罚禁闭两日。” 众人呲着的大牙瞬间收起:“真的吗?” “这么突然?” “一定要关?” 北川长老严肃道,伸手指向万明峰方向:“请。” 众人:“......” 闻耀懵逼开口:“奈川境的呢?” 北川长老:“稍后就去抓。” 几人满意了,没有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无所谓,会越狱。 “稍等,我交代两句。”临走前,姜雀叮嘱叱枭、屠冥还有三个小傻子兵看家。 叱枭回头看了眼她的树屋,冷嗤:“这小破地儿有什么好看的。” 姜雀一拳给人揍飞,随后看向屠冥。 屠冥伸手召来了自己的王座,大马金刀地坐下:“谁来揍谁。” 姜雀满意地点点头,跟着北川长老离开。 这是几间新辟出来的禁闭室,在万明峰半山腰。 山洞内和洞口处都设了阵法,进来的弟子们灵气会受限,且洞口边的阵法只能从外面打开。 北川长老身边的弟子给姜雀细细介,姜雀边听边点头:“咱们的禁闭室比以前严谨多了,连限制灵气都想到了,进步很大嘛。” 弟子腼腆一笑:“就是为了防你设计的。” 姜雀:“......好冰冷的一句话。” 弟子笑意顿收:“没有要特地关您的意思,只是想着能防住您一定也能防住其他人。” 姜雀见他真的紧张便没再继续开玩笑:“原来是这样,我会好好住的。” 弟子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站去了北川长老身后。 北川长老总是严肃,即便说着温和的话,眉间的川字纹依然深重:“这里比岚云峰安全,起码这几日不会有人来招惹你们。” “等叶无忧清醒,我会来带你出去。” 北川长老交代完便带着人离开,洞中只余姜雀几人。 她这才有空问徐吟啸:“你怎么会来?” 徐吟啸席地而坐:“在宗门听到你出事的消息便赶来了,听闻耀他们刚才的话,你是被冤枉的啊。” “怎么样?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徐吟啸给旁边的空地上捏了个净尘诀,示意姜雀坐下,“我们要不要越狱出去找找证据。” “不必。”姜雀在旁边坐下,让徐吟啸安心,“我能解决。” “好。”徐吟啸握拳轻捶了下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你也拒绝得太果断了,还以为终于有机会能帮你做点什么,真让人失落。” 姜雀侧身看他:“为什么会失落?” 她想到刚才无渊突然的沉默。 徐吟啸双手撑在身后,仔细想了想说:“因为觉得好像不被你需要,你总是冲在我们前面,为我们做很多事。” “但你自己的事永远能自己解决,你强大独立是没什么不好,但偶尔需要一下我们,感觉会更好。” 姜雀听得认真,又回头问在身边依次坐下的其他人:“你们也这样觉得?” 闻耀几人的感觉没那么强烈:“还好。” 姜雀在情感上还挺依赖他们的,时不时会跟他们求夸奖求安慰,所以并没太觉得不被她需要。 俞惊鸿耸了耸肩:“我也还好,我只在乎怀山需不需要我。” 姜雀像个好奇宝宝,转过去问人:“那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觉得他不需要你?” “小事倒是无所谓,但如果遇到大事,比如像你这样被诬陷,他也什么都不跟我说,拒绝我的帮助,那就是不需要。” “那你会介意吗?”姜雀继续问。 “当然会啊!”俞惊鸿声音瞬间提高八度,“我会觉得自己被排除在他生活之外,这么重要的事都一个人扛,这都不是不需要,这是不爱!我会#¥%…&*” 俞惊鸿之后说的话姜雀都没入耳,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不爱吗? 第343章 我还能想谁? “只有这一个可能吗?”姜雀好奇三连问,“没有别的原因?” “有啊。”俞惊鸿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十分神秘。 姜雀凝神凑过去,表情比她至今为止学任何术法都认真,随后她听见俞惊鸿超级大声地说出两个字:“不、熟!” 那两个字说的实在响亮,直炸得姜雀脑瓜子嗡嗡作响。 不熟? 姜雀这方面实在欠缺,俞惊鸿又是‘修真界合欢宗’出来的人物,所以她对他的话很认真对待。 她揉着耳朵从俞惊鸿身边撤开,坐在地上托腮细想。 爱不爱一时说不好,但不熟好像是真的。 仔细想来,她和无渊相处的时间比跟拂生几人相处的时间短太多。 从结婚契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半,但她和无渊唯一一次长时间的相处竟是在冥界。 但那个时候妖魔两界未定,他每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两人虽同在一处,但其实连话也未曾说过几句。 后来的时日,不是跟大家一起,就是相隔两地。 姜雀边想边捏着脖间双生珠转着玩,咕哝道:“有必要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等宗门之事办的差不多,就跟无渊商量商量这件事。 三月之期近在眼前,三年之期也没几个月了,他们之间是聚是散得有个答案。 “好!”姜雀想出了结果就不再纠结,一个弹跳起身,径直走到洞口处开始研究怎么越狱。 闻耀四人不懂阵法便没去捣乱,跟徐吟啸一起鼓捣被叱枭弄坏的剑穗。 拂生跟姜雀一起研究,俞惊鸿和郎怀山也过来凑热闹。 俞惊鸿看姜雀对着阵法敲一敲,摸一摸,他也不懂,他跟上来就是想问一句:“你刚才问我问题的时候在想着谁啊?” 能追着他问还问得那么明确,定是有个具体的人。 她以前从没问过这方面的问题,难道是在大世界遇到了心动对象,仙主大人危矣。 姜雀偏过头,很疑惑地看他一眼,反问:“我还能想谁?” “啊~”俞惊鸿捂着心口靠在了郎怀山肩头,小声感慨,“直女突然来一下可真要命。” 他也是纯纯多虑。 忘了这姐没情根,就无渊一个男人都能给她整够呛。 还以为她出息了,在大世界有什么不得了的艳遇,结果还是那个。 不过这话说给他听简直浪费,恨仙主大人不在现场! “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请教。”俞惊鸿抵着郎怀山的肩膀歪头看向姜雀。 术法修为上他不如姜雀,但感情方面他能当姜雀祖师爷。 姜雀十分清楚自己的短板,于是郑重点点头:“好的。” 说起来,她当初翻开这本书,其实是抱着学习恋爱技巧的目的,谁能想到她会穿进来。 更没想到,连故事题材都给改了。 别说恋爱技巧,好好的po文,结果现在身边一群单身狗。 想到这里,姜雀略有些心虚地瞥向拂生。 “怎么了?”拂生察觉到她的视线,边找阵眼边问。 姜雀轻咳一声,也没藏着掖着:“就是...那什么......要不要契约几个帅哥给你玩玩?” 一句话把禁闭室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 拂生最快回过神,很轻地笑了下:“好啊,看见合心意的跟你说。” 姜雀:“好嘞。” 闻耀在后面仰着脖子问了句:“小师妹你要创的宗门是合欢宗吗?!” 姜雀:“......” 欲辩而无言。 俞惊鸿和郎怀山一愣:“创宗门是什么意思?” 闻耀立刻捂嘴,忙看向姜雀。 小师妹好像暂时没有昭告天下的想法,结果叫他给说漏了。 “没关系,可以说。”对俞惊鸿和郎怀山没必要瞒。 闻耀这才拉着人细说:“有件大事,但你们先不要声张,小师妹她......” 他开始给人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别云三人在帮徐吟啸重编剑穗上方的绳结。 姜雀和拂生边看阵边低声交谈。 几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关个禁闭都关得异常吵闹。 “大世界其实也没我们以为的那般高贵......”俞惊鸿听两句就朝姜雀投去一眼,一眼更比一眼亮。 “是这么编的吗?”沈别云几人被个小小绳结给难住了。 “小心!串珠拿好别掉了。” “这结是秋棠特地学的,她那么闹腾,为了编这个东西坐了整整一下午。” “辛苦不说,还一直编不好来来回回地编了好多次,拿来给我的时候手指都肿了。” 洞口边琢磨阵印的姜雀了然地挑了下眉。 破案了。 无渊真的是在自己编。 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做了的事情为什么总是不说呢? 吵嚷声传进旁边的禁闭室,有不少弟子走到洞口边踮脚张望:“谁啊,关个禁闭都这么热闹?” 他们在禁闭室里反省、愧疚、发誓出去后要重新做人,结果隔壁热闹得像过年。 许久,姜雀几人终于安静下来。 几人围站在姜雀和拂生身边:“怎么样?” “不行。”拂生摇了摇头,“阵眼不在洞中,我们又无法运灵,破不开的。” “没关系。”沈别云几人并不在意,只要大家待在一起在哪都好,“我们正好休息两日。” 只徐吟啸眉心微拧,低头看了眼手中仙剑。 拂生察觉到他的情绪,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剑柄处的鹅黄剑穗上。 她抬眸朝人看去,温声问:“担心秋棠?” “是怕她着急。”徐吟啸屈指抚过剑穗上的流苏,“禁闭室内灵气受限,连传音石和玉简都无法使用,她联系不到我,也找不到大家,定然会担心。” 众人沉默片刻,齐齐看向姜雀。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一定有办法。 姜雀看着眼前的几双大眼睛,低头从须弥袋里拿出颗传音石抛给徐吟啸:“用吧。” 徐吟啸握着灵气充盈的传音石,略有些懵:“你能运灵?” “不能。” 众人指着传音石:“那这是?” 姜雀耸耸肩:“来禁闭室的路上渡的灵气。” 不仅是这块,每块传音石她都渡了灵,连玉简也没放过。 几位师兄一愣:“你知道禁闭室里不能运灵?” “不知道啊。”姜雀已经很久没见过几位师兄这么傻白甜的样了,不由笑出声,“有备无患啊,诸位。” 闻耀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好了,快跟秋棠说一声,别让她担心。”姜雀示意徐吟啸赶紧。 徐吟啸刚出声,对面便传出照秋棠几声痛呼。 众人神情皆是一凛,霎时围拢到徐吟啸身侧:“怎么了?!” 第344章 人为什么能这么欠?! “铮——” 众人没等到照秋棠的回答,只听到一阵利刃相撞的锵然之声。 师兄四人和拂生同时拔剑,欲以仙剑之力强行破阵,姜雀拿出传音石同时联系青山长老和赵揽月,让两人速来万明峰禁闭室。 青山长老护短又熟悉阵法,赵揽月是北川长老的爱徒,找他们来成功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照秋棠那边的缠斗声还在继续,且愈演愈烈。 洞内,几人挥出的剑气瞬间被阵法吸纳,旋即反震出更凌厉的剑气,沈别云几人抬剑格挡,‘当’一声巨响,震得几人同时后退数步。 姜雀见状不让几人再试:“别冒险,静候外援。” 沈别云几人不是莽撞之辈,徐吟啸虽然着急,但也不在关键时刻犯蠢。 他深吸口气,暗自告诫自己,急则乱,乱则错,听姜雀的准没错。 姜雀话音刚落,青山长老和赵揽月的声音同时响起。 青山长老有些难办:“受宗主命令,在安抚神墟圣域众弟子的情绪,等我几个时辰。” 姜雀几人被北川长老带走后,他也被剑老喊去,齐长老一个人无聊,已经打道回府。 赵揽月倒是果断:“做什么?” 姜雀言简意赅:“越狱。” “你们被关禁闭了?”赵揽月秒懂,“就来,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洞内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在看着洞口翘首以盼的同时,纷纷扒拉须弥袋给赵揽月找礼物。 私放他们出禁闭室会违反天清宗宗规,赵揽月这么讲义气,半句不多问就来救人,定要好好谢她。 “你有完没完?!”徐吟手中传音石陡然传出一声照秋棠的暴喝。 几人同时盯向传音石,听见照秋棠喘着粗气的声音:“我真的是姜雀他们的朋友,咱们之前不是还见过吗?!” 姜雀重伤异界弟子灵根的消息早已传遍各宗,宗门弟子不像她那般了解姜雀,一时间流言四起,她为控制流言耽误些时间,所以来得晚了。 在来天清宗途中便先给姜雀发了消息询问此事,结果没有收到回复。 她觉得不对,给拂生他们依次发消息,依然没有回复。 最后又给徐吟啸发,她知道徐吟啸早已来了岚云峰,没想到徐吟啸竟然也不回。 不开玩笑,那一瞬间她脑海里掠过了几人无数种死状,心慌意乱赶到岚云峰。 谁想人刚落地就挨了屠冥一爪。 锋利妖爪贴着腹前而过,照秋棠反应已经很快,但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她飞身后掠同时召出仙剑,屠冥也跃身逼近,两人顷刻便过了数十招。 照秋棠打过两招便认出了人,但屠冥显然没有。 她边防守边提醒:“万安国、景宁城、仙魔大战!” 屠冥动作稍顿,仔细看了眼照秋棠的脸,紧抿的唇中吐出两个字:“没印象。” 抬臂正要再战,照秋棠腰间传音石中传出拂生微冷的嗓音:“住手。” 屠冥立刻停手,视线落在传音石上,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错:“她真的是你们的朋友?” 这次回答的人是姜雀:“是挚友。” 紧接着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伤到哪儿了?” 屠冥:“我没受伤。” 姜雀、拂生、徐吟啸:“不是问你!” 屠冥:“......” 他冷哼一声,微扬着下巴对照秋棠道了声歉。 照秋棠刚张口,屠冥已经转身离开,臭着脸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虽然是一场误会。”照秋棠将仙剑背于身后,冲屠冥指了指自己腹部伤口,“但这伤口蛮痛,改天让我还回来。” 屠冥倚在王座上,掀起眼帘望她一眼:“看你本事。” “好。”照秋棠没再多说,从腰间拿出传音石,跟徐吟啸几人当面蛐蛐:“这人性格真差。” 屠冥:“......” 姜雀身边果然没有正经人。 徐吟啸惦记她的伤势:“疼不疼?” 照秋棠轻嘶一口气:“疼,想去找你,你们在哪儿呢?” 姜雀接过话头:“你受伤了别乱跑,乖乖去我房间休息,我们稍后就回来。” “那我等你们,顺便处理一下伤口。”照秋棠确实疼,得先给腹部伤口上药。 徐吟啸把传音石还给姜雀,语气难掩担忧:“她上药和包扎的手法简直一团糟。” 照秋棠不怎么怕疼, 对待伤口也随意,但既然能让她喊疼,一定不算小伤。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去。”姜雀拍着他肩膀安慰。 好在赵揽月很快赶来,她本就住在万明峰,收到姜雀消息就出门,路上也没耽搁。 赵揽月御剑悬飞在山洞前,捏出一张符箓甩到洞前阵印上,淡金结界顷刻消散。 “多谢多谢!”闻耀和徐吟啸最先飞出,分别给赵揽月手里塞了一把短匕和上等丹药。 姜雀拂生和师兄们紧随其后,俞惊鸿和郎怀山最后。 几人从赵揽月面前飞过,她怀中已捧了满满一兜子礼物。 赵揽月愣愣接过礼物,实在很意外,只是个小忙而已,没想到他们这么郑重。 “哎,你们去哪?”回过神来的赵揽月忙跟上众人。 姜雀回头道:“岚云峰。” 赵揽月御剑飞至姜雀身侧:“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说。” 赵揽月似乎真的被困扰很久,还没开始说先长叹一口气:“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异世界的弟子相处。” 其实不止是她,天清宗所有弟子都很困扰。 “最开始的时候宗主要我们以礼相待,我们便事事以他们为先,可自己却很难受,想随心所欲,又怕坏了天清宗和沧澜界的名声。” “简单。”姜雀为人处世的法则只有一句,“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 “享受什么?” 北川长老威严低沉的声音直穿众人耳膜,姜雀懵逼抬头,迎面看见北川长老以及他身后满脸委屈不忿的奈川境弟子。 