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撩拔》 第1章 撞见他和别的女人 五月的江城正值雨季,暴雨倾盆,闪电划过天际。 乔今安抱着孩子,焦急的穿梭在医院的走廊。 两岁多的孩子,皱着一张小脸,浑身无力的躺在她的怀里,她心如刀绞,直到输上液后,她才稍微缓了口气。 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 “云慕言家长,交一下费用。” 乔今安一出房门,双脚却突然顿在了原地,对面病房里,举止亲密的一男一女,同时走了出来。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由上而下的衬托出他笔直修长的身材。 精致的五官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就连眸光也不带半点起伏。 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乔今安并不陌生,甚至太过于熟悉。 那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云景尧。 是江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是声名赫赫的云少,是江城权势的顶端。 是不能轻易招惹的煞神。 至于女人,应该算是她丈夫的情人吧? 孩子生病,丈夫却带着别的女人出现在面前,多数女人在这种情形下,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乔今安却不,因为,她跟云景尧的婚姻,有名无实。 他们之间唯一的系带,就是言言。 除此之外,就只剩云景尧对她浓浓的恨意了。 云景尧恨乔今安,恨到深入骨髓,整个江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恨到八卦杂志能出专栏。 乔今安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两人,故意将头埋低了两分。 云景尧要是知道言言生病,指不定怎么下她的脸。 不想那女人眼尖,还是看见了她。 “今安,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女人率先跟她打招呼。 乔今安将视线别在一边,随口应道:“看望个朋友。” 乔今安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包臀裙,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她皮肤本就白皙细腻,人也生的娇媚,稍稍一做打扮,便愈发明媚动人。 云景尧瞥了乔今安一眼,眸色暗沉了几分。 穿的如此清凉,若不是他无意撞见,怎么知道,她还有这样风情的时候。 才半月不见,她就这般按耐不住了? “我和阿尧也是来看朋友。”女人将手挽在男人臂弯,声音轻柔。 乔今安觉得有些好笑,她的丈夫,何依媛叫的比自己还亲热。 再看她的手上动作,分明就是在不动声色的挑衅自己。 乔今安不是第一次被何依媛挑衅,每次挑衅,她都不曾搭理。 这次也不例外,她淡淡道了句:“先走了。” 云景尧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她要一个个都修理一遍,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乔今安刚走两步,抬头就见宋知年正往这边来,边走边问:“今安,言言现在好点没有?” 乔今安和言言,是被宋知年送来的。 她当时太着急,抱着言言冲上车后,才发现,车子没油了。 她住的地方是半山的别墅,哪里能打车? 一时情急,只好麻烦宋知年将她们母子二人送到医院。 宋知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悉数落进了云景尧耳朵里。 云景尧瞥了眼宋知年,黑眸半眯,阴鸷的可怕。 就连问乔今安的声音,也带着寒意:“言言住院了?” 乔今安矢口否认:“不是,是我朋友。”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云景尧一字一句顿道。 修长的腿往乔今安身后的病房迈去。 何依媛伸手拉了拉云景尧的衣袖:“阿尧,他们应该真的是看朋友。若是言言不舒服,今安怎么会不通知你这个做父亲的?” 云景尧甩开她的手,语调微冷:“你先回去。” 何依媛了解云景尧,他向来说一不二,而她也是个既懂得分寸,又识趣的女人。 她踮起脚尖,想对着他的脸,轻轻一啄。 他却不着痕迹的,将脸撇开。 何依媛面上有点挂不住,他是不是嫌弃她? 这么久以来,他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未碰过。 外人都道,她得了云景尧的心,将来上位,指日可待。 她心中清楚不过,他只是逢场作戏,仅此而已。 何依媛神色黯了黯,但还是强扯了抹微笑:“阿尧,那我先离开了。” 云景尧推门进了病房,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手掌五指不由紧绷起来。 半月不见,乔今安,是越来越放肆了… 门外的宋知年担心言言,也跟了进去。 云景尧见他进来,狠剜一眼:“宋少不是家属吧?” 宋知年听他提及这两个字,怒意按捺不住:“就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家属?他云景尧哪里来的脸? 乔今安生言言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个野女人的床上。 云景尧不恼,唇角一勾,反讽道:“你上赶着当便宜爹,也得问问我这个亲爹同意不。” 宋知年正想争辩,乔今安进来了:“你们出去吧,病房里人太多了会吵。” “呵。”云景尧冷嗤一声,径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乔今安揉了揉眉心,她今天运气不好,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了他。 见云景尧像没听见般,她又态度强硬的对着他,重复了一遍:“请你出去。” 云景尧长臂一伸,将乔今安往怀里带。 猝不及防的乔今安,重重的跌入了他怀中。 乔今安皱眉,想要从他怀中撑起来 ,他却是不允许。 他一双手将她牢牢的禁锢住,让她丝毫不能动弹,更别说挣扎。 无奈,乔今安只能冲他喊道: “你放开我。” 云景尧不仅不放,还故意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轻嗅着她的体香。 他对着宋知年挑挑眉:“宋少,该不会,有喜欢看别人夫妻亲热的癖好吧?” 冰凉的唇,袭卷着一丝微微的凉意,他嘴里吐出来的呼吸,全部落在了乔今安白皙的皮肤上,她被激的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见宋知年没有动作,云景尧骨节分明的长指,捏过乔今安的下颌,唇凑了上去。 就在他的唇要覆上的瞬间,宋知年握着拳,转身退了出去。 余光瞥见他出了病房,云景尧才双手一摊,将乔今安松开。 乔今安用手抹了抹被咬出血的唇角,没什么波澜。 他这样的禽兽行为,她不是第一天领教。 只是她不知道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他要这样报复。 “云景尧,你发什么疯?” 发疯? 他缓缓站起来,双手用力捏住乔今安的肩,强迫着她直视自己。 “乔今安,当初是你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想要当云太太。”他毫不留情的出言讥讽。 他的动作也毫不怜惜,乔今安被捏的生疼,疼的眼泪浮上眼眶。 她就那样望着他,他目光深邃,望不见底。 他的讥讽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饭,结婚这几年,他也没少折磨她。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但为了言言,十有八九她都忍了。 见她一言不发,他又补充了一句:“既然成了云太太,就要恪守本分,云家丢不起任何脸。” 言外之意,乔今安如何听不懂。 他是不满意她跟宋知年走的近了,变相的在挖苦自己。 他身边可以有佳丽三千,她跟男性朋友正常社交都叫出格,这公平吗? 乔今安忽然记起来,云家从没有公平可言。 云太太是她求的吗? 不,她从未想过要当云太太 ,从未。 可没人会信,几乎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是那个为了云太太位置,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的女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她也是受害者。 她这云太太的头衔,也不过是被人强加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里,这三个字一度压的她喘不过气... 见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乔今安语气放缓:“你先回去吧。” 云景尧又坐下,伸手将领带一解,慵懒的往后一靠。 “这么执着让我离开,是我打扰到你会情郎了?” 又是这种刺耳的话,起初他这样羞辱她,她定是羞愧难当,后来司空见惯后,只当他在耳边吹了一口不相干的风。 乔今安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理会。 自从她被云家人发现怀孕那刻开始,他就没再好好跟她说上一句话。 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她刚刚居然奢求他会跟自己好好沟通,真傻。 乔今安默不作声的推门出去。 她不想跟他共处一室,也怕,怕言言醒来撞见他们的争吵。 门外,宋知年依旧等在那里,乔今安对着他微微一笑:“知年,今天谢谢你。” 若不是宋知年赶到的的及时,以言言当时的状况,很有可能烧坏头脑。 宋知年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 她故作轻松的神态,更是让他胸口闷的难受。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电联。”他心里再不舒服,也还是点点头离开。 云景尧视线透过门上的小窗,正好看见乔今安笑的温柔又不失大方。 她那笑容,他觉得太过刺眼。 看来,她的日子还是太好过了点。 他心烦意乱的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唇弯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待到乔今安进门,他低声道:“你既然忙,就让言言回老宅。” 这话一出,乔今安猛然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云景尧,你什么意思?” 乔今安心里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是要抢走言言吗? 她那一直没有任何起伏的小脸,终于有了点生气,浮现出一抹惊慌。 “等他好些了,我会派人来接他。”他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在瞥见她难看的脸色时,他心里舒坦不少。 他们之间,向来是这样,她不开心,他就高兴。 在他眼里,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要怪,就怪她当初太不择手段。 第2章 带着言言离开 言言是乔今安的命,云景尧要把言言接走,无异于是在她身上剥筋,她如何能答应。 一时情急,乔今安拉住他的衣袖道:“言言一直是跟我在一起的,换环境他会不习惯。” 他嫌弃的抽回手,将她弄皱的地方,一一抚平:“总有会习惯的那一天。” 一举一动间,冷傲又不失矜贵。 他有洁癖,六位数一套的高定西服,通常只穿一次,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衣服有褶皱。 乔今安的手碰上他衣服的瞬间,她能感到他眼里折射出的寒光。 “不,你要带走言言,除非我死。”乔今安咬着唇,说不出的倔强。 云景尧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不悦:“呵,乔今安,你长本事了,敢威胁我。” 乔今安摇摇头,她怎么敢威胁他呢? “云景尧,我们可以谈谈吗?”她的声音,带着些许乞求。 乔今安其实恨死了自己这种懦弱,云景尧从不允许别人忤逆他,她不是没试过反抗。 她的反抗,只会换来他变本加厉的摧残。 “没的商量。”他话音未落,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 乔今安想要追上他,却被他的助理梁维拦了下来:“太太,云总还有公事,您...” 乔今安望了一眼外面,夜幕正浓,雨声还未减弱。 公事?这个借口,过于敷衍。 他厌恶她,他身边的人,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 自那日后,一连几天乔今安都揣揣不安,第一次病态的希望,言言多病几天。 而云景尧说一是一,他的人,在言言出院后的当天下午,到了半山别墅。 梁维输入密码,直接开了门。 乔今安在看到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保镖后,心突突直跳。 看这架势,云景尧是要用强的了。 云景尧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梁维颔首:“太太,云总让我来接小少爷。” 窗户是敞开的,外面的风大,吹的呼啦呼啦响。 窗帘旁的角落里,还放着乔今安打包好的行李,她没想到,云景尧的人会来的这么快。 她迅速抱起还在玩玩具的言言,扶着窗柩,站到窗前的椅子上。 “要么你们滚,要么我带着他跳下去。”她的声音混在风声里,让人有点儿听不清。 梁维太惊的阳穴一跳,看来外界传言不假,云总的太太,果然不好缠。 “太太,您别让我为难,云总还等着小少爷呢。” 乔今安抱着言言,又往窗外靠了几分: “滚不滚,不滚我就跳了。” 乔今安只想先吓住梁维,等他带着人走了,好带着言言逃走。 可梁维却不走,站在那里不动,铁了心跟乔今安僵持不下。 约莫一个小时后,言言大概是饿了,在她怀中哭闹不止:“妈妈、奶,妈妈、奶。” 言言哭着哭着,声音戛然而止,突然笑着叫了几声爸爸。 乔今安本以为是言言太想爸爸,胡乱叫的,却没想一抬头真的看见了云景尧。 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因为逆光,乔今安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却不容忽视,饶是乔今安隔得远,也感到一阵阵阴冷,比冷风吹的还刺骨三分。 云景尧一步步往里逼近,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云景尧盯着乔今安冷笑:“你要跳,我不拦你。” 他一顿,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是不知道,你乔家有几条命可以陪葬?” 乔家,弟弟。 云景尧这话就似泛着寒光的利刃,一下下剜在乔今安背脊上,割的她挺不起脊梁,她抱着言言的手,忽的一软。 威胁,他最擅长的手段之一。 他讨厌她,她便躲的远远的。 云家人要看长孙,无论她工作多么忙,都要第一时间抽出空来,把言言送到老宅。 她一直规规矩矩,对他言听计从,收敛了本身所有锋芒,就是怕他会抢走言言。 可云景尧还是算准了这点,偏不让她如愿。 乔今安不甘心:“云景尧,算我求你,让言言待在我身边好吗?” 云景尧罔若未闻,修长的指头微微一动,梁维身后的人即刻上前,从乔今安怀里抢走言言。 言言认生,又没见过这种阵仗,那两个保镖面相凶恶,把他吓得哇哇大哭。 乔今安一个弱女子,如何拉的过他们,担心言言不小心被伤到,只能松手。 手一松,言言哭闹的更大声,到了声带都要绷断的地步。 言言肉嘟嘟的小手不停的往回扑,嘴里叫喊不停:“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 一声声糯糯的奶音带着哭腔,乔今安听在耳中,心痛的不能呼吸。 她没用想的,冲到西装笔挺的云景尧面前,半跪在他程亮的皮鞋上:“我求你,求你...你这样会给言言留下阴影的。” 她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他早就听的极不耐烦。 云景尧优雅俯身,一只手掐上她纤细的脖颈,慢慢收拢。 他贴在她耳边,咬力极重的道:“敢爬我的床,就要承担睡我的代价,你要是过的太好了,我会认为自己很廉价。” 乔今安痴痴的笑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刷刷的往下流:“云景尧,你怎么就不信我也是无辜的呢?” 云景尧用冰冷的手,将她脸上温热的泪珠上抹净:“你要是无辜,世界上的坏人都死绝了。” 眼里雾气腾腾,乔今安颓然倒坐在地上,像偏航的帆船,找不到方向。 这句话,她三年前也听过。 三年前,乔今安稀里糊涂的与醉酒后的云景尧春宵一夜。 醒来时,他只对着她说了三个字——真犯贱。 一个月后,他被逼着娶怀有云家长孙的她时,又说了三个字——好手段。 当她告诉他,她也是受害者时,他同样也是说了这句话。 “乔今安,你要是无辜,世界上的坏人都死绝了。” 刚开始乔今安还会为自己辩解一二,可他从不相信,渐渐的她也变得麻木起来。 如今最关键的证人也已不在人世,当年所有的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言言最终还是被云景尧带走了,乔今安在别墅里,一宿未眠,一双眼睛哭的浮肿不堪。 第二天,乔今安给宋知年打了个电话后,掐着时间,打车去了云家老宅。 不出意外,乔今安被拒之门外。 老爷子在世时,佣人还敬她两分,老爷子一去,他对她的报复,也抬到了明面上。 佣人们个个精明,那会给她好脸色看,不甩脸子就算对得起她了。 一夜不见,乔今安想言言想的夜不能寐,若是长久分开,她想自己一定会止不住发疯的。 昨夜一晚,她忽然间就想通了许多事情。 云景尧在江城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在他的视线里多待一日,便一日不得安宁。 所以,她要带着言言,远走高飞。 乔今安深知,她若带走言言,云景尧绝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言言是云老太太的宝贝。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即便是带着言言四处逃亡,也总好过在他膝下苟且偷生。 第3章 他的圈套 云家强迫乔今安生言言时,为了监视她,把她关在了老宅整整一年。 老宅的布局,她清楚。 老宅坐落的地方,依山傍水,是全江城最适合养老的地段儿,平日里都是云老夫人在住。 院内只有几个佣人,两三个保镖,乔今安故意掐着安保换班时间过来,就是为了好在后院无人看管时混进去。 后院小门的钥匙,她以前无意间拾了一把,没想到,如今会派上用场。 乔今安先是试探的拍了拍门,见里面无人回应,才放下心来迅速开门。 交接班的间隙不多,她的动作也很迅速,开门后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在最快的时间里偷摸进了别墅。 乔今安找到言言时,他正在午眠,粉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许是睡前哭过。 房间内也没有一个佣人,来不及细想,乔今安轻轻将言言抱起,趴在自己肩上,原路返回。 宋知年派来的车,按原计划等在后院等她,乔今安上车后,看着怀中还在打鼾的言言,心中压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乔今安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眼里可见些许泪光。 她想,一定是老天保佑,才会让她如此顺利的将言言带了出来。 就连老天爷,也是怜悯她的吧。 曾经言言是她最厌恶的存在,厌恶到重度抑郁。 后来,她强迫自己接纳他的存在。 直到言言叫出第一声妈妈,她才惊觉,不知何时起,怀里的那个小人儿,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 因着乔今安有逃跑的“前科”,云家把她的身份证,银行卡全都藏了起来。 她要想带着言言逃离,只能坐私家车。 她的车,是不能开出江城的,那串车牌号码,太过于耀眼。 她只好再一次拜托宋知年,帮她这个忙。 看着车子平稳驶上高速,乔今安架不住浓浓困意,睡了过去。 直到言言在她怀里扭动,她才醒来。 言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笑着喊个不停:“妈妈,妈妈,妈妈...” 她轻轻吻上言言额头:“言言,有没有想妈妈,妈妈是不会跟言言分开的,言言要跟妈妈拉钩哦。” 言言哪里会懂这些,是懂非懂的点点头,小手捧起乔今安的脸,亲亲啄了上去。 乔今安幸福的笑出了声,脑海里不断勾勒出新生活的景象,满心都是期待。 车子驶到中途,言言闹着要尿尿,乔今安让司机找最近的服务区停下,带着言言去了厕所。 母子两人离开不久,有人上前敲了敲司机的车窗。 就像对好了暗号一样,司机没问一句,就将驾驶室的位置让了出来。 乔今安再次回到车上时,还有些纳闷,外面也没有出太阳,这司机怎么墨镜和遮阳帽都带上了。 这司机是宋知年安排的,她按理是该放心,可她总觉得怪怪的。 乔今安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才发现那司机衣着跟她下车时也不一样。 她心里暗道不好,一只手抱着言言,另一只手去拉车门,这才发现车门早已落了锁。 “你到底是谁?”乔今安一脸警惕,直接问道。 男子发动引擎:“太太,我送您和小少爷回去。” 一听这声音,乔今安全身汗毛直竖,是梁维! 乔今安当即使劲儿拍猛拍车窗,希望引起车外其他人的注意:“救命啊,救命...” 就在周围人往这边看来的刹那,梁维将车快速驶出了服务区。 乔今安几乎陷入了绝望,把最后一线希望投向梁维:“我求求你,放我和言言离开吧,求求你。” 梁维当做没看见,公式化的口吻,不带任何感情:“太太,云总让我来找您,就是想和您好好谈谈。” 谈谈?乔今安望着车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神色黯然。 她当然知道那不过是梁维诓她的说辞。 可自己目前的处境,不信又能如何? 云景尧不就最喜欢这样,把她逼得无路可走,看她在深渊里苦苦挣扎。 梁维按照云景尧的吩咐,把车直接开到了云景尧的私人别墅,壹号院。 乔今安抱着言言进门时,云景尧站在落地窗前,正俯瞰着江边风景。 “爸爸,爸爸。”言言在乔今安怀中 ,忸怩着想要下来。 云景尧没有任何反应,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梁维叫了他一声,他才转过身来,面上表情没有半点起伏,那双好看的眼里却是杀意腾升。 他将领带扯开,又把外套脱下,扔给梁维。 “叫人把言言带走。” 梁维发了个消息,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中年妇女过来,要抱走言言。 乔今安没拦她们,她知道,拦也拦不住。 在言言面前拉扯多了,还会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理。 乔今安蹲下来,哄着言言:“言言,爸爸的家里有很多好玩的,你去看一看好不好?” 言言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妈妈不能丢言言...不能。” 乔今安心中苦涩,她强忍住将要滑落的泪珠:“好,来拉钩。” 待到言言被哄走了,梁维把乔今安背包拿过来,倒过来,抖了几下,东西落了一地。 梁维在一堆杂乱的东西里,挑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云景尧。 云景尧接过卡睨了一眼,看乔今安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儿:“你说,这会是谁的呢?” 乔今安看着那张银行卡,半晌没挤出一个字。 他把卡递给梁维:“去把里面的钱全部取出来。” 梁维接过卡后,问乔今安:“太太,密码。” 乔今安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云景尧眸里的冷意,又多了两分:“梁维,她的嘴巴严,这卡主的嘴巴说不定好撬。” 乔今安怔住,心尖微微颤痛。 云景尧果然是云景尧,吃人不放盐。 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低低的笑了笑:“你早就知道我要带走言言?” 他没搭话,算是默认。 乔今安的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以为是老天爷看自己太可怜,格外眷顾她,才让她如此顺利将言言从老宅带了出来。 原来,她不过又掉入了他的圈套。 云景尧城府深沉,心思又缜密。 拿捏乔今安这方面,他做的滴水不漏。 他从不短乔今安的吃穿,她的衣柜一拉开,全是各类名牌,就连包包也都是限量版的。 但他却不允许她存有私房钱,谁能想到,堂堂云家太太,挣的工资,都是半分不少悉数上交了的。 乔今安前几日签下一个大单,奖金没走公账,她背着云景尧,把钱存到了好友徐乐帮忙办的卡上,想着以后带安安逃跑的时候能用到。 却没想,他早就发现了,还任由她做着白日梦。 他总是乐此不疲的给她希望,又将她的希望亲生扼杀在摇篮里,然后又让她陷入绝望。 就像猫抓到老鼠,并不会一口吃掉,而是慢慢挑逗,玩弄,直到老鼠奄奄一息。 乔今安将嘴唇咬出血来,良久,才艰难的对着梁维说了密码:“” 密码是言言生日,言言是跨年夜生的。 那个夜晚,所有人都在欢喜的迎接新年的到来,乔今安在私人医院,被迫生下来一个孩子。 虽然刚生产完,她全身没多少力气,但在看见那个孩子时,她产生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她想要把孩子送走,因为她厌恶那个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小生命。 云家的人,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她,怎么会允许,他们千辛万苦得来的的宝贝,出一点差错。 于是,在生产当夜,言言就被云家接走,只留她一个人在医院,无人照应。 乔今安是剖腹产,下床都艰难,又身无分文,根本没钱请护工。 直到她的恶露流满整个白色床单,染成一片血红。 医院几个好心的护士,实在看不过下去,才将她接管... 后来,还是云家觉得他们金贵的孙子,该喝母乳,才来将她带回去。 那时候,她一天问自己几十遍,甚至上百遍,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才会让云家恩将仇报,会让她遇上云景尧。 第4章 男人都犯贱 见乔今安站在原地出神,云景尧走到她身旁,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他离她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混合着几缕男士香水味。 他很高,一米八五的个头,乔今安垂眸刚好就看见他脖下凸出来的锁骨,上面还有个陈旧的牙印。 属于她的。 那是在她生完言言后,云景尧强迫她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咬下的。 那地方霎时就一片血肉模糊,他气的将她囚到浅水湾的别墅,三天三夜,愣是没给她一口吃食。 最后还是佣人把饿昏过去的她,送到了医院。 从那个时候起,乔今安就知道他不仅杀伐果断,还狠厉绝情。 乔今安闭上了眼:“云景尧,你把言言给我,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她想了三年,今天终于说出了口。 三年前,云老爷子不惜以死相逼,逼迫云景尧娶她。 乔今安被老爷子算计的,不得不嫁。 如今老爷子去了,一切真相都不重要了,她也熬够了,该可以解脱了吧? 云景尧慢慢抚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又极具诱惑力:“安安,还记得新婚夜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安安,乔今安胃里一阵恶心。 他要是哪天发疯了,叫的这样肉麻,准没她好果子吃。 他们的新婚夜,他没回家,却也没忘羞辱她。 “乔今安,我要让你在这段婚姻里,生不得,死不能。” 这是他的原话,这三年来,他也一直在实践这句话。 乔今安默了片刻后道:“云景尧,你放过我吧。” 云景尧的手穿梭在她的发梢中:“安安,都当妈了,还这么天真呢?” 乔今安心里泛苦,不天真行吗? 真要是不天真,恐怕,永远只能做他的笼中宠物... 梁维办事能力非常强,十分钟不到的功夫,就把钱全部取了回来,还贴心的兑换成了外币。 十万块,一分不少的摆在乔今安面前。 云景尧让梁维拿来打火机,递给乔今安:“安安,存私房钱不是好习惯。” 乔今安没接,看着那厚厚的一小摞,有些心酸。 那是她黑白颠倒,不分日夜的工作,好不容易才签下的单子,得到的奖金,云景尧却要让她亲手烧了它。 乔今安没有动作,云景尧却有的是法子。把打火机递给了梁维:“梁维,你帮太太一下。” 梁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真实体验一把,烧钱。 纸质类的东西,最易燃,打火机“噌——”一声,顷刻间就起了一团小火苗。 虽然隔得远,乔今安还是觉得那团火,烫的脸生痛,心里密密麻麻的,像针扎过一样,更痛。 杀人不过头点地。 云景尧更喜欢剜她的心。 好比一把美工刀,锋利,轻轻割在人身上,会让人刺痛感强烈,但始终不会致命。 乔今安别过脸,不去看那坨灰烬。 她冷冷问他:“要我怎样,你才能让言言回到我身边?” “你搬过来住,不就可以天天见他?”云景尧墨深的瞳孔,闪过一道精光。 “工作那边也不要去了,你也不听话。”他似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 乔今安闭上双眼,像是认命般:“好。” 那份工作,是她求了云老爷子好久才得来的... 原来,他绕这么大个弯,不过就是想名正言顺的囚禁自己。 云景尧冷撇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拿起外套径直离开。 乔今安和云景尧结婚后,一直住在半山别墅,他一个月会偶尔去个一两次。 看看言言,顺带折磨折磨乔今安。 乔今安每每逆来顺受,他又觉得莫名的心烦,好像这个频率,已经不足以让他泄愤。 所以那日无意间撞见她,他才会生了那么多想法出来。 她要是呆在自己身边,随时可以磨磨,不是更有趣味? 云景尧的人办事向来利索,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半山别墅搬空。 该有的一样不少的搬来了壹号院,乔今安免不了要收拾一番。 她将自己和言言的衣服收拾好,已是傍晚。 想起来还没吃饭,正准备去厨房让佣人做点,一出门,见梁维等在那里。 乔今安对他一直没有好感,不咸不淡的问了句:“还有事?” 梁维客气的笑笑:云总让您去找他。” “不去。”乔今安想也没想的拒绝。 “太太,云总的脾气您也知道,他要是不高兴...” 他要是不高兴,苦的可是自己。 乔今安暗骂,云景尧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儿。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哪?” 梁维递给她一把车钥匙:“云总让您开车去接他,在双娇塔。” 乔今安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时,就料云景尧叫她去,多半是又想了什么磨她的好法子。 不然他放着那么多司机不使唤,偏叫她去? 要不是云景尧每年按时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她都怀疑他得了精神分裂症。 他嫌弃她的时候,跟看苍蝇一样,折磨她的时候,又兴致勃勃。 整个一变态。 双娇塔是江城地标建筑,平日里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云景尧跟几个好友,在顶端的娱乐会所聚会。 乔今安找了包房,推门进去,里面一群人正在打牌,玩的不亦乐乎。 一桌牌七个人,四个男人,三个女伴,就只有云景尧旁边是空的。 云景尧正对着她,分明见她进来了,却把她当空气般,撇开眼继续看牌。 这种情况乔今安见怪不怪,他不就喜欢给她难堪。 还是其中一个女伴无意间见了她,主动招呼:“小姐,您找谁?” “云景尧。”乔今安用手指了指他。 薇薇显然有些惊讶,她还没见过敢对着云景尧直呼其名的,更别说用手指他。 一群人听见说话声,往她这边看来,坐在他下方的宋霖率先打趣云景尧:“哟,阿尧,你这还给我们搞的不自在了。” 云景尧没理他,对着乔今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那几个女伴是娱乐圈的小明星,长得水灵,身材又好,但见了乔今安,还是自叹不如。 她们刚出道不久,还没完全混入上层社会,自然不知道几年前江城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 薇薇悄悄问了问旁边的lisa:“这气质好啊,你知道谁吗?” lisa摇摇头:“不是圈内的吧,你看她穿着。” 这些小明星出来陪大老板,多多少少都要穿戴点名牌,撑一撑面子。 再看乔今安,全身上下没一件首饰,单调的略显寒酸。 乔今安走到云景尧身旁坐下来,抬头才见几个男人她都认识,都是云景尧的发小,江城几个富少。 云景尧今晚手气好的不得了,不一会儿又是自摸三家,柳闵文点了根烟:“阿尧,你这是开挂了?” 赵阙行扫了一眼乔今安笑笑:“你也不看谁来了。” 乔今安最烦这种场合被点,强扯了一抹敷衍的笑:“好久不见。” 赵阙行衔着抹坏笑,掐了下身旁女伴屁股道:“淼淼,看的也累了,你们几个去一旁玩吧。” 几个女的正愁这儿不好八卦,一听这话,哪里坐的住。 被唤做淼淼的女人,故作娇羞的低了头:“阙爷就是会心疼人。” 淼淼说完,自来熟的拉起乔今安的手:“我们去那边唠嗑吧。” 乔今安本就不想跟云景尧呆一块儿,也没拒绝,跟着她坐到了后面沙发上。 小明星资源不好,谁都想攀上云景尧这棵大树。 一坐下,淼淼就好奇的问她:“你怎么认识到云总的啊?” 她看乔今安这身打扮,怎么也不像有机会的样子呀。 乔今安眨了眨眼,随口胡诌:“啊,忘了。” 薇薇有点不高兴了,以为乔今安故意隐瞒,酸溜溜说了句:“拽啥呢,花边新闻上,云总身边都是何依媛呢。” 本以为乔今安会生气,没成想她就跟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 lisa想了想又问她:“你跟在云总身边多久了?” “几年了。”这次乔今安说了实话。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眼神瞬间膜拜起来:“你这段位高啊!” 薇薇正为这事儿发愁呢,一改先前的态度,带着两分殷勤:“姐姐,你这么漂亮,给妹妹支支招呗,宋少下个月就不包我了。” 这几人的香水味混在一起,熏得乔今安脑袋疼,她往一旁挪了挪:“嗯,男人都犯贱,你跟他反着来就行了。” 她觉着自己这话,虽然是诓她们的,但也不全错。 云景尧可不就犯贱,她是顺着来不对,逆着来也不对。 宋霖从洗手间出来,刚好把乔今安的话听了个全部。 他回了桌上,笑嘻嘻的冲着云景尧道:“阿尧,你老婆调教的好啊,没事在那儿给几个妞上课呢。” 赵阙行看热闹不嫌事大:“乔老师,教啥了都?” “害,男人都犯贱。”宋霖说完,还不忘看云景尧一眼。 云景尧一张脸上,冰霜若现,说不出的阴森。 第5章 商殷 直至牌局结束,云景尧脸色才有所好转,乔今安并未在意。 他阴晴不定,她习惯了。 宋霖还未尽兴,硬拉着众人去了暗夜。 暗夜是江城最大的销金窟,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喜欢到这里找乐。 宋霖是股东,这里算是他的专场,甚至有专用的vip包厢。 经理见他今日还请了云景尧,更是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姑娘挑最漂亮的往里送,就连外面的安保也多增派了十几个。 云景尧有洁癖,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拉着乔今安坐到了最里面。 他是江城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最重要的权势、金钱,也一样也不缺。 经理送进来的十多个姑娘,一大半冲着他去。 他却像个无欲无求的,未用正眼瞧人不说,浑身还散着深戾淡漠的气息,就差在脸上写下“生人勿近”。 最漂亮的那个不信邪,故意把衣服拉低了,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来,端着酒到了他身边。 俯身下来,声音是生平最温柔的:“云总,喝一杯嘛。” 乔今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侧头就见那两坨傲然,有意无意的在云景尧身上磨蹭。 她和云景尧都坐着,稍微一抬头,就能一览所有春光。 乔今安小脸一红,又赶快将脸回过去。 云景尧眉心凝起一股冷意,让人不寒而栗,他吝啬的对着女人吐了一个字:“滚。” 女人自讨没趣,扭着屁股扎去了人堆。 等她走了,乔今安发烫的脸才降下温来。 瞧见她害羞的模样,云景尧抿了一口酒道:“你又不是没有,害什么臊?” 乔今安假装没听见这不入流的话,只道:“我去下洗手间。” 包厢里烟味太浓,她被熏的喉咙发痛,想出去透透气。 乔今安第一次来暗夜,不熟悉路线,见走廊尽头有个露台,想着可以吹吹风就往那边去了。 推门进去,黑夜中有一点星火,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抽烟。 乔今安往角落里站了站,拿出手机,查看徐乐发来的图稿。 商殷今天来江城出差,这边的老总是个会玩的,想让他好好‘放松放松’,把他带到了暗夜。 却没想,纸醉金迷,是他一贯讨厌的。 商殷打量着角落里的女人,夜色过浓,看不清脸。 只能看到她穿了一件黑色小西服外套,下身一条浅色牛仔裤,一双平底鞋。 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商殷看了下手上的烟,觉得不妥,触在垃圾桶上捻灭:“抱歉。” 听着声音,乔今安扭头见他正在灭烟,一时愕然。 来时就看到他在抽烟,她其实并不介意,没想到他举止如此绅士。 乔今安微微一笑:“先来后到,算起来,是我打扰你了。” 借着屏幕光亮,商殷才看清女子的脸,柳眉弯弯,明目皓齿,是个标致的美人。 她笑起来,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这样单纯的笑容,令他感到无比舒适。 城市的一片喧嚣,都好似静了下来,他的眼中,霎时间,只有她的那个微笑。 “刚刚看你好像在看图纸,是设计师?”发自内心的,他想要跟她多聊两句。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她说话的口吻,他却觉得似曾相识。 出于职业习惯,乔今安关闭掉手机屏幕:“不算是,只是我的兴趣爱好。” 她大学念的建筑学,后来被云家人给强制退学,并未念完。 但耐不住喜欢,她又重新自学,如今闲暇时,喜欢帮徐乐看看图纸, 乔今安细小的动作,让商殷心生赞赏,他惜才,尤其惜细心之人。 “我在建筑领域有点心得,不知道能不能与你多多交流?”商殷说的极为谦虚。 他在建筑业造就不小,甚至北城有传言,说他是北城地产新贵。 男子举止投足之间,无不流露着风度翩翩,再看那一身量身定做的限定西装,乔今安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但顾虑到目前处境,她还不能一口答应:“目前恐怕不行。” 商殷眼神一黯,又试探问道:“留个联系方式?” 乔今安没拒绝,打开微信:“我加你吧。” 商殷翻出二维码给她扫后,看到她昵称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天道好轮回?” 苍天饶过谁。 这个昵称,是乔今安三年前改的,她一直没改成其它的,就是在等云景尧遭报应的那天。 乔今安手指落在手机键盘上,问起他名字:“不知道该如何备注?” 这时有个身穿职业装的女人推门进来:“商总,这边差不多了,您...” 助理的话还未说完,被他打断:“好。你先过去。” 他抬手瞄了眼时间,对着乔今安简单介绍道:“商殷。” 又指了指手机,温和一笑:“先失陪,常联系。” 转身后,他的手,控制不住的点开乔今安朋友圈,只见一片空白。 云景尧嫌包厢里太闹,出来抽烟。 烟刚点燃,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的从露台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将烟掐灭,扔到地上,黑灰色的皮鞋,狠狠碾碎。 乔今安跟商殷告别后,看时间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出来已有半个小时,云景尧该怀疑了。 她去了趟洗手间,回到了包厢。 一群人正玩的热火朝天,乔今安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云景尧瞥见她在用纸巾擦拭湿手,心里讥笑,模样做的倒像。 他又半眯着眸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明知他会问,乔今安一早想好了借口:“姨妈来了,身上没揣,去楼下买的。” “你姨妈来的真巧。”他不冷不淡的说了句,听不出喜怒。 乔今安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她不指望他说的会是好话,没往心里去。 “每个月都有那几天的。” 云景尧目光森冷的扫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 笑的乔今安发怵。 她最怕云景尧冷笑了,他这样笑,保准是装了一肚子坏水的。 “你们玩,我先回了。”他起身,给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 赵阙行把坐在腿上的美女一推:“别啊,这才几点,夜生活还没开始啊。” 柳闵文看着他背影,跟赵阙行和宋霖揶揄道:“人是有家室的,不一样。” “我有要紧事,改天聚。”云景尧面无表情的扔下一句话,用力拽着乔今安往外去了。 他口中的要紧事儿,不过是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乔今安。 云景尧个头高腿又长,走的特别快,乔今安如何追的上,不一会儿,手腕就被他拽的通红。 实在痛的受不了,乔今安叫住他:“云景尧,你慢点。” 他充耳未闻,一路将她生拉硬拽到了地下停车场,才把她丢开。 乔今安没反应过来,被他这样一甩,惯性使然,一个踉跄,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不偏不倚,膝盖刚好撞在车位后面的防撞条上,撞上一堆铁的痛感太强烈,霎时疼的她泪花直往外冒。 她想站起来,却又因为过于疼痛,又跌下去第二次。 乔今安抬头望着云景尧,见他一脸事不关己,在心里将他诅咒了千万遍。 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以前他要收拾她,最多也就在那档子事儿上,今天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 “自讨苦吃。”一想到她撒谎成性和今天的所作所为,云景尧心里就窝火。 没任何帮助的动作,他转身上了副驾驶室,关上车门。 听着车门摔得“嘭——”一声,乔今安长叹一口气,他作为始作俑者,冷眼旁观也就算了,偏还要落井下石。 她心里再一次坚定,要早日逃脱他束缚的想法。 乔今安扶着车身,慢慢站起来,将车窗降下来对着他道:“我没法开车,你叫司机来。” 他想也没想,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听过身残志坚吧?” 乔今安气得牙痒痒,他不怕死就算了,她开就开呗,大不了一车二命。 想象很美感,现实很骨感,想象归想象,乔今安虽然腿痛,开车还是很谨慎,全程聚精会神。 毕竟,言言的亲爹可以没有,但亲妈必须要惜命,她还要陪他慢慢长大。 云景尧从引擎发动开始,全程都在闭目养神。 回到别墅,乔今安刚准备倒车,他拉开车门迈了出去。等到乔今安停好车,那还有他的人影。 乔今安放心不下言言,找到熟悉的张阿姨,询问情况:“言言晚上哭闹过没有。” 张阿姨笑着夸赞:“小少爷可乖了,先生早就给准备了一屋子玩具,玩累了,乖咪咪的睡着了。” 乔今安听的又气又好笑,该不会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是个没心的吧。 既然言言没哭闹,她也就放下心来,回到房间把伤口处理了,洗澡睡下。 半夜,乔今安睡得迷迷糊糊,腰间忽然被一双宽厚温热的大掌揽住。 长指撩开裙摆,探入其中,并未摸到阻碍物。 第6章 帮凶 男人凉薄的唇,咬上她的耳坠,他在她耳边低语:“你大姨妈比你懂事?说走就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乔今安睡意全无,云景尧又来了。 他唇间清甜的酒气扑入她的鼻子,她努力睁开眼来。 他帅气的脸上,噙着一抹笑意。 那笑意,就似在看丛林中逃不脱的麋鹿。 乔今安又把眼闭上,他这样,一个月两次,比大姨妈还勤快。 她只需要默默忍受就是了,毕竟,她越反抗,他愈兴奋。 见她还朦朦胧胧,他似乎很不满意,咬力又重了些。 乔今安吃痛,闷哼一声,他满意的覆上她身体。 跟往常一样,没有qian戏。 床笫间,云景尧一如脱缰的野马,又野又疯,花样百出。 再带着报复意味,于乔今安而言,就是历劫。 单单是身体上的折磨也就罢了,他偏还要说荤话羞辱她,让她受些精神上的苦。 “你男人犯‖贱?” 饶是乔今安刻意将头偏靠在一旁,他还是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犯‖贱才天天想着蹂‖躏你。” “安安,都当妈了腿还分不开呢?” ..... 乔今安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不知多了过久,她昏睡过去。 凌晨,云雨过后,他起身套上睡袍,将乔今安从床上捞起。 乔今安再次醒来,未着寸缕的躺在浴缸中,头顶上的花洒还在“哗啦啦——”的对着她冲冷水。 而云景尧像极了恶魔撒旦降临人间,正站在浴缸旁,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他身材极好,松松垮垮的睡袍里,几块腹肌隆起,硬实又彰显着充沛的精力。 乔今安很少看到他这模样,耳朵一红,不自然的将头一埋。 这一埋,她才看见自己身上一片遮羞布也没有,不由尖叫一声:“啊——” 云景尧冷哼:“跟我都放不开,还尽想着勾搭男人?” 乔今安抹了把面上的水,瞪他一眼:“你没事闲的就想着如何冤枉我?” 他突然半蹲下来,直视着她的双眸:“冤枉,你姨妈来了?还是被我吓走了?” 乔今安有个弱点,就是说谎的时候眼神极不自然:“我先前看错了。” 云景尧每次做完那事儿,都会离开。 他转身出门,边走边冷笑道:“净喜欢睁眼说瞎话。” 乔今安回他:“你不也爱明知故问?” 她将身上擦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床上继续睡觉。 连续两个夜晚没睡好,夜里又折腾太久,她这一觉睡醒已是下午。 乔今安起身,腿软的搭不上力气,又像被车碾过一样疼痛,让人郁闷。 她洗漱好,穿衣服时 ,望见锁骨周围那一大片紫红,又快要被气哭。 青青紫紫密密麻麻一片,没一块好地方,她作为当事人,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家暴了。 乔今安怀疑云景尧是被仇恨蒙蔽了智商,以至于近来举动越来越疯魔了。 至少他从前,从来不给她种草莓。 乔今安最终挑了一件高领衣服穿上,却还是没有遮的完全。 张妈见她醒来,来叫她吃饭,瞅着她那件衣服,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太太,这两天虽然下雨,但闷着热呢,天气预报显示32摄氏度。” 乔今安笑笑:“没事,我怕冷。” 张妈也不好再多说,想起来自己还有话没传达:“大小姐来了,在花园逗小少爷玩,让您过去说说话。” 乔今安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我把饭吃了去。” 张妈口中的大小姐,是云景尧亲姐姐云思妙,当年乔今安怀孕的事情,便是她发现的。 这事儿说来也巧,当年乔今安和云景尧在一张床上醒来后,约好闭口不谈这件事儿。 哪怕那是她的第一次,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答应下来。 谁曾想,一个月后乔今安怀孕,到医院预约人流手术,却被云思妙碰个正着。 之后,乔今安就在手术台上被拦了下来,被接到了云家软禁。 云老头子用乔今安弟弟做把柄,威胁乔今安生产。 她跟弟弟相依为命,无奈只好答应,本以为生下孩子,她就可以一走了之。 没想到,老头子算盘打的精,一步步将她逼迫在了围城里。 云景尧那时本有心上人,因为乔今安的肚子,心上人心生芥蒂,远走他乡。 世人口中的一段佳话,就这样生生被乔今安这个毒妇给拆散了。 云景尧发不开火,只能借此责难乔今安。 乔今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来,她答应过云老爷子,不能跟云景尧说实话。 二来,骨肉至亲,她说了实话,云景尧会信他老子算计他吗? 几年了,乔今安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怎么说也算老爷子半个恩人,老爷子想要孙子,全江城那么多女人上赶着给云景尧生。 为什么偏偏要逼迫根本不愿意的她? 乔今安到花园时,云思妙正在和言言玩玩具。 言言见到乔今安,立刻扑到了她身上:“妈妈,言言想,言言想。” 乔今安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跟他玩了一会儿,叫佣人把他抱开了。 乔今安和云景尧结婚这三年,云思妙对她一直很好,就像是在弥补当年的过错一般。 而乔今安却不知道当年的事,云思妙到底算不算得上帮凶。 乔今安大一时,在云氏旗下的酒店兼职前台,遇到了被发放到底层体验生活的云思妙。 两人同个工位,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渐渐熟络起来。 云思妙欣赏乔今安身上那股子韧劲,乔今安羡慕云思妙的洒脱,慢慢的,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宋知年是宋家的私生子,被寄养在乡下时,跟乔今安的家是邻里,他们俩算得上青梅竹马。 宋知年被接回宋家后,得知乔今安到了市里,飞奔着去找她,那日,云思也在。 云思妙见到宋知年的第一刻,二十多载空白的感情生活里,画上了第一笔,所谓一见钟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那以后,一到节假日,云思妙就撺掇乔今安把宋知年约出来。 时日一久,几人关系也要好的不行,直到云思妙无意间看到那本书。 .... 乔今安客气的问云思妙:“思妙姐,你怎么来了?” “哦,昨天打电话给景尧,听他说把你跟言言接过来了。”云思妙喝了一口茶水,神色不太自然。 “你有什么事,直说吧。”乔今安并未拐弯抹角。 云思妙显然没想到乔今安这样直接,楞了几秒,才有些难为情的道:“我联系不上知年。” 她话锋一转,又有点慌张:“今安,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找找他。” 说到这,乔今安才想起来,那日云景尧将她拦下后,她就再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云思妙喜欢宋知年,乔今安一早就知道,但自己跟宋知年真的就仅限于友情,不掺杂任何一丝感情。 她想了想,为消除云思妙的疑心,摸出手机,当着云思妙的面,打给宋知年。 那边响铃后一直无人接听,传来的只有机械化的女声。 云思妙虽然一脸落寞,但还是又强调了一遍:“今安,你真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们俩关系要好一点。” “思妙姐,从前我们三人的关系不都是一样的吗?”乔今安盯着她,嘴角上扬。 “或许,都变了吧。”云思妙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了一句。 自从那件事之后,宋知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她,跟乔今安关系,倒比以前还要好许多。 为此,她还常常埋怨自己,弄巧成拙。 好在,她总算是得到了他的人。 云思妙思来想去,还是将结婚的事告诉了乔今安:“今安,云家和宋家联姻了,我和知年就要订婚了。” 这倒有点出乎乔今安的意料,以宋知年的性格,若不喜欢云思妙,是断然不会同意联姻的。 或许,他还是喜欢她的,毕竟他们几人从前关系那么要好,日久生情,也未必不可能。 “恭喜你们。”除了祝福,乔今安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花园里闷热,坐了这么一会儿,她额上已有小汗珠,她拿了纸巾去擦。 云思妙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穿的很奇怪,仔细一看,见她下颌与脖颈的交界处,有几块红印。 她又不是小姑娘,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她还有点欣慰,这至少说明他们夫妻还是和睦的。 如果云景尧能待今安好两分,自己的愧疚便也少两分... 收住思绪,她起了身:“我先回去了,老太太想言言,过几日你带他去老宅转转。” 乔今安笑着,简单应了一个字:“好。”7 第7章 被偷拍 用过晚饭后,乔今安又陪言言玩了好一会儿,直到言言有困意。 把他诓睡了,她回到房间,刚打开电脑,微信响了。 是一张图纸,商殷发来的,下面还有一句话:有何见解? 她将图放大,仔细看起来,不一会儿回了几个字:我个人认为,作为地标建筑,稍稍缺乏一点艺术感。 那边就像在等着一样,很快又回了几条消息。 他言语幽默,乔今安看的不自觉脸上挂起了笑容。 云景尧推门进来,正看见她对着电脑笑的欢,他视力向来很好,站在门口,不难看到对话窗口上“商殷”两个字。 他眉心一蹙,退了出去,拨通梁维的电话,吩咐了几句。 乔今安精力都在那张图纸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门被推开,又被关上。 第二天,她一早就收到宋知年的短信,约她在中餐厅见面。 乔今安没有拒绝,但没有云景尧的同意,她出不了别墅。 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去公司办离职手续,没曾想他很是爽快的同意了。 想到宋知年马上就要订婚,加之上次的事情,自己还没有道谢,见面前,乔今安专门去专柜选了对袖扣。 宋知年定的中餐厅菜系齐全,味道又独特,是江城中餐界的招牌。 乔今安到时,宋知年已将菜品点好,她坐下,将礼物推到他面前。 宋知年瞅着礼物,不解:“你这什么意思?今个儿也不是我生日啊。” “送你的礼物,你这不是好事将近了。”乔今安揶揄一笑。 “她找你了?”宋知年眉心高皱,不是很高兴。 乔今安点点头,又道:“你要是对她没意思,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宋知年看向窗外:“也不尽然。” 宋知年对云思妙的感情,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目前宋氏需要云家注资,老头子又很满意云思妙,他也只好答应。 乔今安接不上话来,气氛突的有点诡异。 服务员拿了单子过来,打破了僵局:“两位,您们的菜上齐了,请核对一下菜单。” 乔今安接过,认真对比后道:“没问题,谢谢。” 宋知年点的菜都是乔今安爱吃的,就连忌口,都是专门为她而备注。 乔今安也注意到了,她知道他是个心细的人,以后云思妙肯定享福。 她先动手夹菜,边夹边打趣他:“快吃吧,以后咱俩单独见面就不合适了,哈哈。” 何依媛约了朋友许忧在这家饭店用餐,一进来就刚好撞见乔今安和宋知年。 她眼睛一转,拉着许忧坐到了远处的角落里,眼睛却死死盯着两人。 许忧家里也还算有钱,圈内好多事还是知道一点儿,跟云景尧前任还是好朋友。 她顺着何依媛的目光探去,先认出来宋知年。 于是八卦的问:“媛媛,那女的谁啊?听圈内的说,宋少可是跟云大小姐快订婚了。” 何依媛神秘一笑:“说出来你都不信,吓死你。” 她越是这样说,许忧越好奇,同时又猜出来个大概:“该不会是乔今安吧?” 乔今安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当时因为怀孕,云家也将她保护的极好,就连当年的世纪婚礼照片,也是全部打了码的。 所以江城多数人,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何依媛立马捂住许忧的嘴,表情要多浮夸有多浮夸,没白瞎演技。 “你说她以前跟云大小姐关系那么好,人拿她当闺蜜,她却睡人弟弟,看这架势,怕是还想勾搭别人未婚夫?”许忧说着,眼里全是鄙夷不屑。 何依媛拉了拉许忧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算了,景尧要是知道,肯定要生气的。” 心里,却巴不得许忧再有多点的动作。 果不其然,许忧拿着手机,对着两人一阵狂拍。 “她真的太可恶了,当年就拆了云少跟甜甜,现在还跟没事人儿一样,到处作妖。” 见效果不错,何依媛又假意提醒:“照片你可别乱发,太多人看到,不好的。” 许忧哪里会听,手上已经把照片点击发送出去:“哼,她脸皮那么厚,不知道怕不怕骂。” 用完餐后,乔今安转身的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何依媛。 她正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宋知年把她叫住了:“怎么了?” 乔今安一想,真要是何依媛,说不定早就上来给她找不痛快了,许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摇摇头:“没事,好像见到个熟人,走吧。” 两人在餐厅道别后,各自离开。 许忧拍把照片发在江城名媛群,上流社会的圈子,人脉都是广的。 宋家在江城也是名门,认识他的人不少,兜兜转转,不一会儿,照片就传到了云思妙手中。 那张照片正好拍的是两人在推拒礼物,许忧存了个心眼,故意选了个让人生疑的角度,借位,将两人的手拍的交汇在一起。 云思妙捏着照片的手一紧,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明明昨日乔今安的语气、态度,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怎么会成这样? 鬼使神差的,她把照片发给了云景尧。 云景尧正在开会,手机显示有消息进来,通常他是会留到会议后再处理的。 见是云思妙,他以为她又跟往常一样,在给自己分享吃穿玩乐,没多想就点开了。 会议室的气氛在他手指落在手机上后,陡然压抑起来。 他坐在那里,跟之前并无两样,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森冷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高管汇报着数据,背上直冒冷汗:“酒店行业,本季度对比上个季度营业额,同比下降百分之零点零二,我们...” “啪——”云景尧手上的钢笔,掷在了桌面上。 高管顿时语塞,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埋着头站在那里,不敢动。 云景尧长指挑起纸张,扫了一眼数据后,他冰冷的问高管:“百万年薪分析出来的就是这种智障数据?” 会议室内的空气似突然凝固,温度也像骤降了几度,让所有人想要退避三尺。 高管心里虽然犯哆嗦,但还是强忍住惧意:“云总,我的失职,我重写。” 其他几个高管更是惶惶不安,直到散会,众人才松一大口气,嗅到一丝生机。 云景尧回到办公室,把乔今安的电话拨通,那边很快就接起来。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手续办好没有?” 乔今安工作的地方,是云景尧朋友柳闵文名下的子公司,她本就特殊,其实也不需要办离职手续。 他忽然间打电话过来,乔今安反应灵敏的换了套说辞:“倒也没办手续,就把工位上的东西拿回来了。” 乔今安确确实实去过公司,也确实把东西拿了回来,没撒谎。 云景尧挂断电话,又将那照片看了一遍,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可怖的笑声。 梁维看的胆战心惊,他跟在云景尧身边那么多年,清楚知道,他家云总发笑,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第8章 照片 待到下班时分,云景尧坐上车,梁维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云总,行程表上没有其他安排,是直接回壹号院吗?” 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梁维卑微的语气,还是没能逃脱云景尧的尖酸。 “我聘你来,就是为了让你问我这种弱智问题的?” 梁维心里没底,试探性的吩咐司机老章:“直接回壹号院。” 又偷瞄了一眼云景尧,见他表情没有波澜,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梁维心里还是苦的,平日里云景尧下班了,他照例都要照例问一问,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么久,自己一直在问“弱智问题”。 车子驶入别墅,佣人早已等在两旁,云景尧视线扫了一圈,锁在张妈身上:“太太何时回来的?” 张妈如实回答:“先生,太太才到家,正在给小少爷喂饭。” 张妈是看着云景尧长大的,知道他脾气,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料想是太太又惹他生气了。 想了想张妈又补充一句:“太太真爱小少爷,凡是有关小少爷的,都要亲力亲为。” 他对张妈也算客气,点点头,往前院餐厅去了。 云景尧一进门,就听乔今安正哄言言:“言言乖乖吃饭,才能长爸爸那么高哦。” 她的声音很轻柔,脸上还挂着宠溺的笑容。 她是个好母亲,这点他从不否认。 张妈刚才的话,又浮现在了耳边,他不由想,如果当初她没犯那个错误,或许今日她也会是谁的好妻子。 他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感,随即很快又消逝。 哪里会有那么多假设,错了就是错了,她用一生弥补也不过。 云景尧走路声音虽然很轻,但身形的压迫感不容人忽视。 乔今安看见他,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喂饭的动作也不曾慢半拍。 恰巧,她的视而不见,令云景尧最为恼恨的。 分明对着外人能说能笑,转而对着他就成了木头人。 联想到先前种种,他压着的怒意,又被点了苗头,快要抑制不住。 言言吃饭正吃的香,他停留片刻,转身去了露台,梁维体贴的递上一支烟,给他点燃。 烟雾缭绕间,言言探着小脑袋,轻轻叫了声:“爸爸。” 他下意识的将烟熄灭,把有烟草味的外套脱下,扔给梁维,才过去俯身抱起言言。 对于言言,他是别扭的。 从言言会叫爸爸起到现在,他从未应过一声,可工作再忙,他每个月也会抽出时间来陪言言两次,给言言该有的父爱。 这个意外来的孩子,他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更多的是责任。 “下,下。”言言表达不来,只能用手推开云景尧的胸膛,想往下滑。 他吐字不是很清楚,云景尧理解起来很费力,思考了许久,才明白他是要下地走路,又将他放下来。 “谢谢。”这两个字,言言倒是说的格外清楚。 云景尧一怔,她把孩子教的很有礼貌,也像极了从前的她。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张青涩的脸,云景尧回忆起来,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 “言言,妈妈带你去外面玩,不要打扰爸爸。”她的声音插入,打断了他勾勒出来的画面。 乔今安担心云景尧对她的恨,牵连到言言,所以一直教言言,要懂礼貌,不能缠着爸爸。 这点,云景尧也有所察觉,情不自禁的,他对着言言道:“爸爸回家后都没有工作。” 他话说的模棱两可,乔今安有点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言言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转,笑的极开心:“爸爸陪,爸爸陪。” 言言说着,左手牵起妈妈,右手牵起爸爸,自己则站在中间,还荡起了秋千,小孩子的天真无邪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家三口没有违和感的在花园里玩了好一会儿,直至言言揉着眼睛哭闹。 乔今安想抱他回房间,被常带着言言的杨姐挡住去路。 杨姐两手不停蹉跎,笑呵呵的道:“太太,先生吩咐了,小少爷不能跟您睡。” 乔今安一时无语,扭头去看云景尧,他却背对着自己,显然也是这么个意思。 她有些恼,这人的怪毛病是越来越多了。 乔今安想开口再问问他,张妈又过来小声劝道:“太太,先生确实吩咐过的,小少爷又不哭闹,您何苦跟先生对着干?” 张妈这话,说的正是道理,乔今安也没再坚持,任杨姐把言言抱走。 她转身,正看见梁维不知去了哪里回来,将几张照片递给云景尧。 云景尧的事,她从不好奇,更不过问。没多想,她往房间方向去了。 她进了房门,刚要关门,门却被人死死抵住。 云景尧进来,将门反锁。 乔今安疑惑的望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他两步迈到了床边坐下,噙着一抹玩味的坏笑:“我除了睡‖你,还能有什么事? 他说话露骨,她知晓,但多数时间都是夜里,他折磨人的时候。 “有病。”她小脸通红,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云景尧起身,一步步走到乔今安面前,一把将她抱坐到了身后的梳妆台上,挤到她两腿间。 姿势暧昧,令人遐想连篇。 乔今安后知后觉,猛拍他胸脯,他胸肌发达,她手拍的痛了,他还没什么感觉。 “云景尧,你干什么啊?”乔今安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他咬上她的锁骨,低声道:“除了干你,还能干什么?” 云景尧半夜羞辱她,关上灯,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觉得难堪。 可房间内灯火通明,她又天生脸皮薄,眼前这情形让她羞耻难安。 云景尧哪会轻易放过她,密密麻麻的吻移到她肩上,他低声唤她:“安安,我给你欣赏一组照片好不好?” 他从柜子上拿起照片,抵在她眼睑下,强迫性的让她看清。 乔今安看到两只挨在一起的手,一脸不可思议:“这照片是故意找的角度!” 云景尧气的是乔今安私会宋知年,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道:“安安,你又骗我。” 乔今安想起先前的一幕幕,笑的发苦:“你不信我,又打电话问我,好玩吗?” 她恨,恨极了云景尧的这种试探,把她当跳梁小丑一样,看她自导自演。 “我喜欢看安安演戏。”他的手,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往下抚摸... 乔今安被捏的吃痛,眼泪不争气的慢慢滑落。 “安安,别强忍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撩起她被泪水粘连在脸庞的发丝。 她颤着声音求他:“别在这里好不好。” 他轻哼一声,身下一个动作:“安安,要听话。” 安安,又是安安,不知何时起,这个称呼,成了乔今安最讨厌的存在。 那意味着他对她惩罚的开端。 期间他接连换了几个地方,乔今安不知道他折腾到了几点,只模糊记得最后结束时,他把她放到了床上。 云景尧看了眼昏睡的小人儿,拿过床头的烟,到了露台。 他贪乔今安身子,这点,他从不否认。 但也只限于身子,这点,他清清楚楚。 次日,阳光布满整个房间,刺的乔今安眼睛生疼。 耳畔沉稳的呼吸声提醒着她,云景尧昨夜睡在了她的床上。 不想面对他,乔今安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她到餐厅用完早餐,云景尧才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 神清气爽的,看上去心情不错。 乔今安放下碗筷往外走,被他叫住:“乔今安,我姐要跟宋知年订婚,你的老相好要成姐夫了。” 又是暗讽,乔今安拳头紧握,不想再忍。 第9章 来日方长 她转身正视着他:“云景尧,我跟宋知年清清白白,别用你肮脏的思想来衡量我。” 梁维来接云景尧去公司,进门就正好听见乔今安的话,听的他是心惊肉跳。 他在心里为自己默哀几秒,今天是指定没好日子过的了。 去公司的路上,梁维三番五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问:“云总,今晚跟宏森的文总有个饭局,您要不要去?” “好。”云景尧点头应下。 梁维被惊的目瞪口呆,他本来是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云景尧如此爽快。 他又发现云景尧心情好像还不错,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比平时要柔软三分。 被骂还这么开心? 一时间,梁维滋生了个不太合适的想法,他家云总好像有点,那什么什么贱... 宏森的文总请云景尧吃饭,那是三顾茅庐。 今天云景尧好不容易答应了,文总生怕伺候不好这尊大佛,又特地请了几个老总作陪,甚至还有一两个高官。 云景尧去的迟,上座的位置还被留着,他入席,众人才坐下。 商政场合,免不了要寒暄一阵,酒过三巡,文总端起酒杯,挨个打圈儿。 “云总,这位是商殷,北城地产界新秀,以后江城这边,还劳您关照。”文总把左手边的男子引荐给云景尧。 男子西装革履,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上系着的黑色领带,显得他神采奕奕。 听到名字,座上的云景尧慵懒的抬了下眼皮,扫了眼商殷,没吱声。 见他坐着,商殷也不起身,只伸出一只手来:“久仰云总大名。” 云景尧伸手,伸到一半突然转向,端起酒杯,微微一动示意。 商殷也不尴尬,依旧笑着。 气氛略显微妙,文总混迹商界多年,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连忙打起圆场。 云景尧他自然是得罪不起,权衡利弊,只好赔着笑道:“云总别介意,商总毕竟不是本地人士,新入乡,一时还不能随俗。” “无妨,文总严重了。”云景尧抿了一口酒,随意应付一句。 云景尧叱咤江城,商殷肯定是听说过他的,今日一见,才明了,他能成江城北斗之尊是必然。 这人过于高深莫测。 商殷原本是无意参加这次饭局的,想着以后要长期在江城发展,最后也就没推脱文总的邀请,却没想这个文总是个扒高踩低的。 他不愿再与文总周旋,走到他身边,低语一句:“文总,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日。” 说完带着助理,笑着离开。 文总气的脸色铁青,碍于众人在,又不好发泄出来,只能吃瘪。 云景尧望着商殷背影,摇摇头,到底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不过,宏森的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景尧对着梁维招了招手,梁维过来,埋下头,听他吩咐。 商殷坐在后排,正闭目养神,车子猛的一刹,他额头撞在了前排椅背上。 助理望着对面刺眼的灯光,回头对着他道:“商总,有车拦我们。” 那车车速极快,是一路从后面追赶上来的。 商殷看了眼对面横着的车,劳斯幻影,车牌五个八,心里顿时有了数。 他捏了捏太阳穴,让司机把车熄火,等对面来人。 不一会儿,梁维走到他的车前,轻扣车窗, 车窗降下来后,梁维一副公式化口吻:“商总,我家云总想请您上车聊一聊。” 商殷开门下车,斜靠在车旁:“车里闷,云总出来聊好些。” 两车隔得不远,车窗也未关,商殷的话自然落入了云景尧耳中,不等梁维过来传话,他开了车门。 他端站在车边,睨了眼商殷,不急不慢道:“听人说,商总有意在江城发展?” 云景尧的敌意,商殷感受的真真切切。 他挑了挑眉反问:“云总忌惮?” “不足为惧,我只是好心提醒商总,江城地险,不是谁都能分一杯羹。”云景尧勾着唇,笑意不明。 商殷耸肩:“能不能分一杯,也并非云总说了算,来日方长,云总。” 云景尧不在意商殷的挑衅,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挑衅自己的人,下场不好,甚至能用惨不忍睹形容。 他转身回到车上,开门时,又扭头道了句:“商总,后会有期。” 车又继续行驶后,梁维愤愤道:“云总,这小子太狂了,要不...” 云景尧双手交叉,骨头捏的咔咔作响:“不用,由他去。” 他深知,最让人失望的事,不是希望被扼杀在摇篮里,而是希望被囚禁于成功边缘。 云景尧注意到商殷,全是因为乔今安,那日他在她房间瞥见这个名字后,立刻让梁维去查这个人。 一查才发现,这人不简单,正是北城崛起的新星。 他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颠覆了整个北城的地产行业,近来,好像又有进军江城的趋势。 以他的资历,根本不足以让云景尧顾忌,今日恰巧碰上了,他便给那人提个醒,他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昨晚云景尧又狂又野,乔今安今日骨架跟要散了一样。 加上突然来了姨妈,她浑身没劲,连言言也没陪,一个下午都躺在床上睡觉。 云景尧回来时,她还在床上睡着。 似乎对她这表现很满意,他心情大好,还打算到房间里慰问一番。 听见开门声,乔今安本来醒着,立马翻身过去背对着,闭上眼佯装睡觉。 “二十出头就不行了?”他数着她修长的睫毛,问道。 乔今安心里暗骂,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习惯了她默不作声,他自顾自话:“叫你别强忍,求求我不就好了?” 求求他?乔今安以前不是没有求过他,求他轻一点,求他慢一点,求他快快结束。 他一听到她发苏的声音,完全丧失理智。 兴奋因子作祟,就像打了鸡血,更加生猛,每回不把她折磨的奄奄一息,决不罢休。 不想听他说那些荤话,乔今安索性拉过被子捂住头,两只手将耳朵捂住。 云景尧还有视频会议,站了片刻,退了出去。 听见响动,乔今安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大概几个小时后,她忽然嗅到一阵沐浴乳的清香,有一只手掀开了她的裙摆。 肚子痛的厉害,她昏沉的叫了一声:“云景尧,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他嘴里低咒一声:“艹。” 他将手抽出去,像不高兴:“乔今安,你能不能管管你那玩意儿。” 乔今安瞪他一眼:“你能让老天爷天天出太阳?” 这人混起来,还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讲道理? “伶牙俐齿。”他冷哼一声,摔门离去。 要不是她今天连续两次反讽,他差点忘了,她本性并不温顺,只是暂时将那一身刺藏了起来。 云景尧回到房间,打开花洒,冲了个冷水澡,身体的燥热才被降下来。 他最近像被下蛊一样,愈发喜欢蹂躏她。 乔今安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他一折腾厉害了,她有可能会病上好几天。 他却是看中了这点,生生把那事儿,变成了一种报复手段。 第10章 烫伤 乔今安落了月子病,又接连服用紧急避孕药,导致这次姨妈量特别大,痛的人直冒冷汗。 这一宿她几乎没怎么合眼,第二天起来,眼睛下的黑眼圈肉眼可见。 乔今安拖着疲惫的身子到饭厅时,云景尧正在接电话。 过了两分钟,他挂断电话,转向乔今安:“你等下去陪我姐试礼服。” 云景尧一抬眸,她惨白的小脸就映入眼帘,他随即挪开视线。 她舒不舒服的,他从不在意。 乔今安闻言一顿,云景尧不喜欢她出门,想来这应该是云思妙的意思。 乔今安心里好笑,云家大小姐试礼服,会缺人陪吗? 她猜不透云思妙安的什么心,也不想费力去琢磨。 但她身体不舒服,便本能的拒绝:“我不想去。” 云景尧眸色一黯,讥讽道:“怎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姐夫?” 乔今安瞪他一眼,将手上的鸡蛋捏的稀碎:“你有病?就喜欢强迫别人?” “倒是提醒我了,你不去的话,我只好让梁维请你去。” 他将“请”字,咬的特别重,完全不像商量的样子。 乔今安怔怔的盯了他好一会儿,像是要把他盯个骷髅出来。 随后又突的笑笑,自己怎么糊涂了,云景尧也是云家的种,怎么也得继承他们云家的优良基因吧。 云家,不就喜欢用强的么。 乔今安最后还是被梁维请上了车,送到了市中心的一个私人工作室。 “lifetime。”乔今安进店,看着前台印着的一串英文,念出了声。 从前的一幕幕,忽然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她甜甜的叫着云思妙:“妙妙姐,他们家的礼服好好看,就是真的好贵。” 云思妙哈哈一笑:“你妙妙姐买得起,等你结婚,送你一套。” 她夸张的尖叫出声:“哇,就冲你这句话,我得快点谈个男朋友。” 然后两人挽着胳膊,大笑着离开。 乔今安抬脚往里面走去,转角就见宋知年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玩着手机。 云思妙刚换好衣服出来,见到她,冲着她笑笑:“今安,你来啦。你看我身上这件怎么样?” 宋知年这才将手机放下,朝云思妙那边看去。 看到乔今安时,他不爽的又斜一眼云思妙:“云思妙,你什么意思?” 云思妙的泪水顷刻就在眼里打圈:“知年,你凶我做什么,我不是想着今安结过婚,有经验,让她帮我把把关嘛。” 乔今安满眼疏离,面前的云思妙陌生的离谱,仿佛跟她从前认识的云思妙,不是一个人。 宋知年心软,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刚刚的气势瞬间就被云思妙的珠珠,削减一大半。 宋知年抽过面前的纸巾,递给她:“行,行,当我没说。” 云思妙擦干净眼泪后,情绪才稍微有所好转。 她又问乔今安:“今安,这件好看不?” 乔今安瞄了一眼,云思妙身上是一件以星辰大海为基础色系,周边镶嵌碎砖的抹胸长裙。 她随口应道:“没把你好身材衬托出来。” 云思妙埋头左瞧右看,发现是那么回事儿:“那我再去换一件。” 转身的那一刻,她不小心捕捉到乔今安严重的黑眼圈。 她想了想,笑眯眯的对着乔今安道:“今安,你跟景尧都年轻,但还是要懂得节制,你看你熬夜熬的...” 乔今安知道她这话,明着是对自己说的,暗里是说给宋知年听的。 她不理解,云家这两姐弟喝了什么迷魂汤,非要认定她跟宋知年有私情。 云思妙这样说,她要是解释,反倒还说不清。 乔今安硬着头皮道:“思妙姐说的对。” 云思妙暗暗地观察着宋知年,见他表情起伏不大,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是个矛盾体,一方面有愧于乔今安,另一方面又处处将她树立成假想敌人。 说到底,还是她太在意宋知年。 lifetime的高定礼服,闻名世界,无论是设计还是用料都是无与伦比。 云思妙也同大多数少女一样,极注重仪式感,所以即便是一件订婚礼服,也是反反复复试了多次,直至下午时分。 乔今安早上被云景尧气的没吃下东西,空腹到了下午,一张脸苍白的全无血色。 宋知年见她捂着肚子,关心的问她:“今安,你怎么了?一阵痛感袭来,乔今安额上开始冒出冷汗,宋知年见状不对,赶紧过去将她拉了起来。 “那边有休息室,我扶你过去。”宋知年边扶起乔今安,边吩咐店员倒热水。 痛感越来越强烈,乔今安疼的发不出声,又搭不上力,完全是被宋知年拖到了休息室。 待云思妙从试衣间出来,发现两人没了踪影,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问几个店员有没有看到两人,刚刚送开水的那个,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宋少扶着那个女的去休息室了,她不舒服,宋少还很着急。” 送水的店员认识云思妙和宋知年,知道两人是未婚夫妻关系。 刚才乍一见宋知年扶着乔今安,自然是想偏了,提到乔今安时,语气还有点不屑。 一听店员这样说,云思妙心里紧张的不行,她没想到就算是自己谨慎提防,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过于疼痛,乔今安手指早已麻木,无法拿稳水杯,差点将水打翻。 宋知年心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水杯,喂到她唇边。 乔今安坐着,他是站着的,为了方便乔今安,他索性半蹲着身子,一只手递水,一只手放在她颈后,让她好往后靠。 云思妙几乎是放小跑的到了休息室,一进去,就正好撞见这一幕。 宋知年放在乔今安身后的手,让她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知年,你这样不太合适。今安是你弟媳,还是我来吧。” 云思妙说着就上前去拉宋知年手中的水杯,许是太急,高跟鞋不小心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她突然间绊了下,重心不稳的往前面摔去。 “啊——” 这一摔,刚好就碰在了桌面上的水壶上,水壶被打翻,里面滚烫的开水瞬时洒了出来。 就算云思妙反应再快,与水壶接触的手腕部位,还是没能幸免被洒上开水。 她新换的是一条酒红缎面鱼尾裙,袖口是泡泡袖的设计,手臂自然是露在外面的。 她的手腕霎时间红成一片,严重的地方还起了小水泡。 “啧...好痛...”云思妙难受的眉毛紧拧在一起,声音也在发颤。 乔今安虚弱的叫宋知年:“你快送她去医院。” 宋知年见云思妙手腕伤势,心里蓦然紧张起来,来不及多想,抱起她就往外冲。 “那你怎么办?”走到门口,他想起来什么,又回头对着乔今安问了一句。 乔今安用尽全力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才离去。 环宇会议室,云景尧手机震动不停,他始终没接。铃音结束后,手机又闪烁起来,是微信提示音。 他滑开手机后,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鸷狠戾。 会议室内的一群人,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再一看他面上笼罩着寒霜。 全都立马打起了百分百的精神,生怕被犀利的言辞针对。 乔今安运气还算好,最后遇到一位了热心店员,帮她点了餐,又帮她买了止痛药,她才得以缓过来。 她打车回壹号院,刚迈进门,张妈就不断的对着她使眼色。 乔今安顺着张妈的视线探过去,云景尧正悠闲地站在假山景观前,给鱼池里的鱼儿喂食。 光线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的他蓝黑色的西装,似被镶了金边。 乔今安抬头望了眼天,今天的太阳是东升西落没错,面前喂鱼的人也真是云景尧,不是幻觉。 云景尧听见脚步声,将手里的鱼食一撒,拿过佣人准备好的手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双手。 “安安。”他突然叫住乔今安,冷酷的脸上,有些许笑意。 乔今安耳朵“嗡”的一声,呼吸一滞。 又是这熟悉的两个字,他是又要开始发疯了。 第11章 把她扔进水池 乔今安站在原地,与他视线相迎:“怎么?” 她话是这么问的,实际在瞧见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时,心里已猜了个大概。 他准是得知云思妙被烫伤的消息了。 云景尧的笑意深了几分“安安,听说你会动手了?” 乔今安默了片刻,她没想到,云思妙现在可笑的还会歪曲事实了。 “你们两姐弟真不愧是一个妈生的,不是强的就是骗的。”乔今安讥笑出声。 “呵,安安,我们是跟你学的呀。”云景尧压着声音,分不出喜怒。 乔今安简直受够了他的阴阳怪气。 三年了,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会被他逼疯,更别说她这个曾经抑郁过的人。 她顾不得疼痛,扯了声冲着他喊:“云景尧,杀人不过头点地!” “是,当初是我贱,我爬你床。这三年来你折磨我,怎么也该消气了吧?求你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我,当给你云家祖上积德。” 云景尧眯了眯眼,嗤笑:“真看得起自己,云家的德还轮不到你来积。” 乔今安摇摇头,像是自语:“对,我忘了,你们家从祖上开始就缺德。” “乔今安!”她的这番话,终究还是让他有了一点儿恼意。 “云景尧,终有一天,你们全家要遭报应。”乔今安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意,她今天像是铁了心,想惹他不痛快。 她就要看看,云景尧还有什么下作手段,是她没见识过的... 云思妙今天这一作妖,倒是让乔今安人间清醒了。 她忽然间就想通了,跟云家人打交道,永远不能处于被动局面,因为他们贯喜欢得寸进尺。 只有主动,才能扭转乾坤。 云景尧不就喜欢找她不痛快,好,她自己送上门,让他挑拣毛病,任他折磨。 这样时不时激怒他,把他手段全部领略一遍了,也好防患于未然。 说不定他哪日厌倦腻味了,就放过她了。 “乔今安,谁借你的胆?”云家人,是云景尧的底线,触碰不得。 “我问天借的,因为老天爷也看不惯。”乔今安架势一点也不弱。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清醒?”他还纳闷,以前处处收着利爪的猫,今天是吃了什么药,猫爪子痒痒了? 乔今安听的皱了眉,看着他一步步往自己这边迈,她也不躲。 杏眸里的倔强对上凤眼里的隐怒,视线交错间,折射出的是强烈的恨意。 云景尧两步到了她面前,猛然攫起她的下颚,恨不得捏碎的力道。 乔今安被迫抬头,雾气腾腾的眸里,全是曾经的那股子倔强。 他的指腹捻过她的唇角,戾气很重:“我不介意、帮你清醒清醒。” 他说完,没有半刻犹豫,打横将她抱起。 乔今安意识到不太对劲,一双手胡乱的打在他宽阔而又强壮的胸膛上。 脚也不断猛踢:“云景尧,你放开,放开!” 云景尧脸色阴沉的骇人,身上那股危险气息,再也隐藏不住。 他结实的手臂轻轻一收,将她的小手扼制的不能弹动。 云景尧大步流星的往露天泳池走去,到了池边,他突然间甩手,毫不怜惜的把乔今安丢了出去。 “扑通——” 一个腾空,乔今安还没反应过来,冰冷的水涌入口鼻,瞬间淹没头顶。 冷,犹如冰浸般袭卷身体每个部位,刺骨寒心。 “梁维,等太太反思好了,你拉她上来。”望着水中不断扑腾的身影,他冷嗤一声。 梁维盯着那片水花,有些犯难:“云总,太太好像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 她今天嘴犟的狠,他得让她尝点苦头。 要是单因为她不会游泳,就将她抱上来,岂不太便宜她? 他想着想着,蓦然记起来,那女人曾经好像说过,她怕水?这不正好,全当是给她壮胆了。 最后,云景尧冰冷的吐出几个字:“赶在死前捞起来就行。” 他说完,未再看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梁维如同接了个烫手山芋,在泳池边来回徘徊,不知该如何是好。 乔今安一早就知道云景尧狠厉,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惹恼了指定没好下场。 可乔今安既然敢惹他,也就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 她想过他报复自己的很多种方法,唯独没想过,他会丧心病狂到把她扔下水。 乔今安是在乡下长大的,十多岁时失踪掉进过邻居家的鱼塘,此后心里便有了阴影。 一到水多的地方,她的身体会不停打颤,心跳也不断加速,惧怕到不行。 乔今安犹记得,从前云景尧还嘲笑过自己,连小水坑都怕,真是个胆小鬼。 他的记忆力极好,是绝不会忘记这茬的,所以她笃定,云景尧将自己扔在泳池里,是故意为之。 倒也符合他心狠手辣的做派。 “唔——”乔今安又呛了一大口水。 乔今安在心里反复给自己鼓气,绝不能就这样,不能沉下去。 自己不能死,言言不能没有妈妈,弟弟不能没有姐姐,不能... 强烈的求生意识,促使她努力的往上扒,想要浮上去。 但生理期本就虚弱,一遇冷水,更是弱不禁风,她扑腾两下后,力不从心,逐渐失去意识。 起初佣人们还以为谁不小心落水了,后来看到梁维一直站在池边,也就没多在意。 只有张妈一直观望着,她老远就瞅见那人像乔今安,走近了一看,还真是。 水中突然没了动静,张妈急得差点跳起来:“哎呦喂,梁助理,你还跟个木头样站着干啥,快下去救人啊!” 梁维意识到不对劲,纵身一跃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把失去知觉的乔今安拖了上岸。 “咳咳——”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乔今安缓缓睁开眼。 蓝白相间的被套,头顶上挂着得点滴,告诉她,自己这是在医院。 乔今安扯了一抹微笑,劫后余生的微笑。 还好,自己还没死。 床头放着一碗稀饭,还在冒着热气,乔今安想,刚刚肯定有人来过。 “太太,你醒啦?”张妈拿着餐盒进来,关切的问。 乔今安点点头,问道:“您送我来的医院吗?” 张妈动作一顿:“不是,是梁助理送您来的,您溺水后...” 张妈说着说着就没了后话,乔今安也没追问,她清楚记得当时自己是昏迷了,那种程度的溺水,不做人工呼吸是会毙命的。 乔今安仔细想想,还是很后怕。 梁维要是不及时跳下来,自己恐怕已经升西了。 云景尧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变相告诉自己,她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如此看来,直接跟他对着干,也不是一条明智之举。 他那般阴狠,保不准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 “太太,太太?”乔今安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张妈在叫她,张妈只好加大了音量。 乔今安这才回过神来,不解的问张妈:“啊?怎么了?” “您喝点粥吧,来医院我瞧你身下红了一片,想着是您月事来了,医生看过后说您体寒,您也别把身体拖垮了。”张妈指了指床头的那碗粥,是加了红糖熬的。 乔今安接过热乎的粥,鼻子一吸,心里很感动。 那粥甜甜的,甜到了心坎里。 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这样关心她了。 乔今安十五岁时,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双双殒命,只留她和一个不满十岁的弟弟。 但她不甘心被命运扼住咽喉,十八岁时,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江大,带着弟弟来到江城,投靠舅舅。 虽然舅妈不待见姐弟两,但她舍得吃苦,她和弟弟的学费,全是她不分昼夜,勤工俭学挣来的。 本来,眼前的生活看着看着,逐步光明起来。 却因为大一那年,她结识了云思妙,阴差阳错的救了云老头子,而全部改写了篇章。 她又被云家,拖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2章 弟弟惹祸 一碗粥喝完,乔今安刚放下碗,医生来查房。 问了些基本问题后,女医生叮嘱道:“你本来就体寒,月事期间落水,弄不好要落下病根。” 乔今安面上认真点头,实际上,病根,她坐月子时早就落下了。 医生又问:“按理姨妈量再大也不至于这样,你平时不注意吃食?” 恰恰相反,乔今安为了每个月的那几天少受罪,平日里饮食格外注意,从不吃生冷的。 乔今安一想,病房里也没其他人,有病就得医,她低着头道:“就是前几天,连续吃了两颗紧急避孕药。” 一颗紧急避孕药,药效为七十二小时,那日她其实吃一颗就可以,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吃了两颗。 只是没想到,那药的副作用那般大,会痛的她生不如死。 以前云景尧每次都会自觉做措施,这两次却并没有,乔今安被他一弄,早就羞的恨不得钻入地缝里去,哪还顾得其他。 女医生叹口气:“一年最多吃三次,你一个月吃两颗,是不想生育了?” 不想生育这点,说到了乔今安心坎里,也醍醐灌顶般,点醒了她。 名门望族都注重人丁兴旺,云家作为江城第一豪门,在子嗣方面,更是抓的紧。 云景尧是独子,为云家开枝散叶的重任,自然落在乔今安身上。 云老太太那边盯乔今安肚子盯得紧,天天盼她再生个一两个,要是让老太太误会,她不能生育... 乔今安心里有了主意,她问女医生:“我这种情况,可以写病历上吗?” 女医生奇怪的看她一眼,第一次见有人要求,把这等不光鲜的事写上病历。 但介于是病人隐私,她也不好多问,只道:“我要给你开相关的药,是可以写在病例上的,出院的时候来取病历。” 医生话音刚落,一阵铃音响起,张妈从乔今安包里取出手机递给她:“太太,电话。” 乔今安一看,是弟弟乔煜的号码,她瞧了眼屏幕上的日期,今天不是周末。 乔煜怎么会打电话过来?乔今安带着疑惑,接下电话。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她一双好看的眼睛,霎时睁的椭圆,棕色的瞳孔也猛然放大了几倍。 乔今安捏着电话的手,不断收紧,直到电话挂断,五根指头还处于紧绷状态。 她颤抖着拔掉手上的针头,顾不得血滴在往外冒,拿了包,穿起拖鞋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张妈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将她拦住:“太太,您这还没好呢,梁助理交代了,要痊愈了才能出院。” 一听乔煜出了事情,乔今安怎么坐的住,情况过于紧急,一时间她也急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绕开张妈,继续往前走,说话也变得结巴:“张妈,我...我有事...你别管我。” 张妈想上前去拉她,她已经跑了老远一大截儿。 乔今安出了医院,随意拦了辆的士,慌张的上了车。 师傅从后视镜瞄了眼,心里暗想,这个女人穿着一身病服就跑出来了,怎么跟逃命似的。 “师傅,去...去第一高中。”她跑的太急,说话时还不断喘着气儿。 正值晚高峰,市区红绿灯又多,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离目的地还是差一公里。 乔今安十分焦急的望向窗外,前面像是堵死了,密密匝匝的车子连成一片,一动不动。 乔今安等不及,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关门前还听见师傅大吼:“喂,没给钱呢,喂!”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没钱呀,云景尧不允许她存钱,她的零用钱都是偷摸藏的,在换下来的裤子兜里呢。 她把车门一甩,从手上取下一个戒指,透过车窗的缝隙扔给司机师傅:“这个是真的,当付车费。” 乔今安取下来的,是以前生日时,云思妙照着她喜好买的铂金戒指。 她一直带着,今天突然觉得格外刺眼,或许现在抵给司机师傅当车费,是那枚戒指最好的归宿。 乔今安脚上穿的是一双拖鞋,跑不快,她索性脱下来,打着光脚,一路小跑到了一高。 乔今安跟云景尧结婚后,云老头子按约,把乔煜送进了江城最好的高中,江城第一中学。 一高生源质量高,管理又严格,每年的重本率都是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乔煜今年十八岁,这儿六月份就要参加高考,他学习成绩很好,一直是年级前十,以他的成绩,怎么说,也得上清北。 乔今安之所以这样着急,正是因为乔煜在电话里告知她,他在学校惹了麻烦。 乔今安到乔煜班主任办公室时,乔煜和一个女孩儿正站在那里,两人耷拉着脑袋,女孩还在抽抽泣泣。 乔煜见乔今安来了,一如电话里一样着急:“姐姐,我...” 乔今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乔煜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她见到乔今安,显然很是诧异。 乔今安这身穿着打扮,跟她想象中的豪门阔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点。 班主任对着乔今安微微一笑:“云太太,您来了。” “李老师,不好意思,乔煜给您添麻烦了。”乔今安躬了下身,一张脸涨红。 乔煜是关系户,上面是云家,单是谈恋爱的事,班主任本来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两个人管不住身体,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儿,捅了个大娄子。 偏偏女孩家里在江城地位也不低,班主任拿不定主意,只好请了乔今安来商量。 班主任从包里抽出一张折了几次的单子:“云太太,我们到一旁谈吧。” 乔今安皱眉,事情可能比她想的还严重,她跟在班主任身后,一同出了办公室。 果然,等到两人到了楼梯口,班主任将那张单子摊开来,上面赫然写着“江城市妇幼保健院”几个字样。 “云太太,乔煜早恋,那个女孩...”班主任说着,将单子递给乔今安,示意她自己看。 乔今安双手摇摇晃晃那张超声单,最下面的一行字,让她差点昏厥。 “超声提示:宫内可见孕囊,卵黄囊。” 当过妈的人,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乔今安按住胸口,心里五味杂陈,好半天都没说话。 她想冲进办公室,大声质问乔煜,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乔今安有点自责,自责自己一直把乔煜当小孩,没能多注意他的感情生活。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显然头痛:“云太太,单子是那个女孩掉落在桌下,我巡查时发现的,现在事情我还压着,您看该如何处理。” 乔今安把单子揣进包里,捏了捏眉心:“李老师,我还是要跟乔煜了解下情况。” 乔煜成绩好,人长得又高又帅,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谈恋爱乔今安不怀疑,但是让女孩子这样,她还是不大相信。 班主任点头,去办公室叫了乔煜出来,乔煜一直埋着头,确实像个做错事的小娃娃。 乔今安克制住胸腔中的怒火,盯着他问:“乔煜,是不是你做的?” 乔煜第一次收到姐姐的这种目光,声音打颤:“姐...是。” 他说出“是”字的那一刻,乔今安仅存的一丝理智被摧毁。 “啪——”乔今安忍不住,给了他一耳光。 乔煜终于抬起来头,红着眼眶,又带着哭腔请求:“姐,你别给姐夫说,别给姐夫说。” 乔今安呆愣在原地,对,绝对不能让云景尧知道这件事。 第13章 赵阙凝 乔煜担心的,也是乔今安担心的,云景尧要是知道乔煜在学校犯这种混,以他雷厉风行的个性,乔煜能不能继续上学,就两说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顿好女孩。 乔今安走到女孩身旁,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巾递给她:“对不起。” 女孩接过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并不做声。 “对不起,是我没有管好乔煜,我很抱歉,我可不可以请你的家长来谈?”乔今安柔声道。 女孩一听找家长,反应极其强烈,一个劲儿摇头:“不,不行,我不用你们管,我自己可以解决。” 乔今安抚上她的肩,帮她缓解情绪:“你先别激动。” 班主任低声在乔今安耳边道:“云太太,这个女孩是赵家的小千金赵蕊。” 赵家?小千金?乔今安深吸一口气,突的有点忐忑不安,该不会如此凑巧? “哪个赵家?”乔今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明盛集团。”许是怕女孩激动,班主任的声音依旧很小。 乔今安身子一僵,喉咙发紧。 明盛集团,赵阙行家里的产业。 可为了女孩的终身着想,她无论如何也是要跟对方家长谈的。 她要教乔煜,做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犯了错误,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班主任见乔今安久不做声,又道了句:“云太太,我认为,这事情你们私了是最好的。” 乔今安定神后,强行露出一抹微笑:“谢谢李老师,真的给您添麻烦了。” 李老师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云太太同意私聊,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乔今安将两个人领出校门,脑子里乱乱哄哄一团糟,绞尽脑汁竟想不到丁点儿好办法。 赵蕊是赵阙行的小妹,他们家只有这么个女孩儿,外人都知道,一家人对她是宝贝的不行,典型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赵家知道这事儿,乔煜肯定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 这是乔煜犯的混,任人怎么罚都应该,只是赵家肯定会断绝两个人的来往,乔煜和赵蕊,只有一个能留在一高,那么乔煜肯定是离开的那个。 乔今安烦躁的甩了甩头,一高的教育资源是最好的,马上临近高考,换环境会对乔煜很不利。 她做梦都在盼乔煜能够考上清北,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才不会像自己一样,随意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想回家了。”呜咽的声音,从乔今安身后传来,赵蕊还在抽气。 乔煜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乖,别担心,姐姐会想到办法的。” 乔今安将乔煜拉开,轻声跟赵蕊说:“赵蕊,如果我悄悄给你们处理了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会愧疚难安。” 赵蕊一听,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乔煜姐姐,不,爸爸哥哥会打死乔煜的。” “打死就打死,我不怕!蕊蕊,我们听姐姐的好不好?”乔煜一看赵蕊又哭起来,着急的紧。 赵蕊想了好久,才小声道:“找我二哥,二哥脾气好,也知道我和乔煜在恋爱。” 赵蕊随即给乔今安报了一串电话,乔今安没犹豫,照着号码打过去。 乔今安不知道赵阙行排行老几,等待接听的空档里,她默默祈祷,希望不是赵阙行。 只要不是赵阙行,这件事就不会那么快传到云景尧耳朵里,事情就还有转机。 “喂?哪位?”那头问的很直接。 听见不是赵阙行的声音,乔今安如释重负:“你好,我跟你妹妹赵蕊在一起,她现在遇到点麻烦,你可不可以亲自来接她?” 那头沉默片刻后,问乔今安地址在哪,之后挂了电话。 约莫半个小时,亮黄色的灯光逐渐靠近几人,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停在了几人面前。 一身休闲服装,模样俊郎的男子降下车窗,言语简洁:“上车。” 乔煜牵着赵蕊上了后排,乔今安没办法,只能坐上副驾。 “系安全带。”赵阙凝没看乔今安,轻飘飘的道了句。 乔今安把安全带系好后,车子立刻弹射出去,想到赵蕊,乔今安下意识的喊道:“慢一点!” 赵阙凝果然将速度减缓了,他望了眼后视镜,赵蕊还红着眼眶。 他的声音变得出奇的温柔,跟之前判若两人:“小妹,这小子欺负你了?” 赵蕊猛摇头不语,乔今安接过话:“你把车开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停下吧,我有事跟你聊一聊。” 赵阙凝很快把车驶入附近的一个停车场,车一停住,乔今安就开了口:“赵蕊怀孕了,乔煜的。” 顿了顿,又赶快补充一句:“无论您想要乔煜负怎样的责任,我们都承担,只要能让他继续读书。” 赵阙凝眉心狠狠蹙在一起,猛的拍了下方向盘,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 “小妹,你和乔煜下去。”他将烟点燃,吐了一口。 赵蕊和乔煜下车后,他偏着头问乔今安:“负责?” “是乔煜的错,你如何惩罚他,我都没有意见,我只想让他留在一高,参加完高考。” 乔今安觉得他的脾气确实算好,要换成赵阙行,估计早就跳到乔煜身上了。 赵阙凝一只手伸出窗外,掸了下烟灰:“云景尧的太太,就是这样处理事情的?” 乔今安从赵阙凝的语气里分辨出,他跟云景尧不对付,至于原因,她懒得过问,云景尧能坐在江城最顶端的位置,那些年肯定多少也得罪过人。 她于是干脆的撇清关系:“我是我,云景尧是云景尧,我跟他从不是一路人。” 赵阙凝侧过头来,眼神戏谑:“你是他老婆,你跟我说,你们不是一路人?” “赵先生,我是诚心想处理好赵蕊的事。”乔今安避开了他的话,切入主题。 赵阙凝把烟熄灭:“我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但是...” 前半段话于乔今安而言是希望,未知的后半段话,让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赵先生,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我一定会去办。” 赵阙凝望了眼车外,借着停车场的路灯,可以看见赵蕊正靠在乔煜的肩上。 他指了指两人:“但是赵蕊出院之前,乔煜必须全程陪着,我不是再同你谈条件。” “我是舍不得赵蕊伤心。” 他转变的太快,乔今安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不由多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明明是昂藏七尺的男子汉,在说这话时却有道不出的柔情。 他理智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跟他稍带痞气的外在,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这样疼爱赵蕊,一定不会做伤害她名声的事情,乔今安的顾虑,在他的这席话中全部消散。 “赵先生,我欠您的人情一定会还。”乔今安由衷的对他道。 赵阙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门下了车。 他走到赵蕊身旁,摸了摸她的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她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乔今安过去把乔煜拉走,又转身对着赵阙凝再次道谢:“赵先生,真的很感谢您,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乔今安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对了,赵蕊去医院的时候,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 赵阙凝点点头,没说话。 别墅的花园里,围成圆的天空中挂着一弯新月,鹅卵石铺砌的小路上,倒映着树影,斑驳陆离。 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乔今安上了正门前的台阶,从风声中捕捉到异样的声响,是言言在哭。 乔今安跑着冲进去,几个佣人正抱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言言,轮流哄着。 杨姐见乔今安回来了,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哎呀,太太您可算回来了,小少爷身体不舒服,认人呢。” 言言没什么精神,软哒哒的趴在杨姐肩上,看见她,软绵绵的嚷着:“妈,抱,妈,抱。” 乔今安一心都扑在言言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沙发上还坐着人。 云景尧翘着二郎腿,两只手靠在沙发上,冷眼旁观。 第14章 他知道她吃避孕药 他一言不发坐在那里,视线没从乔今安身上挪动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言言睡着被抱走后,乔今安回头才发现,云景尧坐在沙发上,神情晦暗不明,正盯着她。 他冷着声开口,一如既往的刻薄:“这么晚才回来,忘了自己是个妈?” 乔今安平静如水,好似没有听见他那故意刁难的话。 见她不像预想般的那样,露出獠牙进行反咬,倒是一如往日乖顺,云景尧冷哼,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表面的温顺都是假象。 许是下午吃了苦头,再掀不起大风浪,不敢正面跟他作对。 他的认知里,她一贯表里不一,面上做的和心里想的,向来都是相悖的。 云景尧又睨了眼一旁的病历,抓过,用力朝乔今安扔去。 他不是故意的,但文件袋好巧不巧,半分不差的,就打在了她脸上。 她狠瞪他一眼,眸里全是不满。 看来那袋子,他是一点儿也没省力气的,往这边扔来的。 文件顺势滑落到脚底下,乔今安瞥见是病历,怕被云景尧看穿心事,佯装镇定的拾起来。 封口那里有被撕开的痕迹,显然,他已经看过内容了。 她先前走的太急,忘记了病历这一茬,想来是梁维去帮自己办理出院手续时,一并取的。 乔今安还在看病历上写了什么,忽然听他说了句:“吃避孕药对身体多不好啊,犯不着对自己这么狠心。” 若是旁人这样说,那可能真的是在关心乔今安,而云景尧这么说,只能让乔今安的身子直犯僵。 他会不会是看破了什么? 云景尧能在江城一手遮天,靠的不仅是铁腕的手段,还有会琢磨人心的本事。 梁维把病历交给他后,他只扫了眼,看到宫寒、避孕药等字样,便猜到了乔今安问医院要这份病历的动机。 乔今安听得懂云景尧那话里暗藏的玄机,也自然是不敢再将他激怒丝毫。 只是他那话说的,乔今安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如何去接。 斟酌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当个哑巴比较好,省得一开口又惹他不快。 可云景尧的出发点,本来就是要修理乔今安,岂会因为她不言语就作罢。 “梁维,进来。”云景尧冲着门外站着的梁维喊了声。 梁维动作一向麻利,很快就到了云景尧跟前:“云总。” “你让人去太太房间清一清,还有没有避孕药,太太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些,丝毫不避讳客厅里还有其他佣人。 而他的话,又说的不明不白,暗有所指,徒给人留想象的空间。 乔今安手指紧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知道,云景尧这样凭空臆造,不过是喜欢当众折辱脸皮薄的她,更爱看她站在原地,坐立难安的窘迫样。 梁维带着人从楼上下来时,手里拿了十多盒紧急避孕药。 他把那些药放到桌面上时,明显察觉到云景尧的眼睛里,快要迸射出刀子来。 梁维摸摸鼻头,怕遭遇飞来横祸,主动把的距离跟云景尧拉远。 梁维心里感慨万千,自己这份工作的难度是愈发大了,最近云总变脸的速度,的确比变天还快。 问题的关键是,这脸变得根本无迹可寻,让他猜不出太多原因。 只能隐约察觉到,约莫是跟太太有关的,都要格外当心些。 云景尧本只是想借题稍稍发挥下,看见那堆药时,莫名的心烦意乱。 乔今安为了避孕,连命都不要?跟她当初借肚上位时,可真是大相径庭。 云景尧起身,一只手拎小鸡一样,迅速从后颈掐紧乔今安的脖子,把她的脸直直往一堆药面前按。 本以为她会反抗,却没想,她就任由他的动作。 他手上的力气,忽然就松了。 横七竖的药盒棱角扎的乔今安生痛,清楚的痛感告诉她,云景尧一定是疯了。 乔今安还被他压着,他能感到她的双肩控制不住的在抖动:“云景尧,你真的是个疯子。” 云景尧的手从她的后颈移到了前面,不断收缩,力道也是发狠的在加大,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手中纤细的脖颈折断。 乔今安颈间疼痛与窒息并存,呼吸半点也跟不上来。 直到她的一张小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他才松了手。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他阴冷的道。 “咳——咳咳”乔今安喉咙干痛,急促的猛咳一阵后,大口大口的吸入新鲜空气。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乔今安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跟死神相会了。 一天之内,自己两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全拜眼前的男人所赐。 而始作俑者,正气定神闲的在整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被弄皱的衣袖,好似刚刚那一切,仿佛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乔今安闭上眼,将眼泪止在眼眶里,不曾滑落半滴。 这个男人的心是死的,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褶皱终于被理好,云景尧才满意的扯了下嘴角。 似想起来什么,他手指向那堆药,又对着梁维道:“你查下这药单价多少钱。” 梁维一愣,怎么的,云总这是一时兴起,要打算进军医药行业了? 虽然疑惑,但他拿手机查询的速度还是很快。 “云总,单价69元一盒。”一分钟不到,梁维查到了价格。 69一盒,云景尧数了下有12盒,怎么也得八百多块。 他侧头,笑着问乔今安:“还敢存私房钱?” 她怎么就不死心呢?是还想着带着言言逃跑啊。 梁维瞠目结舌,云总让他查个单价,居然是为了探太太有没有藏私房钱。 他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乔今安头皮直发麻。 云景尧猜的准,她确实是存了点私房。上上个月,她作为中间人,给徐乐介绍了一位大买主,徐乐为感谢她,给封了几千的红包。 现在还剩两千多,她藏在了化妆盒里,不想云景尧再生疑心,乔今安编造了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你不是不知道我没钱,这是公司的福利。” 江城很多大型公司,福利是比照着国家单位来的,会发一些计生用品。 但基本都是套,没有那个公司会蠢到发药。 不过她既然要演,他也乐意陪她。 云景尧挑挑眉:“哦?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你了。” 误会? 这话从云景尧嘴里冒出来,再配上他阴测测的语调,怎么都不见得诚心。 “爱信不信。”乔今安扔下一句话,转身要上楼。 云景尧懒懒的递了个眼神给梁维,梁维立即明白过来,先她一步,站到了她身前,挡住了去路。 乔今安今日一波三折,身体疲惫到了极限,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云景尧的没完没了,将她的耐心消磨殆尽,她不高兴的蹙起眉头:“云总,又怎么了?” “我不喜欢冤枉人,有事还是说清楚的好。”云景尧说的一本正经。 乔今安差点笑出了声,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 云景尧要是不喜欢冤枉人,绝育的猫都会下崽。 那件事情后,他就不相信她的每句话。 这三年来,云景尧冤枉她的,多的数不胜数。 他外面的莺莺燕燕主动上门挑衅,他偏要说是她先找茬。 她跟男性朋友正常接触,在他嘴里就成了耐不住寂寞的勾引... “那要如何你才信?”乔今安语气淡然的问道。 云景尧半眯着眸打量着乔今安,又吩咐梁维:“梁维,你给旭日集团的行政主管打电话,问问有没有这回事。” 梁维一听云景尧这话,腿一软,差点给跪下,他怎么还是没躲过飞刀。 那旭日的行政主管是个中年妇女,真要算起来,还是他的长辈。 打电话问一个长辈,人有没有发避孕药这事儿,他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啊! 第15章 找兼职 梁维动作磨磨蹭蹭,云景尧不悦:“怎么?”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怒意,梁维吓得差点把手机抛出去,稳了稳,还是拨通了电话。 没想到他居然还真让梁维去求证,乔今安忽的觉着自己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云景尧这人有点斤斤计较啊。 “别打了。药是我自己的买的。”就在梁维按下拨号键后,乔今安出声叫住他。 工作时,行政主管待她不薄,她不想深更半夜的,为这些没名堂的事儿叨扰别人。 云景尧眸子一凛,口吻带着危险:“安安,我说了我不喜欢冤枉人。” 乔今安一脸倦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到了极限,再不休息,就要撑不下去。 她冷眼看着他:“我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好不好?” “又天真呢?”他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魔鬼。”乔今安咬着牙咒骂。 云景尧也不恼,不紧不慢的问她:“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让人去搜?” 乔今安气的发抖,他就非要这样咄咄逼人? 逼的她把两千块都当宝贝了,还不罢休。 “好,好。”乔今安接连道了两声好,转身上楼。 瞅着化妆盒里薄薄的一叠,乔今安数了六张出来。 再次下楼,她将钱扔到了云景尧脸上:“就这么多。” 云景尧弯身,一张张捡起来,冷嘲:“就这点儿出息,六百块就气成这样?” 自从知道他爱糟蹋钱后,梁维工作也做的十分妥帖,包里常常揣着兑换好的外币。 他一只手掌心摊开来,梁维心领神会,立即将钱连带着打火机递上。 “咔——”火机打开,燃起一簇火苗,云景尧把纸币移到了亮黄的焰心上。 乔今安胸口闷痛,他烧的哪里是钱,分明是她的自由和尊严。 他喜欢这样,折断她的羽翼,看她扑腾挣扎,却又无法继续回到天空翱翔。 他要的,是一只一生都被束缚在樊笼里,受调教的温顺鸟兽。 “以后,有多少烧多少。”深棕色的皮鞋踩上还未燃烬的纸币,他发出警告。 灰烬飘扬,乔今安暗骂云景尧的同时,又责怪自己太不留心,以后要多多注意。 云景尧那日烧钱过后,一连几天都没回别墅,乔今安乐的清闲,陪言言以后的闲暇时间,都用来了看图纸。 商殷最近回了北城,跟乔今安发消息的频率比之前还高,多是些设计方面的事。 这日乔今安正陪言言堆积木,又收到他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她之前画了,拍给他看的图纸,他用软件在上面圈点了几处出来,又在下面做了批注。 看了他批注的地方后,乔今安不由感慨这人的心细程度。 她回复道:谢谢老师不吝赐教。 手机震动两下,他的消息又飘了进来:是学生天资太过聪颖。 乔今安还没打完字,他又发了一条:你的图纸我征用了,报酬随你开。 报酬?乔今安打字的手微顿。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自己可以帮别人画图纸,找份兼职挣钱。 现在的她需要钱,等钱筹够了,乔煜考上大学了,她就可以带着言言离开云景尧的囚笼。 乔今安遂回复他:这份不要钱,以后多多介绍生意。 她虽然不知道商殷的底,但从他那日文雅的谈吐,能看出来他并非寻常人士。 商殷很欣赏乔今安,她这样说,正中他下怀。 她发来的设计,总是很有灵气,无一处循规蹈矩,让人一看就总忍不住去探寻其中蕴藏的深意。 想到这里,商殷又有点惋惜,她要是把大学念完,今天的建筑领域,或许早已添上了她的名字。 商殷给乔今安找活儿做,根本不是事,单是他手下的,就够乔今安画个几年。 于是,傍晚乔今安刚用完晚餐,手机响动不停。 商殷甩了好几个大单子过来。 乔今安心道,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不就遇到贵人了。 乔今安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思索一番后,为表感谢,她还是商殷发了条消息:改日一定请你吃饭。 商殷:到江城第一时间联系你。 见他同意了,乔今安拿出电脑,关上手机,认真工作起来。 她正聚精会神的时候,铃音响了起来,乔今安瞄了一眼,觉得号码很是熟悉。 想了好几秒,才记起来,是赵阙凝。 乔今安接下,那边说话一贯的简洁:“赵蕊明天手术,在华江医院。” “劳你费心了,我明天带着乔煜过来。”乔今安说着,将电脑旁的日历圈起来。 她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是一阵忙音。 赵蕊手术时间定好了,乔今安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 现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她如何瞒过云景尧的眼,从别墅溜出去。 冥思苦想后,乔今安找好了幌子,拨通了云景尧的电话。 云景尧接通电话后,一如往常不耐烦:“说。” 乔今安不介意,只要他肯接电话,就是好事。 “乔煜明天家长会,我想去学校一趟。” 那头许久没做声,乔今安能听见自己的心在扑扑乱跳。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撒谎,却又被他逼得,成了一个嘴里没几句实话的人。 良久,他像是笑了下:“对,我都还忘了你还有个弟弟,乔煜。” ‘乔煜’两个字,他说的极慢。 乔今安沉住气道:“他要高考了,我想找她班主任多了解情况。” 她在电话里,听到他在那边轻嗤,又听他道:“乔今安,为了乔煜,你也得多听话。” 乔今安死死捏紧电话,五根手指突然间就好像有发泄不出的力气。 从前乔煜是云老爷子威胁她的筹码,云老爷子去了,又成了云景尧威胁她的筹码。 她没想过,这种威胁的手段,居然还能子承父业。 乔今安强忍住怒意,使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让我去吧。” “景尧...”那边有个女音传进电话,他应了句:“好。”后面就只剩挂断后的嘟嘟声。 那个女音,乔今安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何依媛的。 怪不得说云景尧这几天都没回来呢,原来是有佳人作陪。 想到何依媛,乔今安又记起来,前几天照片的事情。 那日云景尧把照片给她看时,她还琢磨了许久,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后来仔细一想,心里猜出来个大概,餐厅里的那个身影是何依媛没错。 照片也指定是她拍的,也只有她,才会干出借位拍照这种肮脏事儿。 要乔今安说,何依媛也不太上进,好歹也算半个替身,不懂的发挥自己优势,净想着搞这些歪门邪道,有那个空闲时间,也不知道多花点心思在云景尧身上。 乔今安天天在家里等,等哪一天云景尧被她勾了魂去,扶她上位,好一脚把自己揣了。 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这天。 下次见到何依媛,一定要好好给她提点一番。 环宇总裁办,云景尧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审视着女人。 何依媛被他这不言不语的样子,和泛寒的目光,吓得不轻。 她不由打了个冷噤。 心里没底,何依媛小心翼翼开口:“景尧,我路过这边,好多天不见你了,就想...” 云景尧犀利的目光扫向她,她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沉声问:“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何依媛主动来环宇找他,也是逼不得已,这几天她打电话给他,他不接,就连消息也不回。 心里虽害怕,她面上还是一副娇滴滴样儿:“对不起,景尧,你别生气,我知道是我的错。” 她那比棉花还柔的声音,落在人耳中,有让人消气的魔力。 云景尧捏了下太阳穴,态度缓和了一点:“没有下次。” 何依媛见状,往他办公椅旁挪动几步,娇声道:“我知道错啦,景尧,下班后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第16章 醉酒 见他不说话,何依媛大着胆坐到椅子的扶边上,纤纤细手搭上了他宽阔的肩。 她柔声唤他:“景尧,在听吗?” 云景尧眉间一僵,眼里阴鸷顿生,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贪心不足呢。 得寸进尺的人,向来不讨他欢心。 他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出去。” 一听云景尧下逐客令,何依媛便不敢再去试探他的底线。 她即刻站起来,虽然脸上的笑容就快要挂不住,还是强笑道:“景尧,是魏叔叔让我来叫你的呢。” 云景尧僵硬的面部有了一丝松动,他看了眼时间,言语简洁:“地址发给我,你先回去。” 何依媛最后还是从办公室退了出来,眼里是难掩的失落。 为了不被那些个秘书看出端倪,她笑的,还比来时更加甜。 秘书助理抱着文件进来,刚好撞见她春风得意的出门。 何依媛跟她颔首微笑,装的平易近人。 秘书助理送完文件后,下到六十三楼,一出电梯就眉飞色舞道:“有个八卦,听不听?” 工位上的女孩们儿们,立马抱成一团,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 等秘书助理绘声绘色演讲完,几人议论纷纷的八卦起老总的私生活。 “哟,这是有上位的趋势啊,这都正大光明的到公司了。” “没得到云总的允许,她敢来吗?那肯定是咱云总默许的啊。” “以前也就当是八卦新闻捕风捉影,我们也当听个乐呵,现在一看,说不定八卦新闻说的都是真的。”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聊的如火如茶,完全没察觉到,两旁的人都在假意咳嗽提醒。 “你们这是手上工作太少了?闲的没事做,八卦老板?” 听到梁维严厉的声音,几个人又一溜烟的坐回了工位上。 梁维上到六十六楼,云景尧正在批文件,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云总,听说何小姐刚刚来过。” 云景尧手中的钢笔尖被折断,他把笔扔在桌面上:“听谁说的?” 梁维将刚才听见的,一字不差的转告了他。 他听完后面色极其阴沉,不假思索的吩咐道:“把新来的那个秘书助理开了。” 身边的秘书,都知道自己性子,从不敢私底下议论他,就只有新来的那个小助理,才会如此不懂规矩。 梁维感叹,还是云总牛啊,比神探还牛,不到三秒就将散布谣言的嫌疑人锁定了。 他还在膜拜自家总裁的空档里,云景尧已经起身,出了办公室。 梁维赶紧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下了地下停车场。 上车后,他突然问梁维:“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梁维一拍脑袋,他咋就这么糊涂,把这茬子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他查是早就查到了,但最近手头事多,忙的忘记汇报了。 云总找魏小姐找了几年,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云总没能寻到魏小姐,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他战战兢兢道:“云总,魏小姐大约在五天前入境,现在人应该在江城。” “明天之内把人找到。”云景尧给梁维下了通牒。 “是,是,云总放心,明天一定找到魏小姐住的地方。”梁维连声应是,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心跳节奏也逐渐慢下来。 云景尧这样,倒让梁维觉得反常,具体哪里反常,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梁维回想起来,以前云总只要听到点有关魏小姐的,风吹草动。 恨不得马上让他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如今却太过淡然。 或许初恋的保质期也没那么长,时间久了,感情也就变质了? 去往饭店的路上,梁维一路都在不停的打电话、发消息,吩咐人查魏甜的信息。 期间,他透过后视镜偷偷瞄了云景尧几次。 云景尧表情始终如一,没有波澜。 黑色的宾利车徐徐停下,酒店门廊前站着的迎宾一见车牌,江a.,立即在传唤机里呼叫同事。 云景尧下车,黑眸半眯,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还是佯装若无其事的迈步进去。 岷江酒店餐厅的包房里,何依媛和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早已等候在此。 云景尧进门就主动跟他打起招呼:“魏老师,这几天身体可要好点了?” 魏斌笑笑:“我这身体也就那样,上次你和媛媛来医院看我,我心里感激啊,这不想着好了请你们吃一顿。对了,我今天叫你吃饭没耽误你时间吧,你小子的时间可宝贵。” “老师哪里的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对我的好,毕生难忘。”云景尧这话,半分不假,全是肺腑之言。 他活了二十八年,从小到大,也只有在对自己这个恩师时,才这般客气。 何依媛起身,拉着他坐下:“我点了你爱吃的菜,快坐下吧。” 云景尧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坐下拿起桌面上的酒,先是给魏斌倒上,再给自己倒满。 魏斌对着何依媛招手:“媛媛,快坐下吃饭,都不是外人,别拘束。” 何依媛收起方才的尴尬,冲着魏斌甜甜一笑:“好,魏叔。” 云景尧跟魏斌吃两筷子,便要举起杯子对饮一口。何依媛为了自己不显得那么多余,时不时的起身,给两人掺酒。 “对了,魏老师,甜甜好像回来了。”云景尧抿一口酒道。 魏甜回来了? 何依媛掺酒的手没控制住,突的一抖,酒溢了出来,洒在云景尧的西装上。 她手忙脚乱的扯过纸巾替他擦拭,他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别开。 魏斌一听这话,显然也很惊讶,险些坐不住:“你是说,甜甜回江城了?” 云景尧点点头:“魏老师,您别激动,我找到她会把她交到你手上。” 包间内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魏斌神色忧伤道:“景尧,谢谢你。唉,是甜甜和你没缘分啊。” 云景尧举起酒杯敬魏斌:“魏老师,是我配不上甜甜。”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何依媛听说魏甜回来后,早已无心再听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回荡。 她看着手中的酒瓶,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这几年来,她一直把乔今安当敌人,却忘了乔今安也不过是个雀占鸠巢的。 魏甜回来了,恐怕乔今安也得让位...魏甜可不比乔今安,到时候自己这个替代品,又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呢? 第一次,何依媛无比希望乔今安坐稳云太太的位置。 一顿饭吃完,夜色已深,两人也喝了不少酒。 魏斌醉醺醺对着云景尧道:“景尧,不早了,快回去吧,你太太还在家里等你吧。” 云景尧眼前的东西出现重影,微微醉意涌上,意识半清半醒。 太太?哦,乔今安。自己好像很多天没回去过了? 云景尧想着,跟魏斌道别,拿起外套往外走。 脚下有点轻,飘飘然,他觉得自己走的好像不太稳。 这时,何依媛的双手,及时搀扶住他:“景尧,我送你回去吧。” 他哑然失笑:“你养父你都不送?我有助理。” 何依媛悻悻一笑:“好,那你小心,到家给我个电话。” 最后那几个字,她说的极为小声,像蚊虫般。因为其实她心里清楚,那不过是她不切实际的假想。 回到别墅,梁维想扶云景尧回房间,他把梁维踹开,踉踉跄跄的往乔今安屋里去。 梁维想拦也拦不住,索性由他去。 云景尧去开门,如何都打不开,混沌的意识告诉他,门被反锁了。 第17章 闹剧 人一旦喝醉,酒精作祟,最容易兴奋冲动。 他一脚踹在门上,冲着里面大声吼道:“乔今安,开门!” 屋内的空调开低了,乔今安正给言言捂被角,忽然听到这么一声,还以为自己幻听。 “咚——咚——”接二连三的踹门声,和喊叫声,乔今安意识到,云景尧那个煞神是真的回来了。 乔今安心里一阵烦躁,她今晚好不容易说通杨姐,让言言陪自己睡一晚,云景尧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踹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怕把言言吵醒,乔今安无奈下床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酒味先蹿进鼻尖,乔今安下意识皱眉,捏着鼻子往后退。 梁维见乔今安开了门,赶紧跑过来道:“太太,云总他喝多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云景尧一脚给踹开,云景尧嘭一下把门摔上,留他一个人在门外凌乱。 乔今安以前没见过云景尧喝醉,一时有点束手无策,只有意挡在他面前,遮住后面床上的小人儿。 云景尧背靠在门边,好看的丹凤眼一眯一眯的,细长的睫毛一扬一落,就这样直直的盯着乔今安。 她早已有困意,自是不想和他周旋:“我想要休息了。” 可他们两人之间,向来是云景尧占主导,乔今安的想法什么的,只能是浮云。 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整个人将她包围住,抵在衣橱上。 乔今安正想说话,被他封住唇。 不知过了多久,云景尧终于称心快意的将她松开,乔今安顺势就把他往外推。 他放任她往床的那边跑去,又一步步紧逼。 乔今安两只手抵在他身前,势必要自己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云景尧,你喝醉了,云景尧...” 推推搡搡间,乔今安又被他压倒。 他似听见孩童的啼哭声:“妈妈、妈妈。” 断断续续的哭闹声,钻入耳中,云景尧酒醒了大半。 他抬头就见言言坐在床边,圆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言言眼里的两行泪珠不断往外冒,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嘴里还在嚷叫着。 云景尧迅速起身,黑着脸走到门外。 身体里的那股邪火正噌噌往上蹿,他一脚踹在门上,门猛的弹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正站在那儿打瞌睡的梁维,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一抖。 二楼几个房间的灯陆续亮了起来,张妈和几个佣人听见动静,赶忙穿好衣服上楼来。 杨姐的腿刚迈出楼梯,就见那抹修长的身影立在乔今安门口,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 张妈不停的对着杨姐使眼色,杨姐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深更半夜的巨响是为何而来。 她哆哆嗦嗦的抹了下额头的汗,心里把自己骂了千万遍,都怪自己下午心一软,让太太抱走了小少爷。 先生最讨厌别人忤逆他的意思,想到这儿,她虽然心里怕的要死,还是手脚麻利的进了乔今安房间。 杨姐进门时,言言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她伸手过去抱言言:“太太,把小少爷给我吧,先生已经很不高兴了。” 言言被杨姐抱出门外,乔今安望着空荡荡的双手,百感交集。 她早就听到屋外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也早已做好了言言被回去睡觉的准备。 佣人们挨个回房,光亮又逐一熄灭,刚刚就像是一场小小的闹剧。 整个过程,云景尧一声未吭,但给人的无形的压迫感,还是让人揣摩到了该如何做事。 别墅内,只剩乔今安屋里还亮着灯,云景尧站在门口,柔和的光亮照在他刀刻般的五官上,更显英俊。 酒精反复蒙蔽人的神经,别墅寂静下来,他酒意又像是上来了几分。 云景尧进门,乔今安抱着玩偶呆坐在床上,他阴森森的盯着她:“谁让你把言言抱过来的?” 乔今安把玩偶砸向他,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他是我的儿子,我尽我母亲的职责有错吗?你怎么什么都要管!” 她心里是绝望的,分明陪孩子成长,是一个母亲的基本职责,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一种奢求呢? “当时不是恨他恨得要死?现在又爱不释手?”云景尧半跪在床上,一只手捏起她的脸。 一听他提到这个,乔今安嘴唇抑制不住的发抖,说的气竭身晃:“卑鄙无耻!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非要把他送到我身边,让我跟他日夜相处。如今,我离不开他,你又要来抢走他!” 自从在医院,他提出要接走言言,她割舍不下时,乔今安才发现,自己中了云景尧最大的圈套。 当初,他强迫她将言言带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现在,多一个束缚她的筹码而已。 他手上的力道突的加重:“我有你卑鄙?为了当云太太,不惜借肚上位,生下孩子反倒抑郁了,你是又卑鄙又狠。” 一瞬间,所有怒意顶上胸腔,乔今安许久才缓出一口完整的气,云景尧没否认,她猜的都对。 他用食指捻过她眼角的泪水,冷笑道:“对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讨厌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乔今安闭上眼,不语 恶魔,喝醉了都让人这么讨厌。 她血淋淋的伤疤,他用听故事的态度来揭开。 他不依不饶:“哦?我猜猜,是因为目的达到了,棋子该被抛弃?” “啪——”一声脆响,云景尧头偏了偏。 屋内陡然岑寂,乔今安手心热辣辣的痛,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她下手快,又是发了狠的,他白皙的皮肤上,即刻就出现五条红印,许是刚刚指尖划破到了他额角,那里有一条一厘米的小口,正在泛着红血滴。 云景尧怒极反笑,笑的骇人:“乔今安。” 他只说了这么三个字,语气慢的,像是在跟谁娓娓道来。 乔今安身上埋藏的倔骨头,似被他一根根又挖了出来,她不服气的迎上他的目光:“如何?” 云景尧的手在她脸上来回摩挲,声音邪魅:“这倔样,我喜欢,待会儿别求饶。” 但两只手被他反举起来,乔今安奋起反抗,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他的桎梏。 她抬起脚就要往他最脆弱的地方踢去,被他敏捷的反压在腿下。 “可别乱踢,你不像是能守活寡的。”他说着,扯下领带,把她的双手绑在床头。 这就是云景尧,事事都要羞辱她一番,乔今安咬着牙齿骂道:“你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七十二层我也不怕,不过,要拉着你。”他yao住的她的耳坠,痛的乔今安肌肉紧绷。 他满意一笑... 第18章 育环 “啧——”身体像是被拆卸过后重组,乔今安一抬腿,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一室旖旎,她一呼吸,鼻尖全是成年人都懂得的气味。 昨夜她体力不支,活生生昏睡过去,昏过去前她还隐约记得,那是云景尧的第五个回合。 还记得他在耳边,发出猛兽的警告:“乔今安,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没有底线。” 至于后面他折腾到几点,她就全然不知了。 乔今安掀开被子,瞧了眼大腿,面赤耳红,腿上遍布着纵横交错的暧昧痕迹。 根部痛感强烈,两旁的皮肤被摩擦的泛红,甚至有点蜕皮,肚子也是一阵阵钝痛。 昨夜的他,狠戾又阴毒。 她的确如他所愿痛不欲生,可自始至终也不像他预料的那样,求饶半分。 她扶着床边慢慢挪着腿,走到更衣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乔今安低咒一声,这跟她想的一样,她全身上下,没一块地方能看。 锁骨上去吻痕鳞次栉比,只有长袖长裤才能遮盖住,可现在正值伏天。 下楼用餐时,电视频道正播着八卦新闻:“女星何依媛带男友见养父,疑好事将近,娱乐扒扒扒为您报道。” 乔今安对这种八卦新闻从来不感兴趣,听到何依媛三个字,还是好奇的瞄了眼。 电视里放出来的照片,第一张是何依媛笑着和一个中年男人进酒店,第二张是三人在包间内用餐,第三张是何依媛挽着年轻男子一同出来,男子被打了马赛克。 人虽被打了马赛克,可那个身影就算化成灰,乔今安都认得。 那身西服,和云景尧回来时穿的,一模一样。乔今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觉得恶心,才碰了别的女人,回来又折磨她,真种马。 恶心归恶心,这消息倒是让乔今安看到了一丝希望,难道何依媛出息了,要上位了? 以云景尧的性格,他要是不允许,这些娱乐八卦是绝不敢播出这种新闻的。 来不及再想其它,乔今安拿了包出门,今日是赵蕊手术,她要去医院。 为了掩人耳目,乔今安乔煜约好在医院停车场见面,她一下车,乔煜见她装扮就忍不住惊呼一声:“姐,你捂痱子呢?” 不是他说,自己姐姐这一身也太夸张,穿短袖走一步都要流汗的天气,她遮的只露了双眼睛在外。 乔今安没解释,只问道:“手术几点开始?” “还有两个小时,赵蕊都还没到呢。”乔煜看了下时间回她道。 乔今安把一千块塞给乔煜:“我只有这么多钱,你收下,等赵蕊做完手术,你买点什么哄她开心。” 乔煜明白她的处境,于是推脱:“姐,赵蕊家里条件那么好,什么都不缺,你揣着吧。” “你这个木榆木脑袋,你买的那能一样吗?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别人,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乔今安气的给他脑袋一个,她这弟弟是个直男啊。 两姐弟拉扯许久,最后乔煜还是勉强把钱收下了。 等赵蕊的空档里,乔今安去了妇科大楼,找到提前在手机上约好的医生。 上次云景尧把她的避孕药全部扔了,她怕意外,怕重蹈覆辙,于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上节育环。 她提前了解过,手术很快,只要身体没问题,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华江医院是江城最大的市立医院,完全实行vip制度,她全程做完,也最多需要一个半小时。 上环时,乔今安把裤子脱下,医生看到那些痕迹后皱眉:“你们这些年轻人...唉。” 做好手术后,许是因为她腿上的印迹,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医生又再三叮嘱:“记住啊,至少十天后才能同房,两周后来复查。” 她点点头,心里合算着,这上个环就把私房钱全部用完了,复查的钱还得靠图稿呢。 乔今安从手术室出来,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往赵阙凝发来的地址过去。 她到时,赵蕊已经进去了好一会儿,乔煜和赵阙凝都坐在外面等待着。 乔煜见她一脸难受,问她:“姐,你怎么了?” “没事,吃坏肚子了。”乔今安应付一句。 赵阙凝淡淡的瞥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到手术室。 就这样静静的等待了两个小时,赵蕊从观察室被推出来,女医生对着赵阙凝笑笑:“阙凝,手术很成功。” 赵阙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他客气的说了声:“小乐,谢谢你。” 交给外人他放心不小,于是把这件事,交给了高中时期的同窗。 乔今安亦是如释重负,她拍了拍乔煜的肩:“这几天一定要把赵蕊照顾好。” 护士把超v病房消毒一遍后,几个人才进去,乔煜不停的陪着赵蕊说话。 赵阙凝和乔今安在一旁,大眼瞪小眼,说不出的尴尬。 太阳落山,见赵蕊精神不错,赵阙凝才完全放下心来,嘱咐乔煜几句,又打电话请了个保姆过来,才有离去的意思。 乔今安看时间也不早了,也准备离开,没想到赵阙凝主动问她:“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吧。”乔今安怎么好意思,摆摆手拒绝。 赵阙凝盛情难却:“走吧,我也住壹号院那边,顺路,没必要矫情。” 他话说到这个地方,乔今安要再忸怩,那就是真矫情了,想着还能省一笔车费,她也就点头,跟他一并走了。 赵阙凝今日开的是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上车前,乔今安无意瞥见车牌,tt520,心想还真有调调。 她总觉得这个车牌那里怪怪的,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车行驶到一半,赵阙凝接了个电话,猛然打转了方向盘,要不是系了安全带,乔今安怀疑自己会被甩出去。 她侧头,见他脸上似有一丝紧张,以为是赵蕊那边出了事,便问他:“怎么了?” 赵阙凝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我现在有急事,要先去处理。” 怕影响他,乔今安开口道:“那你先把我放路边吧,我自己打车。” “这里打不到车,刚刚四环堵,我绕了远路。”赵阙凝的车速并未减缓。 听他这么一说,乔今安才看向窗外,这确实像是到了五环外。 这些个地方,就算打的到车,她也付不起车费啊,于是只好乖乖认命,等他送自己回去。 车又平稳行驶好长一段距离,乔今安恍恍惚惚要睡着时,手机响起来。 她摸出一看,是云老太太,她估摸着老太太打电话过来,多半是看到了云景尧的花边新闻。 她清了清嗓音,接下:“妈,怎么啦?” 云老太太声音严肃,明显的不满意:“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心里清楚不过。阿尧是个正常男人,招蜂引蝶不是他的错,是你这个妻子没起好作用,你应该拿出正妻的威严...” 第19章 三人相见 正妻...可不像当今二十一世纪的词汇,乔今安听到这里,再听不下去,应付道:“是我的错。” 云老太太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乔今安都一一敷衍应下。 每次媒体捕风捉影,她都要被云家扣上这顶“御夫无方”的帽子。 最后她隔着电话跟老太太担保:“好,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 所谓处理,不过是任由媒体胡乱编造,等这两天风头过去了,也就算了。 她没什么软肋在老太太手上,自然是不会听她的话,但也犯不着跟老太太明面唱反调。 老太太要是不高兴了,到云景尧那里一告状,她准吃苦头。 电话将要挂断时老太太又嘱咐道:“等两日把言言带回来,今天妙妙回来,说想他了。” 云思妙? 料想云思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乔今安在焉的应了声,把电话挂断。 赵阙凝往她这边扫了下,随即又收回目光,眸光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今安没察觉,瞌睡的不行,挂掉电话后把头发扯散,将头绳套在手上,靠着背椅小眯起来。 车要停下的前两分钟,感到车速在变缓,乔今安才睁开眼,晃了眼窗外,是地下停车场。 “这是在哪?”她侧头问正在倒车入库的赵阙凝。 赵阙凝解开安全带,下车,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很着急。 “名阳酒店,你在车里等我?”他说着,人已站到车门外。 听到“名阳酒店”这几个字眼,乔今安身体一顿,血液凝固般,浑身僵硬的不能动弹。 名阳酒店,是她和云景尧发生关系的地方。 三年前的七夕夜,环宇旗下的名阳酒店开业,举办了一场楼顶花园派对。 云思妙硬拉着乔今安,连带宋知年一起参加,那晚万人轰趴,笙歌鼎沸。 乔今安架不住云思妙,被劝着喝了不少酒,醉的一塌糊涂。 她清楚记得,就在宋知年要扶她回去时,云思妙给了自己一张房卡,让她在酒店住下。 而第二天醒来时,云景尧赤裸着全身,睡在她身旁,一室旖旎,雪白的床单上,还有几滴殷红。 有些事情经不得推敲,或许曾经自认的好友,正是无形中把她推入深渊的人。 这样想着,她不由觉得气闷,想下车透透气:“你去吧,我下来走走。” \\\"好。钥匙给你。”赵阙凝把钥匙隔空抛给乔今安,转身就走。 停车场内静悄悄的,手机消息响了声,乔今安一看,是商殷发的消息。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三日后回江城。 地下室的信号不太好,乔今安回复的消息发出去,转了几个圈后,变成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正打算上到一楼把消息发出去,前脚跨进电梯,后脚就见一辆熟悉的车驶过。 车子车窗没关,乔今安站在电梯里,能清楚看到后座男子的脸。 是云景尧。 乔今安心跳猛然加速,不停的反复按着电梯关门键,好像晚上一秒钟,就会被怪物抓走。 她心里默默向老天祈祷,希望那怪物没看到她,不然,她肯定要被生吞活剥。 迈巴赫车内,梁维扭头请示云景尧:“云总,魏小姐入住是的咱们旗下的名阳,您是亲自去还是?” 云景尧瞄了眼指示牌,皱起眉来,自从那件事后,他从未踏足过这里,如今再看“名阳\\\"两字,还是觉得不入眼。 这就是恶其余胥,他甚至快忘了环宇旗下还有这个产业。 好在,他培养出来的下属能力极强,这个酒店开业至今从未出现过亏损。 \\\"走吧。”他想,既然来了,就好好考察一番。 梁维跟在他身后,心里悄悄犯嘀咕,看吧,这魏小姐对云总而言,总归是不一样的。 如果这要换成太太,云总估计连车都懒得下,直接叫人把她带到面前。 最近很流行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白月光。 魏小姐就是云总的白月光,至于太太,连朱砂痣也算不上。 梁维低着头想的出神,没注意到云景尧突然停住,一下没刹住脚步,直直的撞到了他肩上。 云景尧有健身的习惯,穿上衣服看着瘦,脱下衣服的内里,实则是一身健硕的肌肉。 梁维怀疑自己撞了一坨生铁,下一秒鼻梁就要坍塌下来,痛归痛,却又点儿也不敢发声儿。 “叮——”下行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一男一女正在拉扯,男人强牵着打扮清纯的女人,似要把她拖去哪里。 两人抬头,与云景尧目光相对,时间静止,无声对峙... 梁维正揉鼻头,忽然沉重的气氛,让他察觉出不寻常。 他抬眸,眼前的场面,让他惊讶不已,脱口而出:“魏小姐,凝少?你们这...” 话未说完,云景尧眼里闪出的凌厉目光将他阻断,梁维惊觉自己失言,偷摸往后挪了两步,退到一旁。 云景尧视线紧锁在魏甜脸上,眸里如冰石般的凉意,逼得她不得不开口:“阿尧,好久不见,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魏甜从未想过,自己和云景尧再见,会这般狼狈。 她用力的想要甩脱赵阙凝的手,赵阙凝的手掌却收的更紧。 赵阙凝斜着眼瞥云景尧,手扣着魏甜的手高举起,挑衅道:“云少,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云景尧舔了下后槽牙,侧着头冷笑,没说话。 赵阙凝拖拽着魏甜往外走,经过云景尧身旁时,肩膀狠狠的把他撞开。 魏甜低着头,不敢看他,任由赵阙凝拉着她离开。 就在魏甜与云景尧擦肩而过时,他一把将她拽住,问她:“不辞而别,回来就是这样自甘堕落?” 魏甜摇头,眼里泪水充盈,张开唇好半响,一个字也没吐出来,鹅蛋脸上尽是委屈。 委屈里,夹杂着旁人看不透的一丁点儿懊悔。 赵阙凝过来掰开云景尧的手,讥讽道:“是或者不是,跟云少有关系吗?云少可是有妇之夫。” 云景尧不怒,微微一笑:“凝少怕是误会了,我来,是带甜甜去见魏老师的。” 魏甜猛然回头望着他,泪水流下脸颊:“阿尧,别跟爸爸说我回来了。我...没脸见他。” 云景尧不答话,把一只手揣进裤兜,悠然的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 魏甜和云景尧在一起一年多,他的喜怒哀乐,她自是摸得清楚。 他刚刚的话,是在她耳边敲打的警钟。 门缝将合上前,甜顺双手扒上门边,顺着缝隙挤了进来 云景尧唇角泛起一弯小角,狭长的眸微抬,对上赵阙凝递过来的目光,挑衅止不住溢出眼角。 他从不下没有胜算的赌注。 门再次合拢,赵阙凝从仅剩的间隙里望了眼魏甜,垂下眸。 第20章 让乔今安当替罪羊 电梯停在大堂,梁维识趣的退出去,想给两人留下交谈的空间。 云景尧却并无此意,径直到了休息区坐下,让梁维叫来负责人了解情况。 乔今安从洗手间出来,不经意一瞥,恰巧瞥见云景尧半倚在座椅上,面前还站着几个低着头的男人,他正给他们训话。 怕被他发现,乔今安把头顶的鸭舌帽拉低几分,打算从反方向离开。 她埋着头,走的速度过快,转角时没注意到对面有人,与那人迎面相撞。 “啊——”一个中年妇女被撞倒在地,尖叫了一声后,随即扶着墙站起来,不满的冲着乔今安叫骂:“会不会走路啊,你眼睛长屁股后面啊?” “对不起,对不起。”乔今安赶忙道歉,生怕动静过大,引起旁人注意。 见乔今安态度好,中年妇女认定这是条会咬钩的鱼。 “呸,对不起有什么用?老娘年龄大了,你这给我撞地上,保不准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低俗的谩骂,无赖的言语,让乔今安深感无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以为碰上云景尧够倒霉,没想到还遇到这么个耍混的。 云景尧坐的位置不远,转过头就可以看到这里,为了息事宁人,乔今安把包里的钱掏的干干净净,塞到中年妇女手上。 “我出来的急,没带太多钱,你拿着。” 中年妇女数了数钱,不到两百块,当即就不乐意了,她天天出入高档酒店,挑衣着富贵的人碰瓷,还从未见过这样抠搜的。 “呸!你打发叫花子啊?还不够我做个全身检查。” 中年妇女说着,又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没有现金无所谓,支持微信转账。” 支持微信转账?乔今安明白了,自己这是碰上了专业碰瓷的无赖,要是平时她指定的好好跟这人说叨说叨,但现在情况特殊,她除了跑路,没其他法子。 乔今安眼睛往两旁瞄了瞄,锁定好畅通的路线,撒腿就跑。 中年妇女专业干这行,这点防备还是有的,一下就拽住乔今安的包,将她拖住。 这一拽,她看清乔今安挎的,是鳄鱼皮的爱马仕女包。 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自己今天运气好,碰上这条大肥鱼,绝不能让她跑了。 “你这包这么好,我不信你没钱,今天不给我三千块,你走不掉。” 乔今安看了眼自己背的包,无奈的拍拍脑门心,又劝道:“大姐,我包是假的,不值钱,我微信也没钱。” 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中年妇女一屁股躺到地下,嘴里开始哀嚎:“大家看看啊,看看啊…” 周围有人开始往这边看过来,乔今安用手挡住脸,想了个缓兵之计:“我老公包里有钱,你跟我去拿吧。” 中年妇女止住声,戒备的望着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乔今安轻笑:“你跟我在这耗到明天我也没钱。” “那让你老公把钱送过来。”中年妇女抱住她的大腿,把她拖得更紧。 乔今安从包里摸出电话,对着她道:“行,我们先挪到一旁,别挡着过道。” “赶快打电话给你老公。”中年妇女依旧抱着乔今安的腿没放,但还是跟她转到了角落后。 转过墙角,到了视线盲区,乔今安才松一口气,把电话拨给了赵阙凝。 赵阙凝在地下车库没见乔今安身影,正想打电话找她,没成想她的电话先打进来。 “喂,你在哪里?”电话一接通,赵阙凝先开口问。 乔今安睨了眼中年妇女,故意按下免提键,对着电话叫的甜蜜:“老公,你出警回来了吗?我在名阳这边,你带点现金过来哦。” 老公?出警?现金? 挑敛出几个关键词汇,赵阙凝眉头微蹙,他答:“嗯,刚出警回来。”他顿了顿又问:“你在哪里?” 那妇女一听这话,恶狠狠的瞪乔今安一眼:“死小妮子。”又对着地下啐一口口水,恨不得踩风火轮似的离开。 确认人走远了,乔今安才隔着电话对他道:“没事,你在车里等我。” 乔金安走后不久,躲在暗处的人走出来,蹲在地上,拾起一根她不小心遗失的头绳,冷笑一声。 回到车上,乔今安向赵阙凝投去感激的眼神,并道:“方才谢谢你。” 见她没事,赵阙凝没多问,说了句让乔今安费解的话:“你是个有趣的人。” “嗯?”乔今安许久没有听见人这样评价自己了,好奇的问他:“我怎么有趣?你说说。” 他踩下油门,一只手顺势搭在窗边,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她是总欲盖弥彰,不是很有趣? 赵阙凝把乔今安送回壹号院时,天黑的只能见到别墅里闪烁的灯光。 盯着光斑中婀娜的纤细身影,他心里滋生出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乔今安回别墅后,直接钻到衣帽间,打开放包的衣橱,拍下几个款式相差不大的包,把照片发给了朋友,让她帮忙,找二奢店查询价格。 云景尧买在衣柜里的包多,大多都是秀款或者限量版,价值高昂。 她悄悄卖掉几个,根本没人会注意,她现在需要的,是把这些东西变现。 朋友那边很快回了消息,乔今安点开手机计算器,一笔一笔加起来,算了下大概有三十多万,能够她和言言生活好一阵。 乔今安心里,正密谋着十分精密的计划,在为再一次离开做充分的准备,上次太仓皇,这次她不允许自己再失误。 待乔煜高考一结束,她就带着言言离开江城。 云景尧从酒店出来,让梁维把车开到了魏斌住的公寓,打算把魏甜送回去。 他话音一落,魏甜扯住他衣服的一个小角,轻摇道:“阿尧,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 云景尧不为所动,认真的审阅着酒店负责人整理的资料。 他在刚刚的视察中,察觉到酒店隐私问题存在隐患,必须让人及时处理。 魏甜见他冷着一张脸,又硬挤下几滴眼泪,情深意切:“阿尧,当年我悄悄离开,是我不对,我也有我的苦衷...阿尧...” 云景尧合上文件,斜眼睨她:“苦衷?不是乔今安逼你?” 魏甜想否认,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变成一阵缄默。 她心里挣扎过,但只有两秒,转瞬即逝。 也许,让乔今安当替罪羊,是个不错的选择。 真相,势必会在他的身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而最终的矛头还会指向自己,所以,这口黑锅,乔今安要背。 魏甜的沉默,的确让云景尧误会了,果然,她的离开,如外界传闻,跟乔今安脱不了关系。 “她当年跟你说了什么?”云景尧闭上眸,身体随意往后一靠,问她。 “没说什么。”魏甜这话倒不假,她当时根本没同乔今安见过面,更不存在有过谈话。 云景尧不信,甚至愈发笃定,乔今安当时说了很多绝厉的话。 就在车要驶到目的地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梁维,把车开去思楠公馆。” 思楠公馆是云景尧市区的别墅,因为喜欢清静,他很少住,工作忙时偶尔住上一会。 梁维一听,心领神会:“好的,云总。” 魏甜止住哭声,甜甜的嘟囔句:“阿尧最好啦。” 到了思楠公馆,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没有下车的意思。 梁维起初还以为,云总是要和魏小姐再续前缘,眼下这情形看上去也不大像,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云总,思楠公馆到了。” 云景尧淡瞥他一眼:“我不瞎。” 他说完,看向魏甜,脸上如湖水般平静,没有波澜:“你暂时住这里,我会让梁维叫人过来收拾。” 云总这是打算金屋藏娇?梁维虽然点头如捣蒜,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点震惊。 震惊之余,又再一次感叹,初恋的力量就是伟大。 要知道,云总跟其他女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魏小姐,还是除夫人以外,第一个能住进他名下房产的女人。 魏甜虽摸不准云景尧意思,但心中止不住的雀跃,看来,阿尧还是没能忘记自己。 她跟着梁维下车,不舍的望着车内的男人,声音甜美:“阿尧,谢谢你这样包容我。” 云景尧别过头,不看她,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从前日思夜寐的女孩儿,再相见,他心里竟然没有半分欢愉。 居然,还隐约有点愧疚感。 对谁呢?对言言吧,毕竟他已经是一位父亲,这是不变的事实。 一时间,他辨别不出自己的本心,到底想要怎样。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莫名不爽。 烟草味萦绕在喉尖,他又烦躁的将烟熄灭,吩咐司机开车:“回壹号院。” 第21章 她和赵阙凝? 壹号院,云景尧进门,几个佣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他似听见了乔今安的名字。 张妈看见他,住了口,过来接他脱下的西服外套,并笑着问他:“先生,您用过晚饭没?” 他点点头,算是回答,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佣人,发现杨姐也在,他随口问道:“言言睡了?” 杨姐愣了下,先生以前从不会过问小少爷,今天这是心情好? 一提到言言,杨姐脸上满是爱意:“小少爷今天玩累了,喝着奶就睡着了。” “嗯。”他淡淡应声,走两步,鬼使神差的回头,问站在杨姐旁边的保洁佣人:“你刚刚说太太怎么了?” 保洁一脸愁容,好半晌才道:“先生,太太她身体...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云景尧听的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在他印象里,乔今安是铁打的,很少生病,能有什么大问题。 不是很在意,他简洁问道:“怎么?” 保洁吞吞吐吐:“太太月事几日前才完,我上去收垃圾,看见垃圾桶里又有好多那个...” 那个指的什么,云景尧大概猜到了,这样看来,确实她好像不太正常。 笔直的长腿迈向楼梯,往乔今安房间方向去了。 他轻轻推开门,不出所料,她坐在电脑前,双手在不停敲打键盘,屏幕上是一张设计图。 云景尧隐隐记起,自己曾听云思妙提过,乔今安学习成绩很好,高考分数上了重本,大学学的好像是建筑? 这样好的学业,就为当云太太而放弃了,也真是难为她舍得。 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盯着她,电脑左下角的微信图标闪烁。 乔今安不用点开,就知道是商殷,她没看内容,把对话框拖到一旁,打算画完图纸再回消息。 对话框里显示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落入云景尧的眼中。 商殷给乔今安发了一个定位,约她在这里吃饭。 云景尧勾唇摇头,讥笑一声。 察觉到身后有人,乔今安迅速将电脑合上,用被子把书遮住。 她侧身,见云景尧抱着手,半靠在门边,不知何时起就站在那里,乔今安不安的心,突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今天去给乔煜开了家长会?”他站着,像是突然想起来才这样问的。 他喜欢看她装模作样的演戏,也想知道商殷约她见面的后续,所以不着急现在揭穿她。 乔今安从他眼里没寻到异常,堵在嗓子眼儿的心才归回原位。 “怎么了?”她起身,开始整理床上散乱的东西,分散注意力。 他心里在发笑,笑这个女人演技越来越熟练。 “明天回老宅吃饭。”他扔下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离开。 梁维刚把魏甜安顿好,手机响起来,他自然以为是云总担心魏小姐,于是一接通,就主动报备情况:“云总,您放心,魏小姐这边已经收拾妥当了,我明日再叫人...” 云景尧不太耐烦,也并不想听他说这些,将叫停他:“我有事交代,你去查一查,太太今天做了什么。” 哈?原来云总打电话来,是为太太。 梁维挠挠头,发现自己最近有点不得君心,频频会错意思。 这份差事不好当啊... 魏甜见梁维躲在一旁打电话,等他挂断,试探的问:“梁助理,是阿尧吗?” 梁维从衣服里摸出名片,对她客气一笑:“魏小姐,我还有事要办,您有需要打电话给我就行。” 魏甜眨眨眼,笑眯眯道:“谢谢梁助理,我送你出去吧。” 梁维一听,心道,你这不也是才住进来吗,怎么就有了主人做派? 这魏小姐,段位不低。 次日周末,云景尧刚穿戴好,接到梁维电话,梁维将乔今安昨日的行踪查的很清楚,一件也不落的悉数转达他。 云景尧在听见“赵阙凝”三个字时,胸腔里似有一团待燃烧的怒火。 “查,她怎么和赵阙凝扯到一起的。” 就在通话要结束之际,梁维小心翼翼道:“云总,夫人...昨天还去医院上了节育环。” “碰——”手机被他扔到镜子上,撞碎镜面,伴着玻璃渣落下,四分五裂。 商殷、赵阙总、宋知年,他是不是还要庆幸,自己的妻子如此有本事? 乔今安,朝秦暮楚的女人。 五指蜷缩在一起,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筋络乍现。 他打好领结,任由胸口里的那团熊熊烈火,肆意燃烧。 车行驶在蜿蜒盘曲的马路上,乔今安一上车,就感受到他的怒意。 他在生气,她知道,避免他迁怒无辜,她上车后一直缩在车门边。 车到老宅时,乔今安逃命般的飞奔出去,夸张的猛吸几口新鲜空气。 只有她自己知道,跟云景尧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的确能压迫的人不能自主呼吸。 她可以保证,要再多坐半个小时,她一定会晕厥过去。 等她一口气顺好后,才发现面前站了两个人,是宋知年和云思妙。 宋知年看到乔今安从车上冲下来,又猛的呼吸,误以为她晕车,关切问道:“今安,你晕车了?” 他话出口,乔今安感到身前和身后 ,分别投来两道炽热的目光。 不好和宋知年多说,她笑着摇摇头:“没事。” 正好杨姐抱着言言坐的车到了,乔今安闪过几人,抱着孩子进了屋。 屋内,佣人忙前忙后的备食,老太太则坐在紫檀雕花圈椅上,戴着眼镜看佛经。 乔今安牵着言言,到她面前招呼道:“妈。” 老太太冷着脸,没答应,抬眸看到言言后,脸上柔和了不少。 “言言,快来奶奶这里,奶奶抱抱。” 言言跟老太太呆的时间不多,认生,怯怯的往乔今安怀里一缩。 老太太当即不乐意了,责怪乔今安:“你也是,没事也不知道多带言言过来,害我孙子不跟我亲近。” 乔今安心里打着算盘,没反驳她,绕了个弯子道:“妈,不是我不带言言来,是景尧不允许,怕他吵到你。” “我巴不得他来吵我。”老太太冷哼一声,把书一关。 见云景尧进门,又对着他道:“景尧,多让今安带着言言过来玩,过些日子你姐出嫁了,我这里就更冷清了。” “好。”老太太开口,他没理由拒绝,但乔今安想的什么,他清楚。 云思妙挽着宋知年,最后进门,身后还有个宋家的佣人,手里拎了不少礼品。 宋知年指了指礼品,对着云老太道:“伯母,我给您带了点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云老太是极满意这个女婿的,对着她,脸上笑的像朵花儿:“喜欢,喜欢,知年买的,伯母都喜欢。” 趁着两人寒暄的空档,乔今安牵着言言去了后院。 母子俩前脚到,后脚,云思妙就跟了过来。乔今安晃了眼她的手腕,还包扎着纱布。 云思妙蹲下摸摸言言的头,似忽然记起来:“对了,今安,我和知年的婚期定了。” 乔今安怔怔的盯着她,想到一句话,妒忌使人面目全非。 合着云思妙在身后穷追不舍,就是为了给她透这么个信息? 借老太太的嘴传话,让她回老宅,也是为此? 可她根本不在乎,或许,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为零。 有些话,不说清楚,就会被掩埋,以后再难以翻寻。 想到这儿,乔今安轻笑:“思妙姐,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第22章 算不算男人 云思妙面色一僵,讪笑道:“今安,你这么严肃,让人不习惯。” 难道,乔今安知道了? 等到杨姐把言言抱走后,乔今安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为什么呢?思妙姐。” “今安,你在说什么?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云思妙不敢直视她投来的目光,将头偏向一边,抚弄起攀附在篱笆上盛开的花朵。 乔今安摘下一朵快凋谢的玫瑰,扔到草坪里,像是自言自语:“这花,像我。” 云思妙收回手,硬挤出一抹笑:“今安,你魔怔了,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可不像你。” “你也不像我认识的云思妙。”乔今安踱步到她面前,紧紧锁住她的眼神。 “思妙姐,那张房卡是你给我的,可为什么云景尧会在我的床上呢?” 房卡,云思妙眸光闪躲一瞬。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毕竟借口,三年前她就想好了。 “今安,你怀疑我?是,曾经你对我说过,你喜欢景尧,可我们都知道景尧有女朋友,我这么做,不仅伤害你,也间接会伤害景尧,他是我亲弟弟,我何苦这样?” 乔今安自然是不信她这套说辞,她追问道:“那么,你在医院撞见我时,我求你不要外泄我怀孕的消息,可最后还是人尽皆知。我要生产前,有一次,你在后院撞见我,我哭着求你放我走,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这三年来,物质上,你对我和言言一向很好,和我见面却从无话不谈到了无话可谈,为什么?心中有愧?” “思妙姐,你是我最不愿意怀疑的人,却又好似最值得怀疑的人。”乔今安说着,自嘲的笑了。 云思妙显然没想到,原来,那么多事情,乔今安每一件都还记得。 但无论乔今安信不信,她都不能承认,三年来,那个被默念过无数遍的借口,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事实。 “今安,在医院撞见你,我是为了你着想才告诉父亲的,不管孩子你生或者不生,我父亲都可以给你一笔补偿。你让我放你走,你也知道孕妇的情绪不稳定,我以为你是呆在院子里腻味了,所以没理会。” 乔今安闭眼,摇头笑笑,将云思妙从头打量到脚底,失望道:“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的你,让我陌生。” 她心里仅存的那丝侥幸,在这对话里,被磨灭殆尽。 云思妙还想解释,被突然传进来的宋知年声音打断:“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哦,我和今安聊了些从前的趣事。”云思妙微微一笑,挽过宋知年胳膊,将头偏靠在他肩上。任谁看了,都觉得恩爱。 乔今安冷眼一瞥,漠然转身离去。 午餐时分,众人围着黄花梨制成的圆桌,坐成一圈。 云思妙的一双玉手,没有片刻停顿,一会儿在给云老太夹菜,一会儿又给宋知年剥虾。 常年伺候云老太的佣人吴妈看了,不由打趣道:“大小姐真是贤惠,亲自给姑爷剥虾呢。” 云思妙娇羞的嗔怪吴妈:“吴妈就知道打趣我,吃喜糖的时候一定要给你多发两份,好堵堵你的嘴。” 吴妈从佣人手里接过鸡汤,摆放好,笑道:“哎呦,吴妈老了,牙口不好,看给我甜化了。” “甜化了就算了,我找人给你安上一口金牙。”云思妙起身,边给云老太盛汤,边揶揄吴妈。 云老太被逗的,也没忍住发笑,喝了口鸡汤后道:“妙妙啊,我现在就盼着你和知年早点让我抱上外孙。” “妈,人家都还没嫁呢,您说什么呢。”云思妙害羞的把脸埋进宋知年怀里。 宋知年被迫帮忙应付,给云老太夹了菜:“伯母,吃点这个,养颜。” 说到生育,云老太的视线忽然转到了乔今安身上:“你也得抓紧,言言两岁了,你休养的也不错,可以生了。” 乔今安偷瞄云景尧一眼,他正优雅的品尝着菜品,一贯的矜贵高冷。 念及前几日的事,乔今安不敢把话说的太死,却又想达成自己的目的,思量了片刻,她回道:“妈,我子宫膜薄,言言又是剖腹产,再次剖宫危险很大。出院时医生也叮嘱过,要多等几年。” 云老太嘴角的笑意垮了两分,声音有点冷:“总不可能不生,最少等几年?” 乔今安深知云老太等不起,故意将时间说的多了点:“安全起见,最少五年。” 吴妈给乔今安盛汤,顺口道了句:“少奶奶多喝点鸡汤补补,我听别人说,一般人剖腹产三年后就可以要二胎的,你平时要把身子骨养好哩。” 云老太点点头,将汤一饮而尽,下达命令:“明年吧,明年再生一个。” 乔今安心知肚明,云家,不过是将她当成生孩子的机器。 “好。”她嘴上答应的快。 心里却暗想,明年,明年她不知道带着言言在哪里过着安逸的生活了。 听她应的爽快,云景尧唇角,轻轻勾了下。 分明上着节育环,在老太太面前还答应的如此爽快,不拿影后,倒是可惜人才。 从始至终,云景尧都没融入餐桌上的气氛,早早的撂下筷子,下了桌。 起身的一瞬,老太太惊觉他的额角,有条新结痂的小划口。 老太太向来宝贝她这儿子,就算是一点皮外伤也要细细过问:“景尧,你额角这是怎么了?” 云景尧瞄一眼乔今安,眉尾轻扬,又看向老太太,散漫道:“年轻人,谁还没点闺房乐趣。” 老太太单知道自己儿子在感情上放荡不羁,哪里晓得他会说这样不把关的话,被气得笑了:“这么多人在,你说的什么混话?” 云景尧不以为意,挤眉弄眼的:“我的意思是,您老等着明年抱孙子。” 乔今安背脊一僵,眸色沉沉,云景尧这是什么意思?恨她恨得要死,如何想跟自己生孩子? 用完餐,老太太拉着云思妙,牵着言言去花园散步消食。 宋知年无聊,找在沙发上看剧的乔今安说话,坐到了她对面。 为了避嫌,乔今安刻意挪远了点,坐正后,她问他:“婚期定的多久?” “今年七夕。”宋知年望了眼袖口别着的,乔今安送的袖扣。 七夕,乔今安瞳孔一缩,本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可她从那晚以后,彻底憎恶上了这个节日。 “娱乐头条你看了吗?”宋知年没忍住,还是把心里的担心,问了出口。 这类花边新闻,乔今安司空见惯,她从容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就那样。” “哦,哪样?”云景尧依在旋转式楼梯上,似笑非笑。 “我很好奇,我妻子在别的男人面前,是如何塑造我形象的。”云景尧半阖着眼,语调慵懒。 一听见他的声音,乔今安就犹如恶鬼缠身,浑身不适。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曾经喜欢过这个没有心的男人。 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是初次被伤后,及时止损,迷途知返。 乔今安打开手机继续看剧,没看他,反问道:“沾花惹草的不是你吗?” 云景尧深邃的黑眸里,掺杂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只能说明你这朵花开的不好,没能让我放弃整片花海。” 毒舌。 乔今安翻了个白眼,索性不理会他。 宋知年替乔今安不值,愤愤的对云景尧道:“你算个男人?不懂洁身自好就算了,还恬不知耻的感到自豪?” 云景尧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乔今安身前,将手扣在她纤细的腰上,声音蛊惑:“我算不算男人,他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第23章 贵圈真乱 乔今安最怕他在旁人面前,没个正形的模样,若不阻止,下限不知道在哪。 可她的腰被他揽握住,上半身不好动弹,没办法,乔今安只能抬腿,狠狠往他脚上踩去。 他神思敏捷,轻易就躲开来,不依不饶的又问道:“你说,我算不算男人?” 乔今安恨得牙根泛痛,挫着牙齿,用蚊虫叮咬般的细声应道:“算。” 云景尧这才松开她的腰,乔今安重获自由,刚活动两下,又被他扣住手腕,不怜惜的往门外拖。 “有话好好说,放...放开我。”上次的疼痛感,顷刻间涌现,乔今安声音开始颤抖。 “造娃这种事,只能用做的,不能用说的。”云景尧的手掌拢的愈发紧,似就要让乔今安吃苦。 乔今安小脸唰的从额顶白到下颌。 云景尧的架势不像是说着玩,她昨日安了节育环,现在下身还在出血... 她的反应,他尽收眼底,眸里的寒意更深,沉到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像一只欲觅食的狼,蓄势待发。 乔今安想先把他稳住,后续回家再说:“言言还在这里,要是我先回去了,他心里会有落差。” 云景尧丢开她的手,暗嘲,连孩子都能搬出来做挡箭牌,为了掩盖事实,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也只是想逗逗她,看她作何反应,真正的好戏,还未开演。 宋知年不放心乔今安,追在两人身后,确认乔今安无碍,他才顿住脚步。 云景尧回望着他,眉眼间全是蔑视:“姐夫只教我洁身自好,自己怎么忘了?青梅竹马,也要避避嫌不是?” 云老太母女散步回来,正见三人立在门口:“你们几个在这杵着干什么?” 两个男人不语,云老太只能从乔今安身上寻答案 乔今安含笑道:“屋里闷,出来透透气。” “我还有事,走了。”云景尧拿出车钥匙,上车,发动引擎。 车子飞速甩出漂移,绝尘而去。 车还没驶出正门,云老太就扭头狠瞪乔今安:“说你什么好,一点都不会讨景尧欢心,来气。” 讨他欢心,他是皇帝不成? 想是那么想,说出口的话却是甜的:“妈,我扶您进去,我们俩好久没说体己话了。给姐姐和姐夫也留一点空间。” 云老太看向宋知年,眼睛眯成一条缝:“知年,你让妙妙带你到处转转,我就先上楼休息了。” 二楼休息室,云老太坐下,转动手中的佛珠,闭眼道:“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你也该想开了。” “妈,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以后多带言言过来玩。”乔今安的身份证还在云家,她必须要寻个机会拿到。 云老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想开了就好,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位置,这是你的福分,你要珍惜。” 福分,这一切是福分吗? 不,是劫难...可云家,从没意识到。 在他们眼中,是她乔今安命好,用了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飞上枝头,成了云太太。 吴妈看了下时间,笑着对乔今安道:“少奶奶,老太太要休息了。” 乔今安退出门,等她走远了,吴妈才道:“老太太莫要怪我多嘴,我瞧着少奶奶不太真心。” 老太太叹口气,喃喃道:“老头子去前才告诉我,既然有缘无分,明年还没怀上,就放她走吧...” 云景尧从老宅出来,去了暗夜,今天大家都休假,约了小聚。 一进包厢,正调戏公关的宋霖住了手,咧着嘴打趣他:“哟,新闻男主角来了。” 云景尧迈到他面前,拿起宋霖手机,拨给梁维:“你到暗夜来。” 梁维看备注是宋霖,想起来云总把手机摔了,这意思是要自己买个新的送过去呢。 赵阙行瞄了下云景尧背后,见没人,笑道: “今天怎么没带乔老师?我家淼淼还等着上课。” 淼淼害羞的睨赵阙行:“阙爷就知道拿人家取乐。” 云景尧没回话,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散漫不羁的将烟点燃。 赵阙行拿了瓶酒,坐了过来:“阿尧,听说魏甜回来了?” “你家老二说的?”云景尧掸下烟灰,不紧不慢问。 “他对魏甜什么心,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你们两个犯得着为个女人搞成这样?”赵阙行是真感到可惜,说完还不忘啧声。 女人,就是祸害。 不远处的宋霖听见,也随之附和:“就是,人都出趟国又回来了,你们两个还置气呢,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云景尧厉光一扫,明显不情愿:“你敢。” 宋霖还真不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戏笑一声:“算了,怕你给我打成肉泥。” 柳闵文话少,端起酒杯冲宋霖道:“少说话,多喝酒,润喉。” “呦呵,这口气不小,爷今天非得给你喝翻咯。”宋霖一听来了兴致,拼酒,那是他的强项。 宋霖又叫了几个女公关进来陪酒,连着喝了好几轮,个个都开始兴奋起来,气息逐渐糜烂。 有个女关公给宋霖倒酒,被他摸得差点化成一摊春水,柳闵文也没忍住调笑道:“霖子,圣手啊。” “不瞒你说,我这双手游历还真丰富。”宋霖挑挑眉。 众人哈哈大笑,云景尧坐在那里,似局外人,面无表情的品着酒。 一群人笑的正欢,门从外面被推开,梁维手里拿着刚买的手机,背后,还有个女人。 女人穿着纯白色的及膝长裙,一头柔顺的黑发,随意飘散着。 宋霖以为自己眼花,不确定的喊了声:“魏甜?” 魏甜微笑,大方的冲他打招呼:“嗨,宋霖,没想到你也在。” 因为她的到来,包厢里突然沉寂的诡谲,云景尧抬眸,看到魏甜时,脸色发沉。 梁维战战粟粟的把手机递给云景尧:“云总,卡已经补办好放进去了。” 云景尧眉目冷淡,嗓音夹杂着不喜:“这怎么回事?” “魏小姐给我打电话,问您行踪,非要跟着来,我没拦住...”梁维面露苦色,云总的白月光,是真的不好应付。 还是太太好...太太不会胡搅蛮缠。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边,云景尧再不乐意,也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责难梁维,挥挥手让他出去等。 “阿尧,你生气了吗?是不高兴我来打扰你了吗?”魏甜嘟着嘴,又像是很自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长得乖巧,笑起来纯真无邪,一副欲语泪先流的委屈样,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怜惜。 宋霖纵横花丛多年,怎么舍得美女落泪,当下就安慰道:“哎呦,你不在的这几年,阿尧找你都找疯了,你这说的什么话。” 魏甜娇嗔:“谁不知道那是好听话,我才不信。” 本着女人要会撒娇,男人才有疼爱的冲动的原则,她又柔弱的挤下几滴泪来。 赵阙行眼珠一转,想了个馊主意:“不信我们,总信你妹妹吧?给何依媛打电话,让她来,你当面问问。” 柳闵文附在赵阙行耳边,小声坏笑:“你不待见她,也不至于这样整她啊。” 听见何依媛名字,几个陪酒女伴小声议论:“何依媛?当红女星吗?这女孩是她姐姐?” 刚刚被摸的女公关偷瞄了眼魏甜,咂舌:“贵圈真乱,前两天新闻上还是姐姐呢,今天妹妹找上门了,云总还真是四处留情。” 淼淼掐了一把那个女人,使劲儿冲她使眼色:“你小声点。” 淼淼跟在赵阙行身边有点时日,自然知晓这个圈子乱的不得了,云景尧上次带的,也不是这两人啊。 但不管如何乱,绝不是她们这群人能议论的,跟着这些公子哥,管得住嘴也是关键。 赵阙行见云景尧没反应,当他默许了,走出门去打电话,不知道怎么说的,何依媛答应过来。 第24章 魏甜的秘密 何依媛起初无意,在听赵阙行说云景尧和魏甜在一起后,眼里划过一抹算计。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何依媛坐到云景尧身旁,温柔笑笑:“景尧,这两天拍戏忙,都没时间陪你。” 她话说完,侧过脸,对上魏甜的目光,轻轻眨了下眼。 云景尧冷笑,忙还有空找人拍他?疲于应付,他抿了一口酒,出门去找梁维。 等门合上,魏甜看了下周围,大家都是各玩各的,才起身走到何依媛面前。 她冷冷扫了眼何依媛,语气不善:“妹妹,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位置。” 何依媛故作失落:“我还以为魏甜姐要永远消失呢,真可惜。” 魏甜清楚,现在的何依媛,早已改头换面,不好打发。 她分贝小了点,警告道:“你别忘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这几年景尧捧你,也不过是愧对于我,你要是识趣,就别再纠缠他,不然...别怪我” 闻言,何依媛失笑:“我不敢忘,也怕,怕魏甜姐对景尧的好手段,用到我身上。” “你什么意思?”魏甜警惕的望向何依媛,心里七上八下,这女人该不会什么都知道?她从何得知? “我什么意思,魏甜姐心里清楚。”何依媛往前靠了两分,将魏甜胸前松开的蝴蝶结装饰重新系好,低声对她道。 魏甜的脸绷不住,白了好一阵,何依媛起身拍拍她的肩,得意的举着高脚杯离开。 前两日她还担心魏甜会抢走云景尧,现在她不怕了,因为,她知道了魏甜不得了的秘密。 那个秘密一旦被揭开,魏甜,永不能翻身。 门外,云景尧问梁维:“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查到了,乔煜在学校犯了事,跟赵家小千金有关。”虽然赵阙凝有意隐瞒,他经过多方打听,还是查到了眉目。 这个结果,倒让云景尧有点意外:“乔煜?什么事?” 梁维一五一十的答道:“赵小姐怀孕了,我去医院查了监控,太太陪着乔煜去的医院,等赵小姐做完手术才走的,孩子应该是乔煜的。” “胆子够大。”云景尧冷哼,对着梁维招手,给他吩咐了件事。 梁维听的耳朵直竖起,云总果然腹黑。 凌晨一点,包厢里的喧闹声逐渐变小,柳闵文找云景尧谈生意:“岷潭新区,有块地,拿下稳赚不赔,有没有兴趣投资点儿?” 云景尧一口回绝:“没兴趣,不够我塞牙缝。” 柳闵文是下定决心,要抱云景尧大腿的,他今天就算是嘴磨烂了,也要把这个救星给说服了。 他开始软磨硬泡:“好哥哥,救救我,竞争对手是殷尚,实力不容小觑。这块地我要是拿不下来,我老子要给我发配到国外去。” 听到殷尚,云景尧来了兴致,改了口风:“行,三七分。” 柳闵文高兴的把满杯的酒一饮而尽:“敬你,不愧是好哥们儿。” “投资比例五五。”云景尧抿口酒,眸里闪过精明:“你三我七。” “好哥哥...”柳闵文还有几句道谢的话,在云景尧的话后,被生生吞到了肚子里。 他冲云景尧竖起大拇指:“好哥哥,不愧是江城number one。” 这好哥哥的算盘打的比鬼还精啊。 云景尧转了下袖扣,难得的笑了:“就你这散装英语,出国可不太行,当哥可怜你了。” 魏甜的视线,一直在云景尧身上,没离过,见他笑了,抓紧时间迈了过来。 趁他心情好,她想跟他谈谈:“景尧,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云景尧微怔,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昔日的恋人,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没有她。 有的,最多是一点愧疚感,毕竟,当初她为自己付出过一段感情。 “出去聊。”云景尧拿起外套,没有拒绝。 魏甜心里燃起丝希望,甜甜的笑着,跟在他身后。 何依媛正跟宋霖碰杯,侧头就见这一幕,气的直跺脚。 两人到了露台,梁维贴心守在门外。云景尧从包里摸出一支烟,并道:“抱歉,抽支烟。” 魏甜眉梢不可抑制的流出笑意,听他这样说,连忙摆手:“没关系,阿尧,但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 他冷峻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笑:“甜甜,人是会变的。” 魏甜愣了下,猛然栽入他怀中,双手环搂着他的腰,眼泪汪汪:“阿尧,我没变,当年我是真的没办法接受,乔今安怀了你的孩子,我要是不走,她去打胎,我就成了杀人凶手,我做不到。我有想过一辈子不回来,可我放不下你,放不下...呜呜...” 云景尧的手攀上她的手,试图拉开她,语气也无奈:“甜甜,别这样。” 魏甜紧紧搂住他,呜咽道:“阿尧,你心里有的不是吗?你在意我的啊,昨日在电梯里,你看到阙凝跟我在一起不是很生气吗?你在意的...” 云景尧没再动,沉默良久,由着她的泪水浸湿他白色的衬衫。 过了许久,她哭累了,他的手再次触到她的指上,一根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 “赵阙凝不是好人,我只是不想魏老师为你难过,甜甜,我们,回不去的。” 他的话,犹如冰化的水泼在她身上,将她心里燃起的所有希望,悉数浇灭。 甚至寒的,让她身子忍不住发颤。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阿尧,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依媛?” “没有,你想多了。”云景尧脱口而出,他捧红何依媛,只是因为魏斌一再拜托,也把对魏甜的愧疚,分担了在她身上。 魏甜沉到谷底的心,稍稍好受了点,不是何依媛就好。至于乔今安,更不会是她,所有人都知道的,他恨她。 瞥见魏甜红润的眼眶,云景尧不忍心再说重话,推开了露台的玻璃门,走出去。 经过梁维身边,他对着魏甜指了下梁维:“你有什么要求,跟梁助理提,我不会亏待你。” 如果物质上能弥补她,最好不过,迟了三年的分手费,也该给了。 魏甜顺着门边,滑坐到地上,心内反问自己,阿尧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真的没有转机了吗? 不,她不会放手的,不会... 何依媛好不容易才从包厢脱身,出来四处寻找两人,终于在露台,看到了魏甜的身影。 她踩着高跟鞋,扭着腰,甩着一头栗棕色的大波浪,到了魏甜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捕捉到她眼角未擦拭干净的泪痕,何依媛没忍住笑意:“魏甜姐,你这是怎么了?” “能是怎么了,离开故土这么久,再回来,感慨一下。”魏甜挺直背脊,不欲在何依媛面前败阵。 露台的风很大,吹的何依媛额边的碎发,遮住了眼,她将头发别开,对着魏甜道:“魏甜姐,你要是进娱乐圈,定能成为顶流,毕竟演技、手段、心计,你一样都不缺。” 魏甜眉心微蹙,定定的看着何依媛 ,沉声问:“你从包厢追到这里,到底想要说什么?又或者,你知道多少?” “你猜呀。”何依媛见鱼儿上钩,捂着嘴轻笑,潇洒转身离开。 魏甜呆站在原地,手心密密麻麻浸满汗液,她这下是真的确定,何依媛知道了那个秘密。 凌晨三点,众人尽兴,勾肩搭背的从包厢出来。 云景尧有点嫌弃的,从中扯出赵阙行:“明天来我公司一趟。” 赵阙行虽然醉的差不多,还是尽力的点点头:“好,阿尧,好。” 第25章 算计她 云景尧回到别墅,又再一次,趁着夜色,摸到了乔今安的床上。 乔今安睡得香甜,做的梦,也是美好的,她正梦见自己带着言言,在海边建了一座小屋,无忧无虑的生活。 言言拾起一块贝壳,说要给她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她咧着嘴,开心的笑起来。 借着台灯微弱的光亮,那甜美的笑容,映入云景尧的眼中。 刺眼。 很久以前,初次见面,她也是这样笑的,后来,结婚后,他再也没见过她如此纯粹的笑。 一想起过往,他烦躁的捏住她的下颚,迫使那抹笑容变了形状。 “啊——”察觉到有人,乔今安惊醒,弹坐起来。 乔今安揉揉眼,视线渐渐清晰,她心有余悸。刚刚,她还以为,云景尧要把她送到天堂。 乔今安睡眼惺忪的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暗骂云景尧神经病。 云景尧坐到床边,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问:“做什么美梦了?梦见自己远走高飞了?嗯?” 被他戳中心事,乔今安心脏一阵收缩,略微紧张:“没...” 乔今安眼里闪过的不自然,云景尧看的真切。他玩味一笑,紧紧锁住她的双眸,强迫她看向自己。 灼热的视线,让乔今安怪不自在,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他又往前靠了两分,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老问这种傻问题。当然是要你履行妻子的义务。” 两人挨得过近,乔今安能嗅到他身上女士香水的味道。 这香水味...好独特,却又很熟悉。 她用了吸了下鼻子,清甜的香味萦绕鼻尖,头香是花香,再一呼吸就成了果香。 乔今安猛然记起,三年前她醉酒的那个夜晚,曾闻到过这个香味,就在她和云景尧发生关系的房间里。 这种香水极少见,不同于市面上的香水,像是自制的,她不会记错。 发现她走神,云景尧的手慢慢的往她身上摸去。 上半身的敏感点被人反复摩挲着,乔今安回神,戒备的用双手环手抱住胸:“我今天不舒服。” 云景尧明知故问:“哦?怎么了?” 乔今安面色发僵,支支吾吾:“那个...排卵期出血。” 云景尧眯着眼,讥讽笑笑,这女人嘴里,还真是从没有一句真话。 他来的目的,不过是逗趣她,没曾想,逗着逗着,倒先把自己的邪乎逗燃了。 准备回屋冲个冷水澡,就在他起身之际,忽然被乔今安叫住:“云景尧,你今天跟谁在一起?” 他一顿,结婚三年,无论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如何编排,外界如何传他滥情,她从不过问一句。今天的太阳是要从西边出来? “这不该你过问。”他冷冷的丢下一句,推门出去。 乔今安本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的他,也没指望他能回答。 他不说就算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早晚她也得查清楚。 她要挣脱云景尧的牢笼,也要找到云家父女的同谋。 她这几年吃的苦,不能白吃... 云景尧一离开,乔今安如获重赦,整个人轻松不少,躺下去,很快又进入到梦乡。 环宇,云景尧从会议室出来,迎面碰见顶着黑眼圈的赵阙行出电梯。 赵阙行昨夜虽喝得多,但云景尧让他今日到环宇,他记得清楚。怕耽搁要事,刚睡醒就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跟在云景尧身后问:“阿尧,找我来干什么。” 云景尧大步迈入休息室,让秘书按赵阙行喜好泡来咖啡。 “有件事,不能瞒你。”云景尧翘着二郎腿,靠坐到沙发上,开口道。 赵阙行也坐下,疑惑不解:“什么事?” 云景尧一只手松开领带,一只手提了提鼻梁:“赵蕊怀孕了。” 这话于赵阙行而言,就是个重磅炸弹,他“噌”一下站起来,对着面前的茶几猛踹一脚。 上面搁置的,冒着热气的咖啡,腾空飞出去,洒在纯手工织制的地毯上。 赵阙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赵蕊怀孕,云景尧怎么知道? 想到一种可能,他气的冲到云景尧面前,直跺脚,指着他骂:“阿尧,我...我没想到你...你居然对我妹下手。” 赵蕊是赵家的宝贝,云景尧知道,赵阙行这般反应,他不意外。 梁维睨了眼被弄脏的地毯,替云景尧心痛:“行少,你冷静一点,云总只算做知情人。” “什么意思?不是你?”赵阙行叉着腰,盯着云景尧,许是刚才太过激动,呼吸有点不顺。 “我不渣。”云景尧眸子微抬,从平板上翻出梁维拷贝回来的视频,单手递到赵阙行面前:“看看。” “让我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非扒他一层皮不可。”赵阙行接过平板,一边点播放键,一边叫嚷。 视频里,赵阙凝带着赵蕊从医生咨询室出来,跟乔今安说着话,乔今安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视频播放完,跳出几张照片,是b超检查单,上面名字是赵蕊没错。 “啪——”赵阙,行将平板摔到桌面,气的唇瓣直哆嗦:“我二哥居然瞒着我。这男孩是乔今安的谁?弟弟?” 他想起来,乔今安好像是有个弟弟,跟赵蕊同校读书。 “阙行,抱歉,我也有责任。”云景尧从梁维手中接过乔煜的资料,放到桌面。 赵阙行扫了眼,双手紧握成拳,一只手猛的砸在墙上,留下五个血印:“我不教训那小子一顿,我消不下去气。” “他犯混,我也不护他,留条命就行。”云景尧一顿,接着又道:“闹太大了不好看,赵蕊毕竟是个女孩子。” “知道。”赵阙行拿着资料,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去。 云景尧给梁维递了个眼神:“你让人去盯着点,阙行有时候下手没分寸。” “是,云总。”梁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支吾道:“这要是太太知道了...” “她要是知道了,只能说明你的差事没办好。”云景尧斜他一眼,冷声道。 梁维一哆嗦,悻悻的溜出休息室去。 老宅,乔今安抱着言言,按响门铃,来开门的不是佣人,是穿着正装的宋知年。 看来,他昨日是住在这里的,乔今安望了眼他身后,没见其他人,抿嘴偷笑:“你这属于先上车,后补票啊。” “我要去公司,先走了。”宋知年赶时间,摸了摸言言的头,着急忙慌的往外跑。 下了门前的石阶,他想起一件事,抬头对着乔今安道:“对了,今安,有个东西一直搁忘了,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 “哦,好。”乔今安应了声,抱着言言进了屋里。 老太太闲暇时,就喜欢打坐念经。乔今安对言言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 言言装模作样的学一遍,“咯咯——”大笑起来。 听到言言的笑声,老太太停下手中的动作,张开臂膀,脸上的笑容十分柔和:“乖孙孙,来,奶奶抱抱。” 乔今安今早起来,一直教言言,要学会“奶奶”这个发音。言言听到这个词,条件反射的叫道:“奶奶,奶奶” 老太太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哎呀,言言真乖,再叫两声。” 言言肉乎乎的小手摸在老太太脸上,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太,许久,奶声奶气的道:“奶奶,奶奶。” 乔今安刮了刮言言的鼻头,微笑道:“言言陪奶奶玩一会儿,妈妈待会儿找言言好不好?” 言言迟疑点点头,表示同意。乔今安又笑着对老太太道:“妈,你可以带言言到后院玩玩,多培养感情。” “好,好。小吴,你抱言言。”老太太早就被言言萌化了心,正巴不得多跟言言独处。 乔今安在窗里望见几人到了后院,又张望了四周,确认无人后,悄悄的在房间里翻寻起来。 身份证放在休息室的可能性不大,乔今安粗略寻了下,没找到,去了老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房间是密码锁,乔今安从包里翻出一早准备好的散粉,正准备涂抹上去,忽然听到下楼的脚步声。 云思妙穿着睡衣,睡意未褪:“今安,你在这儿干什么?” 乔今安手疾眼快的把粉饼装到包里,面无表情:“不小心转到这里了。” 狐疑的瞄了她一眼,云思妙转而笑笑:“知年刚出去不久,你看见他没?” 乔今安别过脸,讥讽道:“思妙姐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了,我看见了能如何?没看见又如何。” “我就随便问一句,你火气真大。”不想自讨没趣,云是妙继续往楼下走去。 后院凉亭,言言拿着塑料铲子,高兴的挖着草坪里的沙。 吴妈看着言言,想起什么:“老太太,我多嘴一句,少奶奶近来的行为有点异常。” 云老太太眉头一蹙:“我何尝没看出来,不过,她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万一少奶奶想带走小少爷怎么办?”吴妈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 “我绝不会让她带走言言。这两日让人把宅里看严点,过几日,等景尧回来,给她一个机会...” 第26章 乔煜被打 午后阳光正盛,乔今安挨着言言在侧卧午休,被一阵电话铃音吵醒。 她摸出手机一看,是乔煜班主任。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李老师的声音很是急切:“云太太,不好了,乔煜被人从学校强行带走了。” 乔今安一翻从床上爬起来,焦急问道:“是谁带走他的?去哪里了?” “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也没看清是谁,更不知道带去了哪里,但应该是赵家的人。”李老师一问三不知。 乔今安挂断电话,快速在键盘上敲出110,又删掉。不行,这样不行。 强迫自己淡定,她拨通赵阙凝电话:“乔煜被你带走了?” 赵阙凝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不是赵阙凝,乔今安彻底僵住,身体止不住颤动。 她抖着手穿上外套,飞奔到了楼下大厅,交代吴妈帮忙照看言言,又从放车钥匙的抽屉里胡乱取了一把,往停车场跑去。 开着车的一路上,她不停的给乔煜拨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就在她要再一次回拨时,赵阙凝的电话挤了进来:“是我家老三带走的,你往城西开,具体位置我查到给你说。” 赵家老三是不是赵阙行?他怎么会知道?担心乔煜,乔今安踩油门的脚,不受控制的在抖动。 城西的一个废弃工厂,几个黑衣保镖从商务车上将被困着的乔煜扔到地上,赵阙行从另一辆黑色的大g车上下来,摔车门的声音震耳欲聋,宣泄着他的不满。 赵阙行眉目间和赵蕊有些相似,乔煜猜到了他身份。 他狠狠瞪着赵阙行,没有惧意:“你凭什么绑我?” 赵阙行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被乔煜这一瞪,就像是被泼了一瓢油,怒火顷刻烧上天际。 他抬起腿,尖硬的皮鞋头子,毫不留情的踢在乔煜小腿的骨头上,乔煜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却不吱声。 “有点骨气,还问老子凭什么?我tm现在就告诉你凭什么。”赵阙行骂骂咧咧,对准乔煜的腰后,又是一脚。 痛,乔煜痛的蜷缩成虾状,依旧不吭声,脸上的倔强,半分未减。 赵阙行一想到赵蕊受的委屈,双眼猩红,他转到乔煜身前,用力的踹在他胸下。 他踹一脚,骂一句:“凭什么,凭老子是他哥。” “赵蕊要天上的星星,老子想法也得去摘。” “你tm的做的什么事儿?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不解气!” 泪花就要不受控制的泛出来,乔煜虽痛的就要麻木,还是用力的眨了眨眼,将泪水包在眼里,不要其滑下。 他越倔,赵阙行越撒不开气,弯下身,抡起拳头发狠的朝他脸上捶去:“倔,老子看你多倔,一副小白脸样子,也就能骗骗蕊蕊。” 赵阙行曾拿过江城散打亚军,下的是死手,乔煜口腔里瞬间血腥味翻腾。 他张嘴,吐出口血沫,奄奄一息。 见状,赵阙行身后的人开始劝道:“阙爷,差不多了,这小子一看就禁不得打。” 满腔怒火没熄灭,赵阙行哪里舍得收手:“滚开。” 赵阙行话音刚落,黑色的帕拉梅拉急速驶来,扬起一片灰尘。 “赵阙行,你发什么疯。”赵阙凝摇下车窗,扯着嗓子冲他喊。 黑车后,紧跟着另一辆粉色的宾利,乔今安把车停稳,跌撞的冲到乔煜面前。 乔煜嘴边,脸上,都是血迹。乔今安跪坐下,捧着乔煜的脸,不停叫他:“乔煜,你看我,看我。” 乔煜强扯一抹微笑,吐字不清:“姐...” 他一开口说话,嘴里的血又止不住的往外冒,乔今安眼泪唰唰往外掉。 赵阙行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姐弟俩,一个喜欢爬别人的床,一个不好好读书,竟做些混账事儿。” “赵阙行,你有什么冲我来,放过乔煜。”乔今安听不进去赵阙行为难的话,只想快点带着乔煜离开。 赵阙凝停好车过来,严厉的扫视赵阙行,不怒自威:“你把人打死又能如何?小妹要知道会伤心!猪脑子。” 察觉到赵阙凝的怒意,赵阙行嚣张的气焰弱了一半:“我咽不下这口气。” 赵阙凝皱眉,沉着声音:“滚回去。” “二哥,不能这么便宜他。”赵阙行不答应,作势又要踢在乔煜身上,被赵阙凝一把拉住。 乔今安吓得一下子扑到乔煜身上,将他死死护住。 赵阙行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赵阙凝问他:“还想如何?” “要他亲口答应我,以后不和蕊蕊来往,滚出一高。”赵阙行侧头,把话说给乔今安听。 闻言,乔今安猛然看向赵阙行:“不,不行。赵阙行,我可以保证乔煜不和赵蕊来往,但他不能换学校,下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求你。” 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赵蕊不会同意。 赵阙凝是真舍不得赵蕊伤心,帮着乔今安劝和:“阙行,别让小妹恨你。” “二哥,你说爸妈要是知道了,作何反应?只怕这小子更惨,我算仁慈。”赵阙行冷笑,不改口。 赵阙凝烦闷的从衣兜掏出烟,叼在嘴角:“那让他换个学校,行了吧。” “不。”赵阙行依旧坚持,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乔煜用尽全力,颤着声:“不...我要和蕊蕊...在一起...” 这个傻子! 生怕再惹恼赵阙行,乔今安赶忙捂住乔煜的嘴,让他不能再发出一点儿声来。 赵阙凝走到乔煜身旁,将乔煜扶起,对乔今安道:“先送他去医院,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谢谢,谢谢,我又欠你一个人情,谢谢...”乔今安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赵阙行转身上了大g,发动引擎,车子弹射出去前,又指着乔煜,狠声道:“事儿还没完,等着。” 两人把乔煜扶到宾利车上后,鬼使神差的,乔今安叫住赵阙凝:“那个,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乔煜不能换学校。” 赵阙凝怔住,这种小事云景尧一句话就能办好的,她求个外人? 他沉默许久,将烟熄灭:“抱歉,爱莫能助。” 要是跟赵阙行对着干,他脑子一发热,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更不好收拾。 拒绝,或许是最好的帮助。 医院,乔煜做了全身检查。拍片显示,小骨骨折,胸腹受挫严重。 医生拿着单子,正给乔今安分析情况,李老师的电话又打进来:“云太太,迫于赵家的压力,校委会决定要开除乔煜,云家这边没人担保...” “我是云太太,我不能担保吗?”乔今安紧捏电话,心跳加速,赵阙行果真说一不二,动作这样快。 李老师很是为难,都知道云总和云太太关系不和,她的话,哪里会有分量。 “对不起,云太太,或许您可以找云总商量商量。 ”李老师叹口气,口吻无奈。 乔今安苦涩摇头,云景尧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她拿不准。 但他和赵阙行关系要好,要知道这件事,乔煜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医生继续分析,最后,把住院单交给乔今安:“你先去预交住院费,这种情况至少要住半个月。” 乔今安只觉头痛欲裂,半个月,乔煜的学业如何是好?她身无分文,高昂的费用,也只有问人借。 她把电话打给很好的朋友徐乐,徐乐手机关机,最大的救星无望,乔今安拿着手机在病房里徘徊了几圈,想到商殷。 乔今安还有两笔稿费没结,她之前给商殷提过,要他见面时给自己现金。 今天是周一,本就忙碌,商殷又因为岷潭新区的那块地,忙的不可开交,只好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今早他一起床,秘书就来报备,竞标的公司,一夜间又多增加了十多家,殷尚之前的报价,全部要重改一遍。 商殷批阅着新增公司的资历,隐约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27章 求他救乔煜 乔今安正为医药费发愁之际,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梁维按云景尧的吩咐,一直在暗处跟着赵阙行,工厂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清楚。乔今安开车载乔煜到医院来时,他亦跟在了车后。 开门见是梁维,乔今安心里仅存的侥幸破灭,这件事,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云景尧的眼。 梁维微微一笑,颔首:“太太,医药费我已经付了,医院这边也请了三个护工轮流照看,还请您现在跟我去环宇一趟。” 乔今安极少见梁维对自己笑,一时有点不习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问:“是赵阙行告诉云景尧的?” “太太,我不清楚。”梁维想也没想的答。 他总不能说,这是云总专为太太布的局。 乔煜睡醒,听见有人说话,迷迷糊糊的问:“姐,谁在哪里?” 乔今安让梁维先等等,打来热水,用湿帕子擦干净乔煜脸上的血渍,在他耳边小声嘱咐:“有事你打电话给我,课本我明天给你拿到医院来,要高考了,姐姐不希望你分心。” 乔煜望见梁维,心中了然。冲乔今安点点头,又闭上眼,懊悔不已。 因为自己的不懂事,好像拖累到了姐姐,姐夫不是个善茬,他从来都知道,姐姐在那个家里,也没有自由可言,他也知道。 梁维怕再看下去,会被他们两俩上演的姐弟情深感化,悄悄退出门等待。 他忽然间有种错觉,太太,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不择手段,倒是某人... 梁维带着乔今安到环宇,正赶上员工列会结束,一众人熙熙攘攘的从底楼的会议大厅出来,不约而同的打量起乔今安。 云景尧的专属电梯下来,梁维刷卡,一只手挡着电梯门,让乔今安先进,绅士的动作,众人看的明白。 电梯合上,上行。外面顷刻间人声鼎沸,每一句都是八卦。 “这谁啊?梁助亲自接待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这身材长相绝了,气质也太好了趴,咱云总的新欢?” “你们看她那一身,虽然都是名牌,但她穿出来,就显得低调又不失奢华,那个包,爱马仕限量款哦~” 环宇总裁办,云景尧手揣在西裤里,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随意的靠在办公桌旁,衣冠楚楚。 聚精会神的分析led显示屏上的数据,似在沉思。 余光瞥见乔今安,他转身,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乔今安,你行呀,敢在我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原来他叫自己来,是兴师问罪的。 乔今安淡睨他一眼,讥讽笑道:“我怎么敢?” 不敢么?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站直,冷笑:“乔今安啊乔今安,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乔今安失笑,又不是等糖吃的小朋友,为什么要学乖呢? 她垂眸,盯着地面,反问:“在云总看来,如何才算乖?” 云景尧答非所问:“我从不强人所难,你学不会就算了。” 他故意顿了顿,又缓慢道:“我现在需要教的,是乔煜。” 威胁,严重的威胁。 乔今安蓦然抬头,怒视着他:“云景尧,你不是人。” 云景尧脸上划过抹狡黠::“安安,你这样说,把言言置于何地?老子不是人,儿子能是人?” 乔今安气到心尖泛痛,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恶心。” 她骂人时总是很斯文,翻来覆去不过那几个词汇,如同生铁砸在棉花上,不痒不痛,云景尧的耳朵早就听的起了茧子。 他不搭话,而是在平板上翻出学校发来的邮件,递给乔今安:“乔煜当初是老爷子担保进去的,他这样,是变相的不给云家面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乔今安眉头紧锁,陡然加重了声音:“云景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乔煜已经受到了惩罚,你放过他。” “放过他?赵家怎么想我?安安,要学会换位思考。”云景尧单手捧起乔今安的脸,唇瓣摩挲着她的耳坠。 乔今安偏过头,有意躲开他亲昵的动作。 世人都道,云景尧咳一声,江城的天都要变三分。他在江城无所忌惮,何惧一个赵家? 乔今安正要张口反驳,梁维慌慌张张的闯进来: “云总,阙少带着人去了医院,乔煜怕有危险。” 瞧见乔今安突然发白失色的脸,云景尧在心里默数了三位数,三、二、一... 刚数完,不出所料,乔今安身上的硬气,完全减退。 赵阙行下手狠毒,先前就把乔煜打的半死不活,乔煜要是被他带走,不就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不可以...乔今安脸上血色全无,哆嗦着发紫的唇:“云景尧,我...我求你,救救乔煜。” 云景尧挑挑眉,笑意不达眼底:“嗯?求我?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得拿出诚意来。” 乔今安呆站在原地,十指紧紧绞在一起:“我不知道怎样你才能满意。” “乔煜也可以留在一高,条件,我还没想好。” 云景尧眸里的算计,隐蔽极深。 条件,他在昨日设下局时,就想的十分清楚。 若是现在提出来,乔今安会怀疑。 他做事讲究,既然要唱戏,那就得唱圆... 不等乔今安作答,他吩咐梁维:“你带人去把阙行拦住,再去学校一趟。” 梁维猛点头,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狗撵似的走到茶水间,一口气连喝几杯水。 他刚刚说的话,全是胡乱编排的,这样的做法,要细说,的确是缺德。 但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云总者,黑不见底。 跟在云景尧身边这么久,这些事他其实没少干,只是对象是乔今安的话,他心里有一丢愧疚。 解渴后,梁维才摸出手机,先打给派去医院的人:“带人撤回来。” 挂断后,又打给学校那边,处理乔煜的事情。 昨日从暗夜回来后,魏甜一整天都惶惶不安。她望了眼窗外,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思考许久,她用备用手机发了条消息,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出门。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何依媛就那么捏着自己的把柄。 三年前她走错的那步棋,她要改走,还要重新走的漂亮,完美。 老街尽头,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厅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各自面前都摆着一杯拿铁。 魏甜低着头,不停的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眼神飘离。 “找我什么事?”男人开口,语气淡漠。 魏甜回神,对着男人微微一笑:“阙凝,别这样,我那天也是无奈才跟着景尧走的。” 那日的一幕幕浮上脑海,赵阙凝神色黯然:“甜甜,三年前你没选我,三年后,我也没抱希望。” 魏甜心里一紧,细细的打量起赵阙凝,面前的男人,分明跟三年前无差,却总觉眼神缺少点什么。 他果然是移情别恋了吗?那样的话... “阙凝,以前你和景尧因为我闹得不可开交,从挚友成了对头,我自责又愧疚。这几年,我一直生活在内疚中,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魏甜说着,眼泪哗哗的往外掉 赵阙凝不为所动,那日她选择跟云景尧离开后,他就想通了一点,面前的女人,喂不熟。 她对自己,只有利用… 第28章 撞见她和商殷 赵阙凝喝了口咖啡后,把话挑明:“甜甜,有事就直说,我下午还要开会。” 魏甜迟疑几秒,像是自说自话:“其实没什么,阙凝,我不该麻烦你的,但是如果不弄清楚,我会觉得对不起乔今安。” 听到乔今安三个字,赵阙凝不自主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能帮你的,会帮你。” 魏甜眼睛不自然的眨巴两下,才继续道:“我发现依媛做了伤害今安的事,她肯定是怕我揭穿她,这几日一直在找人查我,想嫁祸给我。” “阙凝,你知道的,当初爸爸领她回来我就不同意,我和她性格不合,以前也没少吵架 ,现在我突然回来,她定是不高兴的,她心眼多,我害怕,阙凝,你要帮帮我。” 何以媛?乔今安?会是什么事情?赵阙凝陷入深思。 魏甜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呜咽道:“阙凝,只有你能帮我了。” 赵阙凝回神,点点头答:“嗯,我找人帮你查清楚,给你答复。” 他扫了眼时间,起身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魏甜轻松一笑:“谢谢你,阙凝,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受委屈。” 赵阙凝没说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赵阙凝走远了,她才从包里摸出那日拾到的头绳,死死拽紧,似要揉碎。 那日她在电话里,清楚听到乔今安叫赵阙凝“老公”,今日她在赵阙凝面前提到乔今安,他的反应明显不正常。 她猜的果然一点儿也没错,这两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乔今安,云太太的位置,怕是要让一让了。 商殷忙完手里的事,夜色正浓,他喝了口水,才想起来,自己一下午没有看消息。 他心里有点期待,期待那个灵魂里都是趣味的女人,给他发消息。 不知怎的,商殷总觉得两人格外投缘,初相识就犹如故友相逢。 要不是他从小就在怀城长大,而她是江城人,他会怀疑,他们以前认识。 打开手机,绿色图标上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圈,红圈里标着阿拉伯数字9。 商殷工作忙,有未接来电实属正常,他抱着寻常心态点开,却收获了意外惊喜。 九个未接来电,有三个,是乔今安打来的。他压住内心的那股雀跃,毫不犹豫的按下回拨键。 乔今安洗漱好,准备躺下睡觉,拿过手机看时间,正巧看到他打电话进来。 她才记起来,白天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却又忘记发个微信说明下情况。 电话接通,乔今安解释道:“不好意思,先前打电话,是想问问稿费的事情,我这边需要用钱。” 听着电话里柔和的女声,商殷唇角不自觉的弯起:“抱歉,我今天忙,没有接到电话。你遇到急事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无功不受禄,乔今安婉拒:“现在解决了,您只需要给我结一下稿费就行。” 商殷看了眼行程表,明日是16号,之前定的一起吃饭的日子,不过,如今看来好像不太可能了。 他为此推了几个行程,所以明日空时很多。想了想,他道:“你说过你要现金,我明天给你送来,你在哪里等我?” 乔今安感激的连声道谢:“华江医院,谢谢您,实在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等你闲了,记得请我吃饭。”他清爽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被乔煜的事情一搅,乔今安早已忘了吃饭这档子事,被他提醒,她才记起来。 “抱歉,过几日事情少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她说话总是很客气,无不透露着良好的教养。商殷笑笑,爽快应下:“好。” 睡意来袭,乔今安打了个哈欠,跟他道别:“我要休息了,明天见。” “好,晚安。”商殷说的很慢,声音舒缓柔和。 晚安,乔今安心里划过一阵暖流。已经很久没人对自己说晚安了,有多久了?她不记得了。 大概,就是从那个错误开始后。 在这座繁华喧嚣的城市,她的心,多数时候,是落寞冷清的。 第二天,佣人照例请示过云景尧,才将乔今安放出别墅。 乔今安到华江医院后,先去复查了节育环安放情况,再到乔煜的病房。 乔煜今日的精神好了许多,能自己靠着,看一会儿书。 看到他手中拿的教材,乔今安疑惑的问:“谁把书送来的?” “姐夫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男的,好像叫梁什么。”乔煜随口一答。 梁维?他突然这么好心?乔今安又问乔煜:“昨天下午是不是有人又来过?” 怕乔今安担心,乔煜不想过多提及:“嗯 ,我看会书儿。” 乔今安点头,转身,病房前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 他身旁,女助理玫琳拎着果篮。 视线相交,商殷微笑:“现在,不会打扰你吧?” 乔今安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有,您稍等一下。” 她放下手中削到一半的苹果,去洗手间将手清洗干净,才出门来。 玫琳见势,进病房放果篮,有意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商殷把用信封装好的现金,递给乔今安道:“你数数。” 他这样讲信用,乔今安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她把信封直接装到包里,扬眉一笑:“我信您,真的很感谢您。” 又是这样客气的话语,商殷眉心微蹙,太过客气,就像隔了一道屏障,于他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没必要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 商殷爽朗的声音,落入走廊拐角处的男人耳中,男人步伐一顿,调转了方向。 他幽深的狭眸,紧盯着两人,眉宇缓皱,眸色变得幽暗危险。 云景尧身上迸射出来的寒气,让人如坠冰窟,梁维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明所以的他,顺着云景尧的视线望过去,胆战心惊,并默默为乔今安祈祷。 云景尧散漫踱到商殷面前,皮笑肉不笑:“商总,我们还真是有缘。” 乔今安警惕的瞥一眼云景尧,他眯着眸,回视着她,眸底掠过抹玩味。 她心里警铃大作。他多久来的? 乔今安慢慢挪动指尖,将包拉链合上,希望他没看见。 商殷眸色沉沉,云景尧? 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让商殷心里腾起一股躁气,他冷冷扯唇:“云总真是无处不在。” 云景尧挑眉,不置可否:“商总何出此言?” “云总的‘抬举’,商某心知肚明,不胜感激。”商殷冷嗤,不乏挑衅意味。 云景尧牵起乔今安的手,将她猛然往怀中一带,转而扣住她的腰。 他低头,一吻落在乔今安额前,眼角笑容肆意蔓延。 第29章 初相识,是故人归 “商总跟我太太是朋友,我理应‘帮衬’。” 太太?乔今安是云景尧的太太?商殷脑袋“轰”的一声。 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他强忍内心的惊异,镇静道:“云总,礼尚往来 ,我一定给您备一份大礼。” 云景尧勾唇,颔首挤眉:“静待商总佳音。” 乔今安虽不知道两人是何交情,但火药味浓郁的对话,让她察觉出不寻常来... 他们是商业竞争对手? 云景尧的到来,让商殷全然没了心情,跟乔今安寒暄了两句,道别。 从医院出来,商殷心里久未平静。玫琳把他的烦闷看在眼里,试探问道:“商总,要不要查一下乔小姐?” 商殷眸光微动,自我打趣:“玫琳,我的情路好坎坷。” 他从没想过,她已婚,还是云景尧的太太... 商殷离开后,云景尧的理智冲破自制力,近日压在内心的怒火,全部被点了苗头。 他粗暴的把乔今安扯到病房,用力甩在墙上。 “咚——”人肉撞墙,一声闷响。 乔今安蜷缩在一起,痛的发不出声,乔煜听见响动,抬眸,见云景尧似地狱归来的修罗,浑身煞气。 云景尧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冷不防的掐住她脖子,将她按直在墙上:“乔、今、安。” “咳——啊——”新鲜空气渐渐停滞在鼻尖,进入不到鼻腔,窒息感接踵而来。 时间凝固,一秒,两秒,三秒... “放开我姐!”就在乔今安要昏厥之际,乔煜拖着打着石膏的腿,从床上跳下来,将手中的书,使劲儿拍打在云景尧头上。 云景尧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成功被人袭击。 他舔了舔后槽牙,阴鸷的狠扫乔煜一眼:“不知好歹。” 接着,单手拎着乔煜的衣领,将他轻轻一丢,甩出几米远。 乔煜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似失去知觉。 “乔煜!乔煜!”乔今安用尽全力,未能摆脱云景尧的束缚。 “死不了。”云景尧松手,迈腿离开。 乔今安的指甲死死陷入肉中,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云景尧到医院,本是去看望魏斌的,经过骨科时,听梁维随口说了句乔今安在医院,阴差阳错的往这边来了。 没成想,一来就撞见她勾搭男人。 该死的女人,影响心情。 等他忙完这几天,再好好修理她。 魏斌有痛风的老毛病,三天两头就要跑一趟医院,何依媛念及他的养育之恩,再忙也要抽空照料。 医院底楼,都准备取报告单的两人,碰了个正着。 这次,乔今安不但没躲何依媛,反而先将她叫住:“我想找你聊聊。” 何依媛满眼惊讶。从前乔今安见着自己都是绕路走,今天是怎么了? “去个人少的地方。”何依媛抽了下墨镜,警惕的望了眼周围后,接受了乔今安的邀请。 医院旁的湿地公园,乔今安坐到木椅上,直接了当的道:“何小姐,我也不同你绕圈,我知道你喜欢景尧。云太太的位置,我不稀罕。” 从前乔今安这样说,她自然是不会相信。全江城都知道,乔今安为了当上云太太,花尽心思,费尽力气。 可自她知道那个秘密后,她信了,甚至毫不怀疑。 以前何依媛总是不明白,为何她五次三番的挑衅,乔今安都能沉得住气。 现在她明了,乔今安的心,不在云景尧身上。 何依媛取下墨镜,直视着她:“你找我,是想做什么呢?” “找你,当然是做买卖。”乔今安轻笑。 云太太的位置,何依媛倒不是很在乎,她要的,是云景尧的人。 “我要的是云景尧,这买卖,你跟我做不成。” “只要你信我,我有办法。”管她要的是云太太的位置也好,云景尧这个人也罢,乔今安都只能先答应下来,稳住何依媛。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需要借助外部力量,彻底离开这个囚城,何依媛混的是娱乐圈,能帮上忙。 到时候自己一离开,谁还管后续如何? 何依媛上次不是找人乱拍照片么?这笔账,是时候该问她要了。 见何依媛久不吭声,乔今安起身离开:“何小姐,你好好考虑考虑,你有顾虑,我理解。” 何依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开口:“乔今安,我信你。” 她不是真的信,而是权衡利弊后,做的选择。跟乔今安站在一条绳上,魏甜,总会急眼。 她要魏甜,在所有人面前露出本来面目,永不得人心。 知道何依媛这话,真真假假。乔今安假意笑笑,用手指了指耳朵,示意她电话联系。 殷尚集团,玫琳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双手递给商殷:“商总,关于乔小姐的资料,全部在这里。” 商殷停下手中的工作,接过仔细查阅。云家有意隐瞒乔今安身世,玫琳查的七七八八。 乔今安和云景尧是奉子成婚,商殷看的皱起眉。 她好像过得不是很幸福,黯淡的眸里总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堂堂云家太太要做兼职挣钱,还要求现金? 玫琳见他的视线久落在一处,晃了一眼后,补充道:“商总,江城上流圈子还盛传,云景尧不爱乔小姐,甚至很讨厌乔小姐,又有流传说乔小姐借肚上位,逼走云少的未婚妻,还有硕乔小姐是云老头子钦点的儿媳...传言很多,真假难辨。” 难辨么?不难辨,直觉告诉商殷,乔今安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他往下面扫了几行,是她高中毕业后的经历。 考入江大、做兼职、在学校当志愿者...商殷翻到第二页,别针夹着几张照片,由上往下是大学时期、高中、初中。 乔今安大学的模样跟现在出入不大,一头乌黑的长发下,眉眼弯弯,脸颊还有两个好看的梨涡。 高中的照片略显青涩,但也还能认出是她。 商殷的眸光紧紧锁住最后一张照片,那是乔今安的初中毕业照。 摸到背后,笔留下的痕迹,他取下照片,翻过来查看。 怀城南街中学初中毕业留影 那几个字,映入眼中,他的心,狂跳不止。 他颤巍巍的,又将照片翻正。在看到一张熟悉的,婴儿肥的脸后,指腹不自觉的捻过。 原来,初相识,是故人归。 圆脸妹,是你呀。 第30章 商殷是不是殷矮矮 时间一晃过了大半个月,那日在医院过后,她就再未见过云景尧。 商殷也奇怪的,未再给她发消息,就连她询问单子的消息,都未回复。 乔今安想,或许,因为她是云景尧妻子的缘故,他有意躲避。 乔煜的伤也基本痊愈,回了学校继续上学。乔今安两点一线,奔走于壹号院和老宅,很是清闲。 清闲归清闲,心里却始终是隐隐不安,云景尧说的条件,到今天还没有提出,他做每一件事都有章法可循,绝不会大发慈悲... 这日,乔今安用过午饭后,旁敲侧击的探了张妈口风,才知道,他去了国外的分公司考察,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乔今安暗自窃喜,收拾好后,带着言言又去了老宅。 她今日去的巧,正碰上宋知年父母和老太太会面,佣人们忙的不可开交。 一屋子人,闹热非凡,没人在意乔今安,她瞅准时机,又上楼翻寻起来。 前几日,二楼大大小小的房间她都寻遍了,别说身份证,就连卡片都未看见一个。 这让她更加笃定,东西在老太太的房间里。打扫卫生的佣人很细心,每日都把指纹锁擦的一尘不染,所以乔今安的办法,提取不到指纹。 乔今安又用老办法,先在门锁上刷了一层散粉,再用胶带粘上去。 本来没抱任何希望,却出乎意料地,她看到了胶布上面,残留的几个指头印。 小心翼翼的比照着胶布,输入密码,门锁转动一声,开了。 乔今安蹑手蹑脚的进门,眼珠迅速转动,打量四周。 老太太的房间,有五个侧卧大,真要寻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卧室右侧敞开的是衣帽间,左侧一扇门未合拢,微微留了条空隙。 透过缝隙,她瞥见里面有几个保险柜,其中两个,竟然未关。 乔今安要推门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的原路返回。 这太过顺利,顺利的不正常。吃一堑长一智,犹记得上次她准备带言言离开,也是这般。 乔今安怀疑是老太太故意试探,没摸清情况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乔今安下楼,在楼梯旁遇见宋知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今安,我正找你,这个给你。”宋知年把一本泛旧的书递给乔今安。 乔今安疑惑的接过,望见书名,不解问道:“知年,这个什么意思?” 书名只有两个字,《情书》。极易让人误会。 宋知年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在心里捋顺思路后才道:“这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初中时,我班上来了个插班生吗?” 乔今安隐约有点印象,点点头,又问:“这书是他给我的?” “他只在班上读了小半个月,走前,托我把这本书给你,我搞忘了,后来我被接到江城,更是忘得一干二净...”宋知年抱歉的说道。 乔今安初中,在怀城县城里的南街中学就读,和宋知年一个学校,不过,宋知年高她一届。 他班上的插班生,乔今安记起来,是一个矮小的男生,放学时老爱跟在宋知年屁股后面,名字她不清楚。 她只记得,大家都叫他外号,殷矮矮,他也只叫自己外号,圆脸妹。 乔今安翻开第一页,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字:乔今安是我女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页: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乔今安 第三页:好纠结,要不要表白 .... 最后一页:矮矮配圆脸,天造地设。 “噗嗤——”乔今安没忍住,笑出了声,她那个时候怎么没发现,殷矮矮还是个有调调的男人? 乔今安把书合上,装进包里,脸上笑意还未褪尽:“没想到,我那个时候那么胖,居然还有暗恋者。” 宋知年打趣:“要我说,殷矮矮眼光还真是毒辣,偏把你这个潜力股看上了。” “对了,他真名叫什么来着?”乔今安随口一问。 要是别人,宋知年或许会忘记,但殷矮矮他不会,殷矮矮的名字实在是太有趣了。 “那个时候学朝代表,老师一讲到殷商时期,全班同学都回过头笑他,他名字,是这个两个倒着念。” 乔今安倒念过殷商二字,轻喃:“商殷。” 慢半拍的,她才反应过来:“商殷?他叫商殷?” 听着乔今安陡然拔高的声音,宋知年笑道:“你也觉得他名字有趣吧。” 殷矮矮是商殷? 乔今安完全没办法,将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联系到一起。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这么一想,乔今安又问宋知年:“你有没有他联系方式?” 宋知年摇头,否认:“没有,他以前留了qq,后来换了,怎么了?” 乔今安正要答话,云思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知年,婚礼的事还没商量完,你怎么就跑了。” 乔今安暗暗翻个白眼,她已经算不清,这是云思妙第几次,在自己面前故意提及婚礼这档子事了。 成天挂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恨嫁。 不想被她纠缠,乔今安飞快转身,逃之夭夭。 晚上,乔今安左右寻思后,觉着商殷是殷矮矮,也不是没可能。 她初中时不也因为婴儿肥,被叫圆脸妹? 乔今安摸出手机,在键盘上敲打出几个字,又一一删除,她这样问,会不会有点唐突? 就这样反复纠结,真到后半夜,睡眼朦胧,乔今安也没把消息发出去。 次日,日上三竿,乔今安还没睡醒,手机先响起来,她迷糊接下。 那边传来的,是赵阙凝的声音。 乔今安将手机拿远了看,备注也是赵阙凝,是他没错。 他打电话干什么?乔今安的疑惑还未问出口,就听赵阙凝道:“你不是欠我两个人情吗?现在需要你一起还了。” 乔今安搓搓眼,边下床边问:“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嗯,算吧。在远洋广场见面?”赵阙行盯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眸里闪过玩味。 见面?云景尧不要自己出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乔今安生咽回去,这个理由,赵阙凝也不会信啊,倒显得她没诚意。 赵阙凝把时间定在了下午。午后,乔今安借口要去老宅,带着言言到了约定地点。 乔今安到时,时间还早。路边有商贩牵着一串气球贩卖。她给言言买了个气球,拴在手上,言言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又带着言言去坐了旋转木马、小火车、摇摇椅。 言言以前从未体验过,开心的手舞足蹈。 看着儿子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乔今安心里略微泛苦,因为云景尧的囚禁,言言也连带着受了不少影响。 他是有穿不完的名牌衣服,玩不尽的新玩具,可这样的亲子时光,他几乎是没有享受过的。 言言,再耐心等一等,妈妈就快要带你,逃出去了。 第31章 合作共赢 待到赵阙凝来时,言言已经累的睡在了乔今安怀中。 赵阙凝掏出烟,塞到嘴里,瞥见言言,郁闷的取出来,扔到了垃圾桶。 “你怎么把孩子带来了。”赵阙凝皱眉,这女人搞什么。 乔今安无从解释,只道:“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说吧,我能帮则帮。” 能帮则帮,这句话,他之前也对魏甜说过,不过,不真诚。 不知道乔今安口中说出来,真心又有几分。 赵阙凝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敲打在玻璃桌面上,饶有兴致的盯着乔今安。 那日魏甜找他帮忙,让他查乔今安的事情,他本想随意查查,敷衍下魏甜。 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有了意外收获。 他手下的人,查来查去,找到了以前给云老头子开车的司机,得到了点重要信息。 简而言之,就是乔今安嫁给云景尧,也非情愿。并且,这几年,乔今安一直想要离开江城。 赵阙凝脑中,忽然浮现她的那句话:“我是我,云景尧是云景尧,我跟他从不是一路人。” “赵阙凝,你说吧,我时间有限。”见他久不言语,乔今安开始催促。她回去迟了可是会被怀疑的。 赵阙凝忽然咧嘴笑道:“准确来说,不是你帮我,也不是我帮你,是合作共赢。” 合作?乔今安一头雾水,她有什么可以和赵阙凝交易呢? “你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赵阙凝从身侧拿出提前买好的礼盒,放到乔今安面前,眼神睇了睇:“明日,你陪我参加一个宴会,算还我一个交情。至于交易,明晚你就知道了。” 乔今安发现赵阙凝这人,说话做事,总喜欢留一手,就像挂了肉后,故意抛入河中的诱饵,欲引鱼儿上钩。 她可不想做被捕的鱼,乔今安为难道:“对不起,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 赵阙凝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件银色礼服,周围镶嵌着碎钻,晃得乔今安眼睛疼。 “真可惜,本来这是你离开...算了。”赵阙凝面露晦涩。 不得不承认,赵阙凝抛的诱饵,肥硕诱人,让人垂涎欲滴。 乔今安来不及思考过多,忍不住,在鱼钩边缘徘徊试探:“你既然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明日我来。希望你口中的交易,不要让我失望。” 赵阙凝指了下衣服,戏谑道:“这衣服也只有国色天香的云太太才配得上,云太太也不要让我失望。” 他说完,还不忘冲乔今安眨眨眼,又补充一句:“对了,云太太不用担心云总,云总出差,回不来。” 乔今安瞪他一眼,这话说的,像他们俩有着不可言喻的关系似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今日的赵阙凝,她怎么看,也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味道。 隔天,乔今安出门时,不出意外的被保镖拦了下来:“太太,没接到放您出门的指示,您别让我为难。” 乔今安面不改色,从包里摸出手机:“你也知道云总在国外,不需要倒时差的吗?我给他发了消息,你自己看。” 保镖接过手机,看完聊天记录,点头又摇头:“不,太太,我不确定这是云总。” 乔今安深知这些保镖都是人精,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我给景尧打电话,你跟他确认?”乔今安说着,作势抬手看时间,叹口气:“现在m国是凌晨两点,他应该睡了...” 就在乔今安的手,要按下拨号键键时,镖按下门锁:“太太,您请。” 保镖决定妥协,一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云景尧有严重的起床气,他如何敢打扰...二来,太太被禁足快一个月了,从未私自外出过,她的话,应该不假。 与此同时,万丈高空中的一架私人飞机上,梁维正跟云景尧确认行程。 “云总,飞机还有一个小时着陆。晚上,旭文建设有庆功宴,您要去吗?” 云景尧不喜欢这些场合,一口否决:“不去。” 一提到庆功宴,他就怒火中烧,脸色阴沉。 一群废物,竟然还有脸办庆功宴。 梁维打了个寒噤,继续道:“那块地,旭文是和殷尚一起拿下的,殷尚今天也有人过去。” 云景尧十指叠交,往外一翻,改了主意:“那就去吧。” 得让殷尚知道,环宇,处于江城之巅。 “那我让何小姐也过去?”梁维试探问道。 这种宴会,男人通常都会带个女伴,挡挡烂桃花。 见云景尧没拒绝,梁维在记事本上写下:着陆后给何小姐打电话。 赵阙凝接到乔今安,瞥了她的衣着,不由拧起眉头:“云太太玩我呢?你脖子以下全是黑色,穿的这么公式化,不知道以为我带的秘书。” 乔今安把礼盒放在后座,解释道:“我没这个意思,找个地方换上就行了,穿礼服出来,太招摇。” 赵阙凝眉头舒展,她做事小心,这样也不足为奇。 车子飞速驶入市区,停在了私人工作室前。赵阙凝下车,走到副驾驶给乔今安开门:“我的伴侣,请。” 伴侣?乔今安嘟着嘴,不悦的纠正道:“赵阙凝,你注意用词。” 她气鼓鼓的样子,端庄又不失可爱,惹得赵阙凝唇弯不自觉上扬。 他带着乔今安直接进到休息室,刚坐下,老板带着两个助理,亲自接待。 艾伦翘着兰花指,围着乔今安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绝色。”艾伦又不忍赞叹,这女人,真真的人间绝色。 他是当红明星的御用化妆师,也给不少的富家千金、太太化过妆。乔今安的容貌,可以说是迄今为止,他见过的最好的。 不妖不艳,高雅脱俗,如出水芙蓉。 “凝少,这样的大美女,你哪里寻的?” 哪里寻的?赵阙凝不语,这话他着实不好回答。 他总不能说,这是他拐的,别人的、老婆。 拿起桌面上的杂志,侧头对乔今安道:“你跟他去吧。” 不待乔今安答话,艾伦激动的拉过她:“这位小姐,跟我来吧。” 不男不女,让乔今安感到不适,她有意疏离:“谢谢,我自走。” 赵阙凝瞧在眼里,笑着心里。这女人总是很有礼貌,就算不喜欢,也不会挂到明面上伤人。 口中,也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谢谢。” 艾伦知道赵阙凝赶时间,速度也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手上的活儿。 望着镜子中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艾伦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成品。 他打了个响指:“小玲,快带这位小姐去换衣服。” 小玲把乔今安带去试衣间,打开盒子时,双眼发直,惊呼出声:“哇!这不会,不会是alexander先生独家设计的吧。” 尽管乔今安是外行,也知道小玲口中说的人,是服装界的世界名师。 小玲把衣服拿起来,展示给乔今安:“凝少真是大手笔。您看,这些钻,全是手工缝制的,没有三个月,做不出来。” 乔今安却彻底傻了眼。 赵阙凝买的,是礼服?确定不是一张华丽的遮羞布? 这礼服不仅是低胸设计,还是高开叉,最主要的是,后背完全是镂空的。如何能穿? 乔今安面露窘色:“这个我穿不太合适,麻烦你帮我寻一件其他的来。” 小玲点头,转身的一瞬,想起凝少有过交代。 于是又转身,敷衍道:“小姐,我才记起来,过两日店里要装修,礼服都被收起来,送去干洗了。” 小玲的借口听起来很合理,乔今安没怀疑:“那就算了吧,我就穿身上这身。” 猜到她的顾虑,小玲诓劝道:“要不您先穿上试试,我给您搭个小西服外套,不就遮了一大半儿。” 乔今安盯着礼服,许久才道:“也好。” 真要穿一身黑去参加宴会,会被当成另类的吧,她也怕收到他人投来的奇异眼光。 乔今安换好礼服出来,小玲看的挪不开眼睛,一个劲儿直喊:“我的姐,太美了!太美了!” 换上jimmy choo的水晶高跟鞋后,乔今安提着裙摆,踩着碎步,走出试衣间。 艾伦止不住尖叫:“哎呦,瞧瞧,这是天仙下凡了。” 赵阙凝抬眸,翻书的手顿住。她纤细的玉指正在别耳边碎发,唇角若隐若现的微笑,引人遐想。 一笑百媚,妖娆动人... 赵阙凝忽觉,是云景尧,暴殄天物了。 第32章 喜欢有夫之妇 旭文的庆功宴,明面上是庆祝公司成功拿下新区那块地。 暗里,是柳老爷子,变相的在昭告天下,他偏爱的小儿子柳闵文,能扶上墙了。 所以,柳家此次邀请的,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赵阙凝带着乔今安缓缓步入,水晶灯下,她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光芒闪烁,熠熠生辉。 红唇微抿,巧笑倩兮,惊艳四方。 宴厅内,霎时鸦雀无声。 四周投射出来的目光,悉数交汇在一起,落在乔今安身上。 其中几道,乔今安隐约感觉熟悉。她扫了眼,右边的甜品台前,依次站着赵阙行、柳闵文、宋霖。 银幕上,旭文建设几个字,映入眼帘。 乔今安背脊一僵,稍显局促。 强行镇静下来,她偏着头,低声对赵阙凝道:“大家都在,你这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赵阙凝把胳膊递到她面前:“我不是陪着你吗。借你胳膊挽挽?” “你觉得合适吗?”乔今安轻轻将他臂膀推开,又放缓脚步,刻意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赵阙凝亦放缓脚步,坏笑:“怎么不合适?知道外人怎么说我吗?” 外人怎么说,乔今安没兴趣了解。 她现在心里正后悔,之前怎么就被赵阙凝正人君子的模样,迷了心窍,上了他的贼船。 赵阙凝从侍者的托盘中,取过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乔今安,并道:“你现在肯定特后悔。” 乔今安微抿一口,挑眉揶揄:“你还会读心术?” 赵阙凝笑笑,余光瞥见正门那边的一行人后,猛然将唇凑到乔今安耳边:“外人都道,赵阙凝,喜欢有夫之妇。” 乔今安警惕的退后两步:“凝少,我手心痒,怕控制不住招呼在您脸上。” 赵阙凝不自觉的发笑,果然是带刺的玫瑰,他,喜欢。 签到处忽然人头攒动,被商政精英翘楚、江城名媛们围的水泄不通。柳老爷子端着酒杯背向而立,似在恭维某人。 乔今安没在意,跟在赵阙凝身后,往甜品台方向过去。 她刚站到甜品台前,正想着取份慕斯蛋糕品尝。赵阙行难听的话落入耳中:“你真行,不仅喜欢爬人床,还喜欢红杏出墙。” 赵阙凝猛然喝住他:“赵阙行,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赵阙行眉目间,全然是不服气:“赵老二,你就作吧。” 不想留在原地找骂,乔今安冲赵阙凝微微颔首:“去趟洗手间。” 她只答应赵阙凝参加晚宴,没义务要陪他应酬。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也应付不来。 等乔今安走远了,柳闵文才皱眉道:“我去,阙凝,你这玩的儿太野了。” 赵阙凝晃晃酒杯,望着乔今安背影,将酒一饮而尽。 柳闵文又戳了戳宋霖的肩:“你说,云景尧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像以前争甜甜那样,打一架?” 宋霖摇摇头,像模像样的分析:“不,应该不会,景尧不喜欢乔今安。” 乔今安如何知道,自己就这样成了热议对象。 她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到晚宴结束。晚宴结束,她就可以确认赵阙凝口中的交易,到底,值不值得。 她没穿惯高跟鞋,提着裙摆,步伐很轻,挪动的又慢,身姿妖娆。 角落里,几个富家太太聚在一起,有人看了酸溜溜道:“赵家二少带的是谁啊?水蛇腰扭得不错。” “噗嗤——,刘太太,你瞧你,快成柠檬精了,要不你上去给她掐断咯?”陈太喝口茶,打趣道。 刘太太人老珠黄,老公是个好色的,常年在外养着小的。她积久成怨,一见年轻貌美的女孩,就忍不住碎碎念。 “我有那个心,没那个胆,没看见人家攀着的是凝少么。” 陈太太喜欢看热闹,没安好心怂恿道:“凝少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过了今晚,谁知道她明天在哪个男人床上。” 另外一个太太附和:“也是。男人都喜欢尝鲜,再漂亮又如何,也要保质期长啊...” 刘太太越听心里越不舒服,嫉妒感,将她整个人笼罩。 四处张望一圈后,乔今安决定去休息室坐一坐。 刚往休息室方向走几步,却突然被迎面而来的肥胖妇女,猛然一撞。 刘太太故意手一抖,将高脚杯里紫红的红酒,泼洒在乔今安的西服外套上。 “哎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刘太太夸张的尖叫出声。 她声音本就尖细,音量又高,引的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 这女人明明是卯足劲撞她,却说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乔今安站正,瞅了眼衣服,还好,只是外套脏了。 乔今安抬脚,作势继续往前走。 迈了一步,又佯装扭到脚,往刘太太站的方向偏了偏。 她瞄准刘太太的胸前,趄趔着扑上去讲手里的香槟,一滴不少的全部倒在了刘太太胸上。 刘太太穿的肉色长裙,水一浸,胸前顷刻间走光。 乔今安学着刘太太的口吻,微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将湿透的外套脱下,冲着刘太太扬了扬,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还好,我有外套。你的大胸,露出来了。” 刘太太看着湿透的前胸,怒不可遏,一个字还未骂出来。抬头却见,乔今安已经提着裙子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乔今安唇角一勾,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刘太太再气,也不能不顾自己形象,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见刘太太一脸气愤,远处一直观望着的白裙女子,跟在她身后循去。 而乔今安勾唇的动作,丝毫不差的,落在身后高大挺拔的男人眼中。 瞧见她背后的那一片雪白,男人英俊的面庞上,覆着骇人的冰霜,深邃的黑眸里,绽出锋利的寒芒。 梁维又被吓得哆嗦起来,云总这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怖啊!太太这是不要命了? 他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又何时是个头啊。 “景尧,在看什么?”何依媛挽着他的手臂,察觉他像盯着某处在出神,顺着他看的地方望过去,没捕捉到可疑身影。 云景尧指了下,右边坐着的几个中年男子:“郑导有个新戏,女一号没定,你过去看看感兴趣不。” 郑导近几年的戏,每一部都红的发紫。没云景尧的帮衬,女一号,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何依媛不禁有点感动:“景尧,有你真好。” “去吧。”云景尧甩开她勾在小臂上的手,淡淡道。 何依媛还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在意他细小的动作。 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扭着腰,坐到了郑导身边。 梁维扶额,这何小姐果然是最好诓的,云总给颗糖就甜化了。 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流行词汇好像管这类型叫恋爱脑? 乔今安在休息室无聊,刷起电视剧,正看的起劲,赵阙凝来了消息:我在露台等你。 她随意晃眼时间,自己竟然已经离开一个小时左右。 乔今安到露台时,赵阙凝正闭着眼,背靠在黄白色的大理石围栏上,像在想事情。 听着她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语调慵懒:“去趟洗手间,就溜的没人影了?” 露台上一片漆黑,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灯光,赵阙凝才看清,她没穿外套。 零星灯光洒在她身上,她似光影中走出来的洛神。 赵阙凝喉结微动,尤物。 也只有她 ,才能将这身衣服穿出韵味,没白瞎他七位数的人民币。 乔今安杏眸微眨:“说吧,那个让我好奇了一天一夜的交易。” 第33章 被人下药 赵阙凝叼着烟,漫不经心:“等价交换,我帮你离开,你帮我从云景尧手里取一样东西。” 乔今安眉头拢在一起:“什么东西?” “星皇影视的收购企划书。”他偏着头,一只手挡着风,将烟点燃。 说的倒是轻巧。乔今安苦笑:“云景尧心思缜密,我如何能接触到这些文件?真是高看我。” 赵阙凝却不以为意:“东西应该在他的书房,要拿到的难度不大。” 盯着黑夜中的那点点烟火,暗淡灯光下男人忽明忽暗的脸,乔今安走了神。 她第一次察觉,赵阙凝这人,不简单。 甚至算得上号人物。 赵阙凝一根烟抽完,乔今安才收住思绪: “你如何知道我要离开江城?” 他高深莫测道:“秘密。” 其实也不算秘密,他知道的,也就那么一丁半点儿。 偏这一丁半点儿,能让乔今安‘心动’。 乔今安问赵阙凝借了外套,穿在身上,两人才从露台出来。 回到宴厅,有侍者举着托盘递在赵阙凝面前:“先生,小姐,刚调好的女士鸡尾酒。” 托盘里只剩了最后一杯,赵阙凝端起递给乔今安:“你尝尝。” 乔今安接过,抿了一小口:“味道有点怪。” 侍者有些心虚:“小姐,这是琴费士,味道是有点不同。” 琴费士?赵阙凝眸光微转。 琴费士后劲极大,像乔今安这种,多喝两口便要天旋地转。 看着乔今安喝下酒后,侍者偷偷摸摸的往后勤部去。 后勤处,白衣女子递给他一叠现金,并问:“她喝没有?” “喝了,喝了,看见他喝的。”侍者看着那一叠红红的钞票,声音略带兴奋。 白衣女子满意点头,不忘提醒侍者:“如果有人问起你这件事,知道该怎么说?” 侍者记起女子的话,赶忙答道:“知道,我一定按您交代的说。” 银幕下的讲台上,柳闵文正代表旭文发言。 台下掌声雷动。 云景尧因为地位崇高,被邀着独坐在贵宾席。 他百无聊赖的听着致辞,心思却在别处。 眼见柳闵文的致辞就要结束,梁维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没锁住目标,不由喃喃道:“怎么没看到那小子。” 云景尧半眯着眸,似笑非笑:“他不会来了。” 梁维心道,不可能呀,他派去的人探的清清楚楚,商殷是要出席旭文的庆功宴的,这都要进入尾声了,怎么殷尚的人一个也没见着? 梁维不死心,又在人海里搜索起来。 他寻着寻着,不小心瞥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魏小姐? 正打算告知云景尧,一眨眼的功夫里,再回头,刚刚那抹身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维挠头,会不会是自己眼花了?魏小姐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坐在云景尧身后的宋霖,往前微倾,附在他耳边低语:“阿尧,你说这柳文子正经起来,是不是人模狗样的。” 一旁赵阙行听了不由一乐:“md,你语文没及格过吧。” “艹,就这样损我的?”宋霖假怒,拳头在赵阙行面前比划。 两人还在打闹时,何依媛应酬完郑导,穿过人流到了面前,微笑着跟挨个跟他们打招呼:“阙行、宋霖。” 两人不约而同的收住手,整理起衣服。兄弟间玩笑归玩笑,形象还是很重要。 宋霖瞧见她眉梢都是笑意,揶揄道:“是吃了阿尧喂的蜂蜜?看给你乐的。” 何依媛小脸一红,低下头:“惯会取笑人。” 突然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她扯了扯赵阙行的衣袖。 赵阙行侧头,见她似有话要说,微微躬身问:“怎么了?” 何依媛又望了眼云景尧,见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才用仅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二哥跟乔今安...” 不待她说完,赵阙行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不悦的瞥她一眼。 人流中,他们站的这一小块儿,陡然寂静下来,气氛尴尬又诡异。 宋霖竖起食指,放在唇瓣中央,使劲儿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多嘴。 赵阙行先前才被赵阙凝当众下了面子,好不容易才压住气,何依媛这么一提,他又有些想不开。 他黑着张脸,往赵阙凝那边走去,刚刚乔今安跑的快,躲开了,他还没骂够呢。 宋霖追出去,经过何依媛身边时,颇为无语道:“姑奶奶,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闵文致辞结束,从台上下来,被宴厅西边的一幕,惊的差点失声尖叫。 宴厅西侧,乔今安站在赵阙凝身侧,对面何依媛挽着云景尧手臂,小鸟依人。 这2v2的,人间修罗场? 柳闵文心里不由失悔,自己发个言的时间,是活生生错过一出好戏了吗? ... 乔今安在看到云景尧的那一刹,脑子里划过一道天雷,“轰”的一声,无法运转。 他不是在m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今安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慢慢的,一滴滴凝固,她的身体也在逐渐的,从头僵到脚... 她这次,可能真的,要死无全尸了。 赵阙凝刻意往乔今安身边挤了挤,好看的桃花眼,笑意横生。 乔今安没闪躲,云景尧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的男士西服上。 他眸子一抬,却见她面色潮红。 身姿摇曳。 云景尧眉心紧蹙,在想到一种可能后,眼里杀气腾腾。 迎上赵阙凝挑衅的眼神,云景尧眸里折射出精光:“凝少,似乎有怪癖?” 没能从云景尧脸上寻到怒意,赵阙凝掩住心中失望,挑眉:“云总也信外界传闻?” “当然信。”云景尧修长的手,径直越过赵阙凝,伸向向乔今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带。 赵阙凝亦是拽着乔今安,不松手:“云总怎么不能明白是非呢?我不会对云太太怎样。” 他这话,不乏暧昧意味。 云景尧皮笑肉不笑:“是非?我只对人分辨。” 酒劲和药效在身体里肆意挥发,乔今安头晕目眩。 “水...水...”口干舌燥,她的意思开始不受控制。 乔今安用力去扒云景尧的手,想要挣脱出来,寻水解渴。 赵阙凝听乔今安声音不太正常,扭过头,她眼神有些迷离朦胧。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琴费士酒劲虽大,乔今安只抿了一小口,断不会这样。 只是,那酒在遇到媚药后,酒性会加倍挥发。那酒,有问题。 这样一想,赵阙凝放开乔今安,目光扫向周围,四处找水。 云景尧从何依媛手中抽出手臂,一把将乔今安打横抱起,迈着大步往外走。 何依媛手心突然失去热度,心中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失落:“景尧...” 他是开始在乎乔今安了吗? 赵阙凝拿了水回来,大厅里,只有何依媛一个人孤零零的还站在原地... 云景尧一路都抱着乔今安,到了停车场,司机刚拉开后座的车门,他不怜惜的把她摔进去。 乔今安吃痛,嘤咛声,缩成一团。 身上,像有成百上千的虫子在爬行,不断的在啃噬着她的身体。 又痒又热,乔今安的一张脸红的快滴出血来,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喝水...”乔今安嘴里重复不断的,只有这两个字。 云景尧淡瞥她一眼,冷笑。 作茧自缚。 第34章 你再生一个 黑夜寂静,车子飞速行驶,轮滚与马路摩擦发出的声音,似野兽低鸣。 乔今安难受的眉头紧拧成一团,她浑身发烫,迷糊中,自己将外套脱下来,扔到了座椅上。 云景尧拧眉,赵阙凝这是给她下了多少药?才几分钟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瞥了眼那件礼服,眸色暗沉下来。想到她穿着这样的衣服,晃荡在众人面前,他手上青筋乍现。 再想到赵阙凝看过她洁白的后背,云景尧就恨不得把他眼珠挖下来。 赵阙凝,很好! 他总喜欢觊觎自己的东西。 云景尧越想,怒意愈发按捺不住。 他烦闷的扯下领带,解开两颗衣扣,吩咐司机:“去最近的酒店。” 梁维查了地图,让司机掉头。车子极速转弯,靠坐着的乔今安陡然间失去重心,脸被甩在了云景尧宽厚的胸膛前。 五星酒店的豪华套房内,乔今安被重重的摔在床上,云景尧把浴缸放满冷水后,将乔今安打横抱起,扔入水中。 他单手掐住她的下颚,声音邪魅又蛊惑人心:“好安安,是你逼我的。” ... 后半夜,乔今安意识逐渐恢复,悔不当初。她万万没想到,那一小口鸡尾酒,会让她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天微亮,云景尧称心快意,乔今安昏昏欲睡。 他一只手撑着头,另外一只手抹平她脸上滑落的泪珠。 乔今安刚阖上眼,听他漫不经心的道:“安安,条件我想好了。” “说吧。”乔今安翻个身,别开脸,仅两个字,却说的有气无力。 摩挲着尚有余温的指腹,云景尧唇角微勾,缓缓道:“你再生一个。” 他发的这是什么疯? 乔今安猛然睁眼,四肢开始发僵,她的心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紧攥着。 她心里虽然忐忑,面上却从容淡定。 她转念一想,跟他对着干,不会有好果子吃。自己上着节育环,根本就不可能怀孕,倒不如先答应下来。 “好。”乔今安简单应了下,又闭上眼,昏昏睡去。 好? 云景尧闷声冷笑,阳奉阴违的女人。 乔今安,话是你自己说的,怪不得别人... 待她呼吸逐渐平稳,他从床上起身,走到露台点了根烟,又给梁维发了条消息。 一根烟抽到一半,他心烦意乱的掐灭,又回到房间。 凝视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幽深的眸内,点燃了两簇幽火。 他背对着她,躺在床的另一侧。 一张床,两个人,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次日下午,乔今安昏沉醒来,腰被车子碾过似的,断筋断骨般的疼痛。她腹诽,云景尧这一夜,还真是奔着想*死自己去的。 乔今安忍着浑身不适,强撑着,到浴室冲了个澡。 忘了拿衣服,乔今安围着浴巾出来时, 见云景尧赤裸着上身,站在窗前,打着电话。他腰窄肩宽,一身精壮的肌肉和线条,像是刀刻一般,棱角分明。 乔今安别过视线,埋着头,在地上搜索着衣服。 她从地上拾起昨日的礼服,定睛一看,呆愣在原地。 衣服已然被撕的稀碎,原本是一片布,现在成了一块烂布。 望见那件衣服,云景尧沉冷的眸,如同被扔进石子的湖面,激起一阵涟漪。 “赵阙凝对女人真是大方,可惜,剥这衣服的却不是他。” 乔今安手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这些话,她听惯了不是吗。 她只但愿这个祖宗,这一夜里恶狼一样,发泄过后。不再计较昨日那些事儿。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乔今安的思绪还未完全收住,就听云景尧阴森森的问:“昨日,玩的开心吗?” 乔今安就像逃课被抓的学生一样,无话可说,无语可辩。 见她不说话,他眸底掠过暗光:“或者,昨夜,玩的开心吗?” ‘昨夜’两个字,他咬的音特别低沉,蕴含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听他提及昨夜,乔今安脸色瞬间涨红,就连耳朵也烧的通红。 “那个...我是喝了口酒,后劲大吧...我...”乔今安吞吞吐吐,整个人尴尬的不得了。 喝了酒?她是真的傻还是假糊涂? 也对,那方面她向来害羞,不知道那些药的作用,也很正常。 云景尧冷瞥她一眼,语调淡然:“单是酒,能让你想的很?” 知道自己昨晚不对劲,但乔今安从未往其他方面想过。 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后,乔今安脑里像绑了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要炸开。 会是谁做的呢?乔今安在脑海里一一排查,撞自己的胖女人?何依媛?亦或者...赵阙凝? 联想到先前自己捡礼服时,云景尧影射的话,乔今安不可置信的喃喃:“赵阙凝?不会。” 最后两个字,她自己也说的极没有底气。她也不确定,赵阙凝是不是卑鄙至此。 他真的会给自己下药吗? 云景尧低头,附在乔今安耳边,阴沉的声音将她笼罩:“你以为赵阙凝是谁?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小心被吞了,连骨头都不剩。” 云景尧‘善意’的提醒,让乔今安哭笑不得,他和赵阙凝不是半斤八两么。 前者吃人不放盐,后者吃人不吐骨头,谁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呢。 乔今安想的头痛,扶着墙边,缓缓往床上坐去。 她屁股刚挨着床边,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还想继续?” 像上课走神被点名似的,乔今安噌的站起来,靠直站在墙边。 “叮咚——”门铃这时响起,云景尧迈步到门口,将门隙开一条小缝,从梁维手里接过刚买的衣服。 他把女士衣物扔给乔今安,笑眯眯道:“对了,还记得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吧?” 他分明是笑着,却让乔今安汗毛倒立。她的心紧张的漏了半拍... “记得。”指甲狠狠嵌进肉里,乔今安硬着头皮答道。 云景尧低头,一根一根的梳理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我会勤劳耕地的。” 他视线转而落在乔今安肚子上,笑意不达眼底:“等你的好消息。” 乔今安身体猛然一颤,这样的云景尧太过反常。 反常的陌生,他会不会是看破了什么? 云景尧穿戴好后,拎起西服外套,径直出了门。 去公司的路上,云景尧全程紧绷着脸,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阴冷气息,梁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梁维从后视镜偷偷摸摸的瞧了一眼,云景尧神色冷冽,怒意被悉数暗藏在黑眸深处。 他深知,云总是怒意越大,越是能忍耐。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太太这次...是真的玩大了。 第35章 是谁做的 环宇总裁办,云景尧正全神贯注的审着文件,微信响了声。 他微信加的人不多,非亲即友。 他随手拿过一看,眉目间的狠戾再也隐藏不住。 办公室内,陡然间响起一声怒吼:“梁维,进来!” 梁维连跑带跳,跌跌撞撞冲进办公室:“怎么了,云总。” “嘭——”他把手机扔到梁维面前。 梁维颤巍巍的拿起手机翻看,愈看,面色愈发僵硬。 手机上,是宋霖发给云景尧的几张截图,截图内容是今日的娱乐头条。 头条标题:爆!今天大秘闻!赵家二公子疑与有夫之妇婚外恋。 后面是几张照片,全是乔今安和赵阙凝两人的,乔今安没被打上马赛克。 “云总,我马上联系人删照片,这就去查是谁干的。”不用云景尧发话,梁维自己都知道该如何做。 云景尧抬腕,扫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内,我要结果。” “是,云总。”梁维说着,人已经跑出了办公室,边跑边想。 哪个小王八羔子,敢这样乱写?上次乱编云总那条新闻的,下场那叫一个惨,如今在业内都已经混不下去了,妥妥的前车之鉴啊。 梁维很快就从页面上署着的笔名,查到作者本人。 编辑这条新闻的,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没怎么见过世面。 梁维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找上门时,他当下就吓得双腿打闪,三两下就把事情交代的明明白白:“大哥,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都怪那个胖女人,非要出钱让我写成这样。” 梁维顺腾摸瓜,又找到刘太太。刘太太起初还嘴硬,打死也不承认。 梁维却有应对办法,他从包里摸出,刘太太老公和小三的裸照。 “刘太太,不说也没关系,这组照片待会儿就会被公之于众。” 刘太太面色惨白,怒目切齿:“这个杀千刀的,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他...” 梁维没工夫听刘太太的污言秽语,不耐烦的打断:“为什么这样做?” 刘太太止住骂声,想起白衣女子的话,闪烁其词:“哎呦,我也是受人指使的。” ... 梁维在半个小时后回到了环宇,简洁的向云景尧作报告:“云总,刘太太的意思,是何小姐指示的。” 云景尧签字的手微顿,何依媛?她基本都在自己的视线里,何时寻的时间? 他慵懒的抬了下眼皮,沉声问梁维:“你觉得呢?” 梁维背脊一僵,暗骂自己愚蠢。 只想着赶紧回来汇报,就此相信了胖女人的一面之词:“云总,我这就去找何小姐问清楚。” 梁维转身,正欲往外走,却听他道了句:“算了,让她晚上到岷江酒店找我。” 晚上,何依媛接到梁维电话,得知云景尧要见自己,顿时心花怒放。 她化了个精致的妆,用心打扮一番后,才去赴约。 何依媛推开包厢的门,云景尧翘着二郎腿,懒散的靠坐在沙发上。 她刚站近,他将照片用力扔在她面前,声音清冷:“别把你娱乐圈的肮脏手段,用到我周围,我眼里容不下脏东西。” 何依媛一脸茫然。 她从地上拾起照片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景尧,这,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做的吧?” 云景尧睥睨着她,眼里暗藏着不易被察觉的探究。 何依媛冤枉至极,委屈的哭出声:“景尧,这真的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 “那你说是谁?”他犀利而又冷锐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何依媛想起自己上次找人偷拍他,负责那篇文章的编辑被他废了手。 仍心有余悸。 她哆嗦着嘴唇,发不出一个音来。 是谁呢? 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若不是他给自己看照片,她压根不晓得有这么一回事。 有口莫辩,她只能反反复复道:“景尧,真的不是我。” 云景尧凝视着她,她眼里有过惊讶、紧张、慌乱,唯独没有不安。 看来不是她,他心中有了答案。 云景尧起身,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大步流星的往外迈。 经过梁维身边时,他吩咐道:“梁维,你给她讲讲来龙去脉。” 壹号院,乔今安回来后就扛不住疲倦,倒头睡了几个小时。 再次醒来时,夕阳西下。 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是何依媛发来的:见一面? 乔今安划开日历,眼神一滞,六月三号。过几日,乔煜就要高考... 希望越来越近了。 她简单敲下几个字:寻到时机,电联。又在联系人那栏找到徐乐,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隔天,乔今安还在洗漱,有人敲响房门。本以为是张妈叫她吃饭,打开门,却见是梁维。 乔今安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皱眉问道:“梁助理,有事?” “太太,先生让我来接您去体检。”梁维颔首,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公式化口吻。 体检?云景尧来真的? 不管他真假,她一体检,会露馅。 本能的,乔今安脱口而出:“不。” 话一出口,她发觉自己有点过激,讪讪笑道:“梁助理,过两日去可以吗?” 梁维面无表情的摇头,否拒:“太太,您别让我为难。” 这句话就像梁维的口头禅,乔今安已经听到了反胃的境地。 梁维的意思,就是云景尧的意思,一想到他早晨的反常,乔今安心里就怪不踏实。 云景尧的命令,从不允许她违背。 她若是不答应,说不定梁维绑也给自己绑去了 乔今安叹口气,身不由己的感觉,真不好受。 乔今安眼珠轻转,问梁维:“哪个医院体检?” “华江医院。”梁维如实回答。 听到医院名字,乔今安心里松了口气,脑袋里也有了对策。 她点点头,边关门边道:“等我换身衣服。” 门一关上,她疾步到了衣帽间,从包橱里取出一个价位中等的包,又在藏钱的地方取出十几张一百的,放入包中。 最后在首饰盒里,挑选了几件值钱的揣上。 从壹号院到华江医院,有一个小时车程,天色暮沉十分,乔今安才到。 乔今安下车,见车旁候着好几个医生和护士,她疑惑的望了眼,随即又明白过来。 私人医院就是这样,花钱买的是服务。 梁维指了指为首的一个女医生,给乔今安介绍道:“太太,这个是张医生,华江医院妇产科的权威。” 妇产科的权威,乔今安暗自鄙夷,口口声声说着体检,实际上要查的不过就一个地方——能孕育生命的子宫。 真讽刺。 想到还有求于张医生,乔今安冲她微微一笑,礼貌问候:“您好,张医生,有劳您。” 张医生却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样子:“太太,您请随我们到私人接诊室。” 见她冷着一张脸,乔今安脑袋生疼。这张医生要是铁面无私包青天,她还如何贿赂? 待乔今安进了接诊室,梁维隔着几米远,给护士递了个眼神。 护士心领神会,悄悄把门落锁。 第36章 强制取环 接诊室内,张医生戴着手套,认真的给一套铁质器具消毒。 森冷的铁钳,泛着寒光。 乔今安望了眼,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往门边挪了两步,满脸警惕的问张医生:“不是体检吗?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张医生冷声道:“取节育环,你配合一下。” 取节育环? 乔今安身体突然僵直,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呆愣了几秒,乔今安猛然转身,去开门。 她的手落在门把手上,能听见锁扣伴随着动作发出的嗒嗒声,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门被反锁了。 “嘭——嘭——”乔今安使劲拍打在门上,将门拍的声声作响:“开门,开门!” 屋内,两旁的护士无动于衷,像没看见般,冷眼旁观。 许久未见外面有人响应响应,乔今安用尽全身力气的踹门,边踹边扯破喉咙的喊:“梁维!放我出去!” 屋外,梁维充耳未闻。 云总交代过,如果太太不愿意。就算用绑的,也要把环取下。 乔今安绝望至极,疯魔似的,一双手不断的在门上敲打,手拍的失去知觉,还不罢休。 耳畔回荡起云景尧的话。 “条件我想好了。” “你再生一个。” 眼泪不争气的滑落出眼眶,乔今安苦笑。 原来,云景尧一早就知道... 他明知道,非但不揭穿,还故意给她设圈套,看她一步步往里钻。 羞辱感接踵而来,乔今安的心痛到麻木,他果然,从不把她当人看。 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后,张医生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云太太,你别让我们为难。” 又是这句话,乔今安十指猛的收起,握成拳状。 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她忽的又低低笑了,医者仁心,在权势面前,却是非不分。 张医生旁边的助理医生,一步步向乔今安逼近:“太太,请您配合,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只好强制执行。” 强制执行,她是犯人吗? 乔今安抬眸,望见一旁的手术台上,搁置着利器盒,里面有几把手术刀。 乔今安眸色一黯,假意妥协:“好,我取。好...” 她嘴里不断喃喃着,试图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手术台挪动。 突的,一个箭步,乔今安快速冲到了手术台前,随意的抓起一把手术刀,比在手腕处。 助理医师从医多年,乔今安这种性子倔的,她见多了。她不以为然的逼近乔今安:“云太太,您何苦,取环不痛的。” 这哪里是痛不痛的问题? 没有人明白她的处境,没有人... 乔今安戒备的瞪向助理医师,扬了扬刀片:“你再走一步,我就割了。” 助理医生只当乔今安是在吓她,腿又抬起,往外迈开。 她腿还未落地,身旁的护士惊呼起来:“啊——云太太!” 锋利而又冰凉的的刀片划开皮肉,鲜红的血自乔今安的手腕流淌而出。 她抬手,红色的液体顺势滴落在地上,雪白的地板,很快被晕染出几朵殷红的花儿。 鲜血淋漓,乔今安却感觉不到痛。她坚定的,又重复一遍:“放我出去。” 几个护士早已被吓得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傻在原地。 张医生见势不妙,开始着急起来:“还杵着干什么,快给急诊科打电话。” 这人,是云家太太。若出了事,自己就是八条命也不够赔。 助理医师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给医院急诊科打电话,让人上来。 急诊科的一行人上楼来后,梁维才意识不对劲,他随意抓了其中一个护士问,只听那护士道:“云太太割腕了。” 云景尧从梁维口中,得知乔今安割腕的消息时,脑袋有过一瞬的空白。 心,也似被攥走一部分似的,莫名紧张。 但一想到她宁愿割腕,也不愿意取下节育环,他的眸底顷刻间染上一层阴沉... 云景尧赶到医院,正碰上医生给乔今安包扎好伤口出来。 看见他阴沉可怖的脸,医生吓得话都抖不直:“云...云总,血止住了,云太太...” 云景尧狠厉的剜医生一眼,暴戾的吐了个字“滚!” 梁维自知没有办好事,兢兢战战的望着云景尧,默不作声。 云景尧侧头,厉声质问他:“怎么搞的!嗯?” 梁维埋下头:“云总,是我的错,没想到太太会那么坚决...” 梁维后半段话没说完,云景尧用力一拳砸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洁白的墙壁,顿时深陷出五个窟窿,残留上了几处血渍。 梁维跟在云景尧身边十多年,第一次见他如此怒不可遏,也第一次,从他眼里,寻到些许别样的情绪。 具体是什么样的情绪,梁维一时半会儿也没看明白。 云景尧步入病房,乔今安手腕绑着纱布,靠坐在床头。 医生来的及时,没流太多血,但她身子骨弱,面色还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云景尧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沉声冷笑:“不是答应过我的? 不想看见他,乔今安垂眸,语气讥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有趣吗?” 云景尧微怔,有趣吗,以前答案是肯定的,现在倒似是而非。 他俯下身,两只手撑在床头,把乔今安圈在正中央。他鼻尖往前一抵,与她鼻尖相对,视线相交。 乔今安厌恶的偏开头,闭上眼睛。 察觉到她的不喜,他冷笑了声,偏不依她。 他单手捏过她的脸,凉薄的唇贴在她唇角,声音邪魅:“好安安,当然是有趣的紧,我才会陪你玩这么久。” 温热的气息落在脸颊,乔今安却觉得寒冷刺骨,犹坠冰渊。 修罗。 “我累了,需要休息。”想将他打发走,她缓缓开口。 身心疲倦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乔今安怀疑再多上一根稻草,她会被压垮。 云景尧松开他的脸,转而抚向她眉间的皱纹:“休息好了,去取环。” 乔今安顿了片刻,随即拧眉怒视着他:“羞辱我也羞辱够了,还在执着什么?” 在执着什么呢,他无法回答,答案他也不清楚。 “由不得你。”他收回手,目光还是锁在她脸上。 他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乔今安本就惨白的一张小脸,又白了两分。她不要给他生孩子,哪怕怀孕的几率很小。 乔今安抖着毫无血色的唇,一字一句,说的分明:“要我取,除非我死。” 阴戾将云景尧整个人笼罩着,弥漫到了四肢百骸。 好啊,竟然敢用死威胁,还一副宁死不屈的高洁模样。 云景尧扯起乔今安受伤的手,摩挲着伤口处的纱布。力道不轻,能让乔今安感到阵阵刺痛。 “我不介意你割的再深一点。”他用力在伤口处按下,冷嗤。 乔今安痛的神经紧绷在一起,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他非要这样咄咄逼人? 他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也不缺给他生孩子的人,为什么非要自己取下节育环? 乔今安想的头痛,索性不再去想,闭目养神。 两人的对话,又一次无疾而终。云景尧从病房出来,冲梁维招招手,小声在他耳边交代。 梁维虽像个机器人一样,点着头,心却暗叹,云总这样,未免也太狠厉了。 第37章 当时的情况 半夜,乔今安在熟睡中,突然感到针扎进肉里般的疼痛。 她立即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朦胧中,见面前站个护士,正在给她手臂注射药剂。 “你干什么?!”乔今安猛然将手抽回,睡意全无。 护士不答话,端起医药盘就往外走,到了病房外,冲张医生点了点头,示意成功。 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乔今安就昏昏沉沉的,意识开始模糊。 失去意识前,她清楚看到张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了门。 ... 乔今安再次睁开眼,窗外,天已经朦朦胧胧的微亮。 下身传来的异样感,提醒着她,她昏迷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云景尧居然让人给她注射安眠药剂,强行取下节育环!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她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这样的身不由己,让人崩溃... 她好怕,怕自己撑不下去,再次抑郁。 云景尧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下作。 看守她的护士见她醒了,询问她身体情况:“云太太,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乔今安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早晨九点,医生来通知乔今安,如果身体没有异常情况,可以出院。 乔今安从医院出来,没看到云景尧派的人,赶忙给好友徐乐打了个电话,约她见面。 两人约在医院附近的茶餐厅碰面,徐乐来的迟,刚坐下,抬眸就瞥见乔今安惨白的小脸。 徐乐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个直性子,当下就咒骂道:“天杀的云景尧,这是又怎么你了?你看你,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乔今安不想徐乐为自己担心,强笑着摇摇头,把包递给徐乐:“你帮我把这个拿去卖了吧,里面还有几件首饰。” 乔今安昨日出门时,故意多带了几件首饰,想着贿赂医生,帮自己隐瞒节育环的事。 却没想,云景尧早就布好了局。 一想到他乐此不疲的陪自己‘唱戏’,乔今安眸色又淡了下去。 她一直在心里自我安慰,快了,就快要逃脱了。 徐乐把包接过,翻看了下里面的首饰:“我待会儿就去给你卖了,这首饰也能卖不少钱,钱存我卡上,等你要走的时候,把卡快递给你。” 她说完,没忍住,又道了句:“我做梦都盼你逃脱他。” “快了。”乔今安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突然间想起什么,乔今安拉过徐乐的手:“徐乐,你也要小心一点。我怕,怕云景尧查到你。” 徐乐将手搭在乔今安手上,宽慰她:“你放心,我做事一直很谨慎,放心啦。”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徐乐赶着回公司,先行离开了。 乔今安想了想,拨通了何依媛的电话。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电话一接通,不待乔今安出声,何依媛先问她:“你现在有空?” “嗯。”乔今安应了声,告诉她地址,挂断了电话。 盯着手机屏幕,乔今安不由想,何依媛这样着急,是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离开吗? 何依媛来的很快,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她一再催促下,司机仅用了半个小时。 昨日在岷江酒店,梁维告诉她事情所有的经过后,她即刻就明白过来,是有人在陷害自己。 至于是谁,想起那日宴会结束时,赵阙凝跟自己说的一番话...何依媛当时心里就猜到了。 一定是魏甜。 何依媛进店后,左顾右盼,见店里顾客寥寥无几,才放心的落了座,她一坐下,就对乔今安道:“我从剧组赶过来的,我们长话短说。” 见何依媛慌忙的样子,乔今安抿了口茶,直言不讳:“何小姐,我需要离开江城。这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你帮我离开,我给你一样东西,保证你能一直呆在云景尧身边。” 何依媛要的是云景尧的人,她给不起,所谓的东西,也不过诓骗的说辞。 出乎乔今安的意料,何依媛对她口中的事情,似乎兴致缺缺:“先不说这个。” 何依媛如此着急的想见乔今安,是因为魏甜的事。 魏甜的秘密,还是何依媛无意间,从表舅嘴里得知的。 她表舅以前曾给云老爷子开过一个月的车,后来因为行为不规矩,不得老爷子欢心,就被换掉了。 所以表舅知道的信息也非常有限,只有那一小部分,一是乔今安不想呆在云家,二是魏甜做过对不起云景尧的事。 按表舅说的,魏甜在离开江城前,云老爷子曾与她单独见过面,还给了她一张支票。 明明错的是魏甜,以云家的权势,云老爷子若真想要她走,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又何苦给她支票? 何依媛从中隐约察觉到,三年前名阳酒店发生的事,说不定也跟魏甜脱不了干系。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是魏甜先不仁,也不能怪她不义... 何依媛紧锁着眉头,询问乔今安:“乔今安,三年前,在名阳,你见过魏甜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乔今安端茶的手一顿。 名阳酒店开业的那个夜晚,魏甜作为云景尧的正牌女友,自然不会缺席。 三年前的事,这几年来,鲜少有人提及。何依媛突然发问,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乔今安望向何依媛,抿嘴一笑:“何小姐,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吧。” 何依媛不回答,只重复问乔今安:“是见过的吧?” 那个时候自己在影视城拍戏,没能参加派对,所以当时的具体情况,只能从乔今安口中了解。 “见过。”乔今安说完,视线紧锁着何依媛,欲从她的表情里,探出点什么来。 “那晚,你怎么会跟云景尧睡在一起?”何依媛又接着问。 乔今安笑笑,反问:“外界传言不都说是我设计他吗,你怎么不信?” 何依媛再次避重就轻:“我想知道当时的一些情况。” 何依媛不将话说清楚,乔今安也不松口,她盯着窗外,想的出神。 三年都一如既往平静的湖面,最近这是怎了? 涟漪不断。 先是赵阙凝,不知从何得知自己想离开江城;再是何依媛,有意无意的打探。 “魏甜回来了,你知道吗?”乔今安久久不语,何依媛终究还是没忍住,又问了句。 回来了?乔今安心里,没有太大的起伏。 云景尧刚开始折磨乔今安时,她希望过的,希望魏甜回来,亲自给云景尧解释清楚,她乔今安没有逼迫过任何人,魏甜不辞而别,跟自己没有半文钱关系。 如今,几年过去了,所有苦头她都吃尽了,也从容了。 只是,明明走的干脆,为何又突然间回来了? 而何依媛为何会问,自己当时有没有见过魏甜? 第38章 怀疑她参与其中 乔今安收住思绪,直直的注视何依媛:“何小姐,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何依媛沉默片刻,乔今安心思细腻,自己不说实话,她绝不会松口。 她想了想,不再隐瞒:“我怀疑,你跟阿尧的事,她参与其中。” 何依媛的话,落入耳中,乔今安垂眸,一脸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魏甜吗,她之前倒是从未怀疑过。 乔今安回想了下,自己跟魏甜第一次见面,就是事发那日。 魏甜挽着云景尧,从她身边经过,她那个时候暗恋云景尧,看到魏甜这个正主时难免心虚。 所以,她们两个人之间当时没有过多交集,只是远远打了个照面。 倒是云思妙,好像很厌恶魏甜,从始至终都没给过魏甜好脸色。 云思妙、魏甜... 魏甜会有可能是个帮凶吗?她那样爱云景尧,为什么会设计他呢?何依媛又为何如此在意此事呢? 联想到赵阙凝玛莎车的车牌号,乔今安忽然问何依媛:“赵阙凝是不是认识魏甜?” 何依媛点点头,为了从乔今安嘴里多套点话,将自己晓得的内情一并告知她:“赵阙凝和阿尧都是我养父的学生,他喜欢魏甜,为此还跟阿尧闹掰了。” 乔今安眸光微转,那日她看到赵阙凝车牌号tt520,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居然是这样。 怪不得说最近涟漪不断呢,原来,魏甜,就是那颗打破平静湖面的小石子。 何依媛随意瞥眼时间,语气有点焦急:“乔今安,我马上要回剧组继续拍摄,你快跟我讲讲当时情况。” 乔今安别有深意的瞄了下何依媛,笑笑:“可以跟你讲,等价交换,你必须帮助我离开江城。” 何依媛思考了两分钟后,答应下来:“好,你要我如何帮你?” “五日后电话联系。”乔今安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她不能完全相信何依媛,这么说,是故意吊着何依媛胃口。 何依媛有点恼意,不悦的瞪乔今安一眼:“乔今安,你别得寸进尺。” 乔今安将她的恼意看在眼中,安抚道:“何小姐,耐心等几天。到时候电联。” 何依媛再恼,却还是想从乔今安这个当事人嘴里,套出消息。 即便知道乔今安吊自己胃口,她也只有无奈的点点头。 乔今安回到别墅,老远就见院子里停着云景尧的车。 她厌恶的皱起眉,调转方向,往花园里走。 乔今安怕自己看见他,会控制不住情绪。 三楼的落地窗前,云景尧正听梁维汇报工作,余光瞥见花园内那抹单薄的身影,视线许久未挪动。 “云总,云总?” 梁维汇报完,好几分钟的时间里,没听见云景尧吱声,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两声。 云景尧侧头,淡然问梁维:“她取完...什么反应?” 梁维愣了下,才明白云景尧问的是什么,于是将医院护士的话重复一遍:“太太醒来后,没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在病床上躺了许久。” 没说过一句话?他心尖像被针轻轻扎了下,微微刺痛。 但痛感转瞬即逝。 云景尧食指指向乔今安,面无表情的吩咐梁维:“你让她上来。” 梁维点点头,飞快的下了楼,去花园寻乔今安。 乔今安坐在大理石制的雕花凉凳上,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响动不停。 上次宴会后,赵阙凝发了许多消息,她都没有回复。 他却孜孜不倦,每天都要发上几条,多是一些戏谑的话语。 手机又接连响了几声,乔今安听的心烦,拿过想关静音。 页面提示,有三个人发来十条未读消息。怕是错过徐乐的消息,乔今安还是解锁查看。 十条消息,徐乐只有一条:成功、可放心。 徐乐的意思,是在委婉的告知乔今安,包和首饰已经成功卖出。 看到这条消息,乔今安心里舒缓不少。 快了,快了,就快要逃出去了。 还有一条是商殷发来的,只寥寥几字:近来可好? 乔今安没回复,也不知道怎么回复,直接退出了对话框,返回聊天列表界面。 剩下八条,全是赵阙凝的消息。乔今安没点开,只扫了眼界面的内容。 赵阙凝:有夫之妇,快回消息! 乔今安点击删除,这人怎么越来越没皮没臊的? “太太,云总让您上楼一趟。”乔今安正想着,梁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乔今安听到云景尧名字就头痛,她背对着梁维,拒绝:“我身体不舒服,想在这里坐坐。” 梁维嘴里,只有那套万年不变的说辞:“太太,您别...” 不等他说完,乔今安冷声打断:“住口!” 她站起身来,两步走到梁维面前,死死盯着他:“我如何让你为难了?” 梁维没想到乔今安反应如此强烈,一时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 花园内一阵寂静,能听见虫鸣声,乔今安径直越过梁维离开。 梁维回到楼上,云景尧冷冽的扫了他身后,没见到熟悉的身影,瞳孔微沉,晦涩不明。 夜晚,乔今安刚躺下,锁上的门被人用钥匙打开。 有了昨夜的教训,她没敢睡得太踏实 她听到响动声,即刻弹坐起来,一脸警惕的望着站在门边的男人。 屋内没开灯,男人俊美无铸的脸,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唇角还勾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迈开修长的腿,一步步靠近乔今安。 瞥见他的笑,乔今安打了个寒颤,如坐针毡。 “怎么,很害怕?”他半跪在床上,笑的温柔。 他的笑容,在她眼里,是病态的,嗜血的,暴戾的... 云景尧俯身,一把将乔今安从床的内侧拉入怀中。 毫无防备的乔今安,猛的跌在了他胸膛,撞的鼻尖生疼。 她双手慢慢收拢,紧握成拳。 “安安,我都说了要听话,跟我对着干,后果不好。”他紧紧把她禁锢在怀中,唇瓣在她耳鬓摩挲。 乔今安紧抿着唇,死死盯着他,眼里浸满了怨恨。 “好安安,这样看着我,是想把我千刀万剐?” 他躬身,将头埋在她脖颈间,轻嗅她的体香。 乔今安用力推开他:“滚开”。 “恨我吗?”他一吻落在锁骨上,柔声问。 乔今安冷嗤,反问他:“你配吗?” “我不配,谁配呢?”云景尧唇角轻扬,面上,却是阴沉的。 谁配?商殷?赵阙凝?宋知年? 他眼底划过阴霾,一口咬住她的肩,牙齿,发了狠的要闭合在一起。 血腥味在嘴里弥散开来,他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她的肩,又亲上她脸颊上沾着的泪珠。 第39章 失血性休克 “够了吗?”乔今安冷声问他,从她的声音里,能听出她在极力克制情绪。 他撩起她乌黑的秀发,把玩在手里,笑的人发怵:“对了,乔煜还有几天要高考了吧?嗯?” 乔今安呼吸一滞,就要崩溃:“云景尧,你到底要怎样。” “做姐夫的关心他而已。”他丢开她的发,转而捧起她的脸:“多听话,不然,我不能保证他可以参加高考。” 威胁,又用乔煜威胁。乔煜有什么错?! 他不过才成年而已。 这三年来积压的,所有未爆发的情绪,顷刻间汇撞在一起。 乔今安再也忍不住,她觉得自己若再不爆发,再一个人默默承受,离疯也不远了。 “啪——”她的手,毫不客气的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猝不及防的挨了她一巴掌,他舔了舔后槽牙,怒极反笑:“急眼了?。” 乔今安抬手,又要往他脸上扇去,被他敏捷躲过。 他又将她双手叠在一起,扯下领带绑在床头。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乔今安身体开始发僵,她才取环啊! 乔今安尖叫惊呼:“云景尧,不可以!会感染的。” 他俯下身,冷笑:“都敢打我了,会怕?” “禽兽!禽兽!”乔今安红着眼怒骂,双腿不断的去踢打他。 手被领带勒住,伤口受到二次创伤,她痛的直冒冷汗。 “忍忍。”他冷声开口。 乔今安浑身颤抖不止。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是禽兽吗? 第一次,乔今安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失去理智般,她发疯似的大叫:“你不如杀了我,杀了我!” “天真。死了多便宜你?嗯?”黑眸燃烧着怒火,他暗哑的嗓音克制着体内的异热。 “云景尧,你会遭报应的。”身体上反抗不得,乔今安只能扯破喉咙骂他。 “省省力气,待会儿有你叫的时候。”他说完,俯身,yao住她的唇瓣。 ... 凌晨,云景尧从床上下来,冰冷的扫乔今安一眼,她眼神木讷,面无表情的侧躺在床上。 他到浴室冲完澡出来,她还是原来的姿势,整个人死气沉沉。 他从包里摸出烟点燃,吸了口,又扔到地上,发泄般的,狠狠碾碎。 她要死不活的这副模样,让他心烦。 他拿过衣服,出门前,沉声发出警告:“乔今安,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掌中之物。”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盏装饰用的水晶花瓶。乔今安瞥见,用尽全力气抓起,毫不犹豫的往他站着的方向砸去。 “嘭——”花瓶碰在了墙上,顷刻间破裂,玻璃渣七零八碎的落了一地。 云景尧顿住脚步,回头,半眯着眸看她,好看的丹凤眼里,杀意骤聚。 “乔今安!你是真的想找死?” 他脾气一向控制的好,喜怒不形于色。可每每被她一激怒,自制力瞬间就支离破碎。 他讨厌这种感觉,却又不受自身控制。 乔今安满脸都是不服气,倔强的眸,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云景尧。 威胁,就让他威胁吧,他要是真的把自己弄死了,他威胁谁去? 云景尧大步流星的跨到床上,扣住她的手,猛的将往外拽。 乔今安全身没有丁点力气,犹如活死人般,被他重重的甩到了地上。 她全身赤裸,未着半缕,地上稀稀落落的玻璃残渣,划破细腻的皮肤,嵌入肉中。 乔今安平躺在地上,强烈的痛感蔓延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她感觉自己就连呼吸,好像也要费不少力气。 云景尧这才看清,她的伤口不知何时被撑开,鲜血已经浸湿整个纱布,刺目的红成一片。 他呆愣住,心里像被刀划了条小口,刺痛。 在看到她背部浸出的血时,他慌了神,但很快又镇静下来。 “就学不乖,喜欢自找苦吃?”他说着,蹲下身将她横抱起来。 乔今安精神很弱,昏昏欲睡。她刚刚被他折磨一通,手又不停的在渗血,再被重重一摔,身体好像在慢慢突破极限。 她阖上眼,想好好的,没有顾虑的睡一觉。 睡一觉起来,过几日,她就可以带着言言离开。 就在她闭上眼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云景尧的爆吼:“乔今安!” 乔今安没有反应。 云景尧彻底慌了神,他胡乱的将她的内衣裤套上,大手扯过被套将她身体的盖住。 冲出门对梁维怒吼:“梁维!梁维!快去找葛医生来!” “梁维!......” 听见他一声声的爆吼,梁维瞌睡全无,当下就下楼开车去接葛医生。 车上,梁维先给葛医生打电话,说了下大概情况,又联系华江医院的医生,让他们带人过来。 葛医生是云老爷子生前挚友,医术高湛,老爷子去后,他便也退休了。 葛医生住所离壹号院不远,十多分钟的车程,梁维一路飞驰,来回不到二十分钟。 医院那边一听云太太身体不适,也不敢耽搁,一队医护人员半个小时就到了壹号院。 气氛格外凝重,房间内只有医生三三两两的探讨声。 主治医生诊断后,作出初步判断:“轻度失血性休克,马上准备输血。” 有个护士小声询问:“云总,太太是什么血型?” 云景尧看向梁维:“梁维,她什么血型?” 梁维摇摇头:“云总,这..我不知道。” 葛医生正给乔今安处理后背的伤口,见云景尧和梁维都回答不上来。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她是o型血。” 他话一出口,云景尧的目光飞速扫过来,其中带有点儿考量。 葛医生知道云景尧多疑,为打消他心中顾虑,又补充一句:“以前无意间听老云说过,这丫头跟他一个血型。” 葛医生这样说,云景尧倒也不怀疑,毕竟乔今安是老爷子钦点的儿媳。 他对着葛医生轻轻颔首:“麻烦您了,葛伯。” “伤口都不深,但要好好休养,不然会留疤,过几日我再来 。”葛医生嘱咐几句,提了药箱出门。 梁维跟在他身后送他,出了房间,葛医生欲言又止。 一想到乔今安后背的那片伤,还是于心不忍道:“梁助理,小乔是个好女孩。你常年跟在景尧身边,多劝劝她,别怪葛伯多嘴。” 第40章 她好像抑郁了 “啧——”痛感袭来,蔓延至全身。乔今安缓缓睁眼,大脑有过一瞬的空白。 窗外,天已经大亮,太阳挂在正中。 张妈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确定的道:“太太,太太,您醒啦?” 乔今安点点头,没有说话。她昨晚,算是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一遭,她不能白走... “太太,您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张妈见乔今安眼睛睁着,确定她是醒了,关心的嘘寒问暖。 乔今安还是不说话,眼睛只盯着天花板出神。 “太太,太太?”张妈又试探的叫了她两声。 依旧无人应声。 张妈皱眉,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出门去寻梁维。 梁维照云景尧吩咐,一直等在门外。张妈看见他,语气有些着急:“梁助理,太太不知怎么了,问什么都不说话。” 梁维听的眉毛拧起,他没记错的话,太太好像曾经抑郁过? 这该不会是,又复发了? 他想着,立即给主治医生打电话,让他顺便再带两个心理科的医生来。 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云景尧的电话,将情况如实汇报。 那头沉默许久,突的挂断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云景尧从环宇飞速回到壹号院。 大厅内,几个医生会诊完,正坐在一起商讨病情,看到他回来,都纷纷起身相迎。 他目光扫过几人,冷声问:“怎么样?” 主治医生叹口气,面色凝重:“云总,太太伤势没有大问题,但精神好像不太正常,抑郁症有复发的可能性...” 抑郁症有复发的可能性?云景尧微怔,未等医生说完,他人已经往楼上走去。 他一进房间,就见张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在苦劝乔今安:“太太,您多少吃一点吧,从昨夜凌晨到现在,您滴水未进。” “你不吃?我来喂你?”云景尧从张妈手里接过粥,坐到了床边。 乔今安心里冷笑,这个让人讨厌的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是还没将她折磨够吗?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没有一丝波澜,眼神空洞又木讷。 云景尧突的,有点心慌。她这模样,不像是装的。 他坐下,舀起一口粥,递到她唇边,像是命令般道:“喝了。” 乔今安偏过头,闭上眼,明显的不想理会他。 他端着碗的手不由收紧,恨不得将碗捏碎的力道。 “你要绝食?”他将碗一掷,单手将她的脸捏过来,逼迫她对着自己。 尽管他手上力道很大,捏的她眼泪浮上眼眶,乔今安也不作一点儿声响。她将眼睛看向其他地方,别开视线。 云景尧的耐心似乎被消耗殆尽,他手指下移,将她的嘴捏成一个o型。 “果真是想我喂你?”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脸,另外一只手不停往她嘴里灌粥。 那碗粥是张妈刚熬好端上来的,灌在乔今安嘴里,烫的她舌头发麻,她却倔强着,不做吞咽动作。 乔今安想,如果身体上受点苦,能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抑郁了,她愿意。 他心思细腻,不好诓骗,她既然要做戏,就要做足。 云景尧彻底没了耐心,手一挥,将碗打翻在地。 他站起身,死盯着乔今安的眸。 却见她眸光里,一片死寂。 他似一拳打棉花上,心中有着的滔天怒火,一点儿也发泄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僵持。 良久,云景尧冷笑一下:“对了,你抑郁,需要人陪。” 他说完,对着门外怒吼声:“梁维!去把小少爷给我抱过来。” 乔今安眸光闪烁,但也仅有一瞬。他这样的做法,她不意外,她早就猜到的,他会用言言威胁自己。 言言也是他的儿子,更是云老太的宝贝孙子,他不会允许言言受伤,所以乔今安并不担心。 见她面上的表情,仍旧是没有丁点浮动,他的心跳,莫名加速。 言言是她最在意的存在,她怎么会如此淡然? 杨姐很快就把言言抱了上来,肉嘟嘟的小奶娃,哪里会意识到发生了何事。他见到乔今安,只一个劲儿的大声喊:“妈妈,妈妈...” 乔今安装作罔若未闻,心里却泛着苦楚。言言,对不起,妈妈现在不能答应你,对不起。 他心烦意乱的转身,出了门。 晚上,云景尧叫来杨姐,询问他离开后,她态度是否有变化。 扬姐一字一句如实交代道:“先生,您走后,太太也未曾说过一个字。任小少爷怎么喊,她也不答应。” 云景尧活了二十八载,头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她抑郁的这样严重吗?连言言也不搭理? 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 也就是这一夜,他突然间察觉到,他的心,好像不受控制的,慢慢走失了。 第二日早晨,云景尧用过早餐后,去了她的房间。张妈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先生,这可如何是好,一天一夜了,太太连口水都没喝。” 他又从张妈手里接过碗,像昨日那样,坐到床边喂她。 云景尧把粥递到她嘴边,循循善诱:“乖,喝一口。” 乔今安别开脸,闭上眼假装睡觉。 忽然,听他像是笑了下,然后道:“你这情况,大概需要人陪,我让人请乔煜来?” 他故意顿了片刻,才又继续:“哦,今天五号,后天就要高考了。” 乔今安心中鄙夷,云景尧果然是云景尧,从不缺这样‘好’的手段。 总是能很好的抓住她的要害,进行拿捏。 乔今安再倔,也不能拿乔煜的未来做赌注。他再次将勺子递到唇边时,她张开了嘴。 一碗粥喝完,他笑意不达眼底:“你这条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死也死不成。” 这样的话语,乔今安听的多了,早已麻木不仁。 她侧过头,又像个布偶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景尧看她这模样,莫名来气,心里也恼。 “过两日,跟我去公司。”他揉了揉太阳穴,做了个鬼使神差的决定。 跟他去公司?乔今安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吃不准他什么意思。 乔今安就这样又在床上躺了两日,直到后背伤口基本都结痂。 结痂后,葛医生提着医药箱来给她换药。他刚进门,乔今安一眼就认出他来。 那年,她刚上大学,喜欢参加学校组织的志愿者活动。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周末放假都要去做义工,福利院和医院经常都能见到忙碌的身影。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秋天,银杏叶铺她满福利院大大小小的路,遍地金黄。 云老爷子在福利院出席活动,不慎从楼梯摔落,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那个时候,云氏正处于危机时期,人心惶惶。为了不走漏风声,云老爷子就在福利院秘密接受救治。 福利院的负责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了血型与云老爷子相匹的乔今安。 本着助人为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乔今安没有拒绝。 谁知道,就是这样小的一个决定,让她后来的生活一度脱了轨。 乔今安给云老爷子输血时,负责的医生,正是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世界的巧合总是多的,后来,她怀孕后,被带到云老爷子面前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那时无意间救的人,正是好友云思妙的父亲。 葛医生放下药箱,关切询问乔金安:“你感觉好点没有?我来给你换药。” 乔今安点点头,算是答应。 葛医生将她后背的纱布揭开,看了眼:“恢复的很好,不会留疤。” 瞧见乔今安没精打采的模样,葛医生不由叹了口气。他想起自己初次见这个女娃时,她是活泼的,亦是开朗的,跟现在判若两人。 那时,她脸上总挂着一弯浅浅的微笑,还带着两个酒窝,说话也很有礼貌,举止投足间,都透着良好的教养。 葛医生想着,惋惜的摇摇头,都怪老云太过于执着啊。 第41章 还能生育吗 就在葛医生给她换好药不久,云老太太黑着一张脸来了。 老太太没料到葛医生在,看见他,换了张笑脸:“老葛,你去正厅等等我,我找你说两句话。” 乔今安受伤的事儿,云景尧有意瞒着老太太。老太太还是从壹号院佣人,小刘口中得知的。 张妈见老太太来了,赶忙给她拉过一把椅子,扶她坐下。 老太太扭头,笑着对张妈道:“小张,你们都下去吧,我跟这孩子说几句话。” “好嘞,老夫人。您有什么需要,喊我就是。”张妈动作麻利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待房间门一关上,老太太的脸,顷刻间又冷下来。 她不悦的瞥了眼乔今安,看她面色发白,人也像是瘦了。 想起那日看到的娱乐新闻,老太太就生气,正要开口训斥乔今安两句,视线无意间落在乔今安手腕上,她眉头紧锁。 “看来,你这还是没想通。” 老太太来,乔今安也没想到,但她不会认为老太太是好心来看自己的。 背上的伤口结痂了,她尝试着翻了个身,背对着老太太。 老太太从被缝中,瞄见她背上密密麻麻的纱布,心下一惊。 小刘只说乔今安摔了,几天没下床,却没想,伤成这样。 这显然不正常。 这些年,她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其实感情不合,只是老爷子一再坚持,她也不好多说。 “好生休养。”老太太见乔今安不理会她,坐了几分钟,叹口气,扔下一句话走了。 听到她出门的脚步声,乔今安才转过身来,冷笑。 好生休养?好早日再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老太太径直去正厅寻到葛医生,葛医生跟她也是故交,两人倒不拘束。 老太太坐下,开门见山的问他:“老葛,你瞅着,她那身子骨还能生育不?” 葛医生在老太太叫住他时,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他给乔今安把过脉,脉象沉稳,身体问题是不大的。只是可能心里有气,郁结难消。 强扭的瓜不甜。 葛医生想,小乔那孩子要再继续这么下去,恐怕会受不了。 他可怜乔今安,没把实情告诉老太太:“淑容啊,我也不瞒你,这孩子要生育,短时间内,恐怕难。” 老太太听了,难掩的失落:“唉,老爷子听信谗言,还信誓旦旦说她...算了,不说了。” 她一顿,又不死心追问:“短时间是指多久?调理调理,应该能快些怀上的吧。” “难啊,淑容,你也知道这孩子不是情愿的...”葛医生故意没把话说全。 老太太知道他话外的意思,点点头:“是老爷子过于执着了。” 老太太送葛医生出去后,找到给她透消息的佣人小刘,让她进休息间说话。 进到休息间,老太太面色发冷:“小刘,你如实说,她背上的的伤,手腕上的伤,怎么回事?” 小刘将自己跟其他佣人闲聊时,听到的风声,一点儿也没保留的,转述给老太太。 “前几日太太被梁助理接去医院,不知道在医院发生了什么,回来,手上就缠着纱布,后来听几个其他几个佣人说,太太威胁先生还是怎么的,就割腕了。” 老太太听到割腕、威胁等字样,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目光一沉,又问:“那她背上怎么也伤了?” 背上的,小刘就不太确定了:“隐约听他们讲,就是那晚上先生回来,太太锁了门,就不怎么发生了争执。” 老太太摆摆手:“你下去吧,别说我问过你这些事。” 等小刘走远了,老太太掏出手机,给云思妙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医院一趟。 挂断电话,老太太想起来自己好久没见言言,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逗逗他的。 她在儿童房里没有寻到人,随口问了个佣人才知道,言言生病了,在医院输液。 老太太着急的,当下就让司机开车,将她送去医院。 葛医生用的中药效果极好,又过了两日,乔今安身上已经开始褪疤了。 一连几日躺在床上,她躺的腰酸背痛。这日下午,她终于呆不住,想出去转转。 下床前,她随意晃了眼手机日历,六月八日。 无神的眸里,终于有了点星光。 乔煜今日就要高考完了。 云景尧羁绊她的筹码,少了一样。 离开,进入了倒计时。 张妈看她愿意出门了,笑着道:“太太,这几日闷坏了吧,花园里的茉莉都开了,香着哩,我们去瞧瞧?” 乔今安没拒绝,去花园,说不定可以碰到言言。 花园里,花香四溢,茉莉花的清香沁人心脾,乔今安踩在鹅卵石铺铺制的小路上,整个人清爽不少。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花园扫荡,却始终没找到那抹心心念念的小身影。 好像从那日,云景尧让杨姐将言言抱过来后,她就再没听到过言言的消息。 她醒来的第一日,张妈都还会在她耳边念叨几句,这几天,张妈倒没再提过言言一句。 下意识的,她觉得不太对劲, 乔今安来花园散步,只有张妈跟着。张妈是个老实人,不喜欢多言多言,她想了想,还是问道:“言言呢?” 好几日没说过一句话的人,突然间开口,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可小少爷生病后,就被老太太接去了老宅现在还不知道好些 张妈眼神躲闪下,随即笑笑:“太太,太好了,您终于愿意说话了。” 张妈不回答她的问题,乔今安心里紧了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今安尽力的在控制情绪,让自己看上去跟前几日无异,她呆呆问:“言言呢?” 张妈担心说实话,会让乔今安担心,又胡乱编造了个理由:“哦,天热了,小少爷很少在室外玩,这会儿不知道是在哪里玩。” 张妈话音刚落,乔今安已经调转方向,去寻言言了。 殷尚,商殷紧盯着手机,神色黯淡。他的圆脸妹,已经很久没回复消息了。 回想起初中时,所有人都笑他,又黑又矮,还穷。 只有宋知年和她,才真心把他当朋友。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 十年了,她性子却还是跟从前没什么差别,简单纯粹。 不过,外貌倒真的是天差地别,不得不说,他审美真的不错。 他脑子里止不住的想,自己要是告诉她,他是殷矮矮,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宋知年把那封情书给她没有? 玫琳推门进来,就见他又对着手机,睹物思人,笑了笑:“商总,又在等消息呢?” 商殷将手机搁在桌面,往老板椅上一靠,跟玫琳自我调侃:“玫琳,怎么办?你的老板好像三观不太正,总想着别人的太太。” 玫琳将需要审批的文件,摆放到他面前,揶揄道:“那说明工作的量还不够大。” 商殷轻笑,拿起笔签字。 签着签着,他又突然对玫琳道:“玫琳,我想追她。” 第42章 极限挑战 商殷的话,要是别人听了,定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可玫琳不会,她的老板是个真性情,做这种决定,她不是很意外。 她的老板,喜欢就是喜欢,永远不会藏着掖着。 玫琳摇头失笑,又很是肯定的点点头:“嗯,你三观确实不正。” 商殷停下笔,像是自言自语:“她过的也不幸福,不是吗?” 他喜欢她,是他的权利,她既然过得不幸福,只要她愿意,自己就可以向她伸手。 为什么非要忌讳世俗的眼光? 玫琳知道说不通他,索性由他去,还笑着道了句 :“商总,自求多福。” 乔今安要是别人的女人,她的老板胜算会很大。可要是云景尧的女人,那一切就都是未知数了。 江城谁都知道,云景尧是出了名阴狠毒辣。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江城生杀予夺的神。 还是个煞神。 商殷听了,挑眉:“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挑战极限?”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是在挑战极限。 可不挑战一下,谁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你要想占他的地盘,还想要他的女人,的确是在挑战极限。”玫琳打趣一句,抱着文件出了门。 乔今安寻遍整个别墅,没寻到言言的人,心里焦急万分。 偏这焦急,她一分也不能表现出来。 “言言呢?”她问话的语调单一,嘴里重复不变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张妈不敢说实话,只能试图分散她注意力:“太太,您走累没有,我先扶你您回去休息。” 乔今安顿住脚步,一动不动的盯着张妈,反复问:“言言呢?” 张妈被她盯得心里发虚,说话开始支吾起来:“太太,要...要用晚餐了,您今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张妈的躲避太过刻意,乔今的心止不住的在往下沉,言言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 乔今安的两个眼眶,忽然间就发红,眼泪止不住的往外蹿。 她开始低低抽泣:“言言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张妈手足无措。她没有照顾抑郁症患者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应对乔今安情绪,只好像诓小孩子般:“太太,别哭,别哭,我带你去找小少爷。” 抑郁症患者情绪不稳定,乔今安抓准这一点,转而开始大哭起来:“言言呢!言言呢!” “哎呦,太太,您别急。”张妈一个头两个大,牵着她的手,不停的安慰她。 乔今安心里又是一紧,她都这副模样了,张妈怎么还是不说言言在哪里? “我要言言!”乔今安双目赤红,几乎是用吼的。 张妈彻底被吓着,面前的女人,这个跟平日里温言细语的太太,简直判若两人。 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于是掏出手机,想给主治医生打电话。 还没拨通,就听到梁维的声音:“找了你们许久,原来在这里。张妈,带太太回去吧,云总找太太。” 张妈看见梁维,就像是看见救星般,跑到他身边小声道:“太太找不到小少爷,急得犯病了。” 乔今安就站在原地,看两人窃窃私语,梁维紧缩着等我眉头,沉重的面色,让她心慌。 她的言言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商量了一小会儿,张妈过来,小心翼翼对乔今安道:“太太,小少爷被老太太接去了,待会儿司机会去接他回来,我们先去用餐吧。” 乔今安不信,但当着梁维的面,怕露馅,她也没多问,任由张妈牵着她往前走。 表面上,她是冷静下来了,心里,却忐忑不安,没看到言言的人,她不会踏实。 乔今安的腿刚迈进餐厅,头顶就传来那个令她无比厌恶的男声:“好了?” 乔今安眼皮也未抬下,径直走到餐位上落座。 他眼瞎,还喜欢明知故问,她习惯了。 乔今安不理会,云景尧也不恼。他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下,发现她好像瘦了点。 佣人抽开乔今安对面的椅子,他坐下来,视线在她身上,没有移动。 乔今安不管他,只拿过筷子,安静的夹菜,吃饭。 两分钟的时间,她吃好了,起身,准备离开。 “坐下。”他接过佣人手中的筷子,散漫的命令她。 乔今安又坐下,安安静静的,除了呼吸声,没发出一点其他声响。 “啪——”筷子被云景尧猛拍在桌上。 他久久的打量着她,眉眼阴沉:“抑郁症会让人变哑巴?” 要不是梁维刚刚说,她下午在找言言,他还真的以为她打算成个哑巴。 对着佣人都有话,对他就一个字也舍不得? 乔今安垂眸,玩起了自己的手指,依旧是不说一个字。 是,抑郁症不会让人变哑巴,但能让人疯魔。 云景尧收回视线,不明意味的笑了声:“言言有个抑郁症的妈,似乎不太光彩。” 他话里有话,乔今安目光一滞,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他余光瞥见她手上的动作,眸底闪过抹精明。他故意问她:“想言言吗?” 乔今安没能找到言言,心里本就不安,被他这么一问,一颗心更加忐忑。 知道她不会搭话,他像是自言自语:“哦,我快忘了,你一抑郁起来,就恨他。” 乔今安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不要跟一个恶魔计较。他心细于发,绝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 云景尧停下筷子,有条不紊的取过餐巾擦拭双手。 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扭头,慵懒的问梁维:“梁维,小少爷这几天如何?” 想事情想的出神的梁维,被问的一头雾水。小少爷在老太太身边呆的好好的,自己不是刚刚才汇报过? 梁维正想回答,在看到云景尧的眼神后,即刻就反应过来。话锋一转,黑白颠倒:“少爷吃不好,睡不好。” 他说完,有点狼狈为奸的心虚感,还偷摸瞄了眼乔今安。 梁维的话,落入乔今安耳中,就是一道轰天的惊雷。 她的手,不由拽紧了衣服。她很想大声质问他,到底把言言送去了哪里? 话到嘴边,她又及时收住了。 她不能问,不能问。即便言言现在在受苦受难,可那也是短暂的。 再过两日,她把一切准备好,她就可以带着言言逃脱这个囚笼,远走高飞。 乔今安的平静 ,倒让云景尧有点意外,却又好像察觉出了什么。 他刚刚分明看见她是紧张的,为什么又刻意压制? “既然好了,明日跟我去公司。”他起身,经过她身边时,不冷不热的扔下一句话。 跟他去公司?他是又想到什么折磨自己的好法子了?乔今安想不明白。 她回到房间,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将电话打给乔煜。 第43章 一起离开 乔煜接到乔今安电话时,正跟赵蕊在公园里约会。高考一结束,意味着他们两人的见面时间也减少了。 自从上次医院一别后,乔煜就再也没有乔今安的信息,他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也永远都是未见状态。 电话接通后,乔煜语气很是焦急:“姐,你最近怎么了?是我连累你了吗?” 乔今安不想他为自己担心,故作轻松:“我没事,你考的如何,有信心上清北吗?” 乔煜成绩一直不错,三模还是全校第一,高考的题,他做着,很是得心应手。 “问题应该不大。”乔煜大的谦虚,其实他有九成的把握。 乔今安听到乔煜这句话,欣慰又欣喜,激动的差点流出泪花。 “乔煜,这两日你收拾一下,准备离开江城吧,随便去哪里。” 听她这样说,乔煜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姐姐的处境很困难,姐姐过得很累,可他割舍不下赵蕊。 这个女孩,把她的青春给了他,温柔了他的岁月。 “好,姐姐。”几分钟后,他还是答应下来。 乔今安知道他也为难,有点自责:“乔煜,对不起。姐姐没能让你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乔煜,一定要好好念大学。” 乔煜听的眼眶泛红,迭声否认:“不,姐姐,你为我已经牺牲的够多了。” 乔煜人高,赵蕊只有他的肩高,他拿着手机,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他眼眶在逐渐泛红。 赵蕊隐约有点不安,乔煜硬气倔强,什么事才能让他流眼泪? 等他挂断电话了,赵蕊慌张问道:“乔煜,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乔煜埋下头,俯视着赵蕊,一只手穿在她发梢,一只手抚摸在她脸上。 眼眶中,有一滴泪珠,落在了她的脸颊。乔煜就那样定定的,深情款款的望着赵蕊。 他内心挣扎,纠结。许久后,他沙哑着声音问她:“蕊蕊,我们离开江城好不好?” 赵蕊怔了怔,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她踮起脚尖,吻在他的脸颊。 她伸手抚平他额头的皱纹,声音轻柔:“好,乔煜。我答应你了,别皱眉,不好看。” 赵蕊想,或许他们俩一起离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和乔煜恋爱,家里不仅会反对,还会对乔煜很不利。 乔煜把她狠狠搂入怀中,将头埋在她肩上,泣不成声:“蕊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翌日清晨,张妈一早就敲响了乔今安的门:“太太,先生叫您起来用早餐。” 迷迷糊糊中,乔今安才想起来,云景尧说了让她今天去公司来着。 她在心里怨骂,真是吃饱的撑得,没事找事。 乔今安洗漱好后,到衣帽间,又开始挑选起包来。 怕被云景尧看破,她把一个小的包,装在了另外一个大包里。又在抽屉里,拿了几块手表,装进去。 她现在,不放弃任何一个能变现的机会。 乔今安穿戴好下楼用早餐时,云景尧正在餐桌前翻看平板,聚精会神。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慵懒的抬了下眸,见她穿着整洁,比昨日有了点生机,他心里稍稍满意些。 用完早餐,两人一前一后上车,不想看他,乔今安上车后就一直盯着窗外。 车要驶出别墅正门时,乔今安不经意间瞥见,之前给自己开门的保镖,手腕打着绷带。 她正看着,身侧,男子阴冷的声音落入耳中:“看到了吗?他那只手,是因为你废的。” 乔今安脊背一僵,记起来,几日前隐约听几个佣人讨论过,说某个保镖因为没尽职责,而被责罚了。 她当时没在意,却没想,指的正是那日他私自放自己出门的事情,还被责罚的如此厉害。 乔今安收回目光,再一次被身旁这个男人的狠厉震慑。 震慑之余,又暗自庆幸,不过几日,她便要远离这个阴狠的男人了。 环宇,乔今安跟着云景尧从电梯出来时,总裁办的几个秘书,显然是有点吃惊的。 云景尧带着乔今安,直接进到了办公室。他抽过椅子坐下,却不交代乔今安做任何事,故意的将她晾在那里。 乔今安心里明白,他这是故意在为难自己,她便也就站在原地。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她腿站麻了,在原地跺了几步。 来的路上,她一言不发,他本就为此有点恼意,再见她这一副倔强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将手中的钢笔一扔,语气不耐烦:“滚去坐着,别挡光。” 乔今安面无表情的,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沙发上坐下。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抬眸,见她静静坐在那里,规矩的像个小学生,他又莫名的烦闷。 “碰——”突然一声重响,一个电子产品在乔今安脚边炸裂开来。 她平静的瞧了眼,他扔过来的,好像是个平板,又漠不关心的挪开视线。 云景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的博取关注。 可她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自若。 他终于坐不住了,几步跨到她面前,猛然俯身捏起她的下颚,语调阴森:“不说话?舌头白长的?我给你割了?” 乔今安漫不经心的抬了下眼皮,望了他一眼,见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蕴藏的全是狂暴的气息。 她不明白,自己坐在那里,怎么就惹得他不痛快了。 果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阴晴不定的疯子。 “好,很好。”这三个字,他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不说话就算了,他总有法子让她开口。 他发了狠的,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唇瓣不停的往下移动。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坐到办公桌上,低头在她耳边亲呢:“好安安,不想说话就不说,叫也行。” 第44章 让你朋友陪你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她耳边轻笑了声:“把少说的话,换成叫的,倒也不错。” 变态。 十足的变态。 乔今安扶着腰,心里暗骂。 骂的正欢,突然被他从办公桌上捞了起来,抱到了书架后面的休息室。 一沾到床,乔今安就架不住,昏昏欲睡。 就在她要睡过去之际,他邪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待会儿,我让梁维‘请’你朋友来,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他把‘请’字咬的格外的重,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上次她出逃,他让梁维去查银行卡主人, 记得是她很要好的朋友办的? 乔今安猛然坐起来,水灵灵的杏眸紧瞪着他,眼里像有刀片,要把他活剐似的。 “这个眼神,我喜欢。”他俯身,撩起她的乌发,把玩在手中,一字一句顿道。 乔今安身体微颤,真是个手段层出不穷的疯子,怎么就如此喜欢威胁人呢? 她就是怕别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这些年,不敢交朋友。 徐乐是她在江城交的唯一的朋友。徐乐,不可以的,自己不能牵连她。 “哦,你和乔煜无父无母,你朋友有吧?他爸爸嗜赌?” 他悠闲地整理着衣角的褶皱,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乔今安听在耳中,话里话外,怎么都让她觉得呼吸不畅,就像被人扼住喉咙,生死由人。 徐乐的父亲不仅滥赌,还是个酒鬼,徐乐小时没少被他当成出气筒。徐乐发奋图强的考上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就是为了摆脱她父亲。 可徐乐父亲一赌的没钱了,就会四处找她,之前还去她公司闹过。 乔今安呆愣的坐在床边,云景尧权势滔天,要查个人,易如反掌。 要是徐乐帮自己卖东西的事被发现了,以他的手段... 联想到给自己开门的保镖,乔今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明明是六月的天,屋里也没开空调,她却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蔓延到了心脏深处。 云景尧站在一旁,傲然睥睨着她,捕捉到了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他温柔的抚过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好安安,你朋友也是我朋友,他父亲喜欢赌,我让梁维带他去宋霖场子玩?” 他的温柔是毒药,让乔今安下坠到了万丈之外的冰渊。 “不说话,是默许?”他说着,转身作势要走。 “别。”他说一不二,乔今安不敢冒这个险,情急下,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他偏过头,唇角微勾:“原来是会说话的?” 乔今安抬眸,怔怔望着他,眸光黯淡:“别。” “行。”他轻笑道,又捏起她的下颌:“安安,别忤逆我,我不喜欢。” 她既然已经开了口,他目的达成,心情不错的推门离开。 正午时分,梁维敲门进来,将一小摞资料放在云景尧面前,并道:“云总,有关明盛的,都在这里了。” 云景尧余光瞥了眼,从中抽出一份印有‘星皇影视’字样的资料,飞快扫视起来。 他一边看,梁维一边汇报:“云总,明盛根基是文娱,我找人打听了下,凝少好像很在意星皇的收购。” 云景尧看完,食指轻轻点了点资料,眼里透着玩味:“他要,我给他便是。就是不知道,他吃不吃的稳。” 梁维点点头,明白该如何做。他将文件叠好,又问:“云总,你和太太中午吃什么?我去安排。” 云景尧抬腕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多,她才睡半个小时。 “你去打包点清淡的回来。”他说完,起身,往休息室方向走去。 “哈?”梁维瞠目结舌。 收到云景尧递来的不友好的目光后,他一溜烟没了人影。 梁维出了办公室,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痛感,不是梦。 云总,高度洁癖!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让自己打包饭菜到办公室? 云景尧轻轻推开门,站在门边,隔着几米远,凝视着床上蜷缩在一起的一小团。 她还在熟睡中,黑长的睫毛微卷,樱唇诱人,呼吸沉稳。 静女其姝,他脑中,突然就浮现出四个字。他又不由想起来,初次见面时,她落落大方的微笑。 本来,他们之间应该是两条平行线。却因为那个意外,改变了方向,从而相交。 那晚,他心情不错,多贪了两杯。意识也模模糊糊,进到房间,漆黑的的暗夜中,他隐约见到床上躺着个身材曼妙的女孩。 醉的不省人事的他,自认为是魏甜。就这样,他初尝了人事。 翌日,醒来时,他才惊觉,自己被人下了yao。 他随即捏过身旁女子的脸,才发现是乔今安。 被人算计的感觉,让他怒不可遏,他当时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却道:“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他以为,她醒来后会要点什么,却没想,她只有那么一句话。 望见她眼里那片真诚,他鬼迷心窍的点了头。 思及此,云景尧自嘲的笑了笑,他当时真傻,信了她的鬼话,才会让她有机可乘,最后借着肚子作势。 成功算计他的人,乔今安是第一个。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云景尧又将门虚掩上,回到办公桌前。 乔今安被迫消耗了不少体力,睡了一觉起来,肚子开始叫嚷。 她从休息室出来,头发有点松垮。他抬眸,正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唇弯不自觉微扬。 “去吃饭。”他声音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情绪。 乔今安坐下,拿过筷子,安安静静的夹菜。桌面上搁置的菜,清一色的没加辣,她怔了下,想起来,他饮食一贯清淡。 乔今安正想着,听他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以前在柳闵文公司,做什么工作?” 她本不想回答,一想起他的‘忠告’,简单答道:“不知道” 她是托云老爷子关系进去的,经理有意栽培她,工作内容也很冗杂,所以她自己也说不清。 云景尧顺手指了指桌面上秘书送来的文件:“吃完,把这些整理出来。” 他想,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她找点事儿做,免得傻站在那里,碍眼。 乔今安颇为无语,堂堂环宇总裁,会缺个文员? 第45章 魏小姐来了 碍于他的威胁,她只好走到办公桌前,应付的整理起来。 她不经意一瞥,见最里端的文件上,有‘星皇’两个字。 她手上的动作微怔,星皇?是不是赵阙凝那日口中提及的? 乔今安眸光微动,往文件所在地方挪了下,想看清那份文件到底是什么。 云景尧却突然伸手,将那份文件拿过,翻看查阅。 他翻页的瞬间,乔今安看的清楚,正是赵阙凝想要的,企划书。 乔今安的心一紧,脑袋里萌生一个胆大的想法,她要与狼共舞。 她离开的所有准备工作,基本已经做好,就差一样,身份证。 老太太那边,估计是不会给她的。 赵阙凝在江城权势不小,让他帮自己办个假身份证,不难... 梁维的声音,打断了乔今安的思绪:“云总,魏小姐来了。” 乔今安又继续整理起文件,没被梁维的话吸引,即使她猜到了梁维口中的‘魏小姐’,指的是谁。 云景尧提了提鼻梁骨,有些不悦。魏甜?她来干什么? 本想让梁维打发她回去,在瞥见乔今安时,他话到唇边,变了口风:“让她进来。” 他很好奇,乔今安这个该赎罪的人,在面对债主时,会是什么反应。 不一会儿,梁维领着魏甜进了办公室。魏甜看见乔今安,显然很是惊讶。 但那抹惊讶,仅闪烁了两秒,转瞬即逝。 脸上,随之换上的,是一副自责模样:“阿尧,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太太在。” 云景尧偷瞄了眼乔今安,见她面无表情,跟个局外人一样,莫名烦躁。 他将文件合上,丢到抽屉里去,似笑非笑:“我哪里来的太太?” 魏甜被他反问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恨乔今安,肯定不愿意外人这样称呼。 云景尧能见魏甜,她心里已经止不住的高兴。再一看他对乔今安的态度,她忽而觉得,自己坐上云太太位置的胜算很大。 魏甜故意绕到乔今安身边,微微一笑:“嗨,你还记得我吗?以前我跟景尧恋爱时...哦,不好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她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捂了下嘴,就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乔今安压根儿就没听她说什么,她把文件全部整理好,推到云景尧面前,示意他已经完成。 魏甜见乔今安不理会自己,拎着手里的保温盒,走到云景尧身侧。 她将里面的菜取出来,声音温柔:“阿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配方法跟我爸爸的一样,你尝尝。” 她说完,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我来。”他没张口,从她手中取过筷子,自己夹进口中。 他试着咀嚼了两下,难以下咽,想吐出来,瞥见乔今安,又生生吞回去。 魏甜高兴的又给他夹一块,笑眯眯问:“好吃吧,阿尧。” “我刚吃过,你吃。”他把食盒推回她面前,婉拒。 不想看两人你侬我侬,乔今安转身往门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突然被身后的男人喝住:“你去哪?” “洗手间。”乔今安胡口乱诌。 不出去,难道要站在这里观赏他们卿卿我? 云景尧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冷着声道:“给你五分钟。” 乔今安不搭话,径直出了门。五分钟,足够她做事情。 待到乔今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云景尧偏头,不悦的问魏甜:“你来,就是为了送这个?” 魏甜没想到他会转变的如此快,呆站了好半晌,才道:“阿尧,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道菜吗?” 云景尧回过头,紧盯着电脑屏幕,目不斜视:“不好吃,下次别送了。” 他说完,又感觉自己这话,没有全对,于是补充了一句:“哦,没有下次。” “阿尧...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魏甜雀跃的心,被泼了一瓢冷水。 她惶惶不安,隐隐觉察到,云景尧对乔今安,好像不太一样。 她的手伸进包里,摸到那日拾得的头绳,渐渐收紧。 “阿尧,这个,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你太太,我先离开了。”她从包里摸出头绳,放到云景尧面前。 云景尧瞥了下,皱眉,不解看向她:“什么意思?” 一女人扎头发的玩意儿,乔今安的?怎么会在她手里? 魏甜支支吾吾,一脸难为情:“阿尧,我...算了,你不知道为好。我先离开了。” “把话说清楚。”云景尧拿起头绳,仔细看了看,隐约记得乔今安戴过。 魏甜顿住迈开的脚步,哭哭啼啼:“阿尧,我说了,会影响你们感情的,阿尧,你不听的好。” 云景尧视线紧锁着她,眸光阴鸷。 他忽觉,这个女人,有些表里不一。 她真要是单纯的想归还东西,又何必当着自己的面儿拿出来? 不想跟她周旋,他声音又沉了几分:“说。” 魏甜渐渐止住哭声,断断续续的抽噎:“我好像,看见她和阙凝在一起。” 她说完,悄悄打量着云景尧,却见他面色如常,让人摸不准心意。 云景尧点了支烟,散漫不羁的问:“然后呢?” “半个月前,在名阳酒店...她叫阙凝..老公。” 云景尧狠吸一口烟,笑了笑:“你看错了。” 他当然知道,魏甜看到的,就是乔今安。 魏甜万万没想到,云景尧听后,会是这般反应,她不由有点焦急:“阿尧,我没看错,阿尧...” 魏甜在反复问自己,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不信? 乔今安从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去了安全通道。 确认四周无人后,她给徐乐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想来应该是在出差。 乔今安只好给徐乐微信留言,又在列表找到赵阙凝。 赵阙凝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之前那条,他不再发消息,她倒感觉轻松不少。 乔今安打了几个字,发送出去后,把对话框删除。 商殷陆陆续续的,又发了几条消息,都是在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想起那本书,乔今安点了下商殷的头像,朋友圈是空白。 微信昵称,倒让她有点意外。 乔今安记得,刚开始加他时,他的微信名是一串英文:petitor 现在改成了,苍天饶过谁。 第46章 再碰面 乔今安掐着时间回到了办公室,她进门,见云景尧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 办公室内,已经没了魏甜的身影。只有几个保洁在消毒杀菌。 余光瞥到她的身影,云景尧望了下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五分钟。 看来,她很在乎她的朋友。 乔今安走到沙发上坐下,无聊的翻看起茶几上的杂志。 一整个下午,云景尧都没再找她的茬。乔今安就这样,百无聊赖的看完了好几本杂志。 办公室内很安静,只能听到他偶尔敲打键盘的声音,或者点击鼠标的声音。 乔今安看着看着,瞌睡的不行。 就在她要会周公时,耳畔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叫声老公听听。” 这样的话语,吓得乔今安抖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云景尧最近是不是都没体检?难道真的得了精神病? “走了。”他扣着她的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往外走。 他面无波澜,就像刚刚那句话,是乔今安幻听。 乔今安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落山,是下班了吧。 明盛最近,有好几个收购案要谈,赵阙凝忙的,喝口水都要挑时间。 他看到乔今安消息时,已是下班时分。他划开锁屏,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她发来的,只有四个字:合作愉快。 赵阙凝没问合同的事,而是直接回道:如何帮你?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帮我办一张假的身份证,五天内要,快递。 下面是附属了一个地址,赵阙凝查了下,是城东的一个菜鸟驿站。 他失笑,这个女人,倒是聪明。 极速行驶的车上,云景尧阖着眼,翘着二郎腿,靠在车椅上。 在云景尧眼皮底下谋划离开的事情,就像光着脚走在刀锋上,乔今安一颗心呯呯乱跳。 她发完消息,立即删除聊天记录。又用余光悄悄瞧了眼云景尧,见他好像睡着了,才稍稍稳了神。 乔今安侧头,望着车外不停倒退的风景,发现,这不是回壹号院的路。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双娇塔的地下停车场。车停稳的一瞬,云景尧睁开眼,别有深意的瞧了下乔今安。 乔今安没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心里正想着事情,想的出神。 梁维来开车门,她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目的地。 云景尧带着她,上到了双娇塔顶楼的顶级中餐厅,香兰汇。 老板亲自来接待,对着云景尧一阵点头哈腰后,将他们引到一个包厢前。 门推开,乔今安抬眸,见圆形的桌边几乎坐满了人,只有上方空了三个位置。 屋内的一众人,见到云景尧都不约而同的起身相迎。 乔今安拧眉,这怎么都跟见了皇帝似的? 她目光随意环视了下,见空位的右边,站着柳闵文,其他人她不认识。 “云总,您上座。”柳闵文的右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上前给他抽出椅子。 云景尧拉着乔今安进到里面,坐到了空位中央,让乔今安坐在自己左侧。 乔今安第一次跟云景尧出席这种场合,浑身不自在,有意无意的听桌上的人聊天。 起初隐约还能从他们话语中听出,这个局,是为某个项目的成功而办的。 可继续听了不到五分钟,乔今安就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这群人,与其说在聊天,不如说在轮番拍云景尧马屁。 再看云景尧,坐在上八位,一脸云淡风轻,显然这样的话,他平日里,听的极多。 乔今安忽然记起来,以前听人说过,上八位坐多了,会折寿。 云景尧散漫的应付两句,拿起筷子,给乔今安夹了块三文鱼。 桌上的人,除了柳闵文,都不知道云景尧和乔今安关系。见乔今安长的漂亮,身材又好,自然以为是他养在外面的。 大腹便便的男子抖着一脸横肉,笑眯眯打趣:“没想到叱咤风云的云总,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啊。” 