姜雀也没想到越狱会被抓个现行,两拨人马面面相觑,场面安静到诡异。 赵揽月迅速捂住脸躲到姜雀身后。 姜雀把人挡得严严实实,笑着朝对面弟子们歪了下头,“晚上好啊。” “又见面了,你们受着伤还来关禁闭啊?” 奈川境众人:“............” 人为什么能这么欠?! 第345章 你们天清宗还有没有王法?! “你不是说他们已经被关了禁闭吗?这是什么情况?”李青垣指着姜雀一行,质问北川长老。 是,他们是在真相未明的时候寻衅滋事,但他们家弟子也还手了。 他们认罚,但前提是天清宗不能包庇自家弟子只罚他们。 这人方才明明斩钉截铁说已经把姜雀几人关了禁闭,他们这才勉强压下不满随他前来,结果呢,这就是他们的关禁闭?! 北川长老侧头躲过他飞溅的唾沫花,面无表情道:“越狱,了解一下。” 李青垣:“......那你们不管?!!” 北川长老无声对上姜雀的目光,姜雀朝他笑出大牙,北川长老隐在袖中的手微微一抖。 他身边只跟着两位明鉴司弟子,说实话,真的没有能把人逮回去的信心。 北川长老背对着奈川境众人给姜雀疯狂使眼色,姜雀的手也背在身后沈别云几人疯狂示意。 师兄们起初还看不明白,还是拂生率先破译,小声道:“她要我们送徐吟啸和赵揽月走。” 秋棠还在岚云峰等他们,不能一个人也不回。 赵揽月是来帮他们的,不能被牵连。 几人领会后迅速展开行动,四位师兄、俞惊鸿、郎怀山上前和姜雀站成一列,挡住对面众人的视线。 拂生迅速结了两个小型传送阵,一个落在徐吟啸脚下,一个落在赵揽月脚下。 徐吟啸念着照秋棠,毫不犹豫跃入阵中。 赵揽月正要入阵,突然被姜雀一把揪住衣领,她差点被勒断气,在姜雀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 姜雀低着头悄声跟她说:“北川长老眼睛都快抽筋了,你先帮我看看是什么意思。” 她跟北川长老实在没默契,意会不了一点。 赵揽月探出头迅速看了眼,趴在姜雀身后说:“他让你当着这么多人面,给他点面子。” “明白了。”姜雀松手,赵揽月丝滑入阵。 姜雀朝北川长老眨了下左眼,长老长出一口气,眼皮终于停止抽搐,挺了挺脊背,面容严肃地说出一个字:“回去。” 姜雀屈膝下蹲,右手做了个甩手帕的动作:“好——” 她刚抬手,北川长老和奈川境弟子同时后退一步,拔剑声四起。 姜雀:“......” 李青垣懵逼看向北川长老:“您退什么?” 北川长老缓缓上前一步,顺手整了下衣摆,面无表情辩解:“没退,踉跄了一下。” 李青垣无情拆穿:“踉跄到额头冒汗?” 北川长老面无表情看向李青垣:“你加三天禁闭。” 李青垣:“?!!” “凭什么啊?!你们天清宗有没有王法?!” 北川长老抬头指了下晃悠着回万明峰的姜雀:“王法已经走了。” 李青垣茫然至极,视线在北川长老和姜雀之间反复摇摆,最后因为太过震惊而挤出满脸褶子:“你们这真的是个正经宗门吗?” 北川长老重重按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你会明白的。” 李青垣:“...........”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姜雀几人回去时,隔壁的弟子正好出禁闭,拉着姜雀他们表达了近半刻钟的思念之情才离开。 在此期间,奈川境弟子一一被关进姜雀他们左右两边的禁闭室。 每个人都看见了这场面,个个张着嘴巴进的禁闭室。 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他们宗主都没有被人拉住说过这么久的溢美之词。 沧澜界的宗门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天清宗这样? 这般倒反天罡?! 北川长老临走前怕姜雀他们再越狱,特地留下两位明鉴司弟子守门,彻底杜绝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 “安安分分的。”北川长老临走前特地交代。 姜雀答应了。 并且真的打算好好睡上两天。 结果,她不找事,事偏来找她。 事主要出在赵揽月身上,那晚她回去后,把姜雀留给她的那句话细细揣摩。 虽然后半句没听完,但前半句她是真的入心刻骨了,并从次日大清早开始实施,且率领一大波弟子挥动反抗第一剑。 最先来挑事的是神墟圣域的弟子,随后,其他听说了‘叶无忧事件’的人也来掺和。 赵揽月他们以前是客客气气一对一,现在直接把人骗到房间里开始围殴。 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揍不过? 禁闭室里找姜雀! 万明峰弟子放飞自我后,其余各峰弟子也纷纷效仿。 想学符箓,你哪根葱啊? 白嫖者死! 什么?炼丹不给钱? 简单,团吧团吧塞丹炉。 有人不服,找姜雀! 有人抗议,找姜雀! 遇事不决找姜雀!!! 姜雀眼睛就没合上过。 有神墟圣域的弟子受不了了,开始道德压制:“这就是你们天清宗的待客之道?” 有姜雀撑腰的众弟子硬气的不得了:“那咋啦?” 弟子破防:“我要状告你们,告到长老!告到宗主!” “告啊,你又不是没动手!你也关禁闭我也关禁闭!到时候你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看到底谁怕谁?!” 弟子崩溃:“我要回家!” “回不去嘿,没满十五天~” 弟子卒。 姜雀关禁闭的两日,最忙的便是北川长老和明鉴司弟子。 明鉴司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处理日常冲突,一路在明雪峰碧霄阁查证。 两路人马都很绝望。 一路不眠不休地逮人、关禁闭、抓姜雀。 短短两日,二十间禁闭室间间爆满,偶尔路过,还能听到天清宗弟子和外界弟子的对骂声。 查证的那队更绝望。 本是为了寻找替姜雀脱罪的证据,结果好么,被掀飞的屋顶、让人流泪的丹药、还有熟悉的缚灵网。 越查越汗流浃背。 唯一对姜雀有利的证据就是叶无忧腹部伤口。 那是一处剑伤,伤口处呈现出三角形的穿刺痕迹,这说明剑尖是三棱形。 而姜雀常用佩剑的剑尖则相对圆润。 另外便是伤口处的灵气残留,是火系灵气,且灵气纯度很高,并非沧澜界的灵气残留。 翁郁之对此的解释是:“她夺过我的剑伤的人,至于灵气残留,那就要问你们了?” “我听说那个姜雀好像刚从大世界回来。” 众说纷纭。 不过好在,叶无忧终于清醒。 审判地点定在剑老所在山峰,山峰顶部有一金殿,名为净光殿。 殿身百丈,檐呈八角形,八方棱角犹如利刃,直指苍穹。 殿中,剑老坐于主位,左侧是慈真长老及其弟子,右侧是奈川境宗主及长老众人,殿外是闻讯前来的众弟子,足有上千近万人。 叶无忧坐在宗主身侧,脸色苍白而沉重。 众多人聚集在此,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们都在安静等待今天的主人公。 所有人都凝神望着半空,以为姜雀会随北川长老御剑而来。 却久等不至。 人群骚动之际,大殿正中突然传来一阵灵气波动,众人的视线纷纷凝聚。 只见一道金色阵印在半空缓缓浮现,姜雀凌空而下,衣袂翻飞,飘然落于大殿正中。 她嘴角蕴着几分从容浅笑,朝众人微微一颔首:“久等。” 第346章 你们清醒一点! 殿内一片肃然。 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怔然、有人不屑、有人难以置信。 剑老和天清宗几位长老不约而同地狠狠揉眼。 这谁? 几次三番后,终于确信眼前人就是他们的死丫头。 剑老默默放下手,和身旁站着的青山长老无声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是愕然退去后的浅淡笑意。 这鬼丫头,支棱起来真是人模人样的。 不错,真不错。 神墟圣域众人满面黑线。 不是,谁家嫌犯这么出场啊? 既不受缚也无人押送,来去自如就算了,气场搞还搞这么强,到底谁审谁啊?! “宗主,这位仙君是你请来的救兵吗?” 奈川境有两名弟子一直在照看叶无忧,未见过姜雀真容,此刻正围在宗主忘舟的身后失神发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雀。 “这容貌!这修为!这气度!宗主你是从哪个大世界找来的?!” “这仙君看着好稳当,感觉我们今天赢定了耶。” 忘舟也没见过姜雀的模样,但他恰好有脑子,左右看了两位徒弟一眼,开口扎心:“没长脑子就学会闭嘴。” 三人身后被姜雀摧残过的十几名弟子欲言又止,宗主还是明事理的。 忘舟打量着姜雀,眼底露着几分欣赏,他们当宗主的,看见好苗子总是忍不住欢喜:“我们是受害者,需要什么救兵,这姑娘应是神墟圣域请来坐镇的。 两人恍然大悟,眸光更亮:“原来如此。” 身后十几人:“......” 犹犹豫豫,几番斟酌,最后无情揭露真相:“那什么,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们,但这位姑娘叫姜雀。” “哇,名字也好......她是姜雀?!” 两名弟子也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惊喊出声。 “不信你们就喊一声,看她答不答应。” 这边动静太大,吸引了姜雀的目光,两名弟子再度转头看去时,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姜雀弯眸,朝两人浅浅笑开。 两名弟子同时捂心,回头问向众人:“退一万步来讲,叶师弟当时真的没有错吗?” “你们清醒一点!” 两人一人挨了一脑捶,终于安静。 宗主忘舟喝了口桌上灵茶,缓缓闭上双眼。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可惜啊可惜,这般惊才绝艳之人竟是心肠歹毒之辈。”忘舟宗主闭着眼感慨。 叶无忧就坐在宗主身侧,将宗主的低语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 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几分。 他长相清隽,自小体弱,所以即便修了仙身形依然十分清瘦,就连长睫也比常人纤细几分。 听完宗主的话后,叶无忧略显挣扎的眸光从细密长睫中投射出去,落在对面的慈真长老身上。 随后又看向安静坐在自己左侧的叶无虞。 “哥?”叶无虞察觉到他的视线,微抬起头看他,眼神中略有疑惑。 “没事。”叶无忧清浅地笑了下,游移不定的眸光终于不再闪烁,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姜雀不紧不慢地环视一圈,抬头看向剑老:“宗主,我坐哪?” 殿中众人,只有她一人站着。 剑老尚未开口,慈真长老率先冷嗤出声:“伤人之徒还妄图有座,足以看出你当真本分羞愧也无,当真厚颜无耻。” 姜雀走到慈真长老身边,居高临下垂睨着他:“长老若喜欢被我俯视,我乐意效劳。” 她第一次这样看人,轻蔑、不屑、又有几分并不把他当做对手的淡漠。 作恶之人对恶意更加敏锐。 眼神是可以羞辱人的,慈真长老深谙此道。 他曾用这种眼神看过灵根低劣的弟子,看过被他踩在脚底的对手,看过许多普普通通,妄图通过努力得有所成的废物。 但从未想过有天自己也会被如此羞辱。 他攥紧手中瓷杯,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死死盯着姜雀,瓷杯发出不堪重负的迸裂声,裂出丝丝细纹。 “师傅。”华煦在他旁边冷冷喊了声。 慈真长老朝他瞥去一眼,握着瓷杯的手缓缓松开,带着虚伪笑意看向姜雀:“且看你今日能不能清清白白离开这里。” 姜雀弯眸:“不劳长老费心。” 说罢,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发尾微晃。 师嫣盯着她看了片刻,觉得这状态很不对,朝翁郁之靠近几分道:“师兄,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太放松了,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准备?” “她能准备什么,不过故作从容罢了。”翁郁之半点也不担心,“我们有人证,有物证,她有什么?” “那天跟着她来闹事的估计都是岚云峰那几位,就算他们出来帮她作证也没人会信。” “只要叶无忧一句话她就是有天大的理也说不清。” “再说了。”翁郁之微抬下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腔调,“就算她有证据又如何,我们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姜雀就算再优秀也不过一个普通弟子。” “天清宗那几个老东西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为了她与我们神墟圣域为敌。” 慈真长老和华煦闻言都朝他投去一眼,一点头一轻笑,似乎都对他的话十分满意。 “郁之说得在理。”慈真长老回过头,看向朝大殿正中走去的姜雀,扬声开口,“姜雀小友,我为你找了个好坐处。” 姜雀没理会,知道他没憋什么好招。 怎料下一步刚迈出,一个还不到她小腿肚高的矮凳凭空挡住去路,凳面甚至没有她的双掌大。 于此同时,身后传来慈真长老的声音。 “坐吧。”慈真长老声音尖锐,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小人合该配矮凳。” “我今天不把他揍成泥我就不姓闻!”沈别云几人刚在殿外站定就听见慈真长老这句话,差点原地爆炸。 此刻正边爆炸边说着‘借过’往人群最前方挤。 殿中气氛比方才还要紧绷。 姜雀冷眼瞧着那矮凳,正在思索一凳子砸死位大乘期长老该从什么角度下手。 “我宗弟子所坐何处还是我来安排吧。” 剑老打破沉寂,缓步迈下九级金阶,徐徐走至姜雀身侧。 在众目睽睽下指向象征权柄至尊的宗主之位,朝姜雀温声道:“请。” 第347章 这案子...还判吗? “上座!上座!” 剑老这一出把围观弟子整沸腾了,纷纷振臂高喊。 闷头在人堆里前进的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呼喊震到耳鸣:“什么?什么?!” 闻耀直起身,扒拉过身边弟子,扯着嗓子问人。 被问的弟子也嚎着回他:“让座!宗主给姜雀让座了!” “我去!”闻耀又惊又喜,这老头这么会?! 不远处的孟听泉也问出了事情始末,双手拢在唇边,朝殿内高喊:“宗主,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的翻译!” 声嘶力竭的一声喊被周围四起的‘猿啼’声给盖过,半点也没传出去。 齐长老站在队伍最前,也跟着一群弟子瞎掺和:“气死他!气死他!” 剑老做得好,自家孩子就得自己护! 那个鬼老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可是在沧澜界,别说姜雀是他们的宝贝疙瘩,今天就是换了任何一位弟子,就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去。 殿外沸反盈天,殿内气氛却一片诡异。 奈川境宗主对剑老的行为颇为不解,客观来说,这位姜雀小友确实优秀,但终究只是一位弟子,就算再看重怎能坐宗主尊位? 实在是罔顾礼法,尊卑不分! 他看了眼身旁叶无忧,不免担忧,照如今这情形来看,天清宗太不重礼法,恐对姜雀也会过于包庇。 无论如何,他今日定要给无忧一个交代,绝不能让他平白遭祸。 慈真长老更是满面阴沉,冲剑老怒喝:“简直荒——” 他开口瞬间,姜雀照着矮凳一个侧踢。 飞翔吧,小矮凳! 矮凳裹挟着汹涌灵气,炮弹似地直冲慈真长老而去,华煦立刻拔剑格挡,银剑与矮凳相撞瞬间,华煦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势倾压而来,他手腕一颤,长剑飞出,矮凳冲势未减,直袭慈真长老面门。 慈真长老从未想过华煦会败,十分淡定地站在原处,被一凳砸飞数丈。 他在极速后掠的瞬间愕然睁大双眼,随即迅速运转灵气,身上灵光一闪,硬生生止住倒飞之势,安然停在半空。 慈真长老刚稳住身形,一道无形之力倏然落在他嘴部,本准备吼出的怒骂因无法开口而滞于胸腔,直憋得慈真长老面色通红,青筋毕现。 姜雀朝他轻笑一声,气死人不偿命:“你说话难听,憋着。” 慈真长老怒目圆睁,周身灵气瞬间暴涨,于半空飞身掠向姜雀。 “唳——” 殿外陡然传来一尖锐的鹰鸣啸声,盖过了潮水般的欢呼声,直击所有人的耳膜。 慈真长老立刻顿住身形,凝眸望向殿外:“有妖修?” 奈川境和神墟圣域众人无不面色慌张,纷纷警惕起身,这是修道弟子遇到邪修的本能反应。 殿外的沧澜界弟子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齐声安慰:“放轻松,自己人。” “你们在说什么疯话?!”翁郁之握剑在前,感受着冲天而来的妖气,觉得沧澜界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 奈川境众人虽没有明说,但显然跟翁郁之一个想法。 妖修怎么会是自己人? 明明是死敌! 姜雀从容转身,面向殿门,她动身瞬间,围站在殿外的众弟子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拂生身穿月白绣金长裙,莲步轻移。 她身后,叱枭、屠冥分立在侧,率三千妖兵随她而动。 拂生在殿前停步。 她站定瞬间,三千妖兵俯身跪拜,声音响彻云霄:“妖尊圣安!” 拂生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的奈川境和神墟圣域众人,淡声道:“听闻你们要审我阿姐,特来旁听,还请勿怪。” 殿内拔剑的众人:“......” 不是,真是自己人啊?! 慈真长老愣愣停在半空,看看拂生,看看姜雀,这什么场面?! 翁郁之和师嫣几人也是满脸菜色。 为什么修真弟子可以是妖尊?! 师见溪也十分懵逼,好像一不小心抱上了很粗的大腿。 奈川境宗主低头看向叶无忧,怔愣半晌后问:“你对妖尊的姐姐做了什么?” 叶无忧:“???” 众人还没从这波打击中回过神,天边陡然聚起阴云,魔息翻涌。 “魔魔魔魔魔修!” 殿内一阵骚动,弟子们把手中长剑握得更紧,这次准没错,必须要战了,这都不是死敌,这是千年宿敌! 众人已经蓄势待发,姜雀朝左右两边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长剑:“别紧张,自己人。” 所有人的视线顷刻聚焦到她身上,呆若木鸡看她半晌,异口同声:“我不信。” “不信什么?” 半空中传来一道清脆而威严的女声。 话音未落,一道魔息自空中飞掠而来,轰然落于姜雀身侧。 魔息如烟雾般散尽,姜雀抬眸,赫然对上霓珺那双桀骜的眼。 与此同时,大殿八方被阴云笼罩,数万魔兵于阴云中现身,几缕深紫魔息如灵蛇般从天边蜿蜒而来。 缠绕、盘旋、缓缓飞至姜雀身后,在大殿正中央凝成一座巨大而华丽的宝座。 姜雀提裙落座,右手轻搭在扶手上,不疾不徐,淡定从容。 见她坐定,八方魔兵单膝跪地,齐声高呼:“恭迎吾主!” 那声音似乎包围了整座金殿,直震得殿中众人头脑发懵。 许久,那声高呼残余的回声终于散尽。 殿中众人怔然望着姜雀,手中长剑哐当哐当地掉了满地。 慈真长老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陡然回忆起几日前剑老对他说的话,顿时两眼一黑,不,这不可能?! 慈真长老从半空坠下,踉跄向后倒去,没人顾得上接他,神墟圣域所有弟子都在发愣。 殿内众人最先回过神的是奈川境的两名弟子。 他们初见就被姜雀折服,如今更甚。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叶无忧:“师兄,不冤!半点不冤! “能被这样的人揍一顿,是我们赚了!” “师兄你是怎么惹到她的,我也想让她给我来一下,你教教我?” 叶无忧:“......” 他偏头看向右前方正在愣神的忘舟:“宗主,这案子...还判吗?” 第348章 给神墟圣域留条裤子吧 忘舟甚至没有回头,视线落在大殿正中的姜雀身上,失神回道:“什么案子?” 叶无忧嘴角微抽:“我的案子。” 忘舟:“你的什么?” 叶无忧:“......” 不怪他,这场面确实挺震撼。 叶无忧沉默下来,视线掠过拂生和姜雀,谁能想到两个修真界弟子竟会是妖魔两界的尊主。 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叶无忧抬眸朝神墟圣域众人看去一眼,最意外的应该是他们。 神墟圣域众人神色各异,慈真长老跌坐在地,表情空白,华煦和翁郁之都紧绷着脸,师嫣摇头低喃着‘不可能’,师见溪和师望汀大张着下巴,原地愣成鹌鹑。 殿内依然一片死寂,剑老和天清宗诸位长老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傻样,极力压制着上翘的嘴角。 果然,姜雀他们一回来,日子都有趣多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大殿中的权力中心已悄然发生变化,他们今日聚在此处本是为了审问姜雀,但如今,坐在大殿正中的人不开口,竟无一人出声催促这个案子何时开审。 许久,师见溪手动合上下巴,犹豫着靠近翁郁之:“师兄,这身份地位咱们确定还要招惹吗?” 别说这事不是姜雀做的,就算真的是她伤了叶无忧。 不,就算姜雀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把他们几个都杀了。 天清宗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再说了,她真的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啊? 姜雀背后有妖兵有魔军,她居然只跟他们不大不小的玩了玩,不感谢她不杀之恩居然还找茬,合适吗? 翁郁之脸色沉了几分,没有回答师见溪。 师见溪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师兄,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解去叶无虞的毒,坦白从宽——” “不行!”师嫣厉声打断她,眼神却依然盯着姜雀,“我们做了这么多准备,怎么能功亏一篑?再说她当着众人的面让师叔如此难堪,不能轻易放过她。” 师见溪朝她看去一眼,欲言又止。 她知道师嫣的话都只是借口。 她只是嫉妒,嫉妒一个小世界的弟子竟比她出彩这么多,即便最后伤不到姜雀,也要往她身上泼盆脏水恶心她。 损人不利己的事师嫣向来最喜欢做。 “再说,她有妖兵魔军相护又如何?”师嫣继续道,“我们神墟圣域的弟子对上沧澜界的妖兵未必会输,况且大师兄契约着神兽朱雀,何惧魔军?” 师嫣双眸发亮地看向华煦,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响亮,回荡在整个大殿。 姜雀和霓珺同时朝华煦看去,奈川境众人也是一惊,私语声四起:“天哪,我没听错吧,神兽朱雀!” “没错没错!就是朱雀!不过师嫣也是真的勇,在魔尊面前提朱雀,这不故意打脸吗?” “不重要不重要,重要是他能契约朱雀!不仅天赋绝佳识海也是万里挑一,能契约神兽的可不是一般人!” “是啊是啊,不愧是神墟圣域的弟子!” “那个,我们能看一看吗?”奈川境弟子纷纷从震惊中回神,对着华煦开始起哄。 “朱雀!朱雀!” 神墟圣域众弟子都与有荣焉,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 跌坐在地的慈真长老也迅速回神,整理好衣衫,容光焕发地站到华煦几人面前,示意华煦召唤神兽给众人看看,正好压压姜雀的威风。 华煦知道长老的意思,垂眸避过长老的视线,点了下头。 他确实契约了神兽朱雀。 但只是曾经。 在当着宗门众人的面强行契约朱雀的次日,它便挣脱契约离他而去。 他的识海镇不住神兽。 “拜托了,就看一眼。” 奈川境众弟子和殿外的异界弟子都万分期待地看着华煦。 修真弟子对神兽有着天然的敬仰之情,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亲眼看看神兽,自然不想白白错过。 起哄声越来越烈,混迹在殿外弟子中的齐长老和闻耀几人没吭声,知道他们这是想打姜雀的脸。 既担心姜雀又担心魔军。 殿内。 姜雀朝半空的魔军轻轻一挥手,数万魔兵隐于阴云之后,缓缓消散。 大世界的朱雀想必比沧澜界的强很多,不能让魔军被误伤。 待阴云散尽,姜雀从王座上起身,侧身看向华煦:“请。” 华煦看她一眼,上前几步,在姜雀身侧站定,双手并拢抵在额心,身上灵光渐盛。 很快,半空传来一声嘹亮凤鸣。 在场众人同时抬头望向天边,鸣声渐近,巨大的火红羽翼闯入众人视线。 在阳光照耀下仿若炽热火焰,盘旋间金色碎光悠然飘落,鸣声嘹亮,气势磅礴。 “哇!” 奈川境弟子们纷纷挤到门边,仰头踮脚盯着‘朱雀’赞叹出声,随即回头敬佩又艳羡地朝华煦投去一眼。 华煦收回手,视线掠过奈川境众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是不屑。 这帮人果然分辨不出来真假。 ‘朱雀’始终没有落地,在半空飞过来飞过去,奈川境弟子在门边跑过来,跑过去。 姜雀看着天边盘旋的‘朱雀’,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 大世界的朱雀......就这? 外形是跟朱雀相差不大,但却没有那股睥睨天下、万兽为之颤抖的气势。 她身边那位当初第一次亮明正身时,简直拽得要死。 说来唐突,但这位看起来真的有点像高仿。 “噗呲——”身侧传来一声霓珺的轻笑。 姜雀回头,霓珺却已经朝华煦看去,语气里满是笑意:“你们大世界的人可真有意思。” 她是魔,听见那声凤鸣的瞬间她就知道那不是朱雀。 魔修见到朱雀会有本能的惧意。 她虽是魔主,但朱雀一声鸣啼也能让她灵魂颤一颤。 天上飞的不过是只普通火凤,连灵火都喷不出来,除了观赏价值一无是处。 她的视线并未在华煦身上多停留,很快回眸看向姜雀:“还是跟着你玩有意思,这种烂戏我真是许多年没看过了。” 姜雀听着霓珺忍不住的笑音,见她这般从容,心底的怀疑变成笃定。 她朝天边的火凤看去一眼,好笑又无奈,但却没有拆穿的想法。 给神墟圣域留条裤子吧。 姜雀侧身看向始终站在她身侧的剑老,恭声道:“宗主,开审吧。” 赶紧完事才是正经。 “好。”剑老挥袖,朝悬飞在大殿上空的金钟挥出一股灵气,浑厚低沉的钟声响彻大殿。 奈川境弟子们依依不舍地回到原位。 姜雀提裙坐下,北川长老站在姜雀对面不远处,负责此次案件的审查。 众人迅速进入正题,北川长老率先问向叶无忧:“叶小友,且将你所知之事细细道来。” 叶无忧缓缓起身,正要开口,话音被师嫣截断。 “北川长老,我要求让朱雀入殿。”师嫣微扬着下巴,颇有扬眉吐气之感,“姜雀身边有魔修,谁知道会不会中途突然做什么,有朱雀在我们身边,我们才安心。” “而且,万一你们忌惮她魔尊的身份不敢定她的罪,我们朱雀还能替你们解忧。” 师嫣洋洋自得,华煦几人也没开口反驳。 姜雀单手撑在王座的扶手上,微微倾身,略有些不解地看向华煦几人:“你们怎么...给脸不要脸呢?” 第349 人怎么能这么吊?! 师嫣脸色一寒,随即笑开:“你若怕了直接认罪便是,我们干干脆脆了解此案,朱雀也不必入殿。” 姜雀安静下来,整个大殿也随之安静,北川长老也在询问她的意见:“如何,允不允?” 姜雀从师嫣身上收回视线,朝北川长老耸了下肩:“可以。” 话落,调动神识,暗中召唤几小只:“有人欺负我没神兽。” 青龙、朱雀、玄武:“!!!” 青龙:“揍啊,像当初揍我一样。” 玄武:“就来。” 朱雀:“说吧,想让我怎么出场。” 这个姜雀倒是无所谓:“随你高兴,能让人看出你是正经朱雀就好。” 朱雀:“嘎。” 晓得了。 完全没难度。 奈川境弟子翘首以盼地望向殿门,兴冲冲等着‘朱雀’入殿。 在半空盘旋的火凤接收到华煦的命令,不情不愿地降落,主人总是让它假扮朱雀,可它明明不是。 它的羽毛中有杂色,眼眸也是普通的浅金色,不像真正的朱雀,羽如赤焰,眸似烈阳。 修真界弟子就算没亲眼见过朱雀,也在书中见过许多次,离得近了一定会被人认出来的。 火凤拖着步子,慢腾腾朝殿中走去,大门越来越近,脚步也越发沉重,即将迈过门槛之际,头顶忽有阴影袭来。 它抬头看去,只见一巨龟朝它轰然砸来,电光火石间,火凤停住脚步,强忍着想要躲避的本能,紧紧闭上眼等巨龟砸下。 只要晕过去就不必踏进这殿门。 怎料想象中的痛意久等不至,火凤试探着睁开眼,那巨龟已然迈入殿中。 玄武缓缓朝姜雀走去,周身灵气四溢,就怕旁人不知道它很牛逼。 奈川境和神墟圣域众人的视线紧随玄武而动,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姜雀面前,口吐人言:“我的主人,您召唤玄武所为何事?” “我也忘了。”姜雀忍着笑意拍拍玄武的头,真是为难老实龟了。 这台词可真够硬的。 玄武静思片刻:“我记起来,您跟吾等说过,主人不必费神,我问问青龙。” 姜雀点头:“好。”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它们竟然还排了一出戏。 奈川境和神墟圣域众人已经麻了。 这只玄武说什么? 我问问青龙? 我问问青龙!!! 她居然还有神兽?为什么?! 而且还不是一只,是两只!两只!!! 青龙乘风而来,一阵沁爽的风拂过所有人的面容,众弟子回过神时,它已盘旋缠上姜雀的王座。 傲声道:“我也忘了是何事,问问朱雀吧?” 殿内众人:“......” 疑似某位修真界弟子临死前做的美梦。 三只真的过分了啊喂! 弟子们吐槽归吐槽,眼睛一个个睁得浑圆,一眨不眨地盯着殿门。 朱雀没等来,先听见一声雀跃的虎啸。 “吼!吼吼吼~” 紧接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跃入大殿。 姜雀微怔,怎么会?虎虎现在应该在无渊身边才是。 念头刚落,腕间鸳鸯锁发出阵阵灼痛,白虎摇着尾巴飞奔到她怀中,大狗一样拱来拱去。 她足有两个多月没见白虎,也很是想念。 “好虎虎好虎虎!”姜雀边安抚白虎边寻找无渊的身影。 殿外人潮汹涌,她一一看过,没有看见那双熟悉的琥珀瞳。 无渊就在附近,但似乎并没有现身的意思。 姜雀放弃寻找,随意朝高处瞥了一眼, 目光骤然顿住。 殿内众人的视线本就落在她身上,见她怔然,也十分好奇地朝外看去,眸光纷纷凝滞。 远处,一株参天的梧桐巍峨耸立,在繁茂枝头,伫立着一只神鸟。 它周遭所有都黯然失色,唯有金瞳睥睨非凡。 众人怔愣间,梧桐上光芒乍现,朱雀烈焰般的羽毛化为赤红长裙,满头黑发如瀑布般倾泄而下,直至脚踝。 高悬穹顶的灿阳分来一缕金芒,化为她红裙上熠熠生辉的金线。 朱雀长睫微垂,足尖轻点,越过殿外众弟子,路过火凤和华煦众人,翩然落在姜雀面前。 金眸扫过众人,睥睨傲然,落在姜雀身上时却只余纵容宠溺。 她抬起手,手心凭空出现一盏清茶,朝姜雀递去:“喝口茶还要我亲自来送?” 青龙和玄武异口同声道:“对,就是这件事!” 姜雀:“......” 整段戏全靠朱雀颜值硬撑。 她是第一次见到朱雀化形,差点看呆,知道她御姐,没想到会这么御。 “下去。”姜雀无情推开怀中白虎,笑盈盈地从朱雀手中接过茶,“姐姐送的茶不一样。” 朱雀眼睛微弯,朝姜雀抬了下头,言简意赅:“喝。” 姜雀咕咚咕咚两口喝完。 朱雀接过她喝空的茶盏,没有再分给旁人多余的视线,带着青龙玄武缓步离去,只余白虎趴在姜雀王座旁,目送三位‘演员’下场。 走到门边时,朱雀停步,回眸看向姜雀:“口渴再唤我。” 姜雀乖巧坐正:“好的。” 一行人轰轰烈烈而来,万众瞩目离开。 奈川境众弟子视线掠过匍匐在门边的火凤和脸色黑如锅底的华煦众人,最终落在姜雀身上。 殿内落针可闻。 众人看破不说破,但懂的都懂,真假朱雀一眼分明。 虽然...