另外一个略带巴结意味的附和:“美人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云景尧头次觉得这类话,其实也还受听。他侧头,好看的凤眸微眯起,凝视着乔今安。 那片三文鱼,她一动没动。 能享受他亲自夹菜服务的人,她还是头个,但好像有点不知好歹? 云景尧眸色随即阴沉下来,语气不善的质问:“怎么不吃?” 包厢内各处都在说话,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因身份尊崇,格外让人关注。 他话一出,一桌上一半的眼睛都往这边瞧来。 乔今安却没顾忌,不搭话,只拿起筷子,夹自己喜欢的菜吃。 他一只手伸到她腰上,掐了下,小声在她耳旁问:“又哑巴了?” “海鲜过敏。”乔今安语气有点不耐烦,这人怎么就连人吃什么都要管? 乔今安确实对海鲜过敏,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吃一小点,就会全身泛红点。 云景尧将掐在她腰上的手一松,又夹了块炙烤的羊肉在她碗中,冷哼声:“倒是娇贵。” 乔今安望着那块羊肉,很是无语,他是不是成心为难人?竟挑人不吃的。 云景尧见她不动筷子,阴测测的问:“这也过敏?” “我不吃羊肉。”乔今安吃不惯羊肉,她总觉得有股膻味。 云景尧怎么都觉得她在跟自己抬杠,当下就停下筷子,皮笑肉不笑道:“好,好。” 他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了包厢:“抱歉,来迟了。”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乔今安夹菜的手顿住,这样爽朗的男声,不是商殷是谁? 旭文和殷尚一起拿了那块地,就从竞争者变成了合伙人。柳闵文再不愿意,还是免不了要给两边的高官撺掇个局。 柳闵文求爹爹告奶奶的,才把云景尧请来,给自己镇场面。 云景尧本是无意,听到商殷要去,有了点兴致。 商殷亦是如此,听到云景尧要出席,才从殷商赶来。 桌边只剩一个位置,商殷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云景尧身侧。 两个人重要人物都到了场,几个高官端起酒杯,过来挨个敬酒。 三两个人把云景尧围着,商殷的眸光,越过他,落在了乔今安身上。 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乔今安礼貌的颔首,微微一笑。 云景尧端着酒杯,虽是在跟面前的人说着话,眼神,却一直紧缩在一处。 乔今安的那抹笑,就这样,同时落入了两个男人眼中。 有人觉得刺眼的紧,那双深如寒夜的眸,染上一层阴郁,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 第47章 老子在备孕 商殷喜欢乔今安笑,他眼中,她一笑,百媚生,让他心甘情愿被折服。 云景尧一贯冷漠,几个高官奉承的小心翼翼,突然间感受到他身上散着凉意。 正说着恭维话的那个,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忽然放低了声贝。 又悄悄咪咪的瞧了他一眼,被他眼里凛冽的煞气吓得,说话都哆嗦。 他坐在那里,分明跟先前的姿势并无两样,却让人不敢再靠近。 高管们眼瞧着不对劲儿,生怕一句话不对,招惹到这个修罗,寒暄两句,去了别处。 商殷也很快被过来的人围在中间,他总温文尔雅的笑着,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有个老总掏出手机来,递到他面前,带有请示性的问:“商总,可否加个微信?” 他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变成了同意:“行,你加我吧。” 商殷眼里精光微闪,从西服里取出手机,翻到二维码名片:“你扫吧。” 老总拿手机正要扫码,看到他微信名时,不由揶揄:“苍天饶过谁,这个昵称好,没想到商总这样有趣。” 位居上层的人,取昵称,通常都顾忌是否得体,商殷这样随性,倒让人觉得新奇。 其余几个人听了,亦是觉得好笑,为此还讨论了一番。 从始至终,商殷都笑着,陪他们谈论。 老总敬商殷一杯,又打趣:“商总,我这回去就改成天道好轮回。” 一群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乔今安听的头大,这些人平日里是有多无趣,才能将一个网名借题发挥到这地步。 桌边有人冷笑声,骨节分明的一双手,青筋暴起。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待到一群人散开了,商殷举起酒杯对着云景尧扬了扬:“云总,别来无恙。” 云景尧搁下筷子,往后随意一靠,半偏着头睨着商殷:“很让商总挂念?” 商殷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笑道:“商某爱屋及乌,挂念着云总身边的人,顺带也挂念挂念云总。” 云景尧舔了舔后槽牙,那双丹凤眼里,藏着骇人的杀气。 梁维被商殷这话,吓得心惊肉跳,心想,完了,商殷这小子要完了。 包厢的气氛,也在这句话之后,陡然间变得沉重,就连周遭的温度也骤降了。 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两个男子,视线碰撞间折射出的,全是挑衅。 良久的沉默,无声的较量。 一直自顾自的吃着菜的乔今安,亦是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她淡扫了眼对峙的两人,想起来,他们是商业竞争对手,这样,也正常。 乔今安没什么反应,又抬起手,夹菜,送入口中,像个机械的吃饭机器。 神仙打架,凡人观战。 旁人,或多或少都在关注着上方位置上两人。包厢内,只有乔今安最从容。 柳闵文不知道这两个神有什么过节,看形势不对,赶忙过来圆合。 他端起酒先敬云景尧,用仅两人听见的声音哀求:“好哥哥,给点面子,求您了。” 然后又去敬商殷,打着官腔:“商总,以后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还劳您关照。” “柳总说笑了,有缘合作是商某荣幸。”商殷话说也的客套。 实际上,柳闵文这个旭文的二世祖,他打心里瞧不上。 两人又寒暄了好几句,碰了杯,才各自坐在位置上。 柳闵文烟瘾犯了,从助理手中接过烟,先给云景尧:“抽一支?” 云景尧冷睨着烟,语气不善:“老子在备孕。” 乔今安筷子一抖,这人不会真的害病了吧?怎么老说些神经质的话? 商殷眸色沉沉,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酒。 饭局进行到一半,云景尧瞥了眼乔今安,见她依旧不停筷子的在夹菜。 “饭桶。”胸腔里的怒意就要燃烧起来,他咬着牙冷嗤。 乔今安不说话,继续夹菜。她不像他们会打官腔,除了使劲吃菜,她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她的一言不发,就像火芯,让他竭力遏制的怒火,顷刻间被点燃。 云景尧从她手中抽掉筷子,扔在桌上,拽起她就往包厢外走。 一路生拉硬拽的,云景尧把乔今安拽到了车里。 他上车,摔上门,沉着声吩咐梁维:“开车!” 梁维颤着手把车中的隔板降下,让司机开车回壹号院。 降板一合上,他俯身,一步步将乔今安逼到后座的角落里。 他单手捏起她的脸,气息落在她脸颊,命令似的:“笑一个。” 乔今安别开他的视线,极不情愿地,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比哭的还难看。”他毫不怜惜的甩手,丢开她的脸,语气夹着恼怒。 她对着别的男人笑的甜美可人,对着他怎么就成了一副死人脸? 乔今安只当他发疯,偏过头,看着车外。 云景尧本想回去再收拾她,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他再也抑制不住。 他的手掐住她的腰,欺身而上。 声音随着动作而变的沙哑:“你老公是谁?嗯?” 乔今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在心中冷笑,这人在前任面前,说他没有太太,急着撇清关系。 现在,怎么又反过来问自己这种问题? 疯子。 她一脸的无所谓,更是让他怒火攻心。他一只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眸眼猩红。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喃喃。 又一口咬住她的耳坠,声音低沉可怖:“情侣网名?暗度陈仓?” 乔今安吃痛,紧抿着唇,任暴风雨来袭。 习惯了不是吗?好在,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几日了。 她空洞的盯着车顶,连解释也懒得给一句,反正,他也不会信。 她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力道又收拢了几分:“乔今安,你真嫌自己命长?” 乔今安闭眼,有几滴晶莹从眼角滑落。 云雨后,云景尧悠闲自得的整理好衣着,瞥了眼角落里的她,笑道:“过两日我让医生好好给你瞧瞧,抑郁也得治。” 乔今安四肢发僵,愈发的惴惴不安,他是不是察觉到了? 她害怕自己这样下去,过不了两日就会被他拆穿,所以必要尽快逃离。 回到房间,乔今安锁上门,给乔煜发了条语音消息,问他准备好没有。 乔煜很快回复了消息,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让她别担心。 她看着消息,感觉到乔煜是真的长大了,欣慰的笑出了声。 夜晚,她躺上床,消息响了声。是赵阙凝发来的:你要的东西办好了。 乔今安有些佩服他办事的效率,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么快就办成了。 又不得不感慨社会的现实,有权势,就是好。 第48章 拿到身份证 第二天,乔今安依旧被云景尧带到了公司。两人去的时间,正赶上上班的早高峰。 环宇的员工见到乔今安,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有人问:“这不是上次来的那个么?” 有人答:“是,估计离上位不远了,听人说,昨天就在总裁办了。” 下午,乔今安借着云景尧开会的空档,在办公室悄悄翻寻起那份文件。 昨日她留了个心眼,亲眼见云景尧将它放在了抽屉里。 具体是哪个抽屉,乔今安没看清。办公桌附带的抽屉,好几个都是开着的。 她从上到下,由左到右,将开着的抽屉瞧了遍,没看见那份相关文件。 她试着用手拉了拉关闭着的抽屉,发现那些抽屉全都没上锁。 最后,她在倒数第二个抽屉里,看到了那份收购企划书。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迅速将内容一字不差的拍了下来。 拍完后,她忽然记起来,宴会那晚,赵阙凝说过,这份企划书是在云景尧书房。 难道是赵阙凝消息有误? 乔今安脑袋里琢磨着,将那份文件,放回了原处。 她晃了眼时间,云景尧开会已经开了半个小时,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害怕他察觉到异常,乔今安端着水杯,从办公室出来,去了茶水间。 在茶水间站了一小会儿,望见会议室方向没有异样,她又转身去了洗手间,给赵阙凝打电话。 接通后,乔今安直接了当道:“东西我拿到了,你把我要的东西,送到我指定的地方。” 赵阙凝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拿到了文件。 觉得不太对劲,他问乔今安:“东西你是不是在书房拿到的?” 想到那日被下药的事,乔今安没说实话:“在书房拿到的。” 不管是不是,她都只能说是,她没时间等下去了。 “好。我让我的人送过去,你取到后,把文件发给我。”赵阙凝说着,翻看了眼桌面上的身份证。 “好。”乔今安简单应了声,将电话挂掉。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赵阙凝出了神。 明明一开始的初衷并非如此,怎么一切都不受控的偏了轨? 云景尧开完会回来,在办公室没见到乔今安的人,正要梁维去寻,就见她端着茶杯,推门进来。 他微抬了下眸,眉心微蹙:“去哪了?” 乔今安没说话,指了指手中的水杯。 她现在一听到云景尧声音就反感。 这人,让人压抑,还让人厌恶。 下午五点,下班时分,云景尧拿过西服外套,径直出了门。 不一会儿,梁维才进来道:“太太,云总有事,不回壹号院,我派人送您回去。” 乔今安点点头,心中却盘算着,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她给赵阙凝的地址,是城东物流中转,大型菜鸟驿站,从环宇到壹号院,恰巧要经过那里。 出发前,乔今安给赵阙凝发了消条息:物流中转旁,垃圾箱、等我。 两分钟后,那边就回了个“ok”的表情符号。 乔今安上车,特意瞧了下开的司机和随车的保镖。见不是云景尧随身带着的,她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车子行驶的一路上,乔今安都紧盯着窗外,生怕错过最佳时机。 就在车要到达物流中转的前两分钟,乔今安忽然干呕两声,猛拍前排的座椅。 副驾驶上的保镖扭头,关切询问:“太太,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乔今安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在胸前拍着,作势要吐。 保镖自然是以为她晕车,吩咐司机靠近路边停车。 乔今安时间卡的十分准确,车子停靠的地方,正是物流中转站外。 下车前,她目光迅速扫向周围,看到垃圾回收站前,高拢的纸板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色体恤的中年男子,在四处张望。 乔今安拉开门,依旧保持捂嘴的姿势,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垃圾站。 保镖不敢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但见她是跑去垃圾箱前吐了,也没靠的太近,隔着几米远的距离。 乔今安动作做的夸张,发出的作呕声也大,余光,却是在不停的观望着保镖。 等保镖看向旁边的一瞬,她身子立即往右边挪动了好几步,借着那一堆废纸板,挡住保镖的视线。 就在她挪向右边的同时,白体恤的男子,立即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她手中。 身份证很小,乔今安接过,揣进衣服兜里。 保镖回过头来,不见她人影,被吓的不轻 。 正要跑去找人,往前面走几步,见她在纸板后面干呕,也就没在意。 又假吐了几分钟后,乔今安使劲儿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才往回走。 到了保镖面前,她用手指了指嘴,示意他买水漱口。 保镖见她吐的眼眶都红了,没多想,走到一旁的自动售水机前买水。 他躬身拿水的时间里,乔今安将几张图片 ,全部发给了赵阙凝。 回到壹号院,乔今安进了房间,将门反锁后,才从包里摸出赵阙凝办的身份证。 这张身份证办的,跟真的无异,就连上面的照片,都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身份证一拿到,乔今安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在向自己招手。 她想带着言言去国外,去一个小众的,不易被他发现的国家。 他的势力太过强大,在国内,她会惶惶不安。 乔今安的计划,做的周密,她想先乔装打扮后,带着言言坐车离开江城,再到其他城市坐飞机离开。 她要永永远远的摆脱他,要让他无迹可寻。 想到这里,乔今安将电话拨给了何依媛,让她明日想法来环宇跟自己碰面。 何依媛从那以后,一直在等乔今安消息,等消息的这几日,她也没闲着,让人到处查探当年的事情。 可就像是有人刻意在封锁一样,她查出来的,跟外界传言无差。 她只有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乔今安身上。 何依媛自认为,她跟乔今安这桩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乔今安要离开,她正巴不得。还可以换一个扳倒魏甜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退一万步讲,就算乔今安无助于她,她也愿意帮乔今安。 云景尧身边的女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她也不稀罕什么云太太的位置,只要云景尧能让自己陪在他身边,她就无怨无悔。 无论以什么身份,她都愿意。 养父是她生命中第一道光,云景尧是第二道。 第49章 香水 次日,何依媛按乔今安说的时间,到了环宇。 怕云景尧不高兴,她只好在大厅等乔今安。一想到自己上次到环宇找云景尧,他那张阴森的脸,她心里就难受。 可再冷的冰山也有被融化的一天,她用心的去对待,他总能被暖化的吧? 何依媛到环宇时,乔今安正被云景尧拉着,在餐厅一起用餐。 乔今安搁在包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她却不敢去接。 她悄悄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十二点多,跟约定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乔今安酝酿了一下情绪后,猛然捂住自己的肚子,眉头紧锁在一起。 “啧——”她故意发出一点声响来,面部也尽量的在抽搐。 云景尧先用完餐,正在手机上看股市,听到她的声音,懒懒的抬了下眼皮。 他抬眸就见她小脸拧巴在一起,双手捂住小腹,像难受不已。 “不舒服?” 乔今安点点头,又使劲儿将眉头紧蹙在一起,像是难受到了极致。 有那么一瞬间,云景尧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 可那个想法,也仅有那么一瞬。 一想起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就恼的很。 这个没心的女人,不值得他如此。 他又看起手机,熟视无睹。 见云景尧许久不说话,乔今安只好先开口道:“我...去买药。” 买药? 云景尧侧目,冷着声问:“怎么了?” “胃...痛。”乔今安故意将简单的两个字,说的断断续续。 云景尧默了几秒,换成以前,他会让梁维去的。 现在,他不想。得让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吃点苦头。 云景尧想着,扭头,吩咐梁维:“给她一百块。” 梁维即刻从包里摸出现金,递给乔今安。 乔今安刚接过,就听他简洁道:“八分钟。” 乔今安心中冷笑一声,原来这人天天把自己带公司来,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监视。 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扶着桌边站起来,一步步往外挪动。 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乔今安还装模作样的弓下腰来。 等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她才站直身体,往电梯方向跑去。 云景尧给的时间卡的紧,她所在的餐厅在大厦十楼,等电梯就要花掉不少时间。她动作必须要快,才能不被怀疑。 乔今安从电梯里出来,老远就见大厅角落里,站着一个乔装打扮的女人。 她放小跑过去,将何依媛拉到一旁的安全通道。 到了安全通道,何依媛才取下口罩。 乔今安看了下时间,还剩六分钟。虽然时间紧迫,但她还是有条不紊的道:“明晚,我需要你给提供圈内最好的化妆师,还需要一辆装载道具的车。” “现在我时间不足,长话短说。你如果想查她跟那件事到底有无关系,可以查一种香水。” 乔今安把话说到这里,没再继续,她能提供给何依媛的有效信息,仅有这一点。 为了达成目的,这一点,就成了她最重要的筹码。 所以,她要一直吊着何依媛胃口。等到了目的地,她金蝉脱壳了,谁还管后续。 何依媛听到“香水”两个字,眸光闪烁,像是记起来什么。 她猛然上前按着乔今安的肩,焦急问:“是一种自制的香水对不对?” 乔今安怔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半诓半骗道:“我已经查出来是什么样的香水,等明日我到了目的地,就告诉你。” 是什么样的香水,乔今安根本没花功夫去查,她每日都被云景尧幽禁着,光是被他折磨就够了,哪里来的闲时去关注这些。 不过,当年那件事,魏甜参与其中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云景尧那晚回来时,身上沾染的香水味,不是和三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吗? 怎么魏甜没回来时,三年自己都不曾闻到过那种香味,她一回来,就闻到了呢? 乔今安不信,世界上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陷害自己的人,吃一遍她吃的苦。 本以为何依媛会考虑下,没想到她一口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明日电话联系。”乔今安又抬手看了下时间,还有三分钟,转身就开跑。 何依媛却依旧呆站在原地,脑海里飘荡的都是那两个字,香水、香水。 她像是突的疯了般,哈哈大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好姐姐,真是会算计人。” 何依媛记起,她刚被魏斌领回魏家时,魏甜就不待见她。 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使绊子,她学芭蕾,魏甜在她鞋里藏针;她学画画,魏甜在她颜料里加农药;她学表演,魏甜... 一想到这里,何依媛的五指收拢紧握成拳,气的身体开始晃荡。 要是魏甜在她面前,她保证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掐死她。 魏甜啊魏甜,怎么就阴险到这个地步? 那样心机重的女孩,怎么就偏偏就长了一张清纯脸。 还凭那张清纯脸,勾走了她的阿尧。 乔今安买好胃药回到楼上,还是比云景尧规定的时间晚了两分钟。 云景尧抬腕,看了下表上的时间,又瞄了下苦着一张脸的乔今安,淡淡道:“算了。” 他说完,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一言不发的出了餐厅。 举止间,冷傲又高贵。 乔今安跟在他身后,暗自腹诽,他这副模样,怎么还像观音菩萨大慈悲,普渡众生似的? 这日下午,梁维又来通知乔今安,云景尧不回壹号院。 乔今安点了点头,心道,他回不回去的,谁在乎呢? 她心里巴不得他不回去,还想着最好多来点莺莺燕燕,搞得他**人亡。 哦,她倒是忘了,他那样狠厉的角色儿,下了地狱,阎王也不一定敢收。 乔今安一个人回到别墅后,径直去找张妈。张妈正在厨房煲汤,看到她,赶紧给她盛了一碗,笑道:“太太,快来喝一点,可补了。” 乔今安浅笑了下,没拒绝,接过碗喝了几口。 张妈,确实待她不错,像个母亲。以后,再也喝不到她熬的汤了。 张妈见乔今安笑了,自是认为她病情有所好转。 于是苦心劝道:“太太,先生其实心里还是在乎您的,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不喜欢人忤逆他。” “您落水那日,先生给您做人工呼吸时,我看他眼里,您全是担忧,前几日昏迷时,他也是担心的。” 乔今安应付的点点头,心里好笑,云景尧哪里是担心她,分明是是担心她死了,没有人供他折磨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那日落水,给自己做人工呼吸的,是他。 乔今安找张妈是想打听言言下落,她又像之前那样,机械的问道:“言言呢?” 第50章 准备逃离 张妈今日才从杨姐口中得知,言言前几日就好了,在老宅住的也还习惯。 瞧着乔今安情况有所好转,她便也没再隐瞒:“太太,少爷在老太太那里,您放心。” 乔今安点点头,把汤喝完,转身上了楼。 原来言言是被老太太接去了,她近几日来,被紧攥的心,放松了不少。 言言在老宅,于她而言,或许还是一件好事,老宅的保镖不比这边多,她要应付过去,容易的多。 明日,她无论如何想方设法,都要从老宅接走言言。 夜晚,乔今安刚洗漱好,徐乐回了消息:钱已存卡,明日寄出,你别担心我。 乔今安笑笑,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这一夜,乔今安睡得格外的安稳,连梦境也是美好的。 早晨,张妈来敲她的门,叫她用早餐。乔今安故意赖在床上。 张妈在门外站了十多分钟,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声响,怕乔今安有意外,想了想,推门进了房间。 乔今安躺在床上,蜷缩成虾状,愁眉苦脸,像很难受的模样。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张妈见她不舒服,焦急问道。 乔今安颤着手,指了指床头搁置的胃药。 张妈拿过一看,才明白她是胃疼,赶忙给梁维打电话。 云景尧昨夜的飞机,到海城出差。 梁维接到张妈电话时,他们正在去考察的路上。 梁维捂住手机听筒,扭头请示后座正养神的男子:“云总,壹号院的电话,说太太胃疼的厉害。” 云景尧眉心微蹙,下意识想问梁维,有多严重。 可话说出口,变成了冷冰冰的三个字:“不用管。” 梁维这些日子还是有所察觉,云总是紧张太太的。 只是这个两个人之间,说不出来的别扭。 “张妈说,太太疼的起不来床。”梁维知道他心里在意,又添了一句。 云景尧捏了捏太阳穴,语气不耐烦:“那就送医院。” 这个女人,不是铁打的么,最近毛病怎么这么多。 真是麻烦。 梁维得了指示,正要回张妈话,却又听身后的男人吩咐一句:“派两个保镖跟着她。” “是,云总。”梁维点头。 他记起来,好像从上次宴会过后,云总就放心不下太太。无论太太去哪,总会派一两个保镖跟着。 张妈挂断电话,走到床边,笑着对乔今安道:“太太,先生在出差,回不来。但专门派了人来送你去医院,我就说先生很在意你的...” 后面张妈又说了些什么,乔今安没再听,左不过都是说云景尧的好。 云景尧出差,乔今安是知道的,前两日她在办公室,无意间瞥见他的行程表,才把出逃时间,订成今日。 所谓的派人送她去医院,不过是变相的监视。 大概又过了七八分钟,房间外,来了两个身材高大,面相不善的男人。 乔今安在张妈的搀扶下,缓缓的从床上挪动下床,进了洗浴室。 关上门后,她拨通了何依媛的电话。 何依媛接电话一直很快,响了没两分钟,那边就接起。 乔今安边在脑中计算着时间,边道:“十一点左右,让化妆师带一套衣服,在华江医院一楼a区的洗手间等我。 “载道具的车在云家老宅正门的林荫处接应我。” 昨日乔今安提出要求时,何依媛就已经准备下来。 “行。”她爽快的应下后,又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下车前必须把话给我讲明白。不然,怪不得我。” 乔今安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依媛的威胁,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乔今安从房间里出来后,那两个保镖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停车场,两个保镖,一个到驾驶室开车,另外一个坐到副驾室。 引擎发动的同时,车门被落了锁。 乔今安坐在后排,看似无聊的把玩着手指,脑海里却不停的在勾勒老宅的构造。 车在一个小时后,驶入华江医院。乔今安刚下车,两个保镖就一左一右的,将她夹在中间,目光也紧锁在她身上。 乔今安眼里划过抹黯淡,这两个保镖,警惕性很好。她动作必须干脆,才能顺利逃脱他们的视线。 她只允许自己成功,不能接受失败。 一旦失败,云景尧会把她碎尸万段的。 华江医院一楼a区 ,三人从电梯出来,乔今安望着洗手间的指示牌,对其中一人道:“去趟洗手间。” 两个保镖紧随其后,等在了女厕所门外,并不管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a区的这个洗手间,还是乔今安上次来取环时,无意间发现的。 洗手间后面,有个两米宽的大窗户,但是外面并没有设有栅栏。她要从那里翻出去,轻而易举。 乔今安进去,洗手池那里,有个女人背对着她在抽烟,面前还搁置着一个化妆箱。 察觉到身后有人,女人转过身,灭了烟,问乔今安:“是你要化妆?” 乔今安戒备的扫了眼周围,对女人道:“去厕所里面。” 她说完,顺手推开离自己最近的厕所门,女人跟在她身后进去。 乔今安将门反锁,问女人:“你既然是圈内最好的化妆师,能把我化成其他人的样子?” 女人懒散的打量了下乔今安,没说话,打开化妆包就开干。 十分钟后,乔今安从厕所隔间出来,望着镜子里陌生的女人,满意的笑了笑。 这个化妆师的技术的确厉害,堪比古代的易容术。 就连她本人,也差点认不出自己。 女人将带来的衣服,掏出来递给乔今安:“你要的衣服。” 为表感谢,乔今安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递给她:“谢谢你。这个当是酬金。” 女人没拒绝,接过后,干脆的转身离开。 乔今安换好衣服,双手撑着窗台,双脚一跃,翻出窗外。 她从医院出来,打了个出租车,让司机到云家老宅。 乔今安一上车,就把车子的车牌号码,发给了徐乐。中途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她让司机靠边停下。 车停的一瞬,一张银行卡从车窗缝隙被塞了进来。 隔着车窗,乔今安流下来眼泪。 徐乐,保重。 第51章 老宅纵火 出租车停了不到一分钟,又继续行驶在路上。 乔今安报给司机的地址,是老宅的西南侧,那里,因为后面连山,围墙砌的低一些。 她时间很紧迫,一旦那两个保镖发现她没在医院,肯定会通知云景尧。 以云景尧的思谋,猜的到她要带言言走,当即就会让人封锁住老宅。 医院里,两个保镖久不见乔今安人影,让保洁阿姨进去寻人。 保洁进去寻了一圈,出来告知,里面没有与他们描述相符合的人。 两个保镖这才反应过来,坏了事。 立刻打电话给云景尧。 可电话无人接听。 乔今安从老宅的西南侧,翻进去时,差不多是正午十二点。 因为老太太喜欢清闲的缘故,老宅的佣人并不多。 她作息又极其规律,乔今安卡的这个时间,她正在用午膳,那么一大部分佣人就都在前院的餐厅。 乔今安没有直接去儿童房,而是一路东躲西藏的,躲过了来往的两三个佣人的视线,悄悄咪咪进了后院附属的杂物间。 云老爷子强迫她生言言时,把她关在后院。后院,就成了她唯一的活动范围。 这个杂物间,堆了些什么东西,她也清楚的很。 乔今安一进去,没有片刻犹豫的,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打火机。 又随意找了一张纸,点燃,扔了进去。 杂物间里堆积的东西很冗杂,有不少纸箱,一小撮火苗足以引燃。 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乔今安从杂物间退了出去。 “啊,着火啦,着火啦!”不一会儿,就有佣人的喊叫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躲在角落里,见佣人们陆陆续续的往这边来了,才往儿童房方向去。 言言住的儿童房,是云老爷子在时,亲自打造的。挑的是院子里现成的空地,建的魔幻城堡样式。 儿童房的正门没关,想来是有佣人听见喊叫声,刚刚出去。 乔今安抓紧时间上了二楼,推开寝室门,冲了进去。 杨姐见到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的女子,吓的不轻:“你是谁,干什么?” 乔今安不搭话,一把抱起言言,掉头就往外跑。 乔今安速度快,杨姐回过神想去拽她,她已经抱着言言跑远了。 杨姐两手一拍,哭着去追乔今安,边跑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 佣人们都去救火了,哪有人回应。 言言也没认出乔今安,在她身上使劲儿扭着哭闹:“坏...坏人...呜呜呜...” “言言,是妈妈,妈妈。”乔今安脚步一刻也不敢放缓,抱着言言闷头往外跑。 杂物间所处位置,离水源较远,火势一时没能被扑灭。 又正值六月,天干物燥,顷刻就燃起漫天白烟。 老宅建好十多年,从没失过火,院内的佣人慌了神,全都赶了过去扑火。 杨姐叫天天不应,只好紧跟在乔今安身后,穷追不舍。 但到底年龄要大点,身体素质不如乔今安,跑了没多久,就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她抱着言言走远。 乔今安就这样,一路无阻的带着言言出了老宅。 她晃了眼周围,见正门一旁的树林边,停着一辆单厢的货车,是何依媛派来接应她的车。 云景尧开完会,看到手机上的十几条未接来电,眉心突跳。 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待回拨过去,那头把情况如实汇报后,他的五指猛然捏紧了手机:“废物!” 陡然间听到一声怒吼,梁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头就见云景尧一张脸,阴沉恐怖的渗人。 云景尧很快又镇静下来,冷着声音指示梁维:“梁维,让人去查,查她去了哪里!” 很好,乔今安,很好。 他薄唇紧闭,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努力压制着翻滚的怒意。 梁维闻言,默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云景尧口中的“她”,所指为谁。 就在梁维摸出手机时,又听他补充一句: “推掉后面所有的事,马上回江城。” 感受到他极力抑制的滔天怒意,梁维一刻也不敢怠慢的拨下电话:“都去给我找太太,把所有重要通道都查一遍,发现太太,无论在哪里,立即带回来。” “找不到人,拿脑袋交差。” 梁维打着电话,又小心心瞧了云景尧一眼,不由一哆嗦。 云景尧眉目间是浓稠化不开的冰霜,阴沉的像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 梁维往旁边挪了两步,心里暗叹,太太这胆子,真不是一般大。 与此同时,即将要驶上高速的一辆货车,停在了路边。 戴着鸭舌帽的司机,下车走到车头前,偷偷给车换了一个车牌。 货车驶上高速,驾驶室只有司机一个人,而车厢里,并无货物。 只有一大一小,母子二人。 言言还没能从惊吓中缓过来,肉嘟嘟的小脸,挂满了泪痕:“呜呜呜,坏,坏...” 乔今安摸着他的头,柔声细语的安慰:“言言,你听声音是不是妈妈?言言,妈妈只是变了个魔法,不一会儿就会变回来哦。” 音色不能骗人,言言听出乔今安声音,哭声减弱了几分:“妈妈?妈妈?” 乔今安将他抱入怀中,掉下了眼泪:“言言,以后妈妈和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再也不用。” 乔今安乔装打扮,是为了躲避监控。云景尧有权有势,真要找她,无论哪里的监控都能查到。 没上飞机前,她不能掉以轻心。 云家老宅,火势终于被扑灭,老太太担心言言,到儿童房寻他。 一来就见杨姐倒在门前痛哭,老太太心下一惊,紧张问道:“怎么了,言言被吓到了?” 杨姐摇摇头,哆哆嗦嗦半天也没把话抖清楚:“老太太,小少爷,他...他被陌生人抱走了。” 周围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猜测,是不是少爷与什么人结怨,别人报复使计。 老太太一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有个陌生女人,闯进来,抱走了小少爷,呜呜呜...”一想到自己要承担的后果,杨姐就哭的泣不成声。 后院失火,言言被人抱走,老太太也认为是有人报复。 一想到言言可能遭遇不测,老太太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越想越害怕,老太太急火攻心,昏厥过去。 第52章 逃出江城 载着乔今安母子的车,在高速上行驶了五个小时候后,驶出江城管辖区域。 乔今安透着货厢与驾驶室中间的铁网隔板,叫停司机:“师傅,孩子肚子痛,去服务区停一下好不好?” 那司机是何依媛派的人,如何会答应。吹胡子瞪眼的道:“憋着,哪有那么多事儿?” 乔今安知道,何依媛这是留了一手。 她眸光一转,取下手腕上的名表:“师傅,您停一下吧,这个表当是酬谢。” 司机将何依媛的话牢记心中,想着事成以后,就有三万块,当然是不屑于乔今安的贿赂。 乔今安把表递到隔板前,笑了笑:“师傅,这表不是一般的表,你可以看看。” 她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牌子,但是云景尧买的东西,不会便宜。 司机余光一瞟,看到表盘上的几个英文,差点没控制住方向盘。 “看你也不是多有钱,这表该不是假的?”司机带有质疑的问道。 乔今安笑了笑,将表收回:“算了。你也不识货。” 司机眼珠转了转,他刚才瞥见那块表,是百达翡丽,市价要值好几十万。 这样的好事,错过了,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司机纠结一番,还是在金钱面前败阵下来:“行,我去最近的服务区。但是你别跟我耍花招。”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司机将车停到了最近的服务区,将车厢里的母子二人放了出来。 乔今安抱着言言跳下车,把表扔给了司机,带着言言往服务大厅方向去。 司机接过表,只顾着研究真假,哪里还管的到母子二人去了哪里。 看司机研究的出神,乔今安抱着言言,蹲在了一辆suv车旁,恰好是司机的视线盲区。 司机再抬头,没见乔今安身影,怕把她跟丢,进大厅去寻。 等他进了服务大厅,乔今安抱着言言随便拦下一辆正要驶出服务区的车。 车主是个面善的中年妇女,看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将头探出车外,问她发生了何事。 “女师傅,你帮帮我,我丈夫家暴,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孩子回老家。”乔今安抓住这一点,编了个谎。 听乔今安这么一说,女师傅看她的眼神不由变得同情,马上按下解锁键,对她道:“快上来吧。” ... 一个下午的时间,江城所有重要的通道口,都增派了不少警力,像是在搜查什么人。 商殷的车,也被拦了下来。 他降下车窗,棱角分明的侧面,让为首的男子一眼认了出来。 男子连忙道歉:“商总,多有得罪,眼拙眼拙。” 商殷微微一笑:“陈局严重了,这是在搜查逃犯?” 陈局长眼神闪烁了下,笑着回道:“正是,正是。” 这毕竟是云总的私事,实话,不是他们这些人能随便说的。 “陈局辛苦了。”商殷颔首,升起车窗。 车窗合上的一瞬,她偏过头,笑看着玫琳:“玫琳,你觉得他们像是在搜查逃犯吗?” 刚刚陈局长的反应,玫琳看的清楚。她摇摇头:“不像。我马上叫人查一下吧。” 很快,玫琳就打探到了风声,向他汇报:“小道消息,云家老宅被人恶意纵火,云家小少爷也被人绑了去。” 商殷眼皮抬了抬,唇角微勾,忽然笑了声。 饶是玫琳跟在他身边多年,也没琢磨透,这笑,从何而来。 良久,他问了个让玫琳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玫琳,我有向她伸手的权利对吧?” 玫琳一头雾水:“你这是思念成疾了?” “有人折翼,就要有人救赎。玫琳,我的机会来了。”他单手撑在车门上,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 云景尧那样深不可测的人,会允许别人在他眼皮底下纵火? 真要是旁人做的,又何须江城警察局局长亲自出动? ... 夜幕降临,黑夜中,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江城国际机场。 云景尧从机场出来, 身上的寒意,比冷风还要刺骨三分,逼迫的人想要退避三尺。 梁维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坐过山车。电话是不停的在接,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乔今安的消息。 一看自家云总那张脸,他就如同在生死边缘不断徘徊,感觉自己分分钟要进火葬场。 上车后,梁维战战兢兢问:“云总,先去看老夫人还是?” 云景尧点头,想起下午老宅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言言被陌生女人劫持。 他眸里,是掩盖不住的嗜血杀气。 乔今安,超出他的认知了。 他阖上眼,双手环枕在脑后,略带疲倦的道:“梁维,去营业厅查一下她的通话记录。” 他不信,她能逃的天衣无缝。 乔今安,最好祈祷别被找到,不然... 云景尧到医院时,云老太太已经清醒过来。看到他时,情绪又有点激动:“景尧,你得罪什么人了?言言被人带走了。” “你好好养病,言言找到了。”为了让老太太心安,他刻意的撒了谎。 余光在扫到杨姐时,他冷冷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出门去说话。 杨姐一下午都担惊受怕的,看到他面色黑沉,眼神阴鸷,更是被吓得迈不开脚。 她从病房一出来,就听他冷厉发问:“带走小少爷的人长什么样?” 杨姐那个时候急得六神无主,哪里还记得清楚。正想说不知道,又被他骇人的眸光,逼了回去。 她只好在脑海里努力回想,眉是柳眉,鼻梁高挺,瓜子脸... 就在她在脑中构造时,梁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笔和纸,递到她面前,让她画出来 她本是忘的差不多了,架不住云景尧眸里的寒光,又想起很多细节来。 “云总,通话记录在这里。”就在这个空档,梁维将刚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递给他。 他接过,迅速扫了下,指到其中一个来往频繁的号码:“谁的?” 梁维在查通话记录时,顺便将每一个号码的主人都看了一遍。 梁维瞄了眼云景尧指的,想了想,答道:“何小姐的。” 第53章 逃的掉吗 云景尧盯着号码,片刻后道:“梁维,把她带来。” 杨姐将画好的大概轮廓,颤颤巍巍的递给云景尧:“先生,好像是这样。” 他眸光一扫,用手指了下纸上的人,笑意不明的勾了勾唇角。 梁维找到何依媛时,她刚接完司机的电话,正气的发抖。 她没想过,乔今安居然会算计自己。 梁维冲她微微颔首,面无表情道:“何小姐,云总找您。” 何依媛有些后怕,阿尧要是知道她帮助乔今安离开,会不会责难自己? 可阿尧恨她,应该不会。 她敛好情绪,强扯起嘴角:“梁助理,你等我收拾一下。” 转身回到房间,何依媛不死心的给乔今安打电话,那边传来的,始终只有机械化的女声。 她将手机绊在了地上,面如土色。 天知道,那个香水的具体信息,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 总统套房的门被推开,男人双腿叠交,斜靠在落地窗前,雕刻般的五官,晦暗不明。 他一只手揣在裤缝,两指间夹着点薪火。胸口随意敞开,姿态散漫。 何依媛看的失神,这样的天之骄子,女人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他西装裤下,是必然。 回过神,她笑着,往云景尧身前靠:“阿尧,你找我?” “啪——”她还未走近,就被一叠纸张直直的打在了脸上,火辣的痛感顿时袭来。 “阿尧,你...”何依媛捂着脸,声音戛然而止。 她未说完的话,被中断在男人深邃锐利的黑眸里。 云景尧掐灭指尖的烟,厉声质问:“说,她在哪里!?” 何依媛呆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 阿尧他怎么会这样生气,是真的喜欢上乔今安了吗?不,不会... 可他是在乎乔今安的,对吧? “说!”不待何依媛细想,他两步迈到了她面前,幽冷的眸,紧紧盯着她,沉声怒呵。 他的眼中,像有泛着寒光的刀子,要一刀刀将她活剥。 何依媛从未见过这个矜贵的男人失控,颤着声道:“阿尧,我...我不知道。” 云景尧面色阴郁,冷笑两声道:“呵,你说,魏老师要知道你十八岁那事儿,会不会伤心?” 这话犹如天雷,劈的何依媛脑袋一片空白。 阿尧怎么知道? 难道他从不碰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尧,你听我解释。”何依媛一把的拉住他的手腕,着急道。 看着她搭上来的手,他眼神充满嫌弃。 “滚!”他大手一挥,将她甩出去,抽回手。 何依媛才惊觉,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她心里清楚知道,这些年来,他带她出席各种活动,捧红她,不过是看在养父的面上。 实际上,没他的允许。她连碰他一下,都是奢望。 她连声道歉:“阿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在哪里?”云景尧彻底失了耐性,猩红着眸,怒问。 他浑身的戾气,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何依媛怕的发抖。 她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跟他交代的清楚。 最后抖着声音,断断续续道:“司机,在离怀城,最近的服务区,把她跟丢了。” 怀城? 云景尧的手,紧紧握成拳,猛然打在了何依媛身旁的墙上。 “啊——”何依媛捂住耳朵尖叫,身体又开始颤抖。 云景尧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去,走了两步,又顿住。 他回头,冷睨着何依媛:“你做的好,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奖励?”何依媛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欲去追他,却被梁维拦住。 身后的保镖上前,将她挡在总统套房里,梁维将门合上。 门合上之前,她清楚听见,那个她爱慕了许多年的男人说:“找几个人,好好‘伺候’她。” “哈哈哈...”她面部狰狞,像疯了一样,狂笑不止。 云景尧边往外走,边吩咐梁维:“让他们把怀城周围城市的机场,全部给我看严了。” “她要是跑脱,我把眼睛给他们挖了。” ... 好心的女司机,将乔今安母子放在了滁城与怀城的交界地带。 怀城和滁城都是小城市,不比江城这种一线城市。直飞国外的航班少,近两日都没有。 乔今安一刻也不想等待,先买了明日最早的,从滁城飞首都的机票,再从首都转机。 怕住酒店被寻到,这一晚,乔今安带着言言住到了银行。 夜晚,乔今安收到乔煜消息,说他到了首都,在做暑假工。 她高兴的抹了抹眼泪,乔煜是真成大男子汉了。 一夜未眠,天刚亮,乔今安抱着还在熟睡中的言言,打了个出租,赶往机场。 飞机要起飞前一小时,乔今安正要去办理值机手续,起身的一瞬,四肢僵硬。 一群黑衣人,密密麻麻的连成一排,挡在她的面前。 下意识的,她抱着言言转身就往回跑,她不要被带回去,不要! 她埋着头,跑了没几步,身体撞到阻碍物。 一双蹭亮的黑色皮鞋突然映入眼帘。头顶,传来恶魔阴森的嗓音。 “逃的掉吗?” 乔今安抬头,面前的男人赤红着双眸,眸里布满血丝,暗藏嗜血戾气。 一身威压,犹如狂风骤雨。 云景尧往前逼近,将她连带着言言圈禁在怀中。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上,轻轻摩挲。眸里的阴鸷中,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 他声音轻柔,又具有蛊惑性:“安安,你真学不乖。” 地狱归来的修罗,带着温柔面具,让乔今安如坠十八层地狱。 为什么呢? 她明明计划的如此周密,为什么? 乔今安心里所有的建设,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崩溃... 梁维上前,从面乔今安手中,抱走言言:“太太,我来。” 抱过言言后,梁维又望了眼乔今安,心道,现在的化妆技术果然厉害。 要不是他查了监控,和杨姐画出来的一比对,还真找不到太太。 乔今安像被抽干所有血液的行尸,双眼无神,面无血色。 云景尧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凉薄的唇靠近耳坠,轻呢:“安安,从希望之巅跌落的感觉,不好受吧?” 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乔今安耳中,化作了一把把利剑,直插在她心尖。 前所未有的绝望。 乔今安闭上眼,眼泪无声的滑落。心像在不断渗血,痛的麻木。 她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明明恨我,却又不肯放过我。” 抱着她的人,将她攥的更紧,似要揉到骨子里:“相互折磨不好吗?” “就算死,也要睡同一口棺材。” 第54章 你朋友受不受得住 滁江高速上,黑色的劳斯莱斯飞速行驶,车后,还紧跟着几辆迈巴赫。 从上车开始,云景尧的视线,就一直深深的锁在乔今安身上。 任谁看了,都以为他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乔今安却知道,那是恶狼对着笼中猎物流露出的贪婪。 他亦是清楚,那里面,还包含着恼恨。 恼这个女人,当初不择手段的靠近他,算计他。如今又费劲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他。 甚至,还试图想偷走他的... 高速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在六个小时后,驶回江城。 云景尧没带乔今安回壹号院,将她带回了郊区的别墅。 那里,是乔今安的又一个噩梦。 乔今安生完言言后,患上了产后抑郁。云景尧在云老爷子面前,打着接她到清净地方休养的旗号,把她软禁到了他郊区别墅。 那个时候,云景尧恨毒了乔今安对他的算计。 她抑郁,他乐的开心。 不仅不给她治疗,还竟喜欢刺激她。 她要是反抗,他一生气,接连几天都可以不给她一口吃食。 云景尧的狠毒,乔今安一点也忘不了,一点也不敢忘。 车子在别墅的院子里停稳,他将她从车上拽下来,拖到了楼上的卧室里,摔在大床上。 乔今安眼眶虽然红着,但眸里的倔强不容忽视。 她怔怔的盯着他,嗤笑:“你除了这样折磨我,没别的手段了?” 云景尧双手撑在她身侧,笑的温柔:“好安安,别急,好戏还没开始。” 他的唇落在她唇角,一路下移... 乔今安要痛的昏厥之际,他在她耳边低语:“你答应过我,再生一个的。” 她强打起精神,一字一句顿道:“白日做梦。” 她的话,让他觉得刺耳难听。 他有点恼,凤眸一眯,某处的力道加大了些:“生不生,你没权利决定。” 他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但一想到她如此抗拒给自己生孩子,他的心里就极不舒服。 她不愿意生,他就偏要强迫她生。 她不高兴了,他也就舒坦了,他们之间,向来如此。 一室旖旎。 乔今安眯了一小会儿,察觉到身旁已经没人,才扶着腰从床上坐起来。 她垂眸,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 乔今安正瞧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抬了下眼皮,见是那个让她讨厌的人,又躺了下去。 那人似乎心情不错,轻笑了笑:“睡吧,养足精神,好看戏。” 乔今安闷头睡到傍晚,肚子叫个不停,才起床,下楼找吃的。 身体是本钱,她要逃,身体不能垮。 她刚走过楼梯转角,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 楼下灯火通明,两个女人被麻绳绑着,嘴上还粘着胶带,跪在地上。 一个是衣衫不整的何依媛,一个是她的好友徐乐。 云景尧一只手端着酒杯,单手揣在裤缝,冷眼瞧着两人。 听到乔今安的脚步声,他微微偏了偏头,笑睨着她:“安安,来看看你的同谋。” 她从楼梯上冲下来,抓住他的衣服,大声质问:“云景尧,你到底要干什么?!” 云景尧抿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安安,人做错事,是要接受惩罚的。” 乔今安又望了眼徐乐,徐乐没什么精神,垂着头,整个人奄奄一息。 她焦急不已,想也没想的,冲到了徐乐面前,用手拍徐乐的脸:“徐乐?还好吗?” “呜~”徐乐嘴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一点呜呜声。 徐乐冲着乔今安猛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不要激怒云景尧。 乔今安转过身,对着云景尧怒吼:“你放了她,放了她!” 云景尧眸色暗沉了两分,她也只有在对着她的朋友、亲人时,才有点生机气。 他随意将酒杯搁下,语调散漫:“安安,你说,我要如何罚你朋友?” 他说完,对一旁的梁维招了招手。梁维出门去,端了个盘子进来。 里面,是两颗血淋淋的牙齿,从形状,能判断出来,是虎牙。 他指了指,悠悠的问乔今安:“安安,你猜这是谁的?” 乔今安头皮发麻,身体颤抖的厉害,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那两颗牙齿很大,不像是女人的,她一下就猜到了,是那两个保镖。 “变态。”她咬着牙骂道。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们没看住你,是失职,失职就要受罚。” 他故意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是活生生拔下来的,不知道,你朋友受不受得住。” 乔今安大惊失色,徐乐要是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意外,她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她伸开双臂,挡在徐乐身前,死死瞪住云景尧:“不可以,不可以,云景尧,不可以!” 云景尧起身,从梁维手里接过手机,递到乔今安眼前。 那是一段不堪入目的录像,虽然没有播放,但乔今安晃了眼,认出了何依媛的衣服。 乔今安难以置信,何依媛怎么说也算他的女人吧,他就一点也不念两人情分? 云景尧果然是云景尧,不仅阴狠,还无情。 他把手机扔在一旁,附在她耳边道:“她帮你准备东西,也该受罚,你朋友受不受得住?” 乔今安浑身颤栗,徐乐还没有谈过恋爱,怎么能被人毁掉清白。 她哆嗦着声音,哀求道:“别,云景尧,我求你,别...”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掉上面挂着的泪珠,柔声道:“好安安,我答应你。你也要听话,好不好?” 不想徐乐受到伤害,乔今安只好满口应下:“好,我答应你,你放了她。” 云景尧点头,食指轻轻动了下,门外就有人来将屋内的人带了出去。 屋内空旷下来,他走到角落里的一堆行李旁,拎出乔今安的包。 从里面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夹着递到她眼睑下:“身份证?赵阙凝办的?” 乔今安沉默,心里明白,他这不过是明知故问。 他是江城权势的巅峰,无论查什么,都是信手拈来。 云景尧将卡折成两截,扔到乔今安脚边,笑道:“赵阙凝真是要谢谢你,给他偷了份假文件。” 乔今安抬眸,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他却转身大步离开。 第55章 放她走 乔今安就这样被囚禁在了郊区别墅,刚开始她也会反抗,后来发现那不过是无用功,她慢慢变得从容。 她还是要逃,只是急不得... 云景尧派的佣人不多,只有两个,一个专门负责照看乔今安,一个负责吃食。 保镖,倒是多的不得了。 毫不夸张的说,她到院子里散个步的时间,都有不下于二十双眼睛盯着她。 乔今安意识到,云景尧是铁了心要将她死囚在这里。 她感到压抑,渐渐的,也不出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剩下的时间,全都在想如何逃出去。 云景尧每日早九晚五,回到别墅,无论乔今安睡没睡,他都要钻到她床上,寻欢。 商殷自那日车子被拦下后,就一直在让玫琳跟进乔今安的事。 这日,他正在研究国外的一个项目,玫琳敲门进来。 他丢下手中的事,问玫琳:“还是没有消息?” 玫琳扶额,语气无奈:“看不出来,商总还是个痴情人。” 听玫琳这么戏谑,他知道,是有了新消息。 他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自我揶揄:“没办法,我是爱美人更甚于江山。” 玫琳没再同他说笑,将打听到的情况一并告诉他:“你猜的没错,那日云家老宅失火,是乔小姐做的。人被带回来了,现在被关在云景尧郊区的一处房产。” “地址是这个。”玫琳说着,将一张小卡片递到他面前。 商殷瞧了眼,给人打了个电话道:“你派点人把浅水湾西区的别墅盯好,你要是亲自去,我更乐意。” 那头的人听了,不由乐呵:“哟,商总,您这是把我当狗仔了?” 商殷学着他的口吻,回道:“那咱可不敢,毕竟您是正儿八经的侦察兵。” “我给你盯谁去?”那头满意的应了声,才问。 盯谁? 这个问题倒让商殷默了片刻。 说盯别人老婆?不太合适。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答道:“未来的商太太。” 那头惊呼:“哟,我说这万年儿的铁树开花...” 商殷切断他的话:“少贫,照片发你微信。人从别墅出来了,给我打电话。” 等商殷挂断电话,玫琳摇头笑笑:“商总,你这是引火烧身。” 商殷耸耸肩,双手一摊:“没办法,谁让我是个情种。” 她要离开,他便帮她。 他有向她伸手的权利,不是吗? 医院,云思妙推掉手里的工作,专门陪云老太太。 她刚坐下,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问:“妙妙,上次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云思妙削水果的刀一顿,那日老太太吩咐过后,她当即就让人去医院查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强扭的瓜不甜,她跟宋知年在一起后,自己也尝到了那个滋味。 要是当初她没有看见过那封情书,没有看穿乔今安的心思,没有发现魏甜的事。 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吧。 可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呢? 她和宋知年的瓜再不甜,也是自己种的,无论如何,她也要咽下去。 “妙妙,你出什么神?”老太太见云思妙久不说话,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云思妙回神,叹口气:“妈,查到了。是今安悄悄去医院上节育环,弟弟生气了。” 老太太一听节育环,眉头拧成了麻花。自己本想让她再在云家呆上一年,实在没怀上再说,谁知道,她居然悄悄上节育环。 看来,老爷子的话,也不全对。 老太太心中,又暗自有了思量。 既然留不住她的心,不如就放她走,只是,绝不能让她带走言言... 日子又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老太太身体也痊愈的差不多了。 不想在医院多呆,她当天就出院,回了老宅。 到老宅,老太太一进门,就见言言被新请的王阿姨抱着,她疑惑道:“这是不打算接回去了?” 王阿姨不过是个佣人,只晓得听上头的吩咐,如实道:“先生说,小少爷以后都养在您这边。” 老太太喜欢言言的紧,自是巴不得天天看见他,一听这话乐的没边儿。 过了好久,她意识到不太对劲,又旁敲侧击的问王阿姨:“他妈妈不想小少爷吗?” 王阿姨纳闷,她自从接手小少爷,就没见过她妈妈,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她于是摇摇头:“老夫人,我没见过小少爷母亲。” 云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追问王阿姨:“你是从壹号院过来的?” “是的老太太。”王阿姨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这么问,但她们做佣人的,雇主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云老太太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个不太好的想法。 她没在壹号院,该不会是两人闹得厉害了,她被景尧关到了郊区的别墅? 乔今安抑郁时,云景尧把乔今安接过去,如何对待她的,老太太后来听里面的佣人,多少说过两句。 这些年,他们两个小的闹归闹,她虽然从不管,但是把人活生生饿晕过去,还是有点过了。 老太太想着,赶紧拨通云景尧的电话。 云景尧之前从海城赶回来寻乔今安,将那边的事情全都推了。 这几日瞅着乔今安情绪稳定了,他又带着梁维飞了过去。 云景尧看到老太太电话时,刚结束一场会议。本不想接,想起老太太才痊愈,不好惹她,还是接了。 电话一接通,老太太直接了当的问道:“景尧,你是不是又把她关到浅水湾了?” 云景尧捏了捏太阳穴,避重就轻:“我在出差,过几日回来了,到老宅看你。” 听到“出差”两个字,老太太眸光闪了下,关心的叮嘱几句,挂了电话。 知子莫若母,他不直接回答问题,让老太太笃定,乔今安在郊区别墅。 老太太想,无论如何,也要赶在他回来前,将她弄走... 第56章 小少爷生病了 老太太记起来,浅水湾有个姓李的佣人,是吴妈介绍过去的,随即让吴妈去探佣人口风。 不一会儿,吴妈就来回话:“老太太,少奶奶的确是在浅水湾。但那边的人说,少爷只是不让少奶奶出门,没短她吃穿。” “嗯,让她多留意点。”老太太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谋划... 云景尧一连两日没回来,乔今安猜想他在出差,于是又开始研究出逃路线。 她要想从郊区别墅逃出去,难度系数不低。 别墅里的几十个保镖,成天把她守的牢牢的,她要寻机会,难。 再者,整个别墅的围墙,全都有五米高,她如何翻的出去。 可别墅坐落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日里除了别墅里的人,是没有外人往来的。 所以,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成功翻出去,也没办法下山。 可尽管如此,乔今安还是没有放弃,她不甘心。 不甘心做一只等着被折翼的鸟。 乔今安正站在窗前,俯瞰着别墅的构造,佣人陈姐端着菜,推门进来。 佣人将菜端出来放下,冲她笑笑:“太太,该吃午饭了。” 乔今安应了声,垂眸就见那碗每日都必不可少的鸡汤。 她眉头紧锁,厌恶的把鸡汤推到一旁,心里烦闷。 那人真跟生孩子杠上了不成? 从她被带回来的那日起,云景尧就吩咐李姐,每天都必须给她熬一碗鸡汤,还要看着她喝完,说是补好身子,好生养。 乔今安吃完饭,陈姐照例将鸡汤递到她面前:“太太,这个您还没喝。” “我喝不下。”乔今安笑了下,推开陈姐的手,起身去了窗前。 陈姐是个活套人,也没强行要她喝,端着碗笑道:“那我晚餐时,再给您送上来。” 陈姐想,若真要是鸡汤,太太不喝,她也能应付先生。 偏这鸡汤里加了补体的药。 乔今安盯着窗外,没说话。她的目光,正落在别墅后面的一道小门上。 下午,乔今安午休刚起床,陈姐就过来问她:“太太,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您至少一周没出过房间了。” 乔今安点了点头,穿上鞋往门外去。 她今日站在窗边看了一上午,脑海中,有了大概的计划。 这几日,她不出门,一来是为了打消那个人的疑心,二来是想让那些保镖松懈。 乔今安下楼,李姐正背对着她在打电话。她没在意,径直向前走。 走了两步,她突然间转了身,跑到李姐面前,焦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姐一抖,捂住电话,强笑道:“太太,整日待在屋里也不行,我和陈姐陪您去走走?” 李姐刚刚被乔今安的动作吓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说话还喘着粗气。 李姐心里是郁闷的,这太太成天不下楼,今天怎么就下来了? 刚刚吴姐给自己打电话,唠家常,她无意间听吴姐说小少爷病了,便多问了两句。 没想到,正好被太太听见了。 可吴姐特意交代过,小少爷是重症肺炎,已经多天不见好转 ,太太知道了会担心,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她倒是不怕太太,谁都知道,那是个得过抑郁症的女人。 只是自己这份好工作,是吴姐介绍的,她不想失去。 乔今安见李姐久久不说话,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沉声问:“你在电话说‘希望小少爷赶快好起来’,什么意思?” 李姐没想到乔今安听力那样好,他说的那样小声,还是被她听了去。 “太太,您听岔了。”李姐不敢让她晓得,只好狡辩。 李姐不安的眼神,让乔今安的也开始不安,她一捏住李姐的肩,猛摇道:“你说啊?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陈姐见状不妙,上前来把她拉住:“太太,你冷静点。” 乔今安满心都是言言,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将陈姐甩开。 她紧紧盯住李姐,疯一样的摇着李姐的肩:“你说啊!” 言言是她的命,是唯一照亮着她的光,是她前进的动力。 她不允许言言有任何意外。 李姐被晃的头晕眼花,没办法,只好道:“小少爷生病了,但不严重,您别担心。” 言言自小底子就不好,感冒发烧是常有的,可真要是小病痛,李姐何至于那么说? 乔今安急红了眼,声音开始呜咽:“言言到底是怎么了,你说清楚!” 李姐不断给陈姐递眼色,陈姐瞧见,即刻心领神会。 于是两人便将乔今安架上楼,反锁在了屋里。 门锁上,陈姐有点担心的问李姐:“少爷要是知道我们这样对她,生气可咋办?” 李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以为然:“她以前生小少爷的时候,得过抑郁症,你忘了?到时候胡乱搪塞下吧。” 乔今安因为过于担心言言,连续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 每天陈妈来送饭,她都要问上几句,想从陈妈嘴里知道点言言消息,可陈妈一问三不知。 加之云景尧一直没回来,两个佣人对她的态度,也愈发敷衍。 而一直有所谋划的云老太太,正瞅准了这么个时机。 六月下旬,江城连续下了几日的暴雨,才放晴。 乔今安终于在屋子里呆的闷了,放晴这日,才想出门走走。 一推开房间门,就见门外站着云老太太。老太太满脸倦容,平日里穿着艳丽的她,竟然通身都是黑色。 乔今安皱了下眉,望向老太太身后的佣人,陈姐、李姐、吴妈,全都身着黑色服装,耳边簪着白花 。 不等乔今安的疑惑问出口,老太太率先开了口:“你跟我去江边,放生吧。” 放生... 乔今安身子猛然一震,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像被雷中般,呆愣在原地。 吴妈把手中黑色的衣服递给她,抹起眼泪:“少奶奶,您别太伤心,小少爷他...” 吴妈的话落入耳中,乔今安脑袋一片空白。久久不敢想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两眼痴傻的盯着吴妈,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不断哆嗦着。 嗓子像被心尖的痛感哽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良久,她身晃力竭的大喊道:“不!不!我不信!” 第57章 失足坠江 老太太抹了抹泪珠,低声抽噎:“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事已成定局。” “你是他妈妈,该为他祈福超度。” “不,我不信!”乔今安掀开面前的几人,要往外跑。 她不信,她的言言一定好好的,一定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陈姐和李姐手疾眼快的将她架住,并劝道:“太太,节哀。” 乔今安心就像在被人慢慢撕碎,痛苦又绝望,仅存的理智也在慢慢丧失。 “不 ,我不信,不信...”她嘴里反复不断喃喃,她不信言言会丢下她离开。 吴妈将手中的一张纸,递到乔今安眼前,她定睛一看,瘫坐到了地上。 那是一张火化证明,上面清楚写着云慕言三个字。 乔今安盯着那张纸,声嘶力竭:“不,怎么会?怎么会?” 前几日那个小小的,可爱的人儿,还在她的怀中,还奶声奶气的叫着她妈妈。 怎么会? 死亡证明上,死因那栏,清楚写着重症肺炎。 肺炎... 前几日李姐打电话时,不是说他病的不严重? 她转过头,怔怔地盯着李姐,双目通红:“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李姐心虚的埋下头,不敢去看乔今安。她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乔今安将纸贴在胸口,一度发不出声来,只有眼泪在不断往外滑落。 云老太太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让两个佣人扶着她出门。 她回过头,又呆呆的问老太太:“言言呢?” “已经火化了。”老太太说着,又抹了下眼泪。 眼泪在乔今安脸上肆意翻滚,她对着那张纸,癫狂的喊叫:“言言...言言...” 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乔今安被带上车时,整个人已经失了神。去往江边的一路上,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对着一张纸哼着歌儿。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想随,陪你笑陪你累,梦里想依偎...” 车子停在了斜江江边的观景台,陈姐扶着乔今安下了车。乔今安哪里站的稳,几乎是从车上摔着下来的。 她摔的这一下,让暗中的人,心里一紧。 乔今安倒在地上,视线里,江的最边缘,几个僧人正在诵经。 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在祈祷。 身后还有几个男子,在一桶一桶的往江里倒着鱼,放生。 乔今安知道老太太信佛,欺骗佛祖的事,老太太不会做。 这刻,乔今安再也无法逃避。 心里被刀子不断搅动般,疼痛的难以呼吸。 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逝去,她的世界,陡然变得黑暗... 陈姐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太太,我扶您去给小少爷超诵吧,您是他的母亲。” 母亲。 乔今安痴痴大笑,模样疯魔。 他的父亲呢?他的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会难过吗?或者说,会开心吗? 李姐也过来搀扶乔今安,两个人,将她搀扶到了江边。 僧人递给她一张仪轨,让她照着念,上面,密密麻麻的是称名、忏悔、皈依、念佛。 回向:愿以此功德,庄严敬佛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乔今安想,大概,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太多孽,这辈子才会有这样的报应吧。 超诵结束,乔今安还呆呆的跪在原地。 老太太支走佣人,说要跟乔今安再默几分钟。佣人们便转身回车上去等。 老太太拉过乔今安的手,苦口婆心道:“看开点,因果轮回,皆有定数。” 乔今安先是大笑不止,最后喃喃:“哈哈哈,因果轮回?” “你云家种的什么因?” 老太太深知,就连正常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更别说乔今安这个抑郁症患者。 她没在意乔今安的话,躬下身,又劝道:“事已至此,你要离开,我不拦你。” 乔今安抬眸,笑了笑,缓缓起身,盯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纵身一跃。 江水突然间水花四射,溅入老太太眼中,沾湿她的衣裳。 老太太胡乱摸了把脸,彻底慌神,高声叫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的初衷,只是想让乔今安误以为言言已离人世,不再对他有挂念,以后也不再和云家有牵扯。 没曾想,她竟然要寻死。 老太太叫了几声,没人回应,才想起来,佣人们都被自己打发到了车上。 停车的地方,是台阶上的观景台,离这边有五十多米远,自然是听不到。 老太太立即转身,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高喊:“快来人,快来人。” “扑通——扑通——” 老太太刚跨上台阶,江边的绿草丛里,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跳入水中。 只是她隔得远,又背对着江面,根本听不到声响。 乔今安昏厥前,清楚听到有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低吟:“圆脸妹,你的殷矮矮,来迟了。” 老太太带着人再回到江边时,江面一如往常的平静。 太阳光抛洒下来,照在水中,泛着金光。 “老太太,老太太...”佣人们说什么,老太太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良久,她沉声道:“今日的事,谁也不允许外泄!有人问,就说少奶奶放生时,失足坠江!” m国,梁维战战兢兢的把电话递给云景尧:“云总,老宅的电话。” 云景尧眉心微蹙,意识到不寻常。 平日里,不是特别重要的电话,通常都是由梁维接下,再转告他。 云景尧单手取过手机,瞥了眼号码,是郊区别墅。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收拢,心中划过些许紧张,是那女人又不安分了? 等他听那头说完,他猛的站起身来,双目赤红。 “啪——嘭——”手机被摔在了墙上,四分五裂。桌面上的陈设的东西,被他全部扫到地上。 他那双不敢置信的黑眸中,流闪着猩红的血芒:“活要见人!找不到人,都给我陪葬!” 乔今安,怎么敢?怎么敢?谁借她的胆子跳江? 屋内的温度,陡然间降到了极致,气氛也突然凝固。 活动的,只有他暴戾的气息。和一声声焦急的怒吼。 “梁维,梁维!马上回江城!马上!” 最后只剩颓然:“梁维,她会不会...” 第58章 四年后 四年后,m国。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床边,水汪汪的葡萄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熟睡的男人。 男人鼻梁高挺,面容俊逸,察觉到女孩灼热的视线,他好看的桃花眼微眨,缓缓睁开来。 女孩扯住他长长的睫毛:“爸比,太阳晒屁屁。” 男人被扯的有了痛感,不由提高了点分贝:“商洛!” 这个淘气包,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瞧着男人生气,商洛咧着嘴笑了:“爸比,我饿饿。” 商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抬腕一看时间,十点。 他摸了摸商洛的头:“对不起,爸比睡过了,妈咪呢?” 商洛不喜欢被人摸头,嫌弃的躲了下:“妈咪去上班班啦。” 商殷扶额,对,他倒是忘了。 现在他是超级奶爸,每天都在家里围着商洛团团转。 而乔今安,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强人,还是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 她将他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每日只需要坐在家里数钱。 这样的日子,他乐不可支。美中不足的是,乔今安一直不答应他的求婚。 她拒绝的理由,千篇一律的,只有三个字,她不配。 他听的耳朵都起了老茧,却又越挫越勇,锲而不舍。 商殷正出神,商洛捏起他腿上的一块肉,掐的他生痛:“爸比,我要吃牛排。” “体检医生说了,你体重超标了,不允许。”商殷说着,下床往厨房里去。 他从冰箱里拿出鲜切牛排,切下一小块来。 腿上还隐隐作痛着。 商殷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是不是血缘问题作祟? 商洛这小妮子,明明从生下来,就是自己照顾着长大的,却怎么都养不熟。 人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他这个,分明是个小仇人。 每天不给他找点事做,她心里就不痛快。 他还没想完,就听商洛在外面奶声奶气的叫道:“爸爸,爸爸。” 一听她叫爸爸,商殷就头痛。他赶紧放下牛排,洗干净手,冲出去。 商洛眨巴着大眼睛,粉嫩的脸颊上,有两个好看的梨涡。 看见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商殷心中燃起的怒火,又熄灭了一大半。 商殷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无奈到了极点:“商洛,你怎么又把水倒在我的电脑上!”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这个月以来,商洛第三次这么干。 “爸比,对不起。”商洛嘟着小嘴,眼神有点受伤。 商殷没辙,她总是这样,犯了错,又立刻认错。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他舍不得生她的气。 午休时间,正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的一大一小,听见开门声,立刻关掉电视,散开。 乔今安进门,见商洛在羊毛地毯上玩玩具,商殷斜靠在书架前看书。 她走到电视前,摸了摸温度,笑了笑:“又偷偷看电视了?” 商洛认真的玩着玩具,充耳未闻。商殷只好摇摇头,矢口否认:“你说过不给她看的,我怎么会明知故犯。” 乔今安望着商殷,失笑:“你就惯着她吧。” 她心里,无比感激面前的这个男人。 四年前,她坠入江中,是他向自己伸出双手,让她重获新生。 后来,他带着她逃离了那座囚城,将她带到了h国。 这个男人将他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她,还一日复一日的,不厌其烦的给她指导。 再后来,她查出怀孕,不想要。 医生说她子宫受损严重,若打胎,可能以后再无生育可能。 是他说,生下来,我来养。 她生产前,亦是他陪在身边,一直不停的给她加油鼓气。 这个男人,于她而言,是那段岁月里的救赎。 乔今安收住思绪,站到了他身前,轻轻唤了他一声:“商殷。” 商殷不习惯她这样一本正经,他将书一合,问道:“怎么了?” 乔今安双手叠在一起,来回交握:“我想回国一趟,去首都。” 商殷脊背一僵,眸色暗沉:“非回不可吗?” 乔今安沉默许久,才道:“乔煜要结婚了,我是他唯一的姐姐,我想看看他。” 她其实,是更想问问乔煜,他跟赵蕊到底是怎么了。 乔煜上个月发来的照片里,都还能看见赵蕊笑的很开心。他今天却突然发来消息,说要结婚了,新娘不是赵蕊。 见商殷久不说话,乔今安又补充一句:“我去待不了几天,你放心。” “我陪你。”商殷将书放进书架,随即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乔今安心中一暖,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尊重她的决定。 她冰封着的心,像突然被暖阳照耀,融化了一个小角。 乔今安想了想,鼓足勇气道:“商殷,回来后,我们在一起吧。” 这些年,商洛所有的父爱,都是他给予的,父亲这个角色,他扮演的很好。 或许,她应该忘掉以往的那些痛苦,尝试着走出来,试着去接纳他。 毕竟他和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商殷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外界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 甚至几乎所有人,都称她为商太太,只有他们两个心里清楚。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出席某些场合时,她将手挽在他的臂膀。 商殷高兴的将商洛抱起,狠狠亲在她脸颊上,眉眼间,全是笑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这是终于要成功了吗? 与此同时,环宇总裁办,梁维拿着一张请柬递给办公桌前的男子:“云总,首都那边,禾业地产的陆总送来的。” 男子接过,凤眸微眯,轻笑:“新郎,乔煜?” 梁维不搭话,往旁边挪了两步。 自从四年前,太太跌入江中,死不见尸,云总就没再笑过。 脾气,也是愈发古怪了。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那是常有的事情。 这些年,他亦是一心扑在事业上,不断扩展事业宏图,手段比以往还阴狠三分。 以至于,现在整个商界都传,江城的云景尧,吃人不放盐。 见他久不出声,梁维只好又道:“云总,陆总知道你有意在首都发展,这应该是向您抛出的橄榄枝。” 他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神情晦暗不明:“那就去吧。” 橄榄枝么?他不需要。 主要是,新郎,很有趣。 第59章 以后,在首都上学 办公桌上搁置的手机响动不停,云景尧瞥了一眼,没有犹豫的挂断。 电话,是老太太打来的。 自从乔今安坠江后,他跟老太太之间,就生了间隙。 四年前,乔今安坠江当日,云景尧在m国,赶回江城时,已是次日凌晨。 就在她坠江的当晚,斜江的好几条支流,因为前几日暴雨,水库蓄存爆满,开闸放水。 他派去的人,在斜江整整打捞三天三夜,不见尸首。 而郊区别墅,之前负责照顾乔今安的两个佣人,也相继辞职。 他心里清楚明白,她坠江,跟他的母亲,有密切的关系。 可他没让人查。 亲人的欺骗,于他而言,是世间最苦的毒药,他怕结果,自己咽不下... 这几年来,他始终不信她已离人世,一直在不断的派人寻她。 前两日,终于有了一点蛛丝马迹。 老宅,老太太望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红了眼眶。 因为过度操心,她两鬓的头发,比以前斑白了不少,眼角的细纹,也肉眼可见的显露出来。 老太太放下手机,一脸愁容:“小吴,你说景尧是不是在怪我?” 吴妈给老太太捏着肩,宽慰道:“您又多想了,少爷要真怀疑您,早就找人去查了。” 老太太叹口气,眉头紧锁:“可他今年都三十二了,身边也没个人,言言一直问我他母亲的事儿,你说如何是好?” “宋家的小千金不是一直喜欢少爷,您改日让她上门来坐坐,再找个借口把少爷骗回来,两人见一见。”吴妈想了想,给老太太出了个主意。 老太太点点头,看来,也只有如此,他身边没人,她心里总不踏实。 江城外语国际小学,下午五点整,云慕言放学。 他单肩挎着书包从学校出来,哼着小曲儿,步伐歪歪斜斜。 不满七岁的年龄,举动间,透着一股子散漫不羁。 走了没几步,他偏头就见马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车。 云慕言马上将书包挎好,收好步子,一改先前的潇洒。 规规矩矩的上了车。 后座的男子早在他出校门时,就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门开的一瞬间,男子收住视线。 云慕言坐到云景尧身旁,老老实实的,还从书包里,摸出来课本,像模像样的翻起来。 云景尧瞥见,唇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这小子,真的很像某个人。 云慕言翻得起劲儿,丝毫没有注意到,课本里,掉出来一张小纸片。 纸片顺着车窗儿吹进来的一小股风,飘落在了云景尧的西装裤上。 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大字:果果,你给我吃鸡tui,我bang你写作业。 云景尧记起来,前几日他班主任汇报情况时,好像提过一两句,说他上课老爱传纸条。 所以,这小子上课传纸条,就是为了骗同学鸡腿吃? 怎么搞得像谁亏待他一样? 云慕言正研究着书上画的小女孩,他爸阴测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说你上课,不怎么专心?” 他心里“哐当”一声,心想,完了完了,少不了要挨一顿揍了。 云慕言这些年一直被老太太带着,当夜明珠一样宝贝,惯的不得了。 刚上学那会儿,没少在学校惹事,今天往同学水杯里放泥巴,明天掀女老师裙子,后天扒女同学裤子... 老太太知道了,又舍不得打骂 ,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调皮。 有一次,学校要开家长会,老太太生病了不能参加,于是云景尧就亲自去了。 参加完家长会后,那张脸,一连黑了好几天。 云慕言的屁股,也绽了几天的花儿。 云慕言悄悄抬了下眼皮,瞅着他爸阴沉沉的脸,下意识摸了下屁股。 那种被小竹鞭打屁股的痛感,顷刻间,又浮现在了他脑中。 就在他担心受怕之际,又听他爸道了句:“明天跟同学们道个别,以后,在首都上学。” 云慕言老实的点了下头,心里又哀叹道,完了完了,换学校,他中午的鸡腿,就没有了... 哀叹过后,他又不由的想,这人该不会是在首都给他找了个后妈? 他可不要,他的妈妈,是照片中那个温柔的女人。 独一无二。 乔今安正在开会,鼻尖一阵阵发痒,想打喷嚏。 会议结束,玫琳递来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乔副总,这是恒言地产的相关资料。” “谢谢。”乔今安道谢,从玫琳手中接过资料,飞快扫视起来。 殷商的重心,是房地产建筑,她此次回国 ,参加完乔煜婚礼后,跟恒言,还有一个重要的业务要谈。 乔今安审阅完资料,抬头问:“玫琳,你下班前,帮搞到恒言执行总裁的联系方式,好吗?” 今天?玫琳瞄了眼时间,下午三点整,距离下班不过两个小时,她如何查得到? “我尽量。”玫琳说着,人已经开始往自己的办公室迈。 没办法,这乔副总的工作能力,比商总还强硬不少。 常常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殷尚最近的一两年,在她的带领下,又上了几个台阶。 玫琳既然得了指令,一刻也不敢怠慢,回到办公室就四处打电话。 终于是赶在下班前,将恒言总裁的电话号码拿到了手。 但恒言的总裁,一直是个很神秘的存在,这个号码,也只是疑似。到底是不是,玫琳也不能确定。 玫琳将摘抄的那段数字,摆放到乔今安面前:“乔总,恒言总裁行踪隐蔽,号码应该是这个。” 乔今安接过,觉得号码有点熟悉,盯着看了许久,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或许是数字敏感错觉,也没过多在意。 她将卡片收到包里,冲玫琳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会自己确认。” 又交代玫琳:“我和商总过几日回国,这边,暂时交给你。” 玫琳愣了下,机械的答应下来:“您放心,乔总。” 走出办公室,玫琳都还在琢磨,商总明明不喜欢乔总回国,怕她被那人发现,这怎么还是答应了? 传说中,爱情的力量? 第60章 缩小版的他 乔煜婚礼前一日,乔今安和商殷带着商洛,回了首都。 机场内,西装革履的男子冲乔今安微笑,眼眶微红。 乔今安呆愣住,许久,才认出来,那是乔煜。 当初的青涩少年,如今已经蜕变成了成熟的男子汉,乔今安吸吸鼻头,倍感欣慰。 商洛骑在商殷头上,好奇的盯着乔煜:“叔叔,你是谁呀?” 乔今安刮刮她的小鼻头:“不是叔叔,是妈妈的弟弟,舅舅。” 商洛似懂非懂:“舅舅?” 又瞧了几眼,发自内心的评论:“是帅哥,比爸爸帅。” 商殷额头瞬间挂上三条黑线:“商洛,你果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乔今安扶额:“商洛,你能不能有一点小孩子该有的天真。” 她刚得知商洛的存在时,恨不得自己拿刀把她挖出来。 后来,医生劝她,如果打掉,她就可能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她又竭力说服自己,或许,老天给她关上了一扇门,又开启了一扇窗。 她当过失败的母亲,这是老天在赐给她机会,让她能做一次成功的母亲。 言言小时候,跟商洛性格,完全不一样。 一想到言言,乔今安眸色很快就黯淡下来,心里像被针扎般刺痛。 言言,始终是她心里不能愈合的一道伤疤。 她恨,恨造成他们母子天人两隔的所有人。 如今她拼命努力的向上爬,就是想涅盘重生,早日回到江城。 当初她受的所有冤屈,总要有人买单。 商洛撒个娇,在商殷脸上轻轻啄了下:“爸比,别生气嘛。” 乔今安被两人逗的发笑,乔煜唇弯也挂起一抹笑意。 乔今安笑着笑着,给两人做起介绍:“对了,这个是我弟弟乔煜,这是我上司商殷。” 乔煜伸出手来,颔首:“商总,这么久以来,谢谢您对姐姐的照顾。” 商殷浅笑道:“见外,不久以后,我会是你姐夫。” 乔今安嗔他一眼,脸颊微红。 她赶忙转移话题,偏头问乔煜:“怎么突然就结婚?赵蕊呢?” 乔煜眼里划过抹黯光:“她嫁给了门当户对,我娶了理想。” “乔煜,你挺渣。”乔今安气的在他肩上猛拍一掌。 “是吧。”乔煜笑了下,不再说话。 ... 乔煜娶的,是京城名门陆家的千金,邀的嘉宾,多是京圈上流社会的权贵。 婚礼当日,举行仪式时,乔今安在贵宾席,才第一次见到她名义上的弟媳。 新郎新娘正交换婚戒时,商洛扯了扯乔今安衣袖:“妈咪,尿尿。” 乔今安失笑:“商洛,怎么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爸比带你去。”商殷知道乔今安不想错过仪式,贴心的抱起商洛,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到了洗手间,商殷将商洛放到地上,蹲下身来叮嘱她:“爸比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商洛对着商殷飞吻一个:“放心啦。”转身跑进了洗手间。 商殷就站在洗手台前等待,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商殷接下,许久没听见人的声音,想是信号不好,拿着电话到了一旁。 商洛出来时,左右没有寻见商殷身影,着急忙慌的要去寻他,一不小心,撞在了迎面而来的黑色的西装裤上。 惯性使然,商洛重重的跌到了地上,吃痛叫嚷出声:“唔——” 男子淡瞥了眼突然间蹿出来的小女孩,皱了下眉,似对她的冒失感到不悦。 商洛坐在地上,埋着头,嘟嚷着小嘴:“叔叔,你牵我起来。” 男子冰冷的从一旁离开,置若罔闻。 商洛嘴巴嘟的更厉害了,心想,这个冷冷的叔叔真没绅士风度。 “怪叔叔。”商洛拍拍手上的灰尘,气鼓鼓的道。 梁维躬身,将商洛从地上扶起来:“小姑娘,你没事吧?” 商洛下巴轻扬,轻轻推开梁维的手:“哼,生气!” 下巴扬起的一瞬,梁维才看清商洛的脸,酷似某人。 梁维呆站在原地,嘴巴因为过度惊讶,而张成了一个“o”形。 身后的保镖见他出神,戳了他一下,小声道:“梁助理,云总走远了。” “你们先跟去,我等等再来。”梁维心不在焉的应付一句。 他说完,又仔细瞧了瞧商洛。越瞧,越觉得不对劲。 像,太像! 面前的小女孩,简直是个缩小版的云总。 梁维挠头,自己天天跟在云总身边,可不记得云总何时在外欠过风流债。 可这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却又让人无从解释。 梁维蹲下身来,笑嘻嘻的问商洛:“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商洛傲娇的偏头:“不告诉你。”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商殷急切的声音:“商洛,你怎么跑到这里了,爸比到处寻你。”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梁维再一次陷入震惊。 这个小女孩,是商殷的孩子? 梁维转过身来,商殷看到他时,亦是身子微僵。 他稳了稳神,很快恢复如常:“梁助理,好巧。” 梁维指了指商洛道:“刚刚云总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小姑娘,是商总女儿?” 商殷抱起商洛,唇角微勾:“自然是我的女儿。” 商洛搂着商殷的脖子,还调皮的冲梁维吐了吐舌头。 两人离开后,梁维依旧怔在原地。总觉得刚刚自己眼睛看到的,是幻象。 分明云总的翻版,怎么会是商殷的女儿? 商殷抱着商洛回到宴厅后,仪式已经进入尾声,乔煜一吻落在了新娘额头,新娘笑的眯起双眼。 乔今安正在心里祝福两人,短信声响起。是玫琳消息,说恒言总裁后天会出席一个慈善晚宴。 乔今安这两日正为这事发愁,如此,只需要制造偶遇,便有机会。 想到这儿,她眸底,按捺不住的欣喜。 商殷一落座,乔今安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转告他。 他倒是很平静,只挑眉问了句:“你为什么如此想跟恒言合作?” 乔今安如实道:“合作?不见得,只是想借助这个跳板,更顺利的立足在首都。” 商殷挑眉笑笑:“你现在,倒真是个商人。” “全靠商总指导。”乔今安揶揄。她商业上的精明,可都是跟他学的。 第61章 小女孩跟您很像 梁维追上云景尧时,他已经上了车,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出席婚礼,明面上是走个过场,暗里却是有所期待。 四年了,凡是跟她有关的人或事,他都格外留意。 这一次的结果,显然也是不如他意的。 梁维上了副驾,透着后视镜,悄悄打量一眼他,见他正闭目养神。 梁维也知道,他出席婚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先前所见的种种,梁维像是无意的,道了一句:“云总,我方才碰见商殷了。” 商殷? 云景尧太阳穴一跳,立即睁眼问梁维:“在哪?婚礼?” 梁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怔怔的点头:“就在您离开后不久,撞到您的那个小女孩,是她女儿。” 女儿? 也对,几年了,商殷结婚生子的话,孩子的确该有那么大了。 他不在意商殷的私生活,也没兴趣了解。 他只关心一件事,乔今安坠江后,商殷连人带着公司,一夜间,全部迁出了江城。 一个费尽心思要立足在江城的人,为什么突然间改了主意? 商殷在江城消失了几年,乔煜一结婚,他便回来了? 巧合?他不信。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蹊跷? 他想找到商殷,问一问,他是不是藏过什么不该藏的人? 云景尧想着,当下吩咐司机:“掉头,去婚礼现场。” 司机得了吩咐,猛然急转弯,梁维扶稳后道:“云总,那个小女孩,跟您很像...” 很像?有多像? 云景尧凤眸半眯,若有所思。 他祈祷过的,祈祷她最好活着...他们之间,还有太多恩怨未了。 云景尧再次回到婚礼宴厅,与刚结束仪式的乔煜,碰了个正着。 乔煜迎宾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岳父陆中正没有发现,过来拉他到了云景尧面前。 陆中正有意栽培乔煜,将他引荐给云景尧:“小煜,这位便是江城声名赫赫的云总。” 又将乔煜和陆宓往前推了半步:“云总,您远道而来,是贵客,该让他们夫妻二人,敬你一杯。” 陆中正如何知道,自己的女婿和云景尧,是关系特殊的‘故交’。 乔煜极不情愿的举了下酒杯:“云总稀客。” 云景尧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角:“不知道除我以外,还有无其他稀客?” 听出他话外有话,乔煜指尖发僵。强扯了抹笑:“只有云总这样的身份,才能算得上稀客。” 云景尧侧头,转而对陆中正道:“陆总的贵婿,是个可塑之才。” 毕竟,是头一个袭击他,还成功的人。 云景尧这话,褒贬难辨,本就听的云里雾里的陆中正只好陪笑:“云总,快请至内厅入座。” 梁维将手中的份子递上:“陆总,这是云总的一点心意。” 陆中正瞧见梁维手中的一对金碗,心中暗叹,这对金碗,少说也得一千来克。 云景尧果然是江城第一豪,出手就是阔绰。 梁维见陆中正笑眯了眼,暗想,真是便宜他了。 本来云总第一次来,并无随礼意向。这金碗,不过是刚刚才从车子后备箱里,随意挑的罢了。 乔煜冷睨着那碗,冷嗤,这人真是钱多的到处显摆。 想着别人办喜事,让一众保镖到处寻人,始终会拂东家面子,在梁维的劝谏下,云景尧只好亲自到正厅寻人。 他在正厅扫视一圈,根本未见商殷身影,更别说他心中想寻的人。 云景尧偏头,附在梁维耳边道:“让人打听一下,亲属是不是坐的包厢。” 梁维去了不过两分钟,就折回来了:“云总 ,我打听了,今天到的所有宾客都在这里。” 云景尧冷笑:“呵,怪了。”他说完,示意梁维跟他离开。 愈是不顺利,愈让他断定,那人是诚心要躲。 诚心要躲,便是在暗处观望,又岂会轻易被人察觉? 想到这儿,他轻笑一下,但愿,永远别被发现。 乔今安和商殷在仪式结束后,就带着商洛回了酒店。 至于原因,倒不是乔今安刻意躲避。她在听商殷说碰见梁维时,不太惊讶,反应也不是很强烈。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打算回来,她早就做好了碰面的准备。 四年前,她随着商殷到m国后,听徐乐说,全江城都在传,云太太放生时,失足坠江,死不见尸。 希望再相见时,昔日的那些人,别以为她是孤魂野鬼才好。 乔今安着急回酒店,是想早点将合作意向书拟出来,后日能一举拿下恒言。 只要殷尚此次成功跟恒言合作,借助恒言打入首都的市场,那么以后的路,便是一片阳光。 恒言,她一定要拿下。 她等不及了,她想要回到国内,打造出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然后... 商殷见她一回酒店,就埋头在电脑桌前敲键盘,调侃道:“真是比我这个老板还卖命。” 不待乔今安搭话,商殷仰起头,好奇的问:“爸比,卖命是什么意思?” 乔今安没好气的道:“就是要把你屁股打开花的意思。” 商洛噘嘴,不高兴道:“哼,妈咪坏坏。还是爸比好。” 乔今安不理会,又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商殷眸色黯淡两分。 他怕,怕她太过于纠结以前的恩怨仇恨,走不出来。 “就这么想驻足首都?”商殷语气不乏担忧意味。 在宴厅时,他就想问这个问题,回来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乔今安知道商殷为此忧心,冲他笑笑:“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亏欠我的人,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商殷站在原地,视线紧锁在她身上:“圆脸妹,答应我,但他们付出代价后,随我回m国。” 不管她以后在国内发展的多好,他都不愿意让她呆在国内。 这片土地,有让她伤心的,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他想余生,跟她在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地方,拥有独家的记忆。 他突然很严肃的样子,乔今安一时不习惯。 默了好半晌,她郑重道:“我答应你。” 商殷嘴角上扬,满眼宠溺:“后日,我陪你去参加晚宴。” “你这是对我没信心?”乔今安虽是这样问,心里却清楚他的意思。 他总是这样,不动声色的给予她帮助。 “算吧。”商殷不置可否。 心里却隐约感到不安,恒言总裁行踪隐蔽,为何要出席慈善晚会这种公共场合? 第62章 我太太 之后的两日,乔今安为了一举成功,熬更打夜的将恒言近几年的资料整理出来。 虽然之前玫琳已经整理给她看了,但她怕有遗漏,又重理一遍。 第三天,商殷到她房间,瞧见她眼睑下的黑眼圈,叹了口气,将她从电脑面前拉起来。 他心疼道:“你去补觉,晚宴六点开始,这里交给我。” 乔今安也没矫情,将资料推到商殷面前道:“那就有劳您了。”她说完,溜到了床上睡起大觉。 她平日里作息极其规律,熬夜后必须补个好瞌睡,才能恢复精神。所以这一觉睡醒,已是下午四点。 乔今安从床上坐起来,就见商殷靠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件长裙。 许是听到她的响动,他回头,扬了扬长裙:“礼服准备好了,你去试试?” “谢谢。”乔今安微微一笑,起身,从他手中接过礼服,去了试衣间。 除了一声谢谢,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点什么。这几年,他一直都是这样,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乔今安换好礼服,又花了点时间,画了个得体的妆容。 她从试衣间出来,商殷唇角上扬,夸赞道:“这是天仙下凡了。” 他给她选的,是一件酒红色的及膝长裙,鱼尾纹掐腰的设计,将她曼妙的身姿完全勾勒出来。 虽美不妖。 在商殷眼中,只有她这样的窈窕淑女,才能衬的出这身衣服。 “原来,商总也是会说好听话的。”乔今安捂着嘴调侃。 他选的礼服,向来是合她心意的。艳而不俗,也不失端庄大气。 商殷站起来往门外走,边走边道:“司机在楼下,你先下去吧,我待会儿就来。” 乔今安点头,又想起来什么,正欲开口,又听他道:“商洛那边,你放心,我找了阿姨带着。” 她心中一暖,这样的男人,好像没有让人拒绝的理由。 回到m国后,等手头的事情缓一缓了,她或许可以尝试着迈开第一步。 乔今安上车时,商殷已经在车上。他身上的衣服,也由先前的休闲服换成了湛蓝色西装。 她微怔,随即莞尔:“原来支开我,是换衣服去了。” 商殷挑眉:“我这个男伴,自然是不能折辱你面子的。” 乔今安笑了笑,没说话。在无意间瞥见他空荡的领带时,出了神。 她总觉得他穿正装时,温润如玉。 她想等这两天忙过了,抽空去专柜,给他买个领夹。 此次慈善晚会,是首都商界上层名门举办的,还邀了不少明星做嘉宾。明星多的地方,少不了新闻媒体。 两人乘坐的车徐徐停在宴厅正门,商殷绅士的牵着乔今安从车上下来。 商殷早年在国内气不小,这出国几年,回来身边携着佳人,让不少媒体嗅到了八卦气息。 于是,乔今安高跟鞋踩上红毯的刹那,周围快门按下的灯光,闪的她睁不开眼。 乔今安自然的挽上商殷的臂弯,唇角噙着抹微笑,踏着红毯,温婉的随他入厅内。 主办是个中年男子,也是商殷旧识,见了商殷,顾不得同别人寒暄,老远就到他跟前接待。 “商总,前几日就听说您回国了,不知道您在首都,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商殷颔首笑笑:“李总言重了,只不过在首都呆上几日。” 被唤做李总的男子头一偏,瞧见乔今安,她身上散着的浑然天成的气质,让李总微怔。 李总混迹上流社会多年,深谙这样的女人,绝非是不入流的‘明星戏子’。 可京圈的名门闺秀,大多他都认识,面前这位,他确实没见过。 他不由多问一句:“商总,这位是?” “我太太。”商殷回答的简洁干脆。 乔今安伸出手,率先跟李总打招呼:“您好,我是商殷的太太,以前听他提起过您。” 她跟在商殷身边这几年,场面话和逢场作戏的本事,学了不少。 如今应付起这类场合,得心应手。 她是瞧见中年男子胸前别着的胸牌,上面有‘主办’字样。既然是主办,那在京圈的人脉圈子,一定是广的。 乔今安主动跟李总打招呼,亦是别有所图。 “原来是商太太。外界一直传商总未婚,没想到商总这是金屋藏娇,舍不得被外人瞧瞧了。”李总跟乔今安回握,嘴上调笑商殷。 商殷从始至终嘴角都扬着,温和有礼:“我太太常年定居国外,此次回来是探望亲人。” 商殷话音落,乔今安又接道:“说到这个,恐怕还要让李总帮个忙。” 李总心中疑惑,却也不问,只道:“商太太见外,有事您说一声便是。” 乔今安心知肚明,这主办,是个左右逢源的,要想套话,恐怕也不简单,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商殷猜中乔今安心中所想,笑道:“贵客多,我和我太太就先进去了。” “等您空了再和您细说。”乔今安冲李总颔首,挽着商殷离开。 待到了周围人少的地方,商殷才道:“他狡猾,要从他口中套恒言总裁的消息,恐怕也不简单。” 乔今安眉心微蹙:“恒言总裁是来了,我刚刚瞥见了签名墙上,有恒言二字。” 商殷没搭话,目光紧锁在宴厅内,似在寻找什么。 乔今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西侧的人堆里,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赵阙凝?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63章 看见熟人了? 赵阙凝一身名贵的西服,白色内衬随意散开,比旁人多了几分不羁。 他端着酒杯,侧对着乔今安,手腕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漫不经心。 商殷在宴厅内没发现目标,于是收回视线,却见乔今安还在注视前方。 他瞥了眼厅内的人,问:“看见熟人了?” “嗯。明盛的二公子。”在这里见到赵阙凝,乔今安还是有些意外。 听她这么一说,商殷记起来,明盛的确是有这么号人物,自己刚入江城时,在一次饭局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未曾说过话,没什么过多印象。只听外人说,明盛二公子精于商计。 就在商殷回忆的间隙里,那边赵阙凝已经放下酒杯,往一旁去了。 见赵阙凝从人海出来了,乔今安松开商殷手臂:“你等我,我过去一趟。” 商殷一把拉住乔今安松的手,眉头紧锁:“你要去找他?” 乔今安知道商殷担心,出言安慰: “我跟他打过交道,不会有事。” “我陪你过去。”尽管她这样说,他还是不放心。 他也想知道,她找赵阙凝要做什么。 乔今安看了下时间,对商殷道:“给我十分钟,十分钟以后就回来。” 商殷向来尊重她意思,她一再坚持,他也就妥协了:“好,有意外给我打电话。” “好。”乔今安应下。她再抬头寻赵阙凝,他已经转角,消失在视线中。 乔今安顺着他刚刚走的路线追去,走到拐角处,才发现这地方,左右各有一条通道。 左边是酒店后勤,右边有个露台。乔今安想,男人都喜欢在露台抽烟,她便先寻去右边。 通道有十多米长,吊灯又暗,乔今安走近才发现,露台前的玻璃门被上了锁。 赵阙凝不在里面,乔今安转身,欲去走廊另一端寻人。 就在她转身之前,鼻尖袭来阵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是乌木沉香调。 身后的人双手突然撑在玻璃门两侧,将背对着的乔今安,圈在怀中。 乔今安僵住,警惕问道:“是谁。” 身后的人不说话,轻笑了声,身体又往前倾了些。 原本他还不确定是她,她一开口,他心中了然。 耳畔传来的温热气息,让乔今安感到强烈的不适。 她想回头,那人似乎是不让,又靠近她两分。只差一点,唇瓣就要触及她的耳尖。 乔今安不好动弹,只沉着声音怒道:“滚开!” 身后的人不为所动,笑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云太太?乔小姐?” 这声音! 乔今安迅速转身,抬头,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映入眼帘。 尽管光线昏暗,但他嘴角那抹熟悉的痞笑,她不会忘却。 乔今安起初还以为自己遇到了色狼,见到是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站直,对上他狭长的眸:“赵阙凝,你干什么?” 赵阙凝偏着头,怔怔的盯着她。似乎他的眸一挪动,面前的女人就会消失般。 “你松开。”乔今安拍着他的双臂,显然是不喜欢他这轻浮的举动。 赵阙凝充耳未闻,纹丝不动。 几年了,她的眸底还是像初次见面那样,清澈干净,不带一丝杂念。 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面前的这个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后来,他明知道她拿的那份文件是假的,他还是心甘情愿接受了。 再后来,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时,他的心尖,竟然有刺痛感。 位于晴扬山的那座私人墓穴,一连四年的清明,他都去祭奠过。 “赵阙凝,放开!”她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赵阙凝松开手,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燃,问道:“乔小姐,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呢?” 乔今安理好衣服,直接了当的问:“凝少怎么在这里?” 赵阙凝吸了口烟,没说话。之前在宴厅,余光瞥见她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从宴厅离开时,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追上来后,赵阙凝藏在一旁,看的清楚。 果然是她。 那个掉入江中,死不见尸。最后被安排在晴扬山,只有衣冠冢的女人。 一支烟抽完,赵阙凝掐灭,反问她:“你是人是鬼?” 他以前就爱嬉皮笑脸,问这种话,乔今安不意外。她笑答:“可能是鬼。” “艳鬼?”赵阙凝偏着头,话问的痞声痞气。 乔今安摇摇头,颇为无语。几年不见,这个人,还更加不正经了。 没理会他调笑的话,她又继续追问:“你到首都发展了?” 赵阙凝没否认:“这不是托乔小姐的福,走投无路,才从江城离开。” 他话说的云淡风轻,实际上,当时全江城都知道,星皇娱乐的收购案,造成明盛巨大亏空。 星皇的事,从始至终都是赵阙凝在负责,老爷子本来就因为他的失误怒不可遏。 赵蕊跟乔煜的恋情,又被赵家老大查到,老大媳妇有意对付赵阙凝,将事情全盘托给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一气之下,跟赵阙凝断了父子关系,让他净身出户。 之后,明盛也暗里被江城多方势力针对,很快就宣布破产。 赵阙凝心知肚明,睚眦必报,一贯是某个人的作风。 他的话,让乔今安愣在原地。许久,她才道:“文件的事,我确实有责任。但,我们就算两清。” 她没想到,从云景尧办公室偷走的那份文件,会将赵阙凝逼到这个境地。 倘若他当时没有下药,她是必然不会把他往火坑里推的。 “两清?”赵阙凝面露惑色,他可不记得自己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何来两清之说。 “那次晚宴,有人在我喝的酒里下药。那杯酒,是你递给我的。”这件事,乔今安本不想再提,可她不想让赵阙凝觉着,自己有愧于他。 赵阙凝听的直摇头,口吻透着无奈:“真是傻妞。” 傻妞? 这又是什么形容词? 乔今安一颤,细腻的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随即记起来,赵阙凝就是这样,说话不把关。 赵阙凝没有着急解释,改日,他会让下药的人,亲自给面前这个女人说清楚。 他还在想着,又听乔今安问:“你既然在首都发展,认不认识恒言总裁?” 宴厅内,拍卖已经开始。商殷瞄了眼时间,乔今安已经去了十多分钟 。 他抬腿,去后面寻她。 第64章 我儿子管你叫妈 赵阙凝眸光微闪,笑着问乔今安:“你找他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乔今安笃定,赵阙凝认识恒言总裁。 “他今日也在场,劳烦你帮我指一下?” 赵阙凝沉吟片刻后道:“他这人,喜欢清静,这会儿,恐怕人已经不在宴厅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 “不过如何?”乔今安面上镇静自若,语气也尽可能的平淡,心中却是有点着急。 无论如何,殷尚,是一定要和恒言合作的。 乔今安心里装着事情,没听到走廊里沉稳的脚步声。 赵阙凝却猛然俯身,附在乔今安耳边:“明日你来找我,我带你见他。” 修长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耳坠传来一阵苏麻的感觉,她才回神。 乔今安气恼,一脚踹在赵阙凝的西裤上,骂道:“流氓。” 赵阙凝双手揣在裤缝,痞笑下:“乖,只有我能帮你。” 他说完,对着五米处站着的男人,挑了挑眉,才离开。 赵阙凝经过商殷身旁时,肩膀还不受控制的,撞在了商殷的肩上。 两人身高差不多,商殷冷着脸,侧目,正对上赵阙凝不达眼底的笑意。 本就昏暗的走廊,被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挡住了一半多的光线。 乔今安这才察觉到,商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联想到赵阙凝方才轻佻的动作,乔今安明了,这人是在故意挑拨关系。 赵阙凝,还真是个作精男人。 商殷黑着脸,盯着乔今安,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乔今安甩脸色,乔今安也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被惹恼了。 不然,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绝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乔今安两步迈到他面前,抚平他眉心的皱纹:“商先生,你这模样,怪吓人的。” 商殷将手撑起,示意乔今安挽上。又愤愤道:“我很生气。” 乔今安气的牙痒痒,对着赵阙凝背影,狠跺了几下脚。 转而笑眯眯的对着商殷,积极认错:“我的错,我的错。” 商殷面色稍稍有所缓和:“快走吧,拍卖会开始了。” 二人再次回到宴厅落座后,已经到了第三件拍品。那是一条重约70克的祖母绿项链,起拍价为700万元。 乔今安对于拍卖会兴致缺缺,落座开始,她就一直在搜寻主办的人影。 赵阙凝虽然是认识恒言总裁,但她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找他。 赵阙凝是披着羊皮的狼,这点,某人倒说的没错。 商殷不太高兴,将偏着的头扳正,让她可以看到台上的拍卖品。 他睇了睇那条项链,问乔今安:“你喜不喜欢?” 乔今安猛摇头,她刚刚可是听见了,起拍价700万,她怕带着闪了脖子。 商殷却很中意那条项链,她肤如凝脂,钟灵毓秀,翡翠与她,最为相宜。 “我想买给你。”商殷嘴上说着,手上已经举牌。 他扬了下牌子,对着台上正中央的拍卖人道:“800万。” 这条祖母绿项链水头甚好,的确难遇,在座的嘉宾出价的不少。 两分钟的时间里,已经被众人加价到了2500万。 商殷举牌:“3000万。” 乔今安扯了下他衣袖,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疯了?” 商殷不以为然,只道:“这条项链,任何人戴了,都是白瞎。” 3000万竞价一出,几十秒的时间里,没有人再举牌。 拍卖人拿起定音锤,高声道:“殷尚集团商总,3000万一次,3000万两次...” 第三声还没叫出,又有人举牌:“5000万。” 众宾哗然,纷纷往声源处寻去,想见一见出手如此阔绰的,会是谁。 那声音是从乔今安身后传来的,她呼吸突滞,如芒刺在背。 商殷还想举牌,乔今安手疾眼快的将他拉着,用力吊着他的肘部。 她灵机一动,诓他道:“我真的不喜欢这条项链,你要钱烧的慌,下次求婚,买个粉钻。” 商殷肘部的力气忽然间就小了许多,面部也柔和了起来。 他不确定的反问她:“真的?不是你的缓兵之计?” “真的。”实际上,这话半真半假。他要再次求婚,她不会拒绝,珠宝一类的,她天生不感兴,她只不过知道粉钻贵罢了。 前排座上的一男一女,言笑晏晏,分外刺眼。 后座上,纵观全场的男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手也紧握成拳,五指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他觉得可笑,甚至想拍手叫好。这哪里是拍卖会,分明是电影院。 郎有情妾有意,演的真不错。 那条翡翠项链,最终还是以五千万的价格成交,被后排的男子买下。 之后的拍卖的,大多古董字画,商殷也没什么兴致,拉着乔今安先离了场。 乔今安腹部突然传来阵痛,她算了下时间,可能姨妈来了。 她捂着小腹,从包里摸出一张姨妈巾,有气无力道:“我去趟洗手间。” 商殷瞥了眼手机上的日历,心中有数。将她扶起:“我扶你过去。” 乔今安生言言时,落了月子病,生完商洛也没好。一直到现在,每次姨妈都痛不欲生。 想到背后那道寒光,乔今安挺直身板,冲商殷笑了笑:“没事,我自己可以去。” 她强忍住痛意,大步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一路上,乔今安都在激励自己,忍住。她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乔今安进洗手间一看,果然是大姨妈来了。她换好姨妈巾,站了几分钟,痛感减弱些,才慢慢的挪出来。 经过休息室时,她脚下像有千斤重物挂着,压的她提不起步子。 休息室前,高大的男人正在抽烟,通身的限定西服,将他欣长的身材修饰的完美无缺。 看见她后,男人将烟扔到地上,黑棕色的皮鞋用力捻灭,似在宣泄不满。 他一双眸猩红,布满血丝,暗涌着滔天的杀机。 空气蓦然间不太流通,让乔今安觉得压抑的紧。 他一步步逼近,将她抵到墙边,长指捏起她的脸,逼迫她抬头。 “我看你眼熟。”他冷睨着她,声音阴沉可怖。 乔今安莞尔一笑:“我跟你不熟。” 男子轻嗤,五指收紧,似要把她骨头捏碎。 身上暴戾的气息,再也不能掩藏。 他咬上她的耳坠,低声问:“我儿子管你叫妈,熟不熟?” 第65章 喜欢人妻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响起,男子脸颊因为突如其来的重力,偏了偏。 乔今安看着泛红的五个手指,厉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他?” 云景尧腾出一只手来,摸了下自己火辣辣的脸,笑了笑。 “看来这几年,过得不错,力气大了不少。” 不想和他纠缠,乔今安讥讽道:“云总,好狗不挡道。” “呵。”他手指反复摩挲着她的脸庞,咬牙道:“牙尖嘴利。” 乔今安失了耐心,提高了分贝:“麻烦你,滚、开。” 李总从洗手间出来,老远就撞见这么一幕,他本以为是哪位老总与小明星调情,不太在意。 定睛一看,吓得舌头直打颤,赶忙躲到了一旁。 这不是云总,和商太太吗?这两人,难道... 李总胡乱猜测一通,再探出头来时,又见云景尧的手,再次捏上了乔今安的脖子。 饶是隔得远,云景尧身上的怒意,李总也感受的真真切切。 李总悬着的心,突突直跳。 江城的圈子都传,云景尧是出了名的阴戾狠辣,属于佛挡杀佛,魔来斩魔那一类。 这商太太才从国外回来,两人显然不可能有私情。 他恍然大悟,这商太太,一定是招惹到云总了。 出于内心,他不想管,但这毕竟是在慈善晚宴的会场。真要出什么事,他就是八个脑袋不够赔。 光是想想都后怕,李总来不及再多思考,上前打起圆场:“云总,误会,误会。这位是殷尚集团商总的太太。” 商总的太太? 云景尧侧头,狠扫了眼面前的不速之客,眸里似有泛着寒光的刀,要将人挫骨扬灰。 李总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何时见过这样阴鸷的眼神。 他好半天才把舌头捋直了,却又紧张的忘了要说什么,只断断续续道:“云总...商太太...” 最后的三个字,落入云景尧耳中,分外刺耳。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称谓。 “呵,商太太。”他的手掌,从她脖颈间,又往上移了点,收拢在下颌与脖子的交汇处。 乔今安鼻尖的空气,慢慢变得稀薄,她扬起头,毫不畏惧的凝视着他。 她眸里有着浓浓恨意,和不服气的倔强。 而他的眼中腾升着,被人欺骗的后的杀意。杀意掩藏的,是满心的不甘。 乔今安虽被插的发不出声音,嘴唇一张一闭的吐了两个字。 他读出来,她说的是,疯子。 是啊,他是疯子。 疯子才会为了一个死人,四年没有安心的阖过眼。 “呵。”他冷笑,手上丢开她。 不待乔今安顺口气,又猛然攫住她的唇,发狠的扯咬。 唇齿间,血腥味弥漫开来... 李总被这举动惊的目瞪口呆,愣了几秒后,逃之夭夭。 这情形,他想管也管不了啊。 李总觉着自己今天算是开眼界了,他单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多少有些怪癖。 没想到,云总这样的天之骄子,居然喜欢...人妻! 不知过了多久,乔今安舌头痛到麻木,他的牙齿才松开。 云景尧睨着乔今安红肿的唇,满意的勾了勾唇。 他的指腹揉上那一滴滴殷红,又放入自己口中,吮了下。 “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他是笑着,唇角溢出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顾不得唇瓣的痛感,乔今安亦是笑的温柔:“云总的手段多,我等着。” 云景尧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不语,迈着修长的腿离开。 乔今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折回洗手间。 她对着镜子照了下,唇脂早已被那人吞噬。红肿的唇瓣上,到处都是被啃破的伤痕。 “变态。”乔今安怒骂。 骂完,她从包里掏出口红,快速补上。 商殷看到,会担心。 可云景尧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知道... 商殷在寻乔今安的路上,正巧碰到着急忙慌的李总。 他不是个多事的人,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李总,您这是怎么了?” 李总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定住身体后,讪笑道:“商总,宴厅有人找我,我先过去了。” 商殷皱了下眉,这个李总可不像个冒失的人。 他正想着,乔今安迎面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商殷向来善于观察,一眼就锁住了乔今安唇瓣的异样,尽管她的口红欲盖弥彰。 他的脸瞬间沉下来,不悦问道:“你的嘴,怎么回事?” 她强装自然:“觉着那个口红颜色不好看,换了个色,可能刚刚擦的用力了一点。” 商殷联想到些什么,眸色一沉,却也没揭穿她。 梁维和司机在会场外等待云景尧,云景尧上车,梁维察觉到气氛不对,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心里犯起哆嗦。 后视镜里的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凉薄的唇紧紧闭合,十指交扣的泛红。 梁维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在竭力压抑着怒火。 并且这怒火,翻腾在胸腔边缘。 梁维冥思苦想好半天,没想明白,谁能将他惹成这样。 在梁维的认知里,云总自控力很强,喜怒不形于色。但只有在面对太太时,才会失控。 太太去世后,他就没再见过他家云总这副模样。 云景尧脑中,反反复复都是乔今安的那句话。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他?’ 她那样爱言言,以她的秉性,如何能抛弃他,一个人离开? 云景尧揉了揉太阳穴,吩咐梁维:“梁维,你查一查太太坠江的事。” 有些事情,终究是躲避不得。 梁维点点头,正准备应下,又听他道:“还有,名阳酒店的事,一并查了。” 名阳酒店的事? 梁维费解:“云总,名阳酒店何事?” 云景尧阖上眸,好半晌才道:“那晚,她为什么在我房间。” 梁维愣了下,问:“云总是不信当时查的结果?” 他没搭话,算是默认。 从前,那个女人解释过,他只当她撒谎成性,没有理会。 直到四年前,他在名阳视察时,发现酒店客房的隐私工作,做的十分保密。 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寻常。 那张房卡... 梁维面露难色:“云总,那一晚的事,如今已过去七年,好多员工也已经换过了,恐怕不太好查。” 云景尧瞪他一眼:“查不到,你也可以换了。” 第66章 跟我长得像? 乔今安回到宴厅,搜寻一圈,没有找到李总的人。 她原本想通过他探点消息,现在看来,好像不大可能了。 玫琳给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天以来,她也从未打通过。 赵阙凝,好像成为了唯一的敲门砖。 她知道与狼共舞危险,可除此之外,好像别无它法。 想到这儿,她垂了眸。 商殷将乔今安失落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发现自己心里,竟莫名有一丝雀跃。 发自内心的,他不想她与国内的人,有太多的牵连。 一开始,她提出要依靠恒言进入首都市场时,他没有否决。 其实,他知道,难度系数很大。 可她性格倔强,如果不让她尝试一番,她不会死心。 恒言能在短短几年内,立足于首都,并成行业巨头,全靠领头人精明的商业头脑。 而他心底也清楚,就算她见到恒言总裁,合作的可能性也不大。 毕竟,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地盘,分一块出去。 乔今安扯了扯商殷的衣袖:“我决定明日和赵阙凝见一面。” 赵阙凝?怎么又是他? 她受伤的唇,也是他的手笔? 商殷脚步一顿,停下来,定定的看着她:“为什么?先前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认识恒言总裁。”明知道他会生气,她还是说了实话。 她不想骗他,也不会骗他。 商殷面上果然有了点愠色,他在原地踱步许久,叹了口气。 “安安,我没有阻止过你的意思。只是,生活在仇恨中,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你现在,对恒言,过于执着了。” 她近来的表现,让他有了危机感。 尤其是今日,那个赵阙凝的所作所为。 从前,他想的很简单,认为自己只需要宠着她,给予她所需要的一切就行。 但就在商殷对上赵阙凝挑衅的视线后,他突然发现,事情再发展下去,可能会不受他的控制。 她要报仇,那么就要留在国内,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 可商殷不想她呆在国内,那样,他会没有安全感。 就好像有人突然发现了他的珍宝,然后会投来肆无忌惮的贪婪目光。 他占有虽然不是特别强,但一想到自己的宝贝总被人觊觎,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咙。 今日,赵阙凝是这根刺。 说不定过不了几日,那个人发现后,又会变成另外一根刺。 乔今安不晓得他的小心思,只当他关心自己,又开始劝慰:“你放心,我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 她顿了下,又补充道:“我不完全是为了复仇,更多的,也想为殷尚开拓国内的市场。” 商殷揉了下太阳穴,不留情的拒绝:“殷尚不需要打入国内。反正不行,你不能去。” 乔今安不死心:“都到这步了,要是放弃,不就前功尽弃了。” 商殷虽有点恼,还是耐住性子劝道:“听我的好不好?我们明日就启程回m国吧。” 乔今安沉思许久,摇了摇头:“不,明日我一定要见到恒言总裁。我有信心说服他,你相信我。” 商殷抬腿,最终还是妥协:“明日不成功,后天就跟我回去。” 他不想伤她的心,没别的办法,只好赌上一赌。 “我答应你。”乔今安应的很是爽快。 她也没想在国内多呆,会对商洛不利。她想,只要拿下恒言,便飞回国外。 云景尧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沙发上的手机一直响动。 他烦躁的拿起,想要挂断,却见号码是言言的电话手表。 云景尧的手一顿,不由想,言言要是知道他妈妈还活着,会很高兴吧? 电话接通,那头沉默许久,才传来一个童音:“爸爸,我真的要去首都上学吗?” 云慕言打这通电话前,也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决定。 这两日,他左右思想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去首都。 首都没有妈妈,没有果果,没有鸡腿... 云景尧不喜欢回答弱智问题,敷衍道:“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别来问我第三次。” 言言望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心中空荡荡的,很是受伤。 他又想起来那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有妈的孩子,像根草... 他就是那根草。 就在电话要挂断的时候,他听他爸说了句:“来首都,给你个惊喜。” 惊不惊喜的,云慕言没心思去想。他把照片从梳妆台上取下来,擦干净,放到行李箱。 他要把妈妈带到首都。 言言打来的这通电话,像是提醒了云景尧什么。 他靠坐在沙发上,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他张口,想叫梁维查一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怕,怕结果跟他猜测的不一样。 犹豫许久,他还是叫来梁维,问:“你说,商殷的女儿,跟我长得像?” 梁维连连点头,表情有些浮夸:“云总,这个我真没开玩笑,就像翻版的您。” 翻版? 云景尧记起来,她离开之前,在浅水湾的别墅里,两个人一连几天都同了房。 他的猜疑,倒也不是凭空捏造。 他想了想,又问:“小女孩有多大” 有多大,梁维还真说不上来。他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大腿道:“大概这么高。” 看着梁维的描述,他又更加坐实了心中想法。 他提了提鼻梁骨,吩咐梁维:“你去查一下商殷的女儿。” 他想,自己不仅要梁维查,还要亲自看一看,那个孩子跟他,到底有多像。 梁维从房间里出去后,他又把电话,拨给了老太太。 云景尧主动给老太太大打电话,让老太太高兴的流了泪,拿着手机的手颤动不停。 “小吴,小吴,景尧这孩子,肯定是想通了。” 电话一接通,云景尧开门见山道:“之前听你说,要给我介绍宋家的小千金?” “那个孩子一直喜欢你,你要不同她见见?”老太太没想到他这么快转了性,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股乐劲儿。 “好啊。”云景尧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又补充道:“我在首都会呆一段时间,她可以来玩玩。” 老太太听了,别提多高兴,喋喋不休的又说了一大堆。 他早已没听,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才出去不久的梁维,又折返回来:“云总,江城那边,说何小姐以死相逼,要见您。” 他冷笑道:“告诉她,我会给她挑个精美的骨灰盒。” 梁维机械化的答应下来,心中感慨,云总这就是杀人于无形。 不过,要他说,何依媛好像也罪有应得。 闲的没事做,才照着太太的模样整容。 云总心里恶心的不行,面上又不动声色,这些年来,一直捧杀她。 第67章 擦肩而过 晚上,乔今安给商洛掖好被子,正准备关灯睡觉,却收到条短信。 乔今安平日里工作虽然繁忙,但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作息规律。通常晚上十点以后,不会有人再给她发消息。 带着疑惑,乔今安拿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明晚九点,云睨酒店。 乔今安捏了捏太阳穴,赵阙凝从哪里得到她新的电话号码? 他怎么就如此笃定,她能为了见恒言总裁,要赴约... 心里装着事,这晚乔今安睡得并不踏实,直到后半夜才入睡。 第二天,商洛起床,见妈妈还在睡懒觉,便趴在乔今安身上,数起了睫毛。 商殷轻轻敲了敲门,商洛的奶音从门内传出来:“爸比,妈咪懒懒。” 听到这萌化心的声音,商殷唇角不自觉的上扬:“那你先出来,爸比给你做早饭。” “好。爸比最棒。”商洛嘴上夸着自己的爸比,脚下已经穿好鞋,飞奔到屋外。 国外四年,商殷摸清了商洛的饮食习惯。 多数时候,乔今安如果加了班,第二天起不来。他都会早起,给商洛做早饭,为此他还专门研究了食谱,力求营养均衡。 商殷先给商洛做了个三明治,怕不够她食量,又煎了个鸡蛋。 商洛洗完手,先瞄了眼早餐,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三明治后,两眼放光。 “爸比真厉害,爸比最好,我最爱爸比...”商洛毫不含糊的往嘴里送着三明治,也没忘了夸商殷。 商殷看着面前的小吃货,笑出了声:“商洛,你长大后,一定要去参加夸夸团!” 商洛圆圆的眼珠转了转,不太理解什么是夸夸团。 但既然爸比说要她参加,她长大了就肯定要参加,谁让爸比爱她呢! 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商洛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妈咪说太阳公公出来的时候,才能吃冰淇淋。 今天太阳公公出来好早,她是不是就能吃到冰淇淋啦?! “爸比,我想去逛商场。”商洛拉过商殷的胳膊,撒起了娇。 商殷想也没想的拒绝:“不行。” 商洛昨天已经被那人撞到了,怕那人有所动作,所以他绝不允许她,再次出现在公共场合。 商洛眨巴了下眼睛,委屈巴巴:“爸比不爱我了,爸比是大坏蛋...” 商殷:前几秒还夸他的是谁来着? 两父女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退让谁。 为这件事,算是杠上了。 屋内,乔今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侧头一看,哪里还有商洛的身影。 她摇头失笑,这个小坏蛋,肯定又去折磨她爸比做早餐去了。 乔今安推开门,就听见商洛真正冷暴力商殷:“哼,爸比坏坏,我不和你说话了。” 就在她以为商殷会像往常一样,要去诓商洛时,他却转身,走到了一旁坐下。 乔今安笑笑,看来这是真产生分歧了。 商洛见到乔今安,就像看到了救星:“妈咪,爸比不带我吃冰淇淋。” 乔今安偷偷瞄了眼商殷,他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很明显是在生闷气。 就在她要宽慰商殷时,他手机铃音忽然间响了起来。 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商殷眉头紧紧皱起,走到露台接听电话。 乔今安回头望了眼,他面上隐有愁容。 他似乎真的遇到了难题,至少她以前,从未在他面上见过这种表情。 商殷挂断电话,是在十多分钟后。面对乔今安时,他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我出去办点事情,你照顾好洛洛。” 乔今安关心的话还未问出口,商殷的身影,已经风风火火的消失在了门口。 沉稳如他,他这般焦急,她还真是头次遇见,是出什么大事情了吗? 她和商殷相处了四年,虽没越过线,但早已把彼此当成了亲人。 放心不下,她赶紧给他发了条消息: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妈咪,爸比去哪里?”商洛探头探脑的往外望。 乔今安回神,刮了刮商洛的鼻头:“爸比被你气走啦。” 商洛嘟嘴:“那我不吃冰淇淋了,你把爸比找回来。” 小吃货也也有妥协的时候,乔今安替商殷感到欣慰,商洛这个小机灵鬼,他没白疼。 想着下午没什么事,乔今安决定满足商洛的小心愿,带她去吃冰淇淋。 乔今安虽没商殷谨慎,但商殷的顾虑,也是她的顾虑。 不想带着商洛去人多的地方,乔今安在手机上,查到了最近的一家冰淇淋店,刚好还是商洛最喜欢的牌子。 这家店就在酒店前面不远,师大附小旁边,今天不是周末,人流量应该也不大。 想借机让商洛锻炼锻炼身体,乔今安带着她步行到了店里。 店里三三两两的,果然没太多人。 乔今安给商洛点了她最爱的雪球,然后拿出电脑开始工作。 商洛学着商殷的口吻,认真批评乔今安:“工作狂魔。” 乔今安端起水,抿了口,正想说商洛是个小大人。 店门外一晃而过的小身影,却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那个小朋友长得,有点像言言。 乔今安苦涩的笑了笑,言言要是还在,也该有这么高了吧。 “来份牛奶雪球。”店门被推开,一个年过半年的男人,进店点单。 商洛盯着中年男人,扭头对乔今安道:“妈咪,你看,老爷爷也喜欢吃牛奶雪球。” 乔今安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不经意的瞄了眼点单的人。 只一眼,却让她下意识的,想将商洛藏在身后。 点单的不是别人,是云家以前的司机刘叔,这个司机在云家工作的年份,比她嫁进去的时间还长,所以她印象深刻。 猜想刘叔是跟着云景尧从江城过来的,她倒也没多在意,只将商洛遮的严实。 好在,刘叔并未注意到她们这边,他拿到打包好的冰淇淋,快速离开。 刘叔出门,将冰淇淋递给车上的男孩,笑道:“小少爷,您快吃。今天天气大,放久了会化。” 云慕言拿出勺子,兴致缺缺的挖着冰淇淋 ,还是没忍住向刘叔抱怨。 “刘爷爷,这学校没有我原来的学校大,我不喜欢。” 刘叔笑眯眯跟他解释:“小少爷,这学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小学,看的是师资力量,大不大是次要的。” 云慕言挖了勺冰淇淋,闷闷不乐的塞在嘴里,心里给即将要就读的新学校,打了个差评。 乔今安带着商洛出来,云慕言降下车窗,将垃圾隔空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商洛觉得特别神奇,拍手叫道:“妈咪,那个哥哥好厉害呀!” 乔今安摸摸商洛的头,顺着她视线望过去,黑色的豪车已经启动,从路边驶向路中。 莫名的,云慕言望刚才扔垃圾的地方,望了一眼。 只见一个女人,半蹲下给小女孩整理衣裙,看不清脸。 但她的动作,十分温柔,是他向往的。 第68章 我对你更感兴趣 乔今安带着商洛回到酒店,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能等到商殷。 实在放心不下,乔今安拨了他的电话,却一直占线。 下午五点半,太阳西落。就在乔今安准备带商洛去赴约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商殷虽面带倦色,还是强扯了抹微笑。 才半日不见,商洛就像隔了三秋似的,扑到商殷怀中,不停的叫:“爸比,爸比。” 望见面前满脸疲惫的男人,乔今安心揪的疼痛。 这一刻,她才明白,与商殷相比,旁的一切都好似没那么重要。 乔今安抽过凳子,坐在他旁边,关切问:“出什么事情了?” 商殷抬眸,视线定格在乔今安脸上。 良久,他才缓缓道:“你不是有约吗?去吧,商洛交给我。” 他现在心乱如麻,刚刚那瞬间,他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错觉。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我也可以留下陪你。”乔今安把包放下,打算好好跟他交流沟通会儿。 商殷却郑重道:“你去吧。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轻易放弃。” 在他的力挺下,乔今安最终还是驱车到了酒店。 代泊小弟帮乔今安停好车,迎宾主动上前,将她带上了楼。 赵阙凝订的,是酒店最豪华的宴客包间,520。 瞥见包间号,乔今安记起来他从前有辆车,车牌号码也是520。 好像还是关于那个女人的,想到这里,她摇摇头,失笑。 迎宾帮忙推开门,乔今安走进去,赵阙凝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前方。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红酒杯,轻轻摇曳。 听到动静,他抬眸,好看的桃花眼盯着乔今安,笑意顺着嘴角,慢慢蔓延到了眼稍。 乔今安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废话:“凝少,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见恒言总裁。所以,他人在哪里?” 赵阙凝放下酒杯,偏头望着乔今安,答非所问:“乔今安,这四年,你是跟商殷去了国外吧。”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偶尔想念起某个人时,夜很漫长。其余时间,日复一日,却又没多大波澜。 这个问题倒让乔今安意外,他对自己好像关注的有些过度了。 “我不认为这个话题,跟恒言总裁相关。” 赵阙凝点燃香烟,缓缓吐出个圈,痞痞一笑:“恒言总裁想谈的话题,可全都跟你相关。” 他这副没正经的模样,乔今安见怪不怪,也没深究话中含意。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遍:“他人在哪里?” 赵阙凝起身,走到了乔今安身前。他一只手撑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放在桌边,将她半圈在怀中。 “傻妞。”他缓缓附身,轻笑两声,挑眉问:“你说他在哪里?” 这人的放荡不羁,果然是刻到骨子里的。 赵阙凝的动作,引起乔今安不适,她微微蹙眉:“凝少,请您注意形象。” 乔今安说完,拿过包,准备起身,重新选择一个相对于安全的位置。 尽管她听懂了赵阙凝的弦外之音,但这不恰当的距离,让她嗅到潜在危机。 然而赵阙凝却不打算让她如愿,他宽大的手掌,压在了她薄弱的肩头。 他将她往下压的力气虽然不大,但乔今安措不及防受力,又轻轻跌坐到了凳子上。 乔今安仰头,杏眸怒对:“赵阙凝!你...” 她话未说完,他忽而又往前靠了两分,逼的她声线硬生生断了。 他一双桃花眼,紧紧锁住她的双眸,两人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从前,就是太过注意形象,所以错过了某个人。” 乔今安如何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于她而言,最好的选择便是装作不懂。 她很快整理好情绪,笑了笑:“凝少、又是或者恒言总裁,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殷尚的问题。” 赵阙凝终于将视线从乔今安身上撇开,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又望着乔今安满头秀发,出了神。 半晌,他偏过头,柔声道:“相较于殷尚,我对你更感兴趣。” 乔今安呼吸微顿,又强扯了抹微笑:“凝少少拿我打趣。” 她从包里拿出事前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了赵阙凝面前:“这是殷尚的简介,请您过目。” 赵阙凝看也未看文件,慵懒的往后一靠:“不感兴趣。” 然后,他又意味深长的笑了:“你知道的,我喜欢人妻。” 乔今安充耳未闻,这样不着调的话,他向来是喜欢挂在嘴边的。 “凝少,您看看。”谨记自己的目的,乔今安又重复一遍。 赵阙凝侧目,很快又对上她的视线,干笑:“你这么为他卖命,将来连殷家大门也进不去。” 他这话明里暗里,不过是想表达商殷是私生子罢了。 她最讨厌别人拿商殷的身世做文章! 乔今安脸色猛然变白,怒意从心中慢慢涌出,翻腾。 不谈也罢。 乔今安将文件收回,冷笑:“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反应实在算不上平静,尽管她在尽力的克制,赵阙凝却依旧从她脸上,看出了不悦。 一句话而已,她便如此袒护? 他的心忽往下沉了沉。 看来,有些事实,她需要早一点知道,并且早认清现实。 就在乔今安走到门边之际,赵阙凝对着她所在的方向,慢悠悠道:“商总,今天应该很忙吧?” 乔今安脚步顿了顿,转过身回望着他:“赵阙凝,你什么意思?” 她现下意识到,从前某个人说的没错,赵阙凝是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几年的时间,他能在首都立足,并且扎根,绝非善类。 他若没有派人跟踪商殷,又怎么会像自己,抛出这样的问题? 赵阙凝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勾了勾:“乔今安,你猜猜他今天下午,做什么去了?” “凝少,我和商殷虽然是情侣,但他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您管的,未免太宽了些。”乔今安把话说完,毫不犹豫的离开。 抢在她的脚跨出门前,赵阙凝道:“他处理的事情很棘手,但却又是关于你...” 第69章 欲盖弥彰 乔今安头也没回的离开,她知道,赵阙凝不过是想离间她和商殷。 但他小看了她对商殷的信任。 商殷没有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顾虑,她永远相信他。 不管商殷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会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渡过。 乔今安回到酒店,一进门,就见商殷站在落地窗前,像是在沉思。 她轻轻走到他身旁,柔声道:“我们回m国吧。” 商殷猛然回头,显然是没想到,乔今安这么快就提出回去。 他眸中划过欣喜,不确定的问:“安安,你说真的?” 知道他不敢相信,乔今安点点,认真道:“订明天的机票,我们回去,并且我答应你,不再接触国内的事情。” 不怪商殷诧异,这个决定是她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才决定的。 之前,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能够为言言报仇。 在见到赵阙凝后,她的想法,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观。 赵阙凝的成就,告诉她,物是人非,一别四年,她所需要寻仇对象,也在慢慢改变。 现在的她,还没强大到百毒不侵。她也有软肋。 商洛还小,一旦有什么变故,她再也承受不了的。 所以,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乔今安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决定,暂时化解了商殷的困境。 他为某事,已经愁了一个下午,却没整理出头绪,拿出对策。 既然决定要回去,他立即掏出手机,定下明日最早飞回m国的航班。 订好机票后,他温柔的问她:“安安,是合作没有谈成吗?” 乔今安愣了两秒,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对。没谈拢。” 至于赵阙凝就是恒言总裁的事,乔今安更是只字未提。 她怕商殷知道,自己今天与赵阙凝单独相处,会不高兴。 想到这里,她冲他笑了笑:“商殷。你如果有难处,或者困惑,可以向我倾诉。我甘愿当你的垃圾桶。” 商殷眸中有暗光划过。 发自内心,他当然是十分想找她倾诉。可他心底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 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与此同时,首都富人区的某栋别墅内,梁维把查到的资料整理好,递给云景尧。 瞥见云景尧的指尖触到文件时,梁维偷偷摸摸往旁边挪了挪了。 他怕成炮灰。 云景尧在掀开纸张,见到内容前,手指有过一瞬的僵硬。 答案于他而言,太过重要。 他也怕答案和自己心中猜想的一样。 想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他的内心便有股莫名的情绪。 云景尧掀开第一页,上面记录的是小女孩的姓名,还有出生年月。 瞥了眼生期后,他紧蹙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时间对不上,那就只能说明他的猜想,只是臆测而已。 本打算就此合上文件,鬼使神差的,他又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冰淇淋店里,一个女人牵着个小女孩,笑的甜美。 云景尧目光一滞,握着纸的手掌渐渐收紧,直至骨节泛白。 梁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云总,商洛是在m国出生的,出生日期被人故意修改过。” 云景尧眯着眸,笑着将文件扔到了办公桌上。 梁维只觉气氛陡然冷寂下来,他家云总阴森可怖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梁维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陈述他掌握到的信息。 “这张照片是意外收获,私家侦探无意间拍到的,商洛称太...乔小姐为妈妈...” 梁维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云景尧在望见图片中的小女孩时,才明白,梁维口中‘像’,到底有多像。 眉言和神情,说是他的翻版不为过。 最重要的,她的确像极了小时候的言言。 所以,商殷故意修改商洛的出生日期,就是为了掩盖事实? “欲盖弥彰。”他勾了勾唇角,双目猩红,阴沉的骇人。 商殷,呵呵。 敢让他云景尧的女儿,叫他爹,还跟他姓。 不知道,他担不担的起。 商洛一觉睡醒,便被商殷从床上哄下来,收拾她自己的玩具。 商洛朦胧的大眼眨巴两下,满脸懵:“爸比,干嘛要把芭比娃娃收起来?” 商殷颇有耐心的跟商洛解释:“因为爸比和妈咪就要回家啦。” “耶,我可以回去跟小朋友玩啦!”商洛在国内呆了几天,因为没有小伙伴的陪伴,早已不耐烦。 乔今安无奈的叹口气:“太贪玩可不是乖孩子。” 商洛扬起小脸,满脸骄傲:“妈咪,爱玩是每个小朋友的天性。” 乔今安和商殷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小大人。” 原本计划回国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两人带回来的行李也极其简单。 司机和助理上来敲门时,他们的行李也刚打包好。 商洛因为不想走路,打了懒主意,非要商殷抱抱。 商殷商洛向来有求必应,于是伸手就把商洛抱在怀中。 还忍不住的,亲了亲她粉嫩的小脸颊。 商洛故作嫌弃的抹了把脸:“咦,爸比臭臭。” 商殷用胡子蹭商洛:“臭不臭?臭不臭?” “咯咯咯,哈哈哈...”商洛被逗得咯咯大笑。 到了车上 ,商殷和商洛也一直打打闹闹,直到吵的乔今安耳朵发嗡,才稍微有所收敛。 到了机场,商洛仍旧不想走路。 见一旁的小朋友坐在大人的肩膀上 ,商洛投羡慕的目光。 她也想坐在爸比的肩上,那样的话,她不仅比所有叔叔阿姨都高,还可以看见好远好远的地方! 商阔扯了扯商殷的裤脚:“爸比,我要像那个小朋友一样。” 乔今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瞬间挂满黑线。 她甘肃道:“商洛,不可以那样。” 商洛立马嘟起嘴,委屈的像要掉眼泪,商殷不忍心拒绝他的宝贝疙瘩,二话不说就蹲下来,将商洛举到肩上。 商洛调皮的扯了扯商殷的头发:“爱死爸比啦!” 这副父慈女孝的画面,落入乔今安眼中,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m国,她要尝试着以‘商太太’的身份,跟商殷开启新的生活。 乔今安正钩织着美好的生活,面前却突然涌现出大批黑衣保镖,筑成肉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商殷将商洛放下,转而抱在怀中,挡在乔今安身前。 他偏过头,给助理递了个眼神。 第70章 和妈妈一样 乔今安扫视一圈面前的黑衣人,突然发现张熟悉的面孔。 梁维。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梁维的目光与乔今安相交,他颔首:“太太留步,云总想请您叙叙旧。” 乔今安用身体将商洛的脸遮住,冷笑道:“这位先生慎言,我不认识云总,更没有什么旧可以叙。” 梁维面无表情,用公式化的口吻继续道:“那就恕我冒犯。” 云总可交代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太太带回去。 商殷伸手挡在梁维面前:“梁助理,这位是我的太太,你这样恐怕不太合适。” 梁维很想怼上一句,但又顾及到这个场合不太合适,硬生生憋住了。 商殷刚刚已经让助理,拨通了保镖电话,他只要拖延住时间,等人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她们母女,冲出面前的人墙 其实他是有点后悔的,后悔没坐私人飞机回国。 商殷瞥了眼周围,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为了保护乔今安和商洛的隐私,商殷黑着脸,冲梁维喊了句:“这里人多眼杂,要是被有人心人拍下照片,恐怕不太好。” 梁维抬眸,见四周果然已经围了不少人。 一番思索后,他点点头,抬脚走到乔今安面前:“那就请太太,先跟我去贵宾室。” 梁维一口一个‘太太’,听得商殷脑仁疼,心中更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五指收紧握成拳,只想往梁维鼻子上招呼去。 扭头望见商洛时,又及时止住了。 不想在商洛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绝不能在商洛面前发怒。 高架路上,一辆飞驰的豪车内,云慕言试探性的瞄了好几眼云景尧,欲言又止。 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闭目养神的云景尧睁开眼,淡淡问道:“有事?” 被看破心事的云慕言,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点头如捣蒜:“爸爸,我们去哪里?” 今天是周一,他本应该上课,刮风打雷都不准他缺席的老爸,居然破天荒的将他从新学校带了出来。 云慕言在心里,猜想着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爸爸也觉得新学校太小了,要给他换新学校。 要么,就是他爸爸要接他去见后妈。 想到第二种可能性,他小脑袋很快就耷拉下来。 就在这时,他头顶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给你个惊喜。” 惊喜?! 那就是说,不是去见后妈? 云慕言松口气,小心脏的跳速,也渐渐慢下来。 直到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他抬头,就看见‘首都机场’几个大字。一个新的想法又在他脑海中萌生,难道他的大忙人爸爸,要带他出去旅游? 这个想法仅仅产生三秒,又被他摇摇头否定。 他宁愿相信世界上真有奥特曼,也不信他爸爸会抽时间陪他。 云慕言还在冥思苦想,云景尧已经下了车,并转身对他道:“跟在我身后。” 于是他一路跟着云景尧,到了贵宾休息室面前。 云景尧驻足在原地,面上平静如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掀起的波浪。 “言言,你去开门。”半晌,他才对身旁的云慕言道。 云慕言瞄了眼他老爸,满心疑惑的缓缓推开门。 屋内,两路人马正在对峙的着的僵局,被寂然打破。 众人听着开门声响,目光纷纷落到门口,推开门的小人儿身上。 乔今安在看清小男孩的面貌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如坠梦境。 从前日思夜寐的小人儿,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门口那个穿着小西服的男孩,跟言言一模一样。 她明白,世界上不会有同样的两个人,哪怕是孪生兄弟,也会有所区别。 云慕言在望见乔今安时,小嘴巴张的老大,惊的说不出话话来。 这个阿姨,分明就是照片里的妈妈。 可奶妈说,妈妈去了天堂。 那这位阿姨,和妈妈十分相像,会是妈妈的亲姐妹吗? 云慕言把疑问抛给梁维:“梁叔叔,这个阿姨怎么长得和妈妈一样?” 听到云慕言的声音,乔今安瞬间红了眼眶。声音骗不了人,小男孩不是言言又是谁?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商殷和商洛。 商殷脸色忽热变得阴沉起来,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阴暗的想法。 这个孩子的出现,会成为他和乔今安之间,永远跨步不去的阻碍。 商洛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来来回回将云慕言打量了一番后,觉得很是神奇,这个哥哥为什么长得和自己很像? 她用软乎乎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云慕言:“小哥哥,你好帅气呀。” 云慕言看了眼商洛,莫名觉得亲切。 这个扎着丸子头,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奶萌奶萌的,真讨人喜欢。 这时,门外有人踏着稳重的步子,慢慢走进进来。 乔今安抬眸,正见云景尧唇角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云景尧摸了摸云慕言的头,难得温柔:“傻孩子,这位阿姨就是妈妈。” 他停了两秒,又问云慕言:“惊不惊喜?” 云慕言疯狂点头,高兴溢于言表。 妈妈!他以后也是有妈妈疼爱的人! 乔今安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轰然倒塌。 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过来,她的言言,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人世。 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阴谋! 她突然就像被人抽筋剥骨,失去了支撑力。 心里也像有刀片在搅动,割的她生疼,直不起腰杆。 即便如此,乔今安还是强迫自己站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在说,不能倒下! 云景尧瞄了眼脸色苍白的乔今安后,又径直走到商殷面前,嘴角的那抹笑意,加重了两分:“商总,好久不见。” 商殷只觉血液沸腾,所有的理智都被摧毁。 “卑鄙!”他扬起拳头,毫不犹豫的,往云景尧的脸招呼上去。 云景尧神思敏捷,轻易就躲开。 他气定神闲的整理好起皱的袖口,挑了眉挑眉:“商总也有狗急跳墙的时候?” 乔今安能够理解商殷心境,她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冲动。 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落入某人眼中,分外刺眼。 云景尧的双眸,紧紧锁在乔今安纤细的手指上,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她的手,盯出个骷髅来。 乔今安迎上他阴鸷的眼神,沉声问:“你到底要如何?” 他抬手,指向商洛:“我来,带走我的女儿?” 乔今安心下一紧,面上却表现的从容:“你或许该上医院看看,是不是得了幻想症!” “梁维,你给她看样东西。”云景尧偏头,吩咐道。 第71章 结婚证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既然来了机场截人,就必须将她们母女带回去。 梁维立即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亲子鉴定,递到乔今安眼前:“太太,请你仔细过目。” 乔今安看也未看,直接将报告撕成碎片。 商洛这些天一直在她和商殷身边,何时被外人接触过?! 这份亲子鉴定,必然是伪造的无疑。 乔今安冷笑,一别四年,这个男人还是和从前一样。 一样的诡计多端。 被撕碎的纸条,纷纷扬扬落下,洒在云景尧黑色的西服上。 他抬手,漫不经心的将碎纸弹开:“不信也没关系,我还有别的给你看。” 云景尧说完,竟然自顾自的笑了。 梁维在这时,又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小红本,递给乔今安。 “太太,这是您和云总的结婚证。” 乔今安有过一瞬的慌乱,自己消失了四年,他居然没有诉讼离婚? 按理,他应该迫不及待的,将云太太这个位置空出来,腾给他的新欢? 该不会这结婚证也是假的? 乔今安怀疑的要去拿结婚证翻看,梁维却拿开了。 梁维笑眯眯的:“太太,结婚证的用处还多。我怕您一气之下,又给撕了。” 他说着,把结婚证翻开,在离乔今安三十厘米远的地方,让她观看。 结婚证上的日期,和领证的钢印,都和记忆里的对得上。 倒真不像是假的。 乔今安稳了稳心神,淡然道:“如果云总需要的是离婚证,我无条件配合你。” 云景尧眸色黯了黯:“安安,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别太天真。” 四年。 他为了她,整整四年,未得好眠。 现在她好不容易出现在面前,他怎么会轻易放手? 离婚?不可能! 别说是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又或者下下辈子,也绝无可能。 “我会向法院提出诉讼。”乔今安恨恨的看那个小红本。 云景尧没有过多的耐心,跟乔今安耍嘴皮子。他向保镖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立即冲到了商殷面前。 商殷身后的黑衣人,也不甘示弱,蜂拥而上,堵在来人面前。 商洛被这群模样凶狠的怪叔叔吓到,哇哇大哭:“爸比,我怕,我怕。” 商殷蹲下,把她抱起来,护在怀中。 商洛眼泪汪汪:“爸比,我们快走,好不好,快走。” 这一声声‘爸比’,落在云景尧耳中,就像根无形的针,扎的他痛。 见商洛被吓到,乔今安彻底爆发,她冲到云景尧面前,声嘶力竭喊道:“带着你的人,从这里,滚出去!” 云景尧眯了眯眸,轻笑:“好安安,几年不见,脾气是愈发大了。” 他故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不过、我、喜、欢。” 说话的同时,他将乔今安逼到了角落里。 “变态。”乔今安偏过头,咬牙道。 云景尧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庞,慢慢摩挲。 乔今安一阵恶寒,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但为了分散云景尧的注意力,她强忍下来。 就在这时,商洛哭着喊道:“放开我妈妈!” “洛洛,妈妈没关系的。”乔今安强扯出一抹微笑,安慰商洛道。 话说完,她向商殷眨了眨眼睛。 商殷会意,抱着商洛,慢慢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对助理点了点头,示意他动手。 梁维看见,冲保镖们大声喊了句:“拦住他们。” 乔今安焦急的对商殷道:“你带她离开,别管我。” 因为此次回国内呆的时间短,商殷没怎么带保镖回来。 人数比云景尧带来的,足足少了一倍。 若真的动起手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拼的自然是数量。 怕寡不敌众,她只想让商殷先带商洛回m国。 只要他们两个人安全,别的都是次要的。 云景尧猛然握住乔今安的手腕,轻嗤:“你以为,他们走的出去?” 乔今安无所畏惧的仰起头:“别太高估你的人。” “还有,少白日做梦。我说了,商洛不是你女儿。” 商洛被商殷抱着,在保镖的保护下,已经退到了贵宾室的后门。 商洛见乔今安还停在原地,又开始大哭,闹着要下来:“妈妈,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 “洛洛乖,爸比先带你回家,妈妈等会儿就来。”商殷小声诓着商洛,毅然决然的抱着她离开。 商殷心中暗下决定,等他回到m国,将商洛安顿好后,一定要回来将乔今安带走。 然而转身的那瞬,又有一群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本以为是云景尧的人,他扫视一眼,才发现,为首的竟然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殷老爷子。 也就是商殷的亲生父亲,殷氏集团的掌门人。 商殷是私生子,随母姓,从小一直被寄养在怀城县的姨母家。 直到初中毕业,殷老爷子,才派人将他接回殷家。 “让开。”商殷盯着殷老爷子,狠狠的吐了两个字。 殷老爷子非但不让,还往他面前挪了两步:“你今天要带走这个小女娃,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商殷冷哼:“老掉牙的台词,你也不怕闪了舌头。”话一说完,他从殷老爷子的旁边,绕开。 殷老爷子闭了闭眼,心道,作孽啊! 眼见商殷就要走远,他忽然补充道:“你倒是走的干脆,就没为其他人着想过!” 商殷匆忙的脚步,突然停住。 他回头,望着殷老爷子,满脸厌恶:“你除了用她威胁我,还有其他的招数吗?” 殷老爷子的秘书,即刻从包里摸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中年女人,对着镜头在报平安:“小殷,妈妈最近很好,你别担心。” 这样的视频,自他脱离殷家后,隔不了两天,就会收到一份。 他从商家出来时,不过刚成年,也身无分文。靠着做苦力,积累了第一桶金,然后白手起家。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脱离苦海时,他第一次收到这种视频。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殷老爷子,将他母亲软禁了。 他母亲当了大半辈子的情人,无名无分,在殷家太太的手下苟且偷生,到头来,却成了殷老爷子手中的筹码。 那个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他要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后来,他成功了。 但他请了无数私家侦探,将殷老爷子名下的房产和可疑的地方,挨个搜寻。 就连地窖也没有放过,可是,一无所获。 可笑的是,就在昨日,殷老爷子才用他母亲做了威胁。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今日,又重演了一遍。 休息室内,云景尧抬手瞥了眼时间,唇角微勾,将乔今安拽着,往商殷方才离开的地方去。 他不仅要让她看一出好戏,还让她清楚意识到,商殷根本不会娶她。 她该死了这条心的。 第72章 你是大坏蛋 走出休息室前,云景尧回头望了眼,见商殷的人,脸上基本都挂了彩,才满意的笑了。 他向梁维招了招手,淡淡道:“可以叫他们住手了。” 乔今安用力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他的手指却收的更拢。 云慕言在一旁瞧见云景尧略显粗暴的动作,眉头瞬间皱的老高。 他在心里愤愤的想,或许就是爸爸对妈妈不好,妈妈才会离家出走的。 害怕再次失去妈妈,他鼓足勇气,壮着胆,追在云景尧身后。 云景尧步伐很快,拽着乔今安,三两步就到了商殷被拦的地方。 乔今安一抬头,正见商殷被群人围住,为首的,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 她觉得面前的中年男人很是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乔今安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才记起来,这个人,她曾在商殷的全家福中见过。 她猜想,这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商殷的父亲,殷老爷子。 乔今安又看了眼云景尧,只见他眼中满是戏谑,唇角还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顷刻就明白过来,殷老爷子出现在这儿,与云景尧脱不了干系。 他果真卑鄙无耻。 云慕言埋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前赶,小小的脑瓜不停的在思索,要怎么解救妈妈。 他根本没注意到前方的人已经停下,直到鼻子传来阵痛感,他才发现,他撞在了他老爸的大腿上。 一不做二不休。 云慕言干脆绕到云景尧面前,伸出胳臂,环抱住云景尧的双腿。 云景尧低头,看着身前的小人儿,不悦道:“放手。” 云慕言仰起头,满脸倔强:“你先放开妈妈,我就放手。” 乔今安浑身一颤,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感动与激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内心许久都无法平静。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母子连心。 云景尧虽然不怎么高兴,却也没跟云慕言计较,果真就将乔今安的手松开来。 不知为何,在言言跟他谈条件时,他的内心竟然还有点小骄傲。 儿子知道保护妈妈,是一件好事情。 云景尧半蹲下来,难得温柔的摸了摸云慕言的头:“你长大了。” 分明是句夸奖的话,云慕言却不由打了个寒噤。 在商殷怀中的商洛,不停忸怩:“爸比,我要下来,爸比,我要下来。” 殷老爷子听得这话,脸都气黑了。 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他真想上去踹那个不孝子几脚。 他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糊涂玩意儿?!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娶,非要去跟给别人当便宜爹。 还偏偏是给云景尧的孩子当爹。 江城谁不知道,云景尧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招惹不得! 即便他殷家实力不容小觑,却也不敢跟其较量。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云景尧真要是玩起阴的来,还真没个对手。 他跟原配结婚多年,因为原配身体原因,膝下始终没能有个一二半女。 这个‘外室’生的不孝子,就是他的命脉,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如此一想,殷老爷子更是下定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不孝子,跟那个女人做个了断。 商殷耐心的诓了商洛好一阵儿,却不见效,拿她没法,只好依了她。 商洛立即冲到了云景尧面前,对准他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商洛的两个脸颊,很快就憋得通红。 直到嘴巴里有了血腥味,她才松开口。 商洛恨恨的盯着云景尧,嘟着嘴大吼道:“你是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 云景尧手上,被商洛咬过地方,已经有了很深的牙印。 牙印处,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着血珠。 他似乎感受不到这种疼痛,可心里,却莫名的很不好受。 就像有人在他的心上,密密麻麻的,捅了无数个窟窿。 云景尧对商洛挤出个笑容,语气温和:“宝贝,跟爸爸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才不是我爸爸,你是大坏蛋!”商洛的小手叉在腰上,愤愤道。 她说完,又牵起乔今安的手:“妈咪,我们快和爸比一起回家吧!我讨厌这个坏叔叔!” 云景尧定定的看着商洛,却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来满满的厌恶感。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手足无措。 云慕言在听到商洛叫乔今安妈妈时,小小的心脏,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碎缝。 他的心,有点点受伤。 他从没想过,面前这个可爱的妹妹,居然是妈妈的女儿。 本来,他们有同一个妈妈,他是应该高兴的。 可是,这个妹妹,好像是妈妈和那个叔叔的女儿。 妈妈要是有了新家庭,还会爱他吗? 云慕言瞅了瞅乔今安,又瞧了瞧云景尧,心里很快有了否定的答案。 其实他感觉到了,妈妈不喜欢爸爸。 想到这儿,云慕言垂眸,随即耷拉下了脑袋。 第73章 免费的好戏 殷老爷子瞥了眼商殷,冷哼:“人家的家事,我想你就不必跟着瞎掺和了吧?” 商殷未予理会,抬脚就要去将商洛抱回来。 “你尽管往前走试试,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说一不二!”殷老爷子气的跳脚,沉声吼道。 商殷顿住脚步,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约约凸现。 他转身,反问殷老爷子:“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要家暴她?” 家暴这个词汇,商殷从回到殷家起,就有了深刻的认知。 商殷见过无数次,他的父亲,也就是外人眼中温和有礼的殷总,在喝醉了酒后,将他母亲按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暴打的场景。 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愤怒的冲上去,将他母亲护在身后。 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他不在时,他的母亲总要挨不少的打。 直到他脱离了殷家的掌控,在国外自创了殷尚,殷老爷子忌惮他,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商殷闭了闭眸,脑中,顷刻间就涌现出了很多让他心痛的画面。 他好像又看见那个浑身是伤的女人,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里,不停在颤抖。 “你最好,永远别让我找着她。”商殷咬牙,冷笑。 段老爷子睨他一眼:“要有那么一天,除非是我死了!” 商殷对殷老爷子,挑了挑眉:“哦?是吗?那你的死期,好像也不远了。” “你个畜生!”殷老爷子怒火攻心,一口气许久都喘不上来。 等他缓过神,便毫不犹豫的吩咐秘书:“小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都要把这个不孝子给我弄回去!” 秘书点头,又连连劝他:“殷总,您别激动,医生说了,您的身体不宜发怒。” 然后又扭头劝商殷:“殷少,您就听听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身体不好,还专门从江城飞过来,你体谅体谅他。 ” “老爷子给您安排了好几个不错的对象,您回去瞧瞧?有些不该想的人和事,你也就别再执着了,省的老爷子操心。” 云景尧双手放在乔今安脸颊上,强行掰过她的头,让她视线正对着商殷:“安安,看免费的好戏。” 他打的什么主意,乔今安心里清楚不过。她笑了笑,问他:“这又能说明什么?”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如鲠在喉,不怎么好受。 他敛了敛情绪,在她耳边轻轻呵了口气:“你拿他当未来伴侣,他可能连娶你的勇气都没有。”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坠,又酥又痒。 乔今安感到不舒服,主动跟云景尧拉开了距离。 她反讽道:“云总最近不太忙?怎么闲的有空管别人的事儿?” 他好兴致的,将手指穿梭在她的秀发间:“你是我老婆,我不该管?” 老婆? 这个词从他嘴里冒出来,她怎么直泛恶心? 李秘书磨着嘴皮子,又劝了商殷好半晌,而商殷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同样的态度,根本无动于衷。 而殷老爷子,已经没了耐心:“李秘书,别跟这个不孝子废话!” 李秘书叹口气,殷少还真是软硬不吃。 “得罪了,殷少。”李秘书躬了躬身,先是向商殷道歉,然后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商殷瞥了眼殷老爷子,嘲讽道:“你的手段,还是那么下流。” 他说完,又转身对李秘书道:“李叔,我可以回殷家,不用绑我。” 商殷的妥协,不过是暂时的,之所以妥协,一半是为了他的母亲,一半是为了乔今安。 既然老爷子将他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就只有做真正的不孝子。 到时候,可怪不得任何人。 商殷收住思绪,冲商洛笑了笑:“爸比最近都有事情,你要听妈咪的话。” 乔今安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满是对他的信任。 商殷会心一笑,转身,率先离开。 商洛追在他身后,哭喊着:“爸比,爸比等等我,呜呜呜,爸比...” 商殷心如刀绞,却不能回头。 一旦回头了,日后想要让老爷子相信他,可就难了。 对不起,洛洛。 商殷把商洛当亲生女儿,将她从个小奶娃,带到如今这么大,商洛也早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眼见商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商洛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劲儿的冲乔今安喊:“妈咪,妈咪,我不要爸比离开我!我不要!” 乔今安将商洛抱起,给她擦眼泪的同时,却又止不住红了眼眶。 她撒了谎:“洛洛,爸比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商洛哭声小了一点,眼泪汪汪的问:“真的?妈妈没骗我?” 见商洛和商殷感情深厚,云景尧心中蹿起股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第74章 云家的鬼 乔今安捕捉到云慕言身影,柔声将他唤了过来:“言言,你帮妈妈安慰一下妹妹,好不好?” 云慕言小眼珠一亮,欣喜的答应下来:“妈妈放心,我一定会让妹妹开心的。” 商洛盯了盯云慕言,哭的更凶了:“不许你这样叫我妈妈,妈妈是我的,是我的!” 云慕言忽然觉得,这个妹妹,好像也不太可爱... 乔今安成了和事佬,好不容易,才说服两个小朋友好好相处。 等两个小孩儿玩到了一起,乔今安冷着脸对云景尧道:“换个地方说话。” 云景尧看她一眼,点点头。又扭头,命令梁维将两个孩子带到保姆车上。 “去车上谈。”云景尧说话的同时,已经拽住了乔今安。 乔今安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了下他手背:“麻烦你放尊重点。” 云景尧突然掐了把乔今安的腰,笑的蛊惑人心:“我说过,你越是火辣,我越是爱不释手。” “疯子。”乔今安怒骂一句,将他推开,径直走在了他前面。 两人就这样,隔了五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先后上了车。 幻影的空间比较大,乔今安坐在最左边,跟他隔了段距离。 车子前后排有自带的灰玻璃隔板,私密性很好。 云景尧一上车,就让司机落了锁。 乔今安没和他废话,开门见山:“我能和你坐在这里,全是为了言言。” “我知道,以你的心思,不过是想用他逼迫我,留在你身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但言言是我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会尽力,扮演好我母亲的角色。也希望你以后,在给他挑选继母的时候,可以深思熟虑。” 这些想法,是乔今安刚刚在路上,反复斟酌后,才得出来说。 云景尧本以为乔今安为了孩子,无论如何也会妥协。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将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 然而在她的规划中,言言居然成为了可以被放弃的那一方。 从前她不是爱极了言言,视为生命?! 怎么现在就变了? 是言言的存在,会阻碍她的新生活吗? 如此一想,云景尧的怒意便压制不住,他偏过头,盯着乔今安。 好一会儿,才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好!你好的很!” 再一想她在国外四年,与商殷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有可能日夜相守。 他就近乎痴狂。 再看向她的眸里,有了好几种情绪。阴鸷、暴戾和占有欲。 这样熟悉的眼神,乔今安不会忘记,炙热又滚烫 让她无法忽视。 乔今安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的对云景尧道::“我们之间,唯一的系带就是言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为了言言的身心健康,我们可以以朋友的模式相处,像多数离异家庭那样...” 她未说完的话,被他冰凉且又柔软的唇,悉数堵了回去。 乔今安贝齿死死咬住他的唇,直到出血,才肯松开。 她扬手,一巴掌毫不客气的落在他脸上:“我能跟你上车,是想讨论言言的问题,不是来被你占便宜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句话,乔今安现下,算是彻底领悟了。 想了想她跟商殷在国外呆了几年,他都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再看看面前这个男人,简直是臭不要脸。 云景尧摸了下脸,火辣辣的痛,她这巴掌的确不算轻。 要在以前,他早就动怒了。 而现在,他只是舔了舔后牙槽,轻笑两声:“占便宜?我的好安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跟我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我跟我老婆亲热,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管。” 乔今安从包里掏出纸,对着镜子,反复擦拭着嘴唇,直到红肿了,才停下下来。 云景尧瞧见,心里不爽到了极点,胸腔也就要喷出火来。 她就这么嫌弃他?! 最让他窝火的,是乔今安接下来的一番话:“我跟你早晚都要离婚,拖着也没什么意义。” “趁早离了,对你我都好。这几天我要好好陪陪言言,等这过后,我们就去办手续吧。” 云景尧握着乔今安的肩,眸色阴黯:“我说过,你就算死,也只能做我云家的鬼。” 这话,乔今安不是第一次听见。 如果四年前,不是商殷将她从河中捞起,她或许,真的就成了云家的鬼。 第75章 慢慢纠缠 乔今安抬头跟他对视,眼中毫无波澜:“云总的手段,我并非没有领教过。” 她顿了下,轻轻勾唇,挑衅道:“我、拭目以待。” 说完,毫不犹豫的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往载着商洛的那辆车走去。 梁维手快,马上就要下车去追,却被云景尧出声打断: “算了,让她走。” 走吧。这次,她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座城了。 “云总...您真的就这样算了?”梁维手上动作停住,扭过头,不确定的问道。 云景尧没默不作声,望着她渐渐变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沉声吩咐:“开车。” 梁维麻利的点燃火,一脚油门踩下,扬长而去。 他跟在云总身边这么久,根据他练就多年的敏锐嗅觉来说,云总面上越是云淡风轻,暗地里,波涛翻滚的越是汹涌。 车子飞驰在柏油路上,疾风透过窗缝,发出唰唰的声响。 被风吹了好一阵儿,云景尧心中的那股子闷热,非但没有被消解半分,反而愈演愈烈。 他烦躁的点了支烟,凑到嘴中,却又觉得没甚滋味,生生掐灭。 他忽而自嘲的笑了笑,他好像忘了,有些愁苦,是世间万物化解不了的。 她恨他,怨他,他也是知道的...可有怨有恨,未必不见得是好事。 至少,他们还可以慢慢纠缠,不会成为彼此世界的配角。 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他的好安安,该不会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插翅难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云景尧瞥了眼那串颇为熟悉的号码,默了两秒后,指尖滑过,干脆利落的挂断掉。 电话那头的李秘书,无奈的叹口气:“老爷子,云总没接。” 殷老爷子皱着眉,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把这个不孝子弄回去,就当是给他云景尧赔礼道歉了。” “呵。”一旁闭着眼假寐的商殷,讽刺的笑出了声:“不知道你给他陪的哪门子的礼?道的什么歉?” 殷老爷子狠狠的瞪着商殷:“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云景尧是你能惹的?!” “老子今天不把你弄回去,指不定哪天你就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商殷骤然睁开眼,盯着殷老爷子,强调道:“记住,是我自愿跟你回去的。至于我为什么回去,你心里有数。” “还有,我不比云景尧差。你要是不相信,我不介意把阴的,都在你身上玩一遍儿。” 等着吧,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他母亲受的苦,加倍奉还给老头子。 饶是见过众多大场面的李秘书,也忍不住哆嗦了下,殷少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吐出的却是最狠厉的话。 这股子狠劲儿,比老爷子当年,还要胜几分啊! 这些年来,殷少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业内都有所耳闻,不得不说后生可畏。 只是老爷子故步自封,不愿意接受殷少做出的成绩罢了。 殷老爷子将商殷的一言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怒极反笑:“我倒也想看看,你到底长了多少本事!” 商殷置若罔闻,摸出手机,给乔今安发了微信: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和洛洛,有任何事,马上联系我。 末了,又觉得不够,补发了句: 等我。 收到商殷短信时,乔今安刚把商洛从车里抱出来。 看着在妈妈怀中的商洛,言言眼眶逐渐红润,像是受到了莫名的委屈。 她也很想将言言一起带走,可她知道,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以那个人的性格,她对言言越在意,他就会将言言视为筹码般,拽的越紧。 只有表现的不在乎,才会争取到更多的可能性。 言言受伤的表情,乔今安看在眼中,痛在心中。 再看到商洛把头埋在乔今安的颈窝撒娇,言言眸中,更是折射出羡慕的目光。 曾几何时,妈妈温暖的怀抱,是他最渴望的。 可现在看来,怀抱变得有些奢侈,毕竟妈妈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 想到这儿,云慕言眼皮垂了下去,他失落的问道:“妈妈,这几年,你是不是因为有新家了,有新的妹妹了,所以才不来看我?” 乔今安胸腔一震,呼吸也突然凝滞,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来。 言言的这番话,如同洪水猛兽,击的她溃不成堤。 好半晌,她才鼓起勇气,想解释给言言听。话到嘴边,才发现,这一切,根本就无从解释。 因为从开始,她和云景尧就是个意外,言言更是意外惊喜...也不能告诉他,洛洛是他亲妹妹。 乔今安将商洛放下来,半蹲在地上,轻轻摸了摸言言的头,柔声道:“言言,你先跟司机叔叔回家。妈妈爱你和爱妹妹一样多,我明天就来看你好不好?” 云慕言耷拉着脑袋,闷闷的伸出小拇指:“那妈妈跟我拉钩。” 乔今安在他额头上亲亲啄了啄,跟他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猪八戒。” 似乎觉得这样的赌咒不够重,云慕言马上补充了一句:“一百年不许变,不然以后永不见!” “还要盖章。”他边说着,边将小小的拇指,跟乔今安的拇指对在一起。 最后,在乔今安的一再允诺和保证下,才依依不舍的上车。 车门关上的那瞬间,乔今安眸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商洛小脑袋一扬,就见到乔今安脸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 她用软乎乎的小手,帮乔今安擦干眼泪,然后嘟着嘴巴问:“妈咪,是不是坏叔叔不喜欢你跟哥哥亲亲?” “爸比多久会回来,我想爸比...” 乔今安强扯出抹微笑:“洛洛,爸比去出差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回来,这段时间都由妈咪陪你。” 商洛大眼睛眨了两下,又问:“那也要陪大哥哥吗?” 乔今安点点头:“明天,妈咪带你们去水上乐园儿玩,好不好?” 商洛一听,两个酒窝即刻就露了出来:“耶,我最喜欢玩水啦!” 商洛的天真烂漫,让乔今安将烦恼,暂时甩出了脑外。 第76章 老太太生日 乔今安招手拦了辆的士,带着商洛入住到了最近的五星酒店。 把行李收拾妥当后,乔今安给商殷回了消息:不要担心我们,先处理好你的事情,加油哦,商先生~ 商殷似乎是有事情要忙,回复了个情包后,就不再有回信。 乔今安退出聊天界面,切换到了订票程序,下了三张水上乐园的门票。 订票是容易,怎么说服云景尧,让她与言言相独处,才是个难题。 乔今安握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按下了她最讨厌的那串数字。 若不是此次回来,发现言言的存在,或许,他的电话号码,会永远被她封存在深渊。 言言的出现,打破了她原来的计划,她突然间变得很迷茫,就如同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纵使这四年,她驰骋商场,雷厉风行,但在关乎骨肉亲情的的事儿上,她无法当机立断。 孩子,是每个母亲的致命软肋。 拨出去的电话,不过才响了两声,便有沉稳的男声便传了过来:“有事?” 乔今安简单的应了声:“嗯”,又接着道:“我订了水上乐园的票,明天想接言言去玩。” 云景尧言简意赅,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乔今安握着手机的指头微微收紧,她就知道,他会阻挠。 她强忍心中的那股怒意,强调道:“你没有权利拒绝,他也是我的儿子!” “明日,是安安奶奶的生日,一大家人需要团聚。”他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不紧不慢道。 乔今安点开手机日历,差点没被气笑:“云景尧,你要糊弄我,也该找个好点的借口。” “我分明记得老太太的生日,是阴历五月初五,今天才四月二十九!” 云景尧轻笑一声,反问道:“老太太今年过阳历,不可以吗?” “滚!”乔今安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撂了电话。 她在云家呆了那么些年,对老太太的习惯一清二楚,老太太从不过阳历的生日!这分明就是他用来搪塞人的借口。 乔今安恨的牙痒痒,论无耻,他云景尧要是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既然她答应了言言,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食言。 下午四点,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响起来,云慕言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教室,因为在午休前,他被老师告知,今天放学后,他那位日理万机的老爸,要来接他放学。 接到这个消息的云慕言,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从他记事起,老爸亲自接他放学的次数,他搬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他小小的脑袋里,就此浮出现各种各样不符实际的猜想。他甚至还大胆猜想,是不是爸爸和妈妈和好了,一起来接他了? 这个想法一旦涌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云慕言的那颗小心脏,就此变得激动又颤抖。 放学铃声刚刚拉响,他就以第一名的速度,冲出了教室,健步如飞的跑到了校门口。 云景尧坐在车里,瞧见云慕言狂奔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小子经常磨磨蹭蹭的,今天竟然成了第一个出出校门的? 梁维给云帮言拉开车门,见他满头大汗,又掏了手帕递给他:“小少爷,擦擦汗。” 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云慕言,好像根本没听见这话,只一双眼睛,不断的在车内来回扫描,一副非要发现点什么的架势。 然而,想象很美感,现实很骨感。 车内除了他那绷着脸,不苟言笑的老爸,再无第二个人。 云慕言很快垂下了脑袋,脸上的失落,肉眼可见。 云景尧不悦的皱眉:“你到底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云慕言上车,将书包放下后,忍不住问道:“爸爸,你今天为什么来接我?” “去机场,回江城。”云景尧只说了这几个字,并没有多说原因。 云慕言满头雾水,他们不是前两天才来的首都吗,干嘛又要回去?回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明天看不到妈妈了? 可是妈妈说过明天要来找他的呀,他们还拉过勾... 不行,他不能食言! 云慕言偷偷瞄了下闭着眼的云景尧,确认他睡着后,将身子往前排挪了挪,小声的问梁维:“梁叔叔,你知不知道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哈?”梁维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这是什么问题?脑筋急转弯? 认真思索番后,梁维一本正经答道:“那肯定听过。你是不是想问我小蝌蚪的妈妈是谁?” “肯定不会是青蛙,小蝌蚪的妈妈是蛤蟆!这种脑筋急转弯,对梁叔叔来说,简直是so easy。” 云慕言:“......”终究是错付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云景尧差点没笑出声,就这智商,当初是谁给他招进公司做特助的??? 他是说云慕言这小子,上车前东张西望的在找什么... “小蝌蚪不用去找妈妈,它的妈妈会来找它。” 云慕言这才发现他老爸刚刚是假寐,他像是被人窥破了心事,有点点小囧,索性闭眼装睡。 云景尧摇摇头,看来老太太说的没错,云慕言的性子随了他。 飞机落地后,云景尧随手拍了张风景照,附上定位,更新到朋友圈。 宋霖最先刷到,马上截图发到兄弟几人的群:哥儿们,惊呆呆!你们瞧瞧,这是谁更新朋友圈了?! 柳闵文点开截图,惊讶不亚于宋霖:不会吧,云少第二春了?居然发圈了!!! 赵阙行连发了一排问号:??????啥情况??????真第二春了? 几个人一唱一和的,群消息瞬间就被弹到了99+ 云景尧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男人八卦起来,果然没女人什么事儿。他交的都是啥朋友? 才刚刚看完炸成一团的消息,他又收到了宋霖的电话轰炸:“阿尧,回来了?发朋友圈啥意思啊?明个儿聚聚?跟咱几个好生摆谈摆谈?” 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下来:“明天发定位。” “得嘞儿。”宋霖笑着挂断电话,随即给另外两人发消息,攒局。 第77章 想不想妈妈 云景尧带着云慕言回到老宅,老太太是又惊又喜。 云景尧跟她之间生了嫌隙后,就很少回老宅,母子间的话题,也越来越少。 少到现在,除了聊言言,就是相亲。 这次父子俩突然回来,老太太肯定是乐不可支。 她忙上忙下的,一边吩咐刘妈去买菜,给云景尧熬补汤,一边又让司机开车去买玩具。 云慕言从小在她跟前长大的,这次离开了好几天,可把她想坏了。 老太太牵过云慕言的手,嘘寒问暖好一阵儿。末了,才想起来,最主要的还没问:“明天也不是周末,怎么就回来了?” 云慕言嘟着嘴,像是不高兴:“奶奶,都是爸爸安排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明天还约了‘同学’,放学后一起玩儿呢。” “都怪老爸。” 云慕言说的小声,却没想到,云景尧就在他身后。 “我们言言就是受欢迎,这才去新学校几天,就和新同学关系这么好了。”老太太宠溺的摸着言言的头,又扭头责备云景尧:“你说说你,孩子不小了,有什么事,你要学会跟他商量,书上可都讲了,民主育娃,要学会民主...” 云景尧没答话,斜了云慕言一眼,带着笑意,上了楼。 云慕言心里咯噔一下,他老爸这样笑,准没好事。 他爸可记仇了,完了,完了。 然而已经晚了,他还处于后怕中,他老爸恶魔般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传来:“云慕言,你不是说有几道题不会?拿着课本到书房。” 云慕言:???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不会的题了? 云慕言向老太太投去求救的目光,老太太选择性失明:“快去,学习最重要,可不能落了功课。” “奶奶马上就让梁叔叔给你找家教老师,即使没上课,但是要把进度赶上。” 楼上,云景尧从进书房起,就开始工作。 他工作效率向来很高,不一会儿的时间里,已经处理了十多件大大小小的琐事。 在更换文件的空档里,他随意瞥了眼时间,才发现,自己上楼已经三十多分钟,却迟迟不见云慕言的身影。 看来这小子最近胆儿肥,把他话都当耳旁风了。 云景尧正要打电话去催,有人磨磨蹭蹭的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老爸,我来了。” 云景尧眼神未有挪动,只冷冷问:“我是要吃人吗?” “没有...”云慕言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内心相当煎熬。 吃不吃人,心里还没点数吗? 云景尧微微抬了下眸:“哦。”又继续手上的事情。 云慕言干站在那里,成了空气人。 短暂的沉寂后,他忽然听到他爸问了句:“你想不想你妈?” 云慕言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或者,是他太想妈妈,产生了幻听:“嗯?” “你要是想她,就给她打个电话。”云景尧说着,已经把手机解锁,放在了书桌上。 就像是被幸福砸中了脑袋,云慕言瞪的老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刚刚跟奶奶告状,老爸不仅没有罚他,还让他给妈妈打电话? 面前这个坐着的,冷冰冰的男人,还是他云慕言的老爸吗?!太不可思议了。 “打不打?”云景尧见他愣神,耐着性子,反问一遍。 云慕言呆了,他爸这太反常了。但没办法,他必须给妈妈打电话,所以,就算前面是个坑,他也必须跳。 拿起电话,云慕言犯愁了:“我不知道妈妈电话,忘问了。” 云景尧骂了句笨蛋,然后丝滑的将乔今安的电话背了出来。 云慕言按下拨通键,嘟嘟两声后,传来了机械的女音:“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隔几分钟再打。”云景尧说这话时,脸色有点臭,手中的钢笔已经被扭变形。 五分钟后,云慕言回播时,乔今安的电话,依旧在通话中。 “啪嗒——”钢笔被生生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未察觉到气氛不对的云慕言,挠了挠小脑袋,自言自语:“妈妈在跟谁打电话,这么久?” 话音未落,就被他爸眼睛里递出来的刀子,吓得退了两步。 云景尧从抽屉里掏出部备用机:“换这部手机打。” 不明所以的云慕言接过电话,照着‘指令’,又拨了一遍。 这次,依旧是在通话中。 云景尧冷笑,看来,不是他的电话被拉黑了,而是乔今安真的跟别人打了这么久的电话。 这个别人,除了商殷,他想不到其他人。 云慕言失落道:“老爸,还是没打通。” “我还没聋。”云景尧绷着脸,将手机从他手中抽出来:“去做功课。” 云慕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妈妈的号码他也记下来了。 梁维上来找云景尧核对文件,刚进屋,就感到阵凉嗖嗖的冷意。 再看苦着脸的云慕言,霎时就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梁维决定,等会儿再来。 多跑一趟就多跑一趟嘛,当锻炼。总比被骂的体无完肤,强太多。 但是,天不遂人愿。 就在他转身的那瞬,小男孩的声音,止住了他的步伐:“梁叔叔,你来啦?” 梁维扭头,对上云慕言幸灾乐祸的表情时,确定这小子不是无心之失,纯粹是在坑叔! 果然,这当爹的要是太腹黑了,儿子也变不白。 梁维露出标准微笑:“云总,有份文件需要您最后过一下。” 云景尧一目十行,扫视到第二页末时,突然间顿了顿。 梁维悬着的心,随着他这顿,往上提了提:“云总,有什么不妥吗?我这就让人改。” 云景尧核对完,利落的签下名字,并道:“把你电话拿出来。” “嗯?”这个举动,实在出乎梁维意料,以至于他大脑运转慢了半拍:“云总,您请。” 云景尧没接梁维递过来的电话:“给太太打电话,用你新办的那张卡。” “如果没接,就隔几分钟再打。” 梁维不知道哪根筋没对,脑抽的问了句:“那要是一直不接怎么办?” 云景尧似笑非笑:“那你可以准备提交辞职申请了。” “不过、我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梁、助、理。” 梁维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怎么就这么嘴贱? 不幸的万幸是,梁维第一次呼叫,就接通了。 他内心止不住的欢呼:太太,我永远的神! 第78章 不是善茬 这边,乔今安瞅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点接听,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喂,您好,请问哪位?” 梁维高兴的冲云景尧挥了挥手机:“云总,太太接了。” 却见云景尧的面色,比他进门时,还要阴沉。 梁维的笑容逐渐凝固在嘴角,他明白了,云总是被太太拉黑了。 风雨欲来的前兆啊!他之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旁边,无精打采的云慕言,听到乔今安的声音,立刻就跟打了鸡血般兴奋,两步就蹦到梁维面前:“妈妈,我是言言!” 乔今安受宠若惊,声音中透着难掩的激动:“言言,真的是你吗?!” 云慕言恨不得抱着手机到阳台,好好跟他妈妈聊聊天,顺便浅浅吐槽下某某。 可余光在跟某人的视线碰撞后,他直接省了一大半的话:“妈妈,我回江城了,明天不能陪你了,对不起。” 回江城了?! 云景尧是故意的?这样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阻止他们母子相见? 简直是卑鄙无耻! 她一定要好好问候问候这个男人:“言言,你把电话给爸爸。” 乔今安的这句话还没收尾,做足准备工作的云景尧已经起身,迈到云慕言面前,抽走了电话。 云慕言呆怔在原地,满头问号...他老爸这是什么意思? 梁维同情的看向云慕言,内心默念,同是天涯沦落人。 不,准确的来说,是工具人。 云慕言回过神时,只见他老爸关掉手机免提,往阳台去了。 而进了阳台后,利落的合上玻璃门,将他和梁叔叔,隔绝在了门外... 乔今安听得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确定是云景尧接了电话。 “云景尧,你不声不响的,就把言言带回江城,安的什么心?” “我明确的告诉过你,他也是我的儿子,你凭什么阻止我跟他相见?!” “从法律上来说,在我们离婚后,无论言言的抚养权归谁,另一方都有合法的探视权,你...,” ‘离婚’这个字眼,于云景尧而言,就像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所以,不等乔今安把话说完,他便将她打断:“好安安,脚长在你身上,我又没有控制你,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乔今安语塞,看来她还是轻敌了。 一别四年,云景尧这个毒舌,能言善辩的厉害程度,跟从前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云景尧不紧不慢的,又轻飘飘道了句:“你要是想见言言,大可以来江城,随时欢迎。” 乔今安气的发笑,话说的冠冕堂皇,谁知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云总果然不是善茬。” 不是善茬? 云景尧唇角不自觉的勾出抹弧度,这么多年了,本以为她会有点长进,没想到,骂人依旧那么斯文。 “彼此彼此,毕竟,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他在说这话的同时,脑中也在构思乔今安生气时的模样。 构思着构思着,顺其自然的就从前的点点滴滴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心尖,忽然就像被针扎了下,密密绵绵的刺痛。 乔今安是没料到,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又被‘调戏’一番。 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语言,无法让她心安,也提醒了她,离婚的事,迫需提上日程。 乔今安这样想着,立即就切屏,将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书,发送到了云景尧的邮箱。 “云总,您空了,烦请查收下邮件,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发给你了。” 云景尧眸色暗暗,不过才一通电话,她就已经提了两次‘离婚’,到底有多急不可耐? 想早点结束这段关系,然后跟商殷双宿双飞? 可惜,他偏偏不如她所愿:“我不同意离婚。” 她这辈子,无论生死,注定只能与他相随。 乔今安讥讽道:“云总,您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起诉,我们走法律程序。” 走法律程序? 他的好安安,还是天真了点。 没有他的授意,试问整个江城,哪个不长眼的,敢处理他云景尧的离婚案子? 只怕他们两个人,百年归山后,化成了堆白骨,这程序也没能走下来。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云、太、太。” 云景尧满不在意的态度,让乔今安更是不爽。 这婚,她离定了! 干脆的挂断电话后,乔今安麻利的点开网页,查询国内比较知名的律师。 排名榜的前三个律师,有两个主接经济案子。剩下的那个,正是大名鼎鼎的业内翘楚——谢南晔。 谢南晔从业以来,手上从无败绩,国内国外的业界,都当他是个神话般的存在。 就在前几个月,港圈某巨星,因猥亵女助理,闹得沸沸扬扬。而在女助理声泪俱下的控诉下,网友全部一边倒,纷纷发文声讨巨星。 当时迫于社会舆论,没有律师敢接手这个案子。据说是巨星花费了三百万,才请到谢南晔。 女助理掌握的证据充足,巨星被定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所以谢南晔接手这个案子的消息传出来后,律界当下就炸开了锅。 好多同行都说他糊涂,他的不败战绩,恐怕要就此被打破。 却没曾想,开庭当天,谢南晔跟被害人单独聊了五分钟后,受害人就当场表示要撤诉。 也就是在撤诉的当晚,受害人出具了一份道歉信,声称她之前的所有控诉,都是她本人的臆想。 对于她带给巨星的困扰,她深表歉意,并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才不会接受这个结局。 有不少媒体,就此带节奏,猜测受害人是受到了人身威胁,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于是就有娱记到谢南晔住宅蹲点采访,想知道他到底跟受害人说了些什么。 谢南晔面对镜头,只微微笑了笑:“我只不过告诉她,撤诉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我从不接没有胜算的案子。” 本身这个事件的话题热度就高,再加上谢南晔初次在媒体面前露脸,采访视频的播放量,直接飙升上亿。 谢南晔的那张脸,不亚于娱乐圈的男明星,颜控网友们争相截屏发圈,称他为‘律界颜值天花板,业内不败战神’。 乔今安人虽在国外,对此也是有所耳闻。 她的离婚案子,要是交给谢南晔,十拿九稳。 乔今安致电玫琳,让玫琳帮她约见谢南晔。 玫琳不一会儿就回话说,谢南晔人不在首都,去了江城度假,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 想到言言也在江城,乔今安订好机票,带着商洛连夜飞回。 因着不想太折腾,当晚飞机落地后,她随便选了机场附近,评分最高的一家酒店入住。 次日起来退房时,却意外的撞见了老熟人。 第79章 我的女儿 乔今安办理好退房手续,转身时,正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楼上去。 为首的女人,在跟乔今安擦肩而过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两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的那刹那,前者诧异,后者震惊。 乔今安是没想过,这个世界这么小,小到她刚回江城第一天,就碰见了云思妙。 云思妙则是惊讶不已,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无论样貌和身材,都跟乔今安分毫不差。 要不是她不信鬼神,她就该怀疑,她真见鬼了。 可乔今安不是在四年前,失足掉入江中,不见了踪影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但要仔细一推敲,好像也对。 四年前,景尧派人连着捞了几天几夜,别说没捞到她尸体,就连于她相关的物件,也没捞到个。 所以,乔今安根本就没死。 那么,她这些年去了哪里?她身旁站着的小女娃又是? 云思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商洛,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瞬间涌上了心头。 这个小女娃眉眼间,那股清冷疏离的感觉,像极了言言! 不,与其说是像言言,不如说是像景尧。 不会错的! 乔今安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商洛,就要离开。 “你先带评估团队上去,我处理点事情再来。”云思妙跟身旁的助理小声交代后,迅速伸出小臂,拦在乔今安身前:“这位小姐,我看你眼熟,很像我一位故友。” 乔今安驻足,对上她考量的目光,回以微笑:“思妙姐,许久未见,近来还好?” 回来的这些日子,她也逐渐想明白了,有些事实,改变不得。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相对。 或许是乔今安太过坦率,云思妙竟有点儿吃不消,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道:“我今天过来谈酒店的收购,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你,坐下来谈谈?” “这么多年未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乔今安不认为她跟云思妙之间,还有可谈的话题。 没等她开口拒绝,商洛已经不高兴的嘟囔道:“不去不去,妈妈要陪洛洛。” 云思妙半蹲下来,摸了摸商洛的头:“小妹妹长得真可爱,跟阿姨说说,你多大了?” 商洛不喜欢陌生人随意摸她的头,尽管对方是个打扮精致的漂亮阿姨。 她往旁边躲了躲,小嘴嘟的更高,并没有回答云思妙的问题。 云思妙没有作罢,又试探的问乔今安:“这个小女孩是你的?” “我的女儿。”乔今安说完,抱起商洛,径直离开。 云思妙怔住,小女孩真的是乔今安的女儿?那么也就是说... 来不及再想别的,云思妙马上掏出手机,打给云景尧。 她迫切的想让他知道,让他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的那个人,就在江城! 这些年,他嘴上虽未提只字半语,但她清楚,暗地里,他一直都在派人查乔今安的下落。 自从乔今安消失后,她再也没见他过发自内心的笑容。 云景尧似乎是有事情,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 云思妙还要忙收购酒店的事情,只好编辑好消息,发给了云景尧微信。 消息送达后,她思索两秒,又点击转发给了云老太太。 环宇总裁办公室内,一月一次的月末总结会,正在进行。 运营部新升的的总监,因为太过紧张,在ppt宣讲时,接二连三的出纰漏,导致云景尧本本就不多的耐心,很快就被磨灭。 他沉着脸,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度低靡。 其他几个还未做报告的高层,面面相觑,皆是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办公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了解他的都知道,他这是在竭力的压制怒火。 高层们见状,更是战战兢兢,简直度分秒如度年。 好不容易等运营部总监做完演讲,众人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成想,市场部总经理一上来,直接就把小数点后面的两位数给报错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乖乖准备接受洗礼。 云景尧不胜其烦,不偏不倚的将文件扔在了市场部经理脚边:“我才去首都几天?你就不带脑子来上班了?!” 市场部经理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云总...对不起...我这就重做,重做!” 云景尧正要发作,手机微信消息弹了进来。 他用余光瞥了眼,见是云思妙发来的,就随手点开来。 消息很简短,只不过是一句话:我今天在酒店碰见了乔今安。 云景尧看完,却再也坐不住。 乔今安什么时候回的江城?! 他用言言引诱她,她也没松口,又怎么会一声不响的回来了? “散会。”他扔下两个字,便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确认他是真的离开后,会议室瞬间就想煮开了锅的粥。 “我的天,你们敢信啊?云总居然开会开一半没人了?!” “是哦,啥情况?我从环宇成立就进公司了。云总虽然是大boss,但是他开会从不迟到,也就绝不会早退!!!” “是啊,那可是云总诶。就算他家里失火了,也未必见得他会动一下。他刚刚居然火急火燎的冲出去了!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出了会议室,云景尧叫来梁维:“太太回江城了,你查下她住在哪里。” 梁维亦是满脸发懵,云总不是在开会吗?这离结束少说也得半小时,就为了太太,提前终止了会议? 这绝对是史无前例啊! 第80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云家老宅,收到云思妙消息的云老太,整个人都为之一振,血压直线上升,要不是刘嫂扶着,这会儿已经摔到了地上。 思妙的性子她清楚,要不是十分肯定,断然不会给她发这条消息。 “刘嫂,快,快给大小姐打电话,让她放下手中的事,马上给我回来!” 刘嫂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老太太如此激动的,绝非小事。 丝毫也不敢怠慢,刘嫂照着吩咐,拿起电话,立即拨给云思妙。 得知老太太血压飙升,云思妙放下手头的工作,驱车赶回老宅。 云老太太听得引擎声,不等人进门,已经走到了门口。 “妙妙,你真的看见她了?!” 云思妙忽然间有点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把消息发给老太太。 老太太没有任何心理建设,血压不飚高才怪。 她扶着云老太太坐到圈椅上,又给老太太倒杯茶:“妈,你别激动,我慢慢跟您说。” “我今天碰见的,的确是乔今安。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人世,这几年,她也只是失踪。” “她好像还有个女儿,看样子三岁左右。长得跟言言小时候,很像...” 正喝着茶的云老太太,听到这儿,被呛得冒泪花,连咳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气来。 “你的意思,那孩子,是景尧的?!” 云思妙点点头:“不无这种可能,乔今安失足前的那段时间,你没少让阿姨给她熬补药。那些药,你也知道的...” 老太太恍然大悟,乔今安失踪四年,孩子三岁...这么说来,倒真有可能! 要真是景尧的孩子,那她不就又多了个可爱的乖孙子? 老太太还没乐呵出来,想到些什么,又突然间皱起眉头:“妙妙,景尧知道她还活着吗?” “他昨天才答应我,跟宋家小千金再见见,试着处处。” “这我好不容易说动他,放下过去,重新开始,这怎么她就突然间出现了...” 云思妙扶扶老太太的背,安慰道:“妈,您就别操心了。” “爸从前不也这样,结果又如何呢?” “感情的事,除了当局者清楚其中关窍,旁观者,谁又能预判一二?” 想起老头子的执拗,老太太无奈的摇摇头:“你说的对,顺其自然的好,当年要不是你爸费尽心思,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局面?!” “随缘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过,孩子如果真是景尧的,那就必须认祖归宗,云家的血脉,要是流落在外,便是我对不起老头子!” 与云思妙偶遇的事,乔今安只当是个小插曲,她没有放在心上。 她现在被谢南晔搞得焦头烂额的,就快要找不着方向。 说实话,谢南晔这个有名的大律师,比乔今安想象的难搞太多。 在联系他之前,她就被玫琳告知,谢南晔作为律界王牌,不仅仅是时间难约,收费像天价这么简单。 最最主要的,是他脾气很臭,当事人态度要是不好,会被拒接。 乔今安还听玫琳说,谢南晔从业也来每个案子的代理费,都没有低于百万。 钱都是小事,不管多高昂,她都付的起。 只是他这人,跟传闻一个样,脾气着实是古怪。 从今早玫琳搞到他私人联系方式开始到现在,整个上午的时间,乔今安不下打了五通电话,跟他约时间见面。 然而五次通话,他换了五个约见的地点。 他要是不想代理她的案子,大可以直接拒绝。不断的把地点换来换去,未免也太不尊重人。 但没办法,被告是云景尧,这案子也只有谢南晔敢接。 谢南晔最后更换的地方,是近来很火的网红咖啡店,位于江城南部郊区的云养度假村。 而她现在,正位于江城城北。 乔今安安看着手机上的定位,恨得牙痒。这谢南晔折磨人的本事,还真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猫捉老鼠呢。 不愿商洛跟着被折腾,乔今安找了个全职保姆,在酒店照看商洛的起居。 跟阿姨交代好相关事宜后,乔今安打车,从城北穿城,花了两个多小时,到达城南。 云养度假村,山清水秀,气候适宜,空气清新,被称为天然氧吧,江城后花园。 明星富豪在这儿度假的,不在少数。 不得不说,人谢南晔还真挺会享受。 乔今安在感叹之余,随手拍了张风景照,发给商殷:改明儿咱退休了,也来这儿度假养老。 消息发完后,乔今安等了两分钟,见商殷没有回复,才将手机收起。 她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也有些担忧商殷,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他应该很想商洛吧?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她已经进到了咖啡厅。 乔今安环顾了眼四周,发现厅内空无一人,哪里有谢南晔的身影? 是他不守时,还是她又被耍了? 乔今安正要打电话质问谢南晔,头顶却传来道清朗的男音:“是在找人吗?” 乔今安抬眸,眼前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男人,不正是谢南晔么。 乔今安微微笑了笑:“久仰谢律大名。” “谢律日理万机,从城北到城南,让我好找。” 谢南晔抽过一旁的凳子坐下,笑问道:“听乔小姐这口气,是在埋怨我的不是?” “乔小姐应该听过句古话,酒香不怕巷子深,谢某不才,应当算的上一壶好酒,乔小姐以为呢?” 乔今安上大学时,曾听教授说过句至理名言——车夫靠腿,律师靠嘴,跟律师辩驳,等于自取其辱。 “谢律师所言极是,所以这不是才闻着香味寻了过来嘛。”乔今安不敢为自己辩解,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谢南晔挑挑眉,向乔今安投以赞许的目光:“嗯,不错。乔小姐嗅觉挺敏锐。” 这就不像什么好话,乔今安怀疑他在骂人,却又没有证据。 只能哑巴吃黄连。 果然,律师的嘴,没有一张省油。 自知贫不过谢南晔,乔今安也没浪费时间,直接坐到谢南晔对面,口若悬河的讲起了她那段苦不堪言的‘婚史’。 当然,为了打动谢律师,她微微的添了点油加了点醋。 “若不是他把我逼上绝路,我绝不至于跳江轻生。谢律,人生苦短,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下辈子在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呜呜呜...”乔今安说的情真意切,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控制好,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扯纸擦眼泪的间隙里,乔今安悄悄瞄了眼谢南晔,她本以为这番卖力的表演,会让他动容。 然而却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纹丝不动的端坐着。 乔今安暗暗翻了个白眼:白瞎了她的演技,合着刚刚她是对牛弹琴?! 第81章 骨折价 等乔今安讲完,谢南晔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问道:“乔小姐应该知道我很贵?” “要多少的代理费,谢律尽管开口,我一定满足。”乔今安止住抽泣,笑眯眯道。 谈钱好,谈钱凡事好商量。 谢南晔伸手比了个一,乔今安连连点头。 看来她刚刚的表演还是有用的,她知道谢南晔的代理费,从不低于百万。 他开价一百万,算是起步价,也可以说是友情价了?! “感谢谢律的帮助,您这么爽快,这一百万,我马上就让助理全款,一次性打到您账上。” 谢南晔端咖啡的手,抖了抖:“乔小姐,我想您是误会了。” “您要诉讼离婚的对象,可是让全江城闻风丧胆的云景尧。” “一千万,算是我给你的骨折价。” 乔今安怔住,什么?她没听错吧? 一千万?! 还是骨折价。 就是请神仙来打这官司,不见得能收这么高的费用啊。 乔今安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谢南晔看着,通身都透着股贵气。 原来是常年浸泡在金钱堆里,已经被腐蚀了。 一千万就一千万,这婚必须得离。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谢南晔狮子大开口,她认了。 乔今安咬咬牙:“谢律,合作愉快,我相信您的能力。” 谢南晔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我助理拟好合同后,会发你邮箱,记得签。” “好。”乔今安应下,起身离开。 走了两步后,她突然停住,回头对谢南晔道:“谢律,您要是经常这样狮子大开口,恐怕不久的将来,浑身就会散发出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谢南晔挑眉:“哦?乔小姐说说,会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铜臭味。”乔今安笑嘻嘻的,像是在开玩笑。 其实她就是想吐槽吐槽谢南晔,不说出来,心里总归不痛快。 这说出来了,感觉就是扳回一局,让人心情大好。 只是这好心情,还没持续半分钟,就被面前突然杀出来的陈咬金,碎了个稀巴烂。 在看见云景尧的那刻,乔今安脸上笑容,瞬间凝滞:“你怎么在这儿?” 还臭着张脸?跟谁欠他几百万似的。 云景尧挡在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聊的倒是挺欢,我来的不是时候?” 乔今安冷下脸:“的确,你来的不巧,打扰了我的好心情。” 云景尧往前逼近,将她与他的距离,缩到了半拳之隔:“打扰到你会情人了?” “之前是我小瞧你了,前几天不还跟商殷你侬我侬的,这么快又换口味了?” 他说这话的同时,狠厉的剜向不远处的谢南晔。 谢南晔不以为意,绅士的回以微笑,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乔今安仰起头,讥讽道:“云总这话说的不假。” “男人就像盘菜,吃腻了,总得换换口味,尝尝鲜才好。” 云景尧眸色逐渐阴沉:“好、安、安。” 乔今安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退。但她退一步,云景尧就往前一步。 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她已经背抵墙壁,退无可退。 他俯下身,将头埋在她脖颈旁,用舌尖轻轻滑过她的耳坠:“可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 酥酥麻麻的痒意,激的乔今安泛了身鸡皮疙瘩。 她的脸随之一红,就快要滴出血来。说话也不太自在:“大庭广众的,你发疯?” 她伸出双手,用尽浑身力气,要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奈何她力气太小,云景尧未被挪动分毫。 瞅着她红透的小脸,云景尧心里快意不少,他就喜欢看他害羞的模样。 紧接着,他冰冷的唇,带着丝湿意,又从她的耳坠,慢慢移到脸颊,直至唇角:“夫妻亲热,不是很正常?” 他说话时,一只手掐住乔今安的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她的下颚,使得她无法动弹。 乔今安用力的将脸别开,愤恨的盯着他:“你给我,滚、远、点!” “晚了。”他轻笑。 就在云景尧的唇,要贴到乔今安之际,两人眼中,乍然出现了相同的一抹身影。 谢南晔半点没有打断别的窘迫,反而还很从容的冲云景尧挥了挥手:“云总,久仰大名。” 断定他是故意的,云景尧拧着眉,不爽的将谢南晔从头扫到尾:“有事?” 就像没看见云景尧眼中折射出来的寒光,谢南晔自顾自道:“乔小姐跟云总的离婚案,之后将由我全权负责。” “提前认识下,总归没有错吧?” ‘离婚’这个词汇,早已进了云景尧的黑名单。一听到这两个字眼,他整个人就像笼罩了层阴霾,森冷可怖。 不巧的是,谢南晔这个人,最喜欢在太岁头上动土:“云总在商场上取决果断,在情场上应该不会拖泥带水吧?” “感情一旦破裂,这段婚姻,也就到头了。” 云景尧盯着谢南晔,眯了眯眸,脸上冰霜乍现,说不出的阴森... 他终于明白,乔今安为什么连夜飞回江城了。 原来,只是为了离婚而已。 “希望你能成功,我,拭、目、以、待。”云景尧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谢南晔道了句。 又扭头,是笑非笑的对乔安道:“云太太,我看好你。” 乔今安没接话,甩开云景尧的手后,跟他拉出段距离后,才问道:“言言在老宅?” 云景尧置若罔闻,迈着流星大步,径直离开。 “可恨。”乔今安咬着牙,狠狠的骂了句。 谢南晔啧了声:“是挺可恨的,你以前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他晃了眼窗外,夕阳斜照在湖面上,已是傍晚。 “乔小姐,要不要一起用晚餐?” 早在昨晚上飞机前,乔今安就约了徐乐,今晚见面。 于是只能拒绝:“我今天已经约了人,谢过谢律的好意。” “钱我会让助理打到你账上,拜托您了。” 谢南晔唇角含笑:“乔小姐放心,我谢南晔,史上从无败绩。” 乔今安面上笑的温和,心中却腹诽,他要不是‘东方不败’,她才不会跟个白痴一样,答应他的满天要价呢。 希望他对得起她的一千万。 第82章 找点小哥哥 乔今安离开的这四年,徐乐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 她奇葩曲折的相亲史,可谓丰富。 在来见乔今安之前,她第二十三次相亲,再次以失败告终。 “他三十几岁,没房没车,我都没有嫌弃他,大不了大家一起奋斗 。” “但是,他的想法是,首付一起出,名字只写他一个人的!”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嘛!我又不恨嫁,我凭什么啊?!” 乔今安从坐下开始,徐乐就喋喋不休的吐槽。 她嘴巴没歇过气,乔今安的耳朵也没休息过。 或许是渣男的罪行太多,徐乐越说越激动,鼻涕眼泪混作一团。 “安安,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相亲了。相亲都是别人选剩下的,没一个好人!” 乔今安扯过纸巾,边帮徐乐擦眼泪,边安慰她:“一棵树是歪的,不代表整片森林都没棵好苗儿。” “又不着急结婚,为何非要去相亲?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多好。” 徐乐哭声戛然而止,她胡乱的抹了把脸,掷地有声:“我发誓,从今日起,做个渣女!” 徐乐吼的这嗓子,声音不小,周围用餐的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乔今安扶着额,失笑:“姐姐,收敛一点。没喝高呢,怎么就说起醉话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生活这么苦,就该找点小哥哥,加点糖。”徐乐说着,就将手中的筷子到桌上,拉起乔今安的手,就往外冲。 乔今安太过了解徐乐的性子,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跟人谈恋爱,连接吻都不会。 嘴上说的起劲儿,真去了酒吧,就怂了。 她只会借酒消愁,把自己灌醉,然后一觉睡到明天。 醒了后,就跟没事人儿一样,全好了。 所以对于徐乐买醉的行为,乔今安并不加以阻拦。如果酒精能让她心中好受点,便任由她去吧。 徐乐前几日就听同事说,附近有家叫不夜的大酒吧,今日开业,会请不少男模驻场。 她克己复礼半辈子,今天就纵容回,一睹为快。 不夜,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徐乐拉着乔今安,挤过重重人海,才到了二层的散台。 她们两个来的有点晚,今天开业,生意又爆满。即便是二层的散台,也是座无虚席。 二层的人太多,乔今安站了一小会儿,便有点气闷。 不想搅了徐乐兴致,她只好四处扫视,看哪里还有空位。 乔今安眼尖,一下就瞧见一层的中央区域,还有个卡座。 恰好有服务生路过,乔今安顺口就问:“您好,可以帮我们开下面那桌吗?” 服务生摇摇头:“那是全场最好的位置,肯定早就被定了。” 乔今安抬手瞄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这个时间点没来,说不定就不会来了? 乔今安不死心,又继续沟通:“会不会订座的不来了?要不你跟你们经理商量下?让给我们。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不管需要消费多少都行。” 服务生实在不好再推脱,只好小声的道出实情:“对不起,小姐,那个是超级贵宾卡座,不对外开放。” 乔今安从包里掏出十张百元现金,塞到服务生兜里:“下面有哪桌空出来了,你就帮我留着。 “谢谢小姐,下面一有空位,我就上来通知您。”服务生收下钱,笑眯了眼。 男模秀即将开始,热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吵的乔今安脑仁生痛。 乔今安向来不大喜欢这种场合,她刚和云景尧结婚那阵,他和朋友约的勤,来酒吧的时间不少,偶尔也会让她陪着一道。 她每次来,都是坐一小会儿后,就去天台吹风。 后来她跟着商殷去了国外,就再没去过这种场合。商殷不怎么沾酒,也不喜欢喧嚣。 也正是因为在喜恶这方面,他们两个大致相同,这些年来,才会越发合拍。 乔今安的思绪越飘越远,她不自主的掏出手机,点开跟商殷的对话框。 消息没有新增,依旧停留在昨天。 徐乐见她魂不守舍,不由打趣:“怎么,想你们家商殷了?” “我都希望你赶快跟那个恶魔,把婚离了,转头商总的怀抱。” “商殷这样好的男人,老天爷怎么不给我空降一个?” 乔今安笑笑:“空降一个?小心把你砸成傻瓜。” “那我也心甘情愿...不说了,开始了,快看!”徐乐话说到一半,就被男模秀吸引了全部目光。 舞池中央空着的贵宾卡桌,在这个时候,才开始陆陆续续来人。 宋霖一个人带着三个女伴儿,率先到达。 他刚坐下,柳闵文跟赵阙行,一前一后的到了。 宋霖抄起果篮里的小番茄,就往赵阙行身上扔:“你怎么不来的再早一点儿?!” 柳闵文帮赵阙行接住,乐呵呵道:“你不也刚到?还特么装的挺像。” 赵阙行随手抓了把瓜子来嗑,边嗑边环顾四周,搜罗美女。 “霖子,你这新场子可以,分我几股?” 宋霖又拿了个番茄,往他身上砸:“行哥,可别打趣我,这股份你能看得上?不够你塞牙缝。” 这人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阙行笑嘻嘻的:“这天天晚上都看美女,一年半载下来,可不得年轻好几岁。” “得了。以你的尿性,霖子真要分你点股份,别说一年半载,十天半个月,你的身体就废了。”柳闵文毫不留情的损道。 宋霖拿过早就备好的杯子,开始掺酒。 掺着掺着,才想起来还有个人没到:“阿尧呢?这么久没见他,他才是主角阿!” “阙行,给阿尧打个电话。他以前可是最守时的,今天怎么了? 宋霖连喊了几声,赵阙行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忍不住往赵阙行看的方向望去:“看美女看入神啦?” 柳闵文也挪过来凑热闹:“我看看是哪路天仙,给我们行哥迷的神魂颠倒的?” 赵阙行眨了眨眼睛,又揉了两下:“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到了某个,不该看的人。” “什么不该看到的人?你前女友?还是前前女友?”宋霖倒是什么都没看见。 赵阙行回头,满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乔今安。” 柳闵文和宋霖皆一怔,然后异口同声:“不可能,你眼花了。” 第83章 渊源 两人话音未落,正见舞池旁的通道上,身材高挑的男人,在往这边来。 由于男人五官太过出众,两旁的女生,一时竟忘了看秀,只盯着他尖叫。 “哇哦,快看,人间极品,太帅了吧!” “这人,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救命,想要个联系方式。” 其中有个长相清纯的漂亮女孩,被好友推了把,磕磕绊绊的出现在男人面前。 女孩羞红了脸,但还是鼓足勇气:“帅哥,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云景尧冷着声音,不留半分情:“让开。” 女孩不依不饶,嘟着嘴,撒娇道:“那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嘛,人家很喜欢你的。” 云景尧面色不虞,重复着两个字:“让、开。 女孩自认为长相上等,她常年混迹于各大酒吧,还从来没被哪个男人拒绝过。 今天真是邪了,遇见了这么个活和尚。 女孩本想算了,但一想着没要到联系方式,等会儿回去,还不得被几个姐妹笑死。 “你好歹给我留个电话号嘛。”她说话的声音,在云景尧阴沉的目光中,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云景尧的耐心被耗尽,他沉着声:“滚。” 无端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女孩再也不敢多作停留。 目睹了一切的宋霖,这才慢悠悠的晃出来,对云景尧道:“阿尧,你温柔点,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云景尧斜他眼,冷冷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霖闻出股浓浓的火药味,嬉皮笑脸问:“怎么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云总不快了?” “还是第二春感情不顺?” 云景尧并不理会宋霖,绕开他,直接往卡座去。 赵阙行见云景尧来了,这才收回视线:“阿尧,就等你了。” 等云景尧落座后,柳闵文才举起酒杯道:“哥几个好久不见,今天不醉不归。” 云景尧抿了口酒后,问赵阙行:“之前听你说,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是律师?” 冷不丁听他这么问,赵阙行脑袋转了圈,才应声:“准确来说,是我二哥很要好的朋友。” 赵阙行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劲,云景尧公司的律师顾问不少,专业性也不差,要打官司,还用得找其他人? “怎么,有什么官司要打?要不我帮你联系联系,他最近刚好在江城?” 一听对方是赵阙凝的朋友,云景尧想也没想的拒绝:“算了。” 赵阙行跟云景尧碰下杯,随口说道:“他主要处理感情纠纷,你要是经济案,他也不愿意接。” “但要是处理感情问题,找他准没错。” 云景尧挑挑眉:“离婚案子,他能行?” 不等赵阙行答话,宋霖已经八卦的把头凑了过来:“阿尧,是说你前两天不对劲儿,突然发朋友圈。原来是感情不顺,独自感伤?” “你这二婚对象我们都还没见过,就准备离了?!” “那等你三婚,咱哥几个儿,一人给你封个大红包。” 云景尧白他眼,很是不爽:“老子没你玩儿的花。” 赵阙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儿,砸了下舌:“对,阿尧。我二哥这朋友,跟你还有点渊源。” 云景尧没眼中没什么波澜,只挑挑眉:“嗯?” 宋霖却眼巴巴的望着赵阙行,准备吃瓜:“说来听听呗,行哥。” 赵阙行突然顿住,故意勾起宋霖的好奇心:“天机不可泄露。” 宋霖立马就不高兴了:“赵阙行,话说完了要死是吧?!” “求我,我就给你讲。”赵阙行顿了顿:“不过,我讲的不够生动。” 眼瞅着宋霖要打人,他憋着坏笑:“要不我给你把人叫来,让他亲自讲给你听?” “不然对不起你的八卦精神啊!” 宋霖抬腿就往赵阙行身上踢:“赵阙行,滚蛋!故意逗我玩儿呢?!” 云景尧嫌两人吵,拉着柳闵文,一道儿坐到了旁边的沙发。 他站起来时,才发现舞台上,清一色的站着排男模。 个个都脱得只剩内裤,正向两边的观众展示胸肌。 有胆大的女孩,还挤到了前面,垫起脚尖去摸男模。 云景尧随意的瞥了眼,不经意间,就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没记错的话,正摸着男模胸肌的那个女孩,是乔今安的好朋友,徐乐? 二层卡台,被徐乐抛弃的乔今安,兴意阑珊的靠在吧台前,看调酒师调酒。 她看的入神,丝毫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跟她做相同的姿势,半倚半靠的盯着调好的酒,问:“好看吗?” 乔今眼别开眼,惊讶的发现,谢南晔竟然站在她面前。 她晃了眼他的背后,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想来他也过来玩的。 “谢律,好巧。” 谢南晔递了杯调好的酒给她,指了指舞池,戏谑道:“乔小姐晚上约了人,就是在这儿?” “饭后消遣而已。”乔今安将他递的酒,放回吧台:“抱歉,我习惯喝果汁。” 方才收了乔今安小费的服务生,在这时候回话:“小姐,下面有卡座空出来了,您跟我过去?” 乔今安应下,在经过谢南晔身边时,礼貌性的问了句:“谢律要不要一起?” 没曾想,谢南晔半点也不客气:“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先谢过乔小姐的好意。” 舞台上的男模秀,表演结束,女dj上台,开始打碟喊麦,全场躁动。 乔今安埋着头,边走边给舞池中,已经兴奋的找不着北的徐乐发消息,告诉她换了位置。 灯光在这时暗下来,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接二连三的进到舞池,随着音乐跳动。 通道上的乔今安,不知被谁挤了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幸亏谢南晔手快,伸手将她扶住:“小心点。” 旁边卡座的赵阙行,听到这声音,打了个激灵。 说曹操,曹操到。 他刚刚是听见谢南晔的声音了?! 赵阙行顺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抹熟悉的身影。 旁边卡座外侧,背对他站着,正扶着个女孩子的,可不就是谢南晔嘛? 赵阙行用腿蹬宋霖一脚,又睇了个眼神:“霖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能给你讲这八卦的人,来了...” 第84章 前途无量 宋霖顺着赵阙行的视线,看了过去,但灯光太暗,看不太清。 勉勉强强能看见男人的背影,和女人的侧面。 灯光闪烁变换,忽明忽暗。他睁大双眼,极力的想要看清女人的侧脸。 恍然间,他觉得这个女人,很像乔今安? 赵阙行没注意看,只隔空扯了一嗓子,喊道:“谢南晔?!”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谢南晔似乎听见有人叫他。 他转身,对上那双含笑的眼,才发现旁边卡座坐着的,是许久未见的赵家老三。 赵阙行三两步迈了过来,笑道:“我还奇怪,你回江城了怎么不约我,原来是在会美人儿啊。” 谢南晔知道赵阙行爱到酒吧消遣,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儿遇上了。 也是,新开业的酒吧,靓女众多,他又怎么会缺席。 “行哥这‘夜店小王子’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赵阙行咧嘴,笑嘻嘻的:“你少打趣我,兄弟场子开业,大家过来热闹下。” “你坐过来,我顺道给你介绍几个好兄弟。” 对于赵阙行的邀请,谢南晔自不好推脱:“一醉方休?” 他又俯下身,试探性的问乔今安:“乔小姐,要不要跟我过去?” 乔今安不假思索的拒绝:“不用,我怕我朋友待会儿找不着我。” 赵阙行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很是特别。 所以他一开口,乔今安就听了出来,跟谢南晔说话的人,是她的旧识。 好在,灯光够暗,他没能将她认出来。 疲于应付,不想节外生枝,乔今安又刻意将头压的低了些。 而她的不自然,却恰恰勾起了赵阙行的好奇心。 他打量的目光,直接越过谢南晔,落到乔今安身上。 “你朋友害羞?”赵阙行这是话是对谢南晔说的,视线却未从乔今安身挪动。 他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像阿尧的前妻? “我们先玩儿。”谢南晔不喜欢勉强别人。 回到贵宾卡座,赵阙行挨个给谢南晔介绍在座的几位。 先从靠坐在沙发上,左拥右抱,倚红偎翠的宋霖开始。 “这是霖子,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关系特铁,他的工作就是泡吧。没办法,持股的酒吧太多了。” 谢南晔倒了满杯酒,跟宋霖碰过后,一口闷了。 宋霖恋恋不舍的,将手从身旁女伴的胸里伸出来,用湿巾擦了擦 ,才举杯:“谢律,久仰。” “刚还跟行哥聊你,没成想,你就来了。” 谢南晔开玩笑道:“哦,都聊什么了?让我猜猜,行哥是在背后夸我,还是说我坏话。” 宋霖坐直,眼神里透着八卦:“你行哥说,你跟阿尧有渊源,我就特想听听。” 赵阙行打断宋霖:“得了,我都还没给人介绍阿尧呢,等会儿再说不迟。” “你上辈子,准是个八婆。” 宋霖听这话,可就不大高兴了:“赵阙行,以后可千万别有事求我,小爷儿我不伺候了。” 赵阙行眉目一挑,并不理会。拖着谢南晔到了卡座的另一端,自顾自的介绍。 “这是柳闵文,我们俩同个院子长大,要是他换个性别,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家里是‘砌墙’的,也就是旭文建设。” “谢律,以后有‘砌墙’的活儿,找我。”柳闵文说完,直爽的闷了杯酒。 谢南晔笑笑:“旭文可是建筑界的翘楚,久仰。” 赵阙行接着介绍,坐在最角落的云景尧:“至于这位么,我就不多赘述了,只说名字便如雷贯耳...” 不等他话说完,谢楠晔已经率先跟云景尧打了招呼:“云总,又见面了。” “没想到,您跟行哥,是好兄弟。” 云景尧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衣松松垮垮的,解了好几颗扣子开来,隐约还能看到肌肉线条。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是很巧。” 气氛,忽然间变得微妙起来。 瞧出端倪的赵阙疑,略感诧异。看来这两人早就认识。而且,瞧这架势,像是有过节? 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劲儿。谢南晔虽是江城人,但从小就在首都生活,三年五载也不见得回来一次。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难道说,是因为那件事儿? 赵阙行拉着谢南晔坐下,给他和云景尧分别添了杯酒:“原来哥俩早就认识?那不得走一个!” 云景尧不动,盯着谢南晔的瞳孔里,散着犀利寒光:“谢律,前途无量。” 谢南晔眸子微挑:“云总,来日方长?” 空气中弥漫着股浓浓的火药味,本想缓和关系的赵阙行,一个头两个大。 见状不对,赶忙搬救兵:“霖子,快过来,咱哥几个儿玩玩游戏。” 宋霖把夜店当家,玩游戏活跃气氛,那可是信手拈来。 他拿了个空瓶子放在桌面上,旋转一圈:“咱几个轮流当庄家,转动酒瓶。瓶口指着谁,谁就必须回答庄家问的问题,或者听庄家的话做事儿。” “但是,不管庄家问什么问题,都必须说是。说不出口,就算输,连喝三杯。反之,庄家喝。” “要是庄家要求做的事,做不到,那也算输,连喝五杯。” 柳闵文没玩过这个新花样,当即就来了兴致:“那还傻愣着干啥,开始呗。”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一开局,宋霖坐庄,酒瓶瓶口就指像柳闵文。 柳闵文胸有成竹,心想不管宋霖问啥,他都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是’,这局他赢定了。 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 宋霖唇角拉开个大大的幅度,奸笑道:“你生理功能障碍?” 柳闵文张嘴,反反复复几遍,就是没办法吱出半点儿声。 不行,这要是答应了,以后还不得被他们几个笑话死。 “靠,霖子,算你狠,可别落我手上。”柳闵文认输,连着喝了三杯酒。 在赵阙行和宋霖的欢呼雀跃中,很快又开始了第二局。 这局轮到赵阙行坐庄,瓶口在他指尖的拨动下,指向谢南晔。 觉得问问题不够过瘾,赵阙行提了要求:“南晔,给你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位,打电话,说你想她了。” 本来唇角含笑的谢南晔,在掏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后,突然怔住。 他的公事,通常都是交给助理在处理,知道他私人号码的,寥寥无几。 所以,这次回来度假,唯一的通话记录... 赵阙行在他发愣的空挡里,偷偷瞄了眼,揶揄道:“哟,最近的通话记录是乔小姐?” “这要是深更半夜跟人打过去,得多刺激?” 坐在角落里的云景尧,眸光流转,骤然泛起寒厉。 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根根分明。 似乎稍稍一用劲儿,酒杯就要被捏碎... 第85章 不劳魏小姐 乔今安就在隔壁卡座,这电话要是拨出去,谢南晔会当场社死。 “五杯?我喝。”这局,他也只有认输。 旁边等着看好戏的几人,没想到谢南晔竟然连通电话都不敢拨,还这么快就认输了,都有些许失望。 他抬手去端酒,却被宋霖挡住:“这酒老烈了,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喝酒。”谢南晔没犹豫,做事也干脆,五杯酒,两分钟的功夫里,全部下了肚。 饶是宋霖酒量再好,也不敢这么个喝法。 “谢律,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潜力股。”宋霖鼓掌的同时,还不忘向谢南晔投去赞赏的眼神。 而此时的谢南晔,眸中已有重影,脑袋也出现了混沌感。 这酒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烈。 “继续。”第三局轮到谢南晔坐庄,他得借这个机会,报复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酒瓶口好巧不巧的,不偏不倚的将指到赵阙行。 这样意料之外的结果,无疑是众人兴奋不已。 柳闵文更是高兴的跳起来:“哈哈哈,这好玩儿,现世报嘛。”仿佛刚刚被赵阙行捉弄的,是他,而不是谢南晔。 宋霖拍了拍谢南晔的肩,笑的特鸡贼:“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给你行哥出题。” 谢南晔思索片刻,坏笑道:“行哥,兄弟舍不得你受苦,给你安排个美差。” “蹦迪,三十分钟。” 赵阙行低咒声:“艹,你小子,果然一肚子坏水儿。” 他都快要奔三的人了,让他去舞池中蹦三十分钟,不要他半条命,也得给他搞成脑震荡。 “我喝...”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戛然而止。 不行,不能怂啊! 这要是直接服输了,以后在宋霖那小子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计时。”赵阙行丢下两个字,风驰电掣的,到了舞台中央。 本来满腔热血,势必要给哥几个展示下实力。 没成想,刚进到舞池中央,迎面就扑来个没站稳脚跟的女孩,直直的往他怀中倒。 赵阙行伸手扶住,调戏道:“注意我很久了?我这才上来,就投怀送抱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女孩长相,就听到阵干呕声:“呕——呕——” 徐乐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刚又被舞池旁的小帅哥,灌了好几杯。 再蹦哒两下,胃里就翻江倒海的,只想吐。 意识到不妙的赵阙行想往后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胸口处传来的湿意,以及酸臭的气味,明确的告诉他。 他被面前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吐了一身。 赵阙行低头扫了眼,自己暗灰色的衬衣上,全是污秽物。 他双眼发黑,差点没背过气,一时间,掐死徐乐的心都有了。 徐乐烂醉如泥,还当赵阙行是方才的小帅哥。用手抓住他的小臂,不让他离开。 “小哥哥,我都还没喝高兴,别走...别走...” 赵阙行眉头高耸,不耐烦的将徐乐的手扒开:“劝你离我远点。” 徐乐脑袋里就是片浆糊,哪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她的五根手指头并不气馁,反而将他扣得更紧:“别走嘛...” 赵阙行满头黑线,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踩到了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可眼下的情况,是先去洗手间,将衣服脱下来要紧。 这酸爽的味道,他要再闻上一整儿,离吐也不远了。 赵阙行转身往洗手间去,徐乐抓住他的衣角,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说什么也不愿放手。 就这样,两人一路推推搡搡,直到洗手间。 徐乐碎碎念念的,说个不停,吵的赵阙行头昏。 “小哥哥、小哥哥,干杯...” 正脱着脏衣服的赵阙行,忍无可忍:“老子要是有胶布,非得把嘴巴给你封住。” “上辈子属蝈蝈的?!喝醉了还这么多话。” 徐乐撒起酒疯来,没有对手:“呜呜呜,你凶我,凶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渣男!” 在酒精的麻痹下,她看什么都有重影,所以赵阙疑脱了上衣后,她的眸里,就出现了两个肌肉发达的裸男。 徐乐意识不清,看见裸露着上体的男人,就自行脑补了许多不好的画面,于是尖叫连连:“救命啊...救命!” 洗手池旁边,几个年轻男女,听呼救声,好奇的看了过来。 赵阙行连忙捂住徐乐的嘴,将她拖到洗手间,想让她冷静冷静。 继续任由她这样喊下去,他今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徐乐虽个子娇小,力气却格外的大。她双手扒着门边,双脚片刻也不停息的,朝赵阙行踢去。 “md”赵阙行咒骂道:“还好老子躲得快,不然就废了,你给我安分点。” 徐乐醉的是厉害,但脑袋里,有个声音清楚的告诉她,去找乔今安。 “嘭——嘭——”她嘴被赵阙行捂着,发不出声音,腿又踢不到他,只能靠踢门,来表达抗拒。 夜店的洗手间,历来是带有香艳氛围的地方。 一阵接着一阵的声响,免不得让人想歪,也吸引了更多人,带有探究的目光。 赵阙行再也绷不住 彻底炸了:“看什么看,给老子滚!” 刚走进洗手间的女人,与赵阙行四目相对,皆是愕然。 女人先是瞧了瞧赵阙行,又将他身后的徐乐打量番,问道:“阙行,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赵阙行直接了当的拒绝:“不用,不劳烦魏小姐。” 他话说完,觉得不太对劲,又问:“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是乖乖女,从不进酒吧?还是知道阿尧今天在这儿,跟来了?” 魏甜心里清楚,赵阙行不待见她,每次碰见,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的。 甚至,不留情面。 可她不在意,为了阿尧,听几难听话,又何妨呢? 魏甜脸上挂满微笑,声音轻柔:“阙行,你误会了,我今天来这儿,是约了朋友。” 约了朋友? 赵阙行似醍醐灌顶,他是说今天怎么这般巧,先是碰见谢南晔,后又撞见魏甜。 原来这些,都有迹可循。 赵阙行冷笑两声,嘲讽道:“魏小姐约的这位朋友,该不会也是我朋友吧?” “怎么,是想起人谢南晔的好了,还是又吃了什么摆不平的官司,需要他帮忙?” 第86章 变态 被戳破心事,魏甜笑容僵了僵。 但随即很快又恢复自然:“我跟南晔之间,向来清清白白。” “听说他回来了,就想着聚聚,聊聊天,仅此而已。” 赵阙行将不屑写在脸上:“呵,你的话,糊弄我们家老二还行,可骗不了我。” 以前,他对魏甜最多只是不太喜欢,不痛不痒的,没多大关系。 看在云景尧的面子上,他从不表现的太明显。 可自从无意间在赵阙凝桌上,瞥见那份资料后,他的厌恶,再也无法遮掩。 “阙行,你方才是说,阿尧也在这儿?”选择性忽视赵阙行不善的目光,魏甜旁敲侧击问。 赵阙行皱了皱眉,眼底全是鄙夷:“他不仅在,还跟谢南晔一桌。” 饶是心理素质再好,在听见这话后,魏甜的脸上,也划过丝慌乱:“阿尧跟南晔认识?” 赵阙行闻言微顿,听魏甜这意思,阿尧跟南晔认识,不是因为她? 那就奇怪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赵阙行滋生出的小心思,忽而暗动:“魏小姐要不要过去坐坐,喝两杯?” 聪明如她,如何不知道赵阙行的邀请是鸿门宴。 她笑了笑,有条不紊道:“不了,万一他们在聊公事,我去了也不合适。” “南晔会在江城呆段时间,下次再约也不迟。” “再则,你手上也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我就先不打扰了。” 赵阙行轻蔑的冷哼,怪不得以前能把老二迷的神魂颠倒。 瞧瞧人家这张嘴,明明就是怕去了会尴尬,落荒而逃了,话却说的滴水不漏。 女人心,海底针,她的心,深不见底,少接触为妙,回头也得给兄弟提个醒。 卡座上,乔今安反反复复横扫几圈,都没能在舞池捕捉到徐乐的身影。 出于担心,她立即摸出手机,拨通徐乐电话。 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乔今安不由慌神。 就在她准备起身寻人,要挂断之际,电话却通了。 “喂,你朋友喝醉了。撒酒疯,被我扔在了洗手间。”徐乐的电话响个不停,赵阙行嫌烦,帮她接了。 听是赵阙行的声音,乔今安呼吸一滞,根本来不及多想,马上起身,匆匆往洗手间奔去。 生怕去迟了,徐乐就被吃干抹净了。 就在她起身的那刹那,旁边有道犀利的眸光,猛然扫视过来。 云景尧唇角轻轻勾出抹弧度,冰冷的暗芒在眸中,疯狂闪烁。 他没记错的话,谢南晔先前就是从隔壁卡座过来的? 而那个女人,方才也是从隔壁卡座离开的?! 正打算跟云景尧碰杯的宋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到面前的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 就连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阴沉了几分。 接着,又见他站起来,快步流行的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宋霖恍然大悟:“害,原来是尿急。冷着张脸,吓死人。” “喝那么多酒,尿频尿急很正常...” 后半句没说完,他突然像是窥破什么不得了的惊天秘密,拉过柳闵文,窃窃私语。 “不得了,阿尧是我们里面几个,肾最好的。他以前喝酒,几个小时都不上厕所。” “他刚刚去厕所了,是不是他状态也下滑了?” “果然是奔三了?” 柳闵文跟陪酒的女公关,正是情意浓浓的关键时刻,被宋霖火急火燎的拉到一旁,就听了这么嘴八卦...内心的崩溃程度,可想而知。 “霖子,你最好上一边儿凉快,别跟我说话。” 宋霖不以为意,嘴里依旧碎碎念:“不行,明个儿回去,就让我家阿姨熬点牛鞭汤,到时候给你分点儿。” “我真的会谢。”柳闵文锤了他一拳,颇为无语。 不夜的洗手间,做的是下沉式的设计,乔今安刚下台阶,就猛然被人拉到角落,堵住去路。 在闻到那阵独特的男生香水味儿后,她不用抬眼去看,也猜到了身前的人是谁。 低沉邪魅,又带有蛊惑的男音,自头顶传来:“安安,真巧。” “好狗不挡道。”乔今安仰起头,对上他的眸,凛着声。 云景尧也不恼,不急不慢的反问:“安安,我们是夫妻,这样骂我,那你将自己,置之何处?” 他在反问的同时,双手把她的肩扳过,一把将她整个人抵到了墙角。 他双手撑在墙面上,将她禁锢在怀中。 离得近了,乔今安才闻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有股酒味。 不等乔今安做出反应,他凉薄的唇贴了上来,热烈又细碎的吻,绵密的落下。 从她白皙的脖颈,移到到耳坠,再到唇间。 乔今安紧紧咬着嘴,不让他得逞,他却发了狠,用力撬开她的贝齿。 他攻势猛烈,乔今安几乎要断气:“云…景…尧,你醉了,放…开…我。” 云景尧喝的那点酒,于他而言,只能算润润喉。 他不过是借着酒劲,做想做的事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景尧才称心快意的将她松开。 “啪——”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 重获自由的乔今安,毫不迟疑的抬手,给了云景尧一耳光。 云景尧非但没有恼,还抓过她的手贴在脸颊,反复摩挲:“好安安,偶尔暴力,也是种情趣。” 乔今安气的想要跺脚,这男人,相比以前,是更加无耻了。 今天就当她运气不好,被疯狗咬了口。 “疯子。”乔今安抽回手,盯着他的眸里,是按耐不住的怒火:“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云景尧眉眼沾着挑逗,低笑:“我不介意,更疯一点。” “变态。”乔今安怒骂着,使劲的揣了他一脚,然后将他推开。 准备回卡座的赵阙行,路过时,听到角落里有说话声,还以为是哪对小情侣在调情。 而在听到这声‘变态’后,他却驻足下来。 像,太像。 这声音,跟乔今安的几乎无差。 乔今安从角落里,气冲冲的走出来,刚好与赵阙行撞了个正着。 赵阙行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结结巴巴的喊到:“乔...乔...今安?” “是我。”乔今安淡淡应了声,抬眼才见赵阙行的上半身,居然全裸着。 她紧张问道:“你把我朋友扔哪了?” 赵阙行的脑袋里,只剩对乔今安还活着的震惊,哪里听的进去她问了什么。 他掐了下自己,有明显的痛意袭来,他才确信,这不是梦。 面前站着的女人,就是乔今安,而他刚才听到的那声‘变态’,正是乔今安骂的。 赵阙行仔细打量了下乔今安,发现她嘴上的口红被蹭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 “遇到坏人了?” 乔今安不置可否:“对,今天很倒霉,遇到了个大变态。” 赵阙行虽不是什么热心肠,但乔今安好歹也是他好兄弟的老婆,受人欺辱,他岂能坐视不管? “人在里面?!我去教训教训。” 赵阙行满腔热血,握紧拳头的同时,已经往角落里冲去。 然而才走了没两步,在望及对面的来人时,生生定在原地。 好家伙,原来这变态,就是阿尧! 第87章 受之不起 “你教训谁?”云景尧气定神闲的从方才的角落出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瞅着他一脸从容,乔今安就恨得牙痒痒。 赵阙行的注意力,全在云景尧沾了口红,还微微破了点皮的唇上。 看来这俩人刚才的战况,可谓激烈呀! 赵阙凝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怒发冲冠的少年郎,立马变成了在线吃瓜老太婆。 “咋的,你这还喜欢上玩强迫了?”他踱到云景尧身旁,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云景尧挑挑眉:“夫妻亲热,有意见吗?” 赵阙行:... 就算是瞎子也看出来了,人家不情愿!管这叫夫妻亲热? 他是对亲热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云景尧半眯着眸,扫了赵阙行两眼:“你裸奔?” 提起这事儿赵阙行就火大,于是疯狂吐槽:“我特么从来没在夜店里,被女人吐过。” “这女的就是疯子,上来就吐我一身。要死。” “她是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但这方式,未免太‘新颖’了。” 乔今安翻了个白眼:“你是懂霸总文学的。” 说完,又忍不住,为徐乐辩解道:“她只是喝多了,你把她扔哪了?” 赵阙行伸手,指了指最里的那个洗手间:“在里面。” 乔今安推开门时,徐乐坐在马桶上,已经打起了呼噜。 醉酒的人,因为身上松软无力,搭不上力气,所以要比平时沉。 以乔今安的力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徐乐拉起来。 无奈之下,她找到赵阙行帮忙:“帮我搭把手。” 赵阙行望了眼徐乐,面露嫌弃,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鬼使神差的,又说不出口。 “这都能睡着,高低算个人才。”赵阙行将徐乐拉起来,还不忘吐槽两句。 或许是受到的拉力过大,昏昏沉沉的徐乐,稍微有了点意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开始说起醉话:“小哥哥你骗我,呜呜呜,骗我... 乔今安进门时,检查过徐乐的身上,没什么不妥。 她当然知道,这是徐乐喝高了,乱说的。 赵阙行很是无辜,分明就是她非要跟在他身后,甩也甩不掉。 怎么就成他骗她了? 将徐乐交给乔今安,赵阙行转身就走。他怕再晚两步,自己会原地爆炸。 “你朋友醒了,让她别忘了赔我衣服。”走了好几步,他觉得不太甘心,扭头冲乔今安道。 云景尧心情似乎不错,难得打趣赵阙行:“你缺件衣服?” 只怕是项庄舞剑,别有用心罢了。 赵阙行乐呵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把万年的冰山都给照化了。” 乔今安搀扶着徐乐,打算离开,却被云景尧拦下。 他挡在乔今安面前,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我让人送你。” “谢谢云总好意,福薄,受之不起。”乔今安仰起头,眸里都是倔强。 云景尧眸色暗了暗,声音也也冷了下来:“这个点,打不到车。” “我就是走到天亮,也用不着您的好心。”乔今安挑衅的笑了笑。 怒火无端升起,云景舔了舔后牙槽,冷哼:“好安安,太倔强,可不是好事。” 乔今安回讽:“云景尧,太执着,也不见得是好事。” 言外之意,他清楚不过。 可他说过的,他们之间,注定要到白头。 不管这个过程是纠缠,还是折磨,他都不会放手。 他埋头,在她耳边柔声低语:“好安安,那我们、静观其变。” 凌晨十二点,城市的节奏慢了下来,进入尾声。 而夜生活,刚步入高潮。 云景尧再次回到贵宾卡座时,整个夜店的气氛正是高涨。 宋霖见他回来,笑着调侃:“哟,阿尧,舍得回来了?” “这不夜的洗手间里面,是有洛神不成?行哥去了趟,上半身直接裸了。你去一趟,嘴皮都破了,还满面春光。” 想起方才的窝囊事儿,赵阙行就不爽利。猛的闷了杯酒后,才稍稍好受些。 这女人,真要人命。等她来赔衣服,可得好好跟她算算账... 云景尧没搭宋霖的话,径直坐到了谢南晔对面。 他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点燃,支凑近闻了闻,没吸。 谢南晔只喝酒,一杯接一杯的,像是没有个够。 赵阙行看不下去,拉了他的酒杯:“怎么,佳人失约了,然后你搁这儿买醉?” 谢南晔抬眸,眼里已有醉意:“行哥是神算?知道我今天约的谁?” 赵阙行鄙夷的哼哼:“我刚刚遇见魏甜了,她听说你跟阿尧在一起,就没过来。” 魏甜对谢南晔而言,其实早已是过去式,他也差不多快要忘干净了。 她赴不赴约,他根本不在意。 他不断的喝酒,只是因为心情好,加上在这儿遇上了赵阙行。 功成名就的这几年,他有忙不完的事。好不容易有机会放纵下自己,他当然不介意买醉。 谢南晔知道,赵阙行说这话,肯定是误会了:“行哥,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搬着板凳,等了一晚上的宋霖,听到这儿,立马来了精神。 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愿意等,终究是能吃到瓜的。 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公关,将耳朵凑的老近,恨不得扒在谢南晔身上。 这瓜,可比他想象的还要劲爆太多! 怪不得赵阙行说阿尧跟谢南晔有渊源,原来是有个共同的前任! 第88章 只想做凤凰 “要再把阙凝叫来,你们三儿,可以凑一桌扑克”宋霖嘴巴比脑袋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云景尧斜了他一眼,语气明显不悦:“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宋霖何时见过云景尧这么严肃的模样,竟有点儿后怕。 他对天发誓,要是眼神能杀人,他刚才,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赵阙行看形势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阿尧,你不是要找律师吗?南晔不就是送上门的。” “业内都知道南晔名号,妥妥的律界战神,要不我把你微信推给他?” 云景尧盯着谢南晔,唇角泛起冷意:“阙行,你还不知道,谢律、是原告律师。” 谢南晔迎上他不友善的目光,轻笑道:“我的委托人,就在隔壁,云总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酒醉心明白,以云景尧对他的敌意来看,这离婚官司,属实不太好打。 “看来谢律还不知道,你的委托人,早已离开。”云景尧抿了口酒,嗤笑。 他眸里布满阴戾,整个人像冰雕,寒冷彻骨。 宋霖和柳闵文交换了个眼神后,都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移。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几记飞刀。 赵阙行本意是想破冰,这下却成了火上浇油。 不过他可算是搞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到底是从何而来。 要他说,南晔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接乔今安的离婚案子。 这阿尧要是不想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拿他没辙。 回头他得劝劝南晔,这案子,铁定不能接。 阿尧,可是尊不好惹的煞神。 柳闵文话少,察觉到气氛的不融洽,端起酒杯就道:“喝酒喝酒,大家碰一个。” “来,倒满,倒满。”赵阙行麻利的将酒掺满。 宋霖不负‘吃瓜第一人’的称号,偷偷摸摸的挪到赵阙行身边,小声道:“好行哥,帅行哥,我这瓜才吃一半儿,难受...” “待会儿你可得好好跟我唠唠,这来龙去脉,不然我今晚睡不着觉。” 赵阙行嘴里的酒,差点没喷出来:“你特么是八卦界的鼻祖啊。” “听没听过句话,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宋霖不以为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听赵阙行多唠两句。 赵阙行白他眼:“你特么入错行了,就该去当娱记。” “不对...是、死狗仔。” 宋霖一本正经:“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这个潜力,我要是去当狗仔,娱乐圈都要振上一振,啥料我挖不出来呀...” 赵阙行简直受不了,他今晚,多少有点憋屈。 先是被醉酒的女人吵的头晕,回来了,还要听宋霖侈侈不休的长篇大论。 他的耳朵,可能这辈子的工作时长,都没今晚多。 “多喝酒,少说话。”赵阙行将酒凑到宋霖嘴巴,试图堵住他的嘴。 宋霖跟赵阙行十多年的兄弟,知道他喝醉了,嘴就不把门儿了,于是使劲跟他拼酒。 单从酒量来说,宋霖是要略胜一筹,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赵阙行成功被他绊翻。 柳闵文咂舌:“霖子,你真损。就为了听一嘴八卦,竟然把人活生生的灌醉了。” 宋霖再看赵阙行的目光,就像看案板上的鱼。 “行哥,说说呗,这魏甜和谢南晔,又是咋回事儿?” 赵阙行意识不清醒,但并不像往常喝醉了那般,问啥答啥。 他半阖着眼,说了好些高深莫测的话:“霖子,可别学我们家老二,他是个精明人,但遇到感情的事,就犯糊涂...” “兄弟间闹得不可开交,哪里想得到...人家从开始就只想做凤凰。” “南晔也苦...被人当枪使了,然后就一脚踹了。” 宋霖听的是津津有味,但赵阙行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让他找不着北。 不过 这话里话外,都是猛料啊! 宋霖陈胜追击:“行哥,咱再展开说说呗。” “说啥?”赵阙行眼中,醉意浓浓,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说了些什么。 吃瓜吃一半,对宋霖来说,比便秘还难受,他岂能甘心? 怕谢南晔听到,宋霖压了压声音:“行哥,你说南晔苦,这段儿,我比较感兴趣...” 赵阙行忽然叹口气:“最苦的,还不是南晔,是背了几年锅的人啊。” “谁?”宋霖越听越迷糊,但又架不住好奇心。 “越是傻白甜,爪子挠人越痛。”赵阙行不接宋霖的话,自顾自的道了句话。 宋霖闪烁着希望的大眼睛,瞬间暗淡下来:“行哥,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就算是钓鱼,钩子上也得放点饵呗...” 柳闵文拍了拍宋霖的肩:“好了,霖子。阙行醉了,等他眯会儿。” 宋霖的心被挠的直发痒,不肯作罢:“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儿。” “我特么的,明天追去他公司,套不出来话,不姓宋!” 柳闵文被逗笑了:“那百家姓岂不是都要被你跟着姓一遍?” “等着,明天我跟你分享战绩。”宋霖胸有成竹,十分自信。 一群人许久未见,未免贪杯,直至凌晨三点,酒局才结束。 梁维来接云景尧,见他两颊微红,就知道他喝了不少酒。 云景尧上车,就吩咐梁维:“你查查,谢南晔。” 谢南晔的名字,梁维不陌生,前段时间头条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他帮某港星赢了官司的新闻。 梁维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就又听云景尧道:“顺便查查,他跟魏甜,是什么关系。” 他向来听力极好,赵阙行跟宋霖说话的声音虽下,但还是半字不差的,落入了他耳中。 梁维顿了下,有点纳闷。太太失踪的这几年,这魏小姐可没少往云总身上贴。 但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云总对她不闻不问的,没少让她吃闭门羹。 怎么又突然想起来,要查魏小姐,跟谢南晔的关系?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云总放心,明天就给您回复。” 梁维办事,将就的只有三个字,那就是‘快准狠’。 只是苦了手底下的人,深更半夜,也要起床办事儿。 梁维发动车子,问道:“云总,回壹号院还是?” 云景尧刚要点头,想起件事,改了注意:“回老宅。” 乔今安的运气不错,从酒吧出来时,恰好拦了辆送人到酒吧的出租车。 把徐乐送回去,再回酒店时,亦是凌晨,商洛早已进入梦乡。 乔今安打开手机,才看见商殷回了短信。 他说,等处理好他母亲的事情,就跟她们一道回m国,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乔今安倒没之前着急,她跟云景尧之间的事,处理起来,花的功夫也不少。 第89章 亲子活动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疾驰,一路驶入云家老宅。 院落的静谧,被阵阵的引擎声打破。 云老太太上了年龄,觉浅。饶是房间再隔音,丁点儿风吹草动,也会将她吵醒。 刘嫂瞧她醒了,扶着她靠坐在床上:“是少爷回来了。” 许是没料到云景尧会在这个点回老宅,老太太恍惚了两秒。 “你扶我下去。”她让刘嫂来拿衣服,穿好后,下了楼。 云景尧进门,正见老太太坐在大厅的黄花梨制的圈椅上。 “妈,您这是在等我?”他心里清楚,指定是云思妙跟老太太透了消息。 老太太见云景尧半红着脸,不由心疼:“喝酒伤身,说了多少遍。” 云景尧将西服外套扔给梁维,然后坐到了老太太身旁:“朋友聚会,没喝多少。” 老太太嗔怪道:“就属你借口多。” “有事要跟我说?”云景尧有了困意,没跟老太太绕弯子。 老太太笑了笑,语重心长道:“你感情的事儿,我可以不插手。” “但是如果涉及到子孙后代,就容不得我不过问。” 云景尧眯了眯眸,看样子,老太太是知道乔今安还有个女儿了。 老太太和老头子是一个性子,极重子嗣,恐怕不会放任不管。 不愿意老太太插手,云景尧沉吟片刻,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我会处理好。” 老太太瞧他反应,确信他早就知道这事儿,却没跟她透露半分。 看来,他们母子俩之间的隔阂,是不好消解了。 老太太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沉到了谷底。 翌日清晨,云景尧起床后的首件事情,就是让梁维,去给他把云慕言找来。 云慕言正在楼下的花园里踢球,梁维过来把他叫停:“小少爷,云总请你上楼。” 云慕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苦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美好的一天从清晨开始。 然而,他觉得自己的的清晨,并不美好。 磨磨唧唧的上了楼,云慕言违心的扯出抹微笑,跟他老爸问好:“早安,老爸。” 云景尧拿着ipad,手指不停的滑动,正在看这几天的行程安排,没有应声。 云慕言在心里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他老爸比想象中的还要吝啬的。 不说话就算了,连个表情也不给。 “老爸,找我有事?”左等右等,等不到他老爸发话,云慕言干脆主动开口。 云景尧抬眸,飞快的扫他眼:“你过来。” 云慕言在小脚迈出去前,飞速的将近来干过的坏事,在脑海里,统统过了个遍。 并做好了挨骂的心里准备。 没成想,他老爸递给他张宣传卡:“亲子活动,你想不想参加? 云慕言接过,细细的看了看,是他上培训课的机构,组织的亲子活动。 从上幼儿园开始,亲子活动,他都是只有爸爸陪。 无论游戏赢了还是输了,他爸那张脸上,都毫无波澜。 久而久之,他就对亲子活动,失去了兴趣。 “不想参加。”云慕言把卡片放回桌上,如实回答。 云景尧半眯着眸,目光紧紧锁住他,反问:“确定不参加?” 云慕言诚恳的点点头:“确...定...” 在他老爸的凝视下,最后那个字,细若蚊声,几不可闻。 “活动的内容,还挺不错。”云景尧将ipad切屏,点出相关链接,递给云慕言。 云慕言接过平板,看了眼发现机构组织的户外活动,跟以前参加的完全不一样。 他之前参加的户外活动,类型如出一辙,无非就是在附近公园玩玩游戏,比比赛。 而这次的户外活动,是在郊县的原始森林,活动项目有露营、真人cs、还有丛林探险。 最后两个项目,刚好是他的最爱。 还是没办法拒绝的那种。 云慕言的激动,溢于言表:“老爸,我要参加!这个活动太酷啦!” 云景尧唇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看下报名条件,让梁叔叔帮你准备,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 站在旁边的梁维,由衷的感慨:云总果然是个心机boy。 云慕言长这么大,很少听到他爸,一次性跟他说这么多个字。 一时半会儿,竟有点不太适应。 甚至还不好的揣测道,这该不会是他爸的圈套?! 云景尧长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认真看!” 神游的云慕言,赶紧低头,细细的阅读每个字。 报名细则上,写了两点要求,一是需要提供体检报告,二是儿童需要父母双方陪同。 瞅着第二条,云慕言的小眉毛不觉皱起:“梁叔叔,第二条的意思,是我妈妈也必须要参加吗?” 梁维不自然的点点头:“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这话说的极快,唯恐说慢了,就闪了舌头, 骗几岁的小孩,他于心不忍,但碍于云总的威严,是不骗也得骗。 起初,梁维还奇怪,云总怎么闷声不响的,忽然要全额赞助,言言在读培训机构搞活动。 后来,机构打电话回访,问云总有什么要求。 云总说,活动地点和内容,由他来选。 末了,还附加了个条件,就是不希望单亲家庭参加本次活动。 梁维再笨,也知道云景尧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他由衷感叹,云总实在是高明。 这手牌,神仙来了也要点个赞,并夸一句,打的好! 云慕言垂下头,不甘心的又问:“梁叔叔,没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倒是多,最有效的,就是让云总直接改条件。 可梁维不敢说啊。 云总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个圈儿,不就是想让小少爷,把太太圈进来么。 瞧着云慕言耷拉着脑袋,沮丧的模样,梁维的心软了软。 但不影响他继续诓骗:“没有。” “不过,你可以联系妈妈,问问她要不要跟你一起。” 云慕言仰起头,不确定的望着梁维:“妈妈能愿意吗?” 梁维掏出手机,递给言言:“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90章 坏叔叔的儿子 酒店,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床上,空气中充斥着暖意。 商洛慵懒的翻了个身,舍不得睁眼。 乔今安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柔声道:“洛洛小懒猪,快起床啦。” 商洛睡眼惺忪,奶声奶气的:“妈咪,人家不想起床嘛。” 乔今安半蹲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赖床可不是好习惯。” “妈咪,我没有力量。”商洛嘟着嘴撒娇。 乔今安在她脸上啵了一口:“那妈咪就赐予你力量。” 商洛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问:“妈咪,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儿呀?” 乔今安正要回答,放在床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但乔今安觉得格外眼熟。 她对数字向来很敏感,沉思几秒,就忽的想起来,这串号码,正是言言昨天打过来的。 乔今安心下一喜,赶紧按下接听键:“喂,言言,是你吗?” 云慕言点点头,试探性的问:“妈妈,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 乔今安仔细想了想,明天她本打算好好休息下,所以没什么特别的事。 不过,就算是有事情,为了她的宝贝言言,都可以推掉。 她亏欠他的,太多...太多... “妈妈回江城了,惊不惊喜?!你要你要妈妈?” 云慕言内心欢呼,太好了,妈妈竟然就在江城! 明天还有空! 他压制住内心的雀跃,紧张的问:“那妈妈可以陪我参加活动吗?” 言言的这个请求,于乔今安而言,简直就是天降惊喜,让她乐不可言。 因为云景尧从中作梗,她这几日,都没能见到言言。 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块肉,而且三岁前,都是她亲手带的,岂能不稀罕? 自从知道言言尚在人世的那刻起,她整日都魂牵梦萦的,恨不得将他时时刻刻,带在自己身边。 陪他参加活动,这么好的机会,她又岂能错过? “当然可以,妈妈非常愿意。” 云慕言高兴的蹦起来:“yes!妈妈,明天见!” 坐在书桌前,目睹着一切的云景尧,这才收回视线。 而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有向上的幅度。 梁维在心里,默默给云景尧竖了个大拇指:云总是腹黑界的number one啊。 一切都在掌控中,没有意外。 云慕言喜滋滋的,小脸儿上荡漾着笑容,跟先前判若两人。 “妈妈再见,妈妈我爱你,明天不见不散。” 乔今安心尖都化了:“言言再见,明天见。” 话未说完,商洛忽然扑到她怀中,软糯糯道:“妈妈,我想去游乐园嘛!” 电话那头的云慕言听到,心里霎时涌上股复杂的情绪。 他真羡慕妹妹,可以天天呆在妈妈身边。 羡慕中,又夹杂着几缕嫉妒。 妈妈也答应过,要带他去游乐园的,可惜没能去成... 怕云慕言心里有落差,乔今安轻声问:“言言,你要不要跟妈妈和妹妹一起?” 云慕言的心里,当然是十万八千个愿意。 可他的意愿,好像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那个万年冰山脸的老爸同意。 云慕言将期许的目光,投向云景尧:“老爸,可以吗?” 云景尧点了下头,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嗯。” 此时此刻,云慕言就像匹欢快的小马,撒开了缰绳。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开心:“妈妈,你等我。” 云慕言兴奋的连着蹦了好几下,然后飞一般的冲出书房。 跑了几步,又倒回来,冲云景尧喊道:“老爸万岁!” 云景尧停下手中的事,抬头吩咐梁维:“把你手机关机。” “好的,云总。”梁维不敢怠慢,马上就照着做了。 从书房出来,他摇摇头,为云慕言悲哀三秒:言言这小子,又被他爸当工具人了。 乔今安让阿姨给商洛扎了个丸子头,又给她换上了粉粉的裙子,把她打扮的很精致。 “妈咪,那个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吗?” 商洛眨巴着大眼睛,一说话,脸上就会出现小梨涡,萌萌的,十分惹人疼。 乔今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对呀,你待会儿要陪哥哥玩儿哟。” 商洛眼珠转了转,不解的问:“哥哥的爸爸,是那个坏叔叔吗?” 坏叔叔? 乔今安愣了下,才记起来,那日在机场,云景尧带着一众人,堵住了她和商殷的去路。 在商洛眼中,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坏人,说他是坏叔叔,也没冤枉他。 乔今安不否认这点,怕商洛对云慕言有偏见,她耐心的跟商洛讲道理:“洛洛,叔叔是坏。” “但是哥哥不坏,你要跟哥哥好好相处。” 商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乔今安:“妈咪,爸比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很想他了,很想...” 乔今安将商洛抱起,轻声哄道:“爸比也很想洛洛,爸比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阿姨准备好商洛要用的东西后,过来询问乔今安:“太太,是现在出发吗?” 乔今安照着刚才的电话,回拨过去,却是关机状态。 起先她也没多想,但隔了半个小时,依旧如此,她才意识到不对。 都是成年人了,耍什么小把戏? 她将云景尧的电话,从黑名单拉出来,拨通。 此时的云景尧,正在环宇旗下的商场巡查。 意料之中的电话,终于等来。 他立即停住脚步,转身对负责人道:“你们继续。” 刚按下接听键,乔今安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云景尧,你几岁了?耍这些不入流的花样儿。” 云景尧眼角含笑:“舍得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了?” 乔今安可没空跟他周旋:“要么你把言言送到游乐场,要么我去接他!” 云景尧嗤笑两声:“你可以试试。” “看没我的允许,谁敢让你带走他?” 乔今安的眸中,闪烁着怒火:“连孩子都要利用,真不是个男人。” 云景尧声音暧昧:“我是不是男人,心里没数?” 跟没办法沟通的人,说再多,都等同于无的放矢,白费口舌。 乔今安干脆的撂了电话,出门打车,直奔环宇。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言言失望。 第91章 原来你还活着 乔今安到环宇时,正是午饭时间,不少员工出来就餐。没有工牌的她,浑水摸鱼,跟在员工身后,进到了大厅。 云景尧的办公室是单独的一层,在环宇的顶楼,没有秘书刷卡,电梯到不了。 乔今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了前台。 前台小妹将她扫视了圈儿,用标准的微笑着问:“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乔今安嫣然笑笑:“找云景尧,让他下来。” 前台怔了怔,她在公司工作了三年,除了魏小姐之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找云总,找到了这儿 甚至还直接说,让云总下来! 她听公司的老员工八卦过,魏小姐还是云总初恋呢,连着来了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云总连楼都没让她上,只派梁助理下来,找理由将她搪塞回去。 也不知道这魏小姐是真傻还是假傻,乐此不疲的,每次来都提着个保温盒,说是给云总熬的汤。 梁助理是把汤提上去了,后来听楼上的保洁阿姨说,云总是一口没喝,这满满的心意,全给倒垃圾桶了。 面前这位,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比魏小姐略胜一筹。 听她说话这口吻,像是跟云总的关系匪浅。 难道是云总的新女朋友? 前台想的太过投入,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完全凝滞在了乔今安身上。 对于前台带有打量意味的目光,乔今安倒没多介意。 或许是平时来公司找云景尧的女人太多,前台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多看几眼,也实属正常。 前台回过神,用标准的微笑回答道:“对不起,女士。云总今天不在公司。” “好的,谢谢。”乔今安礼貌的道了谢,转身去了休息区。 乔今安没有继续追问,反倒让前台不太适应。 之前魏小姐来,每次都要‘纠缠’好半天,才肯离开。 怪不得说这位能成新欢呢,原来是懂得进退。 坐在休息区的乔今安,给玫琳发消息,让她想办法查查,云景尧今天的行程。 消息还没点击发送,一道颇为熟悉的女音,落入耳中。 前台看见魏甜时,内心略微泛苦,刚还在内心八卦呢,就来了。 这还真是想不得! 这个月不是来过吗,怎么又来了?比大姨妈还勤... 关键是,每次都被拒绝,竟然还有毅力坚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蛰伏? 魏甜两只手都没空着,左手拎的是清炖排骨,右手拎的是龙井虾仁。 她的声音轻柔,笑的亦是甜美:“我给阿尧做了两道菜,趁热吃的才好。” “你帮我刷卡,还是我打电话让梁助理来接我?” 前台笑的没有半点瑕疵:“魏小姐,云总今天没在公司。” 魏甜眉头微魏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来:“那他去哪里了?” 前台面带微笑,公式化的回答:“对不起,魏小姐,我们只是前台,不知道云总行踪。” 魏甜笑的温柔:“那我给梁助理打电话吧。” 前台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暗嘲,这魏小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梁助理下来,还不是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了,还能接她上去不成?! 电梯门打开,梁维正巧从楼上下来。 碰见魏甜,他并不是很诧异:“魏小姐,又来给云总送汤?” “云总不在公司,您给我,我给他带过去。” 着急去接视察完的云景尧,梁维没工夫跟她唠嗑,只想长话短说。 “梁助理,阿尧在哪儿?”魏甜却没有放梁维离开的打算。 梁维跨着流星大步往外走,随口答道:“云总视察商场去了。” 环宇旗下的商场,数不胜数,光是江城市中心,就有十多家。 谁知道他说的商场,到底是哪个商场?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如不答。 魏甜知道梁维是敷衍她,心中很是不舒服,却又不能发作。 梁维都快要走到公司门口了,似乎觉得哪儿不太对,又倒了回来。 魏甜以为梁维在等她,迈着碎步迎上去:“梁助理,这汤,我还是亲自给阿尧送去吧。 梁维却径直走到休息区,冲背对着的女人,喊了声:“太太?” 魏甜先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在顺着梁维的视线看去时,再次怀疑自己的眼睛。 直到乔今安缓缓起身,转过头来后,她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乔今安平静如水,挥手跟她打了招呼:“嗨,魏甜。” “啪——”铝制的保温盒掉落在地上,连着滚了几圈。 魏甜双眼空洞,像是失了神般,呆呆的杵在原地。 她只觉胸口闷得,半点气也透不过,就好像被人狠狠压着胸腔。 “乔...今...安?”她的喉咙,也像是被人扼住般,许久才发出声来,还带着颤抖。 这样的场面,乔今安司空见惯。她回来的这些时日,每个撞见她的人,都跟丢了魂一样。 说到底,不过是都以为她死了。 如今看她活生生的站在这儿,自然是惊讶又‘惊魂’。 乔今安浅浅一笑,予以回应:“是我呀,魏甜。最近还好吗?” 魏甜脸上惊讶的表情慢慢消失,嘴角浮起抹,再也藏不住的苦笑。 “原来你还活着啊,乔今安。” 魏甜眼底的落寞和无助,乔今安看的真切。 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儿袭来,又提醒了乔今安,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被陷害,魏甜‘功不可没’。 乔今安嘴角扯开弧度,眼神不乏挑衅:“怎么,知道我还活着,很失望?” “你可真不怎么上进,四年了还没俘获云景尧的心呢。” 即使极力的在克制,魏甜煞白的脸,还是免不了的被怒意染红。 平复了好一会儿后,她满脸无辜的问:“今安,你对我,是不是有误会?” 跟她这种人,乔今安懒得伪装,冷冷讽刺道:“真是玉上涂白漆,装剑。” 话说完,乔今安就后悔了。 什么装剑,是本来就贱。 魏甜做梦都没想到,乔今安居然还活着。 更让她没想到,乔今安这一反往常的态度。 以前乔今安就是知道她觊觎云景尧,也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如今,却连装都不愿意装,当着梁维的面儿,直接开骂。 魏甜的心里,突然间就没了底,乔今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92章 白月光 “太太,您是来找云总的?”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梁维心知,乔今安现在,并不愿意见到云景尧,若非有要紧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儿。 乔今安这才将眸光从魏甜身上挪开:“云景尧在哪里?” 梁维顿了下,面露难色:“太太,公司有规定,云总的行程不能向外人透露。” “我正赶着去接他,您要不跟我一道儿?” 外人? 梁维什么意思?!傻子都能听出来,他这‘外人’指的是谁。 魏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眸中隐隐划过恨意,但很快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在心里冷笑,不过就是阿尧的特助而已,端什么架子?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是她有求于他,不就是被阴阳两句么,她装作没听见就行。 魏甜弓腰从地上捡起保温壶,用袖子擦了擦表面的灰尘:“还好没洒出来。” 她抬眸,弯着笑眼对梁维道:“梁助理,我跟你们一起吧。” “今天车子限号,你还可以捎我段儿。” 梁维接过魏甜手中的保温壶,委婉道:“魏小姐,您的心意,我会帮您送达云总。” “但我赶时间,恐怕也跟您不顺路。” 魏甜可不好打发,她盯着梁维的眼中,透着股强势:“梁助理都不问我要去哪里,怎么就晓得不顺路了? 梁维记起来,他以前听过句谚语,怎么说来着? 对,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话说的这么明白,她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当着正主的面儿,那点子心思,也不知道收敛。 迎上她的视线,梁维笑着询问:“魏小姐,请问您要去哪里?” 魏甜眼中那股不易察觉的锋利,这才有所削减:“滨河路。” 她话音刚落,梁维脱口而出:“不顺路。” 魏甜不死心的问梁维:“那你往哪个方向?” 梁维并不理会,只扭头对乔今安道:“太太,您跟我一起?” “好。”乔今安跟在梁维身后,往门口的车位走去。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魏甜眼中慢慢浮起怨毒的神色,几乎疯狂。 阴暗的想法,渐渐爬满她的心。 乔今安失踪四年,竟然还活着。 呵,永远的消失,不好么?! 乔今安跟着梁维上了车后,不禁!打趣道:“梁助理,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就不怕魏甜回头告到云景尧那儿去?人可是你们云总的白月光呀。” 梁维摇摇头,极为小声的,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一句:“白月光早就不亮了。” 说话声又夹杂着油门的轰隆声,乔今安更是听不清,却也没多问。 环宇离云景尧视察的商场不远,约莫就是二十分钟的车程。 梁维因为被魏甜耽搁了时间,一路紧追慢赶的,却还是迟了几分钟。 他还没来得及把车停好,抬头就见商场的主管们,齐刷刷的站成一排,正目送云景尧和秘书离开。 梁维忐忑不安的心,彻底掉落到谷底。 云总,最讨厌别人不守时了。 车停稳后,梁维飞奔下去,战战兢兢的给云景尧开门。 云景尧站在原地,抬手瞥了眼时间:“梁助理,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 梁维拎出两个保温壶,递到他面前:“魏小姐非要亲自给您送来,我没应。被她拦着,多说了两句,就...” 云景尧面无表情,冷着声道:“扔掉。” 梁维半点也不迟疑的,跑到了最近的垃圾桶旁,将保温盒直接扔了进去。 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乔今安咂舌,云景尧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捂不热。 白月光亲手为他熬的汤,都不带看一眼的,就让梁维丢进了垃圾桶。 看来在他这里,白月光也不是例外。 梁维跑着去,又跑着回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云总,都扔了。” 云景尧面色不虞,也不大耐烦:“让她以后别送了。” “好的,云总。”梁维连声应下,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他反应快,转移了云总的注意力,不然就惨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云景尧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梁助理,这不是借口。” 梁维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被提了上来,完了,这下才真的完了。 年假和年终奖,都要泡汤了... 云景尧弯下腰,皮鞋踏进车时,才发现车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梁维!”他收回脚,盯着梁维,一字一句顿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梁维狠狠的拍了下脑门心,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我出来时 ,恰巧遇到太太上公司找您,怕她有急事,就让她跟我一道过来了。” 云景尧皮笑肉不笑:“梁助理,你可真是贴心。” 最后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梁维双膝一软,差点就跪了,难道他又会错意了? 不应该啊!云总前几天,不总打听太太的行踪么,怎么他把人送到了跟前儿,还不开心呢? 云景尧迈上车,猛地将车门一关,整个车都跟着抖了抖。 梁维吓得打了个哆嗦,只觉心里苦,但又不敢说。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今天他又再次体会到了。 看来他得好好学学,如何与虎共舞。 云景尧本是设了盘好棋,就等乔今安来走,走不动了,自然也就服软了。 没成想,梁维这个蠢货,竟然把人给送来了。 云景尧半偏着头,看向她:“舍得来找我了?” 乔今安淡淡睨他眼,讥讽道:“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诡计多端,这个词用在你身上,都有点委屈你了。” 云景尧将双手枕在脑后,散漫的往后一靠:“承让了,我的好安安。” 要不是杀人犯法,乔今安真想活活把他掐死在这儿。他的卑鄙和无耻,要是用笔记下来,写都写不完! “要如何,你才能不阻止我们母子相见。” 云景尧伸手,将乔今安耳边的碎发到耳后,指腹若有若无的摩挲着她粉嫩的耳坠。 “你是在同我讲条件?” 乔今安猛的拍开他的手,毫不客气道:“我很讨厌你碰我,自重,云总。” 梁维踩着油门的腿,在听到这话儿后,忽然打闪。 内心也不断哀呼,太太可行行好,留条活路吧。 云总要是不高兴了,他就是纯粹的炮灰。 云景尧双眸微眯,冰浸般的寒意覆上,后排的气氛,变得紧绷。 梁维被无辜伤及,默默的按下升降键,将隔板升上来。 第93章 坏人的东西有毒 云景尧遏制住心中的那股怒意,紧紧凝视着她,半晌才道:“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记得,以前教过你的。” 被尘封的所有不美好的记忆,在他的利刃下,就这样,活活划开了道口子。 “云景尧,我们之间,早该画上句号了。”乔今安虽然愤怒,说这话时,却极为平静。 她眼中的空洞与释然,全然落入他眸中。 他的胸腔里,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消逝,让他来不及抓住。 云景尧眼眸发暗,喉中莫名的,有了酸涩感。 不,他不允许她释然... 婚姻的囚城,他们两个,都必须守到最后,谁也不能逃脱。 “句号?笔握在我手中,画不画得上,我说了算。” 乔今安清楚明白,云景尧不放手,并不是他对自己还有感情。 她想,他只是偏执罢了。 他的偏执与疯魔,她不是没有领教过。 暂且与他周旋几日,等离婚协议签了,大家一别两宽。 乔今安拉回思绪,平静问道:“想好了吗?你的条件。” 云景尧眼底的阴霾,还未完全散尽:“周末,是老太太生日。” 他故意不将话说完,等乔今安来问:“所以?” 云景尧瞥了眼窗外,漫不经心道:“你若出席,我也不制止你们母子相见。” 乔今安怔怔的望着他,像是听了个笑话:“你发的什么疯?”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这样荒诞又滑稽的要求。 当初老太太煞费苦心,伪造种种言言离世的证明,就是想让她心灰意冷,然后离开云家。 老太太要是见到她,一口接不上来,指不定就寿宴变... “还是,你是觉得老太太活的太长久了。” 云景尧散了大半的寒意,再次袭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乔今安冷笑,江城都道,云景尧吃人不放盐,还真是不假。 把她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明知道她为了言言,根本没得选。 却还要假惺惺的问上两句,何其虚伪。 可她不能再失信于言言了。 “我答应。” 就算是鸿门宴,她也心甘情愿。 云景尧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升起隔断板后,沉声吩咐道:“梁维,掉头去最近的游乐园。” 梁维应下后,又自觉的拨通刘伯的电话。 乔今安抬眸,对上云景尧深邃如渊的眸,怎么都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看待捕的猎物。 周旋,眼下,唯有慢慢跟他周旋。 乔今安拿出手机,搜索出最近的一个游乐园,给阿姨发了个定位后,阖上目休息。 车子疾驰在泊油路上,梁维从后视镜,偷摸扫了眼后面。 发现两人,各自面向一侧,都在闭目养神。 一路无言,直到游乐园。 酒店离这个游乐场近,阿姨带着商洛,比乔今安早到。 车子驶入停车坪,乔今安老远就见商洛的小脑袋东张西望的。 她刚从车上下来,商洛就像阵风儿般,扑了过来:“妈咪,我要坐旋转木马!” 乔今安笑着揉了揉商洛的脸:“原来你的小眼睛,不是在看妈咪在哪里,而是在看有什么好玩的呀!” 商洛眼睛四处张望,不放过任何一个喜欢的:“妈咪,那儿有充气城堡,我好喜欢!” “妈咪,还有小飞鱼...还有迷雾森林...” 云景尧从车上下来,落入商洛的视线,她顺口道:“还有坏叔叔!” 云景尧走到她身旁,半蹲下来,脸上是少有的微笑:“我是爸爸,不是叔叔。” “云景尧!”乔今安将商洛抱起,愤恨的盯着他:“她不是你女儿,别胡说!” 商洛将脸埋在乔今安胸前,小眼神不悦的瞥了眼云景尧。 他才不喜欢这个怪叔叔,冰冰的,好冷。 “乔今安,她是谁的女儿,你心知肚明。”云景尧勾了勾唇,冷笑。 小女孩的这张脸,跟云慕言小时候,九分相似。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那双眼睛。 小女孩的眉眼,似乎像他更多一些。 基因妙不可言,初次见到小女孩,他就认定,这是他的女儿。 商洛嘟着嘴,很是不高兴:“坏叔叔,离妈妈远点。” 云景尧的心跳,慢了两拍。 商洛的带有小埋怨的眼神,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却又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 他走到吸烟区,从包里掏出支烟,点燃,吸了两口。 脑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商洛可爱的脸。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点,将烟掐灭。 闻着身上有味儿,他又将外套脱下,扔给梁维。 游乐场里,有不少商店,售卖玩具,零食,和纪念品。 商洛玩了好一阵儿后,见别的小朋友手上,都拿了冰淇淋。 她向乔今安撒娇:“妈咪,我吃一个嘛,就吃一个。” 乔今安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不行。” 换作以前,商洛要是想吃,乔今安都会由她。 只是她前两日吃多了饼干,肠胃不消化,乔今安便不敢乱给她吃东西。 商洛可怜兮兮的,随时都要哭出来:“妈咪,一个嘛,好不好...” 乔今安指了指商店的橱窗:“妈咪给你买,芭比公主的小皇冠,好不好? 玩具对于商洛而言,远没有冰淇淋重要。 商洛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声音带着哭腔:“妈咪,那我就舔一口,好不好?” “不行就是不行。”乔今安拒绝的彻彻底底。 商洛肠胃脚气,这要是吃了冰淇淋,准要拉肚子。 一旁的云景尧,向梁维睇了个眼色。 梁维心领神会,马上冲到商店,买了个彩虹样式的回来。 趁乔今安不注意,梁维把冰淇淋递到商洛面前:“宝贝,冰淇淋来啦。” 本以为商洛会开心的蹦起来,却没想,她瞄了眼后,干脆的摇头。 “妈咪说过,坏人的东西,有毒。” 梁维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老宅因为坐落在郊外,离游乐场比较远,刘伯带着云慕言这才姗姗来迟。 云慕言没想到,他老爸,居然也在游乐园。 不过,冷着脸,好像不太高兴。 避免踩雷,云慕言刻意从云景尧背后,他看不见爱的视线盲区,绕了一圈。 商洛人小,但是眼尖,冲着亲乔今安大声喊道:“妈咪,哥哥来啦!” 云景尧一眼望去,正见云慕言在翻越挡着的栏杆。 他阴森森的眸光扫射过去,云慕言只觉屁股火辣辣的,今晚指定又要开花了。 梁维的短信响了声,他点开来看,是云景尧让他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云总,有关魏小姐和谢南晔的这些资料,像被人故意抹了大部分。”梁维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第94章 我不允许 资料尽管被人故意隐藏了大半,但梁维派去调查的手下,肯定的告诉他,魏甜和谢南晔,高中是同班同学。 是不是恋人关系,就不得而知。 梁维手下的人,寻了好几个两人以前的高中同学,但效果甚微。 知情的人,就像是被封了口,一个两个的,说辞含糊不清。 归根到底,就是不愿意透露太多。 到底是谁在帮魏甜故意隐瞒过往? 梁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揣测道:“难道是谢南晔干的?” 云景尧否定的干脆:“不是他。” 以谢南晔的能力,还不至于,能抹掉这些。 梁维试探性的问:“以云总之见,会是谁?” 云景尧望着远处,眸色深幽:“除了那个人,再无旁人。” “云总,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梁维试探性的问。 云景尧口中的那个人,梁维隐约也猜到了是谁。 “查。”云景尧像是轻嗤了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手眼通天。” 云慕言见他老爸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屁颠屁颠的,赶紧溜进了游乐场。 他几乎是放着小跑,到了乔今安面前:“妈妈,我来啦。” 几日未见,乔今安的思念,累积了太久。 “言言,快让妈妈抱抱你。”她说这话时,眼眶已经湿润。 泪水滴落在云慕言手臂,他用小手,捧起乔今安的脸:“妈妈,你怎么了?” 乔今安赶快抹干净泪水:“妈妈就是看见言言,太高兴了。” 云慕言冥思了一会儿,问:“妈妈,这就是喜极而泣吗?” 不待乔今安答话,商洛牵起乔今安的手:“妈咪,前面有水上乐园,我们去玩!” 爱玩水,是每个小朋友的天性。 “好,我带你们去。”乔今安宠溺的看着商洛,接着,又摸了摸云慕言的头。 甜蜜的幸福,或许就是儿女围绕在身前。 一时间,乔今安竟有点恍惚。 如果,要是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 从美好的幻想中,拉回思绪,乔今安给两个小孩,买了泳衣换上。 商洛看到呲水枪,兴奋不已:“妈咪,我喜欢这个!” “好,你和哥哥一人一个。”乔今安付好钱,将两人带到了玩水区域。 乔今安姨妈还没干净,以前落了病,现在一碰凉水就会痛经。 她没有下水,给云慕言交代了几句后,坐到休息椅上,看着两个孩子玩闹。 商洛进到浅水区,迫不及待的给呲水枪装满水。 然后双手将水枪抱起,对准云慕言,就是顿乱呲。 措不及防的云慕言,头发被呲的湿漉漉的,甚至能滴下水来。 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外表乖巧可爱的妹妹,其实是个淘气包。 乔今安连声制止:“商洛,不准往哥哥头上呲水,会感冒的。” “好的,妈咪。”商洛嘴上是答应了,趁乔今安不注意,又继续先前的动作。 向来不服输的云慕言,难得的,有了次绅士风度。 任凭商洛怎么挑衅,他都没有还手。 商洛人小,手上力度不大,不太能抱稳水枪,有好几次,都呲偏了。 旁边的小男孩,约莫八九岁。连着被呲了两次,狠狠的盯着商洛:“再呲我,我揍你!” 云慕言将商洛护在身后:“她还小,不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小男孩看云慕言的目光,十分不友善。 胸腔里憋了口恶气没出,小男孩怎么都不舒服。 他喊来小伙伴,将云慕言和商洛围在中间。 小男孩气势汹汹的喊道:“那个可恶的小女孩,给我道歉。” 云慕言听他嘴里带脏,仰起头,丝毫不畏惧:“不允这样说她,要道歉也是你先!” 小男孩身强体壮,打架从不占下风,又仗着人多,更是嚣张:“不道歉,我就把她揍成肉饼!” 商洛显然是被吓到了,哇哇大哭:“呜呜呜...妈咪,我要妈咪...” 云慕言死死的瞪着小男孩:“你冲我来,不许动我妹妹!” 妈妈把妹妹交给他,他就有义务把妹妹守护好。 商洛的哭声,隐隐约约传过来,乔今安赶紧站起来,寻找商洛的身影。 玩水的小朋友实在是多,又都穿的是花花绿绿的泳衣,没什么分辨性。 乔今安在人海中,搜寻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两个孩子。 紧接着,就见云慕言,被个男孩子,伸手推倒在了水中。 一旁的商洛,更是被吓的不轻,哭声越来越大:“妈咪,你在哪里...妈咪...” 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乔今安甩掉鞋子,踏进水中,急匆匆走向云慕言。 与此同时,目睹一切的云景尧,跨着流星大步,迈向水上乐园。 乔今安将云慕言扶起,焦急问:“没事吧,言言?” “妈妈,他们欺负妹妹,我不允许。”云慕言的眸中,透着坚定。 乔今安细细的,将云慕言全身上下都看了遍,确认无碍,又抱起商洛安慰:“宝贝不哭,妈咪来了。” 盯着小男孩,乔今安极为认真的发问:“小朋友,你为什么推人?” 在教育孩子方面,乔今安从不袒护。 没搞清前因后果,她不会妄下定论。 小男孩的母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满不在意道:“推了就推了,小孩子打打闹闹不很正常?横竖又没少坨肉。” 乔今安脸色沉了下来,果然,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乔今安讥讽:“要是你现在不想管教孩子,没关系。长大了,有国家帮你。” 女人也不傻,听懂了乔今安的话外音。 她叉着腰,眉毛一挑:“你谁呀?!敢管我怎么教育孩子。” “呵呵,知道我儿子他爸是谁吗?” “今天就把你儿子打伤了残了,也照样没事儿。” 云景尧的西裤和皮鞋,全被池水浸湿,洁癖严重的他,也没工夫去介意。 他睥睨着面前女人,额角青筋浮现:“他爸是谁?嗯?” 女人瞧他通身都是高定,矜贵不凡。 英俊的容貌,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被云景尧的气势威慑,女人的心,被吓的颤了颤。 但嘴上可不服输:“整个市都归他爸管,你说是谁?” “呵,不过尔尔。”云景尧嗤笑,才升了市长不久,家里的人,就敢如此嚣张? 女人见云景尧不屑的神情,又低咒道:“不识好歹的!这么大的口气?终究是年轻人,血气旺了些。” “等着瞧呗。”女人牵着孩子,横冲直撞的,想要离开。 经过乔今安身旁时,肩膀还故意撞到了乔今安身上。 乔今安抱着商洛,没站稳,直直摔到了水中。 衣服裤子,湿了大半。 云景尧挡住女人的去路,眸底,染上层猩红。 “祝你丈夫,平、步、青、云。” 他叫来云慕言,斩钉截铁道:“推回去。” 第95章 小不长眼的 趁女人跟小男孩不注意,云慕言毫不踌躇的出手。 女人哪舍得她的宝贝儿子受委屈?当下就气的跳脚。 她用食指,指慕言的鼻子骂道:“小不长眼的!你活的不耐烦了?” 梁维见势头不对,飞速跳进水中,从乔今安怀里接过商洛。 本想伸手扶乔今安一把,在察觉到某道炽热的视线后,梁维打消了这个念头。 云景尧低头,不经意间瞥见乔今安臀部,印了点鲜红。 他把上衣脱下,附身,将乔今安从水中打横抱起后,又将衣服挡在了她臀上。 女人誓不罢休,扬起手,就向往云慕言身上招呼。 梁维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架住。 云景尧瞥了眼女人,眸中寒光乍现,阴戾骇人。 他通身都散着股寒气,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梁维,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他冷然反问梁维。 “云总,我马上去办。”梁维心领神会,半刻也不耽搁的,去办事情。 走到一半,云景尧冰浸的声音,又从身后飘来:“记住她用的哪根指头指人。” 梁维在心中,为这个不知天地厚的女人,默哀。 女人跋扈惯了,扬言道:“我就不信了,你能把我怎样?” 云慕言和商洛,并没有因为这场闹剧,影响心情,都意犹未尽的,不想离开。 云景尧拨了个电话后,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清场。 起初,家长并不愿意:“什么包场不包场,我们也是花了钱,买了票的!” “会按您购票价的十倍,退回到您的账户。”工作人员耐心解释道。 十倍,那不是白白赚钱? 这下,家长们纷纷将嘴闭上,再无任何意见。 乔今安颇为无语,真是钱多烧的慌。 云景尧将乔今安抱出玩水区域,径直到了车上。 他转身,又去商店,给她买了条浴巾。 “我送你回去。”云景尧将浴巾,给她披在了肩上,并道。 外面艳阳高照,三十多度的大热天,乔今安浑身,却只有冷意。 小腹的钝痛感,一阵接一阵的,疼的她脸上泛白,嘴唇发乌。 可尽管再痛,乔今安也不欲在他面前,显露半分。 “不用。天热,衣服很快就干了。” 云景尧眸色黯了黯,分明疼的冷汗都出来了,却还要强撑。 拒绝他,就是不想跟他单独相处? 莫名的,他有点恼... 乔今安靠在车上,不知不觉,竟眯了一觉。 再醒来时,太阳西照,天色已不早。 她抬手瞄了眼,傍晚六点,是该用晚餐了。 商洛疯了一天,也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乔今刚拉开车门,就见换好衣服的云慕言和商洛,正往她这边来。 云慕言对翻栏杆的事,还有所忌惮。 以他对他老爸的了解,这事儿,绝不会就此作罢。 回去,肯定是要挨揍的。 云慕言思来想去,小脑袋里,终于蹦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妈妈,我想去你家。”他抬头望着乔今安,眼中带着期许。 云慕言想,要是去了妈妈家,不仅可以逃过一劫。 说不定,晚上还可以挨着妈妈睡,投入妈妈温暖的怀抱。 乔今安高兴的正要应下,却突然想起,她忽略了某人。 某人,恐怕不会让她如愿。 “言言去我那里?”她用的是问话的口气,但带了几分笃定。 云景尧却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可以。” 他太过爽快,以至于乔今安以为是幻听。 也让乔今安早就打好草稿的长篇大论,无用武之地。 云慕言也觉得,他爸最近性情好像变了,虽然依旧阴晴不定。 但是,好像对他,宽容了一丢丢。 也只有那么一丢丢。 商洛玩的疲惫了,扑倒阿姨怀中,呼呼大睡。 云景尧伸手,想捏捏她可爱的小脸墩。 想起商洛看他的小眼神,他还是止住了动作,只吩咐道:“刘伯,你送他们回去。” 云慕言欣喜的跳上车,挥手跟云景尧告别:“老爸再见,我回想你的。” 后半句,他说的属实违心。 实际上,他巴不得他老爸,天天被公司的事情缠住,脱不身,永远不来接他。 但云慕言知道,这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小声叹了口气,哎,要是他能天天跟妈妈呆一起,就好了... 回到酒店,乔今安刷卡开门时,惊讶的发现,门竟没锁,只是轻轻掩着。 不好的念头,在乔今安脑中,一闪而过。 该不会是进贼了? 随即,他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五星级酒店的安保工作,应该不会如此差劲。 乔今安又问阿姨:“程阿姨,你出来时,没有关门?” 程阿姨肯定的回答道:“乔小姐,我很确定,关了门。” 乔今安不由纳闷,这个时间点,也不像是客房服务的,门为什么开着? 云慕言瞥见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他扯了扯乔今安的衣服,小声道:“妈妈,好像有人。” 难道真进贼了? 乔今安示意言言,和阿姨往后退,然后猛然将门推开。 房间里,的确有人。 身材高挑,西装革履的男子,笔直的站在落地窗前。 听得开门身,他缓缓转身,眉眼含笑:“圆脸妹,我回来啦。” “你手上的事,处理完了?!”乔今安做梦没想到,商殷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商殷神色一黯,很快又恢复如常:“还没。” 他的事情处理起来,没个三两个月,结束不了。 老头子为了逼他就范,处处跟他作对。 近来,竟然还打算跟明盛合作。 赵家,在江城屹立多年不倒,岂能没两分手段? 可老头子被猪油闷了心,油盐不进。 他身体不适,就让商殷来代为交谈。 商殷来,也只是走走过场。他之所以答应老头子,不过是借此机会,来看乔今安和商洛。 至于合同,签与不签,倒是另说了。 第96章 妄自菲薄 云慕言仰起头,盯着商殷,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一遍。 七岁多的小孩子,脑袋里萌生了许多,跟年龄不符的想法。 这个姓商的叔叔,就是妹妹的爸爸?也是妈妈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人? 他想,商叔叔从外貌上来讲,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都跟爸爸不分伯仲。 妈妈喜欢的,应该是商叔叔的温柔吧。 商叔叔会笑,爸爸不会... 察觉出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商殷偏头,与云慕言投来的目光相撞。 他的的心跳,漏了半拍。 对云慕言的存在,他的感情,是极为复杂的。 一方面,乔今安最为珍贵的人儿,失而复得,他应该爱屋及乌,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但另一方面,他又陷入到了旋涡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言言的存在,今后是他与乔今安之间,一道鸿沟。 也是乔今安与云景尧之间,斩不断的那根牵连线。 “你还要回去吗?”商殷还沉浸在万千思绪中,听得乔今安问了句。 他微微笑了笑:“这次过来,是老头子让我跟明盛谈个合作。” 乔今安眉头紧蹙,自四年前,赵阙凝在星皇的事上,吃了个闷亏。 赵老爷子盛怒之下,将他踢出集团后,明盛现在全权由赵阙行接手。 赵家这两兄弟,深谙经商之道,可谓是翘楚。 赵阙凝从明盛出来,分文没有,在首都白手起家,创立恒言,并且混得风生水起。 赵阙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但却将明盛,打理的井井有条。 “什么项目?”明盛从不做亏本生意,乔今安担忧的问。 商殷从阿姨怀中接过商洛,然后动作轻缓的放到床上。 不过才几日不见这个小人儿,却过了好几个世纪般漫长。 就连说话,眼睛也没从商洛身上离开:“政府牵的头,百亩疗养院,招标就明盛和殷氏中了。” 乔今安沉吟片刻后道:“赵阙行不比他哥简单,想从中获利,犹如海底捞针。” 其实她现在也有些许后悔,如果早知道赵阙凝,就是恒言的执行总裁。 她一定不会,毅然决然的飞回国。 商殷不置可否: “老爷子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兴致勃勃,拦也拦不住。” “不过,我并不做此打算。我来,只是为了看商洛。”...更是为了看看你。 后面半句话,到了唇边,又被他硬咽了回去。 云慕言的肚子,忽然间,咕噜噜的响起。 他拧着眉头,冲乔今安道:“妈妈,我饿了。” 商殷半蹲下,笑着问他:“言言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 面对温和有礼的商殷,云慕言无法拒绝。 尽管,年幼的他知道,这位商叔叔,算他老爸的‘竞争对手’。 他还是“没骨气”的,将想吃的东西,倒背如流。 “我想吃薯条、汉堡还有哈根达斯!”这些,他严格的老爸,平时都不允许他吃。 商殷摸了摸他的头:“好,叔叔答应你。” 乔今安打趣道:“殷矮矮,你这个人,怎么老喜欢惯孩子。” 商殷挤挤眼睛,开了个玩笑:“要是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我肯定也是惯着。” 乔今安唇角一僵,双眸忽的垂了下来。 刚回国时,她明确的告诉过他,回去以后,他们就试着在一起。 她心里也为此,做足了准备。 可言言的出现,打破了她之前的所有规划。 乔今安现在的心中以及脑中,都有些混乱。 接下来的路,她忽而不知道该如何去走... 乔今安表情的微妙变化,悉数落入了商殷眸中。 他如何不明白,她有所顾忌。 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的。四年都过了,这些零碎的时光,他又何须在意。 只是,离婚这件事,必须要加快进程。 “听玫琳说,谢南晔已经接下了你的案子?” 说起这个,乔今安就只想吐槽:“他简直掉钱眼里去了,要我一千万。” 商殷却满不在乎,似乎一千万,只是个数字而已。 “只要他能赢,不管多少都可以,你不够,尽管向我开口。” 乔今安心中有股暖流划过,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支持她,无论她做怎样的决定。 这两年,他声名大噪,不少名媛千金,私底下都传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甚至,将他归为完美伴侣,结婚对象top1。 乔今安卷翘的睫毛缓缓垂下,她配不上他。 离开她,他会有数不胜数的,更好的选择。 乔今安嘴角挂着微笑,柔声叫他:“商殷,其实你可以多看看,身边的好女孩...” 商殷眉心蹙起,打断了她的话:“圆脸妹,你知道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 乔今安泛起抹苦笑,缓缓道:“我...配不上。” 商殷神色黯淡,郑重道:“以后,不许你再这样妄自菲薄。” 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一时无言,气氛陡然降温。 “妈妈,叔叔,我们多久出发?”云慕言的话,适时的,打破了僵持局面。 商殷不再说话,走到床边,柔声叫醒商洛:“洛洛,起床了。” 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商殷的声音,懒床严重的商洛,竟很快的睁开睡眼。 瞅着眼前帅气的脸庞,桑洛还以为在做梦,伸出肉肉的小手,掐了掐商殷的脸。 “爸比?是爸比吗?!”商洛不确定的声音中,带着亢奋。 然后又将双手张开,带着撒娇意味的,示意商殷抱她。 商殷对商洛有求必应,马上就伸手将她抱起:“小公主,你想爸比了吗?” 商洛将脸别到一旁,撅起嘴,颇为傲娇:“才没有,我才不会想你。” 乔今安捂着嘴偷笑,商洛这个小机灵鬼,平日里跟商殷怎么都不对付。 不过几日不见,就日日在她耳边念叨。 如今商殷回来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撒娇。 可见,平时都是心口不一。 云慕言瞧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有点空荡。 他忽然有点羡慕妹妹,有爸爸妈妈的共同陪伴。 他之前假设过的想法,又涌上了心尖:妈妈,以后会不会都把注意力放妹妹身上。 慢慢的,将他淡忘? 有个自私的想法,忽的蹦了出来,要是妈妈和爸爸重新在一起,那该多好。 云慕言的幼小的心灵,起了微妙的变化... 他小眼球微微一转:“妈妈,晚上我要挨着你睡。” 商洛立马就不高兴了:“不行,妈妈是我的!” “都别争,都挨着妈妈睡。”甜蜜的感觉袭来,溢满了乔今安的心田。 云慕言和商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哼一声后,都将眼睛别开。 商殷瞥见,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两个小淘气。” 乔今安订的是总统套房,一共有三个房间,刚好有间空的,可以供商殷入住。 她帮他将行李收拾好,两人才带着两个小不点,出门用餐。 第97章 无理取闹 云慕言没在他爸的眼皮子底下,比脱缰的野马,还要狂上三分。 到了商场,敞开了肚子就是一个字,吃。 什么薯条、鸡翅、汉堡、冰淇淋,他通通来一遍。 乔今安本想让他节制点,但又想他好不容易放纵回,索性就由他了。 然而,当晚的后半夜,乔今安就为这个决定买了单,也彻底后悔了。 凌晨五点,云慕言忸怩不安的,总睡不踏实。 乔今安醒来,胳膊不小心蹭到他的脸蛋儿,发现烫的厉害。 本以为是两个孩子隔得太近,他受了热。 云慕言迷迷糊糊的,叫着乔今安:“妈妈,痛...” 乔今安意识到不对,摸了摸云慕言的额头,确认他是发烧了。 她赶紧将他叫醒,想连夜送去医院。 商殷在开跨国会议,听得屋外有阵儿窸窸窣窣的声响,推开门出来。 见乔今安抱着云慕言,满脸焦急,他心中已经猜到了大半。 “是不是言言不舒服?”他的语气,也连带着,多了分担心。 他手脚麻利的,又给随他来出差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助理来接。 说话的同时,商殷从乔今安手中抱过言言,快速往外奔去。 医院本来只有急诊,还要排队挂号。 但碍于商殷的面子,已经休息的科室主任医师,又披好白大褂,亲自出来会诊。 “急性肠胃炎引起的发烧,患儿肠胃娇弱,忌生冷食物,暂时留院观察” 医生开好处方单后,上头贴心的,给云慕言安排了个vip病房,还配两个护士,值班守护。 乔今安在喂云慕言吃药时,两个年轻女护士,闲来无事,在角落里,小声的八卦。 “你听邓姐说没有,那位缺德的又来堕胎了。” “谁?是不是那个叫何什么媛的,过了气儿的明星?” “可不就是她,以前可是红透了半边天,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就被雪藏了。她现在整容整得,可不太认得出来了。听说是跟了个有家室的富豪,想要她生个儿子,她连着怀了好几个,查出来都是女儿,就不要。” “她也不怕遭报应,一年堕三四个,啧啧啧...就为了给富豪生个儿子?可真拼哟,以后怀不上才惨...” 两人虽然谈论的很是小声,但乔今安的听力,素来要强。 她们的对话,她七七八八的,基本是要听完了。 乔今安有些怀疑,这两个护士口中的缺德女人,就是何依媛。 这几年的内娱,她多多少少还是有所关注。 但从她四年前出国后,就再也没在银幕上,见到过何依媛的身影。 后来她刷娱乐新闻时,又刷到了好几篇,专门挖她黑料的报道。 一个女明星,在娱乐圈声名鹊起,事业蒸蒸日上,不久的将来,也指定是前途似锦。 若非得罪了大佬,是断然不会被报黑料的。 乔今安犹记得,七年前的何依媛,仗着云景尧愿意花钱捧她,又仗着她红,三番两次的公然挑衅她这个原配。 那时候的她,飞扬跋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古人道,风水轮流转,不无道理。 没想到,她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 云慕言吃了药,症状缓解大半,不一会儿就困得睡过去。 乔今安让商殷回去休息,他却不答应,坚持要陪她守在医院。 她心中,感动大过感激。 次日,云慕言退了烧,只是轻微的,还有点拉肚子。 主任医师,带着几个医生来查房,告知再等两个小时,没有明显不适,就可以出院,回家观察。 负责做记录的医生,在看见病床上贴着的名字后,笔尖明显顿了顿。 他的动作太细微,饶是善于观察的商殷,也没能注意到。 云慕言不喜欢医院的氛围,更是讨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凌晨到现在,不过才呆了几个小时,他就度日入年。 听到医生说,回家观察事,他竟然感觉整个人,浑身都来劲儿了。 漫长的等待了两个小时,他终于见到了黎明的曙光。 “妈妈,我们可以回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乔今安无奈的笑了:“你这就属于,不到黄河心不死。” “嘭——”病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猛的推开,发生巨大的声响。 云慕言抬眸,看见门口立着的人后,瞳孔骤然放大。 被吓得不轻,他的一张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就连说话,也带着哆嗦:“老爸...你...怎么来了?” 云景尧并不理会他,迈着修长的腿,径直到了乔今安面前。 他脸部的线条很是生硬,眼神只有冰冷。 质问的语气,还带着不善:“ 乔今安,这该如何解释?” 余光瞥见病床边的商殷,他的胸腔里,瞬间翻滚起无法遏制的怒火。 若不是查房医生,是云思妙的同学,恐怕等言言病好了,他都还不知道这事儿。 好,好的很! 商殷跟他视线相对,霎时碰撞出一阵火花。 “云总,见到我,似乎很意外?”商殷眸中的挑衅意味,比之前更甚。 云景尧眸底猩红,目光泛着深冷寒意,似乎下一秒,就会从中迸出刀子来。 “商总,似乎不太清楚自己的站位?” 商殷云淡风轻,丝毫没将他的怒意,放在眼中。 “倒还真有点,那请云总不吝赐教?” 云景尧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根根分明。 “我不介意,教、教、商、总。”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乔今安挡在了商殷面前,迎上他阴森锐利的眸光:“够了,别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她是他的妻,竟然站在别的男人身前,指责他? 云景尧的脸上阴郁骤聚,眼中的杀机,再也掩饰不住。 商殷,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她黑白不分的,如此袒护他。 云景尧怒极反笑:“呵,儿子生病,当老子的,连个知情权也没有。” “我无理取闹?!嗯?”他说话的同时,不断的往乔今安身前逼近。 第98章 离商殷远点 商殷扯过乔今安的手臂,反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云总,想要如何?”他的眼中,充斥着戒备。 云景尧冷笑连连:“不管如何,都是夫妻私事。” “商总,何来过问的权利?”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无声的战火,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烟硝的味道。 针锋相对的两人,谁也不占下风。 乔今安不敢保证,他们能一直保持着理智。 但是她清楚,如若再放任两人这样对峙,病房内,迟早会被血腥充斥。 心知劝不动云景尧,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乔今安扯了下商殷的衬衣袖口,柔声道:“你昨晚熬了夜,先回去休息。” 关切的话语,温柔的声音,落入云景尧耳中,格外刺耳。 他握成拳的手,又不由的,收紧了两分。 饶是从前,结婚三年,他也未曾从他口中,听过半点关心的话。 哪怕是一句。 他的心,忽而像是被人,利刃微微划开道口子,隐约泛起疼意。 比起这股疼意,更能将他理智摧毁的,是股不知名的恼意。 听得云景尧指关节咯咯作响,乔今安又轻轻推了下商殷。 “听话。”她像平时哄商洛般,哄着他。 这两个字,就像根针,刺的云景尧神经生痛。 “咚——”拳头砸在墙上,发出声闷响,留下道血印。 殷红的鲜血,一滴接一滴的的,顺着他的手掌,落在洁白的瓷砖上,刺眼夺目。 商殷扭头,迎上乔今安 ,隐约带着恳求的目光。 四年来,他对她有求必应。今天,或许是第一个例外。 商殷笔直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我等你,一起。” 云景尧疯魔起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说不定,连命都可以不要。 商殷再发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乔今安急得眼泪就快掉下来,语气带着丝哀求:“别担心我,求你,先离开...” 商殷那里舍得乔今安掉泪珠,当下就慌了神。 “好,我答应你。”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退到了病房外:“圆脸妹,不准哭。” 充满着担心的双眸,却依依不舍的,依旧停留在乔今安身上。 商殷的助理,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急需向他请示,掐断了他的视线。 “商总,老爷子打电话来催了,明盛那边,您看...” 商殷眉心一拧,明显不悦:“晚点再说。” 他又回头望了眼乔今安,驻足良久后,才转身离开。 等在走廊尽头的梁维,见到商殷从病房出来,还以为是眼花。 等离得近了,见商殷脸色阴沉,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股滔天的怒气,他才确定,不是幻觉。 梁维奇怪,这商总,不是被殷老爷子带回去,关了禁闭?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从小少爷的病房出来的... 他的脑中,随即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的大戏。 就这样沉迷的,脑补了好一阵儿,才后知后觉,似乎是哪里不对。 能让商总怒不可遏的,除了他家云总,还能有谁? 梁维奔向病房,不敢莽撞,只站在门口张望。 他隔着好几米远,都能看见地面上,零零星星的,有许多血滴。 顺着血滴网上望,云景尧血肉模糊的手,触目惊心。 梁维再也无暇顾及其他,飞速冲进了病房。 “云总,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包扎?” 云景尧狠厉的剜他一眼,声音冰冷:“滚。” 梁维原地扯了个旋,听话的‘滚’了出去,还贴心的,顺手将门带上。 然后疯狂的电话轰炸院长,让他立即叫人过来。 病房内,乔今安跟云景尧拉开断距离,冷静陈述:“你的手,需要包扎。” 云景尧似没有痛觉,根本无动于衷。 脚上却不断的,向乔今安迈近。 他忽然伸出双手,捧起乔今安的脸,指腹滑过她的眉眼。 “好安安,离商殷远点。” 温热的血,随着他的动作,沾满乔今安的脸颊。 他双目赤红,好似一下秒,眼角就要滴出血来。 乔今安抹了抹脸上的血,情绪没什么波动。 “云景尧,好聚好散,是我们彼此,最好的归宿。” “我不允许。”他低头,鼻尖与乔今安相抵,低低重复了一遍:“不允许。” 他在说这话时,眼周,略微泛起了些雾气。 乔今安摇摇头,若不是她知道云景尧天生没有泪腺,差点快以为,他是哭了。 要知道,就是云老爷子离世,他眼眶也没被浸湿。 或许他这类人,生来就是冰冷的。 感情,从不足以羁绊他分毫。 “记得包扎。”乔今安丢下四个字,面无表情的转身。 走至门口,乔今安突然又听到声闷响。 她没回头,但知道,刚刚的声响,是肉与墙面,猛烈撞击后,发出来的。 接着,他阴沉的声音,又落入耳中。 “别把谢南晔当神,他、赢不了。” 他笃定的口吻,忽而让乔今安心中,没了底... 梁维顶着挨骂的风险,将病房们推开,让医生进来,给云景尧包扎。 他不耐烦的将手抬起,任由医生上药。 消毒酒精在开绽的地方,来回涂抹,他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梁维将云慕言的病例,递给云景尧过目:“问过了医生,小少爷是急性肠胃炎,诱发的高烧。” “目前已无大碍,可以出院了。” 云景尧晃了眼病历本,脸色更不好了,他沉声交代梁维:“把他接回老宅。” 梁维在去寻云慕言的路上,默默的帮他屁股,虔诚的祷告了一番。 两个小护士也算尽心尽职,瞧云慕言无聊,将他带到了医院的花坛玩耍透气。 “言言,妈妈来接你了。”乔今安跟护士道过谢,牵着云慕言要离开。 却被梁维截胡:“太太,照云总的意思,小少爷需要回老宅。” 没等乔今安说什么,云慕言抢先抗拒道:“我不嘛,梁叔叔,我想多跟妈妈呆一晚。” 他小脑袋瓜子,转的极快:“明天参加亲子活动,妈妈也要去。” “梁叔叔,你帮我求求爸爸嘛。”云慕言拉起梁维的手,卖萌傻娇:“梁叔叔,帮帮言言嘛...” 梁维嘴角狠狠抽了抽,这...他还是头次知道,小少爷竟然还会卖萌。 但卖萌无效:“小少爷,跟我回去吧。” 云慕言挠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招是跟商洛学的,商洛一撒娇,妈妈和商叔叔心都化了。 为什么到他身上效果甚微?是他不够可爱,还是梁叔叔太凶了? 两个假设对比,云慕言坚信后者:“梁叔叔好凶...呜...” 梁维语塞:我做错了什么?背锅的是我,受伤的,还是我。 乔今安半蹲下来,将云慕言抱在怀中,安慰道:“言言听话,明天妈妈一定会来的。” 云慕言垂下头,伸出小手指:“那...拉钩!” 乔今安太过了解云景尧,若是言言现在跟她走。 他估计不一会儿,他就会让人来把言言带回去。 到时候,受伤的还是言言。 云慕言恋恋不舍的跟着梁维离开后,乔今安忍不住红了眼眶。 “乔丫头?!”她的身后,略带苍老的声音,不确定的叫了声。 第99章 太过执着 能这样称呼她的,除了那位老者,乔今安想不出其他人。 她转过身来,面前杵着拐杖的,的确是葛医生。 几年不见,他头发花白了不少,整个人透着憔悴,身上还穿着病服。 葛医生和蔼的笑笑:“乔丫头,陪我坐坐?” 乔今安扶着葛医生,坐到最近的木椅上,问道:“葛医生,您这是生病了?” 葛医生摇摇头,似是无奈:“看了大半辈子的病人 到头来,反倒成了病人,被别人医。” 听葛医生说话的语气,乔今安猜测他的病况,应该不是很乐观。 发自内心的,她为这位慈祥的老者,感到惋惜。 葛医生猛然咳嗽一阵,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之前听淑容说,你想不开投了江,失踪了。” “还好,你还活着。乔丫头,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老云太执着,完全没想过,景尧那个脾气...咳...咳咳...” 乔今安浑身一怔,听葛医生这意思,是知道些什么? “太过执着?” “葛医生,我不太明白?” 葛医生张口,又是阵剧烈的咳嗽:“咳...我日子不多了...咳...” 后面的话,在他的咳嗽声中,断了线。 乔今安赶紧起身,拍了拍葛医生的后背,帮他顺气。 葛医生好不容易缓了下,乔今安还没来得及问说话。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推着轮椅过来。 “爸,怎么到这来了,待会儿要化疗,我推您上去。” ‘化疗’两个字,让乔今安浑身一颤。 她是预想过,葛医生的病,不乐观,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葛琅礼貌的冲乔今安笑笑:“我父亲需要化疗,我先推他离开。” 乔今安到嘴边的诸多问题,又悉数回咽。 到了需要化疗的地步,恐怕是癌症。 “葛医生在哪个病房?我之后来看望他。” 葛琅面上带着笑,委婉拒绝道:“抱歉,化疗过后需要静养。” 葛医生咳的说不上话来,将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示意葛琅,他有话要说。 葛琅掏出手机递给他,他颤颤巍巍的写下一句话,给乔今安看。 ‘等我化疗结束,请和景尧一同来,我有话与他讲。’ 乔今安点点头,目送葛医生离开。 收回视线时,正见医院的led显示屏上,在播放则时事新闻——江城市新任市长,疑有家暴倾向,妻子食指被折断,目前已移送公安机关。 屏幕上的那张脸,乔今安不陌生,不正是昨日,水上乐园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原来,是市长的妻子,怪不得傲气的不可一世。 不过,这家暴传闻实在是蹊跷。 细细想来,这诛尽杀绝的狠厉作风,是云景尧的手段无疑。 他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所以江城才会盛传,他是不能轻易招惹的煞神... 云景尧从医院离开后,因着公司还有一堆要事,需要他处理,直接回了环宇。 梁维帮他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抬眸,就见沙发上有个人,翘着二郎腿,歪歪斜斜的靠坐着。 而沙发前的欧式条桌上,放着一张明晃晃的红色请柬。 “这是在哪儿留了情,被捆绑住了?”他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赵阙行这才坐直:“别介,我又不像宋霖那个情圣,四处留情。” “是我们家赵蕊订婚,老头子让我来给你送请柬。”他将请柬推到了云景尧面前:“你可是江城的头把交椅,赏个脸。” 云景尧拿起请柬,瞄了眼日期:“这周末?有空。”算是答应了赵阙行。 他手上白色的绷带,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赵阙行忍不住调侃:“哟,这是那个艺高胆大的,敢让我们阿尧见血?真是活腻歪了。” 云景尧不做声儿,只问道:“明盛在跟殷氏谈合作?” 赵阙行是七窍玲珑心,听他这样问儿,哪还不明白。 阿尧这手伤成这样,始作俑者,八成是殷家的那个私生子。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明盛独揽的,殷家那个老头子,非得要掺一脚。” 提到合作的事儿,赵阙行就火冒三丈。 云景尧眸光流转,划过抹不易察觉的算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怕?” 赵阙行激动的站起来,大放厥词:“我会怕?听说殷老头子身体不适,让那小子来的。” “阿尧,不是我说,商殷这人虽然也是个奇才,但玩不玩的过我,那可不一定。” 云景尧眯了眯眼,狡黠的笑了。 “你说,做政府的项目,最害怕的是什么?嗯?” 赵阙行茅塞顿开,阴测测的道:“阿尧,你果然吃人都不带不拆骨头的。” “放心,你这仇,兄弟帮你报了。 云景尧点了支烟,浅浅的吸了口,又摁灭在烟灰缸。 烟雾缭绕间,他忽的听赵阙行问了句:“对了,乔今安那朋友,有没有联系方式?” 上次在夜店,他分明把名片塞进了那个女人的包里。 这么些时间过去了,半点音信也没有。 是真没看见,还是搁着跟他玩儿欲擒故纵? 他是想让特助查查来着,但他那个特助,就是老头子安插在身边的眼线。 真要特助去查了,老爷子准保叫他去问话。 “怎么,上心了?”云景尧挑眉反问。 赵阙行不假思索的否认:“可别埋汰我,我会对个疯女人上心?” “给我搞得那么狼狈,为我的损失,讨点赔偿,应该的吧。” “应该。”云景尧看破不点破:“等下让梁维给你号码。” 门口的梁维,只觉天空飘来六个字——哪哪都是事儿! 这工,是非打不可吗?