但是......人怎么能这么吊?! 他们一只都难见,她一人就有四只,还这么听话! 那可是神兽朱雀,居然亲自来给她送茶?! 嫉妒! 嫉妒到面目全非! 北川长老看过面色扭曲的众人,轻咳一声压住笑意,继续审案:“叶小友,您请继续。” “且慢!” 忘舟宗主一声怒喝,殿内众人皆是一怔。 忘舟走到姜雀身侧,眼尾笑出鱼尾纹,朝北川长老拱手道:“不必再审,此事我们奈川境决定不予追究。” 这是他方才和无忧商量出来的结果。 反正他的伤势也无大碍。 不审了不审了,这伤他们愿意挨。 “不行!必须审!”师嫣轻喝出声,杏眼圆睁,显然被气得不轻。 神墟圣域众人恼羞成怒,看着姜雀的眼神里都冒着火星。 师嫣不清楚大师兄的朱雀为何会变成假的,但无论如何,遭姜雀这般羞辱他们必须回击。 忘舟不解:“我们受害者都不追究了,你们为什么拒绝?” 师嫣被问住,强词夺理:“我不管!这件事我们神墟圣域也牵扯其中,就要审!” 忘舟一不是她师傅,二不是她师兄,根本不吃这套:“我说不审!” 师嫣上前几步,语气更冲:“我说审!” “你们好像搞错了什么。”姜雀轻声开口,打断两人的争执。 忘舟和师嫣同时朝她看去,姜雀歪头浅笑:“审还是不审,我说了算。” 忘舟:“......” 好硬气的嫌犯。 第350章 骂完对方就不能骂我了嗷 但事实的确如此。 忘舟和师嫣同时噤声,只是一个平和一个愤然。 姜雀偏眸看向面色苍白的叶无忧,温声道:“请继续。” 她之所以把场面闹这么大,不止是为了卖弄,更为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外人眼里,对一个人的印象便会影响到他们对整个沧澜界的印象。 姜雀清白,沧澜界才会清白。 这件事必须要当着所有外界弟子的面审个清楚明白。 要审?! 师嫣难掩兴奋,眉梢眼角都是喜色,低念一声,“太好了。” 既然她自己要刀尖上撞,那可怪不得他们了。 叶无忧整理好衣袍,俯身向众宗主和长老见礼:“弟子叶无忧,拜见诸位宗主,长老。” 他微垂着头,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从神墟圣域方向传来的灼灼视线。 视线里的威严和胁迫,与他清醒时的别无二致。 他醒来时床边围着许多人,关切几声后不约而同问起事情的经过。 昏迷前的记忆缓缓回笼,他记得自己当时正独自在僻静处修炼,翁郁之突然从他旁侧袭来,下手狠辣一声不吭,但他能感觉到翁郁之当时情绪不对,像憋着火。 他是元婴初期,根本招架不住暴怒中的翁郁之,不过几招,他就觉得腹部一痛,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叶无忧视线轻转,一眼看见床边不远处的翁郁之、慈真长老和师嫣。 安静地看着他,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他当时没多想,正要说出翁郁之的名字,旁侧的师嫣忽然伸手挽了下头发,露出腕间一只白玉镯。 他脑中骤然嗡响,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那镯子名唤平安镯,有两只,一白一青,是母亲生前亲手所制,留给他们兄妹二人的遗物。 只要注入灵气,镯子内侧便会浮现他们二人的姓名。 叶无忧头脑很聪明,几乎立刻意识到妹妹被他们动了手脚,他不知道他们想要自己做什么,又刚刚清醒,脑子尚且混沌,面对众人的逼问只好以‘记不清’搪塞过去。 “我真的不记得了,你们问郁之兄吧。”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师嫣也同时收回手,他知道自己的话令他们满意了。 本以为他们只是想给翁郁之脱罪,没想到他们竟还想污蔑他人。 “需要想这么久吗?”师嫣迫不及待想看到姜雀被污蔑时的表情,对叶无忧短暂的沉默也难以忍受。 当然需要。 叶无忧要在短时间内重新做出决断。 与姜雀为敌还是友? 他本就不愿做帮凶,只是他们以亲人威胁,不得不妥协。 可是如今,姜雀或许能帮他脱离困境。 华煦几人性情卑劣,就算他做了伪证,他和无虞也未必周全。 但姜雀是被神兽认定的人,想来要比华煦几人更值得信任,况且实力非凡追随者众。 若定要选一方来帮,不如选姜雀。 亲君子远小人,卑劣者的承诺不可信。 想到此处,叶无忧惨白的脸终于有了几分暖色,整个人如释重负,几日来压在他良知上的无形枷锁骤然化作青烟。 “回北川长老。” 叶无忧开口,众人视线尽数落于他身。 慈真长老、师嫣、华煦、翁郁之唇角已勾起笑意,随即听见叶无忧平静镇定的声音。 “当日伤我之人是翁郁之。” 姜雀微微坐直了身体,有些意外。 慈真长老几人脸色骤变,殿内外一片哗然。 “不、不是姜雀吗?” “叶师兄之前不是说他忘了?” “不会吧?如果真的是翁郁之,那之前去岚云峰找茬的我们算什么?” 奈川境弟子一直以为凶手是姜雀,这几天跟岚云峰几人针锋相对,结果现在告诉他们是翁郁之?! 神墟圣域其余弟子也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听见叶无忧的话,忍不住辩驳:“胡说!血口喷人!” “对!一定是他忌惮姜雀,不敢说真话反来污蔑我们翁师兄!” “你们可想清楚了,我们背靠无上神域,不是你们能随便诬陷的!” 对面的奈川境弟子也不甘示弱,纷纷站起身来驳斥:“我们叶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受伤记忆受损,现在想起来了而已,怎么就是污蔑了!” “况且你们如果不做贼心虚干嘛狗急跳墙?!” 神墟圣域:“你才狗!你全宗都是狗!” 奈川境:“哎,有狗叫。” 神墟圣域:“.......我#¥%…&*” 场面陷入混乱,两方弟子骂着骂着开始砸剑、扔杯子、吐口水,且彼此间的距离飞速缩短。 姜雀在王座上一会歪头一会侧身,聚精会神地躲着‘暗器’。 “好了好......”试图维持秩序的忘舟差点被一剑砸歪发髻,他护着头跑出战圈,一个漂移躲到了现场最安全的地方—— 姜雀的王座后。 “好巧,你也在啊。”忘舟刚躲好就看见揣手蹲在他身旁的北川长老。 北川长老朝他淡定一点头,让左手边的叶无忧往外挪了挪,给忘舟让出更多的藏身之地。 外界纷纷扰扰,三人双手揣袖。 不知过了多久,两位老头终于忍不住从王座后探出头,在嘈杂的对骂声中扯着嗓子问姜雀:“你真的不管管?” “不了吧,这么热闹。”姜雀正看得开心,回答完两人的话,突然嘴欠,朝着面前已经成功‘会师’,准备干仗的两界弟子弯了弯眸,“骂完对方就不能骂我了嗷。” 轻飘飘一句话效果拔群,两界弟子齐刷刷看向姜雀,同时停下动作。 不对。 真相尚未明朗,姜雀这个‘嫌犯’尚且悠悠闲闲置身事外,他们打什么呀? 等一切盖棺定论,再战不迟。 两方弟子同时收手,冲对方弟子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潮水般退回原地。 姜雀:“......” 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好孩子。”忘舟和北川长老从王座后站起身,十分欣慰地拍拍姜雀肩膀。 北川长老早已习惯姜雀的操作,夸得简单:“优秀。” 忘舟就夸得十分全面了,并且声情并茂字正腔圆,全是感情:“不愧是妖尊的姐姐、魔界的尊主、神兽的主人啊!” 姜雀:“......” 加点技巧吧叔。 第351章 比起说废话,她更喜欢直接动手 实在太干巴了。 夸完人的忘舟宗主完全没有领会到姜雀的眼神,与北川长老携叶无忧信步迈出,重新站到姜雀的王座前。 北川长老重掌大局,待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整了整袖袍,问向叶无忧:“你说伤你之人是翁郁之?” 叶无忧答:“是。” 北川长老又问:“可保证所述之言句句属实?” “绝无虚言。”叶无忧突然面向姜雀,双膝跪地,“无忧有愧,在此特向姜雀姑娘谢罪,我从未失忆,当日之事记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三缄其口,是因为他们以妹妹胁迫,所以不敢多言。” 方安静下来的奈川境众人又是一阵喧哗,急忙围到安静跪坐着的叶无虞身边仔细查看。 一弟子气得直抖:“祸不及家人,这帮人竟如此行事,简直禽兽不如!” 北川长老继续追问:“可有证据?” 叶无忧直指师嫣:“母亲去世前,曾给我二人留下玉镯,我妹妹的白玉镯就在她腕间。”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尖而动,紧锁在师嫣左腕。 她下意识将手腕藏在身后,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奈川境众人眸似寒星。 “我是有个白玉镯。”师嫣的心虚几乎瞬间散尽,反露出腕间玉镯任由众人打量,“只是恰好跟她的相似而已,怎么就是她的了?” 奈川境众人从叶无虞空荡荡的手腕上抬起头,异口同声:“可我们师妹的白玉镯确实不见了。” “那便是她自己丢了,与我何干!” “你!” 师嫣斩钉截铁,奈川境众人竟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叶无忧淡淡开口:“我有办法可以证明。” 话落,他摘下自己的青玉镯,注入灵气,将镯子示于众人,只见玉镯内侧,缓缓浮现出三个字。 叶无忧手持玉镯,冷冷盯着师嫣:“我妹妹的白玉镯内同样刻着自己名姓,只要渡入灵气便会浮现,师嫣姑娘,可否渡入灵气让大家一看?” “对!既然你心里没鬼,那就让我们看一看啊!” 奈川境弟子你一言我一语,步步紧逼。 师嫣咬着唇,在众人的逼问下不住后退,脸上血色褪尽。 姜雀看她片刻,垂下目光,歪头看向奈川境众人:“噤声。” 那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冻得众人一激灵,下意识听从她的命令,安静如鸡。 奈川境这些人心地不坏,但太单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师兄,你不是有姜雀留下来的物证吗?快拿出来。”师嫣趁众人愣神之际,迅速把翁郁之推上前。 没看出来这个姜雀还是个烂好人,竟还会替她解围,真是蠢。 正好,人证反水又如何,他们还有物证。 反正大家都口说无凭,只要他们咬死不认,谁能证明叶无忧说的是真话。 现在的物证只有玉镯和银簪。 玉镯她可以立刻毁掉,但姜雀要怎么解释那银簪呢? 他们费心谋划一场,今日绝不能让姜雀清清白白离开,当着所有外界弟子的面毁掉她的名声,也很有趣啊。 翁郁之任由师嫣把自己推上前,配合她从须弥袋中拿出银簪:“这簪——” “玉镯的事情可还没结束,”姜雀支着头淡声提醒。 翁郁之眉心微拧,师嫣从他肩头露出半张脸,愤然瞪着姜雀:“就知道你刚才是假好心。” “误会了不是。”姜雀突然觉得师嫣有些天真,“我的好心从不给不该给的人。” 让奈川境弟子噤声只是觉得吵闹。 比起说废话,她更喜欢直接动手。 姜雀话落,霓珺瞬间冲出,黑色魔息魅影般掠过慈真长老、华煦以及翁郁之,从师嫣腕间缠绕而过,顷刻飞回姜雀身侧。 霓珺化为原身,将玉镯放于姜雀悠然摊开的掌心中。 姜雀小心接过,渡入灵气,静待片刻后,将缓缓浮现出的叶无虞三个字展示给众人。 至此,罪名已定。 窃人财物,无可辩驳。 “那是师楚天的女儿?” 金殿之外,梧桐梢上白云处,三位仙君正无声注视殿中发生的一切。 说话之人面如温玉,身如松鹤,正是无上神域第一仙宗的大弟子,云深。 “是她。”立于他左侧的云婉也同样疑惑,但确认自己没认错。 不敢置信的小师弟云千重也拧眉低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染上了盗窃的恶习。” 他们虽然比师嫣大不了几岁,但不夸张地说,师嫣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他们每年都会去两次神墟圣域,师楚天接待他们时总会带着师嫣。 那时的师嫣从容温和,自信却不傲慢,对上敬重,对下和善,不卑不亢。 可眼前之人却满口谎言,善恶不分,言辞刻薄。 他们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不明白为何在沧澜界的师嫣与他们所认识的孩子判若两人。 因为这几分困惑他们没有立刻入殿,而是停在此处静观。 越看眉心越紧。 云千重看得闹心,从师嫣身上移开视线,落在大殿正中的女子身上。 方才他们刚进入天清宗地界便察觉到深重魔息,三人瞬间凝神,进入作战状态,被无渊仙主淡声劝阻:“不必紧张,是一家人。” ? 他们愕然怔愣,半点不信,直到亲眼看见伫立在金殿八方的魔军齐声唤她魔尊。 没想到啊没想到。 来小世界第一日,长了大见识。 他现在都还没有太回过神。 云千重突然想起仙主大人曾跟他们提起过自己的妻子。 他口中之人惊才绝艳,世无其二,尤其是那简化符,连他们无上神域都闻所未闻。 “无渊仙主。”云千重朝左前方看去,“大殿正中那位姑娘与你妻子相比,谁更胜一筹?” 这位仙主身上永远带着几分疏离冷峻。 在无上神域半月,公事之外,几乎从不与人交谈,淡眸冷瞳,拒人千里之外。 唯有他来的第一日,提及他的妻子,眼底才有过几分浮光掠影般的笑意。 至此之后,再无笑颜。 无渊静立在三人不远处,侧颜清疏,听见云千重问话,偏眸看来。 向来冷寂的眼底蕴着浅淡光华,“她就是我的妻子。” 云千重:“......” ?!! 修真界仙主夫人是魔尊?! 第352章 回应是两巴掌 “这在你们沧澜界是允许的吗?” “两界的子民都同意?” “修真界的主人如何能与魔界尊主做夫妻?!” 云千重有些混乱,这种事情在大世界绝对不可能发生,他们宗主和魔尊就算只是针锋相对的对视,回来也会被长老们上书,斥责他与魔尊对视太久。 他们小世界......直接成亲?! 不止云千重,云深和云婉听到无渊的回答后,也不由侧目。 无渊并未跟他们说过太多关于他妻子的事,名姓、相貌、性格他们都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位亲传弟子。 当时他们宗主听完后,低叹一句:“身份虽低,但天纵奇才,勉强还算与你相配。” “错了。”无渊回宗主。 “是我勉强与她相配。” 当时他们不明白,只以为无渊太爱,在外人面前也要维护自己的妻子,如今一见才懂,他那句话确实不算妄言。 怪不得她会是无渊的妻子,会成为他唯一的例外。 的确举世无双。 “所以她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画出简化符的修道者?”云千重眨巴着眼,最后问了一句废话。 无渊从第一眼过后再没正眼看过他。 云千重的所有问题都是对着他后脑勺问的。 直到他问到最后一个,以为无渊最多点一下头,结果他却完全转过身,琥珀色的浅瞳正对上他的视线,:“是她,记住她的名字,她叫姜雀。” 云千重:“......记住了。” 真是郑重。 无渊回头,三人也转正视线,目光越过层云和殿前密密麻麻的人群, 径直落于姜雀身上。 原来这姑娘就是他们此番要找的人。 三人是带着任务来的,宗主原话:“什么时候学会简化符,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后还要负责把简化符传遍无上神域各宗。 责任重大,所以姜雀不能出半点差错。 为首的云深静看姜雀片刻,低声吩咐云婉和云千重:“重点保护。” 两人同时回应:“明白。” 此刻,大殿内的气氛稍显紧绷。 奈川境众人盯着师嫣蠢蠢欲动,神墟圣域众弟子只觉得丢脸。 有弟子忍不住埋怨一句:“她身上的宝贝还少吗?怎么总喜欢偷抢别人的东西,在我们那就是这样,来了这还要当众丢人。” 师嫣正憋了满肚子火,当即一个箭步冲进身后弟子中,揪住那人扬手狠扇了两巴掌:“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评判我?!” “信不信我让我爹毁了你所有修为把你逐出宗门!” 弟子被当众扇巴掌,惊怒、委屈、气愤却又不敢还手,最后只猛地推开师嫣,挡着红肿的脸踉跄跑出大殿。 