他搬起手指头,认真的数了下年薪,个十...百万。 嗯,确认过,非打不可。 赵阙行嬉皮笑脸的看向梁维:“梁特助,拜托了哟。” “阙少,您稍等,马上就去查。”梁维面带微笑,话一说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机铃声的响起,拉回了赵阙行的视线。 正是他的‘墙头草’特助,打电话跟他商量,晚上与商殷的会面。 挂断电话后,赵阙行眉飞色舞道:“阿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等我好消息呦。” 云景尧微微抬了下眼,漫不经心:“先声明,是你个人行为,与我无关。 赵阙行啧啧称赞:“天王老子我都不服,就服你。” 第100章 暗箭难防 赵阙行跟商殷约见的地方,在地标建筑双娇塔的顶楼。 这家私房菜远近闻名,他是超级vip,每年消费,至少都是三百万。 他在这儿,甚至还有私人包厢。 经理知道赵阙行要来,带着一干人,提前来到门口,毕恭毕敬的迎接。 落座后,赵阙行专门交代助理,将提前准备好的,十多年前的路易十三,交由经理,暂为存放。 商殷是个很守时的人,踩着约定的时间,一分不快也不慢的,踏进了包厢。 赵阙行起身,俨然是毫无架子:“商总,久仰、久仰。” 对于他的热情,商殷略感迷惑,台面上话,说的也不含糊。 “久闻阙少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本人。” 他不露声色,只静待着,看赵阙行怎么演这出戏。 侍者抽开凳,商殷落座,开门见山道:“圈子里的都知道,明盛揽下的事儿,旁人不好沾光。” “疗养院的事儿,殷氏就不分这杯羹了。” 这样的决定,明显在赵阙行的意料之外。 他叫来经理,将酒倒满,面上笑容未削减半分。 “主要是想结识商总这个人,生意上的事,可以慢慢谈。” 商殷心里清楚不过,赵家这个老三,是个笑面虎。 真要是跟明盛合作,必然被算计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赵阙行将酒递到商殷面前,举杯,嘴里依旧是官方又客套的话。 “商总,初次见面,往后多多关照。” 商殷举杯,跟他相碰:“阙少谦虚了。” 空酒杯刚放到桌面,赵阙行又迫不及待的给商殷掺满。 “商总好好品品,要不是您来,我这瓶老酒,还珍藏着,舍不得拿出来。” 似乎今日不是来谈事情,而是来品酒的。 酒过三巡后,商殷只觉头晕脑胀,明显感觉不对劲儿。 路易十三酒性不烈,不过才几杯,以他的酒量,断不至此。 浑浑噩噩间,他有些懊恼,千防万防,没想到赵阙行这个小人,居然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商殷强支着站起身,想去叫助理,送他回去。 赵阙行却将他扶住,声音中带着笑意:“商总,你醉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酒劲夹着药劲,在这瞬,全部涌上大脑,让人昏沉。 商殷推开赵阙行,跌跌撞撞的往包厢外走。 站在门口等他的特助,已不见身影,看来是早就被赵阙行支走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商殷身体虽不受控制,眼神却保持着清明:“赵阙行,你真是个小人。” 赵阙行无所谓的耸肩:“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商总。” 他叫来经理,附在耳边,小声低语几句。 吩咐好后,他噙着坏笑,潇洒离开。 然而还未走到门口,撞见迎面而来的人时,嘴角僵住。 乔今安心知肚明,赵阙行跟云景尧,穿的是同一条裤子。 指不定就会玩点儿阴的,使些绊子。 所以商殷来赴约,她放心不下,直接跟了过来,就等在楼下。 后半场,商殷不回消息,电话也没接,她才冲上楼。 赵阙行心里,波荡起伏,见了乔今安,犹如见到陈咬金。 乔今安冷眼睨着赵阙行,语气不善:“商殷人呢?” “在里面,我正准备叫人送他回去。”赵阙行这话,真假掺半。 送商殷回去,的确不假。 只是送回去之前,得让助理把他丢进老街的某个角落,那里面,有好几个收了钱的小混混,等着让他好好享受下皮肉之苦。 赵阙行做事,向来只讲究一个字,狠,旁的,他倒不在意。 他也不怕商殷醒来后,找他麻烦,他跆拳道黑带可不是买来的。 他这些年,也没少惹事儿,可就没怂过。 眼下,乔今安突然杀出来,他的计划,可能要全部扑空。 可惜了这场鸿门宴,他可是绞尽脑汁,为商殷一对一精心谋划的。 赵阙行事先叫人将药抹到瓶盖里,在酒打开后,给商殷倒的是头杯酒,药自然而然的,也全部混在了其中。 是以,商殷不省人事,他却能全身而退。 赵阙行脸上滑过不自然,乔今安瞧出了端倪。 她往包厢迈的步伐,不由加快:“不劳烦你了,我会送他回去。” 商殷头痛欲裂,仅存的意识告诉他,绝不能让赵阙行得逞。 他扶着墙,跌撞的往外,慢慢挪步。 迷离恍惚见间,不知是不是幻觉,商殷仿佛看见她,迎着灯光,向他奔来 紧接着,脸颊便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乔今安轻轻拍了下商殷的脸,试图叫醒意识不清的他:“商殷,听得见我说话吗?” 商殷眸中皆是朦胧,她的脸印进来,带着重影。 “圆脸妹,你来啦?” 乔今安瞧着他醉的不轻,扫了眼桌面,只发现一个空酒瓶。 她心中了然,果然是被赵阙行使坏了。 乔今安扶着商殷出去,经过赵阙行身边时,她驻足道:“赵阙行,你真让人感到恶心。” 赵阙行不说只言片语,任由乔今安责骂。 他无从辩驳。 等两人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他一拍脑门心,暗道不好。 他没记错的话,给商殷下的迷药里面,还掺了点催情的? 乔今安扶商殷回去,商殷要是安耐不住,烈火遇干柴... 靠,阿尧还不得把皮给他扒了。 赵阙行当机立断的,拨通云景尧电话。 “阿尧,有件事,说来话长。” 那头的云景尧,不大耐烦,语调清冷:“长话短说。” 赵阙行清了清嗓子:“商殷那小崽子,被我下了点那药儿,你老婆给他扶回去了...” 后面的话,被阵嘟嘟声,隔断。 梁维正开着车,送云景尧回老宅,突然感觉周遭的温度骤降下来。 他的十个手指头,不自觉的收拢。 梁维发誓,再这样下去,他早晚得被吓出心脏病。 “掉头。”云景尧阴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极力的在克制怒意。 梁维如临深渊,但不得不问:“云总,去哪?” “去太太住的酒店。”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景尧吩咐道。 车子甩出个弧度,原地漂移后,疾速的飞驰在泊油路上。 酒店内,乔今安把商殷扶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温水。 商殷唇干舌燥,空调虽被乔今安调到了最低,他却觉得,有股莫名的燥热,在身体里横行。 他胡乱的把领带扯开,顺带解了两颗扣子,以此散热。 效果微乎其微,燥热未减半分分。 商殷呼吸加粗,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股野性:“热...好热...” 第101章 对天发誓 一直喊热,喝水也无法缓解,与乔今安之前中药时的症状,基本无差。 想到某种可能,乔今安又气又恼。 赵阙行这个王八蛋,竟然不要脸的给商殷下那玩意儿。 她以前没处理过类似情况,一时间手足无措。一边忙着给商殷喝水,一边又给他敷冰袋降温。 药效似乎挥发了,商殷浑身滚烫,只想寻求丝慰藉。 乔今安指尖触到他时,他身体里,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叮咬,又痛又痒,止不住的颤栗。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 他拧着眉头,咬着牙,极力的克制住身体里,那股叫嚣着的欲望。 物理方法,缓解不了商殷的难受。乔今安无暇顾及太多,伸手将他的衬衣,全部解开。 商殷耳尖以及脖颈,全被染成片绯红。 “放...冷...水。”不过三个字,他说的格外吃力。 按理,泡个冷水澡,是能缓解症状。乔今安不确定商殷中药的剂量,放心不下。 “我们去医院。”去医院,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门口突然响起阵猛烈的拍门声,乔今安还未来得及做反应。 只听滴滴两声响,门已经被人,拿着房卡,从外面刷开。 乔今安抬眸,与那道炽热的视线,相对。 眸光交错的刹那,云景尧在她眼中,读出了厌恶和恨。 他嘴角微微上扬,病态的笑了。 有恨也好,至少证明,曾经刻骨铭心。 云景尧修长笔直的腿,踏进房间,径直到了沙发前。 乔今安狠厉的剜向他,毅然决然道:“滚出去。” 他熟视无睹的坐到沙发上,还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他的行为,令她发指。 乔今安胸腔剧烈起伏,燃烧着万丈怒火:“我让你滚!” 云景尧缓缓抬了下眸,似漫不经心。 说话的语气,却毋容置疑:“要么让他滚,要么你跟我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乔今安低低冷笑:“你凭什么要求我?” 生更半夜,闯入别人的房间,还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云景尧侧目,瞥见商殷完全敞开的衬衣时,眸色霎时暗淡无光。 衣服都解完了,他要是来晚一步,是不是就要演活春宫了?! 云景尧自认良好的自制力,在这瞬崩塌的彻彻底底。 他伸手,扣住乔今安手腕,奋力的将她往外带。 乔今安不依,拉扯间,锋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下颚。 血珠丝丝缕缕的,不断往外冒,云景尧半偏过头,深色眼眸中,泛着血色,危险十足,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拆骨入腹。 商殷忍着不适,强撑着起身,挡住他的去路:“放手!” “梁维!送他去医院!”他十指紧紧禁锢住乔今安手腕,不由分说的,扯着她出门。 男女力量悬殊,乔今安那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拖行了好远一段距离。 乔今安渐渐放弃挣扎,由他拉着往前。 走了没几步,她趁他不注意,猛然伸出脚,往他下身踢去。 饶是云景尧伸手敏捷,也没能完全躲过。 乔今安这脚不偏不倚的,正中他膝盖。 云景尧吃痛,直接半蹲下,打横把乔今安抱起:“能耐了?嗯?” “放我下来。”乔今安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胸膛。 他无动于衷,圈着她腰身的手臂,却收的更紧:“放你下来可以。” “不过,商殷的安全,我就不能保证就了。” “毕竟,他现在身上正难受。”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暧昧的轻语。 他一口气说了三句话,属实罕见。 乔今安冷嗤,果然,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人,话说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他字字句句,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也是这个男人最擅长的手段,一如四年前。 言外之意,她今天若不跟他走,商殷就会身陷囹圄。 单枪匹马的商殷,自是没办法跟他斗,而他也就是吃准了这点,才以此为挟。 乔今安愤恨的瞪着他,嘲讽问道:“这件事,该不会是你指使的赵阙行?!” 云景尧紧绷的下颚线,松开来:“对天发誓,与我无关。” 乔今安冷眼睨着云景尧,他脸上,的确挂着无辜的表情。 ‘对天发誓’这四个字,她也是头次从他嘴里听到。 他这人的确不爱赌誓,但,并非代表他真的无辜。 乔今安讥笑道:“老天爷要打雷,第一个劈死你。” “我说过,你可能不像是能守活寡的。”他凉薄的唇,混着温热的气息,从乔今安耳坠缓缓滑过。 偏头的那瞬,云景尧蓦然看向了商殷。 杀气腾腾的丹凤眼中,夹杂着浓浓的挑衅。 与商殷视线相撞后,他眼角含笑,又顺着乔今安的耳坠,往脸颊移,直逼她的粉唇。 乔今安被他的动作,激起粟栗,心中却是阵恶寒。 就在他的唇要凑上来之际,她发狠的,咬住了他的肩。 就像被钉子生生钉到肉中,痛入筋骨。 云景尧忍不住,闷哼一声,却拿她无可奈何。 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乔今安才满意的松口。 云景尧肩上,原来的牙印旁,又多了道血印。 他瞄了眼两道交缠在一起的痕迹,自顾自话:“好事成双,挺好。” “疯子,你真的是疯魔了。”云景尧没发怒,乔今安本就倍感意外。 再听他痴痴说了这么句,她想,他一定是精神不正常。 除此之外,乔今安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合理的解释。 商殷体内的药,完全挥发,药效猛烈。 他身上似被毒虫爬满般,痒痛难耐,又似被烈焰炙烤,浑身的细胞都被印上烙印。 梁维见状,啧啧摇头,暗道:阙少也太狠了,催情药都挑最猛的放。 他感叹的同时,用尽浑身力气,把商殷扶起来,往医院送。 乔今安一路都被云景尧抱着,直到地下车库,他才肯放她下来。 她扬手就想给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挡在半空:“虐我上瘾了?” 乔今安连声冷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不过皮肉上受点伤,伤不了身,更伤不了心。 他管这叫虐?! 哪过往的那些年,她遭受的身心上的双重伤害,又该如何定义? 第102章 人美心善 “是,上瘾了。巴不得把你虐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乔今安愤愤道。 云景尧温柔的笑了:“正合我意,我、喜、欢。” 乔今安打了个寒颤,她清楚不过,他的温柔背后,暗藏着变本加厉的残忍。 “纯粹的变态。”她忍不住,想爆粗口。 云景尧这种人,到底是什么物种?!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乔今安往里塞:“坐好。” 乔今安系好安全带,冷冰冰的问:“云总准备送我去哪个酒店?” 云景尧侧目,对上她冰冷的视线:“壹号院。”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乔今安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是她曾经的牢笼,装载着太多痛苦的回忆。 内心深处的抗拒,形成了条件反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去壹号院!” 察觉到乔今安过激的反应,云景尧心尖,似被针轻轻刺了下,泛起微微痛意。 他唇角荡起抹苦笑,差点就忘了,他们的曾经,没有点滴是美好的... 鬼使神差的,他把车子调了个头,往壹号院的反方向行驶。 傍晚十点,夜风簌簌,疾驰的车,最终停在了滨江旁。 夏日的江边,人来人往,两旁的栈道,不少小商贩摆地摊,渐渐的就形成了夜市。 车停稳后,云景尧径直下车:“逛逛。” 乔今安翻了个白眼,明显不悦:“没心情。” 她在内心默念,他肯定是脑袋抽风了。 江边漫步,既有情调,也不失浪漫。但,不适合她和云景尧。 他们俩之间,除了仇恨,别无其他。 云景尧却不依她,绕到副驾,躬身去解她的安全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若隐若无的滑过乔今安的脸颊。 两人离得极近,乔今安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面上不太自然,伸手推了他一把:“我自己来。” 下了车后,乔今安没管他,直冲冲的往前走。 云景尧却穷追不舍,紧紧随在她身后。 乔今安顿住脚步,猛然转身,咆哮道:“云景尧,你到底要如何?” 这个时间点,还停留这儿的,多数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不少情侣驻足,纷纷看向两人。 有三个小女孩,盯着云景尧,眸里就快要发出光来。 “哇塞,这个男人真是人间理想。” “矜贵,救命,我遇见了真命天子。” 几人的对话,落入乔今安耳中,她不由摇摇头。 天真的小妹妹,恐怕不知道,撒旦披着的,正是天使的皮囊。 云景尧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我要的,只有你。” 乔今安别过脸,面上只有嫌恶:“白日做梦。” “安安,你逃不掉的。”他深不见底的眸,紧紧锁在她明艳的小脸上。 他恨不得将她揉碎,融到骨中:“我们,注定要慢慢纠缠。” “小哥哥,买捧花送给你女朋友吧。”卖花的小女孩,拿着玫瑰,走到云景尧面前。 云景尧心情不错的纠正:“是我太太。”他说话时,从包里拿出几张百元现金,递给小女孩:“全要了。” 小女孩咧着嘴,喜上眉笑:“谢谢先生,您和太太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乔今安被逗得哭笑不得,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说话竟如此老练。 她怜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从包里掏出个糖给她。 小女孩嘴甜,道谢的同时,还不忘夸人:“姐姐人美心善,就像天仙下凡。” 乔今安温柔的笑了笑,跟小女孩挥手道别。 云景尧望见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忽然有些恍惚。 好似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初见时的那个夏天。 “嗨,我是思妙的好朋友,乔今安。” “今是今生今世的今,安是平平安安的安。” “意思是,今生今世,平平安安...” 她清脆洒脱的声音,又浮现在了耳边。 那时候的乔今安,笑起来,灿烂如花,带着坦荡,而眸里都是阳光。 但就是从那个错误开始,她对他,多了几分刻意的躲避。 云景尧犹记得,那个宿醉后的清晨,他醒来,发现身边是她时,懊悔与愧疚,霎时布满他的心尖。 洁白的床单上,殷红的一块血渍,也提醒着他,他夺了她的清白。 亦是初尝人事的他,焦头烂额,如坐针毡。 他束手无策,只能道歉:“对不起,乔今安,我没想到是你。” “我会负责,要多少赔偿,我都满足你。” “对不起,我是真醉了。” 那时,她双眼红肿,撕心裂肺的哭了好半晌,在他不断的安慰下,才止住。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说的每句话,言犹在耳:“我不要赔偿。” “都是成年人,做错事了,就该为此买单。” “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和魏甜姐的感情,一定守口如瓶。” 他天真的以为,事情就此落下帷幕。 却没曾想,过了一个月后,她怀着孩子,出现在了老宅。 他才后知后觉,是他小瞧了她。 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赔偿,而是云太太的位置。 事情扭转,局面也由此失去控制... 似乎从他们结婚后,他再也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过。 她的温柔,可以给孩子,给朋友,甚至给无关紧要的过路人,却唯独不能给他。 炽热火烈的视线,让乔今安倍感不适:“我打车去附近酒店,不用你送。” 她顿了下,又抬眸问他:“商殷被梁维送去了哪个医院? 别的男人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云景尧又恼又怒。 甚至,带有嫉妒。 他突然握住她的肩,桎梏住她的后脑,唇凑上去,封住了她的嘴巴。 来势凶猛的吻,让乔今安大脑暂时性的缺氧,反应也跟着慢了几拍。 云景尧撬开她的贝齿,舌尖滑入,唇齿交缠。 他密密麻麻的吸吮,如汹涌的潮水,要将人淹没。 乔今安呼吸逐渐变得不顺畅,想要说的话,溢出唇间,又被悉数堵住。 不知过了多久,云景尧才将乔今安放开。 他双眼猩红,低低在她耳边道:“不准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你的触碰,让我感到恶心。”乔今安怨恨的瞪着他,发狠的擦着唇。 唇角被擦的破了皮,她就像没感觉般,用力的重复着。 云景尧心跳的速度,慢了下来,被刀片划过似的痛感,密密匝匝的向他袭来 他心烦意乱的点了支烟,递到嘴边,但,尼古丁带来的麻痹,并没有让他心中好受。 第103章 可以滚了 乔今安转身离开,他猛然将手中的烟掐灭,然后扣住她的手腕。 “我送你。”他莫名的执着,拉着她的手,不容置疑。 乔今安知道,云景尧要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的偏执,让人害怕。 云景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双眸,动也不动的盯住乔今安。 空气在对峙中,俨然趋于凝固。 路过的行人,再次驻足,投来带有探究意味的目光。 蛇打七寸,攻其要害。 乔今安最害怕旁人的考量,也没耐心跟他耗,应付的点了下头:“行。” 她抬起脚,将将迈出去。方才小声议论的三个女孩,出现在了面前。 站在中间的女孩,身材窈窕,长相甜美。 乔今安想,这要是去参加选美大赛,定能拔得头筹。 女孩眉眼弯弯,用极小的声音问:“你是环宇的ceo吗?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云景尧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就连反应也极为平淡:“嗯。” 女孩小心翼翼的往他面前挪了下,满是崇拜:“可以合个影吗?” 云景尧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言简意赅:“不。” 女孩失落的垂下眸,又扭头问乔今安:“姐姐,你好漂亮,我们拍一张吧。” 没等乔今安拒绝,女孩已经按下快门键。 云景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删掉!” 女孩美眸眨了眨,佯装听不懂:“姐姐上镜也好美呀。” “删掉!”云景尧阴鸷的扫向女孩,语调森冷。 女孩明显是被他吓到了,手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胡乱按了好一会儿,才将照片删除。 等几个女孩走远了,乔今安悠悠问了句:“以前认识?” 无缘无故的对个漂亮女孩发火,除了两人认识,乔今安想不出其他缘由。 要是真不认识,那他未免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不认识。”云景尧拉起乔今安的手,边走边警告:“以后不准随便让人拍。” 乔今安冷哼两声,毫不留情讽刺道:“你住太平洋?上纲上线的。” 他突然停住脚步,很是认真的睨着她:“你断定她没坏心思?!” 乔今安语塞,她刚刚也想阻止来着,奈何女孩动作太快。 “长点心。”他抬手,在乔今安头上敲了下。 异样的感觉袭来,乔今安只觉说不上来的别扭。 云景尧也没预料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手指互相摩挲后,嘴角荡起抹微笑。 两人上了车,乔今打开导航,搜索出最近的五星酒店:“去这里。” 云景尧看也未看眼,一本正经道:“酒店不安全。” “没你的地方最安全。”乔今安气的发笑,什么破理由?! 云景尧也不搭话,径直把车,往科北新区开。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车子驶入了私家别墅院落。 云景尧的房产,数不胜数。新区的这处高档住宅,麓巡,还是旭文建设前年送的。 麓巡开盘的时候,实行摇号,单户上亿的价格,当天就被一扫而空。 是以,被誉为“第一豪宅”,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多数都住这里。 因着麓巡离环宇近,他特别忙的时候,偶尔会在这儿住一宿。 进到屋内,乔今安抬眸,冷冷扫视着他:“你可以滚了。” 她回来以后,就没对他好言相向过,久而久之,他也听习惯了。 他把在江边买的玫瑰,递给她。她没接,只伸手指了指门外的垃圾桶:“扔了。” “安安,浪费可耻。”他也不恼,兀自将花插入玄关的花瓶。 乔今安沉着脸,耐心全然被磨完:“请你离开。” 云景的脚刚往后迈了半步,乔今安猛的将门带上,然后落锁。 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云景尧眸色黯淡,逐渐变得深幽...她到底是怕他,还是厌恶他? 这夜的前半宿,乔今安半梦半醒的,未能完全入眠。 后半夜,她实在扛不住了,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直至次日清晨。 乔今安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道稚嫩的童声在说话。 她一睁开,就见云慕言站在床前。 乔今安仔细瞧了云慕言几眼,确认不是做梦,随即弹坐起来:“言言?你怎么在这儿?!” “爸爸送我来的呀。”云慕言调皮的笑了笑,又挤挤眼:“妈妈,你在爸爸的新家,是不是说明你们和好了?” “爸爸在哪里?”乔今安无言以对,只能刻意避开云慕言的提问。 云慕言却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妈妈,你是不是和爸爸和好了。” 对上他满是希冀的大眼,乔今安不忍心给予否定答案,却又做不到撒谎诓他。 “妈妈待会儿跟你解释。”乔今安下床,进到试衣间,迅速换好衣服。 她急冲冲的走出卧室,下了楼,云景尧正怡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 而他身前的欧式圆桌上,摆放着她的手机。 “我手机为何在这里?”乔今安沉着声质问。 云景尧语调慵懒,笑意不达眼底:“有人给你打电话,我让云慕言帮你接了。” 他笑成这样,准没什么好事。 果然,乔今安拿起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条,是商殷拨来的。 乔今安瞅着云景尧,眼中全是愤懑。 她还是小瞧了他的诡计多端,任凭她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他竟然跟她唱这么一出。 电话不是他亲自接的,乔今安就是有气,也撒不出来... 她昨晚没能陪伴在商殷身旁,心中本就愧疚;受云景尧胁迫,被迫住到了他名下的房产,她又懊悔;今早,商殷打来电话,被言言接下,她更是悔不当初。 不得不说,云景尧这步离间的棋,下的又妙又好。 商殷应该也误会了吧? 思及此,乔今安赶紧去到露台,回拨商殷的电话。 商殷似乎也是在等她,电话不过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他焦急的声音,从声筒中传来:“圆脸妹,你没事吧?!” 乔今安唇角不觉扬起微笑,她彻夜未归,他不问别的,只担心她的安全。 “我没事,昨夜我并没有...”乔今安解释的话,才刚开了个头,手机就被人从掌中,生生抽走 云景尧说话的时候,刻意对准声筒,语调不乏暧昧。 “安安,昨晚休息的好吗?” 第104章 违不违心 他刻意将手机举的很高,乔今安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她极力的隐忍着怒火,压低声音道:“还我。” “圆脸妹...”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两人的对话传来,商殷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景尧方才暧昧,又带着几分挑衅的话,商殷听得清清楚楚。 昨晚... 他的内心,忽然划过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猜疑,只会让两人的心,隔得越来越远。 “圆脸妹,你别为我担心,我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回了酒店,在陪商洛。”知道她在听,他缓缓道了句。 乔今安发狠的踩在云景尧脚上,他闷哼一声后,将手机拿的更远。 而就在这时,声筒里,传出商洛的奶音:“妈咪。爸比今天没有工作,我们去哪里玩儿?” “我想去海洋馆,看大鲨鱼!大鲨鱼最酷了。” 商洛的世界,天真烂漫,无忧无虑,除了吃,只剩玩。 乔今安陷入两难,一方面,她答应了云慕言,今天陪他参加亲子活动。 另一方面,商殷在江城待的时间不会太长,她也希望在他的陪同下,和商洛一起去海洋馆。 商洛奶声奶气的,喋喋不休:“妈咪,陪我和爸比嘛...” 乔今安面露难色,一时半会儿,没有对策。 听商洛一口一个‘爸比’,云景尧的心,就像被只无形的魔爪,挠了又挠。 多么讽刺,她的女儿,叫他‘坏叔叔’,还说讨厌他。 却格外的黏商殷。 嫉妒因子,疯狂的在他体内肆意奔腾。 他握着手机的五指,紧紧收拢,似乎再用力些,手机就会四分五裂。 云景尧凝了凝神,把将要失控的情绪生生克制住。 除了云慕言,他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小孩,但在他的认知中,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跟谁待的时间久,自然也就亲近的多一些。 所以商洛跟商殷亲近,也是情理之中。 鬼使神差的,他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决定——让商洛参加亲子活动。 他坚信,跟商洛多接触几次,她对他的态度,肯定会有所改观。 更何况,血缘,是他们彼此间,最强力的纽带。 “洛洛,你妈咪要带哥哥去玩,你要不要一起?”想法敲定的同时,他对着声筒,问了句。 声音之温柔,他活了三十载,前所未有。 乔今安愣了下,不知他意欲何为:“云景尧,你又打什么主意?” “增进他们兄妹间的感情,不可以?”他挑挑眉,反问。 乔今安的直觉,以及她对云景尧的了解,告诉她,他的出发点,绝非如此简单。 可话已被他问出口,选择权,就交到了商洛的手上。 商洛自然是愿意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高兴:“好呀好呀,妈咪,要等我呦。” 她仰起头,像个小小指挥官,迫不及待的催促商殷:“爸比,快快准备,我们出发啦!” 云景尧眸色黯了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很不好受。 他似乎是低估了商殷在商洛心中的地位。 云景尧脑中,不由的又浮现出商洛的粉嫩脸蛋儿。 眼中的阴鸷,瞬间消散大半。 他有千万种方法,阻止商殷与商洛亲近,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会伤了商洛的心。 他终归是不忍心,不忍心看那个可爱的小人儿伤心流泪。 修长的指,按下挂断键后,他将手机还给了乔今安。 “别打商洛注意,她与你没有关系。”乔今安视线与他相对,冷冷警告道。 云景尧睨着她,凤眸微微眯了眯:“没有关系?” “这话,违不违心?”他往乔今安身前逼近,将她抵到了角落里。 云慕言从卧室出来,正巧撞见这幕,而云景尧侧目,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云慕言虽小,但敏锐的嗅觉,让他察觉到了异样。 他心中暗自窃喜,难道爸爸妈妈真的和好了?! “放开。”乔今安毫不怜惜的,抬脚往云景尧膝盖踢去。 乔今安力气不小,云景尧吃痛,却没作声。 一日之内,同个地方,两次受伤,这女人还真不心软。 云慕言的欢呼还没结束,就见他老妈,用力的踹了他老爸一脚 这情况,哪里像是和好? 云慕言的小心脏,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经历了两级反转,可以说是相当难受。 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为他不争气的老爸感叹。 乔今安这才发现,云慕言竟然就站在不远处,一时窘迫,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快放开我。”怕云慕言听见,她咬着声道。 她的脸颊,因为方才的尴尬,染上了绯色的红晕。 落入云景尧眸中,竟有两分可爱,他低低笑了两声,将她松开。 对于刚刚的一切,云慕言状若未见:“爸爸,妈妈。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乔今安即刻跟云景尧拉开距离,冲云慕言笑笑:“出发。” 亲子活动的地点,在江城的远郊,离市中心约莫三个小时车程。 车子翻过蜿蜒曲折的山路,驶过泥泞小道,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原始森林的温度,明显比市区低了不少,尽管是炎炎夏日,也泛着冷意。 乔今安没做攻略,只穿了件运动短袖。 她刚从车上下来,就起了层鸡皮疙瘩,又止不住的,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本来沉浸在对大自然向往中的云慕言,关心的问道:“妈妈,你冷吗?” 乔今安着急出门,只记得给云慕言带外套,却忘了自己。 然而还未等她答话,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被盖在了她的肩上。 云慕言在旁边拍手,欢呼:“哇哦,爸爸是绅士。” “不用。”乔今安不太自然,想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云景尧手快,抢先按住了她的肩:“想感冒?” 乔今安手上的动作没停,拒绝的意思,写在了脸上:“不会感冒,谢谢。” “倔。”他语气明显变得不悦,盯着她的眸,也逐渐深邃:“等着传染孩子?” 他的话,点醒了乔今安。 以乔今安的骨气,她宁愿感冒,也不需要他的外套。 只是,她的确怕传染到孩子,也赌不起。 空旷的森林中,车子的轰鸣声由远变进,最后,停在了他们车旁。 云慕言眼尖,率先看见了车中的商洛:“妈妈,是妹妹来啦!” 第105章 舌头不想要了? 乔今安上车前,给商殷发了定位 他带着商洛,紧随其后。 商洛跳下车,迈着肉乎乎的小腿,撞入乔今安的怀中,撒娇:“妈咪,人家想你了。” 她小鼻子灵敏,闻到了西服上淡淡的香水味。 觉得好闻,又不自觉的又嗅了嗅:“妈咪,好香香呀,洛洛好喜欢。” 商殷顺着商洛的视线看去,见乔今安身上,披着男士外套。 再抬眸,视线与外套的主人相交,形成无声的较量。 云景尧眉目轻挑,不乏挑衅。 早就有所准备的商殷,唇角的笑容,慢慢荡漾开来。 他折回车上,从行李袋中,取出乔今安的衣服,递给她:“来之前看了天气,给你准备了件外套。” “这边冷,冻坏了,我可会心痛。”这话,他是对着乔今安说的,眼神却停留在云景尧身上。 意料之中,云景尧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盯着他的眼神,阴森可怖。 商殷勾唇,笑意盎然。 乔今安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还给云景尧。 云景尧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气氛忽而变得沉寂,乔今安的手悬在半空,也不收回。 梁维最会随机应变,察觉到不对,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太太,给我就行。” 云景尧扫向商殷,皮笑肉不笑:“难为商总,费尽了心思。” “云总过奖。”商殷眉眼含笑,心情好到了极点。 旁边的云慕言,瞅着他老爸,再次发出了叹息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也有点认清现实后的失落,他觉着,他老爸跟商叔叔打pk,想赢,有点难。 但是,为了他家庭的美满和睦,他会做他老爸,最坚强的后盾! 年幼的商洛,幼稚淳朴 丝毫没察觉出异样。 她左手牵着乔今安,右手拉过商殷:“爸比,妈咪。我们进去吧!” 云慕言被这幕刺红了双眼,眼,立马就闹起了小情绪:“我也要牵爸爸和妈妈。” 他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挡在了三人面前。 商洛的小眉毛,高高皱起:“哥哥,你让一让。” 云慕言不答应,嘟着嘴,眼眶湿润:“我不,我也要牵爸爸和妈妈!” 换作以往,云慕言要为这事儿哭鼻子,云景尧会觉得丢人。 也肯定早就忍不住,狠狠的在他屁股上,留下几道红印记。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从云慕言三岁起,就被云景尧灌输在他脑海。 这次,云景尧却半点也不管,只由着云慕言。 乔今安瞅着互不相让的两个孩子,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下,她算是深有体会。 她蹲下来,尝试着调节:“这样,妈妈左手牵洛洛,右手牵言言,好不好?” “不!”两个小不点,异口同声的否决。 话说完,还各自把头偏向一边,互不看对方。 商洛人小鬼大,将头仰的老高:“哼。” 云慕言此时此刻,有些后悔,后悔他前两日的英雄言行。 这个妹妹不可爱,以后,他再也不要保护她了! 商殷摸了摸商洛的头,诓劝道:“洛洛,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爸比在旁边,跟着你们,也是一样的,乖。”他怜爱的,捏了捏商洛的小脸。 炽热滚烫的眸光,霎时扫向了他,商殷抬眼,云景尧的眼中,好似有刀子迸向他。 商洛虽爱和商殷对着干,但商殷给她讲道理,多数时候,她是会听的。 今天却和云慕言杠上了,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两只小手,分别将两人握的紧紧的,不愿放开。 云慕言彻底急眼了,眼泪哗哗往下掉:“妈妈...呜呜呜...”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哭成了泪人。 好帅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不可逆的创伤。 乔今安吓坏了,却又不敢甩掉商洛的手,只能柔声安慰:“言言,你先别哭,听妈妈说...” 她话说到一半,商洛也突然间,放声大哭起来:“是我的妈妈...呜呜呜... 局面混乱,乔今安束手无策,都不知道该先诓哪一个。 来原始森林游玩的旅客,纷纷驻足旁观。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更令乔今安大为恼火。 有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八卦的问同伴:“怎么回事儿?两个孩子抢妈妈?” 同行的女人,瞅了瞅乔今安,又分别看了眼商殷和云景尧,心里生出嫉妒。 这女人怎么这么好命?前任和现任,颜值都很高,全是还都是名牌,看着就不差钱。 女人一旦心里生了妒忌,总是会以最恶心的想法,来猜测别人。 “害,估计是离婚了,没断干净,出来玩儿,偶遇前夫了呗。”同行女人认定乔今安水性杨花,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两人自认议论的小声,实则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而听见两人对话的路人,再看向乔今安的目光,带着鄙夷。 云景尧脸色发青,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要不是他不打女人,早就忍不住招呼上去了。 云景尧瞪着两个女人,双眸猩红,像要把人挫骨扬灰:“舌头不想要了?” 他眸光一扫,剜向周围的人,冷笑着问:“好看吗?嗯?” 有眼力劲儿的人,瞧着他身上的狠劲儿,就知道他不是好惹的,立即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两个女人哪里料的到,对话一字不漏的,全被听见了。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下去。 商殷走到两人面前,死死盯着两人,直将两人盯的发慌。 他身上带着怒意,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你们也配议论她?!” 云慕言连哭也忘记了,叉着腰,怒气冲冲道:“给我妈妈道歉!” 最先说话的女人见势不对,立即陪上笑脸,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我,我嘴贱,对不起!”同行的那个女人,认错态度出奇的好。 好似刚刚恶毒的揣测,不是出自她口。 云景尧的笑意,不达眼底:“对不起,就完了?” “你以为,她是那么好诋毁的?”他的人,旁人没有资格妄议。 第106章 坏叔叔受伤了 乔今安不欲将事情闹大,但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两个女人。 她上前一步,走到两人面前,面带微笑:“都是成年人了,就该为说过的每句话负责 ,等收律师函吧。”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后,只当乔今安是口嗨,不过,也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半点儿也没歇气的走远了,方才诋毁乔今安的女人,暗自窃喜,景区里游客众多,刚才又没人拍照,她们跑得这般快,谁还能找得到?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云景尧扫了眼梁维,吩咐道:“去查下信息。” “也得让她们,好好体验下,被造谣的滋味。”他阴森森的道了句。 云景尧手段太过强硬,乔今安庆不愿意他插手:“我自己会处理。” “我维护我妻子的合法权益,不行?”他侧目,淡淡的睨了她眼,反问。 乔今安无言以对,他向来执拗,认定的事情,如何会改变? “别太过了。”她不放心的嘱咐道。 ‘妻子’两个字,落入商殷耳中,分外刺耳。 他眼底浮上抹黯淡,一闪而过,心尖微微刺痛。 快了,不久的将来,‘妻子’两个字,也会为他所有... 这场小闹剧,让本来处于争夺中的两个小不点,暂时停战。 三大两小进到景区,机构的负责人,也就是这次活动的主办,亲自过来迎接。 “云慕言爸爸,十分感谢您对此次活动的赞助,欢迎您以及家人的到来。” 负责人客套过后,目光转到乔今安身上:“您是云慕言妈妈?” 商洛嘟囔着嘴,抢先宣示主权:“这是我的妈妈!” 负责人这才注意到,云慕言身旁,站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模样,竟还与他有几分相似。 不难猜测,小女孩是云慕言妹妹。 只是,小女孩手中牵着的,高大帅气的男人又是谁? 负责人有点迷糊,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在对上云景尧阴沉,又带有警告意味的眸光时,赶忙将视线收回 负责人直打哆嗦, 就连说话,也捋不直了:“你们...这边...这边请。” 亲子活动分为三项,第一个项目,就是云慕言心心念念的丛林探险。 由于探险的索道,有三分之二都是在三米的高空之上,所以十岁以下的儿童,只能在父母的陪护下参加。 商洛从未玩过这个项目,也是新奇不已,拉着商殷跃跃欲试。 商殷对她有求必应,立马准备换装备,带她上阵。 云慕言越过云景尧,径直拉起乔今安的手:“妈妈,你陪我嘛。” 乔今安心里是很乐意,但她恐高,不敢站在悬空的地方。 云景尧的长腿,迈向了放装备的地方:“你妈妈玩这个不安全,我陪你。” 负责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云景尧有洁癖,特意跟景区打招呼,将装备换成全新的。 就连探险设施,也在他们开之前,进行了全面消杀。 云慕言的小脑袋,有了垂幅,却又不敢太明显。 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他老爸不管玩什么,全程都不苟言笑。 跟他老爸组队,探险体验感都要降一大半! 不是特别情愿的云慕言,没得选,最终还是系好安全带,跟他老爸上到高空。 探险的索道,左右两边,各有一道,路线和终点都相同,刚好可以形成比拼。 商殷和商洛,穿着红色安全服,组成红队。 而云景尧和云慕言,选择了蓝色的服装,组成蓝队。 商洛人小,求胜心却很要强,上来就手脚麻利的往前冲。 还不断的扭过头,给商殷加油鼓气:“爸比,速度快一点哦。” “洛洛宝贝,原来是个探险小天才,真棒!”商殷腾出只手,给商洛竖了个大拇指。 云慕言瞅着这幕,属实有点羡慕,以及眼红。 他也想给他爸加油打气,扭过头一看,他爸不知何时,越到了他前面,根本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云慕言七岁,今天是第一百零一次产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在索道下加油助阵的乔今安,白了云景尧一眼:“你等等言言。” 云景尧这才放缓节奏,等着云慕言追上来。 “加油,快一点。”极为难得的,他竟给云慕言打气。 云慕言受宠若惊,兴奋的学着商洛的口吻:“爸比,我来啦!” 本以为他老爸会在给他点鼓励,没成想,他老爸翻脸比比翻书还快。 “你要这样不土不洋的叫我,我不介意,送你去国外留学。” 云慕言语塞:...果然,他老爸对他的好,都是暂时性的。 消失的比光速还快! 几人速度不错,十分钟的时间里,就穿过首个索道,到了第二个关卡。 第二关卡的危险系数上升,探险者需要连续走过悬空的独木桥。 两侧没有支撑物,只有绳索扣在背上保护安全,极为考研探险者的平衡度。 商洛放慢了步伐,由商殷扶着她,缓缓前行。 云慕言见商洛速度慢了,找到了反超的机会,飞速的跨到了桥上。 但脚下没踏稳,踉踉跄跄,左右闪了几下后,向旁边跌去。 云景尧身手敏捷,立即伸手,牢牢的将云慕言的绳索拉住。 绳索下坠的时,冲击力不小,云景尧手上的绷带被割坏,还未痊愈的手,也被割开了道口子。 鲜红的血,霎时从裂开的伤口中,蜂拥而出,滴落在绳索上,分外醒目。 梁维见状,被吓得不轻,迅速的飞奔上去,大喊道: “云总!快下来!再这样下走下去,伤口会感染的!” “没有大碍。”云景尧随意的将绷带缠了下,扶着云慕言站好,继续往前。 但似乎止不住血势,不一会儿,白色的绷带,就被染的鲜红。 梁维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云总,血没止住呀,求你下来!”梁维鼓足勇气,对着半空中的他,扯了一嗓子。 饶是云慕言求胜心再过急切,在见到湿透了的血色绷带后,也不敢前行。 “老爸,我放弃了。输赢不重要 你的手受伤了,我们下去吧!”云慕言语气坚定,眸里透着担心。 云景尧的心,就像被人用指尖点了下,微微触动。 云慕言见他老爸不为所动,又扭头,向乔今安求助:“妈妈,你快来,爸爸受伤流血了!” 商洛听见动静,看过来,眨了眨大眼睛。 又扬起头,对商殷道:“爸比,你看,坏叔叔受伤了。” 两个索道隔得很近,她的话,自然半字不差的,落入了云景尧耳中。 肉体上的伤痛,跟商洛的话语,和冷漠的态度,带来的疼痛相比,跟本不止一提。 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住,袭来阵阵痛感。 第107章 向来民主 乔今安早在云景尧受伤时,就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却没动。 若不是云慕言向她求助,她根本懒得管他死活。 “下来。”乔今安站在独木桥下,冷冷道。 云景尧置若罔闻,抬起腿,依旧有继续往前走的打算。 乔今安气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厉声问:“手不要了?下半辈子要当残疾?!” 梁维纳闷儿,云总平时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定期体检,也算爱惜身体。 今日手伤成这样,却不管不顾的,颇有自残倾向啊。 “云总,求您下来,我送您去医院。 ” 云景尧嫌梁维吵,十分不悦的瞥向他:“闭嘴,死不了。” 梁维走投无路,也只有向乔今安求救:“太太,您劝劝云总。” “这钢索指不定哪里生锈了,感染的事可大可小,要成破伤风就全完了。” 梁维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分析着利弊要害。 乔今安发誓,要不是害怕云慕言幼年丧父。 他今天要耗在这里,直到血尽而亡,她也没多大意见。 “滚下来,去医院。”她说这话时,声音又寒了两分。 梁维跟了云景尧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哪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默默退后两步,同时也为乔今安捏了把冷汗。 出乎梁维意料,云景尧非但没有黑脸,反而还有所动容。 乔今安的耐心彻底被消磨完了,她压着怒气,又问一遍:“滚不滚下来?!” 这场面,岂止是梁维,就连云慕言也看得目瞪口呆。 商洛悄悄咪咪扯了下商殷衣袖,附在他耳边:“妈咪好凶凶。” 而云景尧在乔今安话音落下后,果然转了身,往起点退回。 商殷眸子微眯,云景尧这个说一不二的主,竟然也有让步的时候? 男人的直觉告诉商殷,这对他而言,似乎不是好事。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很快,就将他笼罩。 梁维的嘴,瞬间张得老大,大的能塞下个鸡蛋。 他对此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看见外星人。 这太太是给云总下迷药了?在他的印象中,云总还没有这样‘听话’过。 云景尧下来后,脱下安全服,直接扔给梁维:“云慕言还想玩,你陪他。” 梁维也恐高,高度超过两米,他的双脚就会止不住的打闪。 他在环宇工作的这些年,从来没站在窗边往外看过——怕吓死。 “云总...我恐高,我送您去医院...”梁维看着手中安全服,犹如看炸弹。 云景尧盯着他,温柔的笑了:“梁助理、人是在克服困难中成长的。” 梁维再次盯了眼安全服,在风中凌乱,这比千斤还重的担子,总归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云景尧眸中闪过精光,对乔今安道:“手开不了车,你送我。” 乔今安可不愿意跟他独处,想也没想的拒绝:“云总是左手受伤。” “以您的能力,右手开车,不成问题。” 云景尧眉目轻佻,似笑非笑:“法盲?单手开车违法。” 他说的一本正经,好似他平日里,守法又守纪。 乔今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扮猪吃老虎,搁这儿装什么三好公民? 人不要脸起来,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谁敢查你的车?” 他那串亮眼的车牌,交通局就算是打杂的后勤也知道。 知道她不好糊弄,云景尧又寻了其他由头:“山路颠簸,单手不好开。” “我陪言言,梁维送你。”乔今安就差将不愿意,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云景尧原本清冷的眸,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她分明恐高,却宁愿挑战极限,也不跟他去医院。 不外乎,就是不想跟他独处。 云景尧扫向梁维,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梁维,你送我?” 梁维心里当然是愿意的,但是,他不敢应啊。 “云总,我还没体验过丛林探险,今天想尝试一下。”违心话,梁维说的是半点也不含糊 云景尧赞许的点点头,又看向乔今安:“偶尔还是要尊重下梁助理。” “我向来民主。”他不由自主的,又补充一句。 乔今安想,得亏她牙齿好,不然肯定得被这个冷笑话,笑掉大牙。 恶臭的资本主义,也配提民主这两个字?! “走吧。”云景尧不由分说,从梁维手上拿过车钥匙,递给乔今安。 乔今安仍旧不接,语气温和稳定:“这边建议云总直接拨打120。” 云景尧脸部的线条,更加冷硬:“手机没有信号。” “云总还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乔今安冷冷嗤笑。 垂眸的那瞬,她忽然瞥见了脚上的运动拖鞋。 她将脚尖伸到他面前,点了点,笑语嫣然:“不好意思,云总,穿拖鞋开车,也犯法。” 他眼底波光微转,线条柔了几分:“你不也说,没人敢拦我的车?” 乔今安张嘴,想再辩驳两句,却哑口无言。 两人较量的时间里,湿透的绷带,已容不下多余的血量。 鲜血顺着他的掌心,徐徐下滑,绕过长指,滴落在地上,很快与泥土交融。 修长冷白的指,染上滴滴绯红,耀眼刺目,根本不容忽视。 顺着血滴的方向望去,乔今安才见地上,已被浸湿了一小块。 她从他手中抽走钥匙,往停车坪走去。 眼尖的商洛,发现她离开后,好奇的问商殷:“爸比,妈咪去哪里?” 商殷的面上,渐渐覆上层寒霜... 乔今安走了几十米远,一回眸,云景尧却还杵在原地。 “不走,等我请你?”她没好气冲他道:“还是等死?”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云景要径直坐到了副驾。 车子启动后,他斜在她耳边,悠悠低语:“就这么想守寡?” 乔今安不搭话,专心致志的开车。 车子使出停车坪,经过丛林探险时,云景尧故意将车窗降了下来,与商殷隔空相对。 视线交汇,暗流涌动... 乔今安浑然不觉,全神贯注的小心行驶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 车子将要驶出山路时,乔今安晃眼从后视镜中,瞥见商殷的车,竟然紧随在身后。 等刚刚转过弯后,身后的车子一个变道,越到了车前,将她逼停。 乔今安踩住刹车,抬眸就见商殷带着助理,从车上下来,疾走如风。 “云总,山路陡峭。”商殷说话的同时,大步流星的迈到驾驶室旁边。 他微微弯腰,透着车窗,意味深长的冲云景尧笑了笑:“我助理驾驶经验丰富,让他来送你,更合适。” 第108章 唯有斩断 云景尧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商总认为,他有资格送我?” 商殷助理准备开门的动作顿住,将已经触到车把手的指尖,缩了回来。 “没关系的云总,120马上就会来。”商殷唇角勾起笑意,眼中露着锋芒。 乔今安欲解开安全带,伸出去的手,却被云景尧按住。 云景尧侧目,对上她清澈,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别动。” 他宽厚的手掌,盖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商殷扫视着相接触的两只手,目光灼灼,眼波如同利刃。 就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商殷的助理,按下接听键后,跟着电话那头的指示,又开了免提:“商总,殷总的电话。” 殷老爷子,带着怒意的咆哮,一声接着一声的,从声筒里传出来。 “不孝子!合作我重新派人去谈,你立马给我滚回来!” “你这两天去了哪里?!你不气死我,心里不舒服是吧!你有几条命陪他玩?!还不快滚回来。” “今晚要没见到你的人,你以后再也不用见...” 商殷在殷老爷子话说完之前,把电话掐断。 他的手上,青筋乍隐乍现。 多么讽刺,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将他可怜的母亲,当做了束缚他的筹码。 商殷捏起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睛里冒着的怒火,几乎无法遏制。 他回江城的这两天,格外小心,行踪也很是隐蔽。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老头子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商殷扫向云景尧,他眼中笑意正浓:“看来商总,身不由己。” 这下,商殷几乎是断定,是云景尧使的诈。 他咬着牙,冷笑:“云总好像,不太光明磊落?” “阙行让我代为转告商总,君子与小人,从没有界定。”云景尧眉目轻挑,话里带着笑意。 商殷冷哼,原来云景尧玩儿的,是借刀杀人啊。 他的手段,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卑鄙。 乔今安的胸腔里,怒意翻腾,她几乎是用吼的:“云景尧,你太让人恶心。” 云景尧瞥向她,暗沉的眸底,逐渐变得复杂,又深邃。 “阻挡在我们之间的荆棘,唯有斩断。” 乔今安冷冷睨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推开门下车。 她走到商殷身前,声音比刚才轻柔了不少:“先处理你的事情。”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掌心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云景尧反复摩挲着指腹,竟低低笑出了声。 乔今安方才的话,就像被设置了循环播放,在他耳旁萦绕。 无论多久,都等...呵呵...他的好安安,可真是天真。 原始森林里,徒步的人多,所以附近都有救护站。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变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医生从救护车上下来,焦急询问:“伤者在哪?” 他探寻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几个人,没有搜索到目标。 云景尧分明听得见医生问话,却稳若泰山,连声儿也不应。 乔今安无奈的伸手,指了指车中的他,向医生说明情况。 局面,莫名的陷入了沉寂。 “到底有没有伤者?”医生带着怀疑,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乔今安忿恨的睨了眼云景尧,不知道他又发的哪门子神经。 受伤的是他,人医生问话,他就跟哑巴似的,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的手之前受过伤,伤口没结痂,刚才又被钢索割开了。”乔今安指了指云景尧,跟医生说明情况。 医生皱了皱眉,像是责备:“这种情况,就该早点来处理,要是感染了,后悔都来不及!” “愣着干什么,下车啊?!” 医生的使命,是救死扶伤,关注点自然全在伤患身上,哪有心思管其他的。 等他从救护车旁,绕到了云景尧的车前,才后知后觉,刚刚话说太快了。 这价值不菲的豪车,以及五位数字相同的车牌,无一不告诉他,车上的人,身份十分尊贵。 见云景尧依然纹丝不动,医生腹诽,有钱了不不起,拽个什么劲儿! 要不是救人是医生本职,他真的想华丽转身。 就在这时,云景尧沉着声音,不咸不淡的道了句:“扶我。” 医生盯着云景尧看了好几秒,怔了怔,然后照着他的吩咐,伸出了手。 云景尧眸子一抬,眼里的精光,化作了利剑,直直扫向他。 冰冷阴森。 医生打了个寒噤,浑身都跟着颤了颤,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刚才那话,压根儿就不是对他说的。 乔今安终究是忍无可忍,两步跨到了车前,毫不留情的将云景尧往外拽。 云景尧称心快意,这才从车上下来,把手举到医生面前。 医生内心颇为无语:这人看着高大威猛,没成想,还是个需要女人诓的病娇... 云景尧的手在接受消毒时,商殷的短信铃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滑开看过内容后,商殷额上的青筋,霎时根根分明。 第一次,他的情绪,冲破了可控制的范围。 “圆脸妹,我必须马上回去。”商殷眸眼猩红,面上,却冷冽如雪。 他这次来的匆忙,去得也匆忙,都还没来得及,跟那个小人儿好好道别。 商殷冷冽的脸色,更加深沉。看来,他这次回去,必须得将事情处理好。 不然,永远都有后顾之忧! “我等你回来。”乔今安目送着他上了车,不放心叮嘱:“路上小心。” 引擎发动,伴随着车子沉闷的轰隆声,乔今安的心中,忽而有些空荡。 乔今安眼中的那抹失落,云景尧瞧得真切。 她与商殷说话时的温柔,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妒意,像藤蔓一样,缓缓的爬满他全身,将他缠绕禁锢,紧紧包围在其中。 他心烦意乱的,点了支烟,夹在指尖。 正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的医生,好心想提醒两句。 碍于云景尧的阴戾,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止住。 医生仁心,他慢慢挪到乔今安身边,小声道:“那个...他的情况...最好不要抽烟。” 或许还没从云景尧带来的恐惧中走出来,医生说话,还是哆嗦嗦的。 “叫你别抽烟!”乔今安冷言睨着云景尧,面无表情道。 她的话里,没有半点关心。只是生硬的,代为转达医嘱。 而云景尧在她话音落下后,却鬼使神差的将烟掐灭。 医生摇摇头,病娇果然都是妻管严。 第109章 陌生人 处理好伤口,两人驾车,重新返回原始森林。 云慕言和商洛,已经结束了丛林探险的项目。 “爸爸,梁叔叔好胆小,哈哈哈。”云慕言一见到云景尧,就疯狂吐槽梁维。 双脚还在打闪的梁维,心里,有数不清的骏马在奔腾。 被云景尧胁迫的是他,恐高还要带娃探险的是他,最后还要被吐槽的还是他。 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的梁维,欲哭无泪。 商洛探着小脑袋,环顾四周,搜寻着商殷的身影。 来回扫视了好几圈,迟迟不见商殷后,失落的问乔今安:“妈咪,我的爸比呢?” 年幼的商洛,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乔今安身体微滞,愣了几秒,才想到好的措辞。 “洛洛,爸比有个很重要的工作,需要他亲自处理。”她摸了摸商洛的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爸比让妈咪跟洛洛说,等他下次忙完工作,就回来陪你。” 商洛大眼睛转了转,随即放声大哭:“呜呜呜...爸比!我要爸比!” 乔今安抹掉商洛脸蛋上的泪珠,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洛洛,下一个项目更好玩儿,还可以穿迷彩服哦,要不要跟妈妈去体验下?” 商洛摇摇头,止不住的掉眼泪:“不,我就要爸比,我的爸比...” 云景尧的心里,也没比商洛好受到哪里。 商洛与商殷的感情,越是深厚,他的心,就越是疼痛。 哭闹不止的商洛,忽然顿住,目光沉沉的盯着云景尧。 眼神里的考究,根本不像个三岁多的孩子。 “坏叔叔!是坏叔叔赶走了爸爸吗?妈咪,我讨厌坏叔叔!” 小孩子的世界,简单纯洁,脑袋里,总是会把很多事物,胡乱联系到一起。 讨厌? 此时此刻,云景尧就像被万箭齐发,穿在了心上,扎下密密麻麻的窟窿。 疼的不能呼吸。 他半蹲下来,极力对商洛,扬起抹笑容:“洛洛,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商洛叉着腰,眼神与表情都是抗拒:“不要!才不要!我就要我的爸比!” “呜呜呜...妈咪,坏叔叔吓人...呜呜...”本来快要止住哭声的商洛,又开始哗哗大哭。 云景尧叱咤风云,在江城呼风唤雨,人人敬而畏之。如今面对商洛,却只觉渺小如蝼蚁。 他生平三十多载,现在才理解,什么叫做束手无策。 “好了,妈咪抱抱。”乔今安将商洛抱在怀中,责怪云景尧:“洛洛不喜欢你,你离远点。” 云景尧黯然失色,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梁维暗自咂舌,他怎么都觉得,他家云总,有那什么奴的趋势。 哦对,女儿奴! 云慕言略略吃味,他把商洛从到尾,细细的打量一遍,摇了摇头。 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妹妹哪里比他可爱呢? 竟然如此受他老爸喜爱! 云慕言眉头拧起,装作疲惫:“妈妈,我好累,想你抱一下,给我力量。” “就一下,三秒钟我也愿意。”他也想像商洛那样,被乔安抱抱。 知子莫若父,云慕言打的什么主意,云景尧岂能看不出来。 他偏过头,悠悠对云慕言道了句:“既然累了,真人cs,就不用参加了。” 云慕言被拿捏的死死的,真人cs可是他心心念念,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才盼来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不得不挺直了背,表现得精神满满:“老爸,其实也没有很累,男子汉大丈夫,坚持就是胜利!” 真人cs玩起来,很是耗费时间 一场结束后,夕阳下了山。 为了增加家庭的默契度,主办方特意将最后的活动项目,设为露营。 每个家庭,都有单独的天幕,主办方也提供了精美的食材。 遵从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优良传统。 两个孩子,蹦跶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云慕言盯着烤盘上的牛排,垂涎欲滴。 商洛抓着果盘里的水果,就往嘴里塞,小脸儿花的跟个小猫似的。 乔今安忙着烤肉,腾不出手来给商洛擦脸,只好让云慕言帮忙:“言言,用湿纸巾,给妹妹擦擦脸。” 云慕言听话的抽出纸,但手还没够到商洛的脸,就被人从头顶上抽走,截胡。 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指定是他老爸干的。 以他老爸对妹妹的稀罕程度,这种献殷勤的事儿,怎么轮得到他。 果然,他抬眸就见他老爸,拿着湿巾纸,小心翼翼的在商洛的脸上,轻轻擦了擦。 云景尧动作温柔的,让云慕言再次怀疑他不是亲生的。 原本吃的正欢快的商洛,看到云景尧的手碰到了她的脸,又开始哇哇大哭。 “呜呜呜...坏叔叔...不能碰我...” 边哭还边带着股嫌弃,像要抹掉什么似的,使劲儿的用手搓脸。 结果本来擦干净的小脸儿,在她的一桶乱揉下,下更脏了。 乔今安冷下脸,郑重的警告云景尧:“商洛不喜欢陌生人碰她,你不也不例外。” 陌生人?不例外? 云景尧面上维持着的温柔,僵顿住,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阴沉下来,眸底泛起森冷寒气。 “陌、生、人?!”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反问道。 “难道,还需要给你安排个名分?”乔今安可没给他留半点情面,冷冷讥讽。 “乔今安!”云景尧半眯着眸,声音陡然加重两分。 乔今安自顾自的,翻烤着烤盘上的菜,连眼色也没分点儿给他。 良久的寂静,让气氛变得诡异又微妙。 他尽力的遏制下怒意,别有深意道:“过两日老太太生日,记得来。” “也记得带上洛洛。”他说完,眼底的阴鸷散去,转为了笑意。 一旁的云慕言和梁维,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云总,小少爷要去洗手间,我陪他去。”梁维寻了个借口,带着云慕言,逃之夭夭。 等走远了,云慕言才小声在他耳边道:“梁叔叔,我爸虽然阴晴不定。” “但是,最近也太频繁了!!!” 梁维犹如遇到了知己,伸出手,跟七岁的云慕言,重重的握在一起:“英雄所见略同!” 第110章 深入了解 “别打商洛主意。”乔今安放下烤肉夹,语气严峻。 云景尧勾唇,俨然带着威胁的意味道:“大可以不来,但,后果自负。” “别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乔今安恨恨的咬了咬牙,盯着他的眸里,溢满厌恶。 云景尧将凳子往她身旁挪近,微微倾身,肩与她的肩相接。 他凉薄的唇,擦过她的脸颊,落到玉脂般的耳坠,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随时欢迎你,更深入的了解我。” ‘深入’二字,他咬的格外重,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掺杂着丝蛊惑。 温热的气息呵在耳边,乔今安厌烦的别开脸:“你脸皮掉了一地。” 他的无赖,让她随时随地,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眼见乔今安将脸转向别处,躲开他的触碰,云景尧不依不饶的,身体又往前斜了斜,紧紧逼近。 就在他要得逞之际,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横在了中间。 商洛半低着头,怒目圆睁:“坏叔叔!不准碰我妈妈。” 她伸出双手,将乔今安的头,抱在小小的胸膛里,形成保护状。 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在害怕云景尧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心尖触动,乔今安眼眶微红。她反手将商洛抱在怀中:“洛洛,妈妈没事。” 云景尧黯然神伤,心也随之揪起,商洛对他的抵触,远远超出了预想... 他不再有任何动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锁在母女二人身上。 等云慕言和梁维回来时,气氛,已比先前缓和了不少。 两人再次交换眼神,互相确认过安全后,才落座。 乔今安将烤好的牛排,剪成长条状,放到几人的餐盘。云慕言急不可待的尝了块,觉得他妈妈烤的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妈妈太厉害了,好好吃。”他大快朵颐的同时,也没忘夸奖乔今安。 “喜欢就多吃点哦。”儿子的夸奖,让乔今安成就满满,眉眼笑成了月弯儿。 梁维尝了一块后,也是赞口不绝:“这牛排烤的熟度刚刚好,太太手艺真好!” “梁助理过奖。”乔今安不咸不淡的应了句。 态度,截然不同。 商洛是忠实的肉食爱好者,只埋头,敞开了小肚子可劲儿吃。 她在咀嚼的同时,云景尧从烤盘上,给她夹了一块,晾在餐盘。 “小心烫。”他很少在意细枝末节,面对商洛,却难得的细致。 而商洛却并不领情,将餐盘移到旁边捂住:“我不吃坏人夹的。” 粱维和云慕言正辛勤工作的嘴巴,双双顿住。 云景尧的手僵在半空,好半晌,才默默收回。 “我爸这算不算热脸贴冷屁股,一厢情愿?”云慕言扯了扯梁维的衣袖,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梁维不敢说话,只能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云景尧犀利的剜向他,皮笑肉不笑:“梁助理,怎么了?呛着了?” 梁维急着辩解,嘴张的太快些,还真给呛着了。 “咳咳咳...我...”他一阵猛咳,呛的眼泪花儿直冒。 云慕言偷偷给梁维竖了大拇指,悄声道:“梁叔叔,你演的真像。给我爸当助理,是娱乐圈的损失。” 梁维泪眼婆娑,比哑巴吃黄连还苦不堪言。 夜幕降临,雾气蔼蔼,原始森林的夜晚,静谧又祥和,天空中升起点点繁星。 既然是露营,按照主办方的安排,参加活动的家庭,晚上都是住帐篷。 而且,每个家庭只提供一顶。 支好帐篷后,瞅着云景尧没有离开的意思,乔今安下了逐客令。 “你和梁助理,去住景区酒店,我带孩子体验。” 云景尧充耳未闻,只打发梁维:“你去酒店。” 梁维可不敢当三千瓦的电灯泡,应声儿以后,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 瞧这架势,乔今安就知道,云景尧又要跟她抬杠了。 果然,他回过眸,极为认真:“半夜可能会有野生动物出没,我留下来。”保护你们。 后面几个字,他别扭的,说不出口。 “有安全员巡视,不劳烦你。” 乔今安面色冷峻,执意要赶他走。 他笔直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半点也没有被动摇。 “国家级的抬杠选手。”乔今安不再理会他,直接将帐篷拉起,将他隔绝在外。 云景尧将外套脱下,垫在帐篷外的地上,躺了下来。 望着无边的黑夜,他唇角泛起抹似有似无的苦笑。 他活这么多年,住过的最差的酒店,也不低于七星,今天竟然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到底在执着什么,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跟乔今安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沉沉睡去。 乔今安也乏了,正准备入睡。透过月光,却见帐篷外,隐约有道身影。 她愕了愕,撩开帐篷帘子,见他呼吸平稳,像是就着夜色入了梦乡。 一个高度洁癖的人,居然就这样躺在草坪里。 虽然身下垫了个外套,但作用微乎其微,可以忽略。 这样的云景尧,太过反常,反常的让乔今安感到陌生。 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乔今安的秀眉轻轻拧起。 她将帐帘放下,默不作声的回了帐篷。 原始森林昼夜温差巨大,凌晨将近天亮时分,饶是帐篷里,盖了床厚被子的乔今安,还是被冷意袭卷。 害怕两个孩子着凉,她把被角,挨个给两人掖好。 帐篷外的那道身影,摇摇晃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睡的并不安稳。 乔今安本不想理会,但转念一想,他要是感冒了,说不定要传染孩子。 内心挣扎一番后,她还是起身,将她的外套,轻柔的盖在了云景尧的身上。 从后半夜降温起,云景尧就冻得无法入睡。 乔今安给他盖衣服时,他是清醒的,只是,他选择闭眼装睡,得以眷恋那丝温柔。 那丝只能窥探,却得不到,只能觊觎的温柔。 他们之间,从开始就没有情爱,有的只有争锋相对和无尽的恨。 可情情爱爱,现在对他来说,似乎不重要。 他清楚且明白,他只要她陪在身边,哪怕是仇与恨的深渊,他也甘之如始... 翌日清晨,乔今安醒来后,帐篷外,已没有他的人影。 只有从远处,往这边赶来的梁维:“太太,我们准备下山了。” 乔今安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一桩要是,便问梁维:“你们云总,今天什么安排?” 梁维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太太是在问他云总的行踪。 还没等梁维开口,乔今安讪讪一笑:“哦,我好像忘了,你们云总的行踪,不对外透露。” 梁维没想到,乔今安既然将他那天,打发魏甜的话记下来了。 魏甜那朵莲花,怎么配太太相提并论嘛! “云总今天上午都有空,太太您有事?云总在用早餐,我这就去告知云总?或者让云总过来?”梁维一口气说了三句话,生怕说慢了,乔今安就误会了 要是因为他的失误,造成太太与云总之间的隔阂,梁维不敢细想。 只想到东南亚那边的分公司,以后全都是他劳碌的身影,就不由打了个寒颤。 乔今安神色淡淡:“那你帮我转告他,去趟一医院,看望个病人。” 梁维虽然好奇是哪位病人,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怠慢,飞速转身。 第111章 误会 简单的收拾后,几人上车,出发返回江城。 云景尧瞥了眼梁维的目的地,吩咐他修改:“去医院。” 云慕言意犹未尽,摇着乔今安胳膊撒娇:“妈妈,下次空了又陪我来,好不好?!” “妈咪,也要带上我,这里可好玩了!”商洛将头埋进乔今安脖子,蹭了蹭。 乔今安乐不可支,摸了摸两个小不点的头:“好,答应你们。”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听云景尧淡淡问了句:“探望谁?” 他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不注意听,很难明白是何意思。 乔今安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他是问她,去医院探望谁。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中了毒,多说三个字就会暴毙而亡? 想到重病垂危的葛医生,乔今安眼中,霎时染上了两分哀凉。 “嗯?”见她不搭话,坐在副驾驶的云景尧,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 却见她垂着的眸里,透着股感伤。 就连情绪也有些低落:“老爷子的故友——葛医生,他病的很严重,说想见你。” 葛医生? 云景尧反复咀嚼了这三个字,才记起来,是那位医术高超的老医生。 的确是很多年不见了,上次相见,还是她背上受伤的那次。 要说起来,他跟葛医生的儿子,还算是校友,只是没有交集。 只是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应酬,老爷子跟葛医生关系再好,他作为小辈,却很少打交道。 葛医生说想见他,也让他颇感意外。 到了医院,梁维麻利的去前台,查到了葛医生所在的病房。 乔今安敲门后,葛琅听见声响,开门出来,微微冲几人笑了下。 他微笑的同时,顺手将门带上:“抱歉,我父亲需要静养。” 乔今安瞧这架势,他是不打算让葛医生见客了。 “咳...咳...”屋内,传来葛医生的阵阵咳嗽声。 乔今安瞄了眼观察窗,屋内的葛医生,正奋力的敲打着病床,显然是很不满。 葛琅并非不孝子,为何宁愿违背葛医生意愿,也要阻止他们相见? 仅仅只是害怕打扰到葛医生休息,这么简单? 云景尧的视线,也停留在病房内,他瞥了眼葛琅,冷然道:“我想葛医生,应该乐意见到我们。” 葛琅面上划过抹不自然,态度却依然坚决:“几位请回吧。” 乔今安眉头轻蹙,察觉出了丝异样,前两日葛琅虽也是反对,但远不至此。 他反常的行为,过激的态度,隐约提示着乔今安,葛医生要见云景尧,绝不是叙旧这么简单... 云景尧半眯着眸,将葛琅从头到脚打量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让。” 葛琅虽被云景尧的气势所镇压,态度却还是很强硬:“擅闯别人病房,未免也太不礼貌。” 云景尧睥睨着他,寒着声:“那我只好请您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梁维身手敏捷的将葛琅的手背过去,使他无法动弹。 云景尧推开病房的门,葛医生一见他,颤巍巍的从病床上坐起来。 或许是病痛牵扯到了全身,他没什么力气,反复尝试好几次,也未能成功。 乔今安把果篮放在桌上后,赶紧去扶他:“葛医生,您躺着就行。” 葛医生挥挥手,示意不要紧:“没事...咳咳咳.... 他说话的声音,比前两日明显要小许多,病情好像恶化的很迅速。 听得他阵阵咳嗽,乔今安的心,不自觉的揪起。 强忍着咳嗽,他冲云景尧招手,示意云景尧到病床边。 “葛伯,您有话对我说?”怕听不清他说话,云景尧上前,半蹲在他身旁。 葛医生点点头,望向病房的天花板,语重心长道:“景尧,今安是个...咳...好女孩。” “当年的事,不是她...咳...咳咳咳...” 乔今安玩玩没想到,葛医生叫云景尧来,竟是想为她平冤。 非亲非故,他却在生命的尽头,拼尽全力帮她。 乔今安感动不已,眼眶湿润,忍不住抽泣出声。 两句话的功夫,好似用尽了葛医生全身的力气,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什么血色。 葛医生的话,显然也出乎了云景尧意料。 他微怔,追问道:“葛伯,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当年的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怕真相,会在他身上,撕开血淋淋的口子... 从她回来后,他就一直让梁维在暗地里调查。 可很多线索,都像是被刻意隐藏了,找不着半点踪迹。 在江城,除了他,能这样滴水不漏的,只有老爷子。 不等葛医生说话,葛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撞开了梁维,冲进病房。 “医生!快来,病人不行了!”葛琅眼珠微转,冲门外高声喊道。 葛医生偏过头,明显不愿意见到他,两行泪水从眸中缓缓滑下。 医生和护士赶来,见情况不妙,连忙给葛医生吸氧,并清空病房。 “病人情绪不能有波动,各位请退出去。” 云景尧定定的望了眼葛医生,又扫了眼葛琅,瞧出了端倪。 他不动声色的,率先转身离开。 乔今安抹了抹眼眶边的泪珠,低低呜咽:“葛医生,一定要好起来。” 转身的那刹那,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病房外的梁维,因没能摁住葛琅,半躬着身请罪。 云景尧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梁维,马上去查查葛琅!” 梁维略感疑惑,这好好的怎么就查到葛医生儿子身上了? 但动作,却不敢迟疑。 世间的生死离别,是触发人情绪的开关,乔今安从病房里出来,靠在角落的墙边,低低抽泣。 云景尧大步流星的迈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 “乔今安,当年,你为何会在我床上?” 乔今安止住哭声,望着他,痴痴笑了:“云总,同样的问题,你问了无数遍,我也回答过无数遍。” “你不是认定,是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存心设计你吗?” “怎么?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侦查能力了?!” 他指腹贴上她的脸颊,将她的泪水缓缓抹去。 “安安,或许我们之间,有误会。” 乔今安笑着笑着,又溢出泪水来:“误会?云景尧,你可真是个笑话。” “当年,外人都说,是我乔今安借肚上位,逼走魏甜。任凭我如何解释,你都不信,为此,也折磨了我三年。” “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 第112章 不重要了 云景尧的手缓缓向下,移到她腰上,将她禁锢在胸前。 另一只手,从脸颊划过耳坠,扣住她的后脑勺:“我的安安,是清白的吗。” 他尾音忽高忽低,听不出来是反问,还是肯定。 只是在说这话时,眼眶边雾气腾升,眸中只有她脸庞的倒影,似深情款款。 在他眼中,她的清白与否,重要吗? 乔今安不如从前在意,只要她知道自己清清白白就行。 有些人与事,一旦放下,自然也就释怀了。 “不重要了。”她安之泰然,情绪平静。 云景尧拧眉,呼吸在她话落下的那瞬突然停滞。 不重要了?她竟然说不重要了?! 他苦苦笑了笑,心中似有什么轰然倒塌,化作缕缥缈的烟,让他来不及抓住。 不可以的。 她怎么能说不重要呢? 不管她是不是清白的,但总归是她先招惹他的。眼看他在旋涡中沉沦,她却想全身而退? 他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将她紧紧的扣在怀中,指关节隐隐泛白。 “安安,不可以...”不可以说不重要。 乔今安唇角冷冷勾起,她既然都不在意了,他又在纠缠什么? 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两条因为意外相交的平行线,在短暂交汇后,总要走向新的方向。 “放过我,是你的救赎。”她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倾颓,将他笼罩。 头次,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也陷入了恐惧的深渊。 世间没有后悔药... 他清楚明白,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不会放手,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罢,总好过陌路人。 梁维调查的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了消息:“云总,都查到了。” 云景尧转身,声音低沉沙哑:“说。” 瞥见他眸中有股莫名的悲凉,梁维心头一颤。 梁维跟在云景尧身边多年,见过他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与意气风发。 他似乎生来就是胜者,只有喜怒,没有悲哀。 就算是四年前乔今安无缘无故失踪,在他脸上,梁维也仅仅只是看到了不甘与疯狂。 这种悲凉的情绪,出现在他面上,梁维还是头次见,的确感到诧异。 “云总,您没事吧。”梁维问天借了十个胆,鼓足勇气问。 云景尧凝了凝神,再次看向梁维时,神色如常。 梁维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跟他详细汇报:“云总,葛琅前两年,在投行界也算佼佼者,但是因为泄露重要数据,上了业内的黑名单。” “之后离开公司单干,搞一些中小规模的投资。但个月前,他看中一个项目,以房产为抵押,找银行贷款了七百万。但没想到,那个项目是个杀猪盘,刚开始是高回报。之后投进去的,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套的他半点积蓄也不剩。名下的房产,也悉数被法拍。” “之前尝过甜头 他不死心,又拿了葛医生的养老钱,还找高利贷贷两百万,想做最后的冲刺,结果也是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债。” “蹊跷的是,他的账户上,前两天分了十多笔,总共汇入了两百多万 ,刚好够他还款。” 云景尧眉目渐沉,扫了眼梁维:“汇款的是谁?” 梁维有所顾忌,也不敢直说,便问:“云总是否还记得,太太在怀城的老家,还有个小舅?” 云景尧眸光微转后,又半眯起:“你是说,汇款的是她小舅?” 梁维修掏出手机,放大了手下传回来的几张图片给他看。 他淡淡瞥了眼,汇款人那栏落下的名字,的确是乔今安小舅的。 云景尧嘴角上扬,事情,可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有趣。 “你怎么看?”他沉吟两秒,忽而问梁维。 梁维怔了怔,其实,这其中的来踪去迹,他方才就大胆的设想过。 就是不知道,与云景尧的设想是否相符。也怕说出来后,会成池鱼,被无端殃及。 但不吐不快,本来想退避三舍的梁维,在十个胆儿的怂恿下,还是有井井有条的分析起来。 “云总,我认为这是有人,在故意栽赃太太。” “太太让我转告您,说葛医生要见您,来了医院,葛琅几次三番拦着不让进,让人生疑。” “哦?”云景尧挑了挑眉,示意梁维接着往下说。 梁维心里有了底,分析的更为细致:“栽赃的人,做了两手准备,本意应该就是不想您与葛医生相见。但知道极大可能拦不住你,又将所有矛头指向太太。” “汇款人是太太的小舅,就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太太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根据我的调查,太太小舅家境不好,倾家荡产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云景尧点点头,向梁维投去欣赏的目光:“梁助理,没想到你的猪脑子,还挺聪明。” “云总谬赞。”梁维谦虚了阵儿,才后知后觉,云景尧刚才那句话,也不全是在夸他... 因着小孩子太吵闹的缘故,在看望葛医生时,两个小孩子都是暂由阿姨看着。 乔今安从住院部出来,要带商洛回酒店。 云慕言扯住乔今安衣袖,一双眼里,满是泪花儿:“妈妈,下次见面是多久?” 下次见面,严格来说,极有可能,就是云老太太生日。 云景尧既然把话挑明,她若不去,他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只是,商洛是她的底线,他也休息打商洛的主意。 对于云景尧提出的要求,乔今安心中了然,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要唱哪出? “明天吧,言言。”乔今安从包里拿出纸,给言言擦干净眼泪,柔声笑笑:“男孩子不能哭鼻子哟。” 云慕言听到前半句话,欣喜不已:“妈妈,你也要参加奶奶的生日宴?! 他小眼珠转了转,不由的想,爸爸和妈妈,是不是真的在和好边缘徘徊。 “很有可能要参加哦。”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乔今安也不敢答应的太绝对。 ‘可能’这个词,在云慕言这儿,等同于肯定。 他兴奋跟她拉钩后,挥手道别:“妈妈再见,明天不见不散!” “言言再见。”乔今安说完,抱着商洛,到医院门口等出租。 走出去没多远的距离,她一抬眸,正巧撞见两日前,病房护士的八卦的对象。 若不是女人眼角的那颗泪痣,乔今安还差点没认出来。 第113章 绝不无辜 面前的女人,没有精气神,脸色发白,很是憔悴。 除了那双眉眼,其他的地方,科技感明显,跟以往的何依媛相比,判若两人。 如今的她,可以说是网红脸,没有分辨度,也少了当初的灵气。 看来,医院护士的八卦,也不是空穴来风。 何依媛挡住乔今安的去路,满脸不可置信:“你是乔今安?” 乔今安扬起抹微笑,泰然自若:“好久不见,你变化蛮大。” 何依媛浑身一震,带着怀疑的目光,将乔今安的头顶扫到脚尖,转而落在商洛身上。 她定定的盯着商洛,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商洛跟她对视了眼,觉着这阿姨鼻尖脸尖的,恐怖又诡异,于是将头埋在乔今安怀中:“妈咪,我怕怕。” 乔今安拍了拍商洛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妈咪,马上带你离开。” 话说完后,她淡淡的瞥向还处于震惊中的何依媛:“何小姐,请让。” 何依媛的眸色,霎时变得极为复杂:“乔今安,你没死?!这个女孩儿,是你的女儿? 她神色变化极快,跟先前判若两人。 乔今安戒备的睨着她,语气不善:“何小姐,这与你无关,你请让开。” 何依媛情绪激动,好像不受控制:“哈哈哈,你竟然没死,哈哈哈,还跟别人生了野种!” “你对的起阿尧吗?” 瞅着何依媛癫狂的痴笑,乔今安不敢确保她的精神状态。 怕她有过激的反应,不小心伤害到商洛,乔今安迈腿,径直越过围挡着的花坛,要离去。 而何依媛却不打算放乔今安离开,她一把将乔今安拉住:“急什么?不想跟我叙叙旧?” 乔今安甩开她的手,眸色泛冷:“何小姐,我跟你有旧可叙?是叙你屡屡挑衅我,却还是没能上位的败绩,还是叙叙你当小三的光辉历史?” 何依媛被戳中痛点,面目逐渐扭曲:“你血口喷人!我只是倾慕阿尧!但我跟他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儿!” 乔今安微顿,她如今正给别人当着小三,却还要说当初与云景尧是干净的。 不知道她是随口胡诌,还是太过于痴迷云景尧,不欲玷污他的清白。 可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和他清清白白,但在明知他有家室的情况下,霸占他的时间,与小三,也几乎无异。 乔今安毫不留情的讽刺:“要我说,何小姐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当初我对你那般忍让,你也没能当上云太太。” “不知道,如今又在哪位身下,另谋高就?” 提起从前,何依媛阴狠的瞪着乔今安,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要不是因为乔今安利用她,她不会被阿尧厌恶,更不会被阿尧逼着拍下那段录像。 正是因为那段录像,被有心之人外漏,她的星途毁于一旦,她才会成今天这副模样样! 她科技感满满的脸,变的狰狞可怖:“要不是你,我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怪你,全都怪你,乔今安!” 乔今安抱紧商洛,往后退了几步,跟她拉开段安全的距离。 “何小姐,我这个人,向来都信因果报应。天道好轮回...” 何依媛双眼猩红,浓浓的恨意,在眸中不断翻滚。 她癫狂的笑着,打断乔今安的话:“好一个因果报应,哈哈哈,那魏甜坏事做绝,丧尽天良,她的报应又是什么?” “就因为她出生比我好,我只是个养女?” 乔今安不知道她与魏甜的恩怨,也无心过问。 何依媛却发疯似的,突然间冲向她:“为什么,你们都认定我是坏人,她魏甜就是好人?哈哈哈,都瞎眼了...” 乔今安抱着商洛,根本躲闪不及,只能躬身,紧紧的商洛的头部与脸部护住。 眼见何依媛要撞上来,千钧一发之际,宽厚有力的手掌,死死的将她握成拳的手架住。 何依媛惊讶又带着两分喜悦的声音,从乔今安头顶传来:“阿尧?” 乔今安抬头,正对上云景尧深幽的黑眸。 他半眯着眸,扫了乔今安好几眼,确认她无碍后,才收回视线。 狠狠抛开何依媛的手,他接过梁维递的湿纸巾,十分嫌弃的反复拭擦着双手。 “就你,也配这样叫我?”云景尧丝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厌恶。 何依媛猩红的眼眶里,瞬间泪涌如泉水:“我不配...魏甜就配吗?” 云景尧眉心高皱,很不耐烦,却还是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她失魂落魄的,低低笑出声:“魏甜,也只有名字甜罢了,怎么都被她麻痹了?” 在何依媛眼中,乔今安固然可恨,却远不如魏甜万恶。 当年名阳的事,魏甜说不定就是始作俑者。她那份不小心外漏的录像,说不定也少不了魏甜的份。 但她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几年她事业一落千丈,在圈内根本混不下去。而魏甜不知被谁暗里保护,她更是查不到半点眉目。 她是永远翻不了身,但,不将魏甜这朵莲花攀折下来,她死也不瞑目。 这万丈深渊,她一个人呆着,未免也太过孤寂。 “当年的事,魏甜...绝不无辜!”眼见云景尧和乔今安走远,何依媛几乎是用吼的。 乔今安脚步顿了顿,转身,望见何依媛眼中的那抹决裂,甚是不解。 魏甜和何依媛,从高中起就在一个屋檐下长大,按理是姐妹情深。 就算是同时喜欢上了云景尧,也不至于反目到这般地步? 云景尧将她的头偏过来,对视着他,声音不咸不淡:“送你回去。” 不等乔今安拒绝,商洛率先表示抗拒:“妈咪,不想坐坏叔叔车车。” 车内的云慕言不高兴的啧声,为他老爸打抱不平。 “咦,从原始森林回来时,没得选,你不就是坐的我老爸的车。” 云景尧剜他眼,不悦道:“闭嘴。” 云慕言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想起来前几天听到的歌词。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好,不坐坏叔叔车车。”乔今安拦了辆出租,上车前还在安慰商洛。 云景尧如鲠在喉,眸色沉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沉声吩咐梁维开车。 他身上袭卷着的寒意,梁维感受的真真切切,踩油门的脚,不觉有些战战兢兢。 就在他踩下油门时,听得身后的人,交代一句:“带话给何依媛,让她今后离太太远点。” “是,云总。”梁维连连应声后 想起来件重要的事儿:“魏甜和谢南晔的事儿,又有了点眉目。” 第114章 云家的血脉 “说。”云景尧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渐渐开远的出租车上。 “现在能确认,魏甜和谢南晔从前是恋人”梁维顿了下,从后视镜中瞥见他没任何波澜,才继续道:“更多重要的信息,都被凝少抢先给抹了。” 云景尧神色如常,并不感到不意外。 他靠在车椅上,提了提鼻梁骨,幽思片刻后,唇角微微勾起,意不达眼底。 赵阙凝这样做,是为了庇护魏甜,还是别有深意? “他回江城了?”聚精会神开车的梁维,突然听他问了这么句,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赵阙凝。 梁维随即打电话,跟手下确认信息无误,才给他答复:“周末是赵家小千金订婚,凝少提前回来了,今晚的飞机抵达江城。” “你晚上给他送个请帖,邀他明天参加老太太的生日宴。”他神色不辨的,悠悠道了句。 梁维偷摸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薄唇紧绷,眉心微蹙,冷峻的下颚线格外锋利。 他做出这样的举动,着实令梁维始料未及。 似乎是从七年前,云景尧跟赵阙凝,因为魏甜的缘故,生了隔阂。至此关系要好的两人,私下再无交集。 偶尔避免不了,在某个场合碰见了,也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如今主动相邀,应该也是别有用心。 梁维照着云景尧的吩咐,当晚就将请帖送到了赵家的私人住宅,南屿湾。 欧式的别墅里,赵阙凝翘着二郎腿,半斜半靠的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颇为放荡不羁。 “云景尧竟然请我?我胆子小,害怕是鸿门宴。”他两指夹过请帖,瞥了眼,笑道。 梁维哭笑不得:“凝少这是哪里的话...” 他话说了一半,又被赵阙凝生生打断:“回去告诉你们云总,明日准时到,我比较好奇,他葫芦里卖的是哪味药?” 次日清晨,天不过蒙蒙亮,酒店的门铃便一阵接一阵的响起。 乔今安揉了揉睡眼,猜到来人后,随即低咒一声,云景尧这个疯子,扰人清梦! 洗漱好后,她怒气冲冲的开门,正见他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 “我来接你和洛洛 。”他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选择性的忽视了她眸中的怒意。 乔今安挡在门口,态度坚决,不容置喙:“商洛,绝不会出现在云家。” 云景尧抬脚,迈向屋内:“她是云家的血脉,老太太大寿,她理应到场。” 乔今安扯住他衣袖,仰起头,狠狠的盯着他:“云、景、尧,你别逼我,我最后说一次,商洛与云家,没有任何关系!” 云景尧的步子,试探性的又往屋内迈了步:“好安安,血缘不会骗人。” 他俯视着她,唇角的弧度缓缓勾勒开来,似势在必得。 乔今安的肩膀因为怒意,微微颤抖:“就算她是你女儿,又能如何?从她出生起,她的父亲,就是商殷!” 最后几个字,她竭尽全力的对着他,吼了出来。 云景尧身体一僵,血逐渐布满他的眸,双目就此变得异常狠厉:“你说什么?” 他双手捏住她羸弱的肩,不由的用力收拢:“再说一遍?” “说上万遍也无法改变!商洛从小的认知里,她的父亲就是商殷!”她极为认真的睨着他,就连眉眼间也染上了几分怒气。 他忽然意识到,她说的,的确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国外的那几年,他缺席了,已然无法弥补... 云景尧往后退了半步,眉头骤然拧紧。 他定定的俯视着她,眸底没有一丝光彩,甚至有些空洞。 套房门口的灯光斜照在他身上,他精致的容颜在暗黄色的光昏下,流露出抹苍凉。 但仅仅只有那一瞬,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她是我的女儿。”他松开她的肩,声音低哑,似在宣誓主权。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他的身上,竟然看到了丝,绝不该属于他的凄凉。 乔今安摇摇头,他是天之骄子,怎么会有黯然神伤的时候,或许是她眼花。 将他推出门外,她很快的将门合上后,心中才松一口气。 乔今安面色微冷,郑重其事道:“血缘与感情相比较,不值一提。” “终有一天,她会唤我父亲。”他深幽的眸里,透着笃定。 乔今安怒目圆睁,带有告诫意味道:“云景尧,少痴人说梦。” 梁维瞥了眼时间,打断僵持不下的两人:“云总,回老宅还需要一个半小时,迟了,怕老太太不高兴。”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被关上的门,什么也没说,转了身。 大步流星迈了几步,他又毫无征兆的掉转回来,扣住乔今安的手腕,拉着她进了电梯。 “放开我,我有腿。”乔今安甩不开他的手,愤恨的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 云景尧狭长的眸微眯,有股偏执隐隐浮现:“放开?”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了。”他忽而笑了下,将她的手腕扣的更紧。 见他不为所动,乔今安也不由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发狠挠在他手背上。 她指甲虽不长,但却格外的尖细,他青白的手背,很快就有了几条痕迹。 严重的地方,甚至破皮,在往外渗血。 梁维瞄了眼,青红交错,看着就痛,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 火辣辣的痛意袭来,云景尧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不大在意:“爪子比猫还锋利。” 他不恼不怒,平静如常,甚至还有闲心调侃两句,让梁维默默陷入了沉思。 他家云总,不会还是那啥...受虐狂吧?! 乔今安无语,这人是铜头铁臂不成?她下的是狠手,他却面不改色。 如何都甩不开他的手,她被他拉着,一路到了车上,直到云家老宅。 乔今安腕上,和他手上,都有了汗涔涔的湿意。 梁维来开门时,才意犹未的,将她松开。 “疯子。”乔今安骂了句,开门下车。 乔今安脚尖触及地面,人还未站稳,车前的好几个佣人,毕恭毕敬的向她问好:“太太。” 她扫视两眼,其中有好几个,还是以前的老佣人。 见到她竟然也不吃惊,看来他是早就打了招呼的。 乔今安扭身,斜乜着还在车内的他:“几个意思?” 他从车上下来,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你是我太太,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离婚是迟早的。”乔今安冷哼,唇角掀起抹嘲弄:“你唱的哪出?” 他两步跨她身旁,附在她耳边,声音魅惑:“好安安,别总将我阴谋论嘛。” 乔今安打了个哆嗦,这语气,是云景尧? 她再次看向他的眼神,犹如在看撒娇的变态。 第115章 喜欢我哪点? 云思妙挽着宋知年,站在老宅的正门,率先跟她打招呼:“今安,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乔今安细细咀嚼了这几个字,觉得有些讽刺。 云家老宅,是她为数不多的,这辈子都不想踏足的地方,里面的人与事,还有回忆,都让她感到恶心... 云思妙今天穿了件淡粉色贴身长裙,乔今安离得近了,才发现她小腹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了身孕。 冲宋知年微微一笑,她由衷的祝福:“恭喜你啊,知年。” “今安,很高兴,还能与你见面。”久别重逢,宋知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多的是庆幸。 云思妙视线越过乔今安,不断的往她身后探去。 让她失望的是,乔今安身后,并没有那个小人儿的身影。 乔今安迎上她的视线,故作不解:“思妙姐,你在寻什么?” 云思妙收回目光,讪讪笑了下:“没什么。” 老太太还盼着见那个丫头,看来,是要失望了。 微风拂拂,宋知年贴心的给云思妙披上外套:“你们去叙叙旧?我在这里接待客人,你放心。” 云思妙点点头,伸手欲去牵乔今安:“今安,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不动声色的将手撇开,乔今安寻了个借口:“屋内太闷,我就在这里挺好的。” 今非昔比,她和云思妙,无旧可叙。 曾经的好友,当年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半个始作俑者者?还是推波助澜者? 沉闷的引擎声,斩断了乔今安思绪。 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接二连三的停在了老宅门前,为首的是辆银色的宾利。 宾利的车窗关着,乔今安没看清车里的人,只看到后面的那辆,驾驶室里坐的是宋霖。 云老太生日,云景尧宴请几个好兄弟,也无可厚非。 被几辆车同时排出的尾气,熏得难受,乔今安别开眼,进了花园。 宾利车内的人,视线紧紧锁在身上,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见,才开门下车。 他助理从拎了个红色的盒子,放到礼桌上。 宋霖偏着头,望了眼,打趣道:“凝哥现在就是不一样,帝王绿的手镯,阔气。” “他俩这是和好了?也是,我要是阿尧,恩恩怨怨全都一笔勾销了。”他说完,又小声对赵阙行道了句。 赵阙行踢了他一脚,白他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脑子轴了。” 宋霖不再说话,拉着柳闵文将贺礼放下,签了个到,去正厅搜寻美女了。 赵阙凝好看的桃花眼中,横生着笑意:“云总,我这一回来,您就请我做客,费心了。” 云景尧凤眸微眯,别有深意道:“有件事,得当面问问凝少。” 赵阙凝的桃花眼,笑的更是好看了,原来,他为的是那件事? “手眼通天的云总,也有查不到的事儿?”赵阙凝只管装疯卖傻:“我也挺好奇,会是什么事儿。” 云景尧瞥向他,唇角微勾:“凝少莫不是明知故问?” “或许吧。那云总猜我为什么?”赵阙凝的桃花眼,直直眯成了一条缝儿。 他眉尾轻挑,连带声音也上调了两个度。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赵阙凝抹掉信息,果然不是在帮魏甜,而是在打她的主意! 云景尧舔了舔后槽牙,一字一句顿道:“凝少,自重。” 赵阙凝眨了眨眼,笑意不达眼底:“云总,您请我来,我是客。” “这教训我?不大合适。”他拍了拍云景尧的肩,噙着笑,径直迈向花园。 云景尧五指收拢,青筋隐隐浮现,看来,他是不听劝了? 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云景尧深幽的眸半眯起来,若有所思。 他没记错的话,乔今安刚刚也是往花园的方向去的? 云家老宅的花园,占地面积不小,就连池塘也有两三个。 初夏,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乔今安为寻清闲,半倚着亭柱发呆。 赵阙凝寻了许久,才发现她的身影,他远远望去,犹见清水芙蓉。 舍不得打乱这幅美景,他拍下了几张照片。 但手机声音没关,乔今安耳尖,听到动静,立即回眸,却正与赵阙凝视线相对。 乔今安愣了下,明显对赵阙凝出现这儿,感到意外。 云景尧不是和赵阙凝不合,怎么会请他? 赵阙凝也不尴尬,很是自然的跟她打招呼:“巧啊,乔今安。” 乔今安望着他,质疑道:“赵阙凝,你刚刚拍什么?” 实在不是她自恋,而是赵阙凝这人,手段太多,不得不防。 赵阙凝倒是坦率,直言不讳:“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日思夜想,如今见了,拍两张照片,也不过分吧。”赵阙凝勾唇,笑的放荡不羁。 他的嘴巴里,是没一句正经的话,乔今安已然习惯。 只是,前面那句诗,从他口中念出来,白白折辱了。 “没想到,凝少的狗嘴里,也能吐出来象牙。”乔今安环抱着双手,笑着讽刺他。 赵阙凝不仅不恼,反而轻笑:“伶牙俐齿。” 乔今安从凉亭出来,走到他面前,伸手问他要手机,删照片。 他点子过多,她也不得不小题大做。 “没经我允许,拍我照片可是侵犯肖像权。” 提到肖像权,赵阙凝似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问:“听南晔说,你在跟云景尧打离婚官司?” 乔今安挑挑眉,反问:“凝少最近是不是拿了不少耗子?” “啧,原来失踪的这几年,是去国外进修了?嘴巴越来越不饶人。”她变着法儿的骂他,他依旧是副无所谓的态度。 乔今安心里明了,跟赵阙凝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 只想让他赶快把照片删了 ,她好寻个其它的清闲地儿,继续神游。 “照片删了。”乔今安这次 ,没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 赵阙凝往后退了退,不为所动:“我拍我喜欢的人,不可以?” “侵权。”乔今安言简意赅,不欲多说半个字。 赵阙凝赞同的点点头,痞痞一笑:“侵权啊?” “要不你联系我律师?” 乔今安被气笑了,赵阙凝她遇到过的,能排上名的第二无赖。 第一名嘛,当然非云景尧莫属。 怪不得这两人以前是好兄弟,一个猪圈里,果然出不了两种猪。 乔今安笑的温柔:“凝少,你喜欢我哪点?说给我听听,我马上改。” 赵阙凝不搭话,只将话题往旁的扯:“南晔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乔今安可不需要他的好心,只要她把照片删了,就是谢天谢地。 见他依旧没有要删的意思,乔今安急得伸手去抓他:“赵阙凝,把照片删了。 赵阙凝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有道修长的身影,正往这边来。 他故意将手机放到身后,引乔今安去拿。 第116章 过得很好 见他动作放缓,乔今安觉得是个好时机,也没顾得上太多,扯住他的衣袖,翘着手指,将手机抽了出来。 他手机还没锁屏,乔今安麻利的按下删除键。 又细细确认了没有备份,才将手机还给他。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肢体接触,乔今安还为此庆幸,没被他占便宜。 本来在往这边来的人,瞥见似在打闹调笑的两人后,脚步顿住,转而调转了方向。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赵阙凝,称心遂意的勾了勾唇。 乔今安删了照片,话都懒得多跟他说一句,扬长而去。 赵阙凝这盏灯,从来就没省过油。 乔今安走一步,他跟一步,就与她隔三四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乔今安忍无可忍,停住脚步回头:“狗皮膏药?” “包治百病。”赵阙凝嬉皮笑脸的,俨然是非跟在她身后不可。 乔今安淡淡的瞥他眼,眸里划过丝精光,往前面的漫花园去了。 老太太过寿,请的都是江城顶层圈子里的人,什么名媛千金,自是不缺,这会儿正在各色玫瑰盛开的花园里拍照。 几个名媛虽不认识乔今安,但赵阙凝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谁还能不知道? 明盛在江城的威望不小,是排的上名的豪门。 赵家三兄弟,除了老大,老二和老三都是单着的,是以不知多少名媛瞄准了赵家,挤破头的想嫁进去。 容家千金倾慕赵阙凝,怎么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在看见他的后,立即起身,热情的将他叫住:“嗨,凝少,你今天也来了?” 赵阙凝扫了眼面前的女人,好半晌,愣是想不起来是谁,只能随口应付:“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容家千金心中一喜,没想到他竟还记得她。 “凝少,你要不要坐一坐?”她说话时,十多双眼睛,刷刷的往这边扫来。 赵阙凝的视线,好不容易才转到她身上:“不用。” 干脆的拒绝后,又将眸光移开,想锁住乔今安的身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早不见了踪影。 赵阙凝后知后觉,他这是着了她的道了,嘴角隐隐翘起抹弧度。 老宅的宴厅里,人头攒动,宾客纷纷落座。 乔今安刚迈入正厅,就被人拉住手腕:“刚刚去哪里了?!” 云景尧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怒意。 “花园。”她不悦的睨向他:“别动不动就碰我。” 他手上的劲道不由加紧,似要把她牢牢禁锢住。 “我不碰,等别人碰?”他的眸被嫉意浸染,逐渐升起寒气。 乔今安不明所以的甩开他:“以你的能力,去哪个医院都不用排队挂号吧?” “听我一句劝,没事去看看脑科。” 温度骤然降了两个度,云景尧怔怔的盯着她,眸里的寒意更甚三分。 他阴着张脸,将她拉到最前面的主宾桌坐下。 主宾桌就两桌,一桌是云家的至亲,一桌是云景尧的挚友。 乔今安晃了眼她坐的这桌,只觉头皮发麻。 座上的人瞧着云景尧面色不好,都不敢说话,生怕飞来横祸。 宋霖却憋不住,笑眯眯道:“乔老师,久违啊!” “上次阙行说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他喝多了,产幻。” 乔今安像开发布会,用澄清的口吻,一口气道:“没失踪,人还活着,这几年过得很好,谢谢关心。” 过得很好?云景尧脸色更沉了,是有多好? 气氛在乔今安话音落下后,陷入了凝固。 几人大眼瞪小眼,尴尬的要命。 向来话少的柳闵文,指了指台上,试图转移注意力:“那弹钢琴的可是国际演奏师,出场费最低三千万。” “钱是小事,关键是人难请,阿尧是真孝顺,硬是给人请来了。” 宋霖和赵阙行异口同声的附和:“嗯,孝顺...” 柳闵文就不擅长活络气氛,他这话题转移的,就像是隔靴挠痒,无济于事。 局面,再度陷入诡谲。 偏偏有人在这时,抽开了乔今安旁边的空位。 几人的眸光,霎时聚焦在了赵阙凝身上,他若无其事的坐下。 “刚刚在花园迷了路,来迟了。”他慵懒的语气,带着丝散漫。 他特意强调花园,乔今安如同醍醐灌顶,额角狠狠抽了抽。 赵阙凝这人,可真是擅长玩心计啊! 云景尧对上他的眸,眼神探究:“凝少是路痴?” “我还是情痴,迷路了好几年,也是最近才找到了方向。”赵阙凝眉眼含笑,说的有板有眼。 旁边的赵阙行听出他的话外音,咬着牙道:“赵老二,你别太作了,人还是合法夫妻。” “我当备胎违法?!”赵阙凝声音不小,这边座上的人都能听见。 赵阙行无言以对,只能低低骂了句:“靠,作精。” 云景尧眼睛微眯,冰冷的寒意覆上,眸里暗涌杀机。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去趟洗手间。”乔今安没工夫听两人唇枪舌战,编了个借口离开。 等她走了,云景尧剜向赵阙凝:“凝少,聊聊?” “聊深入了,云总会伤心的。”赵阙凝眉目微挑,故弄玄虚。 云景尧对上他挑衅的眼神,冷笑:“我不怕伤心的,凝少。” 他说完转身,径直往外,只扔下一句话:“二楼书房等你。” 赵阙凝慢悠悠的站起来,跟在了他身后。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转角,在线吃瓜的宋霖,立马就像煮沸的开水,炸锅了。 “阙行,这两人,现在该不会为乔今安杠上了吧?!” 赵阙行狠狠的剜向他:“就你聪明。” 二楼书房,云景尧与赵阙凝相对而坐。 眼见局势不对,梁维泡好茶后,马上就退到门外:“云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叫我。” 说完,没有片刻犹豫的,将门合的只留了条缝,只能透出一点儿声音。 赵阙凝架起二郎腿,抿了口茶:“好茶,云总。” 云景尧并不搭话,只抬眸淡淡看向他:“凝少,她不是你能宵想的。” 赵阙凝放下茶杯,咧嘴一笑:“想与不想,是我的自由。” “自由?”云景尧的丹凤眼,眯成了条狭长的缝。 他从书桌里抽出份文件,扔到了赵阙凝面前:“这个,怎么解释?” 赵阙凝伸手翻了几页,随手合上:“我帮谁,不用向云总汇报吧?” 云景尧嗤笑:“这几年都对魏甜不闻不问,怎么又突然想起帮她?” 赵阙凝笑吟吟的,又抿了口茶:“心情不错,帮帮她,似乎也合理?” 云景尧眸中的寒光射向他:“当年,她算不算得上无辜受害者,你应该比我清楚?” “云总说的话,过于深奥,我的确听不懂。”他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云景尧也不再同他打哑谜:“你最早认识魏甜,为何从未听你提过,她与谢南晔的过往?” 赵阙凝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桃花眼眯起:“怎么,你也喜欢听八卦?” “赵阙凝!你想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云景尧的声音,隐约有了怒意。 他怒,赵阙凝心情格外不错,眉眼间瞬时染上了笑意。 “我想隐瞒的,云总早就猜到了不是?何必,又来明知故问?” 云景尧冷冷勾唇:“我倒要瞧瞧 ,那些被你封了口的人,嘴巴到底有多牢?” 赵阙凝推开门,边走边道:“那就等云总的好消息。” 经过梁维身边时,他重重的拍了拍梁维的肩:“梁助理,这重担可全压在你身上了,别让你们云总失望。” 他话里挑衅意味明显,狂的无法无边。 梁维心里很不舒服,暗暗发誓,他就是把江城翻个底儿朝天,也要帮他们云总,把这口恶气出了。 “梁维!”没等他想完,屋内突然传来声怒喝,让他不寒而栗。 他进到书房,只见云景尧阴冷的眸中,透着锋利的寒芒,似要将人割成粉末。 不等云景尧发话,战战兢兢的梁维,已经下定了决心。 “云总,我亲自去查。”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碾压碾压赵家老二的气焰! 云景尧扔给他张黑卡:“再查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第117章 我还很无耻 从洗手间出来,乔今安被云老太太拦住了去路:“今安,来陪我聊聊。” 乔今安面上闪过抹不虞:“老太太,很快我就不是您儿媳了,没有什么可聊的。” 老太太身躯一颤,显然是没料到,从前乖巧听话的她,如今锋芒毕露。 她凝了凝神,镇静下来,笑眯眯道:“今天我是寿星,你忍心拂我的意?” 乔今安无奈的笑了,喜欢强迫别人,好像是云家人的‘优良’做派? 不等她再次拒绝,老太太牵起她的手,又扭头交代下人:“让她扶我,你们先离退开。” 乔今安颇为无语,又不敢甩开老太太的手,万一她不留神摔了下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搀着老太太到了会客室,乔今安开门见山:“老太太,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几年不见,又瘦了。”老太太将她扫视一圈:“听妙妙说,你还有个女儿?” 乔今安微顿,合着这老太太是在打商洛主意。 “是,我有个女儿,但与云家无关,我跟云景尧在走离婚程序。” “离婚?”老太太手抖了下,但是面不改色:“只要是云家的血脉,断然不会流落在外。” 他们这小俩口,磨合了这么多年,也磨合不来,离不离婚于她而言,也不重要。 但,只要孩子是云家的,就必须认祖归宗! 乔今安言笑晏晏:“老太太,如今,是二十一世纪。” 云景尧费尽心思邀她前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听老太太表态? “您慢坐,我先行一步。”她微笑着,转身要走。 会客厅的门被人推开,小小的身影,映入她眸中。 “妈妈说话算数,果然来了!”云慕言扑到乔今安怀中,别提多高兴。 乔今安正要蹲下去问他,回家有没有听话。 门口的光亮,突然被高大的身形挡住大半。 云景尧站在门口,不咸不淡的道了句:“有媒体采访。” 云家是江城的顶级豪门,有半点风吹草动,媒体都要洋洋洒洒的写上好几篇,老太太庆寿,自然也不会落下。 乔今安以为他在跟老太太说话,没有理会,牵着言言就往外走。 从他身旁过时,却被他握住了手臂:“一起。” 乔今安皱眉,毫无头绪:“什么一起?”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几个佣人将会客厅的折叠四开门,全部大打开。 门口架着的一排摄像机,闪的她霎时晃得睁不开眼。 “我太太,记得打码。”耳朵里传来他警告的声音,乔今安才明白,他别有用心的布局。 当着媒体的面,她不好发作,也无路可退。 但媒体不过拍了两分钟,他就厉声打断:“可以了。” 迫于他的威压,一众娱记立即收了手,动作比军训还整齐。 “记得、打码。”他沉声,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乔今安目光陡然变冷:“云景尧,什么意思?” “这四年来,外界都以为你失踪了。”他一本正经,合情合理道:“现在,得让外界知道我太太还在,好堵住悠悠众口。” 呵,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怨意在这刹,全部涌上心头。乔今安盯着他,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有个娱乐记者,踱步到了乔今安面前:“云太太,您和云总郎才女貌,方便给你们拍张全家福吗?放心,我们不会刊登出来,就当送...” “不方便。”第一次,乔今安没有礼貌的,打断别人说话。 记者呆愣住,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女子,拒绝起人来,毫不含糊。 果然,豪门太太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方便。”云景尧嘴角微扬,抱起云慕言,搂过乔今安的肩。 记者抓住时机,咔咔一顿拍:“谢谢云总相邀,照片就当是小礼物,之后发到您邮箱。” 乔今安缩了下肩,不着痕迹的别开他温热的大掌。 似是看出来她的恼意,等记者散了,老太太才语重心长道:“景尧的做法也对,你们以后如何,还没有定数。” “但只要还是夫妻,我们云家,就该给外界合理的解释。” “你失踪的这几年,众说纷纭,有说是我们云家的阴谋,有说我们云家待你不好,简直离谱至极!” “离谱?难道不是事实吗?!”乔今安淡淡瞥向她,勾起抹嘲弄的笑。 豪门,外表光鲜亮丽,其中的龌龊,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当年,云老爷子固执的逼她与云景尧结婚,不也是为了云家颜面? 云老太太怔了怔,才意识到,今非昔比。 乔今安早已不是刚踏进云家时,那个单纯、任人摆布的小女孩了。 “言言,陪奶奶去切蛋糕。”老太太何等精明,瞧着两人不对劲,转身就要走,连带着支开云慕言。 云慕言虽不大乐意,但想到他奶奶今天是寿星,还是跟在了老太太身后。 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叮嘱乔今安:“妈妈,你等会儿记得来找我呦。” 乔今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言言扯出抹微笑,应了下来。 等云慕言走远了,她嘴角的弧度,瞬时降了下来。 “云景尧,你太卑鄙。”要是杀人不犯法,她一定将他抽皮剥筋。 云景尧修长的脚一抬,门被重重扣上。 会客厅的灯没全开,只有四角的灯带,散出点星星落落的光来。 昏暗的光线中,乔今安能看见他,一步步在逼近:“我还很无耻。” 她不断往后退,脚下没注意,跌倒在了沙发上。 他半跪下来,伸手将她禁锢在怀中:“你要不要,再次体验下?” “啪——”清脆的响声,荡在空旷的房间,甚至还有回音。 她这巴掌极重,他头都被带的偏了两分,脸颊上也霎时红肿一片。 乔今安的手心,因为这巴掌,传来阵火辣辣的痛感。 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却没想,他只是静静的盯着她。 “安安,你好狠的心。” 他说这话时,分明是笑着的,她却在他深幽的眸里,看到了偏执与疯狂。 “安安。”他忽然叫了她一声,接着,凉薄的唇印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炙热又带着强势。 “安安,我不允许别人觊觎你。”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带着失控的热烈:“你是我的。” 不允许别人觊觎? 乔今安幡然醒悟,原来这出鸿门宴,他是唱给商殷看的。 他费尽心机的让媒体拍照,不出意外,明天的头条,铺天盖地的都会与此有关... 第118章 为情所困 商殷看到后,又该作何感想?! 乔今安霎时又羞又恼,本就因为他缠绵的吻,染了层绯色的脸蛋,瞬间涨的通红。 她狠狠咬住他探入口腔的舌,直至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 舌头被堵住,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呜...滚...” 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舌头疼的麻木了,也没有分毫气馁。 唇齿交缠间,她听他颤着声问:“他有没有这样,吻过你?” 乔今安唇瓣荡起抹弧度:“他的吻技,甩你八条街。”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在她话音落下后,在剧烈的颤抖。 他的执拗的眸里,偏执已接近疯狂的边缘:“你怎么可以?” “难道,我还要为你守身如玉?”她眼中裹着刀子,毫不友善的反问。 “乔、今、安。”他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声带像被割裂般,带着丝痛感:“别骗我!” 他眼角泛红,落下的吻忽而变得急躁,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迫使她变得被动。 陌生的潮涌,来势凶猛,差点要将乔今安整个人淹没。 脑袋逐渐缺氧,她的神智,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他的触碰,让她羞愧难堪,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他推开,却如同拳头砸在棉花上,徒劳无功。 “你让我恶心。”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乔今安泛起苦笑。 “恶心?”云景尧的动作,硬生生停住,他定定的望着她。 猩红的眸里,铺天盖地的情绪,此起彼伏:“他就不恶心?!” 趁着这个时机,乔今安顺势坐起来,胳膊将他拂开。 “跟喜欢的人亲密接触,是种享受。”她言笑晏晏,声音格外温柔。 他半偏着头,神色阴戾。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痴心妄想!” 乔今安静静的睨着他,唇角的笑容,带着嘲弄:“这话,形容你,更贴切。” “嘭——”猛烈的一声巨响后,墙壁上,留下了道凹陷的血迹。 他刚有结痂迹象的伤口,又被撕扯开,血如泉涌。 乔今安淡淡的瞥了眼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脚步并没有丁点儿停顿。 听见动静的佣人,连忙赶来,见到他血肉模糊的手时,惊讶的话都捋不直:“先生,您...这...” 他抬起眸,扫向门外的人,寒光乍现:“滚!” 佣人们哪敢违抗他的命令,面面相觑后,相继散开。 空旷的房间,寂静无声。 他受伤的手随意的垂着,血蜿蜒滑下,滴在地上,能听见啪嗒啪嗒的声响。 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眸中,唯一的光亮就此被抹灭。 他神色逐渐黯淡,眼神变得空洞苍凉。 整个人似颓然神伤... 几个佣人缩到楼梯间,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小余,你是新来的,可不知道,从前太太就和先生合不来,没少吵架。” “失踪了好几年,老太太都在给先生物色宋家的小千金了,这突然间又回来了,太复杂了。” “刘姐,这太太怪心狠的?先生手伤成那样儿,任谁见了都心痛,她却一脸云淡风轻...” 从一旁经过的乔今安,唇角微微上扬。 她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怎么到了她们嘴里,她就成心狠手辣的角色了? 可真是讽刺。 希望她们口中的宋小千金,快快俘获云景尧的心,好为她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宴会厅里人声鼎沸,云老太太握着云慕言的手,合力举起刀,将蛋糕切开。 众人掌声响起,祝寿的贺词,也源源不断。 若不是答应了云慕言,乔今安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是非之地呆下去。 她寻了处角落坐下,想等宴会进入尾声,再寻云慕言。 而目光不经意间,竟然瞥见找阙凝,和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站在不远处。 女人虽然带着鸭舌帽,刻意的压低了几分,但挡不住出众的容貌。 乔今安觉得这女人格外熟悉,似乎,不久前,在哪里见过。 细细回想一番,她突然记起来,那个女人,就是前两日,在滨江边,邀请云景尧合影的女人! 乔今安又盯着女人看了两秒,确认没有认错。 她起了疑心。 云老太祝寿,云景尧宴请的,非亲即友,除此之外,就是江城排的上名的豪门。 而刚刚在后花园,那些名媛千金,她都是见过的,其中,并没有这个女人。 况且,这女人那日的言行举止,也并非像认识云景尧。 乔今安不动声色的在暗地里,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女人跟赵阙凝似乎也不熟,两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 赵阙凝接过她递的手机,扫了眼,不知道说了什么,点了点头,似是认可。 女人微微笑了下,快速的从宴厅退了出去。 将这幕尽收眼底后,乔今安留了个心眼。 但愿,只是她多想了。 毕竟,赵阙凝一个人,就有188个心眼。 倘若他真的搞小动作,她也祈祷,他设计的对象是云景尧。 只要不是她,就万事大吉。 赵阙凝手段虽不强硬,却花样百出,同样的折腾人。 宴会结束,宾客三三两两的散去,只剩下宋霖几个。 赵阙行点了支烟,时不时的张望着:“阿尧去哪儿了?宴会开始就没了人影。” “行哥,霖子。快跟我走。”柳闵文慌慌张张的跑来,拉两人起身,往会客厅赶。 宋霖满脸发懵,步伐却也挺快:“出什么事儿了?” “阿尧手受伤了,流了一滩血。”柳闵文皱着眉,语气透着丝着急。 宋霖从兜里摸出电话,麻利的按下几个键:“那还不赶快叫医生。” 赵阙行一把将他手机抽走:“你tm笨啊,今天是老太太大寿,叫医生不吉利,老太太可忌讳这些。” 柳闵文叹口气,摇了摇头:“他拗的很,快去劝劝,送他去医院。” “他手咋伤的?”宋霖听的拧眉,随口问了句。 没等柳闵文搭话,赵阙行当起了神算:“谁敢伤他?!” “我看,八成是自残。” 宋霖嗅到了八卦的气味:“为啥自残?难道是为情所困?” “等会儿别嘴贱啊。”柳闵文盯了眼两人,好心提醒。 七零八落的听了些几人的对话,又见几人急急忙忙的。 乔今安的脚步,微微顿了下,不过三秒,径直离开。 那人身强体壮的,不过是手流点血,不至于能要命。 左右,死不了。 第119章 孩子的抚养权 云慕言穿过稀稀落落的人群来寻乔今安,邀她去楼上,陪他拼图。 “妈妈,这个拼图很难搞的,一共有300多块。” 到了儿童房,云慕言拿出拼图时,乔今安呆愣在原地。 原来,他口中的拼图,就是用乔今安的照片定制的。 “妈妈,我想你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拼图玩儿。”云慕言将拼好的图片,再次打乱:“我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拼图了。” 乔今安眼眶湿润,愧疚与自责,爬满了心尖:“言言,妈妈好感动。对不起,妈妈缺席了你的成长...对不起...” 她说着说着,竟止不住的,声泪俱下。 云慕言抽过纸,擦干净她眼角的泪,轻轻拥抱她。 “妈妈,我所有的生日礼物里面,我最喜欢这个。” “这是我五岁生日时,爸爸送我的。”他自顾自的,跟乔今安讲起拼图的来历。 五岁。 乔今安肩膀抖了抖,她不敢想象,那么小个人儿,是如何将这些小碎片,拼接到一起。 然后又拆开,一遍接一遍的,将对母亲是思念与母爱的渴望,寄托在其中。 “言言真厉害,这么复杂的拼图,妈妈还不会哦。” 乔今安抹了抹眼泪,止住失控的情绪,陪云慕言拼图。 云慕言兴致勃勃的,将第一块拼图放下,当起了小老师。 “我来教妈妈,就像爸爸教我的一样。” 乔今安脸上的笑容凝滞,她不确定的反问:“拼图,是爸爸教你的?” 云慕言早就将每块碎片的位置,熟记于心,一分钟的时间里,能够连接十多块碎片。 “对呀妈妈,第一次我不会,每一片该放在哪里,都是爸爸指导我的。” 乔今安夹着碎片,将要落下的指尖,悬在了半空。 “怎么了妈妈,不知道这片该如何放吗?”瞧见她停顿的动作,云慕言随口问道。 乔今安神色一僵,很快恢复如常:“言言小老师,教教妈妈?” 云慕言指了指框架的最边缘,一本正经,俨然就是个小老师:“发丝下面,就是耳垂,圆润的耳垂。” 圆润的耳坠? 这样的形容,若不是那人曾无意间说过,是绝不会出自七岁的孩子口中。 似想起什么,她小脸忽的红了下,闪过抹不自在。 云慕言虽小,却心细如发:“妈妈,你脸红了。” “妈妈有点热。”乔今安撒了谎,略显窘迫... 三百多块碎片组成的拼图,是个浩大的工程。 没陪云慕言拼完这幅图,乔今安自是不好离开。 母子俩就这样,捣鼓了一下午,太阳落山,直至黑夜袭来。 傍晚九点,云慕言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终于熬不住,有了睡意。 许是白天玩的太累了,他坐在地垫上,竟就进入了梦乡。 七岁的孩子,二十多公斤,以乔今安的力气,当然是不可能将他从书房抱回房间,她只好叫来佣人帮忙。 佣人们都是多嘴的,她还在给云慕言掖被角,云老太太就得了风声,进了房间。 云老太太命人将房门关上,盯着乔今安,一言不发。 “老太太,您这又是何意?”乔今安瞥向她,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云老太太的眼中,透着精明与算计:“那个孩子,是景尧的!” 老太太的语气,与白日里相比,多了几分笃定。 这令乔今安有些慌神。 老太太虽上了年纪,但说话做事,还是很严谨。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定不会深更半夜的,将她堵在房间。 还直言,商洛是云景尧的女儿。 乔今安稳了稳心神,面带微笑:“老太太,您年岁大了,就别胡思乱想了。” 云老太太气定神闲,慢悠悠念了串数字:“6888” 乔今安才稳下来的心,瞬间乱成一团。 6888,她包下的总统套房的房号。 老太太是见到过商洛了?不对,她白日里都在待客,没离开过老宅。 那她为何敢下这样的定论?! 老太太定定的睨着她:“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你跟景尧,是合是离,我不管。” “但是,我云家的子孙,岂会认他人做父?! “若是要离婚,孩子的抚养权,肯定是景尧的!你没能力和他争。” 抚养权?多么好笑。 就因为商洛身上流着云家的血,老太太竟然就要争抚养权。 没询问过孩子愿不愿意! 看来‘强求’,的确是云家人,最喜欢的戏码。 “争抚养权?”乔今安面不改色:“老太太,您跳戏跳的太快了。” 云老太太笑了笑,早有准备的从佣人手里,接过份文件,递给乔今安。 封面上,明晃晃的‘亲子鉴定’四个大字,闪的乔今安眼睛生疼。 强压下内心的情绪,她镇定道:“以云家的能力,随意伪造几份鉴定书,不在话下。”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老太太没想到,证据摆在了面前,乔今安还不承认。 “这份报告,是我让人加紧处理的!取的是商洛与景尧的头发标本。” “由不得你抵赖。”老太太的声音,带了些愠怒。 乔今安微微怔了怔,唇角荡出抹嘲弄的笑。 商洛在酒店的这几天,都有阿姨陪着。 试问,老太太的人,如何能取到商洛的头发? 花钱收买她的保姆? 呵,这样肮脏下作的手段,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用到了三岁的孩子身边! 老太太算盘打的精,真要为争抚养权,闹得不可开交,让外人看笑话,还不如先将她稳住... “现在于你而言,不离婚,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两个孩子来说,也是最好的。哪个孩子不希望家庭健全,父母和睦?” 和睦?乔今安一度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和睦?我和云景尧之间,何谈和睦?!” “如今的社会,多数单亲家庭的孩子,也能过得很好。”乔今安仰起头,语气坚决。 云老太太的这两句话,真让她感到恶心。 想用孩子要挟她,让她委屈求全,继续这段名副实亡的婚姻? 一如四年前? 门外的推门的人,听见这句话,手上动作,硬生生停住。 单亲家庭?! 第120章 必须回到云家 云景尧眸色一黯,他不允许,什么单亲家庭,都是屁话。 他们两个,注定要牢牢的捆在一起。 谁也不能逃脱束缚。 乔今安怒冲冲的推开门,看见他后,来不及刹车,就直直撞在了他紧实的肌肉上。 鼻梁受到猛烈的撞击,她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撞痛了?”云景尧面上,划过抹紧张,抬手就要去帮她揉鼻头。 她别过脸,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触碰,余光瞥见他手上,换了副新的绷带。 “没事。”她冷着脸,若无其事的从他身旁离开。 云景尧伸手,扯住她的手腕:“我让人送你。” 乔今安望了眼窗外,暮色沉沉,淡淡应了句:“好,谢谢。” 她没有拒绝,是因为这个点,山上根本没有车辆往来。 要回酒店,的确只有让云家的司机送。 谢谢,落入他耳中,似有千斤重。 这些天来,无论他如何,她对他,始终都只有冷漠疏离。 比对陌生人的态度还要冷淡。 只有肢体发生触碰,他的感官,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时,他心中才稍稍好受些。 她恼他也好,怨他也罢,他都欣然接受。 云景尧喉结动了动,声带却像被卡住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喉间泛着苦味。 云老太太的声音传来,掐断了他的思绪:“景尧,我有话跟你说。” 他踏进屋内,将门轻轻掩上,看着老太太,郑重其事:“我与她的事,您不要插手。” 老太太双肩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不插手?!我云家的血脉,你打算怎么办?” 眸色倏然清冷,声音沉了沉:“我会处理!” 老太太自知做鉴定的事,没有事先知会他,惹了他不快。 但是云家的子孙,就该认祖归宗,不能退让。 “你处理?如何处理?任由她叫别人父亲?!” “孩子,必须回到云家!” 云景尧指节泛白,一字一句顿道:“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她。”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老太太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景尧...你...”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在明面上,公然的忤逆她的意思! 老太太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她好像看不懂他了... 云景尧面色不虞,语气和态度,都是不容置疑。 老太太深知他性子,也不再多说,在心中暗下了决定。 乔今安站在门外,能听见母子二人小声在交谈,但听不太清。 她没有听别人墙角的习惯,索性离得远远的。 不一会儿,云景尧从屋内出来,面上还残留着丝不悦。 乔今安熟视无睹,只问他:“可以让司机送我了吗?”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声,下了楼,消失在转角。 乔今安到车库出口等候,暗紫色的幻影,很快使了出来。 刘伯帮她开了门,她上车后,才见后排,还坐着一个人。 下意识的,乔今安要去开门,却被落了锁。 她目光不友善的看向他,语气也不太好:“有司机送我,你跟着干什么?” 他瞥向她,悠悠道:“我要回麓巡。” 乔今安眼中的戒备,没有因为他的话,消退分毫。 “麓巡和我住的酒店,貌似也不是很顺路。” 他要是真的只是回麓巡,地下停车库,至少有十多辆车,供他选。 何必大费周章的,跑来跟她挤一辆?既要绕路,又浪费时间。 云景尧挑挑眉,一本正经道:“想省油,不可以?” 乔今安额角抽了抽,无语凝噎,他的借口,真的是越来越烂了。 云景尧眸中划过抹精光,要回麓巡,确实也是随口胡诌的借口。 他只是,想亲自将她送到酒店,顺便,看看那个可爱的小人儿。 商洛的两个小酒窝,渐渐浮现在脑海中,他唇角止不住的,跟着往上扬出抹弧度。 他内心深处,是渴望的。 盼着有一天,能亲口听她叫他一声爸爸。 思及此,他忽而想起来件重要的事,于是对她道:“你和孩子,需要换个酒店。” 在梁维告知他之前,他是如何也没想过,老太太竟然让人去取洛洛的头发,做亲子鉴定。 还大手笔,将酒店上下的关系疏通,为的就是她日后好与洛洛相见。 老太太对子嗣的执着,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她干涉过多,不是件好事 让乔今安带着孩子,住到环宇旗下的酒店,他才能防止老太太干预。 老太太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乔今安抬眸,对上他深幽的眸:“我为什么要换酒店?” 他眉心蹙了蹙,缓缓道:“不太安全。环宇旗下的酒店,任你选。” 似听到了笑话,乔今安讥讽道:“环宇?那跟进虎穴,有什么区别?!” 云景尧打的主意,她心中清楚不过。 真要是住到环宇旗下的酒店,那不是方便了云老太太? “明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云景尧态度明确,像没有商量的余地。 乔今安眼中,满是抗拒:“你休想!别打商洛主意。” “我是为了你们好。”他神色黯淡,口吻略显无奈。 乔今安冷冷笑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 他眸中划过抹颓败,他们以前的恩怨太深。 如今,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误。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很快就袭卷了他的心尖。 就这样,一路无言,直到车子停靠在了酒店门前。 车子将将停稳,乔今安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甚至,连点余光,都不曾留给他。 他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底变得深邃。 刘伯扭过头,询问他:“先生,现在送您去麓巡?” “不用。”他沉吟片刻后,又道:“你先走。” 刘伯瞧着他高大的身形,摇了摇头,先生行事向来果断,最近却因为太太,频频乱了节奏。 乔今安回到总统套房,商洛刚洗完澡,由着阿姨在吹头发。 母女两一天没见,商洛两个箭步,就蹿到了她怀中:“妈咪,人家好想你。” 乔今安接过吹风,对阿姨道:“明天不用来了。” “对不起,乔小姐。”阿姨自知理亏,却只说对不起,连句解释也没有。 阿姨收拾好东西,推开房间门,见云景尧阴着脸,心惊胆颤。 云景尧眯着眸,整个人说不出来的阴森:“你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 阿姨双腿,狠狠打了个哆嗦:“这位先生...我...” “滚。”云景尧面色阴沉可怖,声音也带着寒意。 没有职业道德的人,不可能在这个行业立足。封杀她,是他为她谋划的,最好的出路 阿姨被他吓得不轻,就快要站不稳,扶着墙,跌跌撞撞的离开。 商洛大眼睛眨了眨,仰起头,对乔今安道:“妈咪,坏叔叔来了。” 乔今安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明所以:“你来,就是为了演戏给我看?” 他眸色淡淡,极为认真的道:“鉴定的事,我并不知情。” 乔今安心跳慢了半拍,他是在跟她解释? 她莫不是产生幻觉了?云景尧这个天之骄子,会向别人解释? 第121章 春风吹又生 他知情与不知情,于她而言,好像并不是很要紧。 老太太如今,已经确定了商洛就是他的女儿,还不知道接下来,要作何举动,她也不得不防备。 乔今安瞥向他,不紧不慢道:“商洛要睡觉了。” 话外音,是在催他离开。 “坏叔叔,我要睡觉了。”商洛小小的眉毛,皱到了一起,似对他的出现,很不满意。 望见商洛不高兴的模样,他身子微僵,平静的眼中,掀起丝波澜。 “晚安,洛洛。”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对商洛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来去匆匆,竟不像之前那样胡搅蛮缠。 乔今安一时半会儿,倒还有点不适应。 也不由祈祷,他最好是想通了,就此放手。 大家,好聚好散。 云景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商洛嘟着嘴:“妈咪,坏叔叔好像有点失落诶。” 失落? 这个形容词词,不会属于云景尧。 乔今安摇摇头,柔声对商洛道:“洛洛看错了,快睡觉吧。” 仲夏时节,雨水充沛,乔今安再醒来时,窗外紧密的雨正胡乱的拍打在玻璃上。 窗外,天空初亮,却因为下雨的缘故,雾沉沉的一片。 商洛不喜欢下雨,这意味着她不能出去玩。 “妈咪,我看看动画片!”商洛撒娇卖萌,没等乔今安同意,已将电视打开。 乔今安还在给她兑奶,又听商洛奶声奶气的喊道:“妈咪,电视上的人,好像你呀!” 手忽的一抖,开水洒了几滴在手背上,烫的她生疼。 顾不得疼痛,她赶忙走出来,扫着电视上的新闻。 红色的标题,醒目的几个大字,让她呼吸凝滞。 “明盛二公子,私会美女,疑有新欢” 乔今安拿起遥控器,麻利将娱乐频道切换:“洛洛想看哪个动画片?妈妈给你放。” 商洛探着好奇的小脑袋,不依不饶的问:“妈咪,是你吗?那个叔叔又是谁呀? 照片上的乔今安,虽被打了薄码,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来。 乔今安强扯了抹微笑,应付道:“洛洛看错了,那个阿姨穿的衣服跟妈咪一样而已。” 商洛还是不信,大眼珠转了转:“真的吗?妈咪没骗人哦?” 乔今安不擅长撒谎,一撒谎脸就会红。 “看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她随便按了个动画片,转移商洛的注意力。 好在商洛对白雪公主还算感兴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乔今安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将赵阙凝骂了千万遍。 她本以为电视上报道的,是云景尧让娱记刊登的新闻。 没成想,是她在花园里,抢赵阙凝手机的那幕,被人拍了下来,然后编辑成了娱乐头条。 乔今安又不傻,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是赵阙凝的手笔。 昨日她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女人,恐怕就是他找的拍客。 这样看来,早在滨江旁的偶遇,就不是偶然,那个女人当时,就是在跟踪她。 而云景尧应该已有察觉,只是没有打草惊蛇。 乔今安拨通徐乐的电话,徐乐今天恰好休息,她于是将商洛,送去了徐乐的住处。 徐乐本就喜欢孩子,更别说是商洛这个水灵灵的小萌娃,当下就爱不释手。 商洛觉得姨姨太过于热情,还不太适应。 但介于姨姨家有很多好吃的,还是不舍的跟乔今安挥手道别。 “商洛拜托你了,我处理好事情就回来。”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人,乔今安很是放心。 徐乐今早看到新闻时,下巴都快被惊的掉在地上,不由问道:“你跟那个明盛二公子,怎么回事儿?今天全网头条,照片满天飞!” “我马上去找他,算账。”提起这事,乔今安就气的牙痒。 她说完,忽然盯着徐乐,笑了笑:“上次被你吐了全身的,就是他弟,要不要去会会?” 徐乐早就断片了,只隐约记得个大概。 但就是从大概来看,也是她理亏。 “不去不去,怕了怕了。”徐乐跟个拨浪鼓儿似的,猛摇着头。 乔今安拿出手机,在通讯里,找到了赵阙凝的电话。 赵阙凝似早有准备,很快就接通了:“这三更半夜见太阳——离谱。” “赵阙凝,马上让人把新闻撤了。”乔今安可没同他绕关子,直接道。 电话那头,赵阙凝轻笑两声,故作不解:“媒体怎么写,是别人的自由,我如何好插手?” 乔今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赵阙凝!你煞费苦心的,到底什么意思?” “昨日,在云家,我看的清清楚楚。” 赵阙凝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笑嘻嘻道:“我的意思,不是很明确?” “报个地址。”乔今安的怒意,再也遏制不住。 今天非得到他跟前,好好问问他,到底看上她哪点? 她马上整改! 赵阙凝放荡不羁的笑意,隔着手机,蔓延过来:“怎么?投怀送抱?” “云家和殷家的家风严,我们赵家是个例外。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随时欢迎你。” “南屿湾88号,到了给我电话,亲自来迎接你。” 乔今安握着手机的五指,隐隐透着青白。 南屿湾,赵阙凝慵懒的半靠在沙发上,白色的的衬衣微散开,肌肉线条优美。 脖间的虎头项链,泛着银光,一如他的人,狂野不羁、邪魅性感。 赵阙行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见他眸光紧锁在远程监控上,打趣了句。 “大清早的,不睡觉,在等美女?” 话音未落下,监控里,就出现了张熟悉的面孔。 赵阙行大吃一惊,赶紧揉了揉眼睛:“我靠,没看错吧,乔今安来了?” “有意见?”赵阙凝嘴角衔着抹笑意,漫不经心的按下解锁键。 赵阙行抬手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后,彻底不淡定了。 乔今安出现在南屿湾本就不正常,更别说是早上八点。 而且,好像还带着满腔怒火?! 赵阙行敏锐的嗅觉告诉他,他家老二,又在作妖了。 “我艹,赵老二你又干啥了?别tm惹火烧身啊!” 赵阙凝起身,悠哉悠哉的往外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呸,什么玩意儿。”赵阙行还没骂完,手机头条app,弹出来了条爆炸新闻,他瞄了眼,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我去!赵老二,你给我解解释...这啥...啥意思?!” 赵阙行话说半截儿,就见一道风一般的身影,冲了进来。 门口的乔今安,怒火中烧:“赵阙凝!你喜欢我哪点?” “我就喜欢有夫之妇,够味儿。”赵阙凝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 “啪——”掌心与脸颊接触后,发出了声脆响。 乔今安这巴掌来的突然,赵阙凝毫无防备,连带着头也跟着偏了偏,脸上霎时留下了五根指头印儿。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股劲儿。”赵阙凝眼中,兴致更加盎然。 乔今安气的发笑,又是一个纯粹的变态。 青紫交错的手印,让赵阙行看呆了眼:“这手劲够大,看来平时没少练啊。” 能给乔今安练手的,除了云景尧,他再也想不出其他人。 看来,他兄弟这最近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赵阙凝剜了赵阙行一眼,颇有烂泥巴扶不上墙的意味:“你的关注点,倒挺清奇。” 第122章 空穴来风 赵阙行摸出手机,赶紧拨通云景尧的电话,通风报信。 “阿尧,你老婆大清早冲我家里,给了老二一巴掌。” 那边的云景尧沉吟片刻,反问:“她没事吧?” “啧,你老婆力气不小啊!老二脸上全是手印。”赵阙行又瞥了眼赵阙凝,啧声道。 云景尧眉心跳了跳,沉声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乔今安有没事?” 赵阙行怔了怔,被云景尧的脑回路惊呆了。 原来他问的是乔今安,不是老二啊! 不是,他老婆把人打了,他不关心关心伤者,反而问他老婆有没事? 这...合理?! “阿尧,你是不是听岔了,是你老婆打了老二一巴掌!” 声筒传出来的声音,依旧是不以为意:“没听岔。” “帮我问她,手痛不痛。” 赵阙行语塞:“...”牛逼plus。 乔今安和赵阙凝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空气,有一丝丝尴尬。 良久,乔今安换了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凝少,多点真诚,少点手段。” “这边建议您马上撤下头条。” 对待赵阙凝这种作精,就该比他还作。 他要是不撤,她也只有想其它,不怎么光彩的办法,来收拾他了。 赵阙凝嘴角上扬,露出抹微笑:“真诚是必杀技,但不是必胜技。” “新闻是娱记编辑的,我要让他们撤了,不是砸人饭碗?” “回头人四处传,明盛二公子心狠手辣,你拿什么赔我损失啊?傻妞。” 最后两个字,他尾音特意往上扬了扬,略带调戏。 乔今安似笑非笑,语气嘲弄:“希望凝少的人设,一如既往的维持下去。” 话说完,不带半点犹豫的转身。 “我送你。”赵阙凝说话的同时,人已起身,跟在了乔今安身后。 赵阙行瞧着,哭笑不得,只低低咒骂句:“赵老二,你被甩了一巴掌,还要送客?脸皮真tm不值钱...” 他后面的话,在瞥见抹娇小的身影后,及时止住了。 乔今安抬眸,对上女孩那双含笑的眼时,也顿住脚步:“赵蕊?” 她的语气中,透着不确定。 赵蕊笑了笑,两个酒窝格外好看:“嗨,今安姐。” 乔今安一时恍惚,多年未见,赵蕊已从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姑娘,蜕变成了大美人,出落得亭亭玉立。 真人,也比乔煜之前发来的照片上,更有气质。 乔今安心中就像被蚂蚁蛰了下,有点痛,又有点痒。 却又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或许,是对于赵蕊的愧疚... 这样阳光的女孩,乔煜犯浑,错过了。 “今安姐,你怎么在这儿?”赵蕊甜甜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乔今安将先前的情绪敛好,浅笑:“哦,来处点事情。” 瞅着她面不改色,赵阙行咂舌,他要不是目击者,差点就信了。 才给人老二一个大嘴巴子,居然管这叫处理事情?! “6”赵阙行憋不住,暗戳戳道:“真6” 乔蕊察觉出不对劲,眸光依次扫过几人,最终,停留在赵阙凝脸上的巴掌印处。 “二哥,你脸怎么了?” 赵阙凝摸了下脸,盯着乔今安,笑道:“没事儿,打蚊子,用力过猛。” “你自己可真狠。”赵蕊将信将疑的收回目光,别有深意道了句。 她又扭头看向乔今安:“今安姐,我这周末订婚,你能来吗?” 赵蕊也要订婚了? 乔今安内心存疑,她跟乔煜,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各自找到了新的归宿。 “我一定来。”但不管他们发生了什么,她由衷祝福赵蕊,也想看着这个女孩出嫁。 “今安姐...”赵蕊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乔今安知道她心中装着事儿,将她往旁边拽了拽:“你是不是,放不下?” 害怕唐突了赵蕊,她故意没将话说完。 赵蕊眸色一黯,忽然沉默下来。 内心挣扎许久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今安姐...乔煜,是不是结婚了?” 声音极小,细若蚊吟。 在话问出口前,她心中其实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乔今安眉心皱起:“蕊蕊,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下,赵蕊十分确定,他是真的结婚了。 前两日,她无意间浏览了条微博。陆家千金更新的婚礼照片中,新郎跟乔煜长得一模一样。 起初,她还抱了丝侥幸。 现在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赵蕊眼尾很快就被浸湿,却还是强扯了抹微笑。 “今安姐,帮我给他带句话,祝他幸福。” 赵蕊神情的变化,乔今安看的真切,分明就是放不下,为何又要订婚了? 眼见赵蕊转身要离开,她忽然叫住她:“蕊蕊,遵循本心,婚姻的事,强求不得。” 赵蕊双肩抖了抖,声音已经呜咽:“我想,我们都会幸福。” 乔今安喉间一涩,这句话,似安慰的成分。 看见赵蕊哭着跑进屋,妹控的赵阙行急了。 他语气不自主的有点凶:“乔今安,你跟她说什么了?!” 还没等乔今安做声,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挡住。 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悦:“说话小点声!” 赵阙行的气焰,瞬间被灭了大半:“阿尧?你怎么来了?” 他挂断电话到现在,掐指一算,不过十分钟。 速度这么快?! 云景尧扣住乔今安的手后,斜乜着他:“接我老婆,有意见?” “没意见。”赵阙行摇摇头,态度诚恳,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就是真有意见,还敢说出来不成? 乔今安盯着他笔挺的背影,毫无波澜:“挡我路了。” 云景尧扭过身,将她手心摊开,慢慢摩挲,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问出口。 只拉起她纤细的手腕,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我会打车。”乔今安不假思索的拒绝。 云景尧不依,扣住她手腕的五指,收的更紧。 “放手。”乔今安用另一只手,去扒拉被扣住的手。 两人拉拉扯扯的,就像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落入赵阙凝眼中,分外刺眼。 他盯着赵阙凝,桃花眼中透着股阴森:“你跟我说,他们在闹离婚,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赵阙凝大写的冤枉,八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手机短信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地址,一扫刚刚的阴霾,心情大好。 第123章 她不是 乔今安最终,还是被云景尧拽到了副驾驶室。 他似乎出来的很急,并没有带司机,是自己驾车过来的。 不等乔今安反抗,他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安全带。” 乔今安愤恨的瞪着他,极不情愿的将安全带系上,埋头的那瞬,中控大屏不停闪烁,有电话弹了进来。 云景尧瞥了眼来电显示,修长的指尖滑过接听。 梁维急切又惊喜的声音,立即回荡在整个车内:“云总!我查到了,查到了!” 云景尧不舒服的掏了下耳朵:“说。” 梁维昨晚持续战斗了一晚上,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最直接的见证者。 他一五一十的向云景尧汇报:“云总,谢南晔和魏小姐,高中是同班同学,进入大学后发展成恋人,但在大三时,分手了。” “我查到了谢南晔大学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两人恋情从始至终唯一的知情者。” “但他先被凝少封了口,凝少许给他百万年薪的工作,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取得了新的突破!” 梁维的叙述,略显累赘,云景尧额角狠狠抽了抽,不耐烦的打断他。 “废话少说,讲重点。” 乔今安侧目,瞄了眼云景尧:“没想到,云总也这么八卦,竟然还让人调查白月光的感情史。” 那头的梁维声音卡顿住,明显是听到了乔今安的声音,感到意外。 愣了几十秒,他才回过神,接着往下说:“根据谢南晔室友所讲,魏小姐在大三时,似乎与某个富二代纠缠不清,还弄丢了人家送的五克拉的钻戒。” “富二代的未婚妻找上门,让魏小姐赔偿这笔钱,约莫是六十万,魏小姐无奈,只能求谢南晔帮忙。” “谢南晔家境清贫,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钱,魏小姐闹脾气,就分手了,之后的事,您也清楚。” 云景尧眸光微微转动,之后的事... 他猛然打转方向盘,将车子驶向了路边,急刹住停下来。 乔今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不要命了?!” “你不是白月光的初恋,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云景尧往后靠了靠,倚在座椅上,半着阖眸,不断的揉捏着太阳穴。 思绪万千,复杂又混乱。 他和赵阙凝都是魏斌的学生,也都将魏甜当做师妹看待,几人关系融洽,经常聚在一起。 赵阙凝暗恋魏甜,他们那个圈子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捅破那层纸。 而魏甜大三那年,似乎是有了谈恋爱的打算,面对赵阙凝的示好,不再拒绝,两人来往的,也越来越频繁。 魏甜是魏斌的掌上明珠,魏斌不求她将来过得多富贵,只求她万事顺心。 赵阙凝平日里,太过放荡形骸,所以魏斌见着苗头不对后,第一个就跳出来阻止。 他还记得,赵阙凝深夜来找他买醉,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对魏甜好,只爱她一人。 只要魏斌同意,也肯定会将魏甜捧在手心上,当做掌上明珠。 魏斌在诸多学生中,向来偏爱他三分。 而赵阙凝为博得魏斌好感,那段时间,经常拉着他到魏家做客。 某次饭后,酒过三巡,已有醉意的魏斌,突然问他是否喜欢魏甜。 他从没谈过恋爱,感情史上是一片空白,更不知道喜欢是何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喜欢是喜欢,但不掺杂半分男女感情。 可羞红了脸的魏甜,当场向他表明心意,说她多年来,一直倾心于他,只把赵阙凝当哥哥对待。 他犹记得那日的赵阙凝,双眸猩红的盯着他,眼中全是恨意。 他们也因此,反目成仇。 他明确的拒绝过魏甜,但好像起不了作用,任凭他怎么解释,她都一笑了之。 那时候老爷子身体不好,常年缠绵于床榻,环宇全靠他一人独撑,他根本没心思谈情说爱。 而等着高升的老太太,却天天给他安排相亲,他疲于应付。 婚姻于他来说,无关紧要。 如果注定是要找一个人做戏的话,魏甜是不二人选。 她柔媚娇俏,举止文雅,能把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同时也不会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他对婚姻的最大诉求,不过如此,于是也就向外界公布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可他与她,两个人,两颗心脏,从未靠近。 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在父母面前,牵牵手。 仅此而已。 后来,他与乔今安春宵一夜,被老爷子强迫着结婚后,她不声不响的,消失在了江城。 所有人都说,他心中有她,寻她寻疯了。 其实不然,他费尽心思的寻她,只是愧对于魏斌。 婚后,他跟乔今安关系紧张,常常针锋相对,圈子里的熟识的,都说他是因为魏甜,才记恨乔今安。 只有他心中最清楚,他不过是恼乔今安对他的算计,恨乔今安的不择手段。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似是而非。 云景尧眸色逐渐变得清冷,翻天覆地的回忆,让他脑仁生疼。 从前他从未细想,今时今日,才知疑点重重。 不管是魏甜跟谢南晔的恋情,还是跟富二代的纠葛,他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魏斌虽然是大学教授,但是为人正直,绝对拿不出六十万的赔偿金。 她最终又是如何将这件事,处理的滴水不漏,甚至不露半点风声? 见云景尧阖着眼,一动不动,她以为他睡着了。 乔今安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云景尧,你走不走?” 却没想,他忽然睁开了眼,与她视线相对。 乔今安面上闪过抹尴尬,不自然道:“我还要去接商洛,别耽搁我时间。” “你若要去找白月光对峙,就放我下车,没工夫跟你耗。” 云景尧定定的望着她,很是认真的道:“她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 他是在解释,魏甜不是他的白月光? 乔今安怔了怔,难道,他的白月光有了新人选? 云景尧果然是冷血动物,都说初恋的力量是伟大的。 在他这里,依旧薄弱。 乔今安还在为魏甜感到不值,又忽然听他问了句:“名阳开业的那晚,是谁帮你开的房间?”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问题,他曾问过,而她也回答过。 只是,他不信。 那晚万人轰趴,她在去之前,云思妙就说了,一定要敞开了喝。 喝醉了大不了就在名阳睡,优先体验下七星酒店的服务。 她的房间,还能是谁开的? 第124章 我会负责 乔今安根本就没有酒量,她暗恋云景尧,那晚他带了魏甜出席。 她心中有些失落,却还是衷心的祝福他们。 大家玩的尽兴,她连带着也被灌了不少酒。 昏昏沉沉,脚步虚浮,差点就找不着东南西北。 就在她要醉倒在轰趴馆时,是云思妙扶住了她,递给她一张房卡。 她接过房卡后,跌跌撞撞的对照着房卡上的数字,找到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迷迷糊糊中,感到身侧的大床,凹陷进去一半。 黑夜无边,看不清来人。 宽大温热的掌,落在她腰间,修长的指,撩开了她的裙摆。 她的脖颈,被落下绵绵密密吻,接着粉嫩的唇传来阵冰凉的触感。 急切又热烈。 细微的乌木沉香,夹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萦绕在她鼻尖。 她醉的厉害,但熟悉的气息袭来,她立即就猜到了,压在她身上的,正是她暗恋的人。 酒醉心明白,他有女友,不久后也要订婚。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与他发生关系。 她虽浑身没力气,却还是用尽全力的反抗。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她的反抗在他眼中,有了别致的情调。 他几乎是霸王硬上弓,夺了她的清白。 交融的那瞬,有热流溢出,他霎时慌了神。 炙热的吻,转而落到她圆润的耳坠,在耳边低声呓语。 字字句句,今时今日,言犹在耳。 “对不起,我会负责。” 春宵一夜后,次日醒来,两人四目相对时,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乔今安,怎么会是你?!” 那刹那,她浑身泛寒,呼吸几近凝滞。 原来,他昨夜是认错了人。 她嘴上说着没关系,就当没发生过,大家以后都绝口不提。 所有的苦楚,她都生生咽了下去。 即使是珍贵的初次,被他夺走,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也将此事,掩在心底。 只是没想到,一个多月后,她阴差阳错的,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深知那晚,不过是个小插曲,孩子她自也不会留下,于是果断的预约了人流手术。 没成想,遇见了感冒的云思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老爷子耳中。 局面扭转,一发不可收拾。 曾经,她一度认为,那晚是他喝多了,走错了房间。 直到结婚后,她才从从他羞辱的言语中听出来,他认定是她走错了房间。 也是她,故意在算计他。 但她清楚记得,当天走出房间,她特意核对了房卡上的号码。 无误。 也曾天真的以为,在医院与云思妙相遇,不过是偶然。 可后来,在云家的那几年,很多细节,让她想明白,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 有几次云思妙,闹了点小感冒,都是直接去的华江医院,走的vip通道。 而她当时做流产手术的医院,是江城最为普通的医院。 按正常逻辑来讲,两人根本不会有偶遇的可能。 为什么偏偏那次,两人就如此凑巧遇上了? 云景尧扳过她的肩,迫使乔今安的眸与他相对。 他眸光紧紧锁在她身上,坚定的要找出答案。 “是谁?” 乔今安打住思绪,幽幽道:“云思妙。” 云景尧握着她双肩的手,微微抖了抖。 她的答案,跟之前,如出一辙。 他眉心高皱,指节隐隐泛白,眼中掀起的滔天波澜。 良久,才慢慢趋于平静。 一张布满阴谋的密网,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将他整个人包围笼罩。 他唇角轻轻勾勒出抹笑意——带着苦涩。 从前,他不相信,不相信骨肉至亲会算计他。 只认为她是拿云思妙当挡箭牌,想消除他对她的疑虑,好忘掉她对他的算计。 现在,他不能逃避。 就算真相会像荆条,在他身上抽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他也甘之如始... “咳...咳...”中控大屏上的电话,还未挂断,长久的沉寂,让梁维如坐针毡。 这两人是聊的太投入了,忘记了他的存在? 可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听他家云总的墙角啊! 饶是隔着电话,梁维都能感到气氛有些紧绷。 那种诡谲的感觉,瞬间让他如履薄冰。 发自内心的,他想挂断电话,可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他不汇报:“云总,葛琅账上的汇款,查到是...” “发到手机上。”云景尧抢在梁维把话说完前,将电话掐断。 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发动引擎,将车子弹射出去。 梁维正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后,对此似又有了合理的解释。 事情涉及到太太的小舅,云总可能不想让太太知道,怕她担心。 滋生出这样的想法,梁维忽然心惊,他怎么把他家云总想的这么心细? 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人,会有这么一面? 梁维不敢肯定,也不敢完全否定。 自太太带着小小姐归国后,云总就像是换了个人。 行事,常常出人意料... 云景尧车速极快,若不是两旁的柏油路上空荡荡的,乔今安还以为他在跟谁飙车。 她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剑眉拧起,下颚线紧绷,很是不悦。 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她是知道的。 只是,他无缘无故的,突然问起几年前的事,之后又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她着实看不懂。 车子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乔今安抓紧了安全带:“去哪里?” 他默不作声,余光瞥见她手上动作,踩油门的脚,不由松了松。 见他行驶方向不对,乔今安冷冷道:“我要去西岭街接商洛。” “待会儿送你过去。”他将车驶出高架后,应了声。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甚是熟悉,乔今安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把车子往老宅开。 云家老宅内,云老太太正用早膳,刚拾起筷子,就得阵跑车的轰鸣声,传入了院子。 “少爷回来了?”老太太眉心一跳,问身旁的吴妈。 这个时间点,他不在公司开早会,怎么回了老宅? 他素来以事业为重,若非要事,绝不会突然赶回来。 不好的预感,袭满云老太太心尖。 吴妈还没来得及出去看,云老太太抬头,透过窗户,就见他从车上下来。 他大步流星的迈进屋内,眼含肃杀:“云思妙呢?!” 第125章 当面对峙 “叮咚——”老太太手上不稳,筷子掉落在碗上,发出声脆响。 知子莫若母,云老太太的心,在他话音落下后,突突直跳。 他是从小就不服管教,桀骜不驯,就算是翻了天,她和老头子也拿他没辙。 唯独他姐姐说的话,他勉强能听进去一两句。 这么多年来,他们姐弟关系融洽,她也从没有听他,直呼过他姐姐的名讳! 老太太赶紧示意吴妈,搀她起身:“景尧,这个时间点,怎么回来了?” “云思妙在哪儿?”云景尧扫向老太太,沉声又问了一遍。 老太太突突直跳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最近她沉浸在突然得了个小孙女,又即将要抱外孙的喜悦中,根本没心思管其他事,也就没有观察他的动向。 他急冲冲的要找思妙,该不会是查到了什么? “在楼上。”云老太太拦不住他,将话题往别处扯:“她怀着孕,这几天孕吐厉害,都没休息好,你别去惊扰了她。” 云景尧双眸微微眯起,转身到了庭院中,拉乔今安上楼。 “干什么?”突然被他拉住,又见他急匆匆的,乔今安满脸疑问。 云景尧紧紧捏着她的手腕,言简意赅:“上楼。” 他不由分说的,将手往下移,转而牵住了她的纤纤玉指。 乔今安白他眼,声音陡然下降:“云景尧,你成天动手动脚的,我会怀疑你,占我便宜!” 他瞥向她,挑眉反问:“占便宜?” “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不属于我?” 他的无耻程度,再一次刷新了乔今安的认知:“脸皮掉地上了,都不知道捡。” 两人拉扯的时间里,已经穿过了老宅的正厅。 老太太见到乔今安,更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测,不由慌神。 以景尧的性子,要知道真相,不得把老宅闹个天崩地裂。 云老太太反应极快,先给吴妈递了个眼色,又挡住了上楼的路。 “景尧,你姐还在休息,你上去不方便,我让吴妈帮你叫她。” 云景尧不理会,拉着乔今安,径直往楼上去。 吴妈上了年龄,走路哪能有他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在她前面。 云思妙怀孕四月有余,正是嗜睡的时间段。 门口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敲门声,她睡眼惺忪的,才醒过来。 以为是那个佣人不懂规矩,她带着起床气开了门。 “搞什么?天塌了?这么大声?!” 在望见门口的云景尧时,剩下的话,都被卡在喉间。 云思妙呆怔住,明显是没想到,来敲门的是他。 “景尧,有什么事可以等我睡醒再说...”话没说完,她突然间瞥见他高大的身形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云思妙偏着头,往他身后瞅去,在看见乔今安后,神色微变。 这个时间点,云景尧来敲她的门,本就不正常。 更别提,还带着乔今安。 云思妙心如明镜,看来,景尧是知道些什么了。 不过,她很笃定,他没有直接的证据... 相较于云老太太,云思妙明显镇静许多。 面上,也不露任何破绽。 “景尧,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她将眼底多余的情绪敛起,笑着问道。 “当面对峙。”云景尧盯着她,只说了四个字。 乔今安听得皱起眉,对峙? 云景尧将她拉来,该不会就是让她看他们姐弟俩吵架? 她不八卦,也没空参与。 云思妙还怀着孕,回头要有什么闪失,说不定还成了她这个外人的不是。 乔今安扯了扯云景尧的衣袖,小声道:“你们这是家事,我不便参与。” 她说话的同时,甩开他的手,就要转身下楼。 云景尧五指收拢,将她禁锢住:“不准走。” “有病就医。”乔今安气结,忍不住骂道。 云景尧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松懈,似就要将她留在这儿。 “名阳酒店的事,你解释解释。”他抬眸,冷冷扫向云思妙。 阴森的眼神中,隐约透着寒光。 云思妙心跳不觉加速,这么多年,她何曾见过他这种眼神? 她方才的笃定,瞬间消减大半。 再听他质问的口吻,她心中更是警铃大作,没了最开始的底气。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云思妙稳了稳心神。 她清楚记得,当年事发之后,老爷子当时就把所有事情都打理的有条不紊。 老爷子心思缜密,做事向来完整,应该没有任何纰漏 想到这儿,她面上的慌张,一闪即逝,很快又恢复如常。 当年的事,的确是她与老爷子,联合设计了乔今安。 但名阳的管理人员,在她的洗涤下,换了一次又一次。 他就算是有心要查,也应该是无可对证。 “景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又让我解释什么?”云思妙拧眉,面露不解。 乔今安微顿,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察觉到了当年的事,与云思妙脱不了关系,才生拉硬扯的,将她拉到了云家老宅。 乔今安断定,云思妙不会承认。 曾经她也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每次云思妙都有不同的理由。 事情过去这么久,云思妙不知道,又想了多少套说辞... 云景尧睨着云思妙,似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 “那晚,乔今安的房卡是你给的。可为什么,她会在我的房间?!” 云思妙眼睛微红,泪水在诓边打转:“景尧,你怀疑我?” “我有什么动机?我和今安是好姐妹!” 乔今安没忍住,嗤笑出声来:“呵。” 好姐妹? 她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云思妙扭头看向她,满是不可置信:“今安,你也怀疑我?” 乔今安垂下眸,罔若未闻。 云思妙的戏,演的是越来越好了,她那里是对手? “为什么,她会在我的房间!”云景尧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两分。 泪水滑过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掉,云思妙抽噎道:“名阳当晚是试营业,客房部有漏洞,也不是没可能...你...呜...” 乔今安冷笑,果然,她又有了新的借口。 看来,当年的事,她很有可能,也是始作俑者。 云景尧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尤其是,亲人的欺骗。 他眼角略微猩红,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第126章 云家的脸面 “我...没...有。”云思妙声音呜咽,满脸无辜。 乔今安别开眼,不再去看她,现在的她,陌生的让人害怕,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曾经的灵动与纯真,都被欲望侵蚀,如今,只剩算计。 此时,云老太太在吴妈的搀扶下,一口气冲上楼。 气喘吁吁的,还没顺过气儿,云思妙不断抽泣的声音,就传入了她耳中。 云老太太心痛不已,这娇娇宝贝,从小到大,就没在她面前流过泪! 要是旁人惹了云思妙伤心,老太太定不会轻饶。 但让云思妙流泪的,是云景尧,他在气头上,老太太也不敢触他逆鳞,只能小声劝诫两句。 “景尧,你姐怀着孕,情绪起伏大了,对胎儿不好。” “你有事可以跟她好好商量,你们是亲姐弟,有什么...” 云景尧斜睨着云老太太,讥讽道:“她做的事,跟谁商量了?!” “什么事?肯定是误会。”云老太太蹙眉,脸上全是不解。 别过脸时,暗暗给云思妙使眼色儿。 母女二人视线短暂交汇后,云思妙立即心领神会。 她偷摸抬眼,瞧了下云景尧,只见他脸部线条生硬,整个人就像被冰浸泡般,泛着寒意。 她心尖忽然就往下沉了沉,看他这架势,今天要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会罢休。 该解释的,她都解释了,他明显就是不相信。 云思妙一时手足无措,假如他就这样耗下去,她又该如何应对? 她这个弟弟,太过精明,持续下去,她不能保证她的防线,不会被击破... 这些年,她懊恼过,后悔过,也内疚过。 乔今安怀孕,她故意透露消息给老爷子,老爷子将人关起来时,她就懊恼了。 乔今安孩子出生后,与云景尧关系没有半点缓和,反而争吵不断,彻底厌恶云家时,她后悔了。 乔今安投江自尽,失踪的那几年里,她更是内疚不已。 她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她对他的执念太深,就不会铸成这样的局面。 但一步错,步步错。 在迈出第一步时,之后的路,就不再由她选择。 跟乔今安相识的那年,她认识了宋知年。无欲无求,不喜情爱的她,就像被人轻扣心扉。 她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掌心,对一切人与事,都是势在必得,宋知年也不例外。 那天,她将告白的词汇在心尖反复念了无数遍,鼓起勇气,找他告白。 佣人告诉她,宋知年去打球,还没回来,邀她进屋等待。 她进到他的书房参观,不经意间,瞥见书桌上,放了本《情书》。 好奇心驱使下,她轻轻的翻了几页,上面一行行的手写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第一页,乔今安是我女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页,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乔今安。 第三页,好纠结,要不要表白。 她再也无心翻下去,整个人备受打击,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暗恋乔今安。 可乔今安,是她的好姐妹。 她在友情与爱情间,不知如何抉择,陷入了两难。 为此,她暗自伤心了很长段时间。 云老爷子见她心情不好,明里暗里,问了她好几次,是谁惹了她不高兴。 她怕老爷子找宋家麻烦,也怕他介意宋知年私生子的身份,对此闭口不谈。 直到,乔今安在养老院,无意间救下老爷子。 老爷子颇为上心的问了她好几次,这个丫头年龄几许,性格如何,以及生辰八字。 父女俩,知己知彼,都是七窍玲珑心。 加之魏甜做的恶心事,被老爷子调查到,让老爷子寒了心。 事情,就在这次对话后,出现了新的转机... 桩桩件件,的确是她做错在先,但事到如今,她不可能承认。 真相一旦被揭开,他们姐弟俩,就会彻底成仇人。 老爷子去世后,云家所有的产业,她只要了十多个七星级酒店。 也算是,变相的弥补 思及此,云思妙心里,仅有的那点罪恶感,霎时消散了一半。 老太太见云景尧没有让步的意思,不得不周旋。 再这样下去,百害无一利。 她目光一转,看向乔今安:“今安,你和景尧先离开。” 乔今安顿了下,暗自腹诽,这云老太太可真看的起她。 她何德何能,能劝的动云景尧?! 乔今安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只将云老太太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你也是当过妈的人,景尧不知道怀孕需要静养,你还不清楚?”老太太面上挂不住,言语里透着指责。 乔今安唇角勾起抹嘲弄的弧度:“道德绑架?” 母女连心,没等老太太说什么,云思妙先不乐意了。 “今安,妈是长辈,你这样说话不妥。” 乔今安埋头把玩起指甲,漫不经心道:“很快就不是了。” 话音刚落,扣住她手腕的长指,收拢的更紧。 似在发泄着不满。 云思妙皱了下眉,语重心长道:“你跟景尧闹矛盾,只是一时的...” “不用您操心。”乔今安抬眸,笑着将她打断。 乔今安的反驳,让云思妙身子僵住,她嘴唇一张一合,半晌没吱出一点声来。 也对,物是人非。 眼前的女人,早已不是当年的乔今安。 吴妈瞅着乔今安态度不对,随即联想起今早看到的新闻,立马附在老太太耳边低语。 云老太太听了几句,眉毛狠狠蹙起,瞥向乔今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恼怒。 还没离婚呢!就被爆出这种新闻,让外人如何想云家?! “今安,你跟赵家老二纠缠不清,还被媒体大肆报道了?!” 乔今安懒得解释,挑挑眉问:“是,又如何?” 云老太太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们没离婚!你这样做,将我云家脸面,至于何地!” 脸面? 乔今安冷哼两声,当年云老爷以死相逼,让云景尧跟她结婚时,也不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在豪门眼里,脸面比命还重要。 云景尧阴沉着脸,怒呵道:“够了!” 他是在冲她吼?!云老太太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更是差点喘不上气来。 好不容易接上气儿了,没等她说话,云思妙忽然捧住肚子,眉心高拧:“痛...好痛。” 云老太太见她小脸青白,不像是装的,大惊失色。 这是她第一胎,万万不能有闪失! “景尧,快送你姐去医院。”老太太的声音里,全是急切。 云景尧瞧了云思妙一眼,紧绷的下颚线,终于有了丝松动。 “打救护电话,我怕她脏了我的车。” 第127章 需要看脑科 他话说完,拽着乔今安转身离开,不带半点迟疑。 看来他的亲姐姐,心思比他以往认知的,还要婉转许多。 云思妙望着两人的背影,心像被嵌入了几颗钉子,布满痛楚。 自食其果,或许,说的就是她吧... 局面混乱,乔今安再次被云景尧拉到车上,脑袋里还混混沌沌的,直发懵。 平复了好一会儿,她侧目看向他:“你不送她去医院?” 他面上平静,眼中也没有任何波澜:“救护车的速度,比我送她快。” 乔今安半信半疑,不知他话的真假,却也没多过问。 “我去接商洛,谢谢。”乔今安将中控上的地图点开,导航到徐乐家。 她的每次道谢,于他而言,都像是变味的嘲讽。 谢谢与离婚,相提并论。 成了他最近,最讨厌听到的两个词汇。 云景尧眸色一黯,睨着她道:“跟我这么生分?” “都要离婚了,我难道还要对你热情似火?!”乔今安的语气里,不乏挖苦。 云景尧用力捏紧方向盘,指关节泛白。 脚下,从油门挪动到刹车,猛然踩下。 突然间的刹车,让乔今安以为遇到了事故,一瞬间,心跳都慢了好几拍。 惯性使然,她差点碰在了车前的挡风玻璃上。 要不是系着安全带,她几乎怀疑自己要飞出去了。 然而当她抬起头,却见盘山公路上,空空荡荡。 乔今安惊魂未定,瞪着云景尧:“求你,去打两针狂犬疫苗!免得乱发疯!” 他怔怔的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后,忽然解开安全带,整个人躬身而上。 “打疫苗前,先把你咬了。” 他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单手将她的双手放举到头顶,牢牢桎梏住。 另一只手,抚住她纤细的脖颈,低头,将吻落在她圆润饱满的耳坠。 温热的气息,落在乔今安最敏感的位置,她毛孔紧缩。 双手被他禁锢,毫无用武之地,她抬起脚,往他至关重要的地方顶去。 他神思敏捷,膝盖微抬,轻而易举的将她双脚压住。 “混蛋。”乔今安愤怒的瞪着他,眸光,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密密麻麻的吻,从上往下,绕过脸颊,最后,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 她虽动弹不得,在唇瓣相交时,狠狠的咬向他的唇。 他唇角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霎时溢出几滴鲜红。 不过是破了皮,他并不介意,甚至,往里探索的舌尖,还带了点兴奋。 他呼吸,逐渐变得紊乱。 “变...态...”乔今安含糊不清的骂了句,又发狠的咬下去。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也不肯退让。 咄咄逼人的,将她所有呼吸夺走,直到两人呼吸困难,才不舍的停下动作。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珠,眼底的那抹欲望,被极力的克制下去。 被解开束缚后,乔今安红着眼,扬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他一把将她葱白般的手腕架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以后,不许扇别的男人。”他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沙哑:“实在手痒,就扇我。” 一想到她的手,触到了赵阙凝的脸,他心中就不是滋味。 乔今安手上的力气,陡然软了下来,是她幻听了,还是云景尧疯了?! 她瞥了他一眼,却见他一双眸里,满是真情实意。 疯了,他是真的疯了。 疯的彻头彻底,才会跟她提这么无理又犯贱的要求。 乔今安怒极反笑:“听劝,你需要看脑科。” “我有问题的,是心。”他凝视着她,喃喃道。 他声音极小,似自言自语。 乔今安用力的擦了擦嘴,从包里掏出口红补上。 不然商洛那个小人精儿见了,又要追着她问东问西。 乔今安用力拭擦的动作,映入云景尧眼中,分外刺眼。 他就这样,让她嫌弃?! 就像被把无形的针,刺穿了个小孔,他的心,泛起丝痛意。 眼底趋于平静的情绪,又被这个小细节,砸出了涟漪。 他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速飘出去,驶回了原来的车道。 小插曲,也演奏完毕。 乔今安不想再看见他,将头偏向车窗,半阖上眼。 一路无言,车子持续行驶一个小时后,停在了导航的位置。 车未完全停稳,乔今安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她将门摔的发出了声巨响,以至路过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 云景尧唇角不由的往上,微微勾了勾。 她从前,有任何事情都往心里憋,现在,好像懂得发泄情绪了? 会发泄情绪,未必,不见得是件好事。 等她身影将要消失在转角,他才推开门,沿着她的方向,往前走。 乔今安进了电梯,按下楼层后,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的把将要合上的门阻挡。 “跟着我干什么?”她话问出口后,就立马反应过来,他跟上来的目的。 他是想看商洛? 乔今安的脸色,沉了沉,语气也很不友好:“商洛的世界,天真无邪,你的闯入,会打破这一切。” “我希望她的童年,无忧无虑!”这句话,她说的很是认真,也带着强调。 他眸底倏然泛起寒芒,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颓然,暗藏其中 闯入? 他才是她的父亲,怎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就成了入侵者的角色?! “我是他的父亲。”他郑重的重申,一如前几次。 乔今安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可她并不会这样认为!” 他喉结微动,弥漫出来的味道,皆是苦涩 嫉妒因子和占有欲,缓缓腾升,很快就将他笼罩。 他不会放手,也决不会罢休... “叮——”电梯铃音响起,打破了相持的僵局。 云景尧刚迈出电梯,就听到了熟悉的奶音,正在哭泣。 “坏叔叔,呜呜呜,坏叔叔...你出去...坏人...” 商洛的抽泣声,让他的心紧了又紧。 脚步也不由的加快,三两步就迈到了声源处。 却见一道熟悉的高大背影,立在门口。 他定定的瞧了眼,把商洛吓哭的‘坏人’,唇角荡出抹玩味的笑。 第128章 她哭了 听见商洛的哭声,乔今安几乎是用跑的,冲到了徐乐家门口。 在望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时,脚步和云景尧一样,顿在原地。 “赵阙行,你怎么在这里?”乔今安蹙眉,问了句。 徐乐看见乔今安,犹见救星:“安安,你终于回来了!这人想讹我!” 赵阙行一听,不乐意了:“我讹你?少血口喷人。” “你把我衣服吐脏了,不打算赔,还有理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想当老赖?” 徐乐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这男的怎么跟个机关枪似的,说起话来噼里啪啦,都不带喘气。 她一只手抱着商洛,另一只手插在腰上,大有干架的气势。 “我赔?我拿命赔?” “丧心病狂!谁没事穿接近六位数的衣服蹦迪?!” 赵阙行眉目微挑:“你也忒看的起自己了,你小命能值那么多钱?” “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卖缅甸都没人稀罕。” 赤裸裸的侮辱,气的徐乐捏紧了拳头:“你给老娘滚!” 赵阙行双手插兜,就挡在门口,稳如泰山。 他身材本就高大,五官又硬朗,不苟言笑时,隐约透着股凶煞。 他跟徐乐开始争吵时,商洛就认定他就是坏人,这会儿见到乔今安,更是哭的眼泪鼻涕糊成团。 就连说话,都抽着气:“妈咪,叔叔凶姨姨,坏叔叔...呜...” 商洛扭头的那瞬,赵阙行才看清,面前的小女娃,像极了某个人。 好家伙!都说男孩像妈,女孩像爸,这精致的面庞,不就是阿尧的翻版嘛! 乔今安失踪时,该不会,把阿尧的崽给揣着跑的? 如此一想,赵阙行忍不住,又多瞧了商洛两眼。 商洛抬眸,软乎乎的小脸气的鼓起来,葡萄般的大眼,奶凶奶凶的瞪着他。 赵阙行实在是忍不住,感叹出声:“我丢!” 这小女娃,眼神那股劲儿,跟阿尧一模一样! 商洛撇撇嘴,哭的更大声了:“妈咪,他凶我...呜呜呜...” “...”赵阙行满头黑线,委实无辜。 他还没来的及喊冤,身后,隐约含着怒意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三岁吗?还吓唬小孩子!” 赵阙行愣了下,转身就见云景尧站在电梯旁。 他像发现新大陆般,连连喊道:“阿尧,这小女孩长得太像你了!” “我女儿,有意见?”云景尧表情没有起伏,周身泛着冷意。 目光相对的那刹,赵阙行更是被他眸中的阴森,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有些纳闷儿,他这好兄弟,最近也太喜怒无常了:“谁又惹你了?” 云景尧不经意的瞥他眼,玩味的笑意更浓了:“你猜?” 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赵阙行只觉毛骨悚然。 脑袋急转弯后,瞬间反应过来,他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女儿奴?! “我真没吓她。”赵阙行有生之年,也是体会了一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但她哭了。”他的解释,在云景尧看来,略显苍白。 赵阙行语塞,看向商洛:“叔叔的错,叔叔给你买玩具和糖糖,好不好?” 他活这么大,还是头次诓孩子,虽不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但好吃的好玩的,总归没错。 本以为商洛会高兴的点头,却没想,人家小脑袋一甩,傲娇的仰起头:“哼,我才不要!” 云景尧绷着的脸色,有了丝松动,眸底起了点星光。 原来,她是真的不喜欢陌生人,并没有针对他。 赵阙行额角狠狠抽了抽,这小女娃,怎么跟她爹一个样儿,半点面子都不知道给人留? “那就恭喜我兄弟,喜提爱女。”他尴尬的,只能讪讪笑笑。 徐乐唇角抽搐,拉了拉乔今安的衣袖,小声问道:“这赵家老三,是不是头不太正常。” “很有可能,他们几个都是一个猪圈的,品种不会差太远。”乔今安赞同的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徐乐再看赵阙行的眼神,就像看智障:“你挡我家门口,几个意思?” “我家可不缺看门狗。”她说话的同时,指了指屋里的哈士奇。 赵阙行忿忿的俯视着徐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打出生起,就没哪个女人,敢对他指桑骂槐。 “算你狠。”赵阙行咬着牙,唇角荡起抹弧度:“早晚一天,给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徐乐不屑的偏过头,吐了吐舌头:“放狠话谁不会啊?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乔今安将徐乐推进屋内,顺手将门合上。 高大的两个男人,就此被隔绝在了门外。 乔今安敏锐的嗅觉告诉她,赵阙行撵上门找徐乐,绝非要她赔衣服这般简单。 堂堂明盛的ceo,为了件衣服,亲自出马跟人掰头,说出去谁会信? 察觉出异样,她小声提醒徐乐:“别去招惹他,他犯起混来,你吃不消。” 徐乐双肩一颤,瞬间有些后悔,她刚刚嘴咋就那么快?! “你今天早上,说他是谁来着?”徐乐眼珠转了转,后知后觉,她好像闯了大祸。 乔今安摇摇头,这丫头一如既往的心大:“赵阙行,明盛首席执行官。” 明盛的总裁? 徐乐眼睛瞪的老大,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彻底完了!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竞争机会,说不定就此夭折在摇篮里了。 徐乐方才嚣张的气焰,瞬间崩溃瓦解:“他会不会很记仇?” “睚眦必报。”乔今安瞧她慌张样,忍不住笑道。 徐乐倒在沙发上,默默把薯片塞进嘴里:“芭比q了。” 她所在的建筑公司,最近跟明盛谈了个合作,要共建新区的文艺中心。 建筑的主体设计,都是由她一手构造,初稿在公司全票通过。 复稿需要明盛的高层审核,如果过了,她升总监就指日可待! 徐乐在内心求爹爹告奶奶的祈祷,这个智障,千万不要这么记仇。 屋外的赵阙行,黑着脸,闷闷的踹了下门。 但力道没把准,直接踢到了脚指头,疼的跳起来:“艹!破门,跟人一样铁!” “该。”云景尧心情似乎不错,被关在屋外,也没有丝恼意。 他眉眼的笑意,赵阙行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将云景尧从头到尾扫了遍,他不敢相信的喃喃:“魔怔了?” “老子乐意。”云景尧剜他眼,转身进了电梯。 赵阙行有点傻眼,这翻书都没他翻脸快:“阴晴不定。” 他按住电梯,抢在门合上前,挤了进去。 云景尧半眯着眸,挑眉:“你刚说什么?” 赵阙行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然后道:“我说,赵蕊要订婚了,明晚在煦堂湾,有个单身party。” “哥几个都要去,来?” “没兴趣。”云景尧不假思索,拒绝的干脆。 第129章 大概率不会 赵阙行想起什么,随口道了句: “这不是在跟殷氏合作,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赵蕊结婚,我家老爷子还给殷老爷子递了请柬。” 云景尧脚步忽然放缓,递了请柬? 可殷老爷子身体不好,近来,都卧病在床。 他眸底突然间,沉了沉,逐渐变得幽深... 屋内,乔今安正用纸巾给商洛擦眼泪,桌面上放着的手机震动不停,屏幕闪烁。 细白的长指拾起,她瞄了眼,来电显示蕊蕊,她赶紧按下接听键。 赵蕊甜美温柔的声音,即刻穿过声筒:“今安姐,我想邀你参加明晚的单身party。” 派对这类聚会,乔今安不感冒,况且,赵阙凝作为赵蕊二哥,肯定会出席,她不想碰见他。 乔今安婉拒道:“婚礼当天我一定来,派对你们小年轻参加就行,玩的愉快哦。” 在她拒绝的话音落下后,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 赵蕊再次张口,声音带了恳求:“今安姐,我有几句话,想当面跟你说,让你、帮我带给乔煜。” 乔今安转念一想,不过是说几句话,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也就应了下来:“那,地址发给我。” “谢谢你,今安姐。”赵蕊诚恳的跟她道谢后,才挂断电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今安总觉得,赵蕊最后这句话,带了点哭腔。 她眉目微拧,不由揣测,这桩婚事,赵蕊是不是并不情愿? 微信消息弹进来,拉回了她纷扰的思绪。 很久没有动静的置顶消息,终于亮起了小红点,有了回音。 她赶紧拿起手机,看商殷发来的新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开,消息又被一一撤回。 聊天页面,空空荡荡,她不免有点小失落。 他这次回去的急,似乎比上次还忙。她发出去的消息,就像石头,全部沉入大海。 乔今安捏着手机的手,松松放放,陷入踌躇。 在两股情绪剧烈的碰撞后,她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呼出去许久,不见有人接听,她正要挂断,那头却传来了阵悉索的声响。 接着,传来道清甜婉约的声音:“是找商殷吗?他不在。” 乔今安指尖颤抖,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手机。 能帮他接电话的,她想不到任何人,也没有半点思绪。 乔今安怔了许久,稳住心神,柔声道:“那我晚点打给他。” “好。”吴侬软语,是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 电话挂断后,乔今安心里像是有团乱麻绞在了一起,说不上来,是何滋味。 商殷从小在怀城长大,圈子简单干净。 而接电话的女人,明显是地道的江南人,她好像从未听他提起过。 但不管对方是谁,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她都可以接受。 她说过的,他会有更好的选择,无论他做何决定,她都支持。 一如当初,他对待她那般。 徐乐见她拿着手机在发呆,打趣道:“怎么了,打个电话失魂落魄的。” 乔今安回神,微微笑了笑:“没事。” 徐乐眼尖,瞥见了她的通话记录:“要想你们家商总,就去找他呗,年轻就要说走就走,犹豫就会败北。” 商洛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乔今安:“妈咪,姨姨说去找谁?找爸比吗?” “洛洛想他了,我们多久出发?!” 乔今安哭笑不得,不过是个三岁多一点的奶娃,怎么就学会了听墙角。 “爸比在忙,我们不要去打扰他。” 商洛却像被挠了痒痒,扑倒乔今安怀中,不依不饶:“去找爸比嘛,妈咪,去嘛。” “好。妈咪带你去。”乔今安招架不住她撒娇,答应下来。 商洛高兴的蹦起来:“妈咪万岁!” 乔今安顿了顿,随即刮了刮她的小鼻梁:“怎么抢言言哥哥的台词。” 等商洛去一旁玩玩具了,徐乐才悄声道:“你真的要去找商总?” 乔今安点点头,她向来说话算话,答应过孩子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在商洛的世界里,商殷是她唯一的父亲。 等参加完赵蕊的婚礼,和他商量过后,她就带商洛过去。 他那样爱商洛,想来,应该也是很乐意的。 看出来商洛对商殷的喜欢,徐乐不由好奇:“洛洛这么黏商总,她亲爹会不会很伤心啊!” 伤心吗? 云景尧这个人,心生来好像就是硬的,刀枪不入,又怎么会被伤。 归来的这些天里,他无数次强调商洛是他女儿。 但她却不确定,他这样做的目的。 或许,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也有可能,他是想夺商洛的抚养权。 毕竟,世家豪门对血脉子嗣,极为看重。 她承认,他看商洛的眼神里,的确是充满了喜爱。 但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她分不清。 “大概率不会。”乔今安说的话,模棱两可。 她琢磨不透他。 徐乐摇摇头,咂舌:“要是我女儿管别人叫妈,我得提把刀,冲上去给她劈咯。” “知道你为什么相了这么多次亲,次次都失败吗?”乔今安眉眼微挑,笑着问徐乐。 徐乐将最后一片薯片,塞进嘴里,云淡风轻:“姐看开了,单身多好,不入红尘才是人间正道!” “希望你,不要跑偏。”瞧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乔今安直发笑。 商洛玩了会玩具,过来找零食, 才发现薯片袋子,空空如也。 “妈妈,姨姨把薯片全部吃完了。” 商洛看向徐乐的眼里,多了两分戒备,这个外表温柔的姨姨,竟然要跟她抢吃的! 眼瞧着商洛的大眼眶,就要掉出珠珠来,徐乐一个打挺,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在屋里四处给她搜罗吃的。 商洛瞬间就美滋滋的,恨不得赖在徐乐家里。 徐乐也舍不得商洛,两人你侬我侬的,难分难舍,比亲母女还亲。 乔今安只好由着商洛,独自一人回到酒店。 她从包里摸出房卡,正准备放在感应位置,高挑的黑影,将她笼罩。 熟悉的气息袭来,乔今安鼻尖萦绕的,全是股淡淡的乌木沉香味。 乔今安皱眉,抬头望着身前的男人,讥讽道:“阴魂不散?” 第130章 休想 云景尧伸手,一把拉过她抵到了墙上,然后双手压着墙壁,将她圈禁在胸膛。 他凝视着乔今安,眸光森冷,隐约带着不悦:“这么晚?” 乔今安轻嗤,看来他病的有点厉害,这个点不睡觉,跑出来四处发疯。 她抬眼,对上他带有考究的视线:“与你无关。” 云景尧躬身,从地上拾起捧玫瑰,递到她面前:“这个,怎么解释?” 乔今安愣了下,她刚回来时,就看到地面上矗立着个大物件,但没来的及细看。 她随即接过沉甸甸的花捧,打开夹着的小卡片。 上面的一行字,她不过瞄了两眼,就面色发沉。 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安安宝贝,晚安好梦。 能写的出这样肉麻,又不着调的话,除了赵阙凝,她想不到其他人。 乔今安毫不犹疑的抱着花,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 云景尧的脸色,在她扔花之后,明显有了松动:“谁送的?” 乔今安拧起眉,面色比方才又沉了两分。 谁送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环宇要倒闭了吗?他闲的没事干了?! 她的眼球,控制不住的往上翻了翻了翻“我的追求者都排成队了,我哪儿知道谁送的?” “嗯?”他的眸光,紧紧锁在她身上,脚步也在一步步紧逼。 他的逼近带来的压迫感,她不适的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部与墙角接触,退无可退。 她微微一笑,十分挑衅的睨着他:“所以最好赶紧跟我离婚,别让别人久等了。” “休想。”禁忌的两个字,刺痛了他的耳,他隐隐愠怒。 乔今安冷冷勾唇:“云总,人生在世,有舍才有得。” 云景尧单手捏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往前一带,她没有防备的,跌入了他的怀中。 他俯身,附在她耳边,唇角若有若无的,滑过她的耳坠。 最后,停在她最为敏感的地带,反复摩挲。 她耳尖泛起红雾,身体微颤,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粟栗。 耳尖的那抹红,很快又蔓延到了脸颊:“滚。” 看着她红的就快要滴出血的小脸,他颇为称心快意。 凉薄的唇,又往上挪了挪,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耳边:“我的字典里,没有舍。” “让、开。”她恨得牙痒,却又被他桎梏的动弹不得。 掐着她腰肢的五指,收拢的更紧,似要就此把她牢牢束缚住。 “好安安,你只能属于我。”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坠,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缠绵。 他的眼角眉梢,被眸中折射出的偏执晕染。 双唇相触,她紧咬贝齿,不让他得逞,他辗转追逐,不肯罢休。 强势的动作,落下的吻却细腻绵长,她呼吸逐渐薄弱。 良久,他终于舍得,从她清甜香软的唇中退出来:“听话,搬出这个酒店。” 乔今安又气又恼,狠狠扯住他黑色的衬衣领边:“让你滚!” 许是她过于激动,动作太快,伸手时,锋利的指尖,竟然将他的喉结边,划开道长长的口子。 破皮处,缓缓溢出几滴血,渐渐汇成了道血痕。 云景尧摸了下,唇角微微上扬,这猫爪,还真是锋利。 他上次被挠破的地方,还未完全结痂,今天又挂了彩。 “活该。”乔今安低骂,心中说不出来的畅快,就连唇角也带了点弧度。 她不管怎么骂,他都毫不介意,并且甘之如饴。 捕捉到她面上的笑意,云景尧挑挑眉问:“喜欢挠人?” 乔今安笑容也不收敛,忿忿道:“再动手动脚,挠的你皮破血流。” “要不要,我脱光了,给你慢慢挠?”他话问的作古正经,好似诚心诚意,看不出半点别的意味。 乔今安面色一僵,咬牙骂道:“真是失心疯。” 他忽然俯身,凑到她耳边:“偷心的,会是谁?” 乔今安瞪他眼,抬腿,不保留半点力气的,踩在他鞋上。 高跟鞋跟,不偏不差的,正落在他脚背上。 突如其来的猛烈的痛感,不比扎刀子让他好受,他疼的冷汗直冒,却一声不吭。 乔今安趁机推开他,刷卡开门,行云流水。 就在她一气呵成的想要关上门时,他受伤的那只腿,踏进了房门。 乔今安可不心软,关门的力道,一如之前。 伤口处,再次传来阵痛感,云景尧额角狠抽,但也不退让。 “死猪不怕开水烫?”乔今安定定的睨他,没好气的讥讽。 云景尧的脚背和小骨,像被烈火灼烧般,有火辣的痛感,不断袭来。 他能察觉到,刚才受伤的地方,已经淤青一片。 瞅着云景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乔今安无奈的叹口气。 这人是来找虐的吗?!她都做到了这地步,他还赖着不滚! 乔今安正要发怒,远远的瞥见梁维,小跑着往这边来。 “梁助理,快把这条疯狗牵走!” 梁维是热心的,他听见乔今安急切的声音,还真以为她遇了难。 “太太,疯狗在哪儿?”他飞速冲到总统套房门前,东张西望的寻了一圈儿。 然而,除了云景尧,他再也没能看到其他生物。 太太说的疯狗...该不会是云总? 梁维打了个激灵,突然觉得天昏地转。 云景尧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审视着梁维,唇边还荡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梁助理,你很、热心。”最后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分明是六月份的天,梁维却只觉凛冽,莫名的寒意袭满他全身,犹坠冰窖。 梁维心里的苦,挖出来,可以熬壶中药。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云总这漫漫追妻路,何时是个头? 梁维抬头,在看见乔今安脸上的决裂后,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没有头...都怪他家云总年少轻狂... “梁维,让人来给太太收拾,换酒店。”梁维还在远方游荡,被云景生生拽了回来。 没等梁维应下,乔今安就厉声拒绝:“我不换!” “太太,这酒店,有老太太安插的人。”梁维细细的,给乔今安解释:“您换到环宇旗下酒店,更安全,您也不希望小小姐,被打扰吧?” 乔今安看向云景尧,口吻嘲讽:“我若不换,她会不会抢强?” 云景尧微怔,半晌,从门内退了出来。 他长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几秒的时间里,做好了决定,然后沉声吩咐梁维。 “那就,着手准备收购酒店,” 乔今安翻了个白眼,将门摔的老大声:“有钱烧的慌。” 梁维其实也想附和一句,但他没那个胆:“好的,云总,我这就去办。” 第131章 又如何 还没等转身,云景尧又将他叫住:“名阳的事,你再查查。” 梁维正在点头,又听他补充句:“梁助理、最好能有新的发现。” “好的,云总。”梁维点头如捣蒜,苦不堪言。 他记得他当初应聘的是特助,怎么现在就快成了私家侦探。 云景尧腿上还痛着,走路有些吃力,略微摇晃。 梁维见,赶紧上前帮他按下电梯,又小心翼翼问:“云总,您没事吧?” “废话。”云景尧迈进电梯,突然扫向他:“要不,我让你体验下?” 梁维自动闭嘴,并领悟出一条人间真谛,少说话,多做事。 第二天,乔今安醒来,就收到了赵蕊发来的定位。 睡眼惺忪的,许久才看清,上面的地址,竟然是在两百公里外的海滩,开车要两个多小时。 乔今安随意的晃了眼时间,发现睡过了点,赶紧起床收拾。 刚收拾好,有人按响了门铃。 乔今安推开门,一股百合花香,扑面而来,萦绕在身边。 赵阙凝抱着一大捧百合花,斜斜的靠在门口:“昨晚的玫瑰喜欢吗?” 乔今安故意打了个喷嚏,面露不适:“不好意思,凝少,我花粉过敏。” “你体检表示上,可没写。”赵阙凝桃花眼一眯,将她拆穿。 乔今安拧眉,依旧不接他递来的百合:“我不喜欢花。” 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般,赵阙凝自顾自的,把花往地上一放。 “百合的花语,心心相印。”他说话时,总是笑嘻嘻。 他一笑,那双桃花眼,就似拈惹着风流。 “要去派对?我接你一道儿。” 乔今安眉心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微微笑了笑,阴阳怪气道,“多谢凝少好意,想坐你顺风车的美女太多,我就不掺和了。” 赵阙凝双眼微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别人我都是挨个拒了的,就等你赏脸。” “怎么赏?用手赏?”乔今安看见他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儿,就觉得手心发痒。 这张妖孽脸,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美~少女。 赵阙凝点了支烟,散漫道:“你真是越来越野,够味儿。” 一听他说这些调戏人的话,乔今安就想踹他两脚。 “凝少,请您滚远些。”她盯着他,语气不善。 赵阙凝没理会,只吸了口烟,指尖轻轻掸了掸烟灰。 “你去收拾,我在这儿等你。” 乔今安走出来,当着他的面儿,把花甩到了垃圾桶。 昨晚的红玫瑰还没被收走,一红一白,两相呼应,蛰痛了赵阙凝的眼。 却也仅一瞬,就恢复如常。 见他仍不离开,乔今安变着法儿骂他:“凝少,恒言不入股制药公司,有点亏。” “您若是去制狗皮膏药,那肯定要横扫整个市场。” 她牙尖嘴利,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没去参加脱口秀,栏目组也挺亏,不然高低是个综艺新星。” 乔今安翻了个白眼,不再打算理会他。 他迈了步,挡住她的去路,谈起条件:“跟我走,我马上让人撤掉新闻。” 撤掉新闻? 昨天头条爆了以后,热搜就全被降了下来。 昨晚她睡觉前,特地浏览过,网站上已找不到原帖。 只剩寥寥几个复制过来的帖子,也被限流,根本掀不起波浪。 热度,应该是被那人,花钱降下去了。 是以,他这个条件,于乔今安而言,诱惑力等同于零。 她言笑晏晏:“晚了,凝少曾经的风流照片,我也让人,找了不少出来。” “咱们顶峰相见,您就等着‘翻红’。” 赵阙凝一听,兴致勃勃:“哟,什么风流照,快给我看看。” 他在追求魏甜之前,的确是万红丛中过,花叶沾满身。 那时八卦媒体都特喜欢他,因为从不缺爆料点。 乔今安迈进套房,面上的笑容,标准的无可挑剔:“明日揭晓,凝少到时候,可以多上上网。” 话音落下的同时,乔今安微笑着,将门合上。 她就不信,他能一直站在门口,跟她耗下去。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赵阙凝的耐心。 过了大半个小时,乔今安掐着时间出发,推开门,他竟还靠在原处。 乔今安火大,说话也不客气:“赵阙凝,你果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赵阙凝耸耸肩,不以为意:“你说啥就是啥。” “现在,可以出发了?”他站直,将衣服整理好,瞥向乔今安,等她答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的传来。 乔今安抬眸,正见云景尧阴沉着张脸,风驰电掣的走来。 他径直越过赵阙凝,挡在了乔今安身前。 “凝少出现在这儿,似乎不妥。”他冷眼剜着赵阙凝,眉心凝着股寒意。 “听闻云总最近在谈离婚,我排个队,何谈不妥?”赵阙凝反问,桃花眼中,蕴藏的是赤裸裸的挑衅。 排队? 云景尧眸底冰凉一片,暗藏着阴森。 他记起来,她昨晚好像也说,排队的人太多。 其中,是不是也包含赵阙凝?! 他敛了敛心神,拽起乔今安的手,唇角轻勾:“外界传言不实,我们夫妻感情和睦。” “和睦与不和睦,云总心里没数?”赵阙凝睨着他,口吻嘲弄。 他说完,又将视线落在乔今身上:“安安,你跟谁走?” 两人唇枪舌战的,乔今安没心思去听,只想溜之大吉,奈何手被云景尧捏住了。 一边是豺狼,一边虎豹,还问她跟谁走。 “谢谢两位好意,我可以打车。”要她选,她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独行。 她伸手,去掰云景尧的手指:“麻烦你的手,松一松。” 他罔若未闻,抓着她的指节,甚至更加用力,透出青白。 “跟我走。”他扣紧她的手腕,拉着她要离开。 赵阙凝挡住两人的去路,眉目微挑:“云总,人不情愿,你何必强求?” “让、开。”云景尧双眸微眯,一字一句顿道。 他整个人都散着寒气,脸上更是冰霜乍现。 “我若是不呢?”赵阙凝侧过眸,与他对视。 视线交错,形成了无声的对决。 空气中,似也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云景尧抬腿往前迈,皮笑肉不笑:“凝少还是听劝的好。” “可我这个人,叛逆心,向来很重。”赵阙凝笑了笑,分毫不让他。 第132章 还疼吗? 两个身形相当的男人,注视着彼此,皆是一言不发。 针锋相对,谁也没有退让的打算。 气氛在僵持中,陡然变得恢诡谲怪。 乔今安抬手看了眼时间后,有些着急,要任由这两人对峙下去,赶到煦堂湾,肯定会迟。 “时间不早了。”她不得不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赵阙凝眉心一蹙,神色因为这句话,有了轻微的变化。 但脚下却稳稳踩住,丝毫也未挪动,似在等乔今安做出抉择。 见他动容,乔今安乘胜追击:“凝少,你是赵蕊二哥,迟到了,恐怕不好。” 云景尧拉着乔今安,直直撞开他的肩,从他身旁离开。 他手上力道没把控住,拽的乔今安生疼,手腕泛红。 “你放手,痛。”乔今安眉头紧锁,奋力的要将他的手甩开。 听她说痛,他心尖划过抹异样,并拢的五指,微微张开条缝,却还是舍不得将她放开。 “乖,听话。”他俯身在她耳边,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了句。 话语肉麻撩人,声音低沉又带有蛊惑意味。 “神经病。”乔今安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起了层鸡皮疙瘩。 感觉到了她的颤栗,他侧目盯着她,唇角轻勾。 眼见他嘴角荡起微笑,乔今安觉得不太真切,又定定的瞧了两秒。 她发现这个煞神,的确是在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乔今安摇摇头,他的喜怒无常,已经上升到了新的层面。 前一分钟还凛若冰霜,这秒钟,竟无缘无故的笑了。 “你需要看医生。”她由衷的向他建议。 他忽然停住脚步,低头,凝视着她手腕上,被勒红的地方。 “还疼吗?”他掌心覆上去,轻轻帮她揉搓。 乔今安的眸里,全是讶异:“看医生,迫在眉急!” 他该不是在猪圈里待久了,被赵阙行传染了,也得了猪瘟? 不然何故如此智障?! 煦堂湾路程较远,出发的又迟,云景尧一上车,就吩咐梁维加速。 梁维满脸发懵,加速...去哪儿? 半个小时前,他家云总在公司处理文件,本来一切正常。 接到酒店的电话后,立即搁下了手中的所有事,飞速奔到了酒店。 梁维本来还纳闷,乔今安上车后,他的所有疑虑立马烟消云散。 最近只要是跟太太有关的事,云总都不按套路出牌。 他已然习惯了。 梁维回神,见他心情好,试探性的问道:“云总,加速去哪儿?” “你问的问题,比你人还弱智。”云景尧脸色陡然变冷,语气不乏尖酸。 梁维不寒而栗,将车子打燃,却又不知方向。 只能透着后视镜,疯狂的冲乔今安挤眼,求救。 乔今安从上车起,就别开脸,盯着窗外的风景,自是没看到他发出的求救信号。 倒是云景尧不经意抬眸,跟他的视线又对在了一起。 梁维顿时只觉毛骨悚然,心想还不如去东南亚的分公司算了。 这每天都如履薄冰的,离心脏病,只怕是不远了。 眼见梁维要往市区行驶,云景尧终于才沉声道:“去煦堂湾!” 梁维怔了下,然后猛然打转方向,使出外环。 车行驶了一半,梁维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问道:“云总,下午约了光燃的姜总...您看...” 每说一个字,梁维都像刀头舐血,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云景尧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推了,改日。” 煦堂湾是远近闻名的第一海湾,这次举办的单身派对,是在巨型豪华游轮上。 乔今安和云景尧一进接待厅,迎面就撞见赵阙行。 “阿尧,不是不感兴趣,怎么又来了?”赵阙行挪到他身边,挤眉弄眼的问道。 云景尧淡淡的瞥他眼,眉角微扬:“不欢迎?” 聪明如赵阙行,瞅了眼他身旁的乔今安,立即会意过来,于是不再多问。 只笑嘻嘻道:“哪敢啊,有您大驾,蓬荜生辉。” “少贫。”云景尧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说话时,眸光扫向会场,像在搜索什么。 赵阙行招了招,示意侍者呈上酒水:“我还要帮蕊蕊待客,你们先自便。” 乔今安伸手想取杯香槟,手刚刚够到,就被宽大的手掌握住。 “换一个。”云景尧将她的香槟夺走,换成了杯橙汁。 乔今安仰头,怒目而视:“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啊?” 他不搭话,自顾自的掰开她的手指,将橙汁放在虎口前,又把指头一一合上。 就这样,乔今安全程被动的端了杯橙汁。 赵阙行看的咂舌,揶揄云景尧道:“啧啧啧,我还不知道,我们阿尧有如此贴心的一面!” 乔今安额角一抽,将橙汁又放了回去,换成了椰汁。 她视线扫了几圈,也没发现赵蕊的身影,于是问赵阙行:“你家小妹呢?” “在换礼服。”赵阙行随口应了句后,张口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乔今安主动问道:“有话要说?” 乔今安揣测,他应该是想跟她聊赵蕊的事。 果然,他往乔今安身边靠了靠,小声嘱咐道:“不要在蕊蕊面前乔煜!” 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云景尧皱眉:“靠那么近干什么?” 言语间,全是不乐意。 “艹,全是酸味儿。”赵阙行说着,跟乔今安拉开段距离。 不就是离得近点了,这都能吃醋? 上辈子是泡在醋坛子里的吧! “赵蕊和乔煜,到底是怎么回事?”乔今安直截了当的问道。 赵阙行对此闭口不谈,敷衍道:“恋爱是他们在谈,我哪儿知道。” “反正你别提乔煜就行,毕竟是她初恋,你懂?”他放心不下,又交代一遍。 赵阙行越是打哈哈,乔今安心里却愈发好奇。 她如何也捉摸不透,这好好的一对小情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乔今安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就跟着云景尧的步伐,到了二层。 赵蕊作为赵家最受宠的小千金,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结识的也都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名媛。 是以,乔今安定睛一看,才发现甲板上的女孩们,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不过,她们都不认识她。 眸光再一扫,就见柳闵文和宋霖坐在沙发上。 第133章 产幻 这种美女如云的派对,就算天塌下来,宋霖都不会缺席。 柳闵文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招架不住赵阙行的电话轰炸,还是来了。 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云景尧,两人对视一眼,眸里全是惊讶。 本来没什么的精神宋霖,瞬间戳坐直了:“闵文,我没看错吧?哪是阿尧?!” “是阿尧。”柳闵文相比宋霖,淡定不少 宋霖又戳了戳柳闵文,悄声道:“自从名阳那事儿后,他就不参加这种派对,今天...” 他话说到一半,看到云景尧身旁的乔今安后,打趣道:“他不仅来了,还拖家带口。” 宋霖夸张的抬头,四处张望道:“我看看这是什么风儿,把我们阿尧给吹来了。” “阿尧,实属难得啊!”就连话少的柳闵文,也忍不住调侃。 云景尧不语,他的确是没打算来... 几个女孩看见云景尧,当即就坐不住了。 容言兴奋的,用手轻轻拐了下宋蕴:“宋蕴,快看,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宋蕴埋下头,有点娇羞:“你小点声,待会儿别人听到了。” “大好的机会啊,你可要把握住。他太太失踪好几年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宋蕴打断她的话,不太确定道:“可前两天,媒体报道云老太太生日宴,附带一张全家福,我数了,照片里分明多了一个女人,打了码...” “哎呀,多半是掩人耳目的,圈子的都知道,人指不定早就没了。”容言是个直性子,想到啥说啥。 “他身后的漂亮女人是谁?”宋蕴悄悄将乔今安打量一番。 容言顺着宋蕴的视线,也细细瞧了瞧乔今安。 这一瞧,一时半会儿的,竟有些挪不开眼。 不远处的女人,身形曼妙窈窕,秀靥清雅,明眸善睐,可以说是无可比拟。 清冷的气质里,蕴藏着疏离与淡漠。 饶是容言见的美女再多,也不由感叹,真是人间绝色。 “不知道,但他这几年都没绯闻,应该不会是交往的对象。”容言也拿不准,只能靠猜测。 乔今安站的位置,离两人不远,她听力又极好,两人的对话,自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她耳中。 她抬眼扫过去,说话的两个女孩,一个长相甜美,温文尔雅;一个长相明艳,婀娜多姿。 明艳的那位,她认得,前两日在云老太太寿宴上见过,容家的千金。 至于甜美的那位,容家千金好像叫她宋蕴? 该不会就是佣人口中的,宋家小千金? 为得清闲,云景尧拉着乔今安,坐到了甲板最里端的沙发。 乔今安眸光一转,这种场合,要是隔得太近,不是挡了他的桃花? 她坐下后,刻意又往里移了移,跟他隔开段距离。 云景尧却不如她的意,她在往里挪,他在往她身边凑。 乔今安正要发怒,他却一本正经道:“海风大,坐近点,暖和。” “我不怕冷。”乔今安扯了扯唇,露出个假笑。 宋霖做为吃瓜队队长,怎么舍得与这久别重逢的小俩口错过。 当即就拉着柳闵文,坐到了两人对面,当起三千瓦的强光电灯炮。 云景尧眸子微眯,盯着宋霖,悠悠问了句:“你最近是不是很闲?” “反正不忙。”宋霖没注意看他的表情,顺口应了声。 云景尧点了下头,玩味的笑了笑:“嗯?” 柳闵文疯狂的给宋霖使眼色,宋霖见他眼睛不停的眨,忍不住问:“沙子进眼睛了?” 柳闵文差点就在额头上,贴上个卒,看向宋霖的眼神,就像在看猪队友。 宋霖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云景尧的言外之意,是不想被人打搅。 “要不要,我帮你场子找点事儿?”云景尧唇角的笑意,更甚两分。 宋霖深知,云景尧要是笑了,若不是发自内心的,那肯定不是件好事,保准憋着坏。 问题的关键,这么多年,他就没见他真笑过。 “忙,你看有人给我发消息,我去回一下。”宋霖如坐针毡,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起身走远了。 云景尧眉眼含笑,侧目,又看向柳闵文。 柳闵文悟性极高,当即就起身溜了:“我突然记起来,好像找行哥有点事。” 然而一转身,就与往这边来的人,碰了个正着:“凝哥。” 赵阙凝双手插兜,透着股不羁:“闵文,坐呗。” “凝哥,我还有事。”柳闵文跟他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就没了影。 赵阙凝径直坐到乔今安旁边,笑道:“来迟了,四处都没位置了,只好将就。” 乔今安晃了眼四周,空的沙发还有四五个。 就算来十个赵阙凝,也能轻轻松松坐下。 “睁眼说瞎话。”乔今安没给他留面子,直接将他戳穿。 赵阙凝不以为意:“我的眼睛,只能看清你身旁的位置。” “凝少,小心闪舌头。”乔今安不高兴的瞥他眼,眉心也皱成了一坨。 赵阙凝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调笑道:“别皱眉,以后老的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云景尧面色发沉。 他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当他是空气不成?! 赵阙凝见他面露不悦,就想在这把火上,浇点油。 “好安安,离婚记得通知我,我还排着队呢。” 偏偏他说话的音量还不小,近处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没走远的宋霖与柳闵文,脚步双双顿住,两两相望。 宋霖满脸不可思议:“闵文,是我产幻了?” “你没产幻,是凝哥产幻了。”柳闵文的惊讶之色,不比宋霖少。 宋霖很难不赞同:“他的确是产幻,说的就不是阳间该说的话。” 甲板最尽头的气氛,陡然变得沉寂下来。 云景尧整个人都透着股阴鸷狠戾,森冷的眸里,更是暗涌着煞意。 容言跟宋蕴说说笑笑的,再抬头,才发现最里端,出现了那抹,让她等候已久的身影。 她压制住内心的欣喜,端起香槟,拉着宋蕴起身:“凝少也来了,我们过去吧。” 宋蕴的芳心,从云景尧进来开始,就暗许在他身上。 一听这话,喜不胜收的跟在了容言身后。 第134章 旁人没有资格 容言走近了,才察觉出气氛有点微妙。 她偷摸瞥了眼,沙发最里面端坐着的云景尧。 分明没从他面上看出异样,却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的目光又扫向赵阙凝,却见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情像是很不错。 容言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壮着胆,走到赵阙凝身前,莞尔一笑:“凝少,我们又见面了。” 赵阙凝这才不舍的,将目光从乔今安身上挪开。 他抬眸,懒懒的看了眼面前女孩,并不觉得熟悉。 “又?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容言面色一僵,强扯着微笑:“凝少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前两日,在云老太太的寿宴上,见过的。” 赵阙凝愣了片刻,才隐约有了点印象。 “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他桃花眼眯了眯,随口敷衍道。 赵阙凝笑的甚是好看,宋蕴见了,误以为两人交谈甚欢。 于是端起杯红酒,两步迈到了云景尧身前。 她笑起来特别甜,两个酒窝还带着几分俏皮:“云少,你好呀,我是宋蕴。” 这个名字云景尧不陌生,老太太明里暗里,在他面前提了好几次。 好像是宋家的小千金? 前段时间,他在首都时,无意间还听梁维说过,她在老太太的默许下,曾还去过公司,等他。 他可没有给云慕言找后妈的打算,于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嗯。”他只说了一个字,把应付,体现的淋漓尽致。 宋蕴身体微僵,略显窘迫,两个酒窝,立马就浮上了抹红晕。 她很快又镇静下来,微微笑了笑:“淑容阿姨跟我母亲是旧识,我之前在国外念书,一直没能有机会跟您认识。” “喝一杯?”她从侍者的托盘里,端起杯红酒递给云景尧,说话的时间里,顺势坐到了他身旁。 “我不喝酒。”云景尧淡瞥了眼她递过来的酒杯,不留情面的拒绝。 宋蕴的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窘迫到了极点。 一双手生生悬在半空,而捏着的酒杯,似有千斤重,就要压的她喘不过气。 尽管她以前听说过,云景尧脾气古怪,不好琢磨,还常常喜怒不形于色。 却也没想过,一上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若换成旁人,她早就翻脸不伺候了,可他是云景尧,一切就都情有可原。 宋蕴强压下面上的尴尬,又端了杯果汁,递给他,笑眯眯道:“那云少就以果汁代酒。” “过敏。”云景尧架着二郎腿,慵懒的往后一靠。 修长的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西裤上,漫不经心。 他终于抬眸,晃了眼她手中的果汁,依旧没有要接的意思。 宋蕴彻底绷不住了,脸上尽是窘态,红的就快要滴出血来。 她晃晃悠悠的收回手,却因为分神,没能拿稳,果汁悉数倒在了身上。 “啊——”容言尖叫一声,赶快拿来纸巾,帮她擦拭。 宋蕴今天穿的,不巧是条纯白的吊带裙,胸前被果汁浸湿后,春光若现。 瞥见沙发上的外套,宋蕴眸光一转,有借有还,才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虽然连番被拒,但她想,他脾气再不好揣测,也不至于见死不救,连件外套也不借。 宋蕴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云少,我...衣服脏了,可以借你的外套吗?” 云景尧抬头,看了她眼,目光仅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长臂一伸,拿起了外套。 “谢谢云少。”宋蕴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笑逐颜开。 云景尧将外套披在乔今安身上,神色淡然:“你误会了。” “我的外套,除了我太太,旁人没有资格穿。” 他脸上覆了层寒霜,话语里带着强调。 宋蕴咬着唇,微微湿润的眸里,全是不可思议:“太太?” 她定定的瞧着乔今安,摇着头喃喃:“怎么可能?你太太不是坠江...” 云景尧猛然剜向她,眼含肃杀。 宋蕴仍然不肯相信,他身旁的女人,是他太太:“云少,你是不是骗我?” 她分明听淑容阿姨说过的,他太太失踪四年了。 云景尧抬手,轻轻将乔今安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别到了她脑后。 “要不要,给你看结婚证?” 宋蕴这才恢复了丝理智,失踪...就代表着还有生还的可能。 妄她这几个月,日思夜想,原来不过是空想! 她看着乔今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宋蕴觉得自己好像个跳梁小丑,遭遇了奇耻大辱,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宋霖是最不舍的美人落泪的,当即就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宋蕴妹妹,咱俩还是一个姓的呢,你说巧不巧...”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宋蕴就将他的外套扯下来,扔到了他怀中:“不需要你好心。” 宋霖眉心狠狠跳了跳,这也太不识好歹了! “啧,救美失败。”柳闵文想笑,又觉得不大合适,强忍着笑意,同情的看着宋霖道。 宋蕴转身离开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眼乔今安。 眸光中的敌意,乔今安感受的真真切切。 她想将身上的外套取下来,手掌却被云景尧压住。 乔今安火大的不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将他的外套从身上扯了下来。 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十足怒气:“拿开,我不稀罕。” 她的火气,由两部分组成。 一半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有一半,则是因为他对宋蕴的态度。 他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活生生把宋家的小千金气跑了?! 那她的离婚案子,不是又少了个突破口? 记起谢南晔的交代,乔今安就特别后悔! 刚刚她就应该把宋蕴拉着,高低让云景尧和宋蕴擦出点火花,然后她再咔嚓咔嚓,一顿乱拍。 “风大,披着。”云景尧不容分说的,又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宋霖咂舌,调侃道:“我刚还以为阿尧在做戏,没想到,人是真的会关心人。” “霖子,最近很闲?”赵阙凝眉梢的笑容,消散了一半。 宋霖拽了拽柳闵文,示意他快走:“凝哥,我忙的不可开交,我和闵文先走了,你慢聊。” 走出一段距离,向来话少的柳闵文,忍不住问宋霖:“这什么场面?” “人间修罗场。”八卦的宋霖,掏出手机,想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幕。 奈何闪光灯没关。 开门按下的那刹那,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你真tm是个人才,果然是闲的慌。”柳闵文额角一抽,看他就像在看拖烂泥巴。 宋霖偷偷瞥向云景尧,见他皮笑肉不笑的。 立马就原地阵亡。 第135章 滚哪里? 乔今安起身,把云景尧的外套,扔了沙发上。 她一站起来,赵阙凝也就坐不住了:“去哪儿?” “502强力胶水?”乔今安瞪他眼,怒意比方才还大“滚远点。” 赵阙凝嬉皮笑脸的:“说反了,是520。” 乔今安用力的踩在他皮鞋上,翻了个白眼,潇洒离开。 “野。”赵阙凝倒吸口冷气,疼的抱着脚打转。 云景尧缓缓起身,经过他身边时,眉尾轻扬:“凝少,若是痛不能忍,可以去医院。” 他故意顿了顿,唇角勾起抹弧度:“医药费,我都报销。” “打是亲,骂是爱。赵阙凝咬着牙笑道:“无妨。” 云景尧眸色沉沉,深不可测的瞥他了他一眼,冷笑着转身。 为了早点脱离这个是非之地,乔今安急找赵蕊,但是电话打不通。 她没办法,只能在游轮上,四处搜寻赵蕊的身影。 参加派对的人虽不多,但豪华的巨型游轮,宽大无比,想要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乔今安先将一二层都寻了个遍,都没能看见赵蕊的人。 正准备放弃时,想起来三层都是套房,赵蕊说不准,这时还在楼上换衣服。 乔今安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过截长长的楼梯,上到了第三层。 靠近的楼梯的第一间套房,门没有合拢,半开着。 乔今安不经意瞥了眼,发现里面背对着的女人,身形酷似某个熟人。 “玫琳...”她不确定的喊了声,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削手修长的指腹,触及她的眉骨,她能嗅到股淡淡的清香。 她唇角上扬,笑着道:“商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商殷松开她,声音如清润的水波:“给你惊喜呀,圆脸妹。” 乔今安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你就能料定,我会到这儿来?” “你不喜欢闷,肯定会四处跑的。”他微启的薄唇,染了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乔今安微怔,心尖忽的荡起了涟漪。 他总是这样,永远记得她任何的喜好,完美的无懈可击。 “事情处理好了?”她抬眸看着他,柔声问道。 他面上闪过黯然,眼神却保持着清澈:“有了眉目,很快就可以处理好。” “这次,待多久?商洛还说...”她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 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商殷还是头次,见她说话留半截。 察觉出不对劲,他挑眉笑笑,追问道:“还说什么?” “她想你,还说要去找你。”乔提起商洛,乔今安唇角带着宠溺。 她顿了下,又道:“昨天给你打电话,是别人接的。” 商殷身体顿了下,眸色一沉,语气隐约透着不高兴:“自作主张。” 虽好奇接电话的女人是谁,但他不说,乔今安亦是不会主动去问。 她认为,他想要独立的空间,她也无权干涉过多。 玫琳收拾好行李,从房间出来,露出标准的微笑:“乔副总。” “玫琳,你何时回国的?”许久不见玫琳,乔今安热情的跟她拥抱。 玫琳浅浅一笑,答道:“前两日回来的。” 商殷向玫琳投去赞赏的目光,又扭头对乔今安道:“她是我的左膀右臂,留在国外,做事总觉不顺心。” “商总过奖。”玫琳做特助久了,就连谦虚,也带着股公式味儿。 赵蕊好换好礼服从套房出来,正巧遇见在说话的几人。 “今安姐。”她拖着鱼尾裙摆,慢慢走到了乔今安面前,又瞅了瞅商殷:“这位是?” 商殷眼角含笑,声线清雅:“你好,我是商殷。” “出现在赵小姐的私人派对上,赵小姐会不会生气?”他温和有礼的询问。 赵蕊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头上别着的发卡,也差点被甩下来:“来者都是客,欢迎欢迎。” 私人派对安保管理严谨,都是一柬一宾制。 赵蕊心里清楚,商殷拿了请帖才进的来。 只是发请帖的,不是她罢了。 乔今安搂了搂赵蕊的肩,向商殷介绍道:“这位大美女,就是今晚的主人翁。” “今安姐,你才是天仙下凡,谁跟你比都逊色太多。”赵蕊笑起来,脸上的两个酒窝甚是好看。 她笑着笑着,突然像发现什么惊天秘密般,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你和商先生,该不会?” 商殷接过她的话,点点头:“不久的将来,今安会是我太太。” “支持。”赵蕊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商先生温文尔雅,可比那谁...” 意识到说错了话,赵蕊赶忙住口,话锋一转:“可比我二哥好太多,我二哥最不可靠。” 乔今安皱眉,急忙解释:“蕊蕊,你别误会,我和赵阙凝没有任何关系。” 服务生请示的声音插进,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赵小姐,时间不多了,宴会可以开始了吗?” “我马上来。”赵蕊提起裙子,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望向乔今安,郑重道:“今安姐,一定等我。” 赵蕊在说这话时,整个人明显变得沉重,跟刚才的活泼,形成鲜明对比,乔今安看的恍惚。 “圆脸妹,走吧。”商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两人一并,又回到了二层的甲板。 商殷的脚刚踏进去,就感觉到到炙热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抬眸,对上云景尧的视线,言笑晏晏:“云总,又见面了。” 云景尧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商总,事情处理好了?” “劳云总费心了。”商殷冷冷的睨着他,语气不乏讥讽。 云景尧漫不经心的瞥他眼,又将视线挪到乔今安身上。 他起身,径直走到乔今安身边,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等你许久,刚才去哪儿了?” “滚。”乔今安言语简洁,懒得多说一个字。 云景尧眼底变得沉黯,眸光深邃似谭。 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她跟别的男人,可是有说有笑的。 怎么转而对着他,就吝啬的一个字也舍不得多说?! 云景尧手腕不由收紧,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他痞痞一笑,声音低哑暗沉:“滚哪里?床单,还是沙发,或者浴室。” 话语分明带着调戏的味道,他的眸里,却只酝酿着寒冽。 身材曼妙的女人,在暗里观察着商殷的一举一动,见此场景,唇角含笑的迈了过来。 第136章 竟然是情侣 她身着鹅黄缎绸旗袍,一举一动,婀娜多姿。 眉目婉约秀丽,一颦一笑,谢尽温柔:“商总。” 江南女子特有的嗓音,引得众人侧目。 有人议论纷纷:“谁呀?这通身都透着股典雅,活脱脱电视剧里走出来的。” “没见过,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可真美艳。” 商殷抬眸,神色淡淡,应付的打了个招呼:“你好,姜总。” “好巧,昨日见面,怎么没听你说今日要来煦堂湾?”姜艺柔递了杯酒给他,举止大方又不失优雅。 她特意强调‘昨日’,乔今安自是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 商殷接过她手中的香槟,举了举杯:“我还有事,失陪。”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显然是不想跟她纠缠。 姜艺柔看在眼中,抿唇轻笑:“商总,怕我?” “姜总说笑了,商某是有要事。”商殷眸底滑过抹不耐烦,却还是尽力的应付两句。 “我找商总,还有更要紧的事。”她双眸盈盈若秋水,落在商殷了身上。 眸光微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与乔今安视线相对,不过片刻,又挪开了。 商殷面无表情,情绪没有丁点起伏:“姜总,这种场合不适合谈公事。” “商总比我懂人情世故。”姜艺柔唇角荡漾着微笑,轻声询问:“商总何时有空详谈?” 商殷侧目,看向玫琳,玫琳立即微笑着上前。 “小姜总,商总的行程都是我在安排,您可以加我微信...” 姜艺柔也不忸怩,从手拿包里摸出手机,添加了玫琳的微信。 “谢谢merlin。”她面上始终挂着微笑,言行举止,无不透着温婉。 姜艺柔目光扫了扫周围,最后停在了云景尧身上。 她笑着向云景尧伸手,做自我介绍:“云总,我是光燃集团的姜艺柔。” 一听这个名字,两旁议论的人,瞬间不淡定了。 “姜艺柔诶,光燃唯一的接班人?!” “她可厉害,不过就二十五六的年龄,就出任光燃的coo。” “原来是光燃集团的首席运营官,怪不得这般有气质。” 乔今安身体一怔,原来,面前的女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姜艺柔。 三年前出任光燃首席运营官,在她的策划与带领下,光燃迅速打通国外市场,今年成功上市。 外界都说她是商界武则天,对新商业有敏锐的嗅觉,算得上半个专家。 “嗯。”云景尧并未伸手,微微颔首,也算是打了招呼。 姜艺柔见得世面多了,这点小细节,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她笑了笑,自顾自的道:“久仰云总大名,我父亲也在江城出差,今天还约了您。” “不过,看来得改约了。”她眼睛一弯,温柔的声音里,透着爽朗与豁达。 她眸光转了转,看向了乔今安,轻声问道:“你是殷尚的副总裁?” 乔今安莞尔一笑,不太确定的反问:“小姜总,认得我?” 姜艺柔敛尽眸底的异样,解释道:“我在商总的办公室,看到过你的照片。” 几乎是在姜艺柔话音落下的同时,乔今安明显感到,扣在她腰间的长指用力的收紧。 姜艺柔定定的瞧了眼两人,像是打趣:“没想到,乔副总与云总,竟然是情侣。” “她是我太太。”云景尧深邃的眸子倏然发沉,他纠正道。 姜艺柔当然知道... 她面上,闪过惊讶之色:“云总竟然结婚了。” “七年了。”鬼使神差的,云景尧脱口而出。 一旁有个身影晃进来,嬉皮笑脸道:“七年?可不是好兆头。” 云景尧阴鸷如鹰隼般的眸子微眯,定定的盯着他,透着凌厉的光芒,煞气腾腾。 赵阙凝睨他眼,熟视无睹:“七年之痒,听过吧?” “赵阙凝!”他目光像冰冷的刀锋,阴狠的剜向赵阙凝。 简洁的三个字,没有多余的修饰,每个字却都带着尖锐的棱角,似要将人割的抬不起头来。 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静的只能听见海风的簌簌声。 “如何?”赵阙凝散漫的抬了抬眼皮,言语不乏挑衅。 针尖对麦芒,气氛,再次陷入了死寂。 姗姗来迟的梁维,进来见到两人杠着,叫苦不迭。 犹豫再三后,还是战战兢兢的踱到云景尧身边。 “云总,名阳那边查到了点线索。”梁维用极小的声音,向他汇报。 饶是梁维声音再小,乔今安还是听见了两个关键字。 名阳。 她眼神闪烁,神色莫辨。 云景尧紧绷着的下颚线,这才略略有了松动。 他松开乔今安,笔直修长的腿往旁边迈两步,示意梁维继续说下去。 “云总,名阳的高层,在老爷子故去后,被大小姐换了个遍。” “蹊跷的是,这些高层里,一位年老的已经去世。而剩下几位中年人,全都移居到了国外。” “而我查过他们的收入,不过是百万年薪,并不足以支撑国外的生活。” 言外之意,云思妙早就将这些,打理的井井有条。 云景尧手背上,青筋乍现,指节捏的咯咯作响。 她下这么大的本,费这样重的心思,到底想隐瞒他什么?! 他眼底似有寒星升起,身上透着股冷意,整个人都像被笼罩在了阴霾中。 梁维只觉胆战心惊,欲言又止:“云总...我在查的同时,发现...” “说!”他威压的声音中,夹杂着克制不住的怒意。 梁维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大小姐,好像在派人,干扰我的人。” 云景尧额角隐约泛着青白,他闭了闭眼,咬牙道:“她是心虚了。” 亲人的设计,就像是鞭刑,让他的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查,查到底。”可不管再痛再痒,他只有选择承受。 半步,也退缩不得。 这边,商殷与乔今安站在甲板边缘,倚着栏杆,谈论殷尚近期的规划。 姜艺柔理了理旗袍,优雅的坐在了离两人最近的位置。 然而还未坐稳,身旁豪华的纯皮沙发,又凹陷进去一块。 她抬眸,扫了眼赵阙凝:“你是赵蕊的二哥,赵阙凝?” “小姜总还是很有眼力的。”赵阙凝桃花眼眯了眯,笑嘻嘻道。 姜艺柔虽在国外念得大学,但这位二公子当年的风流韵事,她可没少听说。 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不大看的惯。 于是扭头,不咸不淡的问道:“凝少有事?” 赵阙凝盯着商殷的背影,挑挑眉:“小姜总很欣赏商总?” 欣赏,是他比较委婉的说法。 第137章 家庭事业双丰收 不远处说说笑笑的两人,的确让姜艺柔艳羡。 “比欣赏,多了几分情意。”姜艺柔在情爱方面,从不遮掩。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可与事业相比,情情爱爱,似乎都是次要的... “小姜总的内在与外在,还是略有差距。”赵阙凝举起酒杯,轻轻碰在了她的杯沿。 姜艺柔抿了口酒,眉眼弯弯:“凝少有话,不妨直说。” “性情中人。”赵阙凝如遇知己,看她的眸里,多了两分赏识。 他唇角含笑,难得的夸奖起了别人:“商总开创了殷尚,打拼出一片新天地。” “他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说起来,跟您,倒是很般配。” 姜艺柔的笑意,不达眼底:“依凝少所见,我该如何?” “喜欢就要出击,女追男,隔层纱嘛。”赵阙凝架起二郎腿,有股说不出来的痞气。 姜艺柔没忍住,笑出声来:“呵呵,凝少的算盘打的真精。” “就是这醉翁之意,不知在于哪里?” 赵阙凝眸光落在乔今安身上,深不可测:“在于她。” 玫琳经过他身旁,听见这甚是熟悉的声音,脚步不由顿住。 她睨了他一眼,他矜贵优雅,眉目冷峭,面部邪肆妖冶。 一如当年,半分未变。 他抬头,目光恰好与她相对。 视线交错的瞬间,赵阙凝愣了愣,这个女人的眉眼间透着股淡漠,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特别是她眼中的那抹不屑,让他感觉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一等。”他突然张口,将玫琳叫住。 玫琳身子微怔,面上却毫无波澜:“有事?” “我们,是不是认识?”赵阙凝细细的瞧了她几眼后,拧眉问道。 玫琳口吻一如平常,就连微笑也是标准的无可挑剔:“不认识,您记错了。” “当真?”赵阙凝起身,往她身前迈了两步,不信的反问。 玫琳眼底掀起抹小涟漪,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面无表情,公式化的又重复一遍:“您认错了。” 赵阙凝依旧没挪开眸光,视线紧紧锁住玫琳的眉眼,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不死心的问道。 玫琳僵了僵,如实回答道:“我叫玫琳。” 赵阙凝的桃花眼微眯,刨根问底:“怎么写?” “英文名merlin,英译玫琳。”玫琳有点无奈,说完就想离开。 她不知道,他如此执着的,到底是想问个什么来。 就算他们是故识,又能如何。 赵阙凝挡住她,眼角带笑:“中文名字!” 他声音不小,商殷听见了,快速迈到了两人身前:“凝少有事可以跟我商量,别为难我助理。” 赵阙凝半偏着头,盯着商殷:“商总的助理,中文名叫什么?” “抱歉,无可奉告。”商殷说话的同时,将玫琳挡在了身后。 乔今安暗暗观察着玫琳脸色,却见她端站着,目光清澈。 她似乎真的不认识赵阙凝,乔今安皱眉,看赵阙凝的眼里,多了点嫌恶。 这人也太没正形,竟将主意,打到了商殷助理身上。 “凝少的心,果然是五颜六色的。”乔今安不留情的讥讽。 赵阙凝看着玫琳转身的背影,愈发笃定,他们之前,一定见过... 夜幕来临,游轮party正式开始,嘉宾依次落座。 海风呼啸,吹的乔今安发丝四散,她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商殷见状,赶紧脱下外套,贴心的盖在她肩上:“小心着凉。” 绅士的一幕,恰好落入了姜艺柔眼中。 恰逢云景尧归来,她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笑着道:“商总好风度,我若是乔副总,为殷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景尧脸色阴郁,狭长的凤眸落微眯。 姜艺柔露出羡慕的神情,像是喃喃:“我真羡慕乔副总,家庭事业双丰收。” 一旁的梁维,脚趾头就快要扣出五室一厅,这小姑奶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见着他家云总的面色愈发不好看,梁维赶紧转移话题。 “小姜总,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您,您跟赵小千金是好友?” 梁维不过是个助理,姜艺柔跟他说话,却也很客气:“赵蕊是我的故识,我们关系不错。” “小姜总果然跟外面说的一样,亲和有礼。”梁维不太会夸人,只能随口捡两句来说。 这两句话的效果,微乎其微,他话音落下后,一时无人言语,氛围凝滞。 他偷摸瞥眼,发现姜艺柔和云景尧的视线,都落在了同处。 灼热的视线,不容乔今安忽视,她仰起头,扫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别开了脸。 海风袭来,她伸手,将外套拢的更紧了些。 云景尧深邃的眸里,闪过幽光,明灭不定。 他的外套她弃若敝履,别的男人的衣服,她却视若珍宝?! 许是乔今安方才扯外套时没注意,西服衣领翻了起来,不太美观。 商殷瞧见,伸手轻轻帮她整理,语气宠溺:“圆脸妹,你真是小迷糊。” “谢谢商总。”后知后觉的乔今安,唇角溢出笑意,语调有点俏皮。 商殷失神,她的笑容明媚灿烂,治愈人心灵。 也如江南缠绵的烟雨,醉人煽情。 这样美好的笑容,落在云景尧眼中,却格外刺眼。 清空了所有回忆,也没能在脑海中,搜寻出她真挚的笑容。 他突的意识到,她的笑容,从不属于他。 云景尧胸口泛疼,心跳蓦然降速,被闯入的异样情绪,打乱了节奏。 迷茫的,又陷入了黑暗的旋涡,孤独徘徊。 良久,他抬腿走向了乔今安。 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忽明忽亮的灯光中,姜艺柔扯了抹不易察觉的笑。 她不得不承认,乔今安的笑,太过扎眼。 以至于势在必得的她,有了点危机感。 情爱方面,她从未注入过太多心思,因为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不会纯粹的去付出。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儿,如今,她突然发现,谈情说爱,要看对象。 跟商殷这种男人,怎么也不会太差。 她性子生来别扭,愈得不到的,就愈想要... 甲板中央,单身的男女女,随着音乐舞动,气氛高涨。 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乔今安等抿了口果汁,随意晃了眼人群。 闪光灯交替的间隙里,熟悉的背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乔今安眼力极好,很少错认。 她笃定自己没有看错后,焦急的起身,跟在了那道身影背后。 云景尧脚步微顿,同时调转了方向。 第138章 我们都有苦衷 商殷见乔今安着急忙慌色的离开,眉头一皱,随即起身, 姜艺柔眉眼带笑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商总,合作的事情,移步详谈?” 商殷眉头拧的更紧,语调也有了些许怒意:“小姜总,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今日不适合谈公事。” 他说着,越过了她,往乔今安离开的方向迈腿。 姜艺柔身体往旁边挪了半寸,存心不让他。 “麻烦你让开。”商殷面上,已然有了愠色。 姜艺柔与商殷初次见面时,就假想过,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生起气来,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没成想,她这么快,就见识到了他愠怒的一面。 不得不说,他生起气来,也让人不太敢靠近。 “让!”见她不为所动,商殷又沉声重复了一遍。 姜艺柔可不怕惹怒他。 她罔若未闻,脚底就像被黏住般,分毫也不能挪动。 她眸里,划过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商总,改日我不一定有时间。” 商殷侧目,冷眼睨着她,皮笑肉不笑。 姜艺柔这个女人,柔情绰态的,好似羸弱的扶柳不堪一折。 实际上,最为表里不一。 带有赤裸裸的威胁的话语,她信口拈来,且说的面不红,心不跳。 也是,终归是他将她想的简单了些。 她二十多岁,就能出任光燃的执行运营官,岂是省油的灯? 跟这样的人,他打不来交道。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贯是他最讨厌的。 “小姜总既然这样说,不谈也罢。”商殷唇角勾起抹嘲弄的弧度,抬脚迈了出去。 姜艺柔望着他的背影,眸色淡淡:“希望商总,不要后悔。” 她知道,他费尽心思的,一直想要寻到他的母亲。 殷老爷子跟她谈的条件,就像是把独一无二的钥匙。 唯有这把钥匙,才能打开‘囚禁’着他母亲的那扇门。 无论如何,商殷都处于被动。 他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与时间。 来日方长... 游轮的走廊内,乔今安四处寻找着一闪而过的那道身影。 只是那人像是有心要避开她,速度快的,已不见任何踪迹。 就在乔今安一筹莫展时,她耳尖的听到三层的楼梯间,有很轻微的脚步声。 她毫不犹豫的冲向三层,果然见到那人的衣角,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避免打草惊蛇,她顺着铺了地毯的地方,放缓脚步,一步步往前挪动,男人的听觉,也是格外敏锐,扭头跟她对视一眼,又加快了脚步。 尽管男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整个面部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但就这匆匆一瞥,也让乔今安确定了他的身份。 乔装打扮的男人,眉眼间,跟乔煜如出一辙。 她的确是没有看错。 可本该在京城的乔煜,为何一声不响的,突然间出现在了乔蕊的单身派对上?! 乔今安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不好的揣测,就像洪水般,涌满了心头。 “站住。”她对着男人高喊一声,然后加快了步伐。 男人脚短暂的的停顿过后,加快了速度,走到最高级套房前,刷房卡开门。 乔今安几乎是用跑的,赶在他刷卡开门前,扯住了他的衣尾。 “乔煜?”她用反问的语气,叫了声面前,捂的严严实实的男人。 男人刷卡的手微微颤抖,没能拿稳,房卡随即掉在了地上。 乔今安神思敏捷,蹲下身将房卡捡起,紧紧捏住。 她仰起头,盯着他,眸光坚定:“我认出你了。” 乔煜十分无奈,只好扯下口罩:“姐,是我。” “你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突然就回来了?”乔今安高高蹙起的眉心里,透露着担忧。 乔煜张口,只觉喉间隐隐发涩,苦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扯出抹苦笑:“我想在她嫁人前,再看看她。” 他眸里有诸多的情绪在翻腾,透着不甘与遗憾。 乔今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还是一丝不苟道:“可你结婚了,就要对你的妻子负责,你这样做,不妥当!” 乔煜眸中的失意,掩盖不住的,溢出眼角。 “我爱她。”他轻轻喃喃一句,声音有些沙哑。 他口中的她,虽没有确指,乔今安也明白,他说的是赵蕊。 她提了提鼻梁骨,头疼不已:“你不爱你妻子,为何又跟她结婚?” 乔煜垂眸,欲言又止。 与前几日,她看到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 乔今安忍不住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心:“心不会痛吗?!” 他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站着,不发一言。 乔今安胸口发闷,她忽然有些怕,怕是乔煜先对不起赵蕊。 那个女孩儿,曾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乔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语气不太好,有质问的味道。 “进屋说吧。”乔煜从她手中拿过房卡,刷开房门。 姐弟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内。 走廊灯光过于昏暗,站在远处的云景尧,看不清乔煜的脸。 只看到乔今安跟着个男人,进到了套房。 房门合上的那瞬间,他眼中乍现出一道锋利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门生生劈开。 豪华套房内,乔煜给乔今安倒了杯水,苦笑道:“希望她幸福。” 乔今安怔了怔,同样的话,前两日,赵蕊也说过。 “她让我转告你,祝你幸福。” 乔煜面色青白,心尖密密麻麻的泛着疼痛。 “是我不好,弄丢了她。”他长睫垂下,像是自责。 乔今安记得他新婚的那天,他曾说过,赵蕊嫁给了户对门当。 可如今看来,那不过是乔煜随意搪塞他她的借口,事实并非如此! “乔煜,别告诉我,是你先对不起赵蕊的?!” “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都有苦衷。”乔煜眸底情绪,趋于平静。 他说这话时,带着两分颓然。 乔今安眸光微转,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赵家,不同意你跟她交往,从中作梗?” 没等乔煜答话,门铃一声接一声的传进了房间。 乔煜瞥了眼门口,眸色沉沉:“我不想赵蕊知道我来过,派对结束,我就飞回首都。” 知道他不想节外生,乔今安指了指洗手间:“那就先藏起来。” 乔今安推开门,高大的身影,立即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看见来人,她脸色迅速沉了下去:“你跟踪我?” 云景尧下颚紧绷,眸带寒星,身上也透着冷意。 他并不搭话,视线在屋内肆意横扫。 第139章 纠缠到死 云景尧绕开她,长腿一迈,踏进了套房。 “非请勿入,懂不懂?!”乔今安沉着声音,冷冷反问。 云景尧走到套房中央,缓慢的张望了一圈,在看见洗手间紧闭着的门时,眸底杀意腾升。 他偏过头,冷笑着问她:“屋里有人?” “与你无关,请你出去。”乔今安伸手指着门外,语气生硬。 他定定的瞧了她一眼,抬脚,往洗手间逼近。 乔今安瞪着他,质问道:“你干什么? 她面上镇定至若,心跳却不由加快。 云景尧要是看到乔煜,以他的性子,她不敢保证,这场派对,还能继续下去。 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怎么,紧张?” 说话的同时,他不断的,又往洗手间走了几步。 “立马出去。”乔今安皱起眉,声调陡然往上升了两分。 云景尧突然驻足,扭头盯着她,神色莫辨:“出去?!” 他突然伸手,抚住她细白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捏起她的下颌,强迫着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乔今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眼角猩红,额角青筋隐约浮现:“我再问一遍,屋里的人谁是?!” “你管不着!”乔今安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刚才那幕,又浮现在了眼前,像条荆棘,不断的鞭打着他的心。 与密密麻麻的痛感,一并而来的,是难以抑制住的嫉意。 他捏住她下颌的手,用力的收紧两分。 往上移了移,落在她唇角。 他的指腹,从左往右的,缓缓的滑过她的双唇。 乔今安冷睨着他,突的低低笑了下,毫不留情的,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发了狠吃,牙龈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了痛感,也没松口。 直到,血腥味弥漫了在了整个口腔。 云景尧的指腹上,顿时留下了道深深的牙印,泛着鲜血,触目惊心。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擦干净他她嘴角的血迹。 “属狗的?”他声音因为锥心的痛感,变得略微沙哑。 乔今安的情绪,在这刹那,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回来的这些时日,他是不像从前,只会用强硬的手段,去逼迫她就范。 但是,他现在的种种做法,都更让她恶寒。 就像温水煮青蛙。 他的手指,还在不断的往外冒着血珠,她盯着那一缕缕殷红,心里说不出来的畅快。 酣畅淋漓的感觉滑过,她突然有些心惊 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她离变态也不远了。 这些天来的所有怒火,此刻全部汇聚到了一起,溢满胸腔。 “你到底要如何?!”她眼角微红,言语间,全是不耐烦。 她累了,疲于应付,只求能够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我们离婚,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她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他的黑眸里,燃烧着暗红色的幽火:“别提离婚。” 乔今安就像是听了个笑话,嗤笑出声:“呵。” “放过彼此。”她已经记不清,这句话,她是第几次说了。 可他就像是个疯子,偏执的疯子。 宁愿相互折磨,彼此奄奄一息,也不打算放手。 云景尧身体微僵,下颚咬的愈发的紧,那抹幽火燃的更旺,逐渐变成赤红,布满双目。 “纠缠到死,不好吗?”他低哑的声音里,带了点病态的痴狂。 乔今安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留下五个印子,却麻木的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她往后退了两步,怒骂道“你就是个疯子!” “好安安,折磨到白头,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他扣住她的腰,让她不能动弹。 “你疯了,真的疯了!”乔今安的声音里,透着崩溃。 乔煜听了,担心她的安危,再也按耐不住,冲了出来。 他飞快的冲到了两人面前,将乔今安挡在身后:“云景尧!别太过分!” 云景尧一顿,显然没想到,房间里的人,会是乔煜。 他眸光微动,神情晦暗不明。 乔煜紧紧将乔今安护住,说话的语气,也是很不客气:“出去!” “陆总的女婿,出现在赵家小千金的派对上...”云景尧看着他,故意没把话说完。 乔今安也没料到,乔煜会在这时候冲出来。 这无疑是将把柄,送到了云景尧手中。 乔煜对此,却好像不是很在乎:“我出现在这儿,又能说明什么?” “乔煜!”乔今安叫住他,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住口。 乔煜还年轻,他不知道,云景尧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上三分。 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没人玩的过他。 他出现在这里的事,若被他有心利用,可不止新闻头条那么简单。 说不定,明天半个商界,都要因为这条新闻,震上一震。 “你先离开。”思及此,乔今安面色变得凝重。 云景尧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审视着乔煜。 “既然来了,打个招呼,再走不迟。”他唇角,掀起抹玩味的笑。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乔今安看的真切,也知道他话里话外,都带着威胁。 乔今安稳了稳心神,镇定的对乔煜道:“你先走。” 只要乔煜先离开了,她就不怕闹得人尽皆知,也有了慢慢与他周旋的机会。 乔煜不走,杵在原地:“姐,我放心不下你。” 他紧盯着云景尧,眸光阴冷,不乏挑衅 云景尧对上他的视线,笑了笑,不以为意。 时过境迁,乔煜的确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毛头小子。 但,恐怕还没有能与他抗衡的资本,就算他身后,是陆家,也不足为惧。 “既然不走,不妨坐下来聊聊?”云景尧坐到沙发上,勾唇一笑。 乔今安拔高了声音,催促乔煜离开:“我没事,你马上离开!” 乔煜皱眉,犹豫了半晌,才推门出去。 见云景尧并未阻拦,乔今安稍稍松了口气。 瞥了眼桌上带着唇印的水杯,他端起来,喝了口水。 “好安安,阙行是我好兄弟,这事儿,我好像不该瞒他?” 他面上挂着假笑,说话字数也是出奇的多。 直觉告诉乔今安,云景尧若是这样,保准没有好事。 陆家在首都,也算是排的上名的豪门,赵家实力也不容小觑。 乔煜作为陆家的新婿,悄悄出现在初恋的单身派对上,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这件事若被有心放大,大做文章,他的后半辈子,估计也就完了。 乔今安拧眉,冷声问道:“如何,你才能不多嘴?” 第140章 门外有人 云景尧架起二郎腿,慵懒的往沙发上一靠。 “多嘴?”他眉尾轻轻上扬,顿了顿,又道:“我话向来不多。” 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乔今安恨得牙痒痒。 她长睫垂下,暗讽道:“别卖关子,直接一点。” 云景尧的目光,紧锁在她的小脸上:“好安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心中无佛,又何必装善人?”乔今安狠狠的瞥着他,冷哼道。 云景尧眼中泛起抹幽光,但转瞬即逝。 他气定神闲的,端起水杯,仔细的欣赏着上面的唇印,缓缓道了句:“我是乔煜姐夫,自然会为他着想。” 乔今安走到沙发面前,俯视着靠坐着的他:“你要怎么做?” “下次去首都,我得好好拜访下陆总...”他一脸淡漠,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乔今安面色微僵,眸色犀利:“开个条件。” “我不懂。”他抬头与她视线相交,佯装不解。 乔今安冷冷笑了笑,明明就是被墨染黑了的,却硬要装白纸,逼她把话挑明。 “开个条件,就当,你今天没看见过乔煜。”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里,隐约透着迷茫:“可我的确是看见他了。” “撒谎,不好。”他理了理衣袖上的袖口,慢条斯理道。 乔今安额角狠狠一抽,瞳色瞬间冷到了极致:“云景尧,你别逼我。” 套房的门虚掩着,透过她怒斥的声音中,他捕捉到了其它的声响。 云景尧眸光微转,忽的想起来,他来寻她时,有人也离了席。 “逼你,又如何?”他忽然抬手,一把将她拉住。 乔今安重心不稳,猛的受到向下的力道,自然也就跌倒在了沙发上。 就是是她倒下的同时,他按住了她的双肩,欺身而上。 她的腰身,也被他双腿卡住,死死固定,半点也动弹不得。 乔今安奋力的扭动着身体,在他的桎梏下,却是劳而无功。 “神经病!”她眼角猩红,眸里全是对他的愤恨与怨念。 他埋头,凉薄的唇,吻在她的耳坠,轻柔的下滑,最终,停在了她的颈窝处。 “门外、有人。”他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乔今安咯噔一声,他明知道门外有人,却还故意做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 “你故意的。”她眉心高拧,眼里有团火苗在燃烧。 他唇角微勾,不置可否。 乔今安随即偏过头,看向门外,透过狭小的缝隙,她只见到一截暗灰色的西裤,一晃而过。 羞愧与难堪,齐齐涌上心头,她面色霎时凝重。 云景尧将她松开,起身,将西服上的褶皱,慢慢抚平。 乔今迅速起身,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云景尧身手极快,余光瞥见她手上的动作后,一把架住了她的手腕。 他身体不断的往她面前挪动,直至两人完全贴近。 “手会痛的。”他修长的手指,在她掌心,来回摩挲。 乔今安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这一刻,全然崩塌。 她抬起脚,顶向他胯间,怒骂道:“变态!” 他身子一斜,轻易就躲闪开来。看着她气红了的小脸,他忽的笑了下。 她骂人的话语,这么多年,就没半点长进,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 眸光往上移了移,在望及她眼角的泪光时,他呼吸生生凝滞住。 他心里,莫名的很不好受。 那种微妙的异样感,他说不上来,就好像是有人,拿了把锋利的美工刀,在他心上刻印。 密密麻麻的泛疼,疼意,却又达不到心底。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想将她眼角的一点点雾气抹净。 就在他手指要触到她脸庞的那刹,她别开了脸。 乔今安打开了他的手,怒火中烧:“别碰我,嫌脏!” 他脏? 那谁不脏?! 他手蜷微微缩了下,喉间也像卡了片刀子,割的他说不出来只言片语。 良久,他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她身上:“安安,别忤逆我。” 他将她扯到怀中,双手交叠,紧紧禁锢住。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他闭了闭眼,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乔今安盯着他,痴痴笑了:“我看你是真的病了!” 回到他身边?任由他禁锢?然后乐此不疲的折磨她? 从前的记忆,像潮水般,铺天盖地的袭向她。 其中的痛苦与不堪,像张密不透气的网,将她包裹,让她喘不过气。 “白、日、做、梦。”她冷笑,一字一顿。 做梦,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色变得黯淡无光。 如果他放手了,她是不是就会转投他人怀抱?! 不,他不允许。 “我不会离婚。”他一丝不苟的道了句。 好似,要打断她的所有妄想。 乔今安斜睨他一眼,语气嘲弄:“可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 她毅然决然的态度,让他身体发僵,他浑身的血液,在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凝固了两秒。 头次,他感到胸口,有种闷痛的感觉。 他缓缓阖上眼,等再睁开时,眸里布满了血丝。 她休想,休想离开他! 豪华游轮的吸烟区内,赵阙凝盯着海面的掀起波澜,看的出神,似在沉思。 海浪的拍打声,夹着海风的呼啸声,透过船舱,不断的传入他耳中。 过了许久,他接过助理递来的烟,点燃。 单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下了一串数字,拨通。 谢南晔接电话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凝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赵阙凝吸了口烟,笑道:“有事求你呗。” “有事你说便是,怎么能用求字?”谢南晔爽朗的笑了笑。 赵阙凝将视线收回来,望了眼无边的黑夜。 “乔今安离婚的官司,你上心一点。” 电话那头的谢南晔,明显的怔了怔:“嗯?你和她什么关系?” “故交。”赵阙凝言简意赅,并没有透露太多。 谢南晔识趣的没多问,真要只是故交,以赵阙凝的性子,还真犯不着单独给他打这通电话。 想起前两日赵阙行告诫的话,他忍不住调侃。 “你们两兄弟可真有趣,一个劝我别管,一个让我多费点心,我该听谁的?” 赵阙凝对此,并不意外,这些年来,阙行跟云景尧的关系,一直很要好,他知道的。 他神色淡淡,眼底没什么波澜:“你尽管帮她,有事我担着。” 谢南晔应下后,他皱着眉,在屏幕上,输入了另外一串号码。 他眼底深处,透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几个字:“抽空,见一面。” 便匆匆挂断。 第141章 癖好 乔今安从套房出来,隔着很远,就见商殷正往这边来。 他面带担忧,在与乔今安视线交汇后,脚步明显放缓:“我四处寻你,刚才怎么突然就离席了?” 乔今安警惕的望了眼周围,确定无人后,才小声道:“乔煜来了...” 商殷的眸光,落在了她的唇上,他眸色沉沉,已无心再听她说了什么。 她深粉的唇釉,像是没抹好,竟然沾了点在下颚。 与白皙的皮肤相衬,格外醒目。 几年的相处,他对她了如指掌,她对自己要求严格,这样的小纰漏,从来不会在她脸上出现。 显然,她下颚的唇釉,是被人不小心蹭到的。 他敛下眼睑,深沉的眸里,笼了层暗色:“你去了哪里?” 乔今安一怔,方才门外的,不是他? “我...”她张了张唇,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她身后的套房门,恰好在这时,被人推开。 商殷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从乔今安唇上移开,转而落在她身后的那人身上。 他眼中的光,微微黯淡下来。 乔今安刚刚,也是从这个房间出来的... 云景尧迈出来,淡淡瞥了眼商殷:“商总跟来,是有看别人夫妻亲热的癖好?” “云景尧!”乔今安怒目相对,想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别胡说!” 云景尧唇角的弧度,渐渐勾勒开来:“害羞?” 他摆明了就是在挑拨离间,乔今安又气又恼,却又觉得有口莫辩。 商殷眯了眯眸,敛起眼底的那抹失落,平静道:“圆脸妹,派对快要结束了。” 那份隐忍与宽容,表现得了无痕迹。 见商殷神色如常,没有因为云景尧离间的语言而动容,乔今安心中压着的巨石,也在这刻落地。 她走到商殷面前,扯了下扯他的衣袖:“赵蕊说不定也在寻我,走吧。” “好。”商殷面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柔声应道。 梁维有要紧事要向云景尧汇报,正四处寻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一路寻来,终于在这儿找到了他家云总。 但面前的场景,让梁维瞬间顿住了脚步,变得踌躇,不敢再往前。 他再次抬眼,就见乔今安跟商殷并肩离开,而他家云总,孤零零的杵在原地,像被遗弃的那啥... 云景尧冷睨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似含着浮冰,不断的散着寒气,浑身也透着股肃杀之气。 梁维递手机的双手,疯狂颤抖,就像得了帕金森。 “云总,老太太打不通您的电话,打给我了。” 云景尧拿过手机,看也未看,直接挂断,并吩咐道:“以后老太太再给你打,都不接。” 梁维自是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但云老太太的话,他还是需要转述。 “老太太说,大小姐惊了胎,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让您空了去见见她,免得姐弟生疏了。” 在云景尧的注视下,梁维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云景尧转身,神色莫辨:“我不是医生,看不好她的病。” 梁维摇摇头,云总生平最恨别人骗他,大小姐是真的犯了他的大忌... 晚上十点,黑夜吞没所有光明,海风呼呼大作,派对进入尾声。 但宾客并未散去,不少人未尽兴,移至了一层的棋牌包厢。 赵蕊穿过人流,寻到了乔今安,甜甜道:“今安姐,随我来。” “好。”乔今安微微一笑,随着她到了旁边的包厢。 赵蕊扫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后,将门反锁上。 她牵起乔今安,坐到了包厢内的真皮沙发上。 赵蕊将一个包装紧致的盒子,放到乔今安面前:“今安姐,乔煜和我都有了新的归宿,我是不该打扰他,但请你帮我将这个,还给他。” 乔今安晃了眼盒子上的英文,chopard,又打开瞧了瞧。 盒子里放着的,是萧邦的全钻系列女表,专柜售价十多万。 乔今安有点不可置信,反问道:“乔煜送你的?” 只是手表是前两年的限定款,那时的乔煜还在念大学,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许是睹物思人,赵蕊眼角泛红,声音呜咽,思绪也飘回了从前。 “我打小就很喜欢收藏限定的手表,他无意间看到我,在看这个图片,七夕当天竟然给我买来了。” “于我而言,十多万不过是笔小的开销,但却是他的全部积蓄。” “他当时用了几个学期的奖学金,还有赚来的第一桶金,才筹齐了这笔钱。后来我才知道,他连着吃了几个月的泡面,连瓶饮料都舍不得喝。” 她说着说着,情绪突然不受控制,泪水冲出眼眶,打湿了衣襟。 乔今安抽出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水,柔声问道:“分手是他提的吗?” “赵蕊,假如是乔煜对不起你,我也会自责的。” 赵蕊连忙摇头,哽咽的更是说不出话来:“今安姐...真的不怪他...不怪他...” 她从不后悔当初选择了他,要怪,只能怪他们没有缘分。 门锁突然晃动了两下,有人在门外试着开门。 赵阙行焦急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蕊蕊,是不是你在里面?” “三哥,我累了,休息会儿。”赵蕊赶紧擦干净眼泪,压着声音道。 宋霖几人打牌的包厢在最里端,赵阙行从走廊路过,听见里面隐约有哭声。 本以为是哪个小女孩,他停下来细细听了会儿,才发现越听越像赵蕊。 他担心的拍了拍门,声音也拔高了两个度:“你锁门干什么?” 赵蕊知道她三哥最是爱她,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但这份爱,有时候有些沉重。 如果当初不是他跟乔煜说那样的话,或许,今天也是另一番结局。 可她也不能怨他,三哥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没有错。 赵蕊平复好情绪,起身开门:“来了。” 门一推开,赵阙行看见她那双红肿的眼时,当即就不淡定了。 “今晚你是主角,好好的,你哭什么?谁惹你了?” 赵蕊将门半合上,故意挡住了乔今安,免得他起疑心:“我没事。” “过两天就要订婚了,有点舍不得嘛。” “真的?”赵阙行将信将疑的,目光透着缝隙,在屋内打转。 赵蕊将话题扯到了别处:“你不是说霖子哥给我拿了礼物,在哪儿?” “前面包厢,跟我过去吧。”赵阙行这才收回视线:“他淘来的,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第142章 有何意义 赵蕊眸光一转,先将赵阙行支开: “我补个妆。” “行。668包厢。”赵阙行给她说了房号,准备先行离开。 转身就碰到了柳闵文,笑嘻嘻的看着他:“听说商殷来了?” “他家老爷子去年在新区拿了块地,我仔细研究过,要是建住宅,绝对的赚,帮我说道说道?” 赵阙行白他眼,调侃道:“你现在可真上道儿,有妞不泡,还想着谈公事。” 柳闵文夸张的拉着赵阙行胳膊,左摇右晃,像是撒娇。 “好行哥,帮帮弟弟呗,你知道我家老大虎视眈眈的...” 柳家两兄弟不合,争权夺势圈内都知道。 柳闵文既然开了这个口,就说明这个块地,对旭文真的很重要。 以他俩的关系,无论如何他都得答应下来,帮他这兄弟一把。 只是商殷可比殷老爷子精于算计,如今他人在国内,殷氏多由他在打点。 合作,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谈。 “我邀他过来坐坐?”柳闵文语气有点着急,生怕迟了。 赵阙行瞧他着急忙慌的,笑道:“慌个屁,游轮现在正在海中央,靠岸得明早,除非他游回去。” 屋内的乔今安一听,脑袋顿时有点疼,这意思是她今晚,都得在游轮上度过了? 668包厢,正中的檀木桌旁,两个男人对坐着,桌子中央放了副未拆封的扑克。 而两旁的真皮沙发上,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女孩,全是宋霖点的公关。 柳闵文软磨硬泡的,把商殷拉进了包厢:“商总是喝酒,还是玩牌?” 桌上的男人,听见响动后,微偏了下头,淡淡瞥了眼,又收回了视线。 宋霖脚一抖,看了眼商殷,又扭头悄悄观察着云景尧。 云景尧下颚线紧绷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在桌面上,看不出喜怒。 宋霖只觉头痛欲裂,不停的给柳闵文使眼色:“柳闵文,老子等你打牌等半天了。” 柳闵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谈业务上,别的,自然是一概都没能看见。 倒是商殷,一进门就瞥见那抹熟悉的背影。 他唇角往上扬了扬,弧度恰到好处,礼貌的答道:“牌桌上,大概不好谈事?” “那我们边喝酒边谈?”柳闵文递了杯红酒给商殷,邀他坐到沙发上。 柳闵文刚坐下,一抬眸就发现,云景尧竟然在包厢内。 他哀怨的看了眼宋霖,想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阙行不是说阿尧上去休息了吗?怎么人又在这儿?! 老天爷,他这做的是什么孽,活活造就了个大型修罗场。 宋霖疯狂的冲他眨着眼睛,以表无辜。 他们几人都不喜欢跟外人玩牌儿,想着差一个搭子,他才求爹爹告奶奶才把云景尧拉来。 谁知道柳闵文脑抽,居然把商殷请到了包厢。 云景尧睨了眼宋霖,似笑非笑:“眼睛中风了,一直跳?” “害,有这个可能。”宋霖有苦难说,只能点头称是。 他话音刚落,转头就见包厢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一男一女先后踏了进来,正是赵阙凝与姜艺柔。 姜艺柔眸光微转,在包厢里,搜寻着她想找的那个人。 确认商殷在包厢后,她眉眼的笑容加深了些。 姜艺柔冲赵阙凝笑了笑:“还是你了解他们。” 说完,又落落大方,跟几人打起招呼:“派对结束就没见到大家,原来都是躲这儿来玩了。” 赵阙行瞅着包厢内的人,不由的揉了揉太阳穴。 场面,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千百倍。 他头痛的同时,又觉得邪门,平时这种聚会,也不见他们如此积极。 今天怎么都不请自来了? 原本热闹的包厢,莫名的,忽然间就静了下来。 气氛,也略微显得有些微妙。 赵阙行踱到赵阙凝身旁,小声埋怨:“赵老二,你是不是又在作精?” “小姜总四处寻商总,我成人之美,有错?”赵阙凝说的情真意切,倒真像副热心肠。 他顿了顿,又有理有据道:“小妹的朋友,不也就是我的朋友,她忙的不可开交,照顾不周,我当哥哥的,不该帮忙?” 赵阙行哑口无言,只能骂一句:“靠,就你理由多,不作就不会死。” 赵阙凝耸耸肩,不以为意的坐到了沙发上。 “你们几个,快给凝少揉揉肩。”宋霖见状,立刻吩咐几个公关。 赵阙凝喝了口酒,皱眉拒绝了扑上来的女孩:“滚远点。” 宋霖看呆了眼,咂舌道:“凝哥这几年真是大不一样啊!都洁身自好了?” “人是会变得。”赵阙凝望着他,桃花眼一眯,笑的甚是好看。 作为半个始作俑者,柳闵文无奈的打起圆场。 “小姜总要不要玩牌,打发打发时间?” 姜艺柔下意识的望了眼商殷,然后眸光微转:“不好意思,不太会。” 宋霖起身,将身旁的圈椅抽开,颇有赶鸭子上架的架势 “久闻小姜总大名,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女。” “不会玩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嘛。”他又贴心的将凳擦了擦,只等姜艺柔落座。 姜艺柔看向商殷,莞尔一笑:“商总,可否作陪?” “对不起,我不会。”商殷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 宋霖憋着坏,激将道:“商总方才可没说不会玩,不会是怕了吧?” “霖少言重了,玩牌本来就是种消遣,本就不喜欢,却还要强玩,又有何意义?”商殷眼角含笑的道了句。 姜艺柔怔了怔,他分明是话里有话,在暗讽她。 她却像是没听懂他的玄外音,只笑道:“商总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喜欢玩牌,就不作陪了。” 姜艺柔说话的同时,端起酒杯走到商殷身边。 她瞅了眼柳闵文,唇角荡着笑:“旭文的小公子?我跟商总有几句话要说。” 光燃这位武则天,是个笑面虎,也不太好惹,柳闵文心知肚明。 不想淌这趟浑水,他就是再想跟商殷谈合作,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柳闵文跟姜艺柔碰了下杯,客气道:“你们谈,我去玩牌。” 姜艺柔敛了下旗袍,缓缓坐下,给商殷倒了杯酒,递给他。 商殷侧目盯着她,并不去接:“小姜总,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姜艺柔点点头,若有所思,然后道:“直接说,我喜欢商总。” “商某无福,只怕是消受不起。”商殷瞥开眼,冷冷笑了。 “啧啧...”赵阙凝不知何时,坐在了两人对面:“商总好狠的心,连小姜总这样的美人,都忍心拒绝。” 商殷抬眼,扫了扫赵阙凝,意味深长道:“不是我心狠,是我心有所属。” “我心中所属,想来跟商总也不会差太远。”赵阙凝眸子微眯,举杯跟商殷碰杯:“我们、有缘。” 商殷唇角上扬,神情晦暗不明,只将酒一饮而尽。 酒杯空了,赵阙凝马上给他斟满,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 两个男人的较量,无声无息的,转化在了酒中。 赵阙凝的酒量,在他们几人里,是最好的。 用原来哥几个调侃他的话来说,就是泡在酒坛子里长大的。 商殷接连喝了十多杯,脸颊开始泛红,脑袋也开始混沌。 “商总可还行?”赵阙凝尾音轻扬,有点挑衅的意味。 商殷挑挑眉,笑意不达眼底:“奉陪到底。” 姜艺柔的心,虽不断的往下发沉,但还是忍不住,拉了他手中的杯子:“我代他喝。” “小姜总,这不合适。”商殷眉心高拧,面色愈发的沉。 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冷着张脸,整个人透着寒意,姜艺柔想看不见也难, 不过,他对她态度越是了冷淡,她兴致越大。 “合适与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站在远处的玫琳见势不妙,立即拨通了乔今安的电话。 第143章 好男怕女缠 乔今安推门进来,见姜艺柔坐在他身边时,明显有过几秒的错愕。 她眸光一移,落到商殷脸上,见他整脸红透了,根本顾不得其他。 “商殷,你没事吧?”乔今安跑到了他面前,言语间全是担心。 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紧紧锁在了她身上。 商殷竭力的保持着清醒,但这款红酒的后劲,属实过大。 一旦静下来,大脑就会被酒精麻痹,浑噩的感觉,顷刻间布满脑海。 他抬眸看了眼乔今安,笑得格外好看,声音也是很温柔:“圆脸妹。” 乔今安头次见商殷喝醉,他脸颊红扑扑的,跟冷白的皮肤一对比,格外显眼。 他半偏着头,静静的望着她,深棕色的眸子半眯着,竟有些憨态可掬。 也像极了邻居家的傻小子,让乔今安忍俊不禁。 她半躬下身,柔声道:“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好。”商殷点点头,起身的时候,才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略显踉跄。 怕他摔倒,乔今安伸手将他扶住:“小心。” 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云景尧脸色陡然变沉,漆黑的眸里,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他炙热的眸光,定在她身上,热烈的仿佛能烧灼人的皮肤。 即使隔得再远,乔今安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凝视。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姜艺柔站起来,挡住了乔今安的去路,大有不让她扶商殷离开的架势。 “乔副总,商总虽是您敬爱的上司,但还是要避嫌的好。”姜艺柔面上的笑容,就像雕刻的般,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乔今安扶着商殷继续往前走,刻意忽视掉她的存在。 然而乔今安迈一步,姜艺柔便挪一步,铁心要拦着他们的去路。 商殷按了按太阳穴,盯着她的眼神里,浸着冷意:“姜艺柔,让开!” “商总叫我名字的时候,还真动听。”他在发怒,她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赵阙凝悠哉悠哉的,跟看好戏似的,拍了拍手掌。 “好男怕女缠,小姜总,真让人佩服。” 他耳根也有些泛红,但状态,明显比商殷要好,神智也是格外清醒。 “玫琳,扶你们家商总回去休息。”赵阙凝瞥了眼角落里的玫琳,喊了声。 玫琳罔若未闻,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怎么,不是你主子,还叫不动你?” 这样轻佻的语言,让商殷的怒意,顷刻间蹿到了头顶。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的他,一把揪住赵阙凝的衣领:“嘴巴放干净点。” 赵阙凝悠闲的理了理拍了拍衣服,像在掸什么脏东西。 “助理而已,商总三番两次如此袒护,有隐情?”他迎上商殷的视线,眸光与话语,全是挑衅。 正打牌的几人,听见动静,手上动作纷纷顿住。 宋霖在桌子底下踢了赵阙行一脚,又干咳两声。 “去劝劝凝哥,他性格跟你半斤八两,脾气一上来,啥都干的出来。” 赵阙行不爽的将手中的牌一扔,咒骂道:“艹,死作精。老子要是投胎投他前面,高低不让他出生!” 柳闵文盯着船窗外的黑夜,陷入了沉思,也无比的为他的决定后悔... 姜艺柔也把目光,转向玫琳,笑眯眯道:“玫琳,扶商总这种事,该你做。” “乔副总亲自上阵,容易造成误会,影响家庭和睦。”姜艺柔说着说着,看向了云景尧:“您说是吧,云总?” 宋霖倒吸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小姑奶奶,是唯恐天下不乱?可真敢说啊! 见云景尧冷神色阴郁,姜艺柔自顾自的道:“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或许云总根本不介意。” “啧啧啧。”宋霖咂舌,目瞪口呆,这真是姑奶奶。 这么敏感的话题,就跟颗地雷似的,人人避之而不及,她却偏偏要去踩。 云景尧冷睨着几人,目光阴森的像冰块,冻着人的每一寸皮肤。 寒意很快从他身上,蔓延到了整个包厢,让人不寒而栗。 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良久,他抬腿,迈到了乔今安面前,将她的手,硬生生从商殷身上掰开。 商殷反手,又握住了乔今安的手腕:“别走。” 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唯一的光亮。 云景尧冷笑两声,深沉近墨的眼中,有股火苗被点燃开来。 第144章 不该看见的人 手腕被商殷握住,乔今安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在逐渐升高。 酒精的作用在不断挥发,他的脸颊比刚才还还要红。 瞅着他一脸难受的模样,乔今安从桌上,拿了瓶未开封的水,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 “没走,说了扶你回去。”她一边给他喂水,一边像哄孩子似的,轻声道。 商殷本想接过水,但手指动了动,又顿住。 浑浑噩噩的意识告诉他,他可以任性一次,肆意的享受着她轻柔的动作。 这种感觉,恍惚间会让他觉得,他们就是恋人。 他唇角溢出笑容,垂眸盯着她,眼底笑意分明,像拢了温和的月光,光华流转。 “圆脸妹...”他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圆脸妹...我来迟了...来迟了...” 他眸底的温泽,迅速被失意渲染,徒增了两分酸涩。 乔今安眼眶变红,眸里雾气腾升。 酒后吐真言,他以前,从未在她面前表露出失落的情绪,更不会说这样的话。 乔今安的心像被针扎了许多小孔,细密的痛感,霎时袭卷了全身。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 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她就像被只无形的手掐住,呼吸不顺。 浓浓的愧疚感,随即将她包围,在她心里翻江倒海。 乔今安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哽咽:“对不起...我知道的...都知道...” 这些年来,他的陪伴,呵护与心意,她都知道,感受的真真切切。 她手中的水,在这时,被人从头顶抽走。 乔今安抬眼,正对上云景尧冰冷的双眸。 他眸里有波澜起伏,眉眼间,却是一片冰凉。 乔今安长睫微垂,冷意翩飞:“云总,请让。” 云景尧指节发白,竭力的抑制着全身的喧嚣:“放开。” 威压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浸透了寒意。 宋霖与赵阙行面面相觑,吓得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生怕,下一秒就连带着被冰封。 乔今安扶着商殷的手,不仅没松分毫,反而握的更紧。 “让、开。”她轻掀眼皮,一字一句顿道。 姜艺柔不动声色的,盯着乔今安的手,眸光沉了沉。 转而对着玫琳时,却流转着波光:“玫琳,你动作再慢点,乔副总跟云总置气了怎么办?” 姜艺柔冲玫琳眨了下眼,用半开玩笑的语气,笑言笑语。 公式化的微微一笑,玫琳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 两人的微笑,都像是僵硬的面具,掩盖着暗涌的波涛。 谁也不去打破趋近于凝滞的气氛中,那唯一的平衡。 姜艺柔再看玫琳的眼神,变得复杂,又深不可测。 与她视线一并的,还有赵阙凝,无声的打量... 云景尧五指紧握,神色冷峻到了极致。 眼里也似酝酿着风暴。 “放开他。”他额角处的青筋,隐约浮现。 商殷醉眼微微一抬,盯着他,嘲讽的笑了笑:“云总何必强人所难?” 他挑衅意味分明,不加任何掩饰。 云景尧眸若寒冰,吐出的每个字,好似冰珠。 冷的人无法动弹:“商总的清闲日子,不知还有几天?” 商殷神色淡淡,不以为意:“云总的手段,商某等着见识。” 云景尧眯眼,皮笑肉不笑:“希望商总,吃的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商殷面不改色,眸里波澜不惊。 两人对峙着,每个眼神都是无声的较量,谁也没有败阵。 局面,不觉间,已然带着浓烈的火药味。 寂静无语,空气在这僵持不下的较量中,逐渐凝固。 赵阙行哀怨的瞥了眼柳闵文,走到了几人面前,孤军奋战。 他先是劝他家那位,乱和稀泥的作精:“老二,时间不早了,你先上去休息。” “我喜欢熬夜。”赵阙凝歪歪斜斜的倚在墙边,咧嘴笑道。 赵阙行本是想缓解气氛,没想到出师不利,先就栽在了他哥手里。 他发誓,这作精要不是他亲哥,他非得给他捏死不可。 赵阙行气的说不出话来,退到桌子边,跟宋霖疯狂吐槽。 “艹,tmd赵老二,太作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宋霖扯了下他衣袖,温馨提示:“那个...他跟你是同个爹妈。” 赵阙行怔了怔,更是无语:“这瞬间,我都有点心疼我爸妈,生的这啥玩儿意啊。” “啧,五十步笑百步。”宋霖啧声,暗戳戳的道了句。 还搁这儿指责人凝哥,说的跟他赵老三多好似的。 合着前两天,跑他跟前儿来,让他帮忙查点消息的,不是这人? 一个爹妈生的,谁还不是半斤八两。 赵阙行蹬宋霖一脚,将他往前一推:“笑啥,还不快滚过去劝劝。” “我真的是三克油。”宋霖扭头,狠狠的瞪着赵阙行。 还真是好兄弟,有福没同享,有难当了。 天知道,他一见到阿尧那阴鸷的眼神,就觉得头皮发紧,比上战场还恼火。 还不如给他拉去伊拉克,战死都比在这儿受活刑好。 宋霖硬着头,挤到了几人的中间,笑嘻嘻的:“都站在干啥,来,坐下来喝酒。” “夜深了,各位饿不饿,我让后厨上点宵夜?”赵阙行赶忙过来附和道。 两人话音落下后,在场的人,却没一个吭声,静的,只能听见手表微弱的滴答声。 良久,商殷才沉声开口:“云总,您挡着我们道了。” 其中有两个字,他故意咬的格外重。 果然,没等他将话说完,云景尧的双眸,阴沉更甚之前。 “我、们?”他眉尾往上扬了扬,盯着商殷,一字一顿的反问。 商殷斜他眼,语调散漫,但不失挑衅:“那不然呢?” “商总,醉的不轻。”云景尧哼笑一声,冷冷睥睨着他:“都说上胡话了。” 乔今安扶着商殷,从他身旁绕过,却被他握住了胳膊。 “滚。”她抬眸,怒视着他,咬牙骂道。 云景尧无动于衷,双目紧紧的盯着她,眸光阴沉可怖。 乔今安掰开他的手,嗤笑道:“聋了?!” 他唇角扯了扯,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安安,是你逼我的。”他俯身,附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乔今安的心,就像被人陡然拽紧,漏了半拍。 她侧目,愤恨的瞪着他:“你别乱来!” 云景尧转身,瞥了眼赵阙行,慢悠悠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不该看见的人。”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说的很慢。 第145章 圆脸妹,别离开 乔今安脑袋嗡的一声,就快要炸裂开来,就连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游轮早就离港,现在正行驶在大海中央。 乔煜也就自然还在船上。 如果她不阻止云景尧,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以赵家两兄弟的性子,要知道乔煜出现在了派对上,就算把游轮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赵阙凝是披着羊皮的狼,到时候,他又会如何要挟乔煜? 不,绝对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宋霖对这种消息,特别感兴趣,他耳朵竖的老高,八卦的问:“谁?” 说话的同时,两眼还放着光,脑袋就快要伸到了云景尧嘴边,生怕隔远了,就少听一句。 八卦鼻祖的外号,果然不是浪的虚名。 云景尧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阙行也认识。” 宋霖探头探脑的,恨不得变成蛔虫,钻人肚子里。 “阿尧,你我兄弟,别卖关子,我心痒。” 云景尧慵懒的掀了下眼皮,斜睨着乔今安,似在等她妥协。 乔今安望着他,眸色逐渐变得暗沉。 云景尧不再说话,她便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两人就这样,相互试探着,彼此的底线。 商殷听出了云景尧话里有话,将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细细想了下,即刻便明白过来。 他拧眉,嘲弄的笑了笑:“云总做事,向来不太光明磊落?” 云景尧剜向他,颇为漫不经意:“看来商总,对我有误解。” “我本就心狠手辣,也从未自称过好人。”他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 赵阙凝拍了拍手,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云总就是云总,从不藏着掖着,就算是有野心,也只会写在脸上。” “闭嘴。”赵阙行瞪着他,咬着牙吼了声。 要不是他赵阙凝小两岁,长幼有序,他对天发誓,一定狠狠的踹这个作精几脚。 他不明白,都是一个爹妈生的,赵老二怎么就这么能作?! 赵阙行越想越气不过,挪到赵阙凝身旁,小声警告:“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求你,我的哥,别添乱了。” 赵阙凝瞅了瞅宋霖,笑眯眯:“我不添乱,霖子不是少看两眼八卦?” “都是好兄弟,这样的场面,不得满足满足他的眼睛?!” 向来是废话连篇的宋霖,头次领略到了语塞的感觉。 他是喜欢吃瓜,但有关阿尧的瓜,可不兴吃。 都说看穿不点穿,这被一语道破,他多少还是有点尴尬:“凝哥,别乱沾边。” 赵阙凝桃花眯成了一条缝,笑的痞气:“有乐同享嘛。”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 姜艺柔扭头,看了赵阙凝一眼,失笑的摇了摇头。 “艹,你快闭嘴。”赵阙行赶紧捂住他嘴巴,生拉硬拽的将他拖走。 刚迈出腿,云景尧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阙行,你不好奇?” 赵阙行脚步一顿,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 陷入了两难。 他这好兄弟最近喜怒无常的,跟从前的脾性,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琢磨不透,这话的意思,是他该好奇,还是不该好奇。 “嗯?”赵阙行转过身,模棱两可的冒了个音。 宋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道:“看得出来,你求生的欲望很强。” 云景尧的视线,从始至终,没从乔今安身上挪开过。 她每个表情的细微变化,他都捕捉到了心中。 赵阙行转身的那瞬,他明显的从她眼底,看到了慌乱。 他知道的,她在赌,也在不断的摸索他的底线。 云景尧缓缓勾唇,将没说完的话,继续往下引:“这人跟我的关系,也非同寻常。” 本来不好奇的赵阙行,听得这话,突然来了点兴致。 赵蕊这次的单身派对,邀的都是至交好友,每个宾客都有单独的请柬。 方才他在楼下,特意核对过,所有宾客,除了有事的谢南晔,都到场了。 云景尧说的是谁,赵阙行还真猜不到。 他蹙眉,细想了好一阵儿,还是没有半点思绪:“是谁?” “阿尧,你就直说嘛。”宋霖等答案等了老半天,更是好奇的不得了。 云景尧俯视着乔今安,静静的等了几秒,才慢慢张口:“当然是...” 他只说了三个字,乔今安便猛然将他打断:“云景尧!” 乔今安出声的那刻,就意味着她在这场对峙中,失去了主导权。 云景尧眉尾一挑,淡淡的瞥了眼商殷,又静静的盯着她的手。 视线灼热的,似要将她的手,烫出个洞来。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卑鄙。”乔今安的眸里,全是怨毒。 她恨他,恨得牙痒,他看在眼中,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有恨能让彼此纠缠下去,似乎也不错。 至少这样,她不会再次从他身边逃脱。 云景尧牵起乔今安的手,长指在她掌心,来回摩挲。 “商总有助理,送他回去休息的事,你无需操心。” 乔今安偏头,怔怔的望着商殷,发现他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两分。 他半垂着眸,醉眼迷离的看着她,眼角眉梢上,染了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圆脸妹...”他低低的叫着乔今安的名字,并没多说一个字。 但他的双目中,暗藏着着不易察觉的流连。 商殷多么想,就这样一直醉下去,没有清醒,不再理智,不会醒来。 被她温柔的关心着,直至天荒地老。 “圆脸妹,别离开。”趁着醉意,他还是将心中的留恋,转换成了言语,说出了口。 他握着她手腕的五指,轻轻收紧,道尽了不舍。 云景尧冷笑着,拂开商殷的手:“商总醉了。” 手腕处的温度,骤然下降,乔今安的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莫名不好受。 她眼眶湿润,心像被一把锋利的美工刀,来回打磨雕刻。 商殷眼角泛红,呆呆的看着她:“别走...圆脸妹...” 他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点疲倦,又带着丝请求。 让人觉得心疼。 乔今安的双眸里,雾气蔼蔼。 这么多年,商殷从未开口求过她,然而第一次,她就没得选。 踌躇与挣扎,塞满了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甘心的,在云景尧的底线边缘,徘徊:“我看着玫琳扶他回去。” 云景尧捏紧她的手腕,轻笑两声:“好安安,别天真。” 第146章 为别的男人落泪 商殷的手乍然握空,掌心失去温度,他阖了阖眼,眉头拧的更紧。 苦涩的情绪,混着醉意,疯狂的叫嚣着。 他唇角荡漾着抹苦笑,眸中跳动的那缕微光,彻底熄灭。 失落与失意,化作藤蔓,顷刻间将他整个人缠绕,密不透风,使得他呼吸不顺。 商殷神色的变幻,落入乔今安眼中,使得她的心,犹如针刺。 看不得这种依依惜别的场景,云景尧寸寸紧逼:“安安...” 乔今安紧咬着唇,直到双唇发白,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才艰难的张口。 “玫琳,你扶商总回去。” 她指甲深深嵌入手指,留下几道极深的印记,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乔今安垂眸,闭上眼,不敢再去看商殷。 愧疚与亏欠,充斥着她的心,化作了利刃,割的她生疼,就快要直不起腰来。 玫琳上前,搀住了商殷的胳膊:“商总,走吧。” 商殷定定的望了乔今安一眼,眼角略微泛红。 玫琳扶着商殷离开,经过乔今安身旁时,他脚步刻意放缓。 每个慢动作里,都带着希冀,与眷恋。 商殷多么想,这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但他知道,那不过是妄想罢了... 乔今安放心不下,又叮嘱道:“多喂他喝点水。” “放心,乔副总。”玫琳瞧见商殷的寂落,张了张唇。 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止住,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乔今安眼角已有泪珠滑落,她别开脸,又交代道:“夜晚风大,记得关窗。” 她说的字字句句里,无一不是关心,落在云景尧耳中,格外的刺耳难听。 再看两人难分难舍的,上演着比电视剧还煽情的分离大戏,他指节隐隐泛白。 深幽的眸里,平添了肃杀。 她的眼神,始终紧锁在商殷离去的背影上,更让他万分不好受。 云景尧眸色黯沉,竭力的抑制住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牢牢的牵住乔今安,将她拽出包厢,到了空的房间。 乔今安愤恨的看着他,情绪已然崩溃:“云景尧,你到底要如何?!” 他将她抵在墙边,长指落在她眼角,缓缓抹净四周的泪珠。 “你怎么可以,为别的男人落泪?”他眸底猩红,擦拭的力道也连带着重了两分。 在触及他眼底的阴鸷与偏执时,乔今安的心理防线,全然榱栋崩折。 她五指蜷缩,紧握成拳,发狂似的,往他身上捶去。 每一下,她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端站着,静静的俯视着她,任由着她胡乱的捶打,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乔今安手掌袭来麻木的痛感,方才停下来。 她抬眸,与他视线相对,她的眼中除了恨,不再有其他任何情绪。 “威胁别人,好玩吗?”她声音冰冷,透着点疲惫。 云景尧牵起她发红的手,摊平她的掌心,轻轻的反复揉捏,柔声问道:“还痛吗?” “恶心。”乔今安别开脸,眼中滑过抹厌恶。 咄咄逼人的是他,反过来安慰人的,也是他。 打一巴掌,再给的糖,永远都不甜。 云景尧将乔今安搂到怀中,双臂禁锢住她纤细的腰身。 他微微俯身,薄唇有意无意的在她耳坠厮磨:“回来,好不好?” 低低轻喃的言语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请求。 温热的气息,呵在乔今安最为敏感的位置,她浑身粟栗,羞愧难安。 “滚远点。”她用力推开他的身体,跑出了房间。 他痴痴的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眸色深不见底。 手背与额角,青筋乍隐乍现。 她对他的态度,与对商殷,截然不同。 在面对商殷时,他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过担忧、心疼,甚至还有几分不舍? 可刚才,他掠遍她的眼底,也只看到了浓浓的恨意。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刹那,他仿佛跌落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入目的皆是荒凉和无望。 只剩他一个人,在孤独的挣扎。 他越是挣扎,刀割般的痛感就越明显。 可即使千疮百孔,锥心蚀骨,他也不要放弃... 云景尧推开门,梁维等在门外,像是有事要说。 触及他眸底的,藏起的那缕失望,再回想方才怒气冲冲的乔今安,梁维心惊,他来的显然又不是时候。 云景尧扫了他一眼,将所有情绪敛净,面色也趋于平静。 “云总,大小姐亲自打了电话过来。”梁维说到一半,顿了顿。 瞅着他眸里没有起伏,才敢继续往下说:“说让您带太太去医院一趟。” 云景尧眼皮轻掀,勾起抹嘲弄的笑意:“她是知道,拦不住我了。” “那要如何答复大小姐?”梁维试探性的问道。 云景尧脸上,闪过寒冽:“不用理她。” 他话音未完全落下,似又想起什么,吩咐道;“你派人,盯着!楼上的动静。” 梁维点点头,马上将他吩咐的事情,交代下去。 游轮第三层的走廊里,玫琳扶着半醉的商殷,略显吃力。 商殷的状态,比刚才还要差,浑浑噩噩的,几乎是没有力气。 “你还好吗?”玫琳半弯腰,低头确认着他的状况。 他迷离的醉眼里,那抹失意,体现的淋漓尽致。 玫琳忽的记起来一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商殷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 一双黑灰色的皮鞋,突然闯入了她的眼中。 玫琳记忆力惊人,通常都是过目不忘。 这双灰黑色的dior夏季限定款皮鞋,除了赵阙凝,她没见其他人穿过。 玫琳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容标准又得体。 赵阙凝双手插兜,姿态懒懒散散,扬了扬眉:“merlin,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整个人都透着股散漫不羁,就连嗓音,也带着点漫不经心。 玫琳面无表情,用公式化的口吻回答:“我叫玫琳。” “凝少,深更半夜的堵我助理去路,算是骚扰?”商殷强撑着站直,挡住他考究的视线。 赵阙凝半偏过头,笑的痞气:“商总言重,我只是好奇,而已。” 他桃花眼眯成条缝,忽而笑了下。 商殷好像很忌惮,他跟玫琳单独交谈? 不想跟赵阙凝继续纠缠,商殷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套房走去。 玫琳赶紧上前,帮他刷卡开门。 就在玫琳要扶他进门的那刻,赵阙凝伸手拦了下:“你该不会,叫林媚?” 玫琳身体僵住,一时竟忘了呼吸。 房卡,不觉间已被她捏弯。 “凝少,您或许有臆想症。”她镇定下来,眼底波澜不惊。 玫琳合上门,只留给赵阙行一个侧影。 也就是这倒侧影,让赵阙凝眉心高拧,逝去的记忆,顺着酒精,爬上脑海。 某年某月的某天,有个女孩曾跟他告白:“赵阙凝追不到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第147章 动机是什么? 翌日清晨,海风透过窗缝,拂起窗纱。 乔今安醒来时,游轮已归港靠岸,手机震动不停,她拿过一看,是乔煜发来的短信。 看到乔煜已经离开的消息,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一条新闻头条,弹出屏幕。 “颐年养老院规划书流出,被爆欲使用不合理工程材料。” 乔今安指尖顿住,颐年,不是殷氏跟明盛正在合作的政府项目?! 她起身,简单收拾下,敲门进了商殷的房间。 “乔副总,早。”玫琳开门,简单的跟她问好。 乔今安踏进房间,一眼望去,就见商殷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 宿醉的感觉本就不好受,今晨天刚亮,他又被老头子的电话轰炸吵醒,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憔悴。 甚至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合同是老爷子派人签的,现在被人恶意抹黑,老爷子全权交由他处理。 他是拒绝的,可老爷子原话怎么说来着:“这样大的新闻,你要是压不下去,就别见你妈了!” 一想到这儿,商殷的眉梢上,挂了层寒霜,如墨般的眼珠微微颤抖着。 连带着敲在键盘上的每个字,都格外用力。 乔今安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轻声询问:“需要帮忙吗?” “没关系,可以处理好。”商殷聚精会神的编辑着消息,跟殷氏的公关部对接。 乔今安随意的刷了下手机,新闻还在持续发酵。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此事,评论区也是骂声一片。 无非是说,养老院本来是福利项目,殷氏作为承建方,在初次规划时,就想着偷工减料,从中捞钱,天理难容。 乔今安皱眉,极为认真的道:“我来之前翻了下,所有媒体的报道,都将矛头指向殷氏 ,对明盛,却只字不提。” 她的话外音,是明盛可能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商殷亦是心知肚明,这种肮脏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像极了赵阙行的作风。 蛇打七寸,他的切入点,的确是拿捏到了殷氏的要害。 殷氏不同于殷尚,作为老牌企业,它的根基三分之一,都是地产业。 政府工程关系着民生要害,出不得任何纰漏。 赵阙行这样做,一个不留神,明盛也会被牵扯进来,他这算是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不过,真要说来,老爷子还得好好谢谢赵阙行。 策划书这种机密的文件外泄,只能说明殷氏内部,有人被买通,而他也正好借此机会,规划整顿... 乔今安的声音,打断了他飞扬的思绪:“这样的头条,必须要尽快压下去。” “公关部在着手处理。”商殷点头,不置可否。 玫琳拿着平板过来,递到商殷手上:“商总,热度炒的比先前还高。” “有人在买热搜。”乔今安瞥了眼,断言道:“很多条评论,言辞犀利,跟水军无异。” 玫琳把那些评论,挨个翻给商殷看。 商殷垂了下眸,故作不解道:“殷氏跟明盛无冤无仇,赵阙行这样,损人不利己,不知道他?” 他本是张白纸,架不住有人不断的想往他身上泼墨。 既然如此想将他晕染成黑色,他便欣然接受。 就像赵阙行说的,君子与小人,从没有界定。 黑与白,亦是如此。 他这话说的,虽模棱两可,但意有所指。 乔今安听了,即刻便明白了其中深意,这事,指不定跟那人也有关系。 一股无名的怒意,蹿上心头。 乔今安从房间里退出去,准备去找云景尧对峙。 打开门,却见姜艺柔站在门口,眉眼带笑。 她今天换了身衣服,纯中式的旗袍,将她身姿修饰的更加曼妙。 碧色的提花缎面,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根青玉簪子随意挽起。 旁人不说,谁能将面前娇小依人的女孩,跟恍然的首席运营官联系起来? 姜艺柔看见乔今安,愣了片刻,随即笑道: “乔副总可真是敬业,这么早就起来帮商总处理公务?” “小姜总也很早。”疲于应付,乔今安颔首,绕开了她。 姜艺柔盯着她的背影,定定的看了半晌,方才收回视线。 她轻轻扣了下房门,柳腰摇曳,脚步轻盈:“商总,今早恐怕忙坏了?” “你来干什么?”商殷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姜艺柔敛好旗袍,缓缓坐下:“当然是关心商总。” “谢过小姜总好意,商某还应付的来。”商殷双眸落在屏幕上,并未挪开分毫。 姜艺柔也不恼,只看向玫琳:“merlin,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玫琳机械化的端水递给她,动作一气呵成。 暗里,却不由替商殷感到头痛。 这位小姜总,年纪轻轻,就能带领光燃上市,手段堪称了得... 乔今安敲开云景尧的房门时,梁维是诧异的。 平日里太太见着云总,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乔今安探头,往房间里扫视,语气不悦:“云景尧呢?!” 她身上的怒意,梁维感受的真切,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太太,您有事?”梁维微笑着询问,又道:“云总刚锻炼完,在冲澡,您要不等他?” 乔今安眉头紧锁,冷着张脸,踏进了房间,坐到沙发上等他。 主卧的门锁,转动两下,被人从里推开。 乔今安抬眼,正见他半裸着,吓得尖叫一声:“啊——” 云景尧刚洗完澡,只将浴巾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 没成想,一出主卧,见她竟坐在沙发上。 他上身未着寸缕,湿漉漉的黑发水珠不断滴落,落在修长的脖颈,滑过锁骨,落在胸膛结实的肌肉上。 乔今安捂着眼,面红耳赤:“把衣服穿上!” 睨着她羞红的笑脸,云景尧心情很是不错,就连声音也带了笑意:“孩子都两个了,还害臊?” 他言语挑逗,乔今安又羞又恼,耳根红的滴血:“叫你把衣服穿上!” 听着她似要发怒,云景尧这才吩咐梁维:“拿来。” 梁维节奏没跟上,眼神有点呆:“拿什么?” “衣服。”云景尧剜他眼,犹如在看智障。 梁维赶忙将熨烫好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递给他。 不是梁维笨,实在是他没料到,他家云总,还有这般听话的时候... 第148章 心挖出来给你看 云景尧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毛巾,随意的擦拭着头发。 他半偏过头,睨着她,调笑道:“这么早,投怀送抱?” 乔今安羞红了的小脸,因为恼意,更红了:“殷氏的事,是不是你让赵阙行做的?” 云景尧眉心微蹙,他今早起床虽没来的及看晨间新闻,但她指的事,他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他下颚线绷紧,面色阴沉。 原来,她大清早跑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什么事?”他眸里一片清明,隐约透着几缕迷茫。 问话的样子很是真挚,似乎对这件事,是真的不清楚。 若是旁人,在望见他那不解的神情后,兴许会觉得是个误会,说不定还会产生两分愧疚。 但以乔今安对他的了解,他参与此事的几率极大。 借刀杀人这招,他可是炉火纯青。 乔今安点开新闻头条,将手机递到了他眼皮底下,冷笑:“你好好看看。” 云景尧淡淡瞥了眼,盯着她反问道:“你认为是我做的?” “你敢说,与你无关?”乔今安冷嗤一声,分明是在反问,语气里却带着两分笃定。 云景尧往她身前逼近,神情晦暗不明:“好安安,别这样揣测我。” “揣测?真可笑。”乔今安的唇角,掀起抹嘲弄的弧度。 云景尧眸色微暗,极为认真的道:“这件事,与我无关。” 他这话,说的的确不算假。 那日他也只是点了下赵阙行,至于赵阙行怎么计划,他也没有过问。 这事儿,他全程都未参与,甚至连个知情人都算不上。 “这件事是赵阙行做的。”乔今安仰头,静静的睨着他。 似笑非笑:“他这样做,对明盛没有半点好处,你说他为何什么?” 他兀自笑了笑,口吻有点无奈:“他是明盛的总裁,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你们可是好兄弟,他是不是公报私仇,你心里有数。”乔今安的眸光里,全是考究。 云景尧躬下身,对上她的视线:“安安,你应该有分辨是非黑白的能力。” 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乔今安忍不住笑出声来:“呵。是非黑白?” “你跟白沾边吗?我怀疑你就连心也是黑的!”她指着他的心脏,语气嘲讽。 云景尧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 他弯下腰,薄唇抵在她脸颊旁边,嗓音低沉暗哑:“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厌恶极了他的触碰,他俯身的同时,乔今安将头偏向了另一侧。 她冷冷勾唇,整个人都透着股淡漠:“不用,我怕恶心。” 云景尧一顿,幽深的眸里,霎时腾起阴鸷,眼尾随之泛起猩红。 他情绪的波动,她分明 感受的真切,却选择性的忽视。 “你最好不要为难商殷。”乔今安沉声,警告着他。 云景尧静静的凝视着她,眼底逐渐酝酿出风暴。 “我若是不呢?”他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压制的怒气。 乔今安面色迅速沉了下来,冷的骇人,她瞪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介意,和你拼命。” 这句话,就像把无形的冰刀,刺在他心尖,让他的心又痛又冷,跌落到了深不可测的谷底。 乔今安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抹纤细的背影。 望着她消失的身影,他五指倏然并拢,收握成拳。 他突然间意识到,商殷的存在,势必会成为卡在心间的那根刺... 乔今安再次回到商殷房间时,屋内已不见姜艺柔的身影。 而商殷还坐在书桌前,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眉宇拧的更紧,载着股淡淡的愁绪。 一旁的玫琳手指飞扬,不断的敲打在键盘上,忙得不可开交。 乔今安蹙眉,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以至于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关键的突破口。 “商总,市政府开始关注这件事了。”玫琳叹口气,脑袋有点痛。 这件事的热度飙升不降,老百姓呼声又太高,政府没辙,也只好出具官方的文函,说要彻查。 这样,无疑是增加了工作的难度。 政府那边倒是好说,殷氏在江城也不是一天两天,疏通这些关系,不过是小菜一碟。 只是大众的节奏,已完全被带偏,这调查出来的结果不服众,届时只要有人再稍加引导,就又会被扣上顶官商勾结的帽子。 这种关键时刻,每往前迈一步,都要深思熟虑,错一步,说不定就万劫不复。 在淤泥里挣扎,越是用蛮力,陷的越深。 但殷氏公关部拟的文函,恰恰就是犯了这种大忌,通篇都在撇清关系,更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清者自清,这类话,不过是将消极的处理方法,美化了而已。 眼下的情况,殷氏要是坐以待毙,说不定过不了今晚,股票就会跌停。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发帖爆料的人。 玫琳眸色暗了暗,怪不得人都说小姜总是商界武则天,如今看来,的确是名副其实。 只是不知道这位武则天这样做,到底是心悦商总,还是别有所图。 要是真喜欢商总,那这追人的方式,她还真有点看不懂。 “商总,最好的办法,就如小姜总刚刚所说。”玫琳将公关部的文函,一一驳回后,如实对商殷道。 商殷手上动作一僵,脸上闪过抹厌烦之色,还隐隐带着怒意。 乔今安极少见他动怒,不由好奇:“姜艺柔说什么了?” “不用管她。”一提到她,商殷眉头就拧的老高,烦不胜烦。 乔今安扭头,看向玫琳,寻求答案:“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姜总找到了发帖人,以此威胁,要商总妥协。”玫琳说着,无奈摇摇头。 乔今安怔了怔,随即垂下眸,心绪忽的有点不宁。 女人的第六感,总不会出错。 从昨日初见姜艺柔,她对着商殷言笑晏晏时,乔今安就看出来了,姜艺柔对商殷感兴趣。 至于是不是喜欢,她不敢妄下定论。 姜艺柔这种外表娇小可人,实际上运筹帷幄的女人,一定不乏追求者。 但商殷这样风度翩翩的佼佼者,亦是令人爱慕。 第149章 我不听 一直忙碌着的商殷,终于抬头看向了她。 他敛起所有不悦的情绪,转而换做了温柔的笑意:“别担心。” 乔今安止住纷飞的思绪,回神望着他:“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希望你三思。” 她反复搓拭着交叠的双手:“殷氏是老爷子的心血,你忤逆了他...”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我在尽力。”他从晨起忙到现在,全是为了他母亲。 不然,这种有关殷氏的新闻,他懒得看上一眼。 乔今安盯着他缓和下来的情绪,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话被咽进喉中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姜艺柔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 商殷停下手上所有的动作,半眯着眸,打断了她:“我不听。” “圆脸妹,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他方才舒展开的眉头,又聚到了一起。 乔今安及时止住。 她知道,再说下去,他一定会生气。 商殷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起身道:“我想商洛了。” “她也很想你。”提起商洛,乔今安眼角不觉挂满了笑意。 商殷将剩下的扫尾工作,交代给玫琳后,拿了外套,迫不及待的随离开... 晌午,徐乐按商洛的要求,给她煎了牛排。 商洛肉乎乎的小手,还不能完全握稳沉甸甸的刀叉。 小手在重力的带动下,胡乱飞舞着,就是落不到盘中。 商洛嘟囔着小嘴,满脸不高兴:“姨姨,帮帮我。” 童心未泯的徐乐,还有点喜欢看商洛气鼓鼓的样子,存心要逗逗她。 “洛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姨姨在旁边给你加油鼓气!” 商洛盯着盘中的牛排,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就放声大哭:“姨姨坏..姨姨坏...呜呜呜...” 徐乐哪能料到,商洛的眼泪堪比六月的雨,说来就来。 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先扯纸给她擦眼泪,还是该安慰她。 完全就忘了,这两样,可以同时进行。 徐乐蹲下来,轻声哄道:“姨姨帮你切,不哭不哭,姨姨帮你切。” 商洛边哭边眯着眼看徐乐,到底有没有在给她切牛排。 等徐乐把切下来的牛排递到了她嘴边,她闻到了香味,哭声才小了点。 商洛吸了吸鼻头,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谢谢姨姨。” 徐乐额头滑过几条黑线,刚刚好大的阵仗,吓她一大跳,这怎么说不哭就不哭了?! 再想到昨晚黑暗的经历,她就欲哭无泪。 果然小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偶尔逗逗好玩。 相处久了,她绝对招架不住。 徐乐暗下决定,她以后要坚定的当个丁克。 门铃声一阵接一阵的响起,打断了她的信誓旦旦。 徐乐推开门,见到乔今安,如见黎明的曙光。 没等乔今安说话,徐乐就告起商洛的‘黑状。’ “安安,你女儿是不是认床?!睡觉喜欢满床滚。我昨晚都是打的地铺,才能入眠。” 乔今安搂了下她的肩,笑眯眯道:“这是洛洛,为数不多的坏习惯。” 她那天离开的匆忙,的确是忘记交代了。 商洛白天要是跳的太活泼了,晚上睡觉就喜欢以床为圆心,扭个360度。 听到乔今安的声音,商洛从凳子上跳下来,扑到了她怀中:“妈咪,抱抱。” 她嘴里塞着牛排,唇边上还溢着油脂,脸鼓得像包子,更是灵动可爱。 乔今安将她抱起来,揉了揉他她的头:“洛洛,闭眼,给你个惊喜。” “惊喜?”商洛眼珠转动,流露着期盼。 商洛听话的闭上了双眼,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浮现出来。 躲在门外的商殷走进来,从乔今安手中抱过她,柔声道:“洛洛宝贝,猜猜我是谁呀。” “爸比!”商洛还没睁开眼,就兴奋的喊出了声。 待睁眼来看到面前的人,更是激动难耐。 商洛的小手圈住商殷的脖子,奶声奶气的撒娇:“爸比,人家好想你了嘛。” “爸比也很想洛洛。”商殷眉梢,全是柔意。 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也都烟消云散。 注意到商洛嘴巴在咀嚼,他笑着问:“我的小吃货,又在吃什么?” “姨姨做的牛排。”商洛调皮的张开小嘴巴,指给商殷看。 商殷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爱不释手:“洛洛小宝贝,你的脸脸,比妈咪以前还要圆了。” “爸比,我悄悄给你说。”商洛小小的头,探到了商殷耳边:“姨姨做的牛排,没你做的好吃!” 商殷唇角荡起笑,宠溺道:“洛洛还想吃什么?爸比都满足你。” 商洛高兴的在商殷脸上亲了亲,背出来一长串零食:“甜甜圈、大鸡腿,冰淇淋...” 乔今安听了,忍俊不禁:“果真是个小吃货。” “爸比,去商场好不好?”商洛挂在商殷身上,生怕一松手,他就要离开似的,舍不得下来。 “不可以哦洛洛。”乔今安率先拒绝了商洛,又耐心的跟她解释:“爸比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出于内心,她也很想商洛多跟商殷相处。 但是商殷手上的事情很棘手,耽搁不得。 商洛撅起嘴,脸嘟的像个小包子:“洛洛伤心了。” 对于商洛,商殷向来是有求必应,又怎么舍得她生气。 “爸比答应你。”话音未落,他已经抱着商洛,走向了电梯。 乔今安扭头,笑着问徐乐:“要不要一起。” 徐乐眼睑发青,摇头如拨浪鼓:“你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我不当灯泡,在家补觉。” 幸福的一家三口。 乔今安神色微怔,长睫颤了颤,眸里划过抹微不可察的异样。 她看着商殷,又瞧了瞧商洛,有些苦涩... 敛起多余的情绪,乔今安冲徐乐挑挑眉:“睡醒过来?请你吃大餐。” 徐乐只想补觉,依旧摇头:“不去,想睡觉。” 乔今安只好使出杀手锏:“茂熙的chanel货很全,给你选个包?” 徐乐快要打架的眼皮,瞬间散开:“我好像没那么困了。” 那款包可是她半年的工资,被富婆闺蜜包养的感觉,就是爽。 第150章 亲爱的爸比 云家老宅,云景尧刚踏进正厅,迎面就碰见了云老太太。 他熟视无睹,径直绕开她,准备上楼。 老太太沉声将他喝住:“景尧!你到底想要如何?!” “思妙是你亲姐姐,她现在惊了胎,让你去陪一下,你怎么就推三阻四的?” 云景尧冷睨着她,面无表情:“我不是医生。” 老太太心知,这姐弟两人,因为那件事初现端倪,而心生隔阂。 但不管他如何查,都不会查到真相。 老太太想,只要一口咬定思妙是无辜,他折腾两天,不见后续,便也就罢了。 “你们姐弟俩,肯定是有误会...”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他,一扭头,才发现人已走远了。 云景尧前脚进到书房,后脚梁维就敲门进来。 “云总,太太和...商殷带着小小姐,在环宇旗下的茂熙商场。” 云景尧略一沉吟,随即吩咐道:“去把小少爷叫来。” 梁维敲开书房的门,云慕言正把笔叼在嘴里,盯着试卷发呆。 “小少爷,云总在书房等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云慕言一大跳。 从嘴里取笔的动作过快,一个没注意,在脸上画下道笔迹,成了小花猫。 瞅着他紧张不安的模样,梁维忍俊不禁 云总对小少爷平时也太严格了,瞧给孩子吓得,简直像有心理阴影。 云慕言听说他老爸找他,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耷拉下来。 该不会是他老师又告状了?!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不掉。 云慕言在脑海里,将这两天做过的坏事,仔细回想了番。 绞尽脑汁的寻好相应的借口,同时也做足了挨训的心理准备。 第一件,培训班里的希希,不喜欢吃鸡腿,本着节约粮食,是传统美德的观念,他帮她吃了。 但没想到他刚咬了两口,朵朵就哭了,说他抢她零食。 他承认是他鲁莽了那么一丢丢,但朵朵也太爱哭鼻子了,不全怪他... 第二件,上书法培训课的怪老头,明知道他书法差劲的很,却非要让他写几个字,展示给其他几个同学看。 他走路走的太快了,一不留神,就打翻了怪老头的砚台,里面的墨汁,好巧不巧的,全部洒在了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而怪老头平日里,又只穿白色西服,黑与白的色差,可以说是相当明显。 怪老头当即暴跳如雷,说他是纨绔,孺子不可教也。 这事儿,也不拿完全怪他,他的确是不小心的... 云慕言回神,盯着梁维,试探性的问道:“梁叔叔,你来之前,我老爸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嗯,的确是很难看。”梁维点点头,不置可否。 在游轮上,太太说了那样的话,脸色能好看才怪。 云慕言心里哐当一声,手不由得捂了捂屁股。 那种似曾相识的火辣辣痛感,顷刻间就将他包围。 他的书房与他老爸的书房,不过就隔了两三个房间。 在他的磨蹭下,硬是走了十多分钟,梁维急得,差点把他打横抱起来。 “小少爷,你可以适当的快一点。” 云慕言满脸正经:“梁叔叔,我这是战术性拖延。” 走的越慢耗时越长,等他到了,他老爸的火气,说不定消了不少。 事实证明,他失算了。 他进了书房后,就见他老爸瞥着手表,声音发沉。 “你要是有拖延症,我不介意送你去特训学校!” 特训学校?!云慕言双脚一颤,光是听着都腿软。 他赶紧走到云景尧面前,小声问道:“老爸,你找我有事情?” “你不是想要be@rbrick的联名款,带你去买。”云景尧抬眸盯着他,不咸不淡的道了句。 有那么一瞬间,云慕言怀疑,他产生了幻觉。 “啊?”他掐了下自己,有明显的痛感,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在做梦。 他老爸居然破天荒的,要带他去买暴力熊! 云慕言怔了好半晌,扯了扯梁维的衣角,悄声问道:“梁叔叔,天上会掉馅饼吗?” “会。”梁维对天发誓,骗这么小的孩子,他于心不忍。 但既然骗了,就要骗得更像一点:“小少爷,云总还是很爱你的。” 这话好像不无道理,云慕言感性的红了眼眶。 前几日,他不过是无意间在他老爸面前提了一嘴,他喜欢暴力熊。 没想到,他老爸竟然记在了心里。 云慕言高兴的蹦起来:“老爸最棒!我们快出发吧!” 梁维瞅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偷偷感叹:地主家的傻儿子... 茂熙商场的三层,三千多平,全是儿童游玩区域。 商洛舔着冰淇淋,小脸上四处都沾上了白色的渍。 商殷半蹲下来,认真的给她擦拭着嘴角,动作轻柔。 “爸比,妈咪,我好像看见了坏叔叔。”商洛头一偏,突然间说道。 商殷起身,扭头看见对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眸色黯淡下来。 “商总,好巧。”云景尧淡淡瞥了眼商殷,唇角微微上扬。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乔今安抬眸,他的身影映入眸中。 她冷冷睨着他,眸光一动不动,似要将他看破。 好巧? 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云慕言是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商场偶遇妈妈。 “妈妈!”他话音未洛,已飞奔到了乔今安怀中。 扭头面对着云慕言时,乔今安将面上的不虞,全部敛起藏好。 云慕言瞥见商洛手中的冰淇淋,牵起乔今安的手,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妈妈,我也想吃。” 他说完,还不忘偷摸瞧云景尧两眼,生怕就被他听见了。 “好,妈妈都答应你。”乔今安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着道。 眼见云慕言牵着乔今安,商洛立马就不乐意了。 第151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垂着头,小嘴嘟的老高:“我也要妈咪牵牵。” 云慕言拽紧乔今安的手,看向商洛:“妈妈带我去买冰淇淋。” “我也要买!”商阔伸手拉住乔今安,手里的冰淇淋突然就不香了。 云慕言指了指商洛手中的冰淇淋,说话一板一眼的,颇有大哥哥作风:“你已经吃了一个,再吃,肚子会痛痛。” “我就要嘛,妈咪,我就要...”商洛摇了摇乔今安的手,开始撒娇。 见乔今安不为所动,又眼泪巴巴的望着商殷:“爸比,我就再吃一个嘛。” 商洛肠胃不好,商殷也怕她吃坏了肚子,没有纵容她。 他捏着她的小脸蛋,又摸了下她的头,耐心道:“洛洛小宝贝,今天不能再吃冰淇淋了。” 被商殷拒绝,商洛委屈巴巴的,一副可怜样:“爸比抱抱。” 商洛说话的同时,小脑袋垂的更低了,眼眶也有点湿润。 “爸比奖励你吃鸡腿好不好?”商殷将他抱在怀中,轻声问道。 商洛举起双手,比了个耶,吧唧在商殷脸上亲一口。 “我亲爱的爸比最好了,洛洛爱爸比!” 旁人看来父慈女孝的一幕,落到云景尧眼中,刺的他眼睛生疼。 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商殷侧目,眉尾轻扬。 云景尧的下颚线紧绷在了一起,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 商洛仰起头,皱眉盯着他:“坏叔叔,让一让,挡着我和爸比的路了。” 云景尧身体僵住,心里密密麻麻的有钝痛感。 商洛叫他坏叔叔,却叫商殷亲爱的爸比。 对比之下,他就像个笑话,多么讽刺...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感,从他的心底翻涌,汹涌的奔向喉间。 苦涩将他整个人包围笼罩,他张唇,却吐露不出半个字来。 这大概,就是有苦难言。 商洛见云景尧没有动,脸鼓的圆圆的,又重复一遍:“坏叔叔,让开。” “不准你叫我老爸坏叔叔!”云慕言抱着手,满脸严肃的强调。 商洛跟叉着腰,跟他对杠,连着喊了好几遍:“坏叔叔,就是坏叔叔!” 云慕言有点生气,郑重警告:“我不准你这样说!” 这三个字,就像是把刀子,直戳云景尧的心脏。 商洛每喊一遍,他的心就像撕开道口子,伴着疼痛,不断的往下沉。 “商洛,不要说了!”乔今安将商洛喝住,头疼不已。 这两个小人儿不太对付,聚在一起,总喜欢打嘴仗,让她哭笑不得... 云慕言最喜欢吃炸鸡腿,但他老爸说是垃圾食品,不让他吃。 乔今安将炸鸡腿递给他时,他毫不犹豫的啃了老大一口。 看的乔今安直发笑:“言言,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云慕言速度放缓,瞥见商洛后,眼珠转了转:“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吃完。” 求胜欲是每个小朋友,生来就有的,商洛也不例外。 她年龄虽小,好胜心却很强,啃起鸡腿来,半点也不含糊:“比就比。” 商洛加快了啃鸡腿的速度,云慕言却慢了下来。 “耶,我是第一名!你输了!”胜利的商洛,扬了扬小手,欢呼雀跃。 云慕言得逞的笑了笑,故意将没啃完的鸡腿,放到商洛眼皮底下,美滋滋的啃起来。 “哇哦,好香。”他边吃着,又把鸡腿放到商洛鼻尖,给她闻香味儿。 商洛方才就是囫囵吞枣,这会儿眼馋,不由吞了吞口水:“妈咪,我还想吃鸡腿。” 年幼的她,后知后觉,这是上当受骗了。 这也是她打出生起,第一次被骗。 而始作俑者,就是她同胞的哥哥! 乔今安不假思索,直接拒绝商洛:“不行哦,洛洛。” 商洛圆圆的眼眶里,立刻就有了雾气:“妈咪,就一个嘛,我保证最后一个...” 乔今安冷着脸,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不可以。” 商洛知道没得商量,不死心的又请求商殷:“爸比,就一个嘛。” 商殷有些动容,但瞅着乔今安脸色不大好看,还是拒绝了。 商洛伤心的噘嘴,耷拉下小脑袋,委屈巴巴的。 偏偏云慕言觉得不解气,还要故意将鸡腿,在商洛面前,晃了又晃。 “唔,真的好香。” 商洛彻底不淡定了,眼睛眨了眨,两行泪水立马就挂在了圆圆的小脸上。 “哥哥骗人...呜呜呜...哥哥坏...” 一听到她的哭声,云慕言就慌神了,他把啃了一半的鸡腿,递给商洛:“我分给你吃嘛,别哭别哭。” 他只是想逗逗商洛,却没想,这个妹妹,这么爱掉珠珠。 商洛小脑袋一偏,很是傲娇:“哼,才不要,脏脏!” 竟然说他脏?!云慕言气鼓鼓的看着商洛,再次觉得这个妹妹,不可爱! “不吃就算了。”云慕言说着,两下就把鸡腿吞到了肚子里。 商洛盯着空空的,不剩半点肉的骨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她委屈巴巴的,一边擦眼泪,一边向乔今安告状。 “哥哥欺负我...妈咪...哥哥欺负我,他坏!” 云慕言小小的眉头蹙起,只觉冤枉:“给你吃,你又不要,这可不能怪我。” 乔今安抱起商洛,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 “洛洛,妈妈警告你,不可以这样说哥哥。” 云慕言调皮的冲商洛吐吐舌头,偷偷做了个鬼脸。 商洛委屈巴巴,幼小的心灵,遭受了伤害。 再看云慕言挑衅的表情,她更加伤心了。 既然妈咪不帮她,她就找她最亲爱的爸比:“爸比...呜呜...哥哥骗我。” 商洛的哭泣声,让云景尧的心,莫名的揪紧。 “云慕言!”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悦,还隐隐带着告诫意味。 刚才还开心着的云慕言,立刻就不敢瞎蹦跶了。 商殷扫了眼,发现商场三层的中间有家电玩城,于是转移商洛的注意力。 “洛洛不哭,爸比带你抓娃娃。” “我的爸比,是全世界最好的爸比!”商洛立即就止住了哭声,紧紧搂住商殷脖子。 