师嫣打完人也没出气,走到翁郁之身边从他手中夺过银簪,高高举起,好让殿内外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认识姜雀的都知道这是她的簪子吧。” “我是拿了叶无虞的镯子,但又能证明什么,我只是拿来戴戴,可没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叶师兄受伤时许是撞到了脑子,满嘴胡言乱语,谁能证明他的话是真的,谁又能证明我伤害了叶无虞?!” 千机丹是他父亲的独创,千机毒连神墟圣域的高阶医修都诊断不出来,他们小世界更没人能诊得出来。 师嫣脸上的狠意逐渐变成笑意,她走到姜雀面前,举着银簪问她:“我师兄可是亲眼看见你伤了人,还捡到了你丢在现场的银簪。” “叶无忧空口无凭,我们可是有证据的,该信谁,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旁边的奈川境弟子喊了声:“有数,我们有数的很!” “你只是拿了我们师妹的玉镯,姜雀也只是去那里转了一圈丢了簪子而已!” “蠢货,闭嘴!”师嫣柳眉倒竖,伸手指向那人,“她明明就伤了人。” 师嫣指完他又指向姜雀:“说啊,这银簪你怎么解释。” 姜雀的回答是两巴掌。 一掌扇手,一掌扇脸。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回荡整座大殿。 师嫣的声音戛然而止,姜雀漫不经心甩了甩手,脸都送到眼前来了,不打两下怪不礼貌的。 “你——”师嫣开口瞬间就被姜雀打断。 “还有招吗?”姜雀垂眸看了眼师嫣手中银簪,随后望向她通红的眼,“没有的话,该我了。” 师嫣怔在原地,明明那一眼甚至还带着笑意,但她就是莫名从脊椎升起一股凉意。 姜雀喜欢利利索索地解决问题,出手便让对方无可辩驳。 “我这里有块存影玉,大家一起看看吧。” 话落,她手中存影玉中的景象浮现在大殿正中。 慈真长老坐在桌边,声音低沉:“不把那几人逐出天清宗,我枉为长老。” 再之后,翁郁之扛着昏迷的叶无忧走进房中...... 最后一个画面,是华煦拎着叶无虞。 大殿内一片喧哗,没有什么话语比这更有力。 师嫣没想到她竟然存了下来,翁郁之惊声道:“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毁了那块存.....” 说话间,对上姜雀含笑的眼。 “你怎么会以为,我们只会录一块呢。” “欺人太甚!”奈川境众人纷纷拔剑,直指神墟圣域众人,“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殿外弟子们的议论声也不断传进大殿: “居然真的是他们做的,大世界的人就这点心胸?!” “华煦不是已经跟姜雀约战了,光明正大打败她不好吗,为何要暗中做此等卑劣之事。” “是啊,搞这种事,简直给我们大世界丢脸。” 各种声音如潮水般涌进耳中,师嫣和翁郁之几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师嫣眼神看过众人,双手揪紧了衣摆,她并不慌乱,只是愤然,没想到会一败涂地。 姜雀是故意的,她早有预谋,就是为了当众给他们难堪! 她死死盯着姜雀脸上云淡风轻的笑,眼中满是不甘,还能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撕碎她那张讨厌的笑脸! 师嫣暗暗攥紧双拳,手心被簪尖猛地一刺,她低头看去,半晌后,轻笑一声。 她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修仙之人少有戴银簪的。”她抬眼看向姜雀,眼底满是恶意,“这簪子这么别致......” 她扬着下巴,在姜雀的注视下,满不在乎地摁断了银簪。 “不会,也是你母亲的遗物吧?” 第353章 这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叮当’两声轻响,断掉的银簪砰然坠地。 姜雀垂眼看向银簪,师嫣一脚踩上,在银簪上重重碾着,嘴角嘲讽:“事情就是我们干的,你们准备怎么办?” “抓我们?” “你们敢吗?” “我父亲若是知道我在沧澜界受了委屈,你猜他会不会踏平你们沧澜界!”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师嫣停下动作,脸上笑意更深,“无上神域的人也很喜欢我,我只要稍微在他们面前掉几滴眼泪,无论你是魔尊妖尊还是仙尊都会死得很难看!” 咄咄逼人,肆无忌惮。 “是吗?”姜雀看着她脚下银簪,掌心灵气聚为长剑,凛然钉穿师嫣脚心。 剧痛来得突然,师嫣无声睁圆双眼,甚至无法发出尖叫,她看着脚下鲜血没过银簪,那银簪上漫过一阵淡光,竟变成了一截老朽的枯枝。 姜雀抬头,灵气凝成的长剑也随之消散,她对上师嫣颤抖的眸光,话却是对霓珺说的:“关门。” ...... 大殿外,云深三人只听见了师嫣的激烈言辞,并未看到姜雀的动作。 三人理了理衣袍,准备出场。 云千重没想到师嫣在外竟是此等行径,叹道:“今日真是看了出好戏。” 云深拧眉无言。 “他们小世界确实不好与神墟圣域相抗,我们自去清理门户吧。”云婉最不喜欢有人借着无上神域的名号为非作歹。 三人周身仙气氤氲,月白锦袍如流云,凌然越过众人头顶,在殿门外翩然而落。 正要抬脚迈进,大门在眼前砰然闭合,三人被那声巨响砸懵,齐齐愣在原地。 不过顷刻,门内漫出一股汹涌魔息,从门边蜿蜒而出,自下而上笼罩住整座金殿,在金顶处凝成一道纯黑阵印。 很快,门内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混乱的刀剑相击声、咒骂声、以及各种震耳欲聋的哀嚎。 准备来给人主持公道的三人:“......” 草率了。 他们沧澜界没什么不敢的。 云千重摸了摸鼻尖,低声问云深:“神墟圣域到底是咱们的人,要不,进去帮一帮?” 感觉会被打死。 云深和云婉同时后退一步,给云千重让出位置:“请。” 云千重:“......” 真情呢? “啊——”门缝处传出一阵惨叫,云千重偏头看去,透过门上的花窗隐约看见门边趴了一人,似乎是想出来,但大门纹丝不动。 那人喊了几声救命,身后便追来一人,掐着脖子给人拖走。 云千重嘴角微抽,感觉他进去也会被揍死的程度。 他轻咳一声,左看看又瞧瞧,最后十分聪明地引开话题:“无渊仙主怎么没跟我们一起下来?” 身后,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的天清宗弟子们异口同声:“我们仙主回来了?” 三人转身看向众弟子,弯身拱手:“诸位有礼。” 众弟子礼貌回礼,随即无礼开口:“你们谁啊?” 三人:“............” 行走世界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话。 怎么说呢,就很平等。 有种无论你是谁,敢犯浑就挨揍的诡异感觉。 “不得无礼。”无渊熟悉的冷冽声线在众人身后响起,天清宗弟子惊喜回头,给无渊让出一条路来,同时弯身垂首:“恭迎仙主。” “免礼。” 无渊在殿门外站定,向诸位介绍远客:“他们是无上神域的亲传弟子,这位......” 殿外一片祥和。 殿内气氛火热。 关门瞬间,拂生、齐长老和闻耀一行迅速掠入殿中。 众人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时,剑老和青山长老已迅速凝出灵盾阵,天清宗其余三位长老毫不犹豫地躲进阵中。 忘舟宗主还在发愣,姜雀已经一脚踹飞朝师嫣冲过来的翁郁之,并在师嫣张嘴痛呼之际,往她嘴里塞了一把邪门丹药。 “都是减寿丹。”姜雀笑着说出气死人的话,“不客气,稍后记得结账。” 丹药入口即化,师嫣的痛呼变成刺耳尖叫。 虎虎跟着凑热闹,伴着师嫣的痛呼吼叫出声。 两道声音刺穿众人耳膜,闻耀振臂一呼:“开战!” 神墟圣域汗流浃背,奈川境热血沸腾,以各种姿势冲向神墟圣域众弟子。 忘舟宗主躲闪不及,被蜂拥而来的弟子们裹挟着冲向神墟圣域。 加上齐长老、拂生、以及闻耀几人的助力,对神墟圣域众人展开了单挑。 对方负责单。 我方负责挑、砍、劈、踹、捶。 慈真长老被霓珺压制,白虎盯着华煦,其余人都混战成一团,姜雀不时往慈真长老、翁郁之、华煦和师嫣嘴里投喂减寿丹。 边喂边记账:“......五万、九万、十一万......” 并趁乱从师见溪手中拿到千机丹的解药,塞进了叶无虞嘴中。 叶无忧拉着妹妹躲在姜雀的王座后,他发现姜雀时,叶无虞已经将丹药咽下。 他脸色骤白,方才姜雀喂师嫣减寿丹时他就在旁边看着,这会嘴唇颤抖着问:“减、减寿丹?” 姜雀白他一眼:“解药。” “吓死我了。”叶无忧肩颈骤松,猛出了一口气,给姜雀磕了个头:“多谢,姑娘大恩铭记在心。” “起来。”姜雀淡声道。 叶无忧没起,声音里满是歉疚:“实在抱歉。” “不必道歉。”姜雀观察着叶无虞略微失神的眼睛,声音平和,“亲人受困,你别无选择。” 他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被伤害被胁迫,确实有人该对她道歉,但不是叶无忧。 叶无忧却并没有因为姜雀的谅解而轻松,反越发愧疚,“可我确实差点成为他们的帮凶。” 若不是姜雀强大,换做另一个姑娘,现在恐怕已经蒙冤受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姜雀看叶无虞的眼神逐渐清明,缓缓起身道,“但今日换做任何一人,结果都不会变。” “天清宗有我,有仙主无渊,还有宗主、长老和无数同门,无论今日蒙受冤屈的是谁,她最终都会清清白白。” 叶无忧怔然望着姜雀,被她说话时的自信撼动,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妖尊魔尊的名头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虚华,她有着最尊耀的身份—— 庇护者。 “出来吧。”姜雀朝他眨了下眼,凝出灵剑,“我要去跟闻耀他们戳皮燕子薅头发,要不要一起?” 叶无忧:“......” 不是,这么分裂吗? 而且。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刺激了? 第354章 疯得这么彻底吗? “去......吗?” 叶无忧从王座后起身,望着眼前打疯了的众人,犹豫。 他从到大都只打过正经架,或擂台单挑,或对战妖魔,他对于战斗的理解只有一种,以剑论成败。 这般随心所欲乱七八糟的打法他从未尝试过。 姜雀给他犹豫的时间,并在他考虑的间隙把叶无虞送进剑老们的灵盾阵中,以防误伤。 “小师妹!” “姜雀!” 殿内一片嘈杂,闻耀和徐吟啸的声音总能从某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传进她耳中。 “赶快来啊!”两人声嘶力竭地呼唤姜雀。 “姑娘还是先去吧。”叶无忧十分有礼地朝姜雀略垂了下头,“我不是很适合这——” “走你!”姜雀耐心告罄,拎着他后衣领将人扔进战圈。 叶无忧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两方弟子围得严严实实。 “打架就打架,再啃我头我砍死你!” “我不是你儿子,你再抽老子屁股试试......嗷!” “我们是修真弟子能不能来场公平公正的一对...放放放你们放下剑!” “救!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叶无忧握紧手中长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周围又暂时没什么人攻击他,便抱着剑开始观察周围人的打法。 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都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 在闻耀几人的教导下逐渐邪门,打得过就猛揍,打不过就踹裆戳眼插鼻孔,手中武器也不再是单调的仙剑。 茶盏、剑鞘、椅子腿......五花八门。 有些打到中途没武器了,扭头就去抢神墟圣域的,抢过武器接着哐哐揍。 偶尔打上头,也会对着自家弟子来两巴掌。 叶无忧在混乱中拔剑砍断了一条朝自己飞来的桌子腿,站姿笔挺,剑光清亮。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维持着扭打成一团的姿势看向在场仅存的老实人。 叶无忧猛地一激灵,下意识后退半步,没等他再退第二步,敌我双方已经将他包围。 “啊我......” “想对我师弟出手?我看你们是想屁吃!” “过来啊,我看谁敢!” “上前者死!” 叶无忧的声音淹没在师兄弟的一片怒吼中,对面是近十个形容狼狈的神墟圣域弟子,身旁是义愤填膺的师兄弟。 肩膀上还坐着一个,左手撑着他的头,右手举着他的剑,冲神墟圣域弟子嘶吼出声。 很奇怪,叶无忧明明一直睁着眼,但依然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的这一步。 他懵逼抓住师兄的腿,防止他倒头栽下,在一片混乱中奋力思考: 我师兄原来什么样来着? 坐在他肩膀上的师兄毫不留情给了对面几下,劈得人肩头直冒血,神墟圣域的弟子见打不过,扭头就跑。 “无忧快追!”师兄狂扇着叶无忧的头,“快追!师兄今日定要将他斩于马下!” 叶无忧:“......” 疯得这么彻底吗? 叶无忧满头黑线地僵在原地,脑瓜子被师兄拍得嗡嗡嗡。 身后突然飘来一声低语:“打不过就加入。” 姜雀从叶无忧身后掠过,顺便用勾天诀把刚刚逃走的神墟圣域弟子勾回他面前:“练练手?” 被无情抓回的弟子:“......” 惹到她算是惹到活阎王了。 哐哐哐! 师兄还在拍他头,叶无忧闭上眼,一咬牙一跺脚一个用力甩飞师兄! 发癫第一步,先斩亲师兄。 师兄丝滑飞出,正正撞翻了一名神墟圣域弟子,那弟子本有‘大灾’,忘舟宗主正在练习闻耀传授给他的‘戳皮燕子金刚指’,悄咪咪瞄准了那名弟子。 弟子不知道,叶无忧不知道,师兄更不知道。 “吃我一招!” 师兄刚撅着腚落地,无法言说的部位陡然传来陌生的剧痛。 他忍痛回头,正正对上忘舟宗主的懵逼大眼。 “啊————” 师徒两人同时发出惨叫,捂着眼睛,夺路而逃。 幻觉!一定是幻觉! 叶无忧默默收回视线,学着师傅的手法戳向对面之人的眼睛。 对方一个闪避,反手给了叶无忧一个大比斗。 叶无忧被扇得原地转了一大圈,姜雀扶着他站稳,在他身后指导: “照脸砸灵团。” “踹裆、铲倒。” “戳吧。” 叶无忧逐渐熟练,打完一个直奔下一个,成功晋升为成熟的新癫子。 姜雀信步跟在他身后,见叶无忧差不多熟练,偏头大喊一声:“闻耀徐吟啸!” “来了!” 姜雀方才就瞥见两人在摁着翁郁之揍,果不其然,她一喊,两人架着翁郁之就朝她猛冲过来,兴冲冲道:“你终于要动手了?” 翁郁之脸色涨红,头发散乱,额上满是青筋,一看就被两人气得不轻。 看见姜雀时眼中恨意骤增,他猛地甩开闻耀和徐吟啸,大步逼近姜雀,咬牙切齿,“你早有预谋。”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妖、魔、万人围观。” “你手里握着底牌,知道我们必输无疑,证人、银簪你都不在意,反正存影玉一出我们便无可辩驳。” “你就是为了看我们笑话,对吗?” 姜雀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笑出声:“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为自己,为天清宗,为沧澜界。” “不过,确实要谢谢你们费心给我搭的台子。” 姜雀径直对上他的视线:“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异世界诸弟子介绍我的身份。” 翁郁之被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以为自己是执棋人,掌控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结果从头到尾都被姜雀玩弄利用当猴耍! 可恨至极!!! 翁郁之的三角眼里射出寒光,面容都微微扭曲,气息不断加重:“该死!你该死!” 他怒喝一声,提剑便朝姜雀砍去。 人在愤怒时容易失去理智,翁郁之也不例外,面对一个修为比他高的人,居然敢高举长剑完全露出胸膛,姜雀半点没跟他客气,当胸一脚直踹得他后掠数丈。 砰! 翁郁之重重撞到殿门,身体贴着门滑落,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吐血的动静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视线。 混战逐渐停歇,缠斗在一起的两家弟子终于松开手,分别走到姜雀和翁郁之身旁。 一片寂静中,姜雀侧身看向身旁的叶无忧,朝翁郁之的方向歪了下头:“报个仇?” 第355章 管他损招坏招,有用就是好招 叶无忧对上姜雀的视线,陡然明白了她拉着自己上战场的意图。 她要他自己还了那剑。 如此,才算两清。 叶无忧暗暗攥紧手中长剑,深吸了口气从姜雀面前走过,在翁郁之几步之外站定。 长剑出鞘,剑如银霜。 “奈川境弟子叶无忧,请战神墟圣域翁郁之。” 翁郁之擦去唇边血迹,冷笑着盯向叶无忧:“不自量力。” 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正式的请战,双方只能单打独斗,外人不可相帮。 至今为止他也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叶无忧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败自己吧,真是蠢得令人想笑。 奈川境众人十分忧心,围着叶无忧给他按摩肩膀,放松手腕,七嘴八舌道:“你怎么突然就请战了,咱们打不过啊。” “你们修为差好几层,你的伤害没有大好,可别逞强。” “不过也别怕。”有师兄凑在他耳边小声开口,“输了我们现场给你报仇。” 相比他们,神墟圣域众人就淡定许多,围殴他们是比不过,但单打独斗翁师兄绝不会输。 “师兄必胜!” “聒噪。”翁郁之拧眉打断众人,左右晃了两下脖子松松筋骨,朝叶无忧挑衅一笑:“来啊。” “承让。”叶无忧手腕一震,飞身掠出。 脑海中闪过方才跟姜雀擦肩而过时她说给自己的话。 “实力不够,邪招来凑。” 长剑直劈翁郁之颈侧,翁郁之拔出双剑,一剑挡在脖间,一剑直刺叶无忧腹部。 “撤剑!”忘舟宗主上前一步大喝出声。 叶无忧迅速后掠,翁郁之欺身而上,二人剑光如虹,一银一青,殿中只余铮然剑响。 翁郁之剑招狠辣,越出越疾,叶无忧连避三记险招,突然顿步,在翁郁之起手之际凛然砍向他双腕。 翁郁之抬腕闪避,刚有动作,叶无忧却剑锋一转,直劈向翁郁之裤腰袋。 察觉到长裤有下坠之势,翁郁之忙伸手去拢,就在那刹那,眼前寒光闪光,腹部一阵剧痛,叶无忧的长剑已然刺伤他的灵根。 尖锐刺痛从腹部爆发,沿着经脉传遍周身,激起阵阵无法忍耐的绞痛。 翁郁之瞬间暴汗,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蜷缩,最终半跪在地。 原本流转顺畅的灵气也顷刻凝滞,无法为他减缓痛苦,他用额头抵着地面,抑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低吟。 灵根受损的痛楚,翁郁之终于亲身体会。 叶无忧收剑,垂眼看向瘫伏在地上的翁郁之:“我灵根受损四分,你的灵根受损程度不会超过五分。” “你偷袭我,我的手段也不算光彩。” “此战之后,你我,恩怨两清。” 叶无忧走回宗主和同门身边,怔愣奈川境众人终于回神:“赢了...居然赢了!” “用了点损招。”叶无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管他损招坏招,有用就是好招!” “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还能做出这种事儿呢?!” “你平常就是太老实了,对付坏人就该比坏人更坏,不然怎么能赢过坏人呢,好心眼只能留着给好人,这样真好!” 叶无忧被同门团团围住,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住夸,很快悄然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透过众人肩颈处的缝隙看向姜雀几人所在方向。 姜雀对上他的视线,弯眸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她身边,拂生、四位师兄和徐吟啸都在,沿着姜雀的目光对上叶无忧的视线,同时对他露出笑意,无声道:“很棒。” 叶无忧也无声回应:“多谢。”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还回这一剑,真的要谢谢他们。 门前,翁郁之痛到瘫伏在地,师嫣是第一个上前的人,翁郁之以为她是来扶自己,手已经伸出,师嫣却并未去接。 她只是微微俯身,俯在他耳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能输呢?” 翁郁之微微一怔,顶着满额的汗看向师嫣,不偏不倚对上她居高临下看来的眼神。 疑惑、审视、评判。 像在估量他还有多少利用价值。 那眼神不像看人,像在看一件武器,一件随时可以被无情丢弃的物品。 慈真长老和华煦未动半步,看他的眼神和师嫣别无二致。 其他弟子也在观察师嫣的脸色,见她没有扶人的意思,便也都没动。 师见溪站在众人身后,把一切尽收眼底,眼底闪过几分早有预料般的厌烦。 没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哪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一群围着师嫣逢场作戏的戏子而已。 她是,现场所有神墟圣域的人都是。 最后,还是她和师望汀上前,把几近昏迷的翁郁之搀扶到一旁,靠在大殿里的楹柱上。 师嫣讥讽一声:“这么喜欢搬东西,等回到神墟圣域我好好让你们练练。” 两人没接茬。 师见溪起身站到楹柱旁,目光不由落到对面的奈川境和姜雀几人身上。 看,就连一个萍水相逢的叶无忧都能得到她的照拂。 为什么会帮他呢? 师见溪细想许久,终于得出一个在自己生活中消失许久的词,好人。 她是个好人。 那能不能也帮帮自己呢? 师见溪轻靠在楹柱上,不知为何,竟然对着姜雀无声许愿。 帮帮她吧,她要求不高,只求换个师姐。 念头刚落,师见溪就抵着柱子笑出声,简直痴心妄想。 姜雀没有注意到师见溪的视线,只扬声问身前奈川境众人:“还打吗?” 众人齐齐回头,想了想,摇头:“不打了。” “这会心情好,不想跟他们纠缠了。” “好。”姜雀轻揉了下左手腕,从关上门不久,鸳鸯锁就烫得很,她抬眸看了眼殿门,回身看向霓珺。 霓珺朝她点了下头,掌心朝向殿顶,虚空一握:“破。” 殿外的魔阵应声而碎,缠绕在金丹四周的魔息顷刻散尽,殿门轰然大开。 霎那间,一股强劲气流从外涌入,门外之人听到动静恰好侧身望向殿中,衣袍被风灌满,白衣胜雪,眸似琉璃。 无渊抬眸,眸光越过门前众人,径直对上姜雀的视线。 姜雀眼底映出无渊的身影,略有些怔愣。 琥珀色的眸依旧淡淡,声线也一如既往地冷冽,但那身白衣却让她十分陌生。 淡去了无渊身上的威严,愈显清冷矜贵,不似凡间人。 手腕上的红线愈发灼人,紧紧勒着她,直像要穿透她的血肉。 姜雀握住手腕,暗想,原来黑色并不衬他。 “恭迎仙主。” 剑老和闻耀等人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姜雀回神,无渊偏眸。 时隔两个多月的初见仓促终结。 无渊垂下长睫,抬步迈进殿中,迎着众人的视线,一步一步走到姜雀身侧。 两人并肩而立,无渊看过殿中众人,视线落在殿门处。 “有贵客至,恭迎。” 第356章 难于上青天...... 天清宗众人谨遵仙主令,弯身俯首以迎贵客。 奈川境弟子略有些好奇地朝门边张望,神墟圣域众人则不屑一顾。 低声冷嗤:“贵客?想必又是哪个不知名的世界来了几名弟子吧。”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称之为贵客的,他们小世界连这都不懂吗?” 师嫣回头看了眼小声交谈的两名男弟子:“我突然想要两个师弟了,感觉会比师妹懂事。” 两人没想到随口吐槽两句竟能得师嫣青睐,顿时喜笑颜开,当下便齐声叫了句师姐。 师望汀听见师嫣的话,脸色瞬间惨白,不由攥住身旁师见溪的胳膊,低声喃喃:“怎么办?” 完了,师嫣玩腻了。 她玩腻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在她们之前的两个师妹是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毁掉灵根扔出了宗门。 “见溪,我们怎么——”师望汀没有得到师见溪的回应,忍不住偏头朝人看去,却发现师见溪并没有在看她,甚至没有在看师嫣,而是目不转睛且有些愕然地盯着大殿正中的姜雀。 师见溪现在十分懵逼,不是这么灵吧? 她好像真的能换个师姐了。 但这实现愿望的方式是不是有点邪门?! 姜雀这次注意到了师见溪的视线,抬眸对上她的目光,但师见溪的眼神实在复杂,她没品出是什么意思。 恰好此时,余光瞥到门边有人迈入,于是她视线轻转,望向殿门处。 来人有三位,仙风道骨,身姿不凡,穿着与无渊相似的白衣。 左耳上都戴着只碧玉金坠,形如水滴,玲珑剔透,仿佛凝聚了天地初开时的一缕灵气。 走动间,玉坠微荡,在众人眼底投下一抹幽深碧光。 天清宗众人察觉到有人入殿,低垂着的头正要抬起,耳边骤然传来神墟圣域弟子的惊呼。 抬眼望去时,神墟圣域的弟子已经匍匐跪了满地,恭敬非凡:“拜见仙使!” 奈川境众人也慌张下跪。 他们虽不受无上神域管辖,但也与他们打过几次交道,白衣玉坠,过目不忘。 那玉坠中凝着一丝神力,是神赐予他们的护身符。 沧澜界众人满脸单纯,他们藏经阁中倒是有关于大世界的书,但也不会把他们写得特别牛逼。 但凡是比沧澜界厉害的大世界,十分粗糙地介绍完之后,末尾总会有这样一句话: 我沧澜界小小,但弟子牛牛,大世界一般一般。 也许那人最初写此话只是为了劝慰,不想沧澜界弟子了解完大世界后因此自卑。 但是拦不住沧澜界弟子们真信。 大多数人看完书后就把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最后一句:大世界一般一般。 所以这么多年,沧澜界弟子几代更迭,对大世界有钦佩之情,却从无畏惧之意。 此刻,见两界弟子皆下跪,犹豫着要不要随大家再跪一跪,视线不由落到姜雀和无渊身上。 两人背对着众人,脊梁骨一个比一个绷得直。 众人下跪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徐吟啸站直身体,目光落在姜雀和无渊紧挨着的衣袖上,两人的手也是近在咫尺。 “仙主大人回来了?”小小照秋棠从徐吟啸胸前的衣襟里探出头。 徐吟啸伸出手指让她趴着,小声叮嘱:“伤还没好,别乱动。” “姜雀早都给我治好了,一点不痛了。”照秋棠半个身体都挂在他手指上,略有埋怨。 她的伤真的大好了,徐吟啸自己娇气,也不让她闹腾。 非要连疤痕都淡去才行。 刚才她想出来干架,几次都被他按回去,照秋棠越想越气,抓着徐吟啸手指啊呜一口。 徐吟啸轻嘶出声。 照秋棠松开自己连蚊子腿都咬不断的小牙,无语半晌,认命般给他吹了吹。 两人一个装疼,一个配合,旁边的闻耀和叶陵川看得牙酸。 不想再吃狗粮的两人默默和徐吟啸拉开距离,看向那两位跟罚站似的小夫妻。 就说人与人之间有参差吧。 这边又骗又哄,那边又冷又静。 久别重逢啊两位,袖子都挨着了手就不能挨一下吗?! 闻耀几人盯着他们稍微动一下就能碰上的手,恨铁不成钢! 不当着众人的面偷偷牵手以后就别穿袖子那么宽的衣服,浪费! 突然,姜雀的手动了,一点点朝无渊靠近。 动了动了! 闻耀几人的眼珠子瞪得浑圆,屏气凝神地盯着姜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是要主动出击! 要么不开窍,一开窍就惊艳他们所有人?! 闻耀和照秋棠同时拿出了存影玉,准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期盼着期盼着,两人的手一点点靠近,来了!来了! 来了!!! 姜雀探着指尖,拽了拽无渊的衣袖。 众人:“......” 圆睁的眼瞬间阖上一半,他们在期待什么? 闻耀和照秋棠叹着长气收回存影玉。 难啊。 难于上青天...... 门边,师嫣半跪着,泪眼盈盈地跟云深三人说着什么。 一会指着自己脚上的血洞,一会指向靠在楹柱上的翁郁之,随后又愤愤指向姜雀,哭得梨花带雨。 “神使,他们欺人太甚颠倒黑白,把嫣儿欺负得好惨......” 师嫣朝姜雀投去一眼,眼底赤裸裸五个大字:你要完蛋了。 她没想到来的居然是神使,简直像是特地赶来给她撑腰的,太好了! 姜雀云淡风轻地瞥她一眼,紧接着探了探云深三人的修为,都是化神巅峰。 能打过。 姜雀淡定结出结论,任由师嫣对云深几人颠倒黑白,自顾扯了扯无渊的衣袖。 无渊偏头靠近她几分,嗓音清冽:“怎么?” 姜雀低声问:“你的黑金袍呢?” 无渊沉默片刻,实话实说:“赔了老师傅的药丹。” 他本想给灵石,但老师傅不要,就看上了他的衣服,说那些黑线十分有讲究,他要琢磨琢磨。 无渊听从老师傅的要求,脱衣前,在须弥袋里找衣服换,最上面便是这件云袍。 是他初到无上神域时,第一宗主送他的,本没打算穿,随手放到一边,准备拿件黑衣。 结果被老师傅阻拦:“这云袍好,比黑色衬你。” “你不是说做完剑穗要赶回去见你妻子?就穿这件回去,好看!” 无渊没穿过白衣,想着试试也无妨。 不过也许是被老师傅笃定的语气蛊惑。 他从回忆中抽离,垂眸看向姜雀澄亮的眼:“不好?” 姜雀视线游移到他耳垂,随即掠回,小声道:“很好。” 加个玉坠会更好。 无渊轻‘嗯’一声,看着姜雀很慢地眨眼,面容依旧冷峻,眼底也毫无波澜。 但也许离得太近,姜雀亲眼见证他耳垂一点点变红。 殿门边,师嫣已经告完了状,全程都用余光关注着姜雀。 本是想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但她却连这边看都没看,一直跟沧澜界的仙主低声说着什么。 师嫣不满,擦去脸上泪珠,朝姜雀扬声道: “姜姑娘,你是魔尊,还是不要缠着修真界的仙主大人为好。” “他不会看上你的。” 天清宗众人:“......” 这个人能拖出去斩了吗? 第357章 姜雀是不是有点太灵了?! 为何要给他们仙主大人的漫漫追妻路徒增波折?! 云深三人也是一怔,为师嫣近乎没有的洞察力而感到惊讶。 哪怕她不知晓两人的关系,也该看见方才是无渊主动朝姜雀走去,就算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一人看不上对方。 那也肯定不是无渊看不上姜雀。 “你真的觉得他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云千重看了眼姜雀和无渊的站位,让师嫣再仔细看看。 师嫣擦去脸上的泪珠,抬起一张十分委屈的脸朝两人看去:“能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她黏——” 话未说完,姜雀扬手甩出闭口诀,声音淡淡:“不想听,咽回去。” 师嫣没想到姜雀会当着神使的面对她动手,满嘴的话尽数憋在胸腔,直憋得脸色通红,表情扭曲。 但很快调整好,她还跪着,委屈拽住云深的衣袍,指指自己和慈真长老的喉咙,泪珠滚落。 云深屈膝半蹲,平静看向师嫣:“姜雀姑娘正是仙主夫人。” 师嫣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巴,猛地转头看向姜雀。 怎么会?! 