商殷在她脸颊上亲了下,眼中的宠爱,半分也不假。 云景尧眸色黯黯,心中说不出来,是何滋味。 总归,是不好受。 云慕言小心翼翼的望着他,征求他的意见:“爸爸,我们也去电玩城玩吧!” 云景尧并不作答,只笑着问他:“逗小朋友,好玩吗?” 云慕言浑身一颤,他最怕老爸这样笑了。 因为,保准没有好事! 他老爸该不会,因为妹妹哭了,生气了吧?!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云慕言有理有据的解释:“我没逗她,确实是比赛,只是她吃的太快了嘛...” 云景尧瞥他眼,一丝不苟道:“意思是,不怪你,你也很无辜?” “事实就是如此,确实不怪我。”云慕言疯狂点头,如同捣蒜。 云景尧眸里的笑意,不达眼底:“你的屁股,似乎很久没开花了?” 见他老爸这副神情,云慕言马上意识到,今天这顿鞭子,他很有可能挨定了。 云慕言灵机一动,捂住屁股,躲到了乔今安身后。 他声音极小,细若蚊吟:“妈妈,救我。” 瞅着云慕言的害怕样儿,乔今安紧紧将他护在身后。 “言言读小学了,能够听懂很多道理。” 言外之意,教育孩子,能够动口,就不该动手。 云景尧不以为意:“他三天不打,是会上房揭瓦的。” 云慕言内心无比悲伤,只觉所有的真心,都错付了! 梁维接了个电话后,突然急冲冲的跑过来,附在云景尧耳边道:“云总,医院那边说葛医生快不行了。” 第152章 轻生 乔今安耳尖,听到几个关键字后,神色微动:“梁助理,你说葛医生病情恶化了?” 梁维没想到,他说的这般小声,还是被听见了。 他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医院说他病的严重,恐怕就一两日的光景。” 乔今安眸色黯淡,当即便做了决定,她要在这位老者临走前,去见他最后一面。 将商洛交给商殷,她着急忙慌的要离开:“你先带洛洛玩,我去医院,再看看葛医生。” “放心吧。”商殷点点头,又贴心问道:“我让玫琳送你?” 云景尧挡在了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也要去医院,跟我一起走。” “不必。”乔今安从他身侧绕开,头也不回的上了电梯,径直离开。 云景尧紧跟在她身后,赶在电梯门合上前,挤了进去。 眼见着这幕,云慕言小小的眉毛,不觉拧起:“梁叔叔,说好的天上会掉馅饼?” “不是不掉,是时机未到。”梁维盯着远去的那道背影,同情云慕言三秒。 小少爷,果然是意外中的意外... 商殷将视线从电梯口收回来,敛起眸底的阴霾,转而看向云慕言:“你喜欢什么,叔叔带你去买。” “不用了,谢谢叔叔。”云慕言很婉拒的同时,还不忘礼貌道谢。 发自内心,他是十分想要be@rbrick的联名款。但是他的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他,绝不能接受叔叔的馈赠。 不然,好像多少有些对不起他老爸,毕竟这个叔叔,是他老爸的竞争对手。 他立场坚定,是绝不会叛变的! 梁维偷偷竖起大拇指,偷偷给他点赞:“小少爷有骨气!” 乘兴而来,没有买到心心念念的手办,云慕言很是失落,闷闷不乐的垂下头。 他老爸好像把说过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偏偏他还没有胆子问。 下次他老爸一时兴起,要给他买手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看他失落的小表情,梁维于心不忍,决定自掏腰包:“梁叔叔给你买!” 云慕言耷拉着的小脑袋,立马扬了起来:“真的,梁叔叔?” “说走就走!”梁维一脸认真,在前面带起路。 云慕言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笑逐颜开,但只跑了两步,速度就慢了下来。 暴力熊的手办特别贵,让梁叔叔买给他,好像也不大妥当。 云慕言停下脚步,眉宇间透着担忧:“梁叔叔,要不我还是不要了,暴力熊很贵的。” “没关系,再贵叔叔都给你买。”梁维的那颗心,深深地被云慕言的触动。 小少爷不过是七岁出头,却格外懂事。 他倍感欣慰... 到了专柜,云慕言盯着正中间的两个限量版,两眼放光:“哇哦,水晶版的联名款,太酷了。” 瞅着云慕言爱不释手,梁维大手一挥,从包里掏出卡,递给柜姐:“买!” “阿姨,等等。”云慕言阻止了柜姐刷卡的动作,又对梁维道:“梁叔叔,这太贵了,你工作那么辛苦...” 梁维感动的不能自已,连着催促柜姐好几遍:“刷卡,快刷。” 孩子这么乖巧可爱,给他送个礼物,不应该吗?! 柜姐将卡放在pos机上,递给梁维,笑的像朵花儿:“先生,这款是限量发售版,价格是三十一万五千元,请您确认消费。” 梁维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特意倒回去看了下底座上的标价,又仔细数了数,是三字开头,六位数没错。 他刚刚太过感动 ,被雾气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少看了一位数。 云慕言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充满真诚:“梁叔叔,要不算了吧,太贵了,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 触及云慕言眼底的希冀,梁维咬咬牙,含泪输入密码:“买!” 柜姐手脚麻利的将小票递给梁维,犹如在看财神爷。 梁维不是一般的肉痛,三十多万,可是他一个季度的工资啊。 他只能自我安慰:孩子这么善解人意,给他花点钱,怎么了?! 买到了全球首发的手办,云慕言说话的声音里,都含着笑意:“梁叔叔,你眼里怎么有珠珠?” 梁维直勾勾的盯着那款手办,哭笑不得:“叔叔就是,太感动了。” 感动的无法自拔... 手机铃声的响起,将梁维从心痛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电话是他医院那边打来的,不过说了两句话,就令梁维脸色大变。 他赶紧扭头,对云慕言道:“小少爷,我有急事要处理,让刘伯送您回去。” 乔今安打车到了医院,发现不少人聚在住院大楼的底部,不断往上张望,像在凑热闹。 一群护士围在一起,冲着上面喊话:“快下来,你才三十出头,人生还长着呢!” 原来这么大动静,是有人想不开要跳楼。 在医院跳楼的,多数都是医闹,乔今安对此并不感兴趣,也没多做停留。 抬眸的那瞬,隔着老远,她一眼就认出来,楼顶的人,正是葛医生的儿子。 葛医生危在旦夕,葛琅却闹着要跳楼,这唱的是哪一出? 意识到事情不寻常,乔今安蹙眉,问身旁的护士:“他为何要轻生?” 小护士也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的:“听说是欠钱还不上。” 乔今安本不想管,葛医生慈爱的面庞,浮现在了脑海,她还是冲进住院部。 葛医生命悬一线,葛琅现在跳楼,说不定就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乔今安推开楼顶的门,葛琅听见动静,转身戒备的盯着她,眼里有有诧异:“怎么是你?别过来!” 不过是几日未见,葛琅整个人消失了一圈,眼底发青,眸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几夜未眠。 他情绪太过于激动,乔今安也不再继续往前:“葛琅 ,你父亲就快不行了,你不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在这里干什么?!” 葛琅双眼猩红,模样痴狂:“我是个不孝子,我对不起他!这辈子欠他的,只有下辈子报答。” 第153章 还你一个清白 他站在石砌的围栏上,说话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左摇右晃的,稍有不慎就会跌落,看的乔今安触目惊心。 乔今安偷摸拨通救援电话,试着慢慢的挪动着脚步:“你别激动,有事慢慢说。” 察觉到她在缩近距离,葛琅往围栏外靠了靠,声嘶力竭的喊道:“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了!” 顶楼的门,在这时候,再一次被人推开。 云景尧面色阴沉,冷冷睨着葛琅:“你死了一了百了,追债的人,要是找到你恋人...” 他观察着葛琅的神情变化,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 在听到恋人二字后,葛琅脸上,果然露出了担心:“他们把攸攸怎么了?!” 云景尧抬眸,不咸不淡的道了句:“我可以帮你还清所有债务。” 葛琅身体僵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他虽没与云景尧打过交道,但也清楚,这个在江城呼风唤雨的男人,是铁腕手段。 吃人都不见得会吐骨头,又岂会好心帮他? 如此一想,葛琅脸上全是戒备:“你们都往后退!” 云景尧半眯着双眸,缓缓勾唇:“看来你恋人的死活,你是不关心了。” 葛琅早年丧母,葛医生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羁绊。 他投资接连失败,欠下巨额贷款,父亲重病不起,眼看大限将至,他对这个人间,更是毫无留恋。 只是他若是就此了结,债主们要不到账,势必会牵连他无辜的恋人。 云景尧这句话,就像是扼住了葛琅的喉咙,掐准了他的要害。 葛琅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涟漪:“攸攸她是无辜的!” 云景尧面无表情,声音冷漠:“那些人可不管她无不无辜,他们的恶心,你想象不到。” 联想到很多相关的新闻,葛琅双腿一软,从围栏上翻下来。 几乎是半跪着,扑到了云景尧面前:“攸攸是个好女孩,不能让她因为我,被毁了!” “我可以派人护她安全。”云景尧躬身低头,目光死死的锁在他身上。 “但有几句话,我想问你”他紧接着,又补充一句。 葛琅心下一惊,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后,更是被他看的心里发虚。 不等他发问,葛琅便坦白了:“一周前,有个女人来医院找过我父亲,给我父亲塞钱,说是封口费。” “我父亲很生气,把钱扔了,让她滚远点。过了两日,她又找上了我。跟我说,只要我按她的要求做,她可以帮我还清所有的债务。” “我当时走投无路,就答应了她的要求。父亲知道后很生气,病情加剧恶化。” 葛琅说着说着,猩红的眼里,流出了后悔的泪水。 云景尧轻嗤两声,追问道:“她让你,做何事?” 为了保住恋人,葛琅现在不敢有半点隐瞒:“父亲知道一个秘密,早年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成了信。” “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后,要我帮他寄出去。” “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封信的消息,让我将信交给她,就帮我清账。” 云景尧眼底划过抹凉意,反问:“所以她把信撕毁了?” 他眼神阴森恐怖,骇的葛琅浑身发抖,就连声音也有点哆嗦:“撕...了...但是我留有...备份。” 那个女人,外表清纯美丽,但是开口,他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害怕她赖账,他在把信交给她之前,一字不落的,用手抄了一份下来。 云景尧紧绷着的脸,这才稍稍有所缓和:“她还让你做什么:” “她排了人监视着我父亲,我们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上次在医院碰到乔小姐后,她格外紧张,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乔小姐探望我父...” 葛琅交代的很清楚,就连时间节点里的细枝末节,也没放过。 在这番话说完后,云景尧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仿佛笼罩了层寒霜。 严峻的让人不敢靠近。 葛琅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的又补充道:“她前两天还来过。” “说了什么?”云景尧侧目,眼神锋利的似下一秒,就能迸出刀子来。 葛琅提起这件事,就来气,要不是她以债为胁,他一定冲上去,扒了那女人的皮! 那个女人竟然直言不讳的说,他父亲作为事件少有的知情人,多活一天,她就多担心一天。 甚至还责备他办事不力。 云景尧眉目发沉,若不是他了解到了她的真面目,还真难以想象,这样蛇蝎的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一旁的乔今安听见两人对话,眉心高蹙:“你们说的人,是谁?” 其实她隐约猜到,他们所谈论的对象是魏甜。 而那封信的内容,十有八九,正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葛医生是老爷子生前的挚友,两人无话不谈,葛医生写信,肯定是知道不少内幕。 她睨着云景尧,讥讽道:“过去这么多年,再追究当年的事,有意思吗?” 像是没听见她发难的话,他看着她,极为认真道:“安安,我说了会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 “呵,可笑。”乔今安没能忍住,直直的笑出了声来。 云景尧将眸光,移到她身上:“我信,你是无辜的。” 乔今安笑着笑着,泪花溢出了眼角:“当年你不由分说,直接就给我定了罪,如今又说相信我是无辜的?” “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痛,哄一哄就好了?!” “那我那些年,受到的委屈与折磨,又算什么?”她一口气,接连问了他几个问题。 每个问题,都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戳他的心脏。 让他无可逃避,痛的锥心刺骨。 鬼使神差的,云景尧张口,说出了他这辈子都没说过的三个字:“对不起。” “滚。”他话音未落,乔今安便毫不犹豫的骂道。 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云景尧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就像被人压住了胸口,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受,让人难受万分,却又寻不到解脱的法子。 葛琅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云总,您应该知道,我说的女人是谁吧?” 云景尧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浓浓的厌恶,最后化成了肃杀。 她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倒真是胆大。 只是以她一个人的能力,要办成这么多事,还是颇有难度。 不知背后,为她出谋划策,会是谁?! 云景尧轻轻勾了勾唇角,眼底杀意腾升。 他收住思绪,继续问葛琅:“信的备份在哪里?” 葛琅如实回答道:“在我父亲病房的枕头下。” 第154章 未得好果 那封承载着太多真相的信,于云景尧而言,至关重要。 没有迟疑的,他快速的走到了葛医生的病房。 从前他太天真,从未怀疑过那个单纯的女孩。 单方面的,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到了乔今安身上。 直到一日前,梁维查到她近日,有去怀城。 行踪,好巧不巧的,跟乔今安舅舅家的住址,刚好能对上。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并不无辜,他才幡然醒悟,当年是他对她有滤镜。 又对乔今安的偏见过重,以至于乔今安一次次辩解,苍白又无力。 云景尧推门,放在把手上的长指,竟然微微的有些颤抖。 迈进房间的每一个步伐,都似有千斤重,让他就快抬不起脚来。 这刹那,他内心忽然闪过恐惧。 他不知道是害怕面对生死离别,还是怕面对呼之欲出的真相。 葛医生吸着氧,双眸紧闭,胸口的起伏很小,呼吸也是十分薄弱。 乔今安坐在病床前,凝视着葛医生,眼角湿润。 葛琅上前,轻轻的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封信,双手递给云景尧。 云景尧正要拆开看,葛医生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艰难的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缓缓看向葛琅,两行眼泪,无声的 从眼角滑 落。 葛琅跪在床边,泣不成声:“爸,信我已经转交给云总了,您放心吧。” 葛医生目光转了转,挪到云景尧身上,奋力的点点头。 他虽发不出声音,却还是张唇,慢慢的说了四个字:今安无辜。 乔今安雾气蔼蔼的眸里,更是模糊一片。 她握住葛医生的双手,声音呜咽:“葛伯伯,葛琅的事情,我会帮他解决,您放心。” 话音未落,葛医生的手忽然失去力量,往下坠落。 乔今安难以相信的抬眸,却见他双目紧闭,胸腔处的起伏,趋于平静。 “爸!”葛琅泪如雨下,瘫在了床边。 云景尧喉间泛涩,别开了眼,走到病房外,致电给梁维:“葛医生的后事,你帮忙操办,厚葬。” 手中的那封信,不过是薄纸一张,此刻却像是泰山压顶,将他整个人包围在了崇山中。 云景尧并没有着急拆开,紧紧捏着信,直到上了车。 信封因为他的用力,有点发皱。 他将信封反反复复的来回观摩,手指好几次滑到封口处,又像是触电般,弹了回来。 无名的惧意席卷着全身,他指尖颤栗,受力不稳。 良久,他才撕开封口。 葛琅复抄这封信时,是完全复盘的葛医生的原话,没有漏掉半个字,云景尧将信纸铺平,极为缓慢的浏览,生怕错过关键信息。 信纸上洋洋洒洒的,记满了一整页:一年前,挚友云世洺失足受伤,失血过多,于鬼门关前,擦肩而过。 我放下手中要事,前往救治。 恰逢环宇内部动荡,人心惶惶,世洺不欲走漏风声,邃于城北养老院秘密静养。 义工乔丫头,心地善良,与世洺血型相配,多次无偿献血,世洺感恩于心。 病愈后,世洺多方打听乔丫头信息,有心报答。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世洺没料到,乔丫头是思妙的好友。 乔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又温柔敦厚,深得世洺喜爱。 恰魏家丫头的过往丑事被查出,世洺震怒,有心要给景尧换未婚妻人选。 而景尧性子执拗,与世洺因商场扩建问题起了争执,久未归家,只与思妙保持联系。 思妙与世洺言,乔丫头心思单纯,性格开朗,是难得的好脾性。 并乔丫头倾心于景尧,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与景尧婚配,是不二人选。 世洺将此话,放置心上。 因钟情于周易八卦,世洺特意请港区最为着名的先生,来测乔丫头生辰八字。 先生言,乔丫头与景尧,相辅相成,实为天作之合。 且乔丫头有旺子旺女之相,必定是多子多福。 世洺家族,于子嗣方面,极为看重,但天不遂人意,到景尧这代,已是第三代单传。 世洺对乔丫头,是愈看愈满意。 看到这里,云景尧双手止不住的抖动。 就快要没有再往下读的勇气。 他强忍着内心翻涌起伏的情绪,稳住心神,继续读后半页:世洺性顽固,认定的事,难以更改。 此后,乔丫头意外怀子,在世洺的推波助澜下,与景尧步入婚姻。 对此意外,我一知半解,亦不妄言评价。 世洺病重之时,于病床前托付遗言,携笔记之:世间有因果轮回,他一时固执种下的因,未得好果。 若多年后,景尧与乔丫头还没解除心中隔阂,望我告知其真相。 世洺临终前,曾于我说,他与云家,对不起乔丫头,望乔丫头原谅。 他在地下,方可安心。 云景尧的手,不觉间已将信纸的一角紧紧揉在了一起。 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青白。 他喉结稍稍动了下,酸涩的感觉,似藤蔓爬满了他全身,将他死死的禁锢在其中。 信纸上的每个字,都像是被冰浸过,散着冷意。 很快,这股寒气便顺着指尖,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最后,直抵心间,化作了把锋利的冰刀,一下一下的割在了他心上。 锥心蚀骨的疼意袭来,他垂眸,眼底渐渐漫上了层悲凉。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错的,这么多年,都是他在冤枉她。 真相呼之欲出,他却突然的,有点退缩,失了再往前的勇气。 亲人的欺骗,让他陷进了无边的黑暗。 黑不见的囚笼,让他无法逃避,亦是压抑的他呼吸都不顺畅。 云景尧阖了阖眼,沉寂的眸里,隐隐约约蕴藏着颓然和迷茫。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 良久,他才将内心的波涛,平复下来。 云景尧将信纸折好,装回信封,推开车门,折返回了病房。 他进到病房,正见几个护士,在往病床上盖白布。 葛琅伤心欲绝,在医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 抽泣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他顺着声音望去,才看到乔今安躲在角落里,哭成了泪人。 他迈步上前,将她揽进怀中,想给予她安慰。 “葛医生的后事,我会帮忙操办。” 乔今安置若罔闻,奋力的将他推开,出了病房。 他紧跟着她的步伐,追到走廊,将她拽住:“跟我走一趟 ” 第155章 安安,对不起 乔今安冷眼睨着他,很是不耐烦:“你又想做什么?!” 他就像接连败阵的将领,意气风发,不复先前。 “安安,跟我走。”就连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轻细。 乔今安晃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他的语气中,带有哀求。 她不为所动,依旧拒绝的干脆:“请你放开我。” 他不仅不放,手掌反而顺着她的手腕,往下移动,握住了她的柔荑。 乔今安抬眼望着他,双目因为方才哭过,略显红肿。 云景尧微怔,在他的记忆里,他很少见她哭。 饶是刚结婚那两年,他变着法的折磨她,弄得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她也是笑着面对。 她坚韧的,就像株忍冬花,不屈不挠,也从没有在他面前,掉过一颗珠珠。 以至于很多时候,他会觉得无趣,甚至还会产生种错觉。 好像这个女人,生来就是坚强的,百折不挠。 如今他才明白,她是不畏挫折,在逆境中顽强生长。 想起那些年,他给予她的磨难,后悔和懊恼就蜂拥而至。 他的心中并不好受,就像针扎似的,泛起了密密匝匝的痛意。 “安安,对、不、起。”他静静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很是郑重。 乔今安呼吸微滞,这三个字,他一天之内,说了两次。 实在是不像他。 很快她眼中掀起的那抹涟漪,就趋于平静。 或许,他是从葛医生留的信里,知道了真相罢。 但如今,从前的恩怨纠葛,乔今安已全然放下。 她不在乎了,半点也不在乎。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纠缠了?!我不需要你还我清白,在你心底,我是黑是白,都不重要!” 一句话说完,乔今安脸上也不见任何波澜。 云景尧心知肚明,前尘往事于她不过是过往云烟。 不要继续纠缠吗? 他神色黯淡下来,内心有过动摇,但仅仅只有一秒,转瞬即逝。 不,苦果亦是果。 心中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错便错吧。 他宁愿承受这苦果,也不要放手,哪怕是令他痛不欲生。 “跟我走。”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了句。 乔今安凝视着他,才见他的眸里,不知何时,已被偏执浸染。 他执意的将她拉到了车上,驱车离开。 乔今安将头别向窗外,只看着不断倒放的风景,并不说话。 从她回来起,他的言行举止就常常出乎意料。 风魔的无迹可寻。 她这几日,几度怀疑他得了失心疯。 一路无言,车子驶入华江医院的停车库,才停下来。 云景尧下车,绕到副驾驶,给她开门。 瞥了眼楼顶的几个大字,乔今安不解问道:“来这儿干什么?” 云景尧默不作声,拉着她的手,进了妇产科住院部。 踏进大厅的那瞬,乔今安忽然反应过来,顿住了脚步。 她像是在问他,口吻却又像是笃定:“云思妙,在这里住院?” “是。”云景尧停下来,扭头看着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听见他肯定的答案后,乔今安面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我不想看见她。”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云景尧喉间发涩,心里也隐隐的泛着苦楚。 这种莫名的感觉,就像是无解的毒药,让人愁,让人恼,让人苦,却又无可奈何。 云景尧理解乔今安的抗拒,不管是还能谁,恐怕也无法接受,好友的设计。 但眼下,他需要她一同,找云思妙当面对质。 他很想知道,他的好姐姐,在看见这封信时,会作何反应。 又有多少套,不一样的说辞? 云景尧挡住乔今安的去路,声音里透着丝请求:“别走。” “滚。”乔今安言简意赅,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口舌。 云景尧纹丝不动,她往左挪一步,他便也跟着挪动。 存心要堵她去路,不放她走。 乔今安瞪着他,恨得牙痒:“聋了?!我让你滚。” 两人谁也不让步,就这样僵持不下,气氛在无声的较量中,开始变得低迷。 宋知年从公司过来,隔着老远,就认出来乔今安。 他的声音闯入,打破了僵局:“今安,你来看望妙妙?” “我...”乔今安面色微僵,闪过尴尬。 想说是路过,却又觉得不妥,毕竟,没人会闲得到医院溜达。 宋知年从始至终,都是个局外人,自然也是不知道,乔今安与云思妙的隔阂。 他只当两人,还是从前那般,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宋知年冲乔今安笑了笑,自顾自道:“思妙前两日不知何故突然说肚子不舒服,这会儿还在楼上静养,你上去坐坐?” 乔今安正要推辞,却又听他补一句:“你跟妙妙是好朋友,她要是看见你,肯定很开心。” 开心? 乔今安微愣,唇角掀起抹嘲弄的笑,从前云思妙看见她,的确是会很开心。 如今,只怕是恰恰相反。 云景尧从葛医生那里拿了信后,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这儿。 恐怕,正是去找云思妙兴师问罪的。 她太了解云景尧,他这个人,生平最是痛恨别人欺骗他。 无论是谁的欺骗,他都深恶痛绝,想来就是骨肉至亲,也不会是例外。 许是乔今安对云思妙惊胎的事,反应太过平静,让宋知年不由有些吃惊。 要知道,两人从前关系好似亲姐妹,云思妙就是打个喷嚏,乔今安都要嘘寒问暖好一番。 现在,却淡然的不正常。 宋知年试探性的开口,又问了一遍:“今安,要不要,上去陪陪妙妙?” 止住胡乱飞扬的思绪 乔今安这才回过神来。 拒绝的话到了唇间,还未说出口,云景尧却搂住她的腰,抢先替她应下了。 他眉目微挑,笑意不达眼底:“希望她看见我们,会开心。” 最后三个字,云景尧咬的格外重,别有深意。 宋知年眉心蹙起,从他的话里,隐约听出点不对劲来。 第156章 先兆流产 三人上进到超v病房时,云思妙刚睡完午觉。 听见响动,她笑着侧目:“知年,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在看见云景尧阴冷的脸后,她未说完的话,生生止住。 云思妙脸色一变,强扯着唇角,故作轻松:“阿尧,你来啦。” “我来是告诉我的好姐姐,葛医生去世了。”云景尧缓缓踱在她病床前,皮笑肉不笑道。 云思妙双肩一颤,心下大惊。了眼神里还是透着迷茫,故作不解:“哪位葛医生?” 云景尧嗤笑,葛医生一去,当年的知情者就又少了一位。 于她而言,是百利无一害,只怕她高兴都还来不及。 没多同云思妙绕关子,他拿出信,扔到了她面前。 “好好看看。”他沉着声,语气不善。 云思妙的身体,霎时僵硬的不能动弹。 紧紧盯着那封信,她眼里滑过诧异。 这怎么可能?! 她派去的人,明确的给了她答复,说是信已经被人抢先撕毁了! 以不变应万变,云思妙抬眸,一脸不解:“阿尧,这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看不懂,我可以念给你听。”云景尧说着,将信铺开,眸色阴暗至极。 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着挣扎。 看来没有铁证,无论如何,她也不会主动坦白做过的肮脏事儿! 云景尧眸里的肃杀,云思妙看的真真切切。 他们在一个屋檐下,待了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性,她心知肚明。 她偷偷瞥了眼宋知年,见他一脸茫然,心里不由打鼓。 要是知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会不会嫌弃她? 这个想法仅在她脑中停留一瞬,她便浑身不适,难受的要命,仿佛身临其境。 不,无论阿尧查到了哪一步,她都不能主动说出真相。 从见到宋知年的第一眼起,她就费尽心思的,将他往她的主道上引。 订婚开始到现在,四年的光景,她一直费尽心思的在经营着她们的小家。 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眼见开花结果。 她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插曲 如此一想,她眼里的所有异样,统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眼神并不躲闪,直接与他相视:“阿尧,我们姐弟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瞅着她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云景尧的眉毛,高高蹙起。 头次,他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觉得陌生的可怕。 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 乔今安直勾勾的看着云思妙,觉得有点好笑。 云思妙的戏,演的是越来越好了。 以至于,乔今安有点怀疑,到底是她从前眼光不好,看不清楚人心。 还是从一开始,她就被云思妙的演技,所蒙蔽了双眼。 云景尧冷着声,一字一句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他五指并拢,蜷缩起来,收成了拳状,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 额角上的青筋乍现,能清楚的数出来,到底有多根。 滔天的怒意,似熊熊燃烧的烈焰,顷刻间将他包围。 他一时间,竟分辨不清,这股怒意,从何而起。 或许是出于云思妙对他的欺骗,又或许,是出于她的不知悔改。 做了三十多年的姐弟,云思妙这还是第一次,见云景尧在她面前红脸。 她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气,并且生气的状态,已达到了巅峰。 云思妙心跳急剧加速,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突直跳。 她拍了拍胸口,强稳住心神,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慌乱。 “阿尧,你说的什么,我真听不懂。”她故作镇定,装的也极为自然。 宋知年见云思妙拍起了胸口,赶忙给她递水:“没事吧,妙妙?” “没关系,知年。”她握着水杯,心里倍感温暖。 成家以后,他的体贴与关怀,让她十分眷恋。 也更加坚信,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虽然当初她费尽了心思,又设计了不相干的人。 而且有朝一日,会东窗事发,她与阿尧再无做姐弟的可能。 她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重来一次,她恐怕,还是会这样抉择。 宋知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转而看向云景尧,不太高兴。 “妙妙她这胎怀的不稳当,你说话小声点。” 云景尧掀了掀眼皮,声音泛着寒气:“这里,没你的事。” 在宋知年眼中,云景尧就不是会心痛人的主,无论对方是谁,都休想得到他的关心。 哪怕云思妙是他的亲姐姐,也不例外。 思妙病了这么多天,他从未来看过一次,就连句问候的话,也不曾让人带来。 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却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来要债的一般。 态度和语气,都让人窝火。 一想到这里,宋知年再也憋不住,没好气道:“那你就出去!” 云景尧半眯着眸,凝视着云思妙:“我的好姐姐,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话的同时,他将信纸理好,准备着要将内容念出来。 就在他要张口之际,云思妙却面露痛色,突然捂住肚子:“知年,我好痛...肚子好痛...” 她额头上,有几滴冷汗,顺着眉弯滴落下来。 乔今安是怀过孕的人,当然清楚,情绪起伏不定,对胎儿不好。 云思妙面上镇静,只怕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瞅着她难受痛苦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乔今安赶紧伸手,按下床头的呼救键:“医生,619病房,孕妇腹痛!” 云景尧睨着云思妙,冷冷的笑了:“上次在老宅,你也是如此。” 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她躲避不及,就装肚子痛。 故技重施,有意思么?! 云思妙小腹的痛意,一阵接一阵的,让她连着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听懂云景尧的言外之意,她眼里溢出泪花。 上次在老宅,她的确是夸张了一点,有心装病。 但这次,的确是动了胎气。 就在眼泪滑落的同时,她清楚的感受到,有股热流,从下面流了出来。 这一刻,她彻底慌了神:“知年,快...叫医生...” 触及她苍白的脸色,发乌的嘴唇,云景尧眸色一黯,才意识到,她的确是不舒服。 超v病房离医务室很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好几个科任医师,全部赶到了病房。 医生掀开被子,洁白的床单上,晕染了抹殷红。 刺眼又夺目。 医生拿出笔,在记录本上飞快的书写:“孕12w+,少量出血,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云思妙面无血色,脑袋嗡嗡作响,眼泪就如泉水般,再也抑制不住的,齐齐涌了出来。 她忽然想起来,某年某月,有人说过一句话。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难道是她真的错了,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医生开了张b超单,递给宋知年:“您带云小姐,做个b超复查,确认胎心。” “这种先兆流产的情况,建议卧床休息。” “我们只能尽量的保胎,但是第一胎,都是优胜劣汰...但情绪不稳定,会对胎儿造成很大的影响...” 医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云思妙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如果真的是因果报应,那么她愿意现在就说出真相。 该赎的罪,她都愿意赎。 云思妙的内心,纠结与挣扎缠绕在了一起。 她就像跌入了布满淤泥的深渊,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第157章 查到了 听到医生的话,云景尧的心中,有一丝痛楚。 他垂下头,低低痴笑:“狼来了喊多了,真话也就没人信了。” 腹中的胎儿是无辜的,如果因为他,有了闪失,他会内疚自责。 可纵观这一切,他又有什么错呢? 云思妙参与涉及他的事,尽管他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精明如他,只从她的表情细节,他就可以断定,他的姐姐,绝不无辜。 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她费尽心机的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她讨厌魏甜?或者,又是因为老爷子喜欢乔今安,她想讨老爷欢心? 两个想法一出,很快都又被一一否定。 她这样做的目的,绝不会如此简单。 云思妙是讨厌魏甜,但乔今安出现之前,她未插手过他的感情生活。 若是说为了讨老爷子欢心,在老爷子去后,环宇旗下的所有产业,都归给了他。 她不争不抢的,只要了几个酒店。 宋知年狠狠的瞪着云景尧,发出警告:“你马上出去!” “走。”乔今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离开。 她也没料到,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竟然就导致云思妙差点小产。 平心而论,她觉得云景尧的言辞,并不见得有多激烈。 是云思妙过于心虚,才酿成这样的局面。 两人从病房里出来,迎面撞见梁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梁维一脸通红,满头是汗,就连说话也喘着粗气。 似乎一口气接不上,下一秒就要抽搐过去。 “云总,我查到了,查到了,查到了!” 他一连重复了三遍,可见事情的重要性。 让乔今安也不由好奇,到底查到了些什么,会让他如此兴奋。 云景尧脚步微顿,侧目看向梁维:“说。” 顺了顺气,梁维一口气道:“在您交代后,我顺藤摸瓜,让手下的人,查老爷子当年见过的所有风水先生。” “测太太八字的先生,是港区的着名大师,找他不难,只要能出上百万的价格,都可以预约卜卦。” “我插了一个队,排到了最前面,问了他当年的事情经过。” 梁维说到这儿,停顿下来,脸色也明显的不太自然。 “继续!”云景尧眉目一沉,瞥向了他。 梁维停下来,是有所顾忌,不敢直言,也给云景尧,留了一点缓冲的时间。 “他起初也不愿意透露,但在我一再追加筹码之下,他还是全盘托出。” “这个先生的记性极好,时隔多年,我再问他,他还能记得太太的生根,证明他没有记错人。” “他说,其实太太跟您的生辰八字,并不是良配。当年...是有人花了高价,在他去见老爷子之前,将他买通,让他故意这样说。” 几乎是梁维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景尧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向了墙面。 老爷子信阴阳风水,信到了痴迷的程度。 但是他怕别人笑他迷信,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这一爱好。 所以除了云家人,和他的挚友,还能有谁知道这件事?! 根本不用细想,云景尧便猜到,事先买通风水先生的人是谁。 他不问梁维答案,也敢笃定,就是他的好姐姐。 这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万千乱箭射中。 密密麻麻的泛着疼痛,痛意入侵四肢百骸,直将他整个人麻木。 他多么想冲进房间,问一问她,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但想到她肚中无辜的孩子,他还是强忍下来。 听得梁维这席话,饶是乔今安再坚强,也是双脚发软,几乎就要站不稳。 她如何猜不到,梁维口中那个,事先就准备好了一切,精心策划的人,就是云思妙! 只是她不敢相信,曾经她以为的好姐妹,不是推波助澜者。 而是最最直接的始作俑者! 乔今安亦是想不明白,她与云思妙无冤无仇,怎么就被她设计至此。 就在这时,一个大胆且又不成熟的猜测,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难道,是因为她当时,和宋知年走的过近,云思妙心生忌惮? 乔今安觉得说不通,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犹记得当时,她明确的在云思妙面前,提过两次,她喜欢云景尧。 但她知道,两人的家庭与阶阶悬殊差距过大,绝无可能。 是以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将那份喜欢埋在了心尖。 也将那份喜欢,视为她独自一人的兵荒马乱。 乔今安想不明白,也云思妙这样的做法,无迹可寻。 她垂眸,唇角掀起抹苦笑,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低喃。 “为什么?她到底,为的是什么?” 梁维这一趟,收获颇丰,眼见云景尧眸底波涛汹涌。 他还有新得的其他消息,却再也不敢继续往下说。 这势必,对云总,又是道暴击。 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云景尧冷着声:“说,说完整!” 他倒要看看,这场风雨,还能有多猛烈! 第158章 宋氏的金融危机 梁维不敢隐瞒,将刚查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云总,手下的人还查到,魏老师的卡上,一周前有笔巨额汇款。” 云景尧眸光骤然缩了下,透着犀利。 他不难猜到, 乔今安舅舅卡上的钱,是魏甜汇入的。 但她没那么多存款,幕后自然是有人指使,怕事情败露,她用了魏老师的卡。 云景尧眉目挑了挑,扫向梁维:“汇款的是谁?” 然而在话问出口后,他心中便大概有了底。 能够这样大手笔,并且唆使魏甜的,除了他,再无其他人! 与其说是唆使,不如说是要挟。 葛医生的信里,明确提到魏甜的丑事,被老爷查到。 而这些丑事,前些日子,梁维如何也查不到根本。 可见赵阙凝,是花了不少心思,又付出极高昂的代价,才抹干净的。 “是凝少。”梁维给出的答案,果然如他所料。 云景尧眼底没有太大的波澜,只勾了下唇角,露出抹嘲弄的笑容。 赵阙凝的手,伸的未免也太远了一点。 他迂回曲折的做这么多,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思及此,云景尧的眸底,闪过算计。 他嘴角上扬,意味深长的对梁维道:“恒言在首都新立足,根基不稳...” “云总放心,我会安排。”梁维即刻便明白过来,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了。 云景尧垂眸,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礼尚往来,友谊长久。” 他的好兄弟如此记挂他,以至于起了不该有的觊觎。 再不做点什么,倒还真让人失望。 四年前,星皇的事情,导致明盛间接性的损失几千万,赵家老爷子勃然大怒,赵阙凝也就此被踢出局。 他商业嗅觉敏锐,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拿着仅有的几千万,建立外送超市平台,赚得盆满钵满。 由此发家后,他到了首都发展,做回了老本行,创建了恒言地产。 这几年经济上行,地产行业发展蓬勃,百舸争流,正是最要紧的关头。 恒言是新秀, 不能有半点闪失。 可是云景尧,向来最爱考验别人... 梁维瞥了眼墙上深陷的血迹,只觉触目惊心,看来云总这一拳,是将所有的怒意都藏在了其中。 鲜血顺着云景尧的手指,蜿蜒而下,滴落到了白色的地板上,刺眼夺目。 梁维见了,担心不已:“云总,我叫医生过来给您包扎。” 他兀自摇摇头,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自太太归国后,云总这只手,就化作了出气筒。 反复不断的受伤,就没有痊愈过。 梁维正要去叫医生时,病房的门却在这时候,被猛然推开。 宋知年怒气冲冲的从里面走出来,一把揪住云景尧的衣领,双目猩红:“云景尧!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有被捂热的一天吧!” “思妙她是你亲姐姐!因为你,差点流产!”他怒不可遏的咆哮,说着抡起拳头就要往云景尧身上砸。 云景尧偏头,不以为意:“因为我?” 他的语气尽是嘲讽。 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让宋知年怒火高涨:“不是因为你,还能是因为什么?!” “那你要去问她。”云景尧面无表情,拂开宋知年的手,眼神里全是不耐烦。 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宋知年彻底失去理智,一拳重重的砸在云景尧脸上。 他是发了狠的,饶是云景尧神思敏捷,也未能完全躲避开来。 云景尧冷眼睨着他,舔了舔后牙槽,眉尾微扬。 “我的好姐夫,我姐姐做过的肮脏事,我想你有必要,知晓。” 病床上躺着的云思妙,突然甩开医生的手,弹坐起来:“阿尧!” 云景尧剜向她,笑意不达眼底:“好姐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向宋知年。 威胁,不言而喻。 事已至此,云思妙只有赌一把,赌他们之间,仅存的姐弟情分。 尽管她知道,胜算不大,但她也只有放手一搏。 她如今是进退维谷,往前是悬崖峭壁,跌落就是粉身碎骨。 往后是沼泽泥潭,陷入就会将人吞噬淹没。 云思妙浑身冰冷,头皮发麻。 只能在他的底线边缘,一步步试探:“知年,不怪阿尧,我是这几日因为酒店的事,过度操劳。” 云景尧在她话说完之前,讥讽的笑了:“呵。” 他如此逼她,她竟然还在周旋。 机会他是给她了,不珍惜,就怪不得他心狠。 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云景尧抬眼,深深的望了眼云思妙。 眸里,全是失望。 还隐隐夹杂着几分决裂。 “四年前,宋氏的金融危机...”他说话的速度十分慢,慢的就像是在跟谁娓娓道来。 听到他说宋氏二字,云思妙心中仅存的最后那缕侥幸,就此灰飞烟灭。 她赌输了。 他们间的姐弟情分,所剩无几,根本不足以撼动他分毫。 “阿尧,住口!”云思妙闭了闭眼,厉声将他呵住。 云思妙反应过激,令乔今安起了疑心。 她似联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心惊不已。 云景尧的话虽只说了一半,但乔今安还是回想起来,四年前,宋氏陷入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机,负债累累,几乎就要清算,宣布破产。 关键时刻,是环宇紧急注资三个亿,才得以翻盘。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医生扶着云思妙躺下,皱眉叮嘱:“云小姐,您情绪起伏不能过大!静养为好!” 云景尧隔空看着云思妙,皮笑肉不笑。 他还是太过于相信他的姐姐,早在得知她算计宋知年时,他就该怀疑她的。 可他们是亲姐弟,他不愿意去揣测她。 结果呢,她给了他意外惊喜,犹如当头棒喝。 四年前的宋氏,岌岌可危。 在环宇面前,不过如蝼蚁,它老套的经营模式,也让他看不上。 若非是云思妙一意孤行,三番五次在他面前提及融资的事,让他烦不胜烦,他就算把钱扔到滨江,也不屑帮助宋氏。 当时赵阙行几个,还笑谈,说宋氏是扶不起的阿斗。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用,烧的发慌,才会一时兴起,去拯救奄奄一息的宋氏。 外界也是众说纷纭,直到云思妙和宋知年的婚讯传来,才堵住悠悠众口。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商业联姻。 事后,云景尧忽然间察觉出不对劲来。 宋氏经营模式是老套,但是再撑个两年,没有问题,不至于突然间亏损于此。 他生疑后,专门让梁维查了查,才发现一切,都是云思妙在其中暗箱操作。 知道她心仪宋知年多年,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罢了。 第159章 有把柄 宋知年脸色突变,又拽住云景尧的衣领:“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好整以暇的拿开他的手,云景尧轻笑:“问你的好妻子。” 云思妙如临大敌,不顾医生的劝阻,从病床上下来,跌跌撞撞的要往病房外走。 “妙妙!”宋知年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 云思妙望着云景尧,眼含哀求,就连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一旦知年知晓宋氏危机的真相,他们的小家庭,说不定就会面临破碎。 云景尧拿捏的,是她的致命要害。 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她除了坦白,别无选择。 “我们去房间里说。”云思妙拖着艰难的步伐,再次回到了病床上。 医生一脸忧心:“云小姐,不是我多嘴,您的情况岌岌可危,实在不适合走动。” 云思妙小腹的痛感,一直未消减。 她何尝不知道,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可阿尧等不及了,他要的,只有真相。 云景尧拉着乔今安,迈进房间后,将病房的门合上反锁,把宋知年隔断在了门外。 云思妙抬手,轻轻抚摸在了肚子上,泪如泉涌。 如果这个孩子,到最后没能保住,大概就是她的报应。 她哭的伤心,云景尧却一动不动,冷眼旁观。 云思妙沉默良久,抽噎道:“阿尧,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和今安。” 乔今安怔了怔,心中全是苦涩。 这么多年过去了,云思妙终归是承认了。 但这句对不起,从她嘴里说出来,乔今安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反而觉得压抑。 曾经自认为最要好的朋友,的的确确就是陷害她的人,她的青春本该是五彩斑斓的。 却因为那件事,变成了单调的黑色。 先是因为怀孕,被云老爷子关在老宅,后来又被强制退学。 而魏甜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江城后,云景尧更恨毒了她,肆意的折磨她。 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此将她笼罩,她一度抑郁。 要不因为生下了云慕言,她枯燥的生活里,终于添了抹色彩,她早晚都会疯魔。 因为这个误会,三年的婚姻生活,于她而言,犹如囚笼,暗无天日。 她深陷其中,受尽苦难,而云思妙却轻飘飘的用一句话,就简单概括了。 凭什么,她可以说的这般轻松?! 乔今安喉间泛涩,紧紧盯着她,讥讽的反问:“说对不起,有用吗?” 云思妙垂眸,任由泪水浸湿被套。 “我只要你,给我真相!”云景尧耐心耗尽,凝视着她,逼问道。 云思妙闭了闭眼,既然姐弟情分不复从前,那她也没有可顾忌的了。 “我可以一字不差的告诉你,但是宋氏四年前的危机真相,你必须处理好,把所有数据抹掉。” 像是等价交换,她跟云景尧谈了最后的条件。 被关在门外的宋知年,心急如焚,生怕云思妙再有什么闪失,急切的拍打着病房的门。 听着巨大的声响,乔今安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她没想到,就连与宋知年的婚姻,都是云思妙算计得来的。 到了今时今日,云思妙仍然不知悔改,打算瞒他到底。 一步错,步步错... “云思妙,你真是让人感到害怕。”乔今安的眼中,丝丝缕缕全是失望。 乔今安眸里的失望,却让她心底升起抹异样的情绪。 害怕与她对视,云思妙挪开了眼。 无论是谁,恐怕都不能接受,被最好的朋友算计...可她在宋知年书房看见那封情书后,根本就没得选... 世间,也从没有后悔药.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中的伤痛更让她难受,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呼吸都变得艰难。 云景尧下颚线紧绷,深邃的眸如寒冰,散着森冷的光芒。 他倚靠在墙边,盯着云思妙,不发一言,似陷入了沉思。 病房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云思妙低低的抽泣声。 气氛,也无声无息的被凝滞住。 云思妙微微一偏头,就见云景尧直勾勾的看着她,似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抵不住心底的防线,她还是先开了口:“阿尧,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云景尧扫她眼,良久,才迟疑的点了下头。 他点头的刹那,云思妙心中压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只要阿尧能替她隐瞒好,四年前宋氏资金链的事,旁的她都不在意了。 她也体会到了一意孤行的结果——姐弟情分尽,朋友疏离。 云景尧掀了掀眼皮,不想多呆一分钟,言简意赅道:“说。”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云思妙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般早。 她拿过纸巾,擦干净眼泪:“名阳开业的那晚,今安的房卡是我给的。” 时隔七年之久,但那晚的情形,历历在目。 每个片段,她都记得格外清楚。 因为那晚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和老爷子,一同谋划,事先安排好的。 也是她二十多载来,第一次做亏心事。 名阳,是老爷子放手不管,阿尧独自闯出来的新天地。 那晚,他自是兴奋的不能自已,加上宋霖几个的怂恿,喝的酒,是平时的几倍有余。 他醉的不省人事,找不着南北。 而她则在他饮下的最后一杯酒里,放了指甲盖大小的药。 那药是她花高价,从国外买来的,一旦混进水里,无色无味,也没有半点副作用。 却是足以让人动情。 乔今安没有酒量,更是好下手,只要红酒和白酒混合着喝两杯,便醉的稀里糊涂。 本来,乔今安醉酒后,她不忍心葬就此葬送她,有过很长时间的犹豫。 但宋知年对乔今安的关心,让她彻底乱了方寸。 收住思绪,云思妙继续道:“阿尧,是我让魏甜扶着,到今安房间的。” 说到这里,云思妙顿了顿,自顾自的笑了:“不得不说,阿尧在商业管理方面,极具天赋。名阳不过是新开业,但安保系统却完善的百无一疏。” 就是怕他之后会调查,所以老爷子去前,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她为了防患于未然,只要了几个酒店。 这些年来,不断的对股东进行更迭,就是为了防止他寻到踪迹。 然而,却忘记了,老爷子去前,曾单独见过葛医生。 她知道那封信的存在时,为时已晚。 云景尧睨着她,不咸不淡的问:“魏甜当时,为何会听你的话?” 提到这个名字,云思妙眼中的恶心,就难以掩盖:“那是因为,她有把柄,在老爷子手上。” 第160章 当年真相1 乔今安垂眸,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那晚,云景尧果然是被魏甜扶进房间的,她半醉半醒间,闻到的栀子花香味,没有错。 云思妙的确是从始至终,都不待见魏甜。 魏甜当时肯听她的话,是因为魏甜不敢赌。 她一旦赌输了,这辈子便毁得彻彻底底。 在她跟云景尧谈恋爱前,云思妙总共就见过她两面。 但仅凭两面之缘,云思妙敢就断定,魏甜是朵白莲花。 表里不一,做作又揉捏。 但云景尧跟谁谈恋爱,是他的自由,所以尽管心里再厌恶,她还是只当做没这号儿人,选择性的忽视。 可魏甜就像察觉不到她的厌恶,老爱在她跟前晃悠,三番五次的约她吃饭。 云思妙疲于应付,每次都拒绝,魏甜却乐此不疲,又变着花样儿的给她买礼物。 从小过得都是优渥的生活,再金贵的东西,在云思妙眼皮底下,也不值一提。 魏甜送东西,每每都当着云景尧的面儿,让她没法拒绝。 但转身后,她就悄悄就扔到了垃圾桶。 寻思着礼尚往来,她还给魏甜回了好几罐上等的绿茶。 可人就跟不懂似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还甜甜的跟她道谢。 云思妙的白眼,差点就飞到了天上。 为了进云家的大门,飞上枝头变凤凰,魏甜比她想象中,还要舍得下功夫。 这两人恋爱的事,很快被狗仔拍到,大肆报道。 自然而然的也就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 老爷子选儿媳,不看门第,只看女孩的品行。 其次,就是生辰八字。 用他的原话来说,要挑门第,全江城选完,也挑不出两个配的上云家的。 只要品德够好,能够为云家开枝散叶,就算败家点,也无妨。 毕竟云家的财产,要肆意挥霍,到了孙子辈儿,也挥霍不完。 魏甜是云景尧恩师的女儿,长相甜美,嘴巴乖巧,又会讨人欢喜,老爷子自也是无意见。 他明里暗里的,又问过几次云景尧,对这段感情,是如何规划的。 老爷子当时想的极为周全,云家作为江城名门,礼数方面,定求周全。 若是云景尧十分满意,作为长辈,他便亲自去魏家,登门拜访。 云景尧全心全意都扑在事业上,半点也无谈情说爱的心思。 他心知成家是早晚的事,老太太那边,又催的十分紧。 而魏甜善解人意,温柔乖巧,是结婚的不二人选。 于是顺水推舟的,应付老爷子,说是在考虑订婚。 那日云老太太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乐呵的不行。 因为在魏甜之前,云景尧单身二十多年,从未跟那个女孩传过绯闻,实在是太过于清心寡欲。 让老太太颇为担心,一度怀疑他某方面的取向,是否不正常... 悬着的那颗心坠地,云老太太当即便拉着老爷子,将登门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云老爷子心思细腻,涉及到谈婚论嫁,关乎云景尧的人生大事,也就多了个心眼。 派人将魏甜,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番。 然而结果,令老爷子震怒,也让老太太大失所望。 不干不净的女孩,绝对不能踏进云家的大门! 云思妙还记得,那日黄昏,她回到老宅,到书房找老爷子,商量新酒店筹备的事情。 而老爷子愁眉苦脸的,盯着书桌上的文件出神。 老爷子示意云思妙看一看,她随即拿起文件,不过只扫了两眼,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事实证明,她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 说魏甜是白莲花,又或者是绿茶,都算是谬赞。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破鞋! 老爷子让人调查的文件上,写的清清楚楚,魏甜刚上大学时,因为沉迷于奢侈品,便将目标,对准了富二代。 私生活,可以说是极其混乱。 但让云思妙感到欣慰的是,调查里显示,魏甜近期,在好几家私处修复的美容院咨询。 就证明,云景尧与她,还没有发生关系。 那时的云思妙,是把云景尧这个弟弟,疼到了心尖里。 一想到他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被魏甜欺骗,云思妙便怒不可遏。 魏甜心思重,也怕她再出幺蛾子,云思妙便想快刀斩乱麻,赶在她与景尧发生关系前,让她主动离开。 而云老爷子,却将云思妙拦了下来,说要从长计议。 魏甜能够把以前的丑事,隐瞒的滴水不漏,就证明她早就有所准备。 老爷子误以为,云景尧对魏甜的喜欢,是到了心坎里,便担心云思妙贸然行事,会伤了姐弟间的情分,产生隔阂。 云思妙从书房出来前,主动跟老爷子坦白,她有了喜欢的人。 老爷子乐不可支,当即表示,让她空了,带回家见见。 当晚,云思妙彻夜难眠,转辗反侧的在床上,想了一宿的表白词。 第二日,鼓足勇气,去了宋家,打算告白。 然而在看见那封情书后,她酝酿了整整一夜的告白词,全部夭折。 被生生扼杀在了摇篮里... 见她久不言语,云景尧蹙眉,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那件事,老爷子也参与其中?” 云思妙不搭话,眼神空洞,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惊涛骇浪,在云景尧的眸底翻滚,誓要掀起一场狂飙。 他愈发阴冷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不可置信。 “为什么?!” 他拇指紧紧的,按在鲜血淋漓的四指关节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疼意。 老爷子再怎么喜欢阴阳八卦,也不会单单因为生辰八字,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决定! 云思妙喉间发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老爷子太过疼爱她,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才会在她提出不切实际的想法后,推波助澜。 那天,从宋家回来后,云思妙备受打击,就像变了一个人,整日怏怏不乐的,再没有之前的活力。 老爷子瞧见,连着问了她好几次,是不是受了欺负? 她嘴上说着没事,实际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消沉。 无心工作,整日就呆在老宅,昏昏欲睡。 期间老爷子,旁敲侧击的,想向她了解乔今安的近况。 说是要报答他这位救命恩人。 云思妙在老爷子面前,随口提了句,乔今安暗恋云景尧。 并半开玩笑道,真要报答,不如让她做云家的儿媳,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老爷子将此事当了真,也是派了人去调查。 乔今安父母在她十五岁时便过世,后来,她带着弟弟投靠了舅舅。 舅妈不待见姐弟二人,她便自己做暑假工,赚取生活费。 高中三年的时间里,发奋图强,以全额奖学金,考进江大。 童年的不幸,并没有让她意志消沉,反而是不甘被命扼住咽喉,负隅顽抗。 看完调查结果,老爷子动容,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可不就是他心中的儿媳人选?! 第161章 当年真相2 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还是需要两情相悦,方能长长久久。 云景尧若是不喜欢,他拍板,也是等于无用。 强扭的瓜不甜,老爷子深谙这个道理,也打算就此作罢,听天由命。 云思妙再却坐不住,跟老爷子讲了实话,说她心上人,意有所属。 而这所属,正是乔今安,她这些日子不开心,也是因为此事。 老爷子极其宠爱云思妙,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活脱脱的女儿奴,又哪里舍得她伤心。 当天,老爷子就问了她的真实想法,并表态,不管她想如何做,他都支持。 前提便是,不能伤害云景尧。 云思妙按住不表,暗地里,先是花高价买通了港区的大师,又从国外,买来迷情药。 事先做好了一切准备。 那段时间,瞅着乔今安对她关怀备至,云思妙内心也是矛盾的。 情窦初开前,爱情与友情相比,不值一提。 当她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后,便本末倒置了。 爱而不得的滋味,让她犹被噬心蚀骨,片刻也忍受不了。 名阳的开业派对,于云思妙而言,就是一场东风。 深知云景尧疑心重,将酒店上下疏通好后,她还需要做的更自然,让事情看起来,就是个意外。 也还需要一个人,在其中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而这人,正是魏甜。 云思妙算的精,想要一箭双雕,她从老爷子手中,拿了五百万给魏甜。 只要她做两件事,第一是把云景尧,扶到乔今安的房间。 第二,是事后闭上嘴,拿着这五百万,到国外生活。 魏甜起初不答应,真情实意的告诉云思妙,她对云景尧是真心的。 当云思妙将两份录像摆在她面前时,她哑口无言。 云思妙只道,她不愿意离开也行,录像会不会传出去,没人敢保证。 两份录像,都是老爷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人查出来的。 魏甜刚上大学时,还是挺单纯的一个小姑娘。 新生报到时,她因为去的迟,被分配到了表演系的宿舍。 这个宿舍里的女孩子,个个都打扮的光鲜亮丽,背名牌包包,戴大牌手表。 起初魏甜还以为是别人家境优渥,相处久了才发现,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在‘养鱼’。 这些奢侈品,全都是池塘里鱼儿送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魏甜最开始还能保持本心,但久而久之,她的三观也渐渐的跟着在变化。 特别是某次,她跟着几个室友去逛街,柜姐对她爱搭不理。 转而对着全身都是名牌的舍友时,确是热情似火。 魏甜备受打击,固有的三观,自此打破顺序。 闲暇时,她也跟室友一样,喜欢上了研究奢侈品。 可一线大牌的包,最便宜都上上万起,就算她几个月不吃不喝,省下来的生活费,也未必买得起。 她父亲虽是大学教授,却为人正直,过惯了清贫日子,也对这些奢侈品不屑一顾。 魏甜那时候,看中了chanel的经典款,但公价要三万多。 于她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 魏甜心里就像被人挠痒似的,别提多难受。 因着长相甜美,举止文雅,魏甜的追求者,可以说是排长队。 整个系的,都叫他系花。 隔壁班有个富二代,追求她好一阵儿,连微信都没加上。 从她室友口中得知她喜欢香奈儿,当天就去专柜买来,抱到她宿舍楼下。 魏甜看着心心念念的包,心里感慨万千。 也头次意识到,有钱人的世界,与她是不一样的。 她与谢南晔从高中到大学,收到过得最贵重的礼物,就是他用打暑假工,挣的所有钱,买的一条k金项链。 魏甜并不喜欢那个富二代,但在室友的怂恿下,火速跟谢南晔分手,转头跟富二代谈恋爱。 富二代,最不缺的就是钱。 魏甜跟他谈恋爱的几个月里,物质方面,从没有被亏欠过。 各大奢侈品牌的限量款,只要是她喜欢,富二代都毫不犹豫的,一掷千金。 从前趾高气昂的柜姐,再见到她,服务态度都是半跪式的。 室友们也都说她命好,一上来,就傍上了这么个财神爷。 魏甜就在羡慕的眼光中,迷失了自我。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富二代家里介绍的正牌女友,就找上了门来。 要求她归还这些日子以来,收到的所有礼物。 不然就把她当小三的事情,公之于众。 魏甜细细算了算,她收到的东西,金额超过了三十多万,她无论如何也赔不起。 富二代的女友是大家千金,可不是吃素的。 只留给她两个选项,要么还钱,要么身败名裂。 看似是两个选择,对魏甜来说,却是没得选。 无奈之下,她请求学法的谢南晔,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帮帮她。 谢南晔于心不忍,将父母留给他的房子抵押,折现给了魏甜。 他本以为经此一遭后,她会就此回头。 却没想到,只换来她一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借给她的钱,她会加倍还他。 没多久后,魏甜又跟江城某地产公司的小公子,谈起恋爱。 也信守承诺,还了双倍的钱给谢南晔。 谢南晔头次发现,人的贪念,居然是无底洞。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发誓,一定要拼命的向上爬,挣用不完的钱。 所以谢南晔功成名就后,一场代理费,从不低于百万。 第162章 当年真相3 地产小公子,家里的背景硬,家资又雄厚。 出手阔绰的,甩之前那个富二代十万八千里,魏甜如获至宝,变着法的哄他开心。 这位小公子也惯会哄女人开心,今天是限量款包包,明天是镶钻的手表,后天又是999朵玫瑰。 魏甜在他的钞票攻略下,很快就沉沦,误以为找到了真爱。 小公子玩的花里胡哨,癖好特殊,就喜欢收藏跟不同女孩的y照片和录像。 也常常对魏甜说,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这辈子非她不娶。 在他的甜言蜜语中,魏甜逐渐深陷,真以为她飞上了枝头,就快嫁入豪门。 于是便被诓着拍了两段,床上录像。 这种纨绔子弟,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也只短暂的跟魏甜好了两个月,便提分手。 魏甜顿悟,这才彻底从糖衣炮弹中,清醒过来。 她在问地产小公子要分手费时,却先被他反咬一口,用录像要挟。 隐私被捏住,魏甜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两段录像,就像她心里横着的一根刺,让她终日不得安心。 魏甜想尽千方百计,不惜用手中最贵的手表,作为诱饵,引诱同寝室最漂亮的女孩,故意接近地产小公子,借机删除录像。 没成想,过了大半个月,她竟然意外怀孕了。 肚子里的孩子,这时,就成了她最好的筹码。 小公子还没玩够,岂能甘愿凭空多出个孩子,绊住脚步。 得知消息的当天,就要去找魏甜,要拉她去医院做流产手术。 魏甜先发制人,跑到了地产公司的公司楼顶,逼他删除录像。 不然就跳楼轻生,一尸两命,让他就此深陷舆论。 地产小公子纵横情场多年,欠下的风流债,数不胜数。 所以这种以死相逼的的场面,他也算是司空见惯。 视频可以删除,但前提是,魏甜必须要先做流产手术。 魏甜遭过骗后,防备心加强,要求他必须写下协议,才同意做手术。 小公子交往这么多个女人,魏甜是第一个敢威胁她的。 他恨得牙痒痒,不动声色的应下她的条件。 等魏甜在手术确认书上签字后,反手就将她的录像,上传到了暗网。 邪门儿的是,视频发布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黑客攻击,导致下架。 魏甜盯着小公子将视频删除后,心里松了口大气儿。 如何也没想到,这段本来被删除的视频,在一年多后,会被云老爷子的手下,在暗网查到。 魏甜在将目标瞄准云景尧时,就狠心的将所有奢侈品变卖折现。 为进云家大门,做足了准备。 她将一部分钱,用于掩盖并不光鲜的过去,另一部分,则用于做处女修复手术。 当云思妙拿出这两份录像时,魏甜错愕不已。 镇静下来后,便反应过来,以云家在江城的地位,要查一个人的过往,并不是难事。 终究是她天真了,抱有侥幸心理,妄想着可以瞒天过海。 魏甜为了嫁入云家,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若是轻易承认了,岂不就是前功尽弃,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人的软肋,就是容易被打动。 魏甜在云思妙面前大哭一场,嘴硬道是有人故意陷害,ai换脸,录像里的人,不是她。 云思妙冷笑着,又拿出几份调查资料,里面连日期都写的清清楚楚,容不得她狡辩。 魏甜知道,她的豪门梦想,算是就此破灭了。 但要让她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她还是很犹豫。 云思妙开出来的附加条件,让她再也无法拒绝。 只要魏甜去到国外,以前的脏事,她会帮忙处理干净。 思前想后,仔细一合计,魏甜最终,还是选择了五百万。 魏甜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云思妙看似在给她选择。 实际上,算是变相的警告。 若是不走,云家将来,也不会允许她在江城,再有立足之地。 她还不如先拿着五百万,去国外,先过渡几年。 魏甜远走异国后,还是没能完全死心,随时随地的都在关注着国内的动向。 云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传出后不久,她便买了机票飞回。 听到消息的云思妙,立即找人警告她,最好是安分守己。 她不得已,才跟云景尧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云思妙抬眸,看向云景尧:“魏甜在跟你交往前,与太多人不清不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个干净的女孩,也不配进云家大门。” 魏甜从前做过什么脏事,云景尧并不关心,也不想了解。 “所以她的过往,被你隐藏起来。”云景尧喉间发涩,每说一个字,都如利刃割喉:“就是为了不让我,查到真相?” 云思妙长睫微微颤了颤,垂眸,算是默认。 “呵。”云景尧嘴角,掀起抹嘲弄的笑容,隐约带着丝痛苦。 胸口像是被人紧紧拽住,就快疼的他缓不过气来。 他低沉的声音,略微泛着沙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思妙揪住被子的纤细手指,在他的发问下,慢慢发紧,将被子揪成了朵花儿。 如果可以,云思妙永远也不想再提起,被埋在心尖的往事。 她将视线移到了乔今安身上,情绪突然间有点失控:“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知年?!” “宋知年跟这件事,又有何关系?”乔今安眉头拧在了一起,不解反问。 云思妙的情绪,彻底崩溃:“宋知年他喜欢的,是你啊!乔今安!” 她异常激动的模样,让乔今安有过几秒的呆怔。 乔今安与宋知年,从小在怀城老家一起长大,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但他们两人,都当彼此是兄妹,感情纯粹的不能在纯粹。 乔今安面色僵硬,语气森冷:“你误会了。” 云思妙拂开医生,眼看就要从床上弹坐起来:“误会?刚开始我也当你们是朋友,但你结婚了,他都还在你身旁晃荡,正常吗?!” 她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医生看的心惊胆颤,又提醒她一遍:“云小姐,您别激动。” 云思妙晃神,这才敛了敛情绪。 “你真是不可理喻。”乔今安摇着头,讥讽。 宋知年为何在她结婚后,还对她关心备至,他们姐弟俩,心里没数吗?! 还不是全都是拜云家所赐! 第163章 当年真相4 乔今安阖了阖眸,眼底一片清冷:“我当时带着乔煜,到江城求学,人生地不熟,唯一的旧识,就是宋知年。” “意外怀孕后,老爷子将我关在老宅,我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宋知年。” “言言小时候体弱多病,云景尧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限制我的消费,我好几次带他去医院时,唯一能求助的人,也只有宋知年!” 宋知年知道她日子不好过,明里暗里的,是没少帮她忙,她也感激不尽。 乔今安敢笃定,这些帮助里,没有半分掺杂着男女感情。 她拖着疲惫的声音,缓缓道:“宋知年真要喜欢我,早在我来江城时,就告诉我了!” 云思妙考究的目光,依旧锁在乔今安身上,似要把她看穿。 乔今安问心无愧,自是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视线,与她对视。 眼神交锋,无声对峙。 过了许久,云思妙抹净眼角的泪泽,像是陈述:“七年前,我在知年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封情书...” 情书? 联想到什么,乔今安只觉浑身的血液,顷刻间都被凝固。 一提到情书,云思妙的刚压制住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就连声调,也拔高了不少:“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喜欢你!” 乔今安膝盖发软,差点站不住脚,还好及时扶住了墙壁。 她脑袋里轰隆隆的,似山崩地裂,快要被炸开。 原来,云思妙设计这一切,全都不过是因为臆想。 乔今安头疼欲裂,从来没想过,云思妙单单因为一封情书,就把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察觉到她的异样,云思妙逼问道:“现在你还想说,他以前对你的感情,只是兄妹之间吗?!” “嘭——”门抵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 宋知年担心云思妙,强行踹开了门,慌张的冲进病房。 “知年,你进来的正好。”乔今安唇角,荡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宋知满心都是云思妙,哪里听的进去乔今安说什么,只礼貌的劝她先离开。 “今安,今天就不留你了。妙妙现在的情况,可能需要静养。” 乔今安抬眸,扫了眼云思妙:“那封情书的来历,我想有必要,让知年给你讲讲。” 宋知年皱眉,不甚理解:“什么情书?” 乔今安死死盯着云思妙,说话格外的慢,生怕她少听一个字。 “商殷让你转交给我的,那封情书!” 云思妙呼吸一滞,眸里全是不可置信,那封情书,不是宋知年写的?! “商殷离开怀城的那天,没能找到你,情急之下,就让我把情书转交给你,后来我又被接回了江城,这件事就被我忘记了。” 宋知年的声音传来,云思妙只觉耳膜嗡嗡作响,一度陷入耳鸣。 “没事吧,妙妙?”见云思妙眼神空洞呆滞,宋知年将她搂进怀中。 乔今安痴痴的笑了,念出情书的内容:“第一页的开头,清楚写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页,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乔今安。” “第三页,好纠结,要不要表白。” 乔今安念得,跟她那年看到的内容,一字不差。 云思妙难以接受事实,捂住耳朵,摇头如拨浪鼓。 “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极力否认事实。 宋知年从未见她如此疯魔的模样,将她紧紧抱住:“妙妙,怎么了?妙妙?”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喊,云思妙都置若罔闻。 眼神死寂,六神无主。 乔今安眼角泛红,雾气萦绕:“如果你当时肯往后翻一翻,绝不至此。” 云思妙呆呆的望向她,眸光微微转了转。 眼泪,从眼角滑落:“那封情书的最后一页,有一句话。” 她说到这里,突然间顿住,不再继续,转身往病房外走。 就在乔今安的脚,要跨出病房时,云思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什么?” 乔今安顿住脚步,转身,唇角勾勒出一抹向上的弧度。 露出绝对完美的微笑:“最后一页,写了十个字——矮矮配圆脸,天造地设。” 云思妙怔了两秒,泪如泉涌,失声大哭:“呜...知年...我的心好痛!” 就像被齐发的千万只利箭,同时射中。 她的心,痛到麻木。 从来没有因为此事后悔过的云思妙,头次有了悔意。 乔今安,还是那样的了解她。 她刚才,并没有向乔今安透露,那封情书,因为抵触,她只看了前面几页。 但是,乔今安却猜到了。 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因为她的猜忌,如今形同陌路。 云思妙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懊恼与后悔,齐齐迸发,涌了上来,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痛不欲生,大抵就是如此。 冷眼纵观一切的云景尧,睨了云思妙眼。 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宋知年身上:“好姐夫,宋氏当年的金融危机,太过蹊跷。” 云思妙胸口此起彼伏,怒声一呵:“阿尧!你不是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云景尧冷冷的扫着她,眸光森冷,反问道。 宋知年浑身僵硬的不能动弹,尽管心中猜到了大概,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怕,怕真相会像旋涡,将他吸进无边的黑暗,再也不能走出来。 宋知年拍了拍云思妙的背,柔声道:“没关系,我不问你,等你那天想说了,再说...” “呜...知年...”云思妙此刻,彻底破防:“知年,我对不起你!” 小腹传来的疼意,一阵比一阵猛烈,汹涌的暖流,从下面溢出。 “痛。”云思妙脸色发白,没有半点血色,就连嘴角也是一片嘴角乌青。 医生掀开被子,看着床上一大坨的血迹,冷汗连连:“宋先生,这个出血量,恐怕胎儿难保。” 云景尧拉住乔今安的手腕,在云思妙的注视下,潇洒转身。 连个回眸,也未曾留给她。 【作者的碎碎念,很喜欢一路追随的小宝宝,在此特别鸣谢:喜欢麝雉的火焰族准圣,姜离lj,小柚子等等的喜欢(选了几个评论活跃的代表,嘻嘻嘻,每个读者的互动,我都有看到) 这本书是22年4月开文,后面有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写下去,上个月无意间看到有读者留言,捡起来继续写。 数据一直都很一般,谈不上挣钱,我每天用的也是业余时间,但是为了不辜负读者,我尽心在写,再次感谢你们的陪伴。 今天收到一个差评,读者阅读不到三十分钟,因为题材不是喜欢的类型。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我从来不当受气包,连着编辑了十条评论回复,狠狠地喷。 做人开心就好,你们也是,遇到不爽的人和事,敢于发声。 人来世间只走一遭,没必要太正常。】 不是我不接受不足,而是不接受放屁!!! 第164章 不必隐瞒 医生给云思妙做了b超后,面露难色:“云小姐,胎儿胎心已停止跳动。” 如五雷轰顶般,云思妙浑身发软,精神就快要崩溃。 “知年...”泪水从她眼眶中涌出,她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们的宝宝,没了!” 宋知年眼角发红,心如刀割,但还是尽力安慰她:“妙妙,你先别激动。宝宝,以后还会有的。”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云思妙泣不成声。 因果轮回,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云思妙抚摸着肚子,眸底全是痛苦与绝望。 结婚四年,她身体不好,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来他们的第一个宝宝。 从怀孕开始,她就格外小心,满心期待,买好了婴儿床,各式各样的玩具,还有许多小衣服。 云思妙这胎怀的并不安稳,为了宝宝的到来,她甚至连工作都放到了一边,每天在家安心待产。 然而,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云思妙如何也没想到,他们的宝宝,就这样狠心的离开了。 她如今年过三十,身体不好,怀孕本就艰难,经此一遭,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云思妙的世界,彻底崩塌。 痛苦化作玻璃碎片,肆意的穿透她的胸膛,在她心上,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触及她面上的悲痛,医生硬着头道:“云小姐,药流的伤害,会小一点。” “不,我不允许你们动我的宝宝!”云思妙紧紧护住肚子,模样痴狂。 医生无奈,只好看向宋知年:“宋先生,您劝劝云小姐,清理迟了,对身体不好,不利于下次怀孕。” 宋知年阖上眸,将就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止在眼眶。 像是哄小孩子,他轻轻的摸了摸云思妙的头:“妙妙,我们先听医生的话,好不好?” 云思妙双眼无神,呆滞的摇着头,不肯接受现实。 “不,我不要,不要!知年,他们是骗我的!” 心脏被撕裂的痛楚,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癫狂。 “他们骗人,知年,他们是骗人的!”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从病房里传出来,乔今安回头,望了一眼云思妙。 云思妙头发凌乱,嘴里振振有词,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显然是接受不了,肚子里胎儿不保的事实。 疯癫痴狂的样子,跟精明干练的云家大小姐,哪里能挂上钩? 乔今安定定的看了她两眼后,又移开了视线。 深陷在悲痛的云思妙,的确是十分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敛住所有情绪,乔今安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云思妙的哭声,落入云景尧耳中,他身子微僵,脚步却未有片刻的停顿。 “云总,您的手必须要包扎。”梁维壮着胆,叫来医生,拦住了云景尧的去路。 他面无表情,伸出手,任由医生包扎:“梁维,有关当年宋氏的金融危机,所有资料,都不必隐瞒。” 梁维怔了怔,正点头应,又听他补充道:“适当的,露点蛛丝马迹出来。” 云景尧眸色森冷,唇角上扬,勾勒出抹冷笑。 宋知年作为宋家的接班人,有权知道真相。 他这样做,也算助人为乐,无可厚非。 梁维心里暗叹,看来大小姐做的事,是真把云总的心伤透了。 “查一查,魏甜现在,人在哪里。”走了没几步,云景尧沉声吩咐梁维。 梁维跟在他身边多年,自是清楚,他低沉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就快按耐不住的怒意。 半点也不敢怠慢,梁维马上拨通手下电话,查魏甜的行踪。 他养的手下,说好听点,是电脑天才,说的不好听,就是黑客。 要查一个人的行踪,轻而易举,不过也就两分钟的时间。 这次却像是有难度,足足查了十多分钟。 梁维收到答复时,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转达道:“云总,魏小姐跟凝少在一起。” 云景尧深邃的眸底,滑过抹异样,眸光随即变得阴沉可怖。 他身上散着的寒意,让梁维如坠冰渊,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云总,魏小姐的行踪,最近是越来越难查,凝少应该是在暗里帮她。” 望着走廊尽头的那抹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云景尧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他挑挑眉,皮笑肉不笑:“赵阙凝,越来越有趣了...” 商业街的咖啡馆内,桌面上横放着一个文件袋。 赵阙凝当着魏甜的面,将袋子缓缓打开,从里面取出几张泛黄的纸张。 只瞥见抬头上的医院两字,魏甜便如坐针毡。 她面带微笑,声音甜美:“阙凝,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曾经的天籁之音,再听,却让赵阙凝如同吃了只苍蝇般,恶心难耐。 他脸色突然间就垮了下来,语气也明显的不善:“少这样叫我,恶心。” 魏甜唇角的弧度僵硬住,略显尴尬,不太自然。 反应迟钝的,她才反应过来,如今的赵阙凝,对她没有半分感情,也不再能与当初,相提并论。 而在两周前,魏甜被他约见时,还天真的以为,他对她旧情复燃。 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欣然赴约,却没成想,现实却给了她当头棒喝,啪啪打脸。 赵阙凝不知从哪里,拿到了早被删除的录像,以此为挟,要她帮忙办事。 他要办的事情,就是让她去一趟怀城,乔今安的老家,想办法将卡上的钱,汇入乔今安舅舅的账户。 赵阙凝这样兜兜绕绕,煞费苦心的,魏甜起初也想不明白。 后来回想起来,四年前在地下停车场,她无意间撞到赵阙凝与乔今安,她才恍然大悟。 他这如意算盘,是想人为制造误解,让乔今安与云景尧的心结,彻底难消。 也是这时候,魏甜才如梦初醒,原来赵阙凝,早就喜欢上了乔今安。 她的所有不甘心,转化为了恨意,直指乔今安。 而所有的怨恨,在赵阙凝的要挟下,也愈演愈烈。 魏甜百思不得其解,凭什么乔今安出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她身上?! 原本万众瞩目的中心,是她魏甜啊! 第165章 全江城最好的墓地 赵阙凝产生这个念头,算是偶然。 因着恒言转型,有意在江城开设七星级酒店。 他考察了江城大部分的酒店,参考其经营模式。 无意间从数据里发现,云思妙管理的酒店,近几年高层更迭频繁。 尤其显着的,便是名阳。 联想到什么,他起了疑心,当即便派人去查。 事实证明,云思妙真的试图隐瞒,七年前的真相。 尽管名阳的事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但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清楚,云景尧当年不待见乔今安,正是因为此事。 赵阙凝当即便决定,顺水推舟,助云思妙一臂之力。 为了让云景尧无迹可寻,他顺手花高价,将有关的资料封存,就连相关的人,也封了口。 魏甜回过神,强扯着唇角,试探性的问:“你该不会,又有事要我做?” “算你聪明。”赵阙凝将手术确认书,扔在了魏甜面前。 动作潇洒,颇为漫不经心。 魏甜愣了愣,再也笑不出来,她现在怀疑,赵阙凝对她的要挟,会像无底洞,望不见头。 赵阙凝自四年前,立足首都后,势力就不容小觑。 流产这种陈年的烂芝麻事儿,竟然都能被他翻出来。 魏甜后脊,不由发凉,声音微颤:“你又要我做什么?” 自从赵阙凝查到魏甜的丑事后,多跟她待上一分钟,他心中,就多两分恶心。 他开门见山道:“我需要,有利于乔今安离婚的证据。” “我听不太懂”魏甜听懂话外音,指节泛白,佯装不解。 赵阙凝将订婚宴请柬,推到了她面前:“明日你来,自然就知道了。” 盯着那张红色的卡片,魏甜愣神,不敢伸手去接。 赵阙凝掀了下眼皮,睨着她:“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到底要我如何做?”魏甜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底气不足的问。 赵阙凝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儿,直接将话挑明。 “你想办法,拿到云景尧跟你的亲密照片,最好是床照,后面打官司要用。” 赵阙凝承认,他平日里心眼是多,但这样另辟蹊径的主意,是谢南晔出的。 谢南晔打了包票,只要他能拿到云景尧,婚内出轨的照片,这桩官司,保准打赢。 赵阙凝话音刚落,魏甜的心,便悬到了嗓子眼,突突直跳。 今非昔比,他如今想要见云景尧一面都难,又何来机会设计他?! 而且事后,一旦让他发现被构陷,她估计会死无全尸。 赵阙凝提的这个要求,于魏甜而言,比让她登天,还要难。 “这个,我恐怕做不到。”魏甜讪讪一笑,将请柬推回了赵阙凝面前。 赵阙凝眼角含笑,将请柬从桌面上拿起:“也好。” 见他将请柬收回,魏甜心中,也终于松了口气。 没等她缓过来,赵阙行悠悠道了句:“我不能保证,明天江城各大商场的屏幕上,不会播放这两段录像。” 魏甜抬头,对上赵阙凝的视线,只见他眸底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心知肚明,他似半开玩笑的,实则,是赤裸裸的威胁。 魏甜眼睛微红,泪水马上就快滑落出来。 “赵阙凝,你这样会逼死我的的。” 她轻柔的声音,俨然带了点哭腔。 赵阙凝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哦?那到时候,我一定帮你选,全江城最好的墓地。” 魏甜眼底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男人果然最是靠不住,喜欢你的时候,将你捧在掌心,加倍爱护。 厌恶你的时候,恨不得将你当做落花,狠狠的碾进尘土。 魏甜声音呜咽,带着哀求:“赵阙凝,你也可以找其他人,放过我,好不好?” “你是云景尧的初恋,外界都传,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赵阙凝说着,又将请柬放到了桌上。 他顿了顿,继续道:“除了你,没人更适合。” 事实也是如此,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江城名门,几乎人人皆知。 所以,云景尧跟魏甜要是传出绯闻,十个人听了,有九个都会当真。 云景尧睚眦必报的性子,真要被算计了,还指不定怎么折磨魏甜。 赵阙凝从开始起,打的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 “怎么选,在于你,我从不逼迫任何人。”赵阙凝笑的格外好看,语调十足的温柔。 魏甜打了个寒颤,浑身泛起粟栗,心灰意冷。 从前她便听人说,赵阙凝是披着羊皮的狼。 今天她才发现,这句话,毫不夸张。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两个选择,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将她逼到了绝境。 魏甜手指止不住的发抖,她颤巍巍的伸手,去够桌面上的请柬。 分明是薄薄的一张纸,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得以拿起。 既然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她宁愿搏一搏,选择前者。 赵阙凝唇角一扬,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见不散。”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魏甜将请柬紧紧的揉到了一起,似在发泄心中不满。 她想不通,乔今安到底有什么好?!不惜让赵阙凝这样对待她! 魏甜将所有的罪过,都归在了乔今安身上。 嫉妒因子疯狂作祟,在她心里肆意穿梭,她面目逐渐变得狰狞。 魏甜咬牙,暗下决定,她一定要让乔今安,付出代价。 赵家作为江城排的上名的豪门,嫁女儿的阵仗,自是不能输。 虽只是订婚宴,不是正式的婚礼,也是用了采最高的规格。 订婚宴的选址,是在江城最着名的葡萄庄园。 这座庄园修建于上世纪,因为独特的欧式建筑而闻名。 为了宾客能玩的尽兴,赵家将整座庄园,承包下来。 商洛今日早上,粘着乔今安,说什么也不要她离开。 乔今安无奈,只好带着她一并参加宴会。 殷氏虽也收到了明盛的请柬,但这种场合,少不了应酬,也免不了会碰到姜艺柔。 她的名字在脑海中飞掠过,他神色随即黯了黯... 商殷本不打算出席,架不住商洛的软磨硬泡,还是勉强来了。 小吃货商洛,一见走廊两旁,挂满了晶莹剔透的葡萄,眼珠都舍不得转下。 口水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到了乔今安的手背上。 乔今安宠溺的笑了:“洛洛,你怎么流口水了?” “妈咪,葡萄!”就连说话时,商洛的眼睛,也没舍得往旁边挪一下。 第166章 如隔三秋 商洛大眼睛眨巴眨巴,卖起萌:“妈咪,洛洛想吃葡萄。” “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是不可以随意采摘的哦。”乔今安耐心的给商洛讲道理。 商洛的小脑袋,随即垂下来,嘴巴嘟的老高。 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见乔今安不为所动,才妥协:“好吧,妈咪。” “洛洛真听话,回去后爸比给你煎牛排吃,好不好?”商殷从乔今安怀中,抱过商洛,哄她开心。 商殷煎的牛排,于商洛而言,就是人间美味,诱惑力满满,可以忽略所有的不愉快。 “爸比最棒棒。”商洛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勾住商殷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云慕言今晨起来,听梁维说,他老爸要去参加订婚宴,就央求云景尧带他一起。 原因很简单,一来他喜欢看漂亮的新娘子,二是宴会上,有好多好吃的! 光是想想,都能让他垂涎欲滴。 云慕言心里的小九九,云景尧自是知晓,却因某些缘故,还是没有拒绝。 云慕言万万没想到,这几日惊喜连连,竟然又碰到了妈妈。 他像风一样,加速冲到了乔今安跟前:“妈妈!我们又偶遇了!” 偶遇? 一旁的梁维,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孩子果然就是天真。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乔今安见到云慕言,也是欣喜难掩:“言言!” 话音刚落,一抹修长的身影,映进了她的瞳孔。 云景尧断站在那里,视线落在商洛手上,面色渐渐发冷。 “叫叔叔。”商殷宠爱的摸了摸商洛的头,唇角上扬。 商洛才被商殷应了,要给她煎牛排,心情好的不得了。 她并没有过多计较,甜甜的跟云景尧打招呼:“叔叔好。” 商洛笑起来,脸上的两个酒窝,格外好看。 云景尧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他是喜是悲。 这是商洛第一次,跟他打招呼,按理他该感到高兴,但是,她却叫他叔叔。 云景尧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落寞,随后垂下了眸。 他心中很不好受,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种局面,是他一手促成。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试图改变他在她们母女二人心中的形象。 云景尧在心中安慰自己,叔叔便叔叔罢,至少与之前相比,也算是有进步。 总比坏叔叔好... 商洛和云慕言,就像是仇人见面,都分外眼红。 “我要妈咪抱。”商洛忸怩着,从商殷怀里下来。 云慕言抢先一步,钻进了乔今安怀中,委屈的撒娇:“妈妈,言言好想你。” 还用上了他新学的成语:“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看来我们言言小朋友,最近都有在认真学习哦。”乔今安心里,倍感欣慰。 云慕言这句话,的确是超出了商洛的认知范围。 她探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迷茫。 “妈咪,哥哥说的是什么呀?” 尽管商洛现在的理解能力,可能听不懂成语,乔今安还是认真的给她讲解。 瞧见商洛发懵,一脸疑惑,云慕言只觉扬眉吐气。 小小的腰板,瞬间挺直了。 于是,接下的时间里,每隔三分钟,云慕言就会冒一个成语出来。 看见缀满藤枝的葡萄时,他发出感叹:“妈妈,琳琅满目的葡萄,让我垂涎欲滴!” 转而望见纯欧式的城堡时,他由衷的赞叹:“妈妈,这别具一格的设计,真是巧夺天工。 远远的瞥见庄园中央的雕塑时,他更是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妈妈,这做雕塑精美绝伦,可以说是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商洛本就迷糊的脑袋,在他的疯狂输出中,彻底成了浆糊。 她渴望知识的大眼,再次对准了乔今安:“妈咪,哥哥刚刚说的,又都是些什么呀!” 云慕言牵暗自窃喜,看来老师没骗他,多读书,总归是有好处的! 他的成语词汇量,可是年级里的佼佼者,还从没遇上过对手! 乔今安耐着性子,化身为成语词典,将方才云慕言说过的成语,挨个解释。 没等她解释完第一个,云慕言又开始,继续发力:“妈妈,甜品台上的蛋糕,玲珑小巧...” 乔今安哭笑不得,云慕言每多说一个成语,她就要给商洛解释一遍。 他会这么多成语,她打心里高兴,但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嗓子离冒烟也就不远了。 乔今安又害怕打断他,会打击到他的积极性,就一直任由他往下说。 而一旁的云景尧,忍无可忍,沉声将他打断:“够了!云慕言!” 威压的声音传来,云慕言身体一震。 他脑袋快速的转了个弯,解释道:“老爸,我这是在锻炼自己,用成语造句的能力。” “哦?”云景尧眉尾轻挑,睨着他:“那不如,我现在让梁叔叔送你回去,多练两套卷子?” 云慕言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一不高兴,就送他回去做卷子这种事,的确是他老爸的作风。 不远处,正往接待厅走的窈窕身影,看见这边的某个人后,忽然折转了脚步。 许是那道视线太过炙热,让乔今安感到不适。 她抬眸,顺着视线方向望去,正与姜艺柔的眸光相对。 姜艺柔移开视线,细腰摇曳,眉眼带笑的走到几人面前。 “云总、商总,又见面了。” 眸光一转,最后才又落回乔今安身上,浅笑道:“乔副总。” 商殷眉心微拧,不动声色的别开脸,并不搭话。 “小姜总。”乔今安颔首,微微一笑,也算是打招呼。 商洛盯着面前的漂亮阿姨,仰起头,好奇的问商殷:“爸比,美女姨姨是谁啊?” “不认识。”商殷没降音量,故意说给姜艺柔听。 他暗暗将商洛往旁边抱了抱,避开姜艺柔。 姜艺柔罔若未闻,伸手捏了捏商洛的肉脸蛋儿:“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 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底闪过种异样的感觉。 她很少接触小孩子,但似乎,也并不抵触,反而,还觉得软乎乎,很讨人喜欢。 第167章 未婚妻 知道商洛讨厌陌生人的触碰,商殷眼底,随之浮出厌恶。 本以为商洛会放声大哭,他已经准备好了诓劝的词汇。 却没想,商洛甜甜的对姜艺柔笑了:“姨姨,我叫洛洛。” “这是我的妈咪,这是我的爸比。”她甚至,还分别指了指乔今安,和商殷,主动做介绍。 商殷搞不明白,商洛这小妮子,平日里都是生人勿近,今天不知道,被姜艺柔灌了什么迷魂药。 这句话之后,云景尧的眸底,即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商洛认真做介绍的模样,反复回荡在他的脑海,不断的拍击着他心底的情绪。 乔今安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商洛的固有认知里,她的爸爸,就是商殷。 商洛今日与姜艺柔,不过是初次相见,却也愿意和她亲近。 他胸口闷的,就快透不气来,他与商洛,是亲父女,却连陌生人也抵不过。 血缘在感情面前,不值一提,乔今安说的,也没错。 从初次见面,他给商洛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后。 她幼小的心灵里,根深蒂固的,他就是坏叔叔。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云景尧的心,就似被人用玻璃碎片,慢慢的划开无数道口子,疼痛的不能呼吸。 他胸腔剧烈起伏着,久久不能平息。 云景尧扫了眼‘一家三口’,心中的口子,被撕裂的更大。 分明他才是乔今安的丈夫,是商洛的父亲,此时此刻,却如同局外人,格格不入。 云慕言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似乎在他老爸的眼神里,看到了落寞。 一种,从不会属于他老爸的情绪... 姜艺柔早就调查过商殷,心知商洛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却还是顺着商洛的话,继续往下说:“洛洛真可爱,姨姨喜欢你。” “我也喜欢姨姨。”商洛毫不内敛的伸手,摸了摸姜艺柔的脸。 姜艺柔唇角一弯,不觉荡起抹温柔的笑:“真可爱。” “小姜总,您挡着路了。”商殷略显吃味,语气也透着不悦。 对商洛的反应,乔今安也是倍感诧异,转念一想,或许是姜艺柔过于美丽,激发了商洛的爱美之心。 姜艺柔越看商洛,越觉得她乖萌,让她不由想抱在怀里,轻轻的蹂躏一番。 她向商洛伸出手,试探性的问道:“洛洛,姨姨可以抱你吗?” 商殷心有芥蒂,怕她不怀好意,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商洛抢了先。 “好呀,姨姨好香香。”商洛说话的同时,身体已迫不及待的往前倾。 姜艺柔身上的淡淡香味,不是香水,而是旗袍上沾染的檀香。 “洛洛,你的小手才吃完饼干,会弄脏姨姨的衣服。”乔今安阻止了商洛的动作。 姜艺柔打心底喜欢商洛,自是觉得无所谓。 尽管她的旗袍,都是高端的私人订制,每条都不低于六位数,但她不介意。 “洛洛,真可爱呀...”姜艺柔抱过商洛,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然后没说完的话,在沉甸甸的重量里,生生止住。 不过抱了一分钟,姜艺柔就感到有些吃力,她扭头问商殷:“你女儿是不是该减肥了?” 许是身体转动的幅度过大,一声清脆的声响,自姜艺脚底传来。 是高跟鞋受力过重,折断了。 姜艺柔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倒,情急之下,商殷扶了她一把。 没等她完全站稳,他把商洛抱了回去:“小姜总,失陪。” 乔今安瞥了她脚底的鞋,是国际超一线品牌不假。 但多数都是用于女明星,或者豪门阔太走红毯。 纯羊皮的鞋底,沾不得水,也不能承受人身体以外过多的重量。 简而言之,就是绣花枕套,中看不中用。 见姜艺柔脚踝发红,乔今安关切的问道:“小姜总,你没事吧?” “没事。”姜艺柔把鞋脱下来,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落落大方,半点也没有刚才的失态,而感到窘迫。 乔今安穿不惯高跟鞋,平时走路也爱扭脚,是以包里,经常随身携带着很小的一瓶药酒。 “小姜总,这个药酒抹在扭伤的地方,见效快。”她将药酒地给姜艺柔,并道。 姜艺柔怔了片刻,像是第一次见乔今安般,细细的将她打量番。 过了半晌,才笑着接过:“乔副总,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在姜艺柔眼中,乔今安跟她相差无几,都是精明果敢,杀伐果断的女强人。 殷尚这些年在国外,风生水起,少不了这个女人的推波助澜。 甚至,就连她的助理在调查殷尚时,还特意强调,乔今安能力很强。 反复的凝视着手里的药酒,姜艺柔不确定的问:“乔副总,穿不惯高跟鞋?” 乔今安挑眉,不置可否。 姜艺柔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原来每个人,都是将最坚强的一面,展示给外人看。 然后躲在角落里,暗自疗伤... 眼见商殷的身影就快消失不见,姜艺柔将他叫住。 “商总,殷氏的舆论,若是再不降热度,恐怕短时间内,不好再跟政府打交道。” 商殷止住脚步,老爷子这两日,恐怕没少跟姜艺柔通气。 他也清楚,老爷子心里的算盘,打的精。 巴不得殷氏和光燃联姻。 若不是怕后继无人,他不怀疑,老爷子会将他打包送给光燃。 商殷回头,眼皮微微掀了掀:“不劳姜总费心。” “老爷子可是让我,多多帮衬您。”姜艺柔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商殷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倒是乔今安,闻言浑身一颤。 姜艺柔的意思,是殷老爷子,有意撮合这两人?! 触及乔今安眼底的情绪,商殷冷瞥着姜艺柔:“小姜总,说话多注意身份。” 他面上带着不虞,说话的声音,也低沉到了极点,似在警告。 姜艺柔不以为然,轻飘飘道:“不久的将来,我的身份,恐怕就是你未婚妻。” 商殷半眯着眸,冷笑:“你休想。” 姜艺柔眼神坚定,就连说话的口吻,也全是笃定:“我对商总,势在必得。” 第168章 早点服输 商殷在外人眼中,永远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难得的,他冷冷勾唇:“小姜总,玩过火了、不好。” 他声音冷冽,如同寒霜,话里也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姜艺柔偏偏没将他的话,听进耳中,更别说放在心上。 她细眉微挑,笑意盎然:“我对火候,向来很有分寸。” 一直在车上办公的玫琳,这时却拿着平板,穿过人群,径直到了商殷面前。 只瞧见她身影,乔今安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玫琳眉头高蹙,小声道:“商总,借一步说话。” 商殷瞥见她脸色,便知道舆论,可能比之前还要糟糕。 办公室的秘书,都说玫琳是木头人,脸上常年挂着同样的表情,喜怒哀乐,好似都与她无关。 玫琳是商殷一手培养起来的,这么多年,他也是头次,在她脸上,看到担忧。 快速的浏览了平板上的内容后,商殷揉了揉额头。 他太阳穴猛然一跳,额头上,随即布满青筋。 隐隐震怒。 乔今安极少见他动怒,猜测事情不简单,随即接过了平板。 原来十分钟以前,有个千万粉丝知名博主,在直播间爆料,殷尚的总裁,是殷氏将来唯一的接班人。 众人哗然,好奇心强的网友,当即扒起了殷尚的底细。 乔今安的生气程度,不亚于商殷,就算傻子也看的出来,这明显是有人想借殷氏,拉殷商下水。 网络发达的时代,群众太容易跟风倒。 短短的十分钟内,殷尚的股票,因为舆论,下跌了五个点。 商殷睨了姜艺柔一眼,意味深长道:“小姜总倒是舍得费心。” “商总早点服输的好。”姜艺柔莞尔一笑,并不遮掩。 乔今安长睫微微垂下,眸光微转,有些失神。 姜艺柔这样咄咄逼人,不惜将殷尚推上风口浪尖。 目的到底是商殷这个人,还是殷尚这个公司? 姜艺柔心思细腻,不好揣摩,若他对商殷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不掺杂任何其它。 那么,乔今安愿意退让一步。 姜艺柔与商殷,是般配的,无论是能力,还是样貌,又或者说是家世。 只是,乔今安琢磨不透,姜艺柔对商殷这个人,又到底有几分真心。 若真如姜艺柔所说,殷老爷子有心撮合两人,那舆论的事,也少不了殷老爷子的手笔。 毕竟若非他有意放消息,谁也不会知道,商殷是他的私生子。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十之八九,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殷氏都会联合光燃,打压殷尚。 虽然殷尚的总部以及根基,都在国外,但没有一家上市公司,能够架住股票的震荡。 老爷子这样的做法,其实商殷半点也不感到意外。 他也心知肚明,老爷子不断给他施压,就是想折断他的脊梁,逼他就范。 乔今安胸口有点闷,就像被块巨石堵住,喘不过气来。 这瞬间,她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该往后退一步? 商殷若是因为她,违抗老爷子心意,让本就僵硬的关系持续恶化。 她会内疚。 老爷子的打压,已经放到了明面上。 光是一个殷氏,是不足为惧,可加上光燃,就难以对付。 况且,还有环宇虎视眈眈。 殷氏深陷舆论,无非也就是某人,公报私仇。 乔今安忽然记起,从归国以来,她似乎就再也没有见商殷笑过。 尽管在面对她时,他佯装轻松,但她还是多次从他眉间,捕捉到了淡淡的忧愁。 情感的事,向来冗杂,往往令当局者迷失在其中,找不到突破口。 但乔今安与多数纷扰者相比,明显理智许多。 她忽然间有点害怕,怕这条路再走下去,会害了商殷。 殷尚是商殷拼命闯出来的天地,是他的全部心血。 如果出了差池,无疑是抽走了他的精神脊柱。 乔今安承认,对于这段感情,她瞻前顾后,半点没有在商场中的那股狠厉劲。 但她早已过了冲动的年龄,每每往前迈一步,都似下棋,落子无悔。 是以,每个决定她都极其郑重。 对商殷她不是没有心动过,只是现实与想象,往往背道而驰。 在任由那颗心乱跳,势必会害了他。 也会将殷尚,拉入深渊。 乔今安长睫垂下,或许,她该找姜艺柔,好好聊聊... “妈妈,看新娘子!”直到云慕言牵住乔今安的手,摇了又摇,她才止住纷乱的思绪。 赵蕊今日穿了件白色的鱼尾裙,头上是顶全钻的皇冠。 她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家怎么都站在这儿,快进宴厅吧。” 乔今安将精致雕琢的红木盒子,递给赵蕊身旁的佣人。 佣人透过镂空的雕花,倒吸了一口气,饶是她今日收了这么多贺礼,也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 这盒子里,放的可是纯金的如意摆件,以现在的金价,至少得要六十万。 乔今安轻轻拥抱赵蕊,由衷祝福道:“望你以后,万事胜意。” “会的,今安姐。”赵蕊嘴上应着,心里却泛着苦涩。 赵蕊眼底,闪过神伤,这般盛大隆重的订婚宴,新郎,却不是她爱的人。 似乎出生在豪门,就等于失去了婚姻的自主选择权。 乔今安扫向赵蕊身后,空空如也,并不见新郎官的踪影,想来是在忙,便没多问。 “蕊蕊,恭喜呀。”姜艺柔迈向赵蕊,姿态一如从前。 甚至,还大方得体的让所有人,都忽视掉了她没穿鞋。 不经意瞥见她光着的脚,赵蕊一惊:“柔姐,你怎么没穿鞋,脚踝还有点红?” 姜艺柔云淡风轻,开玩笑道:“天热,看这鹅卵石铺的地面,就想打光脚。” 旁人不清楚,只听说过姜艺柔的传奇,称她为商界武则天。 只有赵蕊知道,姜艺柔的狠倔,不过是变相的铠甲,紧紧的护住了她柔软的心。 瞥见乔今安的贺礼,姜艺柔后知后觉,她好像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忘在了酒店。 今晨,她因得了商殷参加订婚宴的消息,出来的急,慌乱之中,便忘得一干二净。 姜艺柔把脖颈上,通体泛紫的串珠项链取下,放到了赵蕊手中。 这串紫罗兰的来历,赵蕊听她提过两句,眼角微红,只觉手心发烫。 “柔姐,这太贵重。”贵重,并非是指价格,而是项链对姜艺柔的重要性。 姜艺柔却只是笑笑:“紫罗兰典雅大气,你配的上。” “柔姐,你对我真好。”赵蕊拥过她,感性的流了泪。 姜艺柔用手中的绢帕,擦净她脸上的泪痕,似哄孩子:“喜庆的日子,不许哭。”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今安恍然间,在姜艺柔身上,看到了第二道影子。 看来,外界的传言并不真实,也只是看到了表象而已。 宋霖姗姗来迟,拿着个粉色的盒子,递给赵蕊:“你霖哥我这次可算大出血...” 话说到一半,在瞥见前面几道身影后,止住了声线。 宋霖又定定的瞅了两眼,确认无误,抱着个孩子的男人,正是商殷。 他这两日,为新开的酒吧,忙的焦头烂额,没有跟赵阙行聊八卦,消息自然有点闭塞。 笑嘻嘻的绕到商殷跟前,宋霖问:“商总女儿?我说商总怎么忽然就从江城消失了,原来是躲国外生娃去了。” 商殷眼底的阴霾,散了大半:“我女儿,商洛。” “叔叔好。”商洛探出脑袋,甜甜的叫道。 宋霖瞅着眼前的大眼萌娃,再听这软糯糯的声音,心都化了:“你女儿,可真乖。” 就在他这话落下后,明显感觉到,身后有道犀利的眼神,射向他。 宋霖侧目,正见云景尧的双眸里,全是凉意。 似乎下一秒,就快要迸出刀子来。 宋霖有些怀疑,他这好兄弟,最近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老是阴晴不定的,甚是恐怖。 云景尧掀了掀眸,冷睨着宋霖:“你眼神不好?” “嗯?”宋霖云里雾里的,随口道:“我没说错呀,他女儿是挺可爱的。” 云景尧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三分,整个人都覆了层寒霜。 梁维只觉浑身凉瘦瘦的,不由打了个寒碜,疯狂的给宋霖递眼色。 这姑爷爷,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可事与愿违,宋霖非但没有理解,反而还在火上浇油。 “我看眼神不好的,是梁助理吧。”宋霖笑着瞥向梁维。 打趣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梁助理两只眼皮都在跳,不知道跳的啥?” 梁维差点原地猝死。 他内心,有一万只骏马在奔腾,如果可以,他真想放声大骂。 跳个大头鬼! 宋霖笑眯眯的,丝毫没意识到,他说了多么蠢的话。 直到商洛向乔今安伸手,嘟囔道:“要妈咪抱抱。” 宋霖又细细的打量商洛,再看了看云慕言,发现两个小孩子,眉目间出奇的相似。 就像是吃了什么惊天大瓜,宋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大胆的猜测,一瞬间,袭满了心绪。 难道乔今安消失的时候,是把阿尧的崽揣跑了? 然后投奔了商殷,孩子也就‘认贼做父了”?! 这些个念头冒出来,宋霖当即就不淡定了,真他喵刺激。 他简直是福尔摩斯啊! 一定要把这个瓜,分享给赵阙行。 说曹操曹操到。 因着是赵蕊订婚,赵阙行吉今日打扮的格外正式,还打了领带。 宋霖老远就笑眯了眼:“哟,行哥这倒腾倒腾,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你的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赵阙行说话的同时,狠狠剜他一眼。 宋霖选择性失聪,将他拉到了旁边:“我给你说,我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啥事儿?”赵阙行兴致缺缺,随意问了句。 宋霖往他身旁靠了靠,悄声道:“商殷抱的娃,是阿尧的。” 话音落下,他死死盯住赵阙行,想从他面上,找到惊讶的表情。 然而赵阙行一脸镇定,波澜不惊:“我早就知道了。” 宋霖瞬间就不高兴了:“好兄弟,说好的有瓜一起吃?” 不知云景尧什么时候,已经踱步到了两人身后。 “什么瓜,让你们俩,躲到了这儿?” 阴森泛寒的声音,自宋霖背后响起,他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赵阙行眸光转了转,溜之大吉:“我去招呼客人了。” “啊,我突然想起来,有个电话会议。”宋霖打着哈哈。 好兄弟,有瓜一起吃,有难各自逃。 云景尧神色淡淡,并没有拆穿两人。 本来走了两步的赵阙行,听到宋霖的话,笑出声来:“我艹,撒谎不打草稿?” “酒吧也需要开视频会议了?别是看脱光了的美女,裸聊吧。” 宋霖白了赵阙行眼:“行哥,你也可以,适当的少说两句。” 正厅内,衣香鬓影,音乐如潺潺流水。 古典乐的旋律交织在一起,舞池中,舞者翩翩起舞,灯光打在亮片裙上,熠熠生辉。 乔今安看的兴起,晃眼间,却看见了抹熟悉的身影。 心里生疑,她起身,穿过人流,跟在了那个女人身后。 女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故意走进了消防通道。 乔今安警惕的望了眼周围,黑漆漆一片,不见任何人影。 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要折返回去,消防通道厚重的门,却被人从合上。 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拿了铁链,将门把手合上。 乔今安用力的拍了拍门,那边分明是听见了,却毫不犹豫的落锁。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却显示无法呼叫。 乔今安心里一沉,知道是中计了。 从开始,那道身影,应该就是故意在她眼皮下晃荡,引她生疑,然后里应外合,借机将她带到这个地方反锁。 她慢慢镇静下来,用手机电容打光,仔细的观察着消防通道。 乔今安可以确定,刚刚那个人,是进了这里面。那么这个通道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口。 担心有诈,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商殷从洗手间回到宴厅,在人人群中搜寻了几圈,都不见乔今安身影。 等了十多分钟,他察觉到异样,拨通了她的电话。 但反复几次,传来的只有机械化的女声。 无法接通。 商殷拧了拧眉,起身道:“玫琳,我找不到她,你跟我分头寻。” 他再次抬眸,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云景尧从座位闪站起来。 眸光流转,似乎也在寻人。 第169章 缺席 云景尧双眸微眯,他刚才是看着乔今安起身,往洗手间方向去的。 隐隐约约,他还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自乔今安离开,云景要就不断的看着手上的表。 直至一刻钟过去,他终于坐不住,起身要去寻人。 而目光在与商殷的视线,短暂交汇时,他从商殷眼中,探到了着急。 再看商殷大步迈出去,云景尧可以肯定,他的揣测是对的。 乔今安很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云景尧扭头,吩咐梁维道:“你去找赵阙行,拿来宾签名册。” 梁维片刻也不敢怠慢,甘精去寻赵阙行。 云景尧扫了眼舞池,又将整个宴厅看了个遍。 也没能搜寻到,那抹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云景尧唇角,掀起抹弧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他从进庄园起,就没有见到过赵阙凝。 整个江城都知道,赵家两兄弟,是出了名的妹控。 赵蕊的订婚宴这么重要,他倒是好奇,赵阙凝有什么理由缺席? 这边,玫琳把会场内的女洗手间,挨个搜寻遍,一无所获。 不敢耽搁,她抬脚匆匆往外走,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许是男人的肌肉太过结实,她痛的差点冒出泪花。 柳闵文蹙眉,语气带着点责备:“眼睛长在背后?” “对不起。”玫琳低着头,避免被他看清正脸,然后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柳闵文望着玫琳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鬼使神差设计的,他开口将她叫住:“这位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玫琳的心脏怦怦直跳,转身却是公式化的微笑。 “柳总贵人多忘事,我是商总的助理。” 柳闵文闻言,又瞧了她几眼后,才记起来,应该是见过。 他恍然记得,四年前殷尚跟旭文合作时,商殷身边就是跟着个女特助。 但好像是齐耳短发。 面前的这位,容貌依稀与当年对得上,他却完全忘记了。 只是刚刚,于她擦肩而过时,她一抖及间的栗色波浪卷,勾起了他某些回忆。 她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柳闵文敢肯定,他们以前见过,不是四年前。 而是往回倒数,前十年。 柳闵文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曾挪动:“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问题,跟赵阙凝如出一辙。 玫琳的回答,也一模一样:“我叫merlin。” 见柳闵文还想追问,玫琳率先打断了他:“失陪。” 玫琳行走的速度很快,以至长发被风带动。 摇曳生姿。 柳闵文望着那头波浪卷,若有所思。 消防通道内,乔今安静静的听了许久,确认没有异响,才借着光,缓缓往前挪动。 大约走了五六米,她发现通道右侧,也有道被锁着的门。 但是这道门的锁上,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许久没有打开过。 她在通道里,摸黑走了一大圈,脑袋里渐渐有了轮廓。 这个消防通道,是凹字形,她进来的门,处于凹字底部。 而左右两边,各设有一个出口,相当于一共有三道门。 乔今安刚才仔细看过,左右两边的锁,灰尘都是一样的厚,没有被人打开过。 也就证明那个人,还在消防通道里,没有出去。 令她费解的是,整个通道她都走过,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若非乔今安不信鬼神,她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撞邪了。 不死心的,她又将通道走了一遍,然而依旧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就在乔今安准备找其他突破口时,脚下的瓷砖,在她的踩踏下,发出了一声闷响。 乔今安眉心微蹙,蹲下来,挨个将周围的瓷砖,都敲了敲。 所有瓷砖敲上去,声音都是一样的沉闷。 而她脚下那块瓷砖,传来的声响,是清脆的。 她打着灯,细细照了照,发现这块瓷砖,与其他瓷砖的衔接处,是空的。 也就是证明这块瓷砖,没有被衔接死,是可以活动的! 这就完美的解释了刚刚那个人,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或许这块瓷砖,正是一个地下室的出入口。 这座庄园,是纯法式的构造,而依他这些年的经验来看,一般的法式设计,都会留地窖。 因为法国人喜欢红酒,所以也欢修建地窖,来储存产量稀少的红酒。 按照建筑常理,地窖的入口,是不会修建在这种地方。 但庄园年代久远,乔今安也能看出来,它经历过多次的翻修。 说不定某任主人,突发奇想,就将入口,改到了这样隐蔽的地方。 只是瓷砖的间隙太小,单凭她的指甲,根本无法抠起来。 她身上,除了手机,也没有其它任何物件。 乔今安又在漆黑的走廊里,摸索起来,她现在需要的是工具。 宴会厅内,梁维从赵阙行手中,取来了签名册。 云景尧一页一页的翻看,极为认真,生怕大意会错过重要信息。 赵家小千金订婚,来的自然是江城的名门。 而云家和赵家,处的圈子大致无疑,是以签名册上的人,十有八九,他都认识。 他看的细,就是不想漏掉可疑的人员。 指尖滑过每页纸张,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 云景尧轻轻点了点签名册上的两个字,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 “去看看许优在哪里。”他侧目,看向梁维。 眸底,升起了肃杀。 梁维乍一听这个名字,是觉得十分耳熟,但愣是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大概过了半分多钟,他才反应过来,可不就是魏小姐的闺蜜。 这两人乍一看,长得还有点相似,刚开始那会儿,梁维还经常认错。 这许优家里,产业遍布,年收入少说也得是几十上百个小目标。 但在江城这种超一线城市,顶多算个小暴发户。 微不足道。 赵家小千金的订婚宴,许家无论如何,也是绝对没有资格参加的。 如是一想,梁维就不得不感叹,他家云总,简直就是神探。 寻不到乔今安,商殷也急,碍于是订婚宴,加派人手搜寻,终究会闹得不好看。 他在宴会厅搜索无果后,将范围扩大到了整座庄园。 乔今安在通道内,苦寻一阵,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右边出入口的消防栓下,有块掉落的铁片。 很细,刚好能够卡入缝隙,又能承受瓷砖的重量。 乔今安捡起铁片,回到瓷砖旁,尝试着撬开瓷砖。 瓷砖的重量似乎比她预想中,还要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办法轻易撬起。 如此反复尝试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她不能放弃,这块瓷砖现在于她而言,就是唯一的希望。 消防通道这里完全没有信号,也没有人路过。 真要等到有人发现她,至少也得等到天黑以后。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谁能保证天黑后,宾客散尽,坏人不会进一步加害她? 她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由人宰割。 乔今安再次在消防通道里摸索,借着昏暗的光线,她又有了新的发现。 消防栓的旁边,白色的墙上,有块地方,引起了她的注意。 乍一眼看上去,跟别的墙壁没有任何差别。 但从侧面看,墙体微微有点鼓包,仅高出与其他墙面,两厘米。 乔今安试探性的将手,放在鼓包的位置,轻轻按下。 地上的瓷砖忽然下沉,自动往旁边移开,露出个约一米的正方形暗洞。 乔今安打着电筒,往里晃了晃,依稀能看到洞口边有钢架结构的梯子。 这与她设想的,没有太大偏差,瓷砖挡住的,的确地窖入口。 而漆黑一片的地窖中,隐隐约约能看见光亮。 乔今安谨慎的踩上梯子上,慢慢往下移。 等她整个身体都进到了地窖中,突然传来阵异响。 瓷砖自动合上了。 乔今安倒爬回去,用力的拍打,瓷砖却牢牢的定住,纹丝不动。 她心里,突然闪过个不好的念头。 只怕是又遭暗算了。 强稳住心神,乔今安走完钢梯,完全踏进了地窖。 钢梯在这时,也自动的收缩在一起,折叠到了上空。 乔今安眉心微拧,感觉到情况不太乐观。 借着一缕光亮,她得以看清,她闯入的地方,并非地窖,而是地下室。 乔今安目测了下,地窖的层高,足足有五米,如果她在地窖中,没有寻到其他出口,那么极大可能,会被困在这里面。 不计天数。 看来这人在引她进来前,就将一切都规划好了,不给她留退路。 确切地说,是不想给她活路。 比乔今安预料之中还要糟糕的,是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股难闻的味道,飘进了鼻尖。 紧接着,传来了动物的低嚎声,还有呲牙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锐的嚎叫。 乔今安浑身发僵,当即不敢动弹,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发出这种声音的动物。 是狼。 这下她可以确定,她中了圈套,而那人是想要她,丧生于此。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乔今安抬眸,只见一只毛发雪白的狼,呲着牙,正在往她逼近。 昏暗中,乔今安能看见,它猩红的眸里,闪着寒光。 锐利的獠牙,在黑暗中,更是折射着锋芒。 乔今安呼吸变缓,趋于凝滞。 白狼在离乔今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的盯着她,垂涎欲滴。 它看乔今安的眼神,就似在看猎物。 法式庄园里,商殷找不到乔今安人,愈发着急。 他派玫琳去调监控,却安保人员告知,监控这两日在检修。 商殷不信安保的话,亲自去看,所有的监控都是黑屏。 一无所获,让他更加坚信,乔今安现在的处境很是危险。 他不能再等,必须马上加派人手,即使后果严重,代价高昂。 梁维这边,也是收获寥寥。 可以肯定的是,许优的确是来了订婚宴现场。 他联系最近的派出所,筛选了庄园附近的交通要道监控。 在监控里,查到了挂在许家公司名下的车。 高清画面里,能看的清驾驶人,就是许优本人。 赵阙行明确告知云景尧,整个赵家,没人与许家有往来,更别提发请柬。 云景尧眸色森冷,扯了唇扯:“今日,怎么不见你二哥?” “谁知道。”赵阙行皱眉,语气不耐烦:“他自打回来,就跟神龙似的,见首不见尾。” 赵阙行也觉得纳闷,今晨他和他家老二,分明是一前一后进的庄园。 结果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直到现在。 赵阙行抬手,晃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仪式就要开始了,他说不定等会儿就出现了。” “梁维。”云景尧并不搭话,只叫来梁维,小声在他耳边吩咐两句。 他侧目,看向赵阙行:“乔今安可能有危险,我要叫人进来搜查。” 赵阙行听的出来,他这是陈述句,也只能叮嘱两句。 “动静小点,别闹得太大,惊了宾客。” 云景尧没说话,将走了一半的梁维叫住:“让他们换成便服,不准穿黑色。” 梁维怔了怔,随即会意,也是,这群手下常年都是一身黑。 今天这样的大喜的日子,穿黑色,不太合适。 只是他没想过,云总竟然还特意交代这点。 这般心细,倒不像云总的作风,也让他感到不适应。 刚进宴厅时,商洛吵着要吃葡萄,乔今安有意培养兄妹感情,也想锻炼云慕言。 便让云慕言,独自带商洛到了庄园里,专门供来宾游玩的采摘区,摘葡萄。 商洛起初不愿意,但清脆酸甜的葡萄,就像在跟她招手似的,让她无从拒绝。 两兄妹暂时不计前嫌,手牵着手,到了葡萄园。 丝毫不知道,他们的妈妈,此刻正处于危险之中。 葡萄园的管理人员,看着两个萌娃,喜欢的不得了。 将篮子中摘好的葡萄,洗干净,全部递到了商洛面前:“乖乖,姨姨都给你。” 商洛眼睛都转不过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去拿。 “等等。”云慕言握住她的手,抢在她之前,先从篮子里取出一个,尝了尝。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敢确定,这个阿姨摘好的葡萄有没有问题。 既然妈妈将妹妹交给了他,他就要保护妹妹安全。 即使葡萄有毒,也要他先尝。 确认过没有问题,云慕言搭起凳子,摘藤枝上的新鲜葡萄。 他把摘下来的葡萄,一一剥好皮,递到商洛嘴边。 商洛十分享受,小脸儿粘上汁液,变成了小花猫。 不一会儿,商洛的小肚子,便吃的鼓鼓的。 瞥见对面的草坪上有个足球,商洛惊喜的叫道:“哥哥,我们玩球吧!” 说话的时间里,商洛已经飞奔到了草坪,将足球踹了出去。 足球在草坪里转了几圈,落到了地势低一端的洞里。 第170章 有狼 商洛不敢下去,扭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云慕言。 “包在我身上。”云慕言心领神会,拍了拍胸脯。 他两步蹿到了地势低端,抱起了足球。 商洛拍着小手,给他鼓掌:“哥哥真厉害!” “洛洛,你等等我。”云慕言盯着眼前的小洞口,扭头对她道了句。 他隐约间,好像听见这个拳头大小的里,有异响传出来。 低哑又沉闷,跟他之前在动物园,听到的野生动物怒吼,差不了多少。 小孩子的探索欲望强,云慕言的小脑袋,又喜欢奇思妙想。 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甚至已经幻想着,这个小洞口里,会有外星人。 虽然他听同学讲,外星人都做ufo,但是保不准,有一两个特立独行,喜欢钻洞呢? 云慕言趴在洞口边,将耳朵竖起,又认真的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哥哥,你在做什么呀?”商洛见云慕言动也不动,探出好奇的小脑袋。 云慕言示意商洛不要说话,起身飞快的奔回葡萄园,拿了一小筐葡萄过来。 “哥哥,我不要吃了。”商洛指了指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嗝。 带着葡萄的清香味。 “不是给你吃的。”云慕言又趴下,将葡萄摘下来,往洞里扔了两个。 白狼抖了抖雪白的毛,往乔今安面前,又迈了几步。 狼与乔今安的距离,缩短到了两米远。 乔今安不敢出大气,也不敢跟它对视,就像木头人,不敢乱动。 就在白狼观察结束,准备发起进攻时,有东西从光照进来的地方,落下。 乔今安抬眸,细细的看了看有光的地方,惊喜的发现,那里有个没有被封闭的洞口。 应该是饲养雪狼的人,专门用来给它供食的。 乔今安好似见到了希望之光。 只是洞口与她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她就算是大吼,也未必见得外面的人能听见。 白狼凶狠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变味美丽的午餐,吞入腹中。 她不敢妄动,唯有智取。 洞口的云慕言,连着又扔了好几颗葡萄下去,都没能听见回响。 云慕言一想,葡萄是软的,当然不会有声儿。 他很是好奇,这个洞口,到底会有多深,于是起身,捡了块石头。 低嚎的声音,一阵接一阵传来,与先前相比更甚,丝毫没有削减。 云慕言更是兴致勃勃,毫不犹豫的将小石头,扔了下去。 掉下来的石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狼背上。 白狼被激怒,飞快的转身,冲着洞口,发出怒嚎:“啊呜——” 乔今安看着从天而降的石头,心生一计。 狼最为重要的,就是眼睛... 商洛瞅着云慕言跑来跑去的,也很是好奇。 她跟着云慕言,趴到了洞口边:“哥哥,里面有蚂蚁吗?” 云慕言神情专注,一门心思都扑在洞里,没有功夫回答她的话。 他刚刚,好像是听到了狼的叫声?! 商洛小脑袋探了探,又继续追问:“哥哥,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呀。” “有狼。”云慕言又听见了怒嚎声,断定道。 商洛最怕大灰狼了,当即下吓得哇哇大哭:“呜呜呜...哥哥...我怕怕...” “他被困在里面了,出不来的。”云慕言见她哭了,小声安慰。 商洛一顿,哭声渐渐变小:“真的吗?哥哥?” “别怕,我会保护你。”云慕言 将商洛抱住,拿出了大哥哥的风范。 姜艺柔嫌宴厅太吵,出来试穿助理买来的新鞋,顺便在庄园闲逛散心。 不曾想,正巧碰见兄妹俩,趴在洞边,不知道在看什么,模样认真。 不一会儿,又听见了商洛的哭声。 姜艺柔悄悄走到两人身后,躬身道:“两个小不点,你们在研究什么呀?” “姨姨,有大灰狼!”商洛眼泪汪汪的,还不可怜。 姜艺柔还以为商洛在说笑,并未将话当真,也没放在心上。 “姨姨,抱抱。”商洛像是被吓到了,搭手要她抱。 姜艺柔伸出双臂后,看了眼脚底的高跟鞋。 默默为这双新鞋捏了把汗,不知它寿龄几许。 商洛萌嘟嘟的,可爱到了姜艺柔心坎里。 姜艺柔自然是不忍心拒绝,冒着再次扭脚的风险,抱过商洛。 “洛洛,这里没有大灰狼,不用害怕。” 好在助理送来的这双鞋,还算结实,没有立即夭折。 云慕言抬头,满脸严肃道:“姐姐,里面真的有狼,我听见他的叫声了!” 被云慕言叫姐姐,江艺柔心底就像放了烟花,别提多高兴。 “小嘴儿真甜。”她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云慕言的脑袋。 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云慕言诚恳的语气,严肃的表情,都不像在骗人。 姜艺柔仔细听了听,果然听见里面有动物的嚎叫声。 她眉头拧了拧,觉得不太对劲。 传言,在这座法式庄园举行婚礼的夫妻,都能白头偕老。 是以,江城的顶级豪门,都喜欢将婚礼办在这里。 渐渐的,在此举行婚礼仪式,就演变成了名门的象征。 近两年更是风头正盛,就连外地的豪门,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 不少名门豪掷千金,要买下这座庄园的所有权,都被主人拒绝。 江城有传言,说这座庄园,是某个富豪破产后,留给她女儿,唯一的遗产,所以再高昂的价格,都舍不得卖。 这座庄园的主人,姜艺柔恰好认识,那是她在国外留学时,偶然结识的朋友。 那位朋友,无意间曾跟她透露过,有一年去西北环线,差点丧生于狼口。 最怕的动物,就是狼。 这洞底下传出来的声音,若真如云慕言所说,是狼嚎。 那倒真是疑点重重。 那位朋友,后来因为家里的缘故,学业进行到中途,便回国了。 好在,姜艺柔留了她的联系方式。 没有过多犹豫,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位朋友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带着惊喜,似是没有预料到这通电话:“艺柔,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姜艺柔顾不上寒暄,直接问道:“阿屿,你在庄园养了狼?” “我最怕狼了,肯定不会养那么可怕的动物。”电话那头的人,明显的顿了顿,良久才道:“庄园现在交给我表哥打理,他倒是有可能养。” 姜艺柔不解,问道:“那为什么,养在地下室?” “庄园没有地下室,只有一个酒窖,入口是花园...”被唤阿屿的女人,语气明显透着惊讶。 第171章 不太安全 姜艺柔只听前半截话儿,就觉得实在不对劲。 她将商洛放下来,走到对面问管理员:“阿姨,这庄园里养有狼吗?” 管理员怔了半晌,满脸发懵:“小姐,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里平日里出入的来宾,非富即贵,养狼要是把人伤到了,如何配得起?” 从管理员的面部表情来看,姜艺柔相信她没有说谎。 她折回洞口时,云慕言又拿了块石头,扔了进去。 白狼敏锐的往后一退,洁白的毛全部耸立起来,彻底被惹怒了:“啊呜——啊呜——啊呜——” 接二连三的狼嚎,自洞底传来,姜艺柔听的一清二楚。 这下她才彻底相信, 这洞底相通的地方,果然是养了匹狼。 梁维处理好手上的事情,转头来寻云慕言。 看见他和商洛后,悬着的心,终于往下放了放。 梁维穿过草坪,到了两个小不点面前:“小少爷,你们先跟我回去。” “梁叔叔回哪里?我还没有看新娘子。”云慕言瞅着他慌张的模样,说道。 梁维不敢跟他说乔今安消失的事,只道:“这里不太安全。” 那个女人丧心病狂,敢对太太下手,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将目标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 只有先将他们带离庄园,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姜艺柔侧目:“梁助理,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觉不太对劲。 “抱歉,小姜总,不便透露。”梁维能在云景尧身边,这么多年,靠的不是聪明,而是嘴严。 商洛不愿意跟梁维走,赖着姜艺柔:“我不去,我只要姨姨。” “有狼,有坏叔叔,姨姨保护我。”商洛抱着姜艺柔大腿,瞪着梁维。 面对这个小萌娃,梁维是束手无策,他生怕强制抱走她,她会哇哇放声大哭。 这可是云总的心尖宝贝,他得罪不起。 就在僵持之中,狼嚎声再次从洞底传来。 梁维以为他出现了幻听:“怎么像有狼在叫?” “梁叔叔,下面有只狼。”云慕言疯狂点头,如同捣蒜。 与此同时,庄园的待客室内,云景尧半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而地上,跪着一个被捆绑了双手双脚的女人。 许优本来是怒发冲冠,发誓要为好友报仇。 她但没想到,签名册上的两个字,暴露了行踪。 就在她成了大事,准备全身而退时,被四五个,高人的黑衣人拦住。 要求她,核实身份才能放行。 许优的照片,手下们是看过的,要她出示证件,只不过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就在她分神的空档,其中一个拿住黑布,堵了她的嘴。 然后,把她绑到了云景尧跟前。 许优来之前,就做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 只要能为好友报仇,死不足惜! 她的第二次生命,本来也是魏甜给的。 然而事实证明,她天真的可笑,低估了云景尧。 也是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外界关于云景尧的传闻,半分不假。 他的确,是不能轻易招惹的煞神。 许优刚开始,嘴硬的很,无论云景尧问什么,都回答不知道。 蛇打七寸,拿捏人这方面,云景尧从没有对手。 他眉眼间含着笑,让保镖拨通视频通话后,扔到了许优面前。 视频里传来的哀嚎声,让许优大惊失色。 他那虎背熊腰的老爸,就如蝼蚁般,被十来个壮汉扣着跪在地上。 被压着的十指前,沾着血的切刀,折射着锋利的光芒。 云景尧吸了口烟,不疾不徐:“你若是不主动坦白,我只能切光他手指。” “闺女救我,救我呀!”中年男人哀嚎的声音,一声赛过一声。 许优她爸,平日里没少这样对别人,当然知道被切指的滋味。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种酷刑,有一天会轮到他体会。 云景尧轻轻掸了掸烟灰,不发只言片语。 视频那边的黑衣人,却心领神会,手起刀落。 “啊!”伴着惨烈的哀叫,一接小拇指,掉到了地上,血肉模糊。 许优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爸痛不欲生,鬼哭狼嚎的喊道:“闺女,救救爸爸!救救爸爸!” 云景尧眸底的笑意,不达眼底:“聒噪。” 几乎就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视频里,又传来尖锐刺耳的嚎叫。 许优盯着屏幕里,掉在地上的两根手指,双眼猩红:“你冲我来,放过我爸!” “冲谁来,得看我心情。”云景尧唇角,缓缓勾勒出抹弧度。 玩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身边的保镖,这时候又拨通另外一个视频。 许优清楚看到,里面有个被捆的像粽子的男人,倒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身体。 尽管男人嘴巴被 脚步封住,但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保镖故意将音量调大,放给许优听。 许优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云景尧的势力,庞大到了这个地步! 视频里的男人,是她在国外留学的弟弟。 竟然这么容易,被云景尧绑了去! 云景尧阴冷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国外最近不太平,他要是死了,好像也不让人意外。” 他声调微微上扬,分明是带着笑意的一句话,每个字却都似浸了毒的刀,让许优感到害怕。 威胁,严重的威胁。 许优她爸疼的直哆嗦,听出了云景尧的言外之意后,扯破了嗓子喊道:“闺女...救救你弟...他还小...” “啊——”男人痛苦的叫声,自第二个手机传出来,牵动着许优的神经。 视频里的保镖发了狠,重重的踹在男人腹部。 男人疼的冷汗直流,捧着腹,好似要断气:“姐...救我...” 云景尧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这点痛都受不了,废物。” 那头的黑衣人立即蹲下,撬开男人的嘴,拿出了把泛着寒光的刀。 许优面无血色,双膝不断的往前挪动:“我说!我说!别伤害他!” 云景尧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掐灭手中的烟。 第172章 没有人指使 他起身,缓缓踱到许优面前,睥睨着她:“最好是,说的清楚一点。” 血淋淋的手指,萦绕在脑中,许优嘴皮发乌,双肩不停的颤抖。 就连说话也在打抖:“乔今安...在...地下室。” 云景尧深邃的眸里,寒光乍现,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保镖蹲下,一把抓住许优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啊——”许优尖叫一声,头皮疼到麻木。 云景尧冷眼睨她,沉声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心中已有答案,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似有千百根针扎入头皮,巨痛很快便将许优吞噬。 但她咬紧牙关,猛摇头:“是我看不惯乔今安!没有人指使。” 云景尧半眯着眸,神色晦暗不明:“嘴硬。” 保镖在他说完话后,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许优的头发,在这重力的作用下,生生被扯下来一大把。 “啊——”锥心蚀骨的疼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许优痛苦的哀叫着,就连呻吟,也是有气无力的。 “你们几个,陪她玩玩。”云景尧又点了支烟,悠悠的吩咐一句。 许优浑身一颤,随即癫狂的笑了:“云景尧你应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乔今安她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云景尧顿了顿,将迈出房间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他转身走到许优身前,半蹲下来,勾唇道:“话太多了,不好。” 触及他眸中的阴鸷,许优有点后怕:“你...你要...做什么?” 云景尧露出抹微笑,对保保镖道:“把她的牙,全部拔了。” 为首的保镖恭敬的点点头,很快便有其他人,递上了一把尖嘴钳。 保镖挥动着钳子,钳嘴一张一合,泛着冰冷嗜血的光芒,好似条毒蛇,在等待猎物落网。 许优蜷缩着往后退,嘴里大骂着:“疯子!疯子!疯子!” “拔。”云景尧言简意赅,没有多浪费一个字。 两个保镖将许优死死按住,让她半点也不能动弹。 “地下室在哪里?”云景尧狭长的眸里,全身阴郁。 许优双眼通红,模样痴狂:“晚了!等你找到她,她早就被纳瑞拆骨入腹了!” “她在哪里!”云景尧额头上,霎时爬满了青筋。 许优像是神智失常,哈哈大笑:“喂狼了,哈哈哈,喂狼了!” 云景尧心中一紧,心跳节奏紊乱,莫名慢了半拍。 他厉声吩咐道:“马上派人搜,一个角落也不准放过!”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 云景尧的五指紧紧收拢成拳,指关节泛白,咯咯作响。 他似从冰窖中归来,整个人身上都沾染着寒气,让周遭的空气,也跟着被凝固。 温度骤降,让人不寒而栗。 “好好伺候她。”他扔下一句话,消失在了房间。 接待厅里,接着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不可名状,又带着绝望和痛苦... 云景尧的步伐很快,慌乱与紧张的情绪,袭满了他的心尖。 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害怕。 云景尧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那样的结局,他承受不起。 他拨通梁维的电话,沉声命令:“加派人手,重点搜索地下室。”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太太有危险。” 他说的格外沉重。 每个字,都似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连着呼吸都不顺畅。 梁维应下后,半点也不敢懈怠,赶忙走到旁边,将事情吩咐下去。 尽管梁维有心回避,但云慕言紧跟在他身后,还是听到了大概。 他小小的眉头高高皱起,脸上全是担忧:“梁叔叔,是妈妈有危险吗?!” “没。”梁维迭口否认,脸上滑过抹不自然:“小少爷,你听错了。” 姜艺柔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最会察言观色。 加上梁维不太会撒谎,反应过激,她一眼便将他识破。 姜艺柔眸光微转,对他莞尔一笑:“梁助理,可否借一步说话?” “小姜总,我还有要事,恐怕没时间。”梁维不想透露太多,便婉拒了。 姜艺柔却不打算作罢,拦住了他的去路:“乔副总处于危险之中?” “抱歉小姜总,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梁维绕开她,依旧没透露只言片语。 姜艺柔唇角荡着笑,身体却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 两人无声的对峙,僵持不下。 气氛变得静谧又诡谲。 就在这间隙里,洞底的低嚎,一声盖过一声。 梁维和姜艺柔双双侧目,同时望向洞口。 “这洞,有点蹊跷。”姜艺柔自顾自的道了句。 梁维呆呆的盯着洞口,也察觉出点不寻常来。 这洞底,该不会就是个地下室? 似联想到什么,梁维反应迅速,赶快的叫来手下,彻查这周围... 白狼止住嚎叫后,紧紧盯着乔今安身上,雪白的狼毛因为刚才的妇女,还耸立着。 它呲着獠牙,缓缓向乔今安逼近,发出嘹亮的响声。 像是在为将要取得的胜利,高声欢呼。 乔今安知道,这匹狼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扑到她身上,畅快的撕咬。 “啊呜——”白狼腾空一跃,将乔今安扑倒在地。 尖锐的獠牙,泛着森冷的光。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乔今安的脸颊,就像在玩弄抓捕到的猎物。 锋利的狼爪,划破了她的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肤。 白狼更加兴奋,他狂叫着,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乔今安不敢动弹,余光紧锁在了小石头上。 眼下这种情况,她唯有拼死一搏,成功,才有活命的可能。 不成,便只能成为白狼饱腹的佳肴,殒命于此。 “啊呜——”白狼再次嚎叫,是享受美味前的狂欢。 它大张着口,猛然冲乔今安乔今安咬去。 獠牙触碰到大腿,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猎物的惧怕,让白狼具有成就感,眼神也愈发凶恶。 下一秒,就要将猎物,拆骨入腹。 白狼獠牙往里抵了抵,做足了撕咬的准备。 眼见躲不过这劫,乔今安奋力的往旁边一滚,伸手要去够石头。 狼是动物里,反应最为灵敏的动物之一。 猎物的反抗,将它彻底激怒。 它反应极迅速的按住乔今安,锋利爪子,在她大腿内侧,霎时鲜血淋漓,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印。 疼痛袭满全身,乔今安却根本顾不上。 石头离她只有三十厘米,只要再往前挪一挪,就有机会。 那是乔今安唯一的希望。 白狼嗅到鲜血的香味,发狂的嚎叫,狠狠扑向乔今安。 乔今安凝视着不远处的石头,绝望的阖上眸。 想象中被撕扯的巨痛,却并没有传来。 动荡的地下室里,回荡着只有男人的笑声。 与之相伴的,是训哨声。 白狼听到哨音,像是魔怔般,突然将她松开。 全身耸立,保持着战斗状态的毛,此时也耷拉下来 “万里!” 男人唤了声白狼的名字,它便上前,乖巧的匍匐到了男人脚边。 订婚仪式,进入了二十分钟的倒计时。 赵阙行望眼欲穿,试图在人群中,找到赵阙凝的身影。 “二哥怎么还没来?”就连赵蕊,也开始着急。 赵阙行拿出手机,拨赵阙凝的电话,却始终是无法接通。 他不由低咒:“艹,老二这个不靠谱的。” 赵蕊蹙眉,隐隐浮现着担忧,二哥素来疼爱她,仪式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会缺席? “你安心准备,我去寻他。”赵阙行拍了拍赵蕊的肩,安抚道。 他欲去找赵阙凝,然而转身的那瞬,迎面撞见张熟悉的面孔。 赵阙行面上是难掩的厌恶。 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很是不友善:“你来干什么?” “蕊蕊订婚,我来祝福她。”忽略了他不悦的表情,魏甜笑道。 本来赵蕊大喜的日子,来者都是客,但魏甜这种劣迹斑斑的女人,实在配不上。 祝福,就她也配? 赵阙行脸色发沉,冷笑:“你的祝福跟你人一样,可别玷污了这圣洁的地方。” 他故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饶是魏甜再沉的住气,脸色也变了变。 这么多年来,赵阙行一直不待见她,却从未说过这样重的话。 而且,他话里有话,含沙射影的,明显不太对味。 魏甜心惊,赵阙行该不会,知道了点什么? “阙行,你似乎对我有偏见。”她稳住心神,强扯着唇角。 赵阙行淡淡的睨她眼,语气嘲弄:“是偏见还是事实,你心里没数?” 魏甜呼吸微滞,脚跟忽然一软,险些站不住。 这下她无比确定,赵阙行是真的知道,她从前的过往。 他和阿尧关系素来要好,阿尧,会不会也知道了? 赵阙行知道的又有多少?包不包括名阳的事? 无数的疑问自心底蹿起,化作一张张密网,将她笼罩住。 魏甜心里突突直跳,不敢往下细想,阿尧最是痛恨别人骗他... “你来了?”赵蕊甜甜的声音响起,才打断她的思绪。 魏甜随即回过神来,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蕊蕊,祝你幸福。”她将礼物递给赵蕊,笑道。 赵蕊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指了指旁边的签到台:“放那里吧。” 态度的冷淡,魏甜感受的真真切切。 从前赵蕊见她,都会亲切的拉过她的手,甜甜的叫一声魏甜姐。 如今,却连个称谓也吝啬。 赵阙行看向赵蕊,问道:“你请的她?” 他说话时,语气透着厌烦,声量也故意往上拔高,引的不少宾客侧目。 是半点情面,也不愿意给魏甜留。 同样是女孩子,赵蕊虽不喜欢,倒也未做的太过。 她踮起脚,附在赵阙行耳边悄声道:“她非说要当面祝福我,我也不好拒绝。” 一听这话,赵阙凝睨着魏甜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添了两分戒备。 他总觉着,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魏甜抬眼,迎上他的视线,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本来赵阙凝事前给了她请请柬,但为求万全,她在来之前,还是主动联系了赵蕊。 目的,就是让一切看起来,更加自然。 “待客。”不想浪费过多的精力对应对魏甜,赵蕊随口吩咐身边的佣人。 佣人笑眯眯的递上把喜糖:“这位小姐,跟我这边请。” 此时,离订婚仪式开始,还剩十五分钟。 赵蕊看了眼时间,有些着急的对赵阙行道:“快去寻我二哥。” 她的订婚仪式,一定要在全家人的共同目睹下,才算圆满。 二哥最是宠爱她,如果缺席了仪式,她会留下遗憾。 还未走远的魏甜,眉心一蹙,脚步忽然顿了顿。 听这意思,赵阙凝并没有在订婚宴现场? 全江城都知道,赵蕊是赵家的掌上明珠,赵家两兄弟都是妹,他岂会有缺席的道理? 况且,昨晚联络时,他还让她见机行事,必要情况下,他会派人帮她。 如今这情形,却不对。 他会不会,察觉到了她暗里的计划? 昏暗潮湿的地下通道内,赵阙凝被积尘呛得呼吸不顺。 这条通道极窄,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在里面,几乎是寸步难行。 五十米远的路程,足足花了十多分钟。 赵阙凝晃了下时间,眼里流露着急切,恨不得速度再快一点。 他抬眸,望了眼深不见底的窄道,不由加快了步伐。 赵阙凝有些后悔,这个失策的决定。 他先前太过担心乔今安的安危,得了消息后,一时激动,直接就冲了进来。 没成想,这个通道越走越窄,进退两难。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赵阙凝终于走到了窄道的尽头,望见了微微的一丝光亮。 出口处,也是一片黑暗,只是与窄道相比,衬的明亮。 漆黑中,赵阙凝仿佛听到了有人在放声大笑。 粗犷的声音,透着癫狂,还带着变态。 他心中一紧,赶紧趴在地上,从洞口钻出来。 男人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 在于赵阙凝四目相对,瞧见他满身灰尘,狼狈不堪后,男人的笑声,比先前还要狂妄。 “啊哈哈哈,堂堂赵家二公子,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赵阙凝瞧见他身后的白狼时,脸色骤然大变。 目光一转,落到了乔今安满是血迹的双腿时,勃然大怒。 第173章 下跪道歉 赵阙凝桃花眼微眯,眸底泛着冷意:“欺负个女人,算什么玩意儿?” 男人不以为意,放声大笑:“哈哈哈,怎么?心痛了?” “这女人,可是我为万里挑选的宝贝,细皮嫩肉的,滋味想必是好极了。” “是吧,万里?”男人抚了抚白狼的毛发,满眼宠爱。 白狼对着赵阙凝呲牙,眼神凶恶,又充满挑衅。 “啊呜——”听到男人提问,它,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又高嚎一声,似在回应。 乔今安这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丧心病狂,根本不是正常人。 狼这种桀骜不驯的野生动物,见到他,就如家犬。 没有半点野性不说,还格外温顺。 可见他平日里,有多残暴。 男人紧盯着赵阙,眼底恨意浓浓:“哈哈哈,凝少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哈哈哈!” “我不过略施小计,你当真就来了,可真蠢,哈哈哈。” “这个地下室,今后,就是你的埋骨之地!”男人猖狂大笑,模样癫狂。 男人放着狠话,赵阙凝却置若罔闻。 泰然自若的,似根本没把这些话放心上。 只是赵阙凝的确没料到,手下有人叛变,故意放假消息给他。 他漫不经心的掀了下眼皮,挑挑眉:“你是谁?我跟你,有何恩怨?” 赵家屹立在江城之端,脚下踩垫的人不少,仇家自然也多。 要问面前这个男人姓甚名谁,他还真不知道。 甚至,没有丁点儿头绪。 但男人费尽心思,布这么大个局,想要索他的命,想来也是颇有渊源。 “我是谁?哈哈哈,你竟然不认得我?还问我跟你有什么恩怨?!”男人狂笑不止,双眼通红。 赵阙凝将他害得这样惨,家破人亡,却不记得他!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花心思,去记不相干的闲杂人。”赵阙凝语调慵懒,透着散漫。 男人面目逐渐扭曲,变得狰狞,赵阙凝居然说他,是不相干的闲杂人?! “不相干?我父母双亡,全是拜你所赐!今天我就要让你为他们偿命!” “凝少”男人顿了下,随即改口:“不,准确的来说,是恒言的凝总,你可有什么遗言?” 赵阙凝双眸微眯,若有所思。 这个男人竟然知道恒言是他的产业,对他的了解,的确是够深。 他赵阙凝行事乖戾,但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坦坦荡荡。 父母双亡,哪里跟他扯得上关系? 赵阙凝正想问男人,是不是找错了报仇的人。 话到了嘴边,却生生止住。 他突然间记起来,恒言刚立足首都的那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因经营不善,欠了外债。 股东们人心惶惶,纷纷抛售股份,公司濒临破产。 赵阙凝当时最不缺的就是钱,当即就大量买入对手公司股份,成了二股东。 要不是半月后的那条新闻,他甚至都忘了这回事儿。 赵阙凝睨着男人,反问道:“你父亲,是创世的董事,孙华?” 男人激动的大吼:“你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字!不配!不配!” “成王败寇。”赵阙凝冷笑着,讥讽道:“创世固步自封,倒戈是早晚的事,怪不得任何人。” 男人五官扭曲在了一起,怒吼道:“你胡说!分明是你使的诈!你趁人之危!” 赵阙行唇角勾起抹讥讽的弧度:“区区一个创世,我从未放在眼中,用得着使诈?” “你父亲是前半生太顺遂,没有经历过风浪。” “他抗压能力不好,岂能赖在我身上?” 赵阙凝说的不无道理,男人呆怔住。 片刻后,他摇摇头,大喊道:“你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不是赵阙凝横插一脚,创世就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赵阙凝瞥向他,冷嗤道:“强盗逻辑。” 本就怒不可遏的男人,因赵阙凝这句话,彻底失了理智。 男人双拳紧握,冲到了赵阙凝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要是求我,我就给你个痛快,不然,可别怪我!” 赵阙凝皱了下眉,用力的将男人甩开:“滚。” 男人的个头比赵阙凝少一半,要是单打独斗,根本不是赵阙凝对手。 他恨恨的瞪了眼赵阙凝:“够倔,相比肉也很有韧劲,万里肯定喜欢极了!” 白狼高声嚎叫,又开始兴奋的围着赵阙凝打转。 男人转身到了墙边,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只见墙面正中间,忽然!晃了晃,弹出道隐形门。 门里有个暗格,放着两个相框,正是两张遗照。 黑白色的照片,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阴森。 乔今安抬眸扫了眼,不由打了个寒噤。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遗像捧出了,用袖口轻轻擦拭,神色哀伤。 “爸、妈,我今天就为你们报仇!” 他脸色一变,忽然看向乔今安,阴冷至极。 赵阙凝挡在乔今安身前,沉声道:“离她远点!” 男人张狂大笑:“赵阙凝,你还没搞清楚形势,现在你们俩的命,都握在我手中。” “万里可是好久没开荤了!”他对白狼招了招手,白狼听到他的话,立马呲起了牙,模样凶狠。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你要是跪在我爸妈遗像前,磕三个响头,保证不动她一根指头。” 赵阙凝端站在那里,定定的睨着他,一言不发。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男人拿出口哨,吹了吹:“万里!开饭!” 饥肠辘辘的白狼,听到口哨声,好似被打了兴奋剂,腾空一跃,便将乔今安扑倒在地。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好样的!万里!” 赵阙凝神色一紧,沉声道:“放开她!” “你跪下!”男人满脸猖狂,就连眸里也都是挑衅。 赵阙凝斜睨着他,舔了舔后槽牙。 不为所动。 男人拍拍手,又吹响了口哨:“万里,尽情的享受你的午餐吧!” 得了主人的命令,白狼张口咬向乔今安。 准备大快朵颐。 眼见白狼锋利的獠牙,就快要触到白皙的皮肤。 本来笔直站立在原地的赵阙凝,忽然弯了下膝盖。 男人吹哨,止住了白狼下一步的动作:“哈哈哈,凝少这是想通了?!” 赵阙凝望了眼乔今安,咬牙道:“我...跪...” “不!”乔今安是很害怕,浑身颤抖不止。 但男儿膝下有黄金,她不愿意赵阙凝因她而受折辱。 在她看来,她与赵阙凝的交情并不至此。 如若今日赵阙凝为她下跪,她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能活着出去。 “哈哈哈,凝少真是痴情,竟为了个女人,割舍了膝盖。”男人笑的更加猖狂。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赵阙凝下跪的样子。 男人吹响口哨,白狼立即停止了进攻,暂时松开了乔今安。 赵阙凝稍稍松口气,与乔今安对视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到地上的小石头上。 乔今 安会意,微微 颔首。 “我跪,但你必须在我下跪之前,放她离开。”赵阙凝冷睨着男人,态度坚定。 男人沉默下来,似在考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赵阙凝膝盖一弯,单膝跪地:“这是我的诚意,你放她离开。” 他说话时,眸光若有若无的瞥向乔今安。 男人见到赵阙凝下跪,心情大好,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动作:“双膝跪地才显得更有诚意!” “你先放她离开,否则我就算是死,另一只膝盖,也弯不下去。”赵阙凝一字一句强调。 他的要强,让男人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 “老子就要看看,你这骨头能有多硬朗!”男人暴戾的踢在赵阙凝的后膝上,想 将他支着的那只腿踢成跪状。 然而他力气太小,作用微乎其微。 赵阙凝保持着原状,身体就连最基本的颤动都未有。 他眉目上扬,眼神轻佻:“就这点儿力气?” 男人感觉受到了侮辱,怒火蹿上心头,将他整个人包围,理智在这刻全部丧失。 赵阙凝就是想将他点燃,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单打独斗,就你这身板,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对手便不是对手,男人并非君子,自是不会在乎这点。只是赵阙凝的挑衅,让他颇为恼火。 “我是没有这个力气,但我有的是办法!”男人阴恻恻的笑了笑:“万里可是狼王。” 赵阙凝抬眸,无所畏惧:“不妨试试?” “万里,过来!”男人红着眼,将口哨放在唇边。 白狼跃到赵阙凝身,回望着男人,只等他口哨声响,便要展开攻势。 赵阙凝上半身挺的笔直,纹丝不动。 男人怒极反笑:“好!赵阙凝果然是个男人,待会儿别哭的太惨! ” 趁男人不备,乔今安偷偷的挪动着身体,够到了石头。 乔今安眸光微转,这匹白狼极为听话,只要拖住男人,便有一线生机。 “你让匹狼跟人搏斗,胜之不武!”她故意说难听的话,出言讥讽。 男人扭头看向她,笑的猥琐:“你身材这么好,脱光了肯定好看极了,我让万里帮你剥衣服?!” “蠢狼,也配?”乔今安勾唇,表情嘲弄。 白狼是男人唯一的宠物,父母去世后,更是他的精神寄托,犹如亲人,岂能容忍别人诋毁? “万里,让她知道你的厉害!”男人鼓足了气儿,长长的吹着口哨。 哨声响彻云霄,婉转悠长,回荡在整个地下室,最后传出洞口。 赶来的云景尧,听到这声音,心里不断发紧,就像被人扼住喉咙,呼吸不顺。 梁维皱眉,战战兢兢道:“云总,这地下室好像有狼。” 云景尧身体一僵,仅存的那丝侥幸,在这刻全然灰飞烟灭。 许忧的话不假,她的确是准备将乔今安喂狼! 云景尧双眼猩红,额角霎时布满青筋:“给我找到入口!” 他言语里,全是震怒。 而眸中隐隐约约,还夹杂着旁人看不透的情绪。 梁维跟在他身边多年,这是第二次,从他眼底看到颓然。 头次,还是四年前,太太失踪的时候... 察觉云景尧的紧张,姜艺柔试探性的问道:“该不会是乔副总有危险?” 云景尧没说话,算是默认。 姜艺柔一怔,回想朋友之前的话,感到情况不妙。 她赶在梁维离开之前,提醒道:“这座庄园的主人是我好友,我已跟她确认,庄园只有一个地窖,入口是花园,并没有地下室。” 梁维明白过来,这个洞底的地下室,应该是新建的。 修建的这般隐蔽,要找出入口,还真不是易事。 果不其然,他派出去的手下,把庄园所有员工全都盘查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云总...没能查到...”梁维战战兢兢的汇报:“许优受不住,已是半昏死状态,一问三不知...” 云景尧面色阴沉,眸底泛着寒光:“她,找到没?” “人来了,在宴厅。”梁维顿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梁维想了想,又请示道:“云总?需不需要做什么?” 云景尧眸色愈发黯淡无光:“不要打草惊蛇。” 从前他总是有所顾忌,她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在他底线徘徊。 自讨苦吃。 云景尧回过神,沉声道:“多加点人手,找不到入口,就不用回来了!” 梁维有些哆嗦,还是连连点头:“我马上...让暗网的人查查...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呜呜呜...呜呜呜...我想妈咪...”听到对话的商洛,突然放声大哭。 怕吓到商洛,云景尧紧绷的下颚线,忽然一松。 他半蹲下来,强扯抹微笑,伸手要去抱她。 商洛却表现得很是抗拒,一头扎进了姜艺柔怀抱。 尽管年幼的她,不能完全听懂大人的对话,但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商洛哭起来,眼泪鼻涕混做了团:“姨姨,呜呜呜,你带我去找妈咪。” “洛洛不哭,姨姨带你去找妈咪。”姜艺柔并没有嫌弃,反倒是紧紧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哄了哄。 云慕言小小的脸上,也全是焦急:“爸爸,妈妈怎么了?” 都说母子连心,他总觉得心跳莫名的快。 第174章 全都陪葬 云景尧双手悬在半空,僵硬的不能动弹。 良久,他才收回手。 “你和妹妹先离开,这里不安全。”他起身,对云慕言道了句。 云慕言猛然摇头,小小的眼眶里,浸满泪水:“爸爸,是有危险吗?” “我让刘伯伯送你们回壹号院。”云景尧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刘伯赶来,牵起云慕言的手:“小少爷,我们先回去吧。” 云慕言执拗的甩开刘伯,彻底红了眼眶:“不,我要妈妈!” 本来姜艺柔不想多管,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开了口:“孩子交给我吧。” 她抱起商洛,腾出一只手来,牵着云慕言离开。 等上了车,姜艺柔又吩咐助理,派点人帮忙寻乔今安。 挂断电话后,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她竟失了神。 姜艺柔也不清楚,她帮乔今安,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乔今安的那瓶跌打药,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样,也算两清了。 又或许,是因为商洛,这样可爱的小萌娃,要是没了妈妈,该有多可怜。 最后一种可能,是为了他。 很多年前,她刚进入大学时,就听人说过,殷尚的老板特别惜才。 殷尚的工资待遇,在行业里,要比别人高出一倍有余。 乔今安是商殷的左膀右臂,少了一只胳臂,任谁都会难受。 她真心的希望他,能将殷尚打理的更好。 这样,之后的日子,才不会太无聊... 姜艺柔的司机,不断从后视镜里张望着,一大两小。 司机恭敬的问道:“小姜总,我们去哪里?” 姜艺柔收回视线,不假思索:“当然是回家。” 司机无奈的摇摇头,小姜总随心所欲惯了,他是知道的。 只是这参加个宴席的时间,就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两个娃,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那个小女孩儿,一把鼻涕一把泪,花着张小脸,看起来脏兮兮的。 还不断的把头蹭进小姜总的怀里,弄得小姜总的旗袍皱巴巴的,影响美观。 小姜总身上的那件旗袍,可是等了订了三个月,昨夜他赶去商场取回来,今天还是头次穿。 而姜艺柔接下来的动作,更让司机大跌眼界。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十分温柔的帮商洛擦脸,满眼怜爱:“洛洛不哭了,姨姨带你和哥哥去家里玩,姨姨家里有很多玩具,还有很多好吃的...” 云慕言耷拉着脑袋,对好吃的好玩的,全然不上心。 不管姜艺柔怎么诱惑他,他都心不在焉。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放心不下,又问姜艺柔:“阿姨,妈妈会有危险吗?” 姜艺柔触动,模棱两可想答案,肯定会让小朋友伤心。 她坚定的告诉云慕言:“超人会保护妈妈!” 草坪上,云景尧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他半眯着眸,目光紧紧锁在洞口处,若有所思。 云景尧晃了眼周围,似乎已看出不寻常来。 整个草坪大同小异,无非不是绿油油的一片,偶有几株花朵点缀。 唯有离洞口三米远的那块儿,花草稀疏,还有被踩踏过的迹象。 泥土里的脚印,已看不太清,但他能笃定,是成年人留下的。 云景尧蹲下来,抓了把泥土,在掌间反复摩挲。 又走到洞里旁,可疑的地方,抓了把土,仔细研究。 如他所料,两个地方的土有区别。前者颜色稍深,比较湿润,受过雨水的浇灌。 而后者发干,难以成型,显然是从别的地方刚挖过来,铺上去的新土! 梁维迈着大步,急急忙忙的跑来:“云总,最新消息!” “手底下的人查到这座庄园,现在是由孙嶙在管理,他们入侵他手机后,找到了张图纸。” “上面画的,正是地下室的出入口,您看。”梁维说着,把手机递给云景尧。 孙嶙? 这个名字云景尧倒是不陌生,原来创世集团的公子哥,总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研究,却没一样取得成果。 后来来干脆自暴自弃,不学无术,整日就是吃喝玩乐,花名在外。 甚至还听说,他有特殊癖好,喜欢人畜..... 想到这里,云景尧眼底杀意腾升,他快速的扫了眼图纸,神色变得凝重。 这个地下室,有三个出入口,但在一日内 ,每个出入口只能开启一次。 否则就会触发报警装置,引发地下室的定时炸弹。 换言之,如果他们选择的入口,今日之内被打开过,再去开第二次,地下室就会自动爆炸。 向来果断的云景尧,犹豫不决。 试错的成本太高,他不敢轻易尝试,也不敢去设想后果。 他蹲在地上,挪一步看一处,小心翼翼的将可疑的地方,全都看了个遍,生怕就错漏了重要信息。 泥土将他的皮鞋染脏,带有露水的野草,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裤脚。 梁维目瞪口呆,心中有疑,也不敢发问。 直至云景尧笃定的声音传来:“马上,让人把这个地方挖开。” 仔细核验过后,云景尧确认这话入口,今日没有被打开过。 梁维这才明白,原来脚踩的这块,正是地下室入口。 没有片刻迟疑,他马上派人过来,开始铲地。 随着泥土的减少,一块正方形的铁皮,逐渐暴露出来。 “打开。”云景尧挥了下手,几个保镖立即上前,用铁棍撬起封口的铁皮。 这块铁皮很是厚重,几个壮汉用尽全力,也只是撼动了一块小角。 梁维见状,上前帮忙,结果也是无济于事。 云景尧眉心微拧,再也等不及,将外套脱下,随手一扔,拿了铁棍,亲自上阵。 “云总,我马上加派人手,你手伤未愈,不行啊!”梁维拦住云景尧,着急道。 云景尧充耳未闻,拂开梁维:“没事。” 时不我待,等加派的人手来了,乔今安是否安全,难说。 梁维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云总,你的手真不能再受伤了!” “别管我。”云景尧径直将铁棍插入封口里,跟众人一起用力。 即使是隔着绷带,铁棍与手掌的摩擦,也疼的他冷汗连连。 愈合了三分之二的伤口,在他的蛮用下,撕开道口子。 鲜血从裂口渗出来,很快就将白色的绷带染红,刺眼夺目。 铁皮也在此时,终于被撬开,露出个一米宽的入口。 等了两分钟,没有听到报警的声响,云景尧紧揪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一点儿。 梁维往里探了眼,随即摇头,这地下室深不见底,周围没有任何支撑物,如何能下去?! “云总,还是叫消防部队来吧。”梁维赶在云景尧应声前,按通了电话。 云景尧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利索的挂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的:“去拿根麻绳来,把我吊下去。” “云总,还是叫消防的好。”梁维第一次忤逆他,自作主张道。 云景尧心知梁维担心他,也没有动怒。 但眼前的情况,不容他继续等下去:“别人大喜的日子,我叫消防,不是在捣乱?” 梁维也知道,这话不过是云景尧搪塞他的说辞,却也是哑口无言。 保镖动作极快,不一会儿就拿了两根麻绳过来。 看见浸出血的绷带后,迟疑着,不敢将麻绳寄在他身上:“云总,我来吧,您手受伤了,拉不得绳索。” “云总,您要不放心他们,就我来,就就算丢了命,也保证太太安全!”梁维随声附和道。 云景尧不应,坚持要亲自下去:“别耽误时间,快系。” 保镖颤颤巍巍的将麻绳系在他腰上,打了个死结 梁维还是不死心,又问了遍:“云总,我来吧。” “拉紧绳子。”云景尧说话的时候,从保镖手里拿过刀,走到入口处 将麻绳甩到了地下室。 他纵身一跃,顺着麻绳,慢慢往下滑:“一个小时,我若还未出来,报警。” 鲜血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越流越多,麻绳很快也被浸染,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地面离地下室,不过是五米远的距离,于他而言,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漫长无比。 他想要确认她的安全,迫不及待... 云景尧落地时,脸上的血色与先前相比,已然失了大半。 失血过多,也使得他唇角泛着乌白。 冷汗液顺着额角,一滴滴滑落,打湿了暗灰色的衬衣。 皮肉开绽的剧痛,似千万把利刃,直直戳入到了皮肤里,蚀骨穿心。 云景尧强撑着站稳,打量起地下室,四周空荡荡的并不见人影。 男人疯狂的笑声和狼嚎声,同时从隔壁传了过来。 云景尧侧耳细听后,缓缓移动着身体,绕过面前的墙壁。 他抬眸,正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跪在地上。 从背影,不难辨出是赵阙凝。 不远处的地上,乔今安倒在地上,血迹从大腿根部蔓延到了脚踝。 云景尧浑身一震,双眸赤红,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往前迈。 白狼率先感知到他的存在,扭头狂嚎不止,冲上去就要将他扑倒在地。 孙嶙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后,大惊失色。 那个女人不是说,乔今安就快要与云景尧离婚了?让他不要害怕,放手去做?! 云景尧这尊煞神,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招惹的,但事到如今,已是后话。 孙嶙沉住气,使得他看上去,勉强还算镇定:“你从哪里来的?” 三个出入口,乔今安是从消防通道进来的。 而他和赵阙凝,是从花坛底部的地下窄道进来的。 剩下的那个通道,就是隔间地下室,最顶端的天井。 他在设计之初,将天井作为了逃生口,非必要不得打开。 是以,天井旁没有任何支撑物,不借助工具,根本无法下来。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孙嶙心间,他再次问道:“你说,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白狼双眸紧紧盯住云景尧的手,闻见血腥味,更是兴奋:“啊呜——啊呜——啊呜——” 云景尧睥睨着孙嶙,冷冷陈述道:“草坪。” 孙嶙脸色突变,发疯似的冲到他面前,再次确认:“你从天井下来的?” 云景尧不置可否,见孙嶙如此紧张,他不难猜到,另外两个入口,在今日都被开启过。 “啊哈哈哈,完了,完了哈哈哈哈,出不去了!都给我父母陪葬吧!”孙嶙就像神智失常,突然仰天长笑。 他狂笑过后,又突然变得哀伤,捧着遗照喃喃:“爸妈,孩儿不孝了一辈子,今天终于孝顺一次了...哈哈哈...” 白狼乖顺的匍匐在他腿边,附和着哀嚎。 孙嶙自我感化,伤心欲绝,嘴里碎碎念:“爸妈,我不孝,不孝啊...” 乔今安紧拽住手里的石头,眸光却锁在他手臂上,挂着的哨子上。 白狼被孙嶙驯服的温顺听话,但乔今安发现,这个哨子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没有哨声,白狼似乎不会动口撕咬。 孙嶙哭着哭着,扭头瞪着赵阙凝,凶神恶煞:“跪,我要你跪下去,给我父母磕头!” “咳...”乔今安趁他激动,捂着嘴轻咳一声。 赵阙凝会意,侧目与她对视后,起身。 他言语嘲弄,故意要将孙嶙激怒:“没睡醒,做梦呢?” “我现在就杀了你!”孙嶙目眦欲裂,眼里掀起了滔天的怒意。 他正准备去唤白狼,乔今安却打开手机灯光,直直晃着它的眼睛。 野兽都不喜欢强光,特别是狼,在强光照射下,会短暂性的失明。 “啊呜——”白狼低嚎一声,不舒服的闭上眼睛。 乔今安抓住机会,忍着腿上的疼痛,突然起身,将小石头锋利的一角,刺入狼眼。 这匹狼,本来是西部高原上的狼王,孙嶙费劲心思才从国外买来,驯化。 专用于那方面享乐,带给他刺激,满足他阴暗的内心。 那些年惨死在白狼獠牙下的女孩,不计其数。 后来孙嶙家道中落,没了父母庇佑,也不敢在玩这种变态另类的游戏。 白狼就成了他的精神伴侣,唯一的依托。 “万里!”孙嶙紧张的惊呼一声,要去拿口哨。 赵阙凝却抢先一步,从他臂弯将挂着的哨子扯掉。 第175章 不妨试试 “凝少”男人顿了下,随即改口:“不,准确的来说,是恒言的凝总,你可有什么遗言?” 赵阙凝双眸微眯,若有所思。 这个男人竟然知道恒言是他的产业,对他的了解,的确是够深。 他赵阙凝行事乖戾,但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坦坦荡荡。 父母双亡,哪里跟他扯得上关系? 赵阙凝正想问男人,是不是找错了报仇的人。 话到了嘴边,却生生止住。 他突然间记起来,恒言刚立足首都的那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因经营不善,欠了外债。 股东们人心惶惶,纷纷抛售股份,公司濒临破产。 赵阙凝当时最不缺的就是钱,当即就大量买入对手公司股份,成了二股东。 要不是半月后的那条新闻,他甚至都忘了这回事儿。 赵阙凝睨着男人,反问道:“你父亲,是创世的董事,孙华?” 男人激动的大吼:“你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字!不配!不配!” “成王败寇。”赵阙凝冷笑着,讥讽道:“创世固步自封,倒戈是早晚的事,怪不得任何人。” 男人五官扭曲在了一起,怒吼道:“你胡说!分明是你使的诈!你趁人之危!” 赵阙行唇角勾起抹讥讽的弧度:“区区一个创世,我从未放在眼中,用得着使诈?” “你父亲是前半生太顺遂,没有经历过风浪。” “他抗压能力不好,岂能赖在我身上?” 赵阙凝说的不无道理,男人呆怔住。 片刻后,他摇摇头,大喊道:“你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不是赵阙凝横插一脚,创世就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赵阙凝瞥向他,冷嗤道:“强盗逻辑。” 本就怒不可遏的男人,因赵阙凝这句话,彻底失了理智。 男人双拳紧握,冲到了赵阙凝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要是求我,我就给你个痛快,不然,可别怪我!” 赵阙凝皱了下眉,用力的将男人甩开:“滚。” 男人的个头比赵阙凝少一半,要是单打独斗,根本不是赵阙凝对手。 他恨恨的瞪了眼赵阙凝:“够倔,相比这个女人,你的肉更有韧劲,万里肯定喜欢极了!” 白狼高声嚎叫,又开始兴奋的围着赵阙凝打转。 男人转身到了墙边,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只见墙面正中间,忽然!晃了晃,弹出道隐形门。 门里有个暗格,放着两个相框,正是两张遗照。 黑白色的照片,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阴森。 乔今安抬眸扫了眼,不由打了个寒噤。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遗像捧出了,用袖口轻轻擦拭,神色哀伤。 “爸、妈,我今天就为你们报仇!” 他脸色一变,忽然看向乔今安,阴冷至极。 赵阙凝挡在乔今安身前,沉声道:“离她远点!” 男人张狂大笑:“赵阙凝,你还没搞清楚形势,现在你们俩的命,都握在我手中。” “万里可是好久没开荤了!”他对白狼招了招手,白狼听到他的话,立马呲起了牙,模样凶狠。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你要是跪在我爸妈遗像前,磕三个响头,保证不动她一根指头。” 赵阙凝端站在那里,定定的睨着他,一言不发。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男人拿出口哨,吹了吹:“万里!开饭!” 饥肠辘辘的白狼,听到口哨声,好似被打了兴奋剂,腾空一跃,便将乔今安扑倒在地。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好样的!万里!” 赵阙凝神色一紧,沉声道:“放开她!” “你跪下!”男人满脸猖狂,就连眸里也都是挑衅。 赵阙凝斜睨着他,舔了舔后槽牙。 不为所动。 男人拍拍手,又吹响了口哨:“万里,尽情的享受你的午餐吧!” 得了主人的命令,白狼张口咬向乔今安。 准备大快朵颐。 眼见白狼锋利的獠牙,就快要触到白皙的皮肤。 本来笔直站立在原地的赵阙凝,忽然弯了下膝盖。 男人吹哨,止住了白狼下一步的动作:“哈哈哈,凝少这是想通了?!” 赵阙凝望了眼乔今安,咬牙道:“我...跪...” “不!”乔今安是很害怕,浑身颤抖不止。 但男儿膝下有黄金,她不愿意赵阙凝因她而受折辱。 在她看来,她与赵阙凝的交情并不至此。 如若今日赵阙凝为她下跪,她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能活着出去。 “哈哈哈,凝少真是痴情,竟为了个女人,割舍了膝盖。”男人笑的更加猖狂。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赵阙凝下跪的样子。 男人吹响口哨,白狼立即停止了进攻,暂时松开了乔今安。 赵阙凝稍稍松口气,与乔今安对视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到地上的小石头上。 乔今 安会意,微微颔首。 “我跪,但你必须在我下跪之前,放她离开。”赵阙凝冷睨着男人,态度坚定。 男人沉默下来,似在考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赵阙凝膝盖一弯,单膝跪地:“这是我的诚意,你放她离开。” 他说话时,眸光若有若无的瞥向乔今安。 男人见到赵阙凝下跪,心情大好,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动作:“双膝跪地才显得更有诚意!” “你先放她离开,否则我就算是死,另一只膝盖,也弯不下去。”赵阙凝一字一句强调。 他的要强,让男人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 “老子就要看看,你这骨头能有多硬朗!”男人暴戾的踢在赵阙凝的后膝上,想 将他支着的那只腿踢成跪状。 然而他力气太小,作用微乎其微。 赵阙凝保持着原状,身体就连最基本的颤动都未有。 他眉目上扬,眼神轻佻:“就这点儿力气?” 男人感觉受到了侮辱,怒火蹿上心头,将他整个人包围,理智在这刻全部丧失。 赵阙凝就是想将他点燃,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单打独斗,就你这身板,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对手便不是对手,男人并非君子,自是不会在乎这点。只是赵阙凝的挑衅,让他颇为恼火。 “我是没有这个力气,但我有的是办法!”男人阴恻恻的笑了笑:“万里可是狼王。” 赵阙凝抬眸,无所畏惧:“不妨试试?” “万里,过来!”男人红着眼,将口哨放在唇边。 白狼跃到赵阙凝身,回望着男人,只等他口哨声响,便要展开攻势。 赵阙凝上半身挺的笔直,纹丝不动。 男人怒极反笑:“好!赵阙凝果然是个男人,待会儿别哭的太惨! ” 趁男人不备,乔今安偷偷的挪动着身体,够到了石头。 乔今安眸光微转,这匹白狼极为听话,只要拖住男人,便有一线生机。 “你让匹狼跟人搏斗,胜之不武!”她故意说难听的话,出言讥讽。 男人扭头看向她,笑的猥琐:“你身材这么好,脱光了肯定好看极了,我让万里帮你剥衣服?!” “蠢狼,也配?”乔今安勾唇,表情嘲弄。 白狼是男人唯一的宠物,父母去世后,更是他的精神寄托,犹如亲人,岂能容忍别人诋毁? “万里,让她知道你的厉害!”男人鼓足了气儿,长长的吹着口哨。 哨声响彻云霄,婉转悠长,回荡在整个地下室,最后传出洞口。 赶来的云景尧,听到这声音,心里不断发紧,就像被人扼住喉咙,呼吸不顺。 梁维皱眉,战战兢兢道:“云总,这地下室好像有狼。” 云景尧身体一僵,仅存的那丝侥幸,在这刻全然灰飞烟灭。 许忧的话不假,她的确是准备将乔今安喂狼! 云景尧双眼猩红,额角霎时布满青筋:“给我找到入口!” 他言语里,全是震怒。 而眸中隐隐约约,还夹杂着旁人看不透的情绪。 梁维跟在他身边多年,这是第二次,从他眼底看到颓然。 头次,还是四年前,太太失踪的时候... 察觉云景尧的紧张,姜艺柔试探性的问道:“该不会是乔副总有危险?” 云景尧没说话,算是默认。 姜艺柔一怔,回想朋友之前的话,感到情况不妙。 她赶在梁维离开之前,提醒道:“这座庄园的主人是我好友,我已跟她确认,庄园只有一个地窖,入口是花园,并没有地下室。” 梁维明白过来,这个洞底的地下室,应该是新建的。 修建的这般隐蔽,要找出入口,还真不是易事。 果不其然,他派出去的手下,把庄园所有员工全都盘查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云总...没能查到...”梁维战战兢兢的汇报:“许优受不住,已是半昏死状态,一问三不知...” 云景尧面色阴沉,眸底泛着寒光:“她,找到没?” “人来了,在宴厅。”梁维顿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梁维想了想,又请示道:“云总?需不需要做什么?” 云景尧眸色愈发黯淡无光:“不要打草惊蛇。” 从前他总是有所顾忌,她却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在他底线徘徊。 自讨苦吃。 云景尧回过神,沉声道:“多加点人手,找不到入口,就不用回来了!” 梁维有些哆嗦,还是连连点头:“我马上...让暗网的人查查...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呜呜呜...呜呜呜...我想妈咪...”听到对话的商洛,突然放声大哭。 怕吓到商洛,云景尧紧绷的下颚线,忽然一松。 他半蹲下来,强扯抹微笑,伸手要去抱她。 商洛却表现得很是抗拒,一头扎进了姜艺柔怀抱。 尽管年幼的她,不能完全听懂大人的对话,但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商洛哭起来,眼泪鼻涕混做了团:“姨姨,呜呜呜,你带我去找妈咪。” “洛洛不哭,姨姨带你去找妈咪。”姜艺柔并没有嫌弃,反倒是紧紧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哄了哄。 云慕言小小的脸上,也全是焦急:“爸爸,妈妈怎么了?” 都说母子连心,他总觉得心跳莫名的快。 云景尧双手悬在半空,僵硬的不能动弹。 良久,他才收回手。 “你和妹妹先离开,这里不安全。”他起身,对云慕言道了句。 云慕言猛然摇头,小小的眼眶里,浸满泪水:“爸爸,是有危险吗?” “我让刘伯伯送你们回壹号院。”云景尧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刘伯赶来,牵起云慕言的手:“小少爷,我们先回去吧。” 云慕言执拗的甩开刘伯,彻底红了眼眶:“不,我要妈妈!” 本来姜艺柔不想多管,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开了口:“孩子交给我吧。” 她抱起商洛,腾出一只手来,牵着云慕言离开。 等上了车,姜艺柔又吩咐助理,派点人帮忙寻乔今安。 挂断电话后,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她竟失了神。 姜艺柔也不清楚,她帮乔今安,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乔今安的那瓶跌打药,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样,也算两清了。 又或许,是因为商洛,这样可爱的小萌娃,要是没了妈妈,该有多可怜。 最后一种可能,是为了他。 很多年前,她刚进入大学时,就听人说过,殷尚的老板特别惜才。 殷尚的工资待遇,在行业里,要比别人高出一倍有余。 乔今安是商殷的左膀右臂,少了一只胳臂,任谁都会难受。 她真心的希望他,能将殷尚打理的更好。 这样,之后的日子,才不会太无聊... 姜艺柔的司机,不断从后视镜里张望着,一大两小。 司机恭敬的问道:“小姜总,我们去哪里?” 姜艺柔收回视线,不假思索:“当然是回家。” 司机无奈的摇摇头,小姜总随心所欲惯了,他是知道的。 只是这参加个宴席的时间,就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两个娃,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那个小女孩儿,一把鼻涕一把泪,花着张小脸,看起来脏兮兮的。 第176章 超人会保护妈妈 还不断的把头蹭进小姜总的怀里,弄得小姜总的旗袍皱巴巴的,影响美观。 小姜总身上的那件旗袍,可是等了订了三个月,昨夜他赶去商场取回来,今天还是头次穿。 而姜艺柔接下来的动作,更让司机大跌眼界。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十分温柔的帮商洛擦脸,满眼怜爱:“洛洛不哭了,姨姨带你和哥哥去家里玩,姨姨家里有很多玩具,还有很多好吃的...” 云慕言耷拉着脑袋,对好吃的好玩的,全然不上心。 不管姜艺柔怎么诱惑他,他都心不在焉。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放心不下,又问姜艺柔:“阿姨,妈妈会有危险吗?” 姜艺柔触动,模棱两可想答案,肯定会让小朋友伤心。 她坚定的告诉云慕言:“超人会保护妈妈!” 草坪上,云景尧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他半眯着眸,目光紧紧锁在洞口处,若有所思。 云景尧晃了眼周围,似乎已看出不寻常来。 整个草坪大同小异,无非不是绿油油的一片,偶有几株花朵点缀。 唯有离洞口三米远的那块儿,花草稀疏,还有被踩踏过的迹象。 泥土里的脚印,已看不太清,但他能笃定,是成年人留下的。 云景尧蹲下来,抓了把泥土,在掌间反复摩挲。 又走到洞里旁,可疑的地方,抓了把土,仔细研究。 如他所料,两个地方的土有区别。前者颜色稍深,比较湿润,受过雨水的浇灌。 而后者发干,难以成型,显然是从别的地方刚挖过来,铺上去的新土! 梁维迈着大步,急急忙忙的跑来:“云总,最新消息!” “手底下的人查到这座庄园,现在是由孙嶙在管理,他们入侵他手机后,找到了张图纸。” “上面画的,正是地下室的出入口,您看。”梁维说着,把手机递给云景尧。 孙嶙? 这个名字云景尧倒是不陌生,原来创世集团的公子哥,总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研究,却没一样取得成果。 后来来干脆自暴自弃,不学无术,整日就是吃喝玩乐,花名在外。 甚至还听说,他有特殊癖好,喜欢人畜..... 想到这里,云景尧眼底杀意腾升,他快速的扫了眼图纸,神色变得凝重。 这个地下室,有三个出入口,但在一日内 ,每个出入口只能开启一次。 否则就会触发报警装置,引发地下室的定时炸弹。 换言之,如果他们选择的入口,今日之内被打开过,再去开第二次,地下室就会自动爆炸。 向来果断的云景尧,犹豫不决。 试错的成本太高,他不敢轻易尝试,也不敢去设想后果。 他蹲在地上,挪一步看一处,小心翼翼的将可疑的地方,全都看了个遍,生怕就错漏了重要信息。 泥土将他的皮鞋染脏,带有露水的野草,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裤脚。 梁维目瞪口呆,心中有疑,也不敢发问。 直至云景尧笃定的声音传来:“马上,让人把这个地方挖开。” 仔细核验过后,云景尧确认这话入口,今日没有被打开过。 梁维这才明白,原来脚踩的这块,正是地下室入口。 没有片刻迟疑,他马上派人过来,开始铲地。 随着泥土的减少,一块正方形的铁皮,逐渐暴露出来。 “打开。”云景尧挥了下手,几个保镖立即上前,用铁棍撬起封口的铁皮。 这块铁皮很是厚重,几个壮汉用尽全力,也只是撼动了一块小角。 梁维见状,上前帮忙,结果也是无济于事。 云景尧眉心微拧,再也等不及,将外套脱下,随手一扔,拿了铁棍,亲自上阵。 “云总,我马上加派人手,你手伤未愈,不行啊!”梁维拦住云景尧,着急道。 云景尧充耳未闻,拂开梁维:“没事。” 时不我待,等加派的人手来了,乔今安是否安全,难说。 梁维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云总,你的手真不能再受伤了!” “别管我。”云景尧径直将铁棍插入封口里,跟众人一起用力。 即使是隔着绷带,铁棍与手掌的摩擦,也疼的他冷汗连连。 愈合了三分之二的伤口,在他的蛮用下,撕开道口子。 鲜血从裂口渗出来,很快就将白色的绷带染红,刺眼夺目。 铁皮也在此时,终于被撬开,露出个一米宽的入口。 等了两分钟,没有听到报警的声响,云景尧紧揪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一点儿。 梁维往里探了眼,随即摇头,这地下室深不见底,周围没有任何支撑物,如何能下去?! “云总,还是叫消防部队来吧。”梁维赶在云景尧应声前,按通了电话。 云景尧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利索的挂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的:“去拿根麻绳来,把我吊下去。” “云总,还是叫消防的好。”梁维第一次忤逆他,自作主张道。 云景尧心知梁维担心他,也没有动怒。 但眼前的情况,不容他继续等下去:“别人大喜的日子,我叫消防,不是在捣乱?” 梁维也知道,这话不过是云景尧搪塞他的说辞,却也是哑口无言。 保镖动作极快,不一会儿就拿了两根麻绳过来。 看见浸出血的绷带后,迟疑着,不敢将麻绳寄在他身上:“云总,我来吧,您手受伤了,拉不得绳索。” “云总,您要不放心他们,就我来,就就算丢了命,也保证太太安全!”梁维随声附和道。 云景尧不应,坚持要亲自下去:“别耽误时间,快系。” 保镖颤颤巍巍的将麻绳系在他腰上,打了个死结 梁维还是不死心,又问了遍:“云总,我来吧。” “拉紧绳子。”云景尧说话的时候,从保镖手里拿过刀,走到入口处 将麻绳甩到了地下室。 他纵身一跃,顺着麻绳,慢慢往下滑:“一个小时,我若还未出来,报警。” 鲜血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越流越多,麻绳很快也被浸染,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地面离地下室,不过是五米远的距离,于他而言,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漫长无比。 他想要确认她的安全,迫不及待... 第177章 杀了你 云景尧落地时,脸上的血色与先前相比,已然失了大半。 失血过多,也使得他唇角泛着乌白。 冷汗液顺着额角,一滴滴滑落,打湿了暗灰色的衬衣。 皮肉开绽的剧痛,似千万把利刃,直直戳入到了皮肤里,蚀骨穿心。 云景尧强撑着站稳,打量起地下室,四周空荡荡的并不见人影。 男人疯狂的笑声和狼嚎声,同时从隔壁传了过来。 云景尧侧耳细听后,缓缓移动着身体,绕过面前的墙壁。 他抬眸,正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跪在地上。 从背影,不难辨出是赵阙凝。 不远处的地上,乔今安倒在地上,血迹从大腿根部蔓延到了脚踝。 云景尧浑身一震,双眸赤红,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往前迈。 白狼率先感知到他的存在,扭头狂嚎不止,冲上去就要将他扑倒在地。 孙嶙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后,大惊失色。 那个女人不是说,乔今安就快要与云景尧离婚了?让他不要害怕,放手去做?! 云景尧这尊煞神,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招惹的,但事到如今,已是后话。 孙嶙沉住气,使得他看上去,勉强还算镇定:“你从哪里来的?” 三个出入口,乔今安是从消防通道进来的。 而他和赵阙凝,是从花坛底部的地下窄道进来的。 剩下的那个通道,就是隔间地下室,最顶端的天井。 他在设计之初,将天井作为了逃生口,非必要不得打开。 是以,天井旁没有任何支撑物,不借助工具,根本无法下来。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孙嶙心间,他再次问道:“你说,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白狼双眸紧紧盯住云景尧的手,闻见血腥味,更是兴奋:“啊呜——啊呜——啊呜——” 云景尧睥睨着孙嶙,冷冷陈述道:“草坪。” 孙嶙脸色突变,发疯似的冲到他面前,再次确认:“你从天井下来的?” 云景尧不置可否,见孙嶙如此紧张,他不难猜到,另外两个入口,在今日都被开启过。 “啊哈哈哈,完了,完了哈哈哈哈,出不去了!都给我父母陪葬吧!”孙嶙就像神智失常,突然仰天长笑。 他狂笑过后,又突然变得哀伤,捧着遗照喃喃:“爸妈,孩儿不孝了一辈子,今天终于孝顺一次了...哈哈哈...” 白狼乖顺的匍匐在他腿边,附和着哀嚎。 孙嶙自我感化,伤心欲绝,嘴里碎碎念:“爸妈,我不孝,不孝啊...” 乔今安紧拽住手里的石头,眸光却锁在他手臂上,挂着的哨子上。 白狼被孙嶙驯服的温顺听话,但乔今安发现,这个哨子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没有哨声,白狼似乎不会动口撕咬。 孙嶙哭着哭着,扭头瞪着赵阙凝,凶神恶煞:“跪,我要你跪下去,给我父母磕头!” “咳...”乔今安趁他激动,捂着嘴轻咳一声。 赵阙凝会意,侧目与她对视后,起身。 他言语嘲弄,故意要将孙嶙激怒:“没睡醒,做梦呢?” “我现在就杀了你!”孙嶙目眦欲裂,眼里掀起了滔天的怒意。 他正准备去唤白狼,乔今安却打开手机灯光,直直晃着它的眼睛。 野兽都不喜欢强光,特别是狼,在强光照射下,会短暂性的失明。 “啊呜——”白狼低嚎一声,不舒服的闭上眼睛。 乔今安抓住机会,忍着腿上的疼痛,突然起身,将小石头锋利的一角,刺入狼眼。 这匹狼,本来是西部高原上的狼王,孙嶙费劲心思才从国外买来,驯化。 专用于哪方面享乐。 那些年惨死在白狼獠牙下的女孩,不计其数。 后来孙嶙家道中落,没了父母庇佑,也不敢在玩这种变态另类的游戏。 白狼就成了他的精神伴侣,唯一的依托。 “万里!”孙嶙紧张的惊呼一声,要去拿口哨。 赵阙凝却抢先一步,从他臂弯将挂着的哨子扯掉。 白狼眼睛流着血,疯狂的嚎叫着,腾空一跃,扑向乔今安。 乔今安重重倒地,头部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乔今安!”云景尧眸底,迅速浮现出一抹惊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他的心跳骤然减速,止不住颤抖,连带着四肢也开始哆嗦。 无法言说的紧张与压力,此刻就像座巨山,压的他喘不过气。 身上的皮肉伤痛,与心脏莫名的刺痛相比,不过尔尔。 白狼死死的将她按住,看向孙嶙,等他吹口哨。 “万里,撕咬她!”孙嶙怒吼着,恨不得将乔今安碎尸万段。 白狼被买来初期,桀骜不驯,孙嶙饿了它半个月,每日只给一口水喝,吊着命。 时日久了,白狼也就失了原本的野性,他又觉得索然无味。 后来他从高级驯狼师手中,得了这个哨子,才将白狼驯化的,跟他想要的结果高度契合。 就是既有野性,也会绝对的服从与他,只听他的指令。 每次开饭前,孙嶙都会吹响哨子,示意白狼狂欢 有一次,白狼抢了口哨,便被孙嶙关在铁笼子里,用钢筋暴打,伤口深得地方,可以看见骨头。 从此以后,白狼便养成了习惯,没有哨声,绝不动口。 即使美味让它垂涎三尺。 见万里不为所动,疯癫的孙嶙,有些慌神:“万里!上!” 他再次喊了一遍,但白狼只是木讷的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云景尧拖着疲倦的身体,奋力的到了乔今安身前。 他颤悠悠的牵过她的手,小声的唤了声:“安安?” 乔今安没有反应,眼神呆滞,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她脑袋嗡嗡作响,昏昏沉沉的很是疲惫,她很想就这样,睡一觉。 云景尧晃眼,瞥见她脑勺有血溢出来,他唇瓣不自觉的颤动,呼吸几近停止。 “安安...安安...安安...”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却得到任何回应。 在触及她快要阖上的眼皮时,他左胸深处,更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彻彻底底乱了心神。 第178章 放过彼此 “安安,不能睡!”他大声的在她耳边唤了声。 可结果依旧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乔今安精神涣散,神识不清。 云景尧整个人,好似掉进了深渊,被恐惧与害怕紧紧包裹住。 他掐了下她的指尖,试图通过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与大脑的钝痛相比,其余疼痛,都是微弱的,乔今安根本察觉不到。 尽管很想睡觉,想到两个可爱的孩子,她还是强迫自己睁着眼。 一但睡过去,再次醒来不知是何年何月,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再醒来的机会。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乔今安眸光转了转,只见云景尧的眼眶泛红。 她这才意识到,手上的那滴泪水,是从他眼里滑落的。 也只有那么一滴。 乔今安扯唇,勾勒出抹嘲弄的弧度。 原来,云景尧不是没有泪腺。 “安安,别睡。”云景尧于她十指相扣,像是乞求:“求你,别睡。” 尽管乔今安几近模糊,乔今安还是别开了眼,不再看他。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只说了四个字:“放过彼...此...” 不管他的眼泪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总归是迟来的深情。 她不需要。 孙嶙后腰处,掏出一把折叠的铁棍,对准了白狼:“还傻愣着?!” 白狼一见驯兽工具,匍匐在地上,低嚎两声,似在请求。 “开饭!”孙嶙恶狠狠的,对白狼下达命令。 白狼形成了条件反射,还想等哨声,在望见泛着寒光的铁棍时,立即呲牙,凶恶的盯着乔今安。 它露出尖锐的獠牙,往后退了半步,蓄势待发。 “啊呜——”白狼高声嚎叫,准备开始享受美味。 千钧一发之际,云景尧覆在了乔今安身上。 白狼锋利的牙齿,轻而易举,就刺穿了他的肩。 它撕咬的地方,霎时血肉模糊,让人触目惊心。 鲜血弥漫在口腔的滋味,让白狼兴奋到了极点,它饿了好多天,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白狼彻底放欢,狠狠的撕扯着云景尧肩上的肉。 孙嶙称心快意,仿佛在与白狼一起享用佳肴。 看见云景尧血淋淋的肩,他更是拍手叫好:“万里,好样的!继续!” 孙嶙像个胜利者,走到云景尧面前,张狂道:“要不是它眼睛受了伤,攻势还会更猛!” 他说完,又看向赵阙凝,丧心病狂的笑了:“别着急,都有份,都有份,哈哈哈...” 肩膀处的剧烈疼痛,让云景尧肌肉蜷缩在了一起。 他用尽全力,从包里掏出瑞士军刀,毫不犹豫的反手一挥,直直刺向白狼。 殷红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洒在了云景尧脸上。 一刀毙命。 白狼来不及哀嚎,便直直倒在地上,鲜血很快将它洁白的毛发,染成红色。 “啊——”孙嶙高声尖叫,扑跪在地上,拼命的拍打着白狼,试图将它唤醒。 白狼唇角微微抽了抽,彻底没了气息。 唯一的精神寄托离去,孙嶙盯着白狼的尸体,悲痛欲绝。 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全都在这刻,丧失的干干净净。 孙嶙一只手拿着铁棍,另一只手,从包里摸出把弹簧刀。 他像是疯魔般,拼命冲向云景尧:“我要杀了你,让你给万里偿命!” 云景尧肩负重伤,又失血过多,在刺杀白狼时已用尽大半力气。 现下,再无力反抗。 他轻轻拍打着乔今安的脸,因为没有力气,声音细若蚊吟,几不可闻。 血液从他的肩上,蔓延而下,顺势滑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苦苦哀求:“安安,你别睡...” 孙嶙举着弹簧刀,挥到半空,对准云景尧的左胸,凶狠的刺去。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依依相惜,哈哈哈,有话留着去地下说吧!” 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中,折射出森冷的光芒,离云景尧胸腔,仅剩一拳远的距离。 孙嶙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猛然又加大力道,只想一击夺命,为万里报仇。 刀尖划破衬衣,刺破皮肤,就要直击心脏。 然而任凭孙嶙如何用力,刀锋却再也不能往里探半分。 孙嶙盯着凭空多出的那只手,怒不可遏:“我也杀了你!赵阙凝去死吧!” 赵阙凝徒手握住刀刃,许是速度太快,掌心割开了条道巨大的口子。 此刻正往外冒血,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便将整把刀染变了色。 很快,地面上也肉眼可见的,留下滩血迹。 “阙凝!”云景尧眉心一紧,赶紧将瑞士军刀递给他。 赵阙凝突然间有些恍惚,好多年的时间,不曾听云景尧这样叫他了... 尽管左手受了伤,不利索,但孙嶙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接过刀以后,赵阙凝对准孙嶙脖颈,回手一抹。 孙嶙还未回回神,两眼一翻,慢慢滑倒在了地上。 赵阙凝踹了他一脚,见没有任何反应,才用刀割破衣服,缠绕在手上,简单的做包扎。 他侧目看向云景尧,桃花眼微眯:“云总可还看的清楚,我这算是正当防卫?” 云景尧无力的垂手,唇角上扬,但笑不语。 时光好似拉回了多年前,放学后的黄昏。 那年,他与赵阙凝高三。 临近高考,整个一高的氛围,凝重又压抑,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是焦虑和期待。 他和赵阙凝,早就被保送,与其他学生相比,俨然成了例外。 本来拿到保送名额后,是可以不必上课的。 可赵阙凝舍不得,倒不是舍不得一高,而是舍不得一高里,那朵盛开的花儿。 那时候俩人关系要好,他虽然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架不住赵阙凝是软磨硬泡。 即使拿到了保送名额,还是和赵阙凝一起,天天到学校上课。 与其说是上课,不如说是当守护者,保护花朵。 赵阙凝在一高,有风流男神的称号,别说是本校,就是江城其它高中,追他的女生,也是一抓一大把。 奈何他当时,就只看上了隔壁班儿那朵花儿。 但不凑巧的是,那朵花儿,早就有了主人。 第179章 迷途知返 于是某天放学时,赵阙凝便被正主,带着一堆人,堵在了门口。 一高这所学校,招生只看成绩,要是到不了分数线,家里就是福布斯排行榜前三,也没用。 是以在一高,大家都是埋头苦读,拿成绩说话,没人管你什么家庭条件,赵阙凝也算低调,从不嘚瑟出身。 是以正主也没任何顾虑,扬言要折他一条腿,断他不该有的心思。 赵家两兄弟,从小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跆拳道馆度过的。 换句话说,打架这种事,赵阙凝就从不带怕的。 正主见他没有惧意,更是怒火烧心,当场改了口风,非要折他两条腿,才肯作罢。 事实证明,骄兵必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正主带的几个兄弟,说白了就是流氓混混,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赵阙凝对手。 被灭了威风,本只想给赵阙凝下马威的正主,为了挽回面子 掏出了刀。 赵阙凝没有防备,险些被刺伤,关键时刻,是云景尧替他挡住。 所幸那把刀,只是正主用来吓唬人的工具,只开了一半的刃。 赵阙凝夺过正主手中的刀,半点不留情的反刺。 没夺性命,却将正主打的半死不活,那一刀也让正主,永远失去了做男人的权利。 事毕,赵阙凝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阿尧,我这是正当防卫,你可看的清楚?” 那时候的云景尧话更少,却是破天荒的应了句:“我会在你老子面前,证明你的无辜。” 赵阙凝搂过他的肩,大笑着扬长而去。 不知为何,自此也是断了对那朵花儿的念想... “能不能起来?”赵阙凝的声音响起,将云景尧拉回到了现实。 他眉尾挑了挑,神色晦暗不明:“好像欠人情了。” “不妨碍你挤兑恒言。”赵阙凝伸手拉他起来,嘲讽道。 云景尧声音微冷,语调发沉:“我挤兑的,向来只有她的追求者。” 赵阙行何尝不明白,云景尧是对事不对人。 环宇处于江城之巅,没有可以较量的对手。 以他的处事风格,更不会因为忌惮,去针对任何人。 他这么做,只是为乔今安。 不知何时起,只要是有关乔今安的一切,他分寸就会出现偏差。 赵阙凝点点头,不置可否。 望见云景尧背后的伤口,他又自顾自的道了句:“那么恭喜你,从今以后,又少了个可以挤兑的人。” 他今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手下给他透露消息,说乔今安被魏甜设计,有生命危险。 情急之下,赵阙凝匆匆进到了地下室,没想到反而落进了孙嶙的圈套。 孙嶙以乔今安性命为挟,要他下跪时,他本能的抗拒。 但事情因他而起,就要由他做个了结,这是他的担当。 他愿意跪,也仅仅是因此,并不掺杂其他感情。 也就是此时,赵阙凝才意识到,他对乔今安只是欣赏。 又或者是纯粹的喜欢,偏带着点爱而不得的执着。 算不上爱。 赵阙凝洒脱惯了,万事只顺从本心,无问根源。 “迷途知返了?”云景尧抬眸,扫向他,反问。 赵阙凝拿刀,又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覆在云景尧肩上:“你命好,让老子亲自包扎。” 他眸光微转,扫向乔今安,本来还在说笑的面部表情,即刻变得僵硬。 乔今安双眼空洞,眼皮就快要招架不住,险些阖上。 “必须赶紧出去,不能耽误最佳治疗时间。”见势不妙,赵阙凝的语气里,也透着丝着急。 云景尧起身,强撑着走到入口处,用力的晃了晃麻绳。 上面的梁维看到,赶紧扔了笔和纸下去。 云景尧写下几句话,挂到麻绳上,又摇了摇。 “你从这里下来的?”赵阙凝往上望了眼,不确定的问。 云景尧点头,口吻有些无奈:“孙嶙设计的这个地下室,有三个出入口,但是一天之内,每个出入口都只能开起一次,不然就会引爆定时炸弹。” 看着乔今安脑部下面的血迹,越来越多,云景尧就似热锅上的蚂蚁。 赵阙凝眉头高蹙:“她脑部受伤,不能随意移动。” 云景尧强稳住心神,拿出手机上的图纸,研究起来。 当务之急,是将炸弹拆除,否则就算是消防来了也无济于事。 云景尧将图纸递到赵阙凝眼下,示意他看:“你找找看,炸弹是不是在旁边的地下室。” “我去寻。”赵阙凝扫了眼,就将图纸熟记于心。 他寻到图纸上的位置,打开墙壁上的一个铁匣,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定时炸弹。 赵阙凝瞥了眼,不由咂舌,孙嶙是真的精神失常。 五十多个炸药包困在一起,一旦爆炸,别说是这个地下室,就算是整个庄园,一定程度上也会受损。 他把孙嶙解决掉,也算是变相的,在为民除害。 凡是与物理有关的,就是赵阙凝最擅长的领域。 当年赵阙凝被保送,正是因为他连着几年,蝉联物理竞赛冠军。 各大高校都当他是宝贝疙瘩,争前抢后的,要将他当做人才引进。 结果人身负重担,有家业要继承,进了大学后,转头就念了金融。 拆个炸弹,对赵阙凝来说,不算是难事。 只是孙嶙酷爱研究,没事喜欢瞎捣鼓,这炸弹的炫酷,还真没按正常套路出牌。 赵阙凝望着花花绿绿,交缠在一起的线,犯了难。 要不是炸弹上的时间在跳动,他会怀疑这个炸弹,根本就是个报废品。 云景尧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现在的每分钟,于他而言,都是煎熬。 云景尧又看向乔今安,不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安安,坚持一会儿。” 他眼神里的担心,与话语里的关切不假,乔今安辨的清。 望着地下室的最顶端,她渐渐失了神,唇角泛起了苦笑。 心里若空了,有关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便也全然不在意了。 哪怕他现在的喜怒,正被她牵动。 地下室阴冷潮湿,乔今安在地上躺久了,沾染了湿意,浑身泛寒,冷颤连连。 “你坚持住,马上就好...”云景尧瞧见他打颤,将衬衣脱下来。 第180章 求你睁眼 他把衣服盖在她身上,以保证她的温暖。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乔今安终于就快撑不住,想要睡一觉。 “好...累...”两个字说完,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漫长,花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乔今安坚持不住,闭上了双眸,昏睡过去。 阖眼前,她看到赵阙凝拿着剪刀,兴奋的从隔壁地下室冲出来:“阿尧,成功了,快通知他们救人!” 云景尧双膝一弯,跪在乔今安身边,拼命的呐喊:“安安,睁开眼!别睡!” 失去意识前,乔今安清楚的感受到,一滴连着一滴的温热,落在了她的脸颊。 被他握着的的指尖,忽然间,无力的往下垂了垂。 云景尧喉咙像是被人紧掐住,呼吸一度凝滞。 心脏也似被刀片搅动着,刺痛感蔓延至全身,让他四肢发颤。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撕心裂肺的吼道:“安安,求求你,睁眼看看我!” 乔今安双眸紧闭,呼吸逐渐变得微弱。 “安安,不要睡,求你醒醒,安安...”云景尧就像着了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呼喊。 可始终,没有回应的声音。 无边的恐惧,化作黑暗,将他紧紧包裹住,然后慢慢吞噬。 他怕她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会醒过来。 云景尧双眼通红,抬手,抚过乔今安的眼角,魔怔般的喃喃:“不,不可以...不可以...” 他跪在那里,就像被打坏的玻璃,破碎不堪。满脸衰颓,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三个字。 赵阙凝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愕然。 恍惚间,又生出种错觉,他似乎看见了云景尧的心,似裂帛,正在一条条的被撕碎... 赵阙凝将麻绳捆在腰上,晃了下,上面的保镖即刻会意,将他拉了上去。 “凝少,您...您怎么在下面?”梁维看到赵阙凝,大吃一惊,有点结巴。 赵阙凝没有废话,只吩咐道:“拿工具,去宴厅的消防通道破门,救人!” 瞥见赵阙凝手上,简单包扎着是伤口,梁维更是双腿一软:“凝少,云总他...他没事吧?” “情况不乐观,马上打120。”赵阙凝眉头紧拧,眼神透着担忧。 梁维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颤巍巍的按下急救电话。 “梁助理...”赵阙凝正想再交代两句,一抬眸,就见赵阙行狂奔着冲他来。 赵阙行气喘吁吁,一口气就快就接不上来:“老二,不好了,出事情了!” “怎么?”赵阙凝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 赵阙行双拳紧握,眸底暗藏着滔天的怒意,似要将谁五马分尸。 “举行仪式前,蕊蕊被人悄悄带走了!”他咬着牙,陈述道。 赵阙凝猛然砸向墙面,根本顾不得手上的伤。 他半偏着头,眼里陡然升起抹凉意:“有没有线索,是谁干的?” “多半...”赵阙行话说一半,突然顿住,良久才继续道:“多半是乔煜。” 话音落下的同时,赵阙凝明显的怔了怔。 那个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赵阙凝五指并拢,阖了阖眸沉声道:“马上动手。” 华江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着整个病房。 乔今安逐渐有了意识,还未睁眼,他便察觉到,指尖好像被夹了东西,不太舒服。 感觉到她手指在微微蜷缩,守在病床前的男人,激动的起身。 乔今安睁眼,瞳孔里倒映出云景尧的影子来。 不知是不是幻觉,不过是睡了一觉,面前的男人便好似脱胎换骨。 云景尧眸底青紫,下颚布满胡渣,精神颓然。 再没有以前的锋芒。 细细观察,还能望见他两鬓,偶有的白发。 乔今安失神,一时半会儿,竟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梦中。 “安安,你醒了?!”他欣喜的握住乔今安的手,就连言语,也透着兴奋。 手上的触感,明确的告诉乔今安,她没有做梦。 万幸,她命大,还是留在了人间。 云景尧的眸光,紧锁在乔今安身上,动也不动,就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炙热的视线,让乔今安感到不适,她别开脸,不去看他。 云景尧拽紧她的手,柔声问道:“安安,你感觉如何?” “放手。”可能是昏睡太久,没有喝水的缘故,她的声音,格外沙哑。 念及乔今安大病未愈,云景尧也不敢跟她僵持。 乔今安让他松手,他便像听话的孩子,即刻就松开来。 云景尧推开门,吩咐梁维:“快去叫院长。” 不一会儿的时间,院长带着若干医生,风风火火的赶来。 细细的观察过后,院长才毕恭毕敬的对云景尧道:“云总,云太太虽然醒过来了,但还没有完全脱离风险,她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还需要住院观察。” 院长如获大赦,心中压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而他身后的医生和护士,见到醒来的乔今安时,心里也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乔今安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里,云景尧格外的暴躁,就连梁维也唯恐避之不及。 可城门失火,终究是要殃及池鱼,就算他事事谨慎,也还是成了炮灰。 同样炮灰的,还有负责超v病房的医生和护士。 那几个女护士在来之前,心中都藏了个灰姑娘的梦。 尽管知道病房里躺着的,是云景尧的太太,还是争先恐后的抢名额,想借机多跟云景尧接触。 然而在超v病房待了一天后,都打起了退堂鼓。 云景尧不仅没用正眼瞧她们,还整日沉着张脸,冷若冰霜。 最让人害怕的,是他阴晴不定的性子,让人难以揣摩。 几个女护士,不过就伺候了乔今安一晚上,就叫苦不迭。 见到云景尧,就如同见了活阎王,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如今见到乔今安醒来,都好似看到了救星,得见光明。 梁维做事麻利,瞅着乔今安醒了,赶紧下楼买了白粥上来。 “太太,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吃点东西吧。” 云景尧斜乜着他,脸色阴沉,明显的不悦。 “云总,这粥还烫,您吹吹喂太太才合适。”梁维会意,立即将白粥放到了云景尧手上。 云景尧紧绷的下颚线,这才有所缓和,他接过白粥,吹凉送至乔今安嘴边。 “不劳烦你。”乔今安冷睨着他,并不买账。 梁维见势,生怕飞来横祸,寻了个由头,赶紧开溜:“云总,我去取太太的病历。” 望着梁维渐行渐远的背影,护士们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 对于乔今安的冷言冷语,云景尧晚置若罔闻。 似诓孩子般,他有耐心的道:“安安,这粥过烫,我喂你,免得被烫伤。” “有护士。”乔今安别开脸,不再去看他。 云景尧抬眸,扫向面前的几个女护士:“你们闲的没事干?” 女护士们,可不像梁维那么有眼力劲儿。 几人面面相觑,满头问号,她们的工作,不就是照顾云太太吗?! 云景尧眸光森冷,泛着寒气:“今天病房消毒没有?” 护士甲赶紧点头:“云先生,您放心,消毒了,三杀三消,不会忘。” 云景尧才松了的下颚线,又紧绷起来:“等下还要挂点滴,确认过药品了?” 护士乙躬身道:“请云先生放心,吊瓶我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 云景尧就快要崩溃,他暗示的这么明显,她们几个怎么就像木头人,看不懂眼色?! 他沉声,又问道:“陪护床的被套换成新的没有?” 护士丙毕恭毕敬道:“云先生放心,今日一早就换过了。” 云景尧气结,无语凝噎。 也头次意识到,梁维的眼力劲儿,实在不可多得。 他不断的找茬,乔今安终于是听不下去,对护士乙道:“我手行动不便,麻烦您喂我一下。” 护士乙伸手,就要去接云景尧手里的白粥。 云景尧眼皮微掀,皮笑肉不笑:“很烫,我怕你拿不稳。” “没关系的,云先生。”护士乙低着头,没有看清他的面部表情,自然也就没察觉出异样。 云景尧咬牙,低低笑了笑,声音低沉暗哑。 隐约夹杂着丝不喜。 护士这才看清楚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分明还没有触碰到白粥,护士已然觉得烫手。 “云先生,云太太饭后半小时,需要吃一次药,我们这就去取。”护士乙转身,疯狂的对着另外两个护士眨眼。 几个护士退出去后,云景尧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他唇角上扬,重新挖了勺粥,递到了乔今安唇边:“安安,她们有事情抽不开身,还是我来喂你。” 乔今安不为所动,定定的看着他,双唇紧闭,抗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安安,你必须要吃点东西,待会儿还要吃药。”云景尧不恼,也没有把手收回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退让,无声对峙。 直至,梁维取完病历,折返回病房,也没人败阵。 梁维一推开门,敏锐的嗅觉就告诉他,情况不妙。 果然,他一只脚刚迈进房间,他家云总,就狠厉的剜了过来:“消毒没有?就跑进来了?” 梁维默默后退,在病房外,将全身喷了酒精,才敢踏进去。 “云总,太太的病历本,您请过目。”梁维动作谨慎,如履薄冰。 饶是他再小心,还是被云景尧挑出了刺来:“你什么脑子?病历本不用消毒?!” 梁维额角狠狠抽了抽,他刚刚下楼买粥回来,也没消毒。 可云总捧着白粥,就像捧着缓和关系的秘密武器,也没见他说半个不好? 双标。 梁维在心里,悄悄给他家云总,打上了新的标签。 乔今安的声音,止住了梁维的思绪:“梁助理,麻烦你把我病历,给我看。” 梁维侧目,请示云景尧,得了他的允许,才敢翻给乔今安看。 瞥见病历本上的三个字,脑震荡,乔今安心惊,她这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梁维见她失神,多嘴道:“太太,您昏迷的这一天一夜,云总滴水未进,守在你病床边,就没阖过眼,他手上的伤口反复受创...” 云景尧开口,打断了他没说话的话:“你太闲了?” “这碗粥冷了,我再去买一碗回来!”梁维及时住嘴,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梁维的话,乔今安一字不落的,全部都听到了。 但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倒不是她心狠。 只是早已寒透了的心,就似被尘封在了冰窖,再难捂热... 敲门声传来,乔今安抬眸,只见门外,有道修长的身影。 房门被被人从外面推开,乔今安沉寂的眸里,终于燃起了丝光亮。 商殷在乔今安昏迷的时间里,也是彻夜难眠。 加之殷尚现在处境,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他只不过刚刚踏入房间,纵使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乔今安一眼便看出来,他很疲惫。 商殷下颚处,也是冒着胡茬,精神状态与云景尧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怎么这样憔悴?”乔今安扶着病床,强撑着坐起来。 动作和言语,无一不透着关心。 商殷径直到了床边,假意责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关心我。” 感觉到房内的空调温度太低,他将外套脱下,盖住了她的上半身。 “躺下休息,医生说了需要静养。”他说话的同时,倒了杯温水,递给了乔今安。 乔今安接过水,掌心传来温度,蔓延到了心尖,滑过丝丝暖流。 “好。”她抿了口水,莞尔一笑,像个听话的孩子,躺了下来。 商殷眼底的倦意,在她的笑容里,消散了一大半。 两人相视而笑,谁都没再言语,坐在一旁的男人,此刻,倒是显得格外多余。 “嘭——”云景尧将白粥重重的放下,故意摔出声响,宣泄着他的不满。 合着他这么大个活人坐在这里,还能被当成空气?! 云景尧剜向商殷,语气很是不爽:“有劳商总挂念,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看望我太太。” 他话中有话,甚至暗含着挑衅,商殷岂会听不明白。 第181章 都是次要 “天塌下来,于她相比,都是次要的。”商殷抬眸,对上他的眸。 视线交汇的那刹,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隐约间,还可以从彼此眼中见到碰撞折射出的火花。 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每个眼神,都化作了较量,似千载难逢的对手,不分伯仲。 云景尧眯了眯眸,笑意不达眼底:“商总这话,逾矩了。” “那是云总以为。”商殷眉眼微挑,余光若有若无的扫向乔今安。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商殷的意图,毫不遮掩,甚至已经抬到了明面上。 “我想商总应该不知道,觊觎两个字,如何写?”云景尧眸色黯黯,透着煞气。 他下颚紧绷,声音带着威压:“要不然,我教教商总?” 分明是反问的语气,话语中却暗藏着威胁。 乔今安眉目一沉,怒视着他:“云景尧!” “安安。”云景尧轻喃着她的名字,眼底的光亮,逐渐熄灭。 他看向商殷,神色又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寡淡。 “只是,商总现在自顾不暇,恐怕没空与我周旋。” 乔今安眉心不自主的皱了皱,她太了解云景尧。 从商殷进门开始,他明里暗里的,都带着嘲讽。 恐怕,殷氏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 乔今安拿过手机,随意的翻看着今日头条。 不过是两秒的时间,她手脚冰凉,泛起粟栗,止不住的哆嗦。 原来在她昏睡的时间里,疗养院的风波,在人为下,再次被掀起。 各大营销号,抓住时机疯狂蹭热度,这些网红博主,只要流量,不顾不顾事实的夸大其词,乱带节奏,狠吸了一波流量,也赚足了眼球。 这对本来就深陷舆论的殷氏,倒没多大影响。 只是千万粉丝的博主,嗅觉灵敏,紧抓着着殷氏与殷尚的关系不放。 硬是将商殷是殷老爷子私生子的事,闹得全网皆知。 殷尚的也因为殷氏的‘不作为’,而被网友狂喷。 加之殷尚总部设立在国外,更是被安了些莫须有的罪名。 乔今安指尖发僵,根本不敢再去看那些评论。 千篇一律,都是借题发挥,抓住商殷的身份不放。 骂人的话语,难听到了超出乔今安的认知范围 满屏的私生子,就像把利刃,扎进乔今安心窝,让她疼的不能呼吸。 她不敢想象,他看到这些舆论,该有多么的难受。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想要故意瞒她,不透半点风声,独自承担。 乔今安眼眶微红,声线颤抖:“商殷,你怎么这样傻?” 舆论在资本面前,不值一提,根本不是对手。 殷尚的公关团队压不下去,摆明了是殷老爷子,在从中作梗。 商殷淡然一笑,好似并不在意:“前程没了可以再挣。” 可却不能失去她。 商殷何尝不知道,这是老爷子亲自搭建了个戏台,联合着姜艺柔,在唱戏给他看。 舆论的中心,看似是殷氏,实际上,直指殷尚。 老爷子目的明确,摆明了就是要折断他的双翅,逼他就范。 他从不用前程做赌注,同理,也不将婚姻当筹码。 是以,不管老爷子用何手段,他与姜艺柔,都绝无可能。 即便是万不得已,需要他放弃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 他也心甘情愿。 乔今安占据了他心中的一角,没有她,他的天平就会失去平衡。 好不容易被点燃的心,从此也只剩万念俱灰。 “殷矮矮,你真是个傻子。”懊恼的情绪,瞬间攻占了乔今安的大脑,让她陷入了自责。 要是她没有受伤,在这重要的关头,站在商殷身旁,不管结局如何,他心中总会好受些。 “傻人自有傻福。”如果她是他的福气,那么商殷愿意,就这样一辈子,傻下去。 乔今安怔了怔,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他话里,还有另外层意思... 无名的怒火,一瞬间,蹿上了云景尧心头。 两人的惺惺相惜,刺的他眼睛生疼,多看一眼,便痛不欲生。 嫉妒与不甘,像条毒蛇,紧紧攀附着云景尧,将他缠绕。 两种情绪交相混合,化作了蛇芯,不断将阴暗里引诱。 云景尧深邃的眸里,逐渐泛起寒意,阴鸷也随之腾升。 尽管妒意的烈火,熊熊燃烧,很快就要将他吞噬,他还是竭力是保持着理智。 从商殷进门,云景尧捕捉到乔今安眼底燃起的光芒时,他就不得不承认。 商殷,不是普通的对手。 他要想取胜,必须要靠智取。 买完粥回来的梁维,推门,就瞧见了这么个修罗场。 他两眼一翻,心里一咯噔,差点就此梗过去。 有眼力劲儿的梁维,意识到,今天无论如何,他都是躲不过去了。 索性,将炮灰进行到底。 当然这是他逼不得已的决定,如果能重来,他要选东南亚。 苦是苦一点,但至少身心健康,不用每天提着胆睡觉。 “云总,刚买的粥。”梁维把粥递给云景尧,又补充一句:“隔着塑料袋消过毒了。” 云景尧扫他眼,眼神像看白痴:“你确定不会蹿味?” “这...”很难评。梁维比哑巴吃黄连,还要苦。 乔今安昏昏沉沉的睡了这么久,的确感到有些饿。 她坐起来,对梁维道:“梁助理,把粥给我吧。” 没等梁维动作,云景尧伸手按住了打包盒。 他敛起眼底多余的情绪,平静道:“我喂你。” 乔今安冷睨着他,想也没想的拒绝:“我是头受了伤,不是手废了。” “医生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云景尧自顾自的揭开盖子,执意要喂她。 他目光一转,落到商殷身上,又补充道:“最好,是不要被外人打扰。” 其中有两个字,他故意咬的格外重,生怕声音小了,有些人听不见。 乔今安瞥他一眼,讥讽道:“你滚出去,会更有利于我的病情康复。” “吹过了,温度刚好。”云景尧只当没听见这话,固执的把粥送到她嘴边。 乔今安板着张脸,并不领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再不吃就凉了。”云景尧的手就悬在半空,也不往回收,少见的有耐心。 眼瞅着这幕,梁维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甚至有种他家云总被鬼上身的错觉。 这么多年,他家云总都是被伺候的那一位,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 最让他吃惊的是,云总头次伺候人,就惨遭滑铁卢。 没生气不说,还乐此不疲。 颇有点热脸贴那啥那啥...的意思... 梁维又偷摸瞧了眼乔今安,望见她冰冷的脸后,脑袋里滋生出个念头。 他家云总该不会是大梦初醒,走上了追妻火葬场的光明大道? 想的正入神,他突然间听到声怒呵:“云景尧你有完没完?!你喂我,我无福消受,也怕折寿!” 气氛在乔今安的话音落下后,逐渐凝固。 一时无言,病房里静的,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梁维瞥了眼云景尧的脸色,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 还好,没有动怒。 这也就对着太太,云总才少见的有耐心,但凡换个对象,那勺子还不得早就给扔脸上去了。 僵持无果,云景尧将白粥放下,算是无声的退让。 感情里,先认真和动心的那一方,从开局,就注定是输家。 譬如现在,他是不缺时间跟她耗,但强求来的结果,无非是两颗心离的更远。 云景尧拿她没辙,吩咐梁维:“去叫护士。” “我说了我自己来!”乔今安眼神里,全是倔强。 其实乔今安心里清楚,以她她的身体状况来说,的确是需要躺下休养,饮食都由人照料。 但她偏偏就不想遂他的意,就像胸口闷了口气,不出不快。 梁维顿住脚步,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进退两难。 神仙打架,别托他这个凡人观战啊! 搞不好是要受伤的。 商殷握拳,眼神和语气,都带着不善:“云总就喜欢强求?” “夫妻之间,偶尔就是需要增添点别样的情调。”云景尧眉尾轻扬,说的一本正经。 商殷冷嗤,正要出言相讽,却被手机铃音打断。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老爷子的夺命连环call。 从殷氏出事开始,老爷子就像定了闹钟,每天都要给他打五通电话。 左右不过是劝他,早点答应与光燃的联姻。 他烦不胜烦,这两日更是当做没听见,都懒得接,这次也没例外。 商殷拧眉,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让耳根清净。 “商总这是准当不孝子?”云景尧眸底划过黯淡,眸光锐利。 这两天,娱乐头条,全都跟殷氏有关,比殷氏偷工减料的丑闻,更让人关注的,是殷老爷面对媒体采访时,有意透露,光燃与殷氏的合作,只会越来越多。 明眼人都知道,殷氏与光燃的赛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近来频频传出合作的消息。 再加上老爷子这席话,很难不让人想偏。 云景尧的视角,当然不同于吃瓜的大众。 殷老爷子老奸巨猾,一早就在打联姻的算盘。 一来可以借助光燃,让殷氏更上一层楼,二来又可以借助婚姻,苏束缚住商殷。 算得上是一箭双雕。 只是商殷从开始,态度就很确,也在不断的在回避。 他不愿意的原因,不疑有它,就是为了乔今安。 商殷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冷笑:“愚孝不是孝。” 他话刚刚说完,玫琳便急忙忙的敲门进来。 乔今安神色一凝,玫琳做事向来稳妥,不是十万火急,绝不会这样。 “玫琳,公司现在如何了?”她忍不住问道。 商殷侧目,暗自给玫琳递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 玫琳神色如常,好像她刚才的焦急,只是乔今安的错觉。 “乔副总,您安心休养,公司的事情,有商总。” 她微微笑了笑,话锋一转,又看向商殷:“商总,有份文件需要您签。” 商殷会意,望了乔今安好一会儿,才转身到了门外。 傻子。 乔今安心里滑过异样,到了这样紧要关头,他怕她担心,竟然还想隐瞒。 病房门一合上,玫琳的眉心,不自觉的又蹙起:“商总,您必须要拿主意了。” 玫琳自殷尚创立之初,就在商殷身边当特助,这些年,也见证了殷尚大大小小的起伏。 商殷能力出众,每次都能力挽狂澜,所以这么久以来,玫琳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殷尚现在岌岌可危。 玫琳摇摇头,有点无奈,只能说光燃的小姜总,手段太过要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将商总逼到进退维谷的绝境。 商总再不做出抉择,只怕他的心血,都要付之东流。 玫琳心里清楚,让商殷拿主意这句话,是多余的。 他要是能割舍下乔副总,早在几天前,就做出决定了,不会等到今日。 “看来是挣扎不动了。”商殷随意翻了翻玫琳递来的最新资料,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 老爷子在明处针对,姜艺柔在暗里设伏,殷尚就这样让他们垂涎? 一道温婉的女声,隔着走廊,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好巧,商总。” 玫琳顺着声音望去,正见姜艺柔穿着淡粉色的旗袍,款款而来。 “商总也来探望乔副总?”姜艺柔身姿摇曳,眉眼间尽是笑意。 商殷没搭话,只定定的看着她:“小姜总步步紧逼,到底是何意?” 周璇了这么些日子,他早已疲惫,也没什么耐心,再同她耗下去。 姜艺柔莞尔,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我钟意商总,奈何商总心有所属。” “追人得有诚意,自然是要花费一番功夫。”她话说的严谨,滴水不漏,好似便是事实如此。 商殷眸光依旧锁在姜艺柔身上,动也不动,誓要将她看穿。 她的一颦一笑,摄人心魄,像极了罂粟花在绽放。 散出了足以致命的毒药。 商殷眯了下眼,往常的温柔,不复存在,脸上凛若冰霜。 “那恐怕,要让小姜总失望了。” 言外之意,是他愿意为了乔今安,放弃殷尚。 那怕是他辛辛苦苦,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商业帝国。 是他所有的心血。 其实商殷做这样的选择,早在姜艺柔的意料之中。 第182章 不用你帮忙 她面上不动声色,暗里步步紧逼,就是想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乔今安,舍弃殷尚。 事实证明,他爱美人,胜过江山。 姜艺柔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两分,这也说明,她看人的眼光没错。 在感情方面,商殷足够专一。 “我和商总的缘分还长,这才只是开始。”说话的同时,姜艺柔已推开门,准备进病房。 似想起什么,她忽然转身道:“对了,两个小不点在我家,玩的很开心,你不用担心。” 病床上的乔今安,听到她的声音,倍感意外:“小姜总?” “听说乔副总受伤了,我过来看望看望。”姜艺柔让助理把果篮放下,自来熟的择了一处坐下。 瞥见云景尧面上的疲倦,她不由打趣:“怪不得都说云总是梦中情人,原来是有迹可循的。” “云总这日理万机的,还要抽空,亲自照料乔副总,惯会疼老婆。” “要是都像云总这样,那离婚率恐怕都降低了。” 乔今安怔了怔,一度怀疑她的听觉,出了问题。 要不就是姜艺柔的双眼,被表象所蒙蔽,视觉出了问题... 在姜艺柔几句话的作用下,商殷面色,肉眼可见的更沉了两分。 向来好脾气的他,头次有了不好的冲动。 他真想把姜艺柔的头掰开,看看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小姜总下雨的时候,是不是不打伞?”商殷没能忍住,讥讽道。 姜艺柔不傻,当然听的出来,他是在骂她脑袋进水了。 果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 任他商殷平日里温文尔雅,再好的脾气,到了她姜艺柔面前,也只有破防。 姜艺柔心中,有种说不出来欢畅:“我当然不打伞,保镖会帮我。” 商殷额角狠抽,无语凝噎,他活这么久,姜艺柔的难缠,排的上名号。 看到商殷吃瘪,云景尧方才的阴霾,扫去了大半。 他看向姜艺柔,难得的客气:“云慕言有没有给小姜总添麻烦?” “两个小不点很可爱,让我家老爷子连公司都不想去了。”后面剩了半句话,姜艺柔没往下说。 那就是他家老爷子见孩子可爱,竟然让她赶紧找人生一个。 商殷眸光黯淡,又记起来,他昨日去姜家接商洛时,无意间听到的对话。 被商洛萌化的姜老爷子,笑嘻嘻的对姜艺柔道:“你要是赶紧结婚生子,我马上就退休 公司都给你。” 姜艺柔面色暗淡无光,根本没察觉到门口有人:“连个对象都没有,我找谁生?” “殷家的那个小子,你不是很喜欢?”姜老爷子追问:“不然用得着针对别人?” 姜艺柔笑了笑:“满腔爱意无处发泄,当然只有换种方式,表达爱意。” “我看他就挺好,人长得帅,智商还高,基因也不错,要入赘咱老姜家,也不亏。”老爷子自顾自的道。 门口的商殷浑身一颤,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姜艺柔赞许的点点头,玩笑道:“为了老姜家的基因,我继续努力。” 老爷子不注重过程,只要结果:“抱外孙之时,便是我的退休之日。” “实在不行,只有强嫁呗。”姜艺柔语气轻松,依旧是在说笑。 听完这两父女的话,商殷的脸瞬间黑的能开染房。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他是终于明白了,姜艺柔身上那股韧劲儿,是与生俱来的确。 说的通俗点,就是遗传。 都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姜老爷子连孩子都给他编排好了。 而视线相对后,也没有丝毫窘迫,反倒是笑眯眯的叫他——未来女婿。 商洛在姜家玩的开心,粘着姜艺柔,说什么都不肯回家。 姜老爷子乐不可支,高兴的邀请商殷留下来做客。 没等商殷拒绝,又见姜老爷子叫来佣人,交代他们打扫客房。 商殷只觉进了虎穴,逃路似的,风风火火从姜家离开。 他有点怀疑,要是动作慢了,当晚就会折在姜家... 姜艺柔跟乔今安聊了两句,又看向商殷:“乔副总需要静养,商总在这里,不合适?” 反问的语气里,暗藏着丝威胁的意味,她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怕她多说,影响乔今安情绪,商殷眯了眯眼,思索片刻,跟着姜艺柔一并出了病房。 乔今安赶在玫琳离开前,将她叫住:“玫琳,你多劝劝商总。” 玫琳怔住,定定的看着她,沉默许久。 欲言又止。 她多么想告诉乔今安,商总已经做出了选择。 被舍弃的是殷尚。 而乔副总,是被选择的那一方。 玫琳最终还是点点头:“放心吧乔副总,我会劝他。” 乔今安郑重道:“谢谢。”眼中全是感激。 几人相继离开,宽阔的病房,瞬时陷入了安静。 “我累了。”乔今安躺下,别开脸,扔下一句话准备养神。 云景尧坐病床边,稳如泰山,没有要走的意思。 余光瞥见热气腾腾的白粥,他提醒道:“粥还没喝。” “没胃口。”乔今安拉过被子,连头一起盖住:“看见你就没胃口。” 就在她话说完的同时,梁维默默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跟云景尧拉开段距离,以免遭遇飞来横祸。 却没成想,云景尧突然站起来:“那等你喝完了,我再进来。” 梁维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彻底凌乱了。 在凌乱中,他意识到,他家云总的人设,已然崩塌。 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就此成为了过去时。 乔今安余光一扫,等云景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撑起身,继续喝粥。 挖了两勺,乔今安指尖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件要事。 订婚宴上她突然离席,还未来得及跟赵蕊打招呼,未免太不礼貌。 于是便拿过手机,拨通了赵蕊的电话,想致歉。 电话不过响了两声,很快便被接起:“乔今安?” 熟悉的男声,从声筒里传出来,让乔今安呆怔住。 她以为是按错了电话,复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清楚的显示着两个字,是赵蕊没错。 “乔今安,是你吗?说话?!”男人清冷的声音里,透着股焦急。 “是我。”乔今安不明所以的问道:“赵蕊呢?” 那头的赵阙凝,就像咬破了苦胆,喉间全是酸涩。 “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 乔今安一听,脑袋瞬间就有点发沉,不好的念头闪过心尖。 “你什么...什么意思?”她这话问的,实在是没有底气。 赵阙凝咬牙切齿,竭力的硬忍着怒意,陈述事实:“蕊蕊失踪了。” 时间似突然静止,乔今安能听见她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赵阙凝接下来的话,将她唯一的那丝侥幸,扼杀的干脆。 “订婚宴当天,她被乔煜带走了,现在音信全无。” 犹如晴天霹雳,乔今安指节泛白,脑袋嗡嗡作响。 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她挂断电话,转而呼叫乔煜。 呼叫等待,每响一声,乔今安的心,便往下沉一分,直至机械的女音传来。 无人接听的电话,足以证明,赵阙凝说的话不假。 伴随着电话自动挂断的声音,乔今安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乔煜如此莽撞的行为,让乔今安倍感失望。 她就像被人掐住了脖颈,喉咙发紧,呼吸不顺。 每个字,都吐的极为困难:“我会尽快找到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赵阙行并未搭话,他派出的人,苦寻了一天一夜,却没有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只怕乔煜是早就谋划了好了,有备而来。 赵家上上下下,全都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虽然赵蕊失踪的消息,现在暂时被他封锁住,没掀起舆论。 但始终是纸包不住火。 一旦被爆料出来,赵蕊的名声肯定会受损。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唾液,也会将她淹没。 现在最好的挽救方法,就是与时间赛跑。 “不能再等了。”赵阙凝沉着声道:“必须马上找到人!” 乔今安从病床上下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因为站不稳,不小心撞到了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声音传入云景尧耳中,他的心猛然揪紧。 他迅速的推开门,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眸底,随即闪过不易察觉的担忧担忧:“怎么了?” 乔今安脑部受伤,本就昏沉,此时更是头晕眼花。 看任何事物,都有重影。 她浑身没有丁点儿力气,却还是想要把他推开:“乔煜带走了赵蕊,我现在必须找到他!” 云景尧深邃的眸里,霎时冷意翩飞,那小子的翅膀,是硬了。 以至于连赵家都不放在眼里,竟敢公然抢亲? 还害得他姐姐,为他担心! 滔天的怒意,似熊熊烈火,在云景尧心中肆意燃烧。 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怒气:“梁维,五个小时内,把人找到!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 梁维双腿发颤,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了。 这工作难度,不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啊! 赵家的人找了一天一夜,都没得到有效线索,他何德何能? 见梁维还愣着,云景尧侧目:“有问题吗?梁助理。” 梁维本想点头如捣蒜,碍于他的威压,还是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云总放心,我这就着手派人去查,保证在五个小时内完成任务。” 转身的那瞬间,梁维在心里打了个草稿,将遗言写好。 走了没几步后,云景尧突然又将他叫住。 梁维眸光一亮,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向老天爷祷告。 云总最好是改变主意,多宽限他点时间。 然而老天爷不仅不眷恋他,还给了他当头棒喝,将他打醒。 他在满怀期待中,听见云景尧道:“三个小时,我要结果。” 梁维掰着指头数了三个数,犹如在计算自己的死期。 云景尧瞥他眼,交代道:“许优要是醒了,就带她过来。” 他顿了下,又补充一句:“还有那个女人。” 乔今安脚步虚浮,却还是扶墙边,强撑着。 “不需要你帮忙。”她声音微冷,小脸上全是倔强。 云景尧充耳未闻,似笑非笑的看向梁维:“还愣着?时间太充足了?!” “我这就让人查。”梁维飞奔着转身,生怕迟了,死期又会提前。 由于速度太快,一不留神,撞到了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梁维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腹诽:这工作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我说了不用你帮忙!”眼见梁维离开,乔今安隐隐震怒。 她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更是不想欠他人情。 云景尧定定的望着她,也猜到了她不愿意的原由。 尽管极力的隐忍着,他面色还是沉了两分,眸底森然。 “我扶你去休息。”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搀住了她的胳膊。 掌心与手臂相触,分明是温热的触感,却让乔今安泛起粟栗。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然将他推开:“别碰我!” 云景尧薄唇紧抿,忽然躬身,打横将她抱起来。 身体突的腾空,乔今安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用力的在他身上捶打。 她声调不由拔高,几乎是用吼的:“云景尧你放开我,我讨厌你的触碰!” 云景尧径直走到病床前,怕弄疼她,缓缓的将她放下。 “医生说了,你需要休息。”他又重读一遍,少有的耐心:“乔煜的事,我会处理好。” 乔今安强拢着涣散的精力,盯着他,唇角勾起嘲弄的笑意。 “谁知道,你背地里安的什么心?” 一层乌云,顷刻间便将云景尧笼罩,连着漆黑的眸,都被染上了遮天蔽日的黑气。 她无尽的猜忌,好比一把把美工刀,在他心上,不断的打磨雕刻,留下一道道痕迹。 算不上美丽,却让人能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是疼痛袭过,留下的印记。 他此时,就像黑夜中走投无路的凶兽,撞破东西南北,也看不见半点光亮。 可即使头破血流,他也只能往前,只有苦苦挣扎。 不然,无边的黑夜就会像张密网,将他捕捉,然后吞噬。 云景尧清楚明白,促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第183章 无伤大雅 后悔与懊恼,就像潮水,突然间涌来,将他淹没,使得他呼吸不顺。 他陷入无尽的自责。 如果当初,他选择相信她,哪怕是只有一点,也不至于此。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他亲手埋下的苦果,如今也只有自己尝。 他声音像是梗在喉咙里,带着沙哑:“梁维办事能力很强,你只需要好好休息,等消息。” “我不需要你帮忙,不想跟你纠缠不清!”乔今安哑着嗓子,声音似带着哭腔。 无力感就像藤蔓,紧紧的将她缠绕,让她挣扎的精疲力竭,也无法逃脱束缚。 直至崩溃。 乔今安抬眸,死死的盯着他,眼眶微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 云景尧眼神有过一瞬间的涣散,他静静的望着她。 狭长的眸里,渐渐聚起颓然,好似下一秒,就快要沥出心血。 有那么一刻,让乔今安晃神,他好像有点悲伤。 但再细看他的眸底,只有偏执和阴戾,不见其他任何情绪。 乔今安自嘲的笑了,也是,他是云景尧,伤感类的情绪,从来不会与他为伴。 是她眼花了。 云景尧敛尽多余的情绪,俯下身,把她掉下来的被角掖好。 他低声道了句:“不会放手。”声音轻的,几不可闻:“永远。” 乔今安疲倦的阖上双眼,眼角不自觉的滑落出一滴晶莹。 仅此一滴。 “那就互相折磨。”她强扯着唇角,不明意味的笑笑了。 体力不支,她眼皮一旦阖上,就沉重的抬不起来,只想睡觉。 昏昏沉沉间,她好似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股浓浓的血腥味。 乔今安眼皮微掀,只见他的肩上,殷红一片,染湿了藏蓝色的衬衣,看出朵花儿。 她才记起来,在地下室时,他有一侧的肩膀,被狼撕咬,严重受伤。 看样子,是方才抱她时,牵扯到了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乔今安闭上眼,面无表情道:“感染了,会死人。” “待会儿让医生处理。”本来是不带感情的一句话,他却硬是听出了关心的意味。 心中因为这话滑过异样,眸底也重新燃起光亮。 乔今安不再说话,迷迷糊糊浑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抽抽泣泣的,有女人的哭声。 乔今安侧目,正见一道身影,跪在地上。 女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根本遮不住身上的春光。 她面上四处带伤,乔今安瞧了许久,才从五官轮廓里分辨出来,是许优。 许优来不及伪装,就与乔今安的眸光相对。 那刹那,乔今安从她眼中,瞧出了浓烈的恨意。 许优赶紧收起眼底的不甘,转而红着眼,一副可怜兮兮模样。 她跪着,用膝盖一步步挪到乔今安面前:“今安对不起,我那天鬼迷心窍,求求你原谅我。” 乔今安愣了片刻,她没想到,那日将她引到地下室的人,竟然是许优。 她没记错的话,自己与许优,不过只有几面之缘,无怨无仇。 为何许优煞费苦心,设计这些来害她? 乔今安勾唇,扬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许小姐,我跟你没有过节吧?” “没有...没有。”许优颤抖着,声音的双眼,因为哭的太多,早已红肿不堪。 心里对乔今安再恨,碍于云景尧的手段,却也不敢表现分毫。 她这两日吃尽了苦头,也认清楚一个事实。 招惹乔今安,就等于挑战云景尧的威严。 如同走进了胡同尽头,只有死路一条 许优声音完全嘶哑,有些刺耳,又有点难听。 “今安,你帮我求求云总,让他放过我家里人,我错了...” 乔今安心知肚明,许优不过是替罪羊,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乔今安在坠入陷阱时,心中便有了数。 听许优叫的如此亲密,乔今安不自觉的蹙眉,她眼里划过厌恶,心中也是直泛恶心。 她打断许优的话,冷声问:“我跟你熟吗?”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意外,求求你原谅我,乔小姐。”许优识趣的马上改了称呼。 没等乔今安说话,云景尧剜向许优,阴森的笑了:“看来许小姐这两日吃的教训还不够。” 许优直哆嗦,连话都捋不直:“云总...这真的是误会...” “呵。”乔今安嗤笑:“都想要我性命了,还叫意外?” 许优见就要圆不过去,一个劲儿的磕头:“乔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原谅我!” 她一下接一下的将额头抵在地砖上,直至头破血流。 乔今安不为所动,扭头看了眼云景尧,不咸不淡的道:“你叫她来,就是让她给我赔礼道歉?” 其实乔今安是明知故问,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许优不过是替别人挡刀。 聪明如云景尧,乔今安不信他会看不出来。 云景尧眉目微挑:“安安,好戏马上要开演了。” 他转身,对着病房门口,轻轻招了招手,几个保镖,立马就将一个女人拖了进来。 乔今安淡淡瞥了眼,眸底掀起了丝波澜。 “呜呜呜...”魏甜手脚都被麻绳栓住,嘴巴上也缠绕着胶布,她拼命的摇头,却发不出别的声音。 只是盯着乔今安的那双眼里,暗含着惊涛骇浪。 好似恨不得将乔今安,生吞活剥。 当云景尧扫向魏甜时,她眸里的敌意,全部消散不见。 剩下的,只有可怜,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景尧指尖轻轻点了点,保镖会意,撕开魏甜嘴上的胶布。 嘴巴重新获得自由,魏甜第一句话,便带着不可置信:“阿尧,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眼含泪水,脸上全是无辜,甚至还带委屈。 许优见到魏甜,心下大惊,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她半偏着头,暗暗给魏甜递眼色,却没想,魏甜未用正眼瞧她。 许优的心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涌上脑海,脸色随即变得沉重。 “你的好姐妹,设计我的太太。”云景尧似在陈述,平静的对魏甜道。 魏甜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见他神情晦暗不明,喜怒不形于色。 最后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是严重的警告。 魏甜的心,随着他这句话,往下沉了两分。 看来乔今安,在他心中,真的占据了一席之地,再难容忍别人挤进去。 魏甜回过神,强扯了抹笑容,镇静道:“阿尧,我和许优很久不联系了。” 她话音刚落,许优便浑身一僵,呼吸都被凝滞。 魏甜的言外之意,是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急忙撇清关系?! 许优眼底,全是不可置信,却又怕被察觉,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她这两天受尽屈辱,还被迫拍下羞耻的片子,也没松口,为的就是报答魏甜的救命之恩。 但魏甜上来就急忙开脱,显然是不信任许优,让她黯然神伤。 云景尧勾唇,皮笑肉不笑的反问:“哦,是吗?” 他抬手,指了指许优,保镖便拿来胶布,又将她的嘴巴封住。 “可她说的清清楚楚,是受你指使。”云景尧冷睨着魏甜,视线紧紧锁住她的眸光。 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看透。 魏甜眼神并未躲闪,为表示问心无愧,甚至挺直了背。 “那是她诬陷!”她义正言辞,好似真的被构陷。 魏甜转而看向许优,眼眶湿润,掉出滴滴泪珠。 “许优,那年你被几个混混围住,是我拼死才把你救下。” “算不上大恩大德,但至少救你一命。” “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许优瞪大双眼,疯狂的摇头,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魏甜的口中。 旁观着两人细微的表情变化,乔今安心里冷冷发笑。 魏甜要演技有演技,惯会装疯卖傻,还精于算计。 三句话,每句话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无一不提醒着许优,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这样有心机的人,要在娱乐圈混,肯定是风生水起,能成当红顶流。 她要是进了娱乐圈,还有何依媛什么事儿? “魏小姐大学时,应该念表演系。”乔今安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的道了句。 魏甜眉心微蹙,脸上都是茫然,还带着不解:“今安,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乔今安唇角上扬,讥讽道。 魏甜面色苍白,眼眸晶莹,楚楚可怜:“今安,你肯定误会了。” “魏小姐说说,哪里来的那么多误会?”乔今安紧紧盯着她,反问。 魏甜的泪珠,又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掉,委屈不已。 她望着云景尧,呜咽道:“阿尧,你不分清青红皂白,就将我绑来。” “我手臂被麻绳擦伤,回去父亲问起,我该怎么说?” “你先给我松开,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听魏甜提到父亲,云景尧深邃的双眸里,寒光乍现,泛着森冷。 云景尧心知肚明,她这是见说不动他,搬出魏老师,试图触动他的内心。 他从前怎么就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双眼?相信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云景尧纹丝不动,只剜着她:“没封住你的嘴,你尽管解释。” 遭到拒绝,魏甜眸光暗淡,如今父亲,也不能撼动阿尧了么? 她心忽的沉了沉,将所有过错,全都归到了乔今安身上。 魏甜对乔今安的恨意,又平添了几分,如何可以,她恨不得立即将乔今安千刀万剐。 “阿尧,手腕被勒出血了。”魏甜低低哭着。 她用力侧身,将受伤地方露给云景尧看:“父亲看到,真的会担心。” 云景尧淡淡扫了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放心,你没有机会,再见到魏老师。” 察觉到他话里有话,魏甜猛然抬头,紧张的追问:“阿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景尧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轻笑两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就会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魏老师,我会送他去江城最好的养老院,让他安度晚年。” “反正你也玩过一次失踪,再来一次,无伤大雅。” 字字句句,犹如一道道闷雷,劈的魏甜直不起身。 她先前的底气彻底消失,全身发软,几乎就要倒下去。 “阿尧,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她带着最后的希冀,小心翼翼的问。 云景尧眼眸里含着危险,冷冽的扫向她。 笑意不达眼底:“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魏甜眼底最后的希望,就被磨灭,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黯淡无光。 云景尧阴冷的眸里,浮现着锐利:“你还需不需要解释?” 他倒要看看,这个歹毒的女人,到底要怎样,把故事编下去。 没有退路的魏甜,也没有选择承认,而是垂死挣扎。 “阿尧,不管你信与不信,对于这一切,我都不知情。” 许优的心,在这一刻,低落到了谷底。 此时此刻,她才隐隐感觉到,她被魏甜当枪使了! 魏甜说的情真意切,好似肺腑之言,再加上满脸的无辜,很难让人不动容。 乔今安差点就忍不住,拍手鼓掌,给魏甜送个影后的皇冠。 眸光微转,她笑了笑:“魏小姐说的这般真切,说不定还真是误会。” 乔今安又扭头,看向许优:“要不许小姐,你们来当面对质一下?” “呜呜呜...”乔今安这话,正中许优下怀,她连连点头。 魏甜身体微顿,有过一秒的怔愣,害怕许优将事情全盘抖出。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许优做何解释,她都不会松口,这件事,她全程都没有参与。 本来也就是许优一个人所为,她只不过是个策划罢了。 魏甜这样一想,原本不足的底气,又添了两分。 保镖在云景尧的示意下,撕开了许优嘴上的胶布。 “魏甜姐。”许优盯着魏甜,试图从她眼里搜寻出愧疚。 然而魏甜眸里,只有无辜。 无辜的能蒙蔽人的双眼,让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许优失望的摇摇头,要不是她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甚至都会产生自我怀疑。 第184章 没有男女之情 “魏甜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许优的声音,微微发沉。 魏甜揣着明白装糊涂,佯装不解:“说什么?” 许优垂下眸,看这架势,魏甜是真的要她背锅。 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戳了无数个洞,痛入骨髓。 许优就使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念及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没有想过要出卖魏甜。 而魏甜开口,就想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 许优整个人,就像跌入冰窖,被寒意包围,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 她依旧是不死心,再次看向魏甜,希望她有所回应。 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好。 魏甜视线与她相对,很又匆匆忙忙的避开,显然是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呵呵。”许优失望至极,干笑两声,只觉真心都错付了。 这几年来,魏甜有任何不愉快,都跟她分享,她久而久之,也把魏甜当做了知心大姐姐。 却没成想,平日里的联络,互诉衷肠,不过是铺垫。 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她。 可怜她早就被算计,竟然还天真的,誓死要帮魏甜遮掩,不惜付出所有。 可到头来才发现,她就是个跳梁小丑。 而云景尧接下来的话,更是五雷轰顶:“你被混混围住,不过是一出戏码,何谈救命之恩?”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许优脑袋嗡嗡作响,就快要炸开。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试图说服自己:“不可能,这不可能...” “魏甜当时还受了伤,她为了救我,还受了伤!这不可能!” 许优不肯相信,反复喃喃,声量拔的老高。 但事实和真相,不会在她的怒吼中改变。 云景尧从保镖手里,接过一张薄纸,漫不经心的扔到了许优面前。 “你可以好好看看,她受得是什么伤。” 晃眼瞥见‘病情证明’四个大字,魏甜脸色突变。 她激动的往前一扑,试图毁掉薄纸:“许优,这是假的。” 奈何双手被束缚住,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优将纸拾起。 云景尧抽过凳子坐下,对着魏甜悠悠笑了笑。 “你要是想撕,我可以让人解开你的双手。” “也可以把这份资料打印出来,堆满整个房间。” “你撕多少都可以,应有尽有。” 魏甜双唇发颤,满含泪水的眸里,渐渐覆上了绝望。 百密必有一疏,她忘了云景尧手眼通天,查个住院记录,轻而易举。 许优拿着那张病历,每往下看一行,心就揪紧两分。 直至她双手发颤,纸张在她的用力下,被揉的变形。 只看到‘皮外伤’等字样,许优便再也不敢往下看。 许优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魏甜为她挡那一刀,还流了不少血,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后来她去探望,没有见到魏甜身上的伤疤,还顺嘴问了一句。 魏甜当时还笑着说,是医生医术好,她就没起疑心。 原来,她当时被混混堵住,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可在那里之前,她与魏甜根本没有交集。 许优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魏甜演那出戏的动机。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即使证据在面前,魏甜还是抵死不认:“那几年医院管理并不严格,万一是医生随手学的病历呢?” “许优,你不能单单因为一张纸,就来怀疑我,猜忌我啊!” “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感受不到吗?!”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像玻璃,一旦出现裂痕,就再难以还原。 魏甜说的再真挚,许优却半个字也没听进心中。 “少打感情牌!”许优双目猩红,情绪接近失控:“我就问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魏甜不语,失声痛哭。 撕心裂肺的哭了好一会儿 才道:“优优,我很难过,你竟然不相信我。” 许优死死盯着魏甜,突然间觉得她很陌生。 云景尧懒懒的掀了下眼皮,瞥向许优:“没有你,她怎么融入有钱人的圈子?” 他一针见血,切中要害,也似醍醐灌顶般,浇醒了许优。 许优后知后觉,原来魏甜接近她,就是为了资源。 魏甜只是个大学教授的女儿,家境算不得好,若不是跟她认识,根本没有机会结识江城名媛。 更别提融入上流社会圈子。 那几年,她为了报恩,把魏甜介绍给了圈内好友。 魏甜长相乖巧,嘴巴也甜,惯会讨人欢心。 加之平日里,都是与世无争的样子,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成功融入了她们。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许优从没想过,魏甜最开始接近她,就是带了目的。 这么久以来,她都被蒙在鼓里,枉她还掏心掏肺的对待魏甜! 许优忽然间痴笑起来,既然魏甜先不仁,就怪不得她不义。 她笑着笑着,眼泪溢出眼角:“云总,这些事情 都是魏甜指使我做的!” “魏甜狠毒了乔今安,便跟我商量,要让乔今安身败名裂。” “孙嶙是魏甜前男友,有人兽同交的癖好!她让我穿她的衣服,想办法把乔今安引到地下室,让孙嶙迫害乔今安!” 许优没有保留,一五一十的将事前的前因后果,抖了出来。 乔今安光是听着,浑身就止不住的起了层鸡皮疙瘩。 “魏小姐可真是瞧得起我,量身为我定制这般歹毒的计划。” 魏甜脸上,伤心与悲痛同在,好似受了天大的伤害。 “许优,你怎么就不信我?!”她肿着双眼,声嘶力竭。 可怜又委屈的模样,让许优怔了怔,产生自我怀疑。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瞬。 许优如今才明白,魏甜是朵白莲花,外表纯洁的不可攀折,也与这尘世,格格不入。 实际上内心阴暗的无可比拟,就连思想也是溃烂的,有着千疮百孔。 吃一堑长一智,任凭魏甜如何解释,许优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看的清楚形势,现在云景尧心尖上的人是乔今安。 如果她将魏甜这些年,做过伤害乔今安的事情全部曝光,说不定云景尧还会给她留条后路。 哪怕是苟且偷生,她也愿意。 许优突然间记起来一件事:“魏甜为了让乔今安当众出丑,还给乔今安下过媚药!” 乔今安身体微顿,四年前,在宴会上,她的确中过一次药。 这么久以来,她都以为下药的是赵阙凝。 万万没想到,那个时候,魏甜就已经将手伸到了她眼皮底下。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云景尧,他原也以为下药的事,是赵阙凝的手笔,便没让人细查。 结果没料到,都是魏甜做的肮脏事! 他平静的眸底,掀起了波澜,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就算是证据确凿,魏甜也不会承认,这无凭无据的,她更是直呼冤枉。 “许优!你不信我就算了,怎么还血口喷人?!” 许优被倒打一耙,怒火攻心,暗自懊恼自己以前眼力不好,识人不清。 “许优,我没想到,三言两语竟然就挑拨了你我多年的姐妹关系。”魏甜摇着头,满眼失望。 似乎被辜负和背叛,是她。 许优看见她一副羸弱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 “你个绿茶婊,装什么傻白甜?!你算计别人的时候,不是很有劲儿?!现在装什么柔弱?” 魏甜伤心的望着许优,呜咽不止:“优优,我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想我...” “呕——”魏甜话音未落,许优便打了个干呕:“别这样叫我,太恶心!” 狗咬狗的戏码,吵的乔今安头疼,也有点不耐烦。 她揉了揉额角,扫了眼云景尧:“戏我也看了,让她们滚出去,别在脏了病房。” 云景尧俯身,问乔今安:“就这样放过她们?” 放过她们? 乔今安摇头,她又不是圣母。 这两人心思歹毒,合伙算计她,差点就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是她命大,侥幸躲过一劫而已,但并不代表着,所有的恩怨可以就此勾销。 不让她们吃点苦头,又怎么会长记性?! 乔今安眸光落在魏甜身上,话是对着云景尧问的:“那可是你的白月光,舍得吗?” “安安,别这样。”云景尧叹口气,口吻无奈。 顿了顿,他似解释的补充道:“我对她,从来没有男女之情。” 乔今安轻笑,语气讽刺:“从前你为了魏小姐,没少报复我。” “现在你跟我说,你对她没有感情?!” “我是摔到了脑袋,不是脑袋坏了。”她唇角上扬,勾勒出抹嘲讽的弧度。 提到以前,云景尧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揪到了一起。 疼痛的无法呼吸。 酸涩涌到了喉间,就连吐字也极为困难。 他喉结上下滚动,过了许久,终于说出来三个字。 因为喉咙的干涩,略带沙哑,但乔今安还是听出来,他说的是对不起。 “不需要了。”乔今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情绪,也没有波动。 她自嘲的笑了笑:“苦难我都受尽了,如今要你的对不起,又有何用?!” 乔今安说的句句在理,云景尧无从反驳。 每个字都化作了锋利的尖刀,直戳他心脏,刺的他生疼。 他怔在原地,身体逐渐发僵,呼吸也趋于凝滞。 良久,他才一字一句道:“是我亏欠了你...” “可别说什么弥补,我不需要。”乔今安抢先打断他的话,冷嗤道。 她清楚的知道,她要的是自由:“真要是觉得亏欠,不如我们好聚好散。” 云景尧抬眸,定定的看着她,不再接话,陷入沉默。 他不会放手,自是无言以对。 乔今安长睫微颤,垂眸望着地面,心里发苦。 她实在是想不通,对于这段不幸的婚姻,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本来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及时止损,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头次,乔今安心平气和,正式的想要跟云景尧谈论这个问题。 他却罔若罔闻,只将话题往别处引:“她们,你打算怎么办?” 瞥见地上跪着的两人,乔今安就头疼恶心。 乔今安冷眼扫过两人,似笑非笑:“只要云总舍得,我也不会怜香惜玉。”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景尧瞥了眼魏甜,眸底泛寒,眼角带着玩味。 魏甜泪眼婆娑,脸色苍白,唇角发乌:“阿尧,你不信我?” “你有值得可以信任的地方吗?”云景尧眸光锐利,散着寒芒。 魏甜身子不自主的缩了缩,却还是迎上了他的视线。 她湿红的眼眶里,一片清明,想要伸手去拉云景尧,却挣脱不了麻绳的束缚。 “阿尧,我是无辜的!”泪痕布满脸庞,魏甜扬起头,楚楚可怜。 她用尽全力,勾了云景尧西裤的裤脚:“阿尧,请你相信我。” 云景尧嫌弃的挪开腿,凛若寒霜:“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阿尧,不是我做的。”魏甜眼神坚定,语气也是十分笃定。 一旁的许优看的发笑:“哈哈哈,演的可真像!” 魏甜扭头看向她,声泪俱下:“优优,你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难言之隐?还是有人指使你来污蔑我?”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乔今安冷冷的笑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人证物证俱在,却还要指鹿为马! “你可真让人恶心。”乔今安索性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病房门口,此时突然响起阵敲门声,魏甜抬眼,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浑身一软。 好似看见了死神。 赵阙凝双手插兜,桃花眼眯成了条细缝,整个人都透着股不羁。 “哟,还没来迟,赶上了看戏。”他径直抽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乔今安掀开眼,看向他。 他穿了件宽大的天蓝色衬衣,将手掌遮住了大半,还是隐约可见白色的绷带。 视线相交,他微微勾唇,笑问:“怎么样?好些没有?” 那日赵阙凝舍命相救,本以为他算计她一次,又救她一次。 他们算是两清。 却没想,那次宴会上,下药的人,根本不是他。 到底,还是她欠了他的人情。 第185章 影后表演 “好多了。”尽管疲惫不堪,乔今安还是强扯了抹微笑。 她话锋一转,关心的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不要紧吧?” 赵阙凝唇角的弧度,勾勒的更大:“这是关心起我来了?” 他吊儿郎当,嘴里每一句实在话,乔今安习以为常,也没跟他过多计较。 她淡淡道:“按时换药,不然容易留疤。”随即收回了视线。 云景尧端站在那里,听着乔今安关怀备至的话,心中不是滋味。 她的温柔,可以给任何人,唯独吝啬给予他。 他眸色黯黯,瞥了眼赵阙凝:“不好好养伤,来做什么?” 语气虽是不咸不淡,但好过了以前的阴阳怪气。 赵阙凝心满意足,怎么都觉得这刀挨的值。 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当然是来看影后表演。” 说话的同时,眸光一转,悠悠的落到了魏甜身上。 “魏老师给你取名,单字一个甜,就是希望你一生顺遂,甜甜美美...呵...” 他话说到一半,摇了摇头,就跟吃了苍蝇般,再也难张口。 魏甜不说话,只盯着赵阙凝,目光阴狠又歹毒。 赵阙凝跟她半斤八两,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 既然他要将话挑明,她也就不怕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只是死前,多一个垫底的,未必不是好事。 “赵阙凝,你在这儿装什么清高?!你的觊觎之心,路人皆知!” “指使我买通葛琅,试图挑拨他们两人关系的不是你?!” “让我参加订婚宴,找机会给阿尧下药的不是你?!” 魏甜一口气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小脸憋的通红。 本以为她揭露了赵阙凝的恶行,他会恼羞成怒。 没料到,他根本就不以为意。 赵阙凝眉目微挑,漫不经心:“是我。” “不相爱的两个人,被婚姻捆绑,我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没有错。”他笑了笑,话说的冠冕堂皇。 魏甜咬牙,恨不得将他撕碎:“卑鄙无耻!” “对。”赵阙凝点点头,不置可否:“但是你要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魏甜呆愣住,随即放声大笑:“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我至少,没有想过把人置于死地。”赵阙凝凝视着她,眼底逐渐升起寒意。 他与她的本质是不同的,他使得手段,虽算不上光明磊落,至少没有伤天害理。 做这么多的目的,只是想帮助乔今安,早点摆脱婚姻的枷锁。 仅此而已。 魏甜口中所说的桩桩件件,云景尧心中早就有数,算不得很惊讶。 只是让魏甜在订婚宴下药这事儿,的确让他感到意外。 他冷眼扫向赵阙凝,沉声问:“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我离婚?” 赵阙凝心态轻松,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 “我改主意了。”他耸耸肩,又挑了挑眉:“看你爱而不得,更有趣。” 云景尧脸色阴沉,瞥着他的手掌:“嘴巴积点德,小心断掌。” “损你我乐意,就算是残废也心甘情愿。”赵阙凝笑嘻嘻道。 云景尧过于平静,出乎魏甜意料,她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阿尧,赵阙凝才是罪魁祸首啊!我是被逼无奈,被他指使的!” 赵阙凝一脸疑惑,故作不解:“手和腿都长在你身上,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怎么逼你了?” “赵阙凝!”魏甜气急败坏,双唇不断哆嗦,除了怒呵他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它话来。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即便是跪着,还是硬生生的,挪到了赵阙凝面前。 她猩红着双眼,情绪有些失控:“赵阙凝,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从前,你不是那般喜欢我吗?还是乔今安的出现,让你变心了?!”她说着,恶狠狠的瞪向乔今安。 赵阙凝缓缓从椅子上起来,半蹲在她面前。 他伸手想要捏住她的脸,觉得于对她的触碰,还是作罢。 “那是因为从前,我被你的虚伪,蒙蔽了双眼。” 一想到魏甜做过的恶心事,赵阙凝的怒意,就难以压制。 她怎么还好意思提从前?! 那时候,他再怎么浪荡,至少对她是完完全全的付出了真心。 还好那时候她眼界高,一心一意的只想嫁进云家做豪门太太,没跟他谈多久。 不然他看到那些片子的时候,不仅要给滴眼药水。 可能还要洗胃。 魏甜趁他不注意,用力咬在了他的小腿上,狠命的收口。 “啧——”赵阙凝吃痛,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松开!” 魏甜嘴里,已经弥漫着满满的血腥味。 她却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誓要把赵阙凝的肉,给咬一块下来。 赵阙凝有痛感,便让魏甜有了报复的快感。 使得她更加兴奋,咬力加大,直至牙龈痛的麻木。 赵阙凝怒极反笑:“狂犬病犯了?马上给你好好治治!” 他强忍着痛意,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加密文件夹。 随手播放一个视频给她看:“你瞧瞧你放荡的模样!还跟我谈喜不喜欢?!” “你有什么资格?!”即使疼的直冒冷汗,赵阙凝也坚决不伸手去碰她。 仿佛与她接触后,脏的不是肢体,而是心灵。 手机播放的音量不大,但病房里,很快还是被视频里的呻吟声席卷。 乔今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她赶紧拉过被子,捂住头,盖的严严实实。 云景尧瞧着她红透了的耳根,不自觉的勾唇。 “你适可而止。”他转身,拧眉对赵阙凝道。 赵阙凝没搭话,只冷笑着问魏甜:“你松不松口?!” 魏甜眼里,此时全是绝望与悲伤,还有无限的后悔。 这个世界,从今以后于她而言,全是肮脏与黑暗,再也看不见半点美好。 病房的门,在此时,忽然被人推开。 玫琳因为殷尚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处理事情的速度,打破了她的记录。 “乔副总,这份文件急需您签个字。”她拿着文件,径直往病床前走。 然而病房里,回荡着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玫琳一扭头,就见赵阙凝被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紧紧咬住小腿。 手机视频里的声音,听的她面赤耳红。 她眉心微蹙,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赵阙凝这人的癖好,是越来越特殊了... 赵阙凝腿上一用力,试图将魏甜甩开。 他力道不小,魏甜没松口,所以头便顺着他用力的方向,重重的撞到了椅子脚上。 她的额角,不偏不倚,正好磕在棱角的位置,划开了道长长的口子。 霎时鲜血淋漓。 钻心般的痛意袭来,魏甜眼冒金星,快要昏厥,再也没有力气同赵阙凝对抗。 赵阙凝不费力气,就把腿从她嘴里吃了扯来。 瞥见她半死不活的狼狈模样,他冷笑:“可千万别死了,好日子还在后面。” 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引起了玫琳的不适。 再听赵阙凝这话,她眉心更是高高蹙起。 赵阙凝这个公子哥,跟从前相比,是有过之无不及。 这不只是癖好特殊,而是纯粹的变态! “乔副总,您请过目。”玫琳止住思绪,收回了视线。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赵阙凝循声望去:“mrelin,好久不见。” 玫琳敷衍的扯了下唇角:“凝少。”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赵阙凝双眸微眯,眸光停留在玫琳身上,久未挪动。 灼热的视线里,暗含考究,让玫琳颇为不太自在。 她拿着文件的手心,竟然有点发僵。 面对过往,玫琳是抱着坦然的心态。 但她还是怕,怕赵阙凝认出她,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赵阙凝后知后觉,这才点了下屏幕,终止了视频的播放。 他眉尾轻扬,别有深意的问道:“merlin,怎么不见你们家商总。” 不待玫琳答话,他弹了个响指,自顾自道:“想必是很忙。” 玫琳颔首,并未说话,只略微躬身,递笔给乔今安。 “merlin。”赵阙凝的眼睛,眯成了细缝,若有所思。 玫琳专注的跟乔今安探讨文件上的细节,好似没有听见。 或者说,她就是故意选择性失聪。 望着她背对的身影,赵阙行扯了扯唇角。 “林媚,你家商总要是抵不住小姜总的攻势,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玫琳背脊微凉,拿着笔的手,紧握在了一起。 他笃定的叫出来她的名字,看来,是在上次单身派对后,就对她做了调查。 看出她有过一秒钟的愣神,赵阙凝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两分。 “若是你来给我当特助,我可以考虑,帮助商总度过这个难关。” 玫琳不假思索的拒绝:“以凝少的能力,什么样的人才都能挖来。” “哦?我对你似乎,情有独钟。”不知何时起,他就特别讨厌她板正的口吻。 赵阙凝言语轻佻又张扬,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她惹急。 也试图在她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可让他失望的是,玫琳神情并无变化。 回答的话语,依旧很是官方:“谢谢凝少对我工作能力的欣赏。” “林媚,太过公式化了不好。”赵阙凝突然间笑了笑,意味不明。 他站起身,踱到她面前,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曾经知根知底,如今倒显得生分了。” “赵阙凝,你最好离玫琳远一点。”乔今安面色发冷,严重的警告。 乔今安虽不知两人有什么过往,但赵阙凝这个人,本身就是危险的存在。 他看玫琳的眼神,蕴藏着深意,不能保证,是不是憋着什么坏。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做伤害玫琳的事情。 一来,是因为玫琳是商殷的左膀右臂,二则,从她进殷尚开始,玫琳也没少帮她忙。 与其说她是玫琳的半个上司,不如说是好朋友。 “乔副总,你好好休息,我应付的来。”玫琳莞尔,笑的温柔。 平日里,见惯了玫琳机械化的笑容,她突然间这样一笑,倒让乔今安晃神。 同样晃神的,还有赵阙凝。 玫琳方才的笑容,跟他记忆里,林媚的笑,完全重叠。 他更加肯定,玫琳就是当年那个扬言,追不到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的女孩。 她如今叫玫琳,也的确是没有食言。 “我跟玫琳,是很熟悉的故交。”话是对着乔今安说的,他的视线,却还在玫琳身上。 怕玫琳继续在这里,不自在,乔今安一目十行。 她匆匆忙忙浏览完文件,飞快的签了字:“拿去给商总再确认一遍。” 玫琳知道乔今安是在为她开脱,心里滑过暖流的同时,也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 尽管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足以温暖她冰封已久的心。 玫琳离开,看着她渐渐迷糊的背影,乔今安下了逐客令。 “我累了,要是还有没唱完的大戏,就换个戏台。” 赵阙凝睨着半昏迷的魏甜,对云景尧道:“这人,我带走?” “一起,别脏了地方。”云景尧指了下许优,眸里满是嫌恶。 许优把头磕的哐哐作响,额头一片红肿:“我是被指使的,求求你们放过我...” “自己不长脑子,怪不得别人。”赵阙凝的笑意,不达眼底。 云景尧招了招手,几个保镖立即上前来,把两人拖走。 走至门口的赵阙凝,脚步顿了顿:“乔煜的事,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恨不得,立马就扒那小子一层 云景尧看向乔今安,却发现她侧过身,背对着他,情绪没太大的波动。 赵阙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沉吟片刻道:“安安,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要找到乔煜,我不会轻饶他。”扔下这句话,赵阙凝扬长而去。 乔今安轻轻的叹了口气,心紧紧绞在了一起,泛起寒意。 这是乔煜闯下的祸,他如今已有家庭,她也没道理,再去庇护他。 赵阙凝要打要罚,理所应当,他也该受这份罪... 乔今安就这样,在医院静养了一周,直至复查没有大碍,准备出院。 医生查完房,正告知她注意事项,有人推门进来了。 乔今安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来人是云景尧。 第186章 无形的压力 这一周的时间里,他每天定时定点,雷打不动的来医院,给她送营养餐。 瞅着他身后,梁维手上的保温壶,乔今安眼睛就快要翻到天上。 她属实不明白,云景尧为何这样执着。 前几次他拎来的汤,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自是半口儿也没喝。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到最后,都悉数进了梁维的肚子。 是以梁维最近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好。 乔今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梁维:“梁助理,最近脸色不错。” 梁维心里咯噔一声,求救似的望着乔今安,可别提这茬儿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最近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 云景尧这些日子来医院,乔今安都是冷着脸,不苟言笑。 梁维心知,他家云总每每碰壁后,面上波澜不惊,暗里波涛汹涌。 全公司的气氛,都因此变得莫名的紧张。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安分的小花朵,近来也是不敢在云景尧面前晃荡,生怕踩到他的雷区。 梁维暗暗的用余光,瞄了眼云景尧,只见他紧绷着下颚,面色阴沉。 吓得他赶紧把保温壶放到桌子上:“太太,今天这汤,是张妈做的。” 乔今安怔了怔,又听梁维补充道:“张妈去年抱了孙子,就回老家了,云总特意将人寻回来的。” “云总还记得,您说过,她熬的汤好喝。”他说着,麻利的把保温盒打开,推到乔今安面前。 “谢谢,我不饿。”乔今安淡淡的扫了眼,面无表情。 云景尧拿起汤勺,挖了勺汤,喂到她嘴边:“尝一尝,张妈的手艺,有没有变。” 他动作轻缓,声音也是带着两分温柔。 梁维眼睛睁得老大,只觉是他产幻,错看了。 他从未想过,他家云总,竟然还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 乔今安别开脸,依旧不领情:“麻烦你拿走。” “就喝一口,尝一尝。”云景尧耐着性子,像是哄小孩子般。 梁伟赶紧附和:“太太,您就喝一口吧,这汤张妈熬了四个小时。” “我自己喝。”这么热的天,张妈守在炉边四个小时,也属实不易 ,乔今安还是舍不得浪费。 她只不过浅尝了一口,便不得不暗叹张妈手艺好,味道的确是鲜美。 云景尧眸光锁在乔今安身上 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见她喝了第二口,他才道:“你才痊愈,需要汤药补体,不如我让张妈来照顾你?” “顺便监视我?”乔今安抬眸,睨着他,讽刺的问道。 如鲠在喉,云景尧喉间生疼,好半响才吐出几个字来:“安安,你误会了 。” 她的揣测,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戳他心脏。 密密麻麻的痛感,很快就把他包围,痛的他喘不过气。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他除了接受,别无它法。 乔今安勾唇,嘲弄的笑了笑:“你太好心了,反倒让我不适应。” 他不再说话,就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她,直至她把汤喝完。 乔今安要起身下床,又被云景尧拦了下来:“有什么事?让梁维去。” “我去上厕所,梁助理也能帮忙吗?!”乔今安没好气的看向梁维。 梁维摇头,跟个大摆锤似的,这忙他的确帮不了。 云景尧面色微僵,又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我扶你。” “我是摔到了头,不是摔到了身体,生活不能自理!”乔今安烦不胜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见她动怒,他也不再僵持,松开了她的手。 但还是跟在她身后,直到洗手间门口。 乔今安瞪他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麻烦你走远点。” 他没应声,但脚步却是听话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段距离来。 “嘭——”乔今安猛然关门,将门摔的老响,宣泄着她的不满。 隔着琉璃门,她望着门外的身影,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这人怎么就跟个牛皮糖一样,沾上了就甩不掉?! 乔今安心里第一万次,闪过离婚的念头。 而且是必须马上,迫在眉睫! 从住院大楼出来,她行走速度飞快,恨不得将云景尧甩的远远的。 然而他人高腿长,两步就追上了她:“我让司机送你。”他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乔今安并不理会,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我会打车,谢谢。” 话音未落,她已关上门落锁,吩咐司机开车,只留给他出租车的尾气。 梁维战战兢兢的为他打开车门,小声询问:“云总,回公司还是?”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绿色的出租,彻底在视线中消失。 “跟上去。”他上车,沉默吩咐梁维。 梁维发动引擎,跟在出租后面,穷追不舍。 约莫行驶了十多分钟,梁维隐隐约约,察觉出了异样。 “云总,前面有辆车,好像在跟踪太太。”他定定的瞧了瞧,又道:“是怀a的车牌。” 本在闭目养神的云景尧,睁开眼,仔细看了下梁维说的那辆车。 银灰色的古思特,车牌是怀a.,车主的身份,昭然若揭。 “跟它保持段距离,不要打草惊蛇。”云景尧半眯着眸,神情莫辩。 梁维降下车速,跟中间的那辆车,始终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 出租车最终,在五星酒店门口停下,而那辆古思特径直驶向了地下车库。 车内的云景尧,将这幕尽收眼底,他让梁维把车,开到了不起眼的地方。 “云总,我们就在这儿等?万一太太有危险?”梁维疑惑的问。 云景尧掀了下眼皮,语气笃定:“不会的。” 梁维挠挠头,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多问。 酒店顶楼,乔今安掏出门卡,正准备开门。 低头的那瞬,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 一身黑色衣服,身材高大的保镖,阻止了她的动作。 “乔小姐,我们家老爷子有几句话,想跟您谈谈,请您移步。” 乔今安眸光微转,就见不远处的会客厅门外,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她还是认出来,那人正是商殷的父亲,殷老爷子。 “那就聊聊吧。”乔今安收回门卡,在保镖的带领下,进了会客室。 殷老爷子率先坐下,给他递了杯茶:“云太太,请用。” 乔今安身子微顿,老爷子一开口,便称她为云太太。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殷老爷子专门从怀城过来寻她,肯定也是为了商殷的事。 乔今安抿了口茶,微微一笑:“老爷子,有话不妨直说。” 殷老爷子慢悠悠的抬眼,看向她:“云太太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流言蜚语,害人不浅。” “听闻您失踪的这几年,在犬子公司任职,还高升成了副总裁,把殷尚打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您是云总的太太,在他的公司抛头露脸,难免会让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乔今安笑着打断他:“殷老爷子,开门见山,节省彼此时间。” 老爷子定定的看着她,眸光流转,暗里打量。 良久,他似赞许的点点头:“云老爷子看人的眼光就是好。” “既然云太太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直接说。我希望您能与商殷保持距离。” “我膝下单薄,就他这一个孩子,他肩上的担子很重。” 话说到这个地步,乔今安自是听的明白。 保持距离,不过是殷老爷子谦逊的说法。 他此番前来,是想让她跟商殷,彻底断绝联系。 乔今安垂眸,盯着桌面上的热茶,思绪万千。 看来外界的传闻不假,殷老爷子的确是有意,要让商殷与姜艺柔订婚,促成两家联姻。 但是,他肯定是遭到了商殷的拒绝,才会扭过头来寻上她。 “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与商殷是合作伙伴。”她笑了下,话锋一转:“你都说了,外界的是传闻,那就是不实的消息。” 殷老爷子将茶杯放下,动静不小,脸上柔和的弧度,也变得僵硬。 他是看在云景尧的面子上,才没把话说的太难听。 却没成想,她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胡乱搪塞他。 殷老爷子凝视着乔今安,面色逐渐发冷。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精明,精明的让他忌惮。 商殷为了她,三番五次的跟殷他叫板,她也不乏手段。 殷老爷子如此一想,对乔今安的成见愈发的大。 老爷子收回视线的同时,暗下决心,要切断乔今安与商殷的来往。 不然,后患无穷。 现在乔今安是还没有离婚,一旦恢复单身,商殷是不是就要把她迎进家门?! 殷家在怀城,是顶尖的名门,他要挑儿媳,什么样的女孩没有? 若是商殷娶了个二婚的女人,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他殷家在怀城,还有何颜面。 殷老爷子沉下脸,声音带着怒意:“可是商殷他不这样认为!” “老爷子,您是多虑了。”乔今安缓缓的啜了口茶,神色平静。 劝不动乔今安,殷老爷子动怒,再也没有先前的客气。 “云太太,您是识大体的,云总想必也不喜欢你抛头露面吧?” 乔今安的笑意,有点泛冷:“老爷子,您这话里面,好像别有深意。” “可是云景尧,他管不了我。”她抬眸扫了眼殷老爷子,忽然轻笑两声。 殷老爷子起身,声音俨然带着威压:“云太太,我想您应该是识大体的。” “商殷最是在乎他母亲,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其他法子。” “唯一的筹码,是该好好利用起来,才能体现价值。” 每个字,都带着严重的威胁意味。 乔今安浑身一震,不敢相信,殷老爷子竟然将这些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于殷老爷子而言,商殷就是个实打实的不孝子。 从老爷子接他回殷家的那天起,他就在跟老爷子对着干。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若不是老爷子以他母亲为挟,估计他这会儿,早就回了国外,继续他的逍遥日子。 但血浓于水,即使老爷子再不待见他,殷家这么大个家业,最终还是需要他来接手。 与其说商殷是老爷子的接班人,不如说是殷氏的挑梁人。 商殷的能力,老爷子向来欣赏,也从不怀疑。 不管商殷恨他也好,怨他也罢,老爷子没工夫计较。 父子感情,在他这里,都是虚无缥缈。 他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他这些年,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 只要能把殷氏,交到商殷手里,他也就算放心了。 乔今安的出现,就如多出来的那颗棋子,一不小心,就会打乱全局。 “云太太,我话已至此,希望你好好掂量。”殷老爷子说着,大步往外迈。 乔今安眉心高拢,反问殷老爷子:“你到底把商殷当什么? 老爷子停住脚步,转身:“他是殷氏未来的首席执行官,仅此而已。” “但正因为他肩上担着殷氏这个重担,名誉更是半点不能受损。” 乔今安冷笑:“他的母亲,永远进不了殷家的大门,他也只有背负私生子的骂名?! “他与姜家小姐订婚时,我会给外界一个说法,就当他是我原配夫人所出。”殷老爷子敷衍道。 望着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乔今安摇了摇头。 为老不尊,大抵就是如此。 殷老爷子对上她的视线:“云太太若是真心为他好,应该会权衡利弊。” “我年龄大了,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无所无惧。” “但是,您不同。”殷老爷子留下几句,带着保镖离开。 乔今安愣在原地,久未回神。 殷老爷子的语气与口吻,都不像是说说而已。 她敢笃定,如果她与商殷,再走的近一些,殷老爷子很快,就会对他的母亲不利。 乔今安捏了捏额头,思绪混乱,头疼不已。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断变幻的霓虹灯,视线渐渐模糊。 外滩车水马龙,她用力望去,却总是望不到尽头,一如她和商殷的前路... 银灰色的古斯特驶出酒店,刚拐上柏油路,就被辆黑色的幻影,横挡住去路。 司机一个急刹,还是没能来得及,直直的与前车相撞。 第187章 由您来罚 惯性使然,假寐的殷老爷子,没能留神,重重的撞在了前排座椅上,发出声巨响。 没等他发话,身旁的助理,已是满脸不高兴,厉声质问:“怎么开的车?” “殷总,这辆车突然冲出来,我刹不住车。”司机扭头,如实回道。 助理瞥了眼对面的车,见是辆幻影,不由轻哼。 那车是比他们这辆好不假,但是这年头,暴发户太多。 不是谁兜里有两个钢镚儿,都能随意蹦跶。 见殷老爷子额头红肿,助理更是火焰高涨。 气势汹汹的拉开门下车,走到了黑色的车前。 他用力的敲了敲车窗,嘴里骂骂咧咧:“怎么开车的,眼睛瞎呀?” 隔着车窗玻璃,虽然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梁维从唇形,分辨出那是在骂人。 他当即就不乐意了:“云总,这小崽子有点嚣张。” 云景尧慵懒的掀了下眼皮,按下了车窗的升降键。 车窗缓缓降下,助理的谩骂声,随即飘了进来:“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知道撞得是谁吗?” 云景尧抬眸,淡淡下扫向助理,皮笑肉不笑:“我撞得,是谁?” 助理的声音,在看见云景尧正脸的那刻,戛然而止。 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不见,转而成了谄媚的笑容。 表情变换,比川剧变脸,还要快上三分。 “原来是云总,恕我眼拙,竟然没能认出您来。” 他点头哈腰的样子,让梁维忍俊不禁,真是应了一句话,狗仗人势。 梁维下车,帮云景尧开门,并好心提醒道:“下次骂人前,麻烦看看车牌。” 不然,怕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助理又连忙赔不是:“云总...对不起...我这嘴快...实在是对不起...” 他实在是后怕,结结巴巴的不断道歉,额角也是冷汗连连。 内心又在暗暗祈祷,云景尧这个祖宗,别跟他计较。 他抬眼,悄悄打量着云景尧,见他面色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云景尧幽深的眸里,滑过抹不易察觉的暗光。 他唇角轻勾,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找老殷总,有话要谈。” 他故意顿住,吸了口烟,吐出个薄薄的烟圈。 殷老爷子脸色微变,吃不准他什么意思。 他派去的人,不是打听到了云景尧与乔今安在谈离婚? 否则,他也不会贸然前来。 助理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撞车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还没来得及回去传话,殷老爷子已经听出来云景尧的声音,先下了车。 殷老爷子踱道车前,半开玩笑道:“后生可畏呀,云总。” “您这一撞,老爷子我心脏要是不好,就殒命了。” 云景尧下车,点了支烟,没同他绕弯:“殷总爱子心切,云某理解。” 他故意顿住,吸了口烟,吐出个薄薄的烟圈。 殷老爷子脸色微变,吃不准他什么意思。 他派去的人,不是打听到了云景尧与乔今安在谈离婚? 否则,他也不会贸然前来。 殷老爷子纵横商场多年,面子拿的起,也放得下。 深知云景尧是个冷面阎王,尽管按辈论,是小辈,但实力不容小觑。 殷老爷子还是笑着,先赔了不是:“没有事先知会云总,是老头子我不对。” 云景尧修长的指尖,轻轻掸了掸烟灰,斜睨着殷老爷子。 “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云某没有插手的道理。只是如果涉及到我太太,还请殷总三思。” 不过是一句话,里里外外,却暗含了几层意思,殷老爷子不由咂舌。 这虎父无犬子,果真是不假。 云景尧的处事风格,跟当年的老云,如出一辙。 要没当年那事儿,两家还是沾亲带故,只是如今说这些,都是后话了。 “云总放心,商殷我会管教。”殷老爷子算是表了态:“但绝不会做伤害云太太的事。” 云景尧面无表情,只淡淡应声道:“殷总拿捏的好分寸就行。” “那是自然。”殷老爷子点头,像与他达成了某种共识。 云景尧把只吸了半截的烟儿,扔到地上,狠狠捻灭,上了车。 关门前,他指了指古思特的保险杆:“车给殷总撞坏了,并非有意。” 殷老爷子也没去瞧,只摆摆手:“无妨。” “回头我让梁维给你订俩新的,赔不是。”云景尧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助理满头雾水,以云家在江城的势力,云景尧今天就算是把这车庄报废,道个歉,也就算过去了。 况且只是前保险杠受损,分明是一句话的事,非要赔辆全新的。 这江城首富就是豪横,大几百万的车,就跟洒洒水似的。 只有殷老爷子心知肚明,云景尧是变相的在告诉他。 要态度没有。 剩下的,只有钱。 言外之意,就是能奈我何? 车窗升起前,云景尧的视线,落在了助理身上。 他目光如电,锐利又带有杀伤力,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梁维不由打了个哆嗦。 心道,某些人,要完玩了。 殷老爷子的助理,被盯得心里发毛,双腿不停打闪。 “殷总,你身边这个助理,眼神还不错。”他皮笑肉不笑道。 殷老爷子不是没听见助理的叫骂,只是这人平日里还算机敏,跟在他身边,也习惯了。 是以,刚刚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听见罢了。 哪能想到,云景尧还没忘记这茬儿。 殷老爷子阴沉着脸,怒视着助理:“道歉!” 助理上前,极为标准的躬身,准备道歉。 云景尧赶在他开口前,将他打断:“我缺的不是一句道歉。” 助理不明所以,但在看见他古怪的笑容后,差点跪在地上。 云景尧扭头,故作不解的问梁维:“他先前骂什么来着?” “他...说云总...眼瞎...”饶是云景尧让梁维复述,他也不敢大声说。 云景尧眸光微转,将视线挪到了殷老爷子身上。 “殷总,您的人,就由您来罚。 殷老爷子转身,抬手就给了助理一个耳光,力气大的能听见清脆的声响。 助理感冒金光,头晕目眩,久久不能回神。 这样的结果,云景尧似乎并不满意:“殷总这巴掌,没有对症下药。” 第188章 滴水未进 殷老爷子递了个眼神给保镖,助理便被撂倒。 “云总想要哪只眼睛?”殷老爷子笑着,语气平常的像在唠家常。 助理直直的跪下去,瘫坐在地上,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殷总?” “殷总做主。 ”说话的同时,云景尧已升起车窗,吩咐梁维开车。 等车子走远了,殷老爷子一拐杖打在助理身上。 “不长眼的!他是你能惹得?!今天只要你一只眼睛,都是便宜你了!” 助理嘴巴张成了圆形,终于明白,冷面阎王,说一不二。 云景尧要的,就是他的一只眼睛... 酒店总统套房,乔今安整理好思绪,先是拨通了谢南晔的电话。 跟他约了个近期内的时间,详谈离婚案子。 挂断电话后,转拨给商殷,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她心里突突直跳,一瞬间,闪过许多不好的念头。 乔今安掌心发紧,把电话打给了玫琳。 玫琳接了电话,告知她商殷在开视频会议,空了会给她回拨。 然而等了一个下午,乔今安也没能接到商殷的电话。 她再也坐不住,拿着包出门,去他落脚的酒店寻他。 商殷忙碌的原因,她多少也猜到了,十有八九,是因为殷氏的风波。 殷氏事件,从开始到现在,整整过了一周,还没有平复。 今日殷老爷子前来,所表的态度,也让乔今安明白了一个事实。 老爷子是随时可以制止舆论,但他偏不。 故意任由子弹横飞,给商殷施加无形的压力。 乔今安到达酒店时,已近黄昏。 她刚下车,迎面就撞见一辆粉色的宾利,正驶入车库。 许是车子颜色太过惹眼,乔今安不由多看了两眼。 只是没想到,驾车的人,正是姜艺柔。 乔今安正准备打招呼,就见姜艺柔下了车。 姜艺柔不再是旗袍打扮,让乔今安略感诧异。 在见到她身上的休闲卫衣,和脚上的平底鞋时,乔今安更是怀疑她认错了人。 紧接着,她就见姜艺柔绕到了后排,弯下腰,从车上抱下来一个女孩儿。 乔今安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商洛。 商洛好像特别喜欢姜艺柔,肉乎乎的小手搂住她的脖子。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的,像极了母女。 商洛仰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乔今安:“咦,姨姨,我好像看见了妈咪。”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姜艺 柔与乔今安的眸光,刚好相交。 乔今安微微一笑:“很少见小姜总这般打扮。” “你生病这些日子,这小妮子都赖在我家不走。”姜艺柔是打心里喜欢商洛。 她家老爷子也疼商洛,就跟待亲孙女儿一样,变着法儿的哄商洛开心。 哪里还有半点形象可言。 但商洛在姜家这几天,姜艺柔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家老爷子每天就跟念紧箍咒似的,在她耳边叨叨。 翻来覆去的,就是催生。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现在还保持着单身。 经过她的提醒,姜老爷子也确实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这几天,变着花样的问她,跟商殷有无进展。 姜艺柔听的耳朵起茧子了,带着商洛出来逛街。 经过商殷住的酒店,鬼使神差下,就拐了进来。 反正商洛也想爸比,正好解了他们父女的相思之情。 商洛许久不见乔今安,第一反应就是要亲亲。 她从姜艺柔怀中挣脱出来,扑到乔今安身上。 把头埋在她脖颈里,反复蹭蹭,又嘟着嘴亲乔今安的脸。 商洛撒着娇,语气透着点委屈:“妈咪这几天去哪里了,洛洛好想你了嘛。” 乔今安也是想她想的不得了,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她刮了刮商洛的小鼻子,笑着问:“妈咪不在的时候,洛洛有没有乖乖吃饭?” 商洛点点头,看向姜艺柔:“姨姨家的阿姨做饭香香,洛洛爱吃!” “小姜总,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乔今安莞尔,跟姜艺柔道谢。 她还思忖着,等空了给姜艺柔买个礼物,以表心意。 姜艺柔捏了捏商洛的脸,只觉肉肉比之前多了一圈,颇有成就感。 她打趣道:“乔副总,商洛在我家这些天,我可没亏待她,有肉为证。” 乔今安看过去,只见她的眸里,全是温柔。 旁人若是见了,哪里又能将她,跟光燃的cfo联系起来。 “小姜总若是结婚生子,以后也肯定是位合格的母亲。”乔今安是这么想的,结果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姜艺柔微怔,随即笑了笑:“或许吧。” 姜老爷子虽然疼她,但是婚姻大事,她也只有一半的选择权。 换言之,就是她可以自主选择对象,但这个对象,必须要门当户对,还要有利于光燃。 姜艺柔只希望她的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而不是商业联姻的附属品。 “小姜总,是来寻商殷?”乔今安试探性的问。 不待姜艺柔搭话,商洛便道:“妈咪,是洛洛想爸比了!” 乔今安捂住偷笑:“那你为什么不跟爸比回家,非要赖着姨姨。” “当然是因为好吃的啦!”商洛大眼睛转了转,直言不讳。 姜艺柔一听,只觉她的真心都错付了。 “所以你说喜欢姨姨都是假的?赖在我家的真实目的,就是因为伙食好?” 商洛赶紧又搂住姜艺柔:“是喜欢姨姨。” “这么小就会左右逢源了,长大了可不得了。”姜艺柔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 就这样,几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上了电梯,直达商殷的房间。 玫琳来开门,看见乔今安和姜艺柔在一起时,明显愣住。 简单跟两人问了好,玫琳公式化道:“商总手上还有事情,可能还需要等待半个小时。” 乔今安抬手,晃了眼时,眉心微拧:“他工作多久了?” 玫琳算了下时间,如实回答道:“足足六个小时。” 话毕,她忍不住又补充一句:“滴水未进。” 第189章 没有任何消息 乔今安眉心微拧:“他胃本身就不好,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说话的同时,她站起身来,迈向书房。 玫琳将她叫住:“乔副总,商总手上的事情很棘手,不能耽搁。” “殷尚最近情况如何?”乔今安从玫琳的话里,听出点不对劲来。 她这些天在医院,了解殷尚的消息,都是从各大新闻头条。 但这些消息,多数都是公关后的结果,没什么可信度。 公司那边,风平浪静,安静的可怕。 她也隐隐猜到,商殷不想让她担心,有意在瞒她。 就连玫琳的回答,也是密不透风:“乔副总只需要好好休息,商总会处理好。”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乔今安心底,没由的慌张。 “玫琳,你告诉我,公司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大事?” 玫琳眼神有过一秒的闪躲,随即微笑:“乔副总,您想多了。” 乔今安将信将疑,止住了脚步,回到沙发上坐下。 望着紧闭的书房门,她睫毛微微颤了颤,随即垂下了眸。 她好似透过那扇门,看到了屋内忙碌着的商殷。 乔今安不知道实况,姜艺柔作为施压者之一,却是清楚的很。 屋内和屋外是两个世界。 此时的殷尚,是内外交困,举步维艰,全靠商殷硬撑。 她最近动作倒是小了,想给他一些缓和的时间。 慢慢折腾,才更有有趣。 没成想,殷老爷子变本加厉的,攻势比之前还要凶猛。 但就是到了这种地步,商殷还是没能松口答应订婚。 想到这里,姜艺柔眸色一黯,喜忧参半。 商洛眼珠四转,没有看到商殷身影,追问道:“妈咪,爸比在哪里?” 乔今安边看时间,边诓劝道:“爸比还有事物,我们要学会耐心等待,好不好?” 她话音未落,就见姜艺柔猛然站起身,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 “小姜总,商总还没...”玫琳伸手,却没来得及将她拦住。 书房被推开的那刹,透过间隙,乔今安才看到办公桌上,密密麻麻堆着得,全是各式各样的文件。 “商殷,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乔今安再也按耐不住,冲进了书房。 商殷抬起头,一脸倦容,双目里全是红血丝,眼睑还带着青紫,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夜晚。 触及他两鬓,突然冒出来的白发,乔今安心里泛凉。 “你现在放下手中的事,马上跟我去吃饭。” 分明是命令的话语,却带着无尽的心疼。 长时间未喝水,商殷嘴唇有些干裂,显得人更是苍白。 “安安,现在没办法停下来。”他勾了勾唇角,强扯抹微笑。 乔今安何时看过他这副模样,当即就猜到了,殷尚正在面临巨大的难关。 “在等我半个小时好不好。”商殷抬眸望着他,眼角含笑,声音轻柔。 商洛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他爸比满脸胡茬。 “爸比,你怎么了?是肚肚痛痛吗?”商洛蹿到他怀里,关心的问道。 她小小的脸上,全是担忧,眼眶也微微湿润:“我给爸爸揉揉肚子。” 商殷再疲倦,还是把商洛抱起来,微笑道:“宝贝,爸比没事。” 姜艺柔自认坚硬的心,此刻,竟然被触动。 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掌,在她心尖,来回按压。 姜艺柔看向乔今安,直接道:“乔副总,我想跟商总单独聊两句。” “好。”乔今安迟疑的点头,抱着商洛出门。 玫琳上前,贴心的将书房的门合上。 姜艺柔拉开凳子,坐到了商殷对面:“商总这是何苦?” “我与小姜总不是一路人,无话可谈。”商殷埋头,继续审着文件。 姜艺柔伸手,将文件从他手中抽出来,自顾自笑。 “不知道该说商总清心寡欲,还是不解风情。” “我这么大个人美人,站在这儿,竟然无动于衷。” 商殷依旧是不用正眼看他,只冷嗤道:“皮囊而已。” 姜艺柔不管怎么跟他逗趣,他都跟包青天似的。 她觉得甚是无趣,索性不再绕弯:“商总若是考虑联姻,老爷子会马上收手。” “不考虑,也不劳小姜总操心。”商殷不假思索。 姜艺柔半靠在办公桌上,俯下身,姿势妖娆。 “只是形婚而已,结婚后,还可以各玩各的,商总真的不心动?” 商殷面色阴沉的骇人:“小姜总,我从不把婚姻当儿戏!” “只要商总愿意联姻...”姜艺柔眉眼弯弯:“我拿光燃百分之十的股份,当嫁妆。” 光燃这两年势头正猛,百分之十的股份,评估价高达几十个亿。 这样诱人的条件,很少人能够拒绝,商殷却连眼皮也未眨一下。 “小姜总可比商某会算计。” “我怕还没来得及将这些股份先转化,就连人带公司,全部折在小姜总手里。” 姜艺柔挑眉:“商总若是多了解我一些,难保不会成为我的入幕之宾。” “小姜总。”商殷终于抬眸,与她视线相对,却是在送客:“慢走不送。” 他说着伸手拿过手机,拨通玫琳的电话。 姜艺柔点了下屏幕,按下挂断键:“商总愈是一片冰心,我愈发有兴致。” “毕竟,未得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商殷眸光前所未有的黯淡:“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小姜总自便。” 尽管他下了两次逐客令,姜艺柔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神色自若,不见丝毫尴尬:“商总,我的提议,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商殷睨着她,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无趣。”姜艺柔摇摇头,r推门出去。 两人的谈话,没有实质性进展,不欢而散。 姜艺柔垂眸,眼中闪过坚定。 就算商殷是不近女色的清冷佛子,再高不可攀,到了她手中,也只有一条路。 从神坛跌落。 从书房里出来,姜艺柔脸上的笑容,并未削减。 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乔副总,我还有点事要忙,先走一步。” 没等乔今安要跟她挥手道别,商洛嘟着嘴哭了。 软萌萌的小奶娃,紧抱着姜艺的大腿,不肯撒手。 “姨姨不走,呜呜呜,洛洛喜欢姨姨...” 姜艺柔看着挂在脚上的小不点,哭笑不得。 她抱起商洛,笑着问:“那洛洛是还想去姨姨家玩吗?” “要去!要去!要去!”商洛飞快的点头,生怕频率慢了,姜艺柔就看不到了。 姜艺柔捏了捏她的脸,逗趣道:“姨姨家做饭的阿姨离职了,你还去吗?” 商洛棕黑色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个大圈儿。 三岁多的她,并不能完全理解离职的含义,只是一知半解。 她仰起头,似懂非懂的问:“没有阿姨做饭饭了?” “对。”姜艺柔点点头,反问商洛:“洛洛还去吗?” 商洛陷入沉默,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子,摇摇头。 “姨姨真伤心。”姜艺柔捂住胸口:“洛洛真是个现实派。” 商洛却是一脸认真,有理有据道:“姨姨家没人做饭了,我跟姨姨就只能吃零食。” “我要是抢了姨姨的零食,姨姨饿肚子怎么办?” “姜爷爷要知道姨姨饿肚子,肯定会伤心。” 姜艺柔整个人都顿住了,要不是她泪腺不发达,此时肯定感动的流泪。 她不敢想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嘴里说出来的。 都说小孩子的天性,避不开自私,但商洛虽年幼,却懂得为她考虑。 姜艺柔看商洛的眼神,更加喜爱,就跟看亲闺女似的。 “乔副总,我有个不情之请。”她抱起商洛,突然对乔今安道。 乔今安唇角微扬,勾勒出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我生病这些日子,商洛全由小姜总在照看,您有事直说便是。” 在乔今安看来,小孩子都是很聪敏的,能够感受到,谁是真心的对她好。 商洛性格古怪,讨厌陌生人的触碰,却很快就跟姜艺柔打成了一片。 证明姜艺柔是掏心的在对待商洛,走进了商洛幼小的心灵。 姜艺柔直言不讳:“乔副总,我想认商洛当干女儿。” 对此,乔今安并没有意见,她正要开口答应下来,话到嘴边,又突然收住。 商洛是商殷心尖上的宝贝,这事儿可大可小,但还是得跟他知会一声。 “我倒是没有意见,只是商殷...”乔今安面露难色,没把话说绝对。 言外之意,姜艺柔听懂了,却也不以为意。 不用猜都知道,以商殷现在对她的厌恶程度,肯定会拒绝。 “希望尚总,不要拂我的意。”姜艺柔把商洛搂在怀里。 商洛很自然的跟她贴近:“我喜欢姨姨。” 姜艺柔跟她亲了又亲:“姨姨争取让你当我的闺女!” “那以后也要叫你妈咪吗?”商洛盯着姜艺柔,好奇的问。 姜艺柔哈哈大笑:“以后就叫姨姨干妈啦。” “干妈?”商洛眼睛一转,追问道:“跟妈咪一样亲吗?!” 姜艺柔还没来得及回答,商洛激动的蹦起来:“那以后就能经常见到姨姨啦!” “小姜总算是彻底俘获了洛洛的心。”乔今安看着商洛的模样,忍俊不禁。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的字体,让她笑容逐渐凝固。 电话是赵阙凝打来的,多半是有了乔煜的消息。 乔今安走到一旁,刚将电话接起来,赵阙凝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刚得到的消息,乔煜回了首都 ,但是没有看见蕊蕊!” 乔今安僵住,意识到情况,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如果乔煜带走赵蕊,是打算远走高飞,那他怎么可能会回陆家?! 乔今安还在愣神,又听赵阙凝道:“但是蕊蕊的行踪信息,明确的显示,她与乔煜同乘了一架飞机。” “落地后,却再也没有蕊蕊的任何消息。” “我让手下调取监控,也没有半点眉目!” 赵阙凝说着说着,情绪不受控,显然有些慌乱。 就连乔今安听着,眉头也紧紧锁起:“所以,乔煜是把赵蕊藏起来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赵阙凝声音微微发冷。 这种可能,就像块炸弹,植入了乔今安的头部 她脑袋嗡的一声,好似就快要炸裂开来。 乔今安的五指,不觉紧紧收拢,冷白的皮肤上,青筋根根分明。 她就像被抽离了所有力气,半靠在墙边,久久未能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乔今安才镇定下来,勉强稳住了心神。 她指尖不定的颤抖,用力不匀,连着点了好几次,才挂断电话。 “玫琳,马上帮我订一张,今天飞首都的机票。”她转身,吩咐玫琳。 话音落下的同时,玫琳已经查询了最近的航班。 看乔今安脸色不太好,隐隐透着苍白,姜艺柔怔了怔。 她就算是在国内,也没少听见乔今安的传奇。 乔今安是铁腕手段,作为殷尚的副总,大风大浪应该是司空见惯。 不知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这般失魂? 姜艺柔半是关切,半是好奇的问:“怎么了?乔副总?” 她说话的同时,伸手扶住了乔今安。 “没关系。”乔今安感激的看向姜艺柔:“谢谢。” 她话锋一转,忽然问到:“小姜总,可不可以请你,再帮我照看商洛几天?” “当然可以。”姜艺柔反应慢了半拍,迟钝的点点头。 乔今安请姜艺柔帮忙照看商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必须马上去首都,找到乔煜,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寻到赵蕊。 赵家两兄弟,都是没什么耐心的性子。 要是再寻不到赵蕊,他们事儿都能做出来。 乔任梁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半点也不知道,赵家那两个,是黑白通吃。 玩起阴的来,搞不好,乔煜就连小命都保不住。 她去首都,带着商洛,多有不便,商殷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哪里又能让商洛羁绊住他。 “小姜总,真的很感谢您,无以言表。”乔今安发自内心的感激姜艺柔。 姜艺柔笑了笑,云淡风轻:“反正我也喜欢商洛,权当培养我们感情。” 第190章 无形的工具人 订好机票,玫琳拿着平板过来,跟乔今安确认信息。 “乔副总,必须要现在出发,在等就是晚高峰,会堵车。我让司机送您。” 乔今安应下后,不舍的抱了抱商洛,风风火火的出了酒店。 此时的壹号院书房,云景尧正在工作,梁维敲开了门。 “云总,有两个消息,需要跟您同步。” 云景尧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分析着今日股市,头也未抬:“说。” 梁维毕恭毕敬,边观察着他神色,边说道:“乔煜那边有了消息,太太好像因为这件事,飞往了首都。” 云景尧一怔,抬眸,将视线挪到了他身上:“几点的航班?” “西闵航空,凌晨的航班。”梁维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我已给您订好了头等舱的票。” 云景尧扫他眼,似是夸奖:“梁助理最近,是越来越懂我了。” 他站起身来,踱到了落地窗前,望着别墅里的景物,失神。 自乔今安四年前失踪后,他就搬出了壹号院。 许是怕触景生情,一连几年,他都没有再踏足过。 也是前些日子,他才让下人将这里打理出来。 只是,物是人非,他再也找不出当年的感觉。 良久,他转过身,吩咐梁维:“多订一张票。” 梁维不解,问道:“云总,订谁的票?” 云景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去把小少爷接过来。” “好的,云总。”梁维应声的同时,定好了云慕言的机票。 梁维刚开始,百思不得其解,这云总一个人去首都,跟太太来个邂逅,共度二人世界,不是完美? 后来,联想到这么多天以来,他家云总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随即就明白过来,要是有小少爷在,无论如何,太太与云总之间,都不会太僵硬。 小少爷这是无形中,又被云总当成了工具人。 梁维叹口气,可怜的娃啊! 夜幕袭来,江城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内,云慕言看着动画片,百无聊赖。 云慕言从进来开始,眸光就被自助区的零食,吸引过去。 他虽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动画片,但心思,全部都在零食上。 云慕言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偷偷瞥向云景尧。 见云景尧好像正在忙,于是悄悄起身,欢欢挪动到了一排巧克力面前。 云慕言伸手,挑着他最喜欢的牌子,拿了几块放在包里。 他想着等上了飞机,他老爸闭目养神时,就悄悄塞到嘴里。 然而巧克力,散发出来的香味,却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 他最终还是却没能忍住,背对着他的老爸,偷偷摸摸尝了一块。 云景尧余光瞥见,也当做没看见,偶尔放纵他一次。 于是云慕言就越来越大胆,顺便拿了包薯片。 天知道,这种膨化食品,在他这儿,就跟人参果似的,属实难得。 他视若珍宝,小心的放在了工装裤的兜里。 只等上飞机,寻到合适的作案时机,大饱口福。 上了飞机,一进到头等舱,云慕言就盼星星盼月亮,盼他老爸睡觉。 然而他老爸精神格外好,眸光紧紧落在前排的位置上,动也不动。 云慕言心痒难耐,甚至献起殷勤:“爸爸你刚刚看了那么久的电脑,累不累?” 说话的同时,已经快速的把小窗板放下:“爸爸,你休息一下吧!” 望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款款而来,云景尧方才收回视线。 后知后觉的问云慕言:“嗯?你刚刚说什么?” 云慕言一怔,还以为他老爸,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声复述:“爸爸,你要不要休息?” “嗯。”云景尧心情不错,果真闭眼养神。 一想到待会儿下回飞机时,云慕言看看到乔今安,不知会有多惊讶。 他唇角就不由往上一弯,露出抹弧度。 云慕言看到他的微笑,目瞪口呆,有点怀疑是幻觉。 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细的看了下。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他老爸脸上的笑意,真真切切! 看着机窗外,像般的云朵,和落日后的余晖,云慕言陷入了沉思。 这太阳是东升西落,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老爸。 最近也太反常了! 手掌不经意的摸过裤兜,云慕言立马敛住了所有思绪。 现在他老爸在睡觉,可不就是吃零食的绝佳时机,还管那么多干啥! 云慕言伸手,轻轻的在云景尧眼前晃了晃。 确认他没有反应后,从四个裤兜里,摸出来一大把零食。 他撕开个巧克力,扔进嘴里,美滋滋的看起动画片。 飞机遇上气流,突然发生严重的颠簸。 他放在桌板上的巧克力,全都顺势落到了地上,滚在前排旁边。 看着飞远的巧克力,云慕言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心痛。 他吃这种小零食,必须集天时地利人和。 今天是好不容易,菜都集齐了,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云慕言望了眼云景尧,见他闭着眼,并没有反应,好似真的睡着了。 他壮着胆子,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下来,缓缓挪到了前面。 云慕言没有细看,只能从头发的长度,分辨出前排的乘客,是位女士。 他嘴甜的喊道:“阿姨...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捡一下东西。” 云慕言嘴里含着巧克力,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景尧便睁开了眼。 乔今安带着渔夫帽,单边耳朵塞着耳机,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噪音。 她睡得迷迷糊糊,好似听到有人在喊她。 声音,还格外熟悉。 乔今安偏过头,睡眼惺忪:“小朋友,你东西掉了?” 她抬起头来,云慕言看清面庞后,直接呆愣在原地。 “妈...妈!”云慕言的激动,溢于言表:“妈妈,是你吗?! 乔今安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言言宝贝!你怎么在这里?!” 话从嘴中脱口而出后,她便意识到,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 肯定,是云景尧知道了她的行程,故意为之。 乔今安将云慕言搂在怀里,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 自生病后,整整一周,她都没有见过云慕言。 在医院时,不想让他担心,对他的思念再深,她也深生生止住了。 本来打算出院后,抽空带他去玩,却没想,又被乔煜的事情,绊住脚步。 云慕言吃巧克力时没注意,嘴皮上也沾了不少。 被乔今安搂在怀里后,系数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白色的连衣裙,沾染上污渍,格外显眼。 云慕言发现后,有点不好意思:“妈妈,我嘴巴里的巧克力,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妈妈不怪你哦。”乔今安并没有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倒是身后的人,听见这话,脸色阴沉下来。 “云慕言,你怎么得寸进尺?”她声音低沉,带着威压。 他的声音传来,云慕言身体一颤,不由打了个哆嗦。 察觉到他在颤抖,乔今安皱眉:“你是不是对言言,太过严格了?!”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看他,甚至没有回头。 云慕言从她怀里挣出来,抬头,悄悄看了眼云景尧。 却惊奇的发现,他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唇角边,依旧带着笑容。 乔今安躬身,从地上将巧克力,一一拾起,递给云慕言。 “言言,小零食偶尔可以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云慕言点点头,心想还是妈妈好,妈妈多温柔。 今天也就是他老爸心情好,没跟他计较。 不然,他的屁股,早就开出了灿烂的花朵儿! 乔今安摸摸他的头,笑着问:“告诉妈妈,今天吃了几个巧克力?” 云慕言压根儿就不敢回答,只伸出手指头,对乔今安比了个数字。 乔今安捂嘴偷笑的同时,又不由心疼云慕言。 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平时被冷面阎王吓得不轻。 这样的教育方式,会抑制住小孩子的天性,不利于成长。 乔今安冷着声,语气不悦:“孩子是靠用心教育,而不是靠吓唬的。” “对。”云慕言赞同的点头,附和的声音,小之又小,几不可闻。 云景尧看向云慕言,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意思是秋后算账。 看到他的眼神,云慕言又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把乔今安抱的很紧:“妈妈,你去首都干什么?” 乔今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微微一笑:“办点事情。” “很重要吗?”云慕言拧着眉头,又问:“妈妈,我很多天没见你了。” 乔今安眼眶微红,心中泛酸,说不出来的难过。 “妈妈,空闲的时候,能不能多陪陪我?”云慕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和懂事的话语,无一不戳中乔今安的泪腺。 七岁多的年纪,懂事的让人心痛。 乔今安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柔声问他:“言言,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点?” 她打算抽出时间,带言言和洛洛,出去旅行一次。 云慕言托着腮,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我想去历史古城!” “为什么?”这个答案,在乔今安的意料之外。 云慕言一本正经:“我喜欢历史,所以想看看六朝古都!” 身后的云景尧微怔,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尖。 他在云慕言的书房,看到过很多有关历史的书籍。 但是,他却没有问过云慕言,对历史感不感兴趣。 他给云慕言报了很多兴趣班,什么法语、书法、奥数,无非都是时下的热门课程。 却唯独忽视了,云慕言正真的喜好。 此时此刻,云景尧才知道,他这个父亲,当的不是很称职。 前排的母子俩,一直在小声的探讨着。 云慕言说话时,乔今安全神贯注,听的很是认真。 不管想法对与不对,她都没有开口打断。 望着她认真倾听的模样,云景尧头次知道,父母这个角色,不是谁都能胜任。 飞行的时间里,母子俩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与之相比,云景尧就成了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飞机落地首都,已是后半夜。 从机场出来,云慕言跟在乔今安身后,舍不得分开:“妈妈,我能跟你一起吗?” 乔今安晃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她也不可能去寻乔煜。 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天亮了再说,所以她可以陪云慕言,待上一晚。 乔今安笑着应下:“当然可以。” 她顿了下:“不过,明天妈妈有事情要做,就不能在陪你了。” 云慕言咧着嘴,开心的跳起来:“我最爱妈妈了!” 对于渴望母爱的他而言,尽管只是一晚,他也很是知足。 高兴之余,云慕言还是没忘请示云景尧:“爸爸,可以吗?” 云景尧不搭话,没有表态。 “爸爸,我真的很想妈妈。”云慕言的脑袋,瞬间就耷拉下去。 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气。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暗夜中,缓缓驶来。 司机下车给云景尧开门:“云总,您请。” “上车。”云景尧睨着云景尧,不咸不淡道。 云慕言站着不动,心里已然有了抗拒的情绪。 “我想...陪妈妈...” 云景尧坐上车,申神情晦暗不明:“送你和妈妈回去。” “老爸,你同意啦?!”云慕言是又惊又喜。 乔今安知道,云景尧在首都,也有很多处房产,不缺住的地方。 但是她不愿意。 “我住酒店,谢谢。”她语气很是肯定,也不容质疑。 云景尧捏了捏太阳穴,像是拿她没辙:“我送你们。” “不用。”乔今安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 她牵着云慕言,拦了辆出租车,径直离开。 望着后视镜里,黑着张脸的云景尧,云慕言看乔今安的眼神,逐渐变得膜拜。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他老爸吃瘪呢! 云慕言伸出大拇指,给乔今安点赞:“妈妈,你刚刚酷毙了!” “我争取以后,更酷一点。”乔今安跟她击掌,达成共识。 冷风簌簌,云景尧的衬衣,被风吹的翩飞。 直到司机叫他,方才回过神,关上门。 次日,天蒙蒙亮,乔今安便醒了过来。 手机上微信上,有几个小红点,是未接收的消息。 首条消息,纯黑色的头像,不带任何图案,是赵阙凝发来的。 他也到了首都,准备今日去找乔煜对质。 第191章 诡计多端的男人 乔今安再去拨乔煜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赶紧收拾好,带着言言出门,准备往陆氏总部赶。 然而推开门,正见道笔直的身影,斜靠在墙边。 不知何时,就已等候在此。 云慕言揉了揉惺忪的睡醒,不确定的喊道:“爸爸?” 乔今安未用正眼瞧云景尧,全当他是空气,只牵着言言往外走。 “安安,你去寻乔煜?”云景尧也不恼,站直了身体,拦住了她的去路。 乔今安抬眸,淡淡扫向他:“我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向云总汇报吧?” 她语气讥讽,面色也有点生冷,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察觉到她的不悦,云景尧眉心微拧,眼底的光亮,又黯淡了两分。 “乔煜在京郊的别墅。”这是他今早五点起来,好不容易查到的消息。 他紧接着又道:“这处别墅,是他自己的房产,陆黎歌并不知晓。” 乔今安顿了下,随即便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 很有可能,赵蕊就被乔煜藏在在这处别墅里。 乔今安眉心一蹙,问道:“具体地址?” “别墅在度假山庄里,要走盘山公路,很是危险。”云景尧顾左右而言他。 他守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在把这个消息带给她后,跟她一同前往。 看穿他的心思,乔今安变相拒绝道:“我开车的技术并不差。” “安全问题,不是儿戏。”他态度亦是坚决,不退让分毫。 话毕,他目光往旁边一移,落到了云慕言身上。 云慕言迎上他的视线后,本来还在打架的眼皮,瞬间散开。 混沌的意识,也马上恢复,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 特别是在看到他老爸,别有深意的眼神时,大脑不得不飞速运转。 云慕言牵着乔今安的手,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妈妈,山路很危险的!” “就让爸爸...为我们...保驾护航吧!”在他老爸眸光的胁迫下,他不情不愿的补充一句。 什么保驾护航,云慕言说的实在是违心,以至于不太通畅。 要不是害怕屁股开花,他巴不得跟妈妈单独待一起,享受美好的母子时光! 云景尧顺势接过话:“你一个人开车,言言会担心的。” 说话的同时,他看向了云慕言,眉梢微扬。 云慕言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道:“妈妈,就让爸爸送你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腹诽,他老爸简直就是诡计多端的男人! 瞥见云慕言皱着的眉毛,乔今安最终还是让步。 她睨着云景尧,声音沉沉的,暗含着不耐烦。 “现在就必须出发。”不带半点感情,她口吻就像是在下达命令。 偏偏某些人,对此似乎还颇为享受。 等到了停车坪,躬身帮乔今安开门,又迅速折返到驾驶室的位置。 动作一气呵成,俨然成了专业的司机。 云慕言偷偷咂舌,他老爸最近,都在不断刷新他的认知。 车子飞驰在沥青路上, 母子二人一路上,交谈甚欢。 云景尧被当成空气,半个字也插不进去,索性专心开车。 乔煜购置的这处别墅,坐落于首都有名的景区,风栖山顶。 从一环过去,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但这几日连绵的大雨,引得山洪爆发,乡道被冲毁。 云景尧将车驶入了半山腰,才被管理人员告知,乡道维修,车子无法直接开上山顶。 上山的唯一办法,就是乘坐景区的索道。 云景尧抬眼,看着高空中悬挂着的缆车后,下意识蹙了下眉头。 乔今安恐高。 他于是扭头,对她道:“我一个人上去,你和言言在这里等我。” “不,我必须要亲自找到乔煜。”乔今安瞥了眼索道,毫不犹豫道。 恐慌在急切的心理面前,已然被全部克服。 云慕言还没有坐过缆车,小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看起来好酷!” “希望你待会儿,还是这样认为。”云景尧勾唇,不咸不淡道了句。 第192章 报复 云景尧刚把车停在了路边,云慕言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往景区冲。 验票机的挡闸不高,他微微躬身,就轻松的钻了过去。 工作人员见状,横着眉,凶神恶煞的吼道:“小屁孩,没买票,你跑个什么?!” 云慕言顿住脚步,一腔热血被浇灭了大半。 他仰起头,满眼真诚:“叔叔,我只是想坐缆车,太着急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想着逃票!”工作人员直接给他定了罪。 显然没有听他解释:“快出去,不然我就让警察把你抓走!” 云慕言很是委屈:“叔叔,你真的误会了。” 工作人员的眉毛,顿时挑的老高:“哼。” 乔今安跟在云慕言身后,一走近,就听到工作人员不善的话语,还有不屑的冷哼。 她长睫微垂,脸色霎时冷了下来:“给我儿子道歉!” 工作人员抬眼,瞥了眼乔今安:“想得美。” 他脸色臭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态度也依旧傲慢。 “道歉!”乔今安紧紧盯着工作人员,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 似乎要把他盯出个洞来,再掏个底朝天。 要是寻常人,或许态度早就缓和了,但是这个工作人员,仗着他爹是当官的,根本就无所畏忌。 他嚣张跋扈惯了,看守个景区正门,愣是有守着自家大门的感觉。 总觉得这地盘,都是他说了算:“呵,老子活这么大,还没跟谁道过歉。” “臭女人...”工作人员斜着眼,骂骂咧咧。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乔今安眸色黯黯,迈步到了男人身前。 没等她做出动作,就见一道身影,飞快地从眼前掠过。 云景尧冷笑着,狠狠砸向了工作人员的左脸。 他这拳用了极大的力量,一拳下去,工作人员只觉大牙松动了不少,头晕眼花,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南北。 工作人员吃了苦头,恼羞成怒,大声叫嚷着。 “艹,在老子的地盘这么狂,马上叫人围堵你!” 他话说完,扭头对着周围大吼一声,便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冲了出来。 两大一小,就这么被围在了人群中央。 工作人员得意的笑了,挑衅的意味愈发浓烈。 “要么你们给老子道歉,要么今天别想进去!” 云景尧扫了眼面前乌泱泱的人群,眸子眯在了一起。 散着危险的气息。 “滚。”他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怒意也就快要抑制不住。 而工作人员像是听到了个笑话,狂笑不止:“哈哈哈,够狂!够狂...” 一个眼神示意,围城圈的年轻小伙们,都握起拳头,跃跃欲试。 就在工作人员要开口,让他们动手之际,年迈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全部给我回去!在这里犯什么混!” 年轻小伙们见到中年男子,异口同声,恭敬的喊道:“李村长。” 工作人员转身,脸色变了变,有点难堪:“爸,这人挑衅我!” 他说这话时,竖着中指,指着云景尧。 云景尧眸色暗暗,唇角勾勒出了抹弧度。 李村长一脚踢在他儿子身上,骂道:“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然后对着云景尧,点头哈腰,态度十分恭谨,与他儿子截然不同。 “云总,对不起,您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对不起...” 他方才过来时,看见了那串车牌号码,只觉脑门发热。 本就是有失远迎,没想到他那个不孝子,竟然不知好歹的叫嚣。 就算他小舅子,在江城算是高官,但也万万惹不起面前这位。 对于中年男人的道歉,云景尧没有理会。 只言简意赅的道了句:“让他给我儿子道歉。” 他面色阴冷,浑身透着股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李村长吓得直哆嗦,赶紧吼道:“李威,还不快道歉!” 被唤作李威的工作人员,面上全是不服气。 他活了这么大,做事全靠心情,出了天大的事情,都有他舅舅兜着。 凭什么要给个小屁孩儿道歉? 李威把脸一扬:“给他道歉?!门儿都没有!” 李村长倒吸一口凉气,如芒在背,脸上血色全无。 在江城,谁人不知,惹了云景尧,就等同于得罪阎王爷?! 过于气愤,也或许是过于后怕,李村长毫不犹豫的抬脚,猛的将李威踹到在地。 “道歉!”他怒瞪着李威,声音大的,差点把在场的人耳膜震破。 李威是李村长的来来子,从小就被当做个金疙瘩,宝贝得不行。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爸,第一次对他发火。 隐隐约约的,他也意识到了面前的一家三口,绝非常人。 但是,天塌下来,都有他舅舅撑着。 再有权势,能越过他舅舅头发顶不成? 不过碍于他爸的威压,又想把他老爸打发走,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对不起。 心里,却暗自滋生出了算计。 云景尧斜乜着李威,似笑非笑,每一个微妙的表情,都别有深意。 不想跟这位怪叔叔计较,云慕言拉了拉云景尧的衣袖:“老爸,我想坐缆车,快出发吧。” 李村长一听,飞快的夺过李威手中的遥控器,按开栏杆。 “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计较。”他连连陪笑:“回去我就好好教训他!” 云景尧不发一言,只收回眸光,半蹲下,将云慕言抱了起来 云慕言受宠若惊,要知道,只从他三岁后,他老爸就没再抱过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反倒让他不太自在:“老爸,我还是下来吧...” 云景尧不搭话,反倒是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问题。 “你有没有看见,他刚刚用的哪只手指头指我?” 云慕言愣了下,挠挠头,努力回想:“好像是右手食指。” 他不是很理解的反问:“怎么了,爸爸?” “云景尧!”乔今安皱眉,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她太过于了解云景尧,不难听出他的话外音。 他要如何惩罚这个态度恶劣的工作人员,她都没有异议。 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能当着言言的面。 云景尧对上她的视线,适时的住了口,没把话继续往下说。 离开前,又瞥了眼李威,露脸抹微笑。 李村长顿时毛骨悚然,双喜发颤,站都站不稳。 偏偏李威却对此不以为然,满脑袋都是报复计划。 第193章 危险 云慕言如愿坐上了缆车,别提多高兴。两个眼睛胡乱转着,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然而没过多久 ,随着缆车慢慢往上升,高度越来越高,他本来好奇的眼珠,再也不敢四处张望。 缆车升到半山腰时,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心跳也不断加快 同样恐高的乔今安,在看见云慕言微微抖动的双腿时,伸手将他搂到了怀中。 这样的高度,她也是不敢轻易往外看。 乔今安笑着,轻声问云慕言:“言言,是不是害怕?” “妈妈,还要坐多久?”云慕言点点头,巴不得快点结束这趟行程。 心情,与没上缆车之前,截然不同。 他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先前他老爸那番别有深意的话。 乔今安抬手,看了眼时间:“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再坚持一会儿。” 一个小时,还是她的保守估计。 缆车的后半程,需要上升的幅度很是陡峭,需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也会增加。 乔今安心里也是恐惧的,但是在云慕言面前,她只有选择克服,并且不能表露出来。 她拍了拍云慕言的肩,再次安慰道:“言言可以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山顶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缆车突然剧烈的晃起来。 云景尧眉心微蹙,探头瞥了眼窗外,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 缆车停在了半空。 刚才的晃动,就是因为突然停止,所产生的惯性。 云景尧立即掏出手机,要拨救援电话,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 回想起李威不服输的眼神,他眸色黯黯。 眼底升起了肃杀。 他敢断定,缆车就这么生生被停在半空,绝非偶然,而是人为, 李威这样的报复,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他! 云景尧五指不自觉的收拢,直至指关节泛白,一抬眸,正见乔今安盯着他,眸光暗含考究。 他面带愠怒,乔今安自也是察觉出了异样:“是那个管理人员动的手脚?” 云景尧点头,不置可否。 瞧见乔今安唇角略微发白,他眉不觉心拧的更紧:“别怕,他这是属于私自关电,应该不敢让缆车停靠太久。” 他嘴上这么分析,其实只是在安慰乔今安。 实际情况,无疑是糟糕的。 这几日天公不作美,前来游玩的旅客本来就少,加上塌方,更是少有人问津,缆车开动的次数,自然也就减了大半。 现在缆车上下山,基本都是为了运输山上别墅区的业主。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没有业主上下山,他们今晚在这缆车里过夜,也不是没可能。 这座山的海拔,是首都之最,昼夜温差大,冬日里经常是白雪皑皑,被打造成了天然滑雪场。 现在这个时节,夜里温度也是趋于零下。 想到这里,云景尧抬眼,定定的看了眼乔今安,又扭头瞅了下云慕言。 一个是及膝短裙,一个是运动套装,如何熬得过这里的夜晚? 缆车现在所处的高度,距离地面有五十多米,如果不恢复运行,夜里寒风来袭,危险系数将会大幅度增加。 而比危险更难克服的,是人的心理。 云景尧知道,乔今安和云慕言都恐高,所以他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想到解决办法。 第194章 一线生机 最糟糕的是,山上的天气,犹如喜怒无常的小孩子,说变就变。 就在云景尧思索的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雨势愈发的大。 狂风大作,吹得缆车飘摇不定,差点儿就撞到旁边的悬崖。 云慕言毕竟是个小孩子,心里防线最早崩塌:“妈妈,我有点害怕。”说话的同时,他把乔今安抱得更紧了。 “言言闭上眼睛,睡一觉。”乔今安一边安抚着云慕言,一边看向云景尧:“有没有好的脱身办法?” 云景尧盯着山脚下的某处,半晌没有动,像是在出神。 乔今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山脚的正中央,有个巨大的水池。 看样子,像是天然温泉的源头蓄水处。 “你该不会,是想跳下去?”她初步的揣测出了云景尧的想法。 从缆车所处的高度跳到水池,虽然有一线生机,但是这种做法,太过冒险,不可取。 更别说,景区为了安全,将游客所乘坐的缆车,全都从外面锁死了,根本出不去。 云景尧回头,望向她:“没有其他办法了。”看如今这个天气状况,晚上很可能有大雪。 自然的力量,最为可怖可畏的,积雪压顶,造成伤亡的事情,不在少数。 到时候他们还被困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乔今安环顾了下缆车,并没有在里面发现紧急救生工具:“问题是,我们没有办法打开缆车。” 我们? 这个词汇对云景尧来说,太过于陌生。准确的来说,他陌生的不是这个词,而是这两个字,从乔今安口中说出来,带给他的感觉,太过久违。 久违的陌生。 他唇角不自觉的往两边勾勒,露出了抹好看的弧度,以至于乔今安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像是在微笑。 并且笑的很温和。 有那么瞬间,让乔今安产生了幻觉——他可能,也有温柔的一面。 但这个想法,就如云烟,很快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也未曾留下半丝踪迹。 云景尧是冷血动物,笑容这类的表情,对他来说向来都是多余的。 她刚才肯定是眼花了。 就在乔今安将要回神之际,猛然一阵大风刮来,缆车又发生了更加剧烈的晃动。 风力太猛,缆车这一摇晃,右端已然撞到了悬崖上,不过,很快又弹了回去。 云慕言小脸刷白,紧紧的搂住乔今安:“妈妈,你害怕吗?害怕就让我坐到最右边吧。” 乔今安指尖轻颤,眼眶止不住的红润,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云慕言道:“缆车要是再次撞...撞上去,会有玻璃掉下来。” 许是受了惊吓,云慕言说话不太通顺,声音也有点发颤。 但是他还是竭力的想要吐清楚每个字:“妈妈这么漂亮,我怕...怕玻璃划伤你的脸 ...” 泪水止不住的从乔今安眼角滑落。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能成为言言的母亲,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他分明也很害怕,甚至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却还是想要保护她。 “妈妈不怕,只要有言言在,妈妈就不会害怕。”她把身体往右边挪了挪,完全将云慕言挡住,形成了人肉保护屏障。 云景尧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乔今安的最右侧。 原本两人相对而坐,勉强保持着平衡。 因为他的这一动作,缆车失重,很明显的有了倾斜弧度。 乔今安盯着他,沉声质问:“你疯了?这样另一端会失重,大风一吹,撞击力更强!” 云景尧迎上她的视线:“只有玻璃被撞出个大口子,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第195章 尽力弥补 他脱下西服外套,盖在乔今安身上,又把仅剩的衬衣脱下,遮住云慕言。 “坐稳。”话音落下,狂风刮过,缆车重重的撞在了峭壁上。 玻璃窗霎时被崩开,碎片飞溅出来,直直擦过云景尧的脸,惊的云慕言尖叫连连。 接触面积虽是不大,但是血很快就染红了半张脸,触目惊心。 乔今安见状,迅速从包里掏出剪指刀,开始裁剪衣服,想要给他包扎止血。 他却顾不得许多,扭头扔下一句话:“言言,抱紧妈妈。”说完,便将手从破碎的玻璃洞口伸出去。 撞击后形成的破洞很小,也不规则,云景尧要将手完全伸出去够到锁扣,难度颇大。 锋利的碎片,很快就在他手臂上留下密密麻麻的伤痕。 一阵接一阵的疼痛感,让他不得已咬紧了牙关。尽管如此,动作却没有片刻迟疑。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多耽搁一分钟,她母子二人的危险也就越大。 在受伤与乔今安母子的安全之间,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鲜血就像泉水,从伤口喷涌而出,顺着手臂滑落,很快便将他黑色的西裤,染出抹别样的颜色。 他额头上,也不断有冷汗冒出来。 手臂处清晰的痛楚传来,云景尧再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啧——” 乔今安瞧见地上的血迹,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你不要命了?” “快把手拿出来,缆车的门锁很紧,再这样下去,门还没有解开,你先失血而亡了!”她拧眉,扯住他的另一只手臂。 语气一半是焦急,还有一半,她自己也说不清,夹杂着怎样的情愫。 总而言之,不会是担心。 但在云景尧听来,字字句句都像是关心。 身体上的疼痛,因为这关切的话语,缓解了不少,他脸上甚至已经带了笑意。 他怔怔的望着乔今安,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可汇聚到了喉间时,却难以说出口。 最终,只剩下一句话:“曾经,是我对不起你,如今我只想尽力弥补。”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用尽全力,解开了锁扣。 缆车门被推开,窗外的疾风,霎时扑面而来,吹的乔今安睁不开眼。 没等乔今安回神,就只听见一声巨响,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她心跳突的慢了半拍。 乔今安努力的睁开眼,瞧见的已是云景尧纵身一跃的身影。 还有那句带有回音的话:“从里面锁门!” 乔今安僵在原处。 这一刻,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在加快。 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嗓子眼儿。 脑袋里空荡荡的,全是他跳下去之前,那句话的回响。 她苦苦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弥补又有什么用?” 他今天如若只是受了点伤,她说不定还会小小的自责一下。 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这后半辈子,都会陷入深深的内疚之中。 她要的,从来不是弥补,而是解脱。 他也明明知道,可就是不愿意放手... 苦苦纠缠,又是何必? 瞧见这一幕的云慕言,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妈妈,爸爸会不会有危险?”他哭着问乔今安,小脸上挂满了担忧。 第196章 救援 “不会。”乔今安把云慕言死死搂在怀中,对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缆车在短时间内失重后,产生回弹力,再一次产生猛然的撞击,摇晃不止。 乔今安护住云慕言,不断的安慰:“没事,言言别怕。”眼底却因为现下的困境,渐渐染上了绝望。 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她做心理准备时,缆车又发生了晃动。本以为是强风来袭,乔今安惊呼一声:“言言,坐好!” 然而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却迟迟没有传来,过了两分钟,乔今安扭头看向窗外,才发现缆车恢复了运行。 云慕言睁眼,也看到了缆车在向上爬升,脱离了危险,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双眼,紧紧盯着山脚下的蓄水池,试图寻找出那抹熟悉的身影。 乔今安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可也只能将谎话,继续圆下去:“言言别担心,爸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云慕言用衣袖,擦干净眼角的泪水,点点头:“ 爸爸会游泳,只要掉到水池里,就一定没事!”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推理的逻辑有点牵强... 云慕言垂下头,开始悄悄的抹眼泪。 低低的呜咽声,让乔今安的心紧紧揪起。她知道言言很懂事,为了不让她担心,大事小事基本都是咽在肚子里,从来不轻易在她面前掉眼泪。 但事关他老爸的安危,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乔今安看在眼中,更是心痛不已, 恨不得缆车马上到山顶,好联系救助站。 她往外张望一眼,远远瞧见斜对面,下山的缆车中,坐了两个人,像是对情侣,只是隔得太远,瞧不太真切。 不知是不是她精神太过紧张,看谁都像乔煜,她怎么都觉着缆车里的人,身形与乔煜有几分相似。 乔今安用力的揉了下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就在两辆缆车交错时,他清楚看到,缆车里的人正是乔煜! 而乔煜旁边的女人,软绵绵的卧在他怀中,似乎是没有什么力气,也看不清脸。但披散着的一头秀发,让乔今安断定那是赵蕊。 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尖划过,乔今安面上突然血色全无。 “乔煜!”她透过缆车破碎的小洞,惊声高呼,想要引起对面的人注意。 然而却是效果甚微,乔煜始终背对着她。 自然也就没能看见她。 看着往山下滑去的缆车,乔今安的心渐渐的往下沉了又沉,就连破碎的玻璃碎片扎进掌心,也感受不到半点疼意。 不知过了多久,缆车终于停靠在了山顶。 外面的工作人员刚打开缆车门,便被里面的一片狼藉,吓了一大跳,赶忙扭头喊道:“喂!快来几个救护人员,这儿有人受伤了!” 赶来的医护人员,见到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四处滴落的血迹,也是大惊失色,几人合力,先把云慕言抱出来,反复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云慕言拉住其中一个护士,眸里全是诚恳的请求:“阿姨,我爸爸跳下山了,你们能不能去救救他?” 他双眼通红,因为不断擦拭的缘故,已经红肿不堪。 现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护士的嘴巴,更是张成了一个椭圆形,愣是过了好半天,才消化完这句话:“你是说你爸爸从缆车上,跳下去了?” 云慕言点点头,脸色比先前还要凝重。 乔今安抬眸看向护士,很轻的摇了下头,护士心领神会,识趣的住了口,转而对其他护士道:“这位小朋友肯定受了惊吓,我们先带他去救助站休息观察。” “言言,你先跟阿姨去休息,说不定睡一觉起来,爸爸就被妈妈寻到了。”乔今安拉起云慕言的手,轻声宽慰。 云慕言定定的望着乔今安:“我相信妈妈一定会找到爸爸。”他的眼神里透着坚定,语气也很是笃定。 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他是在安慰乔今安,也是变相的在安慰自己。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离开时,脚下的每个步伐,都是道不尽的沉重。 沉重的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也就是这刻,他心中无比坚定的谋生出了个想法。 他自认这个想法,比之前的所有小心思,还要自私千百倍。 经此一遭,他才突然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不能失去爸爸,也不能失去妈妈。 他渴望母爱,也不能失去父爱,他想要爸爸妈妈重新在一起。 只是这个想法的实现,势必会给那个年幼的妹妹,带去不必要的伤害... 等云慕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瞳孔中,乔今安也没顾得上手上的伤口,直到医生开口提醒,她才发现手在惊慌之中,被割的伤痕遍布。 医生拿过镊子,小心翼翼的帮乔今安清理伤口,在看见嵌入肉里的玻璃残渣时,倒吸了口凉气。 这伤口深的,光是看着都让人不寒而栗。 医生再看乔今安的眼神,多了两分敬佩。 乔今安根本无心顾及手上的伤,只叫来救助站工作人员,说明情况。 “跟我同行的人,刚才从缆车上坠下,请你们马上联系有关部门救援。” 工作人员这才相信,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马上拨通了游客中心的电话,请求增援。 乔今安走到栏杆旁,往山底张望,却只能见到环抱成团的层层乌云。 一时间,她心绪紊乱,却不知道原由。 或许,是担心言言,又或许是因为没能够拦住乔煜... 万千思绪纷飞间,雨滴顺着树叶,滴落到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就有工作人员递来雨伞。 “女士,遮一遮吧,这山上的雨就跟小娃娃的眼泪一样,说来就来。” 旁边有人附和:“可不是,这都连着好几天雨夹雪,今晚我得盖三床棉被,冷的要死嘞...” 乔今安接过雨伞,脑中不由闪现出了那人的身影。 旁人在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云景尧要是落在那水池中就是万幸,要是落在别处,就是九死一生。 但不管结果是哪一种,都必须要全力以赴的搜寻。 如果他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同言言交代? 这山上是一场雨,一场寒,天色灰蒙蒙的眼见就要暗起来。 如果在天黑之前没能找到他,这寒冷的夜晚,没有人能撑过,更别说他受了伤。 看着愈发暗沉的天空,乔今安做了个冒险的决定:“孩子麻烦你们帮忙照看,我跟救援队一起去搜寻。” 领队的没等她把话说全,率先表示拒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每次救援都是拿着命在赌。” 乔今安敬畏每一位救援战士,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只是她是亲眼看着云景尧跳下去,相比旁人,更能准确的把握准搜寻范围。 在这座巨大的深山中搜索,就如同在死神手里抢人。 争分夺秒,半点时间也不容浪费。 第197章 生死未卜 领队在乔今安的再三请求下,终于还是同意让她参与到救援中,根据云景尧跳下的大概位置,领队把救援队分为了三组。 一组从山顶往下搜寻,一组从山脚往上搜寻,还有一组,直接乘缆车到半山腰的中转站,重点搜寻温泉池附近。 考虑到云景尧的坠落地,是半山腰的可能性最大,领队让乔今安跟在了第三队。 下山的过程中,几个队员闲着没事,唠起嗑来。有人就对今天这事,感到疑惑:“诶你们说奇怪不,这索道可是好多年没在运行途中停过了!” 旁边的人点头:“就是说,这个景区因为风雪天多,发电机配备最是齐全,今儿也不晓得是咋了!突然停了,竟然还不带通知的。” “要不是小煜总要下山,咱还蒙圈,根本发现不了。“坐在乔今安旁边的队员附两句,眉头高蹙:“他刚刚是着急,不然肯定要追究负责人的责任。” 领队呵住他:“别说了,本来就是他们失职!再者,事情不管大小,都是逃不过小煜总眼睛的。” 乔今安怔愣片刻,旁敲侧击问:“你们口中的小煜总,姓乔?” 领队顿了顿,仔细将乔今安打量一番,才发现眼前人的眉目间,颇与小煜总相似。只是前者透着温柔的美丽,后者更多的是英气。 纵使领队猜到了几分,害怕唐突,也没贸然开口问乔今安。 旁边的队员不明所以,只当乔今安也是乔煜的钦慕者,谈起乔煜的风光来,那可是喋喋不休。 “这山上这片别墅,小煜总就买下了大半,这景区要不是国有,估计小乔总也一并买下来了。” 队员只顾着夸乔煜,并未注意到乔今安脸色变得青白:“这景区根本就要不了这么多救援人员,是小煜总心善,知道附近徒步的多,自己花钱聘的我们。” 乔今安心惊,这山上的别墅每栋都价值不菲,竟然一大半都是乔煜的?可她之前分明只查到了一处在他名下。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要不是运气好碰上我们小煜总下山,你们只怕是...” 队员夸起乔煜来,没完没了。 还是领队看出不对劲,将他打断,他才不舍的住了口。 乔今安强扯抹微笑,心中却是愈发难安,如坐针毡。 处理好眼下的事情后,她必须马上拦住乔煜。 等缆车停靠在半山腰的中转站时,天色肉眼可见的更暗了些,救助人员也不敢耽搁,穿上装备,就纷纷跳到了丛林中。 避免耽误大家进度拖后腿,乔今安也是迅速的换好衣服,跟在众人身后,一跃而下,丝毫不含糊。 队员们齐刷刷的看向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领队也是竖起了大拇指。谁也没想过,看似柔弱的姑娘,身手却是矫健。 原始森林植被茂密,荆棘遍布,毒虫繁多。 尽管乔今安穿了厚重的防护服,但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被挂出了不少血痕。 蚊虫也是无孔不入,很快就将她手背叮出了几个大鼓包,疼痒难耐。 领队看着,颇为担忧,于是劝解乔今安:“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同于我们这帮糙皮大老爷们儿,这些毒虫看着不起眼,威力可不小,回头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往东面再寻一寻。”乔今安却不以为意。今天她若是没有亲自寻到他,总会觉得愧对言言。 一群人在半山腰的水池附近搜寻良久,地里水中都没放过,却不见半点踪迹,而黑透的天际里却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队员们面面相觑,面色纷纷变得沉重,有人看向领队:“罗队,天气恶劣,情况不容乐观,我们需要马上撤离。” 领队埋头,看着落在身上鹅毛般大的雪花片,又抬头望了眼天色,沉思片刻:“ 所有人,马上原路返回。” 这雪来势汹汹,如果不马上撤离,大雪堆起来,连人都能淹没,他不能拿大家的命去赌。 罗领队郑重的看向乔今安:“乔女士,抱歉,搜救任务我们无法再继续下去。” “每条生命都是同等的宝贵。”救援队要撤离,乔今安理解。 望着众人头顶的雪花残片,和被划出许多烂布条的衣服,她郑重的鞠躬:“谢谢你们的努力。” 罗领队身躯一颤,他入救援行业这么多年,救助过的人不计其数,受到过各式各样的感激。 但也在救援失败时,遭到过无数的谩骂与唾弃,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今日这场救援,若是换成其他家属,多半不理解他们。 还指不定早就破口大骂,指责他们贪生怕死。 罗领队仰头,望着树枝上已经开始在慢慢堆积的雪,突然叫住了准备折返的队员:“最后再搜索十五分钟。” 队员们虽然惊讶,罗领队向来是取决有度,下定的命令就不会改变,但还是对此没有异议,默契的开始最后一波搜寻。 乔今安站在原地,冷静下来,做了个最坏的设想。 如果云景尧从缆车上跳下来,中途碰到了岩壁或者树枝等阻碍物,会产生回弹力,那么以温泉蓄水池为圆心,最有可能落在北侧。 乔今安抬手瞄了下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紧要关头,也只有赌一把。 罗领队在听了她的分析后,觉得不无道理,叫了身体最为强壮的两个队员跟随她,往背面搜索。 但推测与实际情况,始终还是存在着差距,三人沿着北侧苦苦搜寻,也是没能发现蛛丝马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两个队员泄气,乔今安也对自己的推测产生怀疑时,她忽然间有了新的发现。 地上枯黄的树叶,正在被雪掩埋,乍一看,没有任何不妥,乔今安却在这些落叶里,发现了一截树枝,断面还在浸汁,应该是刚折断不久。 云景尧很可能,就坠落在这附近。 队员手电筒一晃,大喊道:“乔女士,前面好像躺着个人!” 乔今安顺着微弱的光亮望过去,果然隐隐约约看到了个人,蜷缩在一起,背对着他们。 在看清楚那件沾满泥泞和血渍,破败不堪的暗色衬衣后,乔今安确认躺着的人,就是云景尧。 她试探性的唤了声他的名字:“云景尧?” 他动也未动,连窸窣的声响也没能发出一点。 生死未卜 乔今安呆呆的愣在那儿,想要走到他身边看个究竟,双脚却是像是被镣铐束缚住,半晌都没能抬起来。 队员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道:“身体都没有规律起伏,该不会?” 这话就如一道闷雷,直直劈在了乔今安身上,打得她她措手不及。 云景尧从缆车上跳下去那刻开始,她就假设过很多种可能,也想过最坏的这种可能性。 然而当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她却发现,她的情绪还是会受波动。 纵使她厌他,也恨他,她的心还是不明所以的微微刺痛了。 这种刺痛的感觉,无根无源,因何而生,她自己也琢磨不透。 第198章 她的安危 两个队员迅速上前,其中一个率先蹲下身,伸手想要去云景尧鼻息,手不经意间接触到他的身体,只觉冰冷刺骨,冻的不由缩回了手来。 队员看向乔今安,面色凝重:“乔女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人很有可能已经...” 乔今安怔住,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凝滞了。 就连心跳也好像突然间被一根绳索系住, 不断的的往上提,直到嗓间。 更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掌遏制住了脖颈,呼吸逐渐变得不顺,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从前的过往,化作无数帧动态的画,一幅幅在她脑海中上映。 乔今安从未有过一刻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却像是失了方向的孤帆在远洋,经历了半个世纪之久。 许是内心深处抗拒,便有个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荡,云景尧这种百毒不侵的煞神,不会如此轻易的倒下。 阎王爷也不敢收。 另一名队员见乔今安脸色发青,嘴唇乌白,赶紧将她扶住,就在手掌接触到她胳膊的那瞬,才发现她浑身都在抖动,甚至连他也不受控制的被动在打颤。 队员正准备安慰乔今安两句,还没等开口,就见她跌跌撞撞的走向了地上那具‘尸体’,然后半跪下来。 他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能分清地上这两人到底关系。要说是情侣吧,这位女士的反应略微显得过于平静,不哭不闹。 甚至连眼角也没打湿。 可若说是普通朋友,他却分明从她的神情里,读出了悲伤。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很快将云景尧身上干枯的血渍晕染,开出一朵朵耀眼夺目的花儿。 大雪堆积出了薄薄的一层,将他的面庞掩盖,发梢更是结了冰碴。 乔今安下意识想将雪花拂开,指尖在触及他皮肤时,也是被冻的浑身都泛了寒意。 在这冷冽寒气的席卷中,她似乎探寻到了丝微不可测的温热。 “他还有薄弱的呼吸!”而一旁的队员,也在此时,察觉到了他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 队员随即惊呼出声:“赶紧呼叫救援!” 乔今安紧绷着的弦,悄然松动,身上压着的泰山,也随之移了位。 好在她终究也没有辜负对言言的承诺...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宾利在漫天飘落的雪花中,缓缓驶入了景区。 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的门后,望了眼天空,满脸担忧:“商总,积雪要是盖起来,可能要被堵住出路。” 他抬头瞄了瞄商殷,欲言又止:“殷尚那边...离不得人,您若是在这儿耽搁了时间,就真没人主持大局了!” 商殷撑开伞,没有半点犹豫,踏进了雪色:“殷尚的存亡与她的安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心血没了可以再挣,她,这世间却只有一个。 等他背影消失在一片雪白中,司机无奈的摇摇头,也算是明白了那句古话,痴者难过情关。 公司正处于危难关头,商总却因为拨不通乔小姐电话,担心她安危,便将一众股东晾着,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事儿,勃然大怒,半点也在不顾父子情分,直接将殷尚往死路上逼。 殷尚这次,恐怕真的成了泥菩萨过河... 这场雪绵绵不断,好似没有停歇的意思,等救援队将云景尧合力抬出原始森林时,众人浑身都已湿透。 乔今安被这么一冻,脑袋便开始发沉,浑身发热,疲乏无力。 尽管一路坚持,但还是好几次险些跟不上众人的步伐,加之原始森林里的泥路坎坷,最终还是不慎被绊倒在地。 几个队员都是粗糙的老爷们儿,只是以为她没注意脚下,提醒了两句过后,也没在过多的去在意。 乔今安也不想众人为她费心,于是打算硬扛,等到了中转站再请求帮助。 屋漏偏逢连夜雨,被积雪压垮的树枝掉落在地,横七竖八的,让她再次栽了跟头。 而这次,她挣扎良久,也没能自己站起来,身边跟随着的队员,也早已跟她拉开了段距离。 乔今安扯着嗓子想要求救,声音却被淹没在了狂风的呼啸里。 冰天雪地中,唯有她口中喝出的气儿,尚有一丝温度。 飘落的雪花,不偏不倚,覆盖住了她长长的睫毛,视线随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意识抵不过病毒的攻势,也慢慢混沌。 忽然间,她很想就这样闭上双眼,好好的睡一觉。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乔今安将要昏睡之前,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唤她名字。 熟悉的声音,好似道明媚的暖光,融化了千里冰封,带来了丝丝暖意。 双眸阖上之前,她隐约好像看见抹深蓝在向她靠近,只是眼皮太沉重,她早已支撑不起。 唯有耳边焦急的呼唤声,重复不断:“安安?!你醒醒!千万不要睡!” 商殷的心跳频率,前所未有的在飞速加快。 他将乔今安从地上抱起,却被她浑身滚烫的温度,吓的险些失魂。 这个在商场上因时制宜,素来沉着冷静的男人,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 也在这刹那,彻底乱了心神。 跟随他折返而来的队员见状,叹了口气。 “我们都劝过乔女士,可她还是坚持要参与到救援中,我们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了。” 商殷顿了顿,身体略微发僵,眸色随即黯淡两分。 他不敢去深究,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营救云景尧。 也是在此刻,商殷才发现,他原来也有胆小的一面。 胆小到不敢往下设想,她为何要这样... 第199章 提上日程 病房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床上的人虽没有醒来,却已紧锁着眉头。 “咳咳...”许是味道过于浓烈,引得床上的人猛的咳嗽一阵。 整夜未合眼的梁维扛不住,正靠在墙边假寐,听到咳嗽声,打了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云总?”梁维上前,正见云景尧睁开眼:“太好了,您总算是醒过来了!” “你感觉...感觉怎么样?”梁维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问了个质量不高的问题。 话音落下后,他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却还是没能躲过一记白眼。 云景尧抬眼,瞥着脚上厚重的绷带,突然间觉得自己平日里骂梁维白痴,算是褒奖。 小腿处剧烈的痛感蔓延至全身,提醒着他,他的腿大概率是被摔断了。 而梁维居然还问他痛不痛? 云景尧盯着他,笑意盎然:“梁助理这话问的,颇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要不我让你体验体验?” 梁维一怕空气突然安静,二怕云景尧唇角上扬。 “云总您等等,我去叫主治医师来。”梁维拍了下大腿,飞快的转移了话题,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却被云景尧叫住:“你何时来的首都?太太和小少爷有没有受伤?” 梁维一怔,避重就轻:“昨晚赶来的。太太和少爷都没受伤,您放心。” 云景尧看他有过片刻的怔愣,双眸微眯,追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受伤的消息?” 梁维心里咚的一下,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是被云总知道,是商总通知的他,那他还不得被扒一层皮?! 然而没等他想到对策,又听云景尧问:“太太和小少爷在哪里?” 梁维只觉头大,云景尧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不敢正面回答,于是支支吾吾的打着哈哈:“云总...我心里全是对您的担心...就没注意...” “确定?”云景尧视线紧锁在他身上,似乎早已将他看穿:“真不知道?” 许是他眼神太过犀利,带着丝压迫,让梁维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双腿更是止不住的发软。 不是梁维有心要骗他,而是答案势必会像把火苗,将他点燃。 云景尧望着梁维,面无表情,声音却是格外的沉:“你最好想清楚再告诉我。” “商总安排太太转...转院了。”眼瞅着瞒不住,梁维只好全盘托出:“转去了哪里...我也...没能查到...” 云景尧勾唇, 冷冷笑了笑,眼神阴森的骇人:“看来江城的事,还是不够棘手,不然他怎会如此得空。” 梁维一看云景尧笑就浑身犯怵,双膝发软,吓得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偏生云景尧在这个时候扫向了他,还面带微笑:“梁助理,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梁维顿感不妙。 没等他细想,云景尧就将手机放到了他眼皮底下,却并不言语。 梁维看着殷尚的股东占比分析图,吃不准云景尧意思:“云总的意思是,想从这些股东身上下手?” “梁助理,谨言慎行。”云景尧关了屏幕,颇为漫不经心:“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梁维点点头,心里连连称是。 借刀杀人这招,云总玩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太太和云总现在关系正僵,若是云总明面上针对殷尚,两人只会闹得更僵,很容易得不偿失。 所以与之相比,离间殷尚内部,才是上上策。 只是这手段,的确没有风骨,甚至还有点小人。 梁维想的入神,并没注意到床上的那双眼睛,此刻已经牢牢的锁在了他身上。 直至耳边飘来个冷嗖嗖的声音:“梁助理,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小人?” 梁维紧张的猛然一抖,结果上牙打下牙,不小心咬住了舌头,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云景尧悠悠的乜梁维一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忽而顿了下:“梁助理,希望你能掌握到精髓。” 看似平和的目光,暗含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尖锐。 梁维就跟逃命似的,风快的跑出病房,在身影彻底消失前,信誓旦旦的留下一句话。 “云总放心,我保证把事办好!” 颇有不辱使命的风范。 云景尧收回视线,眸光黯淡的没有半点光亮。 从缆车上坠下后跌落在地上的那瞬间,他脑海中的意识,就像永远的定格在了这刹。 而死神踏着缓慢的脚步,步步紧逼,逐渐侵占着他的求生欲。 就在他撑不住,将要陷入昏迷之际,有道身影,像黑白默片般,反复不断的在他脑海中上映。 那道身影带给他希望的光芒,支撑着他与死神对抗。 也就是那时,他才万分肯定,他对乔今安不是嫉妒因子作祟的占有欲,也不是求而不得的躁动。 而是情真意切的喜欢。 甚至是他活了这么多年都羞于说出口的一个字——爱。 更有他费尽后半生所有心血,也无法能弥补的愧疚。 是以,他现在十分明白自己的本心,也更加肯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所有阻挡在他们之间的荆棘,也都会被一一砍伐,直至周道如砥。 可商殷的介入,似乎不仅是荆棘,更像是根刺,如鲠在喉,不得不剔除。 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她与他人琴瑟和鸣,就好似将他的心活生生剖出来,反复鞭挞,他势必会痛不欲生。 所以他宁愿她恨他、怨他。 哪怕是相互折磨,也不会退让半步。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云景尧掀眼瞧了下,屏幕上那串号码太过显眼,虽然陌生,却也能大抵猜到主人。 接下后,他唇角微扬,止不住的溢出了声轻笑,也没同电话那边的人兜圈子:“殷总似乎没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殷老爷子一听,随即就明白过来,那个不孝子做的好事,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离谱! 云景尧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阎王爷见了都要让个道儿,这个不孝子却偏偏要招惹! 殷老爷子越想越怒,手心开始隐隐发汗,血压直线飙升。 若不是他年过半百,身子骨不好,没办法再添个一儿半女,他非得把那个不孝子活剥了! 他打这通电话,本就是想致歉,如今这情形,并非是几句话能解决的了。 殷老爷子正要细问,身旁的助理递过来一张纸。 他晃了眼,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来。 那个不孝子,放着一大堆事不管,飞去首都寻乔今安,插手别人夫妻的事儿就算了,怎么还把人母子俩都藏起来了?! 他藏的哪里是云景尧的老婆和儿子,分明藏的就是命啊! 殷老爷子直拍胸口,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儿。 “云总,是我管教无方,我先给您道歉,我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云景尧说话的声音,冷的让人害怕:“殷总,您若是管不好商总,我不介意,帮帮您。” 他尾音拖得很长,每个字都带强烈的警告和威胁。 殷老爷子如何听不出来,却也只能强笑着赔不是。 待那边掐断后,老爷子彻底绷不住,将手机砸在了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扭头吩咐助理:“去帮我把光燃的小姜总请过来。” 那个不孝子这样胡作非为,看来联姻的事情,不得不提上日程! 第200章 鹬蚌相争 位于首都远郊的东篱古镇,小雨淅淅。 雨滴拍打在青色的瓦片上,顺着屋檐缓缓落下,于喜欢观雨的人而言,这是难得的美景。 早已醒来的乔今安半靠在床边,赏着窗外景色,却渐渐的走了神。 商殷端着白开水,推门进来,走至她身边,她竟然半点也未察觉。 “在想什么?”商殷将水递给她,半着躬身,轻声问道。 乔今安反应有些迟钝,怔了下才回过神,伸手接过水杯后,就要往唇边凑。 商殷眉心微蹙,赶紧将她拦住:“烫。” 他知道乔今安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做事都是一贯的谨慎,难得有冒失的时候。 而现在这样,是有心事。 察觉到些什么,商殷眸光黯淡了两分:“医生说了,你虽然没受伤,但也是着了凉,需要好好休息。” 他顿了片刻,还是补充道:“不要去想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乔今安僵住,手指不自觉的颤了颤。 商殷太过了解她,她的任何心事,都瞒不过他的眼。 “那个人,怎么样了?”思索再三,她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倒也不是关心那人的安危,而是为了好给言言一个交代。 可落入商殷耳中,却略微的变了点味儿。 他神色未僵,却还是敛住多余的情绪,强扯出抹笑意答道:“听说脚骨折了。” “保住命就行。”乔今安语气虽是平静至极,眉心却逐渐舒展开来。 商殷看在眼中,难免吃味。 一时无言,两人不约而同的观赏起窗外的风景。 沉默良久,商殷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所想,开口问她:“安安...你在担心他?” 乔今安抬眸看向他,眼神真挚:“我担心的是言言的父亲,换做是任何人,处于他那个身份,我都会担心。” “仅此而已。”乔今安心中清楚明白,她如今对云景尧,无爱。 更没有其他多余的一丝感情。 商殷眼神中的光,这才重燃,趋于明亮。 窗外的雨势越发大了,掺杂着狂风,吹得木质窗框啪啪作响。 乔今安身体沾染了凉意,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后背随即变得温暖起来。 暖意直达心尖。 她侧过头一看,商殷已将窗合上,给她盖上了披肩,并询问:“风大,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乔今安点点头,背对着他躺下,他体贴的将被角掖好,才轻声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房门合上的那瞬,乔今安的眼角,划过几颗泪珠。 她方才明明看到他手机在不停的闪烁,玫琳一连给他打了几通电话,一定是公司出了很棘手的事情,他却佯装镇静,悄悄挂断。 说到底,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可是他的细致若微,就像块小石子砸入了她心底,然后泛起无限的愧疚。 商殷这样的男人,太过美好,美好的只该在梦中存在。 乔今安不敢轻易触碰。 她愈想,心中愈发难受,就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起来。 乔今安心烦意乱,索性打开电视分散注意力,却没想新闻频道正在直播有关殷尚的新闻。 标题红色的字体,好似把刀子,刺的她眼睛生疼--殷尚大厦将倾,股东集体跳楼。 乔今安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直至手中的遥控器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方才回神。 她立马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向门外,要去寻商殷,然而门却先从外面被他推开了。 商殷脸色隐约透着青白,虽是极力的在克制,眉头却也是皱在了一起,新闻里的声音传来,他瞥见电视,略显慌乱。 “新闻都是捕风捉影,你就当个乐呵看。”商殷笑了笑,故作轻松的从地上拾起遥控器换台。 乔今安望着他,眼眶红润:“殷矮矮,殷尚出了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承担的。” “我没想象中那么脆弱,你不要一个人硬抗!”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商殷定定的看着她,眼尾猩红,几度被浸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出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安安,我希望无论我作何决定,你都不会怨我。”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随之松手,转身离开。 温暖的怀抱,短暂又仓促。 却是商殷与乔今安之间,最近的距离。 乔今安何尝不知,商殷的拥抱,以及他留下的那句话,都暗含着太多深意。 她不敢往下细想,却也猜了个大概,先前商殷太过隐忍,如今恐怕是要彻底做出反击了。 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环宇,极有可能就是乔装打扮,只等坐享其成的渔夫。 第201章 记得收尸 殷尚处于风尖浪口,商殷的每一个决定都重要至极,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无论是作为商殷的好搭档,还是殷尚的副总裁,乔今安都必须要阻止商殷有过激的行为。 顾不得身体的不舒服,她加快脚步,紧跟在商殷身后。 可商殷打定主意不想让她费心,飞快的消失在木质的楼梯栏杆口,等乔今安赶到转角处时,商殷已经上了车。 启动引擎后,他朝着乔今安站着的方向,定定的看了许久。 冷风夹杂零星的雨滴,透过雕花木门,吹落在乔今安身上,如同一壶冰水,彻底将她浇醒,她忽然就顿住了仓促的脚步。 商殷分明就不想她担忧,她如果一意孤行,于他来说,难免不是种压力。 冷静下来后,乔今安回望着商殷,微微笑了笑。 商殷唇角上扬,亦是勾勒出了抹好看而又温暖的弧度。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唯有表情在交流。 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确认乔今安的脚步停了下来,商殷才踩下油门,将车驶出院子。 车子刚刚不见踪影,她收到了商殷发来的短信:圆脸妹,别担心,殷矮矮是不倒翁,不会被打败! 乔今安笑着笑着,又掉落下几滴晶莹,打湿了手机屏幕。 泪眼模糊,良久她才敲下了一行字:殷矮矮永远是商洛的超人爸比,不论成败。 发送键按下的同一时间里,有电话弹了进来。 乔今安扫了眼来电显示,赫然两个大字,让她差点拿不稳手机,紧张又激动,她手忙脚乱的点了好一阵儿,才终于按下接听键。 “乔煜,你现在人在哪里?你把赵蕊藏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情,我和言言差点没命?!” 乔今安所有的担忧,在接到乔煜电话的这瞬间,终于削减些许,但是这两日积压着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是以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冷硬。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寂。 乔今安怒不可遏,扯破了嗓子吼道:“乔煜!告诉我你把赵蕊藏在哪里去了?!” 那头终于有了声响,不过,像是嘲讽的冷声。 乔今安眉头微拧,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煜就是再犯浑,也不敢对她如此:“你是谁?” 那人听她这么问,也没兜圈子:“你对我的声音,应该不陌生。” 乔今安怔住,这低沉暗哑的嗓音,她的确很熟悉。 赵阙行的音色独特,不难辨认。 他用乔煜的手机拨通她的电话,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说明他已经找到了乔煜。 乔煜捅了这么大个窟窿,理应得到相应的教训,不管赵家人怎么罚他,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哪怕是断胳膊断腿,他也是该长长记性。 可问题的关键是,乔煜偏偏落在了赵阙行手里。 赵阙行的处事风格,可不像赵阙凝。后者毕竟年长几岁,做事还有些考量。而前者下手狠厉,也不计后果,随心所欲。 加之当年赵蕊怀孕的事情,赵阙行本就耿耿于怀,这次要是新账旧仇一起算,乔煜会丢命。 果然,乔今安脑海中刚闪过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听赵阙行轻飘飘的扔了个地址:“北城燃料厂,记得来收尸。” “啪——”乔今安浑身发软,手机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只留下断线后的嘟嘟声。 首都北城染料厂废弃的生产基地,没有灯光,就像是不见天日,昏暗潮湿。 看不见的角落里,女孩在低低抽噎,身旁的男人半蹲着,轻声安慰。 而两人身前三米远的地上,蜷缩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男人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毒打,唇角和脸颊淤青一片,全身也都布满血迹。 原本白色的衬衣,此时早已被染成了鲜红。 乔煜奄奄一息,意识低迷,嘴里却念念有词,不停喊着赵蕊的名字:“蕊蕊...蕊蕊...” 听到他的声音,赵阙行就火大的不行,站起身就要上前去踹他:“给老子闭嘴!你配叫蕊蕊名字?” “乔煜,怪我当年对你太仁慈,才生了这么多事端...”余光瞥见赵蕊,赵阙行突然停住。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保镖,又看向赵蕊:“小妹听话,去车上休息。” 赵蕊疯了般的摇头:“不,三哥,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她用力的抱住赵阙行的大腿,苦苦哀求:“三哥,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三哥....我长这么大,从没有求过你...” 赵蕊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赵阙行根本不敢埋头去看,他怕他看了,心就软了。 “小妹,万事我都可以依你,但他,是个例外。”赵阙行狠心的将赵蕊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来。 他眼神示意保镖,保镖会意,强行将赵蕊带走。 乔煜看着疯狂挣扎的赵蕊,眼角溢出了泪水:“蕊蕊...对不起...”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重回到十八岁那年,他一定会把所有的情愫隐藏在心底 匿于暗处的喜欢,是最好的表白方式。 十八岁的意气风发,到如今千帆历尽,终究是悟了。 有些爱,在互生欢喜的那刻,是开始,亦注定是结局。 也才明白,当年赵阙行带有侮辱性的警告,其实不乏先见之明。 乔煜后悔痛心的是他当年冲动,迈错了脚步,给赵蕊带去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等赵蕊背影消失在视线,赵阙行抬脚,猛地踹在乔煜后背上。乔煜疼的五官扭到了一起,却硬咬着牙关,不做半点声响。 赵阙行挑眉:“识相。”然后蹲下来,拍了拍乔煜浮肿的脸:“你的存在,会分散小妹的心,影响她今后的生活。” “但是,假如你彻底消失了,时间久了,她说不定自然而然就忘了。”他摇摇头,冷笑连连:“乔煜,这怪不得我。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在这儿当你的贵婿,不来招惹她,我亦是就当没你这号人,可你偏嫌命长 。” 乔煜努力睁开眼,瞥向赵阙行,苦笑:“你不懂。” 赵阙行这类公子哥,身边是从来不乏女人,但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得到纯粹的爱。 所以他不会懂。 “命给你,杀了我。”乔煜红着眼,用力的将保镖遗留的匕首够到赵阙行身前。 假若真像赵阙行所说,只有他彻底消失,才能够解开赵蕊的心结。 那么他愿意。 赵阙行并没有去捡匕首,而是站起身来,将身后堆砌的燃料桶全部踢翻。 他慢悠悠的从包里掏出火机,递给身后的保镖:“燃料厂线路老化,不明原因起火。” 保镖点头:“阙爷放心,一定处理干净。”说完,顺势就要将火机扔到地面。 赵阙行又看了眼乔煜,神情晦暗不明:“好走。” 转身的那瞬,却在昏暗的光线中,瞥见门口似乎有抹高挑的身影,正往这边来。 赵阙行一笑:“看来阎王还要你多活几分钟。” 第202章 罪不至死 赵阙凝逆着光线,一步步踏进来,声音威严 :“老三,别胡闹。” 等他进门了,赵阙行才看清楚,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乔今安。 赵阙行眉毛一挑,冷嘲:“收尸的倒来的挺快。” 他说完扭头,笑眯眯的盯着乔煜:“临终前,还有遗言吗?” 此时的乔煜,神志不清,双眸半闭,就连仅剩的最后那丝气息,也微弱的难以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瞧着他鼻青脸肿、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的模样,乔今安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赵阙行下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上三分。 乔今安张口,想要阻止赵阙行,却像被人割断了声带,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过度的惊吓,她上牙与下牙止不住的磕碰,站在她身旁的赵阙凝,亦是听到了这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赵阙凝面色阴沉,冲拿着火机的保镖吼道:“滚。” 保镖抖了抖,下意识的将火机盖子合上,赵阙行斜眼,老大不乐意:“老子让你点火!” “是...阙爷。”保镖虽害怕赵阙凝,却也不敢违抗违抗赵阙行的命令,又哆哆嗦嗦的将火机盖打开。 火苗燃起的那瞬,乔今安心跳骤停,只觉世界就快要崩塌。 她身体骨突然发软,几乎就快倒下去,幸好身旁的赵阙凝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 乔今安好似握住了救命稻草,也是唯一的希望:“赵阙凝我求你,你劝劝赵阙行,给乔煜留一条命行不行?” “这件事是乔煜的错,随你们赵家如何罚他,我都心服口服。但是别杀他,好不好?” 她望着赵阙凝,双眸因为长时间被泪水浸泡,已是红肿不堪。 赵阙凝不吱声,却一把将火机从保镖手中夺过来,凝视着赵阙行,态度强硬:“留条命。” “赵老二,别tm的女人一哭你就心软了。”赵阙凝的立场让赵阙行十分不好受,气的他脸色发黑,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这小子就是祸害,当年就是你拦着,结果如何?” “嘭——”赵阙行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墙壁上,一想到当年的事,他的火气就像被淋了层油,燃烧的更旺。 眼神中流露出的恨意也更加浓烈,恨不得将乔煜千刀万剐。 与之相比,赵阙凝明显冷静的多。 赵蕊也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在得知是乔煜带走赵蕊时,他觉得将乔煜扒皮抽筋,都不足以泄恨。 可就算真的把乔煜五马分尸,除了消解心中的愤怒,还有何用? 赵蕊心中心心念念的人,依旧会是乔煜。 在赵阙凝看来,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有功夫都是徒劳。 治标不治本。 “乔煜,你可以活,但必须向我保证两件事。” 赵阙行蹲下,捏住乔煜的脖子,迫使他看向自己。 乔煜眼神涣散,看不清眼前人,却还是分辨出了赵阙凝的声音。 他从鼻尖发出声轻笑:“杀我。” 赵阙凝要说的事,无非就是要他彻底跟赵蕊断了联系,又或者要他出国,永远不回来。 可惜,他一件也答应不下来。 分明活着,却要日日克制相思之苦,跟被凌迟又有何区别? 不如一死。 “住口!”乔今安扑跪到乔煜身前,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疯了是不是?” 赵阙行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笑了。 笑容刺眼嗜血。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掀,黄色的火焰跳跃,忽明忽暗,乔今安的心跳随着它闪烁的节奏上上下下,忐忑难安。 “我成全你。”赵阙行往前步步紧逼,像极了死神来临。 赵阙行性子执拗,怒气上来的时候,天王老子也劝不住。 赵阙凝见状不妙,赶紧将乔今安拖到一旁的空地上:“小心他误伤你。” “不!赵阙行,你冷静冷静!”眼瞅着那簇火焰离乔煜越来越近,乔今安拼命的挣脱赵阙凝的束缚。 然而一切都晚了。 她刚将赵阙凝甩开,就见火机从眼前划过,坠落到了乔煜身下的那堆燃料中。 顷刻间,地面蹿起一米多高的熊熊烈火,乔煜的身体,顺势被包围在了其中。 “不——”乔今安声嘶力竭,浑身的血液仿佛全都凝固住了:“乔煜——” 本能反应,她竟然不顾一切的想要冲进火焰当中。 “你会没命的。”赵阙凝早有预料,一把将她拽住。 乔今安望着他,瞳孔里倒映着火焰,眼神呆滞又木讷:“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赵阙凝你放开我,乔煜从小和我相依为命,我不能看着他死!他有错,但罪不至死...呜...”乔今安疯了般的捶打赵阙凝:“求你放开我...呜呜...” 泪水模糊了乔今安的双眼,但她还是清楚的看到,烈焰中,乔煜蜷缩成了一团,小腿处没有被血浸湿的裤脚,已经燃了起来。 “啊——乔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乔今安猛然将赵阙凝推开,冲向了火堆。 手心突然握空,赵阙凝还未完全回神,就见一道身影奔向火堆,然后迅速被火焰吞噬。 赵阙凝慌神,立马冲身后的保安喊道:“快拿灭火器!” 在场的保镖面面相觑,没等到赵阙行的命令,谁也没有实际动作。 “愣着干什么?都tm给老子快一点儿啊!”赵阙行如何也没想到,乔今安为了救那个混小子,竟然真的跳进了火堆。 他是想要乔煜命来着,可也只要乔煜的那条。 “救不出人来,你们就都葬这儿!”看着手忙脚乱的一群保镖,赵阙行莫名的暴躁。 无奈之下,亲自提了个灭火器上去扑火。 可燃料的燃烧速度,远比他想象中猛烈,不一会儿就蔓延到了四周,整个废料厂,很快就被黑烟包围。 赵阙行被呛的直咳嗽,亦是睁不开双眼,只隐约听见门口传来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抬眸,模模糊糊看见门口乌压压一片,至少有三十个保镖,冲进来,赶着去灭火。 最前面的那人,推着个轮椅,身形看着格外熟悉。等走近了,赵阙行才看清楚,原来是梁维。 而梁维推着的,正是脚部骨折的云景尧。 云景尧扫向赵阙行,眸光森冷:“乔今安人在哪里?” “她...在...里面,跳进去...救乔煜了。”赵阙行支支吾吾,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云景尧僵住,心跳骤停。 时间也好像在这秒,被按下了停止键。 云景尧脑海一片空白,只有赵阙行的那句话,在循环播放 血丝爬满双眼,他眸底猩红,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头次,他发现自己理解能力出现了问题,始终无法正确的解读那句话。 第203章 空空落落 赵阙行认识云景尧这么多年,知道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不管遇到多棘手的问题,都不见得会皱下眉毛。 可现在,他却真真的从云景尧脸上,看到了太多种情绪。 复杂又深沉。 赵阙行叹口气:“我本意,是只要乔煜的命。”他顿了下:“没想到乔今安竟然...” 他话说到一半,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声音戛然而止。 梁维的呐喊声,随即响彻整个仓库:“云总!” 赵阙凝循声望过去,只看到云景尧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墙角的水管前,拧开水龙头,把全身浇湿。 然后,踉踉跄跄的冲进了火堆之中。 “阿尧!”赵阙行惊呼,下意识想要上前去拉他,却在经过赵阙凝身旁时,被拦了下来。 赵阙凝眉心高蹙,摇摇头:“别过去。”火势凶猛,进去就是送死。 “老二,我...怎么会这样?我...”赵阙行语无论次,颓然坐到了地上,阿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赵阙凝不搭话,只仔仔细细的扫视着四周。 这儿虽然是个废弃的燃料厂,但是刚荒废不久,灭火器这类的日常防火措施尚能正常使用,那么紧急灭火装置,也一定能正常使用。 这么多燃料同一时间烧起来,只靠灭火器,速度过慢。 只有马上找到开关,火堆里的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眸光四转,终于发现头顶的钢棚上,有数不清的小喷头,而一旁的钢架上,焊着水阀。 不敢耽误时间,赵阙凝跳上燃料箱,踮着脚,用尽全力拧开机关。 水阀转动,所有喷头一齐往地面洒水的那瞬,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大火扑灭过后,黑烟弥漫,叫人看不清任何事物。 赵阙行撑起身来,跌撞着冲进浓烟中,四处寻云景尧:“阿尧,你在哪里?” 可无论他声音多高,却始终是无人回应。 “燃料燃烧过后产生的烟雾有毒,你呼吸道常年出问题。”赵阙凝挡住赵阙行的去路,转身走进了浓烟之中。 赵阙行怔了怔,心里涌出股莫名的情绪。难得听话的站在原地,一边吩咐保镖寻人,一边拨打救护电话。 黑烟之中,刺鼻的气味呛的乔今安咳嗽连连,浓烟熏的她眼睛亦是无法睁开。 乔今安忍着后背上传来的剧烈烧灼感,伸手去够乔煜,想要确认他的安全,在黑暗里胡乱摸了一通后,都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体。 她心下一沉,焦急的喊道:“乔煜,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乔煜趴在地下,后背上的衣服早就燃成了灰烬,裸露在外的皮肤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听见乔今安唤他,他本能的想要答应,却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本就低迷的意识,此时正一点点剥离。 就在这一声接一声的呼唤中,他彻底陷入了昏迷。 许久得不到乔煜的回应声,乔今安慌乱的在地上摸索,她记得在火势最猛烈时,乔煜一直挡在她后背。 直至上空开始浇水,火被扑灭大半,他才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熄灭身上最后的火星。 乔今安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慢慢往前挪动,果然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摸到了个躺着的人。 她手指率先触到的地方,是人的小腿部位,已然有粘稠的触感,看来烧的很是严重。 乔今安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一度不敢再伸手。 这一刻,她是胆小的。 她太怕,怕摸到的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克服内心的恐惧,乔今安顺着他的小腿,缓缓摸索到脸部,然后才探到鼻口。 在确认有呼吸,她心中悬着的巨石,方才落下。 乔今安捧着他的脸,轻轻拍打:“乔煜,你醒醒...” 或许是惊吓过度,她的泪水不自觉的溢出了眼角,滑到他的脸庞上。 他竭力的掀开眼皮,却像是雾里观花,看不清她的脸。 “安安。”他抬手,轻轻的抚上乔今安的脸,每个字都说的极为艰难:“你...有没有...受伤?” “只是点皮外伤。”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乔今安身躯一怔,不可思议道:“云景尧?” 云景尧没有应声,只是唇角微扬,勾勒出了抹向上的弧度。 她无大碍,他便安心了。 架不住眼皮的重量,他又阖上了双眸。但是小腿处,剧烈的疼痛感,不断的袭击着他的心脏,摧毁着他的意识。 他骨折的小腿,在大火中受到了二次伤害,被大面积的烧伤。 雪上加霜,令他疼痛难忍,几近晕厥。 乔今安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刚刚扑在她身上,为她挡火的人,是云景尧。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把话问出口后,又突然间觉得有些多余。 她心中一时间,涌起了惊涛骇浪。 却又不知这浪花,为何所起。 只知道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虽然极其复杂,却是不掺杂半丝情爱。 “谢谢。”乔今安面上没有波澜,手上却已将他松开。 就在她放手的霎那,云景尧的心,就像是被人掏出来一般,空空落落。 他苦笑一下,心角的某处,就此崩塌。 意识抵不过疼痛,彻底被摧毁,他唇角衔着发苦的笑意,沉睡过去。 第204章 好好休息 这一觉格外的漫长,就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从前的过往变幻成了黑白默片,在云景尧脑中重复上演。 等他再次睁开眼,映入眸中的是蓝白相间的条纹被套,还有靠坐在床边打盹的梁维。 感觉到床上有动静,梁维瞌睡醒了大半,激动的手舞足蹈:“云总,您总算是醒了。” 云景尧不语,眸光微转,将病房的每个地方都打量了一遍,连角落也没放过,试图搜索出那抹他想看见的身影。 但病房里除了梁维,空空如也。 梁维丝毫没注意到他黯淡下去的眸光,喋喋不休:“云总,您腿骨折还没好,又受了烧伤,这肯定得休养好一阵儿。不过您放心,国内最权威的皮肤专家来给您瞧过了,保证不会留疤...” 这番碎碎念,云景尧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留不留疤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他坐起身来,打断梁维的话:“太太,有没有受伤?” 梁维愣了两秒,偷偷抬眼打量云景尧,他面上虽没什么表情,那双幽深的眸里,却隐约藏着丝失落。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殊不知,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 那场火燃的最烈时,云总毫不犹豫的冲进去,扑在了太太身上,再多的伤害都在云总在抗,太太能受什么伤? 梁维暗自摇头:“太太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有碍的,是他家魂不守舍,已然深陷的云总。 “我睡了多久?”云景尧偏头,盯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突然问梁维。 梁维扳起手指头,认真的数了数:“大概有十个小时。” 云景尧点点头,欲言又止。 深知失望的滋味也并不好受,他终究还是没有多问。 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子上面搁置着的一次性纸杯。 杯口上留下的口红印记,让他眸底,重新燃起了丝光亮。 他旁敲侧击的问梁维:“我昏睡这么久,有人来看望过?” “当然。”梁维下意识的回答,却在字脱离嘴巴的那瞬间,他就后悔了。 是有人来探望过云总不假,只是,并不是云总心中所想的那人。 梁维不敢让他白高兴一场,赶紧解释:“合作方,首创集团的林总,不知从何得知您住院了,非要来探望。” “盛情难却,我也不好阻拦。”梁维话说到中央,云景尧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吓得他声音愈来愈小。 梁维语气卑微到了极致,就怕遭遇飞来横祸。 然而他这条池内鱼,并没有能躲过云景尧的弯酸:“是盛情难却,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梁维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错误,同时将话题扯开:“云总,我给您削个苹果,润润喉。” 云景尧眉心高蹙,看那红彤彤的苹果,怎么都觉得像个皮球,想要踹上两脚。 他颇为烦躁,甚至觉得有些热,将衣领胡乱解开后,又问道:“太太,没有来过?” 夺命问题,让梁维紧张的脚趾疯狂抓地。 要是让云总知道太太就在隔壁病房,陪了乔煜整整十个小时,却连句关心的话,也没问上一句,云总不得被气升天? 他又要挨多少飞刀?怕是千疮百孔都不足以形容。 “云总,我去个洗手间。”梁维后怕,只好尿遁。 云景尧悠悠的瞥向他,皮笑肉不笑:“梁助理,肾不好了?” “云总,乔煜烧伤严重,整个后背的皮肤,没一块儿是好的,现在还在昏迷。”眼瞧着瞒不过,梁维无奈,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太太与他姐弟情深,没等他醒来,肯定是放心不下。” 病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云景尧半坐在病床上,跟先前动作别无两样,浑身却都散着股冷意,似寒冰凌冽。 梁维如临大敌,不知该如何是好,愣愣的盯着他。 “梁助理,我浑身乏力,还有点头晕眼花。”这话,云景尧说的实在是不太自在。 梁维只当他是被气坏了,并没有理解他的真实意图,着急忙慌的就要去找医生,只留给云景尧一道背影。 云景尧再次看向梁维的眼神,全然变了个味道,好似在看一坨烂泥巴。 深知指望不上这坨泥巴,云景尧干脆直接点他,慢悠悠的问道:“找那位医生?” 梁维转过身来,差点就将主任医生名字念出来,视线与云景尧相对,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猛然拍了下脑门心,终于解读出那句话的深刻含义。 梁维郑重其事,迈着不辱使命的步伐,出了病房:“当然是找乔医生。” 别的医生只能治外科,他家云总犯得是心病,而太太,才是心内科的一把手... 隔壁vip病房,乔煜昏迷不醒,尚未完全脱离危险。乔今安正在跟主治医师交流,偏头就见梁维敲门进来:“太太,云总醒了。” 乔今安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听见还是未听见,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很快又继续跟医生沟通起来。 梁维眉眼间透着股焦急,语气带着恳求:“太太,云总这次伤势严重,差点连命也没了,您过去瞧瞧他吧。” 话音落下,却是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交代完了注意事项,结束了与乔今安的交流。 乔今安也才记起来,刚才梁维说,云景尧醒了过来。 纵使她怨恨他,但在那场大火中,他确实将她护在了身下,变相的救了她。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望他一眼。 “ 医生怎么说?”乔今安边走边问梁维:“主要伤在哪里?” 梁维苦着张脸,要哭出来似的,毫不收敛的夸大其词:“医生说后遗症,下半生都得好好修养,不然这腿残废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与此同时,皮肤科的主治医师莫名打了个喷嚏。 乔今安倒没怀疑梁维话语的真实性,怔了片刻后,推开门进了云景尧的病房。 而她身后的梁维,挤眉弄眼的,隔空给云景尧暗示。 于是乔今安的脚刚一迈进病房,就听到声极为痛苦的呻吟。 循声望去,云景尧眉头紧锁,像是疼的耐不住,不断的倒吸冷气:“啧——” “医生没开止痛药?”见他这副模样,乔今安难得关心的问了句,话却是对着梁维说的。 梁维正要回话,余光瞥见病床上那道炙热,又快要喷出火来的视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云景尧便自然而然的接过话:“止痛药有副作用。” “好好休息。”乔今安点了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道谢:“昨日,谢谢你。” 话语间的那份疏离与淡漠,好似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在云景尧的心脏上,划开一条条细长的口子。 虽不致命,那种疼痛的感觉,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第205章 拜你所赐 抑制住心底的失落,云景尧强扯了出抹微笑:“听说你受了皮外伤,要不要紧?” “我没事,谢谢。”乔今安说这话时,也未曾看他。 他指节,一点点泛白。 乔今也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嘘寒问暖,她不擅长。在她与云景尧之间,也不适用。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变得微妙,略显尴尬。 云景尧只好没话找话,率先打破僵局:“乔煜虽受了伤,但以赵阙行的性格,这件事,还不算完。” 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乔今安有过两秒的怔愣,随即才道:“我知道,等乔煜醒来,我会让他跟赵家做保证。” “赵阙行不会接受。”云景尧与赵阙行穿同一条裤衩长大,他十分笃定,保证这类虚头巴脑的东西,赵阙行连听都懒得听。 乔今安望向他,反问:“如果,是拿命保证呢?” “他怕是把赵家小千金,看的比他命重上千百倍。”云景尧摇头笑了笑,一语道破乔今安忽视的问题。 从前,他未遇上乔今安之前,也曾认为情情爱爱,不过是庸人自扰。 陷入其中,才知是旋涡。 所以他理解乔煜,明知没有结果,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乔今安拧眉,看着乔煜,陷入沉思。 的确,以乔煜的执着,无论她如何劝阻,只怕他都不愿意放手。 可若放任他执迷不悟,赵阙行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乔今安的思绪,随意瞥了眼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心不由一紧。 姜艺柔给她打电话,莫非是商洛哭闹了? 她赶紧按下接听键,慌忙中,却无意间将免提键触到。 “乔副总,你能不能赶回江城?轻柔的女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商殷这里...出了棘手的事情。” 乔今安呼吸一窒,浑身的血液就快要凝滞,手机没能被拿稳,滑落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使得云景尧眸色暗沉到了极点,冷若寒潭。 她的反应,他尽收眼底。 事关商殷,她就这般上心?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云景尧唇角勾起抹弧度,自嘲的笑了。 原来,喜欢与厌恶,可以如此分明。 乔今安一离开,本打算当个透明人的梁维,立马就坐立难安。 眼瞅着云景尧面色变难看,他只好小心心翼翼的询问:“云总,您还好吧?” “好的很,离死不远了。” 云景尧瞥向他,冷笑。 他说完掀开被角,强撑着要站起来,梁维急的就快要哭出来:“云总,您去哪里?” 云景尧看梁维的眼神,犹如在看白痴:“推着我,跟上她。” 江城金融中心,六十六层的楼顶,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站在天台上,随时都有往下跳的冲动。 不知是谁拨打了新闻专线,各大媒体将现场围的水泄不通。 乔今安买了最近的机票从首都飞回,从机场出来,随意点开个社交软件,最热门的的直播间,正是此事的现场。 饶是现在是凌晨三点,直播间也有十多万人,正在观看。 镜头里那个在天台上徘徊的男人,乔今安不陌生,正是殷商股东邓衡。 邓衡与商殷年纪相仿,年轻有为,在商殷创业初期,给予了商殷不少支持,算是殷尚的开国元老,所以持股率也是所有股东中最高的。 单是他一人,就持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而殷尚这次股价大跌,市值蒸发,他受到的影响最大。 一时想不开,也是无可厚非。 联想到昨日看见的头条,乔今安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烦躁的合上手机,索性不再去看,凡事,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凌晨三点半,乔今安终于赶到金融中心。 此时的邓衡,背对着众人,坐在水泥栏杆上,半个身体悬在半空。 触目惊心。 六十六层的高楼,不管消防在下面作何铺垫,一旦邓衡跳下去,就是必死无疑。 商殷在月色中苦苦劝说了三个小时,邓衡却始终无动于衷,一心求死。 乔今安挤过人海,好不容易才站到最前端,却没成想,邓衡扭头看见她,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都是你!殷尚有今天,全都是拜你所赐!”邓衡愤怒的瞪着乔今安,情绪难控:“商总就是被你迷惑了!” 乔今安拧眉,不明白邓衡为何将矛头对准了她。 自她担任殷尚副总裁以来,四年多的时间,她自认与其关系相处融洽,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就连出席高层会议时,邓衡多数时候都站在她这边,支持着她的决定。 乔今安料想,他今日如此反常的行为,想必是对自己有误会。 她正想问个究竟,商殷却走过来,将她挡在身后:“你受伤还未痊愈,怎么回来了?”他言语间,全是担忧。 “商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直觉告诉乔今安,邓衡突如其来的厌恶感,绝对另有隐情。 商殷遮住她的视线,故作轻松:“你先回去休息,这儿我会处理好。” “我也是殷尚的高层,遇到棘手的问题,我理应站在前面。”他愈是遮掩,乔今安就愈发不安,心里没底。 乔今安动作极快,绕开商殷,再次与邓衡对视:“邓总,您别激动。” “若是您觉得我有不对的地方,我向您道歉。”乔今安说完,诚恳的鞠躬。 邓衡哈哈大笑,笑中带着苦涩:“道歉有什么用?能挽回我的损失?我现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怎么弥补?!” 第206章 敢不敢赌 商殷蹙眉,将邓衡打断:“殷尚的危机,与乔副总没有关联。” “殷尚不是走投无路。”他敛眸,将话题引开:“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邓衡偏过头,双眼猩红:“商总,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股票刚刚开始下跌时,我甚至还安慰自己,有商总在,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可结果呢?!短短几天内,殷尚股票跌停,我相当于直接损失几十个亿!”邓衡激动难掩,边说边疯狂的捶着胸口。 甚至嚎啕大哭:“殷尚没了,于你而言是没有多大的影响,你背靠殷氏,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可我们这些股东又靠谁?!” “紧要关头,你却放着一众股东不管,飞去了首都!”邓衡怒火攻心,口无遮掩,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话,一下就将商殷推上了风尖浪口。 乔今安呆怔住,似醍醐灌顶,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缓缓看向商殷,眼睛酸涩。 他怎么这般傻? 原来那日商殷赶来首都之前,推拒了股东大会,也正因此,股东们才跟他离了心。 他竟然傻到将殷尚的事情,置于她之后。 邓衡说的没有错,一切都皆因她而起。 她是始作俑者,也是罪魁祸首。 无尽的愧疚,好似座大山,突然间压了下来,直逼的她喘不过气。 乔今安后知后觉,怪不得姜艺柔要给自己打电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由她而起,如今也只有她做出正面回应,才能平息股东们的怒火。 尽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商殷依旧想瞒她,想尽千方百计将她保护起来,不让她参与这些纷争。 乔今安眼眶湿润,轻声喃喃:“ 殷矮矮,你傻的让人心疼。” 周围闹哄哄的,商殷虽没听清她说什么,却在触及她的视线后,微微笑了笑:“圆脸妹,有我在,你不会受伤害。” 乔今安隐藏着的情绪,终究是绷不住,溃不成堤。 掉落在地上的一滴滴泪珠,揪紧了商殷的心。 更是刺痛了人群中,某人的眼睛... 现场的媒体嗅到八卦的气息,再也坐不住,纷纷将镜头对准商殷。 “商总,邓先生这话,是不是变相的在向所有人宣布,您的确是殷氏集团的少公子?!那外界传言,您是殷老先生的私生子,也属实?” “从邓先生口中,似乎感觉到了他对您埋怨不轻,殷尚这次股价大跌,是因您决策失误,还是真像邓先生所说,是另有隐情?” “殷氏现在和殷尚,处于半竞争关系,您是否真的有意接手殷氏,弃殷尚而不顾?股东前两日集体上天台,是否也因此有关?!” 八卦记者联想力丰富,个个都是捕风捉影的好手,抛出的问题自然也是犀利尖锐。 还是早就挖好的陷阱。 无论答还是不答,都是在往坑里跳。 商殷没工夫理会,自是三缄其口,但记者们咄咄逼人,大有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架势。 有哗众取宠的媒体,为了吸引浏览量,竟然直接在直播间入口,打下了醒目的大字:‘为博美人爱,大会戏股东。’ 另外的媒体,眼见撬不开商殷的嘴,又把视线转到了乔今安身上。 “乔副总,据我们了解,商总连夜赶往首都,之后却与您出现在了同一家医院,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消息吗?” 问话的记者的目光,有意无意扫在乔今安小腹,意有所指。 “有传闻说商总与乔副总,私下关系匪浅,最近会不会有喜事?”其他媒体见风使舵,根本不在乎事实,只想蹭流量。 蹭热度的同时,还不忘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邓先生遭遇沉重打击,选择跳楼,乔副总是不是暗中的推波助澜者?”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就像锋利的刀片,将人的衣衫划破,让每寸肌肤都赤裸裸的暴露在视野中。 又好比将人活生生剖开,每个器官都无处遁形。 乔今安头次,如此清楚的感受到舆论的可怕。 商殷分明什么也没做,就被扣上了无数顶帽子。 在这些记者口中,他俨然成了昏庸无能的周幽王! 乔今安再也听不下去,而姜艺柔却抢在她之前,打断了众人。 “各位媒体工作者们,请安静下来,听我说两句。” 话音未落,她已站在了商殷身旁,挽起来他的胳膊。 所有记者都被这一举动,惊的瞪大了双眼,不由的倒吸凉气。 反应较迅速一点的,则是疯狂按下快门键,生怕就错过这么精彩的瞬间。 商殷脸色微沉,瞥向姜艺柔的眼光里,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不喜。 “小姜总,逾矩了。”他说着,面无表情的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 姜艺柔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商总,只有我能救你于这水深火热中。” 她声音细若蚊吟,仅彼此能听见。 在媒体看来,两人暧昧的距离,亲昵的举止,无疑是在当众调情。 现场的人更是哗然。 邓衡好不容易吸引过来的目光和镜头,此时全部调转,对准了姜艺柔。 他怒火中烧,大声咆哮过后后,一只脚腾空在外,像随时都要跳下去。 姜艺柔眉尾微扬:“商总不妨与我打个赌。” 她这话在商殷听来,颇有草菅人命的意思,于是不由讥讽一句。 “小姜总真风趣,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还有心思与商某说笑。” 商殷目光紧锁在邓衡身上,怕邓衡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 一旁的姜艺柔,却是笑了:“商总敢不敢赌,他站到天台,并非想死。” “只是为了利用社会舆论,施压于你而已。” 商殷微怔,随即摇了摇头。 不会的。 从殷尚创立之初,邓衡便全身心投入其中,这么多年以来,两人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大风大浪,都挺了过来。 只是这次,的确是前所未有的重创。 商殷坚定地认为,邓衡之所以上天台,是因为接受不了心里的落差感,所以才产生过激的想法。 他决不会成为众股东的代表,借用舆论,向自己施压。 姜艺柔眉眼的笑意更甚了:“商总不妨赌上一把,看看您的情意,会不会比金钱更值价。” 第207章 愿赌服输 商殷神色平静,眸底的坚信未有半分动摇:“那便赌。” “商总若是输了,就得乖乖听话。”姜艺柔勾唇。 不知是不是商殷的幻觉,总觉她笑的有些许邪魅。 邓衡眼见媒体们忽视了他的存在,急得想要跳脚。 奈何脚底是万丈高空,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靠哀嚎声,吸引更多的视线:“商总,我心里苦啊!” “跟随你多年,到头来,却抵不过一个乔副总!” “股东们,全部都寒了心呀!商总,你不能再如此糊涂了!” 随着邓衡一声接一声的哭喊,不少镜头调转,又对准了他。 他顺水推舟,似真诚发问:“商总,我代股东们问一句,殷尚和乔副总,您如何抉择?!” 抉择? 乔今安与殷尚从来都不是对立面,也没有利益冲突,何须抉择? 看来,邓衡是受其他股东挑唆,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到了乔今安身上。 商殷深知,这种想法一旦在邓衡心里扎了根,无论他如何说,都是枉然。 眼下四处都是媒体,他若是急于反驳,便会被误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无疑是在将火往乔今安身上引,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商殷凝了凝心神,并不正面回呀邓衡的话,而是反问:“要如何,你才不去寻短见?” 似乎是没料到他突然间会松口,邓衡明显愣了下。 “让乔副总转出手上所有股份,然后卸任所有职务!” 邓衡一口气说完,没有片刻停顿,这个条件,他在心里早就被酝酿了千百遍。 他今日既然站上天台,不达目的,便绝不罢休。 随着邓衡话音落下,商殷听到了身旁的人,发出声轻笑。 姜艺柔拍了拍手:“邓总这出戏,可谓是一石二鸟。” 既能借助舆论的压力,逼退乔今安,又悄无声息的把过错,全都归咎给了乔今安。 邓衡没想过,光燃这个小姑奶奶,竟然毫不留情的将他戳破。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但做戏就要做全套。 即使做不全,也要装疯卖傻:“小姜总,您这话什么意思?” “您出生豪门,不会懂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痛苦!” “殷尚是我的全部心血,生死与共!” 各大媒体虽不明真相,但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又迅速将焦点聚集到了姜艺柔身上。 “小姜总,您出现在这里,是前来为商总解围吗?” “外界有不少传闻,说您与商总好事将近,是否属实?” “商总与乔副总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您又如何看待呢?” 姜艺柔莞尔,明媚大方:“我和商总目前都是单身,有喜讯会通知大家的。” 媒体哗然。 本以为这些空穴来风的消息,姜艺柔会置之不理。 岂料,人直接就做出了正面回应,毫不遮掩。 邓衡好不容易才聚集的焦点,在姜艺柔的三言两语下,再次被转移。 眼见媒体跑偏题,他干脆使出杀手锏。 邓衡又坐下来,比先前的动作,还要危险三分。 “商总,行还不是不行,您给个准话!”他高声一吼,以死相逼。 但或许是‘狼来了’喊多了,记者们猜到他不会跳,只是为了博眼球,便都有些意兴阑珊。 邓衡扫了眼面前的镜头,垂下头,不知所措。 现场的媒体,需要的是热点与话题,根本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不跳,随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网暴。 跳,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万万不敢。 商殷看出邓衡的窘迫,自嘲的摇头。 他并非善人,不愿意将等衡往坏处想,不过是因为多年的感情。 可现实,往往背道而驰。 曾经一起打拼的少年,在权势的诱惑下,终究变得面目全非。 商殷黯淡下去的眸色,恰好被姜艺柔捕捉到。 姜艺柔言笑晏晏:“商总,你好像赌输了。” “愿赌服输。”商殷不置可否,面无表情道。 不远处,乔今安看着两人小声的在交谈,还当他们在商量对策。 紧接着,她便看见姜艺柔拍了拍手掌,将现场所有镜头聚焦过来。 “光燃与殷尚,一荣俱荣。”姜艺柔脸颊的梨涡漾的很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旁人看不真切,商殷却能感受到,这无懈可击的微笑中,暗藏着别样的情愫。 媒体躁动,小姜总的言外之意,是变相的承认联姻事实了? 乔今安一滞。 以商殷的脾性,若没得到他本人允许,姜艺柔不会在媒体面前,透出这些话。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缓兵之计。 乔今安望向商殷,试图从他的眼神里,解读出个所以然来。 却发现,他眼神清明,好似无解。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颗心,波涛汹涌。 没有反驳姜艺柔,并不是他赌输了,就此拿联姻的事情当赌资。 而是眼下,这个话题,最能将乔今安保护起来。 承认联姻,是最好的屏障。 在不断闪烁的灯光中,姜艺柔自然的挽住商殷的胳膊。 “商总,您的困境我是帮您解决了,我自己却深陷在了这火坑中。” “您该不会,就此陷我于不义?”她一边面对镜头,一边用极小的声音,试探性的问商殷。 虽然她知道,商殷不会出尔反尔,可事关乔今安,她心中没底。 商殷太阳穴止不住的跳了跳,还是肯定的回答:“不会。” 他内心清楚不过,如若反悔,姜艺柔以后,算是彻底没了脸面。 甚至能想象的到,媒体会给她贴上‘倒贴’的标签。 商殷略微顿了下,随即补充道:“但联姻,需要有个期限。” “三年。”姜艺柔不假思索:“三年之后,分道扬镳。” 商殷脸色沉了下来:“太久,至多一年。” “至少两年。”姜艺柔默了会儿,算是做出了退让。 商殷看了她一眼,良久,才不咸不淡道:“可以。” “婚后,互不干涉。”他语气生硬,似不容置疑。 “行。”姜艺柔笑了笑,答应的也是爽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说话声很小,但嘴唇就没彻底闭上过。 记者们见了,还以为他们在打情骂俏。 反应稍微快一点的,直接将直播间名称修改:惊!年度大瓜! 一时间,网络直接被挤断线。 邓衡这时扫了眼现场,才发现,对着他的镜头,屈指可数。 察觉到炙热的视线,他眸光微转,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双阴鸷的眸。 看清楚对方后,他浑身一颤,差点魂飞魄散。 第208章 随时奉陪 看出邓衡眼中的惧意,云景尧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极难察觉的弧度。 云景尧般偏着头,对梁维道:“这件事办的不错。” 只要邓衡看自己的眼神是害怕的,就证明他不知道,唆使他上天台的股东背后,站的是梁维。 “云总过誉了。”梁维谦虚应道。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他在云景尧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各式各样的手段也学了不少。 但要说学的最好的一招,还是借刀杀人。 邓衡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现下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他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云景尧这个活阎王。 要知道,他这出跳楼的戏码,无疑是在公然打环宇的脸。 几年前,环宇内部矛盾,一众股东为了逼迫,当时还在掌权的云老爷子,也是集体上天台,以跳楼为胁。 云老爷子可不是吃素的,任凭股东怎么闹,媒体如何大肆报道,拒不出面。 结果就有股东气不过,一气之下,当真跳了楼。 若是普通的股东便算了,偏偏跳楼的那位,是当年跟云老爷子一路打拼过来,元老级的人物。 媒体全都见风使舵,全然不顾事情的根本,一边倒的给云老爷子,扣上了不仁不义的帽子。 云老爷子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被气的血压飙升。 后来,还是云景尧连夜打压了:好几家红火的媒体,杀鸡儆猴,才平静下来。 但互联网总归是有记忆的,前不久,就有个编辑,为了博眼球,不怕死的将这事儿翻出来。 后果就是他在业内,遭到全面的封杀。 如此一来,再没人敢提这件事,也都知道了此事,是环宇的禁忌。 邓衡心里有些绝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若是跳楼这件事,让环宇迁怒于他,他今后绝无可能在江城立足。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 他闭上眼,张开双臂,苦笑着迈开脚步,纵身跃下。 早就潜伏在旁边的消防人员,身手敏捷,飞快的拉了他的手,拖住他往下坠的身体。 邓衡全身都悬在半空,十多个消防合力才能将他拉上来。 他身子摇摇欲坠,消防人员一旦放手,便会跌落万丈深渊。 “松手!松开我!”但他一心求死,说什么也不肯配合。 云景尧漫不经心的抬手,轻轻一挥,梁维会意,将他推到了天台最边缘。 站在前面的几个年轻记者,率先看到他。 一瞬间,就像炸开锅的开水,沸腾不已。 “什么情况?!云总怎么来了?!” “还能为什么,你不晓得,这乔副总可是个厉害角色。都说商总不近女色,结果如何?” “我之前听说,她长得,跟云总故去的太太有些像。宛宛类卿,云总难免不会折腰。” 议论的言语,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云景尧耳中。 他扫了眼说话的几人,面无表情,平静如水。 眸底,却早已掀起了涟漪。 梁维叹口气,要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公然议论太太,真是过得太顺了。 果然,很快他就接收到了云景尧的眼神示意。 幽深的眸里,那股子狠劲,淋漓尽致。 云景尧强撑着站起来,在梁维的搀扶下,缓缓向前。 最终,在邓衡坠落点旁边停了下来。 乔今安看着面前熟悉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 若不是天台的风刮过耳旁,有明显的刺痛感,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飞回江城之前,云景尧还在医院,怎么转眼儿就到了跟前?! 乔今安做了几种假设,都不成立。 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前脚离开,云景尧后脚便跟回来了! 殷尚现正处于水深火热,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何居心? 乔今安抬眸,扫向云景尧,眸光冰冷。 “你要做什么?”她走上前,小声问他。 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无疑是带着质问。 她眼神里的戒备,全然没有掩饰,他亦是看的分明。 他的心,止不住的微微沉。 或许,在她心中,他的设定,一直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云景尧抬眼,对上乔今安的视线:“安安,我是想帮他。” “他?”乔今安眉心微蹙,有些分不清,这个‘他’指的是商殷,还是邓衡。 但无论是谁,乔今安都不信,云景尧会有这般好心的时候。 乔今安别开脸,不再看他:“云总伤势未愈,还是静养的好。” 她语气淡漠,话里话外都有赶人的意思。 云景尧苦笑一下,只能当做是没听出这玄外音。 “不过是骨折,又要不了命。”说话的同时,他脚步在不断的往石砌围墙逼近。 她虽不清楚他意欲何为,但总不会是好事。 乔今安怕,怕他的一举一动,会对商殷不利。 情急之下,她用身体拦住了云景尧的去路。 “云总身体抱恙,媒体们惯会捕风捉影,您的言行举止,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云景尧又低下头来看她:“安安,我是为了殷尚好。” “这话,你自己信吗?”乔今安面色凛冽,冷冷嗤笑。 她这笑,让他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进心脏。 千疮百孔,疼的麻木。 他眼色黯淡,幽深的望不见底。 梁维见势不对,硬着头皮上前,横在两人中间。 “乔副总,请您相信云总,有办法可以当下的扭转局面。” 人多眼杂,保险起见,梁维改了对乔今安的称呼。 乔今安并没有搭话,依旧仰头,与云景尧对视着。 爱臆想的见了,还以为两人是在深情对视。 只乔今安自己知道,她有多么想将云景尧看清。 她的每个眼神,都蕴藏着一把无形的刀。 恨不得将他剥开来,好好瞧一瞧,他葫芦里卖的哪味药儿。 在这场眼神对峙,无声的较量中,云景尧总归还是先败阵下来。 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缕笑容:“安安,信我一次好不好。” 梁维见到他的笑容,暗自咂舌,彻底不淡定了。 原来他家云总除了假笑和冷笑之外,还是会有发自内心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属实难得,也对他家太太的时候,才会有。 但落在乔今安眼中,却与他平常的笑,别无两样。 “您有信誉吗?云总?”乔今安讥讽反问:“我该如何相信你?!” 说实话,梁维也不太明白,他家云总为什么要冲到前面来。 云总作为环宇的ceo,出现在殷尚股东跳楼现场,本身就是个话题。 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云总抽身而出,避一避嫌,都是利大于弊。 可他不仅暴露在大众视野中,还偏偏要去搅这趟浑水。 梁维摸不着头脑,回过神来时,却见云景尧绕开了乔今安,拖着瘸瘸拐拐的腿,到了邓衡身前。 “邓总大学毕业于清北,念得又是清北顶顶尖的专业,经管。” “这些年你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我略有耳闻。” “环宇惜才,你若不嫌弃,大可以跳槽过来,商总的度量,想必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又何必寻死觅活?” 本来还在大喊大叫,让消防人员松手,一心求死的邓邓衡,在听到这话后,突然间就安静下来。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幻听了。 然而有这种感觉的,不仅是邓衡。 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刚刚那几句,是从云景尧口中说出来的。 虽说云景尧在江城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是!这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殷尚的股东闹着要跳楼,他出现在了现场,本就众说纷纭。 结果,他竟然还当着总媒体的面儿,当众撬墙角! 问题的关键在于,股东跳楼,是环宇的禁忌! 挖了个闹着要跳楼的高管回去,不是相当于在打已故的云老爷子的脸?! 梁维目瞪口呆,诧异程度不亚于新闻媒体。 千算万算,他也没料到他家云总,会唱了这么一出。 乔今安也是怔了怔,但以她对云景尧的了解,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她眸光微转,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最为合理的假设。 他应该是想激怒商殷,从而制造更多的话题,借助舆论,把殷尚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商殷明知这是个圈套,却还是难掩内心的愤怒。 幸好姜艺柔在身旁,紧紧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乔今安又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能激动。 一旦冲动,便正中了云景尧下怀。 余光瞥见商殷,云景尧笑了,不达眼底,带着强烈的挑衅意味。 “商总,该不会吝啬?”他突然看向商殷,问道。 商殷眯了眯了眼:“云总眼光不错,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他顿顿,似笑非笑:“只是不知道,我若是看中了云总的人,云总又该如何?” 云景尧掀眼,颇为散漫:“那便要仔细分一分了。” “若是我不在意的,可以亲手送到商总眼前。” “可若是我在意的,又岂能容忍旁人指染半分?” 尽管姿态慵懒,但是他语调却是愈发的低沉。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哪怕是肖想,也绝不允许。” 商殷挑挑眉:“如若不然,云总要如何?” “来日方长。”云景尧斜睨着他:“拭目以待。” 商殷点头,笑道:“云总要做好心理准备,商某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无论商总要玩何种游戏,我都随时奉陪。”云景尧唇角轻扬。 转身对着邓衡,招了招手:“我橄榄枝抛了,商总也这么说了,你想好没有?” 他分明是询问的语气,邓衡却从中听出了威胁和不容拒绝。 紧接着,邓衡又听他道:“来环宇,薪酬待遇是殷是殷尚的五倍。” 五倍,不出三年,就能把股份蒸发后的窟窿补上 这让邓衡很难不动容,他眼神开始飘忽。 云景尧知道他动摇了:“过时不候。” 说完,倒数了三个数。 就在最后一个将要数念出声时,邓衡做出了选择:“我要到环宇!” 前些年,殷尚刚来江城发展时,与环宇明争暗斗,吃了不少闷亏。 环宇视殷尚为眼中钉,从始至终,一直在打压殷尚。 两大企业,可以说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 尽管之后殷尚将重心移到了国外,但还是免不了利益纠纷。 他要是跳槽到环宇,就成了殷尚的叛徒。 可环宇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他没得选。 邓衡想,换成任何人,也会做出跟他相同的选择。 这怪不得他。 商殷的眼中,再没有丝毫对邓衡的担忧。 全是失望,然后,渐渐变得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嘲的笑了。 人性,永远是看不见,摸不清的。 他还是过于善良了。 姜艺柔就在他身边,因着离得十分近,所以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眼神的变幻。 从幽深,到黯不见底。大概,是失望透顶。 “商总,您这儿损失了一员大将,我毛遂自荐,给您补上。 ” 姜艺柔眉眼弯弯,两个梨涡浅浅漾着,像是在开玩笑。 说话的间隙里,邓衡被消防人员救了上来。 这出跳楼大戏,到此算是告了一段落。 商殷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准备转身离开。 却见云景尧,缓缓走到了人群中,正面所有镜头。 他本就万众瞩目,没有刻意躲避镜头,便是有话要说。 看清形势的记者们,争先恐后的递上话筒。 这场闹剧,又变成了发布会现场。 “我想大家对我都不陌生,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 “方才向邓衡先生抛出橄榄枝,是情急之下的最佳选择。相信大部分媒体都知道,几年前,环宇也出过类似的事情。” “对于那件事,环宇上下,都直深感痛心,但为时已晚。所以今日,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止类似的事情,再次上演。” 他说的真切,让人无法怀疑真实性。 现场所有人的思绪,在这番话语中,几乎都被剥去了活跃性。 前排的记者,看他的眼神,已是顶礼膜拜。 “都说云总惜字如金,我今天真是走运!他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姜艺柔太阳穴突突直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现在的小年轻,这么不敬业的嘛?! 出个现场,竟然也能犯花痴。 第209章 一箭双雕 然而等她扭过头,才发现好几个年轻记者看云景尧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崇拜。 只有几个看上去老成些的,在讨论这件事。 “殷尚摇摇欲坠,股东想不开,也是情有可原,可商总好像没有实际表示?” “是啊,听说这邓总,当年还跟商总一起打拼过。说要不是环宇及时伸手,那不就落得家破人亡?!未免也太惨。” 听着几人小声的议论,乔今安冷笑。 她还是把云景尧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原来他这么做,不仅是要借助舆论压倒商殷。 同时还给环宇做了跳板。 可真是一箭双雕,打的手好算盘。 舆论在现场媒体带领的节奏下,全都一边倒。 捧高环宇的同时,不忘拉踩殷尚两脚。 先前唆使邓衡的几个股东,偷鸡不成蚀把米,脸都气绿了。 只有早就被梁维收买的那位,暗暗偷乐。 殷氏集团内,看到了直播的殷老爷子勃然大怒。 按理来说,打压殷尚,挫挫商殷的锐气,一直是他心中所想。 但却被环宇横插一脚,不仅出尽风头,还成功为几年前的事情,洗清了冤屈。 当年那事儿,也事关殷氏,指不定那些记者吃饱了没事儿干,又把殷氏牵扯进来。 旁人不清楚,殷老爷子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那件事,环宇算是帮殷氏挡了一半的刀! 如今云老爷去了,环宇全部掌控在云景尧手中。 这后生可畏,做事可不念及半点情分... 殷老爷子越想越来气,将茶杯飞出去好几米远,发出清脆的响声。 助理吓了一大跳,赶忙推门进办公室询问。 殷老爷子许是被气的不轻,半晌没有接上那口气儿。 过了许久,才缓过来骂道:“逆子!” 助理抬眼瞥了下屏幕上的标题,更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殷老爷子的胸腔剧烈起伏着:“看来这个逆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弯下腰来,拿着钥匙打开了办公桌最底下,尘封已久的抽屉。 里面的文件不知搁置了多久,纸张已经泛黄。 殷老爷子犹豫了会儿,还是把文件递给助理:“把这个,交给那个不孝子!” 这个秘密掩埋在他心中多年,本来是打算再也不提,但世事难料。 助理刚接过文件,秘书便敲开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殷总,光燃的姜总来了,要见您。” 殷老爷子愣了下,显然是没料到,姜维会来。 回过神后,姜老爷子赶紧吩咐:“请姜总到会客室。” 姜维前来,自然是在直播间,看见了姜艺柔。 他一手养大女儿,他清楚的不得了。 就光看她的神情,便也知道,憋着坏呢。 果然,他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直播看的正起兴时,接到了姜艺柔的电话。 他的宝贝女儿,原话是怎么说来着? “光燃的女婿已经定下来了,您老得空,就去一趟殷尚,把婚期定了。” 好家伙,他分明养的就是女儿,怎么还要上门提亲,搞出了招赘婿的阵势?! 两个老头子商量没多久,就敲定了良辰吉日。 于是被跳楼风波霸榜的头条,在晚间,又更换成了商殷与姜艺柔的婚讯。 乔今安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浴室出来时,套房内的电视里,正循环播放这则劲爆消息。 她擦头发的手僵住,然后跌坐在了床边。 乔今安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商殷是自愿的吗? 如果是自愿尚好,她由衷的祝福他。 可如果他是迫于形势,被逼无奈,她又该如何自处。 忐忑和不安,填满了她空落落的心。 她拿过手机,想要拨通商殷的电话。 号码输出来后,她又挨个删除,最终,还是没能按下拨通键。 反反复复好几次,她对自己的犹豫不决感到厌恶。 索性将手机关机,闭上眼睡觉。 然而脑海中,却不断闪现着许多人的身影,还有不断变幻的画面。 先是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乔煜,再是商殷和姜艺柔两人说说笑笑。 最后,竟然是云景尧打着绷带的腿。 乔今安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睡眠质量向来很好的她,这晚失眠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日起床,一照镜子,两个大黑眼圈,自然是格外显眼。 她画了个比平时稍微浓点的妆,还是没能完全将眼睑的青紫遮住。 门铃声突然响起,乔今安从猫眼里望了圈儿,却没看见人。 她轻轻的将门隙开条小缝,便映进来一截粉色的衣角。 乔今安还处在惊喜中,商洛已经挤进门,搂住了她的脖子。 “妈咪,洛洛好想你啦!”商洛软软的撒着娇。 乔今安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心就快要化了。 “妈咪要好想洛洛。妈咪不在的这两天,你有没有乖乖的?” 商洛用力的点点头,模样十分惹人爱,让送她回来的姜艺柔忍俊不禁。 “还是老话说得好,血缘骗不了人。这小不点一听你回来了,便吵着要找你。” 说话的间隙,姜艺柔发现乔今安精神似乎不太好。 仔细看了,又发现她眼周轻微泛黑。 想来,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没有休息好。 换做平时,姜艺柔肯定要委婉的问上两句。 今日商洛闹得急,她是搁下了公司的事,赶回家亲自将她送到酒店的。 耽误了工作,所以时间不多,便没有绕弯子。 直接了当的问乔今安:“乔副总这是为我和商殷的事儿,忧心了?” 乔今安有明显的怔愣。 一来,是她没想过,姜艺柔会问的如此‘坦率’。 二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姜艺柔这个问题。 她一时有些失神,就连怀里的商洛,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妈咪,你在想什么呀?”商洛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乔今安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止住了纷飞的思绪。 商殷与姜艺柔的这桩婚事,是商业联姻也好,心甘情愿也罢。 总归,她该是要祝福两人的。 姜艺柔这样的女孩儿,属实难得,就算商殷现在没有感情,将来也未免不会动心。 况且,姜艺柔能力出众,即便是商业联姻,有她在商殷身旁,殷尚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商殷的选择,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都是正确的。 “小姜总,祝你们快乐且幸福。” 这句话,是乔今安内心,最诚恳的祝愿。 “谢谢。”姜艺柔着急离开,并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反正时日还长,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去把这件事说清楚。 姜艺柔大方的接受祝福,乔今安心中,反而好受了不少。 这样至少证明,商殷不是完全违背了内心。 她心中的内疚,便少了些... “洛洛再见,姨姨爱你。”姜艺柔跟商洛做了个飞吻,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商洛跟她挥手道别,小手刚举起来,就见门已被合上。 “妈咪,姨姨还会来找我玩儿吗?”商洛莫名的有些失落。 “会的。”乔今安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蛋,爱不释手:“这两天在姨姨家,没少吃零食吧?” 一想到姜艺柔家快堆成山的美味,商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乔今安怜爱的刮了刮的小鼻头:“你就是个小贪吃蛇。” “咦,我才不是,蛇蛇好吓人。”商洛调皮的做着鬼脸。 母女两人正在打闹,门铃又响了起来。 乔今安还以为是姜艺柔忘了拿东西,折返回来了,没多想,便开了门。 第210章 非请勿入 然而映入眼中的,却是辆泛着银光的轮椅。 上面坐着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 乔今安没有丝毫犹豫,下意识的要将门合上。 却还是被门外的人,抢先一步,用轮椅的轮子抵住。 男女力量悬殊,乔今安拗不过,又害怕万一用力过度,给云景尧造成二次伤害。 回头要是被他给讹上了,可不划算。 商洛大眼珠转了转,看清来人后,脸上荡着的梨涡,逐渐变小。 “坏叔叔,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小的人儿,问话架势却是不小。 商洛话刚说完,门后面突然蹦出来道身影,怒冲冲的盯着她。 “不准这样叫我爸爸!”云慕言十分不高兴。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强调了多少次,可这个妹妹就好像没有长耳朵般,我行我素。 商洛小手掐着腰,很是不服气:“我妈咪不喜欢你爸爸!” “我妈咪也不见得就喜欢你爸爸!”云慕言亦是咽不下这口气,回呛道。 两个小人儿,水火不容,碰一起就争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商洛毕竟年幼,词汇量有限,吵不过云慕言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哥哥坏,我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云慕言小脑袋瓜一扬,每个表情与动作都透着不屑。 “哼,我才不稀罕和你玩儿! 乔今安听的头疼,冷着张脸,才阻止了两个小不点的纷争。 突然间的安静,倒让人不太适应,气氛也略微有些尴尬。 云景尧无奈,只好利用他手上唯一的王牌——云慕言。 现如今他与乔今安之间的关系,全靠云慕言维系着。 若是没有这根纽带,他顿顿都只能喝闭门羹。 于是乎,云慕言就在他老爸爱的关怀下,不着痕迹的被踹进屋。 差点给他摔个狗啃泥,相当有辱斯文。 但,他敢怒而不敢言。 强颜欢笑的同时,还不能侮辱使命。 “妈妈,听爸爸说那天你为了救他,受伤了?”云慕言的小脸上,布满了担忧。 乔今安怔了下。 觉得这个说法,并不是很严谨。 她的确是在救云景尧的过程中,受了伤。 但是,她那么做,只是不想让言言失望,更不想他失去父亲。 乔今安想解释两句,却又在望见那张稚气的脸后,作罢。 算了,就算解释了,言言也未必会懂。 只希望云景尧不要对此,产生不该有的误会。 乔今安回过神,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只是小伤口,言言不用担心。” 云慕言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又问:“妈妈,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话的过程中,云慕言自然而然的将轮椅推到了房间里。 乔今安总觉哪里不对劲儿,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待她反应过来时,云景尧在梁维的搀扶下,已经坐了沙发上。 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乔今安不悦:“云总,非请勿入。” “是。”云景尧点头,不置可否。 他没否认,倒让乔今安倍感意外。 梁维也是怔在了原地,这不太像他家的作风啊。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了不成? 然而,事实证明,太阳东升西落,是亘古不变的。 “我作为云慕言的监护人,有必要时时刻刻盯着他。” 云景尧面不改色,话说的一本正经。 末了,还不忘补充道:“他还是个未成年人,自然不能脱离我的视线。” 第21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要不是两个孩子在,怕影响不好,乔今安的白眼,肯定要翻到天上去。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这又不要脸又不要皮的,她长这么大,也是头次遇见! 乔今安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七年前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到底看中了云景尧那一点?! 莫不是当时眼神就不太好使,只是没及时发现? 乔今安讥讽:“云总这样说,也不怕闪了舌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慕言见势不妙,便开始分散她的注意力,继续刚才的话题。 “妈妈,我刚刚忘记说我的请求了。” 云慕言平心而论,他这么帮他老爸,倒不是因为被威逼利诱。 而是那日在景区,发生的惊魂一幕,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谓无忧无虑,自是不懂得愁为何物。 可当看见妈妈的怀里,有其他小朋友时,他也有些许的不开心。 不过还好,尚在能进行自我调节的范围之内。 但是他早过了吃奶的年龄,也会产生较为‘成熟’的想法。 如果爸爸妈妈感情破裂,分开后各自有了新的生活。 那么,他会不开心。 这种不开心,不是一时半会儿。 而是永久,并且不可逆的。 所以在权衡利弊后,他小脑袋中,还是萌生了必须要帮助他老爸的想法。 只是这样做,略显自私,也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商洛。 但他愿意倾尽所有,尽他所能的去弥补她。 想到这儿,云慕言隐隐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过于激动了。 还是将包里,早就准备好的的巧克力掏出来,递给商洛。 这盒巧克力上面有手绘的公仔图案,是限量版。 今年过生日时,姑姑从国外带回来送给他的。 他一直没舍得吃,珍藏在小柜子里。 今天从壹号院出来时,想着商洛会喜欢,犹豫许久后 ,还是想送给商洛做礼物。 虽然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我这个妹妹不可爱,但是他们都是妈妈的孩子。 要是看见他们俩相亲相爱,关系融洽,妈妈会很高兴的吧! 没曾想,一见面,两人就闹了不愉快。 他也把礼物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商洛瞄了眼巧克力,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或许是性子使然,她没有将喜欢表现出来,也不伸手去接。 反而傲娇的仰起头:“哼,我才要你的东西。” 越说甚至越来劲儿:“只要是我想要的,我爸比都会买给我!” 云慕言哪里料的到,他珍藏的‘法宝’,竟然还入不了商洛的眼。 他默默的将手伸回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乔今安却是将他的失落,尽收眼底。 饶是她脾气再好,也受不住商洛刚才的举动。 而言言却没有因此生气,可见他内心,其实是大度的。 乔今安看向商洛,郑重其事:“洛洛,妈咪之后需要好好跟你聊一聊了。” 在国外这几年,她全身心投入到殷尚。 商洛多数时间,都由商殷在教导。 教导这个词,形同虚设。 商殷对她的宠爱,有目共睹,他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有求必应。 久而久之,商洛的脾气,便变得有些古怪。 在此之前,乔今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想商洛还小,慢慢指引兴许就会有改观。 现实却给她当头棒喝。 同样是心智不成熟的小朋友,言言的脾性,明显要比商洛好上许多。 乔今安心中最后仅存的那丝侥幸,荡然无存。 脾性,无关年龄大小。 她必须要强行改正商洛身上的缺点。 “洛洛,即使你不喜欢哥哥送的礼物,也应该说声谢谢。” 她很少用这样严格的语气,跟商洛说话。 少到在商洛的记忆中,几乎为零。 商洛知道妈咪生气了,却还是执拗着,不肯说谢谢。 “商洛!”乔今安连名带姓的叫她时,显然已经生气了。 商洛何时见过这阵仗,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她圆圆的大眼睛里,立马就布满了珠珠。 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人看了很是不忍心。 乔今安并不理会,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心软,那边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商洛不会长记性,下次依旧会明知故犯。 乔今安只将巧克力接过来,轻声问云慕言:“言言要给妈妈提什么要求? “学校每周五都有家长到教室值周,我希望妈妈可以参加。”云慕言的声音中,都带着希冀。 乔今安一口答应下来:“妈妈只要有空,每周五都参加。” “妈妈!我好幸福!”云慕言激动的就快要飞起来。 高兴的那股劲儿,全都写在了脸上。 泪眼模糊的商洛,看见云慕言突然开心的模样,莫名觉得伤心,哭的更大声了。 正是应对了那句话,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旁的梁维,早就被这软软的哭声,柔化了心尖儿。 “云总,洛洛哭的也太可怜了。” 却又碍着云景尧没发话,不敢轻举妄动。 云景尧斜梁维一眼,赶在他伸手之前,把商洛抱进了怀中。 第212章 千年的狐狸 商洛哭的正伤心,倒也没过多纠结抱她的是谁。 于是乎,云景尧算是捡漏,得以有个机会,跟商洛亲近。 乔今安眉心微蹙,明显是对他的举动,感到不满。 “云总,商洛不喜欢陌生人。” 说话的间隙,乔今安伸出双手,要将商洛抱回来。 这软绵绵奶呼呼的一团,手感跟抱儿子,哪里能一样?! 云景尧那颗金刚石都砸不破的心,就此软成了一团。 又如何肯轻易松手? “我抱一抱她。”他喉间像哽了东西般,声音嘶哑,吐字艰难。 语气中,暗藏了两分难以察觉的哀求。 乔今安听出来了,却还是不带半分犹豫,强势的将商洛抱起。 怀中的温度骤失,云景尧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就好似中了调配好的慢性毒药,虽不致命,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然而又寻不到根源,无法对症下药。 只能任由这种疼痛,蔓延至全身。 原来,生不如死,并非是夸张的说法。 他望着空荡的臂弯,失神,更失魂。 “与其患得患失,不如从开始,就不去拥有。” 耳边响起了乔今安的这句话,他眸光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他忽而低低的笑了。 不去拥有? 她又在变相的劝自己放手了。 可她似乎忘了,商洛是他的亲生女儿,本就该属于他。 “她是我女儿。”云景尧敛神,一字一句顿道。 乔今安面无波澜:“云总,我说了很多次,商洛的父亲只有一位。” “安安,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云景尧抬眸看向她,眸色渐深。 乔今安迎上他的目光,眼里只有坦然。 “云总,您可以离开了,我是言言的母亲,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实在是疲于应付,她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云景尧动也不动,好像被粘住了般。 “我是言言的父亲,我们各司其职,并不冲突。” 他话锋一转,问云慕言:“言言是不是想要爸爸妈妈一起陪你?” 云慕言的小脑袋里,满满当当都是他老爸刚才说的那句话。 听他老爸的意思,洛洛妹妹也是爸爸的女儿?! 云慕言挠了挠头,cpu就快要被烧干了。 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老爸在说什么,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乔今安无语至极,只能当他是空气人,视而不见。 他并没有丝毫的尴尬,反倒让云慕言将他推到了电视前。 梁维也是贴心的不行,见状马上拿过遥控,把电视调到财经频道。 这下,乔今安彻底不淡定了:“云总这架势,打算在这儿赖多久?!” “我儿子待多久,我便待多久。” 说话的同时,云景尧给云慕眼递了个眼神 乔今安气笑了:“那言言今天要是在这里,不回去了呢?” “能过夜,自然是极好的。”云景尧赞同的点点头。 “请你出去。”乔今安再也忍不住,几乎是用吼的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听到这声怒吼,商洛连哭都不知道该如何哭了,呆愣愣的看着乔今安。 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妈咪,头上顶着一把火,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 云慕言无奈,只能化身成灭火器:“妈妈,我肚子有点饿了。” 他皱着眉儿,难得的发挥了下演技。 乔今安听了,果然再顾不上生气。看向他时,脸色缓和了许多。 “言言想要吃什么?”她抬手看了眼时间,的确是到了饭点。 云慕言想吃的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快餐,那对他来说,可谓是人间佳肴。 老爸现在对妈妈‘言听计从’,妈妈疼他,多数时候都依着他。 那现在,他岂不是可以畅所欲言?敞开肚子大快朵颐?! 云慕言美滋滋,正要开口说出他的想法,却突然感觉到一道炙热目光,凌空扫来。 他心虚的抬起头,想要偷瞄一眼,没成想正对上了云景尧的目光。 云景尧面无表情,只眼未暗含了点笑意。云慕言细看了,又觉得这笑里暗含机关。 紧接着,他就收到了他老爸的关怀:“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吃西餐?” 云慕言承认,前几天他是提过想吃西餐,但是就在当晚,家里的特级大厨便好好露了一手。 那味道,的确是比七星级酒店还要略胜一筹。 不管是何种山珍海味,在他心中,始终比不上鸡腿汉堡。 不被允许吃的,才是最珍贵的,是以云慕言发自内心的想要否认。 但迫于他老爸的威压,只能含泪点头,并且推波助澜:“妈妈,你陪我一起吧?” 乔今安自是知道,如果她答应了云慕言,某些人肯定会厚着脸皮同他们一起。 她是不忍心拒绝言言,但的确不想与某人共处一室。 “今天妈妈还有事要处理,不如改日,我们单独去好不好?” ‘单独’二字,乔今安特意咬的很重,生怕某人就听不出她的玄外音。 可却被一旁的商洛误解了:“呜呜呜...妈咪是不要带我去吗?” “妈咪,洛洛最喜欢吃牛排了...妈咪怎么可以这样...”商洛说着说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乔今安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小人儿,脑袋胀得不行。 她要是不解释,商洛内心会受到伤害。 可要是解释了,不等于变相的在教小孩说谎? 正在乔今安一筹莫展时,轮椅上的人看出了她的顾虑。 不知是不是舍不得商洛伤心,云景尧难得的善解人意:“我们不坐同一桌。” “云总是忙人,您要是回去办公,我会感激不尽的。”乔今安嘲讽。 云景尧挑眉:“孩子才是首位,再忙,总得抽时间陪孩子不是?”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乔今安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模范爸爸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就连云慕言听了,也忍不住佩服他老爸,说这话时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也不知道是谁忙起来时,可是十天半个月儿都难跟他见上一面! 可这话,云慕言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过过瘾罢了。 第213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商洛哭的实在是伤心,乔今安心软了一角。 再看云慕言期盼的小眼神,只好点头应下。 她搜索了附近顶级的西餐厅,带两个小不点前往。 梁维推着云景尧,寸步不离的跟在母子三人身后。 到了地下车库,梁维扶他上车时,商洛才注意到,坏叔叔的腿被白色的布,包的很严实。 她仰起头,不解的问乔今安:“妈咪,坏...” 那个音还没完全发出来,她便想起来刚才凶凶的云慕言。 然后,又想到了凶完她后,他递过来的那盒巧克力。 “叔叔的腿怎么了?”商洛思索再三,还是改了口。 头次,她没在云景尧的称呼前加修饰词。 不知是因为云慕言的人格魅力,还是巧克力的诱惑力。 商洛好奇的询问,在云景尧看来,则是突如其来的关心。 这份惊喜从天而降,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唇角上扬,声音不自觉轻了许多:“叔叔的脚受伤了。” 商洛哦了一声,又问:“叔叔会痛吗?” “不痛。”云景尧受宠若惊,心花怒放。 腿上的伤口好似被敷了世间最好的良药,全然愈合。 商洛盯着他的腿,又细细看了好一会儿。 “叔叔,你的腿是钢铁做的吗?为什么不会痛?” “我玩刀刀割破了手手,我哭了很久,好痛哦。” “叔叔,为什么要用白色的带子把腿包住?” 在云景尧的记忆中,这是有史以来,商洛跟他对话最多的一次。 他欣喜的同时,也没忘用心去倾听她说的每个字。 然后他发现,这个小不点,跟云慕言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仅对接触到的所有新事物充满了好奇,而且问题还格外的多。 堪称十万个为什么。 乔今安也没料到,商洛今天性情大变,竟然一改往日的高冷范儿。 不过,毕竟是小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没准儿,只是洛洛这会儿心情好,跟谁都乐意多说两句罢了。 余光瞥见云景尧脸上的那抹笑意,乔今安不合时宜的煞风景。 “云总,洛洛还小,多问两句,只是好奇心驱使,您别多想。” 云景尧选择性失聪,似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把乔今安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他脸上笑意不减,满眼都是商洛的身影儿。 还添了两分不该属于他的柔软:“洛洛,你告诉叔叔,你喜欢什么玩具?” 云慕言目瞪口呆,脸颊瞅了瞅,逐渐僵硬。 直到石化在原地。 过了许久,他愣愣的问梁维:“梁叔叔,是我眼花了?” 梁维也觉不可思议:“不,是我眼花了。” “原来,我老爸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云慕言摇摇头。 今天可算是明白了,他老爸也就面对他时,才会整天黑着张脸。 让他时时刻刻怀疑,他是在垃圾堆里捡来的。 云慕言在心里做了个决定,等将来独立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他老爸做个亲子鉴定! 就在他暗下决心的空隙里,云景尧的目光扫了过来。 “上车。”言简意赅,语气也一如之前。 云慕言嘟着嘴,小声嘀咕道:“偏心。” 尽管他说的很小声,还是落到了云景尧耳中。 云景尧抬头,看着他嘟囔着的小嘴,眉头微蹙。 “女孩子嘟嘴,才叫卖萌。” 他没继续往下说,阖上眼来养神。 云慕言挠挠头,悄悄问梁维:“梁叔叔,那男孩子嘟嘴叫什么?” 梁维唇角狠抽,尴尬回答道:“那应该...叫娘气儿。” 这话一出,云慕言立马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梁维忍俊不禁,其实小少爷嘟嘴,也蛮可爱。 奈何他家云总,满心满眼都是洛洛...让他不由想心疼小少爷三秒... 回过神后,他帮乔今安打开车门:“太太,您请。” 乔今安微微笑了笑,在他的注视下,伸手拦了辆出租。 “梁叔叔,我和妈妈一起。” 云慕言动作迅速,话没说完,就溜到了出租车上。 这举动,让梁维脑海中哦,蹦达出来个词汇——弃暗投明。 实乃明智之举。 云景尧掀了下眼皮,不急不慢的吩咐梁维开车。 酒店所处的位置是江城市中心,到西餐厅距离不远,但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高峰期,难免堵车。 车子好巧不巧,被堵在一所幼儿园旁边。 商洛望着操场上踢球的小朋友,眼里冒出星星,充满渴望。 “妈咪,我也想上幼儿园。” 乔今安怔了片刻,其实,她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殷尚的事情棘手,并非一两日能解决,回国外也就遥遥无期。 而商洛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是该体验集体生活了。 再则,住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 乔今安于是在心中敲定,等空闲下来,要购置套房产... 看着绿茵场上肆意奔跑的小朋友,商洛更是急不可耐。 “妈咪,明天就送我去幼儿园好不好?”这个想法一萌生,就愈演愈烈。 乔今安正准备应下,,就听云慕言在问商洛:“这个幼儿园气派吧?!” “嗯嗯。”商洛赞同的点点头,又问乔今安:“妈咪,这个幼儿园好漂亮,我想在这里上学!” 分明是在夸学校,云慕言却骄傲的扬起了头来。 “这是我的母校,全国最好的幼儿园。” 闻言,乔今安抬头,细看了学校全称后,不由有些担忧。 这所幼儿园,是师大第一附幼,尽管只是幼儿园,招生却是出名的严格。 不仅对幼儿有所考核,就连家长,也需要面核。 每年更是有许多关系户,挤破头脑想要进去。 乔今安在江城,不具备充足的人脉,这对她而言,倒真是难题。 她绞尽脑汁的思索,把脑海中尽可能的关系,全部都想了一遍,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直到车子抵达西餐厅,她还在为这件事发愁。 愁上加愁的是她一开车门,便和云景尧撞了个正着。 乔今安眉头皱的老高:“云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云景尧点了下头,吩咐梁维将他推到了餐厅最里端,在角落里落座。 看他选了地方,乔今安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另一端。 两个位置虽然同在片屋檐下,却远到服务员对话都需要用传呼机。 小不点们点好餐,在等候的过程中,乔今安一直惴惴不安。 云景尧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今天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她拿捏?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214章 慢走不送 事实证明,乔今安的猜想不无道理。 服务员离开后不久,餐厅经理走向了她。 经理脸上是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微笑,态度毕恭毕敬。 “尊敬的女士,刚才接到通知,餐厅今日被人包场,暂不对外营业。” 乔今安不用脑袋想,都知道这肯定是云景尧的诡计。 什么包场,不过是忽悠人的说辞罢了! 乔今安顿时火冒三丈,两步便冲到了云景尧身前。 她冷笑着质问:“这就是云总的格局?” 与之相比,后者倒像是早有预料般,淡定的不能再淡定。 云景尧懒散的掀眼:“我是答应了你不坐一桌。” “但是,拼桌总可以吧?”他说的理所当然。 赶过来的经理,见两人对峙着,气氛不太友好,急得额头出了层密密麻麻的汗。 即使不知道两人是何种关系,但为了和气,也只好见风使舵。 “女士,云总在包场前就交代了,他不介意你们拼成一桌。” “如果您愿意,我这边马上就安排人布置。” 看乔今安不为所动,经理陪笑补充道:“保证您满意,绝不会影响您用餐的心情。” “不用!”乔今安不假思索,直接回拒。 接着端起桌上的水杯,顺势就往云景尧身上泼。 云景尧眼疾手快,身子微偏,躲过一劫。 “安安,有话好好说。”他笑的云淡风轻:“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乔今安差点就爆粗口,忍了又忍。 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龌龊。” “气大伤身。”云景尧站起身来,帮她抽开身旁的座位:“请。” 乔今安愤怒的瞪他,抬手便将桌布掀了。 餐具全部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叮咚作响。 平日里见惯了优雅女性的经理,哪里见过这场面。 当即被吓得差点原地表演一段激光雨。 连带着说话也不利索了:“女士,您...您冷静一点...” 反观云景尧,波澜不惊,比湖面的水还要平静三分。 只侧过脸,不急不缓的吩咐经理:“上新的餐具。” 末了,还不忘补偿道:“四套。” 乔今安恨不得将他盯出个窟窿来,做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这顿饭,她就是不吃,也不要跟他同一桌! 乔今安对他翻了个大发白眼,转身叫两个小不点离开 “言言,洛洛,我们换一家餐厅。” 商洛满怀期待的在等待美味,乍一听这话,自是有些不明所以。 她抬头,就见服务员呈着牛排,从她身边经过。 但是,最后放到了那个叔叔的桌上。 商洛垂涎欲滴,眼睛珠儿再也转不动。 “妈咪,我就想在这里嘛,牛排好香香!” 乔今安半蹲下来,准备给商洛解释。 余光瞥见云景尧时,见他脸上已然有了得意的笑容。 就像是熊熊烈焰,点在她心上,怒火万丈。 云景尧肆无忌惮,竟然还向商洛招生,邀请她去他那桌。 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乔今安。 钱多的花不完,财大气粗,喜欢包场是吧? 她今天就跟他杠上了,非得出这口恶气不可! 乔今安瞥向云景尧,眉尾轻扬,不乏挑衅。 之后,在他的注视下,将经理叫了过来。 “女士,您如果同意拼桌,我这就去安排。” 经理误会,还以为乔今安是回心转意了。 却听乔今安问道:“你们老板是华屿笙?” 经理明显的怔住了:“您认识他?” 乔今安唇角微勾,岂止是认识,简直不要太熟。 只是这小子,居然悄悄在国内开了家西餐厅,还鼎鼎有名! 若不是她无意间,看到照片墙上挂着的合照,肯定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这小子嘴也太严实了。 在经理的满脸诧异中,乔今安当着他的面儿,拨通了华屿笙的电话。 那边的人似乎是受宠若惊:“今安姐,今天怎么想起来我了?” 乔今安笑着问餐厅经理:“听听,这是不是你们老板的声音。” 经理疯狂点头,恨不得立刻找个盅,进去捣一圈儿。 乔今安笑意盎然:“你的餐厅,被人包场了。” “但是我现在,也想要包场。” 那头默了两秒,显然是对她此举感到诧异。 但为了顺她人情,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 这边电话挂断后,餐厅经理就接到了老板的指示。 意思很明确,不管今天是谁包了场,都给予三倍赔偿。 场地要无条件的让给乔今安。 经理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僵硬了。 老板可能压根儿就不知道,之前包场的客人是云景尧。 这位在江城呼风唤雨的爷,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三倍赔偿金于他而言,不过是凤毛麟角。 以他的财力,把餐厅盘下来,在全国每个犄角旮旯开连锁,都不成问题。 真要是惹他不快了,这生意以后也甭做了。 经理犯难,这前有狼后有虎,哪个他都开罪不起。 再三思索后,还是觉得工资要紧,老板的命令不可违。 “云总,实在是对不起。”经理心惊胆颤。 在迎上云景尧森冷泛寒的眸光后,直接变成了结巴。 “我们这边...这边...出现了点变...变故,可能无法招待您了。” “理由呢?”云景尧点了支烟,问道。 他的目光太有压迫力,使得平日里能言善辩的经理,不敢撒谎。 “我们老板和乔小姐是故识,这是他的意思...” 云景尧目光微移,落到了乔今安身上。 乔今安勾唇:“请吧,云总。” 云景尧懒散的掸了掸烟灰,动也不动。 半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乔今安瞥向经理:“麻烦您帮我清一下场。” “对了,给这位先生六倍的赔偿金,多的算在我头上 。” 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嘛,她今天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经理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请云景尧:“云总...请您...移步。” 云景尧捻灭手中未燃尽的烟,终于往外挪了挪。 一旁的梁维觉得不可思议,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梁维不确定的反问:“云总,我们要离开?” “有人包场了,没听见?”说话的间隙,云景尧已坐上轮椅。 梁维呆怔,云总的意思,是准备让步了?! 这简直不像云总的做派! 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家云总吃瘪。 “走吧。”见梁维发呆,云景尧出声提醒。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餐厅正门,乔今安心情大好。 也是如沐春风:“云总,慢走不送。” 不过是吃顿饭,便经历了一波三折,乔今安身心疲惫。 等上完餐,再也顾不得许多,和两个小不点大快朵颐。 没成想,她还是低估了某人的道行。 第215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云慕言正跟乔今安分享这些日子的趣闻乐见,一道黑影压了下来。 他抬头,正见他老爸去而复返 此时,正笑眯眯的盯着他。 “老爸...你怎么...又回来了?” 云慕言打小以来,没什么畏惧,当然,他老爸是个例外。 他老爸的笑容,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正值晌午,阳光洒下来,本该是如沐春风。 他却觉得阴冷,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云景尧睨着他问:“你是不是有作业没做? 作业? 云慕言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了。 他的的确确是把这茬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是,周末的时光很漫长,他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写作业。 陪伴在妈妈身旁的时间,却是短暂的。 乔今安皱眉,不悦的停下刀叉,眼前的佳肴,霎时变得索然无味。 她盯着云景尧,眼神冷的能结出冰碴。 “你存心要寻不痛快?”她就不信,这作业玩一会儿写,它会长腿自己跑了不成?! 他要找茬,也不该寻这么烂的理由。 云景尧挑眉:“安安,孩子习惯的养成很重要,我想你应该不会打破...” 没等他把话说完,乔今安突然起身,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带。 “我受够你了!”她崩溃到了极点,扯着嗓子吼道。 声音大如洪雷,与两个小不点印象中的母亲形象,格格不入。 但却是格外的帅气。 云慕言觉得,比他看过的所有奥特曼,还要酷比。 担得上‘英雄’二字。 如何可以,云慕言也想大声呐喊,给他妈妈加油打气。 但话到了嘴边,屁股上过往的痛感,及时提醒了他。 云景尧也没料到乔今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垂眸盯着握着自己领带的那只手,唇角微扬。 他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却不知道,兔子生起气来,这般可爱。 见到他唇角的弧度,乔今安更是恼的不行,他怎么好意思笑?! 乔今安越想越气不过,没忍住将领带拉的更紧了。 然后气势汹汹道:“云总,言言今天是跟定我了,你最好自己滚远一点。” 乔今安在气头上,活络的领结在不经意间往上推移,勒的云景尧出不了气。 “滚不滚?”她对着他的眸,一字一句问。 他被勒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摇头,落入她眼中,却是他在拒绝的意思。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固执,固执的令她发指。 云景尧说不出话,依旧在不断的摇头,乔今安看得火大,恨恨的瞪着他。 直到见他眼睛里有泪花,干咳了两声,才意识到不对劲。 乔今安仔细瞧了瞧,才发现他白皙的脖颈,已有了很深一圈的紫红。 她顿时愣住,一时不知所措,直到梁维焦急在耳边喊道:“太太,快松手啊!太太...” “啊——”她回过神,像握了烫手山芋般,猛然丢掉了领带。 许是长久没有呼吸到空气,他嘴唇已然发白,脸色发青。 乔今安手抖不已,她真的是气过头了,竟然差点勒死他! “咳——”云景尧剧烈的咳嗽好一阵,才缓过这口气来。 果然冲动是魔鬼,想起刚才那幕,乔今安还有些后怕。 以至于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你...你没...没事儿吧?” “没事。”云景尧接过梁维递的纸,敛净眼角溢出的泪珠。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这般窘迫。 但一想到让他出丑的人是她,他便心甘情愿。 乔今安亦是不太自在,倒了杯水递给他:“坐下,缓一缓。” 他听话的坐在轮椅上,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才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谁关心你啊!”乔今安脸上划过抹不自然,这人可真会自作多情。 “你要是死了,我不就成杀人凶手了?”防止他多想,她还是补充道。 云景尧不语,借着乔今安发呆的空当,摇着轮椅坐到了桌前。 等她回过神,他已经让经理给他添了新的刀叉,手里拿着菜单,心安理得的在点菜。 察觉到乔今安的视线,他勾唇:“我才受了伤,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乔今安想要拒绝,却发现无从反驳,只有认栽。 毕竟刚才差点要了他的命的人,确实是她。 她懊恼又后悔,刚刚怎么就心软,在关键时刻松了手? 应该直接送他吃仙饭,一了百了。 云景尧半眯着眸,看向她:“怎么,后悔了?” 被戳破心事,乔今安反倒坦然:“岂止是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她夸大其词,故意说来气他。 他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安安,你还年轻,守寡可就不好了。” 乔今安没心情跟他费嘴皮子功夫,却也再没有心思吃下任何东西。 一心只想着两个小不点快点用完餐,带着他们离开这儿。 云慕言瞧见了她没动刀叉,不由问道: “妈妈,你怎么不吃了?” “没胃口了。”乔今安说这话时,余光若有若无的扫向云景尧,似乎是意有所指。 商洛眨眨眼,调皮的笑了笑:“妈咪,是叔叔倒胃口吗?” 乔今安额角狠狠抽了抽,突然间发现,小孩子还是该天真一点儿才好。 见乔今安不回答,商洛扭头看向云景尧:“叔叔,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坐一起? 商洛两个小脸蛋儿肉嘟嘟、红扑扑的,十分惹人爱,云景尧竟然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摸。 手伸到一半,却又生生顿在半空。 商洛怕生人,他若是贸然的触碰,肯定会引起她的反感。 他收回手,用极轻的声音道:“因为洛洛很可爱,叔叔喜欢洛洛。” 商洛眼珠转了几转,摇摇头:“可是我和妈妈都不喜欢叔叔呀。” 末了,她好像觉得这话不够严谨,加上了一句:“哥哥好像也不喜欢叔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叔叔不知道吗?” 云景尧眉心一跳,竟应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把眸光挪到云慕言身上。 看到自己老爸吃瘪,云慕言打心里觉得好笑,然而没高兴多久,凉悠悠的声音,飘进了耳中。 “云慕言,妹妹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是你说的?” 第216章 一刀两断 云慕言小小的身躯颤了颤:“老爸,我没有说过,是妹妹猜的。” “妈咪,哥哥撒谎!”商洛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哥哥说过他不喜欢叔叔!” 云慕言胆战心惊,恨不得马上捂住商洛的嘴。 别人家的妹妹与哥哥,都是相亲相爱。 他的妹妹,怎么只知道坑哥哥呢?! 乔今安扶额,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若是证明洛洛的话不假,那受伤的是言言。 反之,就是在变相的教商洛撒谎。 乔今安头疼的同时,再次感慨,童真是个好东西。 言言不过是嘀咕两句,便被洛洛听了去,可见这小妮子平日里,没少听墙角。 云景尧眉尾微扬:“云慕言,你有胆说没胆儿认?”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云慕言只有硬着头皮点头。 “爸爸,我只是小小的吐槽,并非真的不喜欢你。” 为了避免屁股上的花开的过于灿烂,他尽力的在做最后的弥补。 “吐槽?”云景尧沉吟片刻:“你词汇量的确挺多,语文补习班不用去了。” 云慕言怔愣:“真的吗?老爸?” 要知道,他最讨厌的补习班有两个,第一是英语,第二便是语文。 可能男孩子,天生就对这种语言类的学科不感兴趣,觉得枯燥乏味。 所以,他所有科目里,也只有这两科不是满分,拖了总分的后腿。 每次上补习课,他都无聊的想要寻周公。 他老爸居然破天荒的要给他取消语文补习班!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还处于兴奋状态,余光却突然瞥见他老爸在笑。 那笑容,在云慕言看来,多多少少有些阴险。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就从他老爸嘴里,听到了年度噩耗。 “语文学好了,英语却不见长进,有待加强。” 言外之意,就是把语文补习班,换成英语。 云慕言欲哭无泪,那还不如让他上语文补习班呢! 至少语文老师漂亮温柔,乏味之余,他还能找到丝藉慰。 不行,在他老爸拍板之前,他必须得马上回老宅。 普天之下,只有奶奶才是他唯一的救星。 云慕言悄悄扯了扯乔今安的衣袖,小声问:“妈妈,你能送我回家吗?” 一听这话,乔今安只当是云慕言被吓住了,于是愤恨的瞥向云景尧。 本来是其乐融融的画幅,就被这人活生生给搅和了。 真是欠的慌! 再看他一脸淡然,乔今安更是恨得牙痒痒,发誓要‘报复’回来。 “真要回去?”她扭头,跟云慕言确认了一遍。 云慕言郑重的点点头,事不宜迟。 他太太太太...讨厌英语课了! “好,我们出发。”乔今安点头,麻利的起身。 刚好,她其实也不想跟云景尧同处一室。 经过他身边时,她故意走偏,狠狠的踩在了那双暗黑色的皮鞋上。 云景尧吃痛,眉心紧紧拧到了一起。 见他皱眉,不明所以的梁维,只当是他小腿上的伤口痛。 吓得赶忙从兜里掏出止痛药:“云总,该吃药了。” “是该吃药了。”乔今安冷嗤:“有病就得治。” 云景尧唇角勾勒出抹微笑,乜向梁维。 “梁助理,把话说全,很难?” 做了这么久的炮灰,梁维早已悟出了真谛。 当个哑巴,才是长久之计。 随即识趣的闭了嘴,不敢再发出丁点儿声响... 出租车飞快的行驶在立交桥上,云慕言望着窗外不断倒放的风景,闷闷不乐。 乔今安瞧出他有心事,便让商洛去开解。 “洛洛,哥哥好像不太开心,你帮妈妈一个忙,让哥哥高兴起来好不好?” 商洛应下后,把头探到云慕言眼皮底下。 她挥手晃了晃,见云慕言没反应,便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略略略...” 本来就被雾霾笼罩着的云慕言,此刻就像被乌云环绕,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拧起眉,看着商洛:“我在思考事情,不要打扰我。” 不知是不是他表情过于严肃,说话声音很冷,商洛竟然被吓到了。 张着嘴就嚎啕大哭:“呜呜呜...妈咪,哥哥凶我...” 于是乔今安便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逗云慕言开心,一边又要哄商洛。 直到车子拐过了十八弯,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这条路,分明就是通往云家老宅的。 一问才知,原来上车时,云慕言告诉出租师傅的便是这个地址。 想到可能碰见云老太,乔今安便有些烦躁。 但世事不凑巧,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租车停稳,乔今安推开门的那瞬,粉色的宾利突然间从后面越过。 两车的车门相撞,发出剧烈的声响。 宾利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半张女人苍白的脸。 云慕言一眼就认出了云思妙:“姑姑。” “今安。”云思妙怔了下,似乎也是没想到,车内的人会是乔今安。 乔今安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这运气可真够背的。 分明不想有任何牵扯,命运却总是让她们纠缠到了一起。 乔今安神色淡淡:“车蹭了,你送去维修,我来赔。” “今安,非要生分至此吗?”云思妙眸色暗了暗。 她刚小产,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又与宋知年大吵了一架,身心疲惫。 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是憔悴。 乔今安只牵着两个孩子往里走,并不多言。 早在她给自己下药时,就注定她们之间,会是陌路人的结局。 云慕言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会察言观色。 他隐约感觉妈妈和姑姑,好像关系不太融洽,便也不多说话。 商洛却是直接问道:“妈咪,你是不是讨厌这个阿姨?” “洛洛,你的问题太多了。”乔今安不正面回答,算是默认。 云思妙手脚冰凉,心中的寒意,很快就弥漫了四肢百骸。 终究是她做错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任大风将头发吹的四散。 云老太太隔着老远瞧见了,心疼不已:“哎哟,傻孩子!” “才出了小月子,这么大风,你傻站着干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佣人去扶云思妙。 余光瞥见乔今安时,眉头却是皱紧了。 “你来干什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不善。 不待乔今安作答,云慕言抢先道:“我让妈妈送我回来。” 云老太太扭头,看见两个孩子,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乔今安尽收眼底后,冷冷笑了。 “若不是言言,这地方,我不见得会踏足半步。” 云老太太脸色唰的一下,沉的发黑。 看乔今安的眼神,也变得极其复杂。 许久,才道:“你若真的死心了,便与阿尧一刀两断最好。” “他为了你,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第217章 生在福中不知福 乔今安嘲讽的笑了:“连命都可以不要?” “您老不觉得过于夸大其词?!” 云老太太身子一僵,生气的将梨花木做的拐杖,敲得砰砰作响。 “雪山和火场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阿尧若不是为了救你,腿会骨折吗?” “这次是他福大,可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呢?!” 云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有种想把乔今安心挖开的冲动。 这就是他的好儿子,拼命救下来的人! 可结果如何? 人家没有念他半分好,满脸淡然。 就算是块石头,捂着捂着,也该会暖和一阵儿吧? 这人的心,不知要比石头还冷硬多少倍。 云老太太盯着乔今安,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今安,你如今怎么变的如此麻木?” 乔今安微怔,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盯着云老太太,眸光似浸了冰般的冷。 老太太从未见她这种眼神,一时也被震慑住了。 乔今安眼中泛着锋利的冰芒:“我怀孕后,本意是不要孩子,却被老爷子以乔煜为挟,强迫我生下,我的人生轨迹,就此被改变,谁能弥补我?!” “我刚生完言言时,你们为了逼我妥协,对我不闻不问。我至今记得,恶露流出,浸满了整张床,还是医院的护士看不过去,才帮我整理...我产后抑郁,差点自杀,我该找谁说理?” “你伪造言言假死,想让我心灰意冷,就此离开,我被蒙在鼓中时,该有多难受?!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又有谁能替我承受?!” 乔今安每问一个问题,云老太太便不由得往后退半步。 不知是不是心虚,在她的连连追问下,老太太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乔今安却不肯罢休:“你回答我呀?” “哪怕你能答上来一个问题,我也是心服口服!” 云老太太深知,这么多年来,云家对乔今安,有诸多亏欠。 可是路是她选的,怪不得任何人。 如若她聪明些,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忘掉从前的不愉快,安安心心做她的云太太,呼风唤雨,不是挺好? 可她就是一根筋儿,偏偏要计较过去,又能怪谁? 老太太冷笑:“想嫁进云家的人,排着长队,以你的条件,连排队的格儿也没有。”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偷着乐了。” “人最忌讳的事情,便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乔今安听了,忍不住拍了拍手:“您讲的这么好,不知这福分给您,您要不要?”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儿份上,再无周旋的余地,老太太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乔今安,你与阿尧既无缘,那就该了结清楚。” “商洛是云家的血脉,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回她的抚养权。” 云老太太说的坚决,断然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纵使乔今安心中早有准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这么快就要面对。 她已经失去了言言的抚养权,商洛,她寸步也不会让! “休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乔今安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话音刚落下,云景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瞳孔中。 第218章 技术很烂 云老太太僵着的脸,终于有所缓和。 “阿尧,你刚才都听到了罢?”老太太扫向云景尧,问道。 云景尧面无表情:“听到了,又如何?” 老太太猛然一颤,眉头拧的比麻绳还紧。 “你真是陷进去了不成?!” 云景尧越过老太太,径直走向乔今安:“这是我的事。” “与你们无关。”这个你们,别有他指,当然包括了云思妙。 云思妙眼眶湿润:“阿尧,这么多天了,你气也该消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这些肮脏事,根本不值得我生气,别太高估自己。” 他态度比从前还要疏离,语气冷的能结出层冰来。 老太太哪里舍得她的宝贝女儿受辱,立马就急红了眼。 “阿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思妙是你亲姐姐,你不向着她,胳膊肘儿往外拐就罢了,还说伤人心的话做什么!” 云景尧扣住乔今安手腕,盯着老太太,强调道:“我再说一次,她是我的妻子!” 云老太太望着他,只觉一股郁气堵在胸腔,久久消散不去。 逼迫的她呼吸越来越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喘不上气来。 好半晌,才捂着胸口喃喃道:“作孽,真是作孽。” 云景尧笑的讽刺:“作孽?是你们在作孽,还是我在作孽?” 他向来话少,不喜多言,但今天,他终究不想再沉默。 老太太气的不行,颤抖着吼道:“你父亲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云景尧脸上的嘲弄意味更加明显:“呵,原来设计我、算计我,是为了我好。” 老太太眼睛一翻,险些倒在地上。 云思妙见状,吓得赶紧叫佣人扶老太太上楼休息。 转过身又劝道:“阿尧,妈身体不好,你少说两句” 云景尧目不斜视,好像对此漠不关心。 老太太见他这般态度,更是急火攻心:“不孝子!作孽啊...” 话还没有说全乎,就彻底站不稳脚。 还好两个佣人反应迅速,及时将她扶稳了。 云景尧冷眼旁观:“不孝?” “孝,敬对了人才叫孝。敬错了人,只能叫愚孝。” 老太太心底发寒,冰凉一片,却是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云慕言不懂成年人的弯弯绕绕,但骨子里是个乖小孩儿,舍不得奶奶伤心。 “爸爸,不要让奶奶生气好不好。”他做好挨揍的准备后,鼓足勇气问。 云景尧不语,身上的荆棘,却是慢慢敛了起来。 “奶奶生病了,你以后少来打扰她。” 他话是对着云慕言说的,却是说给云老太太听的。 老太太摇摇头,任由泪珠从眼眶滑落到地上。 云景尧熟视无睹,拉着乔今安从她身前绕过,径直离开。 直到再次坐到了车上,乔今安都还处于怔愣的状态。 她刚刚是在梦游吗?怎么感觉一切如此不真实。 以前她是听云思妙讲过,云景尧从小就桀骜不驯,让老太太头疼不已。 但成婚那几年,她却没见过他对老太太说一句重话。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确实出人意料。 但细细想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云景尧生性冷漠、多疑,所以也最痛恨别人对他的算计。 当初他对她的报复,便是最好的诠释。 乔今安扭头看向他,忽然问:“滋味如何?” 被亲人算计的滋味,一定像极了切肤之痛,让人心如刀绞。 乔今安属于明知故问,目的,自然是为了在他伤口上撒盐。 让也好好体验体验这种感觉。 可是,这跟她受的折磨比起来,不过是冰山一角。 云景尧突然抬手,抚上了乔今安的侧脸,促使她看向自己。 “怎么,戳到你痛处,又要发疯了?”乔今安冷嘲。 说话的同时,毫不犹豫的拍开他的手。 他眸光如炬,紧紧落在她的眉眼间,热的仿佛可以将她融化。 “初见,分明是美好的,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声音极轻,以至于乔今安没能听清楚。 她眉头微拧,将迷茫写在了脸上。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发梢,压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 “安安,如果我们可以回到过去,一切都会不一样...” 乔今安抬眼望他,四目间的距离,不足一根手指。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看到他眼尾轻微泛红。 她摇摇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足够妖孽,有蛊惑人心的本事,足以让人意乱情迷。 可乔今安不会。 从前上过当,哪怕只一次,便刻骨铭心,让她长足了记性,再也不敢。 “云总,光天化日,就别说梦话了。” 乔今安别开脸,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动作干净利落。 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她侧目:“送我到蔚蓝国际,谢谢。” 口吻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像是在跟素不相识的人交谈,却又熟悉的像是在吩咐司机。 而云景尧自是不愿意承认,他在她心中,只有前者的分量。 于是一脚油门踩下,成功扮演后者的角色。 车子飞速驶离院落,在盘山公路上漂移旋转。 乔今安头晕,心里却料想云景尧肯定是故意如此。 真要将不舒服说出口,他指不定怎么乐呢。 是以她强压住身体的不舍,一直忍耐着。 在过了最长的连环弯道后,她终于忍不住吐槽:“云总,你技术很烂。” 比起出租车师傅,烂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云景尧脚底松了油门,嘴上却故意在曲解她意思:“你确定,我技术烂?” “难道不烂?”话说一半,她后知后觉:“我说的是开车的技术!” 乔今安脸皮薄,素来是听不得半点带颜色的话。 一会儿的功夫,她脸颊就红透了半边。 他余光瞥见,唇角不自觉的往上掀出抹弧度。 “我说的,也是‘开车的技术’。” 乔今安拧眉,愣了几秒后,才理解这句话的深层意义。 本就红透了的脸蛋儿,更是像被火烧了般,又热又烫。 她恨的牙痒,伸出手想要打他,却突然僵在了半空。 乔今安觉得这种打骂的动作不太对味儿,无论如何,也不该属于她与云景尧之间。 “无耻。”只骂了一句,便索性闭目养神。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第219章 商殷现在需要我 就在乔今安昏昏欲睡之际,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她身体微僵,指尖隐隐泛白。 弹出来的声音,是某头条app的声响。 她平日里诸事繁多,为了不被打扰,一直开的是静音模式。 只有她特别关注的话题,才设置有推送提示音。 即便是不看,乔今安也猜到了推送的内容。 无外乎,是与商殷有关的消息。 乔今安睁开眼来,望着手机,眼神呆滞。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身旁的人眸子微眯,眸色暗暗。 将她所有举动尽收眼底后,轻飘飘的问:“怎么,怕看了伤心?” 乔今安不答话,还是点开了推送消息。 果然,头条版面,商殷与姜艺柔订婚的消息,赫然被置在了最顶端。 乔今安敛眸,又将手机关上,面色如旧,波澜不惊。 闭上眼后,脑中,却还是忍不住泛起许多思绪。 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儿。 但她发自内心的,倒真希望商殷对姜艺柔产感情。 而不是纯粹的为了挽救殷尚,勉强订婚。 乔今安自认,自己亏欠商殷的已经够多,再加一笔,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偿还。 她怕,就这样永远活在愧疚中。 正踌躇,不知该不该打电话询问一二时,商殷的电话,抢先弹了进来。 云景尧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字体,脸色发青。 他的号码在她这儿,只配入黑名单,更别提备注。 然而给商殷的昵称,却是‘救世主殷矮矮’。 如此对比,喜恶鲜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 准确的来说,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心烦意乱,将领结扯散,却还是觉得烦闷不堪。 那双深邃的眸,逐渐黯淡下去,笼罩了层霾。 整个人,也好似置身在了阴暗中。 他冰冷道:“我早就说过,他不会娶你。” 闻言,乔今安摇头笑笑:“我从没奢求过他娶我。” 她看向云景尧,锁住他幽深的眸子。 许久,才自顾自道:“只要他安好,过得幸福,我便知足。” 商殷安好,她就知足了?! 云景尧冷笑,五指蜷缩,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下一瞬,又全部汇聚到了胸腔,堵的他难受,甚至让他不自觉的在发抖。 却又无可奈何。 “好!好的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 乔今安并不理会,按下接听键后,捂住听筒,沉声道:“麻烦你靠边停一下。” 他冷着张脸,不仅置若罔闻,还偏偏将副驾的车窗降了下来。 冷风簌簌的往车里灌,发出的噪音刺耳难听。 电话接通后,乔今安把音量调到最大,也听不清商殷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她只好愤愤的瞪着云景尧,眼神示意他关上车窗。 云景尧明着使坏,又岂能如她所愿,反倒是将四个车窗大打开。 电话那头的商殷听到噪音,还带有衣袖摸索的声音,默了默。 “圆脸妹,你现在不方便讲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今安竟从他平缓的语气中,隐约听出些失落来。 她心中一紧,商殷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此时与云景尧在一起,该如何作想? 大抵,是要误会。 乔今安将手机凑到唇边,以此隔绝噪音。 “方便。”她顿了下,轻声问:“是有重要的事情同我说吗?” 其实,更想问方不方便的人是乔今安。 毕竟商殷现在,也算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可话到了嘴边,她又生生吞了回去。 有些话不能问。 一旦问出口,就如同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两人中间。 久而久之,必然会变得生分。 那边,商殷深吸一口气道:“公司临时召开了股东大会,可能需要你出席...” “我马上赶过来。”乔今安一口应下,看了眼时间后,继续道:“给我半个小时。” 挂断电话后,乔今安眉心高皱,就快要拧成麻花儿。 殷尚很少召开紧急会议,这次,一定是需要商议至关重要的大事,她必须马上赶到。 乔今安这边十万火急,焦急万,听到两人对话的云景尧,却松了油门。 车速从一百二十多迈,直线下降到四十多迈。 速度降下来后,云景尧悠然自得,开车之余,还时不时的观赏着车窗外的风景。 乔今安知道他是存心的,起初也并未在意,直到车速被降到二十迈,堪比龟速。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她猛然扫向云景尧,冷声道:“云总,你的行为很幼稚!” “安安,你在说什么?”云景尧故作不解。 就连脸上,也是一片茫然:“我怎么听不懂?” 乔今安嗤笑:“原来云总不仅杀伐果断,装疯卖傻也是把好手!” 被赤裸裸的点破,云景尧也没有半分尴尬。 还挑了挑眉道:“承让。” 言外之意,便是他故意如此,她又能拿他如何? 乔今安盯着他,冷冷扯了扯唇角,突然伸手去开车门。 “吱——”车子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浓烈的橡胶味。 云景尧惊魂未定,脸色瞬变:“你不要命了?!” “商殷现在需要我!”乔今安盯着他,强调。 她脸上表现出来的倔强,好似无数根细长又尖锐的针,扎入他的心。 让他千疮百孔 ,痛不欲生。 他唇边,漾起抹笑容,发苦泛涩。 原来商殷在她心中,竟然是这等重要,重要到就因为一通电话,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嫉妒因子在他心里疯狂生长,肆意蔓延,就快要发疯... 第220章 不入流的小把戏 他眼尾猩红,靠着仅剩的理智,锁上了车门。 听见落锁的声音,乔今安明显不太镇静:“停车!” 她声嘶力竭,不过是两个字,便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云景尧盯着她,心好似被万箭穿过。 痛的麻木。 她对商殷,就如此在意! 可他又能如何? 他好像没办法阻止这一切。 呼风唤雨,风生水起有何用? 此时,也是手足无措。 云景尧眸色阴郁,眼底渐渐染上丝颓意。 他就像只缺氧的鱼儿,濒临死亡,却又无力挣扎。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有那么一秒,云景尧有想过放手,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很快就被他否定。 他亏欠她的太多。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他,才能弥补。 虽然这个理由,他自己也觉得太过于牵强,但他甘愿纠缠。 强词夺理也好,胡言乱语也罢,归根结底,她都只能是他的妻子! 永远... 压下心中多余的情绪,他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你冷静点。”他扳过乔今安的肩,迫使她看向自己:“我送你过去。” 乔今安冷哼,反问:“你说的话,有可信度吗?” 不等云景尧作答,她手已经搭到了车门开关上:“麻烦你解锁。” “我送你。”云景尧执着着,再次启动了车子。 但可能是因用力过度,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云景尧是腿摔断后,本是要卧床几日静养,但他却不顾劝阻,每日与轮椅作伴。 今日更是妄为,竟然直接开始用力。 这会儿骨头断裂处传来的痛感,愈发强烈。 他咬着牙,打算强忍。 然而继续行驶几公里后,痛感加剧,很快便席卷全身。 不过是分秒间,云景尧的额上,很快便布满了冷汗。 他不得已,只好又将车停下来。 乔今安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当他又在玩什么手段。 “云总,你这么快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她并未用正眼去瞧他,冷冷讥讽。 “腿疼。”云景尧声音有些发颤。 难耐的剧痛,使他脸色逐渐苍白。 乔今安笑了笑:“云总,您也不小了,就没必要学小孩子装病了吧?” “您足智多谋,玩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多少有些掉价。” 她把话说的很重,字字句句都含了浓烈的讽刺。 云景尧感觉他的心,坠入到了冰窖,寒凉彻骨。 重逢以来,她对他惜字如金。 今日好不容易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却是字字诛心。 “是真的。”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毕竟,过去的那么多年,他的确没少对她用手段。 这点,毋庸置疑。 是以,他的解释,比他的脸色还要略显苍白。 许是他语气诚恳,乔今安犹豫片刻后,扫向了他。 他剑眉紧蹙,棱角分明的侧脸汗水连成了线,慢慢在滑落。 乔今安定定的看了他两眼,确认他的确是难受,不像是装病。 她随即撑起身,半越过他的身体,解开车锁。 然后又迅速的从副驾绕到了驾驶位:“我送你去医院。” 云景尧心中微漾。 这种感觉,好像一个没吃过糖的孩子,突然间坠入了甜蜜旋涡。 他得寸进尺的想,这是是不是说明,她心中还有他? 哪怕只占据了一个小角,也好... 乔今安的手机,这时再次震动,是商殷给她拨了第二通电话。 不知商殷说了什么,她的神色,比先前还要慌张。 她扶云景尧的动作,也突然间顿住。 “告诉我梁维的号码,我让他来送你去医院。” 云景尧怔了怔,眼中的光亮忽然间就暗沉了。 他抬眸望着她,苦笑。 原来,他方才所想,不过都是奢求。 她满心满眼,可能早已被商殷占据。 旁人,无足轻重。 他,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思索间,云景尧又听她问了一遍:“梁维的电话是多少?” 她面露难色,焦急万分。 云景尧看在眼中,摇摇头,失笑。 这万分焦急中,恐怕没有半丝,是为他腿上的伤。 见他突然发笑,乔今安拧眉:“痛糊涂了?” 云景尧倒想糊涂。 这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时刻保持清醒,并非明智之举。 感知模糊了,心也就不会那么难受。 身体上的痛苦与其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身心上双重的痛感,让他无法招架,慢慢攻占着他的思绪。 他额上的冷汗,已然打湿了衣领,苍白的脸色,更是血色全无。 乔今安瞧见,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在她眼中,云景尧素来百毒不侵。 就算是生病,也跟钢铁一样,冰冷、但绝不会曲折。 她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你必须马上去医院,别逞强。”乔今安说着,尝试性翻开通话记录,寻梁维的电话。 云景尧阖上眼,艰难道:“你走吧。” “见死不救?”乔今安伸手扶住了他:“我还做不到。” 翻不到梁维的电话,云景尧执拗着,又不肯告诉乔今安,无奈之下,她也只好亲自送他去医院。 原本想将他送到医院,她便赶去殷尚。 没成想,老天爷却偏生要跟她开玩笑。 市中心一环路发生了连续追尾事故,车硬生生被堵在半道上,进退两难。 与此同时的殷尚会议室,气氛紧张,如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这些股东被授了意,统一口径,提出清退乔今安手中所有股份,并且卸任副总裁一职。 商殷坐在正中央,一口否决。 股东们像提前商议好了似的,将目光移到了姜艺柔身上。 “小姜总,您现在手中也持有股份,您表个态?” 这些股东个个都是人精儿,姜艺柔才不接招。 她手上新增的股份,不过是百分之五,但却是至关重要。 只要她与股东们占一边,少数服从多数,商殷只有完败。 若要是占商殷这边,不就正好坐实了“商业联姻,并无感情”的传言。 这趟浑水,她也不要淌。 姜艺柔笑了笑:“我的身份并不好表态,弃权对大家都公平。” 股东们的脸,瞬间涨的跟猪肝一样红。 但这番话滴水不漏,容不得他们指点。 商殷合上文件,起身:“还有谁有异议?” 有年长的股东不服气,找了番说辞拖延时间。 “乔副总还没表决,她手中的股份,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商殷抬手看了眼时间,眸子微眯。 第一通电话播出去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 他想,她大抵是被那人绊住了脚步。 商殷神色忽冷,衬的那双漆黑的眸,愈发幽深。 他又坐下,沉声道:“那就开视频会议,请乔副总表态 ” 众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茬儿,刚才提议的几位股东哑口无言。 倒是姜艺柔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也好,省时省力,高效率。” “各位意下如何?”她眸光一一扫过众人,眉眼弯弯。 会议室顿时陷入了寂静,鸦雀无声。 眼看又要僵持下去,却有人推门而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过去,皆是大惊。 来人,竟是殷老爷子。 第221章 奢求 原本寂静的会议室,突然间就炸开了锅。 外界传闻纷纷,他们这些股东也心知肚明,商总就是殷老爷子的儿子。 可是,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将此捅破。 殷老爷子今日公然出现在殷尚,等于是把这层关系,抬到了明面上。 商殷眉眼间的厌恶,已然藏不住:“殷总没听过非请勿入?” 殷老爷子并不理会,只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恭敬的将手中资料放到商殷面前。 商殷晃眼一瞧,简短的几行字,便让他身体微微发僵。 殷老爷子对上他的视线,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这份资料,在我这儿封锁了好多年,你早该看一看。” 商殷拿过文件,仔细的翻阅,每往下看一行字,眉头便跟着不断锁紧。 就连指关节,也控制不住的用力,直至泛白。 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好似被人抽走了骨脊般,整个人摇摇晃晃。 殷老爷子胜券在握,脸上挂着笑意:“想清楚该如何抉择没有?” 言外之意,如果商殷不同意免去乔今安的副总裁职务,那么这份资料晚一点,就会出现在乔今安眼前。 商殷咬牙,紧绷的下颚,线条分明,压抑着他心中的怒火。 与这份文件带来的震撼相比,更多的是愤怒。 老爷子卑鄙无耻的手段,如今是愈发没有下限了。 其实早在国外时,商殷就有过这样的揣测。 但商殷没有选择调查。 他怕,怕调查出来的真相,成为他与乔今安之间,永远越不过去的阻碍。 可世事无常,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一早就知晓此事。 现在更是将这此事当杀手锏,威胁他做选择。 物尽其用,果然是老爷子一贯的行事风格。 商殷眸色阴森,泛着冰冷的锋芒:“殷尚的事,绝无你插手的可能!” 纸包不住火,铁打的事实也改变不了。 既然圆脸妹早晚会知道,不如他现在就亲口告诉她。 只不过,真相是布满荆棘的长条,会将他们鞭挞的鲜血淋漓... “好,你这种绝不屈服的精神好的很!”殷老爷将拐杖敲得哐哐作响,显然是气的不轻。 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后,又道:“决定是你做的,那就怪不得我!” 商殷充耳未闻:“玫琳,送客!” 老爷子冷笑:“不孝子,不要后悔。” 商殷从他的话语中,又听出来别的一层意思。 不行,他必须赶在老爷子之前,见到乔今安。 真相,也只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以老爷子的性格,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 “会议暂停。”他拿了外套,急匆匆的要离开。 有股东不乐意了,堵住了他的去路。 另外的股东开始起哄:“商总这样不作为?!” 身旁的人赶紧附和:“我看殷尚可以直接申请破产了!” 商殷敛眸,不欲多说一个字:“让开!” 股东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那架势是要与商殷硬刚到底。 其余人也有了底气:“商总,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商殷面色一沉:“滚!” 在所有股东的眼中,商殷温润有礼,且喜怒不形于色。 眼下这情形,还是头遭。 怕事的股东面面相觑,心中打了退堂鼓。 姜艺柔察言观色,笑着打圆场:“各位都是殷尚的元老,经验丰富,肯定也知道,涉及股权的问题,并非一场会议便能解决。” 她心中也清楚,这些股东咄咄逼人,不是厌恶乔今安,而是垂涎其手中的股份。 缓兵之计,是先投其所好,安抚他们。 “我以我手中的股份做担保,第二次会议,商总会给大家满意的答复。” 商殷一怔,有些惊讶。 “你先走,我来善后。”姜艺柔凑近,小声道。 他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推门而出。 华江医院超v病房,十多个医生围在病床前。 饶是房间再大,此时也显得有些拥挤。 乔今安坐在沙发上,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医院的医生也太夸张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景尧就快升天了。 医生给云景尧上了止痛药,他总算好受了些,被搅散的意识也在慢慢凝聚。 他掀眼,目光转了又转,试图在房间里搜索出那抹纤细的身影。 然而却被嘘寒问暖的医生挡住了视线。 “云总,您现在感觉如何?” 云景尧心不在焉,敷衍性的回了句:“还好。” 主任医师进病房前,院长再三叮嘱,他也生怕就怠慢了。 知道这位得罪不起,叮嘱的声音也格外轻柔:“云总,您这腿必须要静养,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 云景尧点头,却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视线依旧在房中扫荡。 终于从缝隙中看到乔今安起身,在往他这边来。 他猛然捂住脚上的绷带,呻吟道:“啧...好痛...” 医生大惊,忙不迭的又细细查看了番伤口。 最后得出结论:“云总,创伤面受到二次伤害,疼痛感会比较强烈,这是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 云景尧眸子微眯,盯着主任医师,笑意不达眼底。 “啧...”他咬着牙:“痛...”再次表达了他此刻的处境。 痛不欲生。 并且是急需要人安慰的那种。 偏生主任医师情商不高,被他盯得全身毛骨悚然,也愣是没领略到其中意味,只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宜。 乔今安一直站在背后,把医生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在确认云景尧没有大碍后,悄无声息的往病房外去了。 云景尧听着医生巴拉巴拉的,很不耐烦:“说完了吗?” 陡然被打断,医生一愣,还没回神,又听他道:“你挡着我太太了。” 医生下意识回头,可身后左顾右盼,除了群白大褂之外,再无其他人。 他心中一颤,这该不会是痛迷糊了? 云景尧抬眼望去,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就是没看见乔今安身影。 他神色霎时间就黯淡下来,就像被掐灭了唯一的光亮。 病房里人来人往,医生忙碌的身影衬得他的心更空荡。 她说送他来医院,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他本该欣喜的。 可也仅仅是将他送到医院而已,他到底在期盼、奢求什么? 第222章 全力配合 就在云景尧的心快要沉入谷底时,乔今安突然间又回到了病房。 云景尧唇角向上,还没来的及勾勒出弧度,就见她拿了落在沙发的包,径直离开。 目不斜视,连余光也不曾往他这边扫。 “安安...”云景尧开口,想要叫住她,奈何慢了一拍,声音被合上的房门隔断。 乔今安走出病房,忽然感觉好像有人在叫她,却又觉着这声音很远很轻,轻的不太真实,像是幻听。 她着急去殷尚,并不想为这些小事多花功夫,匆忙下了楼。 然而刚走出医院门口,却被几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乔今安记忆力不差,只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个是殷老爷子的手下。 她偏过头,果然见到那了张熟悉的面孔:“殷老爷子,您这是何意?” “云太太看起来,好像很赶时间?”殷老爷子明知故问。 乔今安冷笑,商殷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莫名被老爷子拦在这儿。 傻子也知道,绝非巧合。 她不喜欢兜圈子:“老爷子,我的确很赶时间,恕不奉陪。” 没等乔今安抬脚,黑衣保镖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 “耽搁云太太两分钟。”殷老爷子将一个暗黄色的档案袋,递到乔今安面前:“我想你有必要看看。” 乔今安本不想理会,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档案袋上手写的几个字——515怀岭路。 联想到些什么,乔今安呼吸微窒,心跳突然加速。 5月15日,是她父母去世的日子,而怀岭路,正是她父母出车祸的地点。 这个泛黄的文件袋里装着的资料,很有可能与她父母相关。 但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又如何能与殷老爷子扯上关系? 殷老爷子老谋深算,绝对不会无聊到拿份资料陪她在这儿唠家常。 难道她父母的车祸,另有隐情? 父母出事时,她与乔煜年龄尚小,根本不谙世事,也从未怀疑过什么。 舅舅和舅妈拿了巨额的赔偿金后,更是出具了谅解书,不去追究肇事司机责任。 对这场车祸,乔今安脑海中与其有关的记忆少之又少,自然也就无从回忆。 她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缓慢的解开档案袋上缠绕着的白线。 里面黄旧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事发经过,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直至最后一页,在瞥见肇事司机签名那栏后,乔今安的视线才忽然定格住。 商越。 她眉心皱了皱,总觉得这名字格外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细想之后,却是浑身一颤。 商这个姓氏本身就不常见,她身边能与其扯上关系的,只有商殷。 商殷随母姓,商越,是商殷的小舅。 乔今安垂眸,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苍白。 这个世界就这样小,小到有这么多巧合...此事,商殷还不知道吧? 尽管这件事,与商殷并无直接关系,但以他的脾性,若是知晓了,难免不会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 乔今安敛住思绪,试探性的问:“商殷知道吗?” “当然。”殷老爷子点头,又道:“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独家资料,不知云太太感不感兴趣。” 殷老爷子并没有给乔今安留思考的时间,话音未落下,就将另一张纸,搁在了乔今安眼下。 上面的每个字,乔今安都认识。 可连起来,她却好似怎么也读不懂。 乔今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脑袋里混混沌沌的,才渐渐将其中零散的信息拼接起来。 商俪、酒驾、肇事逃逸...... 她颤抖着,每个词汇,都像是重磅炸弹,足以让她遍体鳞伤。 泛黄的纸张,因为她手上不自觉的力气,变得皱皱巴巴,风一吹,更是有了裂痕。 看似薄弱的纸张,承载着的重量,却堪比巨山,压的乔今安喘不过气。 “所以当时开车的人,是商殷的母亲?”她胸口起起伏伏,呼吸变得紧张。 殷老爷子叹气:“这事儿说来也怪我,那时候殷氏正处于上市的关键时刻,任何风吹草媒体都看在眼中。商俪是酒驾,这样的新闻一旦被爆料,完全不利于上市。” “念及商殷还小,需要母亲的教导,我便给了商越一笔钱,又疏通了关系,伪造事故现场。” “其实,你父母本是有生还的可能,她因为害怕,扔下车子便离开,导致你父母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乔今安气的发抖,脸上血色全无,只留缕缕青筋清晰可见。 “痛失双亲时,我弟弟还不满十岁!”她大吼,恨不得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十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父母的去世,是天命。 却没成想,是有人违背了天命,故意而为! 殷老爷子摇摇头,似是懊悔:“这些年,我心中始终有愧。偶然间得知你竟是受害者女儿,便更是于心不安。” “商殷重感情,三番五次拦着我,不想让我将真相告诉你。我们父子不合,众所皆知。这件事,我瞒着他告诉你,也希望你保密。” 老爷子一顿,补充道:“但你如果要为你父母申冤,我也会全力配合。” 殷老爷子一番话,看上去情真意切,好像迷途知返,真的在反省他年轻时做下的错事。 落入乔今安耳中,却怎么都觉着不太真实。 乔今安仅存的理智告诉她,殷老爷子日理万机,绝不会有时间在这里跟她吐露真心。 他若是真的良心不安,大可以早些告诉她真相,又何须等到现在?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在她思索的间隙里,殷老爷子又道:“云太太,商殷对感情比较执着,希望您多劝劝他。” 乔今安怔了怔,好像突然间明白了殷老爷子的别有用心。 她抬头,问道:“商殷从始至终都知道,我父母去世,是他母亲一手促成?” 殷老爷子不答话,算是变相的承认。 乔今安心中了然,原来殷老爷子布这么大个局,为的就是离间她和商殷。 这招,实在是高明。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她对商殷的信任。 商殷若是知道真相,必定不会瞒她! 看穿不点穿,乔今安面上不动声色 ,只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如果殷老爷子给的资料是事实,那她父母的去世的确冤枉。 她绝不会任由真凶和帮凶逍遥法外。 殷老爷子目的达成大半,也不再多说,转身上了车。 临走前,又降下来车窗:“云太太,如果需要,老爷子一定配合。” 乔今安点头,心中却是在冷笑。 车子行驶了好一段距离后,不明所以的助理,忍不住问:“殷总,您这样不怕引火烧身?” 殷老爷子不以为意:“我又不是肇事者,我怕什么?” 再大的关系,能查到他头上不成? 他知道那丫头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会追查到底,一旦开始调查,势必会牵扯到商俪。 商殷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羁绊,就是他母亲。 两相交锋,到时候,这两人又会如何抉择? “可驾车的是...”助理话说一半,后知后觉,今非昔比。 那位如今对殷总而言,唯一的利用价值,便是可以威胁小商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殷总又如何会在意? 第223章 两条命 殷老爷子的车还未驶离,迎面又驶来一辆宾利,横停在中央,堵住了老爷子的去路。 商殷开门下车,一脚踹在了殷老爷子的车上:“下车!” 他眸眼猩红,额上青筋高高凸,显然是气到了极致。 殷老爷子不为所动,隔着车窗道:“好话歹话我都说尽,你不听,便不能怪我。!” “你给她说了些什么?!”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商殷的双目就快要喷出火来。 殷老爷子似笑非笑:“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云景尧。” 他略微一顿:“而是乔今安父母的两条命!”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 老爷子在将这话直说出来后,商殷的身子还是往旁边倾了倾,险些站不住脚跟。 “执着,不一定就会有收获。”老爷子扬起胜利者的微笑,吩咐司机开车。 商殷愣在原地,一直不敢回头。 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惧意,他突然间害怕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乔今安。 乔今安望向商殷,两人不过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却又好似隔了无数座大山,难以跨越。 他背对她而立,身体发僵,久久未有任何动作。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向他迈步,轻声唤了句:“殷矮矮。” 商殷缓缓转身,在看向乔今安时,强扯了抹笑意:“圆脸妹,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他在替他母亲,向她逝去的父母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过是天意弄人,并不怪你。”乔今安红了眼眶。 这个傻瓜,肯定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乔今安安慰的话语,于商殷而言,是最好的良药,能够治愈一切。 他眉心舒展开来:“圆脸妹,这件事,我有怀疑过,但我懦弱...并没着手调查。” “我相信,你对此并不知情。”乔今安相信他的任何解释: “ 商殷,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信你。” 花坛背后,轮椅上的人浑身一顿,唇角向上,苦涩的笑了笑。 喜欢与厌恶,原来可以表现的这般明显。 不管他做任何事,她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对商殷,却是无条件的信任。 他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被抹了一层厚重的盐。 钻心蚀骨。 商殷的脸上紧绷的棱角线,终于变得柔软:“圆脸妹,当年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乔今安看着他,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止在了喉间。 她欲言又止,他看在眼中:“圆脸妹,你有话便说。”他想,他们之间需要坦诚相见。 否则,又如何能将这无数座大山夷为平地? 乔今安抬眼,见他眸眼中布满了血丝,终究还是不忍心。 “殷尚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她将话题扯到了另一处。 他静静的盯着她,满眼心疼:“乔今安。” 乔今安怔愣,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他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这还是头次。 紧接着,她听他郑重道:“我说过很多次,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即使,是她要为她父母翻案,很可能将他的母亲至于不利... 乔今安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商殷,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她低低抽噎:“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不知道...” 他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凭心,不要掺杂感情。” 乔今安痛苦的闭上眼,哭的愈发厉害。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傻子? 全然不为他自己考虑,满心都是她。 两人谁都没有将话说的很直白,却都又心知肚明,互相顾虑着对方。 乔今安泣不成声:“商殷,你会不会怨我...自私自利?” “不会,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即便那人是他的母亲,是能给予他关爱的唯一亲人。 乔今安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殷矮矮,你真傻。” 哪怕他表现出半分不愿意,她也有更多说服自己的理由,不至于心如刀绞。 他越是坦然,她便越发难受... 商殷拿出丝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亲昵的动作,自是刺痛了某人的眼。 灼热的视线让商殷感到不舒服, 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商殷半偏过头,正好对上云景尧那双幽深的眸,目光交汇,擦出浓烈的火药味儿。 “云总这是身残志坚?腿上打满了绷带,还要出来欣赏风景?”最后两个字,商应故意加重了音量。 意有所指,也不乏挑衅。 云景尧当然清楚,所谓的风景,不过是刚才落入他眼中那幕的别称。 他嫉妒,也不甘。 却强忍着,保持冷静:“商总果然是处变不惊,殷尚股东闹得天翻地覆,您却得闲。” 话说完,觉得还不够味,又补充道:“小姜总现在都还在帮您收拾烂摊子,您就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商殷面色冷峻:“云总费心,想必,又在殷尚安了不少眼线?” 否则,这些消息怎么会这么快,就落入了他的耳中? 云景尧不说话,视线紧锁在乔今安肩上的那只手,眸光深邃锋利,好似利剑,随时要将其割破。 他眼底波涛暗涌,就快将他自持的所有镇静冲破。 就在他要爆发之际,乔今安先挣脱了商殷的手,担忧的问道:“股东们又起了纷争?” 她刚刚才经历了沉重的打击,商殷不想让她再操劳,视线有过一秒的闪躲。 就是这一秒,也没能逃脱她的法眼:“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殷尚现在情况困难,那些股东定然是会生出许多不符合实际的想法,不用理会。”商殷笑了笑,迭口否认。 云景尧拍拍手:“没想到,外界口碑一向很好的商总,竟然也有睁眼说瞎话的时候?” 商殷眸色难见的阴鸷:“云景尧!” 他冷冷睨着云景尧,瞳孔黯淡,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云景尧熟视无睹,转而看向乔今安:“安安,小姜总是商总的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为你挡刀,好像不太合适?” 乔今安拧眉,从他阴阳怪气的话语中,将事情猜到了大半。 “那些股东又在逼你了?”她用的是问句,可语气却是很笃定:“他们,想我让出我的位置,还想要我的股份?” 乔今安一语戳中,倒是让商殷怔了怔。 他还没没完全回过神,便听她道:“商殷,我不要你为难。” 商殷摇头:“不行,职位与股份都是你该得的。” 旁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殷尚刚在国外立足那些年,无数个夜晚,她都在熬灯苦战。 “他们想要,我便给他们。”乔今安唇角微扬:“默默在你身后支持你,也未尝不可。” 她进殷尚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商殷,无关利益。 如今既然造成了严重的不便,她亦可空手而退。 商殷眉头高蹙,不假思索便要否定乔今安的抉择。 乔今安却抢在他前面,笑问:“ 殷矮矮,你不是说过,支持我所有的决定?” “圆脸妹...”商殷眉心锁的更紧:“如果你是怕我为难,我不会同意你离开殷尚。” 乔今安眸光微转,找了个借口:“我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好。”商殷终于点了点头:“但是股份不能交出去,殷尚随时欢迎你回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将轮椅上的人当成了空气,忽视的干干净净。 云景尧本就不爽,听得这话,毫不留情讽刺。 “商总可真自信,殷尚能坚持多久还是个问号,有必要四处抛橄榄枝?” 第224章 没必要和他费口舌 商殷也不恼,反讽:“可就算殷尚的天塌了,安安也会陪我扛。” 他平日里不喜欢这样叫乔今安,故意这样,不过是为了激怒云景尧。 果然,云景尧面色比先前还要阴沉三分。 他眯了眯眼,冷嗤:“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她?” 商殷眉尾上扬:“我与安安在国外,共同度过了那么多个日夜。” 他略顿,忽而笑了:“真要细算,我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不知是云总的几倍?” 商殷冷嗤,反问:“如何没资格?” “商殷,别太放肆!”云景尧修长的手指慢慢蜷缩在一起,握成了拳状。 商殷全然不在意:“云总要如何?”言语间也透着叫嚣的气焰:“您现在,又能如何?!” 从前顾及到乔今安的处境,多数时候,他都强忍下了暴揍这人的冲动。 但他似乎发现,他愈发的忍让,这人便愈发的得寸进尺。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云总跟我说话时,不需要用前辈的口吻,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您的身份,跟我也没什么两样。” 话外之意,便是在暗喻乔今安和云景尧离婚的日子不远了。 届时,大家的处境都是一样的。 商殷犀利的言辞,自是触碰到了云景尧的逆鳞。 他强撑着,突然间站了起来,动作极为迅速,不过是乔今安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扯住了商殷的领带。 乔今安惊呼:“云景尧!你放手!” 说话间,她挡在了商殷身前,并且用力的想要扯开云景尧的手 。 奈何力气太小,根本难以撼动他毫厘。 商殷冷眼睨着他:“云总现在身负重伤,真要动起手来,我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实际上这话,半真半假,他比云景尧更想动手。 但眼下这情况,若是先出手,在圆脸妹心中的形象只怕会大打折扣。 商殷素来行的正,坐得端。 但偶尔,在面对特殊敌人时,还是会有那么点小心机。 激怒云景尧的行为虽是幼稚,却屡试不爽。 云景尧的力气全都酝酿到了手上,一拳眼见就要砸在商殷侧脸,关键时刻,还是停了下来。 “那就等我伤好了,再与商总切磋。”他何其精明,只从商殷的表情,就察觉出了不对味。 商殷这小子,竟然学会了给他挖坑。 他这人脾性古怪,睚眦必报,尤其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笔账先记上,择个好日子,加之往日的种种,悉数奉还。 商殷微怔,显然是对云景尧的举动感到诧异。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能隐忍了?着实不符合其作风。 “云总请回,您在这儿,打扰了我们。”商殷进一步在试探云景尧的底线。 云景尧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慢条斯理的坐下来,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剜向商殷,似在给予忠告:“商总年轻气盛,不知道一个道理——祸从口出。” “云总这是在对商某进行说教?”商殷对上他的视线,微露讥嘲。 云今尧轻蔑的笑了:“就你也配?我还不至于人畜不分。” 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听得乔今安皱眉,眼梢隐隐凝着几分冰冷。 云景尧是毒舌,商殷如何是他的对手? 两人唇枪舌战,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焰,这会儿又有燃起的苗头。 她轻轻扯了扯商殷的衣袖,柔声道:“没必要和他浪费口舌,小姜总还在等你,快回殷尚。” 一句话,落入两个两人的耳中,分别有了不同的释意。 云景尧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耳朵便一阵轰鸣。 脑海中反反复复,连续不断的回响着她的那句话。 ‘没必要和他费口舌。’ 在她口中,他竟是连陌生人也比不上,甚至还带有缕灰暗的色彩。 商殷听了后半句,急忙解释道:“圆脸妹,我和姜艺柔...” “我懂。”乔今安微微一笑:“不过,小姜总是个值得被爱的女孩,殷矮矮,你也应该遵从你的本心。” 商殷垂眸:“圆脸妹,我一直在遵循我的本心。” 他脸上的失意,她瞧得真切,却也只能佯装看不见。 反倒是云景尧,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丝心疼来。 他自嘲的摇摇头,深邃的眸,很快就被寂落浸染。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迷茫。 他扮演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反派?! 讽刺又扎心... 乔今安目送商殷上车离开后,扭头时才发现,它忽略了这么一个活人。 可他们之间,除了孩子之外,并没有共同话题。 若是寻常的寒暄和打招呼,也显得很是怪异,是以乔今安一言不发,径直从轮椅旁越了过去。 云景尧能清晰的感受到,因为速度过快而带起来的一阵微风。 她对他,就如此避之不及?! 奢求,本身没有回应,得到的永远都是失望,他该习惯的。 乔今安走了两步,想起来重要的事情,转身问:“洛洛还在老宅?我去接她。” 商洛极少在外面过夜如果不是她喜欢的环境,闹腾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话说完,触及他的眸眼,却是怔愣在原地,忘记动弹。 云景尧双眸微红,细看之下,眼角竟然还蕴藏着几缕雾气。 乔今安想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云景尧是天之骄子,没有事情值得他流泪。 他的眼泪好比奇珍异宝, 极其难得一见,至少这么多年来,乔今安未曾见过。 “我让梁维送洛洛回来。”云景尧说着,已调转了轮椅,往乔今安背对的方向离去。 乔今安望着他孤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枯黄落叶中,不知是不是受景色感染,竟觉有几分落寞。 她其实是惊讶的,云景尧今日没有同她做过多的纠缠,就自觉离开了。 乔今安也该感到高兴,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如何也探索不到这股欢喜的情绪。 只希望,他是醒悟了,以后都该如此才好。 乔今安回到酒店时,夜幕刚刚降临。 她在网上将江城所有高端楼盘浏览一遍后,很快就定下了一幼旁的学区房。 思来想去,做了几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拨通了谢南晔的电话。 谢南晔还在江城,刚好手头上也没案子,于是约她见面。 水上餐厅,乔今安踏进门,正巧遇见谢南晔落座,旁边有女孩红着脸,好像在问他要微信。 他那张脸生的妖孽,但是看外貌与身材,都不乏追求者,更别提超强的专业能力。 乔今安暗叹,老天爷有时候挺不公平,怎么所有的光环都叠加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这边还在感慨,那边谢南晔直接将她当成了挡箭牌:“我女朋友来了。” “我...”乔今安下意识要否认,对上谢南晔求救的眼神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也并没有承认,只对女孩笑了笑。 标准的微笑在小女孩看来,怎么都带着死亡的味道,小女孩有种被正主抓包的窘迫感,逃之夭夭。 等乔今安坐下,谢南晔挑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律师也信佛?”乔今安难得调笑道。 谢南晔将甜点递到她面前:“那就来点实际的,你的案子,我找到了新的对策。” 这对乔今安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她主动联系谢南晔,还有件同样要紧事。 第225章 唯一的突破点 乔今安抿了口咖啡:“我想为我父母翻案。”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问:“肇事逃逸致人死亡,至少判几年?” “逃逸致人死亡,至少是七年。”刑事案件谢南晔接触的比较少,但专业知识却不缺乏。 乔今安点点头,又问:“如果是致多人死亡,并且买通他人顶罪,又该如何判?” “情节特别恶劣者,可判处死刑,除非原告出具谅解书,可减轻追责,但基本上是无期。”谢南晔从她话语中,捕捉到了重点:“你说翻案?意思是对方故意隐瞒事实,如今仍然逍遥法外?” 听到死刑,乔今安眉头便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她要翻案,为她父母平冤也是必要之举,石赤不夺。 可如果上了法庭,对簿公堂,商殷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毕竟,他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果谢南晔帮她打赢了这场官司,死刑可免,活罪难逃,她又该如何面对商殷? 乔今安垂眸,脑袋一时间有些混沌。 她唇角上扬,笑容有些苦涩,喃喃道:“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之。” 老天爷的这个玩笑,半点儿也不好笑。 谢南晔见她为难的神色,隐约也猜到了过错方对她而言,或许是很重要的人。 “那这个案子,你怎么想?”他从不打败仗,所以有些话,必须要说在前面:“一旦你交由我接手,就再没有退路。” 乔今安望着窗外,陷入沉思,眼眶微红。 对不起...商殷... 谢南晔不忍心催促,但他还约了人,抬手看了眼时间后,还是忍不住问:“乔小姐,你做好决定没有?” “我抽空把资料整理好,发你邮箱。”乔今安擦净眼角的泪水,下定了决心。 谢南晔点头应下,将话题又扯回到离婚案上:“月底可以开庭,但你必须拿到一段录像。” “录像?”乔今安的心微微一沉,该不会要让她设计云景尧? 谢南晔笑笑:“你不是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据我所知,云总有教训小朋友的习惯,一旦其中牵涉到了武力,性质就完全变了,这是唯一的切入点。” 乔今安身体微僵,不确信的反问:“故意设计他,给他贴上家暴的标签?” “乔小姐,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深入一点,便是知法犯法。”谢南晔的眼神里透着狡黠:“按我说的做,胜率百分之九十九。” 剩下的百分之一,要看她能不能狠下心。 谢南晔的意思,乔今安明白,他是想以家暴为出发点,控诉云景尧。 虽然胜算很大,可毕竟偏离了事实。 云景尧是打过言言,可最多也就是抽抽言言的小屁股,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若是以此控诉云景尧,也相当于变相的利用了言言。 凭心而论,她觉得这样做,不妥当。 谢南晔知道她有所顾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是唯一的突破点,不然,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容我考虑考虑,之后给你回电话。”乔今安短时间之内没办法做出决定。 她这人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从不捏造事实,违背原则的事情,她也从不做。 谢南晔勾唇:“我从业这么多年以来,看尽了世间百态,有句话还是要说与你听——好人没好报。” “可我只相信,天道有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乔今安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刚刚转过身,迎面便撞见张熟悉的面孔。 “哟,巧了。”赵阙行低哑的嗓音里,夹着丝戏谑的腔调。 乔今安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尖酸刻薄:“我倒是觉得不太巧。” 她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从赵阙行身边绕开,显然是不想有过多的接触。 赵阙行却不如她的意,半偏过头问谢南晔:“南晔,我是个粗人,不懂法,你给讲讲绑架该怎么判?” 谢南晔早就听说了赵蕊的事情,也懂赵阙行是什么意思:“用强力手段实力控制人质,就算未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少说也得五年以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乔今安的确停止了脚步。 但她并不吃这套:“赵阙行,你的确不懂法,得空让谢律好好给你普及普及,杀人放火判多少年。” 赵阙行一本正经:“老子那叫正当防卫。” “呵,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您也懂法,就懂这么几个字儿。”乔今安毫不留情的嘲笑,说完扭头就走。 赵阙行吃瘪,只能望着潇洒的背影暗骂:“艹,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跟阿尧一模一样,牙尖嘴利。” “你也去找个能说会道的,中和中和不就完了?”谢南晔笑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赵阙行眼睛一眯:“我看你不就挺好?哪个律师的嘴巴不会说?!老子男女不忌。” “我喜欢萝莉,你扮给我看看,再嗲嗲的叫我两声哥哥,我就可以考虑。”论贫嘴儿,谢南晔还没有对手。 赵阙行气的脸色发黑:“滚。” 这边,乔今安刚走出餐厅,一辆埃尔法缓缓驶到了面前,她抬眼瞧了瞧,副驾上正是梁维。 电动车门刚推开,商洛就蹦跶出来,扑到乔今安身上:“妈咪,洛洛刚才好害怕呀。” “大别墅里的那个老奶奶好热情,一会儿问我吃不吃这个,一会儿又问我喝不喝那个,她不会是想毒死洛洛吧?”商洛说着,圆圆的眼睛红了一大,好不可怜。 商洛身后,云慕言跳下车:“胡说,奶奶是喜欢你,看你可爱!” 对于商洛的这个疑问,乔今安闭口不答,她不喜欢洛洛和云家人走的太近,更不需要注意他们在洛洛心中的形象。 但正确的三观,她还是需要灌输给商洛:“洛洛,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 梁维附和:“对的对的,老太太是喜欢小小姐。” “妈咪,梁叔叔老是叫我小小姐,好奇怪呀。”商洛嘟囔着小嘴巴,表达不满。 乔今安对梁维笑了笑:“梁助理,她是商洛,你可以叫她洛洛。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身份。” ‘多余’两个字,乔今安故意拔高了音量,是为强调。 梁维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嘴上应下来,心中却在想着为他家云总拉好感:“云总专门吩咐我,让小少爷在您这边多呆些日子,老宅就暂时不回去了。” 这让乔今安有些诧异。 云景尧这是改变策略了,以退为进? 老宅暂时不用回去,又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真和老太太决裂了? 思索的空档里,梁维询问道:“太太,云总在哪个医院 ?” “他没告诉你?”乔今安问完,又觉得有些多余:“云景尧身边那么多保镖,你会不知道他在哪个医院?” 梁维有苦难言。 云总身边保镖是很多,按照常理,他该随时掌控着云总的消息。 可云总想要博取同情,打感情牌,跟太太多一些二人独处的时间,便吩咐他们任何人都不许多过问。 他自然是不敢越界。 现在看太太这一如既往的冷淡态度,云总这手牌,应该是打的稀烂了。 关键是,从几个小时前,他家云总的电话,就处于关机状态,直到现在。 云总,好像失联了。 第226章 失踪 入夜,商洛和云慕言看了会儿电视后,同时打起了哈欠。 乔今安见状,让阿姨给两个小不点洗澡,准备入睡。 云慕言扭扭捏捏,迟迟不肯进被窝:“妈妈,我还不困。” “言言,你有心事?”乔今安瞧着他似乎是有顾虑,轻声询问。 云慕言挠挠脑袋:“我怕,怕爸爸突然又要来接我回家。” 幸福来临的太突然时,总是让人怀疑真实性。 乔今安微怔,心微微刺痛。 言言太过于懂事,小小年纪,操心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 他担心的事情,正是乔今安所担心的。 按照云景尧的性子,以及上几次的经验来看,他极有可能在给足他们母子相处时间后,出尔反尔,突然杀出来,要将言言接回去。 是以,即使晚上母子三人相处的的时光,温馨而又难得,她也惴惴不安。 乔今安望了眼墙上的时间,晚上十点。 这个时间点,想必云景尧不会再来了。 她将商洛抱上床,扭头对言言道:“言言,爸爸不会来接你回去的,上床睡觉吧。” 商洛拉过粉色被子:“哥哥,这是我的新家,你看我的新被子漂不漂亮?” 新家。 云慕言的心思,全然不在商洛的被子上,他在心中捣鼓,新家的意思,就是妈妈以后不会再离开江城了? 可他不敢开口问,他怕得到不确定,又或者否定的答案。 那样,他会难受。 与其难受,不如抱着期望,哪怕是短暂的期望,也好。 云慕言跳上床,闭上双眼:“妈妈,晚安。”妈妈,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在心中,来来回回默念了几遍。 商洛跟云慕言相处久了,愈发的喜欢大哥哥,甚至愿意分享自己喜欢的玩具:“哥哥,你看我的芭比娃娃,美不美?” “哥哥,你看我的魔法棒,很闪很亮哦!漂亮吧biubiubiu....” 这些玩具对云慕言来说,很是幼稚,他发自内心的欣赏不来。 但他不忍心去扫商洛的兴致,于是被动的捧场:“闪闪的,很漂亮。” 商洛学着大人模样,给云慕言掖被角:“哥哥要盖好被子呦,不然会感冒。” 云慕言正要道谢,商洛吧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妹妹。”受宠若惊的同时,有点脸红。 乔今安捂嘴偷笑,原来 言言是个害羞的小男孩。 “言言晚安。”乔今安关上灯,问道:“周末,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云慕言撑着小脑袋,冥思苦想一番,忽然想起来同桌分享的荒野求生,听起来很有趣。 “妈妈,我想去探...”他说着,忽然停住,荒野求生的游戏,好像不太适合妹妹。 乔今安猜中他的心思,小声询问商洛:“洛洛小朋友,可不可当哥哥的观众,看哥哥探险?” “我也要探险,我不怕。”说起探险,商洛也表现得很兴奋。 静谧的夜,三人的心中都似暖阳高照,温暖和煦。 第二天,乔今安起了个大早,云慕言听见响动,迷迷糊糊问道:“妈妈,要出发了吗?” 商洛难得没有赖床:“妈咪,我们准备去哪里探险?” “南市的热带雨林。”乔今安刷了遍某书,规划好路线,做了攻略。 云慕言一听,瞬间就精神百倍,南市是国内最热门旅游城市,他班上的许多同学都去过。 只有他,因为爸爸过于忙碌,一直没有机会陪他去。 “妈妈万岁!”他激动的欢呼,大声喊着专属于他的经典台词。 乔今安笑了笑:“你们两个快快洗漱哦,迟了可就赶不上飞机啦。” 两个小不点一听,也不敢拖拉,争先恐后的抢着收拾自己。 门口的铃声,却是响个不停。 乔今安蹙眉,这处房产她是新购置的,除了云景尧,恐怕没人这么快就能查到。 不过,他来了又能如何? 她已经答应言言,要带他去南市探险,便不会食言。 乔今安沉着脸,推开了门,出乎意料,门外不是云景尧。 而是盯着两个熊猫眼,无精打采,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的梁维。 听见开门声,梁维好似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太太,云总真的失踪了!” 乔今安抬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失踪?梁助理连我新购置的住所都能查到,会找不到你家云总?” “太太,我寻了云总整整一晚,各种方式都试过了,还是找不到人啊!”梁维哭丧着脸,有些找不着北。 起初,他以为他家云总只是感情上受了伤害,独自疗伤去了。 后来他发现云总的手机定位竟然也被屏蔽,这才发现事情不简单。 梁维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与云景尧取得联系,派人去查,却发现车辆所过之处的监控,都被人为破坏,他一下就慌了神 。 无奈之下,只好来寻乔今安。 和梁维的焦急相比,乔今安不要太镇静:“梁助理,失踪24小时,可以报案。” 梁维耷拉着脑袋:“太太,报案会走漏风声,新闻媒体为博眼球,还不知道怎么胡编乱造。” “万一云总真被绑架了,对环宇肯定不利,云家的产业牵扯过多,除此之外,云总投资的很多企业,都会收到影响...”梁维说着说着,就快要哭出来。 这么多年来,云总这还是头次失联。 现在这种情况,太太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抓住。 乔今安叹口气:“那我又能做些什么?我也没有对策。” “太太,云家屹立江城多年,仇家自然是不少,但敢肯定,全江城,没人敢对云总下手。”梁维意有所指。 乔今安默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商殷?!” “不会。”不等梁维说话,乔今安斩钉截铁的否定:“商殷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点,她可以用人格担保。 云慕言本来喜滋滋的,谁知道刚迈到门口,就听到爸爸失踪的噩耗,顿时就像晴天霹雳。 “妈妈,爸爸不见了?!”他俊俏的小脸上,瞬间写满了担忧。 第227章 他的安安来了 云慕言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妈妈,帮我找到爸爸好不好?” 这秒钟,他幼小的心灵焦急又感慨。 为什么他得到的爱总是不完整?好不容易回到了妈妈的怀抱,爸爸却失踪了。 爸爸,是被仇家绑架了吗? 这个念头闪过心尖,联想到以前看过的电影,云慕言的心很快就揪在了一起。 坏人要是虐待爸爸,该怎么办? 云慕言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电影里,绑匪拿不到钱,还会撕票。 他望着乔今安,眼眶红红的:“妈妈,我不要失去爸爸。” 瞅着云慕言愁眉苦脸的模样儿,乔今安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她将云慕言抱在怀中:“放心,妈妈不会让爸爸有事。” 云慕言点点头,声音带了点哭腔:“言言相信妈妈。” “南市,我们只有改天再去了。”乔今安安摸了摸他的头:“言言和妹妹在家,要听阿姨的话,等妈妈的好消息。” 云慕言踮起脚,给乔今安一个拥抱:“妈妈,注意安全。” “言言放心。”乔今安心中一暖,言言这么小个人儿,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梁维手机忽然间响起,他接通电话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点松懈了。 “太太,云总手机定位,方才闪现了会儿,又突然消失了。” “闪现时的定位在哪里?”乔今安沉稳冷静,在脑海中,建设了所有可能。 梁维将技术发过来的图片放大:“定位不是很精准,在牧场上附近。” 牧场山,乔今安不陌生。 那一带是有名的别墅区,风景宜人,空气又清新,江城的顶层人士,大部分都居住在那儿。 当初云景尧囚禁乔今安时,正是将她关在了牧场山的别墅里。 那段痛苦的回忆,刻骨铭心。 时隔多年想起来,也能让她心底发颤,呼吸不顺。 梁维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太太,您不舒服?” “没...没事儿。”乔今安回过神,敛住多余的思绪。 牧场山面积过大,光是独栋别墅就有上万栋之多,要找一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难度系数,可见一斑。 乔今安思索过后,吩咐梁维:“把他地库里的那辆悍马开过来,我们分头行动。” “太太,那车过大,您一个人能行吗?”梁维有所顾虑。 乔今安摆摆手:“不行也得行,没有别的选择。” 牧场山还有许多未完全开发的地方,地势复杂,普通车辆根本上不去,她必须考虑周全。 和梁维分开寻找,也是最有效,并且最快捷的办法。 梁维办事效率很高,半个小时不到,就将车子开了过来。 上车前,乔今安又叮嘱道:“你找十个手脚麻利点的人,男女都要有,伪装成附近的住户,蹲点看看情况。” 梁维应下后,还是不放心:“太太,我派个人跟你一起?” “不用。”乔今安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梁维吃了口尾气后,还是竖起了大拇指,太太真不是一般厉害,怪不得云总栽了。 换成其他人,估计也难过这美人关 。 牧场山别墅,乔今安跟着导航行驶到终点,才发现这地方,离云景尧名下的那处别墅不远。 如果他真的是被绑架了,绑匪为何会将地方选在这里? 这里虽地处郊区,但并不偏僻荒凉,在这里藏人,极容易被发现。 乔今安细细打量了周围,心中渐渐起了疑惑。 她将车子开到还未完全建好的别墅区,又下车来,认真观察了地面。 前两天下过雨,有车来过,肯定会留下车轮印子。 可地面上光滑的很,根本不像有车来过的样子。 乔今安起身,正准备回到车上,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保安。 保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询问道:“请问您是业主吗?” “不是。”乔今安摇头否认。 保安盯了着她身后的车子,看了又看:“我是说这车牌号码眼生的很,今天碰巧电子识别器坏了,不然您也进不来。” “这位女士,既然您不是业主,还请离开,这里是私人住宅。” 乔今安怔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她真的是昏头,才会被梁维带偏。 牧场山这种私人别墅群,安保严格,哪个绑匪会傻到把这儿当成根据地? 或许云景尧根本没有失踪,只是梁维太过焦急,导致预判产生了错误。 直觉告诉乔今安,云景尧很有可能就在别墅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手机失去了信号。 她这样猜测的同时,已经上车打燃火,往记忆中的方向驶去。 这个别墅她有七八年没来过,但大致的位置,还是记得很清楚。 或许是回忆格外痛苦,所以记忆十分清晰。 十分钟左右,乔今安的车子停了下来。 六十六号别墅,当年老爷子就是看中这个数字吉利,特意买来送给云景尧,打算给两人做婚房。 可惜,后来的事情,没有一样顺利。 云景尧当时对她恨之入骨,这处别墅就成了囚禁她的地方。 再后来,云景尧以言言为挟,让她搬到了壹号院,这处别墅也就一直空置在此。 但看样子,却是有人常年在此打扫,门角屋檐竟没有一处落灰。 乔今安走到了门前,按响门铃,无人应声。 阳光斜照,乔今安定睛一看,密码锁上像是有刚留下不久的指纹。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云景尧就在别墅里的想法。 她接着按了几次门铃,皆是没有回应。 犹豫过后,乔今安试着输入了从前的密码,1116,她的生日。 没成想,门竟然开了。 意味着从她离开后,这处别墅的密码,就再也没有换过。 云景尧可不是个怀旧的人...某种想法在心尖谋生。 她摇头失笑,很快就否定:她在臆想什么呢? 云景尧名下的房产太多,他可能只是不记得,又或者懒得更换密码,罢了。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拉的过于严实,以至半点光亮也没能透进来,伸手不见五指。 乔今安摸着黑往前慢慢挪动,在脚步声之外,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 她停下来:“云景尧,是你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细若蚊吟,几不可闻。 乔今安身体一僵,不好的念头闪过心尖,他该不会真的被人袭击了? 她急着去开灯,速度过快,又没注意脚下,大腿硬生生撞在了大理石做的方几上,霎时疼的泪花直冒。 乔今安咬牙,强忍着疼痛,将灯打开。 屋内的情形,与她想象之中,倒是有些出入。 正厅内干干净净,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是方几上,摆放着七八个空酒瓶,而云景尧则半躺在纯羊毛的地毯上。 他眉心紧锁,唇色乌白,看上去很难受。 乔今安跌跌撞撞的上前,才见他一只手捂着腹部,额头直冒冷汗。 “云景尧,能听见我说话吗”她蹲下来,拍了拍他苍白的脸。 云景尧的意识,正在被疼痛慢慢吞噬,他早该昏睡过去的,是乔今安的脚步声,让他看到希望的曙光。 她来了... 他的安安来了。 她手掌覆在他脸上,掌心的温度,像是有无形的力量,让他迫切的想要战胜痛意。 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再撑几秒,睁开眼来看看她。 就算是一眼,也好。 第228章 放她自由 “云景尧?”乔今安唤了他一声,他抬眼,目光是落了过来,却没有力气回应。 他身体蜷缩在一起,始终捂着腹部,像是疼痛难耐。 乔今安心想,难不是腹部成受了伤? 救人要紧,她也没有过多考虑,半跪在地毯上,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衣。 乔今安飞快的扫了一眼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他紧实的肌肉和线条分明的腹肌,太过惹眼,让她不由红了脸,迅速的别开脸。 “不应该呀。”他身上既没有外伤,又会这么狼狈? 余光瞥见桌上的空酒瓶,她心中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应该是饮酒过度,酒精中毒。 此时的云景尧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但他一直在硬撑。 他意识是很模糊,内心却很清楚,一旦他闭上眼,很有可能就会彻底陷入昏迷。 在这栋别墅的一天一夜里,他想楚了许多事情,也看清了自己本心。 他有许多话,想要说给她听。 “安......”他张口想要唤乔今安,绵延不绝的疼意,只能让他发出单个的音来。 乔今安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才将他拖到了沙发旁边。 她今天算是明白了,力到用时方恨少。 “云景尧,你在坚持一会儿,我叫救护车。”如果她能将他扶起来就好了。 云景尧手指点了点地毯,像是有话要说,乔今安顾不得太多,主动凑到了他唇边。 “药......”他艰难的抬手,刚抬了一半,因为没有力气,又垂下去。 但他的指尖一直紧绷,好像刻意的指着某个方向。 乔今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即刻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书房。 她拖着撞伤的腿,一瘸一拐到了书房,将金丝楠木制的书案抽屉,挨个翻了遍。 乔今安在最底端,发现个小药盒,里面零零散散装着几瓶药。 她拿起来一看,都是治疗胃病的,他该不会是胃病犯了? 乔今安抱着药盒,又折回了他面前:“你是胃痛?” 他缓缓点头。 额上的冷汗已经连成线,不断的在往下滑落。 乔今安倒来水,喂他之前,仔细看了说明书,无意间竟发现这些药的出厂日期,都是前两个月。 她心中微讶,看来,他偶尔会在这边住,不然抽屉里不会常备这些药品。 吃了药后,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云景尧的症状明显有所好转。 乌白的唇,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感觉好点没?”乔今安边问,边递给他一杯热水。 他接过水,一只手握住了乔今安的手腕:“安安...” 乔今安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在望见他青白的脸色后,还是放缓了动作,慢慢挣脱来。 她起身,不动声色的跟他拉开段距离:“我让梁维来送你去医院吧。” 既然找到了他,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之后事情有梁维善后,自是不需要她操心。 她也没有立场需要操心。 就在乔今安要转身时,云景尧抓住了她的衣角:“安安,别走...别走好吗?” 她低头,对上他的眸,惊觉他猩红的眼中,全是细小的血丝。 “安安...别离开我...”他低沉而又暗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乔今安听出来了。 她双肩轻颤,总觉得这种感觉不真切。 眼前的人,是云景尧,咳嗽一声,都能让江城的股市随之起伏的云景尧。 她怎么会从他的眼中,解读出哀求的眼神来呢? “我不是医生,不能为你治病。”乔今安轻轻拂开他的手。 手中的触感骤失,唯一的希望,好似破灭了。 云景尧盯着渐渐失去温度的指尖,再次垂下了眸,嘲弄的笑了笑。 他抬眸扫向乔今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安安,你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 许是怕乔今安拒绝,抢在她之前,他又补充道:“就一小会儿。” 他眼中满是真挚与诚恳,语气竟也有些卑微。 乔今安难以置信,要不是她听力一向很好,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挂个耳科,好好检查番。 她不是个心软的人,乞求也好,哀求也罢,左右不了她的心绪。 云景尧以及云家的每一个人,都给她带来了致命的伤痛,就连回忆,也全是痛楚。 她不会原谅,也不允许自己原谅。 早在四年前她跳入江中的那刻,她的心,就成了一片废墟。 是商殷拼命的帮她重组,才让她得以信心拨开云雾,重见天日。 但自此之后,乔今安的心房,就筑起了一道城墙。 除了商殷能够靠近,其余人,一概攻不进。 乔今安又喂他喝了口水:“云景尧,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如今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言言。 他们之间种下的全是恶果,注定开不出美妙的花朵。 好聚好散,是彼此的最优解。 云景尧何尝不知道,道理他都懂,只是他舍不得放手。 从前他坚信,苦果亦是果,而后亲身经历了,才知其中滋味不好受。 他能束缚住她的所有,唯独束缚不了她的心。 与其永远让彼此都沉溺在仇恨的深渊中,不如退一步。 至少她不会那么痛苦。 在这漫长的一天一夜中,他认清楚了一个事实。 他爱乔今安。 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亦是。 所有的罪孽是他一手促成,那么苦果就由他来尝。 一个人熬着,总比两个相互煎熬的好。 他...放她自由。 云景尧支起身来,半靠在沙发上,眸眼下垂,神情失落。 他像是在自说自话:“安安,你失踪的四年里,我每个月都会到这个别墅来住几天。” “这里有你的气息,有我们共同的回忆,即使不美好,却让人难以忘记。”他勾唇,苦苦笑了:“那些年,在这里的日子,我从没看你脸上挂过笑容。起初,我认为你伪装的深沉,心底肯定早就乐开了花儿,后来,我肯定你天生不爱笑,所以才不笑。” “我太固执、太独断,也过于信任我的亲人,从没想过他们会骗我。”他眼角,有了些许雾气:“那时候的我,为什么就没想过,你不快乐,也是被逼无奈?!” 第229章 祝你好运 过去的回忆,没有半点是美好的,乔今安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从中走出来,她不想再以倾听者的身份,又陷入其中。 那种感觉不好受,让人窒息,无助又绝望。 乔今安开口打断了他:“这些事情,在我心中早已经被尘封,我不想再掀开。” “安安,对不起。”云景尧握住她的手腕,单手抚住了她的脸颊。 这样熟悉的动作,乔今安感受过很多次,从没有一次,他的动作温柔至此。 他那双眼中,隐隐蕴藏着难以察觉的柔情,让她再次感觉不真实。 乔今安垂眸,不发一言。 他却固执的对上了她的视线,锁住她的眼:“从前我太偏执看不清自己的心,如今才意识到,这些年我不愿意放手,苦苦纠缠,就是因为那颗心,已经早已被你带走。” 乔今安僵了僵,面上没什么波澜:“我们不会有结果。” 她眉心轻蹙:“离婚吧,云景尧。”这是最好的选择。 云景尧阖上眼,遮掩住了眸底的痛苦:“好。” 第一次,他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她的请求。 他也终于将那句话,说出了口:“安安,我爱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也不说不清楚,或许早在四年前,他想方设法的想要博取她的关注时,他就已经爱而不自知了。 那时候,他傲娇,对她有许多偏见。 分明很在意,却每每表现的云淡风轻,他想,他不会爱上那么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一开始他就错了,并且错的彻彻底底。 乔今安挪开他的手:“云景尧,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的爱,我早就不稀罕了。” 这是她头次听云景尧说那三个字,心中却无半点涟漪。 她早就不奢望了。 早在他认定她诡计多端,一手策划算计了他时,她的心就凉了,也不敢奢望他的爱。 人心不如石头,捂不热。 “我会尽快让谢南晔将文件送给你。”乔今安说着,迅速给谢南晔发了消息。 他看着,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好像被千万只利箭穿破,四处都是伤口,怎么缝也缝不完。 痛的人麻木。 他捂着胸口,试图不让心脏那么疼,但无济于事。 “离婚协议我可以尽快签,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他疼到声音打颤,脸色又白了三分。 乔今安扫向他,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爽快。 就在他说同意离婚时,她就受宠若惊,现在提出格外的条件,她也不意外。 云景尧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点沙哑:“永不再嫁。”但在说出这四个字时,却是有十足的底气。 他可以给她自由,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嫁他人,他做不到。 也一定会疯。 乔今安听了,爽快的答应下来:“好,这条我会让谢南晔写进协议中。” 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她早已无心情爱,这样的条款对她来说,不具备难点。 她应的爽快,倒出乎云景尧的意料。 他忽然问道:“商殷呢?” 离婚后,她不是应该向商殷靠近吗?商殷看她的眼神中,那股炙热的爱意,骗不了人。 乔今安眸光变得柔软:“云景尧,若是没有商殷,也不会有今天的我。四年前,我跳入江中,是他救了我。我一心求死时,是他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开解我。” “商殷对我的好,我大概三生三世都无以回报。但我清楚,我对他更多的是感激,不关乎情爱。” “他在我心中,风光霁月,如天神下凡,不可亵渎!” 亲口听到她说,她对商殷没有男女之情,云景尧应该欢喜才是,怎么他的心却抽动的很痛? 商殷在她心中,风光霁月。 那么他呢? 他自嘲的摇头,大概率是只有满满的恨意吧... 乔今安忽视掉他面色伤痛的表情,起身:“一别两宽,望以后,各生欢喜。” 这也算是她,对他们两人,最美好的祝福。 云景尧喉间泛涩:“安安,祝你安好。” 一句话,短短的几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感觉时间过得很是漫长,像穿越了半个世纪之久。 他清楚明白,这句话脱离出口,也就意味着他在正式宣告,他放手了。 可有舍必有得,放手,才是开端。 他有重新追求她的权利。 尽管那条路,布满荆棘,望不见尽头,他也义无反顾。 乔今安微微笑了笑,重逢以来,这是她头次心平气和的跟云景尧谈论,也是相识这么多年来,她从他口中听见祝福的话语。 倒真与电视剧里的情节相似,往往是要结局了,才会有看似完美的落幕。 乔今安拿过他的手机:“密码是多少?我让梁维过来接你。” “1116。”他话音落下后,只有屏幕解开的机械声,然后便一阵寂静。 乔今安看着他,动了动唇,终究也是什么都没说。 梁维本就在牧马山一带,赶过来很快,不到二十分钟。 他进门看到云景尧,确认过他的安全,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掉下来:“哎呦喂,云总,我可算是寻着您了。” 云景尧只觉头痛,这个蠢货还好意思讲! “梁助理,你好好看看。”他将手机扔到了梁维面前。 梁维刚开始没觉得不对,仔细看了会儿后,双膝一软,跪了。 “云总,我不是故意的,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那天云总着急出门,上车后发现没拿手机,就让他送过来。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每搭对,竟然拿成了几年前的旧手机。那是环宇当时研发的第一代智能机,定位系统不完善,怪说不得他找不到云总! 云景尧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你让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末了他又道:“尽快。” “啊?”梁维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云总竟然让他准备离婚协议? 这消息未免,也太炸裂了些。 云景尧瞥向他,眼神冰冷又锋利,仿佛可以杀人:“听不明白?” “是。”梁维连连应声,扭头给律师打电话沟通。 乔今安抬手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效率高一点,下午可以领证。” 下午。 云景尧深邃的眸,黯淡的见不到一点光亮,衬的整个人都显得阴暗了。 她就这般迫不及待? 他的心又狠狠的刺痛起来,像被锋利的美工刀,一刀刀划过,留下数不尽的伤口,在往外泛血。 第230章 不影响您二婚 民政局,谢南晔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到云景尧眼前。 “云总,又见面了。”他挥挥手,跟云景尧打招呼。 笑意不达眼底,怎么都不见得真心。 要不是赵阙行再三叮嘱,他其实懒得出面。 反正是和解,他找个借口,再随便派律所里有点经验的律师来解决,都绰绰有余。 云景尧将他的敷衍看在眼中,却也懒得计较。 他用长指挑开纸张,眯了眯眼:“这份协议好像有待补充。” 话音落下,他看向了乔今安。 乔今安随手翻了下,并未发现不妥当的地方:“你有任何疑问,可以跟我的律师沟通。” 云景尧脸色变得难看:“非要生分至此?” “我们在谈离婚的事情,生分一点,好像并没有错。”难不成,还要热情款待? 云景尧的下颚,紧紧绷成了条线。 沉默片刻,他道:“浅水湾的房产归你,霈林路的商业街归你,环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归你。” “云...云总...”梁维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云景尧。 房产和商业街,价值不过十多亿,这他能理解。 环宇的股份,可是不能开玩笑的。 云总该不会是气糊涂了?! 梁维小声在云景尧耳边道:“云总,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滚。”云景尧刀了梁维一眼,转而又将视线落到了乔今安身上。 他知道物质上的弥补,并不能让她对当年 的事情释怀,也不能掩盖云家的罪责。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中好受一些。 云家亏欠她的太多太多... 乔今安一怔,不屑的笑了:“除了孩子之外,我不稀罕属于你的任何东西。” “安安,这是云家欠你的。”其实云景尧心底清楚,以她的性子,她定然是会拒绝。 是以,他也留了后手:“如果你不接受,我也有拒绝签字的权利。” 乔今安气结:“你...真的卑鄙!”打蛇打七寸,他简直算的太准。 就是马上要离婚,也不忘要挟她。 不过,只要能顺利离婚,不触碰原则,他的条件,她都可以应下。 “好。”乔今安咬牙答应。 身旁的谢南晔拍了拍手:“云总可真大气,早知道这个案子这么值价,我怎么都得收个15%的代理费啊!” 他说着摇摇头:“亏了亏了。”又半开玩笑道:“乔小姐,下一个案子,我可要加价了。” 谢南晔点到即止,也算完成了好兄弟的交代,可以回去交差。 云景尧眸光微转,他调查过谢南晔,晓得他根本不缺钱。 这话看似玩笑,实则是有其他深意。 云景尧敛眸,若有所思。 “签字吧。”乔今安将笔递到了他的手上,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景尧握住笔,分明很轻,却觉得好似有千斤重,难以抬起来。 笔尖与纸张轻触,他踌躇许久,才提笔。 明知结局难改,这份离婚协议上,注定会落他的名字,他却幻想着会有转折。 他抬了抬眼皮,瞥向乔今安,见她神色如常,眼中波澜不兴。 对上他的视线后,问道:“怎么?笔有问题?” 云景尧喉间泛起了苦味,心里最后的希冀,灰飞烟灭。 他唇角扬起自嘲的笑,终于开始落笔。 耳边突然传入一个声音,他眸里微微的亮了点光来,却不是他想象中,那个柔和的女声。 而是梁维在劝他:“云总...三思...”一旦签了字,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然而没等梁维把话说完,他飞快的签好了名字。 笔停,尘埃落定。 云景尧这一生,签过无数次他的名字。 唯有这次,才让他惊觉,原来名字不仅是责任,还可以是离别。 梁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云景尧,见他神色依旧,心中微微舒了口气。 殊不知,他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搅的他胸口生疼。 只是隐藏的好,面色故作镇静罢了。 后面他一度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的办理室,然后亲眼看着那玫红色的印章,盖在了刺目的红本上。 真要说起来,这还是他初次进民政局。 几年前结婚时,他抗拒反感,恶心透了她。 老爷子拗不过他,直接让人将办理好的结婚证,送到了他手中。 他怒不可遏,羞辱她一番后,当场就将结婚证撕的稀碎。 老爷子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阻止他的任何动作。 只在他发泄完后,再告诉他:尽管撕,不够了再补。 他讨厌被摆布。 更讨厌被束缚,婚姻这座囚牢,让他厌恶至极。 乔今安作为替罪羊,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他的眼中钉,受尽了他的折磨... 云景尧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红本,眼角猩红。 他如今多么渴望... 渴望回到那座牢笼。 谢南晔见云景尧失神,不由咂舌,怪不得说智者不入爱河。 否则,在劫难逃。 他慢悠悠晃到云景尧面前:“云总,恭喜啊,喜提前夫的身份。” “靠。”梁维一个没忍住,差点飚出脏话,这写律师的嘴巴,怎么就欠的慌呢?! 云景尧半眯着眸,ye向谢南晔:“谢律师,有话要说?” “云总想听?”谢南晔眉心一皱,故弄玄虚:“不过不赶巧,现在没太多时间。” 云景尧挑眉:“谢律说个时间。” “我的时间比海绵里的水还弥足珍贵,挤了也不一定有。”谢南晔笑着转身,只留下了道背影。 梁维愤愤不平:“给他狂的没边儿了,云总,要不找人教训教训他?” “不用。”不出意外,今晚他们还会再见面。 他将离婚证递给梁维:“保管好。”以后登记结婚时,还有用处。 乔今安经过他身边,正巧听到这么句,不由想起当年他撕结婚证时的场景。 她笑了笑:“反正可以补办,云总没必要那么小心。”语气有些嘲讽:“就算掉了,也不影响您二婚。” 云景尧不搭话,只在心中纠正,不是二婚,是复婚。 离婚,只是新的开端。 他要重新向她靠近,并且,势在必得。 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时间关系罢了。 第231章 给她应有的尊重 乔今安回到家时,两个小不点正在睡午觉。 徐乐知道她买了房子,说要过来热闹热闹,好好庆祝。 是以,她前脚进门,后脚徐乐就提着大包水果零食来了。 “看上去心情很好?”善于观察的徐乐,一眼就看到了乔今安唇角那压不住的弧度。 乔今安从包里拿出小红本,亮给徐乐看:“离了。” “终于脱离苦海了!”徐乐感性,立马就红了眼眶。 徐乐打心底为乔今安高兴,她见过乔今安受的苦,深知乔今安的不易。 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 徐乐换好拖鞋,忽然问乔今安:“新房子还没开过火吧?要不你给我露两手,现在不都流行吃开火饭?” “你想吃什么?”乔今安从小在小县城长大,当然知道开火饭,那时候谁家要买了新房子,都要请亲朋好友吃第一顿饭。 在国外的这几年,下厨的事情都被商殷承包了,她鲜少做菜,但她的厨艺其实不差,对于徐乐,她有求必应。 徐乐人送外号‘美食小辣妹’,对于吃的研究可多,于是就跟报菜谱似的,说了一大堆。 “糖醋排骨我的最爱,孜然羊排错,干锅鱿鱼带劲儿,米饭就简单点,来个鲍汁捞饭吧。” 乔今安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这姐是把她当大厨了:“我谢谢你这么看的起我。 ” “我相信你可以的,宝贝儿!”徐乐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人多热闹,要不给你家商先生打个电话?” 徐乐说完就后悔了,她真是嘴快,怎么就忘了前几天看到的头条呢! 商殷和姜家的千金,就要订婚了。 气氛忽的有些僵。 不知过了多久,乔今安才开口,打破沉寂。 “商殷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小姜总与他,很般配。” 徐乐赶紧岔开话题:“哎呀,今天这个大好日子,必须得庆祝下!” 说着倒了两杯果汁,要跟乔今安碰杯…“为我姐妹今后的美好生活干杯!终于摆脱了恶魔!” 乔今安也不扫兴,举杯一饮而尽。 心中却是有些担忧。 她无比希望云景尧,最好就此死心,日后别再生出其他事端的好。 环宇办公室,云景尧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赵阙行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推开门,悠闲的荡了进来:“离了?” 云景尧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试图让工作分散他的心绪。 没能静下来,反而愈发烦躁。 赵阙行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不上来的懒散。 他还没见过云景尧失意,逮着机会了,还不使劲儿调侃。 “采访一下你,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正在倒水的梁维浑身一抖,险些没把自己烫伤。 他在这儿提心吊胆,整整一下午,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就被殃及无辜。 眼看就要熬到下班时间了,没成想半路杀出个陈咬金。 这阙少怎么偏偏喜欢往枪口上撞,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云景尧停下手中的事,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在了黑暗中,阴森的可怕。 “赵阙行,你是不是觉得人间太美好了?” 他眸眼冰冷,目光所及,都像是被浸了层寒意。 赵阙行今天是带了大礼来的,底气十足,半点也不怕他。 “看来是很伤心,待会儿让霖子留个包厢,兄弟带你嗨。” “没兴趣。”云景尧一口否拒。 赵阙行坏笑:“南晔也去,你不去就算了,我跟他玩儿。” 他说话起身,走到门口,就等云景尧开口,他揣了猛料,不信拿捏不住他这好兄弟。 有关乔今安的事儿,他这兄弟都上心的很! 果然,云景尧很快就改了主意:“定位。” “不夜,不见不散。”赵阙行说完,潇洒转身,余光瞥见梁维,忍不住打趣:“梁助理,这天变得快,当心些。” 梁维比生吞黄连还苦...合着阙少这是故意在给他挖坑。 他清澈的眼神里,写满了迷茫,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明早的太阳。 “梁维。”云景尧无心工作,想到些什么,忽然喊道。 梁维想的正入神,突然听到这么声,狠狠打了个颤。 差点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云...云总...您...您说...” “结巴了?”云景尧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智障:“给你挂个号检查检查?” 他当初找助理时,学历和能力都严格审核了,却唯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心理承受能力。 梁维,显然还需要多历练。 云景尧唇角勾勒出抹弧度:“梁助理,这几个小时担惊受怕的,累了吧?” 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梁维已经如遭五雷轰顶,再听他那不阴不阳语调,更是魂飞魄散。 梁维暗暗想,要不,还是给他调的远远的算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就要做心脏手术了。 “不累,云总。”话是这么说,却有滴不争气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云景尧哂笑,视线落在窗外,心神不宁。 良久,才道:“放你半天假。” 梁维受宠若惊,一个‘谢’字还没来得及飘出口,又听他道:“不知道云慕言现在,在做什么。” 他的视线颇为耐人寻味,就算梁维反应再慢,也读懂了七八分。 云总嘴上是挂念小少爷,实际上,还不就是想见太太。 但现在,不似从前名正言顺,只能多找些由头。 “我马上去太太新家,看看小少爷在干什么。” 梁维这份差事,换句话说,就是想方设法,帮他家云总制造‘偶遇’机会。 “嗯。”云景尧不咸不淡的应声。 他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点燃,却不抽,只看着零星的烟火,闻了闻熟悉的烟草味,复又捻灭。 梁维走到了门口,正要离开,突然又被他叫住:“梁维,以后不要叫太太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叫她乔小姐。” 乔小姐? 梁维呆呆的,愣了好半晌,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他家云总说出来的。 是,云总和太太今天办理了离婚手续,按理他也不该再这样称呼。 但他明白,离婚,只是他家云总的缓兵之计。 归根结底,云总还是会把太太追回来的。 要知道以往云总可是恨不得在太太身上贴个标签,宣誓主权的。 如今却主动做退让,给足太太空间。 这...怎么都不像云总的作风。 见梁维满脸震惊,他少有的耐心:“既然法律上已经分开,就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以她的脾性,要是梁维再按原来那样称呼她,指不定怎么恼。 从前,他给她的尊重与爱护,就是太少了些。 从今往后,他做任何事,都只顺从她的心。 云景尧心底清楚,从前他带给她的伤害太深,难以愈合。 所以有些事情急不得,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是,云总。”梁维机械的点点头,总觉得这一切很科幻。 退出办公室后,随手就拉了过路的女员工:“丽丽,快掐我一下。” 丽丽脸噌的下,红了个透,娇羞道:“梁助理,你真讨厌,哪有你这样撩人家的~” 发嗲的声音让梁维瞬间清醒过来,他没做梦,他家云总,的确是变了。 第232章 他喝醉后是什么样 晚上要做大餐,家里没有食材,乔今安就带着两个小不点,去超市买了许多菜。 要到家门口时,隔着大老远,云慕言就见有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在门前徘徊。 “妈妈,好像有坏人。”云慕言警觉性很高。 乔今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见到有个人,在猫眼前窥探。 “言言,护好妹妹。”乔今安想起来,购物袋里有个刚买的平底锅:“我上去看一看情况。”她说着伸手要去拿锅。 却被徐乐了先:“你们娘三儿在这里等我,老娘去会会他!” 乔今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见徐乐单手拎着锅,风风火火的冲了上去。 “死变态,在这儿干啥?偷窥?!”嘴里骂着的同时,已经毫不客气的将平底锅敲在了‘坏人’的后背上。 “哎呦。”梁维疼的龇牙咧嘴:“疼死我了!” 徐乐抡起拳头,又要往梁维头上砸:“痛就对了,不痛我打你干啥!” “误会啊误会!”梁维抱着脑袋,连连后退。 这女人看着柔弱,力气怎么就那么大。 梁维抬头的那瞬间,徐乐的拳头,才突然停住。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乔今安听见说话的声音,也意识到了不对:“徐乐,别动手,好像是梁助理。” “太...乔小姐,是我是我!”梁维疯狂点头,如获重赦。 内心却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这个世界对他好像不太友好,为什么受伤的全是他! 他不过就是来打探个消息,好帮云总制造机会,没成想就被当成了偷窥狂,挨了这么记暴击。 徐乐将锅放下,讪笑:“误会,的确是误会,对不起,手太快了。” “梁叔叔,你不会又来接我回去吧?”云慕言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只要他看见梁维,下意识就是他老爸作妖,又要把他带回家。 “不是...不是...”梁维还没缓过那口气儿,说话都在倒吸冷气。 “梁助理,要紧吗?”乔今安知道徐乐下手很重,说不定梁维身上已有淤青:“进来上点药吧。” 梁维咬着牙,绝不能丢失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没事,小伤而已。” 实际上,他疼的想要找妈。 乔今安觉得过意不去:“还是上点药,不然可能会疼好几天。” 梁维最怕疼,听了这话,也不再坚持,还是进了屋。 乔今安拿出治跌打损伤的药后,云慕言自告奋勇,要帮梁维抹。 于是两人,便进了云慕言的房间。 关上门后,云慕言的眼睛里立刻透出了担忧:“梁叔叔,爸爸真的没有让你接我回家吗?” 梁维肯定的点点头,看着云慕言的小眼神,有些心疼这娃:“放心,梁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时时刻刻都在骗我。”云慕言嘟嘴,他好像忘了,梁叔叔跟他老爸是一个阵营的,嘴巴里又能有什么真话。 云慕言叹口气,垂下小脑袋。 小小的脸上,瞬间挂满了伤心。 他往后一倒,依依不舍的看了眼他的蜘蛛侠被子:“梁叔叔,这是妈妈给我买的,帅气吧?” “你看,我的房间里,全是妈妈陪我挑的玩具。” 云慕言大方的跟梁维分享着,提到乔今安,脸上就止不住的扬起了笑容。 梁维鼻尖忽然有点发酸,说实话,这些玩具跟云总买的限量版比起来,逊色很多。 但在小少爷这里,弥足珍贵。 因为承载着满满的母爱。 梁维撒了个谎,给云慕言吃下定心丸:“小少爷,你放一万个心,云总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暂时不会来接你。” “真的?”云慕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梁叔叔真没骗我?” 梁维很肯定的点头:“真不骗你,可以拉钩。” “欧耶!”云慕言立刻就像充满电似的,瞬间满血复活,从床上跳下来。 他冲出房间,准备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乔今安。 跑了没两步,又倒回来邀请梁维:“梁叔叔,妈妈今晚要做大餐,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梁维不好意思,正要委婉拒绝,却见乔今安走了过来:“梁助理如果没有要事,就一起吃饭吧。” 乔今安其实没有这个打算,但云慕言作为小主人既然开了口,她肯定要尊重他的意见,也当是为徐乐刚才的行为赔礼道歉。 梁维也没再矫情,同意留下来用晚饭。 乔今安做了五菜一汤,有商洛最爱的鸡翅,也有云慕言最爱的鸡腿,两个小不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别提多高兴。 梁维整个下午都在用脑袋思考如何保命,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也是大快朵颐。 然后就将某人交代给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的不夜包厢里,灯光昏暗,伸手不见五指,气氛却是格外的嗨。 云景尧坐在角落,眸光一直锁在手机上,却始终没等来期盼已久的铃声。 赵阙行把酒推到他面前:“别魂不守舍的,喝酒,醉了睡一觉啥都好了。” 云景尧冷着脸,并不搭话,只把酒一口闷了。 “你当是一夜情呢?”宋霖不太赞同,又端来杯酒:“这住进心里的人,忘不了的,但是咱喝酒,可以消愁。” 云景尧依旧不说话,只是他们端过来的酒,他都一一喝下,半点不拒绝。 “阿尧这是买醉?”宋霖见了,悄悄推了推赵阙行。 赵阙行不置可否:“倒酒就完了,兄弟心情不好,咱得给他陪好咯。” “滚蛋,你就是想把他灌醉。”宋霖心里门儿清,赵阙行那小子憋着坏。 赵阙行笑的可欢:“我还没看他醉过,就想看看他喝醉后是什么样,整天清冷自持挺累的。” 云景尧放下酒杯,微微抬了下眼:“人呢?” “什么人?”赵阙行一怔,后知后觉他说的是谢南晔:“等会儿,堵车,马上就到。” 这类烂借口,云景尧根本懒得听,顺手拿了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不好意思各位,来的迟了点。” 云景尧往沙发上一靠,好看的丹凤眼眯成了条细缝。 若不是谢南晔手中有他想要的消息,他今晚根本不会来。 察觉到他的目光,谢南晔笑道:“云总,久等。” 云景尧神色淡淡:“我不喜欢浪费时间,谢律开个价。” “谈钱伤感情。”谢南晔平日里都是爽快人,今天却故意要卖关子:“行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他手中掌握的消息,就好比猫爪。 要以怎样的方式抓在云景尧的心上,他说了算。 第233章 圈子不大 云景尧斜乜着他,声音发沉:“有话就直说,我耐心不多。” “我这一来,酒都没喝上半口,怎么也得先润润喉吧。”谢南晔坐下,盯着空的酒杯。 云景尧冷冷勾唇,拿了酒瓶将酒掺满。 “南晔,你小子面子够大 。”赵阙行嘴上这样调侃,心里却为谢南晔捏了把汗。 敢让云景尧亲自倒酒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又不由得有些好奇,这谢南晔手中,是不是还掌握了其他不得了的消息?! 不然也不至这般狂。 然而,谢南晔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他大跌眼界。 谢南晔没去拿云景尧那杯酒,重新给自己倒了杯。 这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没有区别! 赵阙行看不下去,小声提醒:“南晔,可别太过。” “我有分寸。”谢南晔却是不以为意。 云景尧的眸色冷了三分,连带着眉眼间也积攒了阴沉。 “谢律不愿意开口便算了,那么大个律所,总不至于全是哑巴。” 他分明是笑着,浑身却透着肃杀,带着强烈的压迫气息。 谢南晔眉尾轻扬,看来外界有关云景尧的传闻,都很贴切。 威胁他这个专业律师尚且小菜一碟,更不提旁的。 的确是个狠戾人物。 谢南晔抿了口酒,似笑非笑:“云总的太太...”他忽然顿住,像是在做自我纠正:“哦不对,准确来说是前妻,还交给我了一个案子。” “这案子非比寻常,关系到她父母的两条人命,我也很上心,暗里做了调查。” “真凶,是商总的母亲。”他略顿:“但她的身份远不止于此。” 云景尧眉峰不着痕迹的蹙了下。 “我靠。”一旁的赵阙凝 ,不太淡定了:“艹,这么扯的剧情,居然还有反转?” 谢南晔吸了口烟,语调慢悠悠的像在讲故事:“前两日,有人找到我,要花高价保她平安。” “云总猜一猜,会是谁?”他将烟摁熄,抬眸,观察着云景尧的表情变幻。 云景尧眼底滑过丝危险的精光:“谢律,吊人口味、不好。” “那人,是云大小姐啊。”谢南晔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空酒杯:“云总意外吗?” 云景尧瞳孔骤然一缩,云思妙怎么会跟这件事有牵连? 云家,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瞒着他! 他阖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眉眼间的那股厌恶,怎么也藏不住。 谢南晔瞧得真切,端了酒跟他碰杯:“不过,我拒绝了云大小姐。” 他是爱财,但这次,却不愿意做违心事。 说不出原因,或许潜移默化,早已被某人的真挚所感染。 他忽的想起来,乔今安那天回拒他意见时,那张认真的脸。 她当时是这么说来着:“谢律,违心事我做不来,怕寝食难安。” 他在业内叱咤这么多年,外人都说他是不败战神,只有他知道,他靠的不是那张嘴,而是手段。 如果他像她那样恪守本心,只怕早就在大街上要饭了。 “谢律,我从不求人。”云景尧清冷的声音,将他拉回神来:“这个案子,请你全力帮她。” 云景尧端起酒,酒杯放的很低,暗含了他请求的意味。 同时,也给足了谢南晔面子。 赵阙行见了,连连啧声:“南晔,你小子不得了,除了他老子,谁他妈被他敬过酒啊!” “艹,说不定会折寿。”宋霖笑的不怀好意:“南晔当心点,走路上看被雷劈了。” 谢南晔扬眉:“霖哥,我可不像你,玩完了女人就对着人乱发誓。” “老天爷有眼的,这要劈,肯得也得先劈您呀。” 宋霖贫不过,无奈笑笑,给几人掺酒:“多喝酒,少说话。” 话音未落,服务生进门,走到赵阙行身边:“阙爷,外面有个女孩找您。” 赵阙行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就见一道身影,风快的冲了出去。 “我没听错吧?是找我吧?宋霖他妈的怎么跑到比老子还快!!!” 本着吃瓜必须冲前线的原则,宋霖必须永争第一。 赵阙心这人,看着花心,但感情方面还是处理干干净净,很少会有女人找上门来,宋霖当然好奇是谁。 出门一看,结果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乔...乔今安。”宋霖凌乱了五秒。 乔今安看见宋霖,倒不意外,只是很平静的问:“赵阙行在里面?” 宋霖怔怔的点头,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还真的是来找赵阙行的? 不是刚和阿尧离婚?!怎么这么快,就跟赵阙行扯到了一起?! 宋霖根据他多年的吃瓜经验,在脑海中自行脑补了一出大戏。 看云景尧的眼神,默默带了丝同情:“兄弟,你待会儿别激动。” 云景尧眼皮微抬,恰好看见乔今安走进包厢,眸光四处扫量着,最后落到了赵阙行身上。 心中装着事,乔今安自然忽略掉了角落里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抬腿,径直迈向了她的目标。 余光一扫,没成想撞上了谢南晔的视线:“谢律,好巧。” 谢南晔眼角带着玩味的笑:“不算巧,江城这个圈子,其实真不算大。” 他话里有话,乔今安无心与其寒暄,也没太在意。 “赵阙行,乔煜在医院做康复时失踪了,是不是你的手笔。” 她盯着赵阙行的眼睛问,试图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宋霖这个角度看过去,还以为她在与赵阙行深情对视,更加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于是更加心痛云景尧:“阿尧,来杯青龙?” 青龙是不夜的一款特调鸡尾酒,威力不输琴费士,重点是颜色够绿。 云景尧的脸色,霎时变得凌厉。 他斜睨着宋霖:“霖子,没事的时候多打打游戏,少偷看言情小说” “你咋知道?”宋霖嘴巴张得老大,简直惊呆了:“该不会偷窥我?”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嗜好! “再看下去,脑子都要没了。”他现在的脑回路,已经足够清奇,寻常人根本没法比。 乔今安听见这道格外熟悉的声音,微微偏头,恰好对上云景尧的眸光。 她眉心轻蹙。 潜台词,这人怎么也在? 偏偏有人非要把她的想法,做旁白解说:“我就说这个圈子不大吧?” “上午才离婚,晚上就见面了。”谢南晔笑的肆无忌惮:“天赐的缘分,这不得碰一杯?” 第234章 少喝点 旁的人听了这话,都倒吸凉气,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气氛尴尬而又诡谲。 赵阙行强扯了抹笑,看向乔今安:“来都来了,喝两杯再走?” “我要知道乔煜的下落。”乔今安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赵阙行给她倒了杯酒:“乔今安,这次真不赖我,是那小子非要往枪口上撞。” 上次在废厂,他就想给足乔煜教训,让他一次性长记性。 没想到,这小子不死心。人在医院,却每天都想方设法的打探蕊蕊的消息。 “赵阙行,我知道乔煜做的不对,该罚,但可不可把他送回我身边,我来管?”乔今安胸口闷痛,乔煜怎么就不能让她少操一点心? 赵阙行摆摆手,否决:“人我没动,只是关起来了,他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他说完,瞥了眼云景尧,眸珠微转,心生一计。 “这样,你陪我们玩会儿游戏,赢了我就让人把乔煜给你送回来。”他把酒杯往乔今安面前推了推:“保证不少一根头发。” 云景尧深幽的眼底,划过暗光:“赵阙行,别太过了。” 她很少出入这些场合,也不怎么会喝酒,又如何玩的来行酒的游戏? 赵阙行心中想的什么,他清楚不过。 “哎呦,玩游戏而已。”赵阙行悄悄对云景尧眨眼:“说不定人有新手光环,把我们都嬴了呢?” 云景尧的下颚紧绷成了一条线,显然很不高兴。 宋霖看在眼中,忙打圆场:“要不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乔今安拿了酒杯,先喝了一口:“好,我陪你们玩。但希望你,不要食言。” “好!”赵阙行拍手,叫服务生拿来了一副扑克:“我们就玩贴纸牌的游戏。” 酒吧里的游戏,不管是哪一种,乔今安都没玩过:“规则?” “我们每人都会被发一张纸牌,但是自己不能看大小,直接贴在额头,你可以看到别人的牌。然后从庄家开始叫令,牌大的喝或者牌小的喝。”谢南晔拿过纸牌,耐心的给她讲解:“行到你时,你可以揣测你额上的牌,如果是被酒令针对的对象,可以要求换牌,换牌要喝一杯酒,换令则再喝一杯。一圈行完,如果你被令中,则算输。” 乔今安听了,觉得还不算复杂:“好,开始。” “输的人,连喝三杯哦。”赵阙行笑的意味深长,余光若有若无的扫向云景尧。 今天,他铁定能看到阿尧醉酒的场景。 想想就激动人心! 他就跟打鸡血似的,大声喊服务生:“发牌!” 第一轮,云景尧拿到了方片10,乔今安拿到的牌是比较小的红桃3,宋霖拿到了最大的k,谢南晔拿到了黑桃7,赵阙行拿到了红桃6。 庄家是赵阙行,由他叫令。 看到乔今安额头上的数字,他笑的可以用花枝招展来形容:“牌小的喝。” 谢南晔瞥了圈众人头上的牌,目光在乔今安头微顿,喝酒换令:“牌大的喝。” “我艹,你在这儿当什么英雄?”赵阙行就坐他旁边,忍不住踢了踢他的脚,眼神幽怨:“我的目标是阿尧,下回不准救了。” 谢南晔不以为意:“游戏就要遵守规则,你这样儿,算作弊。” “你安的什么心?不会人找你帮忙打个官司,你就蠢蠢欲动了?”赵阙行咬牙切齿。 这人平日里不挺上道,今天怎么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谢南晔勾唇:“只是欣赏而已,我脑袋里不装颜色。” 两人窃窃私语间,酒令行到了宋霖。 他一看众人头上的牌,最大的就是云景尧头上的10,很有可能自己的头上的牌是一张娃娃牌,于是果断换令,同时把牌换了:“牌小的喝啊!” 宋霖过了就是乔今安,她第一次玩,也不太拿的准,便顺着宋霖说:“牌小的喝。” “牌大的喝。”到了云景尧,他半点也不啰嗦,直接端了酒就喝,然后换令。 这下又回到了庄家,赵阙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不断的针对乔今安。 只尧酒令指的是乔今安,云景尧就会不断的救场,换牌喝酒。 但刚刚宋霖换过牌,现在拿到的是方片a,全场最小,让他的酒令不好行。 “咳——”赵阙行故意清咳两声,冲宋霖眨睛:“牌大的喝。” 谢南晔见云景尧最大,便顺令。 轮到宋霖,他换牌不换令:“大的喝。” 乔今安望了圈,宋霖换了拍,但也是较小的红心5,全场最大的自然成了云景尧。 “牌大的喝。”她没有意见,也顺令。 云景尧何其精明,当即就猜中了全场的牌里,他的是最大。 可乔今安额上的牌,依旧是全场最小的。 他若是换牌,不一定能换到比乔今安小的,若是换令,赵阙行是庄家,自然还是会叫最小的喝。 她要是输了,要连喝三杯。 这桌面上放的酒,没有哪种度数低,三杯下肚,于她来说定是天旋地转。 赵阙行行的令,就是在将他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就是想让他多喝酒么,他喝就是。 只要不伤害到她,他心甘情愿。 云景尧也只好顺令:“大的喝。” “开牌!”赵阙行哈哈大笑:“阿尧最大,三杯啊!” 云景尧默不作声,只一口闷一杯。 亮牌后,乔今安拿下额上的牌,竟然是最小的3,长睫微垂,若有所思。 所以从最开始,赵阙行的令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云景尧喝酒换令,都是为了帮她? 她心头一漾,说不出来是何种滋味儿。 想起他上午虚弱痛苦的模样,她眉心拧成了麻绳。 若是他为此又伤了胃,她心中如何过意的去? 乔今安跟他坐的位置之间本隔了段距离,思来想去,她还是往他身旁挪了挪:“你胃不好,少喝点。” 她声音极小,本就是怕旁人听了误会,奈何没躲过赵阙行的耳朵。 “阿尧,我要是你,今天就算是喝吐血也值了。”赵阙行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条缝:“这么关心你,感情也不差啊,咋就非离不可?” 宋霖打趣:“你懂个屁,现在玩的儿就是刺激。”他努力的想了想,有个很新颖的词叫啥来着:“他追她逃,插翅难逃” “哈哈哈...”谢南晔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意识到被调侃,乔今安的小脸,霎时羞的通红,就快滴出血来。 云景尧脸上,冰霜若现,说不出来的阴森。 宋霖瞥见,识趣的闭了嘴,赵阙行也看出来,他是真不爽了。 于是扯开话题:“还继续吗?” 第235章 这酒太烈 刚才玩了一次,乔今安心中有数,也算熟悉了规则。 她有七成的把握,能够胜一局:“继续,我还没有赢你。” “就为你那不争气的弟弟?”赵阙行摇摇头,语气略带嘲讽。 乔今安眼神黯了黯,张口想要辩解,却无话可说。 乔煜不争气吗?从前,她肯定会一口否决,现在好像似是而非。 感情方面,他的确是很渣。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跟赵阙行瓶酒,寻他的下落,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他 一方面,他现在不清醒。如果放任不管,只会对赵蕊造成更大的伤害。 乔煜亏欠赵蕊的已经够多了。 另一方面,算是对父母有个交代,他们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长姐如母,她不该再对他心软... 服务生在赵阙行的指示下,开始发牌,游戏第二轮开始。 这次云景尧和乔今安拿的牌,都比较居中。谢南晔坐庄,酒令直指牌最大的赵阙行。 赵阙行和宋霖互相对线,不断的给自己换牌。 换来换去,硬生生将乔今安头上的牌,逼成了全场最小。 然后两人同出一口气,开始不断的行小令。 有了上次的经验,乔今安很快就猜到了她头上的牌,是很小的数字 于是果断喝酒,想要换牌。 指尖刚触到酒杯,就感受到阵温度,与另一只手碰到了一起 她抬眸,正对上云景尧深邃的眸。 他的手覆上来,从她手中抽走了酒杯:“我来喝。”话落,一饮而尽。 乔今安蓦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这样的举动,的确令她不太好受。 “云景尧,我可以喝...”乔今安语气很缓:“你...不用管我。” 其实她本意是想告诉他,不用担心她,但总觉得这两个字别扭,说不出口来。 云景尧敛眸,神色晦暗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淡淡道:“这酒太烈。” 乔今安了解他的脾气,也没再坚持,只在心中暗下决心,接下来的一局,必须要赢赵阙行。 第三轮游戏开始,赵阙行与宋霖依旧打配合,谢南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偶尔看个乐子。 乔今安几次被逼到了输牌边缘,都是云景尧喝酒换令,解救了她。 眼看这样下去不行,她轻轻扯了下云景尧袖口:“要不...打配合吧?” 既然赵阙行有心针对,她也不必墨守成规。 云景尧冰冷的眸眼,漾开一角,终于有了些温度:“嗯。” 但乔今安总归是新手,单靠他们两人对付赵阙行和宋霖这种成了精的,还是有些难度。 “谢律,帮个忙?”好在乔今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及时向谢南晔寻求帮助。 谢南晔抿了口酒,毫不犹豫的应下。 脸上的笑容,却隐藏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是以,接下来的几个回合,谢南晔看似站在了她这边的阵营,实际上做了个不折不扣的墙头草。 乔今安在他的下误导,连着输了好几次,以至于她怀疑人生的同时,怀疑自己是个游戏黑洞。 而每次她一输,云景尧就自觉的拿过酒,全替她喝了,任乔今安怎么拦也拦不住。 她心中有愧,将牌放下:“不玩了。” 赵阙行不依不饶:“这就算彻底认输了?那可要连喝六杯啊。” “行,我喝六杯,你放乔煜。”乔今安冷冷盯着赵阙行。 赵阙行沉吟片刻,算是应下了:“好。” 没等他话音完全落下,那只修长的手,已经触到了酒杯。 乔今安记不清,刚刚一小会儿的时间里,云景尧喝了多少杯酒。 现在他的颧骨处,已带了点红晕。 曾经朝夕相处的时间里,他应酬很多,偶尔有时候回家时也带着两分醉意,却从没上过脸。 他今日,是真的超量了,也决不能再喝。 乔今安拧眉,一把将酒从云景尧手中夺过:“你不能再喝了。” 她动作极快,眨眼的功夫,手中的杯子就变成了透明色。 宋霖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这么烈的酒都敢这么喝?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乔今安又一口气连喝了六杯,生怕慢下来,又被云景尧抢了过去。 六杯过后,她只觉脑袋生疼,一片混沌,好似下一秒就会炸开。 双眸里,很快也出现了重影。 云景真没骗她,这酒的确是烈,而且非比寻常。 她站不稳脚,缓缓跌在了沙发上。 云景尧半醉着,尽管分不清东南西北,心中却还是放心不下她。 他躬着身,静静的看着她:“安安,你难不难受?” 乔今安眼皮微掀,两只眼中 ,竟出现了四张他的俊颜。 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她怎么听都觉着他今日的声音,格外和缓。 甚至还带了两分轻柔。 乔今安笑着摇头,她定是醉了,还醉的不轻。 温柔一类的词汇,半点也不会跟云景尧挂钩。 她竟然产生了这种错觉? 迷迷糊糊间,她看着他的手,缓缓的落在了她的发梢中。 头顶有阵温和的触感,是他轻轻的在为她揉着太阳穴。 “这酒后劲大,后半夜会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乔今安闭上眼,心道,她不止是醉了,还醉的一塌糊涂。 才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感觉 然而,在赵阙行和宋霖看来,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是云景尧。 都眼冒金星了,还想着送乔今安去医院,可不扯淡。 不过,这种精神,实在难能可贵 也从侧面应证了哥俩儿的猜想——他对乔今安,是真的动心了。 赵阙行有些兴奋,可算见着了云景尧醉酒的模样:“我艹,醉了酒就是个一米九的柔情大汉?!” “长见识了。”宋霖感慨的同时,想起来重要的问题:“两个都醉了,楼上给开个房间?” 赵阙行是损友,按照往常的思维,不用宋霖说,他早就这么干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阿尧对乔今安是真的上心了,容不得他胡闹。 赵阙行想了想,道:“我给送回去。” “那就辛苦了。”谢南晔拍拍他的肩,拿了西服外套,干脆的离开。 宋霖当然没意见,他晚上还约了美女,有人善后,求之不得。 热闹的包厢内,霎时就剩赵阙行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当然,沙发上的两个半醉不醒的人除外。 赵阙行叫来服务生,想要将乔今安挪到车上,没成想人刚进门,就被云景尧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往前。 “出去!”云景尧虽是醉着,但浑身散折着的肃杀,却不减半点威力。 服务生们被他身上的威压震慑,寻了各种烂借口,逃之夭夭。 等人都走了,云景尧沉着的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 他俯身,将乔今安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迈。 但因酒精麻痹着神经,脚步却不是那么的稳,甚至有些摇晃。 赵阙行看的胆战心惊,跟在云景尧身旁,伸手要去扶他的胳膊,手却没搭稳,不小心碰到了乔今安的衣服。 顿时就感受到了道泛着锋芒的眸光,狠狠地剜向了他:“滚远点。” 赵阙行发誓,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这秒钟他早已归西。 他无奈的叹口气,悔不当初。 果然是好奇害死猫,他吃饱了撑得,非要看阿尧醉酒后的样子干嘛?! 第236章 唯一的筹码 从不夜出来,赵阙行寸步不离的跟在云景尧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道:“阿尧,我送你们回去。” 云景尧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短暂的迷离。 回去?回哪里? 他和她,已经没有共同的家了。 云景尧唇角向上弯了弯,勾勒出抹嘲弄的弧度。 笑容,泛苦发涩。 他眼中的那抹失意,赵阙行看真切后,愣在了原地。 看来他这好兄弟,不仅是动了心。 是绝对的深陷。 司机将车开过来,许是引擎声过大,吵的乔今安不舒服,她眉心渐渐收拢。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觉着不太对劲,怎么身体腾空了? 乔今安睁开眼,瞳孔赫然印入云景尧英挺的五官。 两人离得很近,鼻尖相对,能感受到彼此略带湿意的呼吸。 酒的清香,从她唇间溢出来,让他忍不住,想要索取。 身体本能的有了些许反应,他眸色黯黯,强忍下来。 乔今安却是忸怩不安:“云景尧,放我下来。” 酒醉心明白,她脑中虽是片空白,却也想跟他保持恰当的距离。 “安安,别闹。”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又收紧了两分。 司机打开门,他抱着她坐上了车:“要是难受,就给我说,好不好?” 他声音很轻,又很柔,像是在低低的哄她。 醉意翻涌,乔今安脑袋愈发混沌,眼中只剩下了迷离。 她伸手,胡乱的推着云景尧:“放开...云景尧你放开我...” 却像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 车子飞驰在柏油路上,司机没有目的地,却也不敢多问。 副驾上的赵阙行几次回头,都见乔今安紧锁着眉头,不停的捶打云景尧。 而云景尧少见的好脾气,从始至终都在轻声安抚乔今安的情绪。 赵阙行将云景尧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摇了摇头。 分明和从前一样,不苟言笑、凛若冰霜 ,怎么看乔今安的眼神,就能柔情似水? 回过神后,他才记起,车子还在漫无目的行驶:“阿尧,送你们回哪里?” 云景尧好似没听见,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但云景尧就是不给个肯定的回答,任由车子在三环上转圈。 直至凌晨三点,怀中的人儿终于安分了些许,云景尧才沉声道:“去南墅。” 赵阙行听着这名字十分熟悉,半晌才反应过来,正是柳家去年新开的楼盘。 这楼盘全系都是独栋别墅,楼盘开售当天,柳闵文还给他们兄弟三儿每人送了套。 阿尧不喜欢吵闹,所以基本都住郊区,南墅的位置,可是比较靠市中心。 赵阙行于是随口道了句:“你搬到南墅了?早说我和霖子也搬过来住,多热闹。” “是送她回家。”云景尧望着窗外,不咸不淡的应了句。 实际上,乔今安能买下这处房产,其中有不少他的手笔。 早在一年多前,他拿到那处房子时,就鬼使神差的装了简约风,区别于大部分别墅。 前些日子,梁维在他耳边提了句,她在看房子,他当即就让梁维找中介,将这个房产挂上去,然后低价售卖。 是以,在他的精心布置下,她自然而然的成了理想买家。 赵阙行不知其中关窍,只当又是巧合,忍不住打趣:“既然上了心,又如何舍得放她离开?老天爷都在帮你,可别辜负了缘分。” 舍得吗?答案是否定的。 千帆历尽,他终是悟了,她是他的掌上珠。 饶是别人多看一眼,他都会感到不舒服,又如何肯放手。 “离婚,是赋予我们彼此新的身份。”也是他最大的让步:“我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赵阙行嘴比脑袋还快,脱口而出:“万一回不去了呢?” “换我,我如何也不会放手。我不敢赌,心是唯一的筹码,我怕赌输。” 这道理,云景尧何曾不明白,可他只能放手一搏,他赌的又何尝只是颗心? 他闭上眼,敛起了眸底的那抹无奈。 换做从前,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本性时,他的想法跟赵阙行相同。 绝不放手,就让彼此慢慢煎熬,哪怕大家都不好受。 可当他意识到,她的情绪会牵动他的心境时,他如梦初醒。 她不好受,他会比她更加难受... 路灯透过车窗,斜照在他脸上,一半处于光亮,一半匿于阴暗。 他神色晦暗不明:“唯一的筹码,才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夜静如水,车子驶入地库,稳稳停下。 乔今安枕在云景尧的胳膊上,呼吸平稳,似进入了梦乡,云景尧的手却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麻的不能动弹。 看着她逐渐舒展的眉心,他唇角不觉得勾起了抹笑意。 赵阙行见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是魔怔了。” “我愿意。”云景尧瞥向他,眉宇间隐约透着不悦:“有意见?” 赵阙行手动闭嘴,抢了司机的活儿,帮他开了车门:“不敢不敢,小的哪里敢有意见,云总您请。” “聒噪。”云景尧眯眼,声音更冷了。 扭头再看向怀中的人时,紧绷着的下颚线忽的又软了。 “安安?”云景尧小声的唤着她,见她没反应,手上才敢有动作。 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在将她往外抱,一点一点的挪出车外。 走了几步后,他扭头,用毋庸置疑的口吻:“乔煜的事,记在心上。” “好。”赵阙行自认是个守信人,愿赌服输。 但有些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但下次要再落在我手里,我真就不客气了。” 云景尧垂眸:“不会了。” 他不会再允许乔煜犯错,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她费心... 到了别墅门口,赵阙行要去按铃,里面的人却抢先开了门。 赵阙行抬眼,正见一把泛着寒光的大菜刀。 吓得他连连后退,低咒道:“艹。” 徐乐半夜醒来喝水,却听见门口监控报警,她怕是坏人,出于本能便拿了把刀防身。 没成想,跟赵阙行撞了个正着:“深更半夜,你怎么在这儿?” 赵阙行比她高半个头,挡住了她的视线。是以,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门外除了赵阙行,再无其他人。 徐乐眼神里全是戒备,手上的菜刀,扬了又扬。 “这是你家吗?”赵阙行反呛:“不是你家,你管那么多?” 他就纳闷了,这女人长得倒是乖巧,但怎么就大大咧咧,半点也不文雅?! 徐乐愣住,她口才向来不好,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回怼的话,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显然很是生气,呼吸剧烈起伏着,菜刀随之摆动。 “疯女人,你该不会还想砍我吧?”赵阙行一闪,躲到了云景尧身后。 徐乐定睛一看,只见乔今安两颊微红,头发凌乱,被云景尧横抱在怀里。 她手中的刀啪嗒就掉在了地上:“你们把安安怎么了?!” “哪个是她的房间?”云景尧不答话,径直跨进了屋,问道。 徐乐机械的指了指:“二楼主卧。”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不是都离婚了,他还抱着安安干嘛! 这不是占便宜?! “你...你放...她下来!”徐乐怕云景尧,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大喊。 云景尧置若罔闻,大步流星的迈上了楼。 走到转角处时,别有深意的乜了眼赵阙行。 赵阙行寻了个由头,将徐乐拦住:“姑奶奶,我好像记得,你还差我件衣服没赔?” “你少讹人!”徐乐双手叉腰,大有跟他干一架的气势:“赔不起。” 徐乐往前逼近:“我只有这条命,你要不要?!” 赵阙行邪肆勾唇:“你这个人,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赵阙行捂着脸,痛到怀疑人生。 这疯女人脾气怎么这么大?! “舒服吗?”徐乐掰着手,冷笑:“我看你身上的骨头不正,我给你调节调节?” 赵阙行八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本是要看阿尧好戏,怎么现在这情况,愈发不对味儿了? “你该不会来真的吧?”姑奶奶,他也是练过的,谁怕谁啊。 徐乐一个右鞭腿,直冲冲对准赵阙行:“能打,绝不用说的。” 赵阙行早在她出腿之前,就预谋到了她的招式,却不闪躲,硬生生挨了这脚。 这疯女人有趣的很,刚好他精神状态不稳定。 不如就一起发疯。 于是赵阙行发出声惨烈的哀嚎,便倒在了地上。 只是闭眼前,嘴角比ak还难压。 徐乐大惊失色:“这就倒了?纸片做的???” 二楼主卧,云景尧将乔今安放到床上,许是喝多了酒,他胃里烧的厉害。 床上的人,迷糊迷糊睁眼,喃喃道:“水...我要喝水...” 他忍住痛意,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倒来水喂她。 乔今安半醉,心中却清楚,给她递水的人是云景尧。 她不断的摇着头,很是抗拒:“不...我不要你,你走...” 云景尧像哄小孩般:“好好好。”嘴上顺着她的意,手慢慢的将水浸入她的嘴中。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才终于喂完了手中的水,乔今安滑下去,拉过被子捂住头,又沉沉睡去。 彻底忘了云景尧这号人的存在。 见她不再闹腾,他帮她脱下鞋,理好被角,然后悄声的想要退出去。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床上传来不小的动静,他回头,见她踢掉了被子。 云景尧转身,回到了床边,再次给她盖好被子后,脚步却再也迈不出去。 他本想等她彻底熟睡后便离开,却就这样枕在床边,睡了过去。 天朦胧亮时,床上的人辗转反侧,眉心高皱:“水...” 云景尧胃疼的更厉害了,火辣辣一片,就好像被火烧灼过,却还是连忙起身,倒水来喂她。 一举一动,都极尽可能的温柔细致,生怕就让引得她不舒服。 乔今安唇干舌燥,脸颊还泛着红晕,一杯水见底,还是不能解渴。 “水,要喝水。”她嘴里重复的只有这么句话。 他疼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咬着牙撑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又给她喂了许多水。 记不清多少杯后,她终于消停下来,他也终于舒了口气。 却没能抵住疼痛的猛烈攻击,彻底倒在了地毯上。 痛感蔓延至每个神经,他额间冷汗连成了条线,喉间隐隐泛着腥甜。 他彻夜未阖眼,硬是忍到了天亮。 次日清晨,阳光照进屋内,直晃在乔今安脸上,逼得她不得不睁眼。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脑袋里是空白,却又有钝钝的痛感。 察觉到她的动静,云景尧起身来。 乔今安处于半断片状态,根本不记得她是如何回的家。 更不知道,云景尧竟然跟她在同一个房间内,共处了整整一晚。 所以看到云景尧的那刹,她本就空白的脑袋,陷入了卡机状态。 四目相对,云景尧明显要淡定许多。 面色苍白的他,强扯了抹微笑:“安安,好点没?” “你昨晚没走...”乔今安眉头紧锁,昨晚有多冲动,现在就有多后悔。 云景尧眸底划过抹暗光:“你昨晚喝多了,需要人照顾。” “家里面有保姆。”很显然,他这套说辞在乔今安这里行不通,也太过牵强。 乔今安望了眼窗外照进来的光亮,又看向他:“天亮了。” 言外之意,他可以离开了。 “好。”他淡淡应声,拿了放在床榻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乔今安诧异,换做以往,他会有成千上万个借口赖在这儿。 今日这么爽快,倒让她一点儿也不适应。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怎么感觉,自从离婚后,他就变了? 乔今安揉了揉太阳穴,敛尽思绪,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能只是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她被冲昏了头脑吧。 乔今安正准备收回视线,就见他突然间顿住了脚步,转身又向她走了过来。 她自嘲的摇头,果然是她想多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像云景尧这种说一不二的人,又岂会轻易转了性子? 乔今安抬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云总,又要玩什么花样?” 云景尧怔了半晌,心中泛疼。 他将那股就快涌上来的腥甜强压下来,从西服里拿出盒药。 是凌晨回家前,他刻意吩咐司机,去药房买来的醒酒药。 他将药放到床柜上,叮嘱道:“用过早饭后再吃药。” 乔今安身子一僵,静静的望着他,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她拿起药盒,莫名的有些烦躁。 而他消失的方向处,突然传来声闷响。 第237章 情况很严重 那声音,好像是人倒在地上,发出的碰撞声。 乔今安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急忙跑出去,果然见他倒在了走廊尽头。 “云景尧?!”乔今安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良久,无人回应。 她走到他面前,只见他脸色惨白,几乎是没有半点血色。 比之前胃病发作的模样,还要虚弱。 他紧闭着眼,眉头锁在一起,像是陷入了昏迷。 乔今安大惊失色:“云景尧,你醒醒!” 隔间的房间门缓缓推开,云慕言听见声响,揉着朦胧的睡眼走了出来:“妈妈,怎么了?” 乔今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一垂眸,就看见地上躺着个人,身材酷似他老爸。 起初云慕 言还以为他在做梦,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确定地上的人,的确是他爸爸。 云慕言一边牵起云景尧的手,一边问乔今安:“妈妈,爸爸怎么了?” “爸爸有点不舒服...”乔今安怕他担心,有所隐瞒:“妈妈送他去医院,医生叔叔看看就好了。” 云慕言点了点头,却将乔今安担忧的神色,尽收眼底。 “你帮妈妈倒一杯水来。”乔今安蹲下,扶起他的同时吩咐云慕言:“温水。” 许是母子俩的对话吵醒了商洛,她穿着小白兔睡衣,从房间里蹿出来。 见乔今安半抱着云景尧,大大的眼珠转了又转,逐渐的变得有些黯淡。 商洛嘟着嘴巴,心里忽然间空荡荡的,情绪低落。 她不明白,妈咪为什么要抱这个坏叔叔,那是她的妈咪!抱哥哥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她不喜欢妈咪再抱其他人! 商洛满脸不高兴:“妈咪,我不喜欢你抱着坏叔叔!” “我爸爸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云慕言有点生气,分贝不由提高了些。 商洛嘟着的小嘴巴,扬的更高:“呜呜呜...哥哥凶我...” “洛洛,你生病的时候,妈咪也有很认真的在照顾你。”乔今安跟商洛讲道理:“现在叔叔病倒了,妈咪需要送他去医院。” 乔今安的话,商洛是听进去了,但她还是垂着头,开心不起来。 妈咪本来属于她和爸比,没有回来之前,爸比和妈咪天天都陪在她身边。 现在爸比变得很忙碌,都没有时间陪她。 坏叔叔和哥哥还要来跟她抢妈咪,她一点也不快乐,一点也不! 乔今安注意到了商洛的情绪,但现下手忙脚乱,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诓她。 “呜呜呜...妈咪,我想爸比了,我要去找爸比...”商洛哭的委屈巴巴。 无论在哪里,她只要受了点欺负,第一反应就是找商殷。 在她心目中,她的爸比是超人,可以解决她的所有烦恼, 换做往常,乔今安肯定会答应商洛的要求,马上送她去见商殷。 但今非昔比,商殷订婚在即,商洛的出现,会让媒体捕风捉影,给他带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总之,不合时宜... 华江医院,医生拿着报告单,神色凝重:“云太太,云总的这个状况很严重。” 云太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她下意识的想要否认,话到了嘴边,却又止住。 算了,他的病情要紧。跟医生解释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的胃病,严重到什么地步了?”乔今安顺着医生的话问道。 医生叹口气:“现在是重度胃炎,如果不好好爱惜,调养好身体,很快就会变成胃溃疡。” 乔今安微顿,她虽然没有学过专业的医学知识,但也知道,胃溃疡不容小觑,时间长了,很有可能转化为胃癌。 “云太太,您要多劝劝云总。”医生将报告递到乔今安眼皮底下:“酒这类刺激性食物,最好是不要再碰了。” 乔今安瞥了眼,单子上清楚写着‘急性胃出血。’ 他这次发病的原因,再清楚不过。 就是昨晚,他为她挡下的数杯烈酒。 乔今安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撞了下,失去了平衡,止不住的往下掉。 内疚与自责,化作了藤蔓,霎时便将她紧紧包围起来,让她透不过气。 医生走前,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叮嘱乔今安:“云太太,云总的胃,需要慢慢养,万万不能再糟践了。”他略微一顿:“不然就是华佗在世,也力不从心。” “知道了,谢谢医生。”乔今安点头,感激的笑了笑,将医生送出门,迎面撞见赶来的梁维。 “太...”梁维话说一半,想起某人的叮嘱,及时刹车:“乔小姐,云总怎么样了?!” 乔今安将大概情况讲给梁维听,又将医生的话转告给梁维:“医生说,他这种情况,是不可以再喝酒的了。” 她想梁维毕竟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如果劝诫他,多少还是能起点作用。 没想到梁维面露难色:“云总的胃病有四五年了,我劝过,可是没用啊。” 梁维没敢把话说的太明白,其实云总的胃病,还是因太太而起。 自四年多前,太太掉入江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云总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工作,常常忙得忘记用饭。 就算用了,也是寥寥几口。 云总面上波澜不兴,实际上,他见过好几次,夜深人静时,云总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发呆。 还有好几次,在躲在地窖里喝闷酒。 这些,梁维看在眼中,却不敢多劝。 他心中清楚,云总这样,不过是想用忙碌来麻痹神经,填补心中的空白罢了。 乔今安又交代 了两句,准备离去:“梁助理,既然你来了,我也不便多留。” 话音未落,病床上的人忽然咳嗽一阵。 乔今安回头望去,云景尧已经醒了过来,她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感觉怎么样?” 她语气平静,没有过多的起伏,在他听来,显得有些淡漠,就好似在问候一个不太相干的陌生人。 他其实不贪心,她能在这儿陪他,哪怕就是一小会儿,他也是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疏离的态度,他还是会忍不住的伤心? 终究,还是他奢望的太多了么? 他唇角微弯,勉强才能扯出抹笑意:“不太疼了。” 瞧见他扬起的微笑,她心中微漾,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她敛眸,似是叮嘱:“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话语,但要让她说与云景尧,她总觉别扭。 昨晚的事,她记得七八分,脑中零零散散的,也全是他帮她喝酒的场面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话语,但要让她说与云景尧,她总觉别扭。 昨晚的事,她记得七八分,脑中零零散散的,也全是他帮她喝酒的场面。 “昨晚,谢谢你。”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她合该向他道谢。 除此之外,她不晓得以他们现在尴尬的关系,她还能做些什么。 道谢的话语,是他最不想听见的。 无疑是在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撇清,这种生分的感觉,就像是在剜他的心。 他将苦涩压下,抬眼看向她:“安安,我想喝你熬的粥。” 乔今安怔愣,思绪不觉得又回到了从前。 第238章 想念那个味道 刚结婚的那阵儿,老爷子为了增进他们两人的感情,花了高价聘请营养师上门,教乔今安做饭。 乔今安不喜欢研究吃食,也不想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奈何老爷子拿乔煜的学业为挟,逼的她不得不学。 她学东西很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三餐。 老爷子亲自检验了,赞不绝口,直夸他在这方面有天赋。 老爷子本意,是想让她笼住云景尧的心,从而笼住云景尧的胃,可讽刺的是,三个月的时间里,云景尧就只在家里用过一次饭。 那天,是言言的生日,所以乔今安记得格外清楚。 早晨她做了青菜瘦肉粥,他简单的用了几口,就匆匆离开。 言言想等爸爸陪他过生日,足足等了一个晚上,直到眼睛困得实在睁不开。 之后他们俩本就僵持着的关系,更是一度恶化,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乔今安回过神,眸光与他相对,忽然间有点诧异,他的眸里隐隐约约,竟带着丝恳求的意味。 “安安,我很想念那个味道。”最为想念的,还是那段日子。 尽管有许多不美好,但至少那时候,她对他的感情,还很纯粹。 喜欢就是喜欢,不爱便不爱,不掺杂过多的情仇。 他有时候也会幼稚的想,为何时光不能倒流,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好好待她,护她周全。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乔今安不是个心软的人,也不会轻易被打动。 可总归来说,昨晚的事情,她有愧于他。 他想要喝,她便熬,全当是补偿。 “好。”她答应后,怕他误会,又补充道:“就当是我的谢礼。” 云景尧眸底还未来的及升起的光,突的又黯了下去。 那缕微光,很快就淡的不见踪影。 他喉间冒起股腥甜,怎么也止不住,刺眼的红色,从他唇角溢了出来。 梁维看的胆战心惊:“云总!”然后慌乱的按下呼叫键:“您躺下休息,我叫医生来。” 蓝白相间的床单上,随即也被滴上了血迹,晕出了朵朵殷红的花。 大概等了一分钟,医生还没有赶来,乔今安面色微僵,径直冲出门外。 刚刚跨出房门,就见十多个白大褂急冲冲的赶来,她悬着的心稍微往下放了放。 疼痛虽然攻击着云景尧的身体,他的心,在看见她着急的那刹,却是欢愉的。 她并不是半点也不在意他。 他在她心中,还是占据了一小角,哪怕可能还没一个小碎屑大,但总是安慰了他的心灵。 事实上,乔今安着急,完全是想着他这次的病发,全是因为她。 他要是有个长短,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白大褂们一阵忙碌,仔细的做了检查,主治医师找到乔今安,小声道:“云太太,口服药的药效过慢,可能需要打点滴。” 乔今安当然没有意见,她对医学并不精通,但华江医院是江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医生更是权威,听医嘱总是没错。 但医生欲言又止,好像有为难之处,乔今安不由问:“怎么了?” 医生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云总的病一直由我在医治,他似乎对打点滴很抗拒。前几次病的严重时,也只吃药。” 这的确让乔今安感到惊讶,她用余光悄悄的打量了云景尧,实在想不到他为何抗拒打点滴。 这将近一米九,身强体壮的人,总不至于怕疼吧? 梁维不知何时挪到了乔今安身后:“您就劝劝云总吧,这再吐两次血,指不定就昏过去了。” 他是真的着急,声音甚至还带了点哭腔。 梁维也是真的心疼他家云总,这老伤未愈,新病又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既然医生都说有必要打点滴,那就不能耽误时间。乔今安走到病床边,劝道:“你现在情况严重,要打点滴。” “吃药。”云景尧想也没想的回绝:“我可以扛过去。” 他性子偏执,向来是说一不二。 要劝他改主意,比登天还难。 他不听劝,乔今安也想摆烂,随他去,反正痛的不是她。 可扭头看见梁维和医生,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她又不好打退堂鼓。 耐着性子又劝:“云景尧,身体是首位,你不为自己着想,总该为言言考虑考虑吧?” 云景尧依旧摇头:“按时吃药,能好起来的。” 也不怪他执拗,是他的确对打点滴有阴影。 云景尧活了这么多年,只在小时候六岁多时,打过次点滴。 那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段痛苦的回忆,他不想再提。 只是从那以后,他彻底排斥上了打点滴,偶有病痛,只选择吃药。 乔今安劝不动,想放弃,梁维望着她,眼神里全是哀求。 “求求您了。”他用唇语,诚恳的请求。 乔今安无奈,只有做自我牺牲,尽力一试:“你打点滴,我陪着你。” 显然,她这个条件极具诱惑力,云景尧目光有了明显的停滞。 她叹口气,又道:“直到你好起来。”既然决定要弥补,也不在乎多花费点时间了。 他静静的看着乔今安,增加了个条件:“每天都给我送粥,好不好?” 每天? 乔今安笑了下,觉得有些夸张:“我可以答应,只怕你会吃腻。” 医生见云景尧松口,怕他反悔似的,赶忙叫来资历最老的护士,给他扎针。 他打上点滴后,梁维识趣的退出了病房,又支走了医生,诺大的病房内,一时间就剩下了两人。 乔今安向来不喜和他共处一室,这会儿更是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她索性闭上眼,装睡。 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竟很快就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间,她感到有双手,穿梭在她的发间,她实在是太困,眼皮沉的掀不开,就这样沉沉睡去。 第239章 你愿意等我吗? 乔今安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后,到了病房外接听。 电话是商殷打来的,商洛在家很伤心,借了保姆的手机,拨通了商殷的电话,吵着要见爸比。 商殷准备去接她,出发之前,先给乔今安打了电话。 他旁敲侧击问道:“圆脸妹,你有很棘手的事情?” 其实在商洛说见到了坏叔叔时,他就猜到了十之八九。 大概她现在,也和那人在一起。 “因为乔煜的事情,他帮我挡了许多酒,胃病发作...”乔今安实话实说,不想让商殷误解。 商殷默了两秒:“圆脸妹,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得近。” “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乔今安顿了顿,忽然问:“你和小姜总订婚宴的时间确定了吗?” 商殷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嗯。”却也没说具体日期,好像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能让他费心的,只有乔今安。细算来也有几日未见了,他似乎有些想她。 “今晚,一起吃个饭?”他想跟她见一面。 乔今安微怔,空闲的时间她有,但与商殷见面,不行。 媒体最近格外关注他,若是在这风口浪尖上被拍到,娱乐媒体不知又要如何编撰。 她于是委婉拒绝:“商殷,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圆脸妹,你于我而言,永远不可能成为麻烦。”商殷心意已定,不太听劝:“晚上六点吧?去洛洛最喜欢的那家法餐。” “商殷...”乔今安话没说完,就只剩了一阵嘟嘟声。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的人一声冷笑:“呵,在这儿煲电话粥?” 赵阙行双手插兜,审视着乔今安,就好像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般。 被盯的怪不舒服,乔今安往后退步,转身要走。 赵阙行却不依,挡在了她的面前:“这就要走了?乔今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阿尧为了你,浑身上下,里里外外,还有处好地方吗?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跟商殷打电话。” 他停顿片刻,有些嘲弄:“不对,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该不会不知道?要不我把订婚宴的请柬给你看看?” 乔今安不说话,任他无理取闹。原本虚掩着的病房门,突然从里被人推开。 云景尧面色铁青,衬的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赵阙行!” 他声音沉的厉害,带着严重的警告意味儿。 赵阙行不乐意了,把话说的更是直白:“阿尧,你该不会变成了受虐狂,你为人拼死拼活,人念你一点儿好?” “你在里面躺着,人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煲电话粥,真够讽刺。” ‘别的男人’代指的谁,云景尧不用细想,也明白代指的是商殷。 他眸色随即变得黯淡:“住口。” 为什么他明明告诫过自己,要学会释怀,可一旦听到那人的名字,他的情绪就控制不住... 乔今安垂眸,看了眼时间:“我回去给你熬粥。” 话音落下不久,手机头条的推送消息,恰好响起。 有意思的是,云景尧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响声也是头条的推送提示音。 也就意味着,他们俩关注了同样的话题。 乔今安打一看,头条推送的消息,是殷氏宣布的商殷订婚喜讯。 她想要点开细看,却发现点击量过高,网络竟然瘫痪。 退到主页面后才发现,原来这条消息,并非热搜第一,霸榜全屏的是则花边新闻。 她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并不打算看,结果不经意间,瞥见了几个关键字眼——云景尧与新欢别墅过夜,身材酷似故人? 乔今安皱眉,点开头条的配文,里面有张图片,竟然是她昨天在牧场山别墅的照片。 她一目十行,大致阅了下这两千多字的内容,发现狗仔是真的很会看图说话。 果然是开篇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写的什么她开的悍马,是云景尧收藏的车,云景尧对她是动了真感情,或许最有机会上位。 还写了她的背影,像极了云景尧那位已经去世,并没有留下正面照片的太太。 八卦媒体怎么写,她其实都没有很在意,但让她生气的是,这些个狗仔跟踪到了南墅,拍到了商洛的照片,编造商洛是她和云景尧生的私生女。 即使照片被打了码,她还是觉得不安全,她不想商洛被暴露在大众视野中。 云景尧看完,幽深的眸里,散着森森凉意。 八卦媒体是对他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因为一报道,准是个爆点。 但许多媒体都有所忌惮,不敢乱写。 这次,显然是有人花了高价,故意请的写手。 商洛被拍到,他不认为是意外。 他微微眯了眯眸,神色复杂,心中好似有了答案。 出于严谨,还是吩咐梁维:“去查,看是谁在背后指使,记得留证据。” 忽然间,云景尧想起来另外一桩同等重要的事情,他向梁维招招手,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梁维听了觉得不可思议,眉毛渐渐收拢。 他的私事乔今安并不感兴趣,无心去听,拿了包径直离开。 回到南墅,已是下午三点,乔今安进门换鞋,抬眼时却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她身形一晃,对上了商殷那双含笑的眸:“圆脸妹。” 比起惊讶,乔今安更多的是惊吓:“你怎么来了?” 她警惕的看了眼客厅周围,迅速将所有窗帘合上:“我这处住宅被狗仔盯上了,你在这儿别被拍到了,才是百口莫辩。” 乔今安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甚至可以想象,媒体要是拍到照片,会把他写的多么不堪。 “没关系,随便他们怎么编排。”商殷满脸无所谓,这些媒体有多会捕风捉影,他早就见识过了。 不管怎么写,不过就是在塑造人设罢了,他不介意。 若不是为了姜艺柔考虑,他也早就不演了。 他心中装的是乔今安。 不管前路有多坎坷,布满了多少荆棘,他都坚定不移。 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他也愈发看清了他的心,克制是没有用的,他无法压下心中的悸动。 喜欢就是喜欢。 五年,一如既往。 尽管他们两人之间,隔着难以平填的山海,也义无反顾。 至少,他不会后悔,也不会留有遗憾。 他与姜艺柔的那纸合约婚约,三年期限一到,总还是要各走各的。 商殷止住思绪,抬眼望向乔今安:“圆脸妹,你愿意等我吗?” 第240章 您不会和他抢吃的吧? 乔今安垂下眸子:“商殷,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我也希望,你以后不会怨我。”她鼓足勇气,想要一次性将话说清楚:“车祸的事情我咨询了律师,”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或许可以判无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尽管商殷在心里做了不少建设,听她说到无期时,双肩还是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他眼中划过难以治愈的伤痛,眸光暗沉。 “安安,我不会怪你。”他沉默许久后,又道:“但同时,我也不会放弃...”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全,但乔今安便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不打算放手。 乔今安扬起微笑:“你有选择新生活的权利,这四年来,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无以为报,也不敢再奢望其它的。” “商殷。” 她注视着他深灰色的瞳孔:“我希望你过的好。你往前迈步,不要在原地停留好不好?” 商殷嘴巴里泛起了苦味,有些发涩。 “我是个怀旧的人,不管是人和事,认定了便不会改变。”商殷对上她的视线,眸光坚定。 乔今安再次红了眼眶:“殷矮矮,对不起。” 她没有办法,尽管她知道,一旦她决定翻案,不管结果如何,都会伤害到他。 可是命运弄人,她没得选,也必须那么做。 在没有回国之前,她是打算处理好国内的事情后,便跟商殷试着相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老天爷跟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打的她措手不及,根本无法招架,也没有退路可走。 或许他和商殷的缘分,注定只能到此,命定的结局。 “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殷矮矮,答应我,一定要幸福。” 商殷拿过纸巾,温柔的帮她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珠:“好了,傻姑娘。又不是生死离别,搞这么伤感干嘛。” 他越是故作轻松,乔今安的心就揪的越紧。 商殷唇角上扬,浅笑:“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待会儿小朋友看见了要笑话你。” “商殷,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谢谢你的宽容与理解,谢谢你无条件的支持。 这声谢谢,承载着乔今安太多的情愫。 商殷理解其中的深意,却不得不装作没听懂。 他半开玩笑道:“谢谢这种口头上的话语也不切实际,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只有让你以身相许了。” 乔今安怔了怔,不知道他是真没理解其中意思,还是故作不解。 “别出神了,快去叫洛洛起床,我们去吃饭。”商殷在乔今安鼻头刮了下,拉回了她的思绪。 午休起来的云慕言,走出房间,正巧就碰见这‘亲昵’的一幕。 他垂下脑袋,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 云慕言七岁了,对于许多事情,他有判断的能力。 所以这样的举动落入他眼中,会让他产生危机感。 如果妈妈和商叔叔在一起了,那么作为失败者的老爸,会比他现在还要不好受。 也还会很伤心吧? 他这么想着,清澈的眼神里,很快就糅进了丝复杂的情绪。 就当他是个自私的小朋友好了。 他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妈妈,你回来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商殷要替乔今安擦泪的手,僵在了半空。 乔今安迅速抹干净眼泪,转身时已带了微笑:“言言,你没有午休?” “妈妈,我担心爸爸,睡不着。”云慕言扬起头望着她,软软的语气里带着恳求:“能带我去看看爸爸吗?” 乔今安对上他充满渴望的视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差点又溢出来。 言言不过才七岁,却比同年龄段的孩子要成熟许多,懂得心疼人。 别人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却还是很懂事乖巧。 乔今安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内疚。 言言成长的过程中,她缺席的时间,太长太长... 是以,他重新回到身边后,她对他是加倍的爱护,只要是在能力范围的要求,她都尽量满足。 “好,妈妈带你去。”乔今安摸了摸他的头,又开解道:“医生给爸爸看过了,不严重,言言不要担心。” 云慕言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恨不得马上飞到医院,确认他老爸的安全。 “那我们出发吧,妈妈。”他说话的间隙里,已经进了房间打算换衣服。 乔今安叫住他:“言言,还要等一会儿,妈妈要给爸爸熬粥。” “耶!妈妈对爸爸真好。”这话,云慕言是故意说出来的。 云慕言说完,余光若有若无的瞥向商殷,想看他的反应。 结果不失所望,他果然在商殷的眼中,看到了抹不太容易察觉的失落。 不过,稍纵即逝。 商殷面色如常,掩盖了所有的不悦。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人受了伤,圆脸妹是过意不去,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云慕言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青菜:“妈妈,爸爸说过你煮的粥最好喝了!” “啊?”乔今安诧异,随即摇摇头:“言言,你可能听错了,或者是爸爸记错了。” 云景尧就喝过一次她煮的粥,三口都不到,她不是食神下凡,手艺还不至于能让他念念不忘。 但云慕言就是一口咬定:“我没有听错,爸爸就是这样说的。” 瞅着他认真的模样,乔今安也不好打击他,更没有解释,只把菜洗干净切好。 商殷眯了眯眸子,看穿了云慕言的小心思:“那我待会儿也要尝一尝,这味道到底有多妙不可言。” “商叔叔,我爸爸现在是病人,正需要养胃,您不会和他抢吃的吧?”云慕言看向商殷,真诚发问。 商殷按住了狂跳不止的太阳穴:“当然不会。” 看来他的敌方阵营里,又多添了一名实力不容小觑的小将啊。 第241章 护的了几时 乔今安熬粥的时间里,商洛睡了午觉醒来。看到商殷,自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大眼珠转了转,眼眶竟有点红红的:“爸比!洛洛好想你!” 商殷蹲下来,伸出双臂:“洛洛宝贝,快到爸比怀里来。” 商洛扑上去,商殷一把将她抱起,举的老高,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商洛最喜欢举高高,这会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温馨的场景,倒让云慕言多愁善感起来。 妈妈只有一个,无法分身,如果妈妈与爸爸重归于好,妹妹肯定也会很伤心。 但他保证,以后会加倍的对妹妹好。 乔今安将粥装好后,带着云慕言出门,商殷抱着商洛紧随其后。 云慕言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下:“商叔叔,你也要去看望爸爸吗?” “不。”商殷摇摇头,否定。 云慕言不解:“那你为什么跟我们一起呀?” 不等商殷说话,怀中的商洛扬起了头:“我和爸比才不会去看坏叔叔!” 云慕言眸色沉沉。 乔今安看出来他有些生气,出声制止:“洛洛,不允许这样没礼貌。” 分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商殷却是若有所思。 不知是他多虑了,还是她变了。 在他的记忆中,从洛洛与那人撞见开始,便一直是如此称呼那人。 从前,她不也是默许的吗?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他打算去餐厅等她,忽然间又改了主意:“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乔今安面露诧异:“啊?” 商殷笑了笑,隐藏了所有精明:“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我和洛洛先陪你去医院,待会儿直接去餐厅。” 他心中大概能猜到,那人待会儿看见他,脸色会有多难看。 但无所谓。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他的目的,就是要给那人添堵。 他平日里磊落惯了,偶尔玩点伎俩,圆脸妹不会有疑的。 云慕言仿佛看穿了什么,在乔今安做出回应前,抢先道:“商叔叔,爸爸生病需要好好休息,不相干的人进出病房,会打扰到他。” 言外之意,商殷就是闲杂人。 商殷盯着云慕言,隐隐约约竟从他的眸里,看到了缕隐藏极深的挑衅。 “我和你爸爸,算是老朋友。”商殷依旧笑着:“我想,他应该很高兴看见我。” 乔今安抿嘴,忽而觉得今日的商殷过于反常。 他与云景尧每次碰面,都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什么时候成了‘老朋友’了... 此时的医院里,梁维望着窗外已然降临的夜色,苦口婆心劝道:“云总,这家粥的味道,在江城数一数二,您先吃一点垫垫?” 云景尧纹丝不动:“不喝。再废话就出去。” “云总...”梁维话未说全,就被云景尧眼中的寒意吓得彻底住了口。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这太太答应了云总熬粥,怎么天都黑了,还没有踪影啊? 一个不好的念头划过心尖,太太该不会是忘了? 妈呀,那可不得了! 云总在这儿滴水不进,那架势就是非太太亲自熬的粥不可啊! 这再等下去,空着腹,身体能承受的住么?! 梁维越想越后怕,脸上直接挂上了痛苦面具,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人按响了病房的门铃。 机械的声音,落入梁维耳中却是格外悦耳,仿佛救赎的前奏。 肯定是太太来了! 他这么想着,三两步就蹦跶到了门前,看也未看的直接将门打大开:“救星,可算是来了...” 抬眸望见面前的人,梁维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老太太,你怎么...怎么...来了?”惊吓过度,他说话略微结巴。 云老太太皮笑肉不笑:“梁助理的意思,是我不该来?” 熟悉的声音,云景尧侧过头,眉眼间是浓浓的厌烦:“出去。” 云老太太顿住脚步,眼里全然是不可置信:“阿尧,你是在跟我说话?!” “也不全是。”云景尧瞥向云思妙:“当然,还包括你身后的人。” 云老太太脸色发僵,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阿尧,你非要如此吗?你姐姐身体还没好全,听说你生病,马上跟我从老宅赶过来...” 云景尧不耐烦的将她打断:“够了,我需要休息,病房里不能留太多人。” “阿尧!”云老太太情绪激动,难以控制:“这么大的病房,就算站一百个人也绰绰有余,你是非要赶我们走?!” 云景尧点头,根本懒得装:“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话一说完,云老太太只觉一股血液直直的在往脑门心冲,血压随之飙升,让她险些站不稳脚。 云思妙赶忙将老太太扶住:“阿尧,别说了!” 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这是妈亲手给你熬的汤。” “梁维,拿去倒了。”云景尧未用正眼去瞧,就吩咐梁维。 云老太太听见,一口气差点就接不上来,捂住震痛的胸口:“逆子!” “从前,我也是孝顺的。”云景尧冷笑:“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你们一手促成的吗?” 老太太泪眼婆娑:“阿尧,说到底,你就是在为乔今安的事怪罪我们!” “怪罪?!”云景尧掀眼,看向云老太太:“那些肮脏事,不是你们做的?” 云思妙再也听不下去:“阿尧!住口!过去的事,总提它干什么。” 