殿中再次一片喧哗。 奈川境众弟子羡慕到流泪:“我真的以为刚才那些已经是全部了!呜呜呜!” “真的很努力地劝自己不嫉妒了,可她怎么这样!” 一弟子默默出声:“我们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岚云峰干架的?” 奈川境众人死寂片刻,头磕得更低了,只是这次是朝着大殿正中。 谢姜雀不杀之恩! 她真的只是跟他们玩玩,要是动真章,他们现在早就化成灰了。 呜呜呜,好人。 神墟圣域众人的心情就没奈川境这般轻松了。 慈真长老已面如死灰,从刚才起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本以为他们招惹的只是位普通弟子,但姜雀的身份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况且现在证据确凿,若是神使他们看见了那块存影玉不知会作何感想,现在只能奢望师嫣能哄住神使,护他们一遭。 师嫣的想法与慈真长老不谋而合。 她从姜雀身上收回视线,紧紧攥住云深的衣摆,鼻头眼眶都通红,望着他抽泣不止。 看起来十分可怜。 云深视线与她齐平,面色很淡,但声音温柔:“师嫣,这世上不是谁可怜,谁就有道理。” “你我相识数载,应当知晓,我只看真相。” 他的话落在师嫣耳中犹如当头棒喝,她终于开始恐惧,表情也裂开一丝缝隙,攥着他衣摆的手松开一瞬又很快收紧,含泪摇头,嘴里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行,一定不能让神使看到那块存影玉。 不然他们就死定了。 无上神域的人公正严明,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她之所以在他们面前假装成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模样,就是因为爹爹说他们喜欢温良端方,心怀大义之人。 她装了这么多年,一定不能让所有努力付诸流水。 师嫣脑子一团糟,想挽救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比害人难多了。 修为、身份、情谊都无济于事。 她只能拿眼泪做武器,希望他们能被她拦住,不再上前,不追究不过问,不要知道真相。 云深不知晓她的心思,既然被牵绊住索性便不再往前,一句话打破师嫣最后的幻想。 “我们与魔军同时抵达,你们的所言所行我已尽收眼底。” 师嫣彻底呆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泪珠挂在脸上,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失神盯着云深的嘴,任由他的话一字一句地砸进耳中。 “我已向宗门传信,彻查师楚天及神墟圣域各宗门,希望结果不会叫人太意外。” 慈真长老瘫伏在地,整个人面如死灰,神墟圣域要变天了。 跪在他身后的众弟子神色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属师见溪最高兴,脸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她好像...真的如愿了。 姜雀是不是有点太灵了?! 云深的声音还在继续:“稍后我们会将你们遣回神墟圣域,接受审查。” “回去?”姜雀眉峰轻动,视线擦着跪伏在地的众人落在云深身上。 云深起身,师嫣的手顺着他衣摆无声垂落。 “姜姑娘。”云深朝姜雀微微一颔首,云婉和云千重也随之见礼。 姜雀也朝三人礼貌点头,直入正题:“你暂时不能带他们离开。” “为何?”云深以为姜雀是担心他们会徇私枉法,承诺道,“我们定会公事公办,绝不姑息。” “无所谓,你们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在我们罚完他们之前,他们必须待在沧澜界。”姜雀直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神墟圣域和奈川境众人已经汗流浃背了。 人怎么这么不卑不亢。 那可是无上神域的人啊,无上神域,有神明庇护,十个长老便能灭掉一个小世界的无上神域! 云深微微眯眸:“你的意思是,我无上神域治下的人要交由你们惩治?” 他温润声线中浸着几分冷意。 殿中气氛一时有些紧绷。 姜雀迎上他的视线:“根据属地管辖原则,罪行既发生在我沧澜界,我界便对其有审判和惩罚权,有何不妥?” 云深一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文盲。 姜雀一句话他有好几个词都没听过。 云深不动声色朝云婉和云千重看去一眼。 两人淡定避开他的视线。 文盲一家亲,谁也别问谁。 云深默默收回目光,很轻地抿了下唇,想问‘属地管辖原则’是什么意思,硬生生忍住了,身上也强硬气势也莫名散去几分。 “那你们沧澜界意欲如何处理?” 姜雀抬了下手,北川长老上前站到她身侧,简明扼要:“主犯慈真,罚散魂鞭八道,幽禁五年。” “翁郁之故意伤人,罚散魂鞭六道,禁闭三年。” “从犯师嫣、华煦罚散魂鞭五道,幽禁三年。” “师见溪师望汀知情不报,协助作案,罚散魂鞭两道,幽禁一年。” “其余弟子善恶不分,言语伤人,幽禁三月。” 在场众人:“......” 主打一个整整齐齐是吗? 真是一个人也没落下啊。 “长老。”姜雀倾身在北川长老耳边说了两句话,北川长老轻咳一声,改口。 “师见溪有立功之行,责罚减免,散魂鞭一道,幽禁三月。” 神墟圣域众弟子齐齐望向师见溪,那眼神竟不是责备,而是隐隐羡慕。 羡慕她有先见之明,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另择新主。 神使话一出,谁都能聊到师楚天和师嫣不行了,他们这些人明里暗里都帮师嫣做过不少恶事,届时清算起来,谁都逃不过。 师见溪真是命好,日后有姜雀相帮,留在沧澜界想必前程似锦。 北川长老待私语声淡去,继续道:“另,念华煦与我宗弟子姜雀明日尚有一战,为保公平公正,缓刑两日,以上。” 神墟圣域众人抬眸望向云深三人,眼中还有几分希冀,就算被惩处,他们也更愿意被无上神域责罚。 云深听完北川长老宣读的责罚,有些不赞同:“单论伤人和污蔑,你们的惩罚是否有些过重?我们无上神域最多三年。” “没关系。”姜雀十分真诚地给出建议,“我们照我们的规矩罚完,你们领回去再照你们的规矩罚一遍。” “咱们各论各的,谁也不耽误谁。” 神墟圣域:“......” 是人吗就问? 第358章 满腹经纶毫无用武之地 ‘各论各的’是这么用的吗?!! 下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若真的如姜雀所言,他们还活什么劲,这人生,一眼望到头。 这头那头都是牢。 他们只是来小世界玩一遭啊,以为会风光无限,让沧澜界和其他各界弟子都见证一番神墟圣域的威风。 这种事师嫣几人以前也没少干,为什么这次会这样? 还连累他们也受罚。 众弟子面色惨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云深三人身上,暗自祈祷: 不要答应她! 求求带他们回去,带他们回去! 云深微垂着眼,神色平和,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这让他怎么接?! 方才远观时没觉得她这么犀利,如今对面过招,招招出乎意料。 一句比一句难接。 云婉和云千重在他身后安静如鸡,正在细品姜雀的话。 云千重品着品着,忍不住凑近云深,低语道:“大师兄,她的话好像...似乎...很有道理哎。” 找不出漏洞嘿。 云深也被姜雀的话折磨得不轻,本想根据以往的经验,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地反驳她的话,结果搜罗半晌毫无成效,脑子里都是她那句‘各论各的’。 满腹经纶毫无用武之地。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云深沉思许久,最后决定放过自己,在神墟圣域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拿出玉简,朝姜雀礼貌示意:“容我请示宗主。” “好,您先请示。”姜雀礼貌回应,“等待期间我们就先打鞭子了,时间宝贵不容浪费。”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云深无言。 不是,这对吗? “是否应该等我问出个结果再行动?”云深试探着出招。 “没必要吧。”姜雀浅笑回应,“你听你们宗主的话,我又不听。” 云深:“......” 无懈可击! 身后传来云婉和云千重一声抑制不住的闷笑。 勇敢云深一次出招,换来一生的内向。 他默然半晌,对姜雀点了下头,面色从容地退到云婉和云千重身后。 两人回头懵逼看着大师兄:“......” 云深在给自家师父发玉简,头也不抬地回他们:“看什么,有难同当。” 这种苦不能他一个人受。 能言善辩小半辈子,第一次哑口无言。 必须让他们也尝尝被对手言语支配的恐惧。 云婉和云千重明白了大师兄的意思,同时深吸一口气,朝姜雀看去。 姜雀朝两人灿然一笑,眼眸弯弯,唇红齿白。 两人一个激灵,刷地躲回云深身后并把他往前推了一步,异口同声道:“还是你来吧大师兄,我们永远孝顺您。” 开玩笑,大师兄可是无上神域的名嘴,说遍天下无敌手,他都不行,他们能行?! 重新对上姜雀目光的云·名嘴·深:“......好巧,又见面了。” 在场众人陷入沉思。 嗯...也不是不行。 忘舟宗主好心解围:“是又见面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发现没人跟他一起哈。 救场失败的忘舟宗主试图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于是这位不算太老的半熟老头手握老拳拳在自己脑门上轻轻一敲:“糟糕,好心办坏事~” 在场众人:(′?_?`) 嗷咦,好像失败了。 无妨无妨,忘舟宗主放下老拳拳,稍顿片刻,再次自信张嘴。 云深愕然瞪大双眼,那一刻!就在那一刻! 他决定抛弃自己的良知!违背宗门的教诲!长袖一挥骤然指向神墟圣域众人:“抽鞭子!现在!立刻!马上!!!” 慈真、师嫣、翁郁之:“?!!” 我请问呢?! 殿内凝滞的氛围成功松动,姜雀再接再厉,朝门外扬声道:“赐鞭。” 早就候在门外的明鉴司弟子相继入殿,为首之人快步走入,将散魂鞭递给北川长老,其余人两两一组朝慈真三人走去。 “别碰我!” 三人之中唯有翁郁之还能开口,师嫣和慈真长老也在剧烈挣扎,抗拒明鉴司弟子的靠近。 “你们没资格对我动手!”翁郁之半跪在地,捂着腹部伤口,拔剑对准明鉴司弟子。 额上满是冷汗,手腕颤抖,眼神阴郁。 慈真长老和师嫣也在明鉴司弟子靠近时,拔剑相向。 他们不接受,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不过是做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失败过,实力、权力、地位他们什么都不缺! 若不恃强凌弱有何乐趣可言?! 那些弱者、老实人、那些以为努力就有回报的蠢笨之人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 那些天才,强者、以为能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同样该死! 这么多年,被他们‘看中’的人要么无声无息地消失,要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姜雀本也该是其中之一。 除掉一个碍眼的人本就是很简单的事,为何会一败涂地!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滚开!”翁郁之冲面前弟子怒吼出声。 明鉴司弟子修为多在金丹期,若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是师嫣几人的对手,众弟子没有硬刚,转头看向姜雀。 姜雀成功接收到众人的求救信号:“打不过?” 明鉴司弟子乖巧点头。 姜雀抬手打出响指,数缕魔息从半空翻涌而来,一一落在明鉴司弟子身侧,原来的二对一瞬间变成六对一。 “可够?”姜雀问。 弟子点头:“够了够了够了。” 刺激,第一次跟魔军并肩作战。 “嗯。”姜雀收回手,“那就开始吧。” 明鉴司弟子和魔军同时发动攻击,慈真长老和师嫣立刻格挡,翁郁之从须弥袋中抓出一把丹药塞进嘴中,腹部的血很快止住,奋力接了几招。 奈川境弟子看着混战的几人,懵逼道:“为什么不绑起来揍?” 随后就听见姜雀的声音: “对,往北川长老身边撵。” “注意数着鞭子,一鞭也不能少。” “晕了泼醒。” “挨完鞭子就兜进缚灵网,送去后山牢狱。” 淡而稳的声音夹杂在清脆凌厉的鞭声中,效果拔群。 奈川境弟子和云深三人同时咽了下口水。 我嘞个活阎王。 第359章 她为什么有两副面孔? 殿中激烈的打斗声逐渐淡去,翁郁之的怒喊也被抑制不住的惨叫取代。 有那么一瞬,华煦听到翁郁之三人同时紧着嗓子发出一声低吼。 那声音他并不陌生。 就在几日前,他刚从那个姓齐的长老口中听到过。 而这些年,他更是听到过无数次。 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那是一种近似于兽类的呜咽,混杂着疼痛和恐惧。 他、师嫣、翁郁之和慈真长老曾以这种声音为乐,但从未想过有一日那声音也会从自己的喉咙发出。 鞭声已停。 华煦跪在神墟圣域众弟子中,失神望着大殿正中蔓延开来的血迹,灵魂被两个字撞得倏然一抖。 报应。 那两个字浮现在脑海的瞬间,姜雀恰垂眼朝他看来。 伴着殿中升腾而起的血腥气,平而淡地开口:“明日,多指教。” 华煦双手一颤,手中长剑‘哐当’坠地。 这声脆响宣告了审判的终结。 昏迷的慈真长老和翁郁之被抬出大殿,师嫣尚未完全昏迷,还有一口气,华煦和其余弟子没有任何反抗地被带下去。 走到门边时,姜雀突然出声:“等等。” 华煦、师嫣还有其余清醒的弟子同时回头,眼中带着警惕,短短一上午,他们已经快被姜雀整应激了。 姜雀视线掠过昏迷的慈真长老,落在华煦身上,笑着朝他摊开右手:“十五万上品灵石,麻烦结一下。” 华煦略微拧眉:“方才的刑罚中没有罚钱这项。” “是没有,这是减寿丹的钱,方才一共喂了你们十五颗。” 华煦:“......” 已经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 他麻木低头,把须弥袋里的灵石尽数交给了身边的明鉴司弟子。 旁边还剩一口气的师嫣两眼一翻,彻底昏迷。 “结束了。”沈别云望着神墟圣域众人的背影,温声开口。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和几位长老清除了殿中血迹,打开所有窗户,阳光清风争着挤着涌进来。 跟着清风同时涌入的还有一群白萝卜,喊着‘雀主’就冲进来。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姜雀惊喜往前迎了两步,很快被叽叽喳喳的白萝卜们团团围住。 “一开始就来了,我们宗主也在呢。”为首的白萝卜指了指正缓步走进殿中的玉容音。 “雀主你的修为精进很多哎。” “紫霄灵域的人也跟神墟圣域的人一样坏吗?” 残留在鼻腔中的血腥气很快被他们身上的清淡药香所覆盖。 姜雀呼吸都轻快不少,先开口问他们:“刚才打他们散魂鞭的时候有没有捂眼睛?” 许是护人护惯了,她总把白萝卜们当小孩。 白萝卜们齐齐回头,指向殿外站着的妖兵:“捂了,被他们捂得严严实实的。” 姜雀朝他们比了个心:“谢啦。” 妖兵:“嘿嘿嘿。” 姜雀:“......” 一看就全是叱枭的傻子兵。 “紫霄灵域的修真者......嗯...