原来,在她们那儿,那些不入流的事,已经成了过往。 简简单单一句话,云淡风轻的就勾销了。 没人想过,给乔今安带来了多少不可逆的伤害。 真是讽刺! “都出去。”云景尧沉声,语气生硬,不带半点温度。 云思妙扭头劝云老太太:“妈,阿尧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们先回去吧。” “气?他还要气多久?!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吗?就为了一个女人,我看他是被妖精迷了心窍!” 云老太太气极了,也不再与他周旋,索性把话说的直白。 她今天就要逼他表个态,看看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到底值几斤几两! “嘭——”一声巨响,食盒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云景尧半偏着头,眼尾猩红:“拿着你们的东西,出去!” “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在我面前诋毁她!”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顿道。 云老太太看着洒落在地上的汤,心里就似刀削般的痛。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都跟你办理离婚了,你还这么护着?”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护的了几时!” “消息倒是灵通,真是难为您。”云景尧毫不留情的讥讽。 眸色阴冷的骇人,逼的所有人不敢直视:“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他顿了顿,眼底划过抹决裂:“不然,我不介意让您成为孤寡老人。” 第242章 没变 乔今安走进病房,只觉气氛有些僵硬,说不出来的诡谲。 而眼尖的云慕言,率先看到了云老太太:“奶奶,你也来看望爸爸吗?” 乔今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与云老太太视线相撞。她瞥开眼,却又对上了云思妙的目光。 本能的,她不想与这两母女碰面,于是打算退出病房。 抬脚的那瞬,却被病床上的人叫住:“该走的是她们,不是你。” 乔今安微怔,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进退。 云老太太盯着她,视线落在了她手上的保温盒上。 “怪不得阿尧要倒了我的汤,原来是我的心意,不如你的值钱。” 这语调阴阳怪气的,乔今安不难听懂。 她低头,才看见地上溅满了汤汁,保温盒摔的东一个西一个。 可以想象这病房里,刚刚发生过怎样激烈的争吵。 不过,那是他们云家人的事,与她不相干。 她绕过地上的汤汁,将粥放到了他的床头边,扭头对梁维道:“梁助理,我放这里了。” 云景尧的眸光就紧紧锁在了她的身上,半点也不曾挪动过。 然而等了半天,却只等来她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还并非是对着他说的。 他失落又失望。 目光如炙,一直望着乔今安,似乎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乔今安被盯的怪不舒服,终于迎上了他的视线:“趁热,喝吧。” 话毕,她不带留恋,转身就要离开。 云老太太沉着脸,堵住了她的去路:“今安,我们聊聊?” “老太太,我和您没有共同话题。”乔今安勾唇,委婉拒绝。 云老太太置若罔闻,站在原处动也不动,没有要让乔今安的意思。 两人看着对方,眸里的那股执着,不相上下。 长久又静谧的对视间,小女孩的声音传入了病房。 “爸比,坏叔叔是不是住在里面?他生了很严重的病吗?” 商殷将商洛放下来,耐心的回应着她的问题:“只有生病的病人才会在医院里呀。” “哦。”商洛点点头,推开虚掩着的门,想要悄悄看一眼病房内的情景。 结果却看到了一张让她不太喜欢,却又很是熟悉的面孔。 “爸比,那个怪奶奶在屋里面。”商洛伸手向商殷指了指。 商殷呆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怪奶奶,代指云老太太,一时觉得好笑,没忍住,低笑出声。 这笑声落入云老太太耳中,自是刺耳,她迈向门口,将门推开。 商洛见到她,连忙躲到商殷背后,眼神里竟透露着恐惧。 云老太太见了,心里不好受,却还是冲商洛笑着:“小乖乖,来奶奶抱一抱。” “云老太太,不好意思,我家洛洛怕生。”商殷将商洛护在身后,隔绝了她的所有视线。 老太太静静的看着商殷,内心百感交集。 他还真是像极了她,特别是说话时的姿态,简直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云老太太没注意,忽然的有些失神,直到云思妙开口提醒:“妈,我们先回家吧。” “好。”云老太太应声,又细细看了商殷一眼,才移开眼。 云思妙长舒一口气,商殷这人,何其精明,方才差点就露出破绽了。 没成想,她这么不起眼的举动,恰好被病床上的人尽收眼底。 云景尧微微眯了眯眸,心神不定,突然间联想到了些什么。 他怎么都觉得,老太太看商殷的眼神,不寻常。 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云思妙心虚,拉了老太太快步离开。 原本热闹的病房,又冷清了下来,只是两个男人带有较量的对视,平添了三分温度。 商殷言笑晏晏:“云总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商总不请自来?”云景尧面上神色如常,暗里波涛汹涌。 她前脚到,后脚商殷便跟来了,偶遇? 不会这么巧。 只能说明他在这儿苦等的时间里,这两人一直都在一起! 嫉妒因子,顷刻间就将他包围。 他心中有股无名的怒火,被点了苗头,难以压住。 与之相比,商殷的心情倒是爽的不得了:“我们待会儿要带洛洛去吃法餐,云总要不要一起?” 他承认,他这样的话语与举动,的确是比三岁的孩童还要幼稚。 但刺激云景尧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感觉到他脸色变得难看,商殷脸上的笑容漾的更深了:“哦,对不起。” “忘了云总腿伤未愈,行动应该不是特别方便?如今胃病又犯了,运气可真不够好。” 云景尧舔了舔后牙槽,半偏过头盯着他,眸光冷如冰峰。 “不晓得云总是真的虚弱至此,还是别有用心啊?”商殷无所畏惧,话中有话。 暗指云景尧说不定是装病,只为了博取乔今安同情。 云景尧冷哼。 很多时候,他都有想过放这小子一条生路的,可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硬要挑衅他。 那就怪不得任何人... 他眼中的汹涌,慢慢趋于平静。 一旁的梁维,顿时感觉到了不妙,他深谙他家云总个性,腥风血雨前,一定是异常的宁静。 果不其然,他看到云景尧缓缓勾唇,似笑非笑,然后在手机屏幕上敲下来几个字。 这两人的对话里,充满了火药味,云慕言听出来,于是将粥倒出来,端到了床边,亲自喂云景尧。 “老爸,妈妈熬了好几个小时。”他一顿,眸光微转:“商叔叔说要喝,妈妈都没舍得给呢!” 乔今安哭笑不得,这孩子的语言能力,是跟谁学的呀? 云景尧冲商殷挑挑眉,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再看云慕言的眼神,都带了点溺爱。 云慕言受宠若惊,原来给他老爸当助攻,竟然这么拉好感。 说实话,这也是云景尧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儿子也有好处。 这孩子,终于学会给他脸上长光了。 他心情大好,顾不得烫,就一连喝了好几口粥:“味道很好,一如当年,没变。” 最后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商殷不傻,当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第243章 婚外情 商殷笑的和煦:“云总认为没变?” “商总这话是何意?”云景尧拿勺子的动作一顿:“商总从前既然没有尝过,便不具备评判的资格。” 商殷迈步到了沙发旁,悠然坐下:“或许早就变了,只是云总忘不掉,固执的用现在去复刻从前。” 云景尧放下汤勺,盯着商殷的眸里,晕染了丝阴鸷:“商总并非局内人,又岂能懂其中深意。指点我,好像不太合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的,可比云总清楚太多。”商殷兀自倒了杯水,热气腾腾。 他漫不经心的吹着水汽腾上来后化作的虚烟,嘴里竟还哼了小调。 那样子,大有要留下来做客的架势。 商殷优哉游哉,他就不信,当着乔今安的面儿,云景尧能赶他出去不成。 退一万步讲,只要云景尧让他走,他马上就可以想出一千个法子,诓着乔今安和他一并离开。 往日里他是不屑于玩这些小手段的,奈何,云景尧玩的不亦乐乎。 他没办法,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景尧用舌尖顶了下脸颊,不爽到了极点。 看着商殷势在必得,和挑弄的神情,又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云景尧深思敏捷,自然看懂了商殷的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天子正是乔今安。 他作为诸侯,短时间内少不了吞声忍气。 云景尧唇角微勾,掀起抹嘲弄的笑意,若无其事的埋头,又继续喝起了粥。 心中却在不断的倒数。 只需要六十秒。 希望一分钟过后,这小子还能泰然自若的坐在这儿。 在他倒数的间隙里,护士推着护理车进门:“云先生,到了输液的时间了。” 云景尧点了下头,期盼的看着乔今安:“安安,你说过会陪我的。” “需要多久?”乔今安扭头,问护士。 护士看了眼药水瓶上写的数字,答道:“至少两个小时。” 乔今安言出必行,既然答应过他,就一定会做到。 但两个小时,确实太长了些。 云景尧盯着失神的她:“安安,你答应了我的。”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低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软绵绵的尾音。 乔今安对上他的视线,眉心渐渐拢起:“现在感觉如何?” 看起来像是关心的话语,连人称代词也不曾有,属实是冷淡。 云景尧的那颗心,就像被人割断了悬挂着的绳索,止不住的往下掉。 “疼的厉害。”胃的症状有所缓和,但是心中的郁闷度数,因为商殷的到来,在不断的呈直线飙升。 双重伤害加持,他说疼的厉害,一点儿都不为过。 乔今安看向商殷,声音不自觉的变得轻柔:“我这边会等很久,要不你带洛洛先去吃饭?” 与方才的冷漠疏离,形成了鲜明对比。 云景尧的胸口就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堵的他呼吸不顺。 作为小吃货的商洛听到与吃有关的字眼,通常情况下,早就会坐不住。 今天却是反常的很:“妈咪,我和爸比等你一起哦。” 商殷悄悄给商洛竖了个大拇指,他这女儿也没白疼。 “无妨,时间我有的是。”他往沙发上一靠,余光径直越过乔今安,瞥向了病床上的人。 云景尧眸光微转,饶有兴致的回应着他的挑衅。 从他的表情里,商殷解读出不对味儿来。 然而等他意识到时,时间已经晚了些。 梁维从病房外回来,急冲冲道:“云总,走廊上有人鬼鬼祟祟的,看样子是狗仔。” “哦?”云景尧表情没有任何变幻:“梁助理,遇到事情要淡定。” 梁维愣了愣,脑袋突然间变得灵光起来。 对啊,这有狗仔,也不一定就是冲着云总来的啊! 这病房里,可还有位‘重量级人物’,才是八卦媒体最近的心头好。 梁维关上病房的门,走到窗前,往下一瞧,楼底宽敞的大坝上,停了许多商务车,放眼望去,全是各种新闻媒体。 梁维啧声:“云总,这些娱乐记者好像在堵人啊!” 堵的是谁,病房里的几个男人,全都心知肚明。 乔今安手机推送消息,这时就跟被轰炸似的,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她不耐烦的想要调成静音模式,屏幕上却弹出来个直播间的出入口。 标题不是一般的惹眼:商殷新婚在即,医院密会情人? 直播间的封面图片上,的确是她与商殷的照片。 想来应该是刚刚在来vip病房的路上,被狗仔抓拍的! 乔今安颤了下,不可置信的点进直播间,发现镜头竟然正对着医院的大门。 主播喋喋不休:“我们现在就在华江医院,据可靠消息,殷尚首席执行官,商殷与神秘女人出现在医院!” “对,就是与光燃姜总已经宣布了订婚喜讯的商殷!!!”主播津津有味,神采飞扬。 那模样,比他把当事人捉奸在床,还要有劲儿。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高达五万人次,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好多千万粉丝的大网红,直播间都比不上这阵仗。 乔今安深呼吸一口气,总觉得事态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把手机递给商殷:“你看看。” 弹幕密密麻麻,观看的速度,还赶不上刷屏的速度。 这些网友都抱着吃瓜的心态 ,恨不得挖出点惊天猛料。 吃瓜第一名:这商总不是百年一遇的好男人吗?也玩婚外情?!看来男人都一个样儿! 这条评论,点赞高达一万三。 商殷额头挂满黑线,造谣的成本也太低了点。 他都还没迈入婚姻的殿堂,转眼就成了网友口中,搞婚外情的浪荡子了? 他皱眉,继续往下刷。 滑了一会儿,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平台上的十个直播间,有九个都在报道这件事。 关键是,还一个比一个离谱。 有的直播间为了制造焦点,竟然直接在标题上,标注‘现身妇产科’几个字样,徒给人留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商殷沉着脸点进去,主播讲的绘声绘色:“我有个朋友就在华江医院上班,消息可靠得很,但是不能多透露。” “大家不要离开啊,我们今天会守在这儿,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到时候答案自然就会揭晓了!” “我可是听说,那女孩穿的衣服,宽松的不得了。这大家都懂啊,咱也就点到为止了。” 弹幕更是像炸开了的花儿。 三七二十一:我靠,这么劲爆?!我对男人彻底死心了,什么清心寡欲都是装的,看不见的时候,一样玩的花儿! 我胃很小:不是吧?!我的天,姜艺柔可是国民千金,我哭死!狗男人,配不上! 不吃香菜多放醋:保持中立,说不定事情会有反转。 商殷五指紧紧收拢,要不是他素来镇静,只怕这会儿手机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些媒体,为了点流量,可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而笼罩在云景尧头顶的乌云,此刻一扫而空。 给别人添堵这种事儿,都是他玩剩下的。既然商殷有兴致,他也不介意好好再玩上一局。 他眸底的笑意,不达眼底:“商总,舆论的风太大,看把您吹倒。” 商殷轻嗤:“云总把我想的太过于柔弱了。” “我给小姜总发了信息。”云景尧拿了手机,飞快的发出去条消息:“事到如今,她不出面处理,只怕会牵连到安安。” 商殷神色黯黯。 不得不承认,云景尧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奈何他也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莲。 第244章 不孕不育 姜艺柔动作很快,从急救通道上楼,避开了所有媒体,不过是的十多分钟时间里,就出现在了云景尧的病房内。 她刻意乔装打扮过,身上穿的衣服和乔今安穿的是同个色系,不细看,还以为一模一样。 乔今安暗叹,光燃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姜艺柔的处事能力。 “小姜总。”乔今安颔首,微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乔...”她下意识是想像原来那样称呼乔今安,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妥。 乔今安职务被卸任,她却在股东的投票中,成了新的半个掌权人。 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都会想偏。 她历来不喜欢弯弯绕绕,于是直接道:“殷尚的事情,我也插手了一点,股东们步步紧逼,我也是没办法。” 乔今安早已释然,没将殷尚的事儿放心上:“其实我也累了,正好休息段时间。” 休息? 姜艺柔突然间想起什么,眸光若有若无的扫到了云景尧。 却见他神色自若,半眯着眸看过来,笑的别有用心。 随即便明白过来,那件事,云景尧应该还瞒着乔今安。 姜艺柔是个聪明的人,不在她管辖范围内的事,她不会过问。 于是便也只当做不知道,绝口不提。 她视线一转,落到了商殷身上:“商殷,别人都是英雄救美,怎么到了我这儿,成了美救英雄?” “辛苦你了。”商殷说这话时没有看她,语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姜艺柔并非是矫情的女人,任他什么态度,都不会去计较。 认识商殷以来,他对着她笑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 姜艺柔好像习惯了。 他对她没有感情,那张脸上自然也是波澜不惊。 可她别扭固执。 越有难度的事情,越想挑战。 姜艺柔止住思绪,笑着打趣:“道谢的话比鸿毛还轻,我不接受。你该给我点实际的。” “你想要什么?”商殷平静的问她,表情依旧没有起伏。 “还没想好,算了,先欠着。”她笑起来时,脸上两个梨涡格外好看:“商殷,你欠我的人情,好像太多了。” 商殷揉了揉太阳穴,他也不想让她帮忙的。 可联姻以后,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与姜艺柔就成了命运共同体。 就好比今日的事情,姜艺柔如果不出面,谣言就会持续的漫天飞舞。 到最后,乔今安还有可能被人肉。 他在公众视野内有怎样的人设,他固然不在乎。 可那些网友会给乔今安安上怎样的头衔? 他刚刚在评论区,刷到了好几个字眼,污秽的不堪入眼。 与之相比,小三这类的话语,算是最好听的了。 他不能将乔今安牵扯进来,护她与商洛的周全,是他最后的底线。 沉吟片刻,想到了比较好法子后,他对乔今安道:“洛洛交给你,我先离开。” 乔今安放心不下,神色里透着股担忧:“外面那么多媒体,你注意安全。” “没关系,左右又不能将我吃掉。”新闻媒体,现在是商殷最为讨厌的存在。 只要提及,他眼中的那股厌恶便波涛汹涌,难以掩盖。 云景尧见他犯难,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 “商总快去稳一稳局面罢,舆论新闻的发酵速度,可比想象中还要快。” 他虽是语气平缓,在商殷听来,怎么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滋味儿。 商殷反讽:“云总也要当心,这些媒体就跟狗儿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逮谁咬谁,威力不小呢。” “我的私生活很干净,媒体自然是要喜欢商总更多点。”云景尧的讽刺不遑多让。 明里暗里,都在往商殷的痛处撒盐。 商殷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周身的气压却低了下来:“风水轮流转,云总且等。” 两人针尖对麦芒,气势相当,谁也不甘败阵。 空气陡然凝滞。 姜艺柔笑了笑,打破僵局:“那我们二人,就不打扰你们了。” “拜拜,订婚宴再见。”她说着,挽上了商殷的胳膊,冲乔今安和云景尧挥挥手。 话里话外,将彼此划分的很是清楚。 临出门前,姜艺柔转过身来,笑眯眯的问乔今安:“今安,你和云总,一定会赏光的吧?” 乔今安怔了片刻,随后,唇角漾开抹笑容:“会...” 身后的人却抢先,掐断了她的声线:“环宇和光燃一直有合作,小姜总又盛情相邀,我和安安肯定会到场的。” 云景尧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意在强调最后一句。 “到时候,一定给小姜总送份大礼。”他眸光扬的老远,似在深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肯定的点点头:“去年在香港拍的那尊白玉观音就不错,寓意早生贵子,希望早日听到两位好消息。” 话音落下,他又把视线移到了商殷身上:“商总可得加把劲,媒体天天盯着您,要是婚后久了没动静,会被怀疑不、孕、不、育的。” 梁维想要笑,却又只能暗暗憋着。 他家云总平日里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要是接连说了好几句话,准没好话。 第245章 公主的骑士 商殷死死的盯着云景尧,皮笑肉不笑,那模样细看,竟带了两分阴森。 与平日里温和有礼的他截然不同。 姜艺柔望见,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他转过身,带着抹冷冽的笑意,缓缓抬脚,要往病床迈去。 姜艺柔捏紧了他的手腕,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这是在给你下套,你真要先动手,才是彻底输了。” 商殷步子停了下来,被冲毁的理智,一点点被寻了回来。 他当真是气昏头了,差点又上了那人的当。 “云总好好养病,说不准哪天就癌变了,到时候,又如何闲着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姜艺柔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走了,当务之急是堵住外面那群记者的嘴。” 她眉眼弯弯,客气的跟乔今安道别。手顺着商殷的手腕下滑,牵了他宽大的手掌。 乔今安瞥见,视线不自主的停留。 直至两人身影消失在瞳孔中,她才回过神来。 姜艺柔与商殷的动作,亲昵又自然,时日久了,产生感情是自然的事情。 他们很般配,她由衷的祝福。 不过是短暂的失神,却也没能逃脱云景尧的眼睛,他猜想她现在的心里,大概也不好受。 就如他一样,失落又失魄。 医生挂好点滴,笑着嘱咐乔今安:“家属需要注意下点滴的流速。” 乔今安点点头,梁维见状,贴心的给她移了把椅子过来:“乔小姐,您坐。” “我去给你们打包饭食,小小姐...洛洛喜欢吃什么?”梁维简直是无微不至,生怕乔今安反悔。 乔今安微微怔了怔,梁维这样称呼她,本来是合乎情理,也是她一直想要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但也只是个称呼而已,她没过多的心思去计较:“洛洛喜欢吃牛肉,你买儿童餐罢,言言喜欢吃鸡腿,你去中餐馆买,不要速食的...” 乔今安对两个孩子很上心,事无巨细,云景尧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瞧见她认真的模样。 他心神恍惚,一时看的入迷,连梁维叫他也没能听见。 还是乔今安扭过头,面对着他,嘴唇一张一合,他才止住思绪。 原来是在问他,还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他摆摆手:“我以后,一日三餐都只喝粥。” 乔今安亲手熬得那种。 梁维心领神会,不再多问,片刻也不多留,逃命似的跑出病房。 从病房出来,梁维觉得呼吸都顺畅多了。 他一走,偌大的病房显得愈发的空旷。 云慕言拿着新买的涂鸦纸,带着商洛勾勒,其乐融融,不亦乐乎。 而乔今安与云景尧这边,略显沉寂。 小孩子闹着,分明满房间都是欢声笑语,他们这只角,却静的能听见点滴从瓶子里流出来的滴答声。 乔今安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新闻快讯,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望了眼窗外,原本堵满坝子的商务车,早已不见踪影。 也不知道商殷和姜艺柔那边处理的如何了。 她犹豫许久,还是打开微信,点到了与商殷的聊天页面。 病床上的人侧目时,余光不经意瞥见,便屏住呼吸,悄悄窥看。 然而还没细看内容,只瞄了眼备注,就足以让他不淡定。 备注竟然是——公主的骑士。 这一刻,云景尧承认他嫉妒了,甚至可以说是眼红。 可他不知道,公主代指的是商洛,而并非乔今安。 翻天的醋意,告诫着他,必须要马上作起来。 “啧——”他突然眉心紧锁,像是被剧痛袭击,发出了忍耐不住后的叹息声。 乔今安抬眸,扫向他:“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来?” “可能是点滴太慢了。”他的目的是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当然只好随口胡诌。 乔今安应付性的哦了一声,起身按了下输液管上的小按钮,确认滴液的速度变快后,又坐了下来。 她随即拿过手机,在键盘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简单的关心问语很快就编辑好,就在她要点击发送时,病床上的人又开始呻吟。 “痛...”云景尧有气无力,嘴里重复着同样的话语:“痛...” 乔今安了解他的性格,他耐受能力强,一般的疼痛,断然不至于让他连番叫苦。 她暗暗想,该不会是病情加重了? 乔今安怕救治不及时,起身道:“要不我还是叫医生来吧。” “不用,可能是流速跟不上,药效没到。”云景尧赶紧出声,将她止住。 乔今安又将速度加快,将信将疑道:“这样能行吗?” 她总觉得,还是叫医生过来再看一看才稳当。 云景尧肯定的回答:“就是流速问题,我这种情况,叫医生过来也没用。” “会不会滴的太快了?”乔今安瞅着就跟下雨似的滴管,总觉得这个速度不太妥当。 云景尧赞同的点点头:“那就调慢一点。”什么快慢的,他根本无所谓。 只要能拖住她,随她怎么调节。 “这个不好把控。”乔今安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流速:“我还是叫医生来。” “好。”云景尧心不在焉的应声,脑海中却是在制造千万种‘偶然’。 乔今安的手机放置在桌面上,他作势要去拿过水杯,但又好像被烫到,猛然收手。 水杯被打翻,顺势倒下。 满杯的温水如他所愿,不偏不倚,全部洒在了乔今安的手机上。 但他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从不允许百密一疏这种情况出现。 于是表现的有点慌张,在扶水杯的过程中,手忙脚乱的不知怎么就将乔今安手机碰到了地上。 乔今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就只见她的手机,孤零零躺在地上,俨然成了具尸体。 云景尧脸上闪过抹懊恼之色:“原来病人,这般无用。” 他摇摇头,像是自责。 眼神里的黯然,如何也挡不住。 梁维要是在这儿,肯定要给他家云总申请个奥斯卡。 但这次的观影人员,是从未见识过他高超演技的乔今安,自然而然的被他骗了过去。 乔今安对他本是有戒备心的,只是云景尧在她面前,常常展露的都是那张骄傲,并且不可一世的面孔。 何曾自责过? 乍一看他失意的神情,她便轻敌了。 第246章 我不嫌弃 手机经历了两次暗杀,成功被刺死。乔今安前前后后尝试好几次,都没办法开机。 云景尧为表歉意,当即就吩咐梁维买一部全新的回来。 大计得逞,他心底是止不住的开心。怕被识破,只好按捺着。 说话时唇角那抹弧度却不太压得住:“这下舒服多了,不用去叫医生。” 说完过后,细细回想他方才的所作所为,觉得好笑又心酸。 好笑在于,这种小把戏,真的比幼儿园小朋友还幼稚。 要说心酸,是因为这些伎俩,放在从前,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可如今,别无他法,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从今往后,他只有长期做一个哭哭啼啼的小朋友了。 梁维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里,就打包好了饭菜回来。 当然,还有给乔今安买的全新手机。 商洛闻着香味儿,蹦蹦跶跶的跑来:“妈咪,好香香,有我爱吃的吗?” “当然,全是你和哥哥爱吃的。”乔今安刮了刮她的小鼻头。 这个小吃货,长大了该如何是好? 云慕言的注意力,却没有在香喷喷的鸡腿上。 他眼珠转了转,自告奋勇:“妈咪,妹妹不太会用筷子,我来教她吧。” “好啊,好啊,洛洛喜欢哥哥教!”没等乔今安答话,商洛已经自己做了选择。 云慕言端过打包盒:“那我们去隔间吃吧,这儿的餐桌摆不开。” 实际上,那张桌子,摆十多个餐盘都没问题。 “走吧,哥哥。”但年幼的商洛,岂会产生这种疑虑,跟在云慕言身后,笑的可开心。 属于被卖了,还能帮着数钱的那类。 梁维看明白了云慕言的别有用心,暗暗笑了笑。 突然间想起来一句谚语,怎么说来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至于云总的儿子嘛,就跟他一模一样,腹黑。 黑的看不见底的那种。 云慕言寻了借口,将商洛到隔壁房间,不为别的,就为了给他爸妈制造二人世界。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老爸这漫漫追妻路,少不了他的助攻。 但怎么这个梁叔叔,好像不太上道,傻傻的在那儿杵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三千瓦的大电灯在发光呢。 云慕言没办法,只好当一个满嘴谎话的‘坏小孩’:“梁叔叔,这个包装袋我解不开,你来帮我看看。” 在云慕言的不懈努力下,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乔今安与云景尧大眼对小眼。 乔今安不喜欢跟他独处,也觉得这种气氛格外的不融洽,便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拎着打包盒,想要逃之夭夭:“你有洁癖,我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你说过会陪我的。”云景尧只重复这么句话,言外之意,便是她食言。 曾经几年相处,他对于她不说了如指掌,却也是拿捏得准七寸。 她重诺,许下的话,就算天塌下来,也见得会去毁。 乔今安手上动作一顿:“可我要吃饭。” “就在这儿,我不嫌弃。”他是有洁癖,但对她,任何事情都能容忍。 乔今安怔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消化掉他的这句话。 她可是记得,刚结婚的那会儿,有次她和同事去吃私房菜,一不小心点多了,她心疼钱,就打包回了壹号院。 他开冰箱拿水时瞥见,发了好大通脾气,连夜将冰箱和沙发都换了新的。 第二天还让保洁里里外外杀毒,直到满屋子都是消毒水味道才肯罢休。 乔今安慢慢的解着包装袋,还是不敢相信:“你确定不介意?” 触及她眼中的不可置信,他垂眸,心里某个角落空荡荡的,隐约作痛。 看来她真的将从前的点滴,遗忘了许多。 他其实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的,从未。对她的包容度,也是出乎意料。 那次她悄悄逃跑,被他抓回来后,他怕她不死心,再次从他身边逃走,于是带着她办公。 在环宇办公室,连着好多天,都是梁维送的外卖上楼。 也对,那段记忆对她而言,想必是极其不美好,她也该遗忘。 他不知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宽慰他自己。 为了让她吃的安心,他又开始瞎编:“医生说我不能吃油腻的,我瞧着你吃,也挺好。” 乔今安低头,看了眼打包的山药排骨,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这算油腻? 他是不是对油腻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还是说,这是他找的理由。 乔今安百思不得其解,他该不会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她拿过汤勺,喝了两口,还是觉得有必要,给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煞神科普科普:“这不是普通山药,是淮山,养胃的。” 云景尧眉尾轻扬:“那我尝尝。” 他对山药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左不过都是吃进肚子里。 乔今安勺子一个不稳,汤差点洒出来:“可我都已经吃过了。” “我不嫌弃。”他说的理所当然,又从容的找不出任何破绽。 乔今安后悔,后悔她嘴贱,好好的多提那么一句干什么。 “但是我嫌弃。”她把话说的直接,相当于干脆的拒绝了。 云景尧垂下眸,眼神黯黯,整个人好似被霜打过的茄子,没有精气神。 本来只有一丝丝的颓然,在他演技的加持下,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乔今安瞧见,再次怀疑了自己的眼睛,甚至有那么瞬间,怀疑云景尧是不是得了极为罕见的心病。 不然无论如何,这几种神情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更别说是同时出现。 云景尧深知,戏到这儿刚刚好,再往下演才真的是过了,于是线眼看向乔今安:“是我考虑不周。” 这突如其来的歉意,倒让乔今安不知所措。 “那你喝吧。”乔今安丢了汤勺,心底有股说不上来的异样。 分明是云景尧诡计多端,不知又打了什么鬼主意,怎么她却有负罪感?! 云景尧抬了下手,示意她看。意思是他还打着点滴,不怎么方便。 这下,乔今安隐隐猜到了他的动机:“左手总可以用吧?” 云景尧哪能那么容易被识破,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 “我可以。”他别扭的左手去夹山药,但动作实在是笨拙,连着几次都没能夹上来。 好不容易夹住了,还没到嘴边,就掉在了桌面上。 他静静注视着乔今安,眼中写满了期待。 第247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乔今安见了,心中难免想,他该不会要她来喂? 不、不、不。 她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起鸡皮疙瘩,要她亲自上手,更是办不到。 乔今安别开眼,故意忽视掉他带着丝可怜的表情,径直递给他一个汤勺:“用勺子方便。” “我试试。”云景尧接过勺子,手上却好像搭不上力,依旧不能将食物送到口中。 他苦笑着,将勺子放下,神情有些衰败。 过了许久,他清澈的眸,对上乔今安的眼,小声的恳求:“能喂我吗,安安?” 乔今安本能的摇头,比拨浪鼓还甩的厉害。 “就一口,好不好。”他眼睛里全部是真挚。 这样的真诚,落入乔今安眼中,怎么都觉像极了把温柔刀。 稍不注意便会被割伤,鲜血淋漓。 她清醒又理智。 喂他,的确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她无比清楚,一旦真的这么做了,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质变。 乔今安不能接受,也不允许。 她在这里照顾他,全因事情因她而起,她要求个问心无愧。 除此之外,不带半点个人色彩。 乔今安默了两秒:“我叫梁维来帮你。”这是句陈述句,她说完也没管他意见。 不明所以的梁维被叫过来,还以为他家云总真的饿了,十分体贴问:“云总,您想吃山药还是排骨?” 却见云景尧的脸,比翻书还快的变了个颜色:“山药!” 声音低沉,吓得梁维止不住颤了颤。 梁维心想,凶什么凶,刚刚不是还和颜悦色的吗?怎么他刚拿过筷子,就见他冰冷的好似浑身都冒着寒气。 敢怒不敢言,作为卑微打工人,也只好将山药夹起,小心翼翼的送到他嘴边:“云总,您尝尝,这家味道可好...” 话没说完,就感到头顶飘来阵凉飕飕的眸光:“难吃!下次别买了!” 梁维低头看着碗中的山药,沉默数十秒,可这分明就是在云总最常去的那家私房菜,打包回来的呀... 乔今安长睫微颤,定定的看了云景尧两眼,被点通了经脉似的,豁然开朗。 隐隐约约,也猜透了他的心思。 什么想要尝一尝,拿不稳筷子,都是装的!这男人的小把戏,可真比她想象的还要拙劣。 梁维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好,又拿来消毒水,反复喷洒。 然后用云慕言当挡箭牌,巧妙地远离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云总,小少爷说饭后想要消消食,我带他和洛洛去商场玩一会儿。” 乔今安叫住他,想要交代两句,却发现一大两小,逃命似的早已跑的老远。 她轻声叹了口气,望着头顶上还有大半瓶的药水,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呆在这儿。 云景尧将新手机打开,递给她:“你看看好不好用。” 对于手机,乔今安没什么追求,只要不卡顿,都能接受。 她瞥了眼摔坏的旧手机,有点心痛:“用了三年,可惜了。” 那部手机,还是在国外时,商殷送给她的礼物。当时是最新款,全球限量的外观,独一无二。 云景尧这才仔细打量了她的旧手机,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里又像堵了块石头,郁闷不已。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联名限量版,再结合她口中的三年。 说明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郁闷的同时,又无比庆幸,赐那部手机死刑,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乔今安将旧手机拿起来,要装到包里。 他脸色微僵,一部旧手机,都摔坏了,直接扔了就行。 怎么还跟个宝贝似的,要收藏起来?! 嫉妒使然,他酸溜溜的飘了句:“修不好了,扔垃圾桶。” 乔今安没理会他,只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管的不是一般宽。 她的听而不闻,就是把火,彻底点了他心底正蓄势待发的火苗。 他本来克制的良好的情绪,在这瞬间,有点崩塌。 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他理智不复存在,飞快的从她手上夺了手机,迅速的丢进垃圾桶。 “你有病?!”乔今安火大的不行,骂着的同时,弯腰要去垃圾桶里将手机捡起。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逼的她不能动:“不许捡。”语气生硬,带着强制的命令意味。 而说完过后,他的眼底就闪过丝懊恼,态度忽然间又软了许多:“垃圾桶很脏,会有细菌。” “又不是让你捡。”乔今安冷嗤,猛然甩开他的手,还是把手机捡起。 他眼神飘得很远,整个人像被层薄雾笼罩,看不清神色:“就这么重要吗,非捡不可?” 乔今安冷冷的瞥着他:“这部手机跟了我几年,不管是任何事物,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商洛小时候的照片都在里面。” 她说着忽然笑了下,是被她自己气笑的。她说这么多,实在是属于废话。 云景尧这种没有心的人,如何能理解。 “算了,你不会懂。”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讲述事实,实则又暗带了两分嘲讽。 云景尧就像喉间卡了黄莲,有股苦味萦绕在舌尖,久久不能散去。 心底好像被千万只箭,一齐射中,痛不欲生。 一时半会儿,却又寻不到疗伤的药。 他多么想要告诉她,他现在懂了。并且早已深陷在这个旋涡里,找不到出路。 许是刚才她动作幅度过大,他被甩开的那只手上留置针移了位,血竟然倒流,涌进了输液管中。 乔今安心中一惊,喊来医生查看,针管已然偏移,需要重换。 好一番折腾,费了不少时间,她也不再跟他费口舌,索性闭目养神。 下午睡了好一会儿,她根本没有睡意,却也不想睁眼面对他。 云景尧见她呼吸平稳,以为她睡着了。 手不自觉的顺着她的发梢,慢慢上移,在乌黑的青丝间穿梭。 乔今安脊背挺的笔直,微微发僵。 她正要开口阻止他的动作,他一边把玩着她的秀发,一边自言自语:“安安,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接受。” 有几缕发丝被拂起,置在了他的鼻尖,他轻轻嗅着,动作极尽温柔。 “安安,离婚是我最大的让步,不是我不愿放手,而是我做不到。一想到将来,你可能会有新的身份,我的心就像被刀剜般的疼。我没办法承受,所以要你答应我不再嫁人。” “原谅我自私,我只想呆在你身边,哪怕没名没分也好。很多时候我幼稚的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那么自傲,选择相信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世界上本没有如果。往后,我只想好好陪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从前你受过的委屈,我都帮你一一讨回来。” 乔今安身体僵硬的不能动弹,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这是她与云景尧相识以来,头次听他说了这么多心里话。 乔今安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而颤动,至此此时,她才明白,的确不是她自作多情。 往日里,她从云景尧眼里解读出来的爱意、失落、衰败,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并非错觉。 她终于明了,云景尧对她,或许真的产生了感情。 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的爱又或者是呵护,她早就不稀罕了。 情爱于她而言,早已成了砒霜。 第248章 欲擒故纵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乔今安感觉到牵扯着发梢的力道松了些,才缓缓睁开眼,看向他。 云景尧呼吸规律,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同样的一个姿势坐久了,乔今安双腿渐感麻木,于是起身,想要到病房外走一走。 推开门,却惊讶的发现,走廊的尽头,有抹熟悉的背影等候在那里。 听见他开门的声响,那人回头,略带沧桑的眸眼闪过丝精锐:“今安,聊聊吧。” 乔今安不曾理会,面无表情的转身。 十多个黑衣保镖却拦住了她的去路,筑成了道肉墙,将她包围,进退两难。 乔今安脸色冷了下来:“老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既已经知道我与云景尧办理了离婚手续,我与云家也再无纠葛!” “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谈一谈。”云老太太雍容华贵,笑起来时倒还算和蔼。 乔今安瞥见她手上的白玉佛珠,讥讽笑笑:“老太太,空有副菩萨相,没有颗慈悲心,不诚。” “我无需佛渡。”云老太太转着佛珠:“只是将精神换种方式寄托罢了。” 乔今安不留情的戳穿:“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亏心事做多了,怕报应。” 云老太太指尖拨弄的动作一停,脸上闪过愠怒:“我不需要请你吧?” 话里,明显带了威胁的意味。 乔今安盯着她,连连冷笑:“您还是不要吃斋念佛了,省的扰了佛祖清净。” 不知是不是云老太太略感心虚,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珠串竟然啪一声断开来,珠子散落满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云老太太怔愣片刻,难道是老天爷看不过眼? 她随即回过神,心一横,吩咐保镖:“带她进去!” 为了老爷子的遗愿,就算是佛祖怪罪,她也欣然接受。 乔今安背挺得笔直:“不劳烦您的人,我自己会走。” 医院的空病房内,老太太让人将门合上,眸光一转不转的盯着乔今安,似要将她的心看穿。 半晌才道:“你这是在和阿尧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喜欢闹这么出。饶是思妙事业有成,在面对知年时,偶尔还是要撒撒娇...” 乔今安自认不是没礼貌的人,可这话她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冷声打断:“老太太,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她躲云景尧都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跟他玩把戏? 不过云景尧毕竟是他儿子,在她眼中什么都是好的,她就算否认,也会被再次认定是欲拒还迎。 索性不如直接问老太太,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云老太太敛过定制旗袍,坐了下来:“今安,我曾经也是你的长辈,我的性子你也清楚。” “离婚协议书我看过了,商洛的抚养权阿尧没要,我也随他,不想多干预。但眼下有一桩事情,还需要你帮我。” 帮? 乔今安嗤笑,老太太这架势,半点也没有求人的样子不说,反倒话里话外的用商洛抚养权威胁她。 正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这熟悉的手段,可是跟云景尧如出一辙。 但她不见得会怕:“老太太,帮您,我怕脏手。协议既已签下,便具有法律效应,您不服,可以上诉。” “法律?”云老太太声调拖的很长:“不管是哪门子的法,在我这儿都不管用。” 乔今安依稀记起,刚嫁入云家时,在无意间听过几个佣人闲话,说云老爷子白手起家,靠的是手段。 而这个手段,确指是云老太太。 云老太太年轻时,比老爷子还要强硬三分,遇事沉着冷静,处变不惊。 手底下下的人,没一个不服她。 更让让人害怕的,是老太太娘家的背景,那股势力,在江城无人不知。 只是近年来,老太太年龄大了,力不从心,没太过问。 云景尧虽是铁腕手段,但也不愿意和黑色牵扯过多。 但那股势力盘根错节,极其复杂,遍布了江城的每个角落。 乔今安心中跟明镜儿似的,老太太这是变相的想她施压。 她面不改色,迎上老太太带有逼迫性的视线:“老太太,我性子拗,软硬都不吃。” 云老太太当然知道乔今安性子拗,但来软的,她可以不接招。 至于硬的,硬的不吃也得吃! “撤案。”云老太太语气笃定,不容有疑:“这趟浑水,不是你能淌的。” 乔今安皱眉,脑袋忽然间就变成了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她宁愿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也不愿相信,这两个字是从云老太太口中吐出来的。 对于她的诧异,老太太早已预料:“商殷的母亲,是我一位故人。” 故人...轻描淡写两个字,就能让老太太大费周章的为其操心这些事儿? 乔今安的眸里暗含考究,她觉得这事,怎么都不会简单。 商殷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249章 风水宝地 话不投机半句多,乔今安不想再耗下去,径直起身:“老太太,不管商殷母亲与你是何关系,都与我无关。” “我不会撤案,犯过错的人,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乔今安态度坚决。 云老太太冷笑一声:“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身后的保镖们闻声而上,又将乔今安围住。乔今安唇角勾起抹嘲弄的笑意,她算是看明白了,她今天要是不松口,恐怕是走不出这间病房。 老太太是要用强的了。 然而门却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黑衣保镖试图想要拦住来人:“云总...” “都给我滚开!”云景尧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戾气。 保镖们哪敢再动,通通闪到了一旁,让出条道来。 云景尧盯着云老太太,眼睛眯成了条狭长的细缝:“从今往后,你离她远一点!” “我是在警告你!”他面上带着难以压制的怒意,声如洪钟。 云老太太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由颤了颤。 很快又按捺下来:“你为了她,可以跟我翻脸?!” “有可比性吗?”云景尧讥讽反问,眼角隐隐泛着猩红:“我心中的母亲,在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刻,就永远的去世了!” 云老太太属实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时心跳加速,接不上气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道:“你如今翅膀硬了,不服我管,但并不代表我管不了你!” 云景尧高大的身形明显的顿了顿,老太太看在眼中,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意,她就不行,用环宇为挟,他敢不听?! 事实却证明,她想错了。 云景尧深幽的眸子,逐渐变得黯淡:“随您的便。” “还有什么肮脏手段,一并使出来,我见识见识。” 他分明是笑着,眉眼间衔着的阴鸷,却让人胆战心惊。 云老太太胸口疼的难受:“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或许吧。”他无所谓的应付,然后从西服里拿出手机,吩咐梁维,选一块墓地备着。 老太太血压直冲脑门心,彻底站不稳,倒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只拉着乔今安往外走,到门口时,转过身对云老太太笑了笑。 “我给您选的,可是全江城最好的风水宝地。” 乔今安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腕的大掌,心中微漾。 就在这瞬间,她发现他腿上还没拆除的绷带,有点滴殷红。 “云景尧,你的脚。”她提醒着他,试图让他停下来看看情况。 他却只是晃了眼:“不碍事,反正都在医院,等下包扎。” 他牵着她的手,毅然决然的离开,从始至终,没有回头望过一眼。 小腿因为刚才踹门的动作幅度过大,缝合的地方开线,产生了刺痛感。 他腿脚不算是麻利,甚至有些踉跄,却还是加快步伐的在带着她离开。 云老太太望着阑珊的背影,绝望的阖上双眼,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 病房外,乔今安思索再三,还是问了句:“你不回去看一眼?毕竟是你的母亲。” 就算做了错事,也还是有生养之恩。 云景尧眼底只有决绝:“母亲?她还不配。” 倒不是他心硬,只是她是他的母亲,对他的脾性应该再清楚不过。 五岁时,幼儿园同桌的玩具,不慎掉入他的书包,却诬陷是被他有意偷走,甚至还在老师面前演了出戏。 他百口莫辩,被同学们冠上了小偷的头衔。 也是从那时,他才知道人性原来可以如此万恶。 从此开始,他做事细心谨慎,不给人留任何把柄。 同时,也厌恶极了别人的冤枉与算计。 她是他的母亲,她分明知道的。 却还是为了风水先生,一没有依据的句话,算计于他! 今日这场闹剧,他也算是表明了态度,彻底要与云家决裂。 老太太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为了逼他就范,只怕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现如今乔今安持有环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老太太的性子,势必会从这里入手。 保护乔今安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得不让她入局来。 可他原本给予她股份的初衷,本不是这样... 事态因为老太太的介入,变得有些偏离他的预期。 云景尧眉心不自觉的蹙起,为此烦心。 他松开乔今安,从包里掏出支烟来:“你先回病房,我去露台待一会儿。” 回过头时,却在心中不断的向乔今安道歉:安安,对不起,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他本来是要往楼台去,乔今安瞥见他长指间夹着的烟,扯住了他西服的一角。 拉扯力使得他转过身来,他因为想的太入神,眸里还透着点茫然:“怎么了?” 乔今安将烟从他手中抽走,丢到了垃圾桶:“医生说了,不能吃烟。”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居然鬼使神差的管起他的事来。 云景尧视线移到空荡荡的两指间,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 等反应过来,只剩下了乔今安的背影。 她这是开始关心他了? 他唇弯轻轻向上,勾出抹好看的弧度,像极了吃到糖果的小朋友。 脚上步履轻快,走着走着,就成了蹦跶状。 只是蹦跶没两步,剧烈的痛意,让他不得不收敛。 梁维回来,正好撞见他满脸笑容,毫不夸张的讲,比初春刚萌发的油菜花还要灿烂。 没有搞清楚状况,梁维不敢靠他太近,只道:“云总,我把小少爷和洛洛送回去了,交代了阿姨...” 话没说完,就看见云景尧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梁维虽知道他家云总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介于云总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还是提前做了心理建设。 没成想,等他靠近后,肩膀猛然被云景尧拍了拍。 梁维抬眼,不解的看着云景尧,却见云景尧眸里是肯定的目光:“梁助理就是与众不同,办事能力强。” 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让人难以置信。 梁维进公司这么多年,不是在被骂蠢,就是在被骂蠢的路上。云总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给予他肯定了? 他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云景尧,这该不会是谁狸猫换太子,把云总给他换走了吧?! 第250章 阴差阳错 回到病房,乔今安叫来医生,重新给他包扎了伤口。 点滴打完后,她提了包,没有过多言语:“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叫住:“安安,记得熬粥。” 云景尧顿了顿,又道:“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他知道留不住她,是以也不多做挽留。 而门口却传来了一声调侃:“哟,要不是亲眼瞧见,我咋都不信这种情意绵绵的话,会是我们阿尧说的啊。” 赵阙行堵住了乔今安的路,吊儿郎当的笑着:“我看阿尧舍得你回去,不如多留留?” “聒噪。”乔今安冷了脸,赵阙行现在在她这儿,成功的排上了号儿,可以说是她最讨厌看见的人:“好驴不乱叫,让开。” 赵阙行斜了下肩膀,果真让开:“骂人的话怎么都和阿尧一模一样,真够默契。” “疯狗。”乔今安低骂一声,往病房外走。 赵阙行盯着她的背影,等她到了门口处,才慢悠悠道:“啧,我话都没说完,怎么气冲冲的就走了。” 又扭头看着云景尧:“阿尧,你前妻脾气够冲啊。” 病床上的云景尧心情本来来很好,听到他这么句,瞬间沉了脸。 “赵阙行,你是不是非要学别人嘴贱?”云景尧的眼神带了压迫感。 赵阙行不敢再胡乱打趣,把话题扯开:“你前任小舅子,我给叫过来了。” 门口的乔今安脚步明显的出现了停顿,她盯着赵阙行问道:“乔煜在哪儿?” 说曹操曹操到,赵阙行指了指她的身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乔今安抬眼一看,果然是乔煜。 乔煜脸色略显苍白,两眼下青紫一片,显然是没休息好。 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眶,微微湿润:“姐,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乔今安抬手,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不小,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 就连沙发上的赵阙行也被吓得弹坐起来:“艹,这么狠?” 转而幸灾乐祸的看着云景尧:“这力道不小,阿尧,你以后好日子还长。” 后半句乔今安没听,脑子 里回荡着的,只有赵阙行的那个字——狠。 狠吗? 她心底就像被灌满了各式各样的中药,泛着浓烈的苦味,却又挥散不去。 不狠能行吗?她多么希望,这一巴掌,能够彻底打醒乔煜,不要再去做傻事! “我抽空回去看蕊蕊。”乔今安强按下起伏的情绪,对赵阙行道:“也向你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接近赵蕊。” 乔煜垂着头,心中不好受。他知道,乔今安是在变相的替他道歉,赵家不会接受,所以改成看保证。 道歉,分明是该由他来说的。 愧疚的感觉,好似千万只蚂蚁,霎时爬满了他的心尖。 沙发上,赵阙行点点头,算是接受:“还有下次,拿命交代。” “再执迷不悟,我与你,也不再有半点关系。”乔今安望着乔煜,说了最为决裂的话。 乔煜怔了怔,想要答应下来,嘴巴却好似粘了胶水,久久不能发出点声音。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到麻木。 他对赵蕊是真心实意的感情,难道就要败在身份悬殊上吗。他好累,为何他做了这么久的准备,甚至搭上了段婚姻,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任何事物? “好。”不知过了多久,他苦笑着应了下来。 眼中的犹豫与不甘,被病床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云景尧半眯着眼,若有所思。 随后他将视线,落在了乔煜身上:“你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安安,我想单独与他聊聊。”云景尧声音轻柔,语气带着尊重的请示。 若是从前,乔今安是戒备的,今天却没有阻拦。 乔煜进了病房,赵阙行坐在远处,动也不动,像要等着看好戏。 云景尧一记眼神刀过,他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酸溜溜道:“哟,还说上悄悄话了。” 赵阙行倒也还算贴心,知道帮忙将门带上。 等房间里彻底静了下来,云景尧悠悠问乔煜:“不想放手?” “这是我感情方面的事情,您也要过问?”乔煜对云景尧一向没有好感。 他说完就等看云景尧脸色变幻,却没想,后者波澜不兴。 云景尧像是自说自话:“乔煜,我很懂你现在的感受,实际说来,我的处境比你还难,至少你与赵蕊,算是两情相悦。” 他忽而笑了下,有些苦涩:“我从前不懂感情,过于自负,后来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她却已经走远了。世界上许多事情,阴差阳错。你与赵蕊之间,隔着的是身份与地位。我与你姐姐之间,隔着的是算计与伤害。” “感情的事,不像天平,能够完全的区分对错。就好像你无法决定你的出生,我从始至终也是被蒙在鼓里。无论始作俑者是谁,最后买单的人,一定是先动心并且情难自禁的人。” “我也想过放弃,但不甘心。爱像沼泽,越是挣扎,陷的越深。”他摇头,眼中有些许落寞。 乔煜怔在原地 ,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清楚眼下看到的是事实。 此种心境,只有处于其中的人才能明白。 云景尧这个处于江城之巅,正是意气风发的男人,的确是对他的姐姐动了心。 可是,这个时间节点才醒悟,好像晚了。 乔煜想起许多不美好的回忆:“你的爱不假,但,曾经对她的伤害也不假。” “我现在想要弥补,尽管大概率回不到从前,但至少我这么做了,以后不会有遗憾。”云景尧坦露心声,又反问:“你对赵蕊,不也如此。” 乔煜沉默片刻,直截了当问:“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我可以帮你,但也需要你帮我。”云景尧顿了下,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乔煜笑笑,他确是放心,这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一旦把心交出去了,又怎么舍得握住心的那人,受半点委屈? 乔煜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回了尘封的记忆里。 有些过往,讲出来时,也带着苦味。 “毕业那年,赵家人找到我,说我没有一样,配的上赵蕊。我那时候还没有踏入社会,血气方刚,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我在首都小有成就,高兴的向蕊蕊展示时,才知道,是她在背后暗暗帮我。我永远记得他二哥,那天说了三个字,让我刻骨铭心。” 第251章 闪婚闪离 “他说,乔煜你不过就这么点儿本事,怎么好意思炫耀?你们不对等的是家庭背景,要么你就为她打拼出一份天下,要么你就早点看清现实。小妹是赵家捧在手心上的宝贝,绝不允许下嫁,不然你来上门?现在不是有个网络流行词汇,叫凤凰男,配你倒合适。” “我发了疯似的,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我不差,有给予蕊蕊一切的能力。于是我没日没夜的写方案,想要博得领导的关注,于是在一年时间内,我连跳几级,成了陆氏设计部总监,而麻烦也来了。” 云景尧敛眸,赵家人都很宠赵蕊,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赵阙行担心属实正常。 但他那人,有时候像个神经大条,说话没轻没重。 不过是三个字,就铸就了今天的局面。 可谁又有错呢? 后来的事情,他还是听了点圈内的风声。 陆家的那位千金一直喜欢乔煜,以禾业地产副总的位置,换了张红色的结婚证。 可惜乔煜心不在她那儿,只把禾业当跳板,好早日功成名就,回来求娶赵蕊。 换做以往,云景尧会笑,笑年轻人不自量力,莽撞无能。 现在他明白了乔煜当时的心境,走投无路又急于求成时,不管别人给予的是蜜糖或者砒霜,都只有先尝一尝。 云景尧锁住乔煜的双眼,问道:“想要摆脱陆家吗?” “想。”乔煜肯定的回答,他做梦都想。但当时签下的协议是五年,这不过才刚开始:“可没办法,我单方面结束协议,赔偿的金额太高。” 陆家的那位,就是笃定了他这辈子都赔不起,才敢在婚前婚后表里不一。 写下协议前,她说只是形婚,她也需要应付陆家。 婚后,三番五次半夜摸到他的床上,被他黑着脸拎出来。 云景尧瞥了眼病房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眼下的这个计划,是他昨日就想好了的:“我替你赔,作为补偿,你入职景安,十年。” 乔煜的能力他知道,聘这样的人才,年薪怎么也得上千万。 十年,就当给员工开工资,彼此都不亏。 乔煜眉心一拧,景安是近年来刚崛起的地产龙头,总部在西南。 他从来没想过,竟然也是环宇旗下的产业。 景安...乔煜反复念了两遍,才明白其中深意。 其实这名字,还真不是云景尧取得,而是公司成立初期,云景尧正为名字发愁时,云慕言不知从哪里翻出了结婚证。 云景尧看着证件上的两个名字,圈出了其中两个。 于公,高山景行、覆盂之安,算是对新公司的寄予;于私,将他们俩的名字合二为一,也是盼望着,有一天她能够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敛住多余的思绪,他向乔煜坦白了一个事实:“你姐姐,持有环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想把景安交给她打理。”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他和她一起去西南。 一来,可以远离江城所有的纷争,老太太毕竟年龄大了,手伸不了那么远。 二来,他正好借此好好与她相处段时间,尝试着让他的心,离她越来越近。 乔煜觉得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很小:“我姐她不会接受的。” “景安不属于环宇,不管做怎样的背景调查,都无关联。”云景尧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既然敢提出来,就有足够的信心。 乔煜再看云景尧的眼神,多了两分佩服,赫赫有名的景安,竟是云景尧白手起家。 外界说的半点不假,云景尧这类人,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云景尧不再说话,给了乔煜几分钟思考时间:“你考虑好了就告诉我,我着手帮你准备首都的事情。” “我答应。”乔煜没有过多的选择,这条路行不行的通,他也只有赌赌试一试。 夜凉如水,乔今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脑袋里浑浑噩噩,闪过许多事情,扰乱心绪,直至后半夜才入眠。 本打算睡个早晨,却被阵脚步声吵醒。 徐乐风风火火冲进门,嘴里直呼不得了:“今安,你弟弟那小子,可以啊!” 她以为徐乐在哪里听了嘴八卦,就没怎么在意,拉过被子蒙着头,打算继续睡。 徐乐滑动着手机上的新闻:“闪婚又闪离,对方还是出了名的大家千金,厉害!” “什么?!”乔今安几乎是跳着坐起来的:“什么闪婚闪离?!” 徐乐把手机递给乔今安,她接过一看,两眼发黑,只觉有股气堵在胸口,上下难行。 “乔煜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吧,世纪级的婚礼,我当时还看了直播的...” 乔今安脑袋嗡嗡作响,徐乐说的字一个也听不进去,缠绵着的睡意,霎时全无。 乔煜这么做,该不会还是没醒悟?!他傻到把赵阙行的话当耳旁风吧?! 她掀开被子,急冲冲的换衣服,准备找乔煜当面‘问罪’。 下楼却见沙发上,正端端的坐着个人,不是乔煜又是谁? 乔煜见乔今安面色不大好,赶紧稳住她情绪:“姐,你先别激动。” “陆家那位是自愿和我离婚,此后也不会有过多纠葛。”他伸出四个指头,做着对天发誓的手势:“我也像你保证,不再去招惹赵蕊!” 他态度转变的太突然,乔今安将他竖起的手指压下来:“我不信。” 不信陆家会这么好说话,不信他心意转变的这般快。 她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眼神中察觉点别样的情绪出来。 然而乔煜伪装的极好,眸里清澈一片,剩下的唯有真挚。 “姐,从前我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常常把你置于两难的局面,对不起。” 这句话,发自内心,他眸里已有泪光。 “现在,我想放下过往,出去闯一闯。”景安会给予他更多机会。 正如云景尧所说,感情的事,如手中轻沙,又如细水长流。 越急于抓住,流失的越快,而循序渐进,才是最优解。 乔今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问了好几遍:“你真的想好了?” 每次得到的,都是乔煜斩钉截铁的肯定回答,她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去。 她试着再相信他一次...希望他此次,是真的大彻大悟... 乔煜待了没几分钟,就赶着回去收拾行李,只说是西南那边新应聘的公司,急需他上任。 实际上,是云景尧给他买了今早的机票,让他先过去等候消息。 乔今安没有多想,送他出门,走到花园,老远就见梁维的车停在门口。 她冷冰冰的,显然是不想看见梁维,带着艰巨任务的梁维能怎么办,只有硬着头皮冲。 “云总让我来取粥。”说完又觉得不严谨,福又补充道:“顺便接您去医院。” 乔今安眉尾轻扬:“听梁助理这意思,我是搭的顺风车?”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拿粥和载您都不耽误...”怎么越描越黑? 梁维一拍脑门心,他表述能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徐乐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小声在乔今安耳边嘀咕:“看上去斯斯文文,怎么像个傻大帽?” “嗯?”乔今安敏锐的嗅觉,嗅到了丝不一样的气息:“这可不像你感兴趣的事儿?” 徐乐脸蛋一红:“少拿我打趣儿。”转身飞快的回到了别墅内。 望着徐乐背影,乔今安别有深意的笑了下,上了车。 梁维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的动作,而是回过头,盯着乔今安的手。 左看右看,愣是没发现印象中的保温盒。 思索再三后,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 乔今安不搭话,掏出手机,给梁维说了个地址,让他把车开过去。 到了后,梁维才发现这儿是家港式茶餐厅,接着就见乔今安打包了份白粥,又回到了车上。 梁维一时目瞪口呆,诧异的说不出话来,乔今安撞见,还以为他是对卫生有所顾虑。 “这家是全透明厨房,很干净的。”她随口道了句。 乔今安昨晚失眠,早上起的晚,哪有精力去熬粥。 她想着外面卖的也差不了多少,索性直接来餐厅打包。 反正她也算是尽到了责任,履行了该履行的承诺。 事实却证明,她低估了某人的挑剔程度。 饶是梁维做足了面子工程,专门将打包来的白粥倒入新买的保温盒,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叮——”勺子撞击到金属,发出了声清响,激的梁维颤了下。 云景尧只喝了一口,便尝出来味道不对,与记忆中的味道,大相径庭。 “安安,这粥是你亲手熬的?”他心中隐约猜到了儿点,却不肯接受。 只要她的回答是肯定的,他愿意自欺欺人喝下去。 但她确是大方否认了:“不是。” 乔今安这个习惯,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 不到必要时刻,绝对不会说假话。 云景尧深邃的眸里闪过幽光,明灭不定,他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她没有刻意骗他,忧她连谎话也懒得编? 他自嘲的笑了,人原来,竟然可以这么矛盾。 第252章 寓意好一点 那碗打包来的粥,直到被放的凉了,他也没有再动过一口。 乔今安坐到了远处的沙发上,也不多劝。拿了本杂志,漫无目的的翻看。 下午时分,医生准时来查房,看了云景尧状态,建议再住院一周。 云景尧瞥了眼日历,联想到桩极为要紧的事儿,坚持要现在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劝不住,把求救信号发给了梁维。梁维是个万年炮灰,能有什么办法?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求助乔今安。 乔今安放下杂志,淡淡的瞥向云景尧:“病入膏肓了?连人话也听不来?!” 他对着医生的态度十分强硬,转而面向乔今安时,霎时柔软了许多。 “安安,我是想回家静养,而且公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处理。”他像在解释。 乔今安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平日里他不是挺闲?像个跟屁虫,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她面前。 况且,环宇那么大一个公司,少了他就不能运转了不成? 乔今安知道这是他找的借口,不打算再管,可转念间,又想到了言言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言言每天都在问我,爸爸好点没有...”她忽而止住。 言尽于此,该劝的他都劝了,要如何抉择,在于他。 云景尧心尖划过异样,有一瞬的动摇。 他随即寻了个像样的由头:“安安,你知道的,我闻不惯消毒水味道。” 乔今安沉吟片刻,想起来他是有这么个毛病,一时分不清他话语的真实性。 “好。”既然他要出院,她也就无需再陪在他身旁,乐的清闲。 乔今安拿了包,半个字也没留下,潇洒转身。 唯一的救星走了,梁维耷拉下脑袋,只觉生无可恋。 头顶却传来道凉悠悠的声音:“那尊白玉观音在老宅,你让人送来。” 梁维一怔,后知后觉。 怪说不得云总今日闹着要出院,明天可不就是商殷的订婚宴。 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更要紧啊,梁维壮着胆子想劝两句。 却被云景尧眼中的寒星,堵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又听他吩咐道:“梁助理,一尊白玉观音,是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些?” 梁维若有所思,这白玉观音价值上亿,哪里跟小气两个字相干了? 没等他作答,云景尧又问:“我该送些什么,才会显得寓意好一点儿?” 跟在他身边久了,梁维当然听得出来,此寓意非彼寓意。 是要跟白玉观音,有相同讽刺作用的。 可梁维作为个大男人,冥思苦想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老家也是流行求神拜佛,除此之外,就是在墙上贴年画。” “年画?”云景尧来了兴致,唇角难以压制:“梁助理,那就交给你,希望你不负所望。” 话音落下,他似乎觉得这还不够:“顺便,再去买四样东西。” 梁维咂舌,姜家与殷家在江城,那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名门。 两家联姻,圈子里哪个不得赏光?云总这礼送出去,众目睽睽之下,商殷是不接也得接! 果然,论腹黑,没人敢排在他家云总之前。 他甚至可以提前料到,商殷那张温润的脸,明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第253章 似曾相识 殷尚正是媒体关注的热点,订婚宴这日,酒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家在江城的地位也是非比寻常,是以到场的嘉宾,个个都自带热度,这场婚礼也就全程都暴露在了媒体的镜头下。 姜维算盘打的精,不仅不阻止,甚至还刻意放了几家知名媒体进内场,生意场上,知名度与兴旺度,一直是呈正比的。 为了掩住媒体的口舌,乔今安只身前往,甚至不敢画过于精细的妆。 不巧的是,刚从车上下来,迎面就有记者将话筒递到了她的唇下,然后抛出了一连串的的问题。 “这位小姐,您今天也是受邀来参加这场空前盛大的订婚宴吗?!许多网友都说商总与小姜总是郎才女貌,能力相当,请问您觉得谁会更胜一筹?您有什么祝福的话想对他们说吗?” 乔今安脑门心生疼,恨不得逃也似的离开这儿。 奈何这些记者来势汹汹,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前两日她与商殷共同现身医院被拍,然后被恶意炒作,这会儿长时间暴露在镜头下,总有吃瓜网友会将此联系到一起。 假若身份被人肉,不知这些记者又该如何胡乱编撰了。 大概率会写,‘小三无所畏惧,订婚宴挑衅原配?’,乔今安光是想想都觉得疲惫。 就在她发愁之际,沉稳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你先走,我来应付。” 乔今安回头,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条细缝,笑意横生。 媒体们见了他,瞬间就把乔今安当空气,忽视的一干二净,又格外默契的将镜头移向了他。 赵阙凝一身银灰色西服,阳光斜打过来,像镶了层薄薄的金边。 他习惯了各种镜头,神色淡然:“大家有什么想问的问题,都可以挨个提,乐意解答。” 后面几个记者不断的往前挤,撞到了前面的女记者。赵阙凝伸手,微微帮她挡了下。 “小心一点。”声音富有磁性,又蛊惑人心。 女记者瞬间就不淡定了,这是什么人间理想,不仅长得帅,还如此温柔体贴!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真名天子。 就在她犯花痴的空档里,赵阙行隔空给乔今安递了个眼神。 乔今安心领神会,唇语道谢后,趁着身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悄悄从空隙里钻了出去。 而此时酒店大厅的入口处,车牌是连号五个八的黑色宾利,缓缓停靠在了正中央。 司机打开门,哑光调的黑色皮鞋,缓缓踩在了红毯上。 记者们看见车牌号码,忌惮车主身份,不敢一窝蜂上前,却默契的将镜头拉近。 云景尧从车内出来,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服袖口,似乎没有往前走的打算。 在内场迎宾的姜维得了消息,赶忙出来招呼,生怕就怠慢了。 说实话,云景尧出席订婚宴,他的惊讶程度,绝对不亚于媒体。 虽是发了请帖,但光燃与环宇的关系,还不至于他亲自到场。 圈内人都知道,他一贯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场合。 姜维惊讶之余,又觉面上带光,看来环宇还是看中光燃这个合作伙伴的。 “姜总,恭喜。”话虽是这样说,但云景尧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眼神飘扬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似在寻找特殊的身影。 下一秒,有人挡住了视线:“云总在这儿望眼欲穿,是在寻人?” 赵阙凝单手插兜,明知顾问。 云景尧抬眼瞥向他,想起来媒体形容赵阙凝的一句话——吊儿郎当的风流 。 “看来这些记者也不全是白吃饭的。”他勾唇,冷冷讥讽。 赵阙凝不以为意,伸手指了下酒店右边的通道:“你前妻,刚刚往那个方向走了。” “哦?”云景尧挑眉,往他手指的反方向抬脚。 赵阙凝摇摇头,好不容易说了次真话,这人怎么就不信他? 人有时候太过聪明了,其实不好,云景尧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竟然也会上他的当。 姗姗来迟的赵阙行,下车就见他二哥唇角漾着坏笑:“又做亏心事了?” “这真不怪我。”赵阙凝举双手发誓。 云景尧沿着反方向走了许久,隐约觉着不对劲,这一路上都没几个人影,更别提看到乔今安的人。 余光瞥见有几个化妆师,提着化妆盒,匆忙赶路,他心中警铃大作,赵阙凝是在给他下套。 也怪他太心急,思绪完全被扰乱,没有过多的思索。 他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是酒店提供给新人的更衣室。 如果在这里面的是姜艺柔...后果不堪设想,若被有心人拍到,必定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媒体大做文章于他而言,顶多算个小麻烦,他最怕的是这些离谱的言语落入乔今安耳中。 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已是一落千丈,到了最低端,再难以承受任何的诋毁。 云景尧转身要离开,却与一身西服,拿着捧花的商殷撞了个正着。 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还好,赵阙行这小子只是想逗趣他,没有真的给他下绊子。 商殷盯着云景尧,眼神很不友好:“云总很闲?” 闲到专门跑来这里?是来看他笑话? 对于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云景尧没做过多解释,只暗暗想回头寻个机会,一定要好好给赵阙凝上堂课。 他神色淡漠道:“花很美,商总今天也很帅气,新婚快乐。” 这样的祝福,怎么都不见得真心,在商殷听来,更是讽刺意味十足。 商殷根本懒得和他装:“云总这话有歧义,我与小姜总只是订婚,后续如何,还是未知数。” 他顿了下,凑到云景尧耳边,咬着声音道:“云总这么关心我的婚姻状况,是我对您造成了威胁?” 云景尧眯了眯眸子:“商总,我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坎坷不计其数。但不管是何等的大风大浪,在我这儿,都只有一种结局。” “商总不也尝试了许多次,结果如何?还不是没有取得半点成就?”他轻嗤,眼底的光亮却是肉眼可见的黯了几分。 更衣室的门虚掩着,云景尧眸光不经意间,与一双眸对上。 对方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孩子,仓皇逃窜。 云景尧身形微僵,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与儿时的某个记忆,几乎就要重叠。 第254章 心情不好 鬼使神差的,云景尧往前迈了两步,伸手竟要去推门。 商殷意识到他的动作,眸光闪烁。 他挡在了云景尧的面前,将门堵的严实:“云总,闲人免进。” 云景尧半眯着眼,视线紧紧锁在商殷眸间,试图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 他方才察觉到了,商殷明显是紧张的,只是故作镇静罢了。 联想到之前的许多事情,他忽而勾唇笑了笑,事情好像比想象中,还要有趣千百倍。 只是不知道这被掩盖住的真相,还能继续隐瞒多久。 云景尧别有深意的望了眼那扇门,看着商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挑衅,继续去寻乔今安。 而乔今安好似故意躲着他似的,始终都没出现。 直至正午时分,仪式即将开始,他想起今日的‘首要任务’,才踏入礼堂。 这场订婚宴风格偏西式,姜艺柔看着精致,对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却懒得费太多工功夫。 整个礼堂被布置成了简洁的香槟色系,元素也没有掺杂过多。 是以云景尧一眼望去,很快就在角落里,瞥见了那抹紫粉。 他怕打草惊蛇,没着急上前。 但不巧的是靠着乔今安坐着的,是赵阙行那个大喇叭。 “阿尧,我们在这边。”赵阙行挥手,嗓音虽是低沉,却格外响亮。 云景尧抬眼扫去,目光不出意外的与乔今安撞到了一起。 然后他就见她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摆明了是不想看见他,也不愿意有过多牵扯。 他心中像堵了个小石子,不太好受。 云景尧落座的同时,礼堂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商殷牵着姜艺柔,缓缓迈上了铺满玫瑰的台阶。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动作说不出来的别扭。 将艺柔眉眼带笑,两个梨涡漾的恰到好处,反观商殷,略显沉闷了些。 赵阙行抿了口酒,语气嘲讽:“这小子,装都懒得装?” “没有感情,装也装不像。”赵阙凝笑了笑:“索性不装。” 宋霖点头,表示赞成:“也是这么个道理。”又摇摇头,感慨道:“可惜了姜艺柔,这么水灵儿一姑娘,怎么就眼睛不好使?” 赵阙行撇撇嘴:“心疼了?” “谁忍心看美女流眼泪啊,要换做是我,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宋霖拿着手机照了又照,怎么都觉得他五官长得不比商殷差。 赵阙凝忍不住泼他冷水:“你玩玩儿一般的女人就可以了,姜艺柔你驾驭不了。” 说个不好听的,就宋霖那智商,姜艺柔三两下给他玩死了,他还要笑着说谢谢。 宋霖不服气:“那商殷就能驾驭?还是说小姜总就喜欢他这款?那什么什么...斯文败类?” “这小子也忒不知足了,姜艺柔颜值、身材、家世、能力,那样差了?他怎么能做到不心动的?该不会是不行?!” 宋霖脑洞一向很大,揣测的尺度也大。 “商殷那小子,心里早就被人填满了,眼里自然再容不下其他人。”赵阙凝若有若无的扫视着云景尧,意有所指。 云景尧神色微黯,捏着酒杯的手指,不由收拢。 整个人好似被寒冰笼罩,周身都透着股凉飕飕的冷意。 偏生有人半点也没察觉到,端着酒杯过来,坐到了他身侧。 “云少,我可不可以敬您一杯?”宋蕴底气不足,问这话时手微微打抖。 云景尧神色肉眼可见的比先前更黯淡:“不可以。”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拒绝,声音冷的能将人冻伤。 没给宋蕴留丁点儿面子,也不想让她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宋蕴可不想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刚离婚,身边应该是需要个可心的人儿才对。 她鼓足勇气,将酒杯往他面前挪了挪,脸上依旧保持着来时的笑容:“云少,周日是我二十三岁生日...” 邀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骤然打断:“原来你才二十三啊?不说我还以为三十二。” 言语间尽是嘲讽。 宋蕴岂能听不出来,当场就红了眼眶, 云景尧眉眼间划过厌恶,宋家的这个小千金可真有毅力,他记得上次分明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怎么还厚着脸皮贴上来? 既然给脸不要,也怪不得他把话说的难听。 “云少,我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好,但没关系,我不会多想的。”宋蕴擦着眼泪,那模样,我见犹怜。 可云景尧根本就没用正眼瞧过她,只是从她的话语中捕捉到某些关键词后,幽深的眸底,平添了两分阴鸷。 心情不好? 云景尧忽而一笑,他方才还奇怪,这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老太太等不及,这么快就将他离婚的消息透了出去。 第255章 孔雀开屏 云景尧掀了下眼皮,终于瞧了宋蕴一眼:“宋小姐,有没有在动物园看见过孔雀开屏?” 宋蕴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含义,空洞的眼睛里透着迷茫。 “那样子,跟你现在不分伯仲。”云景尧讥讽。 宋蕴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在这刻全都凝固了,身体僵硬的不能动弹。 而云景尧起身,换到了离她较远的地方落座。 她呆呆的坐在原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来势汹汹,一双眼顿时变得红肿不堪。 但这令人心疼的表情,无论如何,是映不进云景尧的眼帘了。 宋蕴不甘心,被她拒绝过的男人不在少数。放眼全江城,能与她相比的女人,能有多少? 更别提他那个出身低微的前妻。 她找人私下调查过,姓乔的出生在怀城一个叫不出名儿的县城,要不是对云老爷子有救命之恩,就是再投胎百十次,也绝无机会踏入云家大门。 宋蕴越想越气不过,她就不信,她还能被个村姑比下去不成?! 一定是乔今安伪装的太好,老太太不也说了,她玩的是欲擒故纵,现在男人都吃这套。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宋蕴唇角向上,阴险的笑了下,她今天一定要让乔今安原形毕露! 前段时间她与某人闹过丑闻,最后被云景尧花钱压了下来,今天要是再闹上一闹,那不就等于坐实了? 等着吧,这场婚礼,注定会鸡飞狗跳。 她转身,眼中的邪恶再难以他、掩盖分毫。 却没曾注意,暗里有道线,一直落在她身后,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礼堂中央,仪式正式开始,商殷与姜艺柔在司仪主持下,交换了对戒。 赵阙凝憋坏,悠悠喊了句:“亲一个!” 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都是国人的优良传统,所以来宾纷纷附和。 姜艺柔静静的注视着商殷,他却好似并没有听见这句话,不为所动。 “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该不会要我为难?”姜艺柔声音很轻,细若蚊吟,仅彼此可以听见。 商殷眉心轻蹙:“我这样做,叫破坏协议。” 契约婚姻,有名无实,他以为这是他们两人必须遵守的原则。 他不想打破规则,况且,她也在场。 要是看见了,会怎么去想? 姜艺柔晃了眼四周,几百双眼睛和不少镜头,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她没有退路。 她长睫微垂:“商殷,我不想被人当做笑话。”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人鼓起掌来。 所有人都说姜艺柔是杀伐果断的当代武则天,能力与魄力不亚于男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 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是没有底。 甚至能感觉到抱有的期待,在不断往下沉,就快跌落深渊。 就在她苦笑之后,商殷轻柔的吻,落在了她额间:“你在困境里救过我,今日,换我救你。” 言外之意,是他在还她的恩情,两清。 姜艺柔眼里雾气蔼蔼,这不是她想要的...她闭上眼,享受着他短暂而又仓促的吻。 “谢谢。”她礼貌的道谢,再次睁眼,眸里只剩清明。 她是想让他配合做戏,但他好像时刻谨记着演员的本职,始终不肯入戏。 倒是她,不知不觉间,成了半个戏中人。 乔今安望着中央的两人,喃喃道:“商殷,愿你今后平安喜乐、笑靥如花。” 第256章 奉子成婚 订婚宴进行到中途,姜艺柔挽着商殷挨桌敬酒,到云景尧坐的位置时,商殷脸上本就寥寥无几的笑容,更是消失的彻底。 姜艺柔心知他不乐意看见云景尧,打算速战速决,客气的应付两句便离开,奈何云景尧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一个人,今日却寒暄的格外久。 眼见商殷脸色沉了下来,云景尧缓缓起身。 他从梁维手中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大礼,递到了两人面前:“光燃与环宇一直都是合作伙伴,小姜总大婚,为表心意,备了点薄礼。” 商殷一听,幽深的眸变得更加深邃,同时又透出了抹犀利的精光来。 他不是第一天与云景尧接触,深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用想,也猜到了这个纯黄金制成,由五彩宝石镶嵌的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艺柔也猜到了大概,于是委婉拒绝:“云总心意的领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好意思收。”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小姜总若不打开看看,怎么知道里面的物件,是否像外观一样贵重?” 云景尧淡淡的笑着,依旧将盒子托在两人眼睑下,没有要将礼物收回去的意思。 “云总能够亲自到场,就是最贵重的礼物,艺柔感激不尽。”姜艺柔话说的滴水不漏。 云景尧半开玩笑:“我东西都带来了,再拿回去,岂不让人笑话?” “订婚宴不收礼,免得被人说小气。”商殷眯了眯眼 ,语气尽是嘲讽。 他说话的同时,已往另一方迈开脚步,想要径直绕开云景尧。 云景尧挪了挪,完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商总这话差了点意思,我送的是祝福,岂是简单的送礼?”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引了不少宾客往这边看,室内的记者们好像发现了热点,将镜头对准三人。 云景尧余光瞥了眼四周,找准镜头,故意将盒子缓缓打开,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下。 这个金制的盒子,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放了块比玻璃还透的白玉,上面刻的是送子观音。 商殷与姜艺柔早就猜到了,没有过多的讶异。 紧接着,云景尧又拉开了第二层,里面摆放了四样东西,分别是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 商殷额角青筋浮现,对上云景尧那双不达笑意的眼时,更是怒火中烧。 但云景尧好似没看见般,拉开了第三层,从里面取出幅画来,展开呈现在镜头前。 画上,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抱着条大鲤鱼,笑的合不拢嘴。 全场嘉宾哗然,正在直播的媒体,就好像发现新大陆,全都将镜头推近,生怕隔远了,网友们看不清。 直播间瞬间就被弹幕刷屏,观看人数直线飙升。 一时间猜测纷纷,众说纷纭。 abc:这人送的礼物什么意思?难道,这两位是逼不得已才订的婚?(说不定肚子里...) 瓜田里上下乱蹿的猹:这人怎么这么眼熟?环宇的ceo??? 娱乐圈美少女战士:姜艺柔不是喜欢穿旗袍?最近狗仔拍到的风格,跟之前相差许多诶!今天大喜的日子,居然也穿得是新中式。(值得思考...) 这三样礼物的效果,成功达到了云景尧的预期,他唇角弯弯:“祝二位,早生贵子。” “真是个小人。”商殷怒不可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只好强压下心头的那团火。 云景尧却嫌这团火烧的不够旺,非要添上把柴火:“商总怎么像是生气了?” “这枣生贵子和年画,是传统习俗,莫要嫌弃。鸿毛再轻,也是情意。”他眸底的嘲弄之意,丝毫不加掩盖。 商殷的怒意,彻底按耐不住,他压低声音道:“云景尧,你可以冲我来。” “这样,将小姜总置于何地?!”他声音前所未有的阴冷。 就连姜艺柔听了,双肩也微微抖了抖,脊背一凉,有股冷意。 但心中,却是温暖的。 商殷,这算是在为她鸣不平吗? 云景尧可不怕他,反而更是挑衅:“商总心疼了?入戏太深?” “云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商殷咬着牙,一字一句顿道。 云景尧抬眉,假意点头:“我倒是期待的很,希望商总的报复,不会让我失望。” 他冷笑,简直半点也不将商殷放在眼中。 商殷五指并拢,紧握成了拳,筋脉涨成了紫红色。 感觉到他气的发颤,姜艺柔的纤纤玉指,覆上了他的手掌。 “千万别冲动。”云景尧在故意激怒商殷,她看的出来。 商殷又何尝不明白,但他实在难以忍下这口气。 两个男人对峙着,媒体咔咔拍个不停,来宾当是看戏,乐的开心。 乔今安看在眼中,却是如坐针毡。 她太了解云景尧,那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 如果她不加以阻止,这场订婚宴,势必不能再继续下去。 云景尧这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就送个礼,也不仅要羞辱商殷,还要引导舆论风向。 刚刚坐在她身旁的来宾,可没少乱嚼舌根,基本都打心底认定了商殷与姜艺柔,是奉子成婚! 第257章 救命之恩 乔今安不敢再袖手旁观,她怕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会失去方向。 尽管万般不情愿,还是穿过众多宾客,绕到了两人对面。 许是她今日穿的过于耀眼,又或许是那抹紫粉一直是某人的目标。 没等她站定,某人很快就发现了她,视线隔空与其对视。 周围都是媒体,乔今安动作也不敢太过张扬,只得用唇语。 “媒体在直播,影响不好!”她唇语的意思,云景尧读懂了。 可偏要装作不懂,媒体如何写、如何夺人眼球、如何编排这场订婚宴,与他没有半分利害关系。 他要的是商殷的态度——服软服输的态度。 商殷心中也清楚,云景尧要他难堪,费尽心思的刁难他,就是想让他认输。 可他宁愿怒意一点点将理智吞噬,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也不愿让云景尧得逞。 拳头上的青筋高高凸起,根根分明,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肆意翻滚。 商殷身上,头次透出了种不属于他的气息——狠厉又乖戾。 “云总,得罪。”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手揪向了云景尧的衣领。 云景尧似乎早有预料,肩膀微斜,轻而易举就避开来。 他挑眉,唇角溢出点笑来:“商总,您这是怒火攻心,昏头了?” 商殷扑空,手僵在半空中,更是火上浇油。 他眸色阴暗,眸光里仿佛藏了千万根细针,随时想要让云景尧感受下蚀骨钻心的痛楚。 新闻媒体最喜欢这种针锋相对的氛围,因为这绝对是能掀起狂风暴雨的大热点。 于是将先前的忌惮,全部抛之脑后,对着两人咔咔一阵狂拍。 虚白的闪光灯,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商殷这才意识到,他又上了云景尧的当。 云景尧勾了勾唇:“商总,冲动是魔鬼,还好我躲得快。” “这真要被拍到你动手打我,媒体不知道又要怎么写?” “说来说去,你该谢我,我这算是救命之恩吧?”他笑的云淡风轻,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商殷眉宇间,衔着浓浓的厌恶:“你真是卑鄙至极。” “承让。”云景尧心情大好,转身悠悠回到了来宾席。 他要让商殷知道,无论是实力还是手段又或者心理战术,商殷没有一样玩得过他。 还要让他体会下,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然而,让人绝望的,不仅是被玩弄,而是那颗从来都是被捧着,从没有受过半点打击的自尊心,被摁在了地上,反复摩擦。 落座后,他望向商殷,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些什么,然后发问:“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不见殷太太?” 声音刚落,全场寂静,甚至能听见身边的人屏气的声音。 圈子里基本都知道,商殷母亲并非殷老爷子原配,用个不好听的形容词来说,就是‘上位者’。 这是商殷的痛楚,大家都很默契,没有谁故意提及。 云景尧撕开商殷的伤口还不够,还非要撒上把盐,才算过瘾。 他漫不经心的点了支烟,笑问:“还是说殷太太来了?被商总藏了起来?” 其中有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藏。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第258章 循序渐进 商殷精神忽然紧绷,头顶上好似悬了把刀。 方才在试衣间,云景尧该不会看见了什么? 如果事情败露,他这辈子,再也无法脱离老爷子的掌控。 商殷声音压的很低,警告道:“云景尧你别太过了。” 云景尧只当做耳边刮了阵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姜艺柔感觉到商殷臂弯在收紧,似乎有些紧张,言笑晏晏,帮商殷作答。 “婆婆身体不好,不宜出现在人多的场合,这是家事,没必要刻意向云总报备吧?” 她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云景尧管的宽。 云景尧却并不恼,只是笑了笑:“看来入戏的,不止商总一个人。” 他兀自惮了惮烟灰,余光若有若无的扫视着乔今安所在的方向。 似乎她不出面解决,他今天绝不罢休。 越来越多的媒体围了过来,就连宾客也无心品菜,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三人,要看这出好戏。 乔今安叹口气,她就想躲个清净,那人怎么就偏偏不想如她的愿? 她走到他身边,仰头冷冷凝视着他:“闹够了没?!” 他将烟掐灭,笑的蛊惑人心:“你说够了就够了。” 媒体不知道乔今安身份,但一听两人的对话,就知道她的身份非比寻常。 堂堂环宇的首席执行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样子,怎么还像极了撒娇的小媳妇儿?! 这简直匪夷所思。 正在直播的直播间,更是快要炸了。 吃瓜吃瓜吃瓜瓜:我的天,这女的谁啊?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娱乐小江:我去,对话不超过二十个字,内容含料量100% 一一一看戏:不是吧?我竟然从那个钻石王老五的脸上,看到了娇羞的表情???家人们,是我眼花了?! 我是小胃:眼花的不止你一个人,我也怀疑这是错觉。 好多好多鱼:+1+1+1,好奇这个女人什么来路?这几年云总的花边新闻可少,素人?! yy不是yy:我怎么觉得好眼熟?是不是前几日新闻主角(捂嘴,不敢多说。) 乔今安抬手想要挡脸,却发现这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么多个镜头,躲得了哪一个? 她咬咬牙,狠狠瞪他一眼:“明天,最好不要让我在新闻上,看到我的照片!” 乔今安相信,只要他不愿意,没有哪个媒体,敢胡乱造谣。 她的语气和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厌恶。 他却有点儿犯贱,竟乐在其中:“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乔今安不爽的瞥着他,他方才转身,回到坐席。 落座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将乔今安吩咐的事情转述给梁维。 “明天要是有媒体胡乱报道,你可以收拾铺盖滚蛋了。” 梁维整个人就快要石化:刚才可是有直播!不知道多少网友截图,人家网友想要发什么,是别人的自由啊... 要他硬去阻止,他估计三天三夜都不用睡觉了。 见梁维呆愣着没有反应,他眉尾微扬:“有难度吗,梁助理?” “没有。”梁维能如何,打碎了牙也只有往里咽。 赵阙凝同情的看着他,笑的却有些幸灾乐祸:“梁助理,你这工作的确是辛苦。” 梁维疯狂眨眼,是吧,都看出来他不容易了。 他家云总分明知道在这种场合,媒体的镜头就是网友的眼睛,却非要去招惹太太,将现成的话柄递到别人嘴边。 然而太太一句话,烂摊子被甩给了他,留给他来收拾。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不过是云总和太太paly中的一环... 桌上,柳闵文给云景尧掺酒,边掺边笑道:“阿尧,你是懂送礼的,那小子脸都要气黑了。” “我说你是真受虐。”赵阙行摇摇头。 别人看不出来,他心中却清楚明白,云景尧搞这么死出,不仅是为了气商殷。 更多的,是想要博得某人的关注。 “人一旦被情所困,那脑袋就跟进水一样,不好使了。”赵阙凝接过话,不知道是在调侃,还是在变着法儿的骂云景尧。 云景尧没计较,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听桌上的人说了些什么,思绪跟着目光早就粘在了乔今安身上。 他那灼热的视线,不容人忽视,搞的乔今安不自在,订婚宴还没完全结束,就拿了包想去外面透透气。 见她起身,他也坐不住,放下酒杯就要追出去寻人。 赵阙行伸手拦了拦:“人家前脚走,你后脚就跟去,不会给人留一点儿空间?” “你懂?”云景尧觉得他这话,倒也在理,又坐了下来。 赵阙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开始传授他那为数不多的经验。 准确来说,是没怎么实践过的大道理。 “没听说过一句话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目的性不能太明显,喜欢一个人,想要追求,要学会循序渐进。” 云景尧哂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得了吧,还循序渐进。”宋霖才是情场高手,对于赵阙行的这番发言,他自然当成个屁:“你读大学那会儿,喜欢播音系一女孩儿,老子让你表白,实在不行就来硬的,你怕吓着人家,结果呢?” “霖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赵阙行示意他闭嘴。 八百年前的丑事了,谁还提啊! 赵阙凝来了兴趣:“结果如何?” “哈哈哈...”宋霖回想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结果他鼓起勇气要去表白的时候,人都要当妈了,哈哈哈...” 云景尧心情还不错,难得跟着笑了下:“下次要给我传授经验前,先反思反思你成功没有。” “我艹,杀人诛心你这是。”赵阙行眼神里全是哀怨。 转念一想,毒舌是云景尧的标签,一句话就能噎死八个人。 活该爱而不得,靠。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小声哔哔。 赵阙凝抿了口酒,正想着揶揄他家老三两句,余光却瞥见了抹身影。 他顺着望过去,只见宋蕴东张西望,可以说是有些鬼祟的在往外迈。 桃花眼微眯,他若有所思。 没记错的话,宋蕴去的方向,也是乔今安刚刚离开时的方向?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待会儿去沙滩上打排球?”他忽然间涌了个想法来:“有些日子没打了,快要生疏了。” 酒店紧邻着亚海湾,后花园出去就是沙滩,这倒也是个好提议。 在赵阙行看来,他家二哥与阿尧,为了个女人闹得生分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真相大白,如今正是冰释前嫌的好时机。 沙滩排球,可是他们这群人读大学那会儿,最爱的运动项目。 赵阙凝他别有深意的望了眼云景尧,好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259章 把衬衣穿上 今日的天气格外清爽,蓝天白云,海风习习,赏心悦目。 乔今安躺在椅子上,随意拿了本杂志盖住脸,昏昏欲睡,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只是还没完全睡过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乔今安本想挂断,晃了眼来电显示,见是乔煜,又只好接下来。 海浪的拍打声过大,不太听得清他说了些什么,于是拿着电话到了花园的一角。 乔煜到了西南,打电话是给想告诉她,他过的很好,不要担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多家常,电话挂断之际,乔今安终于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父母的死并非意外。 那边的乔煜似乎并不意外,只道,他支持她做的决定。 乔今安苦笑了下,望着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大海,思绪渐渐飘远。 而一直都在暗里观察着她动向的宋蕴,趁着她打电话的功夫,踱到了躺椅前,将一包小粉末,悉数抖到了桌面上的高脚杯里。 怕乔今安察觉,她还刻意将杯子摇了摇,使得粉末全部融进果汁中。 宋蕴冷笑,这药可是千金难求,她总共也只得了几毫克,本来打算留着自己用,没想到先便宜了乔今安。 希望她找来的男人,对得起这个药... 宋蕴一想到计划之中的事情,便觉得心情大好。 她其实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的,要怪就怪乔今安挡了她的路。 失踪四年,本就死过一次的人了,凭什么突然出现,打破了她的生活? 四年,乔今安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淑容姨将自己介绍给阿尧,对阿尧一见倾心时,突然出现了。 回来也就罢了,还霸占着阿尧,玩些小把戏,吊紧了他的心。 宋蕴恨得牙痒痒,眼中的邪恶之色,难以掩盖。 鹅卵石铺制的小道上,忽然传来阵说说笑笑的声音,宋蕴惊觉回神,放着小步子悄悄离开。 那背影,其实仔细一看,是落荒而逃。 乔今安打完电话回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躺下来继续享受阳光浴。 一阵脚步声,像在往她这个方向来,并且越来越近。 她掀开杂志,只见一群均高一米八五的男人,个个都只穿了条裤衩,光着脚在沙滩上打球。 被扰了清静,乔今安本打算换个地方,没成想定睛一看,对面那群人,每张面孔都很熟悉。 不巧的是,其中一人还刚好和她对视上了。 赵阙行把球扔给云景尧:“阿尧,那椅子上的人好像你前妻啊。” “记得给你的舌头买份保险。”云景尧眸色一沉。 顺着赵阙行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乔今安。 他方才还在想要去哪里寻她,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宋霖发现两人走神,还以为眼睛有艳遇了:“你们俩在看啥,是不是有比基尼美女?” 话音刚落,就感受道了很不友好的眸光,凉嗖嗖的。 又像刀子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扎在他身上。 宋霖做了个手动闭嘴的动作,仔细看了看:“哎呦,那不是乔今安嘛。” 他声音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乔今安。 云景尧乜他:“就你有眼睛,就你有嘴巴?” 被五六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盯着,乔今安脑袋突然间卡顿了下,她脸上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还是说她在这儿,会阻挡他们的发挥? 有那么一瞬间,乔今安是想过要换个地方的,可转念一想,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分明是她先来的,要走也不是该她走啊! 再说了,这个绝佳的观景点,她还舍不得呢。 她顺手便拿过桌上的果汁,抿了一大口,不打算过多理会他们。 “别看了,该你发球了。”赵阙凝的声音,将云景尧的眸光拉了回来。 他一个跃起,以最猛的力度将球扣到了对面。 赵阙凝差点就没接着:“你在耍帅?”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恋?”云景尧笑了下。 赵阙行拍拍手,不断的鼓掌:“这么多年,你们两个终于正常的搭上线了,可喜可贺!”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他,眼神犹如在看白痴。 赵阙行语塞:靓仔无语。 只好把话题扯到宋霖身上:“霖子,你平时也该多注重下身材管理啊,你瞅瞅咱哥几个儿,谁不是八块腹肌,怎么就你少两块?” “我天天那么多应酬,保持六块已经很不错了。”宋霖不以为意。 云景尧扫了眼几人,眉心微蹙:“把衬衣穿上。” 几人面面相觑,都怀疑耳朵出了问题,眼神里全透着丝不解。 柳闵文抬头,仰望了着头顶的烈日:“三十六度的天啊。” 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离婚+失恋=精神失常?”赵阙行挠了挠头发,得出了个结论。 云景尧额间挂满了黑线:“让你穿就穿,少说废话。” “玩文艺复兴啊?谁穿着高定衬衣在沙滩上打排球啊???”赵阙行怎么都觉得这个行为反人类。 总之就是解释不通,他今天要是穿了,只有一情况,那就是他脑袋也有大病。 赵阙凝桃花眼半眯,望不远处眺望,即刻便猜中了云景尧的心思。 他是怕,怕乔今安看他们这群‘裸男’。 每个男人都有占有欲,赵阙凝理解云景尧。 但嘴上还是不愿意饶松他:“云总,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这里面,除了我,数你身材最好。” “中看不一定行,中用才是硬道理。”云景尧也不落下风。 他把衬衣扔给赵阙行,口吻不容置疑:“穿上。” “热啊,我从小就怕热,你就当可怜我了。”赵阙行盯着手中的衬衣,想死的心都有了。 云景尧冷嗤:“去东南亚泡女人的时候,你西装穿的一丝不苟,不热?” “那不一样...”不穿限定,那些女的能眼巴巴贴上来?! 云景尧淡淡的哦了声:“说白了,我在你心中比不上个女人。” “你这是偷换概念。”赵阙行越说越觉得不对味儿:“你这话怎么那么像无理取闹的女人?” 他略带考究的把云景尧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不会真的精神失常了?” 云景尧懒得解释,他今天是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才愿意跟他贫上几句。 “咦——”宋霖突然惊呼一声:“阿尧,有男人搭讪你前...乔今安。” 前妻两个字,差点又脱口而出。 第260章 我们认识 云景尧把球一扔,转身望向乔今安休息的地方,果然看到个男人站在那儿,手里还端着杯酒。 脚步虚浮,看样子是醉了。 他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没有片刻犹豫的往她那里走去。 男人将酒杯递到乔今安眼皮底下,丝毫不在乎她嫌恶的表情:“乔今安,我们认识的。” 乔今安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恶心的想吐,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人她有点儿印象,几年前她还在旭文旗下的子公司上班时,也算是她的半个领导。 男人年龄不大,不过三十多一点,却是油嘴滑舌,跟好几个女下属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今天碰上了,她也真是倒霉。 “我不认识你。”乔今安说完,转身就要走。 男人得了个小道消息儿,这女人可是刚离婚不久,现在正是空窗期呢。 他好歹也算是个高管,年薪好几百万,养活一个女人,不算什么难事儿。 “以前你在公司就挺傲气的,跟谁也不亲近,我还当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神,这还不是被人给玩剩下了?” 乔今安差点就气笑了,她当时去柳闵文的公司,本来就是云景尧一手安排的,每天派了不少人监视她。 有一次她不过就在电梯里,跟一个男同事笑着打了声招呼,第二天那个同事就被外派了。 云景尧那人心眼小的很,就算是正常的异性,他也不允许她结交。 跟谁亲近,谁就倒霉,久而久之,她连女性朋友也懒得交。 在同事里,也就成了格格不入的另类,私下里都说她拿乔,起范儿。 男人横在乔今安面前,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摆明了不要她走。 乔今安语气陡然冷了下来:“让开!” “跟着我,给你买辆宝马,再给你一套公寓,名牌包随你背。”男人眼睛里的颜色越来越浑浊。 借着酒劲,更是胆大的伸手,想要将乔今安拉进怀抱中。 乔今安拿起桌上的酒瓶,指着他:“你别逼我动手!” “看不出来,你性子挺烈啊。”男人色眯眯的笑着,却是半点也不害怕的又往她身前靠了靠。 乔今安也不客气,举起酒瓶就往他脑袋上招呼。 只听一声闷响,男人额头上瞬间滑下来三道血痕。 他摸了下,看着手上的鲜血,狠狠瞪着乔今安,嘴里不断的骂着脏话。 “艹尼玛,死女人,你今天死定了,给脸不要脸,竟然给老子玩这儿出!” “老子待会儿就让你好看,你别叫的太惨!”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像恨不得将乔今安碎尸万段。 低俗不堪入耳的谩骂声萦绕在耳边,乔今安忽然觉得头部有阵眩晕感。 眼睛里,渐渐的出现了两个影子。 莫名的一股热意从胸腔溢出,很快就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脸颊上即刻便浮现了抹红晕,脚下的笔伐,竟开始摇晃。 不好的念头闪过心尖,男人猥琐的笑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软不软呀?哥哥我扶你去休息,好好疼爱疼爱你...” 男人说话的同时,粗糙的大掌已经搭上了她的小臂。 乔今安恶心的不行,发狠的想要甩开,却是用不上一点力气。 她心中清楚,她极大概率是中了那药了。 这药的后劲极猛,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里,乔今安的神志就在慢慢涣散。 她扯开嗓子想要大喊,吸引周围人的注意,溢出声的却是让她羞红脸的娇~喘。 这只能让男人更加兴奋:“才离婚,空虚得很吧?没关系,哥哥帮你缓解缓解,哈哈哈...” 男人邪恶的笑声回荡着,乔今安心中浮起悲凉,有些绝望。 “啊——”下一秒,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乔今安清楚的听见一声脆响,原本扯着她胳膊的那道力,忽然间就松开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哀嚎:“啊,痛!妈呀!痛死了!” 乔今安脑袋昏沉,眼睛里已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事物。 只有一股热意,穿梭着全身,势如山火,将她团团包围,难受至极。 修长的大掌握住她的腰身,将她腾空抱起,揽入温暖的臂弯。 耳尖划过异样的触感,她听见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低语。 “安安,别怕,是我。” 乔今安意识迷离,点了下头。 头一次,他的怀抱,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成了她临时的避风港湾。 身上燥热难忍,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又痛又痒。 她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双手胡乱的撕扯着衣服。 嘴里不断的嘀咕:“热...好热...” 云景尧眸底霎时就像浸了冰般寒冷,一脚踹在了男人下半身。 男人捂着裆部,疼的死去活来:“妈呀...我不会放过你...” 云景尧鞋尖一提,压在了他的脸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阴森:“没有机会了,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热...好渴...”怀中的人忸怩不安,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他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给赵阙行递了个眼神:“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赵阙行心领神会,半蹲下来,踢了踢男人的脑袋:“云景尧的女人你也敢碰,真tm活的太腻味了。” 男人闻言,脑袋里的酒瞬间就醒了大半,云...云景尧?! 这怎么可能?! 然而赵阙行已经不打算给他留时间,思考其中的弯绕。 猛然一声清脆的声响,是骨头生生被掰断的声音。 赵阙行俯身在他耳边笑了笑:“这次我们玩点别样的。” 男人额头上挂满了冷汗,连呻-吟的声音,也显得奢侈。 云景尧抱着乔今安,急急忙忙冲向酒店,离开前还是不忘嘱咐:“查一查是谁干的。” 他眸中的光亮幽深又黑暗,浑身都散着股煞气,逼的人不敢靠近。 赵阙行愣了下,问赵阙凝:“查什么?” “笨,没看出来中药了?”赵阙凝白了他一眼。 赵阙行不明所以:“下药的不是这个男的?” “出门在外,别说你是我弟。”赵阙凝早就猜到了下药的是谁。 他在看见宋蕴鬼鬼祟祟时,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是按耐着,不发一言,任由事态往下发展。 毕竟有些东风,是想借还借不到的。 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云景尧若是因此跟乔今安和好如初,首先要感谢的应该就是他吧... 第261章 坚持一会儿 豪华套房内,云景尧将乔今安放进灌满冷水的浴缸,试图物理降温。 这种药的药性太烈,根本就不像国内常见的那种禁药,就算是去医院,多半也无济于事。 他记起来,许多年前在国外时,宋霖有一次喝高了,就给他女伴儿玩过类似的药。 结果就是隔音效果绝佳的总统套房,也没能隔绝两人的声音。 他那天晚上被迫无奈,硬是被动性的听了整整一宿的墙角。 然后第二天,宋霖在床上瘫了一上午,女伴儿连床都下不来。 那药效有多带劲儿,不言而喻。 冷水没过乔今安身体,燥热的感觉隐约消散了两分,却是难以压住心中的那股躁动。 云景尧脱了衣服,跨进浴缸,将她揽进怀里,端着水杯抵到了她唇间。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乖,喝了水会好受点儿。” 乔今安倒是不抗拒,听话将满杯水一饮而尽,却觉得根本不解渴,又开始胡乱的挠着身上。 热是第一感受,痒是折磨她的第二种利器,两者相加,她所有理智几乎都要被冲毁。 她现在万分难受,脑袋混沌又空白。 只想获得点冰冷的藉慰,来止住身体里那股无端蹿起的火热痛感。 她忸怩不安,他身下的某一处,随着她的动作,起了点微妙的变化。 他眼中的清明,在这难耐的燥热中,渐渐染上了抹欲色。 她浑身湿透,胸前的那点儿春-光,若隐若现。 他喉结上下跳动下,随即别开眼来。 云景尧摇摇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向自己许诺过的,不会再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现下她是中药了,神志不清。 如果他要是做了出格的举动,那不就是等于趁人之危。 云景尧扣住她白皙又圆润的肩头:“好安安,别乱动。” 声音因为极力克制,略显沙哑。 中了药的人,思维完全是混乱的,又哪能听得进去他说了些什么,她只觉得浑身热的不舒服,想把衣服解开来。 乔今安动作极快,可谓是一气呵成,云景尧反应过来时,她已将湿漉漉的上衣扔到了浴缸外。 里面松松垮垮的内衣,根本遮不住旖旎风光,穿了等于没穿。 云景尧瞬间血脉喷张。 却又不得不强压制住,逼得额角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出来。 “渴...”怀中的人儿两颊绯红,双手捶打着水面,溅起阵阵涟漪:“热...” 她酥软的声音,于他而言,带着致命的诱惑性。 稍有不慎,他最后的防线就随时可能会崩塌。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个办法,云景尧取了浴袍系上,起身给梁维打电话,让他送冰块过来。 梁维正在处理媒体的事情,突然得了这么个指令,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办事速度够快,即刻就照着他的吩咐,将冰块送到了房间。 梁维敲门时,看到他脸色涨红,像是不好受,不由问道:“云总,您怎么了?看样子像是发烧啊。” “你当你是医生啊?”千年单身汉,凑什么热闹? 云景尧瞥了梁维一眼,利落的关上了门,只剩下一阵风儿。 就在门即将要合上之前,梁维清楚的听到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女人的喘息声。 娇媚蚀骨。 让梁维不由打了个冷颤,身上立马涌现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他的大脑就脱机了许多秒:云总不是在沙滩上打排球,怎么转眼又到了这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屋里怎么有女人,云总穿着浴袍,屋里的气氛还很暧昧... 云总不是对太太念念不忘,怎么转眼就唱了这么出? 需要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梁维脑袋一时半会儿运转不过来。 更是不晓得在这之后,该如何去揣测君心。 在这之前,云总的喜怒哀乐,全都跟太太有关。 这忽然间增加了个新的选项,他有点措手不及,这不是等于增加了工作难度么。 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工作嘛,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关键是他现在是打心底认定了乔今安。 只有太太,才配的上他家云总,这是他唯一磕的一对儿。 到底是哪个讨厌的女人,竟然拆散了他的cp! 单纯的梁助理,一根筋儿的挠脑袋,就是半点也没有设想过,房间的那个女人就是乔今安。 莫名被人说坏话,浴缸里的乔今安打了个喷嚏。 云景尧加冰块的手顿了顿,看见她脸色丝毫未散的红晕,还是将冰块系数没入了水中。 “安安,坚持一会儿。”只要能解了这药,感冒也罢了。 加满冰块的水,温度过低,冻得乔今安直犯哆嗦,但却是格外见效,她忸怩着的身体,终于稍稍安分了些。 她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口齿不太清晰:“好冷...冷...” 云景尧再次踏入浴缸中,伸手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用他身上的体温,温暖着她的身体。 过了十多分钟,她脸上的绯色退却。 他拦腰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他低头,轻声问:“好受点没有?” 乔今安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像是睡在了一团棉花上,身体飘忽不定,忽高忽低。 意思也是朦胧迷离,一会儿冷,一会儿又热。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根本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云景尧端过水来,喂到她嘴里,水流划过喉咙,就像久旱逢甘露。 昏昏沉沉间,她听见他在耳边哑声轻哄:“乖,睡一觉就好了。” 乔今安身上的那股燥热虽是减了不少,却还是难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踢掉了薄被。 未着寸缕的身躯就这样暴露在视线中,比在雾蒙蒙的水里冲击性更强。 凹凸有致的曲线,细如白瓷的肌肤,又看的他眸色一变。 云景尧一直就没耷拉过的某处,此刻就此打了鸡血般,冲的更高。 他深吸一口气,半跪在床边,帮她换浴袍。 系腰间的带子时,他埋着头,认真的在打结,她却忽然坐了起来,粉-嫩的唇瓣,直直擦过他的下颚。 “水...”她半睁着眼望着他,眼神迷离的像一只走失的小鹿。 他喉结狠狠滑动,心跳骤然加速。 第262章 妖精 她此时的模样,又纯又欲,撩人心弦。他一直克制着的理智,更是荡漾。 云景尧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某一处汇集,仿佛下一秒就要迸发。 乔今安直勾勾的盯着他,像问大人索要糖果的小孩儿,眼里充满了期盼。 又惹人怜爱。 “水...口干...呜呜呜...”乔今安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神志不清醒,药效的某种作用,又迫使她变得很缠人。 温软的触感,只稍微一点儿,便激的他阵阵颤栗,连带着耳根也不自觉的变红。 他呼吸加重,急促却又暗含着两分隐忍。 云景尧发誓,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克制不住。 他是男人,不是圣人。 乔今安眼睛一睁一眨,像要将人的魂魄勾走,声音格外娇软妩媚:“难受...” 云景尧眼底的清明,在这娇弱的声音中,彻底被冲破。 他长指握住她的下颚,轻抬起来,覆上了那张粉嫩又极具诱惑性的唇。 她怔了怔,低低笑了声,随即缠上来,激烈的迎合着他。 唇齿交缠,她温柔的划过他唇间的每寸,渐渐变得热烈又滚烫。 他无力招架,吻下来的力道,不由加重。 握在肩头的指尖慢慢收拢掐紧,似乎恨不得将她捻碎,然后揉进骨子里。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彼此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吻。 以往,多数时候是伺意的报复,他们俩谁也不肯退让。 都在其中寻求肉体上的短暂痛感,所带来的快意。 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不掺杂念,温柔又细碎的轻吻,其实这般让人着迷。 一时间又不得不感慨,那药效的确是非比寻常,不仅能激出人所有的欲望,还能让人迷失原本的心性。 他隐约的又有些后怕,怕这种烈药,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想到这里,云景尧眸里划过暗流,有股光亮淡了下去,深黯的望不见底。 如果不是他及时发觉,她此时就该是... 云景尧闭了闭眼,半点也不敢往下想。 他忽而轻笑了下。 再睁开眼时,眸里所有的情绪,都归结到了一起,拢成了挡不住的杀意。 犹如地狱刚刚归来的修罗,迫不及待的要取人性命。 下药的那个人,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只是最好别被他抓到证据。 他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算计她,一定是觉得是世间的日子太过美好。 他会让那个人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阳间和阴间,还有第三种空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轻柔又绵长的吻,容不得他思绪过多偏离,酥酥麻麻恍若电流般的触感,很快又将他拉回战场。 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捻过她的唇角,彻底沦陷。 缠绵使得他呼吸逐渐紊乱,心跳急剧加速,她渐渐的也就快要跟不上他的节奏。 他身下,承受着所有欲火的地方,好似定时炸弹,随时会炸开。 少有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会引火烧身,他却是留恋这种感觉,舍不得从中抽离。 有那么一刻,云景尧有想过,就此沉沦在这意乱情迷中。 可有另外种声音告诉他,这样不可以... 乔今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望着他的眼神尽显迷离,差点又将他好不容易按捺下来的躁动,全部点燃。 “妖精。”他哑着声音,咬着牙在她耳坠轻叹。 湿热酥痒的触感,让她颤了下,仿佛受惊的小动物。 “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和从前一样敏感,一碰耳坠,就要缴械投降。 他邪肆勾唇,轻轻咬了下她的唇角,留下专属于他的烙印。 乔今安微微吃痛,嘟了下嘴,表示着她的不满。 他本来是已经掀开了被子,准备去浴室,瞧见她这副模样,又生出了许多逗弄的心思来。 “要不,你还我咬一口?”他眉尾轻扬:“这样你也不亏。” 她嘴巴嘟的更高了些,虽不清醒,但总归是觉得不开心,就好像被人欺负了般,生起闷气来。 落入他眼中,格外撩拨。 云景尧可以确定,再多看两秒,他绝对会将她扑倒在床上... 他别开眼,不再直视她的的眼睛,然后挑起她额前的碎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好了,乖,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他必须要去冲个冷水澡,天知道,她现在的每个眼神,都是把勾人于无形的刀子。 就在云景尧起身的那瞬,乔今安却是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他未说完的话,悉数被柔软的唇堵住。 乔今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半跪在他身上,发了狠的咬他,似乎在报复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这点儿疼痛于云景尧来说,无伤大雅,只是这猛烈的攻势再继续下去,他难以保证他不会反客为主。 “安安...乖...”借着她换气的空档,他低声诱哄:“松...” 身上的人置若罔闻,还在不断加大唇间的力道。 “啧...”他吃痛,唇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又在冲击他的理性:“安安,是你招惹我的。” 云景尧撑在床间的两只大掌上,因为极力克制,青紫色的筋络,由暗变明,仿佛一条条凌空的青龙。 他护着她的腰身,忽然侧身,转而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吻落下, 从脖颈,密密麻麻往下移,直至柔软... 乔今安嘤咛一声,纤细的长腿微微蜷缩,云景尧掀眼,映入眸里的除了大片的雪白,还有她那张绯红的小脸。 “艹。”他低低咒骂了句,毫不犹豫的从床上下来。 他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浸透全身的每个角落,他血液里不断叫嚣着的兴奋因子,这才有所冷却。 他方才差一点,就失控了。 让他及时止住的,是她脸上迷乱的表情。 她是中了药,神志不清,可他是清醒的。 乔今安的脾性他不是不清楚,他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他没能克制住,事发之后,她该如何去想他? 大概会给他扣上趁人之危的帽子。 毕竟他在她心中,始终扮演的是卑鄙小人的角色。 云景尧苦笑着摇头,却又有点儿小庆幸。 他方才若是一不做二不休,那他们之间,大抵只有全剧终了。 第263章 吻痕 云景尧冲完澡出来时,床上的人没有先前那般闹腾,缩在角落里像是睡了过去。 他拿了烟走到露台上,刚刚点燃,却听见声清脆的声响,像是玻璃打碎在地的声音。 他掐灭手中的烟,却因为动作太急,没有看准,硬生生按在了上烟头上,烫的他生疼。 云景尧顾不及,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床边,见她半靠在床头,嘴里嚷嚷着要喝水。 他拉过她的手仔细翻看,确认没有被玻璃碎片划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少见的耐心,喂她喝了水,又诓她睡下去。 夕阳落下去,天色暗下来,他就一直守在床边,没有合过眼。 但凡她有点儿风吹草动,他都像是惊弓之鸟,立马弹坐起来。 不仅嘘寒问暖,还兼职起了医生,时不时的摸着她的额头确认温度。 到了晚上,她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下来,得以入睡。 听着她平稳有序的呼吸,云景尧半靠在床边,假寐。 他才闭上眼,她放在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震动不停。 本不打算理会,结果那边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没完没了反复拨了好几次,吵的他烦。 他原本是打算挂断的,掏出来时,鬼使神差的瞥了眼后,转而按了接听键。 商殷关切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安安,你没事吧?” “商总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不劳您挂心。”他语气有些讽刺:“大喜的日子,你打电话探听别人的闺房乐趣,是想取取经?” 他说完也不等对面再说话,直接撂了电话,然后利索的删除了通话记录。 这一觉,格外的漫长。 乔今安不知道睡了多久,才终于醒了过来。 脑袋里面空空荡荡的,竟然有点像宿醉后断片的感觉。 好多事情断断续续,一闪而过,都不太记得了。 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努力的想要回想,却是一阵疼痛。 隐约只记得昨天下午,她被一个男人骚扰,之后被人抱起来... 乔今安心惊,赶紧环顾了眼四周,发现屋内没人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没等她放到底,就听见浴室哗哗的水流声戛然而止,接着门被人从里推开。 一双修长的腿,从里迈了出来。 乔今安从脚底慢慢往上望,越看越觉得这精壮的身体很是熟悉,特别是胸前那八块排列有序的腹肌。 触及那张脸时,她心中唯一报着的侥幸荡然无存。 云景尧拿着帕子,正擦拭着湿漉的头发,眼皮微掀,刚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手上动作一顿:“醒了?” “怎么是你?”乔今安扶住额头,细细回忆了下,昨天她晕倒前,的确好像是听到了云景尧的声音。 所以昨天把她救下来的人,是云景尧。 这还真是巧。 那人该不会就是他安排的,然后他给她表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吧? 毕竟云景尧诡计多端,惯会玩弄这些小把戏。 乔今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试图从中解读出答案。 云景尧眸色一沉:“那应该是谁?” 怎么,看到是他,她还失望了? 如果昨日将她救下的人是商殷,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又该浮现出怎样的表情? 或许是欣喜,或许是高兴,又或许是含情脉脉? 反正绝对不是现在的生无可恋, 甚至眸光里,还带着考量与探究。 乔今安不搭话,云景尧本来有许多关心的问题,被她堵的问不出口。 他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继续擦着头发。 她掀开被子下床,余光却捕捉到了他唇角上,新结痂的伤口。 脑袋里忽然间就闪过种荒谬的念头:“你嘴怎么了?” 乔今安急于想要否认自己心中的想法,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问完了就有点后悔。 “野猫儿抓的。”云景尧望着她,哂笑。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也觉得他笑的别有意味,随手就端来床头的水杯抿了口水。 杯口碰到唇角,伤口的牵痛感忽然袭来,乔今安彻底怔住了。 她用手摸了下唇角,确认是结痂,无疑是印证了她觉得荒谬的念头,其实是事实。 乔今安从床上,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到了浴室。 镜子里,她不仅嘴上有痕迹。 从脖颈,一直往下蔓延,全都是各种青紫交错的印记。 她不是三岁小孩儿,当然知道,这大概率是吻痕。 而始作俑者,除了沙发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外,她再也想不出其他人来。 乔今安又气又恼,两步便冲到了云景尧面前,抽走了他手里的浴帕。 “云景尧!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些痕迹都是什么?!”她是真的气过了头,说话都抓不住重点。 云景尧翘起二郎腿,往沙发上一靠:“吻痕,你不懂吗?” “我是问你怎么来的?!”乔今安的脸,瞬间就涨的通红。 云景尧沉吟片刻:“当然是我一个个吸出来的。” “你恶心!”乔今安气的发抖,甚至愈发笃定昨日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 她越想越气,抬起手就想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招呼去。 云景尧神思敏,一把就架住了她的胳膊:“你被人下药了。” “不是我。”看着她怀疑的眼神,他捏了捏太阳穴,补充道。 乔今安将信将疑:“那是谁?那个男人?” 不管是谁,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被下药了,你就能这样对我吗?”她冷冷注视着他,双肩因为过于气愤而轻轻颤抖着。 云景尧没有精力去跟她讲来龙去脉,只道了句:“那药效比你想象的烈上千万倍,昨晚,是你缠着我的。” 缠着他?! 乔今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显然是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我一晚上,冲了七次冷水澡。”事实也是如此。 他每每直视他那双眼睛,听到她发娇的声音,就差点越界。 饶是云景尧说的再真挚,乔今安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黯然神伤:“我会把下药的人,亲手送到你面前,让她给你个交代。” “随你高兴。”她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是动摇了。 乔今安对昨晚虽然没有记忆,却也是知道,吃了那种药的人,在床上就好比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云景尧这人向来肆意,随心所欲,若是要做些别的,她又如何能阻止? 他说的话,应该不假。 第264章 三围多少 见她垂着头,他道:“安安,我其实有尝试着在改变。” 乔今安眉心微蹙,眼底划过诧异。 这话,的确不像是能从云景尧口中说出来的。 她的固有印象里,他桀骜不驯,不可一世,何曾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如今却在这儿跟她谈改变,一时半会儿,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改不改变,又能如何? “难道你在改变,就代表我要接受吗?”她笑了笑:“云景尧,你以前总爱说我天真,其实我们,彼此彼此。” 云景尧心中就像裂开了一角,不断的在往外淌血,那种痛感虽不强烈,却无法缝补。 绵延不断的感觉,才让人最是难受。 “安安...”他张口唤了声她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但喉间就像是卡了异物,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垂眸,眼底闪烁的光亮好似被人掐灭,不再跳跃,逐渐变得昏暗。 良久,云景尧勾唇,苦笑了一下。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在理,他无法反驳。 乔今安看着他,面上没有波澜:“钉子钉入木板,是能取出来,还可以再继续利用,但木板上千疮百孔的钉眼,再也无法还原。” “许多事情一旦发生了,便不能抹灭。就算最后的走向是完美的,可曾经也有不美好的痕迹。”她对于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相同的态度。 没有人愿意去继续不美好的回忆,除非是天生的受虐体质。 云景尧注视着她:“可只要用心,总归是有办法修复的,不是吗?” “修复能代表什么?”乔今安摇了下头:“只是结局罢了。” 云景尧眯了眯眼睛,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你在意的是过程?” “不,我什么都不在意了。”她现在早已释怀。 曾经她放不下时,的确是介意过程,还天真的想要找他要个公道,要云家还她一个清白。 可当所有真相披露出来时,她心中却掀不起涟漪,也没有如获重赦的那种喜悦,更多的是疲惫。 云景尧收回视线,眺望着海边的风景,再次陷入了沉寂。 她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忽的想起来,在医院时他说的那些话,每字每句好像都发自肺腑。 但不管如何,再也走不进她封闭的内心。 她又想,云景尧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亲人欺骗,心中大概也不好受吧? 轻不可闻的关门声传来,她止住乱糟糟的思绪,在房间寻找自己的衣服,然而看了好几遍,都不见踪影。 乔今安轻轻挑开浴袍看了看,差点就昏厥过去。 她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是真的未着寸缕,于是愤恨的瞪向了露台上的人。 却见他半偏着头,正在点烟。 只吸了不过两口,不知何故又扔到了地上,碾碎了。 她敲了下门,推开进去:“那个...我衣服在哪里?” “湿透了,没法穿。”云景尧用手挥了下烟雾:“我让梁维送过来。” 乔今安点点头,转身的那瞬,竟在他眼底,触及了抹失落的情绪。 她别开眼,退出了露台,没有过多言语,帮他把门合上。 海风胡乱的拍打在脸上,云景尧望着她的背影,失神更失魂。 不知过了多久,才止住了思绪。 他拨通了梁维的电话:“买一套干净的衣服送上来。” 梁维听到这样的吩咐,是愣了又愣,脑袋半晌儿都没法运转。 怎么形容他的震惊呢,那大概就是他宁愿相信他家云总的电话被偷了,又或者打电话的不是云总本人,也不愿意相信他家云总,跟别的女人共度了良宵! 震惊归震惊,工作还是要做好:“云总,方便报一下三围吗?” 虽然他现在,一边忙着买热搜,一边盯着各大媒体不让乔今安的照片外露,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乐在其中’。 三围? 这个对于云景尧来说,倒是有些难度。 他是摸得来,估计不来。 以前给乔今安买衣服的事情,他都是交给壹号院的管家办的,通常情况下,都是由各大品牌上门量尺寸,然后定制。 他又不是宋霖那种四处留情的情圣,对三围这个词,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 毕竟他这辈子除了乔今安,还真就没摸过别的女人。 “等一等,我问一下。”他捂住听筒,回到房间,却没寻见她的人。 梁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是吧?他怎么隐隐觉着云总对这个新欢,不是一般的上心呀! 要知道去年大小姐过生日,他陪着云总去挑礼物,云总本来是看中了爱马仕的限定款外套,就因为涉及到尺寸问题,连电话都懒得打一个,转身就挑了个包。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说,需要问一问。 他家云总,那可是一个最怕麻烦的男人! 这看来不是一丁儿半点的上心啊! 梁维忽然间有些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快就俘获了他家云总的芳心。 听得筒里窸窸窣窣一阵,是云景尧握住手机,走到了浴室门口。 他抬手轻轻扣了扣门:“你三围多少?” “什么?”水流声音过大,乔今安听不太清。 云景尧贴着门边,重复一遍:“三围。” “啊?”这一次乔今安还是没能听清,索性扯了浴袍披上,将门拉开。 许是她动作太过于突然,他又毫无防备,自然而然的就摔进了浴室。 乔今安下意识的要将他拉住,本来就没系好的浴袍,忽然间就散开来。 “啊——”她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云景尧。 他滑下去,头部不偏不倚正好磕在了浴缸上:“啧——” 电话尚未挂断,梁维这个母胎solo听了,一张脸很快就红透了天儿。 这...确定是他不花钱,就能听得墙角? 然而下一秒,电话就被掐断了。 云景尧撑起身,还没站稳,就被张从天而降的浴巾盖在了头顶。 “转过去,别看。”乔今安边说,边手忙脚乱的系着腰间的带子。 云景尧听话的转身背对着她,嘴上却是有些欠抽:“你全身上下,哪一处我没看过?” “呵。”乔今安冷笑,原来刚刚那些,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同等,狗也改不了吃屎! 第265章 祈安 乔今安没有废话,一个巴掌直直招呼在了他的脸上。 他额角撞到浴缸,本就红肿了大块儿,这一巴掌落点的角度不太巧,指甲刚好还从他额角划过。 等于是在伤口上,又给予了二次伤害。 他咬了咬牙,生生忍了下来:“你三围多少?” 乔今安反应,慢了半拍,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要叫梁维送衣服过来。 她报了串数字,他记下后,发给了梁维。 约莫二十分钟后,梁维提了好几个购物袋,敲开了房门。 “不知道什么适合,就每种风格都选了一件。”梁维办事,细心又谨慎。 云景尧接过带子,顺手就要带上门。 “云总,你的额头怎么了?!”关门的那刹,梁维惊觉他额间红肿了一大块儿。 细看之下,竟还有道像是指甲印留下的血痕。 对于伤口的来历,云景尧是一个字儿也不想提。 他总不能告诉梁维,他这么大个人,还撞到了浴缸上。 “闺房乐趣。”他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单身少打听。” 梁维透着门缝,想要看清里面的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却感觉头顶凉飕飕的。 “很闲?”云景尧皮笑肉不笑:“看来梁助理的工作过于轻松了些。” 梁维恨不得脚底抹油,飞一般的消失。 云景尧将购物袋递给乔今安,拿过平板,随意的翻看着当天的财经新闻。 翻了不过两页,就有娱乐头条弹了出来。 内容比较合他心意,却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他砸出去的好几千万,不是白砸的。 商殷那小子不是闲么,这下他倒要看看,这些热搜够不够忙活。 乔今安将购物袋里的衣服拿出来,发现这么多件,竟没一件重复的。 看来梁维平日里,没少帮云景尧做这类事,如此得心应手。 乔今安挑了件颜色最素的换上,拿了包准备离开。 临走前,没忘给他道谢:“谢谢。” 他翻阅平板的手微顿,抬眼对上她清冷的眸:“我最不想听得,恰恰是这两个字。” “那你看一下这些衣服多少钱,我扫给你。”她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了扫一扫。 云景尧发誓,他要不是他心脏条件好,指定被她气出心肌梗塞。 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面对这个女人时,才会吃瘪。 却又无可奈何,还是掏出来手机,点开了名片二维码。 乔今安才不上当:“点收付款。” “这些总价少说也得六位数,限额。”他说的理所当然。 乔今安瞥了眼他的微信名片,头像跟原来一样,没有换过,就连名称也还是几年前的那个。 她扫了下:“麻烦你算一下多少钱,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云景尧神色微僵,原来他在她口中,不久就是‘别人’。 他看着好友申请,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 这名字,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天道好轮回。 “一个网名,这么久都舍不得换?”他狭长的眸,眯成了条细缝。 该不会商殷的网名,还是苍天饶过谁吧?! 乔今安冷嗤一声:“我念旧不可以?云总的昵称,不也从来没换过?” “不够再补给你。”她说完给他转了三十万,径直离开了。 云景尧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拢:“非要生分至此吗?” 只是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自然也就落不进乔今安的耳中。 他低头,手指缓缓划过手机屏幕上,个人主页的那两个字。 云景尧的微信昵称,的确是从未变过。 他这个账号的时间太久,久到他忘却了是多少岁的时候。 只知道那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季。 就在这个冬季,陪着他长大,教会他许多道理的女人,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起初,他还以为她是出去旅游散心,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她是个不受束缚,万事随心的女人,所以他并没在意。 直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他没有探的她半点消息,隐约察觉出不对味儿来。 她的电话长期处于关机状态,他不通,着急的去寻他父亲。 他父亲坚称她是在国外,开启了度假生活,不想被人打扰。 他不信,又告诉他母亲,她或许遇到了危险,而他母亲的说辞,竟也差不了多少。 那个时候某个聊天软件刚刚兴起,他知道她爱玩,于是赶紧下载来,注册了个新的账号。 昵称——祈安。 顾名思义,祈祷她平平安安。 但事与愿违,就在五年前,他好不容易才查到了点儿她的消息,知道她在澳洲,还没来得及赶去跟她见一面,就收到了她去世的消息。 就在第二年,乔今安在放生时,失足坠入了江中,他亲手将这两个字,来来回回抄了不知多少遍,焚在了五夕山。 希望有一天,乔今安能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好在老天爷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得以有赎罪的可能... 思绪不知不觉间飘离,他回过神来,忽的又想起了更衣室内,那一双熟悉的眼睛,以及商殷略显紧张的神情。 许多蛛丝马迹连在一起,让他不得不深思。 有时候他觉得荒唐至极的猜想,极有可能,才是唯一的真相。 他编辑好了一条消息,发给梁维。 狂风暴雨他都承受住了,也不差这一次,只是怕到时候,更先崩溃的是某个人。 他喉间就有些发苦,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他换好衣服,下到地下停车场,打算去公司,让工作好好麻痹下神经。 出了房间没几步,碰见从对面总统套房出来的赵阙凝。 赵阙凝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不出意外的停留在了他额头上。 “云总,看来昨晚战况激烈啊。”他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笑的不怀好意。 云景尧眉心微蹙:“你早就知道?” “我昨日,其实应该算是帮了你两个忙,亲情与爱情。”至于前者,也是他昨晚才得到的惊天大秘密。 云景尧审视着他:“还知道多少?” “我找人调查,费时费钱费力,哪能那么容易告诉你。”赵阙凝故意吊他胃口。 这些资料,他拿到以后,就将原件全部封锁了。 如今他算是独家,云景尧不从他这儿入手,难。 云景尧挑眉:“那你等你想好条件,再来跟我谈。” 他跟赵阙凝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这赵老二什么路子,他清楚得很。 “你倒是懂我。”赵阙凝点了支烟,按下电梯下行键:“你应该知道,我比较贪?” 云景尧不以为意:“怎么,这口气是要把环宇换个姓?” “我倒是想。”赵阙凝笑了下,打趣他:“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云景尧指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你的故人。” “调查我?”赵阙凝看过去,抬脚要跨入电梯的脚步,折了回来。 云景尧耸耸肩:“州官可以放火,百姓自然也要点灯。” 第266章 给一个说法 赵阙凝抬脚,两步便迈到了那人身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闻到熟悉的檀木香水味道,玫琳眉心轻蹙,显然是不乐意见到他。 赵阙凝往前迈步,玫琳便往后退。 他眸底发寒,里面似乎放置了一把,能够将她剖析的淋漓尽致的刀片。 “玫琳...”他说着,轻轻咂了下舌:“不对,是林媚。” 玫琳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眼皮也未抬一下,明显是不怎么想理会他。 他也不恼,这个女人脸上永远波澜不兴,说不好听点,就像个机器人。 玫琳不动声色 的又往后移了两步,他笑:“退,慢慢退,我倒要看看,你能退到哪里。” 他语气闲散,颇为漫不经心。 玫琳望了眼身后,便是这层楼的尽头,一个观景平台。 她再往后躲,保不齐会掉下去。 “凝少,您有什么事情?”她开口,语气淡漠,口吻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公式化。 赵阙凝点了支烟,半偏着头睨着她:“你觉得呢?” 他反问,尾音拖得很长,又夹杂着丝诱惑性。 玫琳抬头,对上了他那双霎时好看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像是被施了魔力,光是盯着人看上几秒,便叫人难以忘却,蛊惑人心,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但她清楚明白,沦陷进去,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她不带任何情绪,答道:“我不清楚。” “哦?”赵阙凝缓缓吐出口烟,笑意不达眼底。 玫琳手上还有许多棘手的事情,不打算跟他耗时间:“既然没有事情,就麻烦您让一让。” “有件事情,我想要一个说法”赵阙凝不仅不让,甚至还往她身前,又贴近了些。 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什么距离。 玫琳只要一抬头,鼻尖肯定就能触到他的下颚。 气氛凝滞,一时间只能听见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响。 他伸出只手,将她禁锢在栏杆与怀抱中来:“你心跳有点快?” 玫琳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他力道大的惊人。 他俯身,掐住她的下颚,迫使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玫琳奋力的将脸别向一边,移开视线。 “怎么,心虚?”他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两分。 “凝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只感觉下颚就快裂开。 赵阙凝掐灭手中的烟,声音发寒:“你母亲,是不是也算欠我条人命?” 话音落下的那瞬,他终于在她那张常年保持着一个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了丝微妙的变化。 玫琳故作镇静:“抱歉,我的确不懂您在说什么。” “好,好得很。”赵阙凝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鼓着掌:“演技不错,给商殷当助理怎么都有点屈才,要不我捧你,进娱乐圈发展?” “殷尚是我唯一的归宿,谢谢凝少。”玫琳神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赵阙凝动也不动的盯着她,好像要从她身上,盯出个所以然来,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下巴疼的发僵,他才将她松开。 他神色晦暗不明:“林媚,你说是为什么,一个成绩优异,常年霸榜年级前三的女孩儿,会在高考前一个月,忽然办理休学?” 玫琳彻底僵住,他调查了她? 赵阙凝长指慢慢滑过她的脸颊,眼神,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确切的来说,是在欣赏逃不掉的猎物。 “林媚,你当真以为瞒的过我?” 饶是玫琳这些年已经练就了随机应变,水波不惊的本领,此时还是有些烦躁。 这种情绪,在她身上,许久未曾出现。 不管曾经如何,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倘若没有重逢,他们不是都在各自的领域风生水起么 ?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何必抓着不放? 玫琳挣脱他的束缚,口吻依旧机械:“凝少或许有臆想症。” “我这个人记仇。”赵阙凝猛然握住她的手腕,眯了眯眼:“让你母亲准备好,给我一个说法。” 最后几个字,他声音格外沉。 表情也是染了几分狠厉,连带着那双桃花眼,也变得变得阴戾。 玫琳呼吸微窒,这算什么,威胁吗? 乔今安回到南墅时,商洛正在看动画片,看的入神,连她走到身边也毫无察觉。 她摸了摸电视机的温度,有点不高兴:“洛洛,注意保护眼睛。” “妈咪,我再看一会儿嘛。”商洛嘟着嘴撒娇:“哥哥上学去了,我一个人无聊。” 这倒是提醒了乔今安,送商洛去幼儿园的事情,必须马上落实。 乔今安坐到了旁边:“那妈咪明天就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幼儿园里有那么多小伙伴,商洛当然愿意,想也没想的点头。 “那就出发!”商洛像个小大人,学着乔今安的口吻,帮她做决定。 保姆阿姨听见母女俩的对话,很快就收拾好了商洛出门必备的水杯,和一些小零食,然后过来关电视。 只是在按按钮时,手不小心滑了下,换了一个频道。 少儿频道过了,不巧就是娱乐新闻。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的正是商殷与姜艺柔的订婚宴现场。 商洛瞥见,惊呼:“妈咪,爸比是在当新郎吗?姨姨穿的是婚纱耶!新娘为什么不是妈咪?” “啊...”乔今安赶紧抢过遥控器,将电视关掉:“爸比和姨姨在玩过家家。” 商洛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乔今安被逼撒谎。 保姆阿姨盯着电视机,有点失神,这是什么情况?她感觉智商就快不够用了。 商洛眼珠转了转,忽然问乔今安:“那爸比和姨姨,会不会生小朋友?” “嗯,我喜欢小妹妹,最好生个妹妹吧。”没等乔今安回答,她又道。 乔今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将她抱起来,边往外走,边转移话题:“洛洛,今晚想吃什么呀?” 一提吃的,商洛就兴致勃勃:“我想吃披萨,乐乐姨姨买的披萨不好吃,我要吃妈咪做的。” “好。”乔今安应下后,才察觉出不对劲:“怎么没看到乐乐姨姨?” 前天晚上,徐乐不是住在家里?以她的性格,离开了肯定会给自己发消息。 保姆接过话:“您是说徐小姐吗?前天晚上送你回来的两位先生里,其中有一位是她的伴侣?后半夜隐约听见阵打闹声,就见他坐那位先生的车离开了...” 后面的话,乔今安已经听不进去,她赶紧掏出手机,拨通徐乐的电话。 不出所料,那边只有机械的女声,徐乐关机了。 第267章 有意见? 乔今安当然能猜到,保姆口中的那位先生,是赵阙行。 她来不及过多思考,直接打车到了明盛。 前台问了乔今安姓名过后,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有预约吗?” 乔今安心想,这不是废话?她要是有预约,还用的着着她们? “没有。”乔今安应付性的扯了抹笑:“但请你告诉你们赵总,是乔今安找他。” 前台看她的眼神,多少有点儿变味,就连语气也不太尊重。 “不好意思,乔小姐。如果每个人这样说,我们都直接致电总裁办的话,我们的工作也不用继续了。” 乔今安听乐了:“意思就是每天来这儿找你们赵总的女人很多?” 前台不搭话,但暗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女人不知道在装什么。 明盛的现任ceo,那也是全江城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多少女人排着队等着当赵家三太太? “每天都要打发十多个。”前台语气有些嘲讽。 其中‘打发’两个字,音咬的格外重。 言外之意,就是乔今安最好识趣一点儿,自己走的远远地,不要等她们来赶人。 “才十多个?”乔今安挑了挑眉毛:“看来你们赵总的魅力,还是差了太多。” 她曾经听过嘴八卦,说是环宇楼下,每天碰瓷的女人,至少都是三位数。 看来,赵阙行跟云景尧比,还是要干净很多。 虽然这个‘干净’,也不是什么褒义词。 前台说什么也不肯联系赵阙行,乔今安上不去电梯,正打算想个别的法子,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回头一看,竟然是赵蕊。 赵蕊显然是又惊又喜:“今安姐?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三哥谈点业务。”乔今安不想她担心,找了个由头。 赵蕊亲昵的挽过她的胳膊:“走吧,刚好我找他也有点事情。” 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看的目瞪口呆,然后明盛的员工群里,一下午都在热聊。 至于对象,当然是被当成了‘未来三太太’的乔今安。 打工的灵魂:我们可是看见了真人儿,长得可美,骨相美女,比那些动过的明星,简直甩八条街。 小脸春春:我哭死,刚刚对她态度一点儿也不好,该不会报复我吧,呜呜呜,我的饭碗保不住了。 willwill:有没有小道消息儿?这是哪家的千金? 明盛五十六楼总裁办,赵阙行百无聊赖,正捻了点饲料喂鱼。 “多吃点,长肥点儿,老子还不知道你们这种品种的鱼,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乔今安正要敲门的手,因为他这话,突然顿了下来。 她目光落在鱼缸里,瞥了眼那几只墨色的鱼,当即打了个干呕。 那是清道夫! 长得丑陋就不说了,关键是只吃脏东西,好多人专门买来清理鱼缸。 赵阙行说什么,他要尝尝味道?! “今安姐,你别往心里去,我三哥是神经大条。”赵蕊大概也理解到了她的不适:“他嘴上说的跟做的,基本都不一样。” 赵阙行抬眸看了眼乔今安,显然也是有点意外。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问完过后,心底大概就有了底。 多半,是为了那个疯女人。 赵阙行坐到了沙发上,掏出手机,给云景尧发了消息:速来救驾。 手机叮咚响了声,那边只回复一个字:滚。 他不甘心,又打了一行字:你前妻在我办公室。 然后就看到了消息上方,显示了已读,但是没有回复。 乔今安眸色沉了沉:“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碍于赵蕊在,她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赵阙行架起二郎腿,大有死不认账的架势。 赵蕊听得迷糊,却也没多问。她来明盛,是帮她母亲带话给赵阙行。 “三哥,妈让我给你说一声,明日跟叶家小千金的相亲,记得去。” 这话一说完,乔今安彻底就不淡定了。 果然是一个猪圈里养大的猪,德行一模一样!一边招惹着徐乐,一边又去相亲? “渣男。”乔今安盯着他,用唇语骂道。 赵阙行冤枉,他就是因为厌烦这些个相亲,才把家里那个灭绝师太的电话拉黑的。 没成想,人办法多的是,让小妹给他带信来了。 赵蕊把话带到,跟乔今安道别后就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今安总觉得她比之前还要瘦了,虽是笑着,眼底却是疲惫,就连背影也显得很落寞... 等办公室的门合上,乔今安立马变了脸:“赵阙行,我知道是你带走了徐乐,她不是你之前接触过的那种女孩子,陪你玩不起!” “就是因为她特别,所以才感兴趣。”赵阙行吊儿郎当的,说不上来的痞气。 乔今安气的不轻,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然向他泼去。 他躲闪不及,硬生生吞了一大口水,咳嗽了好一阵儿:“咳——” “快告诉我徐乐在哪里!”乔今安皱眉,面色焦急。 赵阙行擦了把脸,心想这两个女人不愧是好闺蜜,面上看着温和无害,撒起泼来,那还真找不到对手。 徐乐那个疯子,在酒吧搞坏了他的衣服,他本来是打算借题发挥,好好逗弄逗弄她,没成想,人根本就不在意。 摆了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姿态,让他无可奈何。 那日在南墅,他好不容易又逮着了她,自然想着好好逗弄逗弄,让她去帮他打扫别墅,为期半个月,就当抵债。 结果人那脾气不是一般的大,才第一天,就摔了他好几个古董青花瓷。 他自认路子算野,哪里会想到,碰到了个又野又疯的。 那没办法,损坏东西照价赔偿,是公认的法律。 她既然敢摔,他也就必须要她赔。 用钱不行,要人... 总裁办的门被推开,没回复消息的人,却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明盛。 云景尧踏进屋的那刻,赵阙行犹见救星。 “阿尧,你这得管一管,动不动就泼我水,被下面的人撞见了,我面子往哪儿搁。” 云景尧瞅着他,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随即问道:“那需要赔你衣服吗?” “不需要。”赵阙行说完,越品越觉得他这话,不太对劲。 “我让你给我主持公道,你怎么像是在给她撑腰啊?” 云景尧不置可否:“有意见?” “艹。”赵阙行额角划过黑线:“认了。” 第268章 甩赵总八条街 乔今安看见云景尧,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她真是运气背,来趟明盛也能撞见他。 云景尧却是面带笑意,如沐春风:“来找阙行谈点事,没想到会遇见你。” 赵阙行:...... 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哦。”乔今安淡淡应了声:“那能说明什么?” 云景尧一本正经道:“说明我们其实很有缘分。” “呵,活了这么多年,才发现神仙就在我身边。”赵阙行实在忍不住,打趣一嘴。 云景尧眼神凌冽:“那你要给我上香吗?” “不...不敢...不敢。”他还想没有看够这世间的风景,不急着寻死。 乔今安没工夫听两人贫嘴,语气生硬:“我最后问你一遍,徐乐到底在哪里!”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揪住赵阙行的衣领,把他的头按到桌子上摩擦! 赵阙行倒了杯茶,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把乔今安急的不行,竟然真的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带。 云景尧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样的动作,她要做,也只能对他做! “赵阙行,你别太过了。”云景尧掀眼,盯着赵阙行。 赵阙行眼睛瞪得老大:“不是...” 这是他个人感情上的事儿,与他们俩何干啊? 他招谁惹谁了?来了两尊活菩萨。 说理儿都没地方说! 云景尧态度强硬,语气不容置疑:“今天中午之前,你必须把徐乐送回去。” “凭...凭...”在云景尧强有力的凝视下,他硬生生改了口风:“好,好,好。” 行,他兄弟今天要英雄救美,他帮个忙,应了。 送回去就送回去呗。 大不了天黑之前,再给绑走。 赵阙行还不忘给乔今安吃定心丸:“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十二点之前,保证让你看见她的人。” “就你,配提‘君子’两个字?”乔今安冷嗤:“这两个字从你口中吐出来,是对它们的侮辱。” 赵阙行脸色变了又变:“牙尖嘴利。” “怎么?”云景尧挑衅的看着他:“不服?” 赵阙行能如何,只求赶快将两人送走:“我说话算话,还有个会要开,二位慢走不送。” “中午之前,我要看见徐乐。”乔今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办公室。 等云景尧反应过来时,只留了抹背影给他。 赵阙行笑的可开心:“啧啧啧,你英雄救美是救了,但怎么像是魅力不够,没让人家记挂上啊?” “不说风凉话会死人?”云景尧狠狠剜他眼,往乔今安去的方向追去。 赵阙行只敢小声嘀咕:“不说风凉话,老子还真不打算姓赵。” 乔今安从总裁办出来,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让她产生了子自我怀疑,拿出镜子一照,脸上的妆也没花,和平日里并无两样。 直到电梯下行 ,进来了几个员工妹妹,她才明白,这些异样的眼光,是从何而来。 乔今安在电梯角落,三个人进来就背对着她,自然而然忽视了她的存在。 其中一个道:“哎,听说没有,咱们赵总的那位,今天来公司了。” 另外两个附和:“今天群聊消息就没停过,当然看到了。” “是很漂亮吧?这小腰,啧啧啧...” “开玩笑,三少虽然没有二少玩的花,但挑女人的眼光,还是一等一的高。” “就是不知道,这真人跟图片差距大不大?” 乔今安听的一个脑瓜两个大,忽然来了句:“要不你们转过身来,看看差距大不大?” 几人闻言,回头一看,yy的对象,竟然一直就在身后! 瞬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氛忽然间变得极其尴尬,而电梯此时停靠在三十五楼,距离一楼还有很长段距离。 三个人社死,扛不住,按下三十四层的电梯键,打算溜走。 乔今安却是笑眯眯的叫住了她们:“等一等。” 三人心里都有点发毛。 却听乔今安一板一眼道:“麻烦你们给其他员工澄清一下,我眼神就算再不好,也不至于能瞧上你们赵总!”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不带片刻犹豫的按下了关门键。 只留三双瞪得老圆的眼睛,和三个转不过弯儿的脑子。 下一辆电梯停靠,三人踏进去,其中一个率先回过神来:“她的意思,是她看不上咱们赵总?” 身旁的人摇摇头,不太赞同:“笨,说不定是被赵总打发了,没有面子,嘴硬呗。” 另一个道:“我看她也不像伤心的样子啊。” 云景尧额角挂满黑线。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老板, 就有什么样的员工! 但她们这八卦的水平,也太次点了? 云景尧沉声问道:“你们觉得,你们赵总能配的上她吗?” 三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细细看了眼身后的人,差点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环宇的总裁云景尧! 云今尧冷笑:“她的老公,要甩你们赵总八条街。” 三人脸上的震惊,无以言表... 办公室内的赵阙行鼻尖一痒,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这个早晨,就此被耽搁了不少时间。 乔今安挂心着商洛上幼儿园的事情,准备打车去对比下几所顶尖的学校。 出租车刚刚停靠在面前,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却横着挡住了去路。 乔今安瞅了眼车牌,面露诧异。 “圆脸妹,上车。”车窗被降下,商殷带着墨镜,左右扫视,生怕又被狗仔盯上。 乔今安也来不及思索过多,两步跨到了车上:“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商殷说的简单。 其实是昨晚电话被挂断后,担心她,今早一早就让玫琳查了她的行踪。 乔今安也不傻,知道这是他诓人的话:“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你昨晚...没事吧?”他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安全’。 可就在话说完的那瞬间,他便觉得多此一举。 他眼尖的瞥见她领口内的脖颈上,有好几处青紫交错的痕迹。 成年人,哪里会不懂那是什么。 他眸色随即变的黯淡,几乎没有光亮。 第269章 绝无可能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乔今安注意到她的目光,再抬头看他面色,似乎是不太高兴。 她知道,他还在意。 可这样不明不白的拉扯,始终会伤害到他。 殷尚的教训已经足够,她不想他再拿旁的去冒险。 有些赌注,一旦输了,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如果在这场纠葛中,注定有人要当坏人,那么她宁愿是她。 今晨起来,娱乐新闻铺天盖地,都是有关于他的报道,巧合的是,这些文章,千篇一律。 无一不是在讲他不检点,订婚期间出轨。 然而对于别的信息,比如出轨了什么人,却都是一笔带过。 甚至连一张像样点的配图都没有。 不用多想,乔今安也知道,这些是云景尧的手笔。 网络发达的时代,舆论的魄力,远比想象中还要强。 没有实际证据尚且要捕风捉影,如果真的被拍到,又该如何应对? 商殷如今的身份,不仅仅是殷尚的首席执行官,还是姜艺柔的未婚夫。 他应该尝试着适应他新的身份,她也必须要和他保持距离。 乔今安清楚商殷的性格,所以心一狠,索性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商殷,我和他,没办法结束的。” 商殷握着方向盘的五指,紧紧蜷缩到一起。 他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却是不想深究。 “毕竟有孩子,一时半会儿断不开,也正常。”他语气很是轻松。 乔今安拧眉:“商殷,我和他,或许有重新和好的可能。” 她把话说的很是绝对,就连语气,也全是笃定。 商殷微顿,手上因为力道太大,竟隐约有点颤动。 他偏过头,凝视着乔今安:“盯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显然,他是不信她这套说辞。 乔今安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视线:“商殷,我没有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她直视着他的双眸,每个字都说的很慢。 就像一把尖锐,却又不怎么锋利的刀子,割在他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商殷试图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些别样的情绪来,然而无论怎么看,她的眼底都是片清明。 好似这话,的确是出自本心。 商殷垂眸,略显颓然:“就算他曾经让你痛不欲生,你也可以释怀?” 不,乔今安在心里摇头。 过去的伤痛,她从未忘记,却也不想刻意去回忆。 乔今安淡然一笑,仿佛真的看开了:“可是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应该都要向前看吗?” 字字句句都像极了刀刃,在不断的剜着他的心。 鲜血淋漓。 他胸口泛疼胀痛,酸涩难耐,却只有堪堪忍着。 商殷还是不肯相信。 “圆脸妹,你是骗我的,对吗?”他反复跟乔今安确认。 眼神里带着希冀,小心翼翼的又来回问了几遍。 乔今安心如刀绞,无边的苦涩就快要将她淹没。 她不比商殷好受。 可她别无选择,如果今日断了他的念想,他会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商殷在她心中,好似天上的那弯月儿,皎洁明亮。 他配得上更美好的一切。 “商殷,你了解我。”她反问道:“相处这么久以来,我几时骗过你?” 乔今安一不做二不休,按捺着胸腔里早已翻滚着的酸涩,把所有决绝的话都说了个遍。 “商殷,试着往前看。”她一只手放在车门开关上:“我与你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太过复杂...” 推开车门时,只剩下一句:“我们俩,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商殷反复念着这几个字,笑的荒凉:“圆脸妹,我就这般不堪吗?” 乔今安合上车门,转身离开,留给他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透过车窗,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慢慢走向她。 乔今安不敢回头,她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浸湿。 对不起,殷矮矮。 保护你唯一的方式,就是伤害你。 云景尧从明盛大楼出来,老远就见她六神无主,失魂落魄。 他扫了眼四周,瞥见那辆迈巴赫时,目光停留了片刻。 车窗虽是关着,但从挡风玻璃望过去,不难看出里面的人是谁。 云景尧眸光微转,暗自有了思量。 他猜想乔今安与商殷,或许发生了不愉快的交谈。 “怎么了?”他走到乔今安面前:“要去哪里,我送你。” 乔今安没心情应付他,简洁明了道:“与你无关。” 短短四个字,无疑是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云景尧也不多说,默默跟在乔今安身旁,紧随着她的步伐。 而车内的商殷,抬眼便望见了这幕。 凝望着双双离去的背影,他浑身发僵,只觉那两人间,仿佛任何人都难以插进。 原来,她真的没有骗他。 他眼里有滴晶莹,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远处的那两人,在薄薄的雾气中,渐渐变得模糊。 他苦苦笑了下,忽然间觉得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车内商殷收回视线,用力握紧了拳头,他说过的,会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 如今这样,也算是她的选择。 可为什么,他的心,会痛到无法呼吸? 又为什么,一闭上眼时,脑海中,反反复复上演着的,满是有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商殷感觉他的心,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撕扯,痛到麻木。 他不断的反问自己,难道他就这般不堪吗... 乔今安漫无目的往前走,鼻头越发酸楚,直到转到了他看不见的角落,终于哭出声来。 商殷现在,一定很伤心吧? 她滑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天空,痴痴的笑了。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商殷是她过去所有岁月中,为数不多的温暖着她的那一个人。 到头来,却要她亲手拿一把刀,活活插入他的心脏。 乔今安闭上眼,任由泪水掉落在衣衫上,晕染出一朵透明的花来。 她不由的想,商殷会不会恨她? 如果恨意能够让他的心中好受一点,那么,她希望他恨她。 乔今安在心中,反反复复念了成千上万遍:商殷,对不起。 第270章 没有爸爸的可怜虫 乔今安哭的伤心,双眼红肿,丝毫没有注意到云景尧一直在她身旁。 黑色的皮鞋映入眼中,她抬眸,语气不善:“你是狗皮膏药吗?!” 他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下,从包里掏出方巾,半蹲下来,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 乔今安拍开他的手:“我不想看见你。” 他身体明显的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方巾放入了她的手中。 乔今安别开脸,手上没用任何力道,任由方巾滑落在地。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 乔今安这才起身,用纸巾擦净泪珠。 背对着的街角,暗灰色的劳斯莱斯里,云景尧盯着那抹身影,确认她情绪有所好转后,才升起车窗。 梁维扭过头,小声询问:“云总,我看太...乔小姐好像心情不太好。” “派人跟着她。”云景尧捏了捏太阳穴,又补充道:“不要太过明显。” 他往后一靠,似乎是累了,闭上眼来养神。 思绪却在不知不觉间飘离,他不明白,怎么看到她落泪,他的心就像被拽紧了般,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和商殷闹得不愉快,他不应该高兴的吗? 可为何看到他红润的眼眶,和那一滴滴晶莹剔透的珠珠时,他竟有点儿自责? 爱一个人,是否也要学会去承受她的喜怒哀乐... 正午时分,太阳顶在头上,格外晒人。 乔今安今早出门的急,没拿防晒帽,只有将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额前,避一避毒辣的阳光。 今天是工作日,幼儿园被叽叽喳喳的声音环绕,招生办的老师到了门前来迎她。 乔今安首先参观的是江城市一幼,这所幼儿园口碑在全市,毋容置疑排在第一。 通常情况下,幼儿园在每年秋招后,便不会再接收多余的转校生。 乔今安刚回国,人脉有待疏通,见招生老师一面,还是弯弯绕绕找了好几层关系。 到了办公室,招生老师看过商洛的资料后,眉头拢到了一起,像是有些为难。 “商洛家长,商洛以前从未上过幼儿园,我们园里小朋友的节奏都很快,我怕她跟不上大家。” 乔今安默了片刻,大概听出来了招生老师的意思——委婉拒绝了入学申请。 “她适应能力挺强的。”乔今安还是想要争取。 招生老师笑了笑:“我们幼儿园,不仅注重孩子的教育,同时也注重家长素质,母亲职业这栏,您填写的是自由职业,方便了解下您现在做的是哪一方面的工作?” “我...”乔今安想要回答,她之前在殷尚担任的是副总裁,可话到了唇边,还是止住了。 她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从殷尚出来,她也可以顺利入职其他大公司。 但她现在不能提从前的经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旦她表明自己身份,只怕招生老师看商洛的眼神,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招生老师依旧笑着,在等乔今安的答案。 乔今安从桌上取走资料:“抱歉,打扰您了。” 接着,她去到了机关一幼。 老师看了商洛资料后,也是连连摇头:“乔小姐,我们学校氛围很好,商洛小朋友的条件,达不到入园最基本的要求。” “氛围?”乔今安不解。 她做过背调,在机关一幼就读的小朋友,父母基本都是在机关单位工作。 这所幼儿园的招生要求,也是格外严格。 商洛有一次跟着她从门外路过,吵着让乔今安抱着,透过围栏张望里面。 她对于这所幼儿园的期待值,可以说是满格。 老师耐心的解释:“我们这所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生活在温馨和睦的环境中。”她用手指了指资料上的两个字:“婚姻状态这栏,我看您填写的离异。” 乔今安怔住,国内幼儿园,竟然考察的如此细致。 她咬咬牙道:“其实...我填错了。” 招生老师好奇望向她,她拿过笔,将‘离婚’两个字划掉,改成了‘丧偶’。 乔今安很少说谎,底气显然不足:“那个...就是孩子他爸爸...去的早,我...” 她结结巴巴的叙述着,招生老师还以为她是在哽咽。 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赶忙止住她:“乔小姐,资料我先瘦下来,至于合不合格,还需要进一步审查,您回家等通知。” 乔今安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办公室。 此时的环宇会议室,云景尧正在跟高管开会,梁维敲门进来,附在他耳边,小声低语几句。 他猛然将手中的文件扔到了桌面,吓得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几十双眼睛,在暗里悄悄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幻。 见他脸色沉下来,等着汇报工作的几人,不由抓紧了脚拇指。 心里都有个同样的想法,完了,今天是彻底完了。 然而下一秒,却见云景尧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扔下一句话:“散会。” “云总,机关一幼的背调。”梁维赶忙跟在他身后,递上了资料。 云景尧脸色铁青,随手翻了两页:“幼儿园都搞的这么复杂?不招离异家庭的孩子?” “云总,这是机关幼儿园的传统。”梁维冷汗直冒,生怕就被牵连。 “哦?”云景尧冷笑两声:“所以,我就被动的死去了是吧?”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算不上麻烦,他只需要交代一句,就能解决好。 丧偶?! 乔今安这个女人,她是怎么想的出来的! 云景尧立即赶往了幼儿园,亲自找来园长,商量了商洛入学的问题。 园长也不敢问,这小朋友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这尊大佛,他得罪不起。 于是就在乔今安刚回到南墅后不久,就接到了幼儿园的回电,让她明日带商洛报到。 商洛兴奋的很,晚上睡觉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儿。 又问了许多遍,她是不是要去读那所气派又漂亮的幼儿园。 得到乔今安十分肯定的回答后,才依依不舍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乔今安就带商洛办理了入学,商洛适应能力也很强,很快就融入了集体生活。 乔今安颇为放心,只是没想到,还没到中午,就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 是商洛在幼儿园,跟同学发生了争执。 乔今安赶到时,商洛眼角哭的嗓子都哑了,细细看去,眼角还有道抓痕。 “妈咪,我不想在这里上幼儿园了!”商洛扑到乔今安怀抱中,哑着声音哭诉:“同学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可怜虫,还欺负我!” 第271章 道歉 商洛长这么大以来,一直被商殷视为掌中宝,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看着她脸上已经快结痂的伤痕,乔今安心疼不已,将她抱到了怀中。 对方的家长提着鳄鱼皮的爱马仕,姗姗来迟。 她身后还跟着两三个黑衣保镖,看样子,来势汹汹。 乔今安扫了眼她通身的名牌,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是个靠关系进来的。 那女人夸张的摘下墨镜,将乔今安从头打量到脚底,眼神赤裸裸,丝毫不加遮掩,极其不尊重人。 她冷哼:“就是你女儿打伤了我女儿?” 乔今安愣了下,打伤商洛的小朋友面上还有笑意,浑身上下也没见半点伤口。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我有必要纠正一下你的说辞。”乔今安盯着她,眸光冷的冻人:“是你的孩子,伤害到了我的女儿。” 她声音不高,却是中气十足:“并且,还在言语上侮辱了我的女儿,请你让你的孩子道歉。” 女人轻笑,她们家的势力,在这所幼儿园所有家长中,那都算是排的上名号的,就连幼儿园的娱乐设施,三分之二都是她家捐的。 瞧这个新来的家长,真是没有眼力劲,也不知道先打听打听她什么来头。 女人低头,关切的问她女儿:“熙熙,你有没有哪里痛?” 被叫熙熙的小朋友,先是摇了摇头,在女人的注视下,转而点点头。 熙熙捂住脑袋:“妈妈,商洛扯到了我的头发,我好痛。” “妈咪...我...没有。”商洛被冤枉,更是委屈的说不出话来,都是熙熙在欺负她,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乔今安安抚着商洛的情绪:“妈咪相信洛洛不会说谎。” 女人脸色忽变,随即指着乔今安大闹:“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女儿在撒谎咯?!你今天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的哇!” 那副模样在乔今安看来,跟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 乔今安懒得理会,一边让幼儿园老师调监控,一边报警。 女人看她在键盘上敲下来110,顿时就不乐意,她家在江城也算是名门,这要闹大了,也不太好看。 万一要是被那人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育她。 女人越想越觉得后怕,当即吩咐身后的保镖,从乔今安手中抢走手机。 架势依然不弱:“小孩子小打小闹还报警,真是笑话。你要多少钱的赔偿,我开支票给你的啦。” 乔今安笑的讽刺:“冒昧问一句,你是哪里来的土大款?” 什么年代了?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一切?! 女人气的五官差点扭成了一团:“你...你好好说话,不然一分钱的赔偿都别想要!” “我要你孩子,给我女儿道歉!”乔今安声音出奇的低沉。 女人被盯得心虚,气势不觉的弱了下去,却又不甘占下风。 “我家孩子姓赵,你晓得吧?你知不知道这江城,有半边天都归赵家管啊?” 乔今安怔了怔,听这女人的口气,是赵家的人? 可赵蕊订婚宴时,她没记得见过这号人物。 女人见乔今安走神,还以为她是怕了,说话又带了两分底气:“事情闹大的后果可不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道歉!”乔今安已经没有耐心再跟她周旋:“据我所知,事发地点是有监控的,你既然害怕闹大,我偏偏不如你的愿。” “你说,要是监控被发布到网上,网友是会支持仗势欺人的加害者,还是为受害者打抱不平?” “还有,你叫人抢我手机的这个画面,已经被监控拍了下来,你权力再大,能够让这个幼儿园的所有人包庇你吗?” “舆论是无形的压力,到时候,你女儿如何进的这所幼儿园,也会被扒的干干净净,我劝你好自为之。” 乔今安说的句句在理,也都戳中了女人的弱点。 女人隐约有些害怕,但还是想护着她的女儿:“小孩子之间,来得快,去的也快,不打不相识嘛,说不定明天大家就成为好朋友了呢?” “这样啊?”乔今安点了点头,附在商洛耳边道:“她怎么打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每个父母,都是孩子唯一的底气。 商洛也不再害怕,飞快的冲到了熙熙面前,小手重重的拍在了熙熙脸蛋上。 白皙的皮肤,瞬间就透出了五根红印子。 熙熙哇的一声,随即就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 女人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的跳脚:“干什么?你们愣着干什么?这个女人打我女儿?!” “既然不道歉,那我们也就两清了。”乔今安抱着商洛,丢下一句话离开。 三个保镖却像堵肉墙,将她面前的路拦的死死的,别说是个人,就连只蚂蚁也休想挤出去。 女人怒火攻心,骂骂咧咧的:“我女儿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亏。”说着扬起手就要往乔今安脸上招呼:“疯子,我今天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乔今安还没来得及抬手去阻止,就见只修长的大掌,在一片混乱中,准确无误的架住了女人的手腕。 然后一把将其甩开:“你让谁付出代价?” 清冷凌冽的声音,似乎染了三分寒意,传入女人耳中,让她不寒而栗。 抬头看清面前的人后,她双腿几乎是同时软了下去,就差跪在了地上。 “云...云总,你怎么在这儿?”女人面色僵硬,舌头就快要捋不直了。 她在脑海中,飞快的过滤了一种可能性。 上层社会的人都知道,云景尧只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上小学了,他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性子。 难道面前的小女孩,是云景尧的亲戚? 想到这儿,她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问道:“云总认识?” “我女儿。”他眸子微微眯起,显然是在极力的忍耐着怒气。 梁维只是告诉他,商洛在幼儿园与小朋友发生了争执,却没告诉他,受到伤害的是商洛。 瞧见商洛额角的伤口,他眸底慢慢结上了一层冰。 云景尧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顿道:“让你女儿道歉。” 女人彻底傻了眼,软软的滑倒在了地上。 不断的怀疑着她的听力出了问题,这怎么会?怎么会是云景尧的女儿? 怪不得她初见这小女娃,总觉得五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72章 扮演爸爸 女人悔不当初,都怪她头脑发热,竟然如此莽撞。 有钱人都喜欢在外面养几个小的,有私生子更不是奇怪事。 她自己尚且如此,就么会没联想到。 女人将熙熙推到商洛面前:“熙熙,给洛洛道歉!” “你别这样叫我女儿。”乔今安冷冷打断:“我觉得太恶心。” 女人再也不似先前嚣张,只连连点头:“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 她说着又扯了扯熙熙:“死孩子,快道歉!” 熙熙平日里娇生惯养,跟着女人横行霸道惯了,渐渐的思维也被误导。 她觉得天下没有她妈妈摆不平的事情,扬着脑袋,根本就没有道歉的意思。 女人着急不已,一把掐在了熙熙胳膊上:“我让你道歉。” “呜呜呜...”熙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忸怩许久,才不情不愿的对商洛道:“对不起。” 乔今安摇头,这样的母亲,这种惊掉眼球的教育方式,到最后买单的还是孩子。 显然,云景尧也看不过眼,掏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给你大哥说一声,他养在外面的这位,可不太安分。” 女人一听,可谓花容失色,瞬间跪在了地上:“云总,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求求你,这件事不能让阙离知道,他会把孩子抢回去的!” 云景尧却是没有看她一眼,拉着乔今安头也不回的往外迈。 听到那个名字,乔今安自然猜到了面前的女人是谁。 原来是赵家老大赵阙离,养在外面的女人,她平日里不喜欢听八卦,但多多少少还是看到过有关的风言风语。 赵家老大与他太太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是婚后多年,却一直没有个孩子。 于是便找了个高学历,高颜值的大学生,想要代孕。 没曾想,赵大太太就这么被‘女大学生’偷了家。 又不巧,被娱乐记者拍到了大尺度照片。 八卦媒体戏称‘代孕门’ 眼前的女人,可不就是代孕门女主角? 从幼儿园出来的路上,云景尧的目光一直落在商洛身上,就没有挪开过。 商洛年龄尚小,都被盯得心底发毛:“叔叔,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鉴于叔叔刚刚保护了妈咪的举动,商洛决定,把坏字去掉,以后就叫他叔叔。 云景尧注意到了这细小的变化,心中融化了一个小角。 都说血缘关系做不得假,只要他用心,总是会感化她的吧? “没有脏东西。”他只是看到那个小小的伤痕,心里痛。 饶是他这样说,商洛还是调皮的擦了擦小脸,又问乔今安:“妈咪,你看我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没有。”乔今安亲了亲她的额头:“洛洛最香香。” 商洛被逗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又嘟起了嘴巴:“妈咪,熙熙说我没有爸爸。” 她大眼睛转了转,问道:“爸比有了姨姨,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乔今安脸上的笑容僵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哄道:“洛洛,爸比很爱你。” 一旁的云景尧脚步微顿,心里莫名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好像视若珍宝的宝贝,被人抢去,还贴上了不属于他的印记。 商洛是他的女儿,牵动着她喜怒的却是商殷。 他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的透不过气。 然而越是去想,却越是气不过。 他脑中,竟然生出了个不成熟的念头来。 “洛洛,叔叔扮你的爸爸,明天到幼儿园来陪你好不好?”他忽然问道。 乔今安本就对刚才的事情存疑,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怀疑他在打商洛主意。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幼儿园?还是商洛进这所幼儿园,本就是你安排的?” 机关一幼哪有那么好进,她回想起来,才发觉不对味。 云景尧没有否认,只问商洛:“洛洛喜不喜欢这个幼儿园?不喜欢我们就换一所。” “我喜欢。”商洛斩钉截铁的答道。 云景尧抬手,轻轻捏了下商洛的小脸蛋,商洛破天荒的没躲开。 他心底笼罩的阴霾,瞬间减去了一大半:“洛洛喜欢就好。” “她的喜欢,于我而言,是最难得的幸事。”他扭头,看向乔今安。 见她眉心轻微的锁在一起,又解释道:“你不必疑惑,我不会跟你抢商洛。她的童年我缺席了,所以想极尽全力的让她快乐、开心。” 乔今安想说,现在做这些,太过于多余。 没等她开口,又听他道:“哪怕就是以叔叔的名义,也好。” 他眼底的落寞,稍纵即逝。 乔今安捕捉到了,却只能熟视无睹。 他温和的笑着:“洛洛,要不要考虑一下叔叔的提议?” 话说完后,眼神也片刻不离的锁着商洛,耐心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十分罕见。 梁维看呆了眼,拿出手机,用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幕。 商洛思索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同意了,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提醒云景尧:“但是只是扮演哦,是假的啦。” 假的。 云景尧的心,似被针扎了一下,刺痛泛疼。 他多么想告诉她,其实他才是她真正的爸爸... 可是做人不能太贪心,欲速则不达,她已经给了他扮演的机会。 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不是吗? 在这样自我洗脑式的安慰下,云景尧的脸上,渐渐浮出抹笑意来。 看的梁维心酸。 他家云总呼风唤雨,从来就没被任何事情难倒,如今却要靠这样幼稚的手段,来满足他心中的小执念... 云景尧抬手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离云慕言放学的时间很近。 为了多与商洛相处,他问道:“哥哥要放学了,洛洛要不要同爸爸和妈妈去接哥哥?” “好。”商洛想也没想的满口应下,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于是很是认真的纠正云景尧:“是叔叔,明天你才能扮演爸爸。” 云景尧喉间发苦,这小丫头,还真是多忽悠不了半点儿。 他竟然隐约的,开始期待起明天赶快到来。 准确的说,是期待她的那一声‘爸爸’。 第273章 女人就是麻烦 下午五点,云慕言背着书包,晃晃悠悠的从校门口出来。 地上不知道谁丢了一个空的饮料瓶,他一脚踹过去,饮料瓶飞的老远。 他又追上去,再踢再追,玩的不亦乐乎。 身后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叫住了他:“云慕言,明天是我的生日,你来我家玩吧。” “哦,生日快乐。”云慕言扭头看向她,随口应付道。 他这个年龄,本该是喜欢热闹的,但他骨子里却比较孤僻,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 女孩子咬了咬唇,追问:“那你,要不要来参加。” “朵朵,对不起,我对生日派对不感兴趣。”云慕言礼貌的拒绝。 朵朵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可是,我为你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还有你喜欢的炸鸡。” “我明天没有时间。”云慕言胡乱找了个借口。 朵朵瞬间就涨红了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你撒谎,我方才明明听见你约乐乐明天一起玩耍。” “啊?”云慕言挠挠头,他怎么把这茬儿给搞忘记了:“朵朵...” 没等他把抱歉的话说出口,女同学已经哭着跑开了。 云慕言小小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得出个结论——女人就是麻烦。 他努力的回想,也不曾记得他说过什么重话,怎么就哭的那么伤心? 云慕言摇摇头,在茫茫车海中,寻找属于他的那一辆。 此时车内的三人,目睹了全过程,只是隔得远,听不清对话。 商洛极其认真的问乔今安:“妈咪,哥哥是不是欺负了那个姐姐?姐姐哭的好凶凶哦。” 乔今安即刻否认:“肯定不是。” 她相信云慕言,不会随意的欺负同学。 云景尧却不那么认为,毕竟云慕言小时候,最喜欢扒拉女同学的裤子,一天就要弄哭四五个同学。 还是在他的棍棒教育下,才得以纠正。 “他要是敢欺负别人,我一定让他的屁股开出绚丽的花朵。”云景尧说着,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而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的云慕言,吹着口哨,悠哉悠哉的拉开车门。 “刘爷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里,老是会说一句话,‘女人就是麻烦’,因为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掉...掉珠珠。”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明显变得越来越小,几乎就要听不见。 望见那张阴沉的脸,云慕言如坠地狱。 “老爸,你怎么...怎么来了?”因为紧张,云慕言略显结巴。 平日里都是刘伯来接云慕言,今天他刚一上车,就看见他老爸板着脸盯着他,心里的阴影面积不要太大。 云景尧皮笑肉不笑:“看到我很意外。” 岂止是意外,还很惊喜,准确来说,是很惊吓。 “哥哥,姐姐为什么会哭?”商洛的声音传来,云慕言眼睛扫视一圈,才发现车内还有人! 除了妹妹之外,竟然还有他亲爱的妈妈! “妈妈!”他看见乔今安的反应,与看见云景尧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恨不得整个人都粘到乔今安身上。 乔今安接过他的书包,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纸巾来,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 而云慕言动也不动,静静的享受着这温柔细腻的动作。 每次上完体育课放学时,班上其他同学的妈妈来接他们时,也会这样给他们擦脸。 虽然是个很小很细微的动作,却没有人知道,云慕言心底,很是羡慕。 细致入微的动作,才能体现出母爱。 “妈妈,你来接我,我好开心。”他们今天的语文课本上, 刚好就讲了一篇文章《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乔今安心神微漾,竟有些不是滋味儿:“言言喜欢的话,妈妈每天都来接你好不好?” “耶!”云慕言高兴的起飞,吧唧一口就亲在了乔今安脸上。 只是亲完过后,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降,甚至变得低迷起来。 云景尧脸上的嫌弃,就快要填满整辆车:“多大个人了,还黏黏糊糊的。” “啊?”云慕言认认真真的扳着手指头,来回数了好几遍:“才七岁多一点。” 于是他观察到他老爸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了。 云景尧是没想到,这小子现在都会拆他的台了。 他压下火气,发动引擎,车子驶出段距离,才想起来问乔今安:“送你们回南墅?” 问完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思来想去,才反应过来,这跟司机有什么两样? “谢谢。”乔今安没有否认,直接道谢。 云慕言却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他不能跟他老爸回家,他要去妈妈那里躲风头。 以他对他老爸的了解,今天要是回去,指不定会被下什么绊子。 他刚才可是让它老爸没了面子,他老爸这人吧,用一个成语词典里面的词来形容,那就叫睚眦必报! “妈妈,我今天也去你那儿行不行?”云慕言的眼中,满含期盼。 没等乔今安应声,看出他心思的云景尧抢先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乔今安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 他面不改色:“约了家教老师上门。” “你可以把地址改到南墅。”乔今安就想看看,他能有多少借口。 出乎意料的,他笑了下:“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乔今安惴惴不安,总觉得有诈。 果不其然,傍晚家教老师上门时,乔今安一开门,就看到他跟在身后。 她半点也不客气,像是在质问:“你来干什么?” “云慕言性子顽劣,我不看着他,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学习?”他说的冠冕堂皇。 乔今安无语,真是应了一句话,不怕流氓使诈,就怕流氓有文化! 她不理会他,他倒也随便,就跟自己家里似的,直直的坐到了沙发上。 乔今安去到厨房,亲手切了许多云慕言爱吃的水果,送到了书房。 她前脚刚迈进去,后脚他就跟了进来。 乔今安只当他是空气人,只要不触犯她的原则,爱咋咋滴。 她签了一小块山竹,递到云慕言嘴边:“言言,吃点水果。” 云景尧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一把从她手中抽走了叉子。 “七岁又不是三岁,还用喂?”他语气很是不爽。 第274章 见她一面 乔今安有些郁闷:“没看见他手里拿着笔,腾不出手来?” “左手是空的。”云景尧将叉子丢到了垃圾桶,动作可谓一气呵成。 云慕言脑筋一转,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妈妈,我自己来吧,我是个大孩子了。” “没关系言言,学会劳逸结合。”他越是委屈,乔今安就越心疼。 言言这个孩子,从小就听话,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天使宝宝,从来不让她多费心。 大了,就更加懂事。 乔今安私下了解过,言言现在的成绩,在学校也是排的上名的。 但她对于孩子的期望真不高,不求他们兄妹俩学业有成,只希望他们平安喜乐,无多忧愁。 云景尧双眼微眯,望着云慕言,唇角轻勾,笑的意味不明。 这小子,仗着有人撑腰,都敢在他面前演戏了。 他保证,回头定让某些人的屁股,好好体验下开花的滋味儿。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是梁维,起身出了书房,才按下接听键。 如云景尧所料,梁维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确是得到了很重要的消息。 那边,梁维似乎是有所顾虑,支支吾吾,也不敢将话一次性说全,还提前给他做着铺垫。 “云总,信息量有点大,您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信息量再大,也比不过他心底最坏的打算,有些事情,他早就猜到了。 让梁维去查,不过是要得到印证。 云景尧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说。” “云总,商殷的母亲,是随祖母姓...”梁维说到这里,有明显的停顿,意在留给云景尧思考的时间。 云景尧阖了阖眼,心中已经明了,事实离他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饶是早就有所准备,他心底,还是隐隐腾起了股震撼。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收拢,直至汗意打湿了手掌。 “云总,过去的十年,商俪一直生活在澳洲,她与您,是血亲。”梁维在云景尧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在说出这个消息时,心中莫名的不好受。 虽没办法感同身受,却也是明白,她对于云景尧的重要性。 “暂时不要外放这个消息。”云景尧顿了顿:“查一查她现在被藏在了哪里。” 梁维忍不住问道:“云总是何打算?” “她过的不幸福,我能做的,就是助她脱离现在的苦海。”云景尧声音微哑。 梁维犹豫了好一会儿:“云总,这有难度。老太太一直知道她在哪里,却从没插手。” 云景尧何尝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只是保她一条生路,至于她过的幸福与否,无关紧要。 毕竟从他记事起,他就看见过她们俩无数次的争吵。 老太太的心胸,实在称不上宽广。 如今出面处理她的事,多半也是当年允诺过老爷子,又或许,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云景尧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只做我该做的,算是对她的报答。” 至于别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她的身上,背负着乔今安父母两条人命,他如若去干涉,又怎么对的起乔今安? 云景尧停了片刻,又想起来另外件还没有处理的事:“宋家的那个小千金,你帮我约一约,我见要她一面。” 他和宋蕴还是见了几次,却根本记不得她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然敢把手伸到乔今安身上,那也怪不得他了。 他有千万种法子可以玩死她,但过程太快了,似乎不如意。 让人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 莫过于,以为站到了希望之巅,一低头,才发现那是绝望之渊。 希望宋家那位小千金的承受能力够强,可以陪他多玩上一玩,这样才会有趣。 书房内的人推门出来,刚巧就听到这么句,脚下的步子顿住。 乔今安就好似吃了只苍蝇般,只觉阵阵恶心。 这人一边在她面前装的深情款款,一边又约着别的女人? 把她当什么? 闲暇无聊时,逗弄的玩物? 乔今安强忍着不适,将书房的门合上,许是因为过于气愤,动作幅度也不小,发出了声剧烈的声响。 听得身后的关门声,云景尧扭头,见她沉着张脸,不知何时就站在了后面。 刚才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发自内心的,他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老太太那边不断的在想办法干预,阻止她去翻案。 如果她这个时候一股脑的往前冲,只怕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母亲是怎样的性格,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是一个信奉爱情至上,会将她亡夫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铭记于心,为了爱情可以不管不顾的人。 他怕,怕老太太伤害到乔今安。 是以,他认为的最佳解决办法,便是将她保护起来,为她遮风挡雨。 她父母的事情,他也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她。 哪怕这样做,会开罪老太太,也可能会给环宇带来一系列麻烦。 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便全力支持,不计后果。 他和云家亏欠她的太多...太多... 云景尧一心只想着这件事,丝毫没有意识到电话挂断前,他说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乔今安已经产生了误会。 沙发上,看着动画片的商洛,被某一个画面逗的哈哈大笑。 余光瞥见云景尧,又看了看窗外将要暗下去的天色,小嘴忽然嘟起:“叔叔,我要提醒你,只是扮演爸爸哦!” 云景尧盯着她,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扮演的爸爸,是不能住在我家里的哦。”商洛比了个不可以的动作,表情严肃。 云景尧哭笑不得,这孩子绕这么大个弯儿,原来就是在赶他走。 触及商洛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天真的神情,他想不到半点儿应对的话语,只好点头答应。 “好,叔叔这就离开。”他心甘情愿的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商洛道:“那洛洛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乔今安站在楼梯上,望见这幕,觉得有些好笑。 她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商洛一句话,便打发了出去。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第275章 小孩子会喜欢吗? 这晚,云景尧专门设了个次日六点的闹钟。 虽然他平日里的生物钟都是七点,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刻意将时间往前调了。 不知是不是过于激动的缘故,第二日,他竟然赶在闹钟响起之前醒了过来。 梁维来接他时,转了老大一圈儿,发现整个别墅内都没人,还有点纳闷儿。 直到走到衣帽间,才瞧见那抹高大的身影。 “看看我这身搭配的如何?”云景尧转身,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梁维心下一惊,该不会今天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会议,被他给落了下吧? 他思来想去,却还是没有半点头绪:“云总,你这是...” 云景尧答非所问,只关注身上的衣服是否有亲和力:“我这样穿,小孩子们会喜欢吗?” “啊?”梁维挠挠头,这个问题属实有点难度,他也不是小孩子,他怎么能知道? 但是这通身都是暗黑色的西服,显得过于沉闷了点儿? 梁维拿出手机,即刻搜索了下小朋友喜欢的穿着打扮,看了半天,得出一条结论。 “云总,小朋友活泼可爱,应该更喜欢五颜六色。” 云景尧稍一沉吟,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在衣橱里寻找亮色的衣服。 但他素来沉稳,衣服多是深色,彩色的衣服,少之又少。 只有最里端,挂了件亮粉色的外套。 他视线落在上面,想起这件衣服的来历,忽的有些失神。 那是他与乔今安刚结婚时,她买来送他的。 那次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也是最后一次。 那时他们新婚不久,老爷子非要让他带着她去马代度蜜月。 她满怀期待,想着他只喜欢穿正装,便花高价,买下来迪奥的当季秀款。 云景尧还记得,她送出这份礼物时,白皙的脸蛋儿像染了色般,晕着两抹绯红。 “这件衣服,你穿着肯定好看,拍照片也不错。”她声音很小,细若蚊吟。 他当时打开礼盒后,怎么说的来着? “乔今安,别痴心妄想,我会跟你去度蜜月?还有,我最讨厌粉色。”他隐约记得,他黑着张脸,将盒子扔在了羊毛地毯上。 后来,可能是张嫂捡起来,放到了衣帽间。 却又怕他看见,闹着要扔掉,才放在了最不眼的位置。 云景尧抬手,取下了粉色的外套:“我穿这件。” “啊?”梁维呆眼,这...这也太粉嫩了点儿吧。 云景尧换上,眉尾轻扬:“不妥?” “妥!”梁维只觉眼前一亮:“妥的不能再妥了!” 这怎么看上去极难hold的颜色,套在他家云总身上,反而透着股浓郁的高级感?! 他还在愣神,又听云景尧问道:“发型这样可以?” “很帅。”梁维中肯的回答。 又不由好奇,这什么场合,非要搞的这么正式,还有小朋友在场? 直到上车,云景尧吩咐他,去机关一幼,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家云总费这么多心思,是要去寻女儿。 班里的老师听上头吩咐,将整个教室都隆重的布置了番,为商洛召开新同学欢迎会。 云景尧难得细心,让梁维选了最好的甜品店,买来小朋友最喜欢的纸杯蛋糕。 小朋友们可爱的大眼睛,转了又转,然后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这个高个子的叔叔是谁呀?” “咦,男孩子怎么会穿粉色的衣服,我麻麻说只有女孩子才能穿粉色!” “这个叔叔看上去好凶凶啊,会不会是坏人?我不听话,他会不会就要把我绑走?” 云景尧尝试微笑着跟小不点们打招呼,扯了扯唇角,却发现有点儿僵硬。 小不点们仰着头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他努力自然的笑着,又极力的放缓声音:“你们好,我是商洛的爸爸。” 商洛没想过,那个平日里冷冰冰的坏叔叔,今天会打扮的这么‘可爱’。 粉嫩粉嫩的,有点点乖巧。 商洛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到云景尧的大腿,她只好扯了扯他的西裤。 “怎么了,宝贝?”他贴心的半蹲下来,温声询问。 商洛肉乎乎的小手,摸上了他粉色的衣服:“叔叔,你今天好乖。” “你应该叫我什么?”云景尧反问,暗含期待。 商洛怔了一小会儿,还是小声的叫道:“爸比。” 他心神荡漾,却还不是很满意,于是用半商量的口吻:“叫爸爸,好不好?” “嗯...”商洛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点头:“爸爸” 这声称呼,他期盼已久。 从商洛口中溢出来,落入他耳中的那刻,他能明显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的加速。 “乖女儿。”他摸了摸商洛的头,很想将她抱起来。 却又不敢。 他承认,在这方面,他是胆小的。 尽管他知道,现在这一刻所拥有的幸福,不过是暂时的,他也愿意沉醉其中。 所以他怕,怕遭到商洛的拒绝,打碎美好的滤镜。 就这样也挺好,他该知足了。 教室门口的光线忽然暗了暗,云景尧侧目一看,对上了乔今安的视线。 瞧见他身上的外套时,乔今安身体微僵。 这件花了她大半年工资的衣服,她又如何会记不得。 她唇角轻扬,笑的讽刺。 记起那天,他不屑的将礼盒扔到地上,她不争气的泪水,顷刻间就覆满了眼眶。 张嫂一边劝她,一边将衣服悄悄收好。 要问乔今安爱过他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结婚初期,不管他如何践踏她的心意,她都还是对他抱有期望。 否则不会傻到省吃俭用,想用自己挣来的钱,给他送礼物。 可结果如何? 从什么时候死心的呢?大概就是从这之后吧。 曾经她的确天真,总是信奉一句话——石头都能被捂热,人心不比石头硬,也总有被捂热的一天。 然而事实告诉她,有些人的心,堪比钢铁。 不仅刀枪不入,稍有不慎,还会被割的遍体鳞伤。 也是从那之后,她不再傻乎乎的去学着讨他开心,凡事只为自己顺心。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多次出口相讥:“才进云家大门,就懒得装了?” 她再懒得解释,索性任由他。 于是,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人便针锋相对。 他以折磨她为乐,她不高兴了,他便舒心。 但她的抗打击能力,却远比他想象中要强,可以说是百折不挠 他也像是犯了病,就非要戳断她的脊梁,至此陷入恶性循环。 第276章 连小狗都不如 乔今安没有跟他搭话,径直走到了小不点们的面前。 “小宝贝们,你们好呀,我是洛洛小朋友的妈咪。”她挥了挥手,笑容很有感染力。 许多小朋友从小板凳上起身,跑到了她的脚跟儿前,跟她打起了招呼:“阿姨好。” 乔今安微微一笑:“我给每个小朋友都带了水果,大家去洗洗小手,再一起吃水果好不好?” 有个小不点挠挠头,口吻像个小大人:“叔叔也带了小蛋糕,我都不知道该吃哪一个了!” 乔今安愣了好一会儿,差点消化不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她回眸看了看,果然见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蛋糕。 乔今安讶异,这还真不像是云景尧做的出来的事儿。 贪吃是每个小孩子的天性,教室里的小朋友高兴的跳跃着。 商洛见同学们都很开心,脸蛋儿上也一直荡着笑容。 老师走近一家三口,微笑道:“欢迎仪式是我们幼儿园的惯例,今天刘院长安排了专业摄影师,拍照留念。请洛洛的爸爸妈妈带着她,站到教室中央。” 乔今安抱起商洛,按摄影师的指导站好了位置,云景尧自然而然的靠到了另外一边。 摄影师看了下镜头:“请爸爸搂一下妈妈的肩,妈妈再向爸爸迈一步。” 云景尧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却忽然顿住。 他目光望向了她,像在寻求她的意见。 她无奈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 “小朋友亲吻下妈妈的脸,对,很好。”摄影师不断的在教商洛调换动作:“好,搂住爸爸的脖子。” 云景尧本以为商洛会不习惯,本想叫停。 没曾想,下一秒,一双温暖的小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颈。 云景尧身形明显的晃了下,浑身的血液,在这瞬间,仿佛都被凝固了。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是又惊又喜,前所未有的高兴。 “洛洛?”尽管温软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梦,他还是不确信的唤这商洛的名字。 他想要确认,商洛做这个动作,是有意识,并非无心之举。 “唔。”商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爸爸,你的脸蛋好香香诶。” 云景尧今晨,可是用了牛奶味的洗脸皂,来来回回洗了三次脸,为的就是在商洛同学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摄影师拍完这个动作,又道:“来,小朋友亲吻一下爸爸。”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商洛嘟着嘴巴,吧唧一口就落在了云景尧脸上。 动作很快,快到摄影师刚刚按下快门,她已经将脸,埋在了乔今安的怀中。 云景尧摸了摸脸上湿漉漉的那块,更是目瞪口呆。 他的女儿,刚才竟然亲吻他了?! 然而他还沉浸在那枚‘香吻’中,忽然听商洛很是认真的说道:“配合拍照,不能多想哦,才没有那么喜欢你呢!” 人小鬼大,云景尧被逗的发笑。 商洛却靠在他耳边,悄声道:“你要跟我拉钩,不能把我亲你的事情告诉爸比哦,爸比会生气,他生气了我就不会开心。”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心中五味杂陈,半点也道不清,是何种滋味儿。 云景尧突然记起来,乔今安曾经说过一句话:在商洛心中,她的父亲永远都是商殷。 他喉间发苦泛涩,良久才逼自己,发出点儿声来:“好。” 拍照结束, 老师看了下流程卡:“两位家长,今日还可以体验幼儿餐食,参观幼儿园。” 乔今安自然无异议,但云景尧却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商洛仰头看着他,询问道:“爸爸,你有事情吗?” 云景尧没想到幼儿园还会有其他的活动,所以将下午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云总,两点有个很重要的合作要谈,众厉的池总,专门从京城飞了过来,不好推脱。”梁维提醒道。 云景尧点了下头,想了会儿,还是不忍心拒绝商洛:“你给池总助理联系一下,改个时间。” “哈?”梁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厉是当下对新能源研究开发里,最有实力的公司,云总想要进军这个行业,肯定要先拿下它。 但众厉的总裁池宴,那是京圈里出了名的难搞,好不容易给约到了,怎么还说推就推?! 关键是,就为了陪小小姐吃顿午餐? 这代价也太高了点儿吧,就算那米饭是黄金做的,也捞不会损失。 云景尧眯了眯眼,显然是不满意梁维的迟钝:“梁助理,有疑问?” 梁维疯狂摇头,也对,损失再多,在云总那儿,不过就是小意思,根本不值一提。 他转身,马不停蹄的要出去打电话。 速度太快,没注意到有人进了教室,迎面就撞到来人的身上。 “梁助理,有鬼在撵你?”赵阙凝说话时,那双桃花眼,有意无意的瞥着云景尧。 梁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领略到他这画外音——死鬼没有,活鬼一条。 “二叔,二叔,你怎么来啦?!”坐在小板凳上的熙熙,起身,一下就蹿到了赵阙凝怀里。 赵阙凝捏了捏她的脸:“还能为什么,你昨天是不是欺负同学啦?” “二叔,我给同学道歉了。”熙熙小脸蛋儿一红,搂住他的脖子撒娇。 赵阙凝很是受用,又忍不住刮了下熙熙的小鼻梁,然后很是严肃的跟她讲起了道理:“熙熙, 你上幼儿园了,应该要懂得谦让......人老爸可不是个好惹儿的主,可记仇。” “大概是属于那种,你咬他一口,他非要咬回来的那种,能理解吗?” 他是在教育孩子,但说着说着,画风逐渐就偏了。 熙熙脑袋转了好几个弯儿,突然来了句:“那不是连小狗都不如吗?” 她上次跟家里的小狗狗玩,小狗狗咬坏了她最心爱的皮球,她气不过,就咬了小狗狗一口,但小狗狗没有咬回来。 云景尧越听他那话,越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的骂人:“赵总,你这什么意思?” 而身后的乔今安,一直在憋笑。 笑着笑着,又替熙熙感到可悲。 怎么她家里的人,就没一个靠谱的?这教的都是些什么道理? 赵阙凝对上云景尧眸光:“我这话也没说错吧?” 小孩子发生点摩擦,有必要闹得惊天动地? 云景尧昨天,可是连夜终止了跟赵家的好几个项目。 还都是赵阙离主管的,这不是就是赤裸裸的报复么? 按理,这也不关赵阙凝的事儿,毕竟他现在也不拿赵家半个字儿。 奈何他家老爷子,急的高血压都犯了。毕竟老爷子最爱的就是老大,因为在老爷子眼中,老大可比他和老三成器。 赵阙凝没办法,他总不能看见他爹一口气接不上来,倒在病床上吧? 只好将掌握到的所有资料,让秘书全部打包好,发给了梁维。 这才算是压下了点云景尧的怒意。 赵阙凝摇头,跟云景尧这样的奸商做生意,还真要当心。 玩命的节奏。 “二叔,你要接我回家吗?”熙熙的声音,拉回了赵阙凝的思绪。 赵阙凝点头:“从今天起,你跟着二叔生活。” 他也不明白,他大哥脑袋怎么突然间抽风了,说要忙不过来,大嫂不待见这孩子,外面的那位又不会教育孩子。 就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问题的关键是,他也不会带孩子啊。 乔今安听得皱紧了眉头:“跟着你生活?这根苗儿本来就歪了,被你教导,岂不是更歪?” “现在流行骂人不带脏是吧?”赵阙凝忽然一笑:“你是两个孩子的妈,你经验足,要不你帮我管教管教?” 乔今安看了眼熙熙,小姑娘长得跟瓷娃娃似的,静看过去,其实挺乖巧。 但她又不是开圣母院的,没这个义务。 “婉拒了。”乔今安只用三个字,回绝了赵阙凝。 赵阙凝挑眉:“别急着拒绝嘛,我这儿,绝对有你想要的东西。” 第277章 撞车 云景尧眸色沉沉,厉声呵道:“赵阙凝!” “云总,这儿是幼儿园,当心吓着小朋友。”赵阙凝眼神中,隐约暗含着两分挑衅。 云景尧贴在他身旁,几乎是咬牙切齿:“这是我跟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他心中清楚不过,赵阙凝也不是非要如何。 就是憋着坏,想要他一个态度,服软。 “求我呗?”赵阙凝的样子,颇为欠揍:“我手上,可是有份指认现场的录像。” 云景尧一怔,赵阙凝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以她的性子,拿了录像,肯定是一不做不二休的。” “我听说,老太太最近可是在为这事儿,四处打点。她要是清楚了原委,到时候你没了清净,可别怪我。” 云景尧按压住狂跳不止的太阳穴,只说了两个字:“条件。” “环宇新拍的那块地,让给我。”条件是赵阙凝一早就想好了的。 云景尧冷笑:“你口味真不错,别吃的太急,当心噎。” “明天来找你签合同。”赵阙凝说完,抱着熙熙迈出了教室。 乔今安眉头轻锁,不知是不是幻听,她方才好像听见赵阙凝,说什么指认录像? “用餐罢。”云景尧看向她,见她盯着赵阙凝背影愣神,赶紧扯开话题。 乔今安收回视线,心中却还是存有疑惑。 她总觉得云景尧方才的神色,颇为不自然,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幼儿园的午餐虽是丰盛,却偏近小朋友口味,别说云景尧,就是不太挑食的乔今安也觉得难以下咽。 商洛很快就吃完了一大碗饭,扭头看见云景尧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筷子时,小小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 “爸爸,你怎么不吃,是幼儿园的饭菜不好吃吗?可是我觉得很美味...嗯...看来我们口味不同。” 商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下结论。 “不,我们口味相同,爸爸很喜欢。”云景尧却拿了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饭。 虽是极难下咽,他还是生生吞了下去:“洛洛幼儿园的午餐,很美味。” 这话说完,他差点就呕了。 这样的举动,再次刷新了梁维的三观,这是他家云总?! 一个吃米其林,都能挑拣出许多毛病出来的人,为了哄女儿开心,就这么没下限? 乔今安也看的呆眼,在她记忆中,云景尧这人,称得上极其挑食。 不吃葱,不吃香菜,也不吃胡萝卜,而幼儿园的菜品里,不巧就占了两样。 他这般费心思,为的是跟商洛亲近。 那亲近的目的,又是什么? 倒不是乔今安故意猜忌他,而是他过于反常,让她不得不防。 用完餐后,三人照例参观了学校,园长亲自作陪。 云景尧转了一圈了后,吩咐梁维:“环宇在学校后面有块空地,捐给实幼儿园做实践基地吧。” “洛洛在校期间,幼儿园所有活动,不论大小,都要赞助。”他又补充道。 最后视线落在了幼儿园的娱乐设施上:“我看这些好像旧了点儿,全部换新的。” 园长笑着解释:“云总,这些娱乐设施都很新,是三个月前赵家捐的。” 正是因为是赵家捐的,云景尧才觉得碍眼。 “换罢,我看着不爽。”他只留下了这么几个字,就抱着商洛上了车。 乔今安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有钱作的慌。 而一旁的梁维,拿着小本本,飞快的写下了他家云总各式各样的要求,足足有一整页那么多! 车内,云景尧实在是忍不住,摸了下商洛的头,结果遭到了商洛的拒绝。 “叔叔,我不喜欢别人摸我头。”她叉着腰,表情很严肃:“只有妈咪和爸比才可以。” 云景尧的手,僵在了半空。 叔叔。 出了幼儿园,商洛跟他的距离,霎时就恢复到了以往。 云景尧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这孩子半点也不肯入戏,证明她的警觉性很高。 可过河拆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上三分。 无形的话语,更是字字戳心。 可这是他曾经种下的因,现在不管开出什么样儿的花,结出什么样儿的果,都合该由他承受。 天色阴沉,突然间下起来大暴雨。 乔今安要去停车场开车,却被云景尧一把拉上了他的车。 “雨势很大,我送你们。”他说话的同时,关上门落了锁。 梁维在风雨中凌乱了:“云总...我还没上车啊...” 乔今安懒得跟他争论,降下车窗将钥匙扔给了梁维。 梁维:我果然是他们y中的一环。 车子轰鸣,驶出停车场,刚进入柏油路,对面一辆粉色的帕拉梅拉,像是瞄准了似的,直直的撞了上来。 冲击力道虽然不大,但整个车子还是震了震。 云景尧第一反应也,就是扭头看后座上的母女俩,见两人没有大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帕梅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云景尧幽深的眸底,霎时被阴鸷笼罩。 不是让梁维去约她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跑到这儿来堵她? 还玩撞车的烂戏码,呵。 第278章 妖艳阿姨 不算热的天气,宋蕴穿的格外清凉。 乔今安抬头,只扫了一眼,都替她冷的慌。 她扭着纤细的腰肢,慢慢走到了驾驶室旁边,单手撑着机盖,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那副模样,妖娆勾人。 云景尧眯了眯眼,半降下车窗,面无表情。 “云少?”宋蕴一脸诧异,声音娇软:“怎么会是你呀?” 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往前靠,胸前的那两坨傲然,就快贴在车窗玻璃上。 云景尧目不斜视,只觉她的演技过于拙劣。 他名下几辆车,每个车牌都是连号,几乎无人不晓。 她作为宋家的小千金,既然都能查到他今天在这所幼儿园,会连这点儿也查不到? 云景尧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如何接着往下演。 “云少,我几乎很少开车,刚刚一不小心,没想到就撞了你的车。”宋蕴胳膊上,已经泛起了鸡皮疙瘩:“这外面雨太大,你要不让我上车,再跟你商量赔偿的事儿。” 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绕到了副驾驶。 乔今安笑了下,问云景尧:“我和洛洛还是先回避吧?在车里,好像会成电灯泡?” “暴雨,淋湿了会感冒。”他语气和态度都是毋容置疑的坚决。 话说完,细品乔今安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味儿。 什么叫电灯泡? “你说错了,外面那个才是电灯泡。”鬼使神差的,他非要纠正。 乔今安不多说话,只冷冷笑了两声。 口是心非的男人,难道她先前幻听了不成? 车外的宋蕴拉不开车门,焦急的拍了拍车窗。 云景尧降下来副驾驶的车窗:“宋小姐觉得,我会需要你的赔偿?” “云少,我不是那个意思嘛。”宋蕴面色微僵,随即笑道:“你让我上车嘛。” 云景尧似笑非笑:“我公司还有会议,恐怕没时间跟你商量,改日如何?” “那云少,你晚上有空吗?”其中两个字,宋蕴咬的格外重。 云景尧沉吟片刻,答道:“当然有空。” 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那他也就早点成全她。 “那我等你哦,云少。”宋蕴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声音比先前还要娇软。 云景尧唇角微勾,漾起抹玩味的笑意来。 她等的,不会是他,而是死神。 他猛然打了下方向,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弹射起步,碾过地上的积水,溅了宋蕴一身。 极其不温柔的动作,宋蕴却没空生气,她还泡在蜜罐子里。 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该怎么打扮上。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今晚,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下云景尧! 车子继续行驶,后排的商洛忽然发问:“妈咪,刚才那个妖艳的阿姨,是谁啊?” “噗嗤——”乔今安盯着商洛,觉得好笑:“是谁教给你的词汇?” 商洛眨眨眼,反问:“电视里面学的,这样用不妥吗?”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乔今安。 这个词汇,超越了商洛的认知范围,本就不是商洛该学的,又让乔今安如何去判断,用的恰当与否? 驾驶位上的人,却是肯定的点点头:“妥当。洛洛,你没有用错。” 商洛眼珠一转,又问:“叔叔,妖艳阿姨认识你吗?” “不认识。”云景尧不假思索。 商洛嘟嘴:“叔叔,你撒谎。妖艳阿姨刚刚不是叫你一起吃晚饭?” “那你是明知故问?”云景尧摇头,这小丫头,脑袋转的还真快。 商洛往前靠,附在他耳朵旁边,小声道:“叔叔,妖艳阿姨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话一出,吓得云景尧差点就踩了个急刹车。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懂得这么多呀? “叔叔不喜欢妖艳的。”云景尧一本正经道,算是否决了商洛的猜想。 商洛哦了一声,追问:“叔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像你妈咪那样的。”云景尧透过后视镜,望向乔今安。 商洛立马把乔今安抱住:“不行,妈咪是我的!” 瞧着她可爱淘气的模样,云景尧在心中发笑,他是魔怔了,才会跟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讨论这个话题。 而乔今安从始至终,面上没有太多的波澜。 云景尧忽的想起来,刚才和宋蕴的对话,似乎会让她误会。 但现在去解释,又好像在掩饰。 她指不定,还会以为他在编故事。 所以,不如等尘埃落定,再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傍晚,暴风雨终于停了下来。 云慕言上完补习班,闹着要张伯将他送到南墅,张伯在得到云景尧同意后,将他送了过去。 “妈妈,我来啦!”云慕言敲开门,将书包飞甩到沙发上,别提多惬意。 心底无限感慨,要是能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就好了。 乔今安正在给商洛包她喜欢吃的虾饺,没想到云慕言回来,看见他自然是惊喜的很。 “妈妈,老爸今天好‘大方’。”云慕言感慨:“很轻松的就同意我来你这里玩啦!” 乔今安微顿,他今晚佳人有约,或许心情很不错,自然也就‘大方’了些。 闻言,看电视看的入迷的商洛,将目光转到了云慕言身上。 看着他的眼神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同情:“哥哥,你好可怜。” “为什么?”云慕言不解。 商洛学着大人的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叔叔和妖艳阿姨约会去了,不要你了。” “商洛!”乔今安头疼。 小朋友不应该都是很天真的吗?怎么商洛总是语出惊人? 云慕言心中警铃大作。 他是说他老爸今天怎么一点儿也不为难他,原来是‘忙着哩’。 不行! 他老爸和妈妈,必须要在一起。 什么妖艳阿姨?给他靠边站! 第279章 奇妙之旅 云慕言趁乔今安不注意,跑到厨房里,装了许多辣椒面到裤包里。 又挪到了沙发上,问商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行动?” 商洛怔怔的看着他,迟钝的点了下头。 她想了想,问道:“但是哥哥,我们要做什么?” “这是一场奇妙之旅,跟着我就对了。”云慕言附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商洛对‘奇妙’二字,特别感兴趣,于是似懂非懂的应了下来。 云慕言帮商洛换好鞋,偷摸带着她出了门。 害怕乔今安担心,他从书包里摸出笔和纸,留下了小纸条:妈妈,三个小时之内,我和妹妹一定会回来。 从南墅出来,云慕言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现在身无分文,没有办法到达目的地。 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没有锁定要去的地方,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他老爸在哪里。 他灵机一动,在电话手表上,按下了梁维的电话号码。 接到云慕言的电话时,梁维还有点儿纳闷:“小少爷,怎么了?” “我在我妈妈这里,但是作业落在学校了,今天没写完肯定会被老师骂,梁叔叔你可以载我去取吗?”云慕言一本正经的编着谎话。 梁维这会儿还在公司加班,环宇到南墅的距离很近,他没道理拒绝一个小孩子。 于是不一会儿,银灰色的库里南,停在了云慕言面前。 看到面前的两个小不点时,梁维明显很诧异。 云慕言却是熟练的跳上车,又将商洛拉了上来。 “小少爷,您怎么把小...洛洛也带出来了?”梁维担忧的问道:“你妈妈知道吗?” 商洛正要要摇头,却被云慕言捂住了嘴巴。 “梁叔叔,实话告诉你吧,拿作业其实是我的借口。”云慕言小声给梁维说着悄悄话:“实际上,是妹妹找我爸爸有事情。” 虽然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他老爸的的确确很喜欢妹妹。 所以他只好拿妹妹做筏子。 这是云慕言唯一能想到,并且比较行的通的由头。 果然,梁维听了,也不再过多怀疑。 在他看来,洛洛毕竟是云总亲生的女儿,血缘关系摆在那里。 而且,云总为了让洛洛开心,也付出了许多,洛洛想云总了,也是情理之中。 梁维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想着他家云总看见洛洛,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是欣喜若狂。 商洛委屈巴巴的望着云慕言:“哥哥?” 那可怜的小眼神,好像在质问云慕言,为什么要骗她? “嘘。”云慕言把指头放在嘴巴上,示意商洛不要出声:“明天哥哥用零花钱,给你买草莓味的冰淇淋好不好?” 商洛一听,眼里立马冒出了星星,点头如捣蒜。 事实上,云慕言的零花钱,早在前两天买限量版的赛车模型时,就花的一干二净了。 他承认,诓骗三岁的小孩子,他有罪。 但他实在是别无选择。 云慕言在心里,默默的给商洛道歉:对不起了,妹妹。 车子缓缓驶入酒店的停车坪,梁维正要打电话给云景尧请示。 却被云慕言拦了下来:“梁叔叔,我想给爸爸一个惊喜。” “这...”梁维有些为难,将两个小不点带到这儿来,已经算是自作主张了,能行吗? 虽然,云总约宋家的小千金共进晚餐,是另有谋划,但是两个小不点出现,会打乱计划吧? 梁维越想越觉得后怕,他刚怎么就脑袋发热,没在出发前提前给云总拨个电话呢? “梁叔叔,你放心,我和妹妹会乖乖的。”云慕言再三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看着他哀求的小眼神,梁维又败仗下来:“你爸爸现在正在谈事情,你和妹妹乖乖的,就在儿童游玩区等他,行不行?” 云慕言答应的倒是爽快,到了酒店的儿童乐园后,带着商洛从左边上了滑滑梯,从右边出来,很快就脱离了梁维的视线。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跑到了酒店前台:“姐姐,我出来玩,一转身就找不到爸爸了,呜呜...” 前台见他双眼通红,满脸着急,也没有怀疑真实性:“小朋友,别着急,请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云景尧。”云慕言说完,明显感到前台顿了许久:“姐姐,能帮我查一查吗?” 这个七星酒店,是云家旗下的,没有哪个公司的员工不喜欢八卦老板,云景尧这种少见的优质ceo,就更别提了。 前台当然听说过,云景尧有个七岁多的儿子,面前这个小男孩,细看之下,眉眼确实与云总很相似。 便没有再过多深究,将电话打给了内部人员。很快,酒店的经理就寻了过来,要亲自带他们去寻云景尧。 “阿姨,爸爸在哪儿?”云慕言问道。 经理耐心的给他解释,酒店的顶楼,全部被云景尧改做了会客用的地方。 而空中花园,是他老爸经常宴请贵宾的地方。 云慕言脑筋急速转弯,借口说要上厕所,带着商洛乘坐另外一部电梯上了楼。 这样东躲西藏的历程,对商洛来说,确实是很奇妙。 “哥哥,我们是不是在玩躲猫猫的游戏,我好喜欢!”商洛隐隐的,还有点小兴奋。 云慕言挑了下眉毛:“待会儿,还有更刺激的。” “是什么嘛,哥哥?”商洛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云慕言笑了笑:“你听哥哥指挥就行。” 空中花园内,国际着名的钢琴家,有节奏的敲下音符。 从荷兰空运回来的五色鲜花,铺满了每个角落。 宋蕴记起来,传闻曾说过,这样宝藏的地方,云景尧只用来接待他心目中最珍贵的人。 她心底,一时间开出许多朵绚丽的花儿来,比花园里的,不知要香上多少倍。 趁云景尧接电话的空档,宋蕴赶忙拿出手机,偷偷自拍了好几张。 然后发布了朋友圈,附带定位。 她暗暗得意,能在这儿拍照的女人,她好像还是第一个? 这,足以说明一切了吧?! 云景尧背对着她,余光却是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唇角一掀,鱼儿咬饵了。 第280章 品尝一下 云景尧挂断电话,坐下来,笑问:“宋小姐喜不喜欢这个地方?” “啊?”宋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许久。 云景尧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这样的他,跟宋蕴记忆中的模样,天差地别。 她不知道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还是她在做梦。 为了确定真实性,她甚至幼稚的用指甲,掐了下大腿根部的肉。 直至明显的痛感传来,她才松一口气。 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被天神选中,成了唯一被眷顾的宠儿。 宋蕴心神荡漾,甚至想到了她穿着全球独一无二的顶奢婚纱,挽着他的手,步入神圣殿堂的场景。 他还会单膝跪地,给她的无名指,戴上婚戒。 淑容姨说过的,江城所有世家小姐里,只有她与他八字最般配,只要她走近他的心,云家便只认她这个儿媳,无人可以取代。 云景尧拿起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曳着。 眸光却捕捉到了她在短时间内,几番变化的神色:“宋小姐?” 他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将沉浸在美梦中的宋蕴,拉回了现实。 宋蕴意识到走神,脸颊微红,略带娇羞:“我喜欢。” 喜欢,云景尧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而后低低笑了。 他眸底划过抹狠戾,喜欢就好。 这里,是他为她精心挑选的地方,也是埋葬她后半生的墓地。 敢打乔今安的主意,那就要做好跌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准备。 宋蕴抬眸,静静的看着云景尧,眼珠都舍不得转动一下。 突然间发现,他身上的粉色外套,不知何时又换成了黑色。 她忽的有点儿失落,她来之前还专门动了小心思,故意选了粉色的裙子。 就是为了可以和他的衣服相衬,也算是变相的穿情侣装了。 “云少穿粉色很帅气,怎么换了?”宋蕴举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下。 云景尧动作很是敷衍,语气依旧散漫:“宋小姐的意思,是我需要衣服衬托?” 事实上,云景尧来之前,是刻意换了件衣服。 毕竟那是乔今安送给他的,他不想穿到这儿来,沾上一身茶气。 不,更精准一点儿,也可以说是骚气。 “讨厌,云少明知人家不是那个意思,还非要打趣人家。”宋蕴发嗲装娇。 云景尧嫌恶心,差点就吐了,赶紧喝了口香槟压惊。 这种低级的绿茶,他着实闻不惯。 要不是想送这个女人一份大礼,他还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此时,云慕言和商洛,已经成功的进入到了花园中。 这个花园是个巨大的倒v型,两个小不点躲在草丛里,根本就不容易被发现。 云慕言站在老高的台阶上,踮着脚尖儿,好不容易才望见那抹背影。 确定是他老爸无疑。 而他老爸对面,也的确坐着个阿姨。 即使隔得远,云慕言也看出来,那个阿姨穿的很少! 妹妹的话,半点也没有错。 确实是妖艳! 云慕言再也按捺不住,立马就采取了行动。 “洛洛,你看到送餐的阿姨没有?”云慕言给商洛安排了第一个任务:“你装作肚肚疼,让她带你去厕所。” 商洛犹豫了:“哥哥,妈妈说骗人会长长鼻子!” “哥给你买两个冰淇淋。”云慕言知道,这是商洛的命脉。 但没想过,商洛这么经不住诱惑,还没等他话音完全落下,就彻底改了口风:“成交。” 等他回过神来,商洛已经捂着肚子,拦住了传菜员的去路。 商洛眨巴着大眼睛:“阿姨,我肚肚好痛,找不到厕所,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传菜员想,这个空中花园不对外开放,能到这里来的小朋友,必定是老板的孩子。 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带商洛去了厕所。 这里实行的的一菜一员,每道菜品,都有专门的传菜员,云慕言掐紧时间,赶忙将包里的辣椒面掏出来。 揭开盘盖,见里面是份牛油果沙拉,云慕言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他确定他老爸不会吃这道菜,但红色的辣椒面洒在绿色的水果上面,好像容易露馅? 晃眼间,看见餐车最地下的小盒子,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那什么末,前面的那个字他不认识,但知道这个调料很呛人。 最主要,他是绿色的! 云慕言拿起芥末,将一大半儿全部挤到了沙拉中,还贴心的搅拌了两几下。 听见餐车的声音,他赶紧又躲了起来。 等传菜员经过后,他从包里掏出平常玩儿的弹珠,打到了鹅卵石铺制的石子路上。 玻璃砸在石头上,响声不小,即刻便引起了传菜员的注意。 传菜员左右张望了一圈儿,没发现异样,准备继续往前推,刚走没两步,又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他向草坪走去,打算看出个所以然来。 云慕言飞速跃到餐车前,将几袋辣椒面,齐齐挤到了西班牙炖菜里。 菜品颜色与辣椒面颜色相融合,不难看出来。 云慕言颇为满意的点了下头,才又回到草丛里蹲下。 当然,这两个小小的恶作剧,只是他送给妖艳阿姨的见面礼,不值一提。 服务员小心的将菜品摆放在桌上,然后详细的做着介绍,宋蕴盯着面前的牛油果沙拉,却总觉得很是怪异。 她平日里比较注重饮食,低碳低糖,牛油果沙拉几乎是她每日必不可少的餐食之一。 怎么这个菜的颜色,过于深了点儿? 云景尧感官敏锐,在这道菜被解开的那瞬间,他就隐约闻到了股芥末味儿。 手机在这时响起,扫了眼备注,他走到一旁接听。 那头梁维急的不行,连语言都不知道该如何组织,但大概意思就是云慕言和商洛来了酒店,然后走丢了。 起初,听到商洛不见了,他也有些慌神,骂人的话甚至都到了嘴边。 但在瞥见远处不断摇曳着的树枝时,他眯了眯眸,好像看破了什么。 “梁助理,当初招你进来的人,一定比你还要弱智。” 云景尧挂了电话,又扭头看向了那盘处处都透着奇怪的沙拉。 他唇角向上,玩味的笑意更甚。 看来家里那个小子,是真的长大了。 宋蕴是觉着沙拉不对劲,可这儿是云景尧的地盘,她也不太好说什么。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这菜品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过也无所谓,她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拿下云景尧,旁的都不重要。 她试图找话题:“云少,你尝尝这个沙拉?好多男士不喜欢吃水果,但这个口感的确不错。” “是吗?”云景尧挑眉:“那你先品尝一下?” 第281章 未来的云太太 宋蕴拿过叉子,动作尽可能的温柔,她轻轻挑起一角,放入嘴里,并未察觉到异样。 不得不说,空中花园聘请的厨师,水平果然一级。 “宋小姐觉得如何?”云景尧见她脸色未变,略感诧异,面色却是不动声色。 宋蕴又伸手,挑起了一大块牛油果:“味道极美。” 这块牛油果入嘴后,她咀嚼两下,立刻就呛的说不出话来。 这里面,竟然加了芥末! 宋蕴想要吐出来,一掀眼,却见云进尧面带笑意的正盯着自己。 方才说美味的是她,现在若是将食物吐了,他会作何感想? 宋蕴无奈,只能哑巴吃黄连,硬生生咽了下去。 只是这里面芥末的含量,远比她想象中多! 就在吞咽的那瞬间,一股刺鼻冲人的味道,蔓延在了整个口腔。 宋蕴白皙的脸,一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里的泪水就像失禁般,疯狂往外飙。 云景尧在心底发笑,嘴上却故作不解,关怀问道:“宋小姐?怎么了?” “辣...”能发出这么一个音,已经是宋蕴的极限。 云景尧眉心轻蹙,盯着沙拉似在研究:“奇怪,怎么会有辣味?” 恰逢第二道菜上桌,服务生解开盘盖,他眼尖的瞥见汤面上,隐约浮了层红色的细末。 看样子,是辣椒面。 云景尧起身,拿了宋蕴面前的汤碗,亲自为她盛了碗汤:“喝一点,压压味儿。” 能让云景尧亲自递碗的人,能有几个? 这一刻,宋蕴只觉她离跨入云家大门的日子,不远了。 她接过汤,喝了一口后,脸色更是爆红。 那一瞬间,宋蕴觉得自己好像被千万个小火苗吞噬,痛不欲生。 仿佛下一秒,喉咙就快要喷出火焰来。 怎么回事儿? 她只觉所有的感官,都在被烧灼,辣与热混合的攻势,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宋蕴的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又宽又厚。 一眼晃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香肠嘴。 云景尧暗叹,这模样,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卖相,希望待会儿她的故人,不要嫌弃。 意识到失态的宋蕴,拿了包,赶紧起身:“云少,我去趟洗手间。” 她根本顾不得嘴里火辣辣的痛感,生怕就在云景尧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逃也似的跑到了洗手间,她立马掏出镜子,准备补妆。 “啊——”看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孔时,她彻底不淡定了。 她的嘴怎么会肿的如此厉害?! 宋蕴惊慌失措,怎么办?她这样丑的样子,竟然被云景尧看见了? 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不,不可以! 宋蕴疯狂摇头,略感崩溃。 想到云景尧还在等,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寻找应对的办法。 冰块!对,冰块可以消肿。 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宋蕴根本来不及多思考,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看到服务员,她一把将人拽住了:“去给我取点冰块来,立刻,马上!” 饶是见识过各种场面的服务员,在看见她那张红肿不堪的嘴时,还是忍俊不禁。 宋蕴气的不行,抬手就给了服务员一巴掌,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你笑什么?!你一个臭打工的也有资格笑本小姐?” 但这巴掌,似乎并不能让她消气:“这酒店是云家的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又知不知道?!” 服务员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脑袋还有点儿发懵,红着眼眶摇头。 宋蕴更是神气,摆出了副‘要你好看’的姿态:“听好了,我是未来的云太太!” 这个身份,的确有威慑力,服务员害怕丢工作,哭着跪在了地上。 并且一个劲儿的道歉:“小姐,我有眼无珠,对不起,对不起...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您千万不要告诉领导,求您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去给我拿冰块!”宋蕴并不买账,冷哼:“就你这种蠢货,也配留在这儿工作?!” 角落里,目睹了全过程的商洛,小脸发白,显然是被宋蕴这阵仗吓得不轻。 她悄悄扯了扯云慕言的衣袖,眼里同情已经变成了更高一级的怜悯。 “哥哥,妖艳阿姨要是成了你的后妈,你会有多可怜?”商洛止不住的叹气,不敢想,不敢想... 云慕言满脸黑线,他才不会给妖艳阿姨这个机会。 妖艳阿姨打人的这一幕,刚才已经被他的电话手表,全程记录了! 宋蕴用冰块将唇部冷敷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花园里。 云景尧修长的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慵懒的抬眼瞥了下她:“好受点了吗?” “好多了。”宋蕴被盯得不自在,埋下了头。 心中却是一暖,他还是关心她的。 云景尧瞧了瞧时间,等的不太耐烦,他半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奈何压轴嘉宾迟迟没有登场。 “方才的主厨已经被责罚了。”云景尧将新上的菜品推到她面前:“这是另外一位大厨做的。” 宋蕴微怔,脸上的娇羞再也藏不住,她没想过,他竟然为自己做这么多。 “阿尧,没关系的。”她压低声音,尽量显得温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偶尔有点小失误,实属正常。” 云景尧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心中的厌恶更甚。 阿尧,也是她配叫的? 他眸光微转,笑的意味深长:“看不出来,宋小姐还是个仁善之人。” 宋蕴对上他的视线,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心里一惊,该不会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告状了吧? 她吃不准,只好试探道:“人家刚刚出去,还跟个服务员发生了点儿不愉快呢。” “哦?”云景尧眉尾轻扬:“怎么了?” 宋蕴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确认他好像对此一无所知,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于是添油加醋的恶人先告状:“人家刚刚被嘲笑了。” 云景尧自是估摸透了她的心思,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嘲笑你?” 他的反应,的确让宋蕴心花怒放。 甚至忘了刚才她被气的跳脚:“算了,我也没必要跟个员工计较。” “不。”云景尧却像是非要为她讨个公道:“既员工错了,就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 第282章 享受美丽的夜晚 宋蕴脸色微变,劝道:“算了。” 一来,她不想这美妙的二人世界被打扰。 二来,真叫来服务员对质,保不准她营造的人设就崩塌了。 桌面上,云景尧搁置着的手机震动,他拿过看了眼刚弹进来的短信,眸底森冷。 又将面前的特制菜,往宋蕴面前挪了挪:“这个,只有这儿才有。” 宋蕴一听,挖了一小勺来品尝,还未等勺子放下去,便只觉头晕眼花。 “我这是怎么了?”宋蕴支撑着昏沉的脑袋,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有了重影。 云景尧冷笑:“这是我为你专门准备的,独一无二,喜欢吗?” 这道菜里,放了三种不同类型的药。 可以致人产生幻觉,也可以让人神志不清,更能让人‘千娇百媚’。 仅存的意识支撑着宋蕴,她望着云景尧,满脸不解。 眼神在药物的作用下,却牵起了丝儿来,妖娆的紧。 云景尧起身,冷冷凝视着她,声音低沉骇人:“既然你喜欢这里,就送给你了。” “好好享受美丽的夜晚,宋小姐。”他唇角轻勾,邪肆一笑。 宋蕴伸手,想要将他抓住,脑袋却产生了剧烈的痛感。 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衔着不怀好意的笑,缓缓向她迈来。 接着,她被那人搂入了怀中:“娇娇,分手的这一年里,可把我想坏了,宝贝儿...” 宋蕴心惊,奋力的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身上却软若无骨,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中药了。 云景尧从一开始,就是在给她下套,可怜她还傻兮兮的往里钻! 可一切都迟了,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一双手,在她内衣里游走,从上至下... 昏迷前,宋蕴痴痴笑了。 云景尧这样对她,就不怕宋家报复么? 而她根本不知道,男人把她抱进房间后,拿着相机,拍了她许多性感的照片。 那药能够让人变得无比听话,从始至终,她都极力的在配合。 云景尧手机微信铃声响个不停,他不想去看回传过来的照片,怕辣到眼睛,随手递给了梁维。 “检查一下,看尺度合不合适。” 梁维欲哭无泪,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啊,这怎么能随便乱看。 在云景尧强有力的注视下,他只好咬着牙,打开了图片。 然后冷不丁儿的冒了句:“这全都露了,也躺一张床上了,就应该算合格吧?” 云景尧淡淡的瞥向他:“梁助理,你还真是纯情。” 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让你找的照片和资料,都找齐了?” 梁维拿出平板,挨个划给他过目,他越看越感到生理不适。 扫到‘补膜’二字,更是笑了。 怎么,一个不知道被倒了多少遍的二手货,还痴心妄想着重新包装下,迈入他云家的门槛? 就这样的货色,老太太还夸好? 看来的确是年龄大了,轻易就被蒙蔽了眼睛。 颐享天年的年纪,就不需要擦太多心了吧? 云景神色微黯,又吩咐梁维:“准备好礼物,我明日一大早,就要去宋家登门拜访。” 他不仅要宋蕴身败名裂,还要她无所依靠。 “好的云总!”梁维不得不感叹,他家云总这个手段,实在是高明。 云景尧踩上石子路,忽的侧身,看向了某处:“云慕言。” 云慕言浑身发僵,树枝被他踩得颤动起来。 完了,完了,他还没有放大招,怎么就被他老爸发现了! “洛洛,好妹妹,救我。”云慕言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商洛身上。 商洛圆圆的眼珠转了又转,表示不解,云慕言拉起她的小手,苦苦哀求。 “我的好妹妹,待会儿不管老爸怎么问,你都说是你想他了,我求求你了。”不然哥哥的屁股,今晚必然会遭受十大酷刑。 商洛犹豫不决,不想再撒谎了:“哥哥,可我不想叔叔呀。” “冰淇淋,牛排,还有冰雪公主玩偶,随便你选。”云慕言忍痛割爱。 回去他就把他的汽车模型卖了。 商洛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从花园里走出来。 “叔叔,洛洛好想你呀,就求哥哥带我来找你了。”商洛说这话时,实在是底气不足。 并且觉得有违本心,所以声音格外别扭。 她没注意脚下,忽然踩空,从台阶下重重的摔了下来。 “洛洛!”商洛还没有哭出来,云景尧已经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但动作再迅速,商洛的手还是被擦破了点儿皮,隐约可见血痕。 商洛被吓得不轻,回过神后,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呜呜呜...” 她一哭,云景尧心里就像被猫抓过一样,难受的不行。 “云慕言!”他声音冰浸,似席卷着狂风暴雨,望向了始作俑者。 云慕言猛然一哆嗦,只觉头顶的天,就快要塌下来了。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十分准确的。 云景尧安慰好商洛后,就地取材,直接折断了一根有小指那么粗的树枝,然后将他拖到了总统套房。 “老爸,你听我解释,老爸,你别冲动...”云慕言的求生欲望,八辈子都没这么强。 开玩笑,那样粗细的荆条,打在屁股上,他的屁股多半就废了。 云景尧盯着他,微微笑了笑。 就在笑容溢出嘴角的那瞬间,云慕言彻底死心了。 他老爸的微笑,向来都是危险的信号。 云慕言委屈的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童话故事,感慨故事的寓意,其实都不假。 有了后妈的娃,才是最可怜的,就好比他现在... 云景尧问他:“知道为什么惩罚你吗?” “因为我破坏了你的约会。”反正要挨打,云慕言心一横,索性吧把新的想法:“我不想要后妈!” 云景尧被气笑了:“后妈?” 他一鞭子挥在了云慕言屁股上:“这辈子,你就只有一个妈!” 云慕言愣住,只顾着解读这句话的含义,甚至忘了哀嚎。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下一鞭子又落在了屁股上。 尽管很痛,他还是咬着牙关,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打你,是因为你带着妹妹乱跑。”云景尧说一句话,给他屁股一个:“妹妹还小,又是女孩子,受伤了怎么办?” 原来老爸是为这个生气,云慕言吊着的心,终于落地。 只要不给他找后妈,这点儿小疼痛,忍忍就算了。 可为什么,他感觉他老爸一下更比一下重? “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老爸。”云慕言认错态度,万分诚恳。 云景尧挑眉:“错了?” “晚了。” “做事情,三思而后行。” “我没有教过你?” “学校老师总教过吧?!” 云慕言满头雾水:? 分明就是一句话,他老爸有必要拆成这么多次表述? 他合理怀疑,他老爸这样,不过就是为了多打他两鞭子。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最后一下,云景尧加大了两分力道:“有异议?!” “没有...没有...”云慕言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就算有异议,也不敢说半个字儿,只是在心里暗下决定,下次出门前,一定给屁股买份保险。 第283章 沾上了不喜欢的味道 南墅,乔今安发现云慕言留下的小纸条,急的团团转。 打他电话手表,显示关机,她更是担心不已,害怕他和商洛遇到了坏人。 赶紧拿了车钥匙,连鞋都来不及换,慌慌张张的就出了门。 怎么办,言言才七岁多一点,商洛又那么小,要是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乔今安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她不敢往下想,一点也不敢。 跌跌撞撞的走到地下车库,就听得一阵轰鸣声,是有车驶了进来。 “妈咪!”车上的商洛降下车窗,隔空喊道。 她抬眼望去,看见两个孩子时,身上压着的石头,终于卸了下来。 但那股子后劲,却是很要强的冲击着她。 乔今安手软脚软,猛然摔到了地下。 云景尧望见,冷冷的瞥了眼云慕言:“刚才那几鞭子,好像太轻了?” “我错了。”云慕言埋下头,深刻反省。 云景尧没等梁维将车停稳,就拉开门跳了下去,迈向了乔今安。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打横将她抱起,看到她脚上的居家拖鞋,知道她肯定吓得不轻。 乔今安缓过神来:“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不行。”他视线却停在了她受伤的脚踝上:“万一是扭伤了脚怎么办?” 乔今安不说话,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只觉浑身难受。 想起她才跟别的女人约完会,更是感到恶心。 瞧见她逐渐拢起的眉头,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将她抱到主卧的床上。 随即把外套脱下,扔到了垃圾桶。 阿姨看着好好的一件衣服,感到心疼:“先生,这衣服也没坏...” 云景尧打断了她的话:“沾上了我不喜欢的味道。”然后又问:“医药箱在哪里?”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低,自然而然也就落入了乔今安的耳朵。 她垂了眸,不喜欢还跟别人约会? 环宇的总裁,就闲到了这种地步吗? 好笑。 保姆下楼,将药箱取上来递给云景尧,他进屋,径直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 “擦伤了,需要上药。”他说着已经从药盒里,掏出了碘伏。 乔今安将脚往回缩,语气淡漠:“我自己来。” 他不由分说,将碘伏滴在棉签上,轻轻的替她擦拭着伤口。 酒精浸入破皮的皮肤,刺痛的感觉,让她轻轻叹了下。 他手上的动作,又温柔不少:“痛就告诉我。” 乔今安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忽而觉着有些陌生,她记忆中的云景尧,从不会如此。 察觉到他的视线,他抬眸,对上她的眼。 四目相撞,乔今安不知为何,会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霎时红了脸。 她别开眼,下了逐客令:“你出去。” 不知为何,他喜欢极了她这样的表情,他难得听话的起身来。 一转身,才发现卧室门口站着两个小人儿。 商洛走到床边,埋下了头:“妈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看着乔今安脚上的伤口,更是自责。 乔今安一改往日的温柔,严肃的告诫商洛:“小孩子不可以脱离大人视线,妈咪真的很生气。” “呜呜...”商洛很少见乔今安这副神情,吓得躲到了云慕言身后:“是哥哥让我跟他一起走的,是哥哥说要带我探索奇妙的世界...呜呜呜...” 商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云慕言感觉头顶凉飕飕的,仰头就看到了他老爸带有压迫性的眼神。 他屁股上的伤口,像被揭开了疤,又开始痛了起来。 这个妹妹怎么这样不靠谱?不是说的好好的?这就把他卖了?! 坑哥啊! “奇妙的世界?”云景尧皮笑肉不笑:“我也带你感受感受?” 云慕言把求救的信号,递给了乔今安。 没想到一向疼爱他的妈妈,这次也是视而不见。 云慕言深刻领会到了一句话——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不可以啊,妈妈是他仅剩的救星,他这屁股,无论如何,今天是承受不住第二次‘攻势’了。 他跑到了乔今安的床边:“妈妈,你不要生气,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言言,你怎么了?”看见他别扭的姿势,乔今安略感疑惑。 云慕言捂住屁股,偷摸瞧了瞧云景尧,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不会是摔伤了?”乔今安这样想着,便将他拉了过来。 掀开衣服的一角看了看,却又并未瞧见明显的伤痕。 就在她要收回手时,发现他后背屁股上方,好像有几条红痕。 “洛洛,你先出去一下。”乔今安支走商洛。 云景尧不知为何,跟在商洛身后,出了房间。 看着云慕言屁股上纵横交错,七八条长长的痕迹,乔今安的心就好像在滴血。 “这是怎么回事儿?”乔今安想起曾经看过的校园霸凌新闻,心中大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云慕言想也没想的否认:“不是。”他和班上的同学关系可好了。 “也对。”乔今安喃喃自语。 云慕言要是受了欺负,以云景尧的性子,一定会加倍奉还,没人敢轻易对云慕言动手。 那么他屁股上的伤痕从何而来:“告诉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摔的。”云慕言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乔今安又不是三岁小孩,没那么容易糊弄:“老实告诉妈妈!” 她声音发沉,明显是真的动怒了。 “爸爸...爸爸打的...”云慕言不敢再隐瞒。 打的?! 乔今安再难以保持淡定,言言这么小,他怎么下的去手! 而在沙发上,陪着商洛看电视的云景尧,清楚的听见房间里,传出来一声怒喝。 “云景尧!你给我滚进来!” 第284章 金玉良缘 “怎么了?”他心中有数,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乔今安指着云慕言屁股上的伤痕,眼眶红的厉害:“你的心怎么这样狠?” “他犯了错,需要教训。”他解释着他的立场:“不痛不痒,就不会长记性。” 乔今安豆大颗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滑落下来。 本来有许多理由,并且梳理的井井有条的云景尧,瞬间就乱了阵脚。 他极怕她掉眼泪。 严谨来说,是舍不得她掉眼泪。 可这打都打了,云慕言也是实实在在的受着了,能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他顶多向她保证,以后下手轻一点儿。 最好是不留痕迹,她也看不出来,但是云慕言能感到痛的那种。 “你别哭,他是男孩子,皮糙肉厚的。” 说实话,云景尧的嘴巴是毒,怼起人来,一说一个不吱声儿,但要让他去安慰人,他还真不会。 一来,他长这么大,正儿八经的说来,还真没安慰过谁。 纯属没有经验。 二则,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他也懒得去管别人的情绪。 当然,乔今安和商洛,是例外。 但是要让他来安慰乔今安,他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 “皮糙肉厚?”乔今安狠狠瞪着他:“这就是你打他的理由?!” 云景尧语塞,果然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讲不通任何道理。 越描反而会越黑。 “我下次轻轻打。”这也算是他的让步。 云慕言那小子,属于是踩着地雷跳舞的那类人,换言之,就是喜欢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小时候经常扒拉女同学裤子,三天两头被请家长,比猴子还皮。 要不是他采取强有力的教育手段,估计现在都没个正形。 云景尧太清楚,云慕言要是三天不打,指定要上房揭瓦。 “还有下次?”乔今安一听,更是急眼了:“云景尧,过去的那几年,你是不是经常虐待言言?!” 云景尧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女人吵起架来,智商真的为零。 “那你说个补救的办法?”三十多载的人生,他今天算是领略到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 乔今安平复了下心情,理智也稍稍回归了正常:“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他也给你屁股上来几个?”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一时间又羞又恼,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云景尧给云慕言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出去,云慕言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 他定定的看着乔今安,然后郑重其事:“那以后教育他的事情,都交给你,我不插手好不好?” 乔今安斜他一眼,就差把‘不相信’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我说真的。”云景尧说完,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垂下眸自嘲的笑了:“算了,在你心中,我早就被贴上了许多负面的标签。” 他随即起身,推门而去。 高挑的背影渐行渐远,失落又失意。 乔今安摇头苦笑,不是她在给他贴标签,而是从一开始,那些标签就存在。 只不过好与坏,都取决于他罢了。 她最不愿意回忆过往,被他这么一说,又勾起许多心事来,莫名觉得烦躁。 次日清晨,天刚朦胧亮,一辆银灰色的库里南,就驶入了宋家别墅。 云景尧带着几名助理,搬了十多个楠木盒,堵住了别墅的大门。 宋父见这阵仗,吓得不轻:“云少...这是?” “伯父,不好意思,来的太急了,没有事前通知你。”云景尧语气是少见的温和:“我来是想向您家的小千金,这些都是聘礼。” 话音将将落下,梁维一拍手,助理们便将盒子全部打开来, 宋父只看了前两样,便惊的说不出话来——满箱的黄金,几十只帝王绿的手镯。 “伯父,这取得是金玉良缘的寓意。”云景尧面上笑着,心中却是鄙夷。 宋家在江城,好歹也是豪门,这点儿小东西,竟然就叫宋老爷子看的眼睛都发直了? 看来宋家是打肿脸充胖子,在硬撑啊? 但老太太再糊涂,也不至于连这点儿都察觉不到。 这其中,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宋父再往后看,千万美元现金,六本房产证,还有三辆豪车的车钥匙,简直晃的他睁不开眼来。 “伯父,这些便是我对小蕴的心意,希望你能够将她嫁给我。”云景尧道。 宋父叫来管家,将东西抬进去,又赶紧招呼云景尧坐下,端水泡茶,一通忙活,生怕就把这贵胥给得罪了。 “阿尧,你和小蕴是天作之合,伯父把她交给你,心里也是极为放心的!” 云景尧淡笑,难见的谦逊有礼:“伯父满意就好。” 说话间,屋外传来阵慌慌忙忙的脚步声,云景尧眼皮微抬,见是宋蕴母亲。 此刻她脸色泛白,眉头拧的比麻绳还紧,显然是得到了消息。 云景尧起身,向她问好:“伯母。” 宋夫人扯了扯唇角,笑的却比哭还难看,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也没有心思去招待云景尧了。 她轻轻扯了下宋父的衣角,示意他到一旁说话,宋父吹胡子瞪眼的,明显是不满意她方才的表现。 “你怎么回事?让你去叫小蕴下来,你冒冒失失的跟丢了魂一样,不是叫人看笑话?!” “出事了,小蕴不在家。”宋夫人的声调带了点哭腔,着急起来,说话也是语无伦次:“出大事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宋父板起脸,厉声呵斥:“不在家你叫人去寻就是了,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茶案前的云景尧,端起盏茶,悠闲的品了品,叹道:“好茶。” 但比茶更好的,是即将上演的一出大戏。 他薄唇轻扯,漾出抹玩味的笑容,从喉咙深处溢出声低笑,散漫不羁。 梁维拿着平板,冲到了他面前,大喊道:“云总,这...这新闻,你有必要看看!” 他声音尤其洪亮,音量格外的高,生怕别人就听不见。 云景尧跟他交换了个视线:“梁助理,这里不是环宇,注意你的言情举止。” “是。”梁维自认演技一流,但不得不说,跟他家云总比,他还是稍稍逊色了。 这台词功底,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云总,您快看看。”本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原则,梁维把眉头锁的更紧了点儿。 云景尧接过平板,似不经意间打翻了茶案上的杯盏。 陶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不少下人看了过来。 云景尧将平板一扔,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宋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捡起地上的平板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就当场晕了过去。 头条上,宋蕴与一个男子赤裸着全身,躺在床上。 即使是私密部位被打了码,从宋蕴陶醉的表情也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仅次于这条头条的热点,便是有媒体爆出,云景尧一大早到宋家,上门提亲。 还附带几张超高清图片,做不得假。 两条新闻一前一后,就像是两个大嘴巴子,直直的打在了宋父的脸上,劈的他生疼。 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解释,又有几个新的词条,冲上了热搜。 #宋家千金不屑天价彩礼,与前男友酒店狂欢一夜# #爱情无价,宋家小千金拒嫁豪门,只为追求真爱# #宋家小千金、云景尧# 宋父浑身泛冷,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要他老命! 宋夫人及时扶住了他:“小蕴不会这样做!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宋父也连连点头:“景尧啊,小蕴那孩子,绝对不是这种人。” “伯父,我相信小蕴。”他拍了拍宋父的肩:“您别着急,媒体都喜欢捕风捉影。” “对对对!”宋夫人不能再赞同了:“肯定是有人羡慕你对小蕴的好,嫉妒她,故意这样做的!” 梁维点开最新的爆料,故作惊讶:“云总...这地方,是万阳的空中花园!” 云景尧从他手中抽走手机,神色忽然变得很落寞:“是万阳的空中花园没错。” “伯父,伯母。”云景尧深深叹了口气:“我昨日约了小蕴在这里共进晚餐,后来公司有事,我便先离开了。” 宋夫人怔怔的望着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倒是宋父听懂了其中意思。 “事发地点,是空中花园?!”宋父不可置信,不死心的追问。 云景尧沉默良久,点了下头,又扭头吩咐梁维:“你让人马上调取出监控。” 监控早就被拷贝下来,梁维装模做样的打电话,却是出去遛了个弯儿回来,将手机上的视频递给云景尧。 云景尧拿给宋父:“伯父,还是你来看吧。”他闭了闭眼,神色痛苦。 宋父双手微微颤抖,还是接过手机,点击了播放键。 视频中,云景尧离开后不久,一个男子就走到了花园中,隔了一会儿,又与宋蕴齐齐离开。 宋父只看到这里,便已勃然大怒,恨不得将手机绊碎在地上。 他怒不可遏,一巴掌甩在了宋夫人的脸上:“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放着豪门不嫁,还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与别的男人厮混。 “伯父,我是真心爱慕小蕴。”云景尧垂眸,顿了顿:“只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宋父又羞又恼,面对云景尧,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比变脸还好看。 “景尧,这件事,是小蕴做的不对,你能不能原谅她一次...”话说到最后,他底气明显不足。 最后一句话,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云景尧却是冷冷笑了:“伯父,你又拿什么来保证,同样的事情,她不会再犯? ” “云家的脸面,今天已经丢的够多了,我想我母亲也不愿意,拿名声去冒险。” “既然婚事没谈拢,东西我也就带回去了,伯父。”云景尧来时干脆,去时也十分利落。 等人走远了,宋父气的将茶案的杯子,全部摔在了地上。 碎片飞到了管家脚下,吓得他再也不敢往前迈半步:“先生,外面来了好多记者,将宅子围的水泄不通。” “叫他们滚!”宋父吼完,倒在了沙发上,陷入了昏迷。 宋蕴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脑袋钝痛,像被人袭击过的感觉,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房间内的情形,才隐约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身体不舒服的痛感,也在提醒着她,昨晚荒唐的遭遇。 她掀开被子一看,浑身上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那是皮鞭留下的痕迹。 宋蕴从床上起来,换好衣服冲出门外。 开门的那瞬间,却被无数道闪光灯,晃的睁不开眼睛。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犀利的问题:“宋小姐,请问您和您的前任,是复合了吗?他有什么独特的魅力?能让你愿意放弃云少?” “宋小姐,那你在与云少交往期间,是一直与前任保持着联系,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分手?” “云少今天到宋家提亲,可你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布与前任的恋情,是想打云少的脸吗?!” 宋蕴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分明每个字她都听得懂,怎么组合到了一起,她就不明白了? 什么她与前任复合?什么公布恋情?什么上门提亲? 记者们七嘴八舌,就像无数只蜜蜂,钻进了她脑子,嗡嗡作响。 是她被云景尧设计了,怎么听这些记者的口风,过错方却是自己? 宋蕴想要将门合上,却被记者推开,后面的人就像疯了似的,一窝蜂的冲到了房间里。 对着凌乱的被褥、用过的纸巾,还有正正方方的小袋子,疯狂乱拍。 宋蕴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打开手机,见头条里铺天盖的都是有关她的新闻。 鼓足勇气,颤抖着点开了一条,里面全是她的照片。 意乱情迷的表情,就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某个记者捕捉到这幕,按下快门键,笑嘻嘻的问:“宋小姐,你是在欣赏吗?” 这瞬间,宋蕴好像看到他的世界,慢慢在崩塌。 她像是精神失常般,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呵,哈哈哈哈...” 忽的想起来云景尧说过的每句话,她这才明白,原来从约她吃饭开始,一切就都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喜欢吗?” “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好好享受这美丽的夜晚。” 一环接一环,让她无处遁形。 第285章 名字挺有趣 “哈哈哈...”宋蕴笑着,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身后的记者如何,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她就算是智商再低,也清楚这些记者出现在这里,是那个人的授意。 空中花园是他的盘,不对外开放,没他的允许,谁又进得来? 宋蕴回到宋家,刚一进门,就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宋父气的跺脚:“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宋父将一叠照片,甩到了她的脸上,力道因为蕴藏着滔天的怒意,出奇的大。 纸片割破了宋蕴的脸,鲜红的血液顺着划痕,流了下来。 与宋父相比,宋夫人理智许多:“小蕴,你快告诉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蕴委屈不已:“是云景尧陷害我,我被他下了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设计...” 没等她把话说完,一记耳光,又落了下来。 宋父指着她破口大骂:“我看你是疯了,神志不清醒了!云景尧一大早就来提亲,你却闹出这么档子事儿,全江城都知道!你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搁啊?!” “爸爸,你为什么不信我?”宋蕴捂着脸,红着眼睛问:“而是去相信一个外人!云景尧他诡计多端,有那么多手段!” 宋父恨铁不成钢:“他再有手段,也不会拿云家的声誉做筹码!他看的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算计你?” 宋蕴浑身发僵,哑口无言。 对啊,云景尧为什么要设计她? 她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帮那个女人报复自己! “他就算是要你死,也有成千上万种法子!”宋父越说越激动,扯着宋蕴的衣服,将她往门外拖:“你给我滚出去!” “小蕴,快给你爸道歉啊!”宋夫人伸手去拦,却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宋家鸡飞狗跳,云景尧坐在车里,却是让梁维切了首歌,悠闲的跟着哼了起来。 中控屏上,熟悉的电话号码弹了进来,梁维扭头:“云总,老太太电话。” 云景尧想也没想:“挂断。” “不是说了她的电话,以后都不接?”末了,他又反问。 梁维小心翼翼道:“今天这事儿闹得这样大,八卦媒体都在传,宋家小千金为了前任,拒绝了云家。” “老太太最好面子,也最注重云家的名声,要让人去查了,知道是你故意而为,估计会被气坏。” 云景尧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嗯。”而后又道:“要是住院了,记得通知我。” “云总我就知道,您还是敬重老太太的。”毕竟是亲亲生母子,斗过来斗过去,不管谁赢了,都伤对方的心。 但这话,梁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云景尧声音微沉:“敬重?谈不上。” “好歹母子一场,她要是病了,果篮我也得送一个吧?”他也算是孝子了。 梁维闭上嘴,埋头看热搜,忽然间看到了个热度极高的视频。 他点开来,看了一遍后,递给云景尧:“云总,你看这不知道是谁发布的。” 云景尧眉目微挑,点击了播放,视频里面,穿着清凉的女人,高高在上,不断的在辱骂一位身着员工服的服务员。 语气和态度,嚣张且傲慢。 还自称是未来的云太太,一定要让那个女员工好看。 视频的女主角,正是今日‘新星’宋蕴。 云景尧兴致缺缺,他现在看见这女人,就觉得倒胃口。 好在从今以后,是再也不用见了。 他顺手又把平板扔给梁维:“自作孽不可活。” 宋蕴高低做人的风格,没少给她积攒人气,恨她的人一捞一大把。 爆料她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梁维喃喃道:“这个视频拍摄的地点,好像是在万阳,员工发的?” 他点进了作者页面,突然笑了笑:“名字还挺有趣,要给屁股买保险,有意思...” “递给我看看。”云景尧眼皮一抬,打断了他的话。 他长指在平板上滑了滑,看着那几个字,神色晦暗不明。 某些人可以啊,竟然都还会给自己开账号了,看来最近的日子过的很滋润? 那只能说明,学习的力度,还是不够强。 乔今安今天起的很早,因为不仅要送商洛去幼儿园,还要送身负重伤的云慕言。 两个学校虽隔得不远,但是江城的早晨,总是拥挤的。 不出意外,车子驶入市中心的古巷子后,还是堵了,为了打发时间,乔今安调了个电台。 “宋家小千金拒婚云氏,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乔今安一怔。 江城是大,但是能同时占据这两个姓氏的,并且能引八卦媒体yy的,也只有那两个人。 拒婚? 她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吗?不过就一晚上的时间,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宋家小千金与前男友,在万阳酒店的空中花园,春宵一夜,被各大媒体当场抓了个现形。” 车上还有两个孩子在,这些少儿不宜的话,可不能被他们听见,于是乔今安赶紧调了个台。 而下一个电台,还是在播这件事,这似乎是今天的热榜。 乔今安合理怀疑,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新闻,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头条。 看的两个眼睛发直,那感觉,好像瓜田里,等着被投喂的猹。 热搜的所有词条,无一不与宋蕴有关,偶尔几条提及了云景尧,却因为忌惮,不敢直提名讳。 #宋蕴 女人玩的花起来,能有男人什么事 #宋蕴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宋蕴 未来的云太太 乔今安扫了一眼,点开了热搜第二条,匆忙看了下,直接滑到了评论区。 这届的网友都很有趣,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细看文章,在评论区就能找出想要的答案。 看了好几页后,乔今安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来说,就是宋蕴顶着未来云家太太的身份,在云景尧从未对外开放的地盘,约会前男友,还被捉那啥在床上。 而与此同时,毫不知情的云景尧,带着价值千亿的聘礼,上门提亲。 如果非要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云景尧被绿了。 乔今安越品越觉得不对味儿,宋蕴看云景尧的那个眼神,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那是真真切切的爱慕,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贴在他身上,能把他绿了? 再则,昨日下午撞车的时候,宋蕴跟云景尧说话那样儿,看上去也不是很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怎么都觉得,这事儿是另有隐情呢。 第286章 炮灰人设 云景尧回到环宇时,底楼大厅的场面,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热闹。 介于梁维事前打了招呼,倒是没有媒体敢跑到环宇来作妖,是以并没有媒体采访。 倒是环宇的员工,刚刚用完午餐,全都跟没事儿干似的,拿着手机不断的刷屏,聚在一起聊八卦。 许是聊得太过于认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云景尧,就连梁维拼了老命的咳嗽,也没有听见。 云景尧走到一处人堆身后:“聊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咱云总被绿儿的事呗!”员工心直口快,想也没想的回答。 只是话一说出口,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声音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几乎是在‘绿’字出口的那瞬间,梁维的呼吸就凝滞了。 员工转身,对上云景尧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死到临头了! 云景尧笑的深不可测:“看来最近工作力度还是不够大,你们这么闲?” 他笑了,其他人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方才还欢乐融洽的气氛,瞬间变得死气沉沉。 云景尧转身,按下了电梯键,没等他进入专属电梯,另外一部电梯上下来的员工,脚步太快,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员工抬头见是云景尧,霎时变得结巴起来:“云总...云...总,对不起。” 云景尧没说话,眸光扫到员工手上的那盆绿植时,目光却是停留了。 不知是什么品类,他之前还从未见过,但春意盎然、清新阳光,让人赏心悦目。 他不知不觉的又想到了乔今安,忽而轻笑了下。 员工见他盯着绿植笑了,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觉浑身毛骨悚然。 公司里都知道,云总笑,不是件好事情。 这不是秘密! 员工越想越后怕,云总才被绿了,他就端着盆绿色的植物往云总身上撞,这不就是去撞枪口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他突然冒了句:“云总,这盆盆栽,其实是红色的。” 云景尧脚步微顿,难道他是色盲不成? 梁维:? 电梯停靠,云景尧迈了进去,在门合上之前丢下一句话:“不错,想象力很丰富。” 是个潜力股,脑回路异于常人。 员工呆呆的看向梁维:“梁助理,云总这是在夸我吗?” “你觉得呢?”梁维翻了个白眼:“临终前,还有遗言吗?” 猜想老板的心情不是很美丽,今天所有的员工在工作时,都像是脖子上被架了把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上了西天。 宣传处的人,更是会来事儿,直接将公司所有的宣传语,全部换成了五颜六色,将原本的绿色覆盖掉。 生怕就触了云景尧眉头,惹得煞神不高兴。 然而没人想的到,他们全都会错了意。 此时的环宇总裁办内,云景尧翘着二郎腿,听着古典音乐,格外的惬意。 梁维推门进来,给他送文件,却听他问道:“万阳那名员工,找到了没有?” “正想告诉您,找到了。”梁维不解:“云总找她做什么?” 云景尧狡黠的笑了笑:“当然是升职加薪。” 宋家那个小千金,不是放了狠话,要让人家在万阳待不下去么? 他偏生不如她的愿,就跟她反着来。 梁维听了,即刻便会意过来:“那我再找几家媒体报道下此事?” 云景尧没说话,算是默认。 梁维咂舌,果然论腹黑,他家云总就没有对手。 宋蕴教训万阳员工的视频被发到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点击量早已破了亿。 主要是宋蕴过于嚣张,还骂别人是臭打工的。 这不等同于把所有的网友都骂了个遍? 她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女,不食人间烟火,试问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生来就是当老板的命? 网友们一时间都没了吃瓜的兴致,只逮着她骂,评论区早已被攻陷。 云总这样做,不仅把宋蕴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更是变相的在告诉所有人,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无需遮掩。 果不其然,给服务员升职加薪的消息一被放出来,又冲上了热搜。 一时间,网友又是议论纷纷。 吃瓜群众a:我看云少这个态度,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儿啊,这不是赤裸裸的在羞辱她?我要是她,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评论一出,点赞瞬间高达上百万。 社恐打工人:千金大小姐,怕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反转的如此快。啪啪打脸,哈哈哈,不知道她气死没有?有被爽到,这不比爽文剧本儿还来事儿? 下面立马就有了追评:这姐要是穿到爽文里,最多也就是个女炮灰。 在这条评论后面,清一色的回复:臣附议。 于是下一个冲上热搜的头条,便是——#宋蕴,炮灰人设# 梁维越看越觉得好笑,往下翻了翻,发现有网友爆料,宋蕴惹了宋老爷子生气,已经被赶出了宋家。 “云总,你看。”梁维翻给云景尧看,又问:“要不要找人盯紧她?” 云景尧摆摆手:“没了宋家作为倚靠,料她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事实证明,云景尧还是小看了宋蕴的报复心理。 下午快要下班之时,梁维急冲冲的跑进来:“云总,就在我要叫手下的人回来时,他们看见她跑去买硫酸了!” 硫酸? 云景尧想到了些什么,随即起身吩咐道:“马上叫人跟紧她,再多派点人守在南墅。” 交代过后,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又补充道:“不管乔今安去哪里,都要看好了, 宋蕴那边,实在觉得她形迹可疑的话,也不必顾虑太多。” 梁维点了点头,即刻便去打电话。 结果等他手下的人到了南墅时,才发现乔今安早就出门去了。 梁维还没把话说完,就见道身影,风一般的冲出了总裁办。 云景尧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绷起来。 她若是没在保镖的视线范围之内,便是处在了危险之中。 宋蕴他是能轻易控制住,但保不准她没有其他的帮手,他不敢拿她的安危去赌。 半点也不敢。 因为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 没人能懂那种锥心蚀骨的痛感。 他再也不要承受第二次。 第287章 别担心,有我在 车子飞驰在柏油路上,云景尧一路加速,恨不得将油门踩到底。 与此同时,梁维查到了乔今安所处位置,打电话给他报备。 他猛打方向盘,急速调转方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确认她的安全。 立刻、马上。 然而就在电话挂断后不久,梁维又打了进来,语气焦急:“云总,学校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小少爷被一群人劫跑了!” 云景尧一个急刹,狠狠的拍了下方向盘。 关心则乱,向来深谋远虑的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他满心满脑都是乔今安,竟然忘了,宋蕴的动机,也可以是报复他! “学校老师说,半个小时前,有三个男子,伪装成了学校送货的员工,趁着孩子们午休的时间,把小少爷绑走了...小少爷的手表定位,显示在城东的一处烂尾楼里...” 梁维后面再说了些什么,云景尧是半个字儿也听不进去。 手机滴滴作响,占线的声音响起,他瞥了眼,是串很陌生的号码。 他接下后,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女声:“云少,既然你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那就不怪我要拉上个陪葬的。” “宋...”他想要叫宋蕴不要冲动,却忽然忘了她全名叫什么:“你有怨有恨,冲我来,别动我儿子!” 宋蕴像是得了失心疯,只一味的发笑。 笑的累了,才将听筒递到云慕言唇下:“宝贝,让你爸爸听听你的声音,好不好?” 云慕言看着眼前的妖艳阿姨,就觉得恶心。 他把头扭到了另外一边,咬紧了牙关,即使粗糙的麻绳勒破了他细腻的皮肤,他也默不作声。 宋蕴显然不满意他的反应,尖锐锋利的指甲,直直掐在了他的胳膊上。 “小小年纪就这么倔?”她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指甲深深陷入了云慕言的肉中:“我看你多能忍?” 云慕言疼的泪花直冒,还是坚决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倒是云景尧听见他刻意隐忍的声音,心被揪到了一起:“言言,爸爸马上来救你。” 云慕言眼睛里的泪水,忽然间就滑落下来。 听见他老爸焦急的声音,他就知道,他老爸还是很爱他的。 宋蕴没想到,一个不满八岁的小孩子,能这么有骨气,她撂了电话,两只手齐齐掐住云慕言的胳膊。 难耐的疼意,终于让云慕言低嚎了两声,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她把电话,打给了乔今安。 云景尧为了这个女人,把她害的这样惨,那她就成全他们一家三口。 她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名副其实的万人嫌。 光着脚,还害怕穿鞋的吗? 既然她的日子不好过,他们也休想过的好。 统统都来给她陪葬! 接到宋蕴电话时,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乔今安,正推着购物车在超市挑选高品质排骨,想着晚上给言言和洛洛煲汤。 “乔小姐,我好想见你一面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宋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时,她身体微僵。 乔今安眉心轻蹙:“宋蕴,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哈,也没什么,就是我手上,有一个筹码。”宋蕴说完,故意顿了顿:“不知道,能不能换来与你见面的机会呀?” 乔今安猜到了点儿什么,呆怔在原地:“宋蕴!” “你儿子现在跟我在一起,你要不要来见我一面啊?”宋蕴随即报了个地址:“成晔区天锦楼,我等你哟。” 天锦楼? 乔今安呼吸凝窒,那是江城有名的烂尾楼,宋蕴将言言带到那里,是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宋蕴,你不要伤害言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乔今安一边说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 宋蕴又笑了:“哈哈哈,做什么都可以?”她似乎沉思了许久:“你只能一个人来,还要记住,你说过的,做什么都可以。” 她今天就要看看,这个慈母,能为她的儿子,做到什么份儿上。 乔今安赶到天锦楼时,隔得老远,就见乌泱泱一片的黑衣人,跟在云景尧身后。 没等车子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即使重重的摔倒了地上,也顾不及。 云景尧走过来,将她抱到了一旁的台阶上:“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不,宋蕴要我必须去。”乔今安急的哭出来了,说话的声音格外沙哑:“云景尧,言言是我的命,我不允许他出现任何意外!” 泪水从她眼角滑过,看的他心疼。 他半蹲下来,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她:“放心,有我在,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起身的那刻,却是眸底森凉,额角青筋暴起。 浑身上下,都散着阴鸷骇人的气息。 早在宋蕴算计乔今安时,他就动了杀气,但看在宋家的面子上,还是给宋蕴留了条活路。 她却嫌命太长,上赶着要来送死,那他便成全她。 也让她见识见识,他如何不沾一滴血,就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乔今安环顾一圈,只见四周都是水泥建筑,再抬头扫了眼高耸入云的大楼,心底有点儿发凉。 如果宋蕴是把言言带到了楼顶,会发生什么事? 她不敢往下想。 云景尧指挥着几十个保镖,让他们分散搜寻,再慢慢往同一处靠近,采取包围措施。 乔今安望不见宋蕴的身影,再次拨通她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里?” 宋蕴不知站在什么地方,能够清楚的观察到他们的动向:“让云景尧把他的人撤走,不然我手上的刀,可能会不长眼睛!” 乔今安开的是免提,周围的保镖,全都听到了这话,纷纷望向云景尧,等他抉择。 他眯了眯眼睛,思虑良久,终于还是道:“你们退出去。” 宋蕴现在已然没有理智,不能再将她激怒,唯有周旋。 而站在最后方的梁维,在收到云景尧的眼神后,悄悄按下了报警电话。 等黑衣人都撤远了,宋蕴才道:“现在,你们两个人,从最左边的楼梯口,走上来。” 云景尧观察了下四周,这处烂尾楼的主体建筑,是圆形结构,视线盲区比较多,也明白了宋蕴为何要将地点选到这里。 两人在宋蕴的指挥下,上了楼梯后,又听她警告道:“你们的人要是敢跟上来,我的刀,就只能插在小宝贝的脖子里了。” 她的话语,每字每句都危险至极,好似一张弓,将乔今安的心紧拉起来。 察觉到乔今安的颤栗,云景尧扶住了她的胳膊:“安安,别怕。” “别担心,有我在。”他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顿道。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话语,给予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乔今安点了下头,努力的平复下情绪,竭力维持着镇定。 第288章 心理战 根据宋蕴的指示,两人终于在烂尾楼的中间楼层,看见了云慕言。 他嘴里被塞了团毛巾,面色惨白,几根大拇指粗的尼龙麻绳,紧紧将他捆绑在钢制的横梁上。 而周围都是悬空的。 而宋蕴站在他身后,低低发笑:“终于等到你们了。” 她衣服破烂了,却浑然不在意,头发全部打成了死结,也好似看不到。 面部浓艳的妆容,早就被蹭花,口红染满了整个面颊,与淡红色的巴掌印,融合在了一起,狼狈不堪。 与往日的光鲜亮丽,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蕴眼角猩红,面部表情狰狞,看人的眼神,总跟隔了层薄雾般,略显模糊。 云景尧和乔今安同时意识到,她的神志,或许已经失常了。 也就意味着云慕言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稍有不注意,随时会被伤害到。 宋蕴将手中的水果刀,从云慕言的脖子慢慢往上移,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脸蛋上。 森白泛冷的光芒,刺痛了乔今安的眼。 云慕言皮肤过于细嫩,轻易就被麻绳割破来,而被割破的地方,正在不断的往外溢血。 白色的校服,很快就被晕染,开出一朵朵殷红的小花儿。 刺眼夺目。 乔今安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在这刻,机会又要被摧毁。 “安安,稳住。”云景尧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场心理战,不能乱。” 听了他的话,她尝试着沉下气来,使得自己看上去,极其镇定。 宋蕴手中的刀,来回在云慕言脸上刮蹭:“这么俊的小脸蛋儿,要是毁容了,该多可惜啊?” “你放了他,我过来,任你如何摆布。”云景尧拢在衬衣下的手掌,蜷缩在了一起,紧握成拳。 宋蕴拿刀指向云景尧:“你敢往前迈一步,我马上就松了他的绳子。” 云景尧顿住脚步,停在原处,宋蕴却忽的冷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我们云少,也有怕的时候啊?哈哈哈,这可真是好笑。” 云景尧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想要如何我都答应你,你先放开他。” “我要如何?”宋蕴喃喃着,突然瞪向了乔今安:“你不是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吗?” 乔今安连连点头:“对,只要你愿意放了言言。” “那你把这个喝了吧。”宋蕴从地上捡起个瓶子,扔给了乔今安:“这可是我可以为你准备的。” 乔今安接过瓶子一看,上面印着化学式h2so4,意思是硫酸。 “怎么,怕了?”宋蕴见她停顿,以为她犹豫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的母爱,能有多伟大,也不过...” 没等到她把话完全说完,就见乔今安果断的拧开了瓶盖:“好,我喝。” 乔今安看向她:“但是你必须要先将言言松开,不然我怎么敢保证,我喝了之后,你会不会履行承诺。” “好呀。”宋蕴爽快的给云慕言松了绑,将他推到了云景尧脚下:“喝呀。” 云景尧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按理来说,云慕言是宋蕴唯一的筹码,她怎么会轻易就将他放开? 意识到有诈,他即刻夺走了乔今安手中的瓶子,向宋蕴泼去。 宋蕴却早有准备,迅速从地上拿了伞,撑起来挡住了所有液体。 她低低笑了两声,缓缓往前迈步:“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哈哈哈,泼完了,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宋蕴邪恶的笑着,一声比一声疯癫,似完全丧失了理智。 趁她不注意,云景尧绕了两步,挡在了乔今安和云慕言身前。 此时,周围走出来了四个身材高大的壮汉。 今宋蕴得意洋洋,笑的更加张狂:“今天你们三个,谁也别想走出去,我的人生变黑暗了,你们怎么能活在光明之中?” “控制住他们。”她一声令下,几个大汉立刻上前,将三人强压住。 大汉的动作不尽温柔,一脚将乔今安踹跪在了地上。 乔今安吃痛,闷哼两声。 云景尧舔了下后牙槽,眼底即刻便酝酿了场风暴。 “心疼吗?云少?”宋蕴踩着细高跟,踱到了云景尧面前,半蹲下来:“这可是你最想保护的女人呀。” 她脚步轻抬,转而又移到了乔今安身前。 看见乔今安垂在地下的手,她轻声叹了口气:“纤纤玉指,要是受伤了,云少得多心疼?” 下一秒,她的高跟鞋,毫不犹豫的落在了乔今安的手掌上。 几乎是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了这只脚上。 她疯狂大笑着,反复碾压。 “呜呜呜...”云慕言拼命的摇头,他宁愿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意妈妈受难! 云景尧双目充血,赤红一片,异常狠戾:“安安!” 他抬眼,看向宋蕴的眸里,闪烁着红色的幽火:“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不应该冲我来?” “冲你来?”宋蕴被他引了注意力,脚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云少,我怎么舍得呀?” “人家真真心心爱慕你,有错吗?”宋蕴行迹疯魔,疯狂的眨着眼睛,反复问:“有错吗?” “为什么就要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呢?”宋蕴的手指,慢慢滑过他的脸庞:“为什么就要对我这般狠心?” 她神色一变,猛然抓住了乔今安的头发:“都是因为她,对不对?” “我倒要看看这张脸,哪里比我生的美丽!”乔今安被她捏起下颚,强迫性的抬起头。 宋蕴眼中,全是歹毒的怨念,恨不得将乔今安千刀万剐。 她拧开瓶硫酸,冷笑:“我这个人,嫉妒心最强,既然这样美丽的容颜,没有被我拥有,那便毁掉吧!”她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 “对了,这个过程痛不欲生,你可能需要忍耐一下。”她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 云景尧目眦欲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身后的保镖撞开,将乔今安护在怀中。 宋蕴扬手一挥,硫酸四溅。 第289章 可以原谅我吗? 云景尧将乔今安完全挡住,乔今安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他却不能幸免。 硫酸系数落在了他的背上,只是他穿的是西服外套,没有即刻浸透到身体。 手上暴露在外的地方,无一幸免。 刺痛灼热的烧痛感,瞬间就弥漫到了四肢百骸。 “云景尧!”乔今安怔愣,她没想到,他竟然突然挡了上来。 云景尧强扯了抹笑容出来:“我没事。” 宋蕴没有得逞,气急败坏,大骂道:“你们都是蠢货吗?把他给我控制好!” 她说话的同时,蹲下去拿起了一瓶新的硫酸。 几个大汉闻言,又要上前来将云景尧控制住,云景尧猩红的眸底,暴戾丛生。 他抡起拳头,狠狠砸在壮汉的脸上。 这一拳实在是扎实,壮汉被打的有点儿蒙圈,他显然是没想到,云景尧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云景尧杀红了眼,一拳接着一拳,重重的砸在壮汉身上。 壮汉怒吼,向其余三人求救,三个人蜂拥而上,团团将云景尧包围住。 他对付一个大汉,倒是还能招架,以一敌四,明显就占了下风。 壮汉的拳头,全部都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招呼,其中一人跳起来,将他踹到了墙上。 惯性使然,他又被墙弹回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呜呜!”云慕言发狠的想要挣脱绳子:“呜呜...” 云景尧撑在地面上,又起身来,跟几人扭打在一起。 他就像是不要命,抬脚踢在了壮汉肚子上,又发狠的将其甩倒在地,疯狂的砸头,直至血肉模糊,也没有半点歇手的意思。 为首的大汉见他发了狠,也不客气,从身上掏出铁棍,使命敲在了云景尧头上。 这一棍下去,在场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声巨响。 似骨头碎裂的声音。 云景尧眼神停滞了片刻,猛的倒了下去。 鲜血好似山洪,从他头顶蜂拥而出,霎时染红了半张脸。 他奋力的偏了偏头,看向乔今安,用唇语道:我拖住他们,你们走。 乔今安红了眼眶,无声的泪水,不断的滑落,拍打在地上,与灰尘混合。 然后,她看着云景尧,用尽全身的力气,又站了起来。 身子歪歪斜斜,根本就站不稳,却还是拼命的在向壮汉挥拳。 壮汉也不甘示弱,对准他的脸,狠命捶了下去。 “砰——”云景尧吐出口血来,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倒了下去。 起初宋蕴不明白,云景尧为什么连命都可以不要,非要与那名壮汉一决高下。 在余光扫到乔今安之后,她忽的就明白过来。 因为这个壮汉,刚刚把乔今安踹倒在了地上。 宋蕴疯狂拍手,哈哈大笑:“好一出深情的戏码,真是让我这个观众,都为之感动!” “既然这么相爱,去阴间做鸳鸯也不错啊。”她走到云景尧面前,像个胜利者,姿态高高在上:“我该怎么取走她的性命呀?” 云景尧灰黑色的西服,已然被血液浸成了暗黑色。 失血过多,使得他逐渐虚弱,连带着呼吸不稳。 身体里另外一个声音,不断的在蛊惑他,他累了,需要闭上眼好好休息下。 他像是在与它做斗争,竭力的睁着眼,望向宋蕴:“求...你...放他们...走...” 一句话,断断续续,费尽他许多力气。 他这辈子,除了乔今安而外,还真没有求过人。 此刻却是不断的恳求着:“求...你...” 云景尧想过他要保持冷静,跟宋蕴打心理战,慢慢跟她周旋,拖延时间。 可看到乔今安受到伤害的那刻,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 他骄傲了大半生,从来不为谁低头。 可现下这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他只要她和孩子平平安安。 原来爱一个人,归根结底,是不管不顾。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没有精力再坚持下去,却苦苦强撑着。 云景尧在等,没等到梁维带着救援的人赶到,没有确保他们母女万无一失,他不敢闭眼。 他怕一闭眼,再醒来,就再也见不到... 乔今安飞奔到他身前,焦急的呼喊:“云景尧,你看着我,看着我!” “安...安...”云景尧唇角轻扬,努力的想要给她一个微笑,他抬手,想要再抚摸一下她的脸庞。 却有晶莹的珠子,掉落在了脸上,他对上她红润的眸。 很想问,这是不是为他而掉落的眼泪。 张开唇,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意识也好像盘散沙,正在慢慢被吹散,眼皮十分沉重,一个劲儿的想要往下耷拉。 “云景尧,别睡,千万别睡,好不好?”乔今安拍打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云景尧!” 她的声音也不是全然无用,他将要合上的眼,又缓缓睁开来。 乔今安便一直唤着他的名字,嗓子喊哑了,也毫无察觉。 狙击队的人,挂着绳索从楼顶被放下来,潜伏在了对面的废墟堆里。 警察拿着喇叭喊话:“里面的人,立刻放了人质,现在有十多架狙击枪对着你们!” 宋蕴顿了顿,五官随即扭到了一起:“你们居然报警了?!” “反正逃不过一死,乔今安,做个伴吧!”她拧开硫酸就要向乔今安泼去。 云景尧使尽浑身的力气,扯住了她高跟鞋的鞋跟,她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硫酸瓶子滚了几圈,从中间空洞的地方掉落下去。 宋蕴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转而将云慕言拖起来,走到了横梁中间。 她只要轻轻一推,云慕言就会从三十多层高的楼上,摔下去。 “不要!”乔今安扯破了喉咙喊着。 宋蕴伸手,将云慕言往外推:“你去给他们探探路。” “啊——”乔今安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不要!” 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慕言的身体,已经从横梁掉了下去。 “言言!”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乔今安奋力的敲打着地面,绝望又无助,只觉天塌了。 下一秒,宋蕴左肩被射入了枚子弹,血花飞溅。 “其余人还不蹲下,就开枪了!”喇叭里的声音传来,四名大汉面面相觑,知道是被包围了,抱头蹲在了地上。 十多个警察从角落里出来,飞速将其控制。 乔今安失魂落魄的往横梁处跑去,却彻底傻了眼。 原来下面一层,不知何时铺了张网,云慕言躺在中央,还在冲着她笑。 警察正在实施救援。 她像是劫后重生,长长的松了口气。 云景尧看见梁维的身影,确认她所处环境安全后,再也坚持不下去。 “云景尧,你千万不能睡!”乔今安低头才看见,她的手上,全是鲜艳夺目的血液。 一时间,没由的慌神。 云景尧用唇问道:“安安,可以原谅我吗?” 抬到一半,想要抚住她脸庞的手,悄然落下。 他双眼缓缓闭上,彻底没了意识。 “云总!”梁维僵在了原地,满脸愕然。 第290章 昏迷不醒 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乔今安坐立难安,一直盯着门牌上的几个字。 不知过去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牌熄灭,医生从里面出来:“哪位是云总的家属?” 乔今安起身,还未说话,被人一把拦住:“我是。” 她扭头一看,竟然是云老太太。 而她身后,还站着抹熟悉的身影。 许多日子不见,云思妙清瘦了不少,不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面部状态看起来也很差。 云思妙将视线落在了乔今安身上:“今安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阿尧怎么会受伤?” 乔今安不语,她怎么听这话,都觉得有种兴师问罪的味道。 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云景尧的病情么? 老太太不悦的瞥了乔今安一眼,才看向医生:“我是他母亲,他情况如何?” 医生知道抢救室的里的那位,身份非比寻常,态度也是格外的好。 “老太太,云总颅骨遭受了重物打击,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但还好没伤到重要部位,根据ct来看,脑部也受到了创伤,造成了脑震荡,短时间内会昏迷不醒。” 老太太一听,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具体是几天?” “这个不太好说,短则两三天,久的话一周至两周也有可能。”医生如实回答。 老太太点了下头,又盯着乔今安:“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从你回来开始,阿尧他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现在是昏迷,下次你是不是要他的命?” 刚才云老太太为难人的眼神,乔今安看在眼中,也忍了。 却没想,她变本加厉,又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 本想着这里是医院,不愿意当场发作,结果老太太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给她扣了顶好大的帽子! “按照您老的意思,我就该永远失踪?”乔今安扯了扯唇角,笑的淡漠。 云老太太微微眯了下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冷笑两声:“到底是在国外待了这么些年,底气是越来越足了。” “不然,还要继续做那个任你摆布的儿媳吗?”乔今安回讽。 老太太不仁,也不能怪她不义。 几个医生听了这话,悄悄看了眼老太太,又偷摸瞧了乔今安好几眼。 老太太最在乎脸面,被人用好奇与探究的眼光看着,当下就黑了脸。 医生们见气氛变得微妙,用查房当借口,纷纷离开。 走廊里,霎时就只剩下了三人。 老太太语气很不友善:“乔今安,你真是云家的克星” “哦?老爷子当初不是找人算过,说我和云景尧八字最合?”乔今安半点儿也不占下风“所以才把我绑云家?老太太您年龄大了,该不会记不得了?” 她冷冷讥讽:“这么多年,我可不敢忘,哪怕是一星半点儿也不敢!” 云老太太显然是没料到,乔今安会如此顶撞自己,气的不轻,抬起手来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乔今安眼疾手快,准确无误的架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丢开来。 “老太太,我得提醒您一句,我和云景尧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打我,不是家事。”她顿了片刻:“属于故意犯罪。” 云老太太气的发笑:“乔今安,你还是太年轻了些。” 乔今安知道她话里有话,却没有心情再去理会,径直迈进了病房。 护士正在给云景尧包扎伤口, 见她进来了,问道:“我刚才看到他手掌处泛红明显,细看还有点脱皮,是接触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乔今安一拍脑袋,她怎么忘记交代这茬儿了,于是赶忙道:“他被硫酸泼过。” 护士按下呼叫键,叫来其他护士帮忙一并处理手上的伤:“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会忘?” “现在处理来得及吗?”乔今安自责不已,他这手上的伤,本就因她而起。 要是再因为她的冒失,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她会内疚死。 “还算及时。”护士回答后,又交代乔今安:“患者现在处于无意识,但您可以多跟他说话,有助于他早日醒来。” 乔今安看着他头上的绷带,说不出来心中是何种滋味儿。 她怔怔的望着他,沉默许久后,才应了声好。 云老太太踏进病房,看见云景尧昏迷的样子,只觉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的泛疼。 恰逢梁维处理好云慕言的事情回来,老太太凌冽的目光顿时又扫向了他。 “梁维,你说一说,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的眸光带有压迫性,不怒而威。 梁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敢告诉老太太,云慕言受到了惊吓,就在隔壁病房。 但老太太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医院来,说明还是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梁维犹豫该不该说实话,想了想后,支支吾吾道:“宋家小千金的事儿,想必您也听说了,她怒火攻心,就想要报复云总。” 跟在云景尧身边这些年,梁维也学的精,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门清儿。 对于乔今安和云慕言的部分,那是只字未提。 在老太太眼中,梁维是个实诚人,听他这么说了,倒也没过多怀疑。 她余光瞄了下乔今安:“病房最需要清净,闲杂人等就没必要待在这儿了吧。” 意有所指,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见乔今安不为所动,云思妙接过话:“梁维,送客。” 乔今安在心底冷笑,这是终于不打算装了吗? 这是个烫手的活儿,梁维不管怎么做,都会得罪其中一方。 他有点哭笑不得,为什么被为难的都是打工人,呜呜呜。 还没感慨完,老太太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阿尧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医院的消息我让人封锁了,环宇不能没有人打理,这段时间就交给思妙。” 老太太用的是下达命令的口吻,梁维越品越觉得不对味。 自从老爷子去后,大小姐负责管理酒店,环宇就全权交由云总,。 姐弟俩谁都不干涉对方,这是最基本的默契。 就算是七年前名阳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云总也没有插手过问,只是让他暗里做调查。 然而下一刻,就听老太太又道:“梁维你对公司熟,就负责配合大小姐。” 第291章 同船则渡,不同则覆 对于这些个话题,乔今安根本不感兴趣,既然人都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她也不好在这里杵着,转身去了云慕言的病房。 医生说云慕言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 乔今安进病房后,他看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在询问他老爸的安危。 不想他担心,乔今安只好撒谎:“爸爸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医生说不能被打扰。” 云慕言将信将疑:“真的吗?妈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乔今安摸了摸他的头,转移话题:“老实告诉妈妈,你有没有被吓到?” 云慕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妈妈,其实妖艳阿姨将我绑走的时候,我不害怕。” “因为我知道,你和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他极为认真的道。 乔今安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言言,你真的很勇敢。”也很懂事。 安抚好云慕言,病房外有人敲了敲门。 乔今安走出去一瞧,见是梁维,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还好不是云老太太,不然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梁助理,有事情吗?”看着梁维为难的表情,乔今安率先开口。 梁维猜到了云老太太的心思,觉着将环宇交到大小姐手中,事情恐怕会变得复杂。 所以在云总醒来之前,他必须要想办法阻止。 可是老太太的话,就是令,没有人敢违背。 思来想去,只有找乔今安商量商量:“乔小姐,有些事情,说来话长,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云总现在昏迷不醒,老太太独大,她要把环宇交给大小姐暂时打理,我怕这个‘暂时’没有期限。” “现在除了云总之外,您手上持有的股份最多,也只有您才能阻止老太太。” 乔今安听的眉心高蹙,却又有点儿怀疑梁维话语的真实性。 在她记忆中,从老爷子去世开始,环宇就一直由云景尧在管理。 云思妙当时就只要了几个酒店,根本就无心争夺公司。 甚至为了让云景尧放心,还主动将手中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他。 既然当初都没有抢夺的心思,何必现在又来算计? 梁维当然知道乔今安不肯相信,因为他也不愿意这样去揣测。 可其中牵扯的弯弯绕绕太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 想要夺回实权的主导者是老太太,大小姐只是老太太握在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梁维从侧面提醒乔今安:“云总最近都跟老太太反着干,老太太想要收回点权利,也无可厚非。” 乔今安默了默,这样说来,好像不无道理。 只是什么时候,她手中的股份,成了环宇的第二? 七年前跟云景尧结婚时,老爷子也给了她环宇的股份。 不过很少,不到百分之十,具体是多少,她也从未过问。 乔今安有点儿疑惑的问道:“我手中的股份不过百分之十,怎么就成了环宇持股比例第二的人?” “您是不是忘了,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云总将他原本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赠与了百分之二十给您。”梁维耐心的给她解释。 这百分之二十,至关重要,这样老太太持有的股份,就不会比乔今安多。 梁维恳求道:“环宇绝对不能交给大小姐,乔小姐,求您帮一下云总。” “老太太要召开股东大会?”乔今安思索良久,复问。 梁维听她这样问,就知道有戏,心里踏实了不少:“明天上午在环宇召开,您要是不出席,那就等于弃权。大小姐暂任,就是板上钉钉儿的事了。” “我去。”这次,乔今安毫不迟疑的应了下来。 倒不是乔今安自恋,她心知肚明,云景尧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处境,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救她。 她这个人,从来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一心想要跟云景尧了断,更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葛。 环宇的事情,她悉数揽下来,也就当是偿还他的恩情。 之后两清。 “太好了,太...乔小姐。”梁维一激动,老毛病差点儿又犯了。 说实话,他还是习惯了叫乔今安太太,又或者早就将她这个身份,刻进了心里,每每叫其他称呼时,总觉得别扭。 乔今安忽的想起什么,问道:“宋蕴那边,怎么处理的?” 当时警察是来了,也将她打伤。但是她怕宋家人知道这消息,心疼女儿,又花钱为其打点。 “这个您放心,老太太都交代好了。”梁维如实说:“老太太的原话是‘监狱里被关着的可以是宋蕴,至于是不是这个人,不重要’。” 乔今安听的心惊胆战,怀疑是她会错了意思,可梁维的表情告诉她,她没猜错。 老太太平日里整天吃斋念佛的,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狠心? “她不是很喜欢宋蕴,还想让她嫁进门,做云家的儿媳,又怎么会这样做?”乔今安还是难以置信。 梁维语重心长道:“您不够了解老太太,她念佛,不是因为她信佛奉佛,而是把自己当佛。” “同船则渡,不同则覆。”乔今安记起她在老宅看到的一幅书法,上面就写了这样几个字。 这刹那,乔今安终于明白了梁维的担心,其实并不多余。 她在云家整整三年,与老太太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却从来没有将她看透。 也对。 当初老太太想要她离开云家,清楚云景尧不愿意放手,不惜拿言言做筏子,导了出好戏,让她心灰意冷。 那时候老太太若是真的在意她的生死,又为何非要去江边放生? 真的信佛,又岂会拿亲孙子的性命来开玩笑,那不是变相的诅咒吗? 直至今时今日,乔今安才明白过来,原来最恐怖不是云家,而是隐藏至深,并且想要操控所有的云老太太! 止住多余的思绪,乔今安去到了云景尧的病房,打算看一下他手上的伤势如何。 还没到门口,就见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保镖守在两侧,站的笔直。 老远就将她拦了下来:“小姐对不起,老太太吩咐了,没有她的允许,医生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能进去。” “医生明确给老太太表示了,云总需要有人每天去唤醒他的意识,才会早点醒来。”梁维悄声道:“可老太太一意孤行,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乔今安心底止不住的发寒,云景尧可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老太太一向疼爱他,舍不得他受半点伤害。 就算云景尧再忤逆她,虎毒不食子,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做。 老太太态度忽然生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92章 暂任 第二天一早,乔今安驾车前往环宇,车子驶上三环后,车胎却突然爆炸。 而此时距离会议开始,只有半个小时,梁维的电话打进来,语气很是着急。 乔今安下车,查看了眼轮胎的情况,心底一沉。 这辆车她前不久才保养过,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怎么轮胎会突然炸了? 还好她车速不快,如果达到一百码以上,她根本不敢想象后果是怎样。 她心中发寒,隐约猜到了这不是偶然。 车子故障,堵住了去路,很快便造成了交通拥挤,乔今安又赶时间,无奈只好叫来徐乐帮忙处理 。 让她没想到的是,送徐乐过来的人是赵阙行。 乔今安有许多疑问,但情况紧急,却也顾不得太多,转身拦了辆出租赶往环宇。 环宇顶楼的会议室里,气氛略显沉闷。 云老太太坐在正中央,声音带有威压:“云总要出国一趟,涉及到商业机密,尘埃落定之前不方便透露太多。” 她略一停顿,话锋立转:“但是环宇这段时间,不能没人管理!没有将军的士兵就是盘散沙,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我年龄大了,跟不上社会节奏,所以会将我手中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云思妙,她全权代表我,暂时接管环宇。”她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此话一出,全场的高管,无不哗然,窃窃私语。 “这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是啊,老太太从不插手环宇得事情,怎么还把手中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云大小姐?” “这事儿不对味儿,环宇恐怕要变天了...” 老太太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商议好没有?商讨好了就投票表决。” 会议室里,顿时又陷入了沉寂,鸦雀无声。 老太太在来之前,就做万全的准备。 在场的股东中,听到这个消息感到诧异的,其实并不多。 只有被蒙在鼓里的几个高管,胡乱揣测,不知所以然。 投票表决,自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老太太最先举手:“我投赞成票。” 原来跟在老爷子身边的老股东,随即也举起了手:“赞成。” 几个高管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一时半会儿不知所措。 坐在梁维身前的高管,扭头悄悄问梁维:“梁助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您给我们透个底儿呗。” “齐总,您可千万别投赞成啊...”梁维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觉得头顶扫来道凌冽的冷光。 抬眼,老太太正盯着他,皮笑肉不笑。 梁维额间冷汗直冒,面上维持着镇定,心里却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眸光不断的扫向会议室门外,试图搜寻到乔今安的身影。 投票已然进行到了尾声,现在是赞成票居多,弃权的占了三分之一,剩下寥寥几票反对。 太太要是再不来,就真的玩儿完了。 梁维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但没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保持着期待。 他知道乔今安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直觉告诉他,乔今安会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耽搁了时间。 随着最后一票表决落下,老太太唇角溢出了点笑意来:“结果大家也看到了,云思妙明日上任,希望大家齐心合力,把环宇...” “等一等。”老太太话没有说完,便被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会议室门口,最后落在了乔今安身上。 乔今安缓缓踏进会议室,微微一笑:“我还没有表决。” 老太太唇边的笑容僵硬了片刻,脸色忽变,眉心轻蹙,看了眼身旁的助理。 不是叫他想办法拦住乔今安,怎么连这点儿小事情也办不好?! 乔今安走到云景尧的位置上,梁维立马帮她抽开凳子。 她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不急不慢道:“我手上持有环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会连个表决权也没有吧?” 资历老一点儿的员工,自然是清楚乔今安的身份,倒也不惊讶。 