也是普通人,有好有坏,但都打不过我,哈哈。” “不过我也长了很多见识......” 姜雀温声回答白萝卜们的问题,一束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映亮她软长睫毛和澄澈双眸,衬得整个人都毛茸茸的。 与方才的姜雀判若两人。 奈川境弟子还没从刚才鞭刑中缓过神,看着眼前兔子似的姜雀发愣。 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呢? 围在她身边的小丫头们是救过她的命? 殿内众人都忙了起来,剑老和几位长老带着云深三人前往明雪峰。 闻耀一众人被奈川境弟子和从殿外涌入的外界弟子团团围住。 “姜雀为什么这么厉害?” “她为什么有两副面孔?” “为什么是魔尊,还有拂生姑娘,您是怎么成为妖尊的?” “你们都生活在小世界,这里的灵气不是很纯,你们的天赋也都不是很顶级,为什么修为竟能跟大世界的同龄弟子比肩?” “还有还有,姜雀喜欢什么啊,我们误会她伤了叶师弟,该给她和你们道歉,她喜欢什么?你们喜欢什么?” “我们以后去岚云峰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啊?” 闻耀众人:“......” 问这么离谱吗? 霓珺办完事准备离开,跟姜雀打招呼时被拦住:“留下来住几日,天清宗未来十多天应该会很热闹。” 这么多异界弟子齐聚于此,害群之马已经绳之以法,真正的术法交流也该开始了。 “是吗?”霓珺挑眉,“那我就留下看看热闹。” “我住哪?” 姜雀在回答白萝卜们问题的间隙抽空答她:“我家。” 霓珺轻笑,转身离开:“岚云峰等你。” “好。” 霓珺走后,玉容音来到了姜雀身边,白萝卜们给宗主让出位置,让她站到了姜雀身侧。 玉容音仔细看了姜雀半晌,摸摸她的头,抬起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欣慰又心疼:“又添了新伤。” 姜雀反握住玉宗主的手,头抵在她肩头转了两下,抬头眼眸晶亮地看着她:“没事的,玉宗主你不知道,我在紫霄灵域可牛逼了,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稀有的灵药!” “不会坏的捣药杵!” “路边的野花!” ...... 玉容音一个字没讲,白萝卜们已经快把他们能想到的都猜遍了。 “都不对,是术法和——”姜雀示意他们靠近,正要小声揭秘,在旁边徘徊许久的明鉴司弟子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姜雀师姐!灵石!” 姜雀抬头,那弟子顺势将一大兜灵石抛给她。 “给。”姜雀接过,顺手递给玉宗主,“换成金银,能养活不少孩子。” 华煦他们心地不纯,想来她不是第一个也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人虽然不干净,但钱永远是钱。 不薅白不薅。 无渊被白萝卜们挤开,站在旁侧安静望向姜雀。 听她说,看她笑,暗自等待一个送剑穗的好时机。 “仙主大人。” 身后有人唤他,是齐长老的声音。 无渊回头,对上齐长老笑盈盈的眼,看他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低声道: “您要的长情根之法没找到,特意为您量身打造了这本书。” 无渊垂眸,看见书上四个大字:恋爱手册。 “看看?”齐长老笑出满脸褶子,十分自信地把书又往前递了递。 无渊犹豫片刻,接过,随意翻开一页。 映入眼帘第一句: 不会色诱的男人不是好夫君—— 无渊:“……” 第360章 就这两下无渊得学八辈子 他不动声色合上书,带了些力道拍进齐长老怀中,声线稍显紧绷:“重写。” “你再说一遍?”齐长老不敢置信,连仙主都不叫了。 这本书可是他这几个月不眠不休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巨制! 集六壬宗所有弟子之大成,字斟句酌,增删数次。 他一个连人手都牵不上的人,要他重写?! “给我一个理由。”齐长老把书卷成筒,面沉如水地盯着无渊,似乎随时准备给他一下。 无渊耳朵上的热意悄然攀升,面上仍半点不显,嗓音淡淡:“我觉得你这不对。” “你懂个——”齐长老口型都出来了,硬生生刹住。 胸膛起伏半晌,对无渊发出灵魂拷问: “实践出真知,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对?” “你懂感情我懂感情?” “我跟我媳妇睡一座峰、一间房、一个被窝,你呢?” 无渊:“......” 毫无还口之力。 “姜雀住岚云峰,你住无名峰,两年多了两年!”齐长老还在喋喋不休,声音虽然不高,但一句比一句犀利。 “谁家夫君像你这样不懂风情!” “谁家丫头像姜雀那样没情根!” “谁家夫妻处成你们二人这样!”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径直喊了出来:“你连色诱都做不到你还能做什么?!” 热闹的大殿瞬时静了。 懵逼的外界弟子、被追问的闻耀众人、吓了一大跳的白萝卜们以及不明就里的姜雀同时偏头。 无数道灼热视线落在无渊和齐长老身上。 一个正在炸毛,一个面如寒冰。 无渊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没让心底的尴尬泄露半分。 闻耀几人十分震惊,扒拉开身前众弟子就朝无渊走去。 白萝卜们也纷纷移步,围到无渊身边。 无渊看着朝自己靠近的众人,脊背一僵,在感觉到热意蔓延到脸上的瞬间,单手捏出传送阵,回眸看向姜雀:“我与齐长老有事相商,先行一步。” 声线依旧淡而稳,听不出半点情绪。 姜雀看了眼他烧红的耳,点头道:“好。” 话音刚落,无渊和齐长老便消失无踪。 失去目标的闻耀一行人顿在原地,片刻后,猛地转头看向姜雀。 姜雀眨巴着眼和他们对视,看着欲言又止的众人,疑惑开口:“怎么了?” 闻耀正要开口,余光瞥见外界弟子们发亮的八卦眼神,联合四位师兄以及徐吟啸俞惊鸿等众,将外界弟子们‘友好’请出大殿。 砰! 殿门被重重关上,殿内只余自己人。 众人围着姜雀你一言我一语。 照秋棠最先发问:“仙主大人想色诱谁啊?” 闻耀:“除了小师妹应该不会有别人吧?” 沈别云、孟听泉、叶陵川:“同意。” 皱着眉沉思的俞惊鸿:“那可不一定。” “............” 白萝卜们异口同声:“你不要胡说!” 俞惊鸿和郎怀山也参与了‘恋爱手册’的编纂,但这本书分两大部分,理论和实践。 他们主要参与后面的‘实践’部分,对前半部分的理论内容知之甚少。 俞惊鸿朝半点危机感也没有的姜雀看去一眼,凝声问:“之前在云舟上,你们跟我说,仙主大人没跟你们待多久就去了其他世界,你知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和来往之人?” 姜雀摇头:“不知道,我从不问他这些。” 无渊也不会问她。 俞惊鸿无言:“......你们两个心是真大。” 都不怕对方被别人抢走吗? “这个的话,我知道一些。”旁边静立的玉容音缓缓开口,“仙主大人这段时间共去过六个大世界,来往的人也简单,无非是各个世界第一大宗的宗主长老和几位亲传。” “他在每个世界驻足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十日,只有无上神域待得久一些,足有半月之久。” 闻耀、秋棠、徐吟啸:“无上神域有谁在啊?” 俞惊鸿持续发力:“我师傅不会平白无故说那么一句话,应当是仙主问了什么,他才会那样答。” 为姜雀牵肠挂肚的众人静默片刻,开始猜测无渊的问题。 郎怀山大胆发言:“我心悦一人,但色诱失败,如何是好?” 照秋棠觉得不对,应该是:“我曾经试图色诱姜雀,但以失败告终,长老可否指点一二?” 沈别云几人听得直皱眉:“仙主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军师俞惊鸿朝姜雀探了探身子,“所以......仙主大人色诱过你吗?” 姜雀想起那次的吻,眼神游移片刻,慎重问道:“色诱是指?” 这题俞惊鸿熟啊,当即朝姜雀一抛媚眼,手指沿着修长脖颈而下,划过喉结,没入衣襟,往外轻轻一扯,露出一截细白锁骨。 姜雀立刻捂眼:“没有!” 就这两下无渊得学八辈子。 “那么,恭喜你。”俞惊鸿摊手,郎怀山从他身后伸出手,扯正歪斜的衣领,将人重新遮得严严实实。 姜雀手稍微放下一点,只露出眼睛问:“恭喜我什么?” 俞惊鸿掷地有声:“你要被绿了。” 姜雀还没开口,俞惊鸿率先遭到闻耀几人的齐声反驳:“仙主大人不是那种人!” 俞惊鸿好声好气给这几个单身狗解释:“感情这种事情和人品没多大关系,就算有婚契在身,也拦不住人动心的。” “只能说仙主大人不会脚踏两条船,若真的喜欢上别人也会跟姜雀说清楚。” 孟听泉反驳:“我觉得仙主大人对小师妹有情,而且...咳,反正我认为仙主大人不会变心。” “人心善变。”俞惊鸿半靠在郎怀山身上,歪头看向孟听泉,“爱与不爱都在一瞬间。” 沈别云表明立场:“我也站仙主大人。” 俞惊鸿无差别攻击:“万年单身狗别插嘴。” 沈别云:“......” 大家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 一直没有开口的拂生越过众人走到姜雀身侧,轻声细语:“你怎么想?” 第361章 仙主大人这是挨、挨了揍? 姜雀毫不犹豫:“直接问本人。” 身前的白萝卜们似乎把俞惊鸿的话听进去了,望着她的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担心。 姜雀笑着捏捏他们的脸,轻撞了下拂生肩膀,在喧闹吵嚷的大殿中淡定开口。 “我没有听到无渊和齐长老的全部对话,对他的一切揣度都是妄言,不如直接问他来得干脆。” 好过胡乱猜测,得出的结论也未必是事实。 拂生听完,唇角漾出浅笑,姜雀虽然不开窍,但从来坦荡。 “吱——” 殿门发出一声细响,门外弟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能不能听见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一句也听不到?” “再打开一点,这缝太窄了。” “不能再开了,我们是偷听,偷听!” 殿内众人瞬间噤声,一切议论戛然而止,姜雀猝不及防一挥袖,殿门轰然打开,偷听众人‘哎呦’着摔了满地。 忘舟宗主摔得最远,抬起头朝姜雀笑了笑,正准备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跟她坦白什么也没听到,结果拳头刚攥起来,‘糟糕’两个字的嘴型都没做出,他身侧弟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扛着他蹿出大殿。 个个跑出了生死时速。 来之前都让宗主控制一下本性了,结果一个没看住就用老拳捶老头! 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像他这么大岁数的人,卖萌真的不能那样卖! 会让人心脏骤停的。 他们真的不想再看一遍了,今天就这样结束吧。 奈川境众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其余弟子被抓了现行也不好再待,各自寻了借口离开。 殿外终于清净。 围在姜雀身前的白萝卜们安静没多久,又叽叽喳喳说开了话。 “雀主给我们带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呀?” “你跟仙主大人会好好的吗?” 有些白萝卜还在惦记刚才的事,句句担心。 “雀主,如果仙主大人真的喜欢上别人,你会怎么办?” 姜雀本在捏她颊侧软肉,闻言动作微顿,眸光凝了一瞬。 喜欢别人? 脑海里骤然闪过无渊和别的女子站在一起的画面。 繁花盛开的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二人身上,女孩的面容模糊,但无渊的清晰。 冷冷的脸,淡淡的眸,但目光会始终落在那姑娘身上,蕴着藏得很深的笑。 阳光掠过,琥珀色的眼眸便会泛起华光。 姜雀皱起了眉头,突然涌起一股焦躁,不知从何而来。 情绪来得不明不白,但好在并不影响她思考。 这个问题实在很好回答,无渊如果喜欢上别人,她自然不会牵绊他。 她失神得有些久,问问题的白萝卜以为她为难,于是很快换了个问法:“雀主和仙主大人到底成亲多久了呀?” “听说婚契满三年是可以解的,如果时间到了,你会和仙主大人继续当夫妻吗?” 她话落那刻,姜雀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会解契。” 正要接着回答她第二个问题,殿外传来人声:“解什么契?!” 姜雀抬眸,看清来人。 “师傅?” 青山长老倚着殿门大喘气,身后跟着一众弟子,朝姜雀招了招手:“不管解什么契,现在先去管管你那些魔兵!” “还有拂生,那些妖兵也没个省心的!” 姜雀和拂生见他着急,急忙朝青山长老走去:“出什么事了?” 青山长老边说边转身:“霓珺随行的魔兵和叱枭的兵打起来了,霓珺和叱枭也打得上头,没人管得住,咱们岚云峰都快被削平了!” 他随剑老安顿好无上神域三人就回去岚云峰,屠冥和叱枭许是得了拂生的命令,带着几百妖兵在岚云峰等人。 青山长老回来时,霓珺也刚到岚云峰不久。 他眼睛一闭一睁,两拨人就打起来了。 “停手!停手!都是自己人,都是自——” 小老头和众弟子劝架不成反被误伤,于是着急忙慌来找两人救场。 “我们拿他们没辙,只能来找你俩。”青山长老看着走到面前的姜雀和拂生,朝身后弟子们一挥手,“回峰!” 一行人相继御剑离开,姜雀眼前视线终于开阔,翻飞的蓝白衣袂间,露出无渊清寂的身影。 青山长老、拂生和众弟子已经御剑飞至半空,两人相隔数米,四目相对。 姜雀唤剑的动作一顿,朝无渊走去:“我有事要问你。” 无渊却突然后退一步,姜雀迈向他的脚步也缓缓停下。 正值晌午,阳光把无渊的脸照得惨白,他垂落在身前的发丝被风吹起,拂过那双比往常更加沉冷的眼。 金殿两旁的树叶簌簌而落。 姜雀的心沉沉地往下坠,她拧起眉,那情绪,来自无渊。 她犹豫片刻,重新抬步:“你......” 无渊却只垂着眼尾看她一眼,又退两步,转身凌空而去。 姜雀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抬起的脚落回原地,突然有些无措。 “轰——” 岚云峰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雀儿,快来!”青山长老在半空带着泣音喊她,随后一个加速冲向岚云峰,“我的房,我的房啊!” 无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姜雀收回目光,踩着仙剑追上众人,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此刻,天清宗山门前。 齐长老对着空气打拳:“不识货不识货不识货!” “这《恋爱手册》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你竟然还嫌弃!” “仙主了不起啊,我小雀儿也了不起,小心她跟你解契啊!” “哇呀呀呀呀啊!” 齐长老乱打一通,气终于顺了,他理好衣襟,自顾自转身:“不要算了,我给雀丫头去,正好给她传授传授跟华煦作战的经——卧槽!” “仙、仙主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齐长老吓一大跳。 无渊站在他身前,整个人身上都笼着一股霜寒之气,面色苍白,眼底也惨红一片,朝他伸出手:“书。” 齐长老双手奉上,又仔细看了两眼无渊,小心又谨慎地问道:“仙主大人这是挨、挨了揍?” 他那天被华煦揍趴时,大概也就这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