只是试探性的问道:“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投赞成票。”乔今安说这话时,故意看向了云老太太。 正红色的唇,慢慢向上扬起,勾勒出了个明艳的笑容。 只是那双眸子里的眸光,无一不透着挑衅。 梁维焦急的靠到乔今安身边:“您是不是说错了,这要是投了赞同票,就代表同意大小姐掌权啊!” 对此同样有疑惑的,还有云思妙。 不知道乔今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用考究的眼神,来来回回将乔今安打量了好几遍。 云老太太心知乔今安藏了一手,但不管如何,那都是后事儿。 害怕夜长梦多,她马上就要拍板,只要暂任申明上,签下来股东和高管的名字,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老太太一个眼神,住了立刻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派发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股东们提笔,就要落下自己的名字。 “各位别急。” 乔今安再次打断众人,笑着从包里取出两份文件:“我想你们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云老太太搁置在桌下的手,不由握紧。 眼中波澜四起,面上努力的维持着平静:“你这又是何意?” 乔今安不慌不忙的将两份股权转让书打开,迎上了太太的视线:“我好像忘了,老爷子在世时,还赠与了我股份。” 她眉梢轻扬,言笑晏晏。 云老太太似乎是想起来什么,面色霎时变得铁青。 阿尧与乔今安结婚时,老爷子为了表示心意,又想图个吉利,取顺和久的寓意,转给乔今安的股份,是百分之六点九。 加上那百分之二十,竟然是比她手中的股份,还要多上百分之零点一! 零点一...阿尧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才会故意如此?! 一股凉意,从脚底蹿起,浸入身体,很快就弥漫到了四肢百骸。 老太太只觉浑身泛寒,心像被刀子割似的,疼痛难耐。 他养了三十年的亲生儿子,竟然算计的这样好! 乔今安看云老太太捂着胸口,呼吸不顺,笑意不达眼底。 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我手中持有环宇百分之二十六点九的股份,刚才大家已经表决通过。” “那么,执行总裁一职,暂时由我担任。” 她声调刻意升高了两分。 第293章 大杀四方 老太太突然晕倒在地,云思妙惊呼:“妈,你怎么了,妈?” “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被气晕了。”乔今安从她身旁经过,冷笑。 云思妙望着她,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今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记忆中的乔今安,阳光、天真、善良,与面前的人,天差地别。 乔今安踱到云思妙面前,一步步逼近:“大小姐,我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你不应该问问你自己么?” 她长指在云思妙胸口打了个圈,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梁维赶忙跟在她身后,一并走出了会议室:“帅啊!” “什么?”乔今安没听清楚。 梁维就好像个迷弟:“您刚才真帅,大杀四方。” “把环宇最近最重要的项目对接给我,既然我接受了,就一定要负责。”乔今安说完,又道:“医院那边,你多上一点心。” 梁维佩服的五体投地,将乔今安带到了云景尧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成未变,暗灰色的格调,和他的人一样的沉稳。 乔今安坐到办公桌前,见桌面上堆积了几份文件,拿起来翻看。 她本来是想随意看看,没曾想再看见合作公司的名字时,明显的顿了顿。 “环宇和明盛一直有合作?”乔今安随口问梁维,挑起纸张的长指,在看过一系列数字后,又僵了片刻。 梁维扫了眼她手中的文件,心里暗骂自己大意:“是,一直都在合作。” 说话的同时,想要将剩下的几个文件,从桌面上挪开。 乔今安瞥见了梁维不自在的神情,抬手,压在了文件上面:“就放这里,我看一看。” “那个...乔总,你口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梁维怕乔今安看出文件中的端倪,找了个借口想要逃之夭夭。 却还是没能躲过乔今安的法眼:“我不渴,我有几个疑问,你帮我解答一下。” 梁维整理好脸上愁苦的表情,转过身来时,只剩下了笑容:“乔总,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乔今安先是将明盛的文件,递到了梁维眼皮下:“为何跟明盛的这个合作,终止时间是二十三号的凌晨两点,不到三个小时,又重新签订了一份? “合同内容与先前的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区别?但提前解约的是环宇,需要赔偿的违约金高达上亿。”乔今安越看越觉得奇怪。 云景尧是个资深的资本家,他的商业头脑决不允许他做赔本买卖,可这份合同怎么看,都跟玩儿似的。 梁维叹口气,还能为什么,要他说,当然是千金难买小小姐高兴。 “那天小小姐在幼儿园和赵总的女儿发生争执,虽然道歉了,但云总心里不舒服,自然就拿明盛来撒气。” 乔今安眉眼微沉。 她没想过,云景尧会为商洛做到这个份儿上。 “那为什么之后又签订了新的合同?还有,环宇跟恒言的这份合同,更是古怪。”乔今安盯着梁维,追问。 梁维闪烁其词:“乔总,这个只有等云总醒来,您去问他了,我当时在处理其他事情,并不知晓其中关窍。” 涉及到资料还有乔今安父母车祸的事,梁维也不敢往下说,只好扯谎。 乔今安点了下头,又细细的研究起那份合同,在文件最末端,对接人的那栏,清楚的看到了梁维的名字。 很明显,梁维是在故意隐瞒,乔今安眸光微转,却也没有打草惊蛇。 她揉了揉额角,只觉冥冥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复杂。 也变相的提醒着她,有个巨大的网,将她编织在了其中。 云景尧一连昏迷了好几日,乔今安在环宇的这几天,忙得不可分身。 环宇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超乎了她的想象,饶是在殷尚那几年,也没有这种强度。 乔今安不比云景尧,她刚接管环宇,万事都紧小细微,每日几乎都是熬到了凌晨才下班。 周末所有员工都放假了,她还在加班,梁维见了由衷的感慨,但也担心她的身体。 快到十二点时,梁维提醒道:“乔总,马上要到凌晨了,你休息吧。” “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就休息。”乔今安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未抬:“云景尧情况好点没有?” 每天都在被这非人的日子折磨,她巴不得云景尧早点醒过来,她也好早一点儿解脱。 梁维微顿,其实在他从医院回来之前,云景尧已经清醒过来。 但云景尧特意交代了他,不要声张,就连乔今安,也要保密。 还让他想办法,把老太太安插在医院的人,全部调换,并且要派人二十四小时跟在乔今安身边。 梁维虽不清楚云景尧意欲何为,但大抵是有非常重要的计划。 “医生说至少还要一周。”梁维随口胡诌。 乔今安差点就露出了痛苦面具,认命的继续审着文件。 看到和众厉的合作谈判推迟了,想要叫梁维跟进,再约个时间。 连着叫了两声,扭头才发现,办公室空荡荡,哪里还有梁维人影儿。 乔今安抬手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十分,的确是太晚了点,才停下手中的事情。 起身的那瞬,无意间瞥见桌下掉了张纸,以为是不用的废纸,就想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余光瞥见上面印刷着的字体,她浑身一僵,脑袋空白。 乔今安随即又将纸捡起来,从头看到尾,一字不落的看了遍。 这张纸上,全是有关商俪的资料。 这应该是从资料夹中掉落的一页,上面的记录并不完全,乔今安能解读出来,并且具有价值的信息很少。 她很是好奇,云景尧为何要去调查商俪? 按理来说,商俪与他毫不相干。 这件事情...好像经不得细细推敲。 是云景尧想要抓住商殷的软肋,对付商殷?还是商俪的身份,与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乔今安又记起老太太专门来找她,要求她撤案的事儿来。 她扫了眼办公桌下的抽屉,全部都被上了锁,又看了专门陈列重要资料的保险柜,心中起了点儿思量... 乔今安想的入神,办公室的灯突然间暗了下来。 她抬眼一看,周围已是一片漆黑。 本以为是断了电,下一秒,却见有人推开门,直冲冲的向她走来。 那架势,怎么都像是绑匪。 “梁维!”乔今安惊呼。 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就被一张帕子捂住了鼻口。 第294章 他要她平安无事 乔今安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环顾了眼四周陌生的环境,又扫了眼身上,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麻绳。 起身走到窗边,透着窗户往外望去,周围全是繁茂的大树。 看样子,她所处的地方是在郊外的一个庄园。 敢在环宇公然将她绑走的人,除了云老太太,乔今安再也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随着推门声传来,她转身看见了吴妈,那是常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老佣人。 吴妈脸上带着笑意:“老太太说您操劳,让您在这里好好休养休养,这儿可是天然的氧吧。” “老太太人呢?”乔今安面色如常,半点也看不出来惊慌。 因为她大概能猜到,老太太的本意不是要伤她,只是想将她囚禁起来,然后对外宣称失踪,从而好继续掌管环宇。 天然的氧吧...意味着这里,比郊区还要靠外,有可能都不在江城的管辖范围之内。 想要逃脱出去,有难度。 对乔今安的问题,吴妈避而不答:“这里有专门的人伺候您起居,您有其他的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听了这话,乔今安了然,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她也不吵也不闹,只道:“我想出去走走。” “这里靠近原始森林,常有野兽出没,您要出去,必须要有人陪伴。”吴妈道。 等下了楼,看着眼前一排的黑衣人,乔今安才明白,这个‘陪伴’只是雅称。 说不好听点儿,就叫监视。 环宇总裁办,梁维找不到乔今安的人,打电话显示无法接通,彻底慌了神。 昨日云景尧让他派人保护乔今安,他忙起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等今早想起来时,早已不见乔今安的身影。 梁维想不出对策,只好去医院,将情况如实告诉云景尧。 “蠢!”云景尧正打着点滴,一把扯了输液管。 血珠瞬间从手臂上的针孔里翻涌而出,染红了蓝白相间的被套。 梁维扯过纸,赶紧按压在他的出血口上:“云总,我的失误,我认罚,但您现在的情况,千万不能激动。” “有关她的事情,我如何冷静?”云景尧声音低的发沉。 脑袋里,满满当当都是乔今安。 就连起身的时候,牵扯到了头上的伤口,也浑然不知。 医生来查房,碰巧看到他在换衣服,连忙劝道:“云总,您伤势刚刚有所好转,需要静养,千万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否则后果不堪想象啊!” 云景尧冷冷扫向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话音落下的同时,毫不犹豫的转身往病房迈,脚下生风。 走到门口时顿了下脚步,扭头问梁维:“那些人都处理好了?” 梁维怔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老太太安插在医院的人手,点了点头。 又听他道:“找个身形跟我差不多的人,躺到那张床上去。” 云景尧了解老太太的性子,她一不做二不休。 他换掉他的人,随时有被她发现的可能,她断然不会就此放弃。 要云景尧说,乔今安失踪的事儿,十有八九,也跟老太太脱不了干系。 他冷笑一声,眸底骤然拢起抹凉意。 老太太或许,不太明白自作自受的含义。 既然她亲手拿了刀,要割断这段母子情,那他不介意加大力道,帮她一把。 亲情有时候,好比莲藕。 刀落的决绝,断的就更干净,才不会有藕丝粘连。 他讨厌吃藕的原因,就算因为那种不利落的感觉,会平白要人烦心。 梁维跟在他身后,询问道:“云总,我刚让人查了乔小姐行踪,她昨晚加班到了凌晨,没有离开过公司。” “意思是人是在公司被绑走的?”他问完这句话后,梁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气息冷了下来。 梁维战战兢兢:“是。” “呵,看来公司里,她的左膀右臂还不少。”是时候,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洗牌了。 “云总接来下,要怎么做?” “将计就计,不用费任何功夫,就能揪出她的人,何乐而不为?” 梁维有点担心:“那就真的让大小姐掌权?” “我有把握。”有口味是好事,但能不能完全吞的下,要看本事。 手下发来消息,调查到了乔今安的去向,梁维将监控递给云景尧看。 “云总,这个方向,好像是去往边陲。” 边陲是江城最南边的一个边界小县城,四省相接,地况复杂。 再往西南方向去,便是东南亚地界... 如果老太太要让乔今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声无息,这里是最佳地点。 思绪过多,头部袭来阵钝痛感,攻击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云景尧的面色,有过一瞬的惨白。 梁维看在眼中,担心不已:“云总,要不您还是休息吧,我一定保证乔小姐安全。” 不。 涉及她的安危,她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信不过。 他提了提鼻梁骨,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马上备车去边陲。” 江城市中心距离边陲,有五百多公里,没有机场,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驾车。 后半程多为山路,就是马不停蹄,最快也要八个小时。 乔今安被囚在那里,想要逃跑,有心也无力。 这就是老太太高明的地方。 云景尧眸色黯黯,眼里又多了两分肃杀。 他要她平安无事。 哪怕是受到了丁半点儿的伤害,他都要始作俑者不得好过。 云景尧的车驶入边陲县内时,已是当天下午的傍晚。 老太太没留下太多痕迹,这里很多地方也不通网络。 梁维手下的人没能查到乔今安的准确位置,只能在边陲县里四处打听,慢慢搜寻。 云景尧面色逐渐凝重,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到了一起。 偏生老天爷还不作美,下起了瓢盆大雨。 此时,乔今安站在楼顶,眺望远方,入眼的皆是一望无际的群山。 手机没有信号,电量已经变成了红色,濒临关机。 这一天下来,她虽被好吃好喝招待着,但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 就连上个厕所,也有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跟着,比蹲监狱还让人窒息。 第295章 偶然 吴妈切了水果,端进乔今安房间:“乔小姐,用一点水果?” “我要出去透气。”乔今安看着灰蒙蒙的天气,说道。 吴妈自然也看见了天色不太好:“乌云密布,恐怕是马上要变天了,这个时间出去,一不小心就会淋雨。” “没事。”乔今安扔下一句话,下了楼。 吴妈递了个眼神,两个女佣心领神会,又一步不掉的紧紧跟在了乔今安身后。 楼下的保镖见乔今安出了院子,站到了女佣的后面。 乔今安回头望了眼身后二十多个随从,乐了。 当年慈禧太后出访,也不见得有这个阵容吧? 她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巴不得这场雨早点落下来。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乔今安会选择的选项,她必须要借机逃离。 庄园出来,便是一条独路,一端通向原始森林,另外一端望不见尽头。 但被保镖拦着,乔今安过不去。 乔今安猜想,这端是通往城里方向。 如果从这端逃走,沿途要是碰上了住户,就可以求救。 但转念一想,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她在这里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里,未曾听见过汽车的声响。 这条乡道,很有可能是专为这座庄园而修建。 但若是从森林逃跑,不仅极有可能葬身在野兽口中,而且极有可能迷路。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顺利逃脱了,这么多座山,她要多少时间,才能走的出去? 不得不说,老太太为她选的囚城,太过绝妙。 止住思绪,乔今安往森林方向去,她脚步跨出乡道,下到了沾满泥泞的杉木丛中。 身后的佣人见状,拦在了她身前:“乔小姐,天色不早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回去吧。” “屋里闷的很,我再走走。”乔今安没有理会,脚下不停的往前迈。 脑中却是将森林的大概情形,全部刻印下来。 佣人见拦不住她,看向了保镖。 为首的人挥了下手,其余的保镖立上前,并排站在一起,形成肉墙,堵住乔今安的去路。 她迅速退后几步,又猛然调转了方向。 身后的保镖怕下意识的以为她要逃跑了,于是即就进入了戒备状态,围成了一个圈,将她包围在其中。 乔今安面露诧异,故作惊讶:“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其实,是场拉锯战。 乔今安故意这么做,是在测试这群保镖的反应速度。 而她不断的做出小动作,也是想让他们对她产生误会,从而随时把精神紧绷着。 她也好借机,慢慢消耗掉他们的耐心与精力。 人非圣贤,她不信这群人,就不会有疲惫懈怠的时候。 被她这么一问,保镖队长便知道他过激了,讪讪道:“我们必须要保证您的安全。” 乔今安不语,抬头愤恨的瞪着面前的人。 保镖们目不斜视,根本不去看她,她转而看向了佣人:“这是变相的在囚禁我?” 佣人面带微笑,话语透着股强势的味道:“乔小姐,您必须要回去了。” 乔今安冷冷勾唇:“好。” 保镖们这才散开,把面前的路让了出来。 乔今安往庄园方向走,走了没几步,眼底滑过抹玩味。 她忽然加快速度,脚下的步伐由走变为了小跑。 保镖大惊,又飞速的冲上去,准备将她拦住。 结果脚步刚跨出去,就见她突然蹲下来,摘了朵淡粉色的野花儿,放在鼻尖轻嗅。 保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又误会了,虚惊一场。 余光瞥见众人松了口气的模样,乔今安在心底发笑。 等着吧,提心吊胆的日子,这才刚开始。 天空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巨雷滚滚,闪电凌空划过道白光,下起了瓢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身上,乔今安很快就变成了落汤鸡。 佣人和保镖,自然也没有幸免。 其中一个女佣的眼底,闪过不耐烦,又催促着乔今安。 乔今安点了下头,却故意将步子放的很慢,拖拖拉拉的走了半天也没能走出森林。 佣人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她们平日里只负责打扫这座院落,活少钱多,日子清闲。 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个棘手的活,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叫人吃不消。 乔今安好似腹痛,佝偻着身体,捂住肚子哀声叹气。 “啧,痛...痛...”一声接一声,绵软无力的哀嚎,夹杂着雨滴落下的声响,略显诡异。 佣人扶住她,没有温度的问道:“乔小姐,您不舒服?” “我好像吃坏肚子了。”乔今安艰难的点点头。 佣人戒备的将她打量一番,见她眉头紧锁,面露苦色,倒不像是装的。 “您坚持一会儿,到庄园...” 乔今安从衣服兜里拿出纸,打断佣人的话:“我等不了,憋不住了。” 话一说完,她就听见另外一名佣人嘴里,发出了不屑的轻笑。 乔今安知道,这大概是在嘲笑她低俗的行为。 她可管不了,只要能逃出去,借口哪还能分高低贵贱? “你要不放心,就跟我一起。”乔今安边说,便跑向了前面的草丛。 保镖们又要跟上去,被佣人拦住:“你们就不必跟来了,在这里等我吩咐。” 森林里的野草有一米多高,能将乔今安胸部以下全部遮挡完,佣人心底虽是嫌弃的不行,却还是只能跟紧乔今安。 乔今安今天穿的是裙子,只需要蹲下去做做样子,稀松的野草遮挡了佣人大部分视线,看不真切。 佣人隔得不远,但怕看见污秽物,眼睛瞥向两边,剩一道余光守着那抹身影。 乔今安眼珠转了转:“那个...你可不可以往后再退两步,有人看着我,我不自在。” 佣人听着她急切的声音,没有过多怀疑,果真往后退了两步。 乔今安用手拨了拨野草,佣人晃了一眼,以为是狂风的吹得,并没有过多关心,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啧...”乔今安暗叹两声,让佣人误会:“好痛...” 嘴里发出哀嚎,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也没停。 她先生慢慢的将脚上的鞋子脱下,然后又从地上捡起来干枯的树枝,插入到泥土中,将西服外套挂在树枝上。 这样,从佣人的角度望过去,自是还以为她依旧蹲在原处。 做好这些后,乔今安环顾一周,将眸光锁定在了前面的低坡上。 她如果能够在不发出声响的前提下移过去,并且用落叶将自己掩盖起来,便成功了一半。 乔今安缓缓起身,却没想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脚麻了,重重的摔到了泥土里。 佣人听见响动,试探性的问:“乔小姐,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放眼望去,隐约看见乔今安的裙子上,沾上了一片土黄。 佣人胃里翻江倒海,强忍下了干呕的冲动,也恨不得将刚才问出口的话收回。 要不是害怕把人跟丢了,她早就转身离开了,真是恶心。 乔今安看着裙子上的泥泞,咬了咬牙,全然不顾形象道:“我不小心坐到那个里面了,裙子上四处都粘的是污秽物,你身上还有卫生纸吗?” 光是听她描述,佣人都觉着气味儿够大,眼里装满了浓浓的厌恶。 然而摸了摸身上,却发现没有带卫生纸。 乔今安瞧见了她的动作,催促道:“麻烦给我点卫生纸,我总不能这样回去罢。” “您稍等。”佣人转身,冲十多米远外的佣人挥手。 乔今安抢在她开口前,提醒道:“你小声些,那么多人在,要被别人知道了我不得尴尬死。” 佣人撇撇嘴,心想这女人要求还真多,无可奈何的跟那名佣人比划。 隔得太远,那头的佣人看不太清手势,不明白是何意思。 两人手势都不太贴切,牛头不对马嘴,理解起来甚是吃力。 乔今安借着机会,一瘸一拐的移到了前面,跳到了坡下。 坡度很高,她跳下去便扭了脚,摔的倒吸凉气,却也顾不上。 她片刻也不犹豫的躺在湿漉漉的泥土中,敛起地上的落叶,盖满全身。 女佣好不容易取到了纸,扭头问:“乔小姐,我给您递过来?” 声音却像石头沉入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她心中一慌,想要冲上去看个究竟,却见那道身影还在草丛里,心想再等一等。 于是过了好一会儿,才问第二遍:“乔小姐,需要帮忙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良久的沉寂,佣人慌神,跑过去扒开草丛一看,只有双鞋子放在泥里,还有件外套挂在树枝上。 哪里还有乔今安的身影?! 佣人看着干净的地面,连个纸屑也没看见,这才反应过来时是中计了。 她猛然高呼:“不好了,人跑了,快去追!” 保镖们一听,立即分成了几路去追乔今安。 乔今安躺在落叶堆中,只给鼻腔处留了指姆大的空隙留作呼吸,听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更是不敢呼吸。 保镖走到泥坎边,随意的往下望了一眼,见坡下植被茂密,再往前面走两步便是悬崖,也未过多停留,匆匆忙忙就往前面去了。 乔今安长长的吐了口气,还没吐到底,一掀眼就见头顶的树枝上,倒挂着一条棕褐色的蛇,正朝着她吐信子。 蛇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动物,没有之一。 乔今安四肢霎时僵硬的不能动弹,害怕不已,感觉死神在向她步步紧逼。 她不断的打着抖,不敢再去直视,索性闭上了双眼。 然而阖上眼的那刹,她清楚的感觉到了手臂上,有冰凉软弱的触感。 乔今安呼吸凝滞,只觉天旋地转,被吓得晕了过去。 另外一棵大树上,坐在树枝上的人,懒散的笑了笑:“这么没用?” 随即跳下树来,一把跃到了乔今安身前,扯起毒蛇。 一只手按住它的头,另外一只手从裤包里掏出把锋利的瑞士军刀,刺穿它的头部,钉在了树干上。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平日里没少与这些毒物打交道。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青灰色条状树皮滑落,毒蛇扭动了几下,渐渐没有了生气。 厉慎拍了下手 ,抽回军刀,利落的别回裤腰间,转身要走。 余光瞥见乔今安,脚步却顿了下。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方才已经救了这个女人一命,是死是活,与他没多大的关系。 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踌躇了。 森林里野兽多,夜间还会有猛兽出没,她如今昏了过去,指不定就会藏身虎口。 就当他怜香惜玉好了。 厉慎这样想着,将乔今安抱起来,扛在肩上,往山脚下走去。 保镖遍山搜寻无果,只好回到庄园,如实禀告老太太。 电话那端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训斥声,甚至可以说的上平静如水。 老太太只道了句:“天命如此,她若是有心要逃,派再多人搜寻又有何用?” 保镖连声应是,只有吴妈处变不惊。 因为这看似偶然的一切,其实都是老太太有意而为。 偌大的院子,佣人有许多,吴妈派出去跟在乔今安身边的,是这个院子里最粗心的佣人。 是以,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乔今安在其眼皮底下逃掉,都能解释的通。 挂断电话后,老太太望了眼窗外的晴空:“听说边陲今天有特级暴雨?” “天气预报上说未来三天都是。”云思妙答道。 通话内容她一字不落的听了,也知道乔今安现在的处境,只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边锤。 毕竟是多年好友,云思妙心中不安。 乔今安就算挡了路,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吧? 那森林里的野兽凶猛,偶有徒步爱好者上山,无一幸免,死无全尸。 就她知道的,今年就发生了好几次。 云思妙惴惴不安:“妈,要不还是让人寻一寻吧。” 老太太不语,转动手中的佛珠,闭眼念道:“阿弥陀佛。” 变相的将云思妙的话堵了回去。 她不喜欢手上沾血,所以不杀生。 乔今安这次,估计九死一生,但是路是乔今安自己选的,怪不得她。 她把乔今安关到院子里,是给了乔今安两个选项,要么规规矩矩待着,等她大事忙完,便将其放出去。 至于时间么,没有明确的期限,或许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两年、三年... 要么就是逃跑,但庄园出来的两条路,都是绝路。向下是几百公里无一住户的无人区,向上是原始森林。 乔今安就算有九头六臂也出不去。 但她很是清楚乔今安的脾性,两种选择中,乔今安一定会选择后者。 所以一早就交代了吴妈,不必将乔今安看的太紧。 吴妈跟在她身边几十年,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以,乔今安说要出去散步时,误码也并没有强力阻止。 看似偶然,其实从一开始,便是被精心策划好了的... 边陲县城与乡村的交界处,狂风吹倒了不少电线杆,导致大面积停电。 镇上的住户们习惯了这种天气,早早关了铺子。 车子没了油,梁维驶入加油站,却被告知系统故障,等发电机来了才能加油。 云景尧半刻也不想停留,吩咐梁维:“去找人,租一辆满油的车。” 第296章 别拿生命开玩笑 梁维下车,询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附近有没有租车的地方。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就喜欢研究豪车,听了梁维的话,明显的纳闷儿。 “开惯了这种豪车,能习惯其他的车吗?”他问完见梁维盯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发电机马上就来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加油。” 梁维摆手拒绝,又听他好奇的问道:“是不是我们镇上要开发大项目了?不然怎么接二连三的来了好几辆豪车。” “接二连三?”梁维抓住了关键信息,反问。 小伙点点头:“对啊,你不是来看项目的老板吗?” “是,当然是。”梁维想多套点话出来,又给小伙递了根烟。 小伙把烟别在耳边,笑的淳朴:“加油站,不能抽烟。”说罢又看了看梁维身后的劳斯莱斯:“你们这些老板也有趣,到了这儿就跟怕被打劫一样,都要换车开。” 梁维听出端倪,赶紧回到车边,全部转述给了云景尧。 “那个老板也租车了?”云景尧即刻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小伙:“小哥,不瞒您说,这个项目对我十分重要,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后来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伙伸手指了下右边:“这儿见面就有个专门做婚庆租赁用车的店。” 云景尧毫不迟疑的就往小伙说的方向迈去,梁维在背后,放着小跑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云总,您必须慢一点儿,伤还未好全呢!”梁维那叫一个着急,生怕云景尧把身体拖垮了。 这儿毕竟是边界小镇,交通不发达,医疗资源也有缺陷,他家云总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是没办法应对啊。 云景尧却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我等的了,她等不了!” “哎呦,您注意车!”一辆小汽车与云景尧擦肩而过,梁维看见,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回头见了太太,他一定要绘声绘色的给太太描述,云总着急救她,那是根本就不要命了。 他愣神的时间里,云景尧已经敲开了租车店的门。 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就不好惹,被人扰了白日梦,更是不爽。 拉开卷闸门,就指着云景尧鼻子骂:“老子关门了就是不想做生意了,你tm看不见?” 骂完了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云景尧的穿着打扮,并非普通人,瞬间就醒了大半。 再看到云景尧手上的那只理查德米勒时,更是舍不得挪开眼。 这种百万级别的手表,老板只在电视里见过,不由的看入了神。 “喜欢?”云景尧一分半秒都不想耽搁,直接取了手表递给老板:“用它换一辆车。” 老板刚想伸手去接,又警惕的看着云景尧:“你该不会是骗子?” 老板的顾虑不无道理,换做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顾虑。 云景尧淡笑:“这块表限量,全球唯一一个,没人敢造假。” 老板耍起小聪明,拍了手表的照片,在网上搜寻。 看了下的确是限量版,还没来得及高兴,在看见手表主人那刹,冷汗连连。 他又抬眼,小心翼翼的瞧了瞧云景尧,怪不得他刚才总觉得面前的人眼熟。 又细看了,还果真是江城首富! 老板态度一百八十度,急剧大转变:“我有眼无珠,您见谅见谅,要什么车?我这就给您拿车钥匙去。” 云景尧知道老板认出来自己,索性也不再周旋:“前两日有没有眼生的人租车?” “您别说,还真有。”老板仔仔细细回想后,猛然一拍脑门心:“有个三十岁的男人,开了辆宾利来,回去的时候却只是租了辆老款的a6。” 云景尧心中了然,那人估计就是老太太的司机:“往哪个方向走的?” “我当时害怕刮地盘,还问了他要不要进山,他说不进去。”老板挠挠头,却是忘了具体往哪个方向去了。 云景要眼底流光微转,扭头对梁维道:“我们往山里去。” 老太太身边的人,戒备心都很强,说是不进山,极有可能山里才是唯一的目的地。 “哎哟,你可别,不能拿命开玩笑。”老板接过话:“边陲这个地方,地质特殊,一下暴雨山洪、塌方和泥石流频发,交通局都劝不要上山。” 云景尧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为了乔今安的安全,即便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也只有埋头往前冲。 哪怕是阎王殿,他也不带怕的。 梁维也连忙附和:“云总,您再考虑考虑吧,您看这一路过来,地面上倒塌的大树和电桩不计其数...” 没等梁维把话说完,云景尧从老板手中拿了扯钥匙,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梁维见劝不住,苦着脸坐上了副驾。 车子疾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时不时就能见到前方的山体上,滚落下来碎石。 梁维觉得这一趟,简直是拿命在鬼门关面前转悠,脚拇指紧紧的抓了起来。 云景尧面色如旧,根本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只想根据老板提供的消息,早点到达目的地,寻到心中挂念着的那抹身影。 但云景尧还是小看了自然灾害,一路上虽然运气好,只被几个小碎石砸坏了挡风玻璃,可车子驶出水泥地面,进入到了泥泞路中时,不仅速度慢了下来,还不断的在打滑。 高底盘的兰德酷路泽,可以说是越野之王,没有对手,可眼下却还是被困住了。 梁维看着车窗外,一片接一片望不见底的黄泥,心如死灰。 完了,今天真的有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 云景尧心底也清楚,越往前开,危险就越大,可乔今安此刻就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 他不找到她,心里便是空荡荡的,难受的紧。 云景尧看向梁维,突然踩了急刹:“再进去,可能就是在送死,你要不要下车?” 这儿偶尔还是有车辆经过,但都是下山避难的,梁维如果选择下车,还能搭到顺风车。 “不。”梁维坚定地摇摇头:“我跟您一起寻太太。” 云景尧脚掌一抬,又重重的踩下了油门。 天色彻底黑尽,乔今安被木门拍打的巨响吵醒。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眸里的便是个身着黑色t恤,肌肉发达的男人。 细细看去,他立体硬朗的五官,隐约透着丝混血的味道,尤其是那双蓝灰色的眼睛。 “醒了?”他手里拿着把铁锤,正在用捡回来的木头做凳子,见乔安醒过来,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第297章 身不由己 乔今安从木质的硬床上弹坐起来,赶忙检查着身上,确认衣服还是原来的那身时,才放下心来。 还好,她遇到的不是坏人。 乔今安抬眸,看向厉慎:“是你救了我?谢谢。” “坐。”厉慎将刚做好的板凳递给她。 乔今安坐下,张望了一周,这是间简陋的木屋。 屋内陈设简单,却是干净整洁,屋顶的木板一尘不染,像是新修不久。 窗外大雨倾盆,拍打在树枝上,泛着幽幽绿光。 乔今安走到窗边,看了眼周围的地势:“这是在山脚?” 厉慎点了下头,眸光却是落在了她湿透的衣裳上面。 既然将人捡了回来,那便送佛送到西。 “你...”乔今安被盯的发怵,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却听见他道:“穿湿衣服不舒服,换下来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可以先穿我的。” 乔今安这才明白,她误会了他的目光,顿时有些窘迫。 她脸颊泛起了抹尴尬的红晕:“不用,谢谢你。” 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是不舒服,可要让她穿他的衣服,她一时难以接受。 厉慎看穿了她的心思,推开门,从屋外抱了堆柴火进来。 他半蹲在地上,将一截截儿的火柴堆起来,点燃。 又从迷彩色的工装裤里摸出刀来,划拉在了被套上。 乔今安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怔愣在原地,厉慎对上她诧异的目光,指了指她的连衣裙。 “我用被套给你做一件,暂时应个急。”他说着又指向火堆:“你的衣服可以烤干。” 乔今安正要拒绝,就见厉慎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棉被上飞舞,眨眼的功夫,他就裁出了一张完整的布条。 他专业的手法让乔今安诧异,这可不像是一个一米九几的大汉,能做出来的活儿。 乔今安看着布料在他手中,初具模型,问道:“你学过设计?” 厉慎全神贯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像变花儿似的,很快就改出来条长裙。 “去换上吧。”他把裙子扔给了乔今安。 乔今安提着裙子,比了下大小,出乎意料的合身。 “谢谢。”除了道谢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拿着裙子,到了简易的厕房换上。 出来时,厉慎搭了架子,在烤干她原来的衣服。 明黄色的焰火忽明忽暗的跳跃着,厉慎半张脸处在光亮中,另外半张脸陷于黑暗,神色晦暗不明。 乔今安坐到木凳上:“你可不可以帮我走出这片森林?” 她必须要尽快出去,在这森林里多待一日,危险便多一分。 假如老太太的人追到这里,说不定还会连累他。 厉慎用树枝挑了下火柴,神色淡淡:“现在不是出去的最佳时间。” 他看向屋外,这场雨来势汹汹,至少要下两三天。 山间全都是泥泞小道,雨后湿滑不堪,寸步难行。 “那需要等多久?”乔今安声音透着急切:“我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厉慎这才缓缓看向她:“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碰见她时,就在暗里将她打了一番,没有见到她身上带有登山装备,看样子也不像是来徒步的。 乔今安沉默片刻:“我是被绑来的。” 她瞥见厉慎眼中的微讶,又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都必须要告诉你,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收留了我,也有可能被卷入其中。” 被绑来了这里? 厉慎反复揣摩了这句话,神色随即恢复如常,先前的那缕讶异,早已消失殆尽。 不知为何,乔今安总觉得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奇怪。 或许,是厉慎的反应太过平静。 常人听见与绑架相关的事,多少都会有点惧意,她却没有从厉慎的脸上,看到半分恐惧。 他面色从容,眸光悠远,甚至给乔今安一种他看透了一切的错觉。 乔今安也有同样的问题,想要问厉慎:“你常年住在这里?” 这可是原始森林,不说恶劣的自然条件,也不谈凶猛的野兽,就单是随处可见的毒虫,也有让人立即毙命的可能。 他穿着虽是简单,但身上散发出来的矜贵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管做什么事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淡淡的厌倦。 只有在为她裁改裙子时,蓝灰色的眸底,才隐约闪烁着零星的微光。 厉慎不答反问:“这儿没有喧嚣,条件是艰苦了点儿,但与世无争,不好吗?” “遵循本心,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听了他这番话,乔今安竟对他产生了点佩服来。 现在的人,多数浮躁,功利心强,像他这样看淡世俗的人,确实少。 厉慎手上的动作微顿,忽而笑了笑。 遵循本心,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他毕生所求。 他这一辈子,都活在逼迫与束缚中,二十多年的光阴,可曾又真心为自己而活过? 家族的荣耀就像个巨大囚笼,不断的在向他逼近,想要将他笼罩,并且强制的将他捆绑在一起。 他被迫压上了所有重担,尝试着反抗,却是蜉蝣撼树。 在这原始森林的日子,是他唯一的心灵藉慰。 厉慎极为认真的问乔今安:“你知不知道,遵循本心,才是最难为的事情?” “当然。”乔今安没想到,她无意中的一句话,会勾起他的兴趣。 她微微笑了笑:“每个人都想遵循本心,可回头望,才发现身不由己。” 厉慎心尖的某处,好像被人轻轻触了下,荡出抹微妙的感觉。 他盯着乔今安的眼神,在这种感觉下,发生了质变。 冰封的心,终于找到了把有温度,并且能将其打开的钥匙。 就好像寻觅到了难寻的知己。 厉慎眉梢微扬,辨不清喜怒:“身不由己,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走不出牢笼的困兽。” “那难道就要认输吗?”乔今安眼神飘得很远:“斗兽场里的猛兽,哪怕是头破血流,也没有放弃不是吗?” 厉慎从她眼中捕捉到了缕充满希望的光,并且倔强坚韧。 他看的失神,脑袋好似相机,不由自主的将她此刻的侧影拍下来,把这幕变为了记忆中的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那座院子,是厉家祖上留下来的房产,空置多年,只留有几名佣人打扫,每年祭祖时才会作落脚点,休息片刻。 但院子里前两日却被安排进了不少人,好似是专门派来看守她。 这样的手笔,到底是出自厉家,还是站在背后操控着大局的那位? 第298章 厉慎的身份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乔今安,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但我真的需要马上离开这里!”想到家里的两个小不点,乔今安眉头紧锁。 云景尧现在昏迷不醒,她才接管了环宇,却又像人间蒸发,老太太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操控一切。 老太太一直想要商洛的抚养权,指不定就会干出强抢的事来。 也极有可能像藏她一样,将商洛也藏起来。 乔今安越想越是后怕,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出这片森林。 厉慎看的出来她很着急,于是走到门口推开木门,试探性的脚踩在了黄泥中。 压力作用下,积水迅速向上蔓延,很快就将厉慎的马丁靴完全淹没。 他转身看向乔今安,摇了摇头:“雨停后,至少还要等一个晴天,才有出去的可能性。” 乔今安不怀疑厉慎话语的专业性,听他这样说,心瞬间就凉了一大半, 她不死心的追问:“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没有。”厉慎回答的干脆,彻底打破了乔今安心中仅存的希望。 而她的肚子,在这时候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先吃点饭吧,办法需要慢慢想,总比困难多。”说话的时间里,厉慎走到了土灶房前,生火。 乔今安点点头,想要从这里逃脱,身体也至关重要,她必须要吃好饭,养足精神。 望了眼空荡荡的灶台,她忽然也有点儿好奇,他平日里吃些什么。 这深山野岭里物资匮乏,她能想到的吃食只有野菜。 然而厉慎踮起脚尖,拿到割断了根悬在横梁的绳子,就只见头顶有个圆形的竹编篮子掉了下来。 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腌制肉,看上去倒也可口。 厉慎从中拿出来一截儿酷似羊蹄的肉来,放到了铁锅里。 “这是什么动物的脚部?”乔今安细看了许久,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厉慎淡淡道:“狼蹄。” “哈?”乔今安瞪大了双眼,怀疑她听力出了问题。 锅里那被腌制过的肉,竟然是狼蹄? 厉慎盖上锅盖:“狼蹄肉少,筋却很有嚼劲,也算得上鲜美。” 那可是森林里排名靠前的猛兽,战斗力顶尖,却成了他的充饥之物, 乔今安问:“这些都是你猎来的?”她扫向篮子,里面几乎都是野味儿。 但被腌制过,且只有一个部位,分不清到底属于何种动物。 厉慎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像在解释:“狼的攻击性很强,想要在这片森林里谋生,我与它们,只有一方能活。” 这些动物,并非他主动寻觅,而是找上门来,想要将他变为美味,最后反被他制服。 “需要我给你帮忙做饭吗?”淘个米这类的轻活,她做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厉慎眸光扫了眼乔今安葱白的细指,随即摆手:“你坐着休息。” 乔今安不再说话,拿了椅子到木门边上坐下。 她望着屋檐上滑落下来的雨滴,环视一周,发现入目的皆是郁郁葱葱的青色,听得雨滴拍打下来的滴滴声,宁心又静神,倒也是种闲情雅致。 乔今安看的入神,不知过了多久,厉慎将饭菜都摆到了木桌上,才唤她用饭。 她走到桌前,桌上只摆放了两道菜,一道是红烧,另外一道就是野菜粥。 厉慎打了碗粥递给她:“野菜全摘的新芽, 又嫩又鲜,你尝尝。” “谢谢。”乔今安的确是饿了,接过粥也没顾得上吃相,只想着赶快填饱肚子。 便没注意到,米粒沾到了唇角。 厉慎盯着她,忍俊不禁。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厉慎没说话,他不觉得好笑,反而喜欢她这种纯粹。 他把她的碗拿了过来,又添满一碗:“多吃一点。” 乔今安拿起勺子,吃着吃着才见盛粥的碗中,白粥只剩了原来的三分之一。 “剩下的不够你吃吧?”她一时有些自责,刚才只顾着自己去了。 他身材高大,粥又不耐饿,剩下的这点儿,如何能满足他的胃? “没关系。”厉慎这才拿了筷子,去夹烧好的狼蹄:“我吃这个就好。” 他做饭时便猜到了,乔今安估计不会吃野味,所以才又特意煮了白粥。 饭后,乔今安主动收拾了碗筷:“我来洗吧。” “这不像城里的厨房,我怕你不习惯。”厉慎从她手中抽走了脏的筷子。 转身到水缸里提了水来,倒入锅中:“这是力气活。” “就让我做一点事情吧。”乔今安没能帮上半点忙,心中过意不去:“这场雨不知要下多久,我总不能每天都白吃白喝?” 厉慎被她这话逗的笑了笑,顺手拿了身后用塑料瓶做的浇水壶递给她:“那你帮忙浇下花。” 木屋的后方,厉慎自己圈了块地出来,当做花园。 乔今安拿过浇水壶,可算是找着了件事情来做。 厉慎养的花和寻常人家花园里的没什么不同,常见的是各色的玫瑰,不过乔今安在浇花时发现他很有艺术天赋。 玫瑰的花杆,被他编织到了一起,而盛开的玫瑰便有了形状,远远看去好像个字。 可能是后期疏于打理的缘故,有几株原本交织在一起的花杆散开了,所以乔今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字。 回到木屋后,她随口提了句:“后面的玫瑰编织的很美,像围了个字起来。” 厉慎浑身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乔今安:“你能看出来?” “没看清是什么字。”乔今安笑了下。 厉慎也跟着笑:“能看出来有字,就很了不起了。” 他眸中的光,却在话音落下来后,慢慢变得黯淡了。 这场雨连绵不断,一直到夜间,雨势才稍稍变小了些。 屋内只有一张床,厉慎抱来床被子垫到地上,把床让给了乔今安。 他拿了衣服,当成被子:“我打地铺,你睡床上。”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乔今安想了想,又问厉慎:“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 答案当然是有,他想要永远的自由。 可除了他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没有。”他侧过去,闭上眼睛睡觉。 乔今安也阖上眼,准备睡觉,可是翻来覆去,总是无法入睡。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况且他们这属于萍水相逢,现在若不还完人情,以后未必会有机会。 乔今安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有了困意,她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 就在她迷迷糊糊,将要睡过去之际,忽然听见了很轻的敲门声。 下意识的,乔今安想叫他不要去。 她怕,怕是老太太的人寻了过来。 没等她说话,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厉慎起身迈到了她的床前。 乔今安虽闭着眼,但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此刻正落在她身上。 他定定的看了几秒,似在确认乔今安是否睡着了。 乔今安察觉到不对劲,等他脚步声走远了,才悄悄睁开眼来。 木门被推开,屋外的灯光透进来,他高挑的背影被拉的更长,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男人半弯着腰身,毕恭毕敬,好似在给厉慎汇报工作。 隔得太远,她听不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隐约能听见零星的几个词。 乔今安眉心轻蹙,对厉慎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他住在这山脚下,生活清贫,而屋外那个男人,跟他对话的神态,看上去就像是他的下属。 似乎,不太解释的通。 第299章 必须把人送走 不知道男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厉慎眉头拢起,面色也不太好看。 淡淡应了句,便打算关门送客。 男人迅速抵住木门,一着急,声音也不由大了两分:“厉少,这事您必须深思熟虑,厉总已经很不开心了。” 厉慎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男人闭嘴。 他冷了脸:“他开不开心,不是我该关心的。” 男人满脸愁苦,就快要哭出来了:“您必须得把人送走,厉总若是误会了,伤害到她怎么办?!” 这话倒是不假,厉慎犹豫了。 他家那个老头子,雷厉风行,对他的掌控欲极强,前几日逼婚未能成功,若是听到他收留了个女人,一定会暴跳如雷。 这对她来说,不是件好事情。 厉慎默了片刻:“我会好好考虑。” 他说着,又扭头瞥了眼乔今安,生怕说话的声音将她吵醒。 乔今安闭紧了眼睛,也怕被他发现,她根本就没睡着。 男人不放心,又反复恳求厉慎三思,在厉慎逐渐不耐烦的眼神下,才讪讪离开。 厉慎将门合上,屋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没回到地铺,反而是靠在门柱旁,陷入了沉思... 几经周折,云景尧驱车一百多公里,终于找到了厉家的主宅。 对于这里,他并不陌生,年幼时,曾来过几次。 但时间太久,久到了他快要忘却这里的存在。 梁维望着眼前高大的建筑,诱惑的看向云景尧:“云总,您怎么会找到这里?” “这是厉家祖上留下来的房子。”云景尧冷冷的笑了笑,他怎么就没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太太说不定,就把乔今安藏在了这里。 梁维脑筋转了又转,才消化出来这句话的含义,意思这儿是老太太娘家留下来的宅子? 深山远郊,人迹罕至,汽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后半夜的宁静。 院子里的看门狗,听见响动,狂吠不止。 吴妈也听见了声响,起身打开灯,从窗户往外观望。 看见那辆熟悉的车时,心中大惊,少爷不是在医院,昏迷不醒? 她感觉到情况不对,马上就要给老太太打电话。 但现在是午夜时分,老太太早就关了机,如何打的通? 狂躁的拍门声传来,吓得她一个哆嗦,手机滑落到了地上。 云景尧耐性被消磨了不少,眼见没人开门,抬脚直直的踹开了铁门。 院子里的狗没有拴,以为进了贼,迎面就向他扑来,咬住他的裤腿便开始撕咬。 保镖和佣人纷纷被吵醒,赶紧出来查看情况。 常年跟在老太太身边资历较老的保镖,一眼就认出来云景尧,拿了绳子,马上跑过来将狗拴住。 吴妈从楼上下来,笑着问道:“云少,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了?” 云景尧站在院落中央,车子的灯光打在他黑色的西服上,笔挺的身影给人种无形的压迫。 他眼皮一掀,扫向了吴妈:“这话,不该我问您才对?” 吴妈心底打了个咯噔,狂跳不止。 她佯装镇静,想起老太太教她的话:“我年龄越来越大了,身体不好,老太太关心我,让我到这儿来养养身体。” 云景尧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发一言,眼神却是带有很强的威慑力,逼的吴妈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 保镖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杀意,也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又退。 良久,他勾了勾唇:“是吗?那这些人,也需要养身体?!” 他指尖随意的指向了几名保镖,都是之前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人。 吴妈没想到,他记忆力竟然这样好,没想好应对的话语,忽然变得结巴。 “这儿...民风彪悍,老太太...担心我...就多派了点人来。”这样的说辞,吴妈自己也不信。 但她实在是没辙,只能破罐子破摔。 云景尧浑身散着肃杀,声音冰到了极致:“她人在哪里?” 饶是冬月的寒风也没能让吴妈打过抖,这会儿却是觉得冰冷入骨,止不住的发抖。 “谁?”吴妈强扯着笑意:“您...说的是谁?” 云景尧耐心彻底消失,猛然伸手,扯住了身旁保镖的领口,一把将其拎起,抵在了墙上。 他眼尾猩红,咬着牙问:“我最后问一次,她人在哪里!” “云少,我真的不知道,您...”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卡住他脖子的手,猛然收紧了。 他喉咙被遏制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云景尧五指紧握,捏起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保镖牙齿被打的松动了,唇角流出来不少血,还是不松口。 云景尧手上的力道,愈发大了:“不说是吧?有骨气!” 他一拳接一拳,就好像在打沙包,半点也不歇息。 梁维担心他扯到头上的伤口,想要劝两句,然而还没开口,就受到了他锋利的眸光。 “云少...求您...”保镖两个眼眶都被揍得变了色,不断的求饶。 云景尧置若罔闻,将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出来,打红了眼。 他手掌上也破开皮,渗出血来也没有任何知觉。 吴妈见势不妙,再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又想偷溜出去,尝试着给老太太助理打电话。 却被云景尧呵住:“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忠心?!” 他说着迈向了吴妈,直接从她手中取走了手机,隔空抛了出去。 第300章 故意而为 吴妈知道拦不住他,也不敢再继续激怒他,只好实话实说。 “乔小姐,她是被老太太送过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云景尧狠厉的剜向吴妈,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森。 吴妈战战兢兢:“下午她说要出去走走,到了森林,躲避了众人的视线,逃走了。” “呵。”云景尧冷哼,乔今安若是逃跑了,这群人不去找,还有心思睡大觉?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吴妈撒谎,要么是老太太故意而为。 想到后者,他眉眼间的阴鸷,更甚了两分。 这座院子他小时候跟随着老爷子祭祖时,来过两次,但每回都碰见了猛兽。 他到现在记忆犹新,蓄势待发的恶狼、饥肠辘辘只等饱餐一顿的野豹、不计其数的毒蛇... 云景尧不敢再往下想,她若是真的是在那片森林逃走了,便是九死一生。 说不定,尸骨无存。 他心口就像被她系了根细线,被不断的拉扯着,让他痛不欲生。 吴妈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少爷,我没骗您,的确是乔小姐自己逃了。” 云景尧扫了她一眼,神色莫辨。 果然是老太太的心腹,到了这个关头,还在为老太太洗刷嫌疑。 殊不知,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当即就确定了第二种猜想,是事实。 “给我寻,天亮之前必须寻到她!”云景尧幽深的黑眸里,流闪着嗜血的光芒:“她若是有个好歹,你们一个都别想独活。” 话音未落下,他已经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梁维壮着胆子,拦在他面前:“云总,您千万不能去!” 森林里情况复杂,又连着下了这么久的雨...去了就等同于送死啊! “你若是怕,可以不去。”云景尧的眼里布满了细小的血丝。 盯着梁维的眼神,竟有点儿空洞。 梁维这次铁了心要把他拦下来:“云总,你冷静冷静!您现在去,极有可能救不出太太,反而将自己搭进去了!” “让开!”云景尧斩钉截铁。 只要有关乔今安的事情,他理智就会乱,半点儿也冷静不下来。 他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她,大胆的往前迈,哪怕是将这片森林掀一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她 ! 指针转向数字十二,凌晨三点的钟声敲响,乔今安蹑手蹑脚的移到了床边,准备穿鞋。 厉慎睡眠浅,警惕性又高,就在乔今安起身的那刻,瞬间就醒了过来。 他刚睡醒,眼睛有些花,看不清她在干什么:“怎么起来了?” “哦,我想去上个厕所。”乔今安寻了个借口。 她方才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对。 乔今安对厉慎没有防备心,他救了她,对她的关怀也算是无微不至,可那个男人的到来,却让她惴惴不安。 她思量许久后,还是决定要先离开这里。 一来,可以保护自己,二来,也不会把厉慎牵扯到这趟浑水中来。 厉慎从包里摸出小电筒,递给乔今安:“刚醒开灯刺眼,这个刚合适。” “谢谢。”乔今安借过手电筒,到了厕所里,却是想要从窗户上爬出去。 然而窗户离地面有两米多高,她身高不够,需要搭个凳子。 可厉慎在外面,她拿凳子,岂不就露馅了? 乔今安在厕所里磨蹭了许久,抠破脑袋也没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只能作罢。 暂且先过了今晚,明日趁他不注意,再偷偷溜走。 厉慎见她久久没有出来,脑袋里忽然闪过个念头,她该不会是低血糖,蹲久了晕过去了? 他这么一想,心急的起身,两步跑到了厕所门前:“你怎么了?” 乔今安听得出他声音里,透着点儿焦急,心里微微发怵。 她不过是上个厕所,他何故如此紧张? 乔今安推开木门,走了出来:“有点不舒服,时间才久了点儿。” “闹肚子了?”厉慎问完,走到了床头旁的木箱前,从里面拿出来个小药盒。 乔今安瞥了眼,小盒子可谓是医药百宝箱。 她心想,他不会真的还要给她拿药吧? 紧接着就见厉慎从中抽出一袋,倒在了竹制的杯子里:“吃点这个,效果很明显。” 乔今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将治腹泻的药一饮而尽。 “如果还是不舒服,就给我说,我来想办法。”厉慎躺进地铺之前,放心不下,又叮嘱道。 乔今安点了下头,回到床上睡觉。 翌日,晨光微曦,乔今安被虫鸣声吵醒。 她环顾屋内,并没有看见厉慎的身影,他好像是出门去了。 乔今安赶忙从床上跳下来,穿好鞋,打算逃之夭夭。 脚步跨出门槛,才发现泥土全被雨水泡涨了,异常湿滑,根本就没办法行走。 就在她准备脱鞋光脚前行时,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怎么跑出来了?还下着小雨,别感冒了。” 乔今安身体一僵,抬头才见厉慎站在泥土坡上,手里还拿着把野菜,像是她昨天吃的那种。 他浑身都湿透了,脚上的马丁靴被泥泞围了一圈,面目全非。 “我就想出来透透气儿。”乔今安就好像被抓包,脸上划过丝窘迫。 厉慎迈进屋子,把野菜放进篮子中,视线一转,又落在了屋外那堆斑竹上。 他拿过砍刀,扭头对乔今安道:“你等我。” 话一说完,就跟风一样,从乔今安眼前消失,只留给她一道背影。 不一会儿,乔今安就听见屋后的林子里,传来了阵伐木声,树枝上的鸟儿拍着翅膀,齐齐飞走。 然后厉慎拖着根巨大的木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下坡时步子太急,被倒落在地上的树枝绊了下,摔在了地上,就像坐滑滑梯一样直直滑到了乔今安面前。 乔今安也顾不得太多,赶忙将他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关系。”厉慎满不在乎的敛了下屁股上的泥,给乔今安看他刚砍的木头:“我用这个,加宽外面的屋檐,再用竹子给你编一张躺椅,这样你就可以坐到外面打发时间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面熠熠生辉,好像有星星。 “剩下的竹筒,可以用来插花,总之你不会无聊。” 第301章 不给他机会 乔今安呆愣在了原地,一瞬间忘了呼吸。 原来他跑的那样着急,就是想为她做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乔今安想,她一定不要拖累他。 于是晌午时分,她故意说野菜不够,让他再去摘点儿回来,将他支走了。 等厉慎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乔今安将木门轻轻带上,准备离开。 经过小花园时,看见被风吹得四散的玫瑰,她又倒回去,将枝干编在一起,组成了个爱心的形状。 他说要遵循本心,希望他以后可以随心所欲。 就当这是她的祝福,也聊表感激。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路全被泥水淹没,根本看不出来原有的痕迹,乔今安只好一路向南。 路上遇到野生的果子,她就摘一点儿放在包中,看到大的木棍,捡起来防身用。 这条路没有尽头,雨点忽大忽小,她也是走走停停。 好在下午雨终于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太阳西行。 乔今安走的累了,坐在木桩上,啃着刚摘得野果,打算休息会儿,再继续出发。 却忽然间听见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变近。 乔今安躲到竹林后面,看见几个黑衣男子在往山脚下走。 而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厉慎的小木屋。 乔今安初略数了下,他们一群人大概有五六个之多,去到小木屋,肯定会询问厉慎有关于她的情况。 厉慎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种情况对他不利。 犹豫再三后,乔今安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扔进了身后的溪流中,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 几个保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立马看向了竹林:“那里有动静,过去瞧瞧。” 他们从坡上下来,需要绕过片竹林,乔今安趁其视线被挡住之际,飞速狂奔,躲进了前面的树林中 。 埋头的那瞬,看见脚下的脚印时,她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可是现在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她只能按着这个方向不断的往前,看待会儿能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闯入树林中,乔今安被阴冷的气息吓了一大跳,抬眼望去,朦朦胧胧雾霭层层。 她往前又跑了几步,陡然看见了块巨大的墓碑。 后面虽没有坟墓,却还是异常阴森,在雾气的笼罩中显得更加诡异。 乔今安头皮发麻,也只能往里面跑。 她绕过墓碑,跑了没几步,才见东边的半山腰上,有个岩洞。 乔今安好似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绳索,攀着树枝,慢慢的往上爬。 天空又飘起了豆大的雨点,雨水夹杂着她后背的汗水,很快打湿了衣衫。 乔今安知道,如果短时间内她没能跑到岩洞,估计过不了今晚,就会没命。 保镖跟随着脚印,一路追随到了墓碑处。 看着里面雾气腾升,几人心底没由的发慌,脚下的步伐也明显变缓了。 雨水冲刷掉了原来的印记,树林里飘着迷雾,更不好判断乔今安所去的方向。 仅有的线索,到这里戛然中止。 其中一个保镖道:“这么大块墓碑杵在这儿,男人看了都瘆得慌,乔小姐有胆子跑进去?” “对,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乔小姐躲进这里的可能性不大。”为首的保镖肯定的点了点头。 又派了两个人,将这个消息同步给云景尧。 正在另一片山上搜寻的云景尧,听到这消息,立马让保镖带路,他要亲自去寻人。 几十名保镖在山上搜寻了整晚,好不容易才得了点蛛丝马迹,他怎么会放过。 连着几晚未得好眠,让他看上去很是憔悴,昨晚彻夜未眠,他眼帘下方全是青紫,与眼中的红血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梁维看在眼中,暗暗心痛。 这虽说他家云总身体倍棒,就跟铁打似的,只偶尔胃病发作。 但连续这么多天,茶不思饭不想,他还是怕他家云总下一秒就倒下去:“云总,您就休息一小会,在这里等他们消息...” 云景尧根本不理他,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往山脚下去了。 到了墓碑前,保镖道:“云少,我们看见的脚印,最后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此时地上已经毫无痕迹,唯有几个保镖们抽烟留下的烟头。 云景尧抬起头,将周围所有地方尽可能的都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他抬脚迈向了墓碑后面,视线来来回回扫视,也没有新的发现。 然而就在他眼角不经意的余光间,他瞥见了旁边的坡地下,有两根断裂的树枝。 云景尧立马走过去,捡起树枝仔细查看,梁维也凑了过来,但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云总,您有新的发现?”梁维好奇的问道。 云景尧指向树枝的断裂处:“树干断了,但是树皮的撕裂口,不像是被风吹断裂开,反而更像是承受不住重力。” 听他这么一分析,梁维也觉得有道理,扶着树枝跃上了前面的地坡。 上去便见地上的草丛,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云总,这里的确是有人来过!”梁维回头对云景尧喊道。 云景尧跳上坡,吩咐身后的人:“把这方圆十里都挨个搜一遍,务必不能放过每个细节!” 二三十个保镖,分成了几路,把这座山围成了个圆形,逐一搜索。 乔今安躲在山洞里,冻得瑟瑟发抖。 还好她在出门前,揣走了厉慎的一把小刀,和一个打火机。 这会儿捡了点枯树枝,准备生火。 不过乔今安不是熟手,枯木被雨淋湿后,也并不好燃,倒是冒了不少青烟。 乔今安被呛的连连咳嗽,眼睛也快要睁不开,在心底暗暗佩服厉慎。 好一番折腾后,枯木堆才终于燃亮,乔今安捡了五六根细点儿的树枝,架在地上,将衣服放上去晾晒。 躲雨的地方是找着了,可温饱又成了新的问题。 她下午摘得野果子,已经所剩无几。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她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早知道,离开木屋时,就应该再带点儿干粮。 厉慎摘完野菜回到木屋,左右寻不见乔今安的身影时,心中莫名发慌。 素昧平生,无多交际,可为什么回来没有看见她时,他心里空荡荡,就好像遗失了珍贵的宝物般。 厉慎突然间惊觉,他对她过于上心了些。 他忽而想起来,她说过的一句话——遵循本心。 厉慎摇头失笑,他也想,可是她好像不给他机会了... 第302章 连命都不要 夜幕降临,乔今安拿仅剩的两个野果充饥后,抱着腿坐在火堆旁,准备进入梦乡。 只要平安度过今晚,明日等雨小一点儿,她又可以继续赶路了。 乔今安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而在距离岩洞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云景尧正半蹲在地上,认真的查看这泥里的痕迹。 天色暗了,根本看不清,他仍然在坚持着。 梁维手机的电量即将闪红,如果电量过低,唯一照亮前路的方式,手机手电筒立马就会进入‘休克’状态。 周围悉悉索索,动物奔走的声音,时不时传入耳中。 梁维偏过头,就见只野兔疯狂的逃窜,好似在躲避捕食者的追捕。 “云总,这座山基本都寻完了,我们也要赶快下山。” 要是遇见野狼这类的野兽,那就算玩完了。 云景尧哪肯放弃,直觉告诉他,乔今安一定在这座山上。 他继续往前迈,身后的人却突然惊呼,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挂到了他身上。 梁维抱住云景尧的脖子,两只脚悬空,说话打结巴:“云总,有...有猛...兽!” 猛兽?云景尧一听,立即握紧了手中长棍。 “下来。”梁维会阻碍他的发挥。 梁维摇头如拨浪鼓:“不,我怕!云总,我怕的要死!” 这话倒是不假,毕竟他发抖的频率太高,连带着云景尧都被动的在打颤。 只是他左看右看,也没瞧出来猛兽在哪里。 云景尧自认视力很好,这次却产生了自我怀疑:“你说的猛兽,在哪里?” 梁维指了指前面的泥土地上,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长条。 云景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忍住了暴走的冲动:“你管蛇叫猛兽?” “不管是豺狼还是虎豹,都没有这玩意儿恐怖!”软若无骨,密集的花纹,他光是看了都觉得恶心不已。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一时间里,云景尧清楚的听见了声狼嚎。 他递了个眼神给梁维,示意他不要说话。 静下来后,狼嚎声越来越清晰,并且在由远变近。 梁维瑟瑟发抖,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他还是个母胎solo,活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啊!难道今天就要葬送在野狼嘴巴里了?! 云景尧瞥向他,压了压声音:“梁助理,你不是说你不怕,那这匹狼就交给你了?” “哈?”梁维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偷换概念。 云景尧眉头轻拧,静静的在听响动,以此判断那匹狼的大致方向。 但狼嚎的声音不知为何,逐渐变小,慢慢趋于宁静。 云景尧猜想,或许是踏猎到了食物,下一秒,却猛然听见声哀嚎。 之后,森林又恢复了原来的沉寂,只剩蝉虫的鸣叫。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手机的电筒熄灭之前,云景尧发现了岩洞。 这个岩洞的入口很是窄小,云景尧想要进去,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进去看看。” 他扭头对梁维道了句,便躬下身,缓缓往里面挪动。 乔今安睡得正香,朦朦胧胧中听见了脚步声,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显示。 而钻入岩洞,望见缕微弱火光的云景尧,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好似濒临死亡的鱼儿,重新回到了水中,看见了生的希望。 梁维也发现了光亮:“云总,里面好像真的有人。” 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乔今安条件反射般的跳坐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霎时睡意全无。 料到老太太的手下肯定会继续搜寻,但没想过,竟然来的这般快! 乔今安拿过身旁的棍子,整个人都进入到了防备的状态。 她背部紧贴岩石,等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猛然举起手中的棍子,往来人头上砸。 “我嘞个天!”看着一个人影忽的蹿出来,梁维被吓得飚出了家乡话。 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乔今安长长的舒了口气,手中的棍子随即掉落在地上。 云景尧看见她时,猩红的眼角,终于绷不住,冲破了最后的防线。 察觉到他炽热的眸光,乔今安视线一转,与他对视了几秒。 却见他额前长出了细碎的白发,整个人都透着疲惫和无力。 在这儿看见云景尧,乔今安是惊讶的:“你不是昏迷了?” “之后慢慢给你解释。”云景尧走到了乔今安身前,细细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他挂在嗓子眼儿的那颗心,终于落下。 余光瞥见地上的果核,他立马扯过梁维背上的双肩包,从里面拿出面包,递给乔今安。 他知道,她一定饿坏了。 乔今安啃着面包,又问俩人:“你们怎么寻到了这里?” “哎呦,云总为了寻您,可是连命都不要了!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边陲县城上来的路,基本都塌方了!”没等云景尧说话,梁维便是一通输出。 这个助攻,他今天是当定了。 乔今安脸上的表情,没太大的变化,只心中掀起了涟漪。 但转念一想,梁维是云景尧的助理,自然是向着他说话。 是以,这番话的真实性,存疑。 乔今安看着浑身湿透的两人:“把外套换下来晾一晾。” 云景尧没有拒绝,动作麻利的脱了西服,而里面的衬衣也被雨水打湿,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便将衬衣也脱下,晾在了木架上。 梁维的衬衣更湿,用手轻轻一拧就能挤的出水来,见云景尧脱光了,他也伸手去解扣子。 却感觉到一道凉飕飕的目光,正盯着他。 他侧目,对上云景尧的视线,不明所以。 云景尧皮笑肉不笑:“梁助理,矜持。”他顿了下,从火堆旁边移开,给梁维让出来位置:“衣服穿在身上,也是能烤干的。” 梁维后知后觉,这才明白云景尧的用意。 看着他家云总的八块腹肌,他可算是领会到了一个词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种情况下,乔今安倒不觉得羞涩:“梁助理,脱下来吧,湿衣服穿久了容易感冒。” 梁维哪里还敢,连忙摆手:“没关系,我身强体壮,阿嚏...” “脱下来。”听着他打喷嚏,云景尧改了口风。 这下换成了梁维不好意思,忸怩着,几颗纽扣解了半个世纪之久。 云景尧起身,捡了枯树枝回来,在岩洞的另一端生火。 两端之间,隔着块突出的岩石,彼此看不见。 梁维高兴跑过去,一个人守着一团火,暖和不说,还不用当电灯泡,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乔今安走到岩洞口,雨滴并未减小,叹了口气:“不知多久才能出去。” “今晚,只有待在这里了。”云景尧看向她:“你睡一会儿,这里有我看着。” 从前他的温柔是毒药,让她尝尽了肝肠寸断的滋味,她避而远之。 如今他这般关怀,她颇为不习惯,无从适应。 第303章 亲昵的称呼 厉慎跟恶狼狠狠搏斗,将其打杀后,白色的t恤上,沾满了血痕。 这匹狼好似狼王,攻击力极强,以至于他不能全身而退。 脖颈与胳膊上,被狼爪抓伤,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 不一会儿的时间,便将t恤全部浸成了鲜红色。 厉慎蹲下,在地上扯了把茼蒿捻碎,贴在伤口处,简单的做了止血处理,又继续往前。 一片漆黑中,他好似看到了岩洞里,闪烁着零星的微光。 不知道是不是幻看,他打算上前探个究竟。 从乔今安不辞而别后,他就寻了她整整一天,本来没有任何头绪,在厉家祖坟的碑前,看见零散的烟头后,想起她说的话,更是担心。 他怕,怕她又被绑回去,也恼,恼没有给她吃下定心丸。 如果这次能将她找到,他一定会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会保护她。 厉慎走到岩洞口,就见里面有明黄色的光亮在跳跃。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步伐。 然而在往里走了几步,看见火光来源时,却突然怔在了原处。 他要找的人的确在这里,只是她对面,还多了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厉慎站的地方,正对着乔今安,她闭着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而云景尧背对着厉慎,厉慎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肩膀,以及他裸露的背部。 厉慎眉心蹙了蹙,只觉得男人背影,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云景尧正在翻晒衣服,察觉到背后好似有道目光在盯着他,他不动声色的拿过了棍棒,才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那刹,两人皆是怔愣。 厉慎眼里,全是不可置信:“表哥?” 前两日姑母给父亲来电,他听得清楚,说表哥头部受到了伤害,处于昏迷状态。 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了这里? 厉慎又看了眼乔今安,脑中闪过一种猜想,神色随即黯淡了些许。 “小慎?”云景尧显然也是诧异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将刚睡去不久的乔今安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瞳孔里映入厉慎的身影时,脑袋也是迟钝了两秒。 厉慎对上她的视线,很想问,她与表哥是什么关系。 即使他猜到了大概,但是没有得到印证前,他不死心。 可话到了嘴边,喉间就像被被硬物卡住,发不出丁点儿声音来。 云景尧看向厉慎,却发现他的眸光,一直紧紧的锁在乔今安身上。 好似除了她之外,眼中融不进去第二个人。 只消一眼,云景尧便看明白了其中弯绕。 他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蕴藏着几许锋利的暗芒。 云景尧拿过半干的衬衣套上,指了下厉慎,对乔今安道:“安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厉慎。” 他先向乔今安介绍厉慎,就是想用最简单的两个字,点明乔今安的身份。 让厉慎误会,知难而退。 他这表弟虽从小就在国外长大,与他接触的不多,但性子却也是桀骜不驯,没少惹舅舅生气。 如果知道他和乔今安已经离婚,那点儿爱慕的心思,断然不会再掩藏。 云景尧盘算的好,果然,就在他叫出名字的那瞬,厉慎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了沉。 不夸张的说,厉慎甚至听见了他的心,撕开一角后破裂的声音。 这样亲昵的称呼,除了是恋人,他想不出第二种关系。 乔今安仰头,望着厉慎:“你怎么追来了?我就是不想连累你,才悄悄离开。” 厉慎笑了笑,没有说话。 笑容细看之下,隐隐泛着丝苦涩。 他当然是放心不下她,才会寻了她这么久,可这话,现在不能说出口。 乔今安眸光一移,看见他带有血迹的衣服时,脸上浮了点担忧之色。 “你的手好像受伤了?”可是这里没有可以包扎的绷带。 厉慎摇摇头:“没关系,小伤而已。” “怎么搞的?”乔今安瞧着他衣服破裂的模样,像是被动物撕咬过。 厉慎轻描淡写:“被野狼扒拉了下,不碍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云景尧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了。 乔今安关心厉慎的话语,落入耳中,他听着很不爽。 嫉妒因子作祟,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与厉慎应该也就是这两日刚认识,就对他关心到了这种地步? 他受伤时,她面无波澜,眼皮都不见得会眨一下。 云景尧胸口就像堵了块石头,越想越觉着不舒服,却又不好发作。 看着两人熟络的样子,乔今安不由好奇,这两人是何关系。 她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就听云景家忽然问厉慎:“听说你拒绝了舅舅安排的相亲?” 厉慎一怔,明显是没料到,云景尧会问这种问题。 他这个表哥,不喜儿女情长,又岂会突然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厉慎隐约察觉出不对味来:“如果连自己的另一半都不能做主,人生该是怎样的无趣?” 他说完才发现,这话似有针对云景尧的意思,毕竟他表哥当年的婚事,也是姑父一手拍板。 表哥结婚后便冷落新婚妻子,四处打探白月光的消息,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那时他在国外,未曾见证他们的婚礼,还是托人送上了礼物与祝福。 而前不久,他偶然间听厉家的人说表哥离婚了。 所以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就是表哥的白月光? 第304章 有股茶味儿 厉慎瞅着云景尧鞋上的泥泞,和正在晾晒的衣服,默默心疼了原来的嫂嫂三秒。 不过话又说回来,白月光的确是很独特,否则他也不会被俘获。 云景尧意味不明的笑了:“小慎,没看出来,你对爱情还有独特的见解。” 他话锋一转:“我要是像你这样,早点醒悟便好了。” 厉慎脑筋转了又转,忽的发现他还真是看不透他表哥。 话说的模棱两可,剩下的全靠揣测。 为了白月光跋涉千里,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却又在别人面前说这番话。 到底是恨离婚离的太晚,还是又念起了前任的好? 听完两人的对话,乔今安随即明白过来,这两人原来是表兄弟。 对,厉慎姓厉。 他跟老太太是一个姓,她没能想到这层。 乔今安的外套晾干了,她拿刀划开截布料来,递给厉慎:“还是要包扎一下。” “好。”厉慎没有拒绝,将上衣脱了,就要动手包扎。 可伤口在手臂和脖颈上,他自己不太方便。 乔今安看出他的难处,便道:“我来帮你吧。” 厉慎救过她的命,她也算找到了报恩的机会。 “我来。”然而起身的那瞬,手中的布条却被人从头顶上方抽走。 云景尧看向厉慎:“去前面,这儿的光线略微暗了点。”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乔今安哪能不知道,这不过是他寻的借口。 云景尧占有欲强,这点她向来都清楚。 可现在他们俩之间,没有那层关系在了,他这样,是否不妥? 厉慎看了看周围,觉得这处的光亮最好,一动不动:“表哥,我记得你视力很好,小时候...” “那都是过去式了。”他打断厉慎,随口胡诌:“文件看多了,多少有点伤眼睛。” 厉慎只好跟着他,到了所谓的光线好的地方,定睛一看,还不如先前呢。 到底是他表哥视力不好,还是他的视力出现了问题? 梁维缩在岩壁边睡觉,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我助理,梁维。”云景尧一边给厉慎包扎,一边道:“今晚没办法下山,这里生了火,你们俩待这边会更暖和点儿。”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厉慎听得一愣一愣,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这什么个意思? 只有身旁的梁维在暗笑:“又来了个被发配的电灯泡。” 云景尧把布料缠绕在厉慎手臂上,随意的打了个结,便迫不及待的要回乔今安身边。 走之前还不忘交代梁维:“梁助理,照顾好小慎。” 梁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顿时心领神会,连连点头,向云景尧保证,他肯定会把厉慎照顾好。 言外之意,便是不给厉慎打扰两人的机会。 厉慎盯着眼前就快要熄灭的火堆,又看了眼并没有将伤口完全遮住的布条,无奈的叹口气,准备出去捡柴。 他刚起身,梁维便跟着站了起来:“厉少,您需要什么?我帮您。” “捡柴。”厉慎言简意赅。 脚步迈出去,扭头发现梁维寸不不离的跟在身后,霎时有点恼。 梁维赶紧赔笑:“您手受伤了,我帮您。” 他脸上笑的有多灿烂,心里就有多苦逼。 电灯泡受命,防着另外一个电灯泡,他们俩是不是可以组个双炮组合了? 云景尧回到火堆边时,乔今安正在添柴。 他脚步故意放的很重,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谁知道她只是抬头瞄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研究柴火。 云景尧心里不爽,走过去坐到了她身旁,故意扶住了额头,发出声轻微的叹息。 本以为乔今安会关怀的问上一句,结果人家从始至终视线都落在那堆柴火上,根本就把他当空气。 云景尧纳闷儿,枯树枝有什么好看的啊? 他这张脸,难道就不比粗哑干枯的树皮有看点?! “啧——”他提了提音调,似疼痛难耐。 终于吸引了乔今安的注意力,她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不舒服?” “头疼。”他指腹按在太阳穴上,眉头紧锁。 乔今安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问道:“太阳穴的位置疼?” “可能是后遗症。”他心中起了点儿思量:“但是揉一揉,就好了不少。” 乔今安见他力道过大,提醒道:“你刚醒来不久,还是轻一点,省的按错了地方,又生出不少毛病。” “那你帮我按按?”他顺势接过她的话,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乔今安想也没想的拒绝,又继续去挑柴火。 云景尧挫败感满满,一想到她关心厉慎的模样,再跟现在对比,就更加难受了。 那种感觉,就好古装剧里,永远争不到宠爱的妃子,无力又绝望。 但云景尧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俗话说,人不狠,地位不稳,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按在太阳穴上。 皮肤在巨大的力道下,被反复揉捏,很快就红肿不堪。 乔今安抬眸望见,自是被吓了一大跳:“你这样会没命的!” “我就说我不会按。”他幽深的眸里,透着无辜。 语气软软的,又带着请求的意味:“安安,你就帮我一下嘛,疼的难受。” 乔今安犹豫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云景尧心中笼罩的阴霾,好似遇见了太阳,被照射的全部挥发开来。 为了方便她,他又往她身边挪了挪,将头埋的很低,以至于她不用抬手,就能够到他的太阳穴。 他甚至闭上眼来,打算好好享受这一过程。 细腻的指腹压下来,舒缓的力道,让他滋生了点反人类的想法,恨不得真生点儿怪病。 就在他沉浸式的享受时,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自认最为温馨的画面。 “表哥,我捡了柴,你们也...添一点儿...” 厉慎视线落在乔今安手上时,声音有了明显的停顿。 “艹。”云景尧罕见的爆了粗口,眸光陡然变得凌厉,带着浓烈的不悦。 厉慎分明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让云景尧不高兴了,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的将枯树枝放在地上。 而云景尧此刻的目光,冰冷如薄刃,仿佛下一秒,就要取人性命。 那股凉意,厉慎感受的真切,但无所畏惧。 云景尧声音有些许发沉:“柴火够,你不用刻意跑一趟。” ‘刻意’二字,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吐出来的。 意在强调,也是一语双关。 厉慎的眼神,比大学生还要清澈:“夜晚气温低,我怕表哥着凉。” “表哥身体好,着凉了好恢复,可女孩子受了感冒,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恢复的。”他说着,又看向了乔今安。 云景尧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不允许他最珍贵的宝贝,被人肆无忌惮的打量。 厉慎的眼神,说不好听点,就是觊觎。 他唇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角度,多年不见,当年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子,早就变了。 变得难以捉摸,不好揣测,并且说话还有股茶味儿? 云景尧心知肚明,这个时候,他若是和厉慎发生正面的摩擦,才是掉入了厉慎激将的陷阱中。 于是只好瞥向梁维:“梁维,小慎的手伤的严重,怎么可以做这种力气活?!” 梁维:好好好,所有的难题都交给我了是吧?这逼班,是一天也爽快不了。 第305章 留个联系方式 抱怨归抱怨,梁维也只敢在心里小声叨叨两句。 手上却是接过了厉慎手中的枯树枝:“厉少,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儿,人家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然明天没有足够的精力下山啊。” 厉慎不怎么高兴的看向梁维,掏了掏耳朵:“聒噪。”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梁维心里苦,受伤害的永远都是他。 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罢了。 厉慎不愿意走,把绷带打结的地方,故意露到乔今安眼前,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云景尧直接将他的心思扼杀在了摇篮。 “小慎,是不是我没包好?”他站起身来,拉过厉慎的手臂查看。 只略微扫了眼,又道:“确实没包好,表哥手笨,我让梁助理重新帮你包扎下。” 厉慎额角滑过黑线:预判了我的预判,是吧? “梁助理打的蝴蝶结很好看。”云景尧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 乔今安见过梁维的包扎技术,也就没多管,闭上眼准备睡觉。 这番不闻不问的反应,深得云景尧的心,他只差把满意写在脸上。 “小慎,晚安。”既然乔今安都睡了,云景尧也不再过多纠缠,坐下来闭眼睡觉。 厉慎转身,不阴不阳道了句:“表哥晚安,小心不要做噩梦了。” “温香软玉在侧,要做梦也是香艳美梦。”云景尧的嘴巴,从来不肯占下风。 厉慎被噎了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一旁的乔今安,怎么品都觉得他方才的话不妥:“云景尧,你说话注意分寸。” 她正常不过的提醒,落入他耳中,就彻底变了味道。 他压制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就这么害怕和我扯上关系?” 还是说,她是害怕厉慎误会? “尊重,你明不明白?”乔今安没好气,原本阖上的眸子忽然睁开来,紧紧瞪着他。 云景尧微怔,这才意识到是他单方面的在将事情往那儿靠,误会了她。 旋即,他真诚的道歉:“安安,对不起。”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乔今安嗤笑,又闭上眼睡觉。 云景尧敛眸,这的确不是他的风格。 从前,他曾经以为,没人担得起他云景尧的道歉,所以做事从来都是开心便好。 可当他发现自己的心,被人占据后,他开始学会顾及她的感受,也学会了反思... 几日的疲倦,在今夜一扫而空,他终于可以卸下心里沉重的包袱,好好睡一觉。 本来他可以直接睡到天亮,但半夜柴火燃尽,冷风拂过,有了些冷意。 他醒过来,添了柴,又将自己晾干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 翌日清晨,乔今安醒来时,雨势比昨夜减小了不少。 岩洞里空荡荡,不见几人的踪影。 乔今安走到洞口,才见云景尧和厉慎站在一处空旷的坡地上,反复比划着,好似在分析路况。 云景尧率先看到她:“醒了?”然后又扭头对梁维道:“把包里的牛奶和面包拿出来。” 他吩咐完,又全神贯注的远眺着群山,给厉慎指了下其中最高的山丘。 “直线最短的距离,翻过这座山,就能回到院子。” 厉慎在这片森林住了许久,每座山的地势基本都熟悉,云景尧指的那座,是地势最为陡峭,稍有不慎跌落悬崖,便是粉身碎骨。 可也如他所说,从那里出去,最节省时间。 这场雨反反复复,停歇也不过就是两三个小时,他们必须赶在下一场暴雨来临之前,冲出去。 确定了大致路线,四人一人拿了根木棍,作为登山杖,便出发往山下去。 乔今安以为厉慎会回到木屋,没想到他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似乎也要出去。 中途休息时,她随口问道:“之后,还要回来吗?” “当然。”厉慎跟他们一起出去,是因为放心不下她。 乔今安点了下头:“这山上的生活,其实挺不错,躲避的不仅是喧嚣,还是世俗。” “出去后,不知多久才会见面。”厉慎踌躇许久,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尽管她现在的身份,和他之间有违伦理,可要个联系方式,似乎也不过分。 并且,只要没有走进婚姻的殿堂,那么就还有变数。 他这样想,也这样说服了自己。 于是从裤包里掏出笔,从地上捡了片叶子,递给乔今安。 乔今安提笔,刚要在树叶上写下手机号码,高挑的身影忽然挡住了光线。 “这玩意儿又小,又不好保存。”云景尧拿过树叶,扔到了地上:“回头掉了,不是白费功夫。” 云景尧如何都没料到,厉慎这小子,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儿挖墙脚。 要不是他现在身份出了点差池,算不上正室,他非得让这小子尝尝他的厉害。 瞥了眼厉慎随身携带的水写笔,他语气嘲讽:“没看出来,表弟还是个文人,平日里爱在这山里吟诗作赋?” 厉慎没空理会他的挖苦,又把衣角掀起:“写在这儿上面。” “衣服我总穿不掉。”他眉尾轻挑,对上云景尧的视线:“你说是吧?表哥?” 云景尧眉心狠狠抽搐,什么表哥?谁是这小子的表哥? 他心里一万个后悔。 后悔当初这小子刚生下来时,他没给他抱去喂野狗! 第306章 挖野菜的潜质 乔今安抬笔,按厉慎的要求,将电话号码写在了他衣角上。 等字迹干了,厉慎故意揉了揉:“表哥你看,这下怎么样弄,字迹都不会掉了。” “你可真聪明。”云景尧被气的差点儿就想捡个细树枝,好好鞭策这个小子一番。 休息够了,几人又拿起登山杖,继续前进。 厉慎本来走在云景尧前面,这会儿非要绕到云景尧身后。 不为别的,只为云景尧回头时,一眼就可以看见他衣服上的电话号码。 换句话来说,他就是存心想给云景尧添堵。 云景尧只觉他的肺部和心脏,正在不断的积攒怒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 偏生厉慎有意无意,非要在他面前儿蹦跶。 云景尧实在看不下去,却又无可奈何。 那毕竟是他亲表弟,而且是唯一一个,乔今安又在,他可不能发作。 可是那串号码,实在是碍眼。 云景尧左思右想,在瞥见乔今安手机尾号的最后一个阿拉伯数字1时,眸光微转,马上就有了对策。 他故意放缓脚步,等梁维跟上来后问道:“书包里有没有笔?” 梁维拿过书包,认认真真的搜寻了番,摇摇头。 “梁助理,你做事还需要更仔细。”云景尧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梁维颇为无语。 他可没忘了,刚刚是谁在阴阳怪气的挖苦厉慎,说人家上山带笔是在装文化人。 梁维也不明白,好端端的他家云总,为何忽然间问他要笔。 没有笔也不是大问题,难不倒云景尧。 他走到了最前面带路,故意在一个分叉口往左边去。 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对,从这里下山,说不定就会绕回去。” 厉慎看了眼,发现果然走错了方向,在刚才那个口子应该向右。 四个人便又倒回了原来的分叉口,从右边往下走。 而走了没几步,前面又出现了新的分叉口。 云景尧望着两条路,沉思许久后道:“小慎,把你的笔给我。” 看他的样子是要做记号,厉慎也没多想,从裤包里掏出笔来递给他。 他飞快的在树上画下了符号,然后顺势将笔揣到了自己的西服口袋里。 之后的路程里,云景尧故意走在厉慎身旁,想要借机进行下一步动作。 只是厉慎行走速度很快,警觉性又高,他根本不好下手。 断断续续的走了十多里路后,乔今安体力不支,再次要求休息。 梁维看到了野果,爬上树摘了一书包回来。 云景尧拿了两个,用衣服擦干净,才递给乔今安。 乔今安又累又饿,拿着野果就是一通乱啃,厉慎坐在旁边的木桩上,愣愣的看着她。 只觉她此时的样子,可爱的紧,一时看的失神。 就连梁维把野果递到了他眼皮底下,他也毫无察觉。 云景尧瞄见他那眼神,有种想要刀人的冲动。 但还是抓紧时机,趁他出神的空档,轻轻掀起他的衣角,在最后的数字上面,添了一笔。 阿拉巴数字1,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4。 然而改完后,他还是觉得不放心,把所有数字1都改了一遍。 一丁半点儿的可能性,都不想给厉慎留。 梁维看的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高手不在民间,而是在环宇! 休息了十多分钟,天上又乌云密布,乔今安不敢耽搁,即使力气不足,还是又站起来出发。 这条路下来,便是很宽的一片林子,里面长了许多带刺的荆条,稍不注意,就会被割的皮破血流。 四人小心翼翼,也不能完全避免,因为覆盖面积实在是太广。 一路走下来,乔今安的衣服被挂坏了不少,裸露在外的脚背和手掌,也被割了不少小口子。 云景尧心里没由的分明被刺伤的是她,可仿佛也刺在了他身上,只觉皮肤在火辣辣的烧痛。 他将她护到身后:“等我把荆条踏平,你再过去。” “这样耽搁时间。”乔今安不管不顾的大步往前迈,一心只想早点走出去。 云景尧心疼她,想要把她拦住,强制性的将她护住。 可他也知道,她骨子里其实很倔强。 做好了的选择,不会轻易改变,于是便耐着性子劝。 “这雨一时半会儿下不了,不必太慌,我站前面来,保证不会降低你的速度。” 乔今安身体微顿,抬眸盯着云景尧,总觉得面前的人陌生,跟她记忆力中,似乎有太大的偏差。 同样怔住了的还有梁维和厉慎, 但梁维的惊讶,不会比厉慎多,因为他早就意识到了个事实,他家云总正在改变。 当然,只是针对与太太有关的部分。 以前当机立断,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如今只要涉及到有关太太的事儿,也学会了三思而行。 厉慎是没想过,他这位堪称商界传奇的表哥,嘴巴里竟然会吐出这些话。 要知道,娱乐媒体都说江城的这位大佬,惜字如金,更是个毒舌。 除了谈生意之外,平日里不苟言笑。 在面对那些无聊的媒体时,更是不带一个脏字儿,便能将他们轰的下不来台。 好长一段时间里,许多记者都怕采访他,因为十句话里,就有九句针针见血。 剩下的那句,是采访结束时,出于礼貌的两个字——谢谢。 可他刚刚竟然从他表哥的嘴里,听到了‘保证’两个字样。 厉慎惊讶之余,又不得不感叹,白月光的魅力果然非同凡响。 他再抬眼望向云景尧时,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景尧飞快的用脚将荆条踩压下去,给乔今安探出条路。 锋利的倒刺钩进他肉里,也好像没有知觉,全然不在意。 他的眸底,在这刹那,流淌着不可抵挡的决心,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必须要又快又好。 向她许下的事情,必须要做到。 梁维咂舌,悄悄拍了拍厉慎的肩膀:“厉少,您平日里住这山上?” “怎么?”厉慎点头,又反问道。 梁维笑嘻嘻道:“您有没有看见过野菜。” “野菜?满山都是。”厉慎挑眉:“你想尝尝鲜?” 梁维疯狂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问起了这个?”厉慎追问。 梁维捂着嘴,小声道:“就忽然间发现我家云总,有挖野菜的潜质。” 厉反复咀嚼这句话,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暗讽他表哥是个恋爱脑。 “梁助理,你这话不太对。”厉慎表情严肃。 梁维心里一咯噔。 下一秒便听厉慎道:“什么叫具备潜质?遍山的野菜都是为他而长的好不好?” 第307章 不要这样生分 前面的云景尧不知何时走了下来,刚好就听见这么句。 他皮笑肉不笑:“说人坏话的时候,不知道离远一点儿?” 贴脸开大? 梁维把头埋的很低,从厉慎旁边悄悄溜到了最前面去了。 “表哥,我这是夸你,这年头会做农活的男人可不多了。”厉慎一脸无所谓,还嬉皮笑脸。 他牙尖嘴利,云景尧没工夫跟他斗嘴。 厉慎却缠着他不放,旁敲侧击道:“表哥,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还处于献殷勤的阶段?” “能说明什么?”云景尧挑眉。 厉慎笑了笑:“那就证明,郎有情妾无意?”也说明他同样有竞争的机会。 身上流着同一股血脉,厉慎打的什么主意,云景尧心底门清儿。 “小慎,你还小,不懂。”云景尧附在他耳边:“这其实是别样的情、趣。” 厉慎扳起指头,来回算了好几遍,他不过就比云景尧小两岁,怎么就被说的像是隔了个世界? 情趣? 厉慎皱起眉头,不明白,人家都不理会他,叫哪门子的情趣。 云景尧又补充道:“这年头,流行冷相处。” 这是什么新型词汇? 厉慎是住在了这山上,但不是葬在了这山上,还没有和社会脱节。 他满脸疑惑的瞥向梁维,希望从梁维口中得到释疑。 梁维郑重其事:“别问。” 问就是,他家云总自造词汇,无解。 四人好不容易走出了树林,前面需要下一层坡地,但是泥土湿滑,并不好行走。 梁维拿了登山杖,主动上前打头阵,一探究竟。 结果抬脚就滑空,比坐滑滑梯还丝滑,直接被送到了一片野草中。 他疼的呲牙咧嘴,只觉屁股快要成了两半。 厉慎捂着嘴,不厚道的笑了。 而云景尧眉眼间,却是隐隐透着股忧愁,他怕乔今安也摔下去。 这儿的坡度高,梁维没坏胳膊断腿,那是运气好。 他不要拿她的安全去赌,思来想去,打算寻个两全的法子。 然而乔今安滑了一脚,扭到了脚踝。 等云景尧半蹲下来,撩开她的裤脚查看时,已经红肿。 乔今安顾不上疼痛,面露愁容。 这可怎么办,她扭到了要害,肯定会耽误下山的最佳时间。 云景尧蹲在了他身前:“我背你。” “我...”乔今安想要拒绝,但想了想,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过多思考,也容不得她忸怩。 她搂住云景尧的脖子,听他轻声道:“抓稳。” 乔今安很轻,背起来没什么重量。 他一只手搂在她的大腿根部,另外一只手拿着登山杖,慢慢往下移。 每一步,他都走的极为小心。 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高难度的半坡上下来。 厉慎跟在后面,问道:“需不需要帮忙?” “不需要。”云景尧不假思索,拒绝的相当干脆。 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净想着给他添堵。 这忙是可以瞎帮的吗? 背乔今安这件事儿,他就算累死,也乐在其中。 这一路好似没有尽头,尤为漫长。 他搂着她的手,渐渐的在变麻木,乔今安也感觉到了他的疲倦。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试一试自己走。” 云景尧不应,哪怕额头上滑落的汗水打湿了胸膛,也不愿意停下来。 一来,他怕将乔今安放下来后,她吵着要自己走。 二来,他舍不得这种感觉。 他认认真真的回忆了过去,从认识她到结婚再到现在,他好像还真的没有背过她。 顶多就是抱过她几次,也是今天,他才发现她原来这么轻。 一米六八的个子,怎么才这点儿重量,是不是偏瘦? 他这么想着,就问道:“安安,你有多重?” “九十八斤。”乔今安以为他突然这么问是觉得她胖了:“云景尧,你累的话,不用勉强。” 然而,接着便听他自言自语道:“嗯,太瘦了。”回去得好好给她补一补。 他还暗自下了决定,要让言言去当说客,他的话起不了大作用,但言言的话,她一定会认真考虑。 就这样,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直至他背上的汗液,浸湿了乔今安的衣裳,他们才终于在一片绿色中,瞄见了白色的房顶。 周围巡视的保镖发现了四人,赶忙上前来迎接。 其中一个保镖看云景尧头发全湿,脸色涨红,气息飞快,打算从他身上接过乔今安:“云总,我来吧?” “蠢货。”结果就是莫名奇妙的被骂了顿,还差点被云景尧冰冷的眼神当场冻结:“来?来什么?” 梁维捧腹偷笑,这是他家云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岂能拱手让人? 云景尧一路将乔今安背进庄园,上到二楼,直到房间。 他叫来佣人,给她处理伤口,着急忙慌的要下楼,处理重要的事情。 走到门口时,却被乔今安叫住。 他幽暗的眸底,有光亮闪烁,回头对上了她的视线时,更是透着些许希冀 “谢谢。”乔今安微微笑了,随即别开眼,看向了窗外。 或许是因为心中一时有点儿模糊,她自己也没搞清状况,不敢跟他对视。 在烂尾楼,他拿命相护,她知道。 他不顾生死,冒险冲上山寻她,她也相信。 精疲力尽,却还是坚持将她背下山来,她看在眼中。 他做的所有,她心里都明白,也有所触动。 可仅有那么一瞬... 简短的两个字,就好像盆冰水,直直的浇在了他的头顶,浇灭了他所有燃烧着的希望。 同时将他冰住,让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强扯了唇角,溢出来的笑容,不可避免的带着苦涩:“安安,不要这样生分好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他落寞的推开门,迈了出去。 “好。”思虑许久,乔今安终于应了声。 然而房门已经自动合上,云景尧自然也没能听见。 第308章 选择跟你站一起 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时,他敛起所有多余的情绪,又恢复到了往日的那般意气风发。 只有梁维从他眼底,捕捉到了落寞的尾音。 他暗暗叹息,云总总是这样,不管心中受了多大的创伤,,只要他不想表现出来,总是能够很好的伪装。 都以为他刀枪不入,其实只要涉及到太太,他就破败的不堪一击。 梁维猜想,或许正是因为云总露在外表的,总是坚强的那面,太太没能发觉他的脆弱之处,才没有被感化。 他必须得想想办法,帮云总一把... 云景尧召集了院落里的所有人,让他们闭好嘴巴,谁要是透半点儿消息给老太太,就不能怪他下手狠厉。 比起云老太太,大家自然是更怕他,想起被关禁闭的吴妈,没人敢说一个不。 等人散去了,云景尧才看向厉慎:“小慎,你必须也要保密,我不想老太太知道我醒过来了。” “这儿的动静大,父亲那边恐怕是早就知晓了。”厉慎皱眉。 云景尧点了支烟,又问他:“抽吗?” “不会。”厉慎摆手。 云景尧骨节分明的长指轻点,惮了下烟灰:“小慎,你父亲不一定会永远向着老太太。” 野心谁没有 ? 舅舅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被老太太掌控多年。 会是心甘情愿? 厉慎见他眸光深远,忽而想到了点什么:“表哥,你该不会...” “我要去拜访你父亲。”云景尧说着,又转身上了楼。 卧房里,佣人给乔今安上了消肿药,也给她备了身新的衣服。 云景尧敲门时,她正在换衣服。 许是敲门声太小,乔今安并没有听见。 而他忙着带她离开,自然是心急了些,久未等到回应声,还当她休息了,也就推开门来。 修长的腿迈进房间后,抬眼的那瞬,云景尧突然间就僵住了。 乔今安背对着他,光洁细腻的肌肤全部裸露。 白皙的脖颈、圆润的肩头、纤细的腰肢...看的他喉结不由动了动,血脉喷张。 身后似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乔今安倍感不适,她转过身来,正好与云景尧视线相撞。 “啊——”乔今安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拿过衣服来遮挡身体。 一张脸蛋儿羞的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云景尧脸上闪过丝尴尬,语无伦次:“我...你...你先换...” “云景尧,你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乔今安随手拿过床上的枕头,向他扔去。 云景尧百口莫辩:“我敲了。”是她没听见而已。 “你的意思,我是聋子?”乔今安麻利的往身上套着衣服,看他的眼神,实在是不友好。 云景尧无奈的叹口气:“我没有这几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乔今安盯着他,反问。 她说完见他还愣在原地,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出去的意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去!” 云景尧冤枉的不得了,却又无法和他争辩。 “好好好,你别生气。”他边说着边往外退,还顺势带上了门。 退了没两步,皮鞋突然踩到了硬物,他回眸一看,正见厉慎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厉慎笑的肆意:“表哥,被扫地出门,该不会也是情趣?” “小屁孩。”云景尧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看穿的窘迫:“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心底却是不断的在反问,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让他遇上了这小子。 “啧。”厉慎撇了下嘴:“算了,看穿不点穿,是中华传统美德。” 他说完转身就走,准确来说,是飞速的逃了。 云景尧恨得牙痒痒,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让这小子,知道社会险恶。 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乔今安换好衣服,单脚撑地,一瘸一拐的跳到了门口。 她瞥向云景尧,语气还透着点儿轻微的怒意:“你有什么事情?” 云景尧垂下眸,视线紧锁在她脚踝上,眉心紧锁。 然后忽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迈到了床边。 “你喊一声,我知道进来。”他说这话时,像是责备。 可乔今安产生了错觉。 怎么她会从中听出来心疼的意味? 她并不接话,只道:“我不仅耳朵聋,我还是个哑巴。” 云景尧一听,难得的笑了笑。 他只知道女人生起气来,那是六亲不认,不讲任何道理。 怎么她这副模样儿,有点可爱? 还有种小媳妇儿的憨娇? 乔今安不是没有见他笑过,只是以往的笑容,总是掺杂着其他太多复杂的情绪。 如此真心且纯粹的笑容挂在他脸上,倒是少见。 她思绪飞扬,渐渐失神。 瞳孔里云景尧凉薄的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她却是半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云景尧也发现了她在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安安?” “怎么?”乔今安终于将思绪拉回来。 云景尧耐着性子,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暂时不能回江城,环宇那边就先让老太太操控,至于两个孩子,我会派人照顾好,你不用担心。” “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也不要回去?”从他话语中,乔今安只解读出来这层。 云景尧在说出这个想法之前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同意,于是打算循循善诱。 “老太太不是个会轻易放手的人,你现在回去,就等同于羊入虎口。” 只有让她待在身边,他才能安心,也可以大胆放手的去做他想做的事。 乔今安也晓得其中利弊,她放心不下两个小不点,尤其是商洛。 “我怕老太太会抢走商洛。”她说出了心中顾虑。 云景尧认真的看着她:“安安,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护洛洛周全。” 他深邃的眸底,全是真挚。 这一刻,她动摇了。 如今对她造成威胁,阻碍她正常生活的人,不是云景尧,而是老太太。 老太太将她绑来,就算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彻底摊牌。 乔今安心中清楚,云景尧公然与老太太抗衡,不全是为了环宇。 沉默良久,乔今安终于点了下头。 云景尧唇角的那弯弧度,再也压不住。 乔今安不想让他误会,还是想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些:“我选择跟你站在一起,是为了孩子和我自己,你不要误会。” “好。”云景尧应的干脆。 没关系,他有耐心等待。 他坚信,早晚有一天,她做出的选择,也会因他而左右。 云景尧敛神,吩咐佣人收拾东西。 又扭头对乔今安道:“我们现在准备出发,离开边陲。” “去哪里?”乔今安好奇的问。 他不想让老太太知道他醒过来,躲在这里不应该最安全? “去西岭,拜访我的舅舅。”舅舅一直是老太太的左膀右臂,他要让老太太知难而退,先挑这处下手,效果最好。 第309章 体贴入微 厉慎的父亲厉中正刚满十八岁,便独自出去打拼,打算闯出片天地来。 可在边境地区被贩毒的团伙骗去,险些丧命,还是老太太花了大价钱,费了许多功夫才将其救下。 自此以后,厉中正便对老太太言听计从。 后来老太太嫁给了云老爷子,也不愿意再抛头露面,打理厉家黑色的产业,逐渐交给了厉中正。 但实际上,老太太除了不露脸之外,厉家的大事,基本都要交由她把关。 说的通俗一点儿,厉中正就是老太太握在手中的傀儡。 西岭位于边陲的西北方,开车过去最快也需要四个小时,但碍于这两天路况不好,云景尧增加了预算时间。 他抱着乔今安下楼,直接将人放到了车上。 乔今安瞧了瞧这辆车,觉得很眼生,云景尧车多,但多数都是跑车。 这辆,她还真是头次见。 不过转念一想,他买车就跟买菜一样,简单的不行,便也没过多在意。 只是余光不经意间,又瞥见了挡风玻璃上的碎片,像是被碎石砸开的。 而且裂缝处,还沾着黄色的泥质。 她随即想到了梁维的那番话,垂下了眸,长睫微颤。 梁维见了,故意说道:“我们的车根本上不来,这辆车是云总在边陲的县城边儿上,用手表换来的。” “那只手表,可是云总最宝贝的一只。”梁维边说,边观察着乔今安的神色变化。 本想着只要乔今安接过话,他便要好好为他家云总美言,将他家云总的苦心,全部倾诉出来。 哪里能想到,乔今安听了,没说一句话。 厉慎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能有多宝贝?该不会是那只理查德米勒?” “对!”梁维一拍手:“那只手表少爷戴了十多年,那是他十九岁生日时,老爷子专门飞到国外为他而定制。” 厉慎真是后悔,他嘴贱,多问这么一句干啥。 不过也算是明白了,他表哥对这个白月光,是真动心了。 不然怎么会拿重要的手表,来换这破车? 那他还有机会吗? 云景尧交代好院子里的保镖后,又回到了车上,坐到了驾驶室。 思及路程艰难,他扭头对后排的乔今安道:“安安,这条路比较颠簸,有不舒服就告诉我,我...” 说话的声音,在看到厉慎那张欠揍的脸时,戛然而止。 云景尧觉得这不是个好信号:“你怎么在车上?” “我来这里挺久了,父亲应该也很想我,我决定顺道回去看看他。”这是三分钟前,厉慎刚做的决定。 云景尧盯着他,目光好似浸了毒,要侵进他的五脏六腑,将他剖析透彻。 这小子撒谎都不知道打草稿。 从来就不服管教,跟舅舅就像仇人似的,见面就红眼,舅舅给他安排相亲,他不去,索性搬到了山上来,过避世的惬意日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突然就闹着要回去? 这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哥,你怎么这样盯着我?”厉慎明知顾问。 云景尧轻轻哼了声:“你可是真是孝顺,舅舅做梦都要被笑醒。” 阴阳怪气的味道,毫不遮掩。 厉慎也不服输:“我要是能给他带个儿媳妇回去,他才是笑的嘴都合不拢。” “那你要加油了。”云景尧差点儿就咬牙切齿。 厉慎见他被气到,心情大好:“我正在努力。” 两人唇枪舌战、波涛暗涌,乔今安再笨,也感受到了那股火药味儿。 她无心理会,更不想被迫的卷入其中,索性闭上眼假寐。 只剩副驾上的梁维,瑟瑟发抖。 这一趟还算顺利,接连几日的暴雨,势头终于减弱。 车子驶出边陲,上了高速,便是万里晴空。 梁维盯着窗外,突然发现了彩虹:“哇瑟!” 赞叹的声音,吸引了乔今安的注意力,她掀眼便见一望无际的草原尽头,挂着五颜六色的彩虹。 这几天来所有的疲倦,在这刻,全部一扫而空。 车子飞驰,饶是中途没有停留,到达西岭时,太阳将要落山。 西岭属于高原地区,风景宜人,但天气多变。 乔今安正欣赏着落日余晖,乌云密布,忽然又下起来小雨。 云景尧刚将雨伞撑好,挡在她的头顶,不到五分钟,昏暗的天气,又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乔今安抬眸,能看见成片的乌云在往西边飘。 “这里天气多变,昼夜温差大。”云景尧在她耳边道了句。 太阳还未落下去,一阵风袭来,乔今安就感受到了冷意,不由拢紧了外套。 云景尧让乔今安上车,准备驱车去西岭的市区。 乔今安茫然的望着他:“去那里做什么?” “买衣服。”西岭白天温度可以达到三十度,傍晚却能降到十度以下 在这里生活,随时都要注意衣服的增减。 梁维暗暗的竖了个大拇指,用唇语道:云总加油。 他没有谈过恋爱,但刷了不少小视频。 然后总结出了同一个结论,那就是女孩子是需要关怀的。 要想俘获一个女人的心,首先就要学会体贴入微,从根本上将其打动。 而事实上,云景尧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他就是单纯的怕乔今安受凉感冒。 厉慎就像个跟屁虫,不管云景尧和乔今安去哪里,他都紧跟在后面。 可以用寸步不离来形容。 车子驶入西岭最大的商业中心,四人上到三楼,女装专层。 乔今安对买衣服没什么兴趣,只了两家店,就迅速选了三件羊毛大衣。 而云景尧觉得不够,结账时又帮她选了好几件。 乔今安不喜欢铺张浪费,拧了下眉头:“太多了。” “没关系,表妹也在家,你嫌多就送给她们,当见面礼。”云景尧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语。 乔今安也不好再僵持,但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第310章 计生用品 这里天气干燥,晒了几日,乔今安的皮肤急需护理,她在专柜买了身体乳后,不经意间看到对面是超市。 乔今安也打算顺便买些新的日用品,于是转身到了超市。 云景尧见她迈了进去,也没多问。 他悟性极高,去到停放购物车的地方,要推一辆。 然而比他悟性还高并且眼疾手快的厉慎,赶在他伸手之前,将靠他最近的那辆购物车推走。 厉慎扭头,回望着云景尧:“表哥,您平日里日理万机,这次又消耗了这么多体力,想必是累了。” “我还年轻,体力跟得上,这点儿小事情,就交给我来做便好。”厉慎笑的人畜无害。 云景尧睨着他,神色莫变。 年轻? 这小子故意强调这两个字,是嘲笑他上了年龄了?! 周遭的温度,顿时变得有些低迷。 梁维打了个冷颤,一时分不清是超市的空调作用,还是他家云总的气压在骤降。 抬眸对上云景尧那双鹰隼般的眸时,心底有了答案。 梁维两步迈到了厉慎面前,拦下了购物车,在他耳边小声道:“厉少,您这简直是在云总的雷区蹦迪啊!” “哦。”厉慎轻描淡写的应了句,很是迷茫的问:“那又如何?” 梁维一噎,脸上浮出了痛苦面具,不知道厉慎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厉少,您和云总也算是穿一条裤衩儿长大的,他什么心思,您应该也明白啊。”梁维委婉提醒。 厉慎把购物车调转方向:“不明白。”顿了下,反问梁维:“我这不是心疼他吗?” “这种累活儿,我来做就行。”梁维说不过厉慎,直接抢了他手中的购物车。 厉慎冷下脸,半点也没有松手的架势:“梁助理,我是在锻炼身体,你懂吗?” “懂。”梁维一边应付他,一边给云景尧递眼神。 意思是他来拖住厉慎,让云景尧先走。 云景尧眉尾轻抬,看来蠢货的脑袋,偶尔也会有点小灵光。 趁着两人争执的空档,云景尧推了另外一辆购物车,追上了乔今安的步伐。 等厉慎回过头时,只看到两道背影,消失在了货架背面。 厉慎这才反应过来,他中计了,也顾不得推购物车,急冲冲的去追。 他跑一步,梁维便也跑两步,尽管气喘吁吁,还是把他跟的很紧。 厉慎停下来,没好气道:“你是狗屁膏药?” “是是是。”梁维点头如捣蒜:“厉少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作为打工人,自然是没有反驳的权利。 厉慎越想越气不过,又要去拉梁维手中的购物车:“梁助理,你最好松手。” “厉少,您别为难我啊。”他的任务,就是阻挡电灯泡发光发热,给他家云总营造良好的环境。 如果要用一种 模式来形容,那就是防干扰模式。 从超市外经过的女人,看见拉扯着的两人,有点难以置信,又取下来墨镜,仔仔细细的确认。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确是前段时间拒绝了她的厉慎。 沈意嘉冷哼两声,将墨镜放在包里,踩着高跟鞋上前。 “哟,这不是厉少嘛。”她直直站在了厉慎面前,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 厉慎看见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成了不耐烦:“沈意嘉,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好狗不挡道?” 沈意嘉也不恼,从包里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厉慎和梁维。 之后疯狂的按下拍摄键,甚至还给两人因为争执而交叉到一起的手部来了个特写。 沈意嘉哈哈大笑:“我还说我这倾国倾城的容貌,怎么会被厉少拒绝,原来是厉少不喜欢女人啊?!” “哈哈哈,哎呦!笑的我肚子痛。”沈意嘉捂住肚子,毫无千金小姐那种名门范儿。 厉慎可不想招惹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疯子。 他也没心情解释,只想赶快离开,有这女人的地方,就等于是非之地。 梁维下意识的解释道:“这位小姐您误会了,厉少和我不是...” “走。”厉慎打断梁维的话,恨不得脚底踩上两个风火轮儿。 沈意嘉撩了撩头发,从包里掏出镜子来回的照着:“可怜我貌美如花,前未婚先生,好像不太行啊,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厉慎觉得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逃婚! 不然跟这疯女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他早晚也会被传染。 沈意嘉不知从哪里掏了张丝帕出来,在眼角擦拭:“前未婚夫先生好可怜 ,这样的爱情注定不能被厉家所接受,我一定会帮他的,呜呜呜...” 等人走远了,她面色随即恢复如常,跟方才判若两人。 等助理走过来,她将手机里的照片发给对方:“天黑之前,我要看见这几张照片上头条。” 乔今安在货架上挑选着,云景尧推着购物车,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旁。 她将物品从货架上取下来,他从她手里接过,再放到车内。 寻常夫妻的相处之道换到了他俩身上,却也还算和谐。 乔今安隐约觉着别扭,云景尧沉醉其中只觉享受。 他恨不得一整天都要待在这超市里,陪着她慢慢转悠。 可是厉慎阴魂不散,凭着敏锐的嗅觉,又寻了过来。 “表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厉慎说话时还喘着粗气。 云景尧的眸光跳过他,与梁维视线相对。 梁维气喘吁吁,显然刚才拼了命的在追厉慎,只是没能追上。 “我腿长。”云景尧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继续推着车往前走。 乔今安早就听闻这里的酥油茶很有名,就想买点儿来试试味道。 厉慎瞥了眼货架后,拦住了她:“这种速冲的味道不好,你要是想喝,我带你去藏寨喝。” “也好。”乔今安点了点头,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她去了收银台。 这儿与江城比起来,算是偏落后,并无自助收银,就连人工收银台也与江城几年前的布局一样。 两旁摆了许多口味的口香糖,乔今安扫了眼,随手拿了盒粉色的扔进购物车。 云景尧看着那盒蜜桃味的计生用品,身子微顿。 他又倒回去看了眼,才发现收银台旁的小架子上,第一排摆的是口香糖,第二排全是计生用品。 她应该是不小心拿错了。 厉慎的眸光,同样的也落在了购物车内,那个正正方方的小盒子内。 他眼神忽的有点儿散涣,似在沉思。 云景尧觉得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于是将乔今安支走:“我来买单,你去坐着休息会儿。” 乔今安手机没电,自然没有跟他抢着买单的道理,收银台还在排队,他的提议也确实不错。 等她一走开,云景尧拿起那盒计生用品,当着厉慎的面儿,认真的念道:“水蜜桃味。” 看完后又在货架第二排,取下来盒蓝色的:“玻尿酸味?” “哪个会更好?”他对比番,把两盒都扔进了购物车:“算了成年人不做选择。” 厉慎额角划过黑线,本来想吐槽云景尧幼稚,可想到计生用品,心还是被轻轻扎了下。 她应该也是喜欢表哥的吧? 虽然这几日来,她对表哥的态度不冷不热,但看上去就像是小情侣闹情绪。 况且,主动买了那玩意儿,不能说是无感吧? 厉慎叹了口气,微不可察。 敏觉的云景尧,还是看在了眼里,一时心情大好。 这小子一路给他添堵,可算被治住了。 经过梁维身边时,他微微笑了笑:“梁助理,最近累不累?” “不累不累!”梁维宁愿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也不愿意相信他家云总会好心的来慰问他这个社畜。 云景尧也不管他回答的什么,直接道:“累了就好好休息,等回去就给你放半个月年假。” “哈?”梁维惴惴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开玩笑,他进环宇这么多年,就连最基本的七日年假,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一次性休息完。 他没有听错?十五天年假?! 云景尧见他不信,笑道:“我又不是周扒皮,至于这么惊讶?” “对。”厉慎接过话:“不是周扒皮,是云扒皮。” 云景尧追着他打:“你小子皮是真痒痒?” “表哥,一把老骨头了,小心闪腰。”厉慎往超市外面跑,还不忘回头嘲笑。 然而下一秒,就撞入了个熟悉的怀抱。 第311章 介绍个导演 沈意嘉被撞得身子一歪:“前未婚夫先生,你这是在投怀送抱?” 话音落下,她抬眸才看见厉慎身后还跟着其他人。 云景尧望了她许久,总觉得眼前这人,似曾相识。 只是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名字。 倒是沈意嘉先认出了他:“景尧哥,您是认不出我了吗?” 没等云景尧说话,她又摸了下自己的脸蛋道:“也是,我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与从前可谓天差地别,哪个男人不心动呀?” “不过,听说您离婚了?”沈意嘉惋惜的叹口气:“那我们之间,也就没可能了,我不嫁二婚。” 厉慎翻了个白眼:“你不嫁二婚?那我得马上去找个人结婚,省的你烦我。” “慎哥哥,你好狠的心啊!”沈意嘉又拿出来丝巾,轻放在鼻尖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 她不愧是金牌编剧,哭戏拿捏的恰到好处,堪比时下大火的清宫剧。 云景尧比沈意嘉大七岁,小时候回外祖家时,老爱领着厉慎和沈意嘉玩儿。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变,和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 不知道的人和她接触了,指不定还以为她脑袋有毛病。 然而沈意嘉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不管旁人如何定义她。 她眸光一转,瞧见乔今安,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呀,我便是沉鱼落雁、碧玉羞花,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儿样的美人,堪堪将我比了下去。” 乔今安跟她不熟,但也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没有恶意。 是以,即便是被她紧紧盯着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唇角还是漾着抹浅笑。 沈意嘉把包打开,在里面猛翻一阵,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猛然一番搜索后,却是一无所获。 于是她干脆将包倒转过来,直接往地上抖。 最后终于在好大堆化妆品里,挑出来一张名片,拿给乔今安。 “大美女,你这样一等一的容貌,不进娱乐圈简直是可惜啊!我给你介绍个导演,最近在播的剧,可都是他拍的!” 沈意嘉说着,还将额前的头发撩起来一缕,随意的别在耳后:“哎呀呀,从今以后我只能当小美女了,大美女这个称号,就让给你了。” “谢谢你的夸赞。”乔今安礼貌的拒绝,并没有去接名片。 沈意嘉嘟起嘴巴,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随即又将目光调转在了云景尧身上:“景尧哥,这样的美女你从哪里发掘的啊?我也想要去挖一挖?” 云景尧应付道:“保密。” “果然是多年不见,景尧哥与我的兄妹情分都生疏了,呜呜呜。”沈意嘉又开始演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云景尧:“我差点成你弟媳,可是未婚夫先生他...他...呜呜呜,我真是命苦,要是我败在颜值亦或者性格我都认了,可是...我命苦啊!” 厉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盯着沈意嘉的那双眼里,好似有千万支蓄势待发的锐箭。 “他怎么了?”云景尧被勾起了兴致,追问。 沈意嘉哭的更是伤心了:“他喜欢男人。” 话音落下,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排队结账的路人,也纷纷回过头来,打量着几人,试图寻找出男主角。 厉慎笔挺的笔直,满脸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疯女人,被她抹黑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刚才被误会过的梁维,此时脸上涨红:“不不不,不不不!这位小姐,您误会了,我们刚刚...” 沈意嘉将音量拔高:“我不压你听你们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在编故事!” 厉慎看着梁维,恨铁不成钢 。 他就没搞明白,梁维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沈意嘉这种人,你不理她就完了,但凡跟她搭上话,她没完没了的能编上三天三夜。 不给你编死了,心里绝对不舒坦。 要他说,她就是一女变态! 气氛有点尴尬,周围议论的声音很快就将几人包围起来。 手机铃声的响起,打破了局面。 乔今安摸了下震动的西服外套,才发现是她的手机在响。 在山上待了许多天,手机都处于关机的状态,方才在车上充了会儿电,手机可以正常使用了,她还没习惯。 看着屏幕上闪烁跳跃的几个大字,她眸底光亮微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旁接通。 商殷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她手滑,不小心按下了外放键。 “安安,你怎么不接我电话?”难道她就这般决绝? 他如今回想起她那日的几个字——绝无可能,心尖还是会止不住的颤痛。 这些天来,他时不时的就会望着手机发呆,甚至将所有相信的提示音都调为了静音,幻想着打开时,突然间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带给他惊喜。 可一日又一日,聊天界面置顶的对话框,始终没有动静。 他止不住思念。 毕竟用心守护和呵护了许久,要他放下,犹如剜心。 但他说过,无论她做怎样的决定,他都支持。 尽管在思念,他也会克制住那颗心,不要它越界。 第312章 落后就要挨打 商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梁维下意识的望向云景尧。 只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紧绷起。视线往下移,他的五指已然握成了拳头。 梁维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城门失火,遭殃的是池鱼。 这个道理,他太懂了。 沈意嘉最喜欢这种抓马的剧情,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景尧哥,看来三婚离你也不远了!到时候记得通知我,我这个当妹妹的多少也该表示点。” 云景尧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梁维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偏生沈意嘉享受无所察觉,又调侃厉慎道:“厉少,不是我说,您也应该像景尧哥学学啊!” 厉慎挑眉,并不说话。 “景尧哥眼看都要三婚了,你不抓紧?落后是要挨打的,哈哈哈!”慎意嘉边说边往外走。 厉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疯子。” “晚上见,厉少。”沈意嘉顿住步子,回过头嫣然勾唇。 厉慎皱眉,总觉得她这笑容并不单纯,好像憋了大招。 “bay。”沈意嘉单眼微闭,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转身潇洒离开:“前未婚夫先生。” 等她背影消失在瞳孔里,厉慎的关注点才从她身上收回来,然而环顾一周,却不见乔今安身影,就连云景尧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厉慎暗骂:“该死。”沈意嘉这个麻烦女人,他讨厌的要命,但是又总是会被她带偏思维。 商场的休息室内,乔今安寻了个空位坐下来,云景尧随即坐在了她身后的那排。 商殷的声音,隐隐透着疲惫,言语间却全是对乔今安的关心,半个字也不提自己的烦心事。 反倒是乔今安率先问他:“最近过的还好吗啊?” “挺好。”商殷怔了许久,才道。 他的犹豫告诉乔今安,这是违心话。 乔今安的心好似被针扎了下,微微刺痛。 她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即,两人之间就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后排的人盯着手表上不断转动的指针,愈发坐立不安。 什么电话需要打十多分钟? 要不是他能听见对话内容,就该怀疑这两人是在煲电话粥了。 云景尧现在有点儿后悔,他自认不是个细心的人,好不容易体贴一次,在她上车后就帮她把手机充上电,没成想给商殷那个小子做了嫁衣! 他怎么就手贱?! 静默许久后,商殷再度开口:“你在哪里?” 乔今安惊觉电话里传出来的音量过高,瞥了一眼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触到了扬声器,赶紧按下了关闭键。 扩声器被关闭,云景尧明显就不淡定了,余光望向梁维。 梁维反应慢了几拍,一时没能理解到他是什么意思。 他翻了个白眼,用唇语道:“搞点动静出来。” 动静? 梁维反复消化了许久,顿时心领神会,立刻编辑好条短信发送出去。 对于商殷的问题,乔今安并未正面回答:“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安全。” 她顿了顿,又道:“你和小姜总新婚燕尔,给我打电话不合时宜。” 这也的确是乔今安的心里话,她不希望自己影响到他的生活。 商殷眸色黯淡:“安安,你是在故意疏远我?” “商殷,我由衷的希望你过的幸福。”太过决绝的话语,她说不出来,只能转化为祝福。 希望他向前看,不要回头望。 商殷只觉喉咙里卡了根鱼刺,又痛又难受:“安安...我还会幸福吗?” 他苦笑,没有她陪伴在左右,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连最基本的开心都没有,何谈幸福? 但如果她希望自己快乐,那他便装作过得很好吧。 “会的吧。”他自问自答,又叮嘱道:“有任何事情记得联系我。” 剩下一句, 他在心里默念:我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湾。 “再见。”两人同时开口。 但彼此都是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挂断电话。 乔今安深吸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一小滴泪珠,渐渐失神。 她内心清楚,商殷还没有放下。 是以,她的许多话,都好比把刀子,割的他生疼。 可别无它法。 头条推送声音响起,她滑开屏幕瞄了眼,正是和商殷有关的消息。 有狗仔拍到了他和姜艺柔度蜜月的照片,图片里他和她泡在碧蓝的海水中,她轻轻吻在他的脸上。 他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从眉眼间甚至还可以看出点儿不悦来。 看图片上的背景,像是马代维拉。 希望他在那样美丽的地方,能够放空... 收好手机后,乔今安起身,扭头正撞见云景尧的视线。 她没好气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他自知理亏,只好将话题扯开。 乔今安不理会他,进了电梯,直接到了停车场。 他跟在后面,将车锁解开,和她同时上了车。 乔今安实在是不想跟他过多交流,于是在系好安全带后就装睡。 他也识趣的不发一言,发动引擎。 或许是前几天太过劳累,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车子行驶出城后,云景尧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将车停到了路旁,没接。 梁维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整个人就快要裂开了。 他不过就是去接个的功夫,回来时他家云总就不见了,他寻了好一圈儿,在厉慎的提醒下才知道,他被抛弃了。 果然,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哭死。 厉慎冷哼两声,从前他也当他表哥不近女色,如今看来,是他误判了! 分明就是见色忘义,不对,是见色忘亲。 车内,乔今安睡得深,云景尧脱下西服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云景尧所以停车,是因为接下来是很长的弯路,怕反复的颠簸会扰了她瞌睡。 理好衣角后,他有些舍不得将眸光从她脸上移开。 在他的印象中,他们俩的相处总是剑拔弩张。 他们两个能共处一个静谧的空间已是少见,更没有这样静静的注视过她。 她睡着后,面上再无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反而多了几分恬静,莫名的让人心安。 细长的睫毛如雏鸦之色,唇瓣晶莹剔透,她的睡颜,摄他心魄。 他不由得往面前靠近了些,睡梦中的她了皱眉头。 以为被她察觉,他心中一惊,又恢复了先前的姿势,跟她拉开安全的距离来。 第313章 梦境里的主角 云景尧坐直了身体,把脸转向另外一边,旁若无事。 静静的等了好几秒,也未听见响动。 他扭过头,见她眉心打起了结,额间冒着细汗,才发现她是做噩梦了。 随即扯了纸张,慢慢帮她擦拭着下小汗珠。 他手上的动作愈来愈慢,指尖滑过她额前的碎发时,像是鬼迷了心窍般,突然低头,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凉薄的唇落下,触感温热又不容人忽略。 乔今安睫毛一颤,从噩梦中清醒过来,抬眼望去,便见他的下颚就快要抵上她的鼻尖。 四目相对,他脊背一僵,尴尬不已。 像做错事被老师训斥过般,不知所措。 一抹绯红,很快就从耳坠晕染到了脖颈,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窘迫的时候,况且乔今安还并未说一个字。 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梦中,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 梦里,父母双双躺在地上,被纯白的长布盖住了全身。 周围全是鲜红的血,源源不绝的往外涌,好似山洪,不断向她袭来,势必要将她包围淹没。 乔今安捂住心脏,手掌能够感受到心跳的速度,明显比平日里快了许多。 她呼吸亦是急促。 乔今安有多少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她记不太清楚。 父母刚去世的那些日子,她常常夜不能寐,即使入眠了,半夜也会从睡梦中惊醒。 车祸现场的血迹,成了她心中不可抹灭的阴影。 那段时间,她一直很害怕红色 。 她也时常在睡梦中哭泣,哭喊着爸爸妈妈不要抛弃她,她会当个听话的乖娃娃。 可 父母再也听不到她的哭泣。 剩下的全是舅妈的谩骂:“你个死妮子,半夜三更又哭魂啊?老娘睡眠不好,你这一吵,到天亮我也睡不着...” 乔今安只好躲在被窝里小声抽泣,可一旁的乔煜忸怩不安,揉着朦胧睡眼,奶声奶气问道:“姐姐,你想爸爸妈妈了吗?” 那时的乔煜,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去世。 只知道姐姐告诉他,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地方。 乔煜也会问乔今安,爸爸妈妈要去多久,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不知道,这个远方,是他有生之年无法踏足的地方。 也是看着懵懂无知的乔煜时,乔今安止住了哭声。 父母的离开,逼迫着她成长,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明白了个道理,一味的哭泣并不能改变事实。 她必须要变得坚强起来,带着乔煜勇敢的往前闯。 好赌的舅舅拿了父母的巨额赔偿,很快便挥霍的一干二净,待他们姐弟俩也并不好。 加之舅舅耳根子软,家里大小事情都由舅妈做主,日子更是难过。 舅妈常常叫骂他们是拖油瓶,乔今安便发了狠的读书,只为考上一所好大学,好带着乔煜脱离那里。 后来她好不容易考来江城,靠双手努力的将日子越过越好,没成想却遇到了云老爷子。 硬生生将她所有的希冀与规划,全都折变了方向。 想起往事,乔今安的眼中腾起了雾霭,很快就浸湿了眼眶。 云景尧递上纸巾,轻声问:“做噩梦了?” 乔今安没接,看向了窗外:“有时候,某些环境带给你的所有记忆,就是噩梦。”根本不需要入眠。 好比云家给予她的一切,比噩梦还让人难受。 她怔怔地盯着他:“而你,时常都是我梦境里的主角。” 云景尧微愣,随后便听她补充道:“当然,是所有让人恶心并且难受的梦。” 他手上的纸巾翩然滑落,长指却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似是僵硬的无法动弹。 “给你一颗糖,没等你吃进嘴里,再突然给你个巴掌的滋味好受吗?”乔今安仰头问他。 她面上的表情很是冷峻,让人感到陌生。 他张了张唇,但好像被人卡住了声带,半晌没有挤出一个字。 乔今安对上他的双眼:“你是不是觉得我突然说这些,很奇怪?云景尧,过去的那些年,云家就是这么待我的。” 云家对她的所作所为,他自己也感到恶心,自是无法辩驳。 可他早就醒悟了:“安安,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想要弥补你,我对你发誓,我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乔今安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我说过,我不在乎了。”她语气淡然又冷漠:“况且,设计陷害我的人全是你的血亲,血浓于水...” 云景尧打断她:“早在他们算计我的那刻起,亲情就被斩断了。” 如今他只是冠着云家的姓,仅此而已。 “安安,请你相信我一次。”他神色认真,仿佛是真的很需要她的信任。 于乔今安而言,不管他与云家决裂也好,对峙也罢,与她都没有关系。 他并不这么认为:“云家欠你的,一定要加倍偿还给你。” “即使你看淡了,不计较了,但始终是云家亏欠你的!” “我做这么多,也并非是妄想感动你,只是想弥补过去。我亏欠你的太多,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来概括。我也不敢奢求你再度选择我,只想你能过得好一点儿。” 字字句句,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早就不奢求得到她的爱,只求能够保护好她,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乔今安着实没想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会跟她说这些话。 但,她似乎免疫了。 对一个男人失望透顶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不管他在你面前,用怎样含情脉脉眼神诉说衷肠,落在你耳中后,就成了没有起伏的陈述句,分不清主谓,更没有去深究其中意味的心思。 云景尧也有自知之明,他清楚乔今安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语,也适时的住了嘴。 循序渐进,方能细水长流。 这一路上,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时不时给她讲窗外的风景。 “这处是喀斯特地貌,风景与西岭县城截然不同 。” 乔今安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附近还有几个出名的溶洞,你想不想去看看?”他锲而不舍。 没等她做出回答,他自顾自道:“等我和舅舅谈完事情,过几日我带你去看。” 过几日? 乔今安垂下眸,他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城?” “说不准。”云景尧有把握说通厉中正,但也不知道需要花上多少时间。 要对付老太太,还需要精心策划铺排。 快的话,可能是两三日,也可能五六日。慢的话,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可能。 第314章 万事有我 车子驶入厉家别墅时,厉中正早就在门外等候。 云景尧还没将车停好,院子里又走出来好几个年轻的女孩儿,打扮靓丽,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 见乔今安望着几人,眼里有疑惑,云景尧解释道:“这三个都是我表妹,也就是厉慎亲妹妹。” 他说着下车,将放在后排的新衣服拿给乔今安:“你不喜欢的裙子,可以当礼物送给她们。” 乔今安看了下被塞得很满的三个大购物袋,觉得他这话也不无道理,她的确是穿不完这么多。 于是便将其中一个购物袋里的衣服挑选出来,挨个送给三姐妹,全当是见面礼。 厉静年龄最大,嘴巴也嘴甜,一件名牌衣服对她们姐妹几人来说,算不上贵重,却还是珍惜乔今安这份心意。 “谢谢嫂子。”她自动去了一个‘表’字,显得更为亲近。 厉舒和厉蕴也跟着道:“嫂子真是客气,有心了。” 乔今安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这几个女孩儿,怎么就认定了她是云景尧的另一半。 她可记得,从前从未见过这三姐妹。 就在她发愣的间隙里,云景尧靠近过来:“即使我们离婚了,在他们心中,你依然当的声嫂嫂。” 西岭这边的民风不同,离婚不离家的太多。只要没有彻底决裂,小辈儿见了,还是会尊称一声。 “他们如何认得我?”乔今安不解。 云景尧笑了下:“刚结婚那阵儿,我来舅舅家探亲时,被他几个闹了一次,嚷着要看照片,就给他们看了。” 他摇摇,失笑:“没想到记性这般好,过了这么多年,一眼便将你认出来了。” 乔今安不晓得是真有这么回事儿,还是他的说辞。 反正是隐约明白过来,为何先前在商场,云景尧非要自己多买两身衣服,原来是唱的这么出。 “我会感觉别扭。”乔今安冷下脸来。 云景尧心中微痛,看了眼三姐妹,又回头对乔今安道:“待会儿我会给她们解释。” 他没想过,如今她是连个称呼都会介意。 不过不管如何,他都随她。 云景尧话刚说完,就见厉中正在向这边迈来,隔着老远便道:“你小子,什么风给你吹回来了?” “舅舅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会不知道?”云景尧轻松的开着玩笑,完全没有架子。 厉中正这种管着半边儿黑色天的掌舵人,也是格外的和蔼,跟邻家父亲没什么两样。 他同云景尧说笑:“照你这么说,舅舅我是千里眼和顺风耳的结合体?” 两人说说笑笑间,走到了院内最近的亭子里。 佣人过来添了茶,乔今安无心听舅侄俩闲话,只端起茶杯品茶。 厉中正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乔今安身上:“这茶可不是普通的茶。” 乔今安听了,细品了番:“加了虫草?” “阿尧身边的人,果然不差。”厉中正的眼里含了两分赏识。 又暗暗的将乔今安打量了许久,越看越不淡定。 他怎么觉得这女孩儿的眉眼似曾相识,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 乔今安放下茶杯,礼貌一笑。 她也不会品茶,只不过是知道这边的人钟爱虫草,胡乱猜的罢了。 茶杯刚刚离手,乔今安便觉有道炙热的眸光,一直在身上来回游走。 她意抬眼,就对上了厉中正颇为犀利的眼神。 乔今安心中发怵,被看的不自在,轻声咳了咳。 云景尧也瞧出了不妥,出声叫道:“舅舅?” “嗯。”厉中正很快就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云景尧:“这位是?” 他问的自然是乔今安。 云景尧结婚时,厉中正没有来参加婚礼,之后他回来探亲也从未带过乔今安,不认得她倒也正常。 只是云景尧敏锐,舅舅不是个喜欢话家常的人,他今天就是带上三个风格迥异的女人,往这儿一坐,也不见得舅舅会问上一句, 怎么就偏偏问起了乔今安? 而且他总觉得舅舅看乔今安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其他人? 云景尧默了片刻,说笑道:“要是再早上两个月来看您,她还是您侄媳儿。” “听说了。”厉中正指的也是云景尧离婚的事情。 他说完,随即摆摆手:“不过现在年轻人的感情,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抿了口茶后,他忽然问乔今安:“听小姑娘口音,不像是江城人?” 乔今安一僵,她虽不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但毕竟在江城呆了那么多年,江城的官话说的也算是无可挑剔。 这些年来,从未有人质疑过她,为何厉家这位就听出了不同来? 云景尧眸珠微微转了转,知道舅舅没有听出任何不同,是故意这么说。 只为了套乔今安的话。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厉中正问:“小姑娘老家可是不在江城吧?” “我是怀城人。”这点儿没什么可隐瞒。 况且对面坐着的人,是云景尧想要说服一起对抗老太太的人。 换句话说,短时间内也算是她的盟友。 厉家想要查清她的底细,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若是初次见面她就说了谎,以后也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听到这个地名儿时,厉中正的手忽然一抖,茶杯滑落,摔到了金丝楠木制的茶案上,发出声闷响。 茶水顺势下滑,很快就滴落到了厉中正的裤子上,他却端坐在远处,没太大的反应。 云景尧见此情形,更加印证了心中所想,面上却是不露痕迹。 饶是乔今安再迟钝,也看出来厉中正的反常,于是看向了眼云景尧。 云景尧在桌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像安抚小朋友般,稳着她的情绪。 “别怕。”他小声在她耳边道了句。 后面半句,卡在嗓子里,犹豫许久还是没说出来。 云景尧想说:别怕,万事有我。 可也知道乔今安的性子,他要是真的说了,她估计又要不高兴了。 云景尧敛眸,想要将厉中正从悠远的思绪中拉回来,便问:“舅舅,怎么了?” 第315章 就当她是我的女儿 厉中正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却依旧停留在乔今安身上。 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印证:“你姓乔?” 话虽然是问句,但带了三分笃定。 这下,轮到了乔今安发僵。 她怔怔的望着对面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绞尽脑汁也没能记起来,从前在哪里见过对方。 乔今安强迫自己镇定,他是云景尧的舅舅,兴许在结婚请帖上看见过她的名字,便记下来了也说不定。 她没必要这样紧张。 乔今安是在这样宽慰自己,又听厉中正问道:“你父亲可是乔明峰?” 她那颗还未安放好的心,此刻彻底被悬挂起来。 乔今安自认父母都是老实人,原来在怀城做点儿小本生意,结识厉中正这样的大人物根本就不可能。 可厉中正却实打实的念出来她父亲的名字,并且脸上隐约有点儿哀切之意。 乔今安困惑不解的看着厉中正:“您认识他?” 一旁的云景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下,同样望向了厉中正。 看见他脸上悲恸的神色时,云景尧诧异不已。 舅舅在黑白两道都让人闻风丧胆,不仅手段强硬,也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 换句话说,刀头舐血的日子过久了,心比铁块还硬,不管是亲情还是感情,都无法触动分毫。 可他方才看见的是什么? 他视力不差,并不会幻看,真实的瞧见了舅舅眼尾隐隐有丝缕雾气。 尽管疑惑再多,云景尧还是忍下了,没有即刻去问。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厉中正才叹了口气,敛尽面上多余的神色。 他再看乔今安的眼神,已不像先前那般冷然:“你父母在十多年前去世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 被勾起伤心事,乔今安情绪不太好,只闷闷的点了下头。 厉中正又是长长的一声哀叹:“明峰是个顶好的人,老天爷偏偏不长眼...” 他话说到这里,余光瞥见乔今安埋着头,脸色不太好看,又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但只听这么句,乔今安已然明了,面前的人与父亲是旧识,关系应当不差。 厉中正叫佣人拿来热毛巾,递给乔今安擦脸,端起茶抿了口,再也尝不出其中滋味儿。 夕阳西下,他抬头望了眼金黄的天际,忽然道了句:“到底你跟我还是有缘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乔今安大抵能够听出其中深意,但不晓得该从何接起。 云景尧看向乔今安:“安安,你去院子里逛一逛?” 乔今安对上他的眸,见他眼中波光流动,起身离开。 她读懂了云景尧的眼神,他是要好好和厉中正谈一番。 云景尧又招手,叫来佣人:“带乔小姐去和小静她们玩。” 佣人应下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对乔今安道:“院子很大,你要是逛腻了,和小静她们开车出去转转也行。” 末了,似又觉得不够严谨,非要补充一句:“但要注意安全,她们三个疯起来没完。” 乔今安真想接一句,不知道是谁没完。 从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话多起来时,也有些婆婆妈妈的? 等乔今安一转身了,厉中正先笑了起来。 云景尧给厉中正掺了茶:“您笑的我不自在。” “我看你小子,分明就是喜欢的紧,恨不得贴在别人身上,怎么就离了?”厉中正一眼看穿。 云景尧苦笑了下:“也就是扯了结婚证,我这种情况叫离婚。” “那要是没扯呢?”厉中正起了点兴儿,追问。 云景尧答:“没扯的话,就叫被甩。” 话音落了,厉中正没搭话,只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云景尧瞄了眼,是青花图案。 突的想起来,他这个舅舅并非只会打打杀杀,文人喜爱的东西,也是精通不少。 尤其最爱元代的青花瓷。 从前为了对儿云龙纹象耳瓶还差点丧了命,在怀城秘密疗伤大半年... 怀城? 想到这里,云景尧眯了眯眼,似乎捕捉到了点蛛丝马迹。 厉中正将茶杯搁在桌上,坐端了才看向云景尧:“阿尧,情情爱爱我不懂,但有几句丑话我要说在前头。” “您是长辈,我是小辈儿,任您如何说我也没有反驳的份儿。”云景尧难得的乖觉。 厉中正心中也清楚,这小子打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他姐和姐夫这些年,没少受气。 但唯有在对他时,这小子才敛了点儿锋芒,没那么多刺儿。要说亲近,又算不上,但该有的尊敬,从来都没少。 这小子心思细腻,早应该看的出来,厉家看上去是他厉中正掌管着,实际上命脉都掐在老太太手中,但尽管如此,还是对他一如既往。 这几年,这小子一路披荆斩棘,风生水起,随时都能将老太太和他手中的权势夺了,却从未干涉半分。 如今这两母子生了嫌隙,他该站在哪边,心中早有定论。 但没曾想,明峰的女儿竟然早就嫁到了云家!如今虽说是离婚了,但看样子,总归还是牵扯到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不管那两母子如何去斗,他都要保她平安。 想起故人,厉中正心中总像是赌了块石头,不好受。 索性不再去想,收回思绪,叮嘱云景尧:“你要是心中还有她,便好好待她,若是没有,予她安稳的生活。换言之,她心中要是没有你,你也不要强来。” 不过这小子,本是天之骄子,一身傲骨,竟然愿意在人跟前儿伏低做小,大概是强来没有取得实际的成效,换了种新的思路。 云景尧如实说:“舅舅,从前我犯浑,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现在正在竭力弥补。” 他爱她护她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再伤她? 况且云家带给她的伤痛太重,恐怕没有一处结痂。 厉中正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要找我商量的事,只要你有十成的把握能成功,我都可以答应下来。” “舅舅,辛苦了。”云景尧道谢。 他来之前,有想过此番商量的结局,从未想过会如此顺利。 说到底,是有乔今安身份的关系在里头。 厉中正望着乔今安渐行渐远的背影:“从今以后,我就当她是我的女儿!” “那我的身份要变一变,侄儿哪有女婿香?”云景尧笑说。 厉中正问他:“好不好奇,我和她父亲如何相识?” “过命之交?”云景尧只能猜到这么点儿。 “你说到了点子上。”厉中正目光逐渐飘远:“那年你还小,应该没什么印象,当时元青花十分流行,嘉士得的拍卖会上,连着三次拍出十多亿的价格,更是让其名噪一时。” “我素来喜欢收藏,那阵子更是沉迷古玩,家里各色各样的藏品都有,就差一对儿元代的青花瓶。拍卖会上的品相,多数我都看不上,于是每天往怀城飞,那是六朝古都,流落民间的好东西不计其数,我去了就泡在古玩市场,而乔明峰也是个古玩爱好者。” “虽是在工厂里上班,工资不高,但胜在喜欢钻研,古玩街上的人都叫他‘乔金睛’,有他把关的东西断然错不了。我跟他交谈过几次,他那人实在又没有心眼,是个很可靠的人。我们混熟后,每天相约‘淘宝’。有一次,就碰上了对儿元青花。” “买家叫价很低,不像是卖真货的架势,他仔细观看过后,告诉我是真东西,我也没犹豫连价也未还就买了下来。谁知道当天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就遭几个骑摩托的年轻人,拦了下来,说东西是他们掌柜的卖错了,要我交还。我要加价,对方也不同意,直接要抢。” 价值几亿的东西,怎么会和几十块的假东西混在一起? 卖错了? 云景尧茶杯睇唇的动作一顿,眼神幽暗。 “我不愿意松手,当时身边没带保镖,其中两个混混,竟然拿刀就刺了过来,而乔明峰却在关键时刻,替我挡了一刀。我是惊讶又诧异,他告诉我,好多有钱人买古玩,就是图个乐儿,并不是真的喜欢,而在他眼中,我是真的懂历史的人。” “事后,他又不顾自己的安危,将我送去了医院,等我伤养好,想要重重的感谢他时,他已经遭遇了车祸,夫妻双亡...我本想把他的一双儿女接过来抚养,但那段时间却被众多仇家追杀,害怕将他们置身于危险中。” “等安稳之后,却半点也查不到两姐弟的消息了...兜兜转转,原来老天自有安排!” 云景尧眸眼一垂,当年老爷子为了逼乔今安生产,早早将她的消息抹的干干净净,任谁也查不出半点过往。 厉中正眉头紧紧拧起,摇头叹气:“阿尧,我这种在血海中行走的人,从不信因果,但得知消息的那日,我在佛前跪了整整一夜。” “他去世时不过才三十多岁,当真是好人没好报?”厉中正年轻时,双手可以说是泡在了血罐里,从不把命当回事儿,乔明峰的去世,是他第一次惋惜生命可贵。 厉中正浸到了悲伤的氛围里,一时走不出来,云景尧只静静的喝着茶,没有将他打断。 沉寂了许久,云景尧才道:“安安父母的离世,或许并非偶然。” “你说什么?”厉中正激动的站了起来,动作过快,茶杯被衣袖拂到了地上。 陶瓷撞击地面的声音,掩盖了两人身后的脚步声。 云景尧想起来一桩往事:“在昨日看来,是属于司机醉酒肇事逃逸,但今日,可能又变味儿了。” 指不定,这是场谋杀。 “啪嗒——”有什么东西掉下,引得云景尧和厉中正双双回头。 乔今安呆呆的站在原地,脚边是四分五裂的手机。 她扎头发的发圈忘在了亭子中,于是便掉头回来拿。 一进来,刚好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云景尧的那句‘绝非偶然’,就像颗巨型炸弹,在她耳中炸开了惊天的声响。 父母双双遭遇车祸,已是不幸,驾驶证酒后逃逸,是她心中横着的一道坎儿。 凶手多逍遥一日,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可方才她听到了些什么? 这一切,竟然是有预谋的!她父母何曾得罪过谁?要遭这样的报复?! 云景尧亦是怔在了原处,他本想等尘埃落定,再告诉她事情原委,也害怕她知道商俪真实身份后,误解他。 更不想将她牵扯到这复杂的过程中来,没料到不小心被她听见了... 他抬眼看向乔今安,只见她浑身颤抖不止,几乎要站不稳,随即起身将她揽入怀中。 任谁听了这样的消息,短时间内都没办法消化,他理解她现在的心境,但安慰人属实不在他擅长的领域内,只好默默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乔今安却猛然将他推开:“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她奋力的嘶吼着,声音里夹着着愤怒和不甘。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凭什么瞒下来? 转念一想,她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因为凶手和云家,有说不清的关系! 他是在包庇商俪? “商俪和你是什么关系?”乔今安双目赤红,紧紧盯着云景尧:“她是你们云家的什么人?!” 云景尧头疼欲裂,她一定是误会了。 他狠命的揉了揉太阳穴,迅速将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理出思绪来。 “安安,你先冷静点,好不好?”他指腹捻过她眼角的晶莹:“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乔今安冷然一笑,眼底尽是悲伤:“你说的话,我还能信吗?” 尽管她不信,还是试着平缓了下心情,比先前稍稍冷静了点,看他能够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她目光冰凉,带着欺霜赛雪的寒芒,似要将他看穿。 他面色波澜不惊,却能听见胸腔里那颗心,不断下沉的声音。 原来他在她心里,依旧不堪... 一直沉默不语的厉中正,面色几番变化后,忽然开口问道:“肇事逃逸的人是商俪?!” 厉中正眼中划过暗流,只道事情不简单,也觉云景尧方才那番话不无道理。 当年他便觉得古玩市场那茬,实在是蹊跷,但还没来得及细查,就被他姐夫,也就是云老爷子调出处理国外的棘手事。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云景尧喉结滚了滚,良久,才对乔今安吐出几个字:“商俪,是我亲姑姑 。” 第316章 不用留情面 饶是乔今安早已有心理准备,心脏还是猛地加速,好似被道闷雷劈下,吓到了一般。 商俪是云景尧的亲姑姑,那么商殷与云景尧,便是亲的表兄弟? 可不管是云景尧还是商殷,从未跟她提及过此事。 他们俩在商战中,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也不像是有所顾忌。 云景尧解释:“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商殷到现在还不知道。” 这点倒符合刚才所想。 乔今安反复回想,自己嫁入云家的那些年,竟然从未听佣人提及过商俪...如果说商俪与云家不合,那老太太为何又要出面保她平安? 商俪的身世越是扑朔迷离,乔今安便越发不安,像被笼罩在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中。 如果说她父母的去世不是偶然,那又是牵扯到了什么?! 厉中正脸上,难见的和蔼。 他望着乔今安:“当年你父亲舍命救我,这份恩情我还未报答,他便离世,如果真是遭那个贱人害了,我也不会放过她!” 乔今安和云景尧皆是一怔,都从这话里听出来不对劲儿。 难道商俪与厉中正之间,也有恩怨? 厉中正轻拍了下乔今安的肩:“以后我便把你当亲女儿对待,你也不要跟我见外,不管任何事情都有我给你撑腰!” 自从父母去世后,十多年来,乔今安从未听过哪个长者,对她说这样的肺腑之言。 就是当年踏进云家的大门,老爷子也不过说了句:“从今天,你也就是我半个女儿了。” 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的确是半个女儿,所以不管她和云景尧闹了怎样的不愉快,老爷子总是轻描淡写一句话便揭了过去。 明面上是给她撑着腰杆儿,实际上偏心的到底是亲生儿子。 乔今安眼睛不争气,又红了好大一圈儿,道谢的话到了嘴边,却觉得千言万语都过于轻飘,不足为谢。 “莫哭,你父亲要是还在世,一定舍不得你掉半滴眼泪。”厉中正递了个眼神给云景尧。 这小子,还没他当年上道儿。 要把这宝贝女儿追回去,可不得花一番功夫。 云景尧拿过佣人手中的帕子,慢慢按在乔今安眼周:“眼睛都肿了,别哭了。” 乔今安心中还有气,当即便撇开他的手。 他修长宽大的手掌落了个空,只好将帕子放在原处,再从头给她讲一遍来龙去脉。 “我从小便亲近我姑姑,她会给我讲许多古灵精怪的故事,会带我登山冒险,会给我找来所有限量款的玩具...那时候在我眼中,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我妈在我这儿都排不上名号。” “我当时不过三四岁的年龄,黏她黏的不行。每年她生日,我都会惊喜给她准备礼物,但就在她十八岁岁生日后,我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个月一两次,变成了半年一次,最后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起初身边的人都骗我,说她是去国外留学了,我也深信不疑,想她时就看看她的照片。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在花园里听见两个佣人闲话,才知道留学不过是他们诓骗我的借口。” “佣人说,她才刚满十八岁,就学会了插足别人的婚姻,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年龄小,听不懂其中深意,只知道她并没有出国,于是又哭又闹,以绝食为挟,要我爸带我去见她。” “我爸气的不得了,第一次对我动手,在家里发了好大的火,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在家里提她的名字,就当没有这个人。” 云景尧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拢了点儿愁思,是乔今安以前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喉间发涩:“老爷子在世时,从来不允许我调查她的去向,只说是她死在了国外,为此我经常跟他吵架,就在他去世前不久,我悄悄查到了她的踪迹,老爷子和我大闹了一场。” 乔今安看了他一眼,老爷子去世时,他一滴眼泪也没掉,她只当他心硬,其实并非如此。 “等我接管环宇以后,再也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所有一切都被抹灭的干干净净...直到商殷订婚那日,我又撞见了她,才晓得原来这些年,她被殷老爷子藏了起来,当年那几个佣人说的话,也不假...” 云景尧撞见商俪的那刻,心中起伏不亚于惊涛骇浪。 但他按耐着,没有轻举妄动,谁知道之后,却牵出来这么多事。 也就是在看到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后,他才意识到,他的小姑姑的确早就‘死了’,死在了十八岁那年。 这些信息,个个都需要乔今安好好消化,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那最开始顶罪的商越是谁?” “我姑姑原来叫云俪,她跟了殷从霖之后,改跟我祖母姓。商家是有个个叫商越的人,按辈分,商殷改叫声表舅,但却病故了许多年。曾经坐进牢里的商越,不过是殷老爷子的手下。” 想到这一环扣一环的阴谋诡计,乔今安浑身发软,跌坐在了凳上。 单是个顶罪的人,都需要殷老爷子下这么大的功夫,这背后掩盖着怎样的阴谋? 商殷好像对这些一无所知,真当商越是他舅舅,她多么想告诉他,却又发现现实是血淋淋的块坏肉,发而发臭根本无法见人。 厉中正似乎也狠毒了商俪:“本来我这类人,最没资格说‘杀人偿命’这些话,但明峰的公道,我一定要给他讨回来!” “阿尧,你怎么想?”他知道,云景尧打小就缠商俪,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题,倒是难人。 阿尧这孩子心中,肯定不是滋味儿。 云景尧却是早看开了:“舅舅,我心中的姑姑温婉美丽,名字叫云俪。” “那我也不用留情面了。”他这么一说,厉中正心中也有了底儿。 厉中正越想越觉得乔明峰的去世,的确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又是个真性情,说一不二,起身就叫来了身旁的得力助手飞龙。 云景尧将他拦住:“舅舅,事情比想象中复杂。” “怎么?”厉中正挑眉。 云景尧道:“一来,老太太在暗里帮她,二来,殷从霖将她藏的很好,要找人不是件简单的事。” “帮她?”厉中正瞪了下眼,显然是觉得不可置信。 当初那贱人逃婚,伤了厉家好大的脸,淑容姐气的心颤。 况且两人姑嫂关系一直不好,怎么又会帮她?! 第317章 我闺女儿 云景尧见厉中正沉默,补充一句:“大概是父亲临终前,给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的确。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妹妹,宠的不得了,就是她犯下天大的错误,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庇。”说到这个,厉中正就恨得牙痒。 再想起当初那桩窝囊的婚事,不吐不快。 从前他顾及面子,从不在别人面前提及此事,甚至觉得这事儿让他前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如今面对两个小辈,却是坦然:“你小姑姑十八岁那年,是和我订过婚的。” 云景尧手上动作微顿,订过婚?他从未听过半点儿风声。 厉中正猛灌了口茶:“她满十八岁时,我刚好二十三。因着你爸妈的缘故,我和她也算半个青梅竹马,时日久了难免生出些情愫出来。两边长辈见了,巴不得亲上加情,所以她刚过了成人礼,就张罗着订婚宴,打算等她留学回来再正式举行婚礼。” 对于这段感情,云景尧确实不知道,但在他小时候印象中,外公家的势力一直是黑色。 云家从商,且父亲当时在商界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两家的联姻,轰动了大半个江城。 外公年岁大了以后,也想着过安生日子,后来便逐渐将手里的权势划分出去,云家于他而言,便是最好的跳板。 倘若当时舅舅娶到云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千金,那么两家自然是捆的更紧,相当于上了双重保险。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可就在订婚宴日子定下来后, 我发现她和我相处时,总是心不在焉,问她话时她不是走神,就是支支吾吾。那时你外公有意把东南亚贸易,最重要的几条线交给我,我一心扑在生意上,没多管。谁知道,没过几日我在外出差时,恰好碰见她依偎在个男子身上...”厉中正说到这儿,无声的叹了下气。 “我找人打听过后,才晓得那人是怀城的翘首,也就是殷从霖。人家有家室,跟她在一起,能图个什么?我真心为你小姑姑好,也没惊动家里人,只等她回来时,好好跟她谈了番,让她想清楚。跟我的婚事倒是随时可以取消,但千万不能误入歧途。” “殷从霖原配身体不好,结婚多年膝下无子,却也没有离婚,能对她是真心?她哭的梨花带雨,口口声声说她晓得错了,要跟他断的一干二净,不再来往。我心软,也就打消了悔婚的念头。” 厉中正平日里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唯独对商俪骄纵几分,纵使她犯了寻常男人不会原谅的大错,他还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谁知道,后面好大顶绿帽子扣下来,将他厉家的脸都遮完了! “就在订婚宴前一日,我撞见她吐的上气不接下气,叫了医生来,才知道她怀了三个月身孕!这不是在往我脸上打耳光子?!旁的我都可以忍,这件事确实忍不下分毫,便找了你母亲来商量。谁知道当天夜里,她就被殷从霖接走了,订婚宴当日寻不见人,满城都看了笑话。” 乔今安偷偷瞥了眼厉中正,见他脸色阴沉,额间青筋浮现,想来也的确是有恨意。 听到这里,云景尧低低的笑了下,像是在冷笑:“难怪。” “难怪什么?”厉中正看向他。 云景尧眸色灰暗,浑浊的看不清任何光亮:“我虽小,有些片段却在脑海中留下了烙印...那些时间,她总告诉我舅舅很喜欢我,让我得空就多找舅舅玩。” 现在看来,不过是让他分散厉中正的注意力,她好出去和殷从霖约会罢了。 心中就像被刀绞了几下,痛的麻木,说不上来是何种滋味。 乔今安瞄了他一眼,他回眸,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安安,请你信我。”云景尧注视着她:“你父母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因为我亲人的缘故,手软半分。” 乔今安垂眸,一时没有说话。 厉中正叫来飞龙,吩咐几句,又扭头看向乔今安:“你信不过他,也该信的过我吧,闺女儿?” 乔今安不是个感性的人,可最后三个字,差点让她泪如雨下,眼眶又红起。 父亲在世时,也不叫她别的名字儿,总爱这样唤她:“闺女儿,爸爸下班了,今天在学校学了点啥?” “闺女儿,你过来,老爸给你说个悄悄话...你妈妈的肚子里,揣着弟弟妹妹呢!” “闺女儿,我和你妈明天要早起,厂里这批货要赶着做完,发了工资我就给你买个自行车,骑着去学校也方便,给你弟买他喜欢的小滑板...” 乔今安打记事起,印象中的父亲总是挂着张笑脸,从来不对她说句重话,家里条件一般,却对她有求必应。 每每发了工资,都要给他们两姐弟买许多小玩意儿,而且言出必行,应下的话,都是办好了的。 可是后来,乔今安和乔煜,再也没有等来父亲许下的礼物。 那是父亲第一次食言,也是最后一次。 乔今安闭了闭眼,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厉中正亲自拿了帕子,给乔今安擦眼泪,佣人看了惊讶不已,就是家里几个小姐,也没这待遇啊。 “闺女儿,从前的事就不去想了。”厉中正自认是个粗人,可手上动作却是小心:“要是叫爸别扭,就叫我爹,反正我是你老子。” 云景尧唇角勾了勾,他舅舅好像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啊? 厉舒和厉蕴久等不到乔今安,过来寻她,正巧撞见这幕。 两人面面相觑,面露诧色。 厉舒扯了下厉蕴衣袖:“就算她是表嫂,老爸也应该避嫌呀?” “我也摸不透什么状况。”厉蕴又定睛瞧了瞧,她父亲的确是在给她表嫂擦眼泪。 厉中正放下帕子,抬眼看见两个女儿,便问:“你们大姐呢?让人去把她叫来,我有话要说。” 声音落下,厉舒和厉蕴对视一眼,心中谋生了同样的想法——这个表嫂,该不会是父亲的私生女儿吧? 此时,厉家正门口,一辆招眼的宝蓝色跑车驶了进来。 厉慎被遗弃在了商场,正准备打电话给管事的时候,又碰见了沈意嘉。 后者生拉硬拽,愣是把他塞到了车内,送了回来。 不算远的路程,却成了梁维这辈子,抹不灭的心理阴影。 这厉少的未婚妻,话未免也太多了! 从上车那刻开始,他耳边就没有清静过... 厉慎从车上下来,张望了一圈儿,才望见他想要寻找的那抹身影。 细细看了下,家里的人都围在那处,像是在开欢迎会? 厉慎飞快的迈过去,放着小跑才走到了亭子里,心里一个劲儿骂,这破家,修那么大干啥? 平白拉远了他和乔今安的距离! 厉慎刚到凉亭边儿,厉静也恰好过来:“小四,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家了。”厉慎心不在焉的应付。 厉中正望了眼几人,看到厉慎,明显顿了下,但还是先把最重要的事宣布了:“乔乔,我闺女儿。” 厉家三姐妹心中就算再有疑惑,也没有表露出来。 反应最大的当然还是厉慎:“什么?” 他产生幻觉了?! 第318章 全身上下嘴最硬 厉中正看见厉慎就没什么好脸色:“聋了,听不清了?” “你背着我妈干这些好事儿,还理直气壮?”厉慎也不遑多让。 厉中正气不打一处来:“逆子,这是我过命交情好友的女儿,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话出来,厉家三姐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厉慎一怔,才明白过来是他误会了。 刚才那股想撞墙的冲动,这会儿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只要乔今安跟他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就一切皆有可能。 厉慎说错了话,却也没有向厉中正道歉的意思。 他们两父子不对付,不是三两天的事儿。 厉中正横眉瞪着厉慎:“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那山上修仙登天!” “我改主意了。”厉慎漫不经心。 厉中正斜着眼睛看他:“想通了,知道家里好了?” 厉慎连连摇头:“不。修仙哪有出家好啊,头发一剃,干脆利落...” “老子打死你。”厉中正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要动手。 厉慎早就看出来有挨打的趋势,脚下抹油似的,一溜烟儿就往外跑。 “你给老子站住。”厉中正随手抓了佣人手中的扫把,就在院子里追他。 他边追边问老天爷,是不是作孽太多,才生了这么个克星? 本来要活八十,天天被这臭小子添堵,能活个六十都是烧高香了! 沈意嘉踏下车来,迎面就撞见厉中正,嘴巴甜甜的叫道:“厉伯父。” “小嘉?”厉中正收起手中的扫把,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沈意嘉笑眯眯的:“方才在超市碰到了景尧哥,还有二嫂嫂,知道他们要来做客,我顺道也来看看您。” “二嫂嫂?”厉中正不解。 沈意嘉点点头:“景尧哥二婚娶的嫂嫂,可不就叫二嫂嫂?” 厉中正直直的杵在原处,暗暗的将沈意嘉从头扫到尾。 这孩子说话,咋没头没脑的...该不会是真的神经上,出了点儿问题?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外界传言,刚刚看了,又觉得这些话好像不是空穴来风。 厉慎千方百计的逃婚,该不会早就发现了? 想是这么想,但厉中正也知道沈意嘉从小古灵精怪,也说不定是为了躲避两家的联姻,故意装癫。 他陪着沈意嘉走到亭子里,对云景尧道:“您们几个小辈儿难得聚这么齐,晚上就一起吃饭,联络联络感情。” 云景尧点了下头,又侧过去问乔今安意见,他晓得她向来是不太喜欢凑热闹。 乔今安见厉家三姐妹兴致高,连连应声,也不好扫兴,应了下来。 体贴关怀的动作,可不像云景尧往日的做派,三姐妹看在眼里,捂着嘴偷偷笑着。 沈意嘉主意多:“晚上就在后面院子里烤烧烤吧,自己动手乐趣多,哎呀呀,我这纤纤玉手握着烧烤串,该是怎样的靓丽风景?” 她来厉家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就连厉家哪个厨子炒菜好吃,都能叫出名号。 乔今安看了看沈意嘉,觉得她这性子,其实跟厉慎还挺配。 一个俏皮灵动,一个不甘束缚。 说不定就是一物降一物。 云景尧往她这边靠了两分,声音轻柔:“想什么,这么出神?” 落在旁人眼里,是独有的宠溺。 “没什么。”乔今安收回视线。 云景尧抬手,瞥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我带你四处转转?” 厉家这处别墅,占地面积很大,院子里出行,就是放几辆观光车也不夸张。 乔今安没有拒绝,起身跟着云景尧,没有目的地的四处闲逛。 云景尧走在她前面,她脚步慢,他便刻意放缓了速度等她。 两人走着走着,不觉间到了园子侧面的杂物间。 云景尧记起来,中间的那间屋子,被舅母理出来,专门用于放些老物件。 他忽然就想带乔今安看看,于是叫来佣人开锁。 房间许久没人进入,只隔几日打扫,加上这处在一棵老梧桐的庇荫下,所以很是潮湿,刚推开门,便有股霉味儿。 云景尧怕她难受,也没进屋:“味儿大,还是算了。” “没事。”乔今安看的失神,这几间老房子的内部构造,像极了她儿时的家。 屋内的老物件,又勾起她许多幼时的记忆。 缝纫机,她母亲也有,那时虽流行港风穿搭,母亲却不赶时髦,总爱买布来裁衣服。 “这个缝纫机是我外婆出嫁时的嫁妆。”这是云景尧对这个老件儿为数不多的记忆。 乔今安眸光一转,瞥见了墙边放着的一张大合照。 照片里面的老爷子不过三十左右,老太太也正是靓丽。 两人中间坐着个女孩子,是云思妙。 模样和现在的商洛,倒是有几分相似,乔今安不得不感慨,基因是个强大的东西。 剩下的人,除了厉中正,乔今安就不太认得了。 云景尧拿来本相册,递给她:“你仔细看,我和言言其实也挺像,你看。” “哦。”乔今安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没有多说,正准备去接相册时,余光突然被合照上的一个女人吸引了过去。 乔今安指着女人的照片,问道:“这是谁?” “不太认得,上面好多人,是厉家那边的亲戚。”云景尧看了许久,对这人没有印象。 乔今安随即看了眼留影时间,那时候云景尧还是个奶娃,自然是没有记忆。 这个女人的照片,乔今安曾经见过。 是在宋家。 因为女人眉心有颗痣,并且相貌美丽,她当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就记下来了。 照片上的女人,肚子已经显怀,显然是即将临盆,她没记错的话,宋知年和云景尧只相差了几个月。 这个女人,难不成是宋知年的生母? 宋知年是私生子,从小就被养在怀城,后来宋家将他接了回去,他却也不知道他母亲的身份。 “你认识?”云景尧试探性的问。 乔今安也没隐瞒:“我在宋知年家见过这张照片,不知是不是巧合。” “等下我问问舅舅。”云景尧拿出手机,将照片上的人拍下来。 乔今安道谢:“麻烦你了。” “...”云景尧心中一阵堵,莫名的烦。 佣人敲了敲门:“云少,少爷他们几个在后院搭起了烤架,让我来叫你们过去玩。” 两人过去时,厉慎已经烤起了串儿,隔着老远就能闻见肉香。 他看见乔今安,立马就把手中的那串排骨递过去:“刚烤好,你尝尝。” “嗯。”云景尧率先接过,送进嘴里:“不错,有这方面天赋。” 厉慎暗自翻了个白眼:“又不是给你的,手那么快?” “谁知道你烤熟没有,我不得先试试?”云景尧理直气壮。 沈意嘉笑的老大声:“啧啧啧,暗流涌动,一出好戏啊!” “几个意思?”厉家三姐妹八卦的盯着她:“说来听听。” 沈意嘉大口撸串,唇边还留有油渍:“三位姑姐都想听?” 厉家三姐妹疯狂点头,她们已经嗅出了丝不寻常的气味儿。 沈意嘉神秘兮兮的向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靠近点。 等几人凑拢了,她长指微动,掐了个诀:“天神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哈哈哈。” 厉家三姐妹:“...” 忽然都意识到,厉慎为厉家做过的最大贡献,就是拒婚。 三人要散开,沈意嘉又道:“不过,可以给你们透点底儿。” “厉慎他,大概是不喜欢女人...命苦的我呜呜呜...”沈意嘉说着,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厉静不信,不再理会。听样的当,她也没道理上两次。 厉舒最是喜欢听八卦,缠着沈意嘉:“哪有人说话说一半,吊人家胃口的嘛,你就再讲两句。” “当真想听?”沈意嘉清了清嗓子,悄悄看了眼里慎,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往这边看。 等厉舒把耳朵竖起来了,沈意嘉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是神,所以可以说话只说一半。” 厉舒脸都快气绿了,厉蕴在一旁捧腹大笑。 后院的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厉慎只要烤好了肉串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今安,不断的递给她。站在中间搞拦截的云景尧,没一会儿就感觉肚子吃了七八分饱。 他盯着厉慎,似笑非笑:“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就不知道分点儿给你姐姐她们?” “她们经常吃,今安来者是客,能一样?”厉慎回呛。 沈意嘉过来将他挤走:“烤了半天,牙缝都不塞,还得本小姐亲自出马。” 她说完又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前未婚先生,不管是哪方面的技术,都不太好啊。” 厉慎起初没多想,余光瞥见云景尧不厚道的笑了,才反应过来沈意嘉这话有歧义。 一时恨不得拿个胶布,把沈意嘉的嘴封起来。 这疯女人,他和她清清白白,她在说些什么啊? 乔今安听懂话中的深意后,也难得的笑了下,躲到后面去吃刚烤好的玉米串儿去了。 这下厉慎不淡定了,这可关系到男人的威严,要是被乔今安误会了,以后还怎么追她啊? 当下没好气的回了沈意嘉一句:“你又没试过,就知道不好了?要不要我先给你上一课?!” 这话要是对别的女孩儿说,或许对方是会羞红脸,并且哑口无言。 可到了沈意嘉这儿,大不一样。 她忽的丢了手中沾油的刷子,从烤架里绕出来,拽住厉慎的胳膊。 “该死。”她梨涡浅浅:“你这么一说,本小姐倒还真想验验了。” 众人心惊,纷纷看了过来。 “你们先玩。”沈意嘉扬眉,把厉慎往别墅那端拖:“我们失陪。” 厉慎想要甩开她,却被她死死禁锢住:“怕了?” “疯子,你就该去四医院待着,少出来祸害人。”厉慎后悔的不行,他吃饱了没事干儿,招惹这个姑奶奶干嘛! 沈意嘉好像听不进去任何话,直直的将他拉走,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对众人莞尔一笑。 “ 不用等我们,我们多久回来,取决于未婚夫的身体状况。” 乔今安眼睛不断瞪大,这里的民风,已经彪悍到了这个地步吗? 一旁的云景尧,慢条斯理的拉了个凳子坐下,倒了杯红酒,边品边看好戏。 这才对嘛,厉慎这厮,就该有人好好治一治。 厉慎自问力气不小,却没想过沈意嘉这小妮子,看上去柔弱,力道大的惊人。 他是怎么甩也甩不掉,无奈向云景尧发去求救信号。 云景尧笑的可开心,熟视无睹,只扭头问乔今安:“你想喝点什么?” “果汁就行。”乔今安随口答道。 云景尧叫来佣人:“一杯橙汁,鲜榨,不加冰。”她的口味,他还是比较清楚。 佣人离去,他又去到烤架上,拿了许多蔬菜来烤。 她不爱吃肉,也不喜欢吃辣。 所以烤好后,也只撒了点调味粉,没怎么放辣椒。 厉蕴坐到乔今安身边:“嫂子,你真是把我表哥的心狠狠俘获了。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就快要牵丝儿了。” “我和他...”乔今安话说到一半,云景尧递给她个小玩意儿。 她低头看了看,原来是棕叶编的小青蛙。 有模有样,还挺可爱。 乔今安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会编这些。 她望了四周,并没有棕树,不知这叶子是他从哪里得来的。 但还是夸赞道:“好看。” 听到她赞美,云景尧更是来了兴致,又要去捣鼓别的。 厉舒打趣:“表哥,你还有三个妹妹在这儿,不该一人给我们折一个?” “那是在边陲取的树叶儿,这没有。”云景尧笑道:“等你谈了恋爱,让人给你折。” 厉舒啧啧道:“果然是大不一样了,恋爱赋予人新生。原来就是在我们这儿住上三天,也不见得会蹦出这么多话来。” 云景尧捡了块木头,认真的在雕刻,没有再接话。 乔今安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了。 他的确和从前不太一样。 虽然看上去,依旧是张冰山脸,不苟言笑。 那张五官立挺分明的俊颜上,好像写了生人勿近。 但跟人说话时,话语间的锋芒,却是遮掩了大半。 厉慎和沈意嘉还在打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蹿到了乔今安跟前儿。 沈意嘉连哭带唱:“哎呦呦,我的前未婚夫先生,你全身上下,该不会只有嘴最硬吧?” “士可忍,孰不可忍!”厉慎急的跺脚,却又没有办法向她证明,眼看就要被逼疯了。 还是沉稳的厉静发了话:“别闹了,我们到花园去休息会儿。” “玩游戏吧。”厉舒喜欢热闹,说着就拉起乔今安的手:“嫂子,我们走。” 第319章 真心话大冒险 厉家的后花园是三姐妹时常玩乐的地方,园子里支了天幕,还有露天的ktv,倒是饭后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厉静叫佣人抱来许多冰冻的酒,桌面上摆满了各式瓜果,聊聊天喝喝酒,也很惬意。 “现在这个季节的虾蟹最肥美,小四爱吃小龙虾,我让厨房做了三种口味,小蕴爱吃蟹,我也让人蒸上了。” 沈意嘉的注意力早就被蒜香小龙虾吸引,暂时放过了厉慎。 厉慎也不敢再贸然去招惹她,只好小声嘀咕:“噎死你。” 不巧,沈意嘉还是听见了。 忽而柔情似水的盯着他:“前未婚夫先生,我很爱吃小龙虾,可是我刚做了指甲,好像不太方便啊。” “你该不会想让我给你剥?”厉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视线微转,却见云景尧带着一次性手套,剥好虾往乔今安碗中放。 厉慎心想,他就是剥虾,也得给乔今安剥啊,沈意嘉这个疯女人,只配嚼一嚼虾壳。 沈意嘉夹了只龙虾放在他碗中,赶鸭子上架:“剥啊,你看看景尧哥的体贴程度,哪个女孩子见了,心不会化呀?” “厉少啊厉少,说不定景尧哥七八九十婚了,你还单身,啊哈哈!”沈意嘉给自己倒了点儿伏特加。 又给乔今安面前的空杯里,倒上白葡萄酒。 云景尧皱了下眉,将杯子挪到了自己眼皮底下,一本正经道:“不管我第几婚,对象都不会变。” “哎呦呦,啧啧啧!”这话说出来,几个女孩子同时看向了乔今安,眼睛里全是艳羡。 厉家姐妹都不知道乔今安和云景尧的过往,只当她们表哥是找到了真爱,一个劲儿的调侃乔今安。 “嫂子,你是怎么把我们表哥降服的呀?讲一讲从前的恋爱细节给我听听呗!”厉舒支着张八卦脸。 好似乔今安今天不说个所以然出来,绝对不会罢休。 从前?云景尧眸色沉了沉。 旁人不清楚,他心中却明白,他和乔今安从前过往,没有一丁半点儿值得一提。 厉舒是个小女孩子,他也不好说重话。 只得挪了位置,横在了两人中间,打发道:“你嫂子前几日没休息好,让她静静的坐一会儿。” “没休息好?要生三胎了?”厉舒偷笑。 云景尧端起酒杯喝酒:“小姑娘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话音落下,却感到匿于桌下的大腿,传来阵痛感。 西裤皱乱,是实实在在被掐了回。 云景尧侧过头,正见乔今安瞪着他,不太高兴。 他还没想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结果就听乔今安小声骂了句:“不要脸。” 三姐妹叫她嫂子也就罢了,云景尧非但不解释,还真真装上了。 云景尧见她气呼呼的样子,脸蛋上还扬有两抹淡淡的红晕,只觉可爱的紧。 特别是那张微微嘟着,粉红柔嫩的唇,让他恨不能亲一口。 无端的又勾起股欲念来。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机,唯有忍耐。 他按下某处的邪火,轻声低哄:“生气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乔今安闷声问道。 云景尧不解释,是有许多私心在里面。 某些时候,特定的环境,会影响事态的发展。 厉家这三姐妹,个个嘴甜,每天‘嫂子嫂子’的叫着,能不昏头? 万一就假戏真做了呢?! 他想借这个地儿,跟她好好相处段时日,看能不能让她看出他的好来。 哪怕只是零星的碎片也好,总归不是无用功。 况且,他若是告诉那三姐妹,他和乔今安离婚了,感情也断了,却又带着她出现在这儿,让她们怎么想她?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三个姑娘虽小,却也是懂情情爱爱,指不定要怎么揣测他们俩的关系。 回头要是说上许多不入耳的话,被乔今安听了去,岂不更是麻烦? 他附在乔今安耳边,胡乱诌了个借口:“小静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对象,前段时间分手了,正是不相信爱情的时候。”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乔今安乜着他,将信将疑。 云景尧继续编:“外人眼里,我们郎才女貌,浓情蜜意。这时候我却告诉人家这是装的,我们早就离婚了,那不是更让人家觉得爱情就是泡沫?” 要不是乔今安突然问起,云景尧还没有发现,他还有编故事的天赋,还随便把他们俩都夸了一遍。 所以说人的潜能,都是靠激发出来。 乔今安眸色复杂,没有完全相信他,抿了口果汁。 唇瓣刚碰上杯口边沿,厉慎拿着酒坐到了对面。 沈意嘉跟着坐过来:“玩几个游戏呗,就这样干喝多没意思。” “那就真心话大冒险,大家都会。”厉舒接话。 乔今安兴趣不大,本来打算回去休息,沈意嘉却抢在她开口之前道:“都要参与哦,人多乐趣大。” 身旁,云景尧似是看出来她没什么兴致:“你要是不想玩,我送你回去休息。” 乔今安看了眼别墅区域,离这边太远,他一来一回只怕要耽搁不少时间,平白让大家等着也不好。 “让院子里的人带路就是了。”乔今安说着要起身。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放心。” 乔今安颇为无奈,不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 “听话。”他摩挲着她的手心。 煽情的话,除了在床上,其余时候云景尧还真是不太擅长。 从那日乔今安突然失踪后,他就在心中暗下决定,不要她脱离自己的视线。 乔今安盯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掌,脸色阴沉,明显是不满意他这样的举动。 他识趣的不得了,赶在她皱眉之前松开来。 乔今安又坐了下来,在厉家三姐妹再三的劝阻下,还是加入到了游戏中。 厉慎拿了啤酒放在桌上,讲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规则:“老规矩,瓶口指到谁就该谁做选择,真心话大冒险二选一,输了的人三杯起。” 说罢拿了几个杯子放到桌面上,这并非寻常的酒杯,而是英雄杯,一杯的容量,抵普通酒杯三杯。 厉蕴直摇头:“这是要玩命儿的节奏啊。” “表哥来做客,我们姐弟几个不得给他展示下真实水平?”厉慎眉尾微挑:“表哥,你待会儿可别趴桌下了。” 云景尧不以为意,拼酒,他也没输过。 “开始开始,好久没玩儿了。”沈意嘉最high,甚至马上放了首节奏感超强的歌。 厉慎瞥她眼:“跳的越高趴的越快。”说话的同时转动了酒瓶。 “不晓得谁是小趴菜。”沈嘉意不服输。 瓶子转了好几圈,第一轮就停在了云景尧面前。 “真心话。”他没有犹豫。 选择真心话,就需要由他上方的人来提问题。 厉蕴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乔今安:“嫂子,快抓紧这个时间好好盘问盘问。” 要提个什么样的问题,还真就难倒了乔今安。 或许是她对云景尧这个人不感兴趣,连带着对他的任何事迹都提不起兴儿。 思来想去,想到以前公司团结时别人提过的问题,便拿来问他:“用三个词汇形容下自己。” 这个问题一出,乔今安就听到周围一阵叹息声。 厉舒后悔得很,刚才应该让嫂子把机会让给她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浪费!” “嫂子,你应该问表哥以前的恋爱史。”就连不怎么说话的厉静,也忍不住给乔今安支招。 云景尧唇角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玩这类游戏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完全可以说是小白,又怎么会一击即中。 他沉吟片刻,才想出来形容自己的三个词汇:“帅,很帅,方方面面都相当帅。” 乔今安忍不住撇嘴:“...” 她以前咋就没发现,这人骨子里是个自恋狂啊! 厉慎笑出了声:“表哥,你该不会是自个儿都觉得自己阴晴不定,不好形容,词穷才说了这几个词来应付我们吧?” “老子读成语词典的时候,你连开裆裤都没穿明白。”云景尧轻哂。 沈意嘉笑的嘴都合不拢:“景尧哥,会说话你就多说两句,我喜欢听。” 说话还不忘对厉慎做个鬼脸,气的厉慎脸都缕了。 乔今安摇摇头,这两人加一起,最多十岁。 “你等着。”厉慎又转动了酒瓶。 酒瓶也挺争气,当即就来了个现世报,不偏不倚指向了沈意嘉。 厉慎冷哼:“那么大能耐,有本事就选大冒险啊。” “谁怕谁啊!”沈意嘉脱口而出,话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坐在她上方的人正是厉慎。 他方才就是在用激将法,给她下套,想要报仇。 “话既出口,不能反悔。”厉慎憋着坏:“把你所有网站打开,搜索记录给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一遍。” 沈意嘉输入密码,就要将手机递出来。 猛然记起来,就在昨天晚上,她研究了‘人类进化史’。 记录没有删。 这要是朋友局,她也无所吊畏,关键是几个哥哥姐姐在呢! 她就算再神经,也拉不下这脸。 抬头看见厉慎一副必胜的姿态,她咬牙切齿,小人得志是吧?待会儿姐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沈意家一口气下了三大杯酒,忽而发觉了点不对劲。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有生理需求也无可厚非,偶尔会看点小动画,放松身心。 关键是,厉慎这个王八蛋,是怎么笃定她手机里会有记录?! 酒瓶再次转动,这次指向了乔今安。 她正喝着果汁,确认酒瓶没再动了,认命的开口:“我选真心话。” 乔今安没什么酒量,选大冒险说不定会被他们借机灌酒,思来想去,还是真心话稳妥。 坐在她上方的是沈意嘉,说实话,乔今安有点害怕她来提问。 因为她是这群人里,性格最外向,最放的开的... 事实证明,乔今安的担心没有错, 沈意嘉开口就是王炸:“嫂子觉得,景尧哥的床.技.好不好?” 乔今安料到了她的问题会比较独特,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小众。 桌边的人就像被下了魔咒般,同时倒吸了口冷气。 只有本场话题焦点云景尧,面无表情。 乔今安心跳突然加速,脸色绯红,羞于做出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要认输,直接喝酒的。 可是看到那三大杯酒,就好似看到了三座巨山,根本翻不过去。 云景尧晓得她面皮子浅,这时肯定巴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于是端起了她面前的酒。 “她认输,我来喝。” 云景尧心知肚明,一旦他喝了酒,不仅是认输,也相当于是变相的默认自己不行了。 厉慎这小子,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借题发挥,变着法儿的挖苦他。 沈意嘉拦住了云景尧拿酒的动作:“景尧哥,认输可以,酒可不能代喝,不然就是破坏游戏规则了。” 那就不能变通一下吗? 云景尧正要发作,却突然听见身旁的人,脆生生回答道:“很好。” 他脊背微僵,回头看了眼乔今安,有些难以置信。 乔今安两个耳坠红的能滴出血来,嘴唇因为咬力过度,已然有点发白。 “怎么个好法儿?”沈意嘉就像发现了新世界。 嫂子看上去就是属于害羞的那挂,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只能说明景尧哥是真的很行! 云景尧声音沉了下来:“沈意嘉,别过了。” “害。”沈意嘉讪讪笑了笑:“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好奇嘛。” 其实也不是好奇,只是喜欢小嫂嫂红着脸儿的样子,想要逗个趣儿。 厉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些什么,好奇?! 沈意嘉竟然用好奇两个字,如此轻描淡写,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有没有羞耻心啊! 云景尧冷脸,就等同于冷场。 桌边的气氛波云谲诡,厉静最有眼力劲儿,赶紧转动瓶子进行下一局。 只是不妙的是,又指向了云景尧。 他选了大冒险,出题的人就变成了下方的厉舒。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厉舒怎么能够放过,于是立马掏出来手机,点开记时页面。 “跟嫂子kiss三分钟!” 四个女孩子都兴奋的跳了起来,甚至把歌切成了《you coome and be my flower》。 这是一首光听旋律就能拉出丝的歌。 沈意嘉毫不避讳,就跟看直播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云景尧。 然而云景尧却拿起酒杯,直接开喝:“认输。” “没趣儿。”沈意嘉就好像被泼了杯冰水,燃起来的兴致一下全都浇灭了。 云景尧淡淡道:“嫂子害羞,你们就放过她,冲我来。” 第320章 得寸进尺 厉慎算是看出来了,这场真心话大冒险,明面上是七个人参加,实际上只有六个人。 乔今安被云景尧护着,几乎没有什么参与感。 但厉慎心中打了个小算盘,既然云景尧要护着乔今安,那他就连他们两个一起针对,看云景尧能不能够应付的的过来。 厉慎就不信,云景尧长了八个胃,那么能喝? 他给三个姐姐偷偷递了个眼神儿:“救我。” 三人还以为厉慎是喝不了,又怕丢面子,全都心领神会,把发难点全都指向了她们的表哥。 于是在后几轮的游戏里,只要瓶口指向云景尧或者乔今安其中的一个,不管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难度系数爆增。 云景尧连着喝了三轮,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察觉到他不舒服,乔今安把自己的果汁递到他嘴边:“喝点儿,压一压。”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的关心,心中升起了股暖意。 分明前一秒还搅的难受的胃,霎时就舒缓了不少。 乔今安也惊讶她刚才下意识的举动,但想了想,她总归不是个心硬的人 看到他三番五次为自己挡酒,难受却又硬撑着,难免不会动容。 但却也只是感激而已,心里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厉慎今晚来势汹汹,大有把云景尧喝趴下不可的气势。 云景尧是孤身一人,最多有个因为不待见厉慎,偶尔帮衬一把的沈意嘉。 可厉慎背后,却有三个姐姐在暗暗帮忙。 这边的女子自小便会喝酒,厉家三姐妹虽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到底还是入乡随俗,酒量都不差。 又喝了好几次轮后,他眉头已有皱拢的趋势。 乔今安怕他胃病发作,小声道:“差不多了,别再喝了。” 这里的啤酒都是鲜酿,后劲比较大,酒意涌上来时,脑袋里明显会有痛意。 而且吞噬神志的速度,也比普通的啤酒要迅速。 一小会儿的时间里,云景尧的眼皮中就出现了乔今安的倒影。 酒醉心明白。 他清楚不过,厉慎今天发狠的针对自己,其实就是为了乔今安。 厉慎想要看看,他为乔今安能够做到哪种地步。 所以云景尧尽管难受,还是强撑着,丝毫不服输。 或许旁人觉得他这种行为很傻,很幼稚。 可他就是想要告诉厉慎,他为乔今安,可以拼到不要命的地步。 厉慎酒量不如云景尧,但他今晚运气好,又加上三个姐姐的帮扶,勉强跟云景尧打了个平。 两人都是半醉半醒,甚至到了真心话环节时,已经答非所问。 他们俩儿都抱着同样的心态,谁先被喝趴下,谁就输了。 云景尧处于防守状态,很是被动,根本没有主动选择结束的权利。 换句话说,只要厉慎不喊停,他也必须得陪着喝下去。 乔今安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拉了他手中的酒杯:“行了!” 再这么喝,她估计只有给他打急救电话了。 桌上的酒瓶也空的差不多,实在是可以收场,乔今安叫来佣人,让他们扶云景尧回房间去。 沈意嘉没怎么醉,也看出来两个男人在进行巅峰对决,当即就拿了瓶白兰地摆在两人面前。 “一瓶决胜负。”一人半瓶,喝完了谁先倒下谁输。 白兰地是有名的烈酒,本来就醉人,最忌讳喝杂了。 这每人半瓶下去,醉倒是必然的趋势。 云景尧没接话,倒不是因为怕,而是他知道乔今安想要回去休息了,想要先顾着她。 在厉慎看来,他就是在打退堂鼓:“表哥,你不会...是要找借口...溜...溜了吧?” 厉慎说话时,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却还股能喝翻全天下的气势。 “干了。”云景尧径直拿过酒瓶,灌下去一大半。 给厉家三姐妹看懵了,沈意嘉支着摇摇晃晃的身子,竖了个大拇指。 乔今安拧眉:“你疯了?” “我送你回去。”云景尧却是云淡风轻,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今安有些无语:“你醉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送谁?” “都一样。”他模模糊糊的应了句。 那天她在环宇被绑走时,他只觉着自己的天就快要崩塌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意识到,他不能没有她。 于是在那之后,确认乔今安的安全,便成了他心底的执念。 不管谁送谁,反正他只要确保她平安。 厉慎喝了剩下的半瓶白兰地,没超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倒在了桌上。 云景尧勾唇一笑,醉意朦胧的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胜负欲。 “都看见了,他先倒。” 厉静摇头叹气,赶紧叫佣人煮醒酒汤,又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各位,晚安了。”云景尧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回头道。 乔今安见他晃的厉害,生怕他一秒就栽到两旁的花坛里。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他没有摔跤,只是捂着腹部,看样子像是胃不舒服。 “胃疼。”他走了几步,便没什么力气。 乔今安只好叫佣人将他扛上车,送回房间,扔到了床上。 “” 他将西服外套随意的扔到了地下,又伸手去扯领结,三两下没能解开,便没了耐心。 嘴里反复喊着道:“梁维,滚过来,滚过来...” 话音就像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应,他眉心皱成了个川字。 “梁维,死去哪里了?”白兰地的后劲上来,他口干舌燥:“水,要喝水!” 佣人给他端水过去,不知是不是温度不合适,被他打翻了杯子。 此时的底楼客房,梁维睡得正香,打鼾的声音堪比惊雷。 乔今安后回到别墅,一进大厅,管家就急冲冲跑过来:“云太太,您还是去看看先生,他醉的厉害,在上面闹呢。” 凌晨一点半,乔今安困得不行,根本就不想理会,想等他自生自灭。 奈何管家眼巴巴的望着她,那样子好像在说,她要是不去管一管,云景尧说不定就把厉家掀了。 “几楼?”许久,乔今安才问。 管家答道:“四楼。”边说边给乔今安带路:“太太不喜欢太吵闹,每层楼只有主卧主人。二楼是太太和厉先生在住,厉家小姐们住三楼,四楼便住的是少爷和云少。” 乔今安进到云景尧房间时,私人医生正在给他开药。 他躺在纯手工制的羊毛地毯上,衬衣因为过度的拉扯,掉了几颗纽扣,肆意的散开,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胸肌。 乔今安靠近了,低头一看,他额头和鼻尖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不用多想都知道,他这是胃病发作了。 云景尧醉的不轻,不管佣人怎么劝,就是不肯吃药。 佣人看见乔今安,就好比看到了救星。 把药交给她后,就都从房间里退出去了。 乔今安将他扶起来,半靠在沙发边:“吃药。” 她声音没有起伏,却是带了点儿困意。 云景尧半睁着眼,努力的看清楚眼前人后,忽然笑了笑。 “安安,你来了。”他抬手,抚上了她额前的碎发。 乔今安端过水杯,将药递到了他嘴边:“把药吃了!” “好。”他仰头静静的盯着她,咧开嘴来。 乔今安只觉他这副模样傻里傻气,和平日里矜贵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你喂我。”云景尧撒娇:“我要你喂我。” 他并非是醉的糊涂,全然不顾形象。 而是借酒发挥。 乔今安颇为无奈,她就不应该上楼来,管他干什么。 “喝点水。”她把药喂到他嘴里,祈求他吃了药快点消停。 云景尧立马就变成了听话的小朋友,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医生开的是急性药,药效来的快,他吃了没一会儿,症状缓解了大半。 乔今安扶着他上床:“你好好休息。”说完就想回自己房间休息。 “不要。”云景尧拽住她的小臂:“安安,你别走,别丢下我...” 小朋友要想博取关注,就只能闹出点动静来,云景尧深谙这个道理。 于是故意将自己身体往床边挪,重重的摔了下去。 “好痛,安安。”他的手越收越紧,好似抓住的是最为珍贵的宝贝,一松手就会失去:“陪着我,好不好?” 他深邃的眸里,原来的清冷褪去了几分,显得顺帖了不少。 细看之下,竟还有两分柔情。 乔今安别开脸,不想对上他那双迷离的凤眸:“云景尧,别闹。” 她说话的同时已经在往外走,他又轻轻扯了下。 乔今安脚下不稳,直直跌到了床上。 他这下才是真的慌神:“安安,对不起。”他本意只是不想让她离开而已。 因为过于着急,他起来时绊到了床头的搁置摆件的置物架,猛然向前扑去。 乔今安正从床上起来,迎面就与他撞在了一起。 两人鼻尖相对,下一秒,唇瓣贴合。 柔软的触感,让云景尧再难以控制。 借着酒意,他忽的伸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握上了她纤细的腰肢。 乔今安倏地睁大了双眼,脑袋变成了空白。 她用力的去推他,舌尖被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轻吟:“唔...云...” 终于吻上朝思暮念的柔软,让他失了理智,他逐渐变得霸道,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安静的空气中,荷尔蒙蔓延的肆无忌惮。 他愈发沉溺,忘了前两秒浅尝即止的初衷,只想将这个吻延续下去,天长地久。 迷迷胧胧间,他望见了她红扑扑的脸蛋儿,才逐渐意识到事态正在脱离他的把控。 他懊恼,却又舍不得唇间的芬芳。 许久许久之后,他终于松开了她的腰身。 乔今安气性翻腾,眉眼间全染上了怒意:“云景尧,你别借酒发疯!” 她吼完还觉得不解气,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落下,云景尧面颊上火辣辣的刺痛,好似被火焰烧灼。 他心中清楚,方才一时的冲动,惹怒了她。 “安安...”他想要说不起,可又觉得在这种状况下说这三个字,多少是有点无耻。 索性直接认错:“我错了,安安。” 乔今安神色微冷,嘴上认错,的确是不像他的作风,可结果呢?做的事情,还不是禽兽的很! “滚。”乔今安猛然甩开他的手,冲出了房间。 她现在心烦意乱,紧缠绕着她的困意,因为这场小闹剧,消散的一干二净。 索性下了楼,在别墅底端的小花园儿闲逛。 西岭的夜晚格外寒凉,饶是乔今安披着长长的羽绒服,也抵不住逼人的寒气。 一阵风吹来,她不由裹紧了外套。 手背上突然传来了冰凉的感觉,乔今安仰头看向夜空,惊奇的发现竟然下雪了。 她赶紧将掌心合起,伸手去捧,但雪花太小,刚触到温热的手掌即刻就化开。 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见了,笑着道:“太太运气好,西岭这边的天气在转热,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呢。” “真美。”乔今安喃喃。 她黑长乌亮的秀发上,沾了许多雪花片,远望过去就像是白砂糖化在了上面。 佣人关切道:“太太,屋外冷。您还是赶紧回去吧,着凉了可不好。” “好。”乔今安不怎么舍得眼前的景色,又发了几分钟呆。 转身准备回去时,却见远处有道黑影。 云景尧不知什么时候追了出来,矗立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等着她。 两人视线相撞,他才开口:“安安,过来。”见乔今安无动于衷,他又道:“乖,听话。” 他半醉着,吐字算不上清晰。 “不用你管我。”她因为生气,而瞳孔透亮,好似刚水洗过的玉石。 看的他心痒难耐。 乔今安一动不动,云景尧只好主动向她靠近。 然而他往前迈一步,她就往后退,故意躲着他。 跟她只隔一米远时,云景尧顿住脚步,柔声哄道:“安安,我们先回去,外面太冷,会冻感冒。” 乔今安望着他:“云景尧,我本来没那么讨厌你了,你怎么得寸进尺?” 最开始,她对他只有满满的厌恶感。 前段时日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她态度有了点改观。 不再像之前那么讨厌他,却也并无好感,平平淡淡没什么起伏,好似对待陌生人。 今天他这么一闹腾,她又觉得烦不胜烦。 云景尧呼吸微滞,得寸进尺? 这句话属实意味深长,他反复咀嚼了半晌,细品着其中含义。 是不是说明,相处的这些时日里,有某一瞬间,她的心也曾为他而跳动过? 只是碍于从前种种,她害怕失控,所以在不断的克制和压制? 第321章 我抱你回去 云景尧扳过乔今安的肩,让她正对着自己:“安安,你心中其实还有我的位置对吗?” 他抱了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盯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望,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她可以点点头。 然而乔今安只是悠悠的扫了他一眼:“你果真醉的不轻,都说上梦话了。” 那瞬间,云景尧好像听到了胸腔里,传出来个骤然裂开的声响。 他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但他从没有真正的死心。 从她口中得到过无数次否定的答案,他本该习以为常 可当那四个字给予他一丝丝希望时,再一次听到同样的答案,他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失望。 就好似一团不好点燃的火把,好不容易才烧出火苗来,却突然被冰水盖下,堪堪灭了。 雪下的更大了,状若鹅毛。 乔今安甩开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声音冰冷:“别挡我路。” “安安。”云景尧喉咙干哑,烧的厉害,动了动嘴皮叫她名字后,终究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车子的引擎声由远变近,刚在外面处理完事情的厉中正回来,正巧碰见两人拉扯。 他开门下车:“这么晚,下着大雪,你们俩不睡觉,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 乔今安冲他扯了个微笑:“我看雪呢,厉伯伯。” “哦,小心感冒。”厉中正看出了两人闹了不愉快,也没拆穿:“西岭海拔不低,生病了会比平时难受。” 乔今安点点头:“我这就上楼去,您也早点休息。” “有什么短的缺的就跟我说啊,这儿就是你家,可别见我。”厉中正喊住她。 乔今安怔了怔,感到股暖流从心尖发散,蔓延到了全身。 从十多岁父母双亡的那刻起,她就没家了。 时隔多年,突然听到人告诉她,这里就是她的家,怎么能不触动。 她微微弯腰,鼻头发酸:“厉伯伯,谢谢您。” 厉中正啧了声:“你这孩子,说些就还是见外了,记住你是我闺女儿!” 乔今安赶紧跑进了屋内,她怕再待两分钟,又忍不住掉眼泪了。 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厉中正才扭头对云景尧道:“阿尧,你跟我来书房,我有点话儿跟你说。” 乔今安回到四楼,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到了露台小坐。 露台风小,又可以观赏雪景,她坐下来后,更不想回到房间。 乔今安正发着呆,有人却拉开了透明的玻璃隔断门。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沈意嘉。 沈意嘉微醺,两个脸蛋红彤彤,耳根也带了点粉调:“失眠了?” “没有,就想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乔今安说不出来为什么,她感觉现在的沈意嘉,跟刚才判若两人。 眼神可以出卖一个人的心,乔今安望着她的眼睛,她笑了笑。 “我的美貌就这么吸引人?”她自问自答:“也对,本小姐国色天香。” 虽然嘴巴里还是说着疯言疯语,但给乔今安一种 她是故意装疯卖傻的感觉。 沈意嘉从外套里摸出支女士香烟,又拿了火机准备点燃,余光瞥见乔今安,才记起来,这儿不止她一个人。 “抱歉。”她合上了火机:“喝的有点多,神志不太清醒。” 乔今安摇头:“我不介意,你抽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人美心善的二嫂嫂。”沈意嘉眨了眨眼,点烟的动作迅速又熟练。 她似乎是憋久了,猛地吸了口,又呛的不轻:“咳...咳...” 乔今安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她缓过来后,忽然问道:“二嫂嫂,你和景尧哥怎么认识的?” “我以前和云思妙是好朋友。”乔今安实在不喜欢提这个人的名字。 沈意嘉吐了个烟圈,看乔今安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有几分同情,又有几分疑惑。 她惮了惮烟灰:“你怎么会跟她做朋友啊?” “你讨厌她?”乔今安看的出来,沈意嘉脸上隐隐藏着两分不屑。 说到这个人,沈意嘉就感觉烦闷:“岂止是讨厌,那简直可以说是恨得不得了!”她忽然一顿,思索片刻又道:“二嫂嫂,我忽然间有点儿心疼你了。” 乔今安心想,沈意嘉这种直性格的人,现在实属少见。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没明白沈意嘉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沈意嘉满眼怜悯:“你这姑姐,心眼儿比葵花籽还多。” 她这个金牌编剧,就算是绞破脑汁,也塑造不出来这样的角色。 乔今安苦笑:“我早就领略过她的手段了。” “那我们是同道中人啊!”沈意嘉将烟一丢,高跟鞋踩上去,狠狠捻灭。 那十足的力道,似乎揉搓的不是烟头,而是某个人。 “更准确的来说,我是她的手下败将。”沈意嘉说这话时,透着股儿惆怅的情绪。 手下败将,只分为两种情况,要么是商场要么是情场。 她看沈意嘉寂落的神情,猜测是第二种。 乔今安将一旁的椅子挪到了她面前:“如果你愿意讲述,我甘愿倾听。” “我沈意嘉拿得起放得下,都是过去式了,所以讲出来也没关系。”沈意嘉点了第二支烟:“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那年,在宴会上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交换了联系方式。” “还没擦出火花呢,云思妙就闻着味儿来宣誓了主权。”沈意嘉嘲弄的笑了笑:“我虽然是个疯子,但该有礼义廉耻和教养一样也不少,当即就歇了心思。” “可人家我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雷霆手段,当时我手上有个很火的爆款ip,想要和知名导演合作。她打着帮忙引荐的旗号,竟然想让那老头子潜规则我。还好碰上了厉慎,将我救了下来。” “从那开始,厉慎看我的眼神里,总带了点儿厌恶,在他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是我作茧自缚。他本来就反对家族联姻,不想受厉家约束,加上我在他心中劣迹斑斑,想方设法的悔婚。” “我沈意嘉敢爱敢恨,做事轰轰烈烈,却是清清白白。”她自嘲的摇摇头:“可是被她这么一设计,没人信了。” 乔今安垂眸,这些肮脏的手段,的确是云思妙最爱玩弄的。 她也是受害者,当然能够理解沈意嘉的心境。 云思妙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顺风顺水惯了,一旦受到点儿威胁,就想着斩草除根。 她只想着达到自己的目的,全然不管别人死活。 歹毒二字,不足以形容她万分之一。 沈意嘉抬头望了眼满天纷飞的白雪,忽而低低的笑了:“不过,她也算是遭了报应,我报仇了。” “从她结婚以后,我就花钱买通中介,送了几个熟识的保姆过去,她一言一行,我清楚的很。晓得她怀孕,我当然要送份大礼。不出所料,她小产 了。” “不知道她现在该是怎样的伤心,毕竟那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沈意嘉看向乔今安:“我是不是很狠?可我有错吗?我不是个会吃闷亏的性格,睚眦必报。” 乔今安默了片刻:“有些事情,没有对错之分。” “到底是条无辜的生命。”沈意嘉叹了口气:“刚开始那几日,我睡不着,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乔今安清楚,即使不是沈意嘉,云思妙肚子里的孩子也难保。 云思妙做了太多亏心事,生怕那些丑行在宋知年面前暴露,每天提心吊胆,绝对不是适合孕育生命的状态。 “就当我作恶多端,让老天爷罚我好了。”沈意嘉在露台两侧的酒柜里,取了瓶拉菲出来:“厉家好酒就是多,可惜本小姐不会品。” 她倒了杯,仰头一饮而尽,挑眉望着乔今安:“陪我喝一杯?” “就一杯。”同是天涯沦落人,今天就破个戒。 沈意嘉给她倒了大半杯红酒:“美好的夜,祝你有个香甜的梦。” “gooodnight”乔今安抿了大半儿。 冷风袭来,雪花飘落进来,落在了沈意嘉肩上。 沈意嘉拢了下披风,转身往房间走去。 还不忘将剩下的半瓶红酒顺手拿走, 风声簌簌,乔今安鼻尖被冻的泛红,白皙的手指已然发僵,几乎再拿不稳酒杯。 她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也打算回房间休息。 扭过头,却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厉慎拦住了沈意嘉的去路,两人面色不善,像是在吵架。 乔今安迈步出去,就听厉慎质问沈意嘉:“你把我藏了那么多年的酒喝了?” 沈意嘉白他一眼:“不就是82年的拉菲,我酒窖里有特级的康帝,回头给你拿过来,别吵吵闹得我头晕。” “沈意嘉,那是我好友送的,我在乎的不是酒的好坏,而是别人的心意!”酒精正上头,厉慎气愤不已:“你懂什么啊?就仗着家里有钱又愿意宠你,成天胡作非为!” 沈意嘉盯着他,细长的睫毛轻颤:“厉慎,你总是这样想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直直的向厉慎扑去,倒在了他的怀中。 厉慎推开她:“借酒装疯?” 她摔到了地上,皱了下眉头,像是睡着了般,不再有其他反应。 乔今安赶紧跑过去,将她拖起来,叫来佣人送她回房间。 看到乔今安的那刹,厉慎脑中的酒意,稍稍清醒了两分。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厉慎看她嘴唇都冻白了,免不了关心两句。 乔今安不答反问:“你不是睡了,怎么又出来了?” “口干,找水喝。”厉慎指了指柠檬蜂蜜泡的醒酒水:“头痛。” 乔今安倒了杯递给他,转身往走廊迈去,却突然感受到了股强力的拉扯感。 她低头一看,厉慎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喝多了。”乔今安就好像触了沸腾的开水,赶紧甩开。 厉慎惊觉失态,讪讪的收回手:“对不起,我脑袋太昏,看错了。” 他找了个烂掉牙的借口,希望可以缓冲下他方才鲁莽的举动。 看错了?他该不会是把自己认成了沈意嘉? 他和沈意嘉相处的时候,不是在吵,就是在闹,相处的模式很别扭,但又说不上来的般配。 她从沈意嘉的话语中听出来,沈意嘉其实在乎厉慎。 厉慎刚才这样,说不定也是动了心,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 乔今安随即勾唇,漾出了抹笑意,这可真是对儿欢喜冤家。 厉慎喝完了水,逃也似的回到房间,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而旋转楼梯的台阶上,有人眉渐目沉,神色微冷。 云景尧在书房跟厉中正谈了好半天,上楼来时,正巧撞见乔今安望着厉慎的背影发笑。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又耀眼,好似初见朝阳的花苞。 落入他眼中,却像根刺,扎的他生疼。 她何时对他有过这样的笑容? 嫉妒因子蠢蠢欲动,开始在他心中作祟,他竭力的想要制止,却发现无济于事。 醋坛子打翻了,醋意是盖不住的。 他疾步冲上前去,对上她的双眸后,才看见她棕色的瞳孔笼罩了层薄雾。 迷迷胧胧,有三分醉态。 “喝酒了?”他问出口的同时,瞥见了她唇角沾了红紫色的小酒珠。 目光一抬,便看见了露台的桌子上,搁着两个用过的酒杯。 所以他在书房的时间里,她就和厉慎坐在这儿赏雪对酌,手都冻僵了还不愿回屋? 到底是雪景好看,还是两人交谈甚欢?! 他所有的理智,在这瞬间轰然倾塌。 “安安,我的宝贝,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能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他会控制不住的发疯! 乔今安冷冷的扫着他:“要发酒疯去别处,别挡着我的路。” “刚才不是舍不得进屋,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他身形高大,站在她身前,几乎罩住了所有的光亮。 她脑袋昏沉,并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只想回房间睡觉。 “你让开。”她面上是明显的不耐烦,声音也带着怒意。 云景尧不仅不动,反而将她搂入了怀中:“你醉了,我抱你回去。” 话音方落,下一秒他打横将她抱起。 “啊——云景尧,你疯了!”乔今安尖叫,双手狠命的拍打着他结实的胸膛。 他置若未闻,猛然将房门踹开,然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第322章 是我混蛋 乔今安惊呼:“云景尧,你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他看她的眼神太过于炙热,那不是个好兆头。 他伸手,将她不安分的两只手反剪到了后背,堵住了她的唇。 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否则就是功亏一篑。 他分明清楚,却只一味的掠夺。 嫉妒因子欢呼雀跃,鼓舞着他宣誓主权。 他咬住了她的耳坠,感觉到她的颤栗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唇齿被他堵住,他肆意的索取着,乔今安发不出别的声音来:“呜...云景尧...” 她吐出的每个字,都被他吞入了腹中。 房间里,一时只有轻细的喘.息声回荡。 乔今安不会换气,大脑缺氧,还要被酒精麻痹,难受的不行。 “云景尧。”她叫了他的名字后,就好像再无多余的力气。 细碎的吻落下,他埋入她的脖颈间:“安安,我爱你。” 爱? 乔今安盯着灯光投下来的光晕,冷冷笑了,他的爱过于变态,她只怕是无福消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此刻已然被情.欲冲昏了头,哪里会放过她呢? 乔今安连求饶的话都不想说,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知今天是逃不过这劫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像是具尸体,随意的被他摆弄着。 冰冰凉凉的水滴滑下,滴落在了云景尧撑在床间的手臂上,他抬头,看见她那张透红的脸颊上,有两道泪痕。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心就像被刀子扎了道,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跟他如此,她就这般难受? 感觉到身上的人停住了动作,乔今安缓缓睁开眼,眸里一片死灰。 她死死的盯住他,他懊恼都来不及,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安静。 他错的彻底! “刚才是我混蛋,你好好休息。”千万句认错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就只演变成了一句话。 他关了灯,出了房间。 等明日,他再来跟她赔罪,要打要骂都随她的便,毕竟是他混账。 这晚云景尧失眠了,冲动是魔鬼,他头次领会到了其中的精髓,一晚上辗转反侧,就怕她之后不再想理他。 天将要亮时,佣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云少,先生说有点突发的状况,要您跟他去一趟。” 云景尧立马翻身起来,穿了衣服简单洗漱后,急匆匆下楼。 经过厉慎房间时,听到了点儿异样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眉头拧起。 佣人脸红道:“沈小姐在里面,这都一宿了...” “沈意嘉?”云景尧怀疑自己宿醉后产生了幻觉。 佣人点点头,笑的意味深长:“沈小姐昨天回来,又和乔小姐喝了几杯,醉的厉害,半夜闹着要找厉少,我们拦不住就...” “你是说,昨晚和乔小姐喝酒的人,是沈意嘉?”云景尧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他误会了什么。 佣人纳闷儿,他们的关注点好像不一样。 云景尧是又恼,又隐隐有点儿高兴。 “等会儿厉少起了,代我给他说声恭喜。”他说完,快速的走下了楼。 晌午十二点,太阳照进了屋内,乔今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舍得起床。 宿醉过后,喉咙干痛,脑袋也沉笨的厉害。 昨晚的记忆,就好像黑白默片,一幅一幅的上演。 到了某个片段时,她沉了眸,恨的牙痒痒。 云景尧那个不要脸的,昨晚占她便宜...她正想着,忽然听到声震破云霄的尖叫。 饶是别墅再隔音,还是让几层楼的人,都听见了响动。 就连树枝上的鸟儿,都被吓得飞了。 沈意嘉一睁眼,男人俊美的睡颜就映入了眼帘,再往下,便是赤裸着的全身。 她被吓得不轻,随即尖叫了声。 低头望了眼一丝不挂的自己,再看皱乱不堪的床单,以及那抹血迹,当时就有股撞墙的冲动。 tmd! 她居然跟厉慎睡了! 厉慎只觉昨晚很累,比他任何一次喝醉了后都要累人,这会儿还不想醒来。 奈何女人尖锐的叫声实在太过刺耳,让他睡意全无。 他掀开沉重的眼皮,后知后觉,他的房间里竟然有个女人! 厉慎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只见沈意嘉裹着被单,缩在床边,一副恨不得把他杀了的样子,当即就有股想要原地去世的冲动。 他低咒一声,暗骂酒不是个好东西。 跟沈意嘉裹到一个被窝,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 “沈意嘉!”厉慎将地上的衬衣捡起来,胡乱套着:“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沈意嘉满脸懵,她自己都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仔仔细细回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她的房间和厉慎的房间在位置上是一样的,只是楼层不一样。 昨晚她想抽烟,三楼的露台却是锁着的,厉家三姐妹都睡了,她也不好去叫佣人,搞出大动静来。 于是就上了四楼,回去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进了厉慎的房间。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全然不记得了。 只晓得现在浑身都很痛,要散架一样。 厉慎瞥了眼满地的纸屑,脑袋疼的不得行,看这狼狈的战场,就知道昨晚的战事有多激烈。 他掀开被子,去找自己的里裤,眸光却被床上的血迹吸引。 厉慎浑身一颤:“沈意嘉,你该不会是第一次?!” 开什么国际玩笑。 沈意嘉这个女人,经常混迹于各个夜店,娱乐头条一天报道三次,能干净? “呵,很失望?”沈意嘉想捡来衣服套上,却发现已然被撕成了碎布。 厉慎这个禽兽,表里不一。 把她吃干抹净了,还装出副受害者的样子。 不过她也没打算让他负责,就当被狗咬一口好了! “我衣服没办法穿了。”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先出去。 不然等厉家的人看到了,他们俩以后绝对就要被绑死。 厉慎记起来乔今安住这层楼,找她借衣服最稳妥。 毕竟乔今安不爱八卦,拜托她保密,她肯定也能办到。 沈意嘉完全忽略了她先前的尖叫声多么震撼。 厉慎只将门透开一条缝,就对上了三双充满好奇心的眼睛。 “我靠。”厉慎吓得往后退了退。 厉舒自然而然的推开了门,暧昧的气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小四,谁在里面呀?”厉蕴摊着脑袋,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厉慎黑着脸,猛然将门合上。 扭头看向沈意嘉:“完了,你出不去了。” 沈意嘉这下真着急了,怎么办啊,要是被厉家三姐妹看到,她敢保证,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他和厉慎的婚事,绝对就会被定下来。 她还不想结婚呢! 沈意嘉慌起来就六神无主,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厉慎身上:“厉慎,你快想想办法。” 厉慎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终于明白了个事实。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装疯! 第323章 生理期 今晨,厉中正在西岭最边界地带的一处厂房,突然起了火。 云景尧和他赶到时,火势正旺。 十多辆消防车,大概浇了五六个多小时,才逐渐被扑灭。 厉中正看着眼前的废墟,眼神可怖:“阿尧,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这处库房原来他是用来堆军火的地方,就在前几日,阿尧说那儿不安全,他才将东西秘密转移到了别处,结果今天就炸了。 厉中正多疑,不信会有这么巧的巧合。 该不会是这小子故意如此,反过来借此机会邀功? 云景尧看破了一切:“老太太估计知道我在你这儿,玩离间计。” 他这么一说,厉中正恍然大悟。 昨晚两人夜谈,厉中正想将西南的出口线握在手中,免不得要云景尧牵桥搭线。 云景尧知道,这条线是命脉。 一旦对方同意和厉中正对接,就是彻底向老太太宣战。 他和厉中正毕竟只是舅侄,权势旁移,对他没什么好处,但为了乔今安的安全,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就在昨晚,他联系了那边的领头人刚子,约好今天见面。 没想到老太太消息这般灵通,一大早就唱了这么出。 厉中正也没料到,他的亲姐姐,竟然这般决绝,都没让人来跟他交谈过,直接宣告翻脸。 他叹气:“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云景尧眯了眯眼:“舅舅,从前我要的只有权势,今后我只要她们母子三人平安。” 言外之意,只要能够夺了老太太手中的权力,今后厉家的事他绝对不会插手。 “今晚的会面,继续?”厉中正有点担心,老太太的人会捣乱。 云景尧点了下头:“老太太现在让云思妙把控着环宇,股东们有意见,她经历不多,顶多玩点儿小把戏。”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一次谈拢。 今天先见见面,探一探对方的口风,好做下一步计划。 厉中正觉得不无道理:“也好。”他忽然间想到儿点什么,话锋一转:“你姑姑的事儿,有着落了。” “找到她在哪里了?”云景尧想方设法的寻商俪,就是为了从她口中问出点话来。 如果那场车祸果然是阴谋,那牵扯到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要帮乔今安报仇,她父母的两条命,不能白白葬送... 云景尧回到厉家时,已是下午时分。 几个女孩子晒着太阳,正在喝下午茶。 乔今安最先看见他,却只当缕空气飘了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她生气了,并且气的不轻,拉过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故意找话聊:“这边吃食还习惯吗?” 乔今安端起咖啡,轻轻抿了口,压根儿没有正眼看他。 要不是厉家三姐妹在,她恨不得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厉舒打趣:“表哥,你是不是惹嫂子生气了,故意在这儿找话题呢?我们家的厨子十多个,一大半都是江城来的。” “啧。”云景尧笑:“你看穿了就看穿了,多少给表哥留点儿面子。” 厉蕴接过话:“哈哈哈,果然是刷新我的认知。我表哥以前在我眼里,就是个冷脸怪,看见他对嫂嫂这态度,才晓得原来他这张冰山脸,也不是全年都处于零度以下!” “嫂子是太阳,会把他融合了,哈哈哈。”厉静也难得的附和了两句。 几个人都在说笑,只有沈意嘉闷闷不乐。 乔今安悄声问她:“怎么了?” 她和厉慎昨晚荒唐一夜,现在厉家上下全都知道了,厉慎被厉中正叫去了书房谈话,估计在商量订婚的事宜。 沈意嘉愁眉苦脸:“我不想结婚。” 那玩意儿就是个牢笼,谁会喜欢被关在里面的感受啊。 沈意嘉扯了下乔今安的衣袖:“嫂子,帮我一个忙,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救星 !” “你说,我能帮你就帮。”乔今安其实挺喜欢沈意嘉的,这个女孩从不遮遮掩掩。 沈意嘉瞥了眼云景尧:“景尧哥,我借嫂子来用一用啊。”说完就拉着乔今安往外跑。 云景尧额头狠狠跳了下,这丫头说的都是什么形容词?什么借不借的? 他的注意力不一会儿,就全被乔今安跟不上的步伐吸引了:“你小心点儿,别把你嫂子扯绊倒了。” 等离众人有段距离了,沈意嘉才问:“嫂子,你有没有避孕药?” “啊?”乔今安被唬了一大跳,这也太语出惊人了吧。 慎意嘉见乔今安发怔,还以为她在犹豫:“整个厉家,除了厉伯,就只有你和表哥是情侣,我只有问你要了,我不想怀孩子。厉伯早就想抱孙子了,我一出去他肯定会派人跟着我...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和厉慎又不爱对方,万一有了,那我这辈子就彻底完了。”沈意嘉对厉慎有好感,可她知道厉慎不爱她,强扭的瓜不甜。 她这些年来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让两家的长辈放弃联姻的念头,可两家不为所动,只有厉慎逃婚了。 乔今安理解沈意嘉,当初她不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么。 “我没有,但我可以帮你买。”沈意嘉被限制住了自由,她没有啊。 沈意嘉眼眶发红,把车钥匙递给乔今安:“嫂子,谢谢你。” 她在心中发誓,以后嫂子有用的住她的地方,她一定不会推脱。 云景尧走出来时,视线刚好落在乔今安手中的钥匙上:“你要出去?” “嗯。”乔今安为了帮沈意嘉打掩护,借口道:“我需要去买点东西。” 云景尧问道:“你要什么?我让梁维去买回来。” “面包。”乔今安用的是含蓄的说法。 她想了想,这样说比较可信度最高,云景尧总不会让梁维一个大男人,去超市帮她选姨妈巾吧? 云景尧算是直男,当然不理解‘面包’的第二层意思:“这里的西厨烤的面包不合口味?我让舅舅重新换人。” “我的意思是,我要买姨妈巾。”乔今安唇角一抽。 云景尧恍然大悟,随即关心的问道:“你生理期到了?小静他们都有那玩意儿,我去给你拿。” 他知道她有痛经的毛病,每到了生理期都痛不欲生,必须要好好休息。 云景尧想着,转身就要去寻厉静,走两步后才发现没对:“你生理期是不是提前了?上个月十七号才来过...”他算了下日子,这还隔着十多天呢。 乔今安诧异不已。 云景尧居然能记住她姨妈来的日子? 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让人震惊。 第324章 长长久久 乔今安打定主意要出去,借口自是想的充足:“我用不惯别的牌子,我自己去买。” 云景尧看她态度坚决,生怕多说两句又惹了她不高兴,也只好同意:“我陪你。” “不需要。”乔今安说着走向了停车坪。 云景尧紧跟在她身后:“这里的路不好开,听话。” “听话听话,谁是你养的宠物不成?”乔今安听不惯他这样说。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他认错态度又快又好。 说话的时间里,已经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开舅舅的这辆。” 厉中正的车是改装过的大g,跑这种高原路段,比轿车要稳得多。 “没我你也找不到路,这儿有些地方信号全无,导航也起不了作用。”他知道她固执,于是又劝。 乔今安不想耽搁时间,上了车。 厉家的别墅距离西岭城里,开车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只是要翻过两座大山。 车子驶入市区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乔今安直奔商场,随意拿了两包姨妈巾放在购物车里,扭头跟云景尧说她肚子疼,要去上厕所。 见他没应声,她回过头,见他仔细的盯着那两包姨妈巾在看。 乔今安眉头轻锁,这人是越来越变态了? 却突然听他道:“你喜欢用这个牌子的?”他又看了眼品牌的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 乔今安出了超市,直奔药房,买了沈意嘉想要的东西。 再次回来时,方才空空荡荡的购物车,早已被他塞满。 她扫了眼,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水果。 最多的还是味儿最大的榴莲。 乔今安很喜欢吃榴莲,但云家人接受不了那个味道,所以她嫁入云家后,基本就没怎么吃过。 当中最嫌弃转榴莲味儿的,还是云景尧。 有一次她不知道他回了家,买回去准备悄悄吃,被他撞见,发了好大的火。 他当时怎么说的? “乔今安!要么把你那臭玩意儿给我扔出去,要么我把你扔出去。” 乔今安也有反骨,死活不肯扔。 结果就是气的他摔门而出,走前给张嫂下了死命令,屋里的每个角落都要重新打扫,再加上三遍消毒液。 张嫂劝她:“少爷打小就闻不惯这个味儿,您何苦跟他反着干?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 后来,乔今安到了国外,商殷虽不吃,却愿意给她买。 云景尧查了下,网上都说吃榴莲可以缓解痛经,他便盯着手机上的视频左看右看:“我照着网上的方法挑的,应该甜。”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乔今安初略数了下,大概有七八个:“这又不能搁太久,坏了不是浪费食物了?” 云景尧不以为意:“从宅里过来费时间,一次多买几个,她们说吃了小腹就没那么痛了。” “你当是仙丹?”乔今安乐了。 云景尧推着车往前走:“只要有作用就行。” 乔今安看他把车推到了粗粮区,认真的按手机上的配方在选料,看样子是五红汤,专门补气血的。 他回过头,正撞上她的眸光:“待会儿回去就让下人给你熬。” 乔今安没说话,唇角却是扯了扯,勾勒出了抹嘲弄的弧度。 体贴关怀又有什么用? 她落得这些毛病,是因为什么? 心都死了,再演深情又有什么意思? 云景尧就跟着魔了一样,但凡看到可以调理宫寒的食膳,都想着给乔今安安排上。 乔今安看了眼购物车,只觉脑袋生疼,想到沈意嘉还在等她,催促着他离开。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车子驶过一处村庄时,天空隐约闪烁着光亮。 云景尧将车停下,打开了全景天窗:“看,有烟花。” 乔今安仰头,天空中五彩绚丽的烟花,与繁星相并,在夜幕里自由绽放,宛如百花争艳,将寂静的夜渲染的生机勃勃。 “今天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日子吗?”乔今安问。 云景尧给她解释:“西岭这边的风俗,不管是嫁女还是娶媳,婚宴的前一晚,都必须燃放烟花,以表喜庆。” “真好。”乔今安感慨:“要是江城能随便放烟花就好了。” 江城是禁燃城市,即便是除夕和元宵,也不能燃放。 云景尧听了,心中起了点儿盘算。 禁燃于他来说,不过是米粒大小的事情. 既然她喜欢看烟花,他便满足她。 他平日里很忙,没怎么关注烟花这块,过年时却看过几个头条,现在有款烟花叫九尺玉,那叫一个震撼壮观。 云景尧翻了下手机上的日历,下周就是七夕...到时候在漓港码头上燃放,更是美不胜收。 烟花放完,夜空中唯余几缕青烟,划出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痕迹,倒也壮观。 云景尧刚发动引擎,迎面驶来辆车,开着远光晃的他看不清路。 他随即闪了下灯,对方立即就切换成了近光。 乡道狭窄,两车错车很考验技术,云景尧的车过大,只好停下让对方先走。 车子走近了,才见是辆贴满粉色玫瑰花的婚车。 车头用百合围成了爱心,中间贴着囍字。 大概是因为每个女孩子,小时候就有个婚纱梦,所以对于一切有关婚礼的东西,都是格外的关注。 乔今安看见婚车,兴致很高,盯着看了许久。 小时候怀城的有钱人结婚,也是会装了花车去接新娘子,现在大家图方便,直接省了这一环节,婚礼只需要举行仪式。 婚车驶到车旁时,驾驶室的窗子摇了下来,二十出头的男孩子面带笑容:“不好意思,刚刚晃着你了。这车是我借的朋友的,才去花店装了回来,这条路不好走,生怕就磕了。” 乔今安晓得有些地方的习俗,结婚那天来接新娘的花车一定要好,越贵新娘在娘家越有面儿。 “你们两位吃糖,沾沾喜气。”男子应该是新郎,说话的同时递了两盒喜糖过来。 “不碍事。”云景尧冷峻的神色缓了两分。 乔今安拿着喜糖道谢,又说了好多祝福的话:“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新郎脸上幸福的笑容感染了乔今安,有那么瞬间,她也沉静到了喜悦中。 “你们也是,长长久久。”新郎踩了油门 这话,云景尧爱听。 第325章 先奸后杀 车子行驶到礼鸣山时,起了大雾,手机也没了信号。 “这段路是最危险的,外来好多游客开车经过这里时不敢停下。” 乔今安本来在看建筑图纸,这会儿刷新不了,难免无聊,云景尧见了,一路给她讲解。 话音刚落下后不久,就碰到了几个摩托车横在道路中间。 云景尧沉眉:“说什么来什么。” 摩托车上下来几个少数民族的大汉,手上拿着铁链,敲开云景尧的车窗。 大汉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道:“山上有暗冰,上个铁链吧,一千一个车轮。” “我们下山时,好像没遇到结冰的路段?”乔今安看向云景尧。 云景尧凑到她耳边:“他们靠这个为生,不上链条不让你走。” 这里的民风甚是彪悍,乔今安早有耳闻。 “你不上链条上不去!”大汉没什么耐性,在两人交谈的时间里,已经扯了嗓子喊。 云景尧掀眼,深邃的眸底泛着寒光。 大汉对上他的视线,大声嚷嚷道:“你瞪老子干啥?” 他是故意在挑衅,同行的人自然听得懂这个暗语,齐齐围了过来,将车圈住。 乔今安看那些大汉面露不善,心里有点儿发怵。 扭头,就对上了双色眯眯的眼睛。 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她看,眼神猥琐,让人恶心。 她小声道:“他们不过是为了求财,把钱给他们。” 就当花钱免灾。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过路的车辆也少,他们两个人,哪里是这些大汉的对手。 云景尧摇头,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少,不知道这边的套路。 如果他很爽快的给了钱,那才是被盯上的开端。 他一时有点儿恼,出来时只想着开厉中正的车,便不会出意外,也没带保镖,谁知道运气背,就碰上了几个脑袋硬的。 七八个人就跟云景尧耗着,意思是他今天不掏钱,绝对不让他走。 一个年轻小伙子觉的这车很眼熟,低头看了眼车牌后,转身用本地语言跟几人交谈。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大汉,立刻就变了副嘴脸:“对不起,不知道是正哥的车,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从裤包里摸烟出来,递给云景尧。 云景尧没接,只将车窗升起,同时按下了车锁。 乔今安终于松了口气,低声催促道:“快走。” “喝点水。”云景尧安抚着她的情绪:“有我在,别害怕。” 他晓得乔今安没见过这阵仗,刚才肯定被吓得不轻。 云景尧发动引擎,壮汉便全都散开,回到了摩托车上。 炙热的目光盯得乔今安怪不舒服,她侧目,见刚才那个男人还在盯着她看。 眼睛里是赤裸裸的垂涎。 她打了个哆嗦,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男子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乔今安的厌恶,隔着车窗跟她挥手。 她别开脸,提醒云景尧加速。 “大棍儿,你还杵着?那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给老子滚回来。”大汉不满意的喊道。 别说西岭,就算是整个西南,都是厉中正的管辖范围。 得罪了厉中正,只有死路一条。 被叫大棍的男人却没多怕,嘴上敷衍的应了一声,在车子驶出去前的那刻,掏出几个图钉扎在了车轮上。 车子驶在半山腰,这一条路比山路十八弯还多出来不少拐。 乔今安被甩的头晕,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养神。 云景尧保持着一百迈的速度,在这种山路上,速度不算得低。 她隐约的有了困意,扯过后排上放置的抱枕,打算睡一觉。 这里离厉家至少还有三十分钟的路程,休息会儿正好合适。 然而她正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声巨大的声响,紧接着就感觉车子像是失控般,直直的往右边深陷下去。 冲破了防护栏杆,撞到了旁边陡峭的石壁,转了好大个圈儿,才停下来。 这一刻,乔今安只觉她的魂魄就快冲出了嗓子眼儿。 昨晚才下了雪夹雪,山体并稳定,在受到强有力的冲击力之后,峭壁上的落石以无可阻挡的力量席卷而来。 全景天窗先是被砸出了条细小的裂缝,随着第二块大石落下,碎成了一片。 云景尧头伤本就还未完全愈合,经此一遭,脑袋里就像有块炸弹,下随时就要爆炸。 他指腹按压着太阳穴,连忙打开车门:“下车!” 乔今安也没带半点犹豫,解了锁后就跳了车,滚到了草坪中。 就在她跳车的那瞬间,巨大的石头掉到车顶,直接砸破。 玻璃渣掉了一地。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乔今安下车时云景尧还没有下车。 她心中一惊:“云景尧?!” 世界好似就此陷入了寂静,每个微小的声音都在无限的被放大,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人回应,乔今安忽然紧张起来:“云景尧!” 她声音透着股急切,想要迫不及待的得到回应。 但四周始终静悄悄,除了远处的几只绵羊踩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始终无人回应。 乔今安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车子那边去。 碎石落下,滚到了她的脚前。 如果被砸中,今晚他们两个都要丧命于此,她脚步有过片刻的停顿。 而后还是快速的冲了过去。 在微弱的车灯中,乔今安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间好像静止了。 云景尧身下是数不尽的玻璃碎屑,额前全是血迹,双眸紧闭。 乔今安扑跪在他身旁,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云景尧,你醒醒!不要睡过去!” 温热的触感,和一声声的呼唤,将云景尧已经快要脱离飘远的思绪,慢慢拉了回来。 是啊,他不能睡。 这一觉睡过去,便再也醒不来了。 可是头好痛,昏沉的厉害,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远处传来突突的声响,越来越近,像是有摩托车在往这边来。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乔今安心有余悸。 她绕到了云景尧身后,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环抱着他,费力的将他往草坪上拖。 一束暗黄色的灯光照过来,直直打在了两人身上。 乔今安回头,撞上了大棍儿猥琐的目光。 大棍儿将摩托车随便的停靠住,拿着根手腕粗的铁棍,一步步向乔今安靠近。 光是看他直白贪婪的眼神,乔今安就猜到了他想要干什么。 大棍儿瞥了眼云景尧,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老子还没出手,就解决了一个,还真是省事儿!” “你长得真美,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看我,我心里就痒的不行!”大棍儿一把拽住了乔今安的胳膊,要把她往林子里拉:“来让我爽爽,不然我这根棍子,可只能往他身上招呼了!” 事到如今,乔今安也明白了,车子爆胎失控不是偶然,而是这个男人耍诈。 乔今安知道厉中正在这边很有威望,想着吓吓他,让他打消歹念:“我父亲是厉中正,你别动我,” “厉中正?”大棍儿听了放声大笑:“老子才不怕他!” “老子昨天才刺伤了人,反正要去坐牢,不害怕多条罪名!” “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让老子享受下,老子就算多坐几年也值得啊!” 乔今安有点绝望,这是个亡命之徒,天不怕地不怕。 唯有拼死一搏! 恍惚间,云景尧好像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轻浮又浪荡。 他抬了抬眼皮,隐约见到个男人拽着乔今安胳膊:“今天你不让老子爽,老子就让你们在这儿作对鬼魂野鬼!” 云景尧眼角霎时猩红,五指紧紧蜷缩起来。 他浑身上下都没有气力,却还是扶着车轮站了起来。 就算是死,他也要护她安全。 他承诺过她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轰鸣,五六道光线交错,是方才那几个大汉追了上来。 乔今安不断的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奈何她力道太小,根本不是大棍儿的对手。 大棍儿狠狠的啐了口唾沫:“死婆娘,你最好让老子爽了,不然先杀后奸!” 大汉听见呼救声,极速冲了过来:“大棍儿,你他妈的发什么疯!这人是你能动的?不要命了?!” 大棍儿这会儿浑身都在发热,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反正是要进局子。 本来就打算进去之前好好享受下,没想到碰上了这娘们儿。 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黑哥,厉中正心狠手辣,刚才在礼鸣山,这两人说不定就记恨上我们了,放和不放都一样!” “这本来是我们的地盘,凭什么让他一个汉人占山为王,还耀武扬威?” “厉中正是西岭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钱,不如将他们俩绑了,好好敲他一笔。” 被叫黑哥的男人被大棍儿的想法吓的不轻,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能敲厉中正一笔,祖孙三代都不用愁。 只是厉中正在西岭是黑色的代名词,也是神话,怕拿了他的钱也没机会花! 大棍儿看出来黑哥的顾虑:“黑哥,我其实早就找好了出路,只是钱不够!” “我们可以去国外,黑哥,机不可失啊,以后我们有钱用有妞泡,再也不用做这些龌龊事了。” 黑哥陷入沉默,隐隐有点心动。 第326章 她的心有痛感 大棍儿见黑哥不说话,就知道黑哥被说动了,于是趁热打铁。 “黑哥,成败在此一举。”大棍儿给他点了支烟:“只要拿了钱,我这边就有人来接应,我不信厉中正能管到国外去!” 黑哥心一横,猛抽了口烟:“就照你说的办!” “我先教训教训这个女人。”大棍儿笑起来,满口的黄牙往外呲着。 乔今安恶心的不行,直打干呕。 “大棍儿,既然要出国,什么样的妞儿没有。”黑哥着急办事情,拖泥带水的风险会加大:“现在就都绑起来,扔到摩托上,扛去四夹山的垭口,我在那儿有两间放羊时住的房子。” 大棍儿不死心:“黑哥,就等等我。”他很快,耽搁不了几分钟。 但毕竟是男人,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来。 “你非要这样,那我和兄弟们就走了。”黑哥没什么耐心。 大棍儿眼珠转了转,有黑哥和兄弟们在,才能搞到钱,出了事情大家也可以一起扛。 这要是他一个人,那怎么能对抗厉中正... 乔今安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看黑哥从摩托上拿来了麻绳,心中大概也有了点儿数。 “算你走运,妈的!”大棍儿骂了声,将乔今安摔到了地上。 然后从黑哥手里接过麻绳,先是绑住了双腿,接着又绑住了双手,让她四肢都无法动弹。 绑完乔今安,黑哥又要去绑云景尧。 乔今安对黑哥道:“他只是司机,现在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绑他去了反而是负担。” “死婆娘,你打什么主意老子心里清楚的很。”黑哥嘿嘿一笑。 随即就让其余的人将云景尧一同绑了:“就算他要死,也得死在老子眼皮底下!” 乔今安望过去,鲜血已将云景尧半张脸覆住。 灰尘盖着出血口,看不清伤口的大小。 他奄奄一息,眼睛半闭着,呼吸薄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不断往外流的血液,很快就将麻绳染成了泥土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黑哥将乔今安横着搭在摩托上,就像是在搭普通的货物。 山路不平整,摩托颠簸,乔今安肋骨被硌的生疼,摩托没颠一下,她就好似被捅了下刀子,眼泪花直冒。 下意识的又扭头去看云景尧,他头部前段时间才受了重创,根本就没有痊愈,怎么受的住这样? 而云景尧却忽然睁眼,对上了她的视线,强扯着唇角,露了抹微笑给她。 他神志不太清醒,身体格外的沉重,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内心放不下的牵挂,是唯一支撑着他坚持到现在的执念。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以睡过去。 两辆摩托并排骑行时,乔今安小声道:“云景尧,你一定要坚持住!” 云景尧听见了,也想要回应,但就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他的眼皮渐渐往下沉,很快就要合拢。 即使他心中清楚,只要闭上了眼,就再也看不见她。 可意识就好像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掌从脑中慢慢取出去,难以抵抗。 陷入昏迷之前,他强撑着疲倦感,静静的看了她好几眼。 然后用唇语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安安,对不起,给你造成的伤害,恐怕只有下辈子才能偿还了。 如果可以,我用我的来世,换你后半生无忧无虑。 之后,云景尧阖上了眼,彻底陷入了昏迷。 他是无神论者,这辈子不管做什么事情,向来是随心所欲。 但在昏睡之前,他虔诚的恳求老天,收下他这个信徒。 乔今安看见他慢慢阖上了双眼,有过一瞬间的心慌。 他不能睡过去,绝对不可以! “云景尧!”她焦急的唤着他的名字,自己也没注意到嗓子已然暗哑:“你不要睡,不要睡!” 他被紧绑着的双手因为无力,垂在了摩托车一侧。 乔今安见了,心知他怕是难逃这劫了。 一瞬间,她心中百感交集。 涌上了成千上万种情绪,却半点也抓不住,只有胸口在竭力的起伏着。 乌云飘走,月亮露了出来,淡黄的光辉打在他身上,光阴与鲜血交混,略显斑驳。 他乌白的脸,在月色中尤为惨淡,没有丁点儿生气。 时间在这刻,仿佛按下了静止键。 乔今安望着他安静的面庞,脑袋中浮现了许多从前的画面。 初见,他唇角轻轻勾勒出抹弧度,脸上淡漠无痕:“云景尧。” 简洁大方的自我介绍,一如他沉稳干练的性格。 那时她不过情窦初开,心生好感,便想着勇往直前。 错误开始后的清晨,他按着太阳穴,脸上有懊悔,有震怒。 她百般辩解,他如何都不相信,渐渐她也倦了。 知道她怀孕,他站在她对面,脸上是嘲弄的笑容,他说这辈子,最恨别人算计。 她也恨毒了算计她的人,从此将她困在了这座牢笼。 生下言言时,他抱着那个小人儿,像是抱手榴弹,有点手足无措,眼睛里隐隐隐匿着欣喜。 她知道,即便他再冷漠,在面对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时,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但这并没能缓和他们间的关系。 后来,她终究不愿被束缚在一方小天地里,带着言言想要逃走。 却三番五次的被他抓回来。 他愤怒之余,想尽办法将她囚的更紧,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视线。 乔今安不解,他为什么非要禁锢她的脚步后来想了想,他那样说一不二的人,大概是喜欢掌握主动权万事无一例外。 从国外回来这些时日,他苦苦纠缠,乐此不疲。 从最开始的威胁,到后来慢慢服软,再到现在不断的请求原谅,乔今安心中明了。 他为保护她,前前后后受了许多伤,她看在眼中。 乔今安不是没有心,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也不是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但从前被伤害的太深,她没有勇气迈出那步。 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不知为何,乔今安的眼睛里突然就溢出来许多泪水。 为什么,她的心会有痛感? 当他眼睛闭上的那刻,她为什么会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仿佛有重要的东西在消逝,任她怎么抓也抓不住。 第327章 跟尸体有什么两样 夜深雾重,沈意嘉久久未等到乔今安回来,意识到了不对劲,闯入了厉中正的书房。 “厉伯,景尧哥和嫂子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厉中正正在给厉慎下达必须结婚的死命令,厉慎一百个不愿意。 沈意嘉进来,就听见厉慎道:“要结你结,我跟她是发生了点关系,但没必要一辈子绑一起。”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心往下沉了点儿,随后又自嘲的笑了。 沈意嘉啊沈意嘉,你不是也不想结婚,怎么听见他说这话,心底会难受? 到底在期望什么啊? 厉中正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才发现距离他们出门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本来约了今晚和别人洽谈,阿尧向来守时,不是出了事,怎么会这个时间点还没回来? 于是赶紧去拨云景尧的电话,结果显示无信号。 他又赶紧查看车子的定位,看到车子停在礼鸣山的半山腰,小红点一会儿强,一会儿又很弱,证明车子出了事。 厉中正起身,立马叫来了助手,安排手下出去寻人。 “我也要去。”沈意嘉生怕他们俩就有个三长两短,事情毕竟因她而起。 厉慎看了她一眼:“什么时间了,你还要去添乱?” “厉伯伯,我要亲眼确认景尧哥和今安姐的安全,否则我今晚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沈意嘉态度坚决,说话的同时已经往外面走了。 厉慎无奈,拉她坐到他的车上,沈意嘉不是个别扭的人,直接就上了车。 厉中正在西岭极具威望,不仅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造次,见了他还都特别尊敬。 他的势力在西岭盘踞的同时,也投了不少钱,带动西岭发展。 除了好吃懒做的,基本家家户户都过的比以前要好。 所以他在接到绑匪电话时,心中就对他们的来历,有了大致的推测。 黑哥不喜欢废话,开门见山道:“正哥,我这儿手上绑了两个人,你给小弟点钱儿花,小弟就给你送回来。” 手机按了外放,大棍儿一脚踹在乔今安腹部,她忍不住出了点声。 黑哥满意的笑了:“正哥,你听这声音应该不陌生吧!” 厉中正给助理递了个眼神,让他马上追查定位。 “你要多少钱我都有,别乱来。”厉中正一听乔今安吃痛的声音,心都揪到了一起,只好先将人稳住。 黑哥说了个数字:“三千万,只要现金,明早之前,过时不后。” 这时大棍儿踢了云景尧两脚,见他半点反应也没有。 走过来对黑哥道:“看样子活不长了,要不扔路上?” 黑哥捂住电话听筒,摇了摇头。 还不知道这小子是厉中正什么人,那死婆娘说是司机。他看这身穿着打扮怎么都不像。 就算是死了又如何,尸体又不占地方。 这边厉中正把大棍儿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眸光微转,心中有了思量。 受伤严重的人,恐怕是阿尧。 他如果拖延下去,只怕他会没命:“三千万我有,但是要现金不好办。” 黑哥哼了声:“那我管不了。”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厉中正扭头对助理道:“放话出去,给各个地盘儿的领头都说一声,我要大量的现金。” “正哥,地址我查到了。”助理把绑匪的电话定位递给他看。 厉中正瞥了眼,已经猜到了绑匪是那拨人。 含萨村里的人都不太服他,又都懒得不行,这么多年过去,整个村子都还处于上世纪的状态。 平日里几个壮汉就围在一起,靠打劫来往的旅客为生。 进出警察局,那是家常便饭。 厉中正冷笑:“带人去把他们村子围起来,顺便拿上点汽油。” “村子里的人是无辜的!”厉慎听出来他的意思,想要阻止。 厉中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他这儿子,心肠太软,将来绝对不能继承厉家的‘家业’。 现在金盆洗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打蛇打七寸,拿捏到要害,才是掌握了主动权。”厉中正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那几个胆大包天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他不会贸然动手。 厉中正点燃火,将车开了出去,厉慎紧跟其后。 身后,是五辆黑色的皮卡。 每一辆,都载满了肌肉发达的打手。 四夹山垭口的一间羊棚内,乔今安半倒在昏暗潮湿的墙边,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的味道。 云景尧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一堆枯柴上。 大棍儿端来盆冷水,泼在他脸上,试图让他醒过来。 “妈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反应,除了还在呼吸,跟尸体有什么两样?” 大棍儿骂了两声,点了支烟。 乔今安偷偷瞄过去,他身体背对着她,四肢僵硬,就像被冰冻过。 身下血水已经流了好大一滩。 乔今安在心中默默祈祷,救援赶快赶来,就算是再强健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个流法。 失血过多听起来不恐怖,其实最为要命。 大棍儿踹了云景尧两脚,脚上的蓝色运动鞋不小心踩了血浆中,当即就暴跳如雷:“妈的!脏了老子的鞋!” “别嚷嚷了,就等他死在那儿。”黑哥吼了声:“断气了就抬出去喂狼,这么大的块头,不得饱餐一顿!” 乔今安听懂了大概,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云景尧,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眸光触到那滩血迹,再想到最坏的结果,她心中隐隐有些荒凉。 云景尧,言言还需要你,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啊! 乔今安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了他,言言会作何反应,她一点儿也不敢想。 有股寒意从她心底升起,慢慢将她整个人笼罩住,险些冻的她呼吸不顺畅。 他们两个必须要一起从这里走出去,言言的爸爸和妈妈,谁都不能缺失。 大棍儿烦躁得到不行,余光瞥见乔今安,又蠢蠢欲动了:“黑哥,让我爽爽吧,我憋得难受。” 乔今安心跳如擂鼓,冷汗湿透了后背。 她知道这个瘦瘦的男人一直没有动手,就是被大汉制止着,此时她怕的不得了,怕大汉松口答应。 第328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黑哥沉了脸:“大棍儿,你他妈精虫上脑了,非得急这一会儿?!” 乔今安看大汉横眉瞪眼,知道他拒绝了,微微松了口气。 “黑哥,国外的女人可没这么水灵,你就满足我嘛!”大棍儿依旧不死心。 黑哥正要骂人,却忽然听见了外面的马路上有汽车碾压的声音。 这个垭口处在一条被封了的老路上,只有本地人才知道这条路。 听这声响和动静,可不像一辆车那么简单。 黑哥警觉,喊其他兄弟拿了铁秋和铁棒跟他一起出去查探情况,让大棍儿留下来看着两人。 大棍内心正巴不得,等黑哥一走,就猥琐的笑出了声。 乔今安看着他的两排黄牙,忍不住呕出了:“呕——” “死婆娘”这可惹得大棍儿不高兴了:“嫌老子脏是吧,老子待会儿就把舌头伸你嘴里,好好搅一搅。” 大棍儿说着,慢慢往她面前靠近,伸出手就往她胸前摸。 乔今安吓得不断往后缩,眼见大棍儿的嘴巴就要凑上来,情急之下,她摸到了根枯树枝,灵机一动。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树枝握在了手中:“等一等。” 大棍儿急不可耐,哪有心思听她说什么:“别给老子乱叫!”说着就要去找能把乔今安嘴巴堵住的东西。 大棍儿也怕,怕乔今安声音太大了,又把黑哥他们引回来。 趁着大棍儿寻东西的空档,乔今安奋力的扭着绳子,试图将双手解开。 草棚外面,厉中正带着三四个人,正在从车上往外搬黑色的箱子。 厉中正喊道:“一箱是一百万,三十个箱子,你过来点点。” 黑哥看着面前的两辆车,心里疑惑,他方才听见的动静,可远不止两辆车。 “正哥,您也是在道上混的,可别玩假把式啊!”黑哥站在路对面,一动不动。 厉中正脸色渐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他瞥了眼助理,助理过了马路后,随即将电话递给了黑哥。 黑哥一脸不解:“正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刚问完,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妻女的呼救声。 黑哥心惊胆战,说话都变得哆嗦了:“这...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厉中正冷笑:“你绑了我的人,要是他们受了一丁半点儿的伤,我一把火烧了你们村子。” 黑哥转身进屋,正见大棍儿扑向乔今安,手放在腰侧,看样子是准备脱裤子。 “妈的,你的人在哪里?厉中正叫人围了我们村子!”黑哥一脚把大棍儿踢飞。 大棍儿好事被打搅,心中不爽。 他脸上全是不屑:“围就围呗,把这个女人弄出去,她可是他女儿。” “刀比在她脖子上,厉中正还不乖乖听话?!”他拿了把水果刀,将刀尖对准了乔今安的脖子。 乔今安不敢乱动,但凡她动作幅度大一点,都有可能被一刀毙命。 “这会儿知道怕了,老实了?!”黑棍儿把刀尖又往乔今安脖子里埋了两分,将她带出了羊棚。 马路对面,沈意嘉看见乔今安狼狈的模样,当即就红了眼。 大棍儿放话:“厉中正,你女儿的命在我手上,我这刀子只要微微一动,她就会被抹脖子。” “现在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你让人把钱全部拿过来;第二,让你的人撤退出村子;第三,我要离开市区确保安全了才会放她回来。” 厉中正就好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内心一阵嘲讽,毛都没长齐,就敢来跟他谈条件? “好,我答应你。”厉中正挥手,身边的人就将箱子提到了马路对面。 箱子一打开,黑哥和大棍儿就看呆了眼,他们俩就是八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黑哥蹲下开来,验了两箱都没问题,扭头问大棍儿:“你的救援呢?” “来了。”大棍儿抬起下颚,黑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三辆车子在往这边驶来。 灯光全部汇到了一处,一时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黑哥这下才终于放下心来,可还是担心妻儿子女:“我们倒是走了,厉中正的人万一是假意撤退怎么办?!” 大棍儿孤家寡人一个,可管不了那么多:“黑哥,我们自己活的潇洒就是了。” 黑哥这会儿才晓得他被大棍儿忽悠了,还在犹豫的时间里,大棍儿已经上了前来接应的车。 其余的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选择了跟随大棍儿 。 在他们心里,老婆可以另娶,孩子就可以再生。 黑哥心里却惦记着他爹娘:“正哥,我现在就把人给你,你保证能把人撤走,并且让我们安全离开这儿。” 大棍儿手中的刀一直比在乔今安脖子上,擦开了皮,血滴已经在往外冒,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裳。 “我没意见。”厉中正看见乔今安受伤,心底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一旁厉慎忍不住发问:“真要放他们走?” 厉中正并不答话,如他所愿,他让人围了村子,让对方的人产生了分歧。 现在,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大棍儿不同意现在就放了乔今安:“黑哥,他们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到时候我们都会没命!” 黑哥当然知道厉家在西岭这些年屹立不倒,离不开厉中正的铁腕手段。 一个黑白两道通吃,常年算计别人的人,信用能有多高? 但现在的形势,他们手上虽然有筹码,也全然不占优势。 黑哥陷入了沉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厉中正说道:“既然你们信不过我,我也不完全信你们,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出了这个垭口,你们放人,我也叫我的人撤退。” 大棍儿担心有诈,犹豫着要不要答应,黑哥一口应了下来。 大棍儿不乐意了:“黑哥,小心有诈啊!” 黑哥跨上车,一把将乔今安拉过来,又夺了大棍儿手中的刀。 其余的人将云景尧抬出来,粗鲁的丢进了车子里。 厉慎看着云景尧奄奄一息的样子,神色变了又变,拳头紧握。 车子发动,厉中正几人又跟在了他们后面。 助理压低了声音[]道:“正哥,山下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下山的车程并不远,乔今安只觉得每分每秒都过得很慢,度日如年。 车上黑哥放松了警惕,把刀折起来,放进了裤包里。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黑哥将她押下车。 “我这就叫他们撤走。”厉中正主动拨通了电话,跟那边吩咐:“走人。” 一声令下,黑暗处涌出来几十名打手,将七八个大汉团团围住。 大棍儿反应过来,他们这是着了厉中正的道,当即就要跳车将乔今安扑住。 黑哥正要去掏刀,被两个打手按住,扑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厉中正疾步冲上去给乔今安松绑:“闺女儿,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乔今安猛摇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救云景尧!” 厉慎上去将他背出来,连着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暗道不好。 大棍儿反应机敏,出事了第一个就跑了,等他躲起时,兄弟们全都被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借着夜色,他躲在了草丛里,拔出了枪。 其余人在站在车光下,他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将枪对准了离他最近的乔今安。 “厉中正,老子就让你尝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 沈意嘉听到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就对上了暗里的那双眼睛。 “他躲在对面!”沈意嘉惊呼。 大棍儿扣下了扳机:“去死吧!” 子弹咻一声飞出去,沈意嘉猛然挡在了乔今安身前。 “沈意嘉!”乔今安叫出声时,子弹已经穿过了沈意嘉的胸膛。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第329章 我原谅你了 大棍儿没有命中目标,又准备开第二枪,狙击手快他一步,一枪击中了他的脑门心。 子弹飞速而过,血液顺势溅到了周围的树上。 中了枪的沈意嘉身子一倾,重重倒在了地上。 她浅紫色的西服外套上,绽放出了朵花儿,刺眼夺目。 厉慎浑身一僵,脑袋几乎就要运转不过来,视线触及她胸口的鲜血时,目眦欲裂。 “沈意嘉,你看着我,看着我...”厉慎跪在地上,捧起她的脸,泪水顷刻间就滴落在了她的面庞上。 沈意嘉觉得胸口好痛,比她小时候打针还要痛上千百倍:“厉...慎。” “我在,沈意嘉你坚持住好不好,我要来娶你,还要看你穿黑色的婚纱,沈意嘉...”厉慎声音逐渐沙哑。 记得某年他们一起参加婚礼时,她曾说过:“我以后结婚才不要穿白色的婚纱,我要穿黑色。” “厉慎...那是因为...你穿白色的西服很帅气...”剧烈的痛感让沈意嘉嗓音有点儿发颤,声线也不断的在抖。 眼皮太过沉重,她撑不了。 阖上眼之前,她扯出抹笑意:“我喜...欢...你...” 厉慎,我喜欢你。 从前、现在、以后。 厉慎胸腔里好似被块千斤重的石头压着,痛的不能呼吸。 他抚过她的脸:“沈意嘉,我还没有娶你,你不能离开我!沈意嘉...” 不管他怎么呼喊,始终无人回应。 厉慎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正在逐渐消失。 他双眼猩红,只觉世界天旋地转,坍塌的彻底。 整个人,就此陷入到了崩溃当中。 从前他认为自己对沈意嘉是不在乎,甚至可以说的上厌恶。 可当她中枪的那刻,他的心莫名揪紧,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的心中一直都有她,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如今清楚本心后,一切都晚了。 厉慎望着天空,伤心欲绝:“沈意嘉!” 沈意嘉,你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我? 沈意嘉,你怎么这样狠,不给我半点反思的机会。 沈意嘉,我心中有你,一直一直,数不清多少年。 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了。 乔今安望着沈意嘉苍白的脸,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有两行眼泪在不断的往下掉。 为什么? 她为什么那么傻,要帮自己挡枪...几个小时前,她还蹦蹦跳跳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怎么现在就成了具冰冷的尸体?! 老天爷,这一定是个玩笑对不对?沈意嘉这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怎么会舍得离开大家呢? 厉中正见惯了打打杀杀,从不将人命当回事儿,这时却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他默默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去,之后才流下泪来。 厉家和沈家是世交,沈意嘉是他从小看着长到大的乖女孩儿,虽然有时候言行举止有些超脱,但从不让沈家人多操半点心。 今年是她的本命年,还有一周,就到她二十四岁生日了。 在书房时他还和老沈商量,就把订婚宴定在她生日那天,也算有特别的纪念意义... 厉慎跪下来,将沈意嘉打横抱起,慢慢走向停靠在路对面的车子。 他好像没有灵魂的丧尸,每一步,他都走的格外艰难。 这是他第一次抱沈意嘉,讽刺的是,也是最后一次。 泪水打湿了她的胸襟,跟溢出来的鲜血交混,他喃喃道:“沈意嘉,你怎么就这么狠?” 沈意嘉,我好难受。 他揽住她腰身的手,很快也沾满了温热的血迹,他抬眼一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就连牙齿也不停的磕碰着。 厉慎多想这是个梦,梦醒了一切就都归位了,他多想多想。 可真实的触觉告诉他,回不去了,所有的所有都回不去了。 西岭人民医院,云景尧被送进了紧急抢救室,乔今安半靠着墙壁,一度不敢去看门头上的几个大字。 梁维赶来,红肿着一双眼,显然是哭多了。 “云总的伤就没有愈合过,那天在医院,他听说您被绑架了,扯了输液管,强行从医院出来,我拦都拦不住。” “到这儿来,不是在想怎么对付老太太,就是在查你父母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太...太。”梁维知道这样可能不妥,但还是这样称呼了乔今安:“云总心中一直都有您,当年您失踪时,他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合过眼,全靠安眠药吊着。他不善于表达,但只要是关于您的事情,他都格外上心...” 乔今安怔了怔,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梁维后面说了些什么,她再没能听进去。 她只希望手术室上面的闪烁着的字,能够变成‘抢救成功’。 乔今安在心中默念:云景尧,你快醒过来,我原谅你了。 沈意嘉倒在她面前,厉慎声嘶力竭的那刻,乔今安才顿悟,爱恨纠葛不过是生命的小插曲,终有一天会释怀,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就不恨他了。 第330章 未尽的孝道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云景尧家属?” “我在。”乔今安声音轻微发颤。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胆小,胆小到连个结果都不敢去听。 医生叹了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 乔今安两眼一黑,险些站不稳,还好梁维及时将她扶住。 “病人头部之前受过伤,这次又遭到了重创,颅骨有一小部分骨折,需要立刻进行开颅手术。”医生递过来早就准备好的术前通知书:“风险很大,好的情况下,他醒来后跟以前没有两样,但是也有其他的可能性。” 梁维问道:“什么可能性?” “一种是智力下降,一种是记忆力缺失,最坏的情况是一直昏迷等同于植物人。”医生耐心的解释。 乔今安颤抖着接过通知书,却根本拿不稳,黑色的圆珠笔滚落到了地上,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捡。 “你思考的时间不多,情况紧急,你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医生在等她的抉择。 乔今安用力握住笔,在上面颤颤巍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云景尧,你一定要平安。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被点亮。 乔今安坐立不安,在门外徘徊,嘴唇因为过度的咬力,有些发白。 “您休息一会儿吧。”梁维看的出她很焦急,小声劝道。 乔今安摇头,眼神涣散,有些六神无主。 中途医生出来了一趟:“云景尧家属,开颅后的结果不太理想,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今安跌坐在了凳上,梁维躲到走廊尽头抱头痛哭。 “病人失血过去,需要输血,你们谁是o型血?”医生问。 乔今安几乎没有犹豫:“我,我可以给他输血。” 医生看了眼乔今安娇小的身板,害怕她承受不住,她却坚持。 输完血后,乔今安的确是头晕目眩,许久都缓不过神来。 梁维跑出去,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饭店,给乔今安买了杯银耳汤回来。 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没多大的血色。 梁维看在眼里,踌躇许久后才道:“太太,我觉得你心中是有云总的。” 乔今安静静的喝着银耳汤,没有搭话。 她心中有云景尧吗? 从前梁维要是这样说,她肯定想也不想的给予否定,可现在看来答案或许似是而非。 乔今安看不清自己的心。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久,云景尧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医生向乔今安走过来,她竟然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她太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病人家属,手术成功。”医生说完这句话后,乔今安长长的松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还没缓到底,就听医生又道:“但是他颅骨损伤的面积较大,具体会出现哪种情况,需要观察三天。” 乔今安想,只要不是最后一种情况,她都可以接受。 “太太,这边我来照看,您先回厉家一趟吧。”云景尧被转去了全院唯一的超v病房。 乔今安点了点头,她现在必须要回厉家。 她要去见那个为她挡枪的傻女孩儿,最后一面。 沈意嘉去世,按理遗体是该被送回沈家,可厉慎不让,要以未婚夫的身份操持。 厉中正跟沈家人商量过后,也尊重了他的决定。 两家在西岭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大姓,前来悼唁的人太多,以至于车子在礼鸣山山脚下就开始堵起来,水泄不通。 厉家院子外摆满了菊花,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穿上了黑色的衣服,手上戴着白色的花环。 远远望去乌压压的一片,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灵堂被设在了正院,黑白照片上的沈意嘉,漾着微笑,两个梨涡浅浅。 乔今安站在灵堂面前,一度不敢往前再迈步。 “嫂子,去见见吧。”厉静扶着乔今安:“请了先生来算过,晌午是火化的吉时。” 无声的眼泪蓦然滑落,乔今安闭了闭眼。 她还不满二十四岁啊,怎么就要化成一捧没有温度的灰了?! 乔今安跨进灵堂,抬眼便见遗体旁有个中年妇女哭肿了双眼,嗓子也全哑了。 嘴里却还是不停的在念:“嘉儿,不要和妈咪开这种玩笑,嘉儿你醒醒,看看妈咪好不好?” 乔今安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朝着沈母重重的磕了个头。 “沈阿姨,意嘉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乔今安哽咽,又连着磕了三个响儿:“意嘉未尽的孝道,今后就由我来替她尽...” 她说到后面,已然是泣不成声。 沈家两个长辈在来就之前就知晓了事情的原委,这件事怪不得谁,他们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心知肚明。 嘉儿既然愿意为别人挡枪,证明她们感情不错,他们两个断没有迁怒旁人的道理。 “嘉儿是个直性子,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恨不得还上三分。”沈母将乔今安扶起,摇了摇头:“不怪你,不怪你...” 乔今安望着沈意嘉的遗体,深深鞠躬:意嘉傻妞儿,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快乐,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一定好好孝敬他们。 灵堂前忽然刮过阵风,蜡烛暗了暗后,燃的更明亮了。 厉慎跪坐在沈意嘉的遗照前,双眼空洞无神,只机械的烧着纸,好像早就被夺去了灵魂。 “小四,你喝口水吧。”厉静看着揪心:“从昨晚回来你就不吃不喝,在这儿跪了个通宵。” 厉慎一言不发,就连眼神也未有片刻的挪动。 见劝不动,厉静也只好离开,出去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 太阳升起,阳光洒进灵堂,他方才抬头看了眼屋外的天。 分明是晴空万里,落入他眼中,却是望不见头的黑暗。 阴阳先生掐着时间过来:“厉少节哀顺变,该启程去殡仪馆了。” “她喜欢紫色,骨灰盒定做好了吗?”从昨晚到今晨,这是厉慎说的第一句话。 阴阳先生点点头:“都安排好了,您先起来吧,我让人来将沈小姐的遗体...” “我亲自抱她出去。”厉慎打断了阴阳先生的话。 阴阳先生想说人鬼殊途,这不合规,瞥见厉慎眼中的那抹坚决时,还是识趣的闭了嘴。 厉慎抱起沈意嘉,对着她没有温度的身体道:“沈意嘉,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意嘉,你会原谅我吗? 如果你原谅了我,就变成只漂亮的蝴蝶,飞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哪怕就一眼。 沈意嘉,我喜欢你。 从前、现在、往后余生。 第331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遗体火化后,厉慎一个人进去纳骨。 他盯着那堆白骨,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六世轮回人最苦。” “沈意嘉,我这后半生青灯古佛,不负如来亦不负卿。” 厉慎抱着骨灰盒出来时,眼前闪过阵白光。 一只紫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最后落到了他的肩上。 厉慎浑身发颤,泣不成声。 “沈意嘉,是你吗?”他对着蝴蝶轻声问,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沈意嘉,还好你没有抛弃我...” 厉慎和沈意嘉并有结为真正的夫妻,暗里她的骨灰不能进厉家祖坟,但厉中正下了令,也就没人敢反对。 骨灰入葬后,厉慎坐在墓地边儿,发了一整天的呆。 晚上回到厉家时,他冲进了厉中正的书房,长跪不起。 他要出家。 厉中正气的一口气没接上来,当晚就被送到了医院。 而厉慎在深夜中,敲响了鸣山寺的门。 乔今安回到医院时,正碰上厉静来探望云景尧。 “小四他...出家了。”厉静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愁绪:“父亲被气的住了院。” 乔今安听了,又去看望了厉中正。 不过是几个小时未见,他额前的鬓发花白了些许,显然是愁思过度。 他半靠在病床上,眸光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枝,思绪却飘得很远。 就连有人进来也未察觉到。 “厉伯。”乔今安轻轻唤了声,坐到病床边:“您好些了没?” 厉中正这才回过神来:“我没有大碍。”他眉头间挂满了愁绪:“厉慎那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初听厉慎出家的消息,乔今安也是惊讶不已。 可后来仔细想想,他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厉伯,感情的事就好像一盘棋,男女主角就是博弈的两个人。任旁人观者再多,该落哪颗子,还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观众就是观众,永远也融不进去,更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乔今安这话说的在理,厉中正默了许久,最后垂下眸:“罢了,由他吧。” 他顿了下又问:“阿尧怎么样了?” “还处于昏迷状态。”乔今安眼中的光微微暗了些。 厉中正捕捉到,便道:“闺女儿,你和阿尧从前的事儿我也听了七八分,你们俩之间,总归是有遗憾。” “可在我看来,事情并不能全怪他,老太太四十出头才得了这么个儿子,自小便是捧在心心里宠,他虽然桀骜不驯,和父母的感情却不差。他性子随他爸,敏锐多疑,是以发生那些事情后,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你。” “我能理解他,若是换做我,我也不愿相信自己会被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亲人算计。闺女儿,你在这儿守了他一个晚上,又给他输血,心中总不会没有他吧?” 这个问题乔今安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沉默了。 厉中正望了眼窗外:“我看的出来,你担心他。” “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这点不可抹灭。”乔今安想,她的担心或许只是如此。 厉中正盯着她,忽而笑了笑:“闺女儿,如你所说,感情的事只有当局者清,但作为旁观者我免不得要劝上两句。” “趁着还有机会,直视自己的本心,把该说的话一次性说清楚。”厉慎和意嘉这两个傻孩子,不就是活脱脱的例子么。 “厉伯,我脑袋现在很乱,需要想一想。”乔今安给厉中正倒了杯水,递给他:“这两日您也累了,再休息会儿。” 厉中正喝了口水,将走到门口的乔今安喊住:“闺女儿,阿尧现在昏迷不醒,我们能等,老太太可不会等。” “我尽快想办法。”想到虎视眈眈的那两母女,乔今安就头疼。 回到云景尧病房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仪器的声响。 梁维或许是因为太累,半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云景尧还带着氧气罩,医生说他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醒来的时间未定,但是他的传导系统是在正常运行,家属可以多跟他说话,早日唤醒他的意识。 乔今安坐在陪护床上,犹豫了许久,还是拉起了他的手指:“云景尧,现在环宇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快醒过来。” “言言很久没有看见你了,你是他的超人爸爸,他肯定很想你,你早点醒过来,回去看看他好不好?洛洛也是你的女儿,她其实并没有很讨厌你。” “云景尧,这几天来我也想明白了,人总要学会往前看,从前过往就让它一笔勾销吧,我真的原谅你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面对,你不能在这样睡下去了,你醒一醒啊云景尧...云景尧...” 乔今安絮絮叨叨的陪着他,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直到口干舌燥。 可不管她说些什么,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反应。 医生说他这种情况,要想唤醒他的意识,需要长时间的坚持。 时间或许是一个月,也有可能需要半年,说不定三五载...总之,具体是多久,没有准确的数。 厉中正小眯了会儿,精神状态比先前好多了,被厉静扶着到了云景尧病房。 他把一台笔记本电脑交给乔今安:“闺女儿,这是阿尧的电脑,他交给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密码就...西南这边要紧的线路都在里面,对付老太太,这个至关重要。” “我也只有试一试。”乔今安并不知道他任何电子设备的密码。 她接过电脑,打开后尝试着输入了云景尧的生日,屏幕上显示密码错误。 难道是言言的生日?她记起他名下几处别墅就是这么个密码。 于是又尝试着输入了云慕言的生日,结果显示依旧是错误。 系统提示,她输错了两次,还剩下三次机会,一旦机会被用完,电脑就会自动锁死。 一旁的厉静道:“会不会是嫂子你的生日?或者你们结婚纪念日?” 不会,乔今安下意识的想要否定,但想起他喝醉时吐露的真心话,还是试了试。 两个数字输进去,结果依旧显示是错误,只剩下了最后一次机会。 乔今安不敢再试了,如果电脑锁死那才是得不偿失。 “老太太步步紧逼,我们的确不能再等下去了。”厉中正不打算放弃。 乔今安思来想去,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他的密码,就快要陷入绝望,扭头看见厉中正满怀希望的眼神,又不得不继续思索。 厉静眼珠转了转“会不会是你们初次见面的日子?” 在小女孩眼中,这些都是顶值得纪念的日子。 可乔今安看来这更不可能。 第332章 爱而不自知 她和云景尧的初见,不过就是两人隔着老远打了个招呼。 那时候她暗恋他,自然是将那个日期牢牢记在了心间,他当时对她可以说是连好感都没有。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不会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日期,更别提拿来做锁屏密码这一说。 乔今安摇头否决,突然听厉中正问:“你还能不能想到比这个更靠谱的密码?” “他家人的生日还没有试过。”乔今安心想,他们初见日期才是最不靠谱的密码。 就是随便输几个数字,也比这个命中的几率要高得多。 厉中正却道:“死马当活马医,输你们初次见面的日期。” 以他对阿尧的了解,他对云家早就没了感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有怨念,怎么会把家人的生日当密码。 乔今安无奈,只好把那串数字输入进去。 电脑顿了一秒,进入了桌面。 乔今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厉静道:“嫂子表哥是真爱你,好多男孩子记不住初次见面的日子...你看,屏保都是你!” 顺着厉静手指的视线望过去,乔今安看到了一张照片。 一张连她自己都没有看到过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站在院子里,盯着不远处玩泥巴的小男孩,唇角漾起抹淡淡的微笑,眼神里全是溺爱。 看院子的布置,像是壹号院。 那时候的言言看上去不过一岁多点儿,才刚刚会走路。 她竟然不记得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仔细看了角度,才发现是被人从后面偷拍的。 “表哥是真把你爱到了骨子里。”厉静毕竟是个小女孩子,对爱情有着美好的向往,看见照片不免感慨两句。 乔今安愣了许久。 若不是今天用他的电脑,她对这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表哥的偷拍技术好好。”厉静夸了两句,又觉得不对:“不过主要是嫂子天生丽质。” 沙发上的梁维听见动静醒了过来,瞥见屏保照片后,悠悠接了句:“云总为了拍这些照片,还刻意上了摄影课。” 话说完后,想起云景尧的叮嘱,梁维才惊觉失言。 “这些?”乔今安抓住了关键词:“还有多少是我没见过的?” 梁维想说:每一张您都没见过。 那时候,云景尧让梁维去找知名摄影授课时,梁维还以为他是爱上了摄影,要在工作之余拍一些祖国的大好河山来放松心情。 可是当梁维看见相机里,来来回回都是乔今安和云慕言的照片时,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那也是梁维初次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家云总是个矛盾体。 一方面,和太太相处时,总是态度淡漠,冷言相向。 另外一方面,只要是有关太太的风吹草动,他都紧张的不行。 可他就是不会表露出来,宁愿太太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厌恶,也绝不做半点儿解释。 分明在意的不行,经常在太太和小少爷玩耍时,躲在后面拍下美好的瞬间,却就是不吭声。 后来,梁维才知道,他家云总那是爱而不自知。 “云总的摄影技术不错,等他醒来让他都翻给您欣赏欣赏。”梁维说完,又赶紧转移话题:“太太,你不饿,我去给你打包点饭菜回来。” 乔今安从昨晚到现在,就只喝了碗银耳汤,的确是饿了。 “梁维,我只要素菜。” 梁维一顿,刚开始还以为乔今安减肥,可想起沈意嘉的离世,当即就明白过了,只应了声好。 拿到了文件,厉中正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去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 虽然他让人封锁了消息,但云景尧身份特殊,上层圈子晓得此事的人还是不少。 晚上时,赵家两兄弟风尘仆仆的赶往了病房。 赵阙凝是万事通,人不在西岭,却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羁的模样和之前没有半点儿差别。 只是跟乔今安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我跟阿尧以前发生了许多不愉快,但是是过去式了,谁年轻的时候不犯浑?” “老太太这次动了真格,有需要的地方你知会一声,我竭尽全力也要帮他。”他这个兄弟从前也没少帮他。 赵阙行把电话号码留给乔今安:“江城那边,我和我二哥看着,你也别太担心。云思妙能力不足,股东们都不服,我们也在想办法离间他们。” “谢谢你们。”除此之外,乔今安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她话音落下时,却意外看见了门口有道熟悉的身影,像极了玫琳。 乔今安起身要追出去,赵阙凝却站起身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转念一想,商殷和姜艺柔这会儿在马代度假,玫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笑了下,往屋外走去:“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了。” “赵阙凝,能不能拜托你帮个忙?”乔今安知道赵阙凝消息灵通,手下的人办事效率也高。 “你太客气了。”赵阙凝收回脚步:“但说无妨。” 想起父母,乔今安的神色就黯淡了不少:“我父母死的蹊跷,我想知道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真相于赵阙凝而言是透明的,他前两日查了个彻底,本想抽时间当面告诉云景尧,没成想又出了这么多事。 “好。”他答应下来,思索再三后还是觉得等些时日再告诉她。 毕竟太残酷,她不一定缓的过来。 赵阙凝留下句话,又抬了脚步:“阿尧心中有你,等他醒来,你们好好谈谈。” 病房外面,玫琳躲在了角落里,她怕被乔今安看到。 现在她和赵阙凝不明不白的关系,实在是羞于示人。 赵阙凝寻到了她,桃花眼眯成了条缝:“你不进去就算了,躲什么?” “你怎么好意思问我躲什么?”玫琳讥讽。 用一些龌龊的小手段,把她绑在身边有意思吗? 赵阙凝神色淡淡:“我是喜欢过乔今安,但也只是欣赏而已。” “你喜欢的人能从这里排到长城,喜欢你的人又能从长城排到巴黎,可跟我有什么关系?”玫琳冷着脸,按下了电梯。 她没心思去纠结赵阙凝喜欢过谁,于她而言,这些都是无所谓。 赵阙凝舔了舔后牙槽:“非要给我心里添堵?” “你烦吗?”玫琳终于抬头,对上了他那双拈花惹草的眼:“烦就放我离开吧。” 赵阙凝轻哂,几乎是咬牙切齿:“做梦!” 两人剑拔弩张,谁的气势也不差,好似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赵阙行悠悠的走过来,没看出来气氛不对:“电梯来了怎么不下去?” “老子眼瞎。”赵阙凝一把将玫琳扯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 赵阙行被关在了门外,一脸懵逼:“赵老二,你他妈有病啊!” 骂完了又赶紧‘呸呸呸’,赵老二跟自己一个妈,哪能这么骂。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第333章 小产不是意外 厉中正拿到了云景尧电脑里的资料后,片刻也不敢松懈,当即就联系了西南几条重要线路的领头人洽谈。 商谈这种要事,没个三五次接洽绝对谈不拢。 第一轮会谈结束,厉中正回到厉家别墅时,管家来递话,说是有客人拜访。 他到了正厅 一看,来人竟然是云思妙。 “舅舅,许久不见。”云思妙起身迎厉中正进门。 厉中正坐下,让佣人上了茶,态度却是冷淡。 “舅舅,听说小四他出家了?”云思妙有求于他,只好没话找话。 厉中正瞥向她:“你大老远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吧?” 云思妙被戳破,面上闪过丝尴尬:“舅舅,我来这儿,是想就环宇和厉家的问题跟您聊聊。” “老太太让你来的吧?”厉中正抿了口茶,雾气腾升,笼着他的眉眼,叫人看不清神色。 云思妙揣摩不透他的心思,讪讪的点了下头:“母亲许久未见您,也让我代她来瞧瞧您。” “哦。”厉中正心中冷笑,他才接触了对方的领导人,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派了云思妙过来,到底还是早就防着他了。 厉中正挑眉看向云思妙:“你来这儿,肯定带有目的性,舅舅我不喜欢绕弯子。” “舅舅,我就直说了。”云思妙心中一喜,心想这是有戏:“您也知道阿尧近来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环宇都是由我在打点,母亲觉得我比他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操劳了这么久,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舅舅您是明白人,母亲一旦起了心思,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厉家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少不了母亲从中打点,这次也望你帮我一把。” “等环宇掌握在我手中之后,母亲也会将厉家大小的事情全部交由您打点,她年龄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事情。” 厉中正听得发笑:“年龄大了?我看她的精神比之前还要好!” “舅舅,我向您保证,等我掌控了实权,环宇的股份分您百分之十。”云思妙需要厉中正这张牌,抛出了致命诱惑的条件。 厉中正垂眸,看来云思妙如今在环宇的日子是举步维艰,不然她何至于开口就承诺百分之十的股份。 说实话,今安若不是明峰的女儿,他说不定也会犹豫、摇摆不定。 “容我想想。”厉中正放下茶,将她拖住,转而拨通了乔今安的电话。 乔今安回到厉家别墅时,与云思妙撞了个正着。 她厌烦看见这个人,径直要往厉中正的书房去。 云思妙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今安,我有时候也在想,我们分明是最要好的姐妹,怎么会走到了今天这步。” “看样子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乔今安讽刺的笑了下:“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步?我该怎么回答你呢?该怪你不择手段,还是该怪你不知悔改,又或者该怪你贪心不足?!” “云思妙,从前老爷子去世时,你不是连环宇的股份都不稀罕,如今怎么又想方设法的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一开始你就是装的?!” 云思妙没想过乔今安会说出这种话,一时气的脸颊通红。 “乔今安,你以为我愿意吗?若不是你,阿尧他不会执迷不悟,母亲也不会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来。”云思妙几乎是用吼的。 乔今安冷嗤:“得了,我的大小姐。你若是不愿意,谁又能勉强你?你总有那么多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好像从始至终每件事都是你逼不得已,你最无辜,我看倦看你这副嘴脸!” 她推开云思妙,上了楼梯,忽的想起来什么,又回头看向了云思妙。 从前她仁慈,凡事都想着留一线。 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变本加厉和不知悔改。 “对了,你小产这件事,并不是意外。”如今,她不想再退步了。 她要把云思妙逼到绝路,报她多年未报的仇:“你那么期待那个孩子的降临,他还是离开了你,哈哈哈。” 云思妙双眼猩红,冲上楼梯扯住了乔今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孩子小产是你害的对不对?”谈到这个话题,她情绪明显过于激动。 乔今安满眼无辜:“怎么会是我呢,思妙姐?我怎么忍心?” “你告诉我是谁,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云思妙扳过乔今安的肩膀,咬牙切齿。 乔今安心里清楚,孩子离去,其实与沈意嘉没多大的关系。 可她现在就是要让云思妙不好受:“你没有机会了,她啊,化作美丽的蝴蝶遨游花海去了。” 云思妙脊背一僵,整个人都在发颤,最后呆呆的跌坐在了地上。 是沈意嘉! 乔今安微微躬身,附在她耳边:“你总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谁也不是你的对手,却忘记了人在做天在看。” “可怜你那不满三个月的孩子,午夜梦回时分,他是否有向你哭喊过,让你不要再作孽了?”乔今安字字诛心。 厉中正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就看见云思妙瘫坐在地上,他叫来佣人扶她起来。 然后把话说绝:“思妙,我认真考虑过了,我还是不能站在你这边。” 云思妙怔怔的望着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舅舅,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我?”她不算太笨。 厉中正点头:“论能力你比不过阿尧,论野心你更是不及阿尧万分之一。” “哈哈哈...”云思妙忽然放声大笑,声音凄惨悲凉:“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算计我有意思吗?” 她目光一转,阴狠的盯着乔今安。 乔今安漫不经心的理着额前的碎发:“本来是挺没意思的,可看见你这样狼狈,我忽然觉得有趣极了。” “思妙姐,那么你呢?从前你算计我,有意思吗?”不等她答话,乔今安自顾自道:“让我来猜一猜,起初你应该是坐立难安,还有几分愧疚。可当宋知年和你走到一起后,你就自我释怀了,觉得算计我并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如何?你也怕,怕事情败露了,宋知年知道你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于是你就将错就错,愈演愈烈。” “时至今日,你恐怕都忘了当初的云思妙是什么样了吧?思、妙、姐。”乔今安一字一顿道。 厉中正听了,连连摆手:“今安,我可说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闺女儿了,以前不愉快的事情就别提了。” “哈哈哈,原来你们是故意耍我!”云思妙又气又恼:“哈哈哈,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厉中正摇了摇头,估摸着她的神志大概不清醒了,给佣人交代了两句,转身又回了书房。 乔今安冷眼看着她,悄声道:“思妙姐,你有功夫在这儿笑,不如好好吊唁吊唁你那未出生的孩子,他可是最无辜最可怜的啊...” “孩子?”云思妙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 乔今安给佣人递了个眼神,佣人赶紧找来了私人医生。 医生要给云思妙听诊,她就像患了狂躁症,拳打脚踢。 嘴里一下嚷着:“别过来,不要抱走我孩子。”一下又嚷着:“你们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医生给她打了针镇定剂,叫乔今安到房间外说明情况:“病人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性格突变,之后还会做出许多奇怪的动作,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到任何外界事物的刺激。” 乔今安道了谢,让佣人把云思妙的情况,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厉中正。 第二天天刚亮,厉中正就把云思妙送去西岭的精神病治疗中心。 第334章 佛祖也不惯着你 经过三次洽谈后,厉中正以退为进,让了对方的头儿三个点,拿下了西南地区的重要贸易线。 老太太手上的权势丢了一半还多,已然构不成大的威胁。 云景尧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厉中正申请好航线后,搭乘私人飞机,陪着乔今安回了江城。 环宇不能长期处于无人领导的局面,在厉中正的劝导下,乔今安再次挑起了重担。 老太太不服输,联合着几个老股东,第一天就要给她下马威。 而乔今安早有预防,让那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闹了个没脸,就连晚间的日常例会都没来参加。 下班之后,梁维来接乔今安,她上了车之后才意外发现车内还有别人。 “厉伯?”乔今安惊讶的喊道:“您怎么来了?” 厉中正温和一笑:“当然是怕我闺女儿被人欺负。” “有您给我撑腰,谁敢欺负我?”乔今安心中暖暖的。 厉中正摆摆手:“环宇的事我都听说了,这就带你去讨个公道。”他说完就吩咐梁维把车开去云家老宅。 “老太太现在掀不起波浪,最多玩玩小手段。”说实话,乔今安不想看见老太太。 她平等的厌恶云家的每个人。 厉中正却道:“见她一面吧,以后你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来江城的这几日,厉中正认真思考过了。老太太是他亲姐姐,什么性格他清楚的很。 阿尧现在是没醒过来,但他对今安的爱,他看的明明白白。 为了两个后辈可以更好的相处,他决定把老太太接回西岭的养老院。 老太太手上权势已经被拆分的差不多了,再固执,也该看清楚现实。 今天他带乔今安一同前往云家老宅,就是想要解开老太太的心结,把话说明白。 同时,也要问清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云家老宅,云老太太全神贯注的浇着花,听见汽车的引擎声从,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仿佛是太过于专注,又仿佛早知道有人要来。 厉中正下车,唤了她一声:“大姐。” “我怎么敢但你的这声‘大姐’?”老太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厉中正。 她慢慢走到花园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又有谁家的亲弟弟,会算计他的亲姐姐?” 厉中正坐到了她身旁:“大姐,这么多年来,您掌控全局,让我充当您的白手套,我从来都没有半句怨言。如今我也想金盆洗手,您怎么就有意见了?” “‘算计’这两个字,我万万担待不起。从我成年开始,您就一边鞭策着我成长进步,一边又防着我,从不把厉家要紧的事情交给我打理。” “到底是谁在算计谁呢?”厉中正看着云老太太的眼睛,问道。 她眼角眉梢都有了细纹,饶是保养的再得当,终究抵不过岁月的痕迹。 乔今安从车上下来,给他们两人倒了茶。 老太太眸光一抬,落到了乔今安身上:“老头子生前最信玄学,找人批了你的八字,说你旺云家。” 她顿了下,忽而嘲讽的笑了:“可不是旺,旺到了云家都要跟你姓了!” 乔今安不想听她挖苦的话,只冷冷道:“我从踏入云家大门开始,便不是自愿的!你总以为云家是江城豪门,我便费尽心思的想要嫁进来,我难道是心甘情愿被算计的吗?” “老爷子觉得他给给我安排的这一切,是天大的恩赐,我该对他感恩戴德。可成婚这些年来,我和云景尧之间,除了相看两相厌,还有什么?!” “老太太你整日拿着佛珠,常坐佛前,究竟是有颗虔诚的向佛之心,求佛庇佑,还是这只是你自私阴险嘴脸外的面具?算计我也就罢了,可云景尧是你亲儿子!从前在他心中,你是最他最尊敬的人,你给了他什么?” 许是因为手上的力道太大,老太太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线。 一百零八颗珠子散落满地。 乔今安勾唇:“你瞧,佛祖也不惯着你。” “闭嘴!”云老太太一动气,血压就直线飙升。 若是以往,乔今安可能就真的住嘴了,今天她没有将心里话说完,偏不闭嘴。 “你待老爷子情深义重,将他的话当做信仰,便全然不顾别人死活?商洛是云景尧的女儿没错,可她既然不愿意相认,你为什么准备强抢?就没有想过,这会给她的心灵留下怎样的伤害?” “虽然我不知道我父母去世的真相,但是云俪肇事逃逸毋庸置疑,您念着老爷子,便让我不要去追究。她的命是命,我父母的两条命便是草芥?!老太太,是非黑白在你眼里,早已颠倒了。” “你吃了那么多年的保健品,怎么就没治好这个毛病?”一口气说完,乔今安心中说不出来的畅快。 老太太喘不过气,厉中正赶紧叫吴妈拿了药给她喂下,缓了许久才顺过气来。 厉中正劝道:“大姐,年轻人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我们插手,你和姐夫错了这么多年,还要一直错下去吗?我在西岭康养宝地选了个院子,你和我一同搬过去吧,那地方离思妙治疗的医院也近,你好常常去看看她。” 提到云思妙,老太太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松动。 她这个女儿其实是个心软的人,但从小被娇惯了,看上个东西就想方设法的要得到。 老云偏袒她,答应了那件荒唐事,一切就偏离了正轨...想要挽救时,已经晚了,索性将计就计...谁知道会酿成今天的局面? 老太太闭上眼,阻止了两行即将要滑落的眼泪。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掌控大局,也喜欢事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当阿尧为了那么个女人跟她翻脸时,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又气又恼。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不仅不念她的好,还处处与她作对,她心中当然不好受。 于是慢慢地,心里变得有些扭曲,逐渐偏离轨道。 “大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厉中正长叹一声:“你难道想阿尧重蹈覆辙,再走一遍思妙的路?” 老太太沉默良久,让吴妈扶了她起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吴妈出来递给乔今安一个金丝楠木雕刻的盒子:“老太太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乔今安没接,云家的东西她从不稀罕。 “我帮你保管。”厉中正将盒子接过。 他认出来那是云家的传家宝,一对儿碧玉翡翠镯,本该是在阿尧结婚时,就由老太太交由儿媳。 可看今安的样子,像是对此毫不知情。 厉中正脸色沉了沉,为乔今安感到不值,同时也更加的理解了乔今安。 他可记得他姐夫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将今安当亲女儿对待,可连最具象征意义的东西都没拿出来。 如今看来,当初的那些话,能有几分真心? 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 厉中正将盒子收起来,他想着,如果以后阿尧和今安和好了,他便将盒子给今安。 如果没能和好,等阿尧再婚时,他还给云家便是。 但至于如何抉择,是年轻人的事情,他不想过多插手。 第335章 你爸爸就是我爸爸 厉中正离开云家老宅前,问了老太太一个问题:“米夏的妹妹被你们送去哪里了?” “在怀城的一个养老院。”老太太倒也没遮掩。 回头对上乔今安不解的眸光时,厉中正给她讲了另一段故事。 米夏是厉慎的姨妈,第一次婚姻不幸福,便离婚了。 后来在江城结识了个商人,对方有家室,却骗了她的感情,还让她生下来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思妙现在的老公。 乔今安顿了下,记起来之前在厉家杂物间看的照片,那人果真是宋知年的母亲。 而厉中正接下来的话,直接震碎了乔今安的三观。 云思妙嫌弃宋知年生母的身份,怕落得旁人笑话,竟然不要他与其来往,并且让云老太太将人藏了起来。 乔今安知道云思鬼点子多,但万万没想过,她全然不顾宋知年感受,做出了这样离谱的事情。 现在落得这样的结局,不过是自作自受... 厉中正在江城又呆了三周,等乔今安这边稳定了,才动身准备回去。 云老太太跟着他回到了西岭,他安顿好后,给乔今安发了条消息。 环宇之前一直处于托管状态,乔今安回归后,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看到消息时已是凌晨时分。 梁维打包了两盒饭菜进来:“太太,看了这么久的文件了,你也累了,休息会儿吧。” 他打开餐盒,乔今安瞄了眼,看见葱炒牛肉时,下意识的皱了眉。 梁维知道她心中介意:“太太,沈小姐去世都个三星期了,您油腥味儿都没沾过,再这么下去,您身体受不住啊。” “她永远都在我心里。”乔今安说着,将牛肉盒子盖上,只吃了几口白米饭。 晚上她回到家时,云慕言睡在了沙发上。 阿姨从看见灯光,从商洛房间里出来:“两个都吵着要等您,洛洛抗不住先睡了,言言在沙发上等了许久,刚才才睡过去。” “辛苦了,阿姨。”乔今安礼貌的笑了笑,用力将言言抱起,进到了他的卧室。 他马上要满八岁了,现在的体力乔今安抱着很吃力,脚步也就格外重。 乔今安吻了下他的额头,觉着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他成长的过程,她缺席了太多。 以至于一晃眼,他就要成为个小男子汉了。 云慕言揉揉了眼睛,看见乔今安时,还有点儿不可置信。 “妈妈,你回来了?”他的妈妈是个工作狂,忙起来没完没了,让他开始想念起爸爸的好。 要是爸爸在,公司的事情就可以交给爸爸处理,妈妈就有空陪他和妹妹了。 乔今安好不容易才将他挪到卧室的床上:“想我了吧?周末妈妈抽空出来,带你和妹妹去玩,你想去哪里?” “爸爸还没有醒过来吗?”出去玩并没有勾起云慕言太大的兴致,他担心她的爸爸。 云景尧昏迷的事情,乔今安并没有刻意去隐瞒。 一来,孩子大了,瞒也瞒不住。 二来,乔今安不想总是撒谎,一个谎言需要成千上万个谎言来打圆场。 云慕言毕竟大了,想法也要多点,所以他每天都要等乔今安回来,然后确认云景尧的状态。 他满怀想念的一颗心,实在是忍不住了:“妈妈,我不去玩,去医院看看爸爸可以吗?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他。” 乔今安微怔,随即泪如雨下。 他总是这样懂事又有礼貌,他越乖,她就越愧疚难安,恨不得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来陪他,弥补他有缺陷的童年。 转眼就到了周末,云慕言起了个大早,拿了瓶医用消毒液放进小书包。 乔今安看了,不由感慨,这孩子细致的性子不知道像谁。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味道,商洛出了电梯就变得很抗拒,不愿意继续往前走。 “妈咪,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啊?是看那个叔叔吗?”商洛现在不叫云景尧‘坏叔叔’了,改成了‘那个叔叔’。 乔今安犹豫许久,还是当着她和云慕言的面,郑重的告诉她:“洛洛,叔叔就是你的爸爸。” 云慕言抬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原来她和妹妹不仅有共同的妈妈,还有共同的爸爸,他再也不用担心妹妹会被抢走了! 商洛表现的很抗拒“不!”她眼眶突然就红透了:“我才不要他当我爸爸!我只有一个爸比。” 乔今安只是想告诉她事实,并没有强迫她去接受。 见她如此抗拒,便也不再往下说了。 谁知道商洛越哭越伤心:“是不是爸比有了姨姨,就不要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呜呜呜...他不要我了...” 商洛哭声洪亮,引得周围的护士都向这边张望。 乔今安捂住她的小嘴巴:“洛洛,公共场合不可以大声喧哗。”还好这层楼只住了云景尧一个人。 “呜呜...我要爸爸!”商洛像是铁了心,马上就要见到商殷。 乔今安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可是爸比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在国内,就算是马上赶回来,也需要花费许多时间的呀。” “我不管!”商洛听得似懂非懂,肉乎乎的手腕擦着腰,嘟着嘴巴。 乔今安头疼不已,也意识到了商洛身上的坏毛病必须要纠正。 即将四岁的年龄,不可以再任性,随意的耍脾气了。 云慕言弯着腰,轻轻的哄道:“你陪哥哥进病房,哥哥用零花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玩具好不好?” 这招管用,也符合商洛的预设,她眼睛里还没有挤出来的泪花,马上就收了回去。 “那我要爱莎公主的皇冠。”商洛提出条件时,不带半点犹豫。 云慕言后知后觉,他这是又上当了。 好不容易才把商洛劝好了,她到了病房门口却也不进去,就站在那儿,隔得老远的 等着云慕言。 云慕言见到云景尧穿着病服的样子,当即就绷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流着流着又想起来他老爸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是男孩子,怎么能哭鼻子呢? 于是扯了纸来,用力的擦拭着。 他太伤心了,鼻涕和泪水混到了一起,也毫无察觉。 乔今安重新又帮他擦了遍:“我们的言言是小男子汉了,妈妈很欣慰。” “妈妈,爸爸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云慕言抬头,哽咽着问。 乔今安不敢去直视他红透了的眼眶,怕情绪控制不住,将脸别向了一旁:“爸爸能听见,只是没有办法回答你。言言可以给爸爸讲一讲,你在学校发生的有趣事情。” 云慕言拉过云景尧的手,两只手紧紧握住:“老爸,你不要一直在这里睡觉好不好,我好想你呀,我每天都在窗边望呀望,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惊喜,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老爸,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他又忍不住红了眼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慕言感觉到他老爸蜷缩着的手指,刚才好像轻微的动了一下。 幅度很小,难以察觉。 云慕言抹了把眼泪,紧紧的盯着云景尧的手指,眼珠转也不转:“老爸,下个月学校又要组织亲子活动了,以前妈妈没有参加,同学们私下议论,说我是没有妈妈的小孩。现在妈妈可以参加了,你也一定要来看我拿第一名呀。” “老爸,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云慕言内心深处最想说的话,但是一直羞于说出口。 就在他话音落下后不久,他惊奇的发现他老爸的手指又动了下,这次他看的清清楚楚。 “妈妈!”云慕言兴奋不已:“爸爸刚才动了!” 乔今安一怔,赶紧按下呼叫键,不一会儿,主治医师就带着护士急匆匆的赶来。 医生给云景尧做了细致的检查,乔今安在旁边等待的时间里,内心起起伏伏,也算是煎熬。 商洛趁着房间里人多,悄悄走到云慕言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么了,妹妹?”云慕言也在等着听医生得出结论,就没把多的注意力放在商洛身上。 商洛立即就不高兴了:“我要去找我爸比,我要给他打电话。”她唇角向下压,眼见就要哭出来。 “那我去问一问妈妈。”云慕言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 商洛忽然拿出来一部手机,递给云慕言:“哥哥帮我打开。” 云慕言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乔今安放在家里的备用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商洛拿了出来。 他蹲下来,认真的给商洛讲:“洛洛,妈妈说你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他现在躺在病床上...” 没等他把话说完,商洛就把耳朵捂住,一个劲儿的闹情绪:“我不听,我不听!我才不要那个坏人当我爸爸!” 她虽是个小娃娃,尖叫起来时分贝却很有震慑力,同时也给医生造成了困扰。 医生对着她笑了笑:“小朋友,保持安静哦。” 云慕言不想乔今安费心,主动请缨,将商洛牵到了病房外。 商洛不依不饶:“我就要给我爸比打电话,就要!” “好好好。”云慕言脑袋瓜子被吵得嗡嗡作响,最后只好给她解开了密码。 云慕言想她应该记不得她爸比的电话,没成想商洛熟练的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数字,然后拨通。 此时商殷度假刚刚结束,正准备乘坐直升飞机离开水屋。 接到商洛电话时,他一连阴沉了好几日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意。 姜艺柔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 她花这么多时间陪他,也没换来一个笑脸,简直是错付了。 结果商洛一通电话打来,人家脸都快要笑出朵花儿来了,眼里那股溺爱,更是藏都藏不住。 回过神后,姜艺柔微怔。 她怎么会有这些想法,跟个四岁的小孩子争风吃醋? 商殷抬手,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洛洛,爸比后天一早就来接你好不好?” “还是爸比最疼我。”商洛激动的跳了起来,她终于可以见到她的爸比了! 电话挂断后,姜艺柔盯着一望无际的玻璃海,思绪飘离。 许久,她看向商殷:“媒体最近咬你咬的很近。” “姜艺柔,四年朝夕相处,就算是只阿猫阿狗都会产生不可分割感情,更别提她是我女儿。”商殷语调平淡,分不出喜怒。 石头 姜艺柔心中泛涩,曾经她想着就算是块石头,她都可以捂热。 现在才知道,他是冰块,寒冷刺骨,叫人触到了便想要缩手。 可她骨头硬,非要将他捂化了不可。 这些天来,虽然他对她还是不冷不热,但总归不像从前那样见外了。 姜艺柔敛住思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乔今安商量一下,如果她愿意,可以让商洛就待在你身边,对外就说是我们的女儿。” “媒体捕风捉影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对你名声不好。”商殷没想过,姜艺柔愿意做这样的牺牲,所以他整个人是惊讶的。 姜艺柔撂了下头发:“名声?”自从她和商殷订婚后,名声就一落千丈。 她要是真心在乎名声,就不会和他在一起。 “商殷,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但今天我必须告诉你,我要的是你这个人。”最开始她是站在光燃的角度为利益考虑过,可后来,就单纯的只想要他的那颗心。 可在经历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后,她发现他的心早已封锁了。 还上了一把牢固的锁。 姜艺柔这辈子没怎么失败过,感情上更是一帆风顺。 在商殷这儿栽的这个跟头让她不好受,她也没了当初那种志在必得的求胜心。 她累了。 姜艺柔在心中定了个时间,从今天起,为期一年。 如果一年后商殷对她还是这个态度,她就放手,大家好聚好散。 医院病房里,医生给云景尧做了全面检查后,得出了让人振奋的消息。 云景尧有醒来的迹象。 云慕言高兴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决定每天放学后都要来陪他老爸说说话。 悬在乔今安心口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下去,她拿出手机日历一看,云景尧昏迷将近一个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第336章 你幸福就好 商殷从马代回来后,连公司都没回,直接赶到了乔今安家里。 她开门后看到来人时,明显很诧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话的同时张望着四周,生怕又被狗仔拍到。 商殷进屋,说明来意:“洛洛给我打电话,说她想我了,我想接她过去。” 正在屋里画画的人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然跑出来,一下就扑到商殷怀中。 商殷将商洛抱起,她搂住商殷的脖子不放:“爸比,我想死你了!” “爸比也很想洛洛。”商殷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商殷要把商洛接走,乔今安没什么意见,但媒体盯得实在是紧,就怕给他和姜艺柔添麻烦。 “可要是被拍到了,不就是等于在给媒体送话柄?”乔今安微拧,透着股淡淡的担忧。 商殷笑了下:“之前被媒体抓住不放,是他在作梗。” 乔今安身体僵了僵,随后就明白过来商殷指的是谁。 “如果不是他提前跟媒体打了招呼,这些都是花钱能够解决的小事儿。”殷尚整体处于下滑水平,早已不能跟环宇抗衡,八卦媒体嗅觉敏锐,谁出的钱多谁权势大,自然听谁的。 乔今安问:“你跟小姜总商量了没有。”毕竟他们现在是一个家庭,任何决定都需要双方知晓。 “他很喜欢商量,这个意见也是她提的。”商殷如实说:“商洛如果想要长期跟着我,总要给个身份,这些她都想好了。” 姜艺柔喜欢商洛,眼神里的喜爱藏不住,也不会骗人,所以她很放心商洛跟着商殷。 可是要给商洛身份,对姜艺柔的名声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开不得玩笑。 “小姜总的意思,是想对外宣称商洛是你们的女儿?” 那天在直升机上,商殷就认真考虑了这个提议,的确很不错。 他不想商洛被别人肆意揣测! 主动向各大媒体澄清,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乔今安让阿姨帮商洛收拾衣服,等待的时间里,她去厨房切了水果。 商洛跑进房间,挑选喜爱的小裙子,客厅就只剩下了两人。 气氛略显沉闷,唯有动画片的声音回荡着。 商殷眸色黯了黯,当他和她之间变得微妙时,就证明他们彼此都变了。 从前相处一室是欢声笑语,如今相对无言。 乔今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便随口问:“在马代的这些天玩的开心吗?” 言外之意,是想问他和姜艺柔之间,有没有进展。 “挺好。”商殷应付性的答了句。 跟不喜欢的人一起旅游,入眼的风景都会变得黯淡。 乔今安看他不咸不淡的神色,就知道这次度蜜月,两人应该没什么进展。 她思索许久后,还是道:“商殷,小姜总值得被爱,你可以尝试着迈出那一步,结果不会让你失望。” 商殷不语,忽的看向了她:“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些天来,不止一个人问过乔今安这个问题。 是什么样的感觉,乔今安还真答不上来。 但她心里对他的恨,全都没有了。 “大概就是往事清零,不纠结过往,往后,只想往前看。”她说这话时,表情平静,似是真的释怀了。 商殷点点头,依旧是那句话:“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幸福就好。” 阿姨把商洛的东西收在了拉杆箱里,商洛蹦蹦跳跳,小脸蛋儿上是压不住的笑容。 “妈咪,你不要想我哟。”商洛牵起商殷的手,催促道:“快走吧,爸比。” 乔今安咂舌:“啧,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就当我是捡的吧,这样你就不会太伤心了。”商洛仰起头,认真的分析道。 还拍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过,我会回来看你的,你放心!” 乔今安被逗笑了,这孩子跟哥哥待久了,怎么动作表情都慢慢变得像哥哥了? “妈咪拜拜哟。”商洛迫不及待的就要往门外去。 乔今安望着她的背影,很想问一问,是她这个当妈的虐待她了吗? 怎么商洛的言行举止,有种脱离苦海的感觉?! 知子某若母,乔今安眼珠一转,随即就明白了商洛打的什么主意。 于是叮嘱商殷:“不要一味的惯着她,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商洛不以为意,依旧屁颠屁颠的往外跑。 “冰淇淋这些零食,少给她吃。”乔今安故意提高了分贝。 商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当即就蹦跶不起来了。 “拜拜呦,宝贝女儿。”乔今安跟她挥挥手:“要乖乖听爸比和姨姨的话哟。” 商洛一听姨姨,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思绪,瞬间就变成了大包大包的薯片,连脚步都变快了。 下午,云慕言放学后先去了医院,陪云景尧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才回家里。 推开门,没有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点儿不习惯。 云慕言迈进客厅,羊毛地毯干干净净,图书也被叠放的整整齐齐。 原来爱坐在那里玩玩具的小不点,此时却并不在。 “妹妹?”云慕言走到她的房间,轻轻敲了下门,里面也没人回应。 他把门推开,抬眼就看到本该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柜,变得稀稀落落。 云慕言心中一紧,有了不太好的预感:“阿姨,妹妹去哪里了?!” “妹妹被她爸比接走了。”阿姨接过他的书包:“小少爷晚上想吃什么?” 云慕言摇头,全然没了吃饭的心思。 他心中空落落的:“那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带走了那么多小裙子,应该要住很长段时间吧? 三天?一周?或者两周? 两周是云慕言能接受的最长时间限度了。 阿姨并不清楚商洛要去呆多久,但至少也是以月为单位计算:“应该是一个月左右吧。” 尽管阿姨说的保守,云慕言听了还是难受的不行。 虽然妹妹有时候很讨厌,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可爱。 有妹妹陪伴的日子,他不会感到寂寞和无聊,不管是任何东西,也都有可以分享的对象。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早就习惯了有妹妹陪伴的日子。 现在妹妹突然离开了,他看什么都没兴趣,就算是摆一大堆限量版的玩具在他面前,他也不见得会动一下。 阿姨见云慕言情绪不好,赶紧给乔今安打了电话。 乔今安放下手中的事情,从公司飞奔回来。进屋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对着商洛留下的芭比娃娃发呆。 “妈妈,你不是说妹妹也是爸爸的女儿吗?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的家?”云慕言对上乔今安的视线,突然问道。 乔今安一愣:“言言,妈妈向你保证,妹妹只是去叔叔家玩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回到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这四个字好像蕴藏了股无形的力量,在乔今安心头抓了抓,让她的心泛起了阵酥痒。 “那我们拉钩。”云慕言伸出小拇指:“如果一周后妹妹还没有回来,我就去叔叔家找她!” 乔今安心中微叹,两个小不点朝夕相处,早就产生了感情。 她这个当母亲的,竟然也没有事先给言言打个预防针,他回到家找不见商洛时,该是怎样的失落? 第337章 绝对不辱使命 西岭最近的温度陡然上升,白天的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来,厉中正顶着太阳,去养老院看望了云老太太。 或许是忧虑过度,她精神和之前相比,肉眼可见的差了许多。 厉中正劝她放宽心,云思妙有专业的医生在治疗,总归会好起来,也告诉了她云景尧的情况有所好转。 一辈子没有掉过半点眼泪的她,终究是红了眼眶。 但她还是很要强,不想被厉中正看见,果断赶客。 厉中正看天色还早,开车去了鸡鸣寺。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来开门,问他找谁。 厉中正报了厉慎的法号:“观南。” “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十:“观南法师不见客。” 厉中正早就料到了,却不死心:“我是他父亲。” “我观是南阎浮提众生,举心念动无不是罪。”小和尚微微弯腰:“施主悟透了这句话,才登门拜访不迟。” 厉中正望了眼两旁的参天大树,眼中尽是失落。踌躇良久,终究是转身慢慢离去了。 他每日都有跟乔今安通话的习惯,关心她在江城是否一切顺利。 今日将电话拨出去后,又主动挂断了。 而此时,乔今安正在云景尧病房里,她在护工那里学了按摩的手法,正有模有样的给云景尧按摩手臂。 云慕言在一旁的桌子上做作业,乔今安手机放在上面。 他看着闪烁着的手机屏幕,提醒道:“妈妈,有人找你。” “好。”乔今安瞥了眼来电显示,去隔间接听了。 确认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云慕言放下手中 的笔,走到病床边。 “老爸,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云慕言凑到云景尧耳边,小声的说。 病床上的人垂下的长睫轻颤,无动于衷。 云慕言摇头叹气:“刚刚打电话来的是商叔叔,妈妈不知道跟他聊些什么,还要去隔壁。” 这招激将法果然管用,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景尧已经睁开了眼来。 两父子四目相对,云慕言似笑非笑,脸上就像写了几个大字——我早就知道你是装的了。 云景尧用手挪了下氧气面罩:“臭小子,你怎么发现的?” “昨天你睁眼偷偷看妈妈,被我发现了。”云慕言心想他可真是个神探。 云景尧啧了声,果然是百密必有一疏啊。 他昨天上午就醒过来了,但是为了给乔今安一个惊喜,没让医生护士声张。 结果这么快就被这小子给识破了,也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云景尧让云慕言保密:“你先别告诉你妈妈。” “有什么好处?”云慕言挑了挑眉毛。 云景尧咬了下牙:“向你保证,取消你这学期所有的补习班。” “两学期。”云慕言加了筹码。 云景尧点头:“成交。”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小子也太没良心了,他在鬼门关走一趟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这小子镇定自若也就罢了,还跟他在这儿叫价! 这种局面,与云慕言想象中,也是相差甚远。 他本以为他老爸醒来后,他会抱着他老爸的脖子,大哭一场,诉说这些时日以来他的想念。 哪里会想过,会是现在讨价还价的局面。 有句话说得好,现象很美感,现实很骨感。 “你还要帮我一个忙。”云景尧望了眼远处挂着的日历,心里盘算着时间。 他昏迷了一个多月,错过了七夕。 今天已经是农历八月了,只有十五是特别的日子,就定在那天也不错。 云慕言先不问要怎么帮他,只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好好好。”云景尧被气的不轻,一连应了三声。 臭小子,趁他现在还没痊愈,就使劲儿作吧! 等把这件大事做了,一定要他晓得,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云慕言见他爸似乎是真的动怒了,也不敢再造次,生怕就引起他身体不适。 乖乖的把耳朵递了过去:“你说你说,洗耳恭听。” “成语学挺好啊。”云景尧冷嗤两声,悄悄给他说了几句话。 云慕言光是听着就激动,恨不得给他老爸点上一万八千个赞。 他拍着胸脯向云景尧保证:“你放心老爸,我绝对不辱使命。” 隔间的推拉门锁响了声,云慕言立马回到了座位上。 云景尧想要将氧气面罩盖回来,还没来得及动手,乔今安就进来了。 “言言,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说话?是有问题要问我吗?”乔今安问道。 云慕言脚指头都抓紧了,生怕就露馅儿,虽然这这试卷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任何难度,但还是硬生生找了个问题出来。 他指着用词造句道:“这个我不是很会,妈妈,你教我一下。” “美妙?”乔今安看向云慕言:“这个词应该很好组句的呀,言言。” 乔今安只知道云慕言偏科,不喜欢学语文,但万万没想过,他 连最简单的造句都不会:“可以形容你现在的心情,也可以形容某种食物。” 为了拖住乔今安,云慕言故意乱说:“心情不美妙。” “主谓宾,你缺少了什么?”乔今安沉住气,慢慢引导:“主语就是谁做了什么,谓语是说明主语最快什么,宾语一般是名词。” 云慕言随口乱皱:“谓语。” “你再仔细想想。”乔今安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不做作业母慈子孝,一做作业鸡飞狗跳”。 云慕言用余光瞄了眼云景尧,见他戴好了氧气面罩才松了口气。 然后认真的在卷子上写下:我现在的心情很美妙。 乔今安扫了眼,点点头,但仍然觉得心有余悸:“言言,妈妈发现你语文还是有点弱,之前上的补习班...” 没等她把话说完,云慕言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的他眼泪花儿直冒。 “妈妈,刚才只是我脑袋卡机了。”他话音还未落下,就开始奋笔疾书。 不为别的,只为了证明他的语文成绩还是很不错。 他跟他老爸站在一条绳子上,即兴表演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摆脱补习班吗? 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用力过猛,他妈妈信以为真,差点又给他绕回来了。 一张卷子,云慕言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写好了。 并且交给乔今安检查:“妈妈,我平时都是这个水平。” 云慕言可以说是心惊胆战,生怕他妈妈挑出错来,又提刚刚那茬儿。 他就是不想上补习班而已,容易吗? 第338章 苦肉计 云景尧被转回江城的消息传开,宋霖又约着兄弟几个来看他。 病房里,一向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头次这般安静。 宋霖站在病床边,看着云景尧发白的脸色,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一边心疼好兄弟的同时,又一边告诫自己,以后开车要注意安全。 可转念一想,他因为被撞而进医院的可能性太小。 以后 玩女人的时候要注意点儿,别哪天不当心就被刺上两刀,直接躺上十天半个月。 戴着氧气罩的样子,也实在是不美观。 趁着乔今安去倒水的空档,宋霖小声八卦:“凝哥,我看阿尧这次是真上心了,这为了人三天两头的受伤,不太像他作风。要是没动心,能拿命玩儿?” “这是病房,安静点儿。”赵阙凝正为某人的事儿烦心,答应陪赵阙行过来,就是想要静一静,没想到又遇上了宋霖这个蛐蛐儿。 宋霖的八卦精神,不亚于村口的老太婆,赵阙凝不理他,他又扭头跟柳闵文摆起来。 “文子,哥跟你说个真心话,这感情的事儿啊,就不能当真,谁先认真谁就栽跟头,阿尧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你看他手臂上的伤痕,我都替他疼的慌...”宋霖话匣子一旦打开了,那就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柳闵文并不认同他的狗屁爱情观,但也给他留了两分薄面,没有当面反驳他。 床上装睡的云景尧,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停,一直在心里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秋后算账不迟! 而宋霖越说越来劲儿:“文子,你看今天的头条没有?商殷和姜艺柔被爆出来有个私生女儿,我花钱买了没打码的照片,好家伙,那不就是阿尧和乔今安的娃,这给我cpu都烧干了。” “你还花钱买照片?”赵阙行翻了个白眼,这人是有多闲?! 云景尧听到这里,彻底不淡定了。 不行,他怎么听都觉得这消息对他不利。 商洛本来就黏商殷,再被接过去朝夕相处段时间,还有他这个亲爹什么事? 直接打酱油好了。 云景尧越想越感到后怕,在心里暗下决定,等云慕言来看望他时,再给那个臭小子安排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我没看到照片我肯定不甘心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咱哥儿几个一个岁数,人家阿尧娃都两个了,还是一儿一女,我们的姻缘还没着落,是有点落后啊。”宋霖还在喋喋不休。 云景尧心中的怒火总算是熄灭了大半,说了老半天废话,终于有那么两句是中听的了。 柳闵文笑着怂恿:“羡慕了?那你也可以尝试下先上车后买票。” 门外的人怔了下,顿住了脚步。 柳闵文的话,乔今安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他的话意有所指,她心中分明,所以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 还是赵阙行反应快,一脚踹在了柳闵文小腿上:“你tm喝多了,就两瓶酒而已,怎么开始乱说话了?” 他说完附在柳闵文耳边小声道:“阿尧对她什么态度,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赶紧道歉。” “嫂子,我喝多了,嘴巴没个把门儿的您别介意。”柳闵文这人最听劝,认错态度也是一顶一的好。 乔今安面无表情:“谁是你嫂子?” 开什么玩笑。 乔今安回想着从前,突然觉得有点儿讽刺,就是她和云景尧新婚时,他们这群人见了她,也都是直呼名讳,如今离婚了,反倒成了‘嫂子’。 柳闵文脸上的笑容僵住:“除了您,还能是谁啊?” “可别是嫂子太多,记混了。”乔今安不咸不淡的应了句。 病床上的云景尧深吸一口气,差点就露出个死亡微笑。 他这群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出生的时候带了张嘴。 赵阙凝有心事,从坐下开始就频繁的看手机,不管周围是什么动静,好像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眉头始终紧锁着。 “凝少。”乔今安想问问他,她父母的事情打探的如何了,但是连着叫了他几声都没人答应。 赵阙行撇了下嘴:“赵老二,叫你呢。”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赵老二交往过的女人不少,其中不乏豪门千金、知名主持、当红明星。 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是能让万千少男拜倒在石榴裙下的。 可他如今为一个小秘书整日魂不守舍,有必要吗? 赵阙凝回神,显然是心不在焉:“怎么?” “我拜托你的事情,请问你查的怎么样了?”乔今安亦是看出来他不在状态,但她不爱管闲事儿,就没多问。 “还在查。”赵阙凝顿了片刻,依旧选择了敷衍。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瞒乔今安,但一想到真相她很可能承受不了,还是憋在了心中。 他想着等云景尧醒过来,商量过后再做定夺。 牵扯的东西,毕竟太多。 宋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凝哥,你不对劲啊!” 他凝哥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除了魏甜,还没见他对谁上心过。 但是魏甜那个心机女,早就被识破了,绝对不可能再让他凝哥心动,所以他很好奇,这次左右凝哥情绪的女人,又是哪路天仙儿。 “你最近很闲?”赵阙凝不悦的盯了眼宋霖,面无表情。 宋霖受到了他眼中的警告,不敢再造次:“我也就想八卦两句嘛。” “满足你。”赵阙凝点了只烟,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邱编,你手下还缺不缺实习生?我有个朋友,对娱乐圈里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你看能不能给他安排给实习生的活儿...累不累的无所谓...工资也没关系,他不差钱...潜规则啊?他可以接受。” 宋霖菊花一紧,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想起来店里还有点儿事情,先走了。” “还治不了你。”赵阙凝挂断电话,轻笑。 病床上的人也跟着扯了扯唇角。 即使动作幅度极小,却也没能逃脱赵阙凝的眼睛。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将云景尧从头到脚打量番后,随即哂了哂。 处了这么多年,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这兄弟是个演技派啊? 苦肉计演挺好,要不是他刚才不经意间回头,还没发现。 第339章 故意为之 宋霖走了,柳闵文晚上还有事情,也起身和乔今安道别。 “我们也回去吧,改日再来。”赵阙行看了眼时间,用手肘拐了下赵阙凝。 赵阙凝随意找了个借口:“我想跟阿尧多待会儿,你先回吧。” “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赵阙行有被冒犯到。 这两人闹不愉快的这些年,不是他在从中调和吗? 难道他就是纯纯的工具人? 赵阙凝悠悠的扫了眼赵阙行:“我和阿尧的感情天地为鉴,不需要通知你。” 云景尧:... 沉默震耳欲聋。 他也好奇,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赵阙行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是和她闹别扭,到这儿躲着来了吧?” “滚。”赵阙凝皱眉,低低呵了声。 人家根本都不用正眼瞧他,他闹什么别扭?他有资格吗? 不过是一个人生闷气罢了。 赵阙行轻哼:“哟,还是禁忌话题啊,提都不能提了?” “我觉得你也很闲?”赵阙凝桃花眼眯成了条缝,隐隐有股杀气。 赵阙行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识趣的闭上 嘴,拿了车钥匙,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门时,迎面撞上了云慕言。 云慕言鼻子撞红了,泪花在眼睛里打转,还是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他行叔叔身上是镶了钢铁吗?! “你小子,走路都不带看的?”赵阙行弯腰,关切的问道:“没事儿吧?” 云慕言不是不看路,只是太过激动了,奔跑的速度就快了点儿。 他揉了揉鼻尖,正想说没事,身后的人一下冲了上来,将他护住。 徐乐一向都看不惯赵阙行:“你格局有点小啊?撞了小孩子不道歉,还反过来指责他不看路?” “怎么那儿都有你,阴魂不散?”赵阙行看见她就来气。 明盛前段时间收购了个小公司,有几个表现优秀的员工被破格提到了总部,这女人就是其中一个。 小公司的大部分策划都是她在跟进,他自然要叫她汇报。 做的数据入不了他的眼就算了,他忍。 看在她有两分可爱的份儿上,又交了个案子给她谈。 可这个蠢货做了什么? 她被人当枪使,还要给人打抱不平。 在得知甲方老板带来洽谈业务的秘书是小三时,竟然当着面儿就骂了起来。 老板挨了顿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来谈业务,还是来接受道德审判,带着小蜜气呼呼的走了。 案子黄了,赵阙行也没说什么。 这种小案子他其实不在意,只是想要教育教育她,不该去管这种闲事。 然而他刚到办公室,还没开口,人家啪的下就把辞职报告扔在了桌子上,扬言不干了。 赵阙行当了这么久的老板,还是第一次被下属给甩脸色,气儿还没有撒出来呢,人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气冲冲的就走了。 留给他一道背影,以及响的不能再响的摔门声。 赵阙行当时就咬牙切齿了,他真是闲的蛋疼,才会让人给她安排间单独的办公室! 人一有不顺心的事儿,就拿门撒气,才几天啊,门上的脚印子就多的数不过来了。 徐乐一听他的话,当即就炸了:“阴魂不散?!赵阙行,你兜里有两个子儿就不得了?当谁都愿意看见你啊?” “我本来心情好的很,现在直线下滑,你要是识趣,赶紧给我滚远点儿。”徐乐是火爆性子,一点就燃。 赵阙行脸色霎时变得阴沉可怖,盯着她的眼神也是变了又变。 梁维停好车上来,本来因为在车上和徐乐相谈甚欢,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谁知道一抬头就见面前的两人针锋相对,似乎是杠上了。 他的心哐当一声,直接沉到了谷底。 这行少不会是...看上徐乐了吧?!他情窦初开,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电影都不带这么演的啊! 赵阙行冷笑两声,突然伸手扯住了徐乐的小臂:“老子滚不来,你要不教教我?去哪里滚?床上怎么样?!” “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儿。”徐乐抬手,精准无误的挠在了赵阙行脖子上。 指甲所过之处,霎时留下了血淋淋的细痕。 梁维眼睛都瞪大了,吓得倒吸了口凉气。 “你好的很。”赵阙行半偏着头,死死盯着徐乐的,似乎恨不得要杀人。 脖颈处火辣辣的痛着,他随手摸了下,指腹上全是血。 梁维看架势不对,赶紧劝道:“行少,您消消气儿。”说话的时间里,他悄悄给徐乐递眼神。 行少是出了名的狠毒,下手没轻重,徐乐要是被他盯上,那就玩完了。 但徐乐是天不怕地不怕,仰头无所畏惧的和赵阙行对视。 赵阙行怒火攻心,竟然将她揽腰扛起,大步流星的往外迈。 陡然失去重心,徐乐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赵阙行,你干什么啊?脑袋有坑?” 梁维的心跟着一紧,赶紧去叫乔今安。 “太太,您快去看一看,行少和徐小姐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梁维眉头紧锁,声音也透着股焦急:“行少气不过,把她带走了!” 乔今安听了,立马就站起来往外走。 今天云慕言幼儿园有个小活动,乔今安时间错不开,就让待业在家的徐乐帮个忙。 放学后梁维去接的两人,本来是挺正常的安排,但她忘记了赵阙行要到医院来。 这两人一直不对付,徐乐私下里没少跟她吐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直接闹起来还是有点儿出乎她的意料。 赵阙凝抬头,心不在焉的往外瞥了眼,等乔今安走远后,才收回视线。 “别装了,这儿没人了。”他缓缓开口。 云景尧先是呼吸慢了半拍,而后睁开了眼:“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我对你也算了如指掌。”赵阙凝说笑。 云景尧知道他是有事要说,否则不会故意在这儿等机会:“有话要跟我讲?” “长话短说。”赵阙凝点了下头:“今安父母的事情我早就查清楚了,肇事逃逸的人是你姑姑没错,可她并不是喝多了的无心之举,而是听了殷从霖的话,故意为之。” 云景尧有过片刻的怔愣,即使他就做过这样的假设,可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难以接受。 第340章 飞来横祸 其实在商俪身份曝光之前,云景尧心底对他姑姑依旧存着幻想。 他的姑姑天真烂漫,唇角永远漾着浅浅的微笑。 教他绘画,给他淘各式各样的玩具,对他百依百顺... 可是他的姑姑永远的停留在了十八岁那年。 云景尧喉间泛涩,吐字略显艰难:“安安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怎么会和殷从霖扯上关系?他为什么非下死手不可?” 他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但又觉得逻辑不够严谨,无法从头到尾的进行推理。 谈及原因,赵阙凝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以说是飞来横祸。 “要细说,还跟你舅舅有脱不了的关系。乔明峰喜欢古玩,某段时间跟你舅舅关系很要好,你舅舅很信任他,托他帮忙找对儿品相绝佳的元青花。” “你舅舅那段时间经常在古玩市场出入,他通身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款儿,自然也就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就在他们去古玩市场之前,有人曾经找过乔明峰,要他帮忙‘出老千’,以假乱真骗你舅舅的钱。” “乔明峰为人正直,哪能答应,当场就拒绝了对方,然后带着你舅舅在古玩市场淘到了对真的宝贝,也就是这两个小举动,让对方彻底怀恨在心。” 赵阙凝说到这儿,顿了下,问云景尧:“还记得殷从霖是靠什么发家的吗?” 云景尧在脑海中努力回想与扯有关的信息,思路猛然打开,真相顿时也变得明朗起来。 上个月舅舅跟他讲这段故事时,他还在纳闷儿,真的元青花怎么会和假的混在一起,现在就能解释的通了。 是故意做的局。 赵阙凝只看他神情,就知道他猜到了大半儿,这才继续道:“殷从霖这个人的前半生并不是很光彩,他家祖辈在怀城都是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寻常人,偏偏他长了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在怀城结交了不少道上的朋友,人家都愿意为他卖命。又惯会哄人开心,不久攀上了中药世家凌家的高枝儿。” “他深谙发财之道,知道什么来钱最快,你舅舅到怀城那会儿,他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看见这么大只肥羊,不得想办法宰一顿?于是他想花钱买通乔明峰,联和做局,没想到乔明峰不愿意跟他同流合污,反倒将了他一军。” “那对被你舅舅买走的青花瓶儿,是当时从土里刚挖出来的‘新货’,殷从霖知道乔明峰对此研究颇深,便让他先瞧了番。乔明峰认出来了那是真品,却因为殷从霖的无礼,故意说是假货。” “殷从霖心想他不会说假话,也就没有请人再验,第二天直接把货摆到了古玩街。你舅舅买下来后,他当即就查出了不对劲,然后派人去抢。” “你姑姑和殷从霖那时就有了不正当的关系,他本来想摆你舅舅一道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能咽下这口气?他正打算出手,乔明峰私下却把他底先给探清了。殷从霖那几年,明面上是做古玩买卖,暗里却是十多个盗墓团伙的头,而盗出来的好物件多数都走私到了国外。” “乔明峰懂文物,更爱惜文物,当然对这种事情零容忍,私下就写了封举报信,递到县里的文物局。那里面跟殷从霖通信的人儿不少,风声走漏,以殷从霖赶尽杀绝的作风,肯定是不会留活路。” “那份信当时还被巡查组的人看到了,市里派人下来调查,殷从霖不敢太张狂,只好把这件事交给你姑姑,所以一场谋杀就演变成了车祸。你姑姑背靠云家,出了什么事情都有你家老爷子兜着,他早就算好了这点。” 赵阙凝的声音落下后,房间里陷入了沉寂。 死气沉沉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赵阙凝站起身来:“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这件事,你还需三思而后行。” 云景尧机械的点点头,额角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脑袋里就好像有团乱麻,一时半会儿理不开,胸腔里也好似堆积了千斤巨石,堵得他十分难受。 殷从霖怎么能这样卑鄙? 他姑姑那时候,不过才十八岁啊! 可念头一转,他姑姑做的事,也是让人匪夷所思。 给殷从霖当外室,插足他的家庭...为了帮殷从霖掩盖事实,随随便便的就了结了两条人命... 安安的父母,何其无辜。 云景尧阖上眼,终于明白了赵阙凝的苦心,他没有直接告诉安安事情真相,的确是变相的在保护她。 可云景尧不能瞒乔今安。 他既然得知了真相,必定要好好筹划一番,既要委婉的将真相呈现在乔今安面前,还要让罪魁祸首付出相应的代价。 殷从霖老奸巨猾,想要将他一并扯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云景尧问道:“阙凝,这些消息你从何得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手下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殷从霖以前的手下。”赵阙凝答。 云景尧略一沉吟:“你派人保护好人证,想要咬出殷从霖这条大鱼,必须要完整的证据链。” “放心,人被我的手下看着,住在恒言旗下的酒店,暂时不会出问题。”赵阙凝也早就想到了这点。 然而话一说完,助理的电话就弹了进来。赵阙凝神色微变,当着云景尧的面接下,并按了免提键。 助理似乎是刚刚极速奔跑过,说话还喘着粗气儿:“凝总,有人假扮厨师混进酒店厨房,给证人下毒!” “酒店的管理差到了这种地步?”赵阙凝忍住了砸手机的冲动。 静下来细想,终究是他大意了。 人命在殷从霖眼里,最不值一提,权势和金钱才是他毕生所求。 证人对殷从霖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就像埋在四周的地雷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 要想安心,只有除之而后快。 赵阙凝提了提鼻梁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毒的人控制住没有?” 电话那端答:“当时就抓起来了,但是这人嘴巴太紧,问不出任何东西。” “不要报警。”云景尧提醒道。 第341章 铤而走险 赵阙凝一听,就知道他心中有了主意:“你打算怎么办?” “殷从霖向来喜欢赶尽杀绝,他的人落在我们手里,他肯定也和先前一样,会想方设的除掉这个人。”云景尧不想给他留退路:“先设个局,把他这些行为曝光,然后借助舆论的力量。” 赵阙凝眉心轻拧:“阿尧,但这么未免太铤而走险了。” 在商界厮杀了这么些年,他们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 舆论的力量是很有威慑力,可搞不好会反噬。 本来现在做的是清白正当的生意,要是为此惹上负面新闻,不划算啊。 阿尧他是个精明人,怎么会连这点儿都看不明白? “阿尧,你现在对她,是完完全全的真心罢。”否则又岂会明知前面可能有暗坑,还不管不顾的非要向前冲? 云景尧轻了下头,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 “阙凝,从前我不懂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只知道她骗了我,就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当她不好受,我心中也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快意时,我才意识到,她的喜怒早已左右了我的情绪。” 他说着,唇角泛起了抹苦涩的笑意,心底也略微发酸。 赵阙凝听在耳中,又想起了某人,心里莫名一阵燥意,不是滋味儿。 可云景尧的话,似乎把他点醒了...看清楚自己的心最重要... “阙凝,这件事还要麻烦你。”为了不破坏那个惊喜,他只有拜托赵阙凝出面:“至于市里,我会疏通。” 赵阙凝清楚他的意思,可机关里的人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殷从霖不是个傻的会任人摆布,肯定早也想到了这层。 事情发酵起来,整个江城少不了‘腥风血雨’。 不过,不管结果怎样,他都会支持云景尧:“都是兄弟,你说这些话,太见外了。” 他说完话已经拿出来手机,给手下交代事情。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千万不能被她发现我醒了。”云景尧赶紧将皱乱的杯子理好。 赵阙凝手忙脚乱的给他带好氧气罩,还没来得及收手,乔今安就推门进来了。 “他怎么了?”乔今安两步迈了过来:“需不需要叫医生。” 赵阙凝胡口乱诌:“我还没看过氧气面罩,来了点儿兴趣,研究研究。” 病床上的人差点没笑出声来。 可真是难为他兄弟了,这么垃圾的借口都找的 “他们怎么样了?”赵阙凝心里好笑,他活了这么多年,头次有种做贼人心虚的感觉。 他好歹儿也是正儿八经的ceo,竟然跟他兄弟在这里联合起来搞诈骗。 乔今安面色凝重:“我根本拦不住赵阙行,你去劝劝他吧。” 她早看出来赵阙行对徐乐不一般,但看徐乐的样子,却是对他无感。 强扭的瓜不甜,她尝过其中滋味,自是比谁都明白。 “好。”赵阙凝应下,转身出了门。 但根本没往赵阙行离开的方向去。 他问那话不过是为了转移乔今安注意力,老三的事情他不乐意管。 话又说过来,他也不愿意老三对他的事添言添语。 感情的事情,只要不是当局者,谁都没有话语权。 第342章 真正的凶手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的周末,太阳早早挂起,乔今安难得睡了个早晨。 本来正在梦乡里遨游,门铃声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这些天来她因为工作繁忙,也很少回别墅,基本住在市区里的大平层。 门口的声控不断的滴滴作响,乔今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监控屏上那张熟悉的脸,略感疑惑。 她又抬手看下了时间,上午七点半。 乔今安推开门:“梁助理,今天是周末。” 言外之意,就是环宇的事务再忙,她也应该休息半天调整调整吧。 “太太,池总到江城来了,你看我们要不要约一下他?”梁维也不想这么早来打扰乔今安。 奈何新能源这个板块,除了众厉,国内再也找不出第二家研发技术如此成熟的公司。 云总一直有意拓宽这个板块,上次好不容易约到了池总,却因为太太的事情推了。 池总性格古怪,之后再约,竟都被拒了。 眼下是个机会,得抓紧了。 乔今安 看过众厉的资料,也知道搭上这根线的重要性,赶紧收拾好了,急冲冲出了门。 这次池宴依旧拒绝了和环宇高层会面,显然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不爽。 乔今安让梁维查了他住的酒店,准备直接堵在大厅。 两人赶到时,正撞见池宴带了一众下属,从电梯出来。 “池总。”乔今安颔首:“冒昧打扰您,我是环宇的代表,请问能不能耽误您两分钟?” 男子五官笔挺,眉目深邃,气质矜贵却又隐隐透着两分散漫。 他顿住脚步,唇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环宇?” “池总,环宇对新能源板块很感兴趣,但技术有所欠缺,所以需要请教您。”乔今安把话说的十分委婉。 池宴满不经意的抬眼,轻扫了眼乔今安:“等你们当家人好起来了,再和我谈。” 话一说完,修长的腿毫不犹豫的往外迈去。 乔今安怔了片刻,只觉这人不太简单,分明常在首都,却将江城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 她道了声谢,扭头吩咐梁维:“回去就把资料全部整理出来,开个紧急会议。” 然而梁维盯着酒店的大厅的巨幕,眼珠一转不转,像是被吸了魂。 乔今安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上面呈现的内容时,心里突的跳了下。 巨幕上接入的是个直播现场,直播间里正在回放一段监控视频,还是高清画质,能清楚的看到三个黑衣人在酒店走廊,掏出了手枪,冲进了房间。 然后不一会儿,音频里传来了阵十分清晰的枪击声。 甚至能数出来,那三个人一共开了六枪。 乔今安皱眉,江城的治安向来不错,这样明目张胆的枪杀,不是在向警方递挑衅书? 记者正在勘查案发现场,直播间里涌进了几十万观众,画面一度卡顿。 刚好就停留在了被害者遇难的房间,有眼尖的网友认了出来这个地方。 我是菠萝萝:这个酒店的装修风格好熟悉啊!像是韦伯斯酒店?! 元宝快来:就是!还是他们家的江景房,上万元一晚,我和姐妹住过一次,不会错! 乔今安瞥见这两条弹幕,只觉韦伯斯这个名字很是熟悉,细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恒言旗下的五星酒店。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阙凝现在应该忙得不可开交吧? 乔今安原以为这对恒言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不仅要应对警方的检查,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公关。 谁知道下一秒,镜头直接切换到了殷氏的大楼。 记者说道,就在事发后不久,有人匿名向检察院举报,此次事件是殷氏集团的董事殷从霖筹谋,并且殷氏涉黑,多年来暗中一直与非法组织有勾结。 乔今安眸光微滞,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事情原比表面看到的还要复杂。 她拿出手机,搜索了相应词条,此时的热搜榜,全部被枪杀案占据。 乔今安随意点开一条,就是方才直播间的监控截屏。 她点开来,重新又看了次,拍摄的机位是在酒店尽头。三个黑衣人在进入酒店走廊后,第一时间就是将监控破坏。 乔今安知道这些黑衣人经过专业的训练,在执行任务时不会露脸。 露脸会给雇主带来麻烦,即使被拍到,他们都会先进行自我了结。 所以,他们对监控设备特别敏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那么这份传出来的视频,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画面应该是被针孔摄像头拍下,只是隐藏的位置过于隐蔽,黑衣人大意,便没能发现。 可酒店里面,怎么会有针孔摄像头? 乔今安心中冒出了个大胆的揣测——赵阙凝对此应该早就知情,这是专门为殷从霖设的圈套。 恒言和殷氏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间就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乔今安往下滑了滑,热搜的最末端有几个字眼,突然吸引住了她的眼球——成功的企业家or成功的杀人犯? 她点开,迅速的浏览着文章。 其中的关键字眼,她越看越感觉身上泛冷,喉咙发紧,一时忘了该如何去呼吸。 ‘十年前的殷从霖、走私犯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真千金配凤凰男惨死的夫妻俩、天衣无缝的计划...’ 文章里,里面还配了五张老照片。 有一张正是乔今安父母发生车祸时,警方拍的现场照。 惨死的夫妻,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乔今安双手疯狂打颤,手机滑落在地,发出清楚的声响。 她感觉有个巨大的阴谋笼罩在头顶上空,迷雾重重,任凭她怎么去拨,也看不见光亮。 商俪肇事逃逸,是受人指使? 难道,殷从霖才是正真的凶手?! 她早就该猜到的...这是场谋杀!她的父母多么无辜!她一定要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太太,你还好吧?”梁维捡起手机递给她,见她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不由问道。 乔今安双目涣散,随意的摆了摆手,像个行尸般,机械的往外走着。 如果殷从霖真的是凶手,那么商殷会崩溃的吧? 父亲与母亲手上,全部都染满了鲜血。 他一定不会好受。 “太太,我送你回去吧。”梁维看乔今安状态不好,赶紧道。 乔今安摇头:“去恒言。”她坚信赵阙凝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第343章 内心必须要强大 恒言在江城的分公司召开了发布会,乔今安到达办公大厦时,里里外外早就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阙凝面色从容,正给众人讲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击杀的这位先生是正常入住恒言旗下的酒店,入住信息我们是严格按照国家要求查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痛心,也代表恒言表示...” “恒言会以积极的态度,接受所有调查,并且给大家交一份满意的答卷。”随着话音的落下,四周响起了掌声。 赵阙凝抬头,就与远处的乔今安视线相撞。 他知道她会来,是以,并没有太意外。 昨晚左思右想一晚后,赵阙凝还是决定把乔今安父母的事情,以受害者的角色,代入到新闻里。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想这样做。 殷从霖诡计多端,又阴险狡诈,只有先发制人,把他以前的恶性全部揭露出来,才能让他先乱了阵脚。 结果和他想象的相差不大,消息刚被爆出来不久,殷从霖就派了手下秘密赶往江城。 还花了不少钱买大明星的密料,试图通过爆料的方式,转移网友的注意力。 赵阙凝用半个恒言为赌注,给殷从霖撒一个天衣无缝的网。 他是个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计成本。 赵阙行笑骂:“赵老二,我们这群人里,你看上去最无情,可只有我知道,你是最重感情的人。” 当初他家老二和阿尧为了个女人,闹了那么出,好几年没有说过一句话。 哥几个儿都说没必要,不就是个女人么,至于闹得那么僵? 旁人不了解,赵阙行却清楚的很,老二和阿尧大吵一架,不是他对魏甜有多喜欢。 而是他觉得阿尧背叛了自己。 那是他自认为的最要好的兄弟,堪比一个爹妈生的,结果不声不响的就和他看中的女孩在一起了。 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闹掰的那些年里,每年年三十,他家老二都会开两瓶一模一样的酒。 还是阿尧最爱的龙舌兰。 “兄弟有难,不能不帮吧?”虽然他是用上了半个恒言。 但是江山没了还可以再挣,好不容易修复的感情,不能再裂开。 当初老爷子一脚把他踹出明盛,他还不是闯出了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赵阙行拍了拍他的肩:“老二,我支持你。有需要的地方给我说一声,道上我认识的人也不少。” “公司那边你可不要掉以轻心,这次惊动的是上面的巡查组...”赵阙行不放心的叮嘱。 看见乔今安在往这边来,他才住了口。 “赵阙凝,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乔今安没绕弯子,直接问道。 赵阙凝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道:“你既然来了,也应该猜到了十之八九。” “我瞒着你,是怕你受不住。”他轻叹了口气。 乔今安垂眸,眸里一片死寂:“从我得知我父母的死亡并非意外那天开始,我就在告诉自己,内心必须要强大起来。” “要是先被击垮了,还怎么看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呢?”她眼眶发红,雾气腾腾。 饶是赵阙行心肠再硬,看了也难免生出颇多感触。 他不善言辞,还是勉强安慰了两句:“你放心,殷从霖这次躲不过。” 赵阙凝接过话:“殷氏现在被中央盯上了,不可能全身而退。我这边再添点柴,这把火只会烧的更旺。” “恒言很有可能陷进去。”乔今安抹尽了眼角的泪水。 现在正是市里整顿不良风气的紧要关头,赵阙凝这种做法,严格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赵阙凝满脸无所谓,说笑道:“阿尧会赔给我。” “保护好自己。”以殷从霖睚眦必报的个性,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人来取赵阙凝的命。 赵阙凝耸肩:“他的人,不见得就比我手下的人厉害。” 这点,乔今安倒是认同。 从恒言回去的路上,梁维扭头道:“太太,环宇那边,还是需要您打点下。” 乔今安揉了揉眉心,异常疲惫:“好。” 枪击案引发了太大的轰动,掀起了江城的舆论风波,殷氏下午便被巡查组的人围住。 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城其余的上市公司,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也都会逐一接受检查。 环宇作为江城的头把交椅,恐怕是会被最先调查,她必须会公司做好应对的法子。 但对于环宇账目的干净与否,她心中却没有底。 乔今安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情她不会干。 如果环宇牵涉到这些,她不会包庇。 乔今安抬眼,盯着梁维:“你说实话,环宇有没有触犯原则性的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梁维做了个对天发誓的动作。 前些年老爷子还在世时,的确是黑白两道通吃,环宇牵涉的也不少。 可自从云总接手过后,环宇便只是环宇。 他家云总独步商界,能让环宇在江城位屹立这么多年,地位分毫不变,靠的是敏锐的商业嗅觉和雷霆手段。 背靠黑色势力的企业,他最是不屑,从不合作。 看梁维信誓旦旦的样子,乔今安也暂时放下了心。 周末所有员工都休息,大厦里十分冷清,保安看见乔今安时,心里暗暗佩服。 乔总周末还要加班,比员工还敬业啊! 梁维一边给乔今安按电梯,一边通知高管和秘书回来加班。 “辛苦了。”乔今安也不想这样,毕竟周末是大家难得的休息时间:“所有加班的人,都双薪,加班费格外计算。” 下午一点,员工陆陆续续回到了环宇,本来上一秒,还有不少人在群里发恶搞表情包,暗戳戳的抱怨。 下一秒,看到梁维发的加班补偿时,直接打出了几个字:乔总万岁! 梁维:你们不想念云总吗?(狗头) 某员工:我说想,您信吗?梁助理。 群消息瞬间被刷屏:+1+1+1+1+1... 梁维盯着手机屏幕,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滴! 毕竟,没有人愿意每天对着张冰山脸。 第344章 珍珠耳环 巡查组的人比想象中还要来的快,与之一起的还有侦查组的人。 因为事情引发的舆论反响过大,整个调查都交由了江城与怀城中间的苏城警方督办。 巡查组的人在环宇审查文件,刑侦的人则单独向乔今安了解情况。 有关她当年父母的事情,她记忆里的画面很少,但还是竭力的回忆着。 警察认真的做着笔录,又问了许多细微的问题。 乔今安父母出车祸时,她并不在场,而是快要放学时,班主任来教室通知的她。 询问的警察顿了下:“也就是说,你得知这个消息,是通过你的班主任?” “那时候通讯并不发达,可能是警方将电话打到了学校。”乔今安一直是这么以为。 但看警察严肃的神情,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乔今安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没有。”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警方不能透露任何消息:“我们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谢谢您的配合,案情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 乔今安起身:“谢谢警官。” 为首的中年警官颔首,和身旁的两个年轻警察一并出了办公室。 年轻的女警忍不住问:“李队,接下下我们该从哪里查起?” “先找到乔今安学校的老师,看能不能调出当年的通话信息。”被唤李队的警官道。 另一个年轻的男警摇摇头:“这恐怕不好查。” 李队摸着下颚,沉思许久后分析“殷从霖和商俪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他们有不在场证明,我们要几头抓,把这个也作为一个切入点,看能不能取得突破。” 女警叹了口气:“殷从霖狡猾,这几次交手下来,我们半点突破也没取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队拿过本子,细看上面的记录:“真凶总会露出马脚,我们现在去殷尚。” 男警一下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们是一家三口,早就对好了口供,估计说辞与殷从霖两口儿也没什么区别。” 女警纠正:“你这说法不严谨,什么两口儿?殷从霖有妻子,商俪最多算个第三者。” “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反复的问,总有人会抵不住‘记忆恢复术’。”李队是老刑侦,办案经验丰富,破案效率也高。 交到他手上的案件,还没有破不了的。 两个新进所的警察拜他为师,就是想跟他学破案技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当即就开车赶往了殷尚。 警察走远了,乔今安还站在原地愣神。 她努力的回想着当年的细枝末节,试图从中 找出点蛛丝马迹。 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脑袋都想痛了,也没从记忆里寻找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秘书敲门进来送文件:“乔总,有关众厉的资料全都在这儿了。” “放桌上。”乔今安止住思绪,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审查文件。 刚翻开,就发现了几处错误点。 她面色一冷,不怒而威:“这是谁找的数据?” 众厉科研专利的转让价太低,不用细看都知道,这不是近年的数据。 乔今安将文件重重的放下:“是觉得我好说话,便来敷衍我?” 平日里乔今安都是笑盈盈的,脸上总挂着抹浅笑,给人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总裁办的秘书们都是人精儿,见她好说话,往常随时紧绷的那根弦,不由自主的就松懈了。 突然看到乔今安发火,秘书心里狠狠颤了颤:“是爱丽丝查的数据,我这就去叫她来。” 乔今安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才发现已经冷了。 她将咖啡放回原处,力道不轻。 秘书面露笑意:“乔总,我重新去换一杯。” 乔今安眉目渐沉,看秘书这反应,是早就知道咖啡冷了。 她没有答话,拿起另外两份文件查阅,但只大致扫了眼,又看出不少错处。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文件摔回了桌上。 到底还是她高估了总裁办的这群人。 她们又不是玫琳,哪里会有那么高的自觉性? 给的笑脸太多了,都产生了错觉,以为她是个不会吭声的? 乔今安一时有点怀念和玫琳共事的日子,玫琳是她的左膀右臂,两人只肖一个眼神便能进行很好的沟通。 办公室再次响起了敲门声,门从外被人推开。 乔今安一只手的指尖轻点着文件,另一只手不断的签着字:“解释一下,两年前的数据怎么会出现在上面?” 爱丽丝是个好复古港风的大美女,最近在谈恋爱,心思都在她的多金海归男友身上,工作做的自然是敷衍。 她想着乔总是个好脾气,就算是看出来问题,也不会闹出什么大阵仗,却没想她恰恰想错了。 乔今安有原则和底线,数据的摘录是最基本简单的工作,爱丽丝作为总裁办的人,会犯这种小问题,显然是态度有问题。 “乔总,这是我的失职,我马上重做。”爱丽丝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口。 “半个小时内给我,可以吗?”乔今安抬眼,将文件递给她。 看见爱丽丝的穿搭时,一时惊艳。 爱丽丝烫了头大波澜,头上是个大红色的发夹,耳朵上有对大珍珠耳钉。上半身穿了件花色的衬衣,下身配了蓝色的牛仔短裤,颇有九十年代港女的韵味。 “乔总对不起,临时加班没来的及换衣服...”爱丽丝察觉到乔今安的眸光,后背发凉,赶忙解释。 乔今安轻笑了下:“没关系,加班时间衣着自由。” “我去做数据。”爱丽丝这才松了口气,拿过文件转身走出去。 爱丽丝走路时喜欢扭腰,耳坠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晃动,吸引了乔今安的视线。 乔今安眯了下眼,望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脑袋中千万种思绪闪过,像是倒放的电影,一帧帧闪过,乔今安从零星的画面里,猛然捕捉到了幅画面。 对,珍珠耳环! 乔今安记起来了,父母发生车祸后,她赶到现场时,医生宣布没有生命体征,要盖上白布。 她发疯似的拦着不让,想要多看父母两眼。 那时虽小,但也知道,这一面过后,就是天人两隔。 可是现场太过血腥,医生见她年龄小,怕给她留下阴影,好心将她抱住。 就在拉扯中,乔今安在担架旁边摸到了只珍珠耳环。 她当时还以为是母亲的,揣在书包里,带回家里放了起来。 如今细想起来,母亲素来节俭,平时不爱打扮,那只耳环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商俪! 第345章 a级通缉犯 想到这种可能性,乔今安胸口一阵闷痛,拨了梁维的电话让他进来。 梁维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她道:“梁维,公司和医院你暂时盯着,我必须马上回一趟怀城。” “太太,我还是派人跟着你吧。”梁维没问原因,看乔今安样子就猜到了大概。 乔今安点头,拿了车钥匙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那只耳环被她保护的很好,上面很有可能还留有商俪的指纹。 她一直以为是母亲的,便想着妥善保管,放在父亲做给她的一个木匣子里。 这是很重要的线索,她必须马上回到怀城,拿到耳环。 怀城跟江城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乔今安驾车回到老房子时,太阳已经西下。 夕阳洒在破败的屋檐上,青色的瓦片隐约泛着金光。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推开,空气中的灰尘清晰可见。 这是乔今安去到舅舅家后,十多年来第一次再迈进父母的寝卧。 老式的民房结构简单,屋内不过一个衣柜,一张床,和一个电视机。 怀城有个习俗,人离世以后,生前盖得被套以及衣物,都要焚烧。 乔今安父母去世后,是由舅舅操持的丧事,为了省时间,舅舅甚至都没有细细区分过,直接将家里所有的被套一把火烧了。 舅妈是个迷信人,坚信乔今安父母的意外不祥,会影响舅舅运势,甚至将父母的合影也烧了,几乎没给乔今安留下能做纪念的旧物件。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乔今安的心紧紧揪起。 曾经这间屋子承载了多少欢声笑语,如今都不复存在了... 搁置电视机的柜子因为时间久远,四角掉了漆,还有些发霉。 柜子的表面也有许多细小的洞,是被虫子蛀了。 乔今安颤着双手,拉开柜子下面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来小木盒打开,珍珠耳环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多么讽刺。 从前乔今安只当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于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最宝贝的盒子里。 可结果,这是杀人凶手遗落的证据! 那时乔今安年龄小,不认得珠宝,如今却看的清楚,这颗珍珠耳环是顶级的澳白。 这只耳环,是商俪的无疑。 乔今安眷恋的看着屋内的每寸角落,泪水不自觉的滑落,如果父母还在,今时今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她不敢往下想,关上盒子,走到了堂屋。 屋内悬挂着乔氏的家神挂画,乔今安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 “爸、妈,女儿一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乔今安在来的路上买了香,磕完头后准备点上,准备起身的那瞬,却忽然看见地上有人的影子。 走路没有声音,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梁维派的人都没能察觉到他进了院子,可见功夫非凡。 乔今安心知肚明,这人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取她性命,而是要她手上的盒子。 看看来殷从霖早就知道这枚耳钉掉在了何处,只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也是,以前殷氏在怀城一手遮天,根本无所顾忌。 可今非昔比,巡查组的人盯上了殷氏,这个关头他不能出任何差池。 细节决定成败,不起眼的耳朵,可能是唯一的‘见证。’ 她屏住呼吸,旋即若无其事的起身,拿了火机出来点香,目光却是停留在那道越来越近的阴影上。 清香燃起,乔今安拜过,没有立即插在香炉。 等身后的人拿出匕首时,飞快转身将香头触在了杀手的眼睛上。 “啊——”杀手吃痛,低呼一声。 随即举起匕首,冲向乔今安,大有一刀毙命的架势。 乔今安转身往外跑,被杀手一把扯住,摔到了地上。 杀手冷然一笑,将刀对准她的脖子,扬手挥下。 乔今安下意识的闭眼,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再次睁眼,杀手已经被保镖锁喉,拖出了屋内。 “不要杀他。”乔今安阻止了保镖进一步的动作:“把他绑起来,送去警察局。” 专业的事还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把人送到警局,警察能撬开他的嘴,殷从霖不好杀人灭口。 两个保镖将杀手五花大绑,扔到了车内,乔今安将木盒拿上,又回到了江城。 她不放心怀城的警方,还是联系了李队。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是凌晨。 乔今安到时,老远就见李队披着外衣站在风里,她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不少。 两个年轻的警察为了多多学习,也是睡到一半儿就起了床。 从第一眼,乔今安就觉得李警官是值得信任的,能让她放心把所有证据交给他。 “李警官,这么晚还打扰您。”乔今安打开木盒,递过去:“这枚耳环应该是凶手当时遗落在现场的。” 李队接过,细细看了下,然后道:“我会让技术部加急处理,看能不能提取出指纹,只是时间久远,最快也要三天。” 乔今安拉开车门,李队看过去,见后面坐了个壮汉,被堵住了嘴巴,由两个黑衣保镖控制着。 “这是?”李队脸色变得严肃。 乔今安解释道:“这人想要杀我,还想要从我手上抢走耳环,交给怀城的警方我不太放心,所以带了回来。” 李队点了下头,走到车边看清杀手的面容时,微怔。 女警也认出来了眼前的人:“这人是a级通缉犯。” 李队说笑道:“送个通缉犯来贿赂我?” 话音落下,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意,眼底只剩下了锐利的寒光。 看来殷从霖这只大老虎,在江城横行太多年,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就在巡查组眼皮子底下,还敢买凶杀人?是太不把巡察组当回事? 还是上面有人被收买了心?! 旁人他管不了,但他李正义,人如其名,只办实事! 听到‘通缉犯’三个字后,乔今安愣了许久,浑身毛骨悚然。 她知道殷从霖心狠手辣,没想到是丧心病狂,竟然雇佣亡命之徒来当杀手... 乔今安回到别墅,洗漱好躺上床后,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会浮现出父母躺在地上,周遭全是血水的画面。 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自从得知真相后,她就无法安心。 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回想过去,那种无边无际的愧疚感,她根印制不住。 只要凶手还逍遥法外一日,她便一日不得好眠。 第346章 掩埋尸体 乔今安起床,到了书房打开电脑,看起 了文件,试图分散注意力。 尽管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的心静了片刻,总归是短暂的。 她的心像被根绳子系着,悬挂在半空,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随之飘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乔今安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终于关上了电脑。 忙碌的充实感,和劳累过后的疲倦感,让她好受了些。 桌上的手机震动不停,她拿起一看,是乔煜打来的电话。 乔煜看到了头条新闻后,当然也坐不住,即刻买了机票飞回了江城,此时人已到了别墅外。 其实乔今安不想他这么早看见新闻,尘埃落定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乔今安换好衣服出来时,楼梯上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姐,真相是不是像新闻上写的那样?”乔煜面容憔悴,唇角下颚挂满了胡茬,显然也是没有休息好。 乔今安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乔煜,不管真相是不是那样,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千万不要冲动。” 她太了解乔煜的性子,生怕他就去找殷从霖拼命。 “姐,你放心。”在西南的这些日子,他沉淀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做事不计后果。 他之所以急急忙忙从西南赶回来,是想到了些线索。 父母去世时,他还是个婴儿,不记得任何事情,但五六岁时,就渐渐有了些记忆。 舅舅家在怀城的县城边,属于城乡结合部,村里的人都以渔业为生,村子里的大池塘不少。 就连舅舅和舅妈两个好吃懒做的人,也把原来的水田挖出来,用来养鱼。 那口塘因为特别深,又靠着村里唯一的河,养殖的鱼特别肥,自然也就吸引了城里的钓鱼爱好者。 舅妈是个爱财的,哪里会错失这种挣钱的好机会,于是就把鱼塘改成了钓塘。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挣了一大笔钱,舅舅甚至去城里看了房子,准备买下来。 但就从某个冬天的夜晚后,舅妈突然就关了鱼塘,不再允许别人钓鱼,也不再放鱼苗... 没了收入来源,舅舅的买房计划应该要落空。 可是房子还是在那年买下来了。 还是两层的大别墅,当时就要一百多万。 舅舅和舅妈平日里爱赌,坐上牌桌三天三夜也不愿意下来,没少输钱,又是哪里来的这笔巨款?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夜晚,他看到的是... 这件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久到乔煜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儿。 “姐,有年冬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在门缝里看见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拉了两个麻布口袋到舅舅家。车上下来的人全都凶神恶煞的,看上去不像好人。” “舅舅和那几个人合力把口袋抬到了一个大铁笼子里,又放了好几块石头,搬到了塘边。” “我当时困得不行,还以为他们是在搬运鱼饲料,也没在意,就继续回床上睡了。” 乔今安一听,也觉得不对劲。 “是不是从那晚过后,舅妈就关了鱼塘?”那时候乔今安小学快毕业,记忆力比乔煜清晰。 乔煜推测道:“我怀疑麻布口袋里面,装的是人的尸体。” “有可能。”乔今安顿了会儿,又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这和殷家有关系?” 她和乔煜是亲姐弟,对他了如指掌。 这事这么多年从未听他提起过,现在翻出来,绝对是他还想到了些什么。 乔煜打开手机,搜索出了几张照片:“那晚,副驾驶上面坐了一个人。他没下车,但脸我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嘴角的那颗痣。” “这是殷从霖的助理!”乔今安浏览着乔煜搜索出来的照片,多数都是媒体拍了上传到网上的。 每张照片里,殷从霖身边都跟着个梳着三七头的男子,带着副黑色眼镜,嘴角的确有颗很显眼的红痣。 乔今安理了理思绪:“父母去世的后事都是舅舅在打理,赔偿也给到了他,他和殷从霖应该一直是有联系。鱼塘...会不会是殷从霖掩埋尸体的地方?” “不管这和父母的事情有无牵连,但至少能给警方多提供些线索与证据,李队也好多审查他一些时间。” “他这两日连新闻发布会也不去了,将事情全部交给了公关,我怀疑他想逃出国。” 乔煜也意识到了这点:“我现在开车去警察局,跟李队说明情况。” “我让人跟着你。”乔今安打了梁维的电话,让他派人过来。 保镖到时,梁维也跟着过来了:“太太,您有些时间没去看云总了。” “他情况怎么样了?”乔今安为父母的事情忙昏了头,分身乏术。 梁维想说,情况好的不得了。 但想起某人的警告,还是改了口风:“医生说要比前两日好了些,您多陪他说说话,或许效果更好。” 梁维也是昨晚才知道云景尧早就苏醒,为了取得乔今安的原谅,一直在用苦肉计。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乔今安叹气,她希望他快点好起来,接手环宇的事情。 她是个人,不是机器,两端都顾很累,也很疲倦。 乔今安想将重心,放在父母的事情上。 殷从霖和商俪一日逍遥法外,她便一日不得好眠。 “医生说云总身体各项指标都好,离醒来的时间不会太久。”梁维板着着指头算了下,离八月十五还有五天。 快了,五天后他家云总自然而然的就会醒了。 医院病房,护士刚消过毒,房间里的气味比较大,很是呛人。 乔今安踏进去,就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动,心底立马因为这个咳嗽,串出了三连问。 是味道太刺鼻她闻不惯? 还是最近天气转凉她感冒了? 她怕苦,是不是没有吃药? 不行,待会儿等她出去了,他悄悄让梁维去买点感冒药,和秋梨膏备在家里,以防万一。 乔今安哪里会知道,床上的人心理活动这么丰富,就因为两声咳嗽,脑补了出灾难大片。 她坐到病床边,开始自言自语:“云景尧,昏迷一个多月了,就算是躲懒,也躲够了吧。” 病床上的人内心摇头:不够,一点儿也不够。 他就像个贪心的小孩子,眷恋她温柔的声音和细腻的动作。 正是因为云景尧心中清楚,只有在他昏迷的状态下,她才愿意跟他‘对白’。 所以他不愿意醒来,就好比一场梦,醒了一切就都破碎了。 “云景尧,我现在很累,双肩上好似压着千金重的石头,要将我整个人压下去。” “云景尧,环宇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快醒醒吧。” “我几晚没有合眼了,不知道还能扛多久...” 第347章 错的是天意 听到她夜晚不能入眠,云景尧的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殷氏的事情很棘手,他不能再让她一个人面对。 他等不到八月十五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安静,乔今安在陪他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后,扛不住打架的眼皮,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许久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她枕着床边,呼吸均匀。 她的睡颜安静美好,呼吸清浅。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蓝白被套上,盖住了大半张脸。 他轻轻伸手,将她面庞上的碎发挑开,眸光落下后,竟然再也舍不得移开。 梁维拿了水果进来:“太太,才送来的现摘...” 话说到一半,瞥见云景尧眼中迸出来的刀子时,及时踩了刹车。 他向梁维招了招手,梁维靠近了些后,才小声道:“计划提前,明日。” 梁维惊了下,想问怎么这样突然,看到他不容置疑的态度时,还是住了嘴,只向他保证一定完成好任务。 话说完了,云景尧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梁维满头问号:“?” “空间小,你有点多余。”云景尧似笑非笑。 梁维的母语是无语:“...” 超v病房,能赶上四居室,多他一个就碍眼了?! 云景尧眉尾轻挑:“有意见?” “没!”梁维快如闪电,话音落下的同时,病房里已经看不到人影。 尽管两人对话的声音是最低分贝,但还是吵到了乔今安。 那种感觉就像有蚊子在耳边振翅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乔今安不悦的皱了下眉,他穿梭在她发梢中的手突然顿住。 她抬头,将脸挪到了更舒服的地方,两缕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发梢被扯住。 头皮上方传来的痛感过于清晰,乔今安顿时就没了睡意。 云景尧右手悬在半空,心跳猛然加速,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时不知所措。 好在乔今安又阖上眼,浅眠了几分钟,给了他收手的机会。 阳光洒下来,照在乔今安身上,她终于抬眼,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一点,该去公司了。 她现在就好像个没有灵魂的工作机械,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脑袋里早就设好了程序。 “梁维?”乔今安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声,却是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因为被赶出来的某人,早就进入了梦乡。 乔今安回到公司,刚从电梯出来,秘书就道:“乔总,有三位警官找你,安排在了会议室。” 三位警官,自然说的是李队和他的梁维徒弟。 乔今安想,大概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公司。 推开会客室的门,李队正在跟年轻男警分析,余光看到乔今安,立即就站起了身来。 “乔女士,有一个好消息。”他递了个长方形的本子给乔今安:“有人向我们提供线索,案发当日商俪的不在场证明被推翻了。” 乔今安身体微怔,她听李队说过,商俪原来的供词,是说她在案发的时间段,在家里教孩子练钢琴,殷家所有的佣人都做了证。 如今提供不在场证明的,除了他,还会是谁? 李队指了笔录给她看:“商俪的儿子商殷回忆当时的情景,他母亲的确是陪他练了琴。但在当晚的八点以后,商俪说头疼要上楼休息。他回房间时,却在窗边看见他母亲驾驶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乔今安脑袋里就好像混入了团乱麻,李队再说些什么,她不太听得进去了。 商俪是商殷的亲生母亲,纵使她万般可恶,可是唯一的温暖与关爱,都给了他。 他亲手把自己的母亲推出去,会是怎样的滋味儿? 只怕比蚂蚁噬心还要难熬。 在做出决定之前,他的内心也是煎熬不已吧? 乔今安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感激商殷的同时,更多的是同情。 李队不知她和商殷关系,也看出了她此刻的情绪很复杂。 起初听到他带来的消息时,她眼中是有着欣喜,可现在眸光已然黯淡,不知在想什么。 “乔小姐,你弟弟乔煜说的情况,我已向上面递交了文件,只等红章盖下,流程走下来,大概也就是后日。” 后日,耳环上的指纹检测结果,也该出来了。 “谢谢你,李队。”乔今安敛尽多余的情绪,送人出门的时不忘道谢。 李队前脚跨出门,后脚梁维就敲门进来:“太太,商殷在楼下,想要见您。” “请他进来。”乔今安眉心轻蹙。 她心中疑惑他怎么会到环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疑是在他身上烙下丑陋不堪的印记。 可那是她的父母,她没得选。 商殷眼敛下泛着青紫,下颚的胡茬隐约可见,整个人好似比前几日消瘦了一大圈儿。 他看着乔今安,见她脸色略略发白,眉眼间透着股强烈的疲倦感。 “最近很忧心吧?”这话乍一听是疑问句,可细听语气,又是肯定句。 乔今安明白,他此时的心境,一如她。 他虽是笑着,可唇角的那抹笑意仿佛会说话,在诉说着满满的无力感。 乔今安给他倒了杯水:“商殷,对不起。” 明知这样做会伤害他,可她只能义无反顾。 哪怕有第二个选项她也会犹豫片刻,可惜没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商殷端起茶杯,握在掌心里揣摩:“圆脸妹,你没有错。如果换做是我,我的选择和你一样。” 乔今安垂眸,盯着茶杯中飘浮的茶叶,久未出声。 他说换做是他,他的选择一样,她不太清楚,这是是不是他宽慰于她的说辞。 “可是那是你母亲。”乔今安比所有人都清楚,商俪对商殷来说,意味着什么 。 商殷是私生子,得到的爱一直都不完善。 殷从霖对他给予的是厚望,希望他出人头地,能够挑起起殷氏这根大梁,但只需要他像傀儡一样听话就好。 至于父爱,殷从霖自私的认为,那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不能让他的财富变多,不能巩固他的地位,也不能让商殷乖乖听话,还不如威胁来的好使,简单又省事。 从出生到现在,毫不夸张的讲,商殷的确是没有得到过半点父爱,所以与之相比较,母爱变得弥足珍贵,也是照亮他的唯一光亮。 商殷去找李队之前,心里反反复复闪过太多太多的念头,多到他思绪一度混乱。 从殷尚上市的那天开始,他就在内心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将母亲从那个混蛋手中救出来。 他疯狂的壮大殷尚,并不是对权势有多感兴趣,只是想更好的跟殷从霖抗衡。 甚至答应与姜家的联姻,将婚姻作为赌注,也是想要获得更多关于她的消息。 婚礼那天,她终于被放了出来,好端端站在了他面前。 他仔细看她时,望见了她两鬓遮不住的白发,和眼角眉梢的细纹。 那天他忽然意识到,她也老了。 他必须要赶快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然而,天意弄人。 还没等到他将她拉出旋涡,就直接将她推入了另外一个深渊。 商殷心如刀绞,痛苦二字也不足以形容万分之一。 但是他也没得选。 他自认童年惨悲凉,也不愿意回忆幼时的光景。 可与圆脸妹相比,不知好了多少,至少他还有母亲,能给予他关爱。 圆脸妹父母去世时,乔煜连话都说不完全,对父母的印象大抵也是模模糊糊,只有个轮廓。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父母,叫他如何袖手旁观? 这些年来,殷从霖不止一次说过商殷有个致命缺点——心太软。 时至今日,商殷才明白,他父亲也只说中了这点。 他白手起家,能让殷尚上市,并且在江城占据一席之地,并不能否认他的商业头脑。 可如今殷尚大不如从前,就是因为他心中有诸多挂念。 商殷是合格的商人,却不适合在这片战场上厮杀。 他的心不够狠。 “可被夺去生命的也是你父母。”商殷嗓子有点干哑:“我如果包庇他们,他不会罢手,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乔今安眼眶发红,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殷矮矮,你为什么总是替别人着想? “圆脸妹,你没错,我也没错。”商殷抽出纸,抬手想要擦掉她眼角的泪珠,门口忽然闪出了道了阴影,遮住了大半光亮。 梁维瞧见他悬在半空中的手,眸光一转:“太太,十分钟后有个会议。” 那声称呼,他加大了分贝,咬的格外重。 如果他刚才没有出现,那只手是不是已经抚上了太太的脸庞? 想到这儿,梁维心中有点急,云总再装睡下去,说不定家就被偷了。 这商殷虽是订了婚,可没有感情。 心中喜欢的还是太太,这死灰复燃也不是没可能啊! 梁维越想越觉得心慌,他必须要去医院,给云总敲一敲警钟。 “好。”乔今安应了声:“你先把文件拿过去。” 商殷眸底一黯,盯着指腹看了半晌,默默将纸巾放下。 今非昔比,他如今有婚约在身。 看梁维的态度,她和云景尧之间应当是和好了。 所以,他方才的动作,不合时宜。 他也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商殷起身:“你还有事情,我不打扰了。”他说着,人已在向门外迈。 “殷矮矮,你说的对,我们都没错。”乔今安忽然叫住他。 他唇角往上扬,笑起来时和从前分毫不差,依旧是温暖如阳。 “或许,错的是天意。”他只留下这么句话,便消失在了她的瞳孔中。 商殷从前不信因果轮回,如今似是而非...或许他和她,终究是少了点缘分... 这场会议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企划部做的好几个方案乔今安都不满意,看不出新意。 只好自己留下来加班,凌晨过后才设计出来初稿。 翌日,云慕言起床时,乔今安还在睡觉。 他知道她累,也没去吵她,下楼后直奔厨房,帮着阿姨准备早餐。 云慕言现在的身高,完全能够到厨具,但保姆阿姨害怕把他烫伤,在他苦苦哀求下,也只同意他做最基本的活儿——煎蛋。 他望见柜子上的模具时,灵机一动,煎出来个爱心型的蛋。 望着自己的成果,云慕言颇为满意:“刘阿姨,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吧?” “言言太厉害了。”刘阿姨说的是真心话,这孩子第一次操作,火候还掌握的挺到位。 云慕言可高兴了:“看来我还是有一技之长,以后多多研究。” 心里却期盼着妈妈醒来后,吃到他亲手做的早餐,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刘阿姨年龄毕竟大了,思想比较保守,觉得厨房不是男孩子该待的地方。 “言言,男孩子长大了以后会忙很多很多的事情,说不定都没有时间做饭。” 云慕言不以为意,做饭就像是个兴趣爱好,只要喜欢就行,又不是什么特长。 转念一想,刘阿姨这样说也不奇怪,因为他的确也没有看到过他老爸做饭。 但妈妈生病的那次,爸爸还不是亲手熬了粥? 云慕言想,大概为自己爱的人做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我长大了,抽时间也要给我喜欢的女孩儿做早餐,” 正想着,楼梯上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他扭头看过去,正见乔今安捂着嘴巴在笑。 心里却是欣慰,原来这小子骨子里,是个暖男呀。 云慕言脸蛋儿忽然就红了:“妈妈,我给你做了煎蛋。” 他捧着盘子,放到了餐桌上。 乔今安走近了,才看见煎蛋是爱心的形状:“宝贝,你太棒了!” “妈妈,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做。”云慕言扬起微笑。 乔今安连连点头:“只要是言言做的,妈妈都喜欢。” 刘阿姨准备的早餐很丰盛,乔今安因为心事太多,,吃了煎蛋后,就没什么胃口。 “妈妈,你不开心?”云慕言看在眼中。 乔今安不想在他面前展露不好的情绪,笑起来:“有言言这么乖的宝贝,妈妈为什么不开心?” 云慕言仰头,盯着乔今安,见她在笑,心里的担忧才少了点儿。 他吃了口可颂,忽然记起来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即是他老爸交代的任务。 差点被忘了九霄云外。 “妈妈,你晚上有事情吗?”云慕言试探性的问道。 乔今安这两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事情肯定是有的,但是为了云慕言,她肯定能抽出时间来。 “言言有事情?”她柔声问。 云慕言赶紧点头:“我和同学约好了晚上去看无人机秀,在临界岛。” 本来他老爸选的是另外一个地方,但在云慕言的建议下,换成了临界岛。 临界岛在江城的东南端,是四面环海的岛屿,出行需游轮,一趟要花费不少时间。 但因为风景迷人,山顶可以观赏到整个江城的夜景,近年来一直被各大奢侈品牌作为秀场。 乔今安下午有个会议,看云慕言满心期待的模样,又不忍拒绝,只好将会议提前。 三两下吃了饭,就赶去了公司。 第348章 过河拆桥 下午放学时分,梁维接替了刘叔的活儿,去学校接了云慕言,又回公司接到乔今安,往云集码头。 云景尧在这片江域有好几只私人的豪华游轮,梁维安排的时候也没多费心,只需要把临界岛包场。 从码头上岛,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江城是南端的海边城市,天黑的早些,乔今安和云慕言上游轮时,正巧碰见日落。 云慕言躺在甲板上发呆,看着像是在欣赏夕阳,其实是在为他老爸捏汗,也不知道他老爸准备的怎么样了。 更多的,还是为他父母未来的走向担心。 云慕言心里,当然更倾向于和好如初。 他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于是上游轮开始,他就默念了成千上万遍,一定要成功。 老爸必须要取得妈妈的原谅! 游轮在海面上行驶了三个小时,到临界岛时,天色全然暗了下来,只有码头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闪烁。 乔今安这才想起来问云慕言:“言言,你和同学约在了哪里?” 临界岛不算小,观光车环线一圈下来至少也是两个小时左右, 没有具体的位置,找起人来颇为费力。 云慕言打开电话手表,瞄了眼云景尧发的定位:“妈妈,他们在山顶的观景平台,喜洲堂。” “坐观光车上去吧。”梁维接过话,暗暗给云慕言竖了个大拇指。 这小子有潜力,做事半点儿也不拖拉,称得上最佳搭档。 上了观光车,沿途都没碰见几个游客,看到的多数都是工作人员,乔今安纳闷儿,即便是被品牌包场了,也应该看见来参加活动的人啊。 “言言,约你看无人机秀的同学很少吗?”乔今安问。 云慕言知道他妈妈察觉到了异样,只好撒谎:“嗯,只有两个...” 他没有说假话的习惯,撒起谎来特别不自然,眼睛看向了海边的风景,耳坠隐隐发红。 “言言有个同学的爸爸就是万空ceo,无人机秀就是专为几个小朋友设计的。”梁维找补。 他前半句是真话,后半句是假话。 乔今安不语,她总觉得云慕言今天有点古怪,好像很不自在的样子。 云慕言度日如年,巴不得开观光车的叔叔速度再快一点儿。 盼星星盼月亮,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盼到了观光车停下来。 没等完全停靠稳,云慕言就下了车,冲到了观景平台,回头对乔今安喊道:“妈妈,这里风景好漂亮,你快来看!” 乔今安走到观景平台,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是江城的夜景。 海岸对面万千灯火闪烁,幽蓝的海面上帆船驶过,留下粼粼波光。 “妈妈,你看天空。”云慕言高呼一声。 乔今安仰头,天空中有点点灯光,空旷的平台上突然响起了旋律。 can i go where you go can we always be this close forever and ever and take me out and take me home you''re my my my lover ... 这是五年前,乔今安最喜欢的一首歌曲。 黑暗的夜空中,无人机闪动,聚成了个图案,一只粉白相间的兔子。 兔子,是乔今安的生肖。 歌曲响起的那刹那,她还能说是巧合,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会儿事了。 跟随着韵律的跳动,天空上的图案一直在变幻。 一会儿就变成了丘比特之箭,穿过层层云朵,射中了一颗粉色的爱心。 下一秒,又变成两个小孩。 男孩摸着女孩的头,像是兄妹。 云慕言咧嘴笑了:“那是我和妹妹诶。” 话音落下后,左边的小男孩变成了一捧花,右边的小女孩变成了一只手。 玫瑰缓缓向右靠近,落在了手中。 乔今安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下,又酥又痒,又好似被电流轻轻电到,身体忽的有点儿麻木,不能动弹。 她身体发僵,内心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她自己,云景尧已经醒来了。 一月零十二天,整整四十二日,他终于醒来了。 压在她心脏上的巨石,总算是被移开了。 乔今安再次仰起头时,天空中的图案,随即又变成了一行又一行的小字。 安安,我苦苦挣扎,始终无法走出这深渊。 我甘愿沉沦,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安安。 安安,我爱你。 最后变成了五个字母——lover 海风簌簌,海浪拍打在礁石上,音乐旋律有节奏的响起... 时间在此时,仿佛被按下了暂缓键,瞳孔里的每个画面,都变得格外慢。 观景平台上,云景尧手中拿着白色的桔梗,慢慢踱到了乔今安面前。 他望着她,眸底似汪碧潭,望不见底。 泛红的眼尾,被雾气缭绕,隐约可窥其中深情。 云景尧单膝跪地,将花递上:“安安,求你原谅我。” 别的,他现在还不敢奢求。 虽然在昏迷的时间里,乔今安曾经说过,只要他醒过来,就原谅他。 但他还是想要主动一点儿,向她道歉,并且亲口听到她说原谅。 乔今安低头,凝视着他:“云景尧,原谅只是原谅,并不代表我接受你的爱。” 云景尧脊背微僵,随即露出了抹笑意,这已经比他预想中还要好了,他该知足了。 原谅了,至少证明还有希望。 他们之间,才会有崭新的开端。 乔今安犹豫了许久,才从他手中接过花束。 她身后的云慕言和梁维对视一眼,做了个击掌的动作。 乔今安转身,刚好瞧见:“云慕言,你行啊,居然骗起了妈妈。” “妈妈,对不起。”云慕言低下头,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想有个完整的家。” 只是想有个完整的家... 乔今安浑身一颤,胸口抽痛,一把将他揽入了怀中。 “言言,如果妈妈做不到,你会怪我吗?”她问这话时,声音已然有点哽咽。 云慕言的心沉到了谷底,小脸上却没有表露一丁半点儿。 “不会。”他把头埋在了乔今安的怀中:“妈妈先是自己,其次才是妈妈。” 妈妈有权利,做任何选择。 如果家庭圆满和妈妈幸福之间,只能二选一,他宁愿选择后者,也不要妈妈委屈求全。 这句话,乔今安彻底绷不住了。 云景尧拿出方巾,小心的帮她擦拭:“我们的言言长大了,懂得体贴人了。” “云景尧,我原谅你了。”乔今安抬眸,静静的看着他。 就让从前的往事全都归零。 她真的真的原谅他了。 但也只是原谅而已。 云景尧微微一笑:“安安...我好开心。” 天空传来声沉闷的巨响,绝美的弧线划过天际,在夜幕中飞舞,流光溢彩。 九尺玉散落开,照亮了整个山顶。 云景尧望了眼天空,从西服里拿出从厉中正那里取回来的镯子。 他又单膝跪在了地上:“安安,方才是求你原谅,是为前半生而求。现在是求你给我个机会,为后半生。” 乔今安定定的望着他,一言未发,脚下却往后退了半步。 “安安,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答复。”她的动作让他心中微寒,幽深的眸子色彩黯了几分。 甚至连声音都带了点儿苦味:“安安,求你考虑考虑我。” 黑暗中,远处的树林里,有人连着拍了几张照片后,把相机调为了录像模式。 那人穿着吉利服,极为隐蔽,无人察觉。 云景尧将盒子打开,帝王绿的翡翠手镯在烟火的照耀下,闪着青蓝色的幽光。 他知道她不会接,他只想告诉她:“安安,它不会再有别的主人。” 乔今安仰头望着天空,瞳孔中全是金色流光的倒影:“什么时候醒来的?” 她忽然问了这么句,将话题转移开来。 云景尧起身,跟她望着同一方向:“几天前。”他顿了会儿又道:“那天在西岭时,你说你想看烟花,我就想给你个惊喜,才瞒着你...” 他本来想等些时日,可听到她说累时,他便坐不住了。 “很漂亮。”乔今安笑了下,眼敛下泛黑,有很重的疲惫感:“既然你醒了,明日就回环宇罢,我很累。” 云景尧心疼的想要将她揽过,他也很想告诉她,不管前面的路多么崎岖,他都会陪她走下去。 但他明白一个道理,欲速则不达,还是忍住了。 他盯着海面上涌动的波涛,心里思绪万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海面趋于平静。 海风呼啸,有了两分寒意,乔今安只穿了件白色的连身短裙,扛不住冷意,抱紧了手臂。 正准备转身时,一件暗黑色的西服罩在了肩上。 他眉眼不如平时锋利,是少见的温柔:“风大,我们下山罢。” 乔今安点头,上了观光车。 司机接了个电话后,扭头道:“先生、太太,今晚风浪大,游轮驶回江城太颠簸,不如等明日再离岛?” 云景尧没有立即应声,转而问乔今安:“安安,你认为如何?” “回去...”她话到了嘴边,忽而想起他头部才做了手术,需要好好休息:“那便明日回吧。” 他瞥向海边,唇角的笑容差点没有压住。 得空云慕言及时转移了乔今安注意力:“妈妈,你会游泳吗?” 上山之前他就瞥见了酒店里的泳池,上面支了个很大的滑滑梯。 看起来好玩极了。 云慕言爱玩水,但乔今安很怕水,水只要没过脚踝,她心跳就会加快,呼吸也会变得不顺畅。 “妈妈不会。”乔今安猜中了他想玩水的心思:“不过你可以找爸爸。” 云慕言现在暂时算个肱股之臣,云景尧对他也是有求必应。 酒店的房间露台直接连通了泳池,而室内是海底世界,有云慕言最喜欢的白鲸。 他正贴在玻璃上观察它,它眼珠转了转,脑袋往里一埋,原地打了个圈儿,猛然对着云慕言张开了‘血盆大口’。 冷不丁儿的看到一排排尖锐的牙齿,云慕言被吓的往后退了退,白鲸心满意足,摇着尾巴悠哉游哉的走了。 云慕言明白了,它就是在故意逗小孩儿玩。 于是对着白鲸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然后飞快的冲进了游泳池,乔今安笑笑,端着果汁到了露台,躺在沙滩椅上看云慕言玩耍。 云慕言从滑梯上滑下来,溅起不少水花,进了乔今安眼睛。 她揉了几下,再睁开眼时,泳池里赫然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躯。 云景尧肩宽腰窄,胸肌发达,腹肌八块,全身上下没多余的赘肉,堪比男模身材。 乔今安多看了两眼,还没来得及挪开,就与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这种感觉就好像上学时看别人的答案,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让人无地自容。 她耳根绯红,赶紧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 云慕言捕捉到了她的逃跑信号:“妈妈,你不看我玩耍了吗?” 他的杀手锏就是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让乔今安无力招架,不忍拒绝。 “我吃点东西再来。”她心想,能躲一时便是一时。 云景尧唇角微扬,怎么会有人这么害羞? 不过,他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乔今安的确是饿了,叫来客房送餐,等填饱肚子才出去。 而夜深了,屋外温度也明显低了。 “言言,睡觉了。”乔今安看了眼时间,催促道。 话刚说完,云景尧从她脚下的水中猛然蹿了出来。 乔今安白了他一眼:“真幼稚。” 云景尧听了,还挺享受,巴不得她多骂两句。 他曾听过一句话,男人的成熟是给外人看的,不过是表面。而幼稚才是心理,往往留给了最爱的人。 就算她把他当三岁小孩儿,他也心甘情愿啊。 “啧——”就连年少无知的云慕言见了,也忍不住悄悄摇头。 他好像发现了个秘密,他老爸在炼武林秘术。 那什么上什么贱,下什么贱来着? 云景尧收瞥向他:“你咂舌干什么?知道清朝有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怎么没的吗?” “请问呢?”云慕言对历史还算感兴趣,但不知道他老爸说的是哪段儿。 云景尧眼神凉悠悠地:“得意忘形。” “过河拆桥。”云慕言当即就想到了这么个成语,形容他老爸最合适不过,但碍于他爸别有深意的眼神,还降低了分贝,如同自言自语。 第349章 最不缺的就是钱 第二天一大早,乔今安还没离岛,就接到了李队的电话。 池塘的搜查令下来了,珍珠耳环上的指纹也确认了。 指纹的确是商俪的,不过她依旧死不认账,坚称事发当天她让商越将耳环送给好友,毕竟那是拍卖品,价值高昂。 这个说辞倒也是说的过去,李队见她冥顽不灵,让两个徒弟轮番做笔录,翻来覆去的问她同样的问题,她心理远比想象中强大,无论怎么问,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李队转换了思路,将重心先放在了池塘这边。 而商殷在当天上午去了趟看守所,看望商俪。 怀城尚家村,警车停在了乡间通道。 周围的父老乡亲见来了这么多警察,奔走相告有大事发生,池塘两侧很快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警方在池塘拉好警戒线,李队下令后,开始放水打捞。 池塘的水放完后,并没有什么铁笼子。 乔今安舅舅尚有安哭喊着:“哎呦,冤枉啊!大家快来看哟,警察滥用职权了!” 围观的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年轻男警走到李队身边,小声道:“李队,还要不要继续?现在围观的人太多,如果没有打捞出尸体,人心惶惶,也不好向上面交差。” 李队转身,看向尚有安:“无风不起浪,我们既然来了这儿,就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打捞出尸体,你已经犯了包庇罪,我让你指认,是在给你机会,表现好点,量刑时会适当考虑。” 尚有安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也算是半个混子,也不是被吓大的,哪里会怕。 他依旧大喊大叫:“哎呦哎呦,警察烂抓人啦,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啦!” 乔今安隔着里里外外的三层人,就听见了他鬼哭狼嚎的声音,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仅没有点悔过之心,还要和警方对着干,到底是眼里只装的进去钱。 云景尧怕她被挤倒,握住她的小臂,拨开了人群。 村里的人认出了乔今安,又开始窃窃私语:“这不是尚喜的女儿小乔嘛,长得可比以前还漂亮了。” “两姐弟一个俊俏,一个漂亮,搁我我做梦都要笑醒,可惜尚喜命不好...哎...没能看着一双儿女长大。” “你别乱认了,这个男的哪里是乔二,人家站在警官旁边的嘞,这个是乔大的老公吧!真是一表人才,又高又帅,就跟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 “可不是,听人家说可有钱了,家里生意做的老大了。我女儿要是有小乔一半漂亮,我也不用愁了...诶,你说乔二谈恋爱没有,这么帅气,我要不问一问?”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了乔今安和云景尧的耳朵,前者只当没听见,往人堆里挤。后者脸上隐隐藏着笑意,握住她手的五指收拢了两分。 尚有安家的池塘被翻了个底朝天,不见任何铁笼的踪影。李队望着四周,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茶,若有所思。 乔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恍然大悟:“当时我看见的是这口塘,后来说不定被转移了地方!” 李队点头,让年轻男警下令,牵出警犬。 十多只警犬从车上被放出来后,原本嘴硬的尚有安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下就蔫儿了。 警犬沿着尚家附近的院子沿路搜索,到了房屋后面时,突然停住,开始狂吠不止。 乔今安想要上去看个究竟,云景尧拦住了她:“不要去,就在这儿等结果。” 尸体被埋了这么多年,已经腐化成了森森白骨,她胆子小,他怕她看了做噩梦。 云景尧在屋里抬了张凳出来,让她坐下:“我过去,你在这儿等我。” 经过尚有安身边时,他垂眸对尚有安笑了下,那笑容算的上阴森。 旁人不知道云景尧身份,尚有安却是心知肚明。 之前的好几件事本来就让他心生忌惮,现在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了一下。 云景尧半蹲下来,对上他的视线:“舅舅。” 尚有安头皮发麻,浑身毛骨悚然,忽然想起来那次他问乔今安要钱,云景尧当晚就开车过来,在牌桌上找到了他,也是这样皮笑肉不笑的叫着舅舅。 结果就是当晚他被硬生生掰断了十根手指,半年拿不起麻将。 对于这尊大佛,他是忌惮的不行。 云景尧漫不经心的捏着鼻梁,状似疲惫:“舅舅,人年少时顽固,可以说是有血性,老了还顽固,就不见得是件好事情了。” 他勾唇,眼里的阴鸷难以遮掩,像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舅舅,作为您的侄女婿,我本来是要孝敬你。”他一顿:“但你后半生都要在牢里过,我只好让那些狱警替我尽孝了。” 他悠悠的从包里掏出一支烟,递到了尚有安嘴边,脸上的笑意全然褪去,只剩肃杀。 不算冷的天,尚厉只觉四肢冰冷,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 云景尧把烟点燃,往尚有安嘴里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星抵在了尚有安的唇角上,烫的他眉头紧蹙,惊呼出声。 一旁的警察只是扫了眼,随即又收回了视线。 云景尧手上的力道加大,尚有安哇哇大叫,眼泪都被烫的流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烟火熄灭了,云景尧拿出火机,又点燃。 尚有安脚趾抓紧,连连往后缩。 云景尧慢条斯理的往前移:“舅舅,晚辈孝敬你,躲什么?” “我错了!别过来了!别过来...”尚有安浑身打抖,舌头都捋不直了。 云景尧把烟杵在了他眉心:“舅舅,两条人命,你不怕吗?” “啊——”尚有安尖叫:“云总我错了,我跟警方说清楚,全都说清楚...” 云景尧这才悠悠收手:“舅舅,想清楚了再说。” 他笑,笑的尚有安毛骨悚然。 尚有安看云景尧,就好像在看恶魔,双肩一直打颤,他恨不得警察马上把自己带走。 “警官,我想起来了!”尚有安大喊。 警察走过来,面无表情的掏出纸笔做笔录:“你说。” 头顶上炙热的视线,好比毒蛇吐露出来的蛇信,下一秒就会缠绕在他脖颈上,一击毙命。 想起云景尧的警告,尚有安再也不敢有半点隐瞒。 云景尧是江城的权势的顶端,是不能轻易招惹的煞神,如果他不说实话,下场会是怎样的惨淡? 尚有安根本不敢细想。 他一五一十的告诉警察:“我妹妹尚喜和妹夫乔明峰的车祸,不是偶然,应该是谋杀。” “我去收尸时,法医鉴定尸体有被反复碾压的痕迹,而且对方那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我就想着必须要狠狠讹他们一笔。对方倒也爽快,答应给一百万作为封口费和安葬费,我就签了谅解书。” 话说到一半,后院传来了沸沸扬扬的声音。 尚有安闭上眼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知道事情是彻底没有转机了,只希望云景尧能够放过他。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又过了五六年后,对方突然给我打来个电话,要跟我做笔买卖,让我们帮他们藏尸,事成后给我两百万。我当时缺钱,也就答应了。” “尸体拉来的时候装在了麻布口袋里,放了铁块,又装进铁笼子,被放在了鱼塘底部。但前两年村上说要拆迁,我那口塘要赔不少钱,总不能放着便宜不占,就把尸体移出来,埋在了后面的院子里。” 警察拿出张照片给他辨认:“来找你的是不是这个人?” 尚有安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图片上的人他确实没见过。 云景尧冷哼,让梁维从车上扔了个人下来。 那人梳着三七分,带着副眼镜,尚有安一下就认了出来:“警官,是他来找的我埋尸!也是他开车撞死我妹妹和妹夫的!” 云景尧踢了脚三七分的男人,扭头问尚有安:“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商越!”尚有安肯定知道,谅解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虽没有读过多少书,但简单的字总不会认错。 云景尧对着地上的男人轻嗤:“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不为所动,咬着嘴巴一言不发,眼里全是对云景尧的愤恨。 云景尧视若无睹:“那我来告诉你,他叫袁康,在牢里待了三天就被放出来的商越也是他。” 坐不住的乔今安走过来,刚好就听到这么句。 袁康是谁,她不陌生。 是殷从霖的特助,也是心腹,跟在他身边多年。 云景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这边交给警察审问,事情在明天天亮之前,一定会结束。” “这些天你累坏了,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至于其它的事情,他会处理。 乔今安惊讶他的办事效率,也相信他能解决好,但没有亲眼看到殷从霖被带走,她不安心。 后院挖出来一堆白骨,法医通过拼凑,摆出了五具人形。 现场一片哗然,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不一会儿就轰动了全国。 杀人抛尸性质本就恶劣,不要说是五条人命。 乔今安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悬着的心稍微落了下来。 这件事很快就会惊动中央,殷从霖就是长了八条腿,这次也跑不掉了。 但是如果他的手下一心想要包庇他,不说实话,证据不能形成完整的闭环,案件结案就又要拖上段日子。 云景尧知道她的顾虑,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坐着休息,自己则走到袁康面前。 袁康跟了殷从霖这么多年,感情比亲兄弟还深,这会儿恨云景尧恨得牙痒痒。 对着云景尧的皮鞋就啐了口:“呸——” 云景尧也不恼,只把鞋尖抬起,鞋面对准了袁康的衣服,反复擦了擦。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不假。”他用脚挑起袁康的下巴:“你看上去斯斯文文,谁能想到是殷从霖的白手套?” 袁康依旧不说话,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索性不看云景尧。 云景尧无所谓,只说他想说的:“后面埋的几堆白骨,你不陌生吧?那也是跟着你们殷总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可落得个什么下场?” 袁康眼皮跳了跳,心中忽然就没了底,他怎么会知道那些人的底细?! 那五个人是殷总年轻时结交的朋友,都是些无恶不作的混混,十多岁就背井离乡到了怀城漂泊,所以消失了这么多年,也没人过问。 云景尧瞥见他微变的神色,知道他有了些许动容,继续道:“殷从霖的手段,不用我告诉你。或许你觉得一条命而已,无所谓。但你,总得为孩子着想。” “什么孩子?”袁康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 云景尧面露诧异:“你的情人怀孕了,你不知道?” “怎么会...”袁康皱眉,怀疑这是云景尧的圈套:“不可能!” 他的工作看上去风光,但实际上过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要孩子。 云景尧拿过梁维手中的平板,翻照片给他看,医院里,女人在产科排队做检查。 再往右滑,是一张超声单,上面清楚的写着怀孕四周,双胎活胎。 袁康手指发颤,想要看的更仔细些,云景尧却将平板关了。 “啧啧,双胎。”云景尧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可惜啊,以殷从霖的速度,说不定活不过今晚,一尸三命...” 袁康沉默许久后,喃喃道:“不会的,殷总不会这样对我,不会!” “你自己信吗?那五个人又是为何而死?不是因为喝多了酒说漏了嘴,透了殷从霖的秘密?”云景尧冷笑:“别傻了,他有那么多得力的手下,少你一个不少。” “况且,你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久,知道的越多,对他的威胁也就越大。”云景尧拿出超声单,递到他眼皮底下:“你女友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他会大发慈悲的放过对他有威胁的人吗?” “袁助理,他就算进了看守所,只要警方证据不足,就不能给他定罪,他便可以慢慢耗...到时候你保全了他,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算让你死在里面。” “你要是聪明点,就知道他倒下了,对你才最有利。你看看这两条小生命,都流着你的血。” 惜字如金的云景尧,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的确不太吃的消,嘴唇肉眼可见的干裂了点儿。 他拧开水,慢悠悠的喝着,视线却还在袁康身上。 袁康沉默不语,却不再有先前那般视死如归的架势。 云景尧适时补充道:“两个孩子生下来要花不少钱,云某不才,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坦白。”又是阵良久的沉寂后,袁康终于开了口:“求云总您善待璐璐。” 云景尧眉尾微挑:“我说话向来作数。” “警官,我愿意跟你们说明所有情况。”袁康知道没得选了,望向了李队。 警车开走后,乔今安松了口气。 她望着车尾扬起的尾气:“不知道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若没有那两条小生命,袁康不会抖出殷从霖的吧。” “证明好运正在向你奔来。”云景尧宽慰道。 梁维背过去偷笑,什么好不好运,都是他家云总设的局。 袁康的女朋友根本没怀孕,单子是伪造的而已。 用云总的话来说,一个女人跟在袁康身边七八年,不要求结婚,每天只知道买各种名牌包包,图袁康什么? 当然是钱。 所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当然就不成问题。 云总给了她一张支票,她乐意演戏的很,还怕演不好,提前到医院彩排了好几遍。 袁康看的那些照片,就这么被拍下来。 第350章 变得体贴细致 李队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即就将殷从霖传唤到案。 乔今安肩头的担子,总算轻松了些,整个人也没有那么压抑,回去的路上在车上就睡着了。 一旁的云景尧把音乐关上,又给她盖上了外套。 梁维频频回头,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云景尧掀眼。 梁维笑嘻嘻的:“云总,你跟从前不一样了。” “又变帅了?”云景尧挑眉。 梁维:... 长了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就可以这么自恋? “您变得体贴细致了。”梁维肯定的点点头。 云景尧慵懒的往后一靠:“哦?你观察的挺仔细,证明你精力很充沛...” “当我没说。”梁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闭上眼睛睡大觉。 云景尧唇边漾起了抹不易察觉的笑,体贴入微么? 仅仅是对她罢了。 从怀城回江城要开好几个小时,乔今安睡得正香时,放在包里的电话震动不停。 云景尧先醒来,透过缝隙看见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眸色一暗。 叫什么殷矮矮,干脆叫阴魂不散算了。 他长指微挑,将手机拿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挂断。 声音只消失了两秒,立即又响了起来。 好好好,不死心是吧? 云景尧舔了下后牙槽,按下接听键。 “商总,哦、不对,表弟?”他声音有点讽刺。 电话那端的人明显怔住了,许久才道:“我母亲自杀了。” 嗓音沙哑,夹杂着满满的颓废感。 云景尧腰背一挺,反问道:“你说什么?” “在华江医院,你也来见她最后一面吧。”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景尧清楚的听见护士在喊商俪家属。 云景尧还想说什么,那端就只传了阵嘟嘟声。 “去华江医院!”他沉声吩咐,司机立马调转了方向。 他垂眸,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化,最终化成了抹捕捉不到首尾的悲痛。 梁维偷瞄他一眼,他面无波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他总是把强大的那面露在外面,其实内心也有软角。 不知何时醒来的乔今安,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眼角微红。 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 在乔今安记忆中,就算是老爷子去世时,云景尧也没有掉过眼泪。 曾几何时,她以为他好像生来就没有泪腺,又或者说他这人心肠过硬,任何事物都不能触动他的心。 现在她才知道,并非如此。 他的情绪也能被埋在心尖里端的人牵动。 “我点支烟?”他看向乔今安,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他心烦意乱,脑中涌现出童年的点点滴滴。 那是他的亲姑姑,尽管后来做了许多错事,但至少她给予他的童年完美无瑕。 而且,占据了他童年的大部分记忆。 乔今安点了点头,按下了车窗的升降键,他拿出火机点燃了烟,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梁维知道他心中肯定不好受,因为他有洁癖,从来不在车上抽烟。 这辆车,之后大概率是不会再用了。 车子急速驶入华江医院,刹车在地面上擦出了痕迹,轮毂中央的双r停止转动。 不等梁维来开车门,云景尧已经下了车,飞速的冲了进去。 乔今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分明还是在意,却总是将所有情绪掩盖。 抢救室门口的灯长亮未熄,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走廊,白衣天使来来往往。 商殷站在抢救室对面,失了神志。 他没想过,她会割腕自杀。 等救护车赶到时,浴缸已经染成了红色。 云景尧在门前来回踱步,许久才停了下来:“我不想她这样...” 她手上沾了乔今安父母的鲜血,是该赎罪。 可是他没想过,她竟然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商殷木讷的站在那里,像是听不到任何话。 “你喝口水。”姜艺柔看着他心疼的不行。 他为着这件事情内疚了许久,连着好多个夜晚没有入眠,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眼下又出了这事儿,她怕他受不住打击。 商殷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坐下:“没关系。” 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干哑粗糙,好似枯木树皮,有着数不清的裂痕。 随时死地都有崩塌脱落的可能。 姜艺柔的付出,商殷看在心里,难免不会触动。 最注重保养的人被迫熬了夜,却也毫无怨言,他动容。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摇摇头。 “家属节哀。”四个字宣告了一条生命的结束。 商殷跪了下去,眼泪滑落,喉间就好像有千百根刺,扎的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下一秒,这些刺又从心尖冒出来,密密麻麻,痛的他麻木。 云景尧深吸了口,拳头砸在了墙壁上,凹陷下后,顿时露出了五个红印。 疼,好疼。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心痛? 他跌跌撞撞的往病房里走去,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安静又端详。 那双棕褐色充满柔意的双眼,此时紧闭着。 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 云景尧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她,他没料到再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望着她鬓间的白发、角的细纹、干裂的唇角,泪水瞬间就充盈了眼角。 她才四十多一点,看着却比老太太还要衰老。 整个人都很清瘦,一米六多的身高,看上去不足八十斤,就好像皮囊下面全是骨头。 可见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如意,殷从霖没有善待她。 “姑姑。”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唤了声。 无人回应。 房间里只有泪水掉落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哽咽声。 乔今安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 原来他也有血有肉... “安安,母亲让我代她转达一声对不起。”商殷吐字艰难。 商俪本来是想亲口对乔今安说的,可是她撑不住了。 所以,他给商殷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之后,她给了商殷两封信件,陷入了昏迷,被推进了抢救室。 商殷好似被人抽筋剥骨,没有丝毫的力气,姜艺柔把他扶进了病房,见商俪最后一面。 手中的纸张因为过于用力,皱乱不堪。 商殷递了一封给云景尧:“这是母亲的遗言。” 上面写了两个字:尧儿 泪珠滴落在上面,随即将钢笔字迹晕染开来。 云景尧一时分不清,是不是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尧儿。 那是姑姑对他特有的称呼。 他铺开纸张,一行一行的往下看。 尧儿 见字如面。 其实姑姑很想见你,很想,但姑姑没有勇气。 姑姑做了许多错事,从认识殷从霖的那刻开始,就全错了。 十八岁情窦初开时,他向我示爱,甜言蜜语欺骗于我,当我发现他的勃勃野心时,一切都晚了。 我怀了他的骨肉。 我割舍不下。 之后,便是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逃婚,落了中正的脸面,对不起他 又不听你父亲劝阻,跟他私奔,执意要嫁他为妻。 等我生下孩子才知道,他原来早已妻子! 他与我恩爱,不过是看中了云家在江城的地位,想要借我攀登。 我与他吵闹,他一怒之下,竟然将我关起来,就连孩子也交由他的妻子来抚养。 他妻子怨恨我破坏了她的家庭,不允许孩子姓殷,还动不动就拿他泄恨。 殷从霖对她言听计从,将我的名字改成了商俪,随你祖母姓。 那时我才知道,我看错了人,他根本没有心。 我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试图让你父亲将我救出去,跟他一刀两断。 但他势力逐渐庞大,就像囚禁犯人般,剥夺了我所有自由。 直到商殷三岁,他意识到他需要个接班人后,才把孩子送回我身边。 乔家两口的车祸,我本来无意参与。 可他用商殷威胁我,只要我能帮他完成这件事,以后便不干涉我与商殷的生活。 我如何不心动?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人,我不想过患得患失的日子,答应了他。 我开车撞到了乔明峰,又撞到了尚喜。 殷从霖要我从他们身上压过去,一定要反复碾压直至断气。 我做不到。 他扇了我,夺过车子发疯般的乱撞,我至今不能忘却那个画面... 我的罪孽太深太深。 尧儿,听说你结婚时我很高兴。 那时候殷从霖忙得不不可开交,我打伤了看管的佣人,从国外飞回来,悄悄看着你们步入婚姻的殿堂。 新娘穿着婚纱,笑起来很好看。我的尧儿也长成了大男孩,帅气耀眼。 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姑姑在心里由衷的祝福你,希望你过的幸福。 可是老天爷总是爱开玩笑。 后来我在各个报纸上看到许多报道,才知道你们两人貌合神离,婚姻似乎也不美满。 再后来,商殷独立了,凭他自己的能力创办了殷尚。 殷从霖压制不住他,又拿我来威胁他,但对我比从前稍稍好了些。 我盼着他成家立业,却没想到,他竟然和乔今安有了联系。 大概是我做的孽太多,老天爷要在他身上报复回来,才会如此戏耍他。 我看着你和他明争暗斗,多想告诉你们,你们是兄弟! 他从小到大做过的事情,就没有几件顺应了他的本心,甚至连婚姻,也成了殷从霖交易的工具。 商殷他过的太苦。 尧儿,姑姑做的错事太多了,如今知道了,却已经晚了。 姑姑别无所求,只望你和商殷好好相处,我在泉下有知,也会感到高兴。 祝好祝安! 云景尧胸口颤痛,良久才将信件折好,放进西服中。 医生拿了死亡通知书来:“家属签个字。” 商殷拿过笔,用尽全身力气,才写下了名字。 外面忽然下起了瓢盆大雨,云景尧走出去,在楼梯口坐下,点燃了烟。 一支接着一支,好似没有个尽头。 乔今安看不下去,将烟扯了,坐到了他身旁。 他半偏过头问:“安安,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儿吗?” 乔今安没说话,只往他那边挪了点。 他知道她是同意,靠在她的肩上,哭的像个小孩子,卸下了所有伪装... 商殷按照商俪的要求,葬礼一切从简。 她在给商殷的信里提到,她想要被安葬在云家的墓地,落叶归根。 云景尧请了有名的风水大师,给她择了个靠山又靠水儿的地。 这场雨连着下了三天,小雨淅淅,打湿了两人的衣裳。 骨灰安葬好后,两人在墓地前站了好一会儿。 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平静的相处。 姜艺柔撑了伞来,弯腰放下捧菊花,对着墓碑上的音容笑貌,深深鞠躬。 “伯母,我会照顾好他。”她轻喃,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商殷伸手,摸了摸照片:“得知她参与了车祸时,我想她是自作自受,可现在我才明白,她也是身不由己。”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必再回想了。”云景尧接过话。 他心口一阵阵抽疼,站了两分钟后,转身离开了。 姑姑,在那边过得要快乐。 他的命,我帮你取... 殷从霖十恶不赦,警方为了平息群众的怒火,督办速度比往常快的多。 他从前在江城颇有权势,为了防止职权的滥用,证据闭环后,直接交由上级查办。 他被判死刑的那天,乔今安回了趟怀城。 在父母的墓前长跪不起,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 而在一棵百年银杏后面,有人从开始,就一直陪着她。 只是她毫无察觉。 第351章 上热搜了 环宇交到了云景尧手上,乔今安空闲的时间都在陪言言,一切又都回归到了正轨。 两人平时不联系,只关于言言和商洛的事情,偶尔会聊上几句。 云景尧回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进与众厉的合作。 那边不好对付,他也忙得很。 至于乔今安这边,他知道急不得,也不能急。 要让她重新爱上自己,是件难事。 他打算徐徐而图之。 可皇帝不急太监急,宋霖那几个吃瓜群众,每天都要到他这口田里来晃上几圈,看看有没有新长出来的果实。 下午五点,宋霖的微信消息准时弹了出来。 霖子:阿尧,速速汇报今天情况。 云景尧不胜其烦,晃了眼,长指微抬,直接点击退群。 下一秒,消息又弹了出来,是赵阙凝把他又拉了进群。 beloved:阿尧,你上热搜了。 热搜云景尧经常上,他不太关心。 倒是这个昵称,让他皱着眉打下几个字。 祈安:文艺复兴,非主流? beloved:你念旧,你高尚。 祈安:第三十六春来了? beloved:一百零八春(死亡微笑) 霖子:晚上聚一聚? 消息发出来后,没有了回音。 云景尧关了电脑,准备给乔今安打电话,还没拨出去,梁维咋咋呼呼的冲进来了。 “云总,你上热搜了!”梁维把平板电脑递上。 头条上,云景尧的名字蝉联前三,下面的每个词条细看也和他有关,也算霸榜了。 他最近除了公司,就是在别墅,除此之外就只去了南墅,可以说是三点一线。 这些狗仔能拍到些什么? 云景尧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了头条,里面不仅有他和乔今安的照片,还有视频。 今天头条的所有话题,都正是围绕着这条视频所展开。 视频的拍摄地点是临界岛。 而拍摄时间,正是他跪求乔今安原谅那天。 云景尧额角狠狠抽了抽,在不好的预感中播放了视频。 视频是超高清,即使隔得很远,还是能够看到他的每个动作。 甚至能听见他的道歉,还有他的低声哀求:“安安,求你考虑考虑我。” 云景尧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不断的揉着太阳穴。 他不是让人清场了吗?这些狗仔怎么还能无孔不入? 这下好了,全江城都知道他跪在地下,求一个女人的怜悯了。 云景尧耐着性子,又往下翻了会儿。 这些营销号编的绘声绘色,什么新欢、什么像极了他的前任,还有什么他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 他要不是主角,差点儿也信了。 云景尧连着看了好几个热搜,内容都大同小异,如出一辙。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揣测,没什么新意。 他看的无聊,点开了评论区,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果然评论区才是各路人才的汇聚地。 妈妈叫我吃烤山药:什么?我的梦中情人又传绯闻了?女主依然不是我? 奔波霸儿:道歉用一万架无人机表演?果然是我来错了世界,那个,就是冒昧的问一句,云总家还缺不缺佣人(狗头) 麻辣公主:是我家的网线连错了星球吗?我听到了什么?!云景尧跪地求原谅?! 大王喊我来巡山:帅气多金又专情的男人,老天爷会不会发?(色色色) 花果山在逃猴王:这个世界果然与老孙我格格不入,啧—— 云景尧看的兴致勃勃,他这也算是舍了面子,得了名声? 他心情大好,长指往下一滑,突然看到了个熟悉的昵称。 beloved:云少什么时候风评这么好了,该不是买的热搜吧?(害羞) 云景尧落在屏幕上的指尖顿了片刻,眉尾轻扬,点开了beloved的头像。 背景空白,发言数量空白,获赞99+ 一看就是新开的小号。 这好兄弟为了损他,没少下功夫啊。 他在兄弟群里发消息,附带了个定位:晚上聚,七点。 有仇不报,不是他云景尧的作风。 霖子:不醉不归。 beloved:回回叫的最厉害,结果最先倒了。 叫爸爸就对了:霖子,你是不是还欠我瓶tequ ley 925 diamante? 霖子:有吗??? beloved:赵老三,你改的什么破名字? 叫爸爸就对了:比非主流通俗易懂,不好吗? 祈安:+1 霖子:+1 柳2:+1 谢南晔:+1 赵阙凝不明白了,有那么夸张吗? 一个网名而已,还把潜水的都给炸出来了。 他正纳闷儿,助理端了咖啡进来:“凝总,奇极的资料我都整理好发给您了。” 赵阙凝点开对话框,没有找到。 助理心慌了一瞬,不会是发错了吧?! 他点开手机瞥了眼,差点没原地去世,的确是发错了。 赵阙凝眼底闪过寒芒,声音冰冷:“你来恒言这么久了,怎么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凝总,我一直没跟你打备注...您突然换了名字,还和我表弟一模一样,我看岔了...”助理试图解释。 但声音在他的凝视下,变得越来越小。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赵阙凝的桃花眼,眯成了条细缝。 助理冷汗连连:“凝总,是我的错,我向您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你平日还算尽责,这次就扣绩效。”赵阙凝摆摆手,让助理出去。 等助理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他突然把人叫住:“你刚刚说,我昵称跟你表弟一样?” “啊。”助理满脸茫然:“一模一样。” 赵阙凝抿了口咖啡,随口问道:“他多大。” “大概十五六岁,刚上高中。”助理不明白赵阙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赵阙凝顿时觉得手中的咖啡太苦了,撂下杯子:“十五六岁?小屁孩一个,知道什么?” 助理不明所以的盯着赵阙凝,他家凝总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啊。 然而,他家凝总说:“让他把名字改了。” 助理:... 赵阙凝:多大点岁数,跟他用同样的网名? 第352章 安安宝贝 南墅灯火通明,乔煜明早的飞机回西南,乔今安买了许多菜,叫来徐乐,三人小聚算是饯行。 她亲自下厨,做了徐乐最爱的糖醋排骨。 乔今安做菜的时候,徐乐在切水果,边切的同时又忍不住八卦两句。 “小煜。”徐乐往他身边靠了点儿:“你对她,真的放下了?” 乔煜怔了怔,眉眼间有股抹不去的愁绪。 他从未放下。 但她现在有了新的生活,他不该再去打扰。 乔煜若无其事的将水果递给她:“我伤了她的心,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你真的长大了。”徐乐笑了下,不知想到了哪儿,一时失神水果刀突然划破了手指。 刺痛的感觉袭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回神。 乔煜寻来创口贴,小心翼翼的帮她贴好:“乐姐,你有心事?” “没...”徐乐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明天就走了,晚上姐带你去嗨皮怎么样?” 乔煜应下,望向乔今安:“一起去?” “今安,你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去放松放松。”徐乐附和。 乔今安想了下,今晚好像的确是没什么事情,不过她不想去酒吧,太吵太闹。 “湿地公园有个很火的露营基地,去那儿吧。”她在网上看过点评,还不错。 小朋友可以划船,大人可以烧烤,累了就住帐篷,主要是清闲。 徐乐点头,又道:“我们三个人好像很冷清,我叫几个以前关系好的同事?” “人多热闹。”乔今安没意见。 用过晚饭后,云慕言也从兴趣班回来了。 他好像很累,扔下书包就倒进了沙发里:“妈妈,我不想去上书法课了。” 乔今安比较开明,觉得兴趣班就应该按照孩子的兴趣来。 如果孩子不感兴趣,硬逼他去学,只会适得其反。 她把水果递给云慕言:“那我跟你老爸商量下?” “我就知道妈妈最爱我。”云慕言的小嘴儿,比果盘里的蜜瓜还要甜。 乔今安没有云景尧的微信,平日里跟他联系都是直接打电话。 约了兄弟几个小聚的云景尧,此时刚刚落座。 他手机搁在桌面上,铃声响起的那瞬,好多双眼睛已经同时盯了过来。 宋霖瞥了眼备注:“啧啧啧,安安宝贝...” 正倒酒的赵阙行忍不住笑了:“老子还没喝上,就快吐了。” 赵阙凝懒散抬眼,似笑非笑:“赵阙行,你说话的时候,舌头是不太快了点儿?” 在他面前,称什么老子? 云景尧趁两兄弟说话的功夫,拿起电话走远了。 没接通之前,他还是有些小期待,期待着她打电话过来,是有其它事情跟他谈,而不是全部围绕着言言。 按下接听键后,清冷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忙吗?” “不忙。”他想也没想的回答。 乔今安哦了声,显然他忙碌与否,只是她切入正题的附属条件,无关紧要。 “言言好像不太喜欢书法课,我认为没有必要再让他学了。” 几乎是在她提到言言时,云景尧垂了眸。 果然,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她能主动打电话来,无外乎还是关于言言。 “好。”他答应下来,默了会儿,忽然问:“吃饭没有?” 乔今安一愣,答道:“吃了。” 之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云景尧自问他不是个会聊天的人,但没想到,原来他有些时候还是会词穷。 有那么瞬间,他甚至想要去买本书来学习学习。 乔今安开口,率先打断了沉默:“没其他事了,我挂断。” “那个...不想让一通珍贵的电话如此短暂,他脱口而出。 乔今安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情。 他只是想多听她说两句话而已。 “书法课那边我会跟老师讲清楚,你不用担心。”他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 乔今安蹙了下眉,这人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 “好。”她依旧是只有这么一个字。 徐乐补好了妆,从楼上下来,大声问道:“安安,你说的地方是哪里?我导航看看。” “叙简。”乔今安说完,又对着电话里道:“我还有事情,挂了。” 云景尧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只剩下了断线的声音。 他听见了徐乐的话,心思微转,给云慕言发了条消息。 转过身,正好对上了双充满好奇的大眼。 眸光一扫,方才桌上的几人,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都在这儿偷听他打电话。 云景尧眉目一沉,浑身都散着寒意:“都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眼见变了天,宋霖赶紧打哈哈。 总不能直接说,看见了他不太会聊天,然后又被人拒在千里之外吧? “噗嗤——”赵阙行可没宋霖那个定力,憋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哈,什么年代了,谁跟人打电话问人家吃饭没有?!哈哈哈...” 云景尧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黑了。 “尧哥,这打电话就适合讲点小情话,吃没吃饭这种日常向的问题,只适合在微信上聊。”柳闵文最实诚,看出来云景尧没什么恋爱经验,在线教学。 但云景尧的脸色不仅没缓和,还比先前更臭了。 赵阙凝试探性的问:“该不会把你删了吧?” “要不你把我删了?”云景尧就差咬牙切齿了。 赵阙凝看他神情,就知道说中了,顿时乐的不行。 “都是安安宝贝了?连个微信也没有,不太说的过去啊。”他说到后半截儿,笑的再也说不下去。 云景尧面色冷峻,犹坠寒窖:“赵老二,我要是你老子,在你生下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嘴给你缝了。” 赵阙凝若有所思:“其实也来得及。你现在就去投胎,我再多活个三十年,来世说不定也能行。” “哦?那我投胎之前,先把奇极收购了?”云景尧皮笑肉不笑。 赵阙凝轻哂:“那你也太狠了。” “走了,你们玩儿。”云景尧不答话,回到位置上拿了外套就走。 宋霖一脸懵逼:“不是他选的地方,怎么走了?” “跟上,有戏看。”赵阙凝慢悠悠的点了支烟。 等点完时,再抬起头,四周哪里还有刚才那几个人的身影。 宋霖不怕没女人,不怕没酒喝,就怕没戏看。 八卦界的鼻祖,一听他那话,怎么坐得住? 当即就开车,跟在了云景尧身后。 第353章 护你安稳周全 今天是周五,徐乐约同事,一约一个准。 两男一女,全都来了,场面也就变得十分热闹。 乔今安坐了小会儿,就带着云慕言去玩。 只要是跟水有关的运动,云慕言就特别感兴趣,森林竹筏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眼光。 电话手表一直响个不停,他才想起来,忘记回老爸的消息了。 这个露营基地占地上百亩,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 营地四周种植的全是高大的水杉,想要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云景尧只听到了名字,把车停在了入口处,就等着云慕言给他发准确的位置。 然而他的消息好似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宋霖本来等着看好戏,结果迟迟没等到,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赵阙行坏笑,踹了他一脚:“乔今安来了!” “在哪儿?”宋霖瞬间就支棱起来了,瞌睡全无。 赵阙行耸耸肩:“不好意思啊,看错了。” “玩我呢。”宋霖眼里全是哀怨。 赵阙凝拉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前面的车旁,敲了敲窗户。 车内的人凉飕飕的瞥他眼,不为所动,显然是还没消气儿。 赵阙凝从背后拿了捧花出来,扬了扬。 云景尧这才降下车窗:“怎么,给我赔礼道歉?” “没送出去的花,转赠给你,借花献佛呗。”他说笑来着,其实就是想寻个由头让云景尧下车:“与其在车里喂蚊子,还不如瞎转悠,万一就碰上了。” 云景尧冷哼:“你女人都不要的东西,你凭什么以为我女人会要?” 他将车门甩的老大一声,宣泄着不满。 迟迟没等到云慕言消息,他焦急的等待着,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对奇极怎么看?”赵阙凝往前迈,换了个话题。 云景尧没心情讨论这些,他的脑袋自带翻译功能,没见到乔今安之前,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会自动翻译成五个字——要找乔今安。 “你是真没救了。”赵阙凝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直摇头。 云景尧反呛:“你能好到哪里去?” 抢商殷秘书的事情,虽然被压着,但他还是有所耳闻。 赵阙凝特别自信:“但我能守住我的心。” “骗骗你自己就行了。”云景尧口吻嘲讽。 赵阙凝正要反驳,云景尧的手机铃声响了。 “老爸,老妈现在正陪我划船,你快来啊。”云慕言想,他必须要给他老爸营造点危机感了:“乐姨带了两个好帅的叔叔,还介绍给妈妈认识!” 自从云慕言意识到家庭美满的重要性后,就当上了合格的助攻。 每天都绞尽脑汁,想各种办法帮助他老爸追回妈妈。 但不知道是他老爸太过于迟钝、不上道,还是妈妈属实对老爸不感冒。 这两个人,迟迟没有进展。 云慕言作为两人中间的那根系带,很有思想觉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制造点大风浪,来推波助澜。 “老爸,你再不来,我就快有后爸了。”云慕言咬咬牙,干脆再夸张一点:“我们在南区,不说了妈妈过来了,南区...” 云景尧一听这话,脚底生风。 “跑这么快干嘛?”赵阙凝跟在他身后,悠闲的很。 云景尧哼了声:“像你这么慢,一辈子也追不上意中人。” “含沙射影啊?”赵阙凝为了追上他的步伐,不得不加快脚步。 云景尧侧目看他:“你没事干?把我跟这么紧?” “跟你学经验,看看你怎么追老婆呗。”赵阙凝一本正经,说完又觉得不对,赶紧纠正:“不对,是看你怎么追前妻。” 云景尧低咒:“赵老二,就你这张嘴,你这辈子都只有孤独终老。” “没事,我老了可以进养老院。”赵阙凝不以为意。 云景尧不再理会他,按照地图上的箭头径直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汗水浸湿了衬衫,终于看见了在黑夜中泛着粼光的湖面。 云慕言抬头就看见了云景尧,脑袋一转,立马就发挥了演技:“诶!老爸!你怎么在这儿?” 他话说完了,扭头才发现妈妈不在。 不过也没关系,平时多练练也好。 时日久了,他老爸的演技肯定扶摇直上。 “言言?”这戏云景尧接的很顺畅,毫无表演痕迹,甚至还问了句:“你又为何在这儿,谁带你来的?” 即使没看见乔今安 的人,他还是十分配合,不露半点破绽。 乔今安去给拿水,隔着老远就看见他在说话,只是她站在湖边,树叶遮挡了视线,看不见对面的人。 “言言,遇见熟人了?”她问道。 云慕言点点头:“是呀,妈妈。”比烤糊了的肉还要熟啊。 “同学吗?”乔今安只想到了这层:“邀请同学一起玩儿吧。” 乔今安踩在水中木桩上,上了竹筏,帮云慕言把竹筏往对面靠。 等她望向对面时,却是傻了眼:“云景尧?” “跟霖子他们约了在这儿放松下,没想到偶遇了你们。”没等她问,他就先解释了。 云慕言一拍手:“老爸,这太巧了!” “妈妈,你说是吧?”他说着又回头看向乔今安。 乔今安本来心存疑虑,对上云慕言那双清澈无瑕的大眼睛时,便信了这是巧合。 竹筏停靠在了边上,云景尧踏了上来。 许是因为突然承受重量,竹筏往下沉了沉,晃荡了好几下。 乔今安重心不稳,前摇后晃,眼看就要掉入水中,千钧一发之际,沉稳有力的大掌扶住了她的手臂。 “拉着我。”云景尧的唇角已经掀起了弧度。 他看向云慕言,递了个眼神。 最佳助攻当即就领会过来,暗暗用手比了个ok的动作。 云慕言撑了下竹竿,竹筏向湖中央驶去,水深了竹筏就逐渐趋于平稳。 确认没有颠簸后,乔今安松开了云景尧,并且道了谢。 腕间的触感骤然消失,温度也在慢慢冷却,云景尧眯了眯眼。 云慕言故意把竹竿插在水里,猛然往反方向提起。 水波的冲击力使得竹筏猛然荡起,云景尧再次握住了乔今安的手。 “时不时的会波动,牵着稳当些。”他手指不自觉的收拢,把她牵的很紧。 不是怕她掉下去,而是怕一松开,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格外珍惜。 他现在很贪恋这种感觉,想要将和她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变得漫长。 最好是没有任何期限...天长地久... 乔今安虽不是很自在,但也没有从前那般排斥。 心不会骗人。 乔今安也看的出来,他如今对她的感情。 可让她现在接纳他,她做不到。 以前留下的伤口太深,即使是愈合了,那种蚀骨钻心的痛感也在时时刻刻提醒她,不要往前迈。 稍不留神,会坠入旋涡,不得翻身。 见乔今安神思游离,云景尧没话找话:“你是专门带乐乐来这儿玩?” “跟朋友过来。”乔今安应付性的回答。 云景尧扫了眼周围,装模做样问:“怎么不见他们?” 没等乔今安回答,云慕言搭话:“老爸,乐姨和小舅舅也在,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好啊。”云景尧一口应下,接过了云慕言手中的竹竿,将竹筏往岸边撑。 上了岸后,乔今安察觉到了不对味儿:“你朋友呢?” “喝醉了吧。”云景尧随口乱编。 云慕言一只手牵着乔今安,一只手牵着云景尧,把两人往帐篷处拉。 “现在烧烤应该烤好了,宵夜时间到!老爸,悄悄告诉你,乐姨做饭的味道很独特,这烧烤嘛,应该也倒差不差...” 正在撒料的徐乐打了个喷嚏,老远就听见了云慕言嬉笑的声音。 乔煜在旁边,负责装盘。 三个同事拿了副扑克,在斗地主。 “王炸!”女同事小苏出完了牌,高兴的只拍巴掌,抬眼时却被远处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帅啊!”小苏激动的拍了下东子和大明:“快看帅哥,太他喵养眼了!” 听见帅哥两个字,徐乐手上的动作立马就停下了。 只一双眼睛在胡乱转悠,四处搜索:“哪里啊?” 话音还没落下,熟悉的三张面孔就映入了眼帘。 看见云景尧,徐乐下意识皱眉,这个煞神怎么来了? 得,别想好好玩儿了。 冰山脸一来,火热的烧烤都得成冷锅串串儿! 还在犯花痴的小舒叹口气:“哎,果然帅的男人都英年早婚了。” “小乐,你朋友上哪儿找的这么优质的男人?”小舒好奇的问。 徐乐的嫌弃差点就写到了脸上:“优质?我告诉你,别看他人模人样,其实是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哈?”小舒大为震惊:“不会吧?” 徐乐肯定的点头,不然的话,怎么能成安安前夫? 从乔今安身上,她得到了句至理名言:“珍爱生命,远离西装暴徒。” “徐小姐,好久不见。”云景尧一来就听见这么句,但没有计较,只笑着跟徐乐打招呼。 他话是对着徐乐说的,目光却是在暗里打量东子和大明。 然后迅速得出了结论,相貌普普通通,气质一般般。 他完胜。 “这就是你说的帅叔叔?”云景尧小声问云慕言。 不是他盲目自信,这跟他根本没法比,白白担心一场。 云景尧越看越觉得云慕言眼神不好:“云慕言,我觉得我有必要送你去看看眼科。” “你老子我,怎么也甩他们八百条街啊。”无论是身材、身高、还是样貌。 别的就更不提了。 云慕言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道:“老爸,人家外在不如你,说不定内在很帅。” “内在?你老子也要率胜一筹。”云景尧的胜负欲,在这一刻强的可怕。 云景尧倒也不见外,跟几个人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坐在了帐篷内的垫子上。 帐篷内分明比外面暖和的多,他还是嘘寒问暖:“安安,冷不冷?” “还好。”乔今安出去端了烧烤进来:“大家尝尝。” 几人收了扑克,将酒杯摆上,挨个倒满。 乔煜先敬了云景尧一杯:“云总,谢谢您给我机会。”他在西南的公司工作很顺心。 “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夫。”云景尧唇角勾了勾,很怀念从前。 两人说话不算大声,但乔今安还是听到了。 她夹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乔煜只告诉她,他被一家公司赏识,要去西南发展,但没想到竟然是环宇旗下的子公司。 可她竟然从未听乔煜提过,哪怕是只言片语。 云景尧该不会又设了圈套,等着他们姐弟二人往里钻。 其实她也不愿意这样想。 可正因为从前在他身上吃过太多亏,才会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设想,并且做最坏的打算。 “云景尧,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乔今安坐不住。 云景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算是受了乔煜的敬意,起身到了帐篷外面。 她找他说话,他当然是一万个愿意。 只是,他见她面色不虞,似是藏了心事。 他随着她到了一条人造溪流边:“安安,怎么了?” “云景尧,你和乔煜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问这话时,眼里有探究,有怀疑,有戒备。 云景尧看的清楚。 然而正是因为她把对他的怀疑和猜忌,都放到了明面上,毫无遮掩,他的心才会抽疼。 一下又一下,蔓延到心脏的每个角落,以至于他呼吸都凝滞了。 是不是无论他现在做什么,无论他如何去弥补,都无济于事了? 他在她心中,难道就永远那般不堪? 不,他不允许。 “安安,从前是我混账,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我知道错了。”他扳过她的双肩,凝视着她的双眼:“以后我只想护你安稳周全。” “乔煜和我做了笔交易,那段时间老太太虎视眈眈,我怕她会贸然行动伤害到你,就想了个退路。”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瞒她:“我帮乔煜解除婚约,他帮我打理分公司,如果我和老太太之间,败者是我,那么凭着股份和分公司,也能保你衣食无忧。” 其实那时候,他更的打算是想要和她去到西南,不被外界干扰,也好借此机会好好相处,增进感情。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乔今安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原来他暗里做了这么多准备,可她竟然猜忌于他... 对上他晦暗的双眸时,她看出来他的失意与神伤。 云景尧缓缓问道:“安安,是不是无论我做再多,你都不肯对我放下戒心?” “不...我没有...”乔今安脱口而出。 她不是恶意的在揣测他。 看见他落寞的神情,她心里不太好受。 说不上来是何种滋味儿,大概有些许的懊恼,恼她分毫不遮掩的情绪。 云景尧静静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安安,现在你对我来说,比命还要重要,我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求你信我。” “曾经受到伤害的是你,可当我醒悟过来后,也痛不欲生。如果可以,我愿意承受这一切的是我。” “以前我不懂爱,现在才明白,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安安,我比你更害怕重蹈覆辙。”他其实也很胆小。 云景尧一度不敢去尝试,怕结果不如想象中如意。 怕她不能重新爱上他。 他只是想想,都觉得自己会疯掉。 第354章 嫉妒的要命 乔今安心乱如麻,眼神看向了两旁,有着明显的躲闪。 细小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往前迈步,抵近了两分:“安安,你心中不是完全没有我,对吗?” 乔今安不敢直视他,呼吸因为他的紧逼变得有点儿紊乱。 心中却是暗恼,他这话问的实在是不够严谨。 他不直接问她心中有没有他,反而倒过来问,不就是料定了她不会否决? 再怎么说,两人也相伴走过几载岁月,纵使是不美好,却也不能全然忘却。 他的问题就好似个坑,她要是说心中全然没有他,那他会怎么说? 会说她撒谎。 “安安,既然心中还有我,就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他身体微躬,一张俊脸已经压了下来。 两人离得太近,鼻尖几乎相抵。 乔今安心绪全乱,往后挪了两步:“我现在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我要好好想一想。” 他太危险,给出的问题和步伐同频。 都在步步紧逼,不给她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云景尧从她嘴里撬出来答案,虽然不是他想听的那种。 但他想,人要学会知足。 还要学会循序渐进。 他唇角微弯,长指穿过了她的发梢:“安安,不急。我可以等,一直等下去,等你想明白...” 乔今安垂着眼,没有抬头去直视他的眼睛。 那双眼此时太过于深情,流露出的都是蛊惑人心的迷药。 一旦对视上,她怕会乱了方寸,轻易就卸下了所有防备。 但云景尧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弱点。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一抬。 “安安,看着我的眼睛。”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脸颊上漾着抹浅笑。 几分妖孽几分蛊惑。 乔今安红了耳根:“云景尧,你放开我。” 她还没有考虑好,男女间最基本的距离,他至少得保持吧? 云景尧盯着她,深邃的眸底渐渐变得清明,只映出来她的身影。 除她之外,两旁的花木都是缥缈。 他忽然低头,咬住了她粉红水润的唇:“安安...” 乔今安瞪大了双眼,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点微妙的声音,随即被他吞入了唇齿间。 他清冽的气息里衔了丝淡淡的沉香,铺天盖地的袭来,将她裹挟在其中。 乔今安一双无处安放的手,不断的拍打在他胸前。 他单手锁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加强了攻势。 乔今安无力招架,思绪渐渐被强占。 他呼吸沉沉,胸腔里的某种冲动更甚... 这吻,蕴藏着无尽温柔,炙热了缠绵,格外漫长。 漫长到恍若隔世。 云景尧食不知髓,在不舍中松开了她。 心中荡漾。 他能感觉到她与往常不同,虽是在反抗,但到底这个吻干净纯粹,不夹杂仇恨之意。 乔今安的脸颊上染上了绯色的红晕,隐隐发烫。 一颗心砰砰狂跳。 跳的她烦躁不堪,有点儿恼又有点儿羞。 她羞自己的反应,羞自己的内心乱了分寸,羞自己不够清晰。 “云景尧,我还没有答应你。”她眉心轻锁,声音发沉。 他轻声低哄:“安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不会有下次,好不好?”他放低了音调,吐出来的每个字,富有磁性,又暗带诱惑力。 每个音符落入乔今安耳中,都好像会施展魔法。 她分明是有气,却在对上他无辜至极的眼神时,撒不出来。 祸害! 乔今安还是气恼,却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种恼意到底恼的是谁? 不过她得出了结论,不能和他靠的太近。 稍不留意,就会失了心。 云景尧瞧见乔今安气鼓鼓的样子,偷偷笑了下。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生闷气的时候挺可爱? 乔今安被他盯着,脸色更红了:“云景尧,在我没有给你明确答复前,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她用的是强调的语气,每个字都提高了分贝,表情也很是认真。 “好安安,我错了。”云景尧认错的速度不要太快:“我向你保证,不动手动脚。” 他说这话时,唇角着实有点难压。 不动手动脚,对他来说有什么难度,嘴巴能动不就行了? 乔今安将他轻推开,往后退,想要回去。 脚下却踩空了。 “小心。”云景尧一把拉住她,却因为惯性掉入了溪水中。 人造的小溪,水位并不深,只淹没了云景尧的小腿。 但还是需要拉力才能上岸来:“安安,帮我一下。” 乔今安伸手,正准备将他拉上岸,身后却传来道熟悉的声音。 “啧,怎么掉水里了?”赵阙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了树林下的躺椅上:“我最乐于助人,我来我来。” 他对上了云景尧的视线,眼角都是笑意。 云景尧恨得牙痒,这人一直躲在树下偷听他说话?! 那不是也看见了他和安安接吻?! 云景尧眸色泛寒,怎么哪儿都有他,比鬼还烦人? 像是看不见云景尧想要刀人的眼神,赵阙凝走到他面前,伸手:“你这又欠我个人情,啧——” 云景尧捏着他的手,恨不得捏碎的力道。 “赵老二,你最好给老子消失,立刻马上。”他咬着牙警告。 赵阙凝压低了声音:“我帮了你,你不得也帮帮我?” “又想了什么损招儿?”云景尧嗅到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赵阙凝瞄了眼乔今安,悄声道:“我不是没办法,只好来让你帮这个忙嘛。你帮我把钱借出去就完了,其余的我来打点。” 那女人骨头傲得很,给她逼到了绝路上,还学不会低头。 他本来该暗爽,可看见她宁死不屈的样子就来气。 气的睡不着,甚至怀疑他有天会一口气喘不上来,活活被气死。 “你可真狠。”就为了让人死心塌地跟着他,玩这些小把戏? 不过,这配方怎么似曾相识? 云景尧难得好心一次:“听劝,你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他曾经不就爱这样,结果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在这儿尝苦果。 还特么犯贱的很,不亦乐乎。 赵阙凝身边是各式莺莺燕燕,他只逢场作戏,从不交心。 他对女人不像云景尧,有的是耐心。 更有的是功夫。 他撒下天罗密布的网,她就算被推远了,又能往哪里逃? 云景尧上岸,抖了抖半湿的裤子:“你要是执意如此,我帮你就是。” 也算还他个人情。 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忙上忙下,没少出力。 赵阙凝拍了拍他的肩,叮嘱:“做的隐蔽点儿。” “嗯。”云景尧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心里却在发笑,做这些事,他有的是经验。 赵阙凝也识趣,得了准信儿,转身就离开。 迎面碰上了宋霖几人:“凝哥,你找到了地儿也不给说一声,我们三个在这逛了好大圈儿,腿都给我走酸了。” “找个地儿坐呗。”赵阙行听见了某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抬脚就往那边的帐篷迈。 宋霖跟在他身后,闻到了香味:“烧烤的味道?饿了,先来几串再说。” 不等乔今安阻止,赵阙行已经走到了帐篷外面,拉过天幕下的凳子坐下。 徐乐正和同事碰杯,余光扫向外面时,差点没原地跳个激光雨。 天幕下大大咧咧的坐了四个男人,自顾自的在烤串,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自在。 其中一个人看着她,还挑了挑眉毛。 徐乐脾气当即就上来了,捏起拳头就往外冲, 乔今安朝徐乐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激动,但效果不太显着。 “这是老娘定的位置,峨眉山的泼猴下山了???”徐乐两步迈上去,将赵阙行递到了嘴边的扯了扔地上,还不忘踩两脚。 赵阙凝一笑,凑近赵阙行:“老三,你喜欢吃辣啊?怪不得最近身上印子多,看来是火大了点儿。” “今天不想跟你吵,不就是串儿嘛,待会儿我把单买了。”赵阙行盯着徐乐,话语是服了软。 却让徐乐炸毛了:“你有钱了不起啊,谁他喵的稀罕啊,我的意思是你滚远点,不要在我面前晃悠!” 赵阙行唇角狠狠抽了抽,他妈的他就是自找不快! 一时间恨不得把他那不听话的脚给砍了,热脸贴什么冷屁股啊?! 云景尧的耳朵受不了徐乐那个嗓门儿,寻了个由头让乔今安跟她一起离开。 “我看网上说,那片林子好像有萤火虫。”他伸手指了下:“捉两只给言言和洛洛,他们肯定高兴。” 乔今安扫了眼天幕下言辞激烈的两人,有点担心:“我怕他们动起手来。” “让言言和你去吧,我在这儿劝一劝。”她说着就要过去。 云景尧拦住了她的去路:“赵阙凝在那儿,放心。” 他知道赵阙行嘴巴上厉害,但是很害怕他家老二。 乔今安默了片刻:“我去叫言言。” “小朋友劝架最厉害,以咱儿子的情商,他不会袖手旁观。”云景尧可不愿意二人世界被打扰。 躲在角落里玩游戏的云慕言,打了个喷嚏。 往四周张望了一圈儿,没有看见他老爸和妈妈的身影,立马就明白过来。 他老爸这是卸磨杀驴,又把他给抛弃了。 这个露营基地之所以会大火,少不了萤火虫的功劳。 水杉水林里有条河沟,两旁青苔覆盖。 夜幕降临时,微光点点,照亮了幽暗的林荫。 天上繁星,地上流萤,宛如梦境,绿野仙踪。 云景尧问服务生要了两个专用塑料瓶,又在里面塞了几片树叶。 捉到的萤火虫放进去,又盖上一片树叶,让虫儿处于中间位置。 荧光色的微光照耀着瓶身,好似小夜灯。 “安安,你看。”云景尧将瓶子举起,眼角弯弯:“好美。” 他想洛洛见了,一定会很喜欢,是以眉梢不由得添了两分柔意。 微风拂过,荧光忽明忽暗。 乔今安望着他半隐在夜色的容颜,有过片刻失神。 他与平日里相比,少了几分冷然,更多的是温朗。 她忽的想起来,初见那天,他蓦然回首的那个笑容。 也就是那个笑容化作了小鹿,闯入了她的心,搅了个天翻地覆。 “安安,我要亲手把这个小瓶子交给洛洛。”云景尧语气宠溺。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他此刻的眼里全是期盼。 他许久没有见到过洛洛了,嘴上没有提过,心里却是像被猫爪挠过般,一天比一天痒。 但她在商殷那儿过的很开心,他不受她待见,贸然的将她接回,只会引来埋怨。 他别无它法,只好找借口和由头。 “洛洛是不是很久没到南墅来玩了?”云景尧似无意间问起:“言言最近都在唠叨,说很想她。” 乔今安在心里算了下日子,大概有两周左右。虽然商洛没到南墅,她却是隔一天就去看望她一次。 小丫头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爸比宠她,柔柔阿姨也很爱她,每天都一起接她放学,回家还要陪她玩游戏,她高兴的不得了。 商洛最近没到南墅,不是因为她忘了乔今安和言言,而是幼儿园有活动。 她每天都在和商殷排练,抽不开时间。 “洛洛幼儿园有文艺晚会,需要父母和孩子一同演出。洛洛想上台展示,就选了双语话剧,这对现阶段的她来说,比较困难。”乔今安随口一说。 云景尧听着就不太镇定了。 洛洛幼儿园有活动,他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 看来梁维最近的工作,做的有点敷衍啊。 “双语?”云景尧藏住了多余的情绪。 天知道,他内心嫉妒商殷,嫉妒的要命。 乔今安嗯了声:“英语和法语。英文对洛洛来说算是母语,法语她才开始学习,比较吃力。” 好在商殷耐心不错,教的也细致。 “我法语还不错。”云景尧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他像个刚学了新知识的小孩子,急着要寻到属于他自己的初舞台。 区别在于,他不是为了表现,而是想多跟商洛相处,慢慢培养父女感情。 云景尧毛遂自荐:“我来指导她,肯定比请的家教老师细心。” “是商殷亲自在教她。”乔今安点开了手机上的视频,递给他看。 视频里,商洛坐在商殷大腿上,依偎在他怀里,极为认真的在听他的发音。 塑料瓶里的荧光熄了会儿,云景尧眼底燃着的那缕光亮也彻底暗了。 该死的商殷,又不当翻译老师,学那么多语言来干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啊。 不解到忘了他曾经也学习了好几门语言。 第355章 以叔叔的身份 云景尧果然没有看错人,云慕言凭实力平息了这场战火。 他摇着徐乐胳膊:“乐姨,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别和阙行叔叔计较了。” 徐乐瞥了赵阙行一眼,骂骂咧咧。 “叫什么阙行,我看叫缺德好了!”骂完了,看见云慕言期盼的小眼神,还是就住了口。 赵阙行气性上来了,站起身来要找她论个高低输赢,脚还没抬起来,就感觉皮鞋陷下去一块儿。 低头一看,云慕言抱住了他的大腿:“阙行叔叔,冷静!您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孩子斗嘴啊!” 赵阙行抬不动腿,只好作罢。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她计较了。”他坐下,倒了杯酒。 本来打算停战的徐乐听到这话,从帐篷里冲出来,一双眼睛转也不转的瞪着他。 “怎么说的像是老娘占了你的便宜?”徐乐白眼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云慕言一把抱住了徐乐的腰,阻止她继续往前走:“乐姨,不生气,气多了长皱纹。” 这话倒是提醒了徐乐,她火气瞬间就消了大半儿:“今天就算你走运。” 没等赵阙行做出反应,云慕言已经倒了杯果汁:“行叔,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 “你小子,上道儿。”赵阙凝看笑了。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么小的年龄,就学会左右逢源了。 他突然问云慕言:“言言,你今年几岁了?” “凝叔,今年除夕我就八岁啦。”云慕言扬唇笑了笑,活泼开朗。 赵阙凝晃神,八岁。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比云慕言还要大两岁... 他心角刺疼,脸上的表情好似被寒霜冻过,逐渐僵硬。 赵阙凝拿起酒杯,闷了一大口酒,心里却并没有因为酒精的麻痹而舒缓。 反倒是愈发的烦躁。 柳闵文看出来他有心事,又不晓得如何开导,只陪他喝酒。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没完没了。 就连只知道笑嘻嘻的宋霖,也看出来他今天不对劲。 “凝哥,憋在心里不好受,说出来嘛。”宋霖巴不得听八卦。 赵阙凝摇头,唇边的弧度有点儿苦味,拿了外套就往外走:“你们慢慢玩。” “凝叔再见。”云慕言嘴巴甜,不忘跟他挥手。 赵阙凝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才收回视线:“再见,言言。” “乐姨,学校要求做手工,主题还要符合复古,我用零花钱买了布料,想给爸爸裁西服,给妈妈裁旗袍...” 天真无邪的童声传入耳中,赵阙凝笑了笑,真好。 面上凝固的是笑容,笑容下掩盖的是苦涩。 云景尧和乔今安从森林里出来,正巧看见他孤独的背影。 “赵阙凝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乔今安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 大概是他面上总是笑着,但那笑容每每都不达眼底。 云景尧没多透露玫琳的事情,将所有归到了工作上面:“他才收购名科,又忙着和奇极洽谈,肯定是累了。” 在商场上厮杀,有得必有失。 这点乔今安倒是深有体会,也没有多想。 云景尧还惦记着商洛:“洛洛幼儿园是五点放学吗?” 知道他是明知顾问,乔今安还是应付性的答了声。 “我们去接她,好不好?”他记得商洛爱看小飞人的动画片,等下他就联系话剧公司,排一场话剧。 乔今安猜出了他的心思:“是你想她吧?” “我和言言都很想。”云景尧怕她拒绝,把云慕言绑的紧紧地。 乔今安没说话,就算他要和商洛见面,她也需要先问问洛洛愿不愿意,再问一问商殷的时间合不合适。 但有的话她必须说在前面:“云景尧,我同你讲过许多次,在商洛的眼里,她就只有商殷一个爸爸。即使你想多陪一陪她,也只能以叔叔的身份。” 在国外的那几年,商洛可以说是由商殷一手带大。 现在商殷除了洛洛之外,没有任何亲人。 他若是想要将洛洛抢回去,她第一个不同意。 乔今安说的话,云景尧明白,道理他都懂,可心还是还是一阵阵揪疼,难受的紧。 以叔叔的身份...他不想。 但这好像是唯一的选择,由不得他挑拣。 “爱不一定就是要占有,而是尊重,我们都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她在商殷那里,被宠得像个小公主,姜艺柔对她也像是亲女儿,教给她该有的礼仪,没有一味的溺爱。”乔今安说出了许多心里话。 商洛是乔今安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难道就不会想念吗? 不,商殷刚接走商洛的那两日,她回到家里没有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时,总是晃神。 乔今安也不习惯,但她学会了适应。 孩子虽小,但心却是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爱意。 是以,她放心把商洛交给商殷和姜艺柔。 商洛现在对外的身份,就是他们的女儿。 “安安,我只想多陪陪她。”云景尧也不敢奢求太多。 乔今安拿出手机解锁:“我需要先问问洛洛的意见。” 在他满怀期待的注视下,乔今安拨通了商殷的电话。 云景尧看见那个备注就很不爽,觉得扎眼睛。 “你为什么不跟姜艺柔联系。”他悠悠道了句。 乔今安抬眼瞥向他,见他脸色阴沉,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 而云景尧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打电话询问商洛,他没意见。 但心里就是别扭的不行。 难不成他每次想见商洛,都要乔今安给商殷打电话过去? 这不是白白给两人创造了聊天的机会吗? 可他又控制不住想见商洛的心。 怎么办? 云景尧思来想去,觉得姜艺柔很关键,他必须要想办法贿赂。 “安安?”电话接起,商殷的声音有点慵懒,似乎准备是睡了。 乔今安正准备说话,身后的人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准备休息了?”她笑问:“没有打扰到你吧?” 云景尧离她很近,她不高兴的拧眉,手上比着动作,让他往后退。 细小的动作,让某人的胸口像堵了块石头,心头又不好受了。 云景尧就不明白了,他正大光明,被她这一比划,怎么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她该不会是害怕商殷听到他的声音吧? 他往这儿一想,瞬间就像在醋坛子泡了八百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儿酸味。 酸的乔今安想要忽视都难。 商殷放低了声音:“洛洛睡了,才给她讲了睡前故事。” 云景尧还没酸完,一听这话,心里更不平衡了。 他脑海中即刻幻想出了一幅画面,商洛穿着粉粉的睡衣,一边听商殷讲故事,一边和商殷玩闹... 云景尧承认,他羡慕嫉妒恨了。 “睡了?”乔今安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八点半。 商洛白日里睡得多,晚上睡觉的时间就比较晚,通常都是十点左右,今天倒是出乎了乔今安的意料。 “她今日累了,就睡得早了些。”商殷从卧室出来,倒了杯水:“怎么了,圆脸妹?” 乔今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怔了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云景尧他...想看看洛洛。”她说完又立马补充道:“我想问问洛洛和你的意见。” 身后的人顿住,眸色黯了瞬。 商殷也是怔愣在了原地,倒水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在一旁画图纸的姜艺柔抬眸,看出了他神色的变化,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商殷喝了口水:“我明日问问洛洛。” 在乔今安听来,言外之意,是他没有意见。 两人简单寒暄了两句,各自挂断了电话。 商殷心底是不想。 人都有私心,商洛是他一手带大的乖女儿,跟那人有什么干系? 念在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言,他还是选择了睁一只闭一只眼。 商殷将手机顺手搁置在了水吧台上,到了茶几旁,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阅着公司新拍的杂志。 他和姜艺柔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各有各的房间,通常情况下互不打扰。 她喜欢在水吧台小坐,有时候办公,有时候发呆。 多数情况下,她若是坐在了那儿,他便去楼顶的花园。 像今天这样直接坐到对面的情况,还是头次。 姜艺柔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远远望着他,他也抬眼看了过来。 两道视线猝不及防的相交,商殷欲言又止。 商洛在这个家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阿姨打理,但是姜艺柔把细节处理的很妥当。 相处的时日久了,感情自然一日更比一日好。 云景尧说要来陪洛洛,他下意识还是想要问问她的意见。 只是贸然问出口,不知她会不会觉得唐突? 乔今安的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云景尧没等到答案,失落难掩。 自作自受的滋味,他算是尝了个明明白白。 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不仅认他人做爸爸,就算看一眼,还要征求意见。 云景尧悔不当初。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两人回到天幕时,仍然弥漫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赵阙行给云景尧倒了杯酒:“喝点呗?” 抬眼才见他冷着脸,显然是心情不好。 “吵架了?” 宋霖闻着味儿凑上来:“说出来听听,弟弟我帮你剖析剖析。” 云景尧懒得理会,孩子都没有的人,懂个屁。 “喝。”不管什么事情到了柳闵文这儿,只有一个字。 云景尧把酒杯推开,言简意赅:“开车。” 他心里不舒坦的时候,就像冷面阎王,看上去就不太好招惹。 赵阙行胆子儿大,无所畏惧:“那代驾拿来干什么的?” “要的是那份心意,亲自送回去,哪能一样?”还是宋霖这个情场高手,一眼就看穿了云景尧的心思:“你看今天这月亮这么圆,明月星稀,花前月下,啧啧啧...” 云景尧捂住了耳朵:“学了两个成语就非要让它有用武之地?” “那言言不就成了电灯泡?”赵阙行发现了一个盲点。 云景尧挑眉:“送你玩儿几天?” 此刻,云慕言正站在云景尧身后,听得一字不差。 要不是知道他老爸不靠谱,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幼小的心灵只怕已经裂开了无数道裂缝了。 “老爸,小心我策反。”云慕言郁闷的吃口薯片。 云景尧淡淡的哦了声,笑的霎是好看:“策反之前,先给你的屁股多买点保护垫。” “卸磨杀驴,你是连驴骨头都要炖汤喝啊,呜呜呜。”云慕言忽然觉得他的命好苦。 他的老爸好腹黑! 乔今安端了水果过来,只听见后半段话,还以为云慕言真哭了。 “言言,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怀疑云景尧欺负孩子。 云景尧坦坦荡荡:“我跟他在讨论一个问题,他觉得我残忍。” “...”云慕言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云景尧很是认真的编起了故事:“我跟他讨论的是,假如农夫卸磨杀驴是逼不得已,在没有任何粮食的情况下,他饥饿到了极点,该不该吃驴。” “这个假设...”乔今安无言以对。 云慕言心道,觉得无语就对了,毕竟全是他老爸瞎编。 “幼儿园时老师就教了,节约是中华传统,以后你还会明白,心善无一是处。”既然编到了这儿,云景尧就顺便告诉他一个道理。 云慕言应付的点点头,心里并不赞同他老爸这个道理,碍于屁股,还是忍着没有反驳。 然而乔今安冷了脸:“云景尧,你没必要这样引导言言。你深谙社会险恶,但言言长大了后,不一定就会继承你的衣钵。” 乔今安对两个孩子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他们快乐幸福。 她不需要两兄妹有多么出色,只要他们三观正,有辨别善恶是非和养活自己的能力就行。 云景尧望向乔今安,嘴上不说,心中却将这番话记了下来。 其实她说的,就是她自己。 只是她没发现而已。 在云景尧看来,乔今安就是三观极正的女孩儿。 她身上,永远都透着韧劲儿,不能被轻易弯折。 云慕言记起来手工的事情,邀请乔今安,也将云景尧的思绪拉了回来。 “言言,做旗袍和西服都很难,妈妈好像不太会。”乔今安心里没底儿:“我请个专业的师父来教一教?” 云景尧心思一转,天降的机会来了,怎么能不把握? 他当即便道:“那我按时过来学习。” 云慕言诧异的瞄了云景尧一眼,不是吧? 就为了能多和和妈妈相处,态度这么积极?! 还用了‘学习’二字。 在云慕言印象中,他老爸永远都是教别人做事的那个,能适应别人教吗? 在云景尧话音落下的那刻,乔今安就有点儿后悔了。 后悔她话说的太快了,被早有预谋的某人给无缝衔接起来... 第356章 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二天是周六,云慕言不用上学,也没有辅导班,睡到了十点才起床。 商洛一早就打来了电话,说她不想和坏叔叔一起玩。 这个答案没有在乔今安意料之外,既然商洛不喜欢,她也不勉强,编辑好短信给云景尧发了过去。 忐忑等待了一晚的云景尧,听到短信提示音的响起,就像开奖般,先把屏幕捂住,然后将指头缓缓挪开,先看两个字,再往后慢慢瞥。 张嫂看见他那模样,诧异的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心道:先生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然而云景尧根本没发现楼梯上站了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准确来说是他和商洛的世界。 乔今安给他的短信里说的很明确,商洛不愿意见他。 不愿意。 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云景尧的眼睛,他疲倦的往沙发上一靠,阖上眼来思考。 他不能坐以待毙。 洛洛和商殷越亲近,以后更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现在唯一的切入口,就是姜艺柔。 云景尧起身往外迈,上车之前,让梁维立刻查到姜艺柔的喜好和行踪。 “云总,小姜总喜欢旗袍。”她的这个爱好圈子里都知道,梁维根本不用查。 只需要吩咐下面的人打探行踪:“她今天好像在公司加班。” “有没有品牌的秋季高定成衣系列出了旗袍?”云景尧问道。 梁维上网搜索后,递给他看:“奢华是奢华,但还是差点儿美感。” “你马上找一下江城出名的旗袍师父。”找人办事,肯定要投其所好。 梁维办事向来麻利:“云总,倚楼老街就有位老师傅,今年九十岁高龄,做了七十多年的旗袍。他手艺一绝,好多旗袍爱好者专门飞来寻他定制。” “那就开车过去。”他亲自去选几匹最好的料子,到时候说起来,也算有诚意。 梁维提醒道:“云总,旗袍一定要合身才好看,这必须得有三围啊。” “这是你工作范围内的事情。”云景尧神色淡漠:“我可管不了。” 梁维:... 乔今安望了眼窗外的天气,在玩具室里寻了篮球出来,准备带云慕言出去运动。 “妈妈,我们还是先把旗袍和西服做了吧,还有五天就比赛了。”云慕言惦记着正事,没心情玩耍。 乔今安倍感欣慰,这孩子做事情有始有终,而且分得清主次,于是立马就想着联系师父上门。 但她对旗袍接触的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经验丰富的裁缝,思来想去,联系了姜艺柔,让她帮忙推荐。 姜艺柔推荐的师傅,正是云景尧寻的那位老师傅。 乔今安打电话去咨询,对方年龄大了,腿脚不便,不能上门。 而且因为手脚不如从前麻利,他每日只接待一位客人。 师傅说他今天已经约了客人,便不再接待。 乔今安无奈,只好和师傅约到了第二日。 师傅挂断电话,扭头问云景尧:“料子选好了没?今天定,五天后取。” “五天?”云景尧怔了片刻,这太久,他等不了。 师傅年纪大了,做旗袍也不全为了生活,更多的是爱好,脾气自然不是太好。 “纯手工就要这么久。”师傅抬了抬老花镜:“等不了就算了,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梁维听得头皮发麻。 悄悄的观察着云景尧的神色,本以为他会动怒,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用最真挚的语气,跟师傅交谈。 “老师傅,这件旗袍对我来说极其重要,能不能赶一赶时间?”他很想念商洛,最多等两天。 旗袍师傅年龄虽大,但却善于观察人。 面前这位男人,穿的衣服都是纯手工定制,浑身透着的气质也不容人忽视。 老师傅看到出来,这人有权有势。 但他话说的不好听,对方不恼,态度也是出乎意料的好,倒让他刮目相看。 老师傅爬满细纹的眼角有了丝柔意:“我年龄大了,做的比年轻人慢,就是加时加点,至少也要三天,你过了后日来取。” “谢谢老师傅。”云景尧道了谢,才从旗袍店离开。 出来后,他第一件事情,便是交代梁维:“你把游导的联系方式寻来。” “游青鹤?”梁维挠头,云总这是对影视行业感兴趣了? 这个导演是京圈里的二代,年少闻名,脾气却是出了名的古怪,不好相与。 云景尧只想给商洛一个惊喜,不管对方怎么拿款儿,他都认:“只管联系,剩下的我来。” 因着旗袍师傅没空, 乔今安只好先约了做西服的师傅上门。 西服要裁量,就避免不了请云景尧到南墅来一趟。 人可是很积极,电话撂了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就驶入了别墅里。 门铃声音响起,乔今安正准备叫佣人去开门,云慕言自告奋勇,风一般的穿过院子,亲手推开了别墅大门。 “老爸,上午好!”云慕言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云景尧视若未见,目光只往他身后寻去,似乎在搜寻某人的身影。 “别找了,妈妈没出来。”云慕言也不想泼他老爸冷水,奈何他老爸的眼睛里根本没他这个人儿,不得不着找点存在感。 云景尧连正眼都没瞧过云慕言,抬脚就要往里迈。 那比海啸还要快的速度,让云慕言明白了一个成语,迫不及待的具象化。 他抱住云景尧大腿,拦住了去路:“老爸,你要加油啊。今天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待会儿我就找个借口离开...” 云景尧嫌他耽误时间,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开口打断:“一切尽在掌控中。” 云慕言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终究是他多虑了。 裁西服的裁缝是个女师傅,进屋开始就在夸乔今安漂亮,貌若天仙。 这会儿见了云景尧,又一个劲儿的赞叹:“你们夫妻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郎才女貌,比娱乐圈的明星夫妻还要好看。” 云景尧唇角不自觉的往上翘,这个女师傅说的话,他都好爱听,怎么办? 当然是让师傅多说几句。 云景尧瞥了眼梁维,递了眼神过去,梁维趁乔今安不注意的功夫,从千家掏了十多张钞票出来。 “师傅,您不仅手艺好,眼光也好,说话也好听。”梁维打哑谜。 女裁缝是聪慧人,内心敞亮的很。 看乔今安对云景尧的态度,就猜到了这两人是闹了别扭。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裁剪布料时,女裁缝笑眯眯道:“小朋友拿不稳大剪子,坐我这边来,裁袖口这截儿吧。” 于是偌大的桌前,就只剩下了乔今安和云景尧,两人面对着面。 乔今安拿着尺子在比量布料的长度,云景尧起身,站到了她身后。 “你量我裁,这样会省时间。”他话说的冠冕堂皇,手已经握住了布料。 乔今安坐着,布料放在桌上,他做这个动作,双臂自然而然便将乔今安圈在了怀里。 她只要往后稍稍一靠,后脑勺就会触到他的胸膛。 “你去别处裁。”乔今安耳根发烫。 云景尧假意看了眼旁边:“言言在那里,我过去了反而施展不开。” “...”乔今安无语,这是什么破烂借口? 别墅这么大,空旷的地方能停下几辆车,容不下他一个人? 他分明就是故意如此! “云景尧!”乔今安声音微凉,有动怒的前兆。 身后的人往后退了几步,拿着布料在身上比划:“安安,你觉得这个颜色衬不衬我?” 他问的实在是过于认真,眼神里还有对答案的期待,好似方才的举动,的确是无心之过。 乔今安算是看明白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人家现在的策略,早就改变了。 装疯卖傻。 裁西服比较耗费时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才做了点皮毛。 云慕言肚子呱呱叫,她看了眼电话手表的时间,才发现早已过了饭点。 他放下剪刀,去找乔今安:“妈妈,我饿了。” 乔今安太过投入,这才惊觉已经到了下午:“言言想吃什么,我让刘阿姨给你做?” 家里原本是有两个阿姨,会做饭的那位今天休假,刘阿姨通常只负责带孩子,也就没来提醒。 云慕言想了想:“妈妈,我想吃你做的面,番茄鸡蛋味儿。” “那我顺便要一碗。”云景尧收到了儿子传来的信号。 乔今安瞥向了他,这人还真不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她放下了尺子,边往厨房走边对云景尧道:“你可以出去吃。” “想尝尝你的手艺。”云景尧也迈向了厨房。 别墅的厨房多为开放式,与餐厅连在一起,也没有隔断门。 他抽过餐厅的椅子坐下,架起二郎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她。 乔今安被盯得不自在,没好气道:“守着我干什么?怕我给你下药?” “我怕你忙不过来,等在这里,随时听候差遣。”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煮面而已,能有多忙? 乔今安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讥讽:“就算是厨房小白,煮面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吧?” 他找的这些借口,能不能靠谱点儿。 云景尧挑眉:“那要不我来煮给你看看?” “我看你能不能把厨房给我点了。”乔今安把刀一扔,解开围裙,果真有让云景尧上的趋势。 云景尧也不推脱,把围裙随意的系在腰间,就开始切番茄。 “哇哦——”云慕言见了,发出声惊叹。 他没看花眼?老爸竟然下厨了?! 云慕言跑到了餐厅,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像是看稀奇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云景尧。 说实话,云景尧活了这么多岁数,从没进过厨房。 但是他还是有点‘小经验’,知道炒菜先放油,煮面先烧水。 番茄切好以后,他又把葱切成了段儿。 乔今安看了眼菜板,只觉惨不忍睹。 番茄细碎,要不是红色的还真不能辨别。 至于葱么,谁家的葱只切三段,比手指还长? 但乔今安忍住了,没有去干涉他。 云景尧挨个看着调味料,往锅里倒了油,紧接着就倒入了番茄和鸡蛋。 闻着股生油的味儿,乔今安看向云慕言:“可以准备吃点别的了。” “妈妈,我老爸系围裙的样子其实也挺帅!”云慕言化身迷弟,根本没听乔今安在说什么。 直到一股糊味儿蹿进了鼻腔,云慕言吸吸鼻子:“妈妈,爸爸好像失败了。” 他说着走上前去看了下,锅里的黑漆漆一团糟,番茄和鸡蛋都分不清彼此。 “老爸,我突然没有那么想吃面了。”云慕言给自己的胃捏了把汗。 云景尧勾唇一笑:“昨天才教过你,不能浪费粮食。” “我不饿了。”云慕言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云景尧的视线范围内。 云景尧把清水倒入锅中,坚持要把一碗面做好。 “你该不会是故意搞砸的吧?”乔今安看着他一连串动作,头疼。 云景尧对天发誓,今天真的是他的厨房初体验,他本意是想煮一碗香喷喷的面。 奈何这手艺差了那么点儿。 他看着乔今安:“安安,你教教我?” “我内心是很想把它做好。”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教程。 乔今安心想,手机要是能说话,估计会忍不住吐槽——怎么有人连煮面都需要百度? “我看好像需要先把料炒好?”云景尧扭过头,像是在询问她。 乔今安迈过去:“我来。” 他把围裙解下来,飞快的帮她系上:“那我看你怎么做。” 锅里的失败品还没有解决,他很自觉的拿到一旁清洗。 乔今安重新拿来了两个西红柿,先削皮,再切成小方块。 他去冰箱里拿出了鸡蛋,等着待会儿递给她。 乔今安的刀工熟练,他看着,感觉她像是经常做饭。 但回忆起以前,他就没怎么见她进厨房,偶尔有过几次,也是给他煮面。 难道是在国外练的? 云景尧微怔,眸色随即黯了黯:“有没有人夸过你厨艺好?” 商殷那小子,估计没少吃安安做的菜。 他脑中即刻勾勒出来幅画面,商殷洗菜,她做菜。 饭好后,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他及时止住了思绪。 不爽,很不爽。 乔今安一顿,抬眸盯着他:“你怎么老是问莫名其妙的问题?” 还隐约带着点儿酸味? 云景尧半倚在墙边,不答话,心里还在默默纠结这个问题。 越想越不舒坦,手上力道没控制好,鸡蛋生生被捏碎了... 乔今安瞄了眼滴落的蛋液,眉头紧皱:“你很无聊?” 闲的没事捏鸡蛋玩? 三岁小孩子都没这么幼稚。 云景尧扯了纸来,蹲下去收拾地面,擦着擦着怎么看那张卫生纸,都像是商殷。 于是反复的在地上摩擦...直至一张卫生纸碎成了屑儿。 乔今安额角挂满黑线:“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干活儿。” 就巴掌大的一块地儿,值得他擦五分钟?! 第357章 言传身教 云景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了眼,来电备注上面显示梁维。 他猜测是与游青鹤有关的事情,到了外面去接听。 面煮好以后,乔今安端上餐桌:“言言宝贝,你最爱的番茄炒蛋面煮好啦。” 声音落下后许久,却是没有人回应。 乔今安走到客厅,才见沙发上躺着个小人儿,呼吸均匀,不知何时便睡着了。 “言言,吃了再睡?”乔今安轻声唤他。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晌才睁开,困意还没有消散。 “妈妈,好香啊。”云慕言现在很矛盾,是又想吃他妈妈做的面,又想倒头睡觉。 美食的诱惑力还是不容小觑,他强撑着眼皮,挪到了餐桌前。 云慕言扫视一圈,没有看见云景尧:“妈妈,老爸去哪里了?” “出去了。”乔今安也饿了,边吃面的同时边应付道。 云慕言听了,还以为他又离开了,心里隐约有点不高兴。 看着那碗没被动过的面时,更是耷拉下了脑袋。 妈妈亲手做的面,爸爸竟然没吃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云慕言想,他再也不要帮爸爸了,因为爸爸根本不懂得珍惜... 他停下筷子:“妈妈,你有没有觉得老爸今天的表现,很逞强?” “哈?”他突然来了这么句,乔今安有点怔愣。 云慕言就认真的分析道:“老爸一次都没做过饭,但是为了在你面前留下好印象,打肿脸充胖子,结果做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逞强就是指能力不足的情况下,非要去做这件事。” “你误会了,言言。”乔今安哭笑不得,打肿脸充胖子? 这孩子知道的还不少。 云慕言嗦了口面,忽然觉得周围的温度有点儿低,冷嗖嗖的像是有凉风在吹。 “妈妈,你开了空调...”他抬头,就对上了双熟悉的眼睛:“啊——” 条件反射,云慕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老爸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云景尧瞅过椅子坐下,笑意不达眼底:“云慕言。” 他只叫了云慕言的名字,然后拿过筷子,慢条斯理的开始和面。 云慕言狠狠打了个哆嗦,屁股上仿佛有了火辣辣的痛感:“老爸,妈妈做的面美味吧?” 他由衷的希望这个问题,可以转移掉他老爸的注意力。 云景尧悠悠的盯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了乔今安:“怪不得言言闹着要吃,我只吃了一口,便想着第二碗了。” “呼——”云慕言松了口气。 云景尧随即又看向了他:“宝贝儿子,多吃点。” “啪嗒——”云慕言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老爸这话外音,该不会是在说,多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哭吧? 云慕言捂住屁股,碗里的面顿时不香了。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功课没做。”他急冲冲的上了楼。 云慕言心知肚明,他刚才那个状态,就叫落荒而逃。 “言言,你面还没吃完...”乔今安开口叫云慕言时,他已经踏上了楼梯。 始作俑者云景尧,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安心吃着面。 乔今安用手中的筷子,夹住了他的筷子。 他抬眼,对上乔今安的视线时,表现的很诧异:“安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今安指着茶杯里的茶:“你有点儿像它。” 茶,真茶。 还是隔了夜的碧螺春。 “安安,我不明白。”云景尧眼底清明一片。 要不是乔今安了解他,兴许就被糊弄过去了。 乔今安搁下筷子:“云景尧,你吓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有意思吗?” “安安,你误会我了。”他样子还有几分委屈:“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让他多吃点,也没有错...” 他理由一贯很多,乔今安听的烦腻。 心知说不过他,却又不想吃哑巴亏,索性将他的碗抽走,把面倒进了垃圾桶。 云景尧眼睛都开呆了:“我才吃了两口。” “哎呀。”乔今安故作惊讶,把他的样子学了个七八分:“我以为你不饿,不然哪有力气说那么多话?” 倒反天罡谁不会? 他喜欢玩儿这出,她陪他玩就是了。 云景尧心疼那碗面,眼睛都快掉进去了。 “该不会又要说浪费粮食可耻?”乔今安笑眯眯的盯着他。 然后弯腰把垃圾桶提起来,递到他面前:“要不,你以身作则一下下?” 云景尧不说话,唇角却是掀起了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就知道她是只小白兔,急起来了不仅要咬人,爪牙也厉害的很。 “怎么,下不去嘴?”乔今安气势可不弱:”经常教育孩子不要浪费,言传身教才更有说服力。” 云景尧眉心突突直跳,一物降一物,他是折她手里了。 “安安,你知道我胃不好。”他装起了柔弱。 蹲在楼梯转角处暗暗观察的云慕言,忍不住咂舌,啧啧啧。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万万不敢相信,他老爸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这一刻,云慕言词穷了。 他想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老爸对于他妈妈的这波攻势。 倘若他有初中文凭,脑海里也该立马映出来四个字——死乞白赖。 终究是败在了学历上。 云景尧也不想这样,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有多大胆儿,地有多大产。 他现在是有多不要脸,就有多大胆儿。 不管用何种方法,他都要把她追回来,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第358章 这戏要怎么演 忙了一整天,西服总算是初具模型。 云慕言看着一堆七七八八的布料,有了大致的模样,不得不发出感慨。 “妈妈,手工真的很神奇诶!” 乔今安在他脸上看到了满满的成就感,心中也是欢快。 忽的又记起来,还没跟旗袍师傅约具体时间,于是又打电话过去。 老师傅这次却改了口风,说什么都不肯上门。 距离比赛的日子只剩四天,乔今安一时火烧眉毛,赶紧又联系姜艺柔,让她帮忙再推荐推荐。 姜艺柔轻笑两声:“现成的师傅就在眼前,你要不要抽空过来拜拜?”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今安这才记起来,偶然间曾听姜艺柔提过两句。 姜艺柔痴迷旗袍,就佣了手艺精湛的师傅专门教学。 如今她身上的穿着,基本都出自自己之手。 乔今安赶忙道谢后,又道:“就怕你觉得叨扰。” “我把你当姐妹,何必见外。”姜艺柔随手翻了下行程:“明日你直接来光燃。” 乔今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去。 挂断电话,她送走了女裁缝,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间,时针指向了九。 时间耗费的太快,她拍了拍酸疼的胳膊,打算上楼洗漱。 走过客厅,余光扫见抹身影,她不由扶额。 真的是昏了头,怎么把她给忘了。 云景尧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平板,指尖不断的在滑动。乔今安晃了眼内容,像是财经新闻。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起抬头来:“你也感兴趣?” 乔今安大学主攻的设计专业,尽管在殷尚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对图纸以外的内容提不起兴致。 这类全是数字和分析的内容,她更是头疼。 乔今安指了指腕表:“时间不早了。” “抱歉,没注意时间。”云景尧难得的绅士风度,将平板放下后,才抬手瞥了眼手表:“确实是不早了。” 乔今安提醒了他之后,到了冰箱里拿牛奶。 出来时,他仍旧坐在那里。 她心中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人该不会是想赖在这儿? “你不回去吗?”乔今安有逐客的意思。 云景尧摇头:“这里以前是由旭文开发,文子自留了套房,就在隔壁,我去他那里。” 准确的来说,是柳闵文每人给他们都送了套,而且都是连在一起的独栋。 文子因为项目的问题,跟家里吵了架,在宋霖那个八卦鼻祖的怂恿下,搬了过来。 乔今安这里是九栋,柳闵文那边是八栋。 “九点半了。”言外之意,他现在就可以离开。 云景尧拿过手机,当着乔今安的面,翻出来一串电话号码。 “他人还没回来,我现在出去,也没地方去啊。” 乔今安盯着他,笑意不达眼底,似把他看穿了,只是不想拆穿而已。 “随你的便。”她扔下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他心里是什么盘算,乔今安再清楚不过。 就算柳闵文没回来,家里总不会连个佣人也没有?退一万步讲,他总可以问柳闵文要密码开锁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云景尧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心底五味杂陈。 他只是想在这里多待会儿,她却赶了他两次... 楼上出奇的安静,云景尧深深看了两眼,才站起身来。 他缓缓迈向了门口,又不舍的往回望。 可屋子里空无一人,没有出现奇迹。 他不舍的收回了视线,心里难免失落。 正要迈脚时,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云景尧猛然回头:“安...” 话未说完,对上了保姆阿姨惊讶的目光:“云先生,您要出去吗?外面下雨了,我给您寻把伞吧。” 云景尧眼中跳跃着的希望,就此泯灭。 他看向屋外,这场雨来的突然,狂风吹弯了树枝,闪电划过天际,雷鸣阵阵。 “不用了。”不等阿姨去拿伞,云景尧推开了门。 刘阿姨再回到客厅时,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忍不住叨叨道:“哎呦,这雨这般大,怎么就不等两分钟,拿了伞再走?” 屋外狂风铺天盖地而来,雨点密密麻麻瓢泼而下。 云景尧走了没几步,外套内便被灌满了雨水,浑身都变得沉重。 他把脚步放的很缓,像是在雨中漫步般,慢慢向前迈,任由雨水胡乱的拍打在身上。 二楼落地窗前,乔今安望着他的背影,眉心轻蹙。 她不是个心软的人,但念及他身上还有伤,还是有些不忍心。 伤口沾到雨水,说不定会感染。 她纠结了许久,还是拨了他的电话。 他可以等雨势小一些再走,或者回来拿一把伞。 电话拨出去许久,却是没有人接听,只有机械的女声在反复念着相同的字样。 乔今安在走到窗前时,院子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烦闷的按了下操控器,合上了窗帘,扭头去了浴室。 浴室里白雾升腾,乔今安躺在浴缸里,阖上眼后脑中却全是方才那幕。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狂风暴雨中,竟然也显得那般单薄。 好似随时都会被风暴席卷... 乔今安越往下想,竟然越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蓦然睁开眼,扯了浴巾来系上。 他喜欢淋雨就让他淋呗,她操的哪门子心? 然而收拾好躺在床上后,却像是良心过不去,难以入眠。 南墅八栋,柳闵文听见门铃,前来开门。 看见云景尧的那瞬,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连脏话都飚出来了。 “我艹,阿尧你这是落水了?”不是他说,比落汤鸡还狼狈。 宋霖想听八卦,也跟着柳闵文过来,没想到见到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趟没白来。”宋霖小声嘀咕一句,忽然看向云景尧:“阿尧,这电闪雷鸣说来就来,该不会刚才是你在发誓?” 云景尧心情不好,剜了他一眼,眸底凛若寒霜。 “开个玩笑。”宋霖打了个寒颤,只觉周遭的温度都变低了。 柳闵文怕他感冒“我这边也没衣服,你先去洗个澡,我马上叫人送过来?” “就你傻。”宋霖一把拽住要去打电话的柳闵文:“你还是不懂阿尧。” 柳闵文挠头:“什么意思?” “他要是不想淋雨,雷公电母都要被摁住。”宋霖刚开始还纳闷儿,后面是回过味儿来了。 柳闵文在这些方面素来迟钝:“你是说他是故意淋雨?” 那不是纯纯找虐吗? “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好完全,他不至于拿命儿玩吧?”柳闵文不太赞同。 宋霖挑挑眉毛,一副你瞧好的模样:“阿尧,我亲自去帮你放水。” “不用。”云景尧声线清冷,不带半点犹豫的拒绝。 柳闵文有点儿信宋霖的话了:“阿尧,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这要是感染了,引起发烧就不好了。” “正如我意。”云景尧勾唇,笑的很是无奈。 山穷水尽,他如今只有赌一把。 他要看看,她心中是不是当真半点儿也无他。 宋霖佩服的五体投地:“阿尧果然是个狠人,玩一出苦肉计还是真枪实弹,谁看了不心疼啊。” “先别睡,晚上还有你的事情。”云景尧丢下句话,上了楼。 宋霖向柳闵文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近点:“待会儿有好戏看,你多跟阿尧学着点儿,保你立马脱单。” “谈恋爱多麻烦。”柳闵文撇嘴。 阿尧不就是现成的例子?爱情和小命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 云景尧打开花洒,把水温调低,冲着冷水澡。 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他才系上浴巾。 凌晨时分,云景尧全身滚烫,却感觉冷的不行。 他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强撑着起身,往柳闵文房间走。 脚下像是系了铁球,沉重无比,每迈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宋霖知道今晚睡不成,索性拉着柳闵文看球赛。 两人正在兴头上,举着酒杯喝彩,一阵脚步声逐渐靠拢。 宋霖冲柳闵文一笑:“文子,来活儿了。” 说话的间隙里,云景尧已经迈了进来。 “阿尧,你真是不要命了?!”柳闵文见他脸色惨白,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他连连甩了几下手。 云景尧耳根和脖颈通红,棱角分明的五官上,零零星星的染着抹绯色。 嘴唇却是乌白。 宋霖知道他拼,但还是有被震惊到:“都不用量就知道烧的不轻,你就不知道作弊?” “你都说了,真枪实弹才感人。”云景尧半躺在沙发上,脑袋昏昏沉沉。 屋顶的灯好像在不断的转圈,他半阖着眼,眼皮又有些发涩,不断的在向下压,逼迫他睡过去。 他连呼吸都灼热的烫人,身上却是一股股的泛寒。 “爱情真他么不是个好玩意儿。”宋霖感慨万千,眼前的云景尧,着实让他陌生。 就为了搏一个女人的同情,带伤淋雨,活生生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这要是讲出去,谁听了不大跌眼界? 宋霖问道:“这戏你要怎么演?” “她家里有感冒药和胃药,你去取。”宋霖的情商,云景尧放心的很,到时候该怎么说,不用他教。 第359章 你心中有我 乔今安也没睡着,拿了平板在刷最近大火的古装剧。 本来打算看一会儿,平复好情绪后就睡觉,谁知道越看越有劲儿。 一时间睡意全无。 屋外小雨淅淅,静谧的夜被门铃声打破。 乔今安看了眼监控屏,宋霖的大脸,赫然抵在了镜头前,塞满屏幕。 “乔今安,我知道你没睡。”宋霖抹了把雨水:“阿尧他高烧不退,现在这个点儿药房都关门了,只有来找你讨点退烧药。” 听见云景尧发烧,乔今安心跳慢了半拍。 明明早就料到他会感冒,为什么听见消息时,心底还是会内疚。 如果她不着急赶他,是不是就不至于此? 乔今安来不及思考过多,从床上下来,赶紧解了门锁,换好衣服出去。 等她下楼时,宋霖已经进了屋。 “他烧的可厉害,你要不去瞧瞧?”宋霖暗暗观察着乔今安的神色。 她虽是面无表情,但是宋霖还是隐隐看到了点儿担忧。 那双轻蹙着的眉毛,不会骗人。 乔今安将小药箱递过去:“药盒里面都有说明书,按量服用。” “你不去看看?”宋霖接过药盒,才品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乔今安摇头:“我又不是医生。” “你恰巧说错了。”宋霖摆摆手:“身体上的伤痛这些药管用,但心理上的伤害,你才是良药。” 乔今安不说话,陷入了沉默。 宋霖一看有戏,果断乘胜追击,把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发挥的淋漓尽致。 “乔今安,阿尧以前是不懂情情爱爱,他做错了许多事,也真心悔过。现在是恨不得对你掏心掏肺,只求你多看他一眼。” “你让他不要在这儿待着,别说今天外面下的是大暴雨,就算是下刀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只要是你说的话,他都听。” “我让你去看他一眼,也是没有办法,他身上裹了那么多纱布,雨水泡过容易感染,我和文子要给他包扎,他不愿意。这感染了可不得了,现在浑身都烫的快跟100摄氏度的开水一样 ,还在那儿倔。” “乔今安,就算我和文子求你,你过去劝劝阿尧。他有几条命够折腾啊,刚才我来找你借药,人还害怕打扰你和孩子,死活不让啊!” 宋霖就跟机关枪似的,子弹一上,咔咔就往外打。 只要射击的次数够多,不怕敌人不中枪。 乔今安就被命中了:“我跟你过去。” 她惦记着他的伤口,又上楼去取了纱布。 柳闵文就站在门口放风,听着脚步声,立马扭头对云景尧道:“阿尧,来了来了,你快装的再柔弱一点儿。” 此时的云景尧浑身乏力,软软的躺在沙发上,根本不需要装。 柳闵文眺望了眼院子,掐着时间把温度计从云景尧腋窝下取出来。 “哎呦喂!怎么是40.5啊!”柳闵文瞪大了眼睛,仔细的读着刻度:“没错啊,是不是我没用对啊!” 乔今安踏进门,刚好就听见这句,脚步不由的放快。 高烧三十九度以上就算高烧,怎么会突破四十这个值? 是温度计没用对,还是他真烧的那么厉害? 乔今安摸了摸云景尧的额头,连着手心也烫了起来。 她面色变得凝重:“这样不行,烧厉害了会引发惊厥。” “重新给他量个体温。”乔今安跟柳闵文说话的同时,准备拨急救电话。 柳闵文表现的笨手笨脚,对着云景尧的衣服胡乱搞了一通,才把温度计夹在了他腋下。 只是,还隔着件衬衣。 乔今安看呆了眼:“你要先把温度计的数值归回,然后贴着他的皮...” “要不还是你来吧?”柳闵文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把温度计取出来,递给了乔今安:“我没经验。” 乔今安看向宋霖,宋霖疯狂摆头:“我也不会,” 紧急时刻,乔今安也顾不得太多,只好亲自上手。 要让这些个没有生活经验的二世祖,给云景尧量体温,纯纯就是在遭罪。 云景尧掀眼,对着她强扯了抹笑意:“安安,扰到你休息了。” 他眼神飘忽不定,乔今安能明显的感到他神志不清晰,说出口的话语,却还是在为她考虑。 乔今安心跳飞快,心绪混乱。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这种时候,他越为她着想,她就越是愧疚难安。 等了三分钟后,乔今安取出温度计一看,39.6c。 她舒了一口气,虽然是高烧,但总比柳闵文量的那个数据要好太多。 宋霖凑过来,拿着温度计看了又看:“这个时间点了,叫救护车来也折腾人,不如先给他吃点退烧药,看看效果。” “也好。”乔今安从药箱里取来两种药,照着说明书取出来。 宋霖去烧热水,转身的时候给柳闵文递了个眼色。 “你来之前他一直闹胃疼,该不会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胃病也发作了?”柳闵文生怕咬了舌头。 乔今安一只腿压在沙发上半跪着,弯下腰来问云景尧:“胃也不舒服?” “疼。”云景尧点头,说话都有种痛到吸凉气的感觉。 乔今安眉头拧的更紧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云景尧拉住了她的手:“我不喜欢消毒水味道。” 乔今安知道他一直有这个怪毛病,但眼下的情况,好像容不得他挑剔。 她知道他倔,干脆就像哄孩子似的:“医生看过以后,睡一觉就好了,好不好?” 她诱哄的语气与声音,太具有蛊惑性,他差点就稀里糊涂的点头。 “你陪陪我。”他索性就当一次小孩子:“我不要去医院。” 乔今安灵机一动:“那我让家庭医生过来。” 话音刚落,柳闵文上就阻止了乔今安准备拨电话的动作。 “方才请过了,人家回家过节去了。” 乔今安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明天是中秋。 “我方才还说把我家的医生叫过来,他不愿意叫外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别扭着呢。”宋霖找补。 水开了,柳闵文倒了一杯放到茶几上:“先让他把药吃了,再观察观察嘛。” “好困。”宋霖打了个哈欠,拉着柳闵文上楼:“乔今安这儿就麻烦你了,我和文子实在没精神了。” 柳闵文面上附和,心里却实在不赞同。 他宋霖是谁? 那是熬夜达人,通宵小能手啊。 就算找借口,那也该找个符合人设的啊。 估计他说还有好几个美女还没来得及泡,可信度都比这个高的多。 两个人离开后,屋内就剩下了乔今安和云景尧。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但因为畏寒,睡得并不踏实。 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不断的在向她靠近。 “冷。”他唇齿相碰,吐字变得模糊:“安安,我好冷...” 人在高烧的时候,身体的温度越高,越害怕冷。 乔今安望了眼他身上搭着的毯子,躬身将他的手心和脚心露出来。 “忍一忍。”她端来温水,给他擦拭着额头和脖颈,物理降温。 云景尧的确烧迷糊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在冰窖,寒冷刺骨直抵心尖。 “安安,冷...”他往乔今安身旁又挪近了两分,试图寻找丝温暖的藉慰。 他整个人都挪到了沙发边儿上,再往外一点,肯定会掉下去。 乔今安想要将他往里推,奈何男女力量悬殊,根本撼动不了他丝毫。 她没办法,只好往里端坐了点。 云景尧忽然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安安,让我抱一抱,就一会儿...” 他吐字不清楚,乔今安要靠的很近,才能听见他说了些什么。 “云景尧,你别这样。”被他这样抱着,她不习惯。 她是原谅了他。 但他说的机会,她还没有考虑好。 乔今安伸手推他,他不作任何反应,呼吸均匀,似进入了梦乡。 她只好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开,然而他力道大的惊人,十指交握,就跟连了心一样,不容她分开。 乔今安叫不醒她,折腾了好一通后,也累的睁不开眼来,头靠在沙发上,僵着身子睡着了。 约莫过了三个小时,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退烧药吃了这么多时间,应该是有效果了。 乔今安拿过体温计,轻轻解开他的衬衣,抬起他的胳膊,将体温计放进腋下。 他衣衫半散,胸前沟壑分明,肌肉匀称结实。 乔今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耳根开始泛红。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就形容的是他这样的身材。 胡思乱想间,时间过去了五分钟。 乔今安取出温度计读数,看到降下去一点儿的温度,松了口气。 他身上的纱布还是湿的,她在小药箱里取出来剪刀,耐心的帮他更换 怕把他吵醒,她动作轻缓又温柔。 换纱布是个大工程,全部换完后,乔今安累极了,不一会儿也沉沉睡了过去。 沙发上的人睁开眼,终于舍得松开手来。 云景尧脑袋依旧昏沉,但是怕她这个姿势睡的不舒服,起身来将位置让出来,让她睡到了沙发上。 他则是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注视着她的睡颜。 他长指抚过她细长浓密的睫毛,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良久,他低头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心。 “安安,你心中有我。” 柔软的唇落下,温热的触感让沙发上的人儿,发出了声嘤咛。 乔今安半梦半醒,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困的睁不开眼,翻了个身后,又进入了梦乡。 第360章 二十四小时 晨曦微亮,曙光透过云层,穿过遮光帘,洒落在了地毯上。 乔今安想要翻身,脚突然落空,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梦里她踩在云层上,也是突然下坠。 所以醒过来时,眸光略微呆滞。 她环视周围一圈,看着陌生的装修风格,才慢慢记起来,这儿是柳闵文的家。 昨晚云景尧高烧不退,她过来照顾他...没成想竟然睡着了! 乔今安坐起身来,先是看了眼周围,不见云景尧的身影,又穿上鞋在客厅内转了圈儿,还是没发现他的人。 他日理万机,或许退烧后就又去了公司。 乔今安也没过多纠结云景尧去了哪里,走到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 转身出来时,却听见远处好像有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乔今安跟着声音寻了过去,到了餐厅,云景尧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醒了?”云景尧唇角漾出了抹弧度:“给你准备了早餐。” 想起他昨日的辉煌战绩,乔今安实在是不敢去看他今天又有什么杰作。 见他脸色有了些气色,她问:“好多了?” “安安,昨晚谢谢你的照料。”他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到她身旁,绅士的为她拉开凳子。 乔今安坐下来:“你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倒腾。” 他从厨房端出来一个盘子,放到了乔今安面前。 乔今安垂眼看了下,盘子里是一个爱心型的煎蛋,一如前几日云慕言做的那种。 煎蛋上面,他用黄瓜雕出来了眼睛和嘴巴,摆放在上面。 有模有样,比昨日进步了不少。 “难为你了。”乔今安拿过叉子,切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 还好,煎熟了,也没有什么怪味。 云景尧把她这句话当成夸赞:“其实我在这方面,也算有天赋。” 不忍心打击他,乔今安含糊的点了点头。 煎蛋是入门级,跟天赋属实沾不上边儿。 如果是云慕言那种七八岁的小朋友,倒是另说了。 乔今安吃了两口,想喝点什么:“有牛奶吗?” “我去给你拿。”没等她站起来,云景尧已经转了身。 乔今安瞥过去,发现他手上贴了好几个创可贴。 “手怎么了?”他递牛奶过来时,她问。 云景尧轻描淡写:“雕黄瓜的时候不小心削到了。” 左手就五根手指,他一刀下去,划破了三根。 乔今安盯着整齐划一的三个创可贴,不知道该如何说。 “心意我领了,以后你还是少进厨房。” 他这个三脚猫的功夫,说夸张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不开,是在玩儿自杀呢。 云景尧坐到了她对面:“你心疼了?” “我是怕你英年早逝。”乔今安内心掀起了点儿涟漪,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云景尧盯着她的眼睛,眸光炙热,不容她忽视。 她放下叉子,迎上了他的目光:“我脸上有什么吗?” 两人视线相撞,彼此无声,只剩眼波在交流。 云景尧轻声唤她:“安安,昨晚我是高烧不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但是心中却像明镜。” 许是因为刚退烧,他喉间发干,嗓音有点儿暗哑,却格外好听,富有磁性。 说出口的话语,配上他那双深情的眼睛,简直是致命诱惑,撩人心弦。 还好乔今安的定力够强,仍然保持着理性,头脑清晰。 她没有只言片语,认真的倾听着,等他把话一次性说完。 “你照顾了我大半夜,给我量体温,喂我吃药,给我换绷带,事无巨细。你对我分明很紧张,心里不会没有我。” 两人对视着,彼此眼里的波澜都毫无遮敛。 云景尧此时就像个敏锐的猎人,警觉的捕捉到了她眼神躲闪了一瞬。 “安安,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乔今安心跳漏了半拍,他是不是完全看破了她的心? 不是说要给她时间考虑。 怎么现在又迫不及待的要她做抉择?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复。”乔今安无法在短时间里做出抉择。 她心乱如麻,千万根细绳缠绕,根本理不清。 而云景尧等不及了。 相处的时间一久,他就越发的想要回到她身边。 云景尧也很害怕,怕夜长梦多。 他知道她有顾虑:“安安,不要害怕,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好不好?” “你想要任何保障,我都可以给你,所有的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我想要你跟我去走剩下的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爱你、敬你、护你。” 真情流露间,云景尧竟然红了眼,连他自己也毫无察觉。 乔今安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不掺杂半分虚假。 “安安,我只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他暗里也向老天爷求了千万遍,求她再给他个机会:“如果你不愿意,我保证以后也不会打扰你。” 他这么说,却是心知自己做不到。 事到这个关头,他只有倾尽所有赌一局。 乔今安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然而面对他这个请求,她再三斟酌,也没能得出个答案。 “云景尧,给我一天的时间。”她也不想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拉扯了这么些时日,这段关系也该有个属于它自己的符号。 “一天之后,我给你答复。”乔今安收回了视线。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相比于其它答案来说,算是最短。 但于云景尧而言,二四十小时中,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欲速则不达,他不能再急了。 “再吃一点,待会儿冷了。”他收住思绪,将叉子拿给乔今安。 乔今安吃着煎蛋,嘴巴里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声响。 是鸡蛋里混入了蛋壳。 乔今安赶紧冲进厨房,寻了垃圾桶吐出来,又接过直饮水漱口。 放杯子时,才看到餐盘里横七竖八的放了十多个煎蛋。 形状各异,有的硬成了黑锅巴,有的半生不熟,有的稀碎... 看着一堆半成品,乔今安很想问他是不是跟鸡蛋有什么深仇大恨。 柳闵文是被饿醒的,下楼看见乔今安的早餐,径直到了厨房寻吃。 “有煎蛋啊。”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随手拿起一个就往嘴里送:“卖相有点差...” “呕——”话音直接转变成了一阵干呕。 柳闵文呕的眼泪花都快冒出来了:“乔今安,你在造生化武器啊?谁家好人做煎蛋放糖啊!” “那是我做的。”云景尧陈述事实。 柳闵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为爱痴狂,连调味料都分不清的人,竟然会下厨了。 “阿尧,听我一句劝。”柳闵文靠在他耳边小声道:“咱追人就追人,不要瞎折腾。” 这早餐的黑暗程度,简直是在败好感。 “有那么难吃吗?”云景尧尝了点儿:“呕...我觉得还不错...呕...” 柳闵文把盘子放在地上,唤了声他的宠物狗,一只不管是长相还是眼神都透着清澈愚蠢的哈士奇。 “雨木木,开饭啦!” 二哈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屋,对着盘子一阵猛炫。 然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嚎叫:“啊哦——啊哦——” 愚蠢的眼神里,透出了哀怨。 柳闵文用实践告诉云景尧:“你看,狗吃了都犯迷糊。” “你狗叫什么来着?”云景尧突然问。 柳闵文一怔:“阿尧,你就算不爱听我这话,也不至于这样骂我吧。” “...”云景尧额角抽了抽,反应过来他方才这句话的确是有歧义。 他重新梳理了语言:“我的意思是问你,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雨木木。”这狗是赵阙行送的,名字也是他取得。 柳闵文觉得拗口:“阙行非要改这个名字,喊着又不顺口,不知道他为什么。” “雨木木。”乔今安念了遍,想起来某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云景尧摇头:“文子,你太老实了。” “你再说一遍,这狗叫什么名字?”楼梯上的宋霖顿住脚步:“雨木木?赵阙行取得?我找他算账去!” 瞧着宋霖不淡定的模样,柳闵文后知后觉,雨木木连起来,可不就是个霖字嘛。 他再也不能正视那只二哈了,因为越看,就越觉着和宋霖很像。 干脆改叫宋霖霖好了,至少叫着比雨木木好听。 但他没敢说,害怕宋霖给他生劈了。 云景尧放在桌面上的电话震动不停,他拿过一看是串陌生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后,他跟乔今安拉开段距离,跟对方沟通的同时,往外迈了步子。 游青鹤的助理打电话过来,是跟云景尧约时间见面。 云景尧下午本来有例会,怕结束后赶不上,便让梁维推了。 国内出名的话剧团不少,但要说最有名并且精于儿童剧,还是迷乐剧团。 他们有专属的剧场,从不巡演,每天的演出都排的满满当当,就是没有商洛爱看的小飞侠。 云景尧让梁维多方打听后才得知,这个剧团的幕后老板,正是鼎鼎有名的游导。 游青鹤大概是国内最不缺钱的导演,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从不卖谁面子。 是以,约他见面,算是难事。 但为了给商洛惊喜,不管碰壁多少次,他都不会气馁。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361章 合格的后妈 旗袍无论是在设计或者裁剪方面,都比西装难。乔今安一连两日带着云慕言拜访姜艺柔,终于确定好了初稿。 有姜艺柔亲自缝纫,就节省了不少时间。 姜艺柔的办公室古香古色,全然仿造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风格。 而隔间里竟然还摆了台缝纫机,从年代来看,应该也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乔今安看呆了眼:“小姜总,我单知你喜爱旗袍,却没想到竟然到了痴迷的地步。” “对我来说,工作是劳累,而做手工便是愉悦心情,劳逸结合。”姜艺柔的手艺不比裁缝店师傅差,穿针引线,手到擒来。 云慕言的眼睛里,已经有了膜拜:“阿姨,你好厉害!” “柔阿姨无所不能。”乔今安夸赞。 姜艺柔眉眼弯弯,眸光从始至终都在旗袍上,十分专注。 从太阳东升到西落,忙活整整一日,终于做出了成品。 姜艺柔可以说是腰酸背痛,直直的瘫坐在了沙发上,少见的不顾形象。 “你试一试大小,如果不合身,我再改一改。”她走到茶案前,倒水泡茶。 姜艺柔的办公室相当于套房,有单独的休息室,乔今安也怕不合身,拿了旗袍进去更换。 “言言,你闭好眼睛,你妈妈待会儿会惊艳到你哦。”姜艺柔对云慕言道。 云慕言是个懂礼貌的小朋友,姜艺柔帮了他和妈妈这么大一个忙,他想着必须要给这位漂亮阿姨送个礼物。 “柔阿姨,你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云慕言仰头,看着姜艺柔,眼里隐约有期盼。 姜艺柔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言言是想要报答阿姨吗?” “阿姨除了旗袍之外,还喜欢什么?”云慕言点头,直接问道。 姜艺柔打心里喜欢他:“言言的心意柔阿姨领了,你以后多抽时间陪妹妹玩,就当是送我的礼物啦。” 云慕言怔了怔,柔阿姨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底还善良。 “柔阿姨,你跟电视剧里演的后妈一点儿都不像。”柔阿姨也算是妹妹的后妈,但是却对洛洛妹妹很好,处处为她着想。 云慕言感叹:“柔阿姨,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美、最大度的后妈。” 姜艺柔正在品茶,猛然听到这么句话,硬生生呛了口:“咳——” “阿姨,你怎么啦?”云慕言是个小绅士,看姜艺柔呛红了脸,关心的问道。 姜艺柔摆摆手,缓了口气儿:“听见言言夸我是个合格的后妈,太开心了。” 助理在这个时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姜艺柔整理好了旗袍,坐的端正:“进来。” “小姜总,环宇的云总来拜访您,人已经在楼下了。”助理毕恭毕敬。 姜艺柔眉尾一扬:“拜访?” “云总是临时和姜总约的时间,姜总今天在基层暗访,只能劳烦您接待。”助理道。 姜艺柔唇边漾起了梨涡:“好,请云总进来。”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即便是光燃与环宇有合作,云景尧也绝无登门的道理。 他来,应该不是为了私事。 云慕言听了个七七八八,挠头问:“柔阿姨,是我爸爸来了吗?” “言言,你先到休息室好不好?”姜艺柔摸了下他的头,声音温柔:“让妈妈也等会儿再出来。” 虽然云慕言不明白姜艺柔为什么这样做,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姜艺柔心中清楚,云景尧突然造访光燃,估计是为了商洛的事情。 她知晓他的目的,却估摸不准他的态度。 正想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西装革履的男人迈了进来:“小姜总,突然拜访,望见谅。” 他手上拿着个雕花的木盒,隔的远,姜艺柔还是闻到了股淡淡的味儿。 姜艺柔客套道:“云总造访,是光燃的荣幸。” “给小姜总准备了礼物。”云景尧坐下,将盒子搁在了茶案上:“希望能入了小姜总的眼。” 其实姜艺柔不喜欢这么端着,巴不得云景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但对方言谈举止都很公式化,让她不得不继续庄重。 云景尧将盒子往前推:“还请小姜总看一看。” 姜艺柔解开木盒上的金锁,缓缓打开,在望见里面的旗袍时,眸光滞了滞。 “这是祥云端,贺师傅的手艺?”独一无二的盘扣样式,她不会认错。 云景尧点头:“我到店里亲自选的布料,不知小姜总喜不喜欢?” 姜艺柔眸光微转,那位老师傅脾气古怪,向来不接待有钱人。 她曾三次光顾,都被甩了冷脸。 像云景尧这种衣着打扮的人,只怕还未进店,就被赶得远远的了。 他竟然还能选到布匹,让老师傅裁出了旗袍? 姜艺柔只觉不可思议,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装旗袍的木盒。 精美雕刻的盒子很是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云景尧见她眉心轻蹙,才问道:“小姜总是不是觉得这个木盒似曾相识?” “这是千年嘉品德拍卖会上的压轴宝物,小姜总当时差点就成了它的主人。” 经他这么一提醒,姜艺柔立马就记起来,这是她当时出了高价,也没能拍下来的南宋沉香宝盒。 姜艺柔对沉香不感兴趣,当时喜欢,也是想买来收纳她最宝贝的几件旗袍。 因为没能拍下心爱的东西,姜艺柔觉得惋惜,事后还托人打听了买主。 她记得清清楚楚,对方是澳东博彩世家的公子。 云景尧居然把它寻了出来,花了多少钱暂且不说,能让对方割爱,就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云总,这未免太过于贵重。”姜艺柔言笑晏晏。 她倒了杯茶,递给云景尧。 云景尧抿了口:“小姜总是聪明人,云某也没必要说暗话。” 他说到这儿,话音戛然而止,明显是在等姜艺柔接话。 姜艺柔暗叹,果然是成了精的狐狸,惯会琢磨人心。 “云总来找我,不知是不是为了商洛的事情?”姜艺柔余光瞥向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没有合紧,隐约可以看到缝隙中,有抹浅绿色的裙边在晃动。 “既然小姜总猜中了我的心思,我也不必隐瞒了。”云景尧一直在等,等姜艺柔问出这句话。 “洛洛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因为我的过错,缺席了她的童年,她与我不亲近也是自然。现在她成了你们的女儿,说实话,我心中的确是不好受,羡慕也嫉妒。” 姜艺柔端茶的手僵在了半空,若不是茶水的温度隔着瓷杯传递到了手心,有明显的烫感,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安安告诉我,爱不一定就非要拥有,要学会爱她所爱,尊重她的选择。我也这样要求自己,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但血浓于水,让她把我当陌生人,我办不到。” 姜艺柔紧锁着他的眼神,试图从中寻找出演绎的痕迹,却只发现了满眼的真挚。 “小姜总,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多陪一陪洛洛,让她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他所求不多:“至少,不再是陌生叔叔又或者坏叔叔。” 江城人都说,云景尧是个冷面阎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他想,轻易的就能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惜字如金又喜怒不定。 可她方才,静静的听他吐了这么多心里话后,觉着传闻或许也夸张了些。 他在谈及商洛时,那双常年透着鹰隼般犀利眼神的眸里,竟有几分柔和。 姜艺柔想到了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软肋。 他的软肋是商洛、是云慕言、也是乔今安。 姜艺柔留学归来,接收光燃时,姜老爷子曾经告诉过她:“既然要站到顶端,就不要往下看。不仅会怕,还会有诸多顾虑。” “权势与羁绊,是两个对立面,想要往上攀登,就要学会清理这一路上的障碍。” “障碍有可能是友情,也或许是亲情,大概率是爱情。如果学不会,那么这些羁绊终将会成为七寸。” 姜艺柔那时是怎么说来着? “只要心够硬、手段够厉害,没有扫不平的路障。” 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那时是她不懂情爱,觉得世间万事,都尽在掌控之中。 如今才明白,人一旦染上了七情六欲,就等同于脱了轨,再也不可能肆无忌惮。 她刚接近商殷时,不也是信誓旦旦,不会沦陷? 尽管她凡事都站在光燃的立场,时刻警戒,又如何? 情爱就是缥缈的薄雾,看的见抓不住,也探寻不到踪迹,不知所起。 姜艺柔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飘离,云景尧放茶杯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云总想要我怎么帮您?” 云景尧拿出来几张卡通门票,每张颜色都不一样,上面绘制的图案也是各式各样,都是商洛喜欢的动画角色。 “所有动画片里,她最喜欢小飞侠,我请了话剧团,专门为她排了话剧,我想请你和商殷带她去看。” 他会给她独一无二的回忆。 姜艺柔拿起定制的门票:“云总为了洛洛,真是费心。” 他竟然会知道商洛最喜欢的动画是小飞侠,这点出乎意料。 毕竟许多女孩子,更喜欢的还是冰雪公主。 要不是看见商洛房间里,占满了每个角落的小飞侠玩偶,她也不会知道。 在看到话剧团的名字时,姜艺柔震惊:“我记得这个话剧团,并没有排过小飞侠的话剧。” “我请他们专门为洛洛排了一场。”并且是唯一的一场。 每个情节都是他精心挑选,剧情也被改编,融入了商洛的生活点滴。 第362章 犹豫就证明在意 姜艺柔曾听某个朋友提过一嘴,这个话剧团的幕后老板,是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导演。 能让他帮忙排话剧,简直是稀奇。 “还望小姜总能够答应云某这不情之请。”云景尧端起紫砂茶壶,给姜艺柔倒了杯茶。 他将茶杯递上,手半悬在空中。 姜艺柔没有拒绝这杯茶的道理。 但是接了茶,就等于同意了他的请求。 她垂下眸来,还是接过了那杯茶。 “就先谢过小姜总好意了。”云景尧勾唇。 姜艺柔不语,内心却起了忧思。 她知道云景尧是真心的疼爱商洛,可站在商殷的角度,他不一定这么想。 没有先询问他的意见,她便先应了下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 姜艺柔想的太入神,放下茶杯时没能注意,不小心打翻了云景尧的那杯。 滚烫的茶水顺着桌角滑下,悉数落在了她的大腿间。 痛感袭来,她方才回神:“抱歉,先失陪一下。” 旗袍湿了一大片儿,姜艺柔借着换衣服的由头,进了休息室。 门推开,四目相对。 姜艺柔眼前一亮:“你穿旗袍当真是美如天仙。” 她自认身材和样貌不差,但乔今安曼妙的身材,还是让她迷了眼。 乔今安被盯得怪不自在,轻声唤道:“小姜总?” “见谅。”姜艺柔眉眼一弯:“美女总喜欢看更漂亮的美女。” 乔今安被她幽默的话语给逗笑了:“跟小姜总大美女比,任谁都要逊色三分。” 在她看来,姜艺柔一颦一笑,都可以倾倒众生。 姜艺柔却反道:“欲说还休,风情摇曳。” “我要是拜倒在你裙下了,可怎么是好?”她调笑。 乔今安挑眉:“那商殷就变成可怜虫了。” 话音落下之后,姜艺柔的笑容僵了一瞬。 也有且只有短暂的两秒,稍纵即逝,不易让人察觉。 商殷不爱她,又怎么会变成可怜虫。 或许有一天她告诉他,她移情别恋了,他还会笑着送上祝福。 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姜艺柔不撞南墙不死心,如今墙面离得越来越近了,却又开始退缩了。 她怕疼。 尤其是怕心里的那种疼痛。 一年...她只希望这一年里,南墙不要主动再向她靠近。 否则姜艺柔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等不了那么多时间... 姜艺柔话锋一转,问乔今安:“他说的话 ,你都听见了?” “嗯。”乔今安淡淡应了声:“全都听见了。” 姜艺柔细细的打量着乔今安,见她眼神看向了一旁,细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透着点儿不自然。 “你心里也有他?”是疑问的句式,可口气却暗带了两分笃定。 乔今安摇头又点头,一如她摇摆不定的内心。 “他今天说了这么多心里话,着实令我意外,我本以为他是长在冰山上的寒花,不食烟火。”姜艺柔言语间都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为了商洛,他甘愿自折花柱。” 一身傲骨的人,折腰是为了什么? 只能是为了软肋。 “云景尧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说以后不会去打扰商洛生活时,我根本不信。我以为他不过是在以退为进,可对上他真挚的眼睛时,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我不是他的说客,我的话,你或许可以听一听。”姜艺柔直视着乔今安的眼睛:“他是真的想要把心掏给你,如果你不能彻彻底底的无视,那么可以考虑往前迈一步。” “在这段感情里,你是处于被动的一方,也拥有话语权,可以随时叫停,及时止损。”姜艺柔看出了乔今安有所触动:“千万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因为有些事情,根本没法弥补。” 乔今安掀眼:“我害怕。” 她心跳在慢慢加速,有点不受控制。 “我其实也怕。”姜艺柔笑:“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 与其多年后后悔和不甘,不如现在就放手去尝试。 乔今安盯着旗袍上的花纹,陷入了沉默。 姜艺柔换好了衣服,迈到了门口,手指扣在了门把上。 “乔今安,每个人的感情经历都不一样,我只是阐释我的观点。”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往下用力。 “等一下。”乔今安叫住了她。 姜艺柔顿住,回过头来:“既然犹豫,就证明心中在意。” “我的心很乱,一直理不出思绪。”乔今安轻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从前的云景尧,我也不再厌恶他,甚至答应他,会考虑给他一个机会。” 姜艺柔问:“那你的答案是?” “我心里总有两种声音。”一种告诉她,往前迈,不要回头看。 还另外一种声音,不断的在警醒着她,止住脚步,前路未明。 姜艺柔推开了门,出去之前,留下一句话。 “这两种声音同时响起时,你先听到的那种,一定是你心底更想要的结果。” 门又被合上,乔今安的目光穿过缝隙,落在了屋外那人的身上... 第363章 笨手笨脚 姜艺柔坐下来:“久等了,云总。” “这件事情还望小姜总上心。”云景尧抬手,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云某就不再叨扰。” 姜艺柔起身, 送他出去。 他迈了没两步,又转过身来:“小姜总,七点不见不散。” 从光燃出来,云景尧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商洛的幼儿园。 本该放学的小朋友们,这个时间点还在幼儿园,正在用餐后水果。 每个小朋友手中都有一把小飞侠光剑和公仔玩偶。 小二班的教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张张小脸上都洋溢快乐的笑容。 老师告诉他们,小飞侠今天会来幼儿园。 小朋友们既激动又期待。 其中最开心的还是商洛,从听到消息后开始,她圆溜溜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望着窗外。 幻想着下一刻,小飞侠就出现在窗边,跟她打招呼。 云景尧站在窗边,撞上了商洛的视线。 前者不停的在向她挥手,后者肉嘟嘟的小脸蛋,当即就垮了下来。 商洛嘟起了小嘴巴,小飞侠没盼到,怎么盼来了坏叔叔? 小朋友的喜恶都表现在脸上,向来是不会遮掩。 察觉到他不高兴,云景尧怔在了原地,心里抽痛。 乔今安说的话没错,有时候不去打扰,就是最好的守护。 “云总,剧团的人都准备好了。”他失落难掩,梁维看的真切,赶紧转移了话题。 云景尧不舍的收回视线,抬脚往前迈:“他们都到了?” “商殷和小姜总在停车了。”梁维自是清楚,云景尧问的是谁。 但有一点儿,他思来想去也没搞明白:“云总,你想给小小姐一个惊喜,直接让学校组织安排便是,何必还要登门去请小姜总?” 云景尧唇角轻勾:“我如果直接安排,商殷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苦心?” 他这么做,就是想要通过姜艺柔,给商殷递话。 只有让商殷明白,他是真心爱商洛,但是不会抢走商洛,才能消除商殷心中的芥蒂... 手下拿来一套演出服,递给云景尧。 云景尧换上,让梁维给他拍一张照片:“留个纪念。” 有意义的事情,总是值得被记录。 梁维憋着笑,连连拍了好几张:“云总,待会儿可得委屈你了。” 排练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小飞侠们的扮演者,均高一米七。 他家云总一上去,就比别人高出了一大截儿。 为了不影响舞台效果,只好半弯着膝盖。 要是时间短也就算了,一场话剧从开始到结束,足足有一个半小时。 梁维光是想想都觉得累的慌,比蹲马步还费膝盖。 “云总,大家都在候场了,只等你了...”工作人员出来喊了声。 云景尧抱着头套,掀开幕布进去了。 “云总,加油!”梁维举着双手给他打气。 云景尧跟它击掌:“加油。” “我靠。”梁维盯着自己的掌心,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产生幻觉了?! 要搁在以前,他要是给云总加油打气,只会挨一记白眼。 今天不仅回应了他,还破天荒的跟他击掌了! 梁维还在愣神,黑衣保镖跑了过来:“梁助理,新情况,太太和小少爷来了。” “啊?”梁维一愣。 扭头想要告诉云景尧,才想起来,他家云总已经开始候场了。 乔今安和云慕言来看话剧,是受了姜艺柔的邀请。 当时云景尧离开后,姜艺柔就把票递给了乔今安:“你难道不想看一看,他给商洛准备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害怕没有说服力,姜艺柔又补充:“我想你和言言看见商洛开心的样子,也会感到高兴。” 于是乔今安和云慕言,就到了演出现场。 演出的地方是幼儿园的学术室,云景尧花了大价钱,让工人加班加点改成了话剧厅。 整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被邀请到了现场。 商洛所在的小二班,都被分到了舞台正中央的黄金位置。 等所有家长和孩子落座以后,幕布缓缓拉开,现场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爸比,要开始了哟。”商洛拍着肉乎乎的小手,她左边坐着商殷,右边坐着姜艺柔。 乔今安和云慕言坐在她后面一排,她因为太过于专注,并没有发现。 话剧正式开始,音乐响起,灯光打到了舞台中央。 六个颜色不同的小飞侠从幕布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大家好呀,小朋友们认识我们吗?” 商洛挥舞着手中的光剑,站了起来,大声的喊道:“认识!” “小朋友们来说说,我们是谁呀?”粉色的小飞侠往舞台边迈了两步,手放在耳朵边:“大声一点告诉我哦!” 所有小朋友都超级大声的喊道:“小飞侠!” “小朋友们真聪明!”粉色小飞侠转了个圈,竖起大拇指:“演出开始啦!” 灯光再次暗下来,六个小飞侠站成了一排,挨个打招呼。 从左到右,紫色的小飞侠挥挥手:“大家好,我是快快!” 乔今安抬眼望过去,轮到了第二个小飞侠做自我介绍。 蓝色的小飞侠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小朋友们好,我是帅帅。” 到了第三个小飞侠打招呼时,蓝色小飞侠动作像是慢了半拍,还在挥着手。 小飞侠们打完招呼,又响起了音乐:“小小小飞侠,勇敢向前冲,小小小飞侠,挑战新任务,小小小飞侠我们的好朋友...” 六个小飞侠在灯光的照耀下,跟着音乐舞动。 云慕言扯了下乔今安的衣角:“妈妈,那个蓝色的小飞侠,有些笨手笨脚。” “可能是对剧情不太熟悉。”乔今安也注意到了。 舞台上,蓝色飞侠头套里的云景尧满头大汗。 他因为半蹲着的姿势保持太久,膝盖酸疼,不太能搭上力,动作逐渐变得缓慢。 幸好,彩排时就打好了招呼,其他飞侠也把移动的速度降了下来。 这次小飞侠的剧情,是飞侠村落被坏人入侵,投入了垃圾炸弹,小飞侠们需要找到投毒者,并对他做出惩罚。 话剧进行一半,需要抽舞台下的小朋友进行互动,帮忙寻找垃圾线索。 黄色小飞侠转转小脑袋:“哪位小朋友愿意帮忙呀?” “我!我!我!”观众席的小朋友纷纷举手,站起来大喊:“琦琦,看这里,琦琦...” 商洛作为小飞侠忠实粉丝,直接在原地蹦了起来:“琦琦、快快、帅帅...看我,我知道线索!” 她把所有小飞侠的名字都念了一遍,疯狂的晃动着小飞侠光剑。 蓝色小飞侠帅帅抬手,手指在观众席转了好大一圈儿,最终指向了商洛。 “那我请第一排中央,穿粉色连衣裙的小朋友,来帮我们寻找线索吧!” 商洛高兴的尖叫:“欧耶!” “怎么抢哥哥台词?”云慕言接过她手中的玩偶,语气宠溺:“快上台去吧。” 商洛看着身后的云慕言,眸光一移,又看到了乔今安。 “妈妈!哥哥!”商洛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转身飞速冲向了舞台,奔向了蓝色小飞侠。 蓝色小飞侠弯腰询问::“小朋友,我叫帅帅,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洛洛,来自小二班!”商洛大方的做自我介绍。 蓝色小飞侠拍拍手:“让我们把掌声送给洛洛小朋友,让她帮助我们寻找出线索好不好?” 观众席掌声阵阵,商洛在地面上,认真的将垃圾寻找了出来。 蓝色小飞侠比了个爱心:“洛洛小朋友很厉害!我代表飞侠村的所有小飞侠感谢你,送你一个礼物。” 商洛抱着小飞侠百宝盒,笑的眼睛都睁不开来。 粉色的小飞侠和黄色的小飞侠,又分别邀请了一名小飞侠上台。 “有三个小朋友帮我们获得线索,我们送给他们百宝盒,盒子里还有惊喜呦。” 商洛回到座位上,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百宝盒。 里面有小飞侠摆件、电话手表、贴纸... 看的商洛眼花缭乱,宝贝的不行,观看表演的时候一直放在怀里。 商殷贴心问,要不要帮她拿一会儿,被拒绝的干脆彻底。 “爸比,我觉得我好幸运哦。”商洛突然间冒了一句:“这么多个小朋友,我被抽中啦!” 姜艺柔看了眼商洛,又把视线挪到了舞台上,笑而不语。 话剧进行到尾声,商洛问商殷:“爸比,你有没有发现,粉色的小飞侠乐乐跟我很像?” “发现了。”商殷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跟你一样爱吃冰淇淋...”他声音越来越小... 能够记着这些小细节,倒是为难他了。 第364章 不可理喻 话剧进入尾声:“小飞侠们打败了垃圾坏人,飞侠村落又恢复了从前干净整洁的样子,我们的小飞侠最棒!” “同时也要感谢为我们提供线索的三个小朋友,小朋友获得的百宝盒里,都有一个幸运数字。” “我们会抽取出一位小朋友,赠出终极大奖,让我们一起来期待,这份大奖会属于谁,倒计时3、2、1...” 商洛从盒子里拿出数字卡,上面写了个9。 “我的生日就是9号诶。”商洛扬了扬手,把数字给后排的乔今安看。 乔今安和姜艺柔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倒计时结束,蓝色小飞侠念出了抽取到的数字:“幸运数字是9!” 商洛怔了两秒,开心的又蹦又跳:“是我诶!爸比,是我,又是我!” “看来洛洛小朋友是幸运儿,再次获得了我们的终极大奖,有请洛洛小朋友上台!”小飞侠琦琦向商洛招招手。 商洛再次站到了舞台上,满心都是对终极大奖的期待。 快快小飞侠走到商洛面前:“请洛洛小朋友捂住眼睛,我们一起数三个数。” “1、2、3!”商洛连数数都是迫不及待。 蓝色小飞侠从幕布后推出来一个小箱子:“终极大奖就是邀请洛洛小朋友和小飞侠们,一起参加飞侠村的舞会!” 箱子不算重,但是云景尧半蹲着去搬运,格外吃力。 他感觉的到自己浑身是汗,就像进了桑拿房,完全湿透了。 商洛睁开眼睛,看见箱子里放着的舞台服时,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换好衣服后,台上多了一个缩小版小飞侠。 随着音乐的响起,小飞侠们跳起了舞。 商洛虽然不会,但还是十分开心的跟着比划,还不忘跟观众席的商殷做动作,让商殷给她拍照。 “她今天很开心。”姜艺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相机,抓拍了几张。 商殷侧目,看向她:“你有话不妨直说。” 他们俩之间,不需要拐太多弯,会浪费掉不必要的时间。 “这个话剧团的名字你应该也看到了,他们老板是游青鹤。”姜艺柔没有看他,视线依旧停留在相机里:“云景尧能请动他,费了多大周章也不用我说。” “他做了这么多,只是希望商洛快乐,他对商洛的爱伪装不了。”姜艺柔这才看向了他:“商殷,从血缘上来说,你们是亲人,伯母最大的遗愿,就是希望你们可以放下彼此心中的芥蒂...” “姜艺柔,你管的太宽了。”商殷眸色森冷,将她打断。 姜艺柔双肩一怔,勾起抹嘲弄的笑意:“我喜欢你唤我的名字,但除了生气时,你几乎从不会这样叫我。” “姜艺柔,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商殷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但听她为云景尧开脱,他竟然有点恼。 他和云景尧不是同一路人,即便是没有商洛横在中间,只是普通人家的表兄弟,关系也不会太近。 姜艺柔声音清冷,陈述道:“我没有帮他,我给出的只是建议,至于你要如何抉择,那是你的事情。” 而且,她只说这么一遍。 “话里话外都带了两分偏袒,叫没有帮他?”商殷冷笑:“倒底是他送给你的东西太贵重了点,那个沉香盒子,可是游家花高价拍下来。” 姜艺柔紧紧盯着他:“不可理喻。” 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相机因为她剧烈的颤抖,掉落在了地上。 她伸手去捡,却被他抢了先:“我...话重了一点儿。” 几乎是说完的同时,商殷就后悔了,他只是恼,但不知为什么,说出口的话竟然带了刺。 两人身后,乔今安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拍了拍云慕言。 云慕言目睹了全程,也知道商叔叔和柔阿姨闹了别扭,于是拍着胸脯向乔今安保证:“妈妈,我是专业调解员,你放心!”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前排,就见漂亮姨姨起身,气冲冲的往外走了。 但商叔叔坐在原处,好像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云慕言在他耳边敲警钟:“商叔叔,柔阿姨那么漂亮,你怎么舍得她伤心?。” “你先帮我把鞋带解开。”不是商殷不想去追,而是他的鞋带,不知被谁系在了凳子上。 他方才起来时,差点就绊在了地上。 始作俑者憋住笑意:“商叔叔,你等一等,我帮你解开。” 云慕言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自责,他方才是图好玩儿,要是商叔叔现在出去,没追上柔阿姨怎么办? 他还在思索时,乔今安突然问他:“好玩儿吗?” 她是说这小子刚才蹲在地上,捣鼓什么捣鼓了半天,原来是在使坏啊。 云慕言暗道糟糕,他好像暴露了。 他在妈妈眼中,可一直树立的是乖孩子形象啊! 第365章 记这么清楚? 话剧表演结束,所有演员一起谢幕,商洛也照着其他人的样子,鞠躬道谢。 台下掌声四起,乔今安隔空给商洛点赞。 六个小飞侠挨个退场,幕布慢慢落下,商洛追在蓝色小飞侠后面。 “帅帅,我最喜欢你了。”帅帅是商洛最喜欢的角色:“你能跟我一起拍个照吗?” 帅帅疯狂点头,比捣蒜的频率还快。 只是双脚麻的没有任何知觉,就好像要废了一样。 工作人员看出来云景尧坚持不住了,想要将商洛先支开,让他缓口气。 于是走过来,帮商洛取下了头套:“小朋友,我们先把衣服换回来吧。” “我不要。”商洛不愿意,她可喜欢这套衣服了。 工作人员还要再劝,云景尧不忍扫她的兴,摆摆手示意,让他们算了。 “帅帅,你可以抱着我吗?”商洛仰起头,询问道。 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痴迷。 就好像陈年老粉有朝一日,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偶像。 蓝色小飞侠点头,然后将她举起来。 舞台服的重量不轻,云景尧把她抱起来的那刻,膝盖差点承受不住压力。 工作人员看着服装下的膝盖在发抖,知道他到了极限,赶紧拿出手机给两人拍了合照。 “小朋友,照片拍好啦,我们先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好不好?” 说话的间隙里,他又看见了云景尧的脚,狠狠的颤动两次。 商洛不舍的搂住蓝色小飞侠脖子:“帅帅,我今天好快乐,我是最幸运的小宝贝!” 亲口听见她说开心,云景尧的疲倦在这刻,好似一扫而空。 再苦再累,都值得。 商洛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话,终于从云景尧怀里下来,跟着工作人员往休息室走。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闷响。 她回头一看,是蓝色的小飞侠倒在了地上,突然就急的哇哇大哭。 “帅帅,你怎么了?帅帅...呜呜呜...” 场外的观众都离开了,乔今安久久没等到商洛出来,便带着云慕言来到了幕后。 谁知道一进来就听到了她哭的十分伤心。 云慕言比乔今安更焦急,人还没将幕布撩开,声音已经传进去了:“妹妹,你在哭什么?” 他还以为有人欺负商洛,小小的拳头捏了起来。 幕布被掀起,就见蓝色的小飞侠躺在地上,商洛半跪在旁边,不停的在哭喊。 云慕言紧揪着的心,终于松了片刻。 两个工作人员正在帮蓝色小飞侠取头套,他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在看到头套下那张熟悉的脸时,惊讶的愣了许久。 “爸爸?!”云慕言一边喊着,一边扑向了云景尧。 他明白了,原来妹妹两次被抽中,都是老爸准备的惊喜。 乔今安在话剧进行到中途时,就猜到了蓝色的小飞侠是云景尧在扮演。 为了配合其它小飞侠,他一直是弯着膝盖在行走,所以才会显得很笨拙。 工作人员拿了水来喂他:“云先生,您感觉还好吗?” “您可能是中暑了,头套里的温度太高了。”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道:“您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刚才又抱小朋友,换谁都受不了。” 乔今安两步迈到他身旁,接过了工作人员手中的水。 “你是不是傻?”她没好气道。 坚持不住还要逞强? 非要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 云景尧看的出来,她分明就是在关心他:“对于洛洛的请求,我从不忍心拒绝。” “先把衣服换下来。”乔今安见他满身是汗,脸色涨红,不知道在里面闷了多久:“我扶你起来。” 云景尧躺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怎么?地上睡着舒服?”乔今安声音微冷。 云景尧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唇角一咧:“腿麻了,动弹不了。” 她不说话,在两个工作人员的协助下,终于将舞台服脱了下来。 乔今安光是拎着衣服都觉得够重,更别提那个巨大的头套,难以想象他刚才是如何忍了下来。 “安安,洛洛告诉我,她好开心。”他唇角向上,脸上的笑容干净纯粹,尽是满足:“我也好开心。” 乔今安手上的动作一僵,心底波澜四起。 要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商洛盯着云景尧,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确定:“坏叔叔?” 她的帅帅小飞侠,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坏叔叔。 云景尧最怕听见这三个字,却又无可奈何。 “爸爸为了让你开心,都累倒了,你居然还叫他坏叔叔?!”云慕言红着眼吼道。 他显然是气急了。 替他老爸感到不值的同时,又觉得他老爸很可怜。 “言言。”云景尧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云慕言委屈的不行,明明就是妹妹有错,他是不该大声的吼叫,但他不说出来,心里不舒服。 他老爸偏心的也太明显了点儿! “爸爸心里都清楚,你是在为爸爸着想。”云景尧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在闹小情绪。 云慕言眨了眨眼,及时止住了眼泪掉下来,坐到了角落里生闷气。 他生起气来,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云景尧太了解他,打算等他过了气头再去哄。 于是扭头看向商洛:“洛洛,叔叔以前犯了小错误,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叔叔给你道歉。” “你现在可不可以原谅叔叔?”他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就听到了否定答案。 商洛静静的看着云景尧,一动不动,只剩双眼睛在他身上胡乱转悠。 哥哥说,这个叔叔表演是为了她...累倒了也是因为她... 她看的出来,哥哥很生气。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那样叫叔叔,只是嘴上习惯了。 等了许久,商洛终于点了点头:“我以后不叫你坏叔叔了。” “也就是说,你原谅叔叔了?”云景尧不确定的反问,眼中满是期待:“那以后,叔叔常带哥哥来陪你玩好不好?” 乔今安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管做任何事情,从来不会把目的表现的太明确。 而是循循善诱,一步步逼近,让人在放松警惕的同时,落入他早就布好的密网。 “嗯。”商洛应了一声,转身去找还在生气的云慕言:“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她用肉乎乎的小手摇着云慕言胳膊,声音又软,顿时就让云慕言无力招架,气消了一大半。 云景尧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瞬间就从地上撑了起来,却忘记了他腿麻的事实。 就在他左摇右晃要倒下去的时候,乔今安扶住了他。 他一瘸一拐,跟着她到了休息室。 刚坐下,他就望向了她:“安安,已经三十二个小时零十三分了。” 从昨日她说考虑开始到现在,早就过了二十四小时。 今晨,他在手机键盘上,将她的手机号码输好后,又逐一删掉,反复了无数次。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但后来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他想听她亲口揭晓谜底。 乔今安诧异:“记这么清楚?” “等待的时间里,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昨晚,都没怎么闭眼。 一直在心里数着数,盼时间过得快点儿。 乔今安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你当真不会再纠缠?” 否定。 云景尧心跳加速,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因太过紧张,只顾着听后半段,完全忽略了她的前缀是假设。 云景尧眸里的光亮,好似彻底被掐灭了。 他垂下头盯着地面,喉间一时像长了数不清的刺,割的他生疼,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苦涩的味道从心里往上蹿,瞬间就蔓延到了每个角落,直抵舌尖。 他连呼吸都变得带了点儿发涩的味道:“安安,能给我个理由吗?” 第366章 让我好好抱抱你 知道他听漏了,乔今安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偏不解释,只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云景尧视线飘得有些远:“不会纠缠。” 但也有前提。 那就是除非他死,不然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 乔今安盯着他,点了点头:“那、我答应你。” 声音落下后,是良久的沉寂。 云景尧浑身一颤,握住了她瘦弱的肩双肩:“安安,你说什么?” 幸福来的太过于突然时,总是让人难以置信。 云景尧又惊又喜:“安安,我爱你。” 他倾下身来,薄唇凑到了她的唇边。 乔今安抬手,掌心覆在了他唇上:“云景尧,我迈出这一步,是倾尽所有,赌上了全部。” “如果结局不是我想要的那样,该如何是好?”她望着他,眼里有盈盈波光。 云景尧揽她入怀:“你站在原处,只等我向你靠近。” “我负责付出,你只管享受。”他抚住了她的脸颊,指腹慢慢摩挲着:“这样有任何伤痛,都由我来承担。” “安安,我舍不得你再受一点儿伤害了。”因为,他会比她还要痛。 乔今安对上了他狭长的眸, 里面是有细碎的光芒在往外折射,深情又专注,叫人移不开眼的同时,又在勾动着人的心弦。 她感到了丝危险。 他低头锁住了她视线:“安安...” 深情之外,占有的欲望初露锋芒。 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热烈了。 乔今安来不及闪躲,他急切而又热烈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他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喉结沉沉的往下滚了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暗涌的波涛。 温柔的吮吻渐渐加重了力道,他坐到了沙发上,轻易就将她抱起,使得她跨坐在了他身上。 乔今安羞的小脸涨红,耳根的绯红很快就晕染到了脖颈。 他的吻愈发放肆,她无力招架。 许久许久之后,她呼吸不过来时,他终于放开了她:“真笨。” 他轻声笑了笑,满眼宠爱。 怎么就跟小姑娘似的,一羞起来就红透了整张脸...接吻还不会换气... 他唇角的弧度缓缓向两边勾勒,漾的更深。 看来他有必要,做个良师。 乔今安就像只缺氧的鱼儿,此时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而云景尧再次捧起了她的脸。 这次,他动作缠绵温柔,先是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再慢慢往下。 她刚刚慢下来的心跳,又急剧加速:“云景尧,你闹够了没有?” “嘘。”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让我好好抱抱你。” 就这样一直下去,直到地老天荒,他也愿意。 乔今安没动,他的力道反而变得更重了,似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永远的嵌在怀中。 屋外的门沿旁边,两个小不点扒拉在墙边,偷偷往里瞧着。 少儿不宜的画面已经演绎完毕,云慕言这才松开捂住商洛的眼睛的手。 商洛探头探脑:“哥哥,妈咪和叔叔刚才在做什么啊?” “啊?”云慕言装愣:“哥哥没有看见。” 商洛嘟起嘴巴,哼哼道:“哥哥骗人,你眼睛都没转一下。” “洛洛。”云慕言从裤包里掏出来钱钱,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哥哥带你去买。” 商洛摇头:“我不喜欢。” “妈咪为什么还不出来?”她往里面瞧了两眼,叔叔把妈妈抱得好紧。 妈咪是不是被叔叔绑架了? 这样一想,商洛站不住了:“哥哥,我要去救妈咪。” “洛洛,幼儿园外面是不是有个大商场,里面有好多玩具?”云慕言挡在了她的身前。 说到大商场,商洛就来兴趣了:“里面有好多漂亮的芭比娃娃,还有比哥哥还要高的小飞侠!” “哥哥带你去买!”云慕言摸着裤兜里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咬了咬牙。 商洛疯狂点头:“哥哥,我要小飞侠!” “哥哥,我还想要一个爱莎公主,哥哥,那里面还要好多厨房玩具,哥哥,我觉得粉色的滑板车最漂亮,比紫色的好看多了...”商洛一口气念了一大堆玩具,像是在罗列购买清单。 云慕言看了看屋内相拥的两人,把裤包里的钱拽的更紧了,这可是他仅剩的零花钱了。 老爸老妈的爱情尽管向前飞,伤痛都是他在背。 商洛拽住云慕言的胳膊就往外跑,刚出排演室,就撞到了梁维的身上。 “梁叔叔,嘘。”云慕言伸手,拦住了梁维:“你现在不能进去。”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眉飞色舞,梁维哪还能不明白。 眼看梁维要转身,云慕言灵机一动:“梁叔叔,你陪我们出去玩儿吧。” 梁维闲着也没事,没多想就应了下来,结果就被拖到了玩具超市。 想起上次被云慕言坑的经历,梁维有点后怕:“言言,看在我是个卑微打工人的份儿上,手下留情。” “梁叔叔,这话你得给妹妹说。”云慕言指着商洛。 梁维看向粉嘟嘟的小女娃,开不了口。 商洛两个大眼睛水灵灵的盯着他,天真无邪:“叔叔,你会给我买玩具的吧?” 充满童真的眼睛里,很快就被期待填满。 让梁维忘了还有拒绝这个选项:“买!” “梁叔叔最好了。”商洛开心的奔向了玩具。 云慕言眨眨眼:“梁叔叔,你会一视同仁的吧?” 不等梁维做出回答,他推着购物车,风快的冲进了玩具陈列区。 梁维:终究是我这个打工人,承担了所有。 晚上九点,梁维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南墅。 云慕言和商洛选的玩具,摆满了整个客厅,说夸张一点儿,差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两个小不点乐此不疲的拆着包装盒,边拆边给梁维看:“梁叔叔,你看这个...梁叔叔这个好帅...” 梁维望着手机上的账单,陷入了沉思。 越看面前的一大堆玩具,心脏就越痛,能滴血的程度。 血滴到一半,云景尧的号码弹了进来。 但电话是乔今安拨通的:“梁助理,今晚要麻烦你了。” 梁维:??? “可以吗,梁助理?”见他没说话,乔今安询问。 梁维:我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没问题,太太。” “那你麻烦您拿个小本子记一下,有许多注意事项,饮食起居有刘阿姨照看,言言睡之前会听英文故事,通常都是我给他讲,现在交给你了...” 梁维认真的写着,越写越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听这口气,云总和太太像是要去度蜜月,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 云慕言放下了手中的玩具,竖起耳朵在听。 等梁维挂了电话就问:“梁叔叔,我爸妈是不回来了?” “我们要相依为命了。”梁维很确定的告诉他。 云慕言早就猜中了,情绪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梁叔叔,我把故事书给你拿下来,你先练习练习。” 梁维见这小子态度积极,就知道有诈。 果不其然,那小子不知从哪里翻了本刑法出来。 “梁叔叔,我对这个感兴趣,你给我讲。” 梁维只看了两页,头疼的不行,术业有专攻,这确实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等云慕言玩够了,梁维的呼噜声已经响遍了每个角落。 他拿出盒水彩笔,在梁维的脸上,画了个大爱心,还把色给涂得很饱满。 深夜,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从西岭下高速时,乔今安醒了过来。 “醒了?”她一睁眼,身旁的人就问道。 从乔今安睡着开始,云景尧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总盯着我看什么?”她从包里拿出镜子,左右照了照,也没看见脸上有污渍。 云景尧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看不够。” 他的瞳孔里好似只有她,除此之外,什么也映不进去。 这些天来,乔今安不敢和他过多对视。 他眸子里的爱意,过于灼热,只肖看上一眼,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心烧滚。 但是他吃准了这点,无论她何时看过去,总是能对上他深情的眼。 乔今安看向窗外:“舅舅突然叫你回去,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云景尧顿了下:“大概是为了厉慎的事情。” 说到厉慎,乔今安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了一张笑脸,沈意嘉的笑容漾在了她的胸口。 她顿时痛到不能呼吸。 云景尧感觉到了她手指在蜷缩,微微颤抖,将她揽过。 她靠在他的肩头,埋入他的胸腔,放声大哭。 沈意嘉去世后,她一直将悲伤的情绪压到了心底深处。 她食素,为沈意嘉祈求祷告。 希望苍天开恩,让她来世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云景尧指腹捻过她眼角的泪珠,轻声哄着:“意嘉要是在天上看着,肯定不希望你伤心。” “她性格开朗大方,脸上永远都挂着笑容,她一定不愿意看你眼里挂着泪花。”他在劝她,声线却有点点哑:“说不定还要笑你,是个小哭包。” 泪水打湿了他暗蓝色的衬衫,他抬手松了领带。 衣襟随意散开,下颚的线条清晰分明。 她掀眼,他垂眸。 四目相对,她哭过的眸里仿佛浸在两汪秋水中。 眼波流转,动人心魄。 他喉结微滚,心似被猫爪有意无意的抓挠过,酥痒难耐。 第367章 宝贝,好看吗? 车子驶出西岭城外,驶入礼鸣山,乔今安想起之前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紧张?”云景尧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变快了。 车子拐过急弯,他抱紧了她,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别怕,有我在。” 第一次,有人对乔今安这么说。 她意识到,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港湾。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分伤害。”云景尧牵起她的手,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乔今安望向窗外,车子刚好驶过他当时受伤的地方。 她忘不了当时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下意识的捏住了他的衬衣。 他低头看着衣服上皱乱的痕迹,嘴角微弯。 “如果当时我没醒来...”话没说完,被她打断。 她说:“不要做那么多假设。” 他心间荡漾,将头枕在了她的肩上。 “现在可以换我睡一会儿?”他笑着,鼻尖在她脖颈上轻蹭。 动作幼稚的像个小朋友。 连着翻过几座山头后,他呼吸沉稳均匀,卸下了所有疲惫,进入了梦乡。 流畅的面部轮廓上染上了倦意,比白日里少了几分冷厉,也不见那股疏淡。 鬼使神差,乔今安伸手沿着他眉峰走向,慢慢的拂过。 他警觉性过高,一点儿轻微的触碰,便让他挺直的眉宇轻蹙,形成了浅浅的一道沟壑。 凌晨,万籁俱寂。 车子的轰鸣声,划破了平静。 乔今安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司机回过头时,后座上的两人睡得香甜。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两人,云景尧先睁开了眼。 别墅内的灯照进来,斜打在她安宁的睡颜上,他一时晃神。 他没将她叫醒,而是打横将她抱起,径直往楼上走。 厉中正站在门口,还未来得及问,他先递了个眼神,示意厉中正不要讲话。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厉中正喃喃:“难得啊...” 在他印象里,云景尧跟体贴根本沾不上边儿。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这小子为了安安,竟然变得这般心细了。 明峰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过的好与坏,都牵动着他的心。 看样子,两人也应该是和好了。 这样他也算少了桩心事。 楼上,云景尧用脚踢开了屋门,轻缓的将她放到了床上。 他蹲下来,将她的鞋脱下,又半跪在床边,拉过了被子盖在她身上。 大床外侧凹陷下去,乔今安皱了下眉头。 他敛住呼吸,像木头人,突然间就定住,等她睡得安稳了,才转身,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房间的门被合上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其实在云景尧踏上楼梯时,乔今安就醒了。 他温柔细腻的动作,她感受的分明,尘封已久的心底,浮现了点儿暖意,将整颗心都紧紧包围住。 乔今安下床,到了浴室洗漱。 刚脱了衣服,卧室的门又被推开,是云景尧怕她半夜醒来口干,在水吧台倒了水拿进来。 床上空无一人,浴室内水声潺潺。 他侧目看过去,半透的玻璃门内,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云景尧喉结滚动,某处烧灼。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生理反应来的自然是快了些。 “安安,温水放在床头了。”他因为隐忍和克制,声调暗哑。 传入浴室和水声混在一起后,听得不那么清楚。 乔今安只听见他在说什么水,便应了声好。 浴室里雾气蔼蔼,她站在花洒下,眼里一片朦胧。 她勉强睁着眼睛,准备去取沐帕时,脚不小心磕到了分离线上,撞得生疼。 “啊——”乔今安尖叫一声,暗骂自己真笨。 这里不是南墅,浴室布局根本不同,怎么不当心些。 云景尧本来是准备到隔壁房间冲澡,降一降身上的火气。 听到她的声音时,就像拉了弓的弦,紧张的不行:“安安,怎么了?” 问话的时间里,他人已经站到了浴室的玻璃门外。 他手搭上了门把手,没有立即推开。 “撞到脚趾了。”乔今安疼的声音都变了调。 她强忍着痛意,一瘸一拐的挪到了置物架旁,取下来浴巾。 转身见门外有道高大的身形,紧张道:“先别进来。” “好。”云景尧的声音彻底变得嘶哑了。 他眼里,好似有两团烈火在烧灼。 乔今安将浴巾系好:“可以了。”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不带片刻犹豫,利落的往一旁推。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沐浴乳淡淡的清香。 整个空间顿时变得潮湿起来,氤氲的雾气缓缓向外飘,缭绕眼帘。 “肿了。”乔今安低头一看,从右脚大拇指开始,连着的两个趾头又肿又胀。 她往外迈了一步,看向他:“好像走不了路了。” 见她裹着浴巾赤脚走出来,水滴顺着身体曲线往下滑落,头发湿漉,脸色绯红,他克制着的所有心思,一下就乱透了。 “很痛?”云景尧将她抱起来,柔声问道。 乔今安搂住他的脖子,脸几乎是贴在他的胸膛,她能听见他心跳剧烈的跳动着。 她的视线沿着胸前的线条往上飘,落在了不断滚动的喉结上。 短短几秒钟之内,他做了三次吞咽的动作。 他低头锁住她的视线:“宝贝,好看吗?” 再看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 也顾及不了她现在是病人... 乔今安身体一僵,有种作弊被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感,本就红润的小脸,好似要滴出血来。 “宝贝,你很害羞。”云景尧将她放到了大床上,双手分别撑在两侧,将她禁锢在怀中。 乔今安在他一贯幽深冷冽的眸里,望见了翻涌燃烧的热度。 温度之下,是藏不住的欲念。 “乖,别看了。”云景尧发誓,她再多看他一秒,他立马就会失控。 乔今安别开眼,胡乱的拉过被子蒙住了眼睛,气鼓鼓道:“你以为谁愿意看。” 她嘴上要强,他这个向来不占下风的人,只好让她。 云景尧握住乔今安的脚踝,将她的脚放在了他的大腿上,仔细的看着伤势。 “撞到了这里?”他轻轻揉按着她的大拇指。 乔今安疼的吸了口凉气:“疼。”像被吓到了的小奶猫儿,赶忙往里缩。 “只是肿了,没伤到关节。”云景尧边说便起身:“我去拿药来。” 他记得舅舅用最名贵的药泡了酒,治跌打损伤效果最佳。 乔今安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望着他:“我等你。” “等我?”云景尧反复着这两个字,眼角漫出了暧昧的笑意。 意识到他误会了,乔今安解释:“等你拿药来。” “哦。”他淡淡的应了声,眉尾轻扬:“那不也是在等我?” 乔今安强调:“我主要是在等药。”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急着解释什么?”他轻笑,转身出门去。 他一句话里,通常含了好几层意思,故意不挑明了说,就等人误会。 等乔今安反应过来她又被捉弄了,屋内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又气又恼,骂道:“祸害。” “祸害遗千年。”他站在门口,还没走远:“捡到上千年的宝贝,你不该开心?” 乔今安贫不过他,催促道:“你快去。” “这么急?”他笑的意味不明,暗有所指。 乔今安这次不再上当了:“我急着上药,好早点儿睡觉。” “哦。”云景尧一本正经的点头,刻意咬重了一个音:“还是想要早点睡。” 莫名其妙的又被调戏了,乔今安气的把枕头扔了出去。 云景尧一把接住:“暗示我?” “同床共枕?”他唇角微扬。 他特别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起了逗趣的心思便停不下来。 乔今安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滚!” “别恼。”等她真动怒了,他道歉都来不及:“为夫这就滚。” 乔今安叫住他:“等一等。” “还有何吩咐?”他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她。 她笑的花枝招展:“我觉得跟我的脚比起来,你的脑袋更需要及时治疗,我给你挂个号,你上神经科看看。” “我满脑袋都是你,要治也得你来治。”他挑眉:“解铃还须系铃人,别人还真儿没法看。” 乔今安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张没打过败仗的嘴,在他这儿的胜率为零。 要取胜,除非他愿意让着她。 西岭的大半面积都处于高原,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名贵药材。 厉中正闲来无事时,又喜欢倒腾药酒。 酒窖里除了各种珍贵的藏酒之外,最多的就是酒坛子。 这个时间点,厉家所有人都休息了,酒坛上又没写药材,至于哪种治跌打损伤,全靠尝。 治疗跌打活血的药酒,主要是红花、骨碎补、乳香,味道偏涩。 厉中正有远道而来的朋友时,也会取药酒出来待客,酒窖里放了酒提。 云景尧顺手拿了,挨个打出来品尝。 酒提碰撞在土陶制的坛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室内,荡起了回音。 云景尧品了两种酒,味道都不太对,正准备打开第三坛时,通道里的灯亮了起来。 “谁在里面?!”管家的声音传来,带着质问的味道。 看见云景尧时,气势完全弱了:“云少,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些酒里,哪坛治跌打损伤?”云景尧答非所问。 管家很热心的讲解:“第一坛是地黄酒,主要是滋阴养血,理气安神。第二坛是参茸酒,主要是温阳...” 云景尧对药酒不怎么感兴趣,打断了管家的话。 “帮我取治疗跌打损伤的就行。” 管家走到中间的坛子,装了一小瓶递过给他。 再回到房间时,乔今安半靠在床头,双膝微弯,大腿中央放了本书。 她看的认真,并没有注意到他进了房间。 云景尧望过去,她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散在肩头,内里玫色吊带衬的她肤如凝脂,及膝的睡袍因为曲腿的动作,堪堪只盖到了大腿根部。 笔直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直叫他移不开眼。 云景尧血脉喷张,手背上青筋乍现。 第368章 你当我的解药 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她半偏着头,向他看了过去。 却见他眼底的欲色比先前还甚,眼梢甚至还潋滟着抹微红。 云景尧沉住呼吸:“我给你上药。”他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即刻就钻入了鼻尖。 乔今安看着他渐沉的眼色,轻声道:“我自己来吧。” “听话。”他桎梏住她的脚踝,将药酒倒出来,在掌心搓热,再覆上了她受伤的地方。 动作分明是轻柔的,乔今安却觉着脚趾处刺痛阵阵。 她没吱声儿,心想大概是药酒在发挥作用。 云景尧掌心发烫,烧灼感异常强烈,难以忍耐。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拿过药酒尝了口,发现味道根本不对。 这跟他在酒窖尝的第二种酒,味道有点儿相似。 当时管家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细细回想一二,隐约记得是参茸酒? 温阳补肾? 他上楼时就觉得浑身燥热不堪,本以为是久未...没想到竟然是这酒的起的作用。 “这酒不对。”云景尧扯过纸巾,将她趾间擦拭干净。 他拿着小酒瓶,准备去酒窖更换:“你再等我一小会儿。” 推开门时,意外的望见了楼道尽头立着抹熟悉的身影。 “舅舅?”云景尧诧异,舅舅不是睡下了么? 厉中正僵着脸,而一旁的管家讪讪的看着他。 两人的都是欲言又止。 云景尧心底闪过了不好的念头。 “云少,这个才是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管家把另外一个小瓶子递给云景尧:“前几日先生换了位置,我拿错了。” 厉中正指着他手中的那瓶:“那个...你没用过吧?” “尝了点儿,给安安脚上也抹了些。”云景尧如实道。 厉中正脸色微变,难以启齿。 “不是参茸酒?”云景尧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厉中正点头:“比参茸酒烈许多...一点就可以让男女...”动情。 “还是舅舅玩的花。”云景尧脚步片刻也不停的往房间赶。 厉中正:...... 云景尧几乎是跑回了寝卧,但床上的人好似没事,依旧在看书。 他松了口气。 胸腔里却有团浓浓的欲火在烧灼,他在竭力的克制着。 她的脾气,他太清楚。 都到了这个关头,他要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逾矩,那才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还好她依旧清醒。 云景尧现在尚能隐忍,但他不能确定,他能忍到几时。 他迈过去:“安安,我给你上药。” “云景尧,这灯好像很暗。”乔今安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只自顾自道。 “我帮你调亮。”云景尧点了下床头的触摸屏,将灯调到了最亮:“现在好一点儿没有?” 乔今安掀眼看着他:“为什么书上的字,会有倒影?” “安安?”云景尧锁住她深棕色的眸子,见她眸色迷离。 他心道不好,赶紧帮她擦了药。 “你快休息了。”云景尧夺了她手中的书,将灯光调暗。 他身体里的热气像是沸水,此刻沸腾着,跳跃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云景尧想立即冲进浴室中,洗个凉水澡,降一降这难忍的燥意。 “云景尧,我好热。”乔今安拉住了他的手。 云景尧喉结狠狠一动:“安安,你听我说,我刚才拿错了药,那里面加了愉情的东西。” 墨色的眸里,欲色暗涌,愈演愈烈。 他的身体就快要克制不住了。 但心里清楚,这样不行:“安安,你先躺下休息一会玩儿好不好?” 他柔声哄着她,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乔今安皱着眉头:“云景尧,我真的好热,全身都像要燃起来一样。” “我中药了?”她问这话时,被欲念包裹的眸里,难得透着唯一的缕清明。 云景尧点头,不确定的问:“你还清醒?” “吻我。”乔今安半撑起身,跪在床边:“今晚,你当我的解药。” 她伸开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云景尧。”她叫他的名字时,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眼底波光点点,又欲又撩:“我很清醒。” 云景尧哪里还受的了。 他将外套扔到地上,长指解着衬衣纽扣的同时,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好安安,给我。”他宽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脖颈,再缓缓向上,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不同于前两次的吻。 这次他炙热的像要把她烧灼,发狠的力道,像要把她蹂躏到骨子里... 床笫方面,云景尧难得绅士。 他沉醉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她,凉薄的唇里热烈的呼吸,落在了她的每寸肌肤。 从耳坠一路往下,直至蝴蝶骨。 “宝贝。”他低沉的嗓音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温柔。 如同一汪春水,碧波荡漾,潋滟星光。 他低头,轻轻吸吮。 乔今安身体微弓,轻咛一声。 他化身成了匹野狼,只想在旷阔无垠的森林间驰骋,肆无忌惮... 一夜无眠,晨曦微亮,酣畅淋漓,方才休止。 “累了?”耳鬓厮磨,他轻笑着问。 乔今安有点怀疑人生:“你是喝了鸡血?” 他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戏谑道:“云太太,你体力好像不太跟的上。” 乔今安累急了,阖上眼睡觉。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某人施施然开口:“我是主力,你只管放松,还觉得累?” “宝贝,熟能生巧。”云景尧眸子里的笑意,满出了眼角:“以后还要多锻炼。” 乔今安困得不行,不想理会他。 进入梦乡之前,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细碎的吻,又落在了额间。 “早安,云太太。”耳边,是他浸着喜悦的声音。 乔今安再次睁开眼时,太阳西落,余晖洒满了整个房间。 白色的纱帘随着微风舞动,飘荡在窗边,笼着层薄光,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大床的外侧冰冰冷冷,早已没有云景尧身影。 乔今安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拉开了窗帘。 脚趾传来阵痛意,她才记起来,哪里受伤了。 浴室里的水声有节奏的在跳动,好似跟随着节拍舞动的音符。 过了许久,才终于停下了属于它们的狂欢。 云景尧净短的碎发只擦了半干,全身赤裸着,从浴室里走出来,径直奔向衣帽间。 他上身强壮有力,紧实的肌肉似在叫嚣着他的野性与难驯。 “啊——”乔今安没想到,一睁眼就望见了出浴美男。 而且还是赤裸,全身未着寸缕的那种。 云景尧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根本没有因为她的尖叫而波及半点情绪。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乔今安愤愤的问。 云景尧在一排衣服中,选出了件暗灰色的衬衣,对着镜子比了比,总觉得太暗。 他这两日,好像喜欢上了亮色。 “云太太,真把我当解药了?”他套上了米白色的衬衣。 乔今安昨晚十分清醒,是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说过些什么话。 “我想问一问,体验感如何?”云景尧穿着西裤,懒散的问:“我这颗药,解的到不到位?” 乔今安低声骂道:“无耻。”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然明白他话里有话。 云景尧戴手表的动作一顿,掀眼看向她:“宝贝,你昨晚可不是这个态度。” 用完了就丢,在他这个小心肝儿身上,可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乔今安望着她散落一地的衣服,只觉腰酸背痛。 视线往回收时,才看见胸前全是纵横交错的痕迹。 乔今安拍了拍脑袋,她还是掉以轻心了,忘了在这方面,他骨子里就是个禽兽。 “后悔了?”云景尧勾着唇,狭长的眸里又只剩下了她。 他取了件衬衣递给她:“先穿上。” 乔今安看着手里的衬衣,又埋头瞅了瞅地毯上的睡衣,准确来说是碎布,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了昨晚的激烈战况。 抱着她睡了一上午,他发现她太瘦了,除了该有肉的地方,其余位置瘦的像排骨。 而睡了一上午的乔今安,还是觉得累,就像被懒虫附身根本不想动。 云景尧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云太太,该吃晚饭了。” “我不饿。”乔今安身体达到了极限,身体感官被困意暂时麻痹了,只想继续睡。 云景尧挑眉:“当然不饿,你吃我都吃饱了。” 他声调微扬,却透着股散漫与不羁。 乔今安没说话,却比之前任何时候还要觉得心安。 因为这才是云景尧。 腹黑又戏精,一个人就能排出来一百零八部部剧,恣意放纵,嘴巴里永远吐不出什么好话。 乔今安还在想着,佣人把晚餐送到了门口,云景尧扯了外套给她盖上,才让人拿进来摆好。 与其说是晚餐,不如说是早点。 乔今安没什么胃口,意兴阑珊的切了夹了两块惠灵顿牛排,吃了点沙拉,就想站起来,到床上去躺着。 而云景尧却压住了她的肩:“宝贝,等我。” 乔今安嗅到了丝危险的气息。 “天黑了。”云景尧缓缓擦着唇角,望着窗外刚落幕的夜色道。 乔今安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时针停留在了阿拉伯数字6的下方。 “我的意思是——宝贝晚安。”云景尧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那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里,正在酝酿着什么,不言而喻。 乔今安腿软:“我腰疼。” 云景尧淡淡的哦了声,叫来佣人收拾。 等人都退出去了,他将乔今安从沙发上抱起,往浴室里走。 身体猛然腾空,乔今安用力拍打着他:“我浑身都疼。” “我是治你的药,包治百病。”云景尧低声诱哄。 第369章 岁岁年年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乔今安终于醒了过来。 昨晚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直到后半夜她喊疼,他才放过了她。 不然这一通折腾,还不知道多久下不了床。 关键是他说的理直气壮:“既然腿受伤了,不如就躺着好好养伤。” 乔今安哪里会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她要是真在床上躺着,那不就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鱼? 窗外天气甚好,乔今安伸了个懒腰,软绵绵的坐了起来。 云景尧穿戴好后,从衣帽间出来:“我要去鸡鸣寺,一起?” 鸡鸣寺? 厉慎出家的地方。 “你是要去劝他?”乔今安问。 “出家是他的选择,舅舅的意思,厉家只有他这么个继承人,让我去劝劝。”其实云景尧也不愿意去。 但舅舅将他从江城叫回来,就是让他帮忙劝一劝。 环宇的事情,他欠了舅舅一个人情,舅舅有求,他也该还这个人情。 但对于厉慎出家这件事,他秉持赞同的观点。 厉慎或许是随心了点儿,但能动出家的念头,摒弃红尘杂念,一定是遵循了本心。 感情的事情,不是当局者,永远都是雾里看花。 他对沈意嘉是什么样的感情,云景尧能懂。 “你要怎么劝?”乔今安看着他。 他今天穿的比较休闲,上身是一件burberry秀款t恤,下身是条藏青色的loewe,就连鞋子也是他从来不穿的板鞋。 “帅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先问她意见:“不帅我去换一身。” 乔今安心道,就他着肩宽腰窄外加大长腿的加持,与国际男模身材相比,有过之无不及,穿个破烂麻布也别具风格。 “勉勉强强。”嘴上却是含糊。 话说完了,她又觉得不对劲儿:“你要去相亲?” 好端端的不仅注意起了打扮,还换了风格。 云景尧没有否认:“希望对方能够对我一见钟情。” “那祝你好运哦,云先生,”乔今安知道他在说笑。 佣人敲门,恭敬道:“云少,云少奶奶,该用早餐了。” 厉家三姐妹在餐厅里等着两人,乔今安也不好太耽搁时间。 简单的化了个淡妆,换上了他买的连衣长裙。 他挑衣服的眼光向来不错,亚麻质地的料子上身轻巧又舒服,浅绿色衬的她皮肤更加白皙细腻,就连裙子的尺寸也格外合身。 佩戴项链时,乔今安余光瞥见了柜子里放了两个大购物袋,上面印着一串英文,是时下最热门的户外运动品牌。 联想到他今天的穿搭,她眼底有过疑惑:难不成这人还真迷上户外运动? 云景尧推开门,看见她在神游,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 “换好了?”他虽是这么问着,手已经扶在了她的腰上。 乔今安敛住思绪,刚一点头,他毫不犹豫的将人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这样被抱出去,给那三姐妹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打趣儿。 云景尧俯身,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下:“宝贝儿,你的力气只需要在一个地方用就够了。” “今晚换你主动,我只管放松?”他唇角漾起弧度,散漫的语调里尽是痞气。 乔今安小脸刷的下就红了:“你不能正经一点儿?” 她觉得自己快没救了,不管云景尧车速多快,总是能秒懂。 “我只有晚上才正经。”他附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温热的气息呵在耳坠上,激的她泛起了阵粟栗。 乔今安颤了颤,突然一惊:“云景尧!你没做措施...” 云景尧今晨起来时,就想到了这点。 “我不想要孩子。”乔今安皱着眉头,显然是有些恼。 有言言和洛洛,她已经很满足了。 云景尧也不想要:“我去结扎。” 经常吃药对身体不好,小雨伞于他而言,破洞的几率太大,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云景尧思来想去,想到了结扎。 他不想要孩子,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不想她再承受那种的痛苦。 都说生孩子就是女人在鬼门关外徘徊,他绝对不会再去赌。 她是他余生中唯一的光亮,他赌不起。 乔今安怔住,显然是被他出乎意料的话语,给震惊到了:“你是认真的吗?” “十分认真。”云景尧的脚迈向了楼梯:“我已经预约好了医生。” 等这趟行程结束,回去就做手术。 乔今安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的更紧了点儿。 某一瞬间,他垂眸,她抬眼。 视线相对的那刹,她下颚轻抬,封住了他的薄唇。 他脸上的笑容漾起:“是不是表现好一点,就会得到奖励?” 分明是旖旎暧昧的语气,却又像个要糖吃的幼稚的孩童。 “当然,老师都喜欢乖孩子。”她成了幼儿教师,入戏陪他玩这场过家家。 餐厅,厉家三姐妹各自刷着手机。 云景尧抱着乔今安跨进来时,手机上的内容,再也没有眼前的吸引人。 厉蕴感慨连连:“啧啧啧,帅到人神共愤的表哥,宛如天仙下凡般的嫂子,宁愿羡慕你们也不愿意羡慕神仙啊!” “表哥抱着嫂子走过来的那刻,我真应该抓拍下来!郎才女貌,比杂志封面的明星还养眼!”厉舒拿出手机,还是给两人拍了张合照。 就连话不多的厉静都道:“表哥和嫂子,电影里的男女主照进了现实。” 被别人夸般配,云景尧很是受用,唇角不由王上翘,怎么也压不住。 “你们三个的嘴巴,一个更比一个甜。”乔今安抿了口牛奶,笑道。 环视餐厅一圈,没有见到厉中 正,不免问:“厉伯不用早餐?” “父亲今早起来就说头疼,让我来接待。”厉静给乔今安夹了块炙羊肉。 云景尧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他舅舅那儿是头疼,只不过是在躲着他,不好意思再出来见客罢了。 厉静把厉中正交代的话,转述给云景尧:“表哥,小四自从去了鸡鸣寺便谁也不见,父亲的意思是想请您亲自去一趟,试一试。以前在家里,也只有您说的话,他还愿意听两句。” “我用完早饭便去。”云景尧抬手,瞧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在心里仔细核算着什么 。 提到厉慎,厉舒手中的动作顿住了:“小四最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从小到大,他不管做什么事情,讲究的只有一个原则就是随心,还从来不被任何事物束缚过。没想到,这头次栽跟头,就跌在了情字上面。” “我们三个都是女孩家,也不愿意管打打杀杀的事情。”厉蕴嚼着面包,食不知味:“表哥,你还是多劝劝他。” 云景尧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却始终落在碗中的早点上。 “看着小四和意嘉,我现在更害怕情情爱爱了...总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去触碰的才好。”厉舒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乔今安抬眸,看了云景尧一眼,漫不经心的搅动着勺子,看着碗中的参汤,慢慢漾起旋涡。 她经历了这么多,起起伏伏,也没办法对爱情做出评价。 或许就像这碗汤,各中滋味只有自己去体会。 不尝,永远都不清楚。 离开厉家时,云景尧将行李打包好,放到了车里。 厉静见了,问道:“表哥不多玩几天?” “公司还有许多事情。”云景尧应付性的答了句。 位居高位便需日理万机,厉静理解:“那我便不留你们了,下山时开车当心些。”说完又扭头和乔今安道别。 云景尧关上车门后,降下车窗叫住了她:“小静,如若小四不愿意回来,厉家交到你手上,不会有问题。” 车子疾驰在盘旋的山路上,翻过礼鸣山,又穿过无数隧道,横跨过理渡大桥,终于驶入了平原地区。 鸡鸣寺在剑北山的顶峰,汽车上不去。 车子驶入半山腰的停车坪后,他拿了双登山鞋递给乔今安。 乔今安换上后,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劝?” “我是答应帮舅舅劝一劝。”云景尧笑了笑。 他做好分内的事便好,至于旁的,他不想过多操心。 乔今安想起来临走前,他对厉静说的那番话,明白过来,他只是来走个过场。 停车坪的位置距离鸡鸣寺,步行至少两个小时。 乔今安脚上的伤还未好,走不了远路,云景尧就一手杵着登山杖,一手扶着她一阶一阶的往上走。 她实在没力气时,他嘴上还在调侃着她体力不行,下一秒却是蹲了下来,让她跳到他身上。 后半程,他几乎全程都背着乔今安,两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拉到了三个半小时。 期间,他看了好几次腕表。 起初乔今安还以为他是在计算登山时间,可后面看他的神情,像是很紧张时间,觉得不像那么回事儿。 她以为是公司有要紧的事:“赶着回江城?” “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及时处理。”他说这话时,已经望见了被树荫遮住的寺庙。 跨过了十多阶石梯后,刻着古体字的牌匾,终于显露在了眼顶。 清扫落叶的僧人将扫帚靠在树干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来敬香?” 云景尧是无神论者,听得僧人这么问时,却是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想同她在这里,共同燃上一炷香。 “施主请跟我来。”僧人年龄较大了,腿脚不是很方便,速度也就慢了些。 绕过层层门槛,终于才到了正殿。 乔今安取了三支红香来,又往功德箱里放了香火钱。 她拿着香,他取出火机来点燃,用左手点燃。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将香举过头顶,对着大殿中央的佛像三拜,然后插入了香炉。 殿内的僧人闭目念着经,慢慢捻动着手里的佛珠。香被奉在佛像前后,他起身来,连着撞了三下鈡。 鈡声回荡在整个庙宇,随后飘扬而去,融入了蝉鸣。 僧人又坐下来,念起《大般涅盘经》。 乔今安喃喃:“听鈡鸣闻梵音,菩提长烦恼清...” 正殿再往外,便是寺庙的内院,古树参天,檐角的青铜铃跟着微风轻颤。 云景尧拉着她坐了青石制的凳上,她望着不远处挂满了红色祈福带的银杏树发呆。 “我们也把心愿写下来,挂上去。”他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轻声道。 他起身去了殿内,请来了开过光的祈福带,递给她。 她提笔,望着层峦叠嶂的远山,写下了一行小字——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云景尧拿过笔,在后面写上了她的名字。 乔今安在他落笔的地方,添上了他的名字。 而后,两人将丝带系到了树枝上。 云景尧寻了僧人,打听厉慎的行踪,结果在意料之内,厉慎不愿意见客。 他问僧人拿开了纸笔,铺开写道:“不见轻舟过,便越万重山,山水自祈祷,万事且由心。” 这倒不是在劝厉慎,而是希望他,看破本心从而顺从。 乔今安仰头,望着枝丫上肆意飘荡的祈福带,听着袅袅佛音:“住山不记年,看云即是仙。” 这儿对厉慎来说,或许是最佳归宿。 而修行,是他最好的解脱... 从鸡鸣寺出来时,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 乔今安担心道:“要是下大了,如何是好?” 她们也没拿伞。 “我在的时候,你不会淋雨。”他道。 乔今安侧目,对上他的视线,他神情回望。 两人流露出来的眼神,好似会拉丝,剪不断。 雨滴落下来,拍打在两人脸上,乔今安抬手,轻轻擦净他眼敛下的水珠。 他将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往前迈了两个台阶,半蹲着:“我背你下山。” 小雨淅淅,山色隐隐,两两相望,情意绵绵 。 不知走了多久,他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云景尧,你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会儿。”乔今安附在他耳边道。 他瞥着一分一秒在流逝的时间,反而加快了步伐。 “云景尧,将来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不会不会背我?” “我比你老的更快。”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解风情?” “如果可以,我希望将来走在前面的是你。” 乔今安扯着他的耳坠:“你咒我?”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在大殿内上香时,向神明许了个愿望。 希望老天爷可以让他陪在她身边,永远,直至生老病死。 听她碎碎念念,陪她岁岁年年。 不落下每分每秒。 第370章 大结局 落日把重山镶了层金边,云景尧的车缓缓驶进了西岭双白机场,私人飞机停靠在专属泊位,登机梯缓缓延伸出来。 乔今安仰头,看向云景尧:“要去哪里?” 温柔的晚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晚霞在她瞳孔的倒影中显得格外迷人。 原来他一直看时间,是有出行计划。 “西南。”云景尧伸手,轻轻的将碎发拨开,别在了耳后。 乔今安微怔:“怎么想起来去那里了。” 她十八岁高中毕业时,就想一个人去川西,看山川湖海,日照金山。 在青春中为云海翻涌,为雪山落日而心动。 遗憾的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那自由的风儿。 “我想陪你去看一方独一无二的天地。”云景尧揽过了她的肩。 乔今安微怔:“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希望这段旅程,能够给你留下美好的回忆。”云景尧本来是想带她去瑞士。 至于为什么最后定到了川西,还是得感谢徐乐。 他拿不定主意时,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让情圣宋霖给点儿意见。 毕竟那小子一年365天,有366天都在与不同的女人周旋。 今天定位土耳其,明天又飞到了意大利。 结果炸出来一个赵阙行:准确情报,你家安安宝贝最想去的地方就在国内。 祈安:? 云景尧只发送了个问号,言外之意,不想废话。 叫爸爸就对了:都是生意人,谁做赔本的买卖? 祈安:说个数 叫爸爸就对了:独家情报,怎么也得值六位数? 赵阙行觉得他说的很保守了,六位数不过就是一件衬衣而已。 屏幕前的云景尧眉尾一扬,六位数不多,但他怎么确认消息可不可靠? 叫爸爸就对了:还在考虑? 祈安: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叫爸爸就对了:[图片] 照片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云景尧瞧了眼,认出来那是徐乐。 叫爸爸就对了:闺蜜亲口透露,绝无半分假话。 消息刚发出去,赵阙行银行卡短信弹了进来,他仔细数了数,是六位数没错,但是开头的数字是9。 叫爸爸就对了:阿尧大方,三克油 霖子:@谢南晔 @柳2 @beloved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赵三公子买单! 柳2:先谢了 谢南晔:爱你,比心 赵阙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繁华街景。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似给他脚底的城市浸染了喧嚣,冲击着他本就烦闷至极的心。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震个不停。 他打开屏幕,看到赵阙行的昵称时,火气更大了。 叫爸爸就对了:还得谢咱阿尧 消息发出去后,后面显现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赵阙行眼睛一瞪,屏幕上显现了两排小字。 你被''''beloved''''移除群聊。 无法在已退的群聊中发送消息。 于是马上给赵阙凝发消息:赵老二,你几个意思? 赵阙凝长指飞快的落下几个字:把名字给老子改了 后面还加了一长串感叹号,至于有多少个,赵阙行没数。 因为没多久,他就收到了他真老子的电话轰炸。 “你那个微信昵称,是嫌老子命太长了,诚心折我的寿?那么想当老子,不知道自己找人生?” 赵阙行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抬眼看向了坐在办公桌前的徐乐。 “老爷子,我还真有个人选,您就等着抱孙子!” 赵阙行这边什么情况,老爷子派出去的眼睛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八字还没一撇儿,就敢放话了? 但赵老爷子也没戳破,只用了私房钱跟夫人打赌。 赌老二和老三的进度,哪个更快。 赵夫人听说赵阙凝和林媚住到了一起,毫不犹豫的把全部赌注押到了他身上。 还信誓旦旦道:“老二嘴巴甜,做事情考虑的也比老三周到,我赌老二!” “我赌老三。”赵老爷子喝了口茶,悠悠道。 西南省会,天府之都。 私人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段距离后,稳稳的驶入泊位停靠下来。 西岭距离天府之都不算远,中间只隔了三个省,因此飞行时长也比较短。 乔今安睡了会儿,再醒来时,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她透过机窗,望了眼机场外的风景:“我记得川西有康朵机场,怎么没直接过去?” “不想去见见乔煜?”其实他是担心她的身体。 先不说她脚趾还肿着,川西是真正的高原,海拔均高要比西岭至少高一千五。 陡然上到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他怕她受不住。 所以准备了周密的计划。 他掐着时间,赶在凌晨之前抵达,就是想把古蜀巷作为第一站。 从机场出来,乔今安隔着老远,望见了乔煜。 “姐,我在这儿。”夜晚九点,乔煜精神好的不行。 脸上荡着的笑容,更是让乔今安误以为现在是清晨。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云景尧在航站楼出口,意外的撞见了景安的两位高管。 “我来这边是度假,你们不用紧张。”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将人打发走了。 他难得任性一次,不想把美好的时间浪费来谈论公事。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想陪着她,尝遍各种美食,看尽各色风景。 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融不进去。 司机开来的是辆埃尔法,内部空间够大,云景尧和乔今安落座第二排。 乔煜在这边待了两三个月,接地气的成了半个本地人,就连川普也学会了不少。 他想进到第三排和乔今安聊天,以便更好的介绍本地美食,脚刚踏上车踏板,云景尧手快,按上了关门键。 车门感应系统察觉到有障碍物,并不能及时合上,但他这个动作,还是起到了提醒的作用。 乔煜自觉的坐到了副驾驶,吩咐司机往一家老火锅店开。 头顶的车载电视里,正播放着蓉城的旅游宣传片。 乔今安看着,兴致勃勃:“我们明天去哪里?” “开盲盒。”云景尧早有规划,却偏不告诉她。 乔煜订的火锅店,并不是网上风很大的网红店,而是一家开在巷子里的老店。 这家火锅店,每日下午四点便开始排队,因着都是新鲜的食材,所以不到八点,就会出现食材短缺的现象。 而乔煜早就包了场,才会营业到现在。 华灯四溢,一条巷子从头走到尾,两旁都有各式小酒馆。 火锅店对面,青涩的男孩抱着吉他正在演唱:“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走到小酒馆的门口...” 服务员开火,浓郁的红油翻滚,麻辣鲜香,热气腾腾。 街道上的每寸角落,在深夜十点,都充满了烟火气息。 只闻辣椒的味道,乔今安的味蕾就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第一口,她被呛的直咳嗽,脸色霎时变得涨红。 云景尧心疼她,叫来服务员要求换成鸳鸯锅底。 却遭到了乔今安的拒绝:“我能行。” “犟。”云景尧轻笑。 乔今安可是听说了,在这儿吃鸳鸯锅,会被本地人嘲笑。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为自己的冲动买了单。 锅底越涮越辣,可又架不住它的鲜香。 吃到最后时,她唇瓣已然红肿,还被辣出了眼泪花儿。 云景尧直摇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带她来享受,还是带她来受罪的了。 他在街边买来了本地特有的酸奶,捏住她的脸:“像个小孩子。” 小酒馆外外人来人往,三两好友坐在石阶上,举着酒杯轻碰,小情侣牵着手搂着腰,热烈接吻。 在这里,每个人的脚步都很慢,就像吉他里传出来的音符,散着悠悠节奏。 “那你要陪我疯下去。”乔今安卸下了所有疲惫。 他低头看着她,眼波跟随着她的呼吸在起伏变幻:“我陪你。” 墨深的眸子里,柔光潋滟。 他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和她走在古蜀小巷。 红墙黛瓦,青砖旧道,黄红相间的灯笼挂满檐角,点点幽光穿梭过栢竹在墙面上映出暗影。 穿着古装的女孩儿提着剪纸华灯,站在漆木红门一侧,摄影师按下快门,留下恣意年华的写照。 两人身材和五官都过于出众,所过之处便是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无数目光。 玉兰花瓣被风吹落,沾在了她的发梢,他撩起其中一,缕轻轻抚净。 她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他,却见他一双眼里,漾着无尽柔光。 摄影师被定住了视线,不由的将镜头对准两人。 闪光灯亮起的那刻,他们难以分割的视线,终于望向了同处。 他牵着她,走进了一间茶馆,坐在竹编的椅子上,喝着盖碗茶,看芙蓉国粹。 凌晨过后,她终于没了力气,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困意缱绻。 云景尧抱着她上车,回到了酒店。 他为她备好水,将玫瑰花瓣洒满浴缸,点燃了她最喜爱的香薰,在雾气缭绕和微烟袅袅间和她一起沉溺。 她像濒临缺氧的鱼儿,在彼岸挣扎,几番被夺了呼吸... 天色蒙蒙亮起时,他和她穿梭在大街小巷,在热闹与喧嚣中,迈入了早餐铺子。 蒸锅里热气腾升,香味扑面而来,将他们身上沾染上这座城市的烟火气息。 他们去了千年水都,在古栈道上看流水潺潺,在幽涧小溪看仙山雾绕,在南桥看灯火阑珊。 夜深人静时,在温泉池中深情相拥。 等她脚趾消肿后,他们去看了可爱的熊猫,然后一路向西,翻过崇山,到了情歌之城。 他搂着她,在西出折多观景台,远眺着远处的冰山。 秋日的川西,层林尽染,每一寸都像金色的童话。 乔今安用相机,记录下了每处风景。 他开着车,冷硬的轮廓在她把镜头对准他们两人时,不觉柔软了几分。 她翻看着拍下的照片,两人的合照中,他的眸光极少在看镜头,反而总是落在她身上。 窗外蓝天白云,草原上的马儿无羁在奔跑,慵懒的牦牛在半山腰吃草,萌蠢的羊儿总是会跑到国道上,拦住车子的去路。 他们在嘉腊措驻足,那是个美的像油画的地方。 她荡在木质的简陋秋千上,望远处的雪山,观云海,听身后的溪流欢快流畅。 他举着果汁与她碰杯:“旅途愉快。” “辛苦你啦,云先生。”她的眼中一片湛蓝。 下午时分,他们抵达了天空之城域子曦,等待太阳西落,看一场与众不同的日落。 太阳缓缓落下,斜照在远处的冰峰上,金光与雪白交相辉映,绵延的雪山在万道霞光里,熠熠生辉。 云景尧扣住她的手,轻吻:“我们看到了日照金山。” 她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时,他才发现那双眸里,除他之外,竟无半寸风景。 乔今安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霞光褪去,云朵被晕染成了橙色和紫粉色。 夜幕降临,他们一同坐在草甸上,倚靠在彼此肩头,望着星空。 星辰如梦,夜风轻吟。 万丈苍穹之上,繁星宛如无数明珠,星光璀璨,洒下紫色霞光,落在了两人的肩头。 两相对视,爱意化作了点点星光,融入了广袤无垠的星际。 安安,很庆幸。 你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正文完) 第371章 番外(一) 手工大赛正式拉开帷幕前一晚,云景尧和乔今安终于回到了江城。 后者意犹未尽,要不是比赛必须要父母一同参与,她说不定已经杀到了那飒。 云慕言嘴巴乖甜:“妈妈,等放假了我陪你去,不管天南地北。” “不劳你费心。”云景尧直接将他的小心思扼杀在了摇篮里:“你陪好你的作业就行。” 云慕言委屈巴巴,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乔今安。 但乔今安还沉浸在广阔的天地中:“阿尧,等手里事情忙完了,我们去芬兰?” “好。”她提的要求,他总是会不假思索的应下。 云慕言感受到了区别待遇,闷闷的将吃完的苹果核隔空投送到了垃圾桶,以此来宣泄着他那不敢明显表露出来的小情绪。 然后他就接收到了他老爸的关怀:“我和妈妈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功课做的如何?” “很好,考试都是a+。”云慕言说这话时,心底实在没有底:“我...我去趟洗手间。” 就在他准备尿遁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了如山的父爱。 他老爸一边给他老妈削着水果,一边向他投来了迷之微笑:“等你出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过目。” 话外之音,他就算在洗手间睡上一晚,也躲不过。 云慕言心底拔凉拔凉,磨蹭了许久之后,终于上楼拿下来课本。 心知逃不过一劫,不如早死早超生。 云慕言豁出去了:“老爸,给你。” 他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云景尧本来只是打算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收敛点儿。 但在接过练习册之后,成功被勾出了一肚子怒火:“云慕言!” 陡然听见他拔高的声调,乔今安被吓得颤了颤,才放下了手中只做了一半的旅游攻略。 她看着云慕言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又瞧了瞧云景尧阴沉的脸色:“怎么了?” 云景尧捏了捏鼻梁骨,将课本递给乔今安,示意她看。 “言言有时候是比较调皮,你可以好好跟他沟通...”乔今安翻开课本后,为云慕言说好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云慕言就听到了他一向温柔的妈妈,发出了不该属于她的咆哮:“云慕言!” “妈妈,你听我解释。”云慕言耳朵都快被震破了:“我不是故意的,妈妈...” 乔今安气的连着拍了好几下胸口,才缓出胸口里堵着的那口气。 “不是故意的?课本上的每个插画人物都被你描摹的奇奇怪怪,你上课的时候都在当艺术家?” 显然,乔今安不相信他这个借口。 乔今安沉住怒意,问他:“你喜欢绘画吗?” “喜欢。”云慕言只能说违心话。 云景尧嗯了声:“那我马上给你联系专业的老师,上门教学?” “不。”云慕言疯狂的摇头:“我不喜欢...一点也不!” 乔今安得到他如此肯定的答案,也确定了一个事实——这小子的确是欠收拾了。 不喜欢绘画,但是他把课本上的每个人物都描摹了,给人画大眼睛,给人画胡须,还在空白的地方画了不同的奥特曼。 只能证明他上课时候,根本没有认真听讲。 云景尧挑眉,询问道:“你说我要怎么教育他?” 云慕言满怀期待的看着乔今安。 毕竟他妈妈信奉说服教育,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救星。 乔今安微微一笑:“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儿。” “收到。”云景尧起身,迈向云慕言:“我肯定会轻一点儿。” 云慕言捂着屁股,赶紧往楼上跑。 可身后那只手轻轻一伸,就飞快的扯住了他的衣裳,让他无处可逃。 云慕言心里暗叫不好,这次是真的玩大了。 于是连忙认错,态度良好:“老爸,我这几天是松懈了,上课没有认真,但你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 “知道错了?”云景尧半眯着眸子盯着他。 他一听这口风感觉有戏儿,好似瞧见了那么点希望的曙光:“真的知道错了,老爸你就放过我这一次!” “晚了。”云景尧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给云慕样的屁股定下了死刑。 云慕言还想要为自己开脱两句,结果抬眼就瞥见了他老爸手中的戒尺。 那玩意儿打屁股可痛了,云慕言上次感受还是去年的事情。 但尽管过去了一年,他至今记忆犹新。 看到戒尺,就条件反射的往后退。 云景尧也并非真的想用戒尺训他,只想叫他好好反思,到底错在了哪里。 没等他开口,云慕言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像是积攒了满腔委屈:“你就会打我,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呜呜呜...” 说话的间隙里,却也没往后退,跟云景尧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云景尧没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 看来这小子对他很不满意啊。 见云慕言苦着张小脸,好像很冤枉,他似笑非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今天都说出来,我怕给你个机会。” 正在气头上的云慕言不管不顾,立马就罗列出了云景尧的种种罪行:“你就不能学一学商叔叔?我很羡慕妹妹!商叔叔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说话也温柔,就算妹妹做错了事情,他也不会责罚她,哪像你...” 后面的话他实在没勇气说出来。 “哪像我这样,整日冷着张冰山脸,严厉苛责是不是?”云景尧接过了他的话。 云慕言怔了会儿,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你也知道...呜呜呜...” “那你去给商叔叔当儿子好了。”云景尧唇角微勾,衔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倒是忘了,这小子前些日子和商洛去了姜家,连着玩了两天。 如今人回来了,心还搁在姜家。 云慕言知道他老爸说的是反话:“我去给别人当儿子了,那你以后就是孤寡老人!” “哦?”云景尧不以为意:“我可以去养老院。” 云慕言呛道:“护工会虐待你!”他在新闻上看到过好多这类报道。 “我宁愿护工虐待我,也不愿意把拔我氧气罩的机会交给你。”云景尧淡淡道。 云慕言:...我可没有那么歹毒。 乔今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云慕言嚎啕大哭的声音隐隐从隔壁儿童房传了过来。 她还以为是云景尧在教训云慕言,结果打开房门,看到两个大行李箱堵在他房间门口,一旁还放着个书包。 而云慕言跪坐在地下,抱着云景尧的小腿,哭个不停。 他单知道他老爸记仇,没想到还小心眼儿。 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要给商叔叔当儿子,竟然就把他的行李给他打包出来了! 乔今安疑惑的问:“这是在干什么?” “他嫌我待他不够好,找到了新的归宿,准备离家出走。”云景尧不动声色的将腿从云慕言手中抽离出来。 云慕言听着他老爸颠倒黑白是非的说辞,想要解释,又着急的不知道如何去组织语言,一时哭更大声了。 他可真是个苦命的娃啊! 爹不疼就算了,还暗戳戳的给他挖坑。 偏生他爹还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让他有理也没法儿说。 乔今安眉心轻蹙,她不信云慕言会离家出走:“言言,你跟妈妈说,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 云慕言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说羡慕妹妹,让爸爸学着...” 话说到一半,就被他老爸眼里迸出来的刀子给震慑到了。 望着乔今安头顶裹着的发巾,云景尧将她支走:“把头发吹干,不然会感冒。” 乔今安生云慕言时就落了月子病,容易犯头疼,也是不敢多待。 但又放心不下云慕言,进房间时小声叮嘱:“只是吓唬他而已,你不要没个轻重。” “放心。”他笑着,等房门合上后,唇边的弧度彻底淡了。 他转身对云慕言道:“我不需要跟谁学,你要看不惯,也只有那句话,去给你喜欢的人当儿子。” 起初云慕言不明白,他老爸为什么就抓着这点儿不放。 后来渐渐回味过来了,商叔叔以前可是也喜欢妈妈。 算起来,还真当过他老爸的竞争对手。 他当着他老爸的面说商叔叔的好话,以他老爸记仇的性子,肯定心里不乐意。 云慕言又抱紧了云景尧的大腿:“老爸,你虽然不爱笑,但是冷酷的样子真的很帅,帅到了我心坎里!” “你违心吗?”云景尧把他的行李箱轻轻踢了脚,回寝卧去了。 他还有正事要做,教育云慕言的事儿,可以暂且搁置。 云慕言如获大赦,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后脊背隐隐发凉,还是有点儿后怕,他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揭过去。 一晚相安无恙,第二天云慕言为了将功补过,起了个大早,在刘阿姨的指导下,做了两份简单的早餐。 云景尧先收拾好,从楼上下来,他往下迈步的同时,整理着衬衣袖口。 他今天穿的就是云慕言前些日子做的西服,银灰色的缎面在楼道灯光的照耀下,泛着盈盈光泽。 云慕言看傻了眼,挪不开目光:“老爸,你好帅!” “嗯。”云景尧不咸不淡的应了句,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眼光随他。 挑的的面料很衬他,虽然都是深色,但没那么呆板,内敛矜贵的同时,又不失活力。 他坐下来,视线落到了桌面搁置着的早餐上。 云慕言扯了个180度的微笑:“老爸,我亲手做的早餐,请您品尝。” 他把餐盘往云景尧面前推了推,又倒了杯牛奶递过去。 云景尧瞅着盘子中的煎蛋,和烤好的面包,悠悠道了句:“卖相还可以。” 至少比他做的好太多了。 云景尧用叉子尝了一小块儿,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一个八岁不到的小子,做出来的煎蛋都比他做的味道好?! “云慕言,你是不是偷偷学习过?”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不然这面包能烤的刚刚好?” 云慕言摇头:“是刘阿姨教我做的早餐,我一个人也不太会。” “我就说。”他心底好像平衡了。 云慕言嚼着面包,观察着他老爸脸上的表情变幻,在心里暗道:还好我机智,不然又要遭受无妄之灾。 “言言,你又做了早餐?”乔今安穿着旗袍,缓缓迈过来。 看见早餐时,给云慕言点了个赞:“看上去,比上次又有进步了,言言在这方面可是个小天才。” 云慕言手中的面包顿时就不香了,毫不夸张的说,他甚至能感觉到他老爸看他的眼神里,已然带着丝嫉妒。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夸奖,也有风险。 乔今安将头发用一只木簪随意挽起,又配了对珍珠耳环,简单不失大气。 旗袍将她曼妙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她温婉一笑,恬淡美丽。 云慕言虽是第二次见她穿这旗袍,但还是忍不住夸赞:“妈妈,你真的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 “你嘴巴越来越贫了。”乔今安抿嘴一笑。 心中却是在想,以后可别跟他爸一样,舌灿莲花。 云景尧很肯定的说:“我证明,他不是贫,说的是实话。” “你们俩大清早就给我吹彩虹屁?”但她好像还挺受用,是怎么回事儿? 学校在操场搭了个秀台,沿路都铺满了红毯。 参赛的学生和家长,都需要上台走一圈儿,便于展示作品。 轮到云景尧和乔今安上台时,现场的所有家长,立刻就沸腾了。 “哎呦,这是谁的家长啊?这两人的身高样貌,加这气质,都像是超模啊!” “这个家长怎么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刚刚主持人念小朋友名字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姓云...” “云景尧啊!那是环宇的云总,我早就听说了他有个八岁的儿子,在这里上学,没想到跟咱儿子一个班!” 乔今安挽着云景尧的手,在众人的注目下,从红毯上缓缓走过。 现场众人的目光,无不停留在他们身上。 饶是乔今安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儿,这会儿也略显紧张。 云慕言为这次比赛花费了许多时间与精力,他肯定想要拿第一名。 是以,她尽力的将动作细节做好,乃至于落下的每个脚步都格外小心谨慎。 察觉到她手心在浸汗,他给她加油鼓气:“安安,放轻松。” 乔今安在红毯转角处,轻轻勾唇,露出了抹浅笑。 台下不知谁带了头鼓掌,现场掌声一片。 “这就是回眸一笑,动人心弦?我以为我保养的够好了,今天到这儿才发现,现在的家长太卷了!” “台上这位应该不是云总的原配,我可是听说他太太在四年前掉入江里去世了,到现在都没再娶。” “那照你的意思,这位名不正言不顺?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求婚事件,主角是不是这个?再年轻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当后妈?” 云景尧扶着乔今安从台上下来时,不巧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半眯着眸子。 说话的人瞬间住了嘴。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此刻正折射着凛冽的光。 气氛仿佛凝滞了般,周遭的空气陡然降了下来,让人如坠冰窖,不寒而栗。 乔今安他因为那些风言风语动怒了,轻扯了下他的衣角:“何必理会。” 她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但这么多人看着,闹出个动静来,不就是在给媒体递话柄? 云景尧紧绷着的下颚线,这才有所缓和。 他也并不打算在这里发难,毕竟人多口杂。 可这事儿,到底还是给他提了个醒。 第372章 番外(二) 比赛结束,云慕言的作品在父母的加持下,毫无疑问的稳居第一,分数还与第二名拉开了不小的差距。 得了冠军,按照云慕言的性子,早该跳起来欢呼雀跃了。 而今天却是面无波澜,板着张小脸,剑眉轻轻的蹙起。 乔今安看出来他有心事:“还在跟爸爸置气?” “不是。”云慕言摇头,很是干脆的否定。 乔今安眸光微转,试探性的问:“那是因为别人的议论?” “妈妈,那些阿姨们说话好难听,我听了很不舒服。”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云慕言想要放声大喊,让他们住口。 念及到台上还在比赛,引起轰动会扰乱秩序,他还是忍住了。 云景尧宽厚的大掌落在了他的肩头:“把你想要说的话,大声的说出来。” “可以吗?”云慕言仰头,不确定的问。 云景尧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当然可以,你维护妈妈,又怎么会有错?” “我们家的人和事,也不容旁人多嘴多舌。”云景尧唇角的笑容很淡:“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爸爸给你撑腰。” 既然他老爸都把话撂这儿了,他还有什么顾忌?! 云慕言站到板凳上,叉着腰喊道:“各位叔叔阿姨,看来你们今天的早餐都不错呀,不然怎么撑的尽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我妈妈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你们要是羡慕嫉妒恨,那也只有看着的份儿!注意听哦,那位眼线快飞到后脑勺的阿姨,我说的是我妈妈。” “别让我再听见一句是非,我年龄小不懂事,做事情最容易冲动,到时候误伤了各位叔叔阿姨,可就不好了。对了,应该没有叔叔阿姨会偷偷录像然后发到网上吧?到时候网友说你们怎么一点儿也不懂事,几十岁的年龄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我还要费尽心思去帮你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正偷着摄像的某位家长手一抖,然后对上了云慕言清澈的大眼睛,他一尘不染的眸底,此刻却折射着带有压迫力的寒芒,让人不敢对视。 云慕言说完,心里终于舒坦了。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现场鸦雀无声。 云景尧狭长的眸,扫向了刚才议论声最大的几位家长,眼里一片肃杀。 “各位说过些什么,它有数。”他漫不经意的抬手,指向了几人头顶上方的监控:“烦请你们记得收律师函。” 他勾住了乔今安的腰,冰凉的视线扫过现场所有人,声音不紧不慢,却有磅礴的气势:“我身旁的这位,是我的太太。”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又或者以后!”他执起乔今安的手,十指相扣。 看着两个男人如此维护自己,乔今安眼眶微红。 她低头看着云慕言:“宝贝,妈妈很感动,谢谢你。” “那我呢?”云景尧追问。 云慕言背过身去,在看不见的角度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他老爸那该死的胜负欲,竟然连一句感谢话都不放过! 主持老师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邀请云慕言上台领奖。 “爸爸妈妈,要和我一起吗?”他上台之前,询问身旁的两人。 话音落下后,却是良久的沉默,无人回应。 他侧目一看,他爸爸妈妈正在深情对视,压根儿就没听他在说什么。 “爸妈才是真爱,我就是个意外。”云慕言小声嘀咕一句。 云景尧半眯着眼,若有所思:“有自知之明。” “我真是意外?”云慕言不信。 他不应该是爱情的结晶? 云景尧不答话,总不能告诉这小子,他是真的不能在真的意外。 “领奖啦,言言小冠军。 ”乔今安牵起云慕言的手。 云慕言左手挽着云景尧,右手挽起乔今安:“两位功臣,当陪我同享此等殊荣。” 一家三口缓缓走过红毯,在众多师生与家长的共同注目中,走到了颁奖台中央。 校长和云景尧握手,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将奖杯颁发给云慕言。 云慕言将奖杯高举起来,迎着天空中洒下来的阳光微笑:“耶!” “言言,看镜头。”云景尧提前请来了专业摄影师和摄像师,全程进行抓拍。 云景尧躬身,单手将他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扣住了乔今安的腰。 闪光灯亮起,镜头定格下来美好又温馨的瞬间。 感受到云景尧宽阔的胸膛的云慕言,却儿有点受宠若惊。 他长这么大,他老爸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一时半会儿也舍不得从云景尧怀里下来。 云景尧可不惯着他:“你八岁了,是还想当巨婴?”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云慕言再不下来,好像也说不过去。 然而他眨眼的功夫,就见他老爸不动声色的将他妈妈揽了过去。 “哦,原来是嫌我占着位置了。”云慕言看破了真谛。 也悟出了一个大道理——不要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柔。 所有奖项颁布完毕,大赛也就进入了尾声,落下帷幕。 上车后,云景尧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电话打给梁维,吩咐他把今天现场发生的小插曲处理好。 顺便,再给舌头长的人还有眼神光不好的人,都通通上上药。 哑药也好,眼药也罢,反正要让他们长记性。 乔今安听着他的吩咐,挑眉:“这才像你的作风。” 他方才忍着没有当场发作时,她就觉得不习惯。 原来还是老策略,秋后算账。 云景尧惯会玩弄手段,让人似洪水中的浮木,漂浮不安,却又靠不了岸。 而他则置身事外,看潮起潮落。 云慕言凑到乔今安耳根旁,用极小的声音道:“我老爸什么都好,就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真不太大度。” 身旁的人耳朵一动,直接吩咐司机:“去姜家。” “爸爸,去干什么?”云慕言脊背一僵,嗅到了丝危险的气息。 “我是不够大度,远不如商叔叔。”云景尧淡淡的瞥向他:“现在就快马加鞭的送你去给他当儿子,绝不耽误你这颗急不可耐的赤城之心。” 云慕言:简直是说错了,这哪里是不大度,分明就是心眼小! 看着斗智斗勇的两父子,乔今安不参与战火,捂住偷笑。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她拿起一看,备注上显示殷矮矮。 云慕言调侃道:“说曹操曹操到。” 抬眸望向云景尧时,老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比先前黯淡了两分。 云慕言及时闭嘴,规规矩矩的坐好,观赏窗外风景。 只要涉及到商叔叔,他老爸的火气,那是比谁都来的快。 他这个时候只要记住一字秘诀,躲,就对了。 云景尧不爽,倒不是因为商殷打来的电话,而是觉得那个备注很碍眼。 这么久了,她竟然没修改? 云景尧恣意的靠在那儿,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与先前分明没什么两样,但乔今安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冷意。 他好像在生闷气? “又怎么了?”乔今安知道他阴晴不定。 但他有时候比三岁的小孩子还要不稳定,她也是哭笑不得。 她沉吟片刻,问道:“是因为商殷的电话?” 见他没说话,她以为他默认了。 “商殷打电话过来,是邀请我去参加洛洛的幼儿园的比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么句。 就好像在向他解释一样,关键是人家还充耳未闻。 电话,她是当着他的面儿接下,谈话内容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乔今安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醋可以吃,他该不会从小就在醋坛里长大? 见他还在生着闷气,乔今安也懒得理会,没去哄他。 她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耳边却响起了道酸溜溜的声音:“为什么不改备注?” “什么备注?”乔今安睁开眼,看向他。 他突然来了这么句,她还觉得莫名其妙。 云景尧指了指她的手机:“你给商殷的备注。” 殷矮矮,abb的形式,真够亲昵。 “你就为这个不高兴?”乔今安多少有点无语。 云景尧轻点了下头:“嗯。” 他看着那三个字就碍眼,极度影响心情。 “那要不我也给你改一个?”乔今安认真思索起来:“改个什么名字好呀?嗯...云猜猜或者云酸酸,你觉得哪个好听?” 他一会儿就像个孩子,生起了不知缘由的闷气,要人去哄,要人去猜。 一会儿又吃起了飞醋,整个人都透着股酸味儿。 这两个名字,最适合他。 “我觉得这个备注太亲近了。”云景尧索性直接将他的不满表达出来。 乔今安气笑了:“我和他初中认识开始,就这么叫他,学校的同学也都这样叫,这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小名儿。” 听她这么一说,某人的心头才稍微好受了点。 “那你给我改的备注是什么?”他是个有追求的男人,必须要个名分。 备注? 乔今安压根儿就没存他的电话。 自从把他拉黑以后,也就没有过问。 再后来,关系缓和了,从黑名单拉出来了,也就是那么串数字,她也没想过要改个什么备注。 前两个月他们俩基本都待一起,她每天也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管这个... 谁曾想,人家还在意上了。 “嗯?”他尾音拖得很长,有一丝暧昧。 他身体在慢慢向她靠近,鼻尖几乎与她相抵。 乔今安敢保证,要不是云慕言在,估计他不安分的手,已经开始舞动了。 “我没存你电话。”乔今安坦白。 短短几个字,就好像一盆冷水从天而降,直直的泼在了云景尧的头上。 他不可置信,也不死心:“没存?” 从求得原谅开始到现在,也有那么多天了,微信没加回来,他也没当回事儿,可连电话她都没存? 他根本连躺在列表的资格都没有? 一直在观赏风景的某个小朋友,偷偷瞄着他老爸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景尧一记电眼刀过去,某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 “我很伤心。”云景尧垂下眸,看上去像很失意。 乔今安真有种她面对的是个幼稚小孩的无力感,她拿他没办法,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想改什么备注,随便改。” 云景尧没动,他才不要自己改。 “我要你改。” 乔今安把他号码输进去,纤长的手指轻点了几下,又把手机屏幕放到了他眼敛下方:“你看看,还满意吗?” 云景尧掀眼,瞧看瞧备注,依旧不说话。 孩子他爸。 太普通、太生分。 见他不为所动,乔今安就知道他不满意:“那你要改什么?” 遇到了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还真不好收场。 “要独特点,并且亲昵。”云景尧觉得他的要求很少,只需要满足这两点就行。 “哦。”乔今安淡淡的应了声,在屏幕重新上打下了几个字——屎壳郎乖乖 云景尧一看,脸瞬间就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慕言瞥见,彻底放飞了自我。 笑的眼泪都冒出来了,根本看不见云景尧那要刀人的眼神。 乔今安明知故问:“屎壳郎不够特别吗?乖乖不够亲昵吗?” “那要不还是你来改吧?我又不是作家,有点费脑细胞。”她故作为难。 云景尧唇线抿直,脸色在云慕言肆无忌惮的嘲笑中,愈发阴沉了。 “不改?”乔今安把手收回来:“那就定这个了。” 话刚说完,她手伸到一半,他把手机拿过来了。 乔今安抿笑,视线停留在他敲击着手机屏幕的长指上。 看着他极为认真的打出来四个字——亲亲老公。 “呕!”乔今安直发笑:“我手机要是会说话,一定要骂你肉麻。” 云景尧不以为意,反正他看这个备注,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顺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哪儿都舒坦。 乔今安由着他去,把手机放进了包里:“这下满意了?” “还有一点儿不满意。”他唇边终于泛起了笑意。 乔今安微怔,一点儿? 不满意就算了,她可不想再诓他了。 云景尧往后一靠,却是在想必须要向她求婚,重新给她办一场世纪婚礼,再把结婚证扯了,才算完美。 他不允许别人对她的身份产生质疑,所以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乔今安是他的太太。 唯一的云太太。 七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不仅没有大办,反而还有些仓促。 可婚礼和婚纱,是每一个女孩子,从儿时就开始幻想的童话。 他要亲手为她穿上水晶鞋,戴上只能与她无名指吻合的钻戒,再亲手掀开她的头纱。 要看她穿着独一无二的婚纱,做最美丽的新娘。 在爱的光辉中,缓缓迈向他和爱情。 羁绊一生。 第373章 番外(三) 商洛幼儿园比赛定在今日下午,云慕言听说要去看妹妹表演,激动的心都飞出了车外。 “老爸,你要和我们一起吗?”云慕言忽然扭头,问云景尧。 云景尧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就你问题多。” “那就是要去。”云慕言打了点儿别的主意:“我们第一次去看妹妹表演,两手空空不好吧?” 云景尧眉尾轻挑:“看不出来,你还挺懂礼节?” “我们去给妹妹选个玩具,好不好?”他敲响了小算盘。 云景尧早就看穿了,却没有点穿。 还是如他的愿,吩咐司机到最近的商场。 进到玩具超市后,云慕言很自觉的推了个购物车,一溜烟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爸、老妈,我去给妹妹挑礼物了,去去就回!” 乔今安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笑。 云景尧扫了眼展示架上的玩具,侧目问乔今安:“洛洛除了小飞侠之外,还喜欢什么?” 他压根儿就没对云慕言抱太大的希望。 “芭比娃娃、树莓熊、爱莎公主...她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家里也不缺这类玩具。”商洛兴趣爱好广泛,但对于玩具,基本都是三分钟热度。 云景尧推过购物车,语气宠溺:“那就都买了,小女孩不需要做选择题。” “你就知道惯着他。”乔今安笑着问:“你对言言怎么不是这个态度?” 云景尧不说话了,认真的挑选着商洛可能会喜欢的玩具。 没回答乔今安的问题,是因为找不出答案。 别人都说儿子是透风的皮夹克,女儿才是暖心小棉袄,所以他一看到商洛,心就被暖化了。 云慕言推了满满一购物车的玩具过来:“妈妈,我选好了。” 他一想到待会儿又有好多新玩具,嘴角的笑容就快要压不住了。 云景尧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车,眸子微眯。 云慕言眼睛转也不转,直勾勾的盯着购物车,盼望着云景尧不要细看,赶紧结账。 但想象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 云景尧结账的时候,把购物车里的玩具减了一大半。 “爸爸,这些都是妹妹喜欢的...”云慕言说到后面,声音因为底气不足变得越来越小。 云景尧瞥向他:“这把丛林越野的玩具枪,妹妹会喜欢?这个弹珠游戏盒,妹妹会玩儿?这蜘蛛侠的衣服,妹妹会穿?” 这小子打着来给妹妹选玩具的旗号,实际上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云慕言见瞒不过,开始撒娇:“爸爸,我也想要新玩具嘛。” “家里没拆包装的玩具还少?”刘阿姨前两天还在念叨,玩具室被堆满了,需要清理。 云慕言嘟起嘴巴:“妹妹也有许多新玩具...” “爸爸你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你偏心,你爱妹妹不爱我。”看着喜爱的蜘蛛侠新款皮肤,云慕言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始道德绑架。 奈何云景尧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置若罔闻。 云慕言急了,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蜘蛛侠外套啊! 他赶紧把满怀希望的目光,投向乔今安:“妈妈,我想要这些玩具,呜呜呜...” 乔今安最害怕他掉眼泪,一边诓着他,一边就要去结账。 走了没两步,被云景尧拦了下来。 他贴在乔今安耳边道:“他没哭,装的样子。” “你过去,挠挠他的咯吱窝,他就装不出来了。”他给乔今安出主意。 乔今安差点翻白眼:“怪不得言言会怀疑他不是你亲生儿子,你这出的是什么损招?” 嘴上这么说着,但乔今安调皮的手,已经跃跃欲试了。 云慕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往两人所站的地方瞄过去,意外对上了云景尧不达眼底的笑意。 他心里咯噔一声,总感觉他老爸这个笑容里,隐隐憋着坏。 云慕言还没有想好应对策略,下一秒就看见他妈妈飞快的向他冲了过来。 然后他的咯吱窝一阵酥痒,让他就快笑岔气儿了。 “你老爸说你是装哭,我帮他检验一下。”乔今安也跟着笑。 云慕言欲哭无泪,看他老爸的眼神带了两分幽怨。 乔今安笑归笑,还是把他喜欢的玩具全部买了。 一家三口到达幼儿园的时间不早也不晚,落座后文艺晚会刚刚开始。 商洛和商殷的双语话剧,在一众老师的举荐下,成了压轴节目。 云慕言从晚会开始,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 盼星星盼月月,盼妹妹的表演,盼着盼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商洛上台时,乔今安才将他叫醒:“言言,妹妹开始表演啦。” 云慕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舞台,商洛穿着白雪公主的裙子,正在跳舞。 而嘴里念着的台词,他一句也听不懂。 某一瞬间,云慕言还以为他穿越了:“妈妈,妹妹吧唧吧唧说的是什么呀?” “这个表演是双语切换,法语和英文。”乔今安给他解释道。 云慕言怔了许久,默默的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抿了一大口,压压惊后,才再次看向了舞台。 妹妹说的是法语,而且还很流利? 他扳着指头,认真的数了数商洛的年龄,数来数去也没能把一只指头数完。 一个三岁多点儿的孩子,这么好学? 这太不可思议了。 云慕言暗下决心,以后跟妹妹玩耍的时候,一定要增强自我抵抗力,不能让妹妹把勤奋好学的风气传染给他。 表演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商殷和商洛往坐席走去,隔着老远,商洛就看到了云景尧。 “爸比,不仅妈咪和哥哥来了,还有叔叔也来看我表演啦!”商洛今天心情特别好,看谁都顺眼。 商殷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喜欢叔叔吗?” “嗯...”商洛犹豫了会儿,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便牵紧了商殷的手:“但我最爱的是爸比呀,不管什么叔叔,都没有爸比帅!” 商殷蹲下来,将她抱在怀中:“洛洛小朋友今天午餐是吃了蜂蜜吗?” “没有哦,爸比。”商洛伸出食指,摇了摇。 商殷在她脸上亲啄了口:“那为什么嘴巴这么甜?” “因为我是你的甜心呀,笨笨殷。”商洛撅起嘴巴,做了个搞怪的动作。 笨笨殷? 这是什么称呼? “你在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商殷觉得,这个名称还挺可爱。 商洛大眼睛眨巴眨巴:“嗯...柔柔阿姨就是这样叫你的呀...你不知道吗爸比?” 姜艺柔这样叫他?商殷根本不知情,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 他还在思索间,乔今安走了过来:“洛洛今天表现的好棒!妈咪刚才一直在给你鼓掌哟。” 商洛扑到乔今安怀里,眼睛却是紧紧的锁在了云慕言身上。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哥哥玩儿,三两下就迈到了云景尧跟前儿。 “哥哥,你觉得洛洛厉不厉害?”商洛踮起脚尖,几乎与云慕言鼻息相对:“哥哥,洛洛教你法语好不好?” 有学习恐惧症的云慕言小朋友,看他妹妹的眼神,瞬间就不清澈了。 云慕言好像看见了一串字母,在渐渐向他逼近,于是战术性的往后撤退。 “别过来。”他可不能被求学的精神感染。 商洛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洛洛了?”她嘟起嘴巴,眼泪哗哗的就往下掉了。 云景尧一听见商洛的哭声,就难以维持镇静。 那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眸,瞬间就扫向了云慕言,不怒而威。 云慕言这才止住了往后退的脚步,小声对上洛道:“好妹妹,不谈学习,我们永远都是家人,最亲...” 话说到一半儿,屁股上猛然传来阵痛意,回头一看,他老爸的脚不知什么时候就瞄准了他的屁股,成功发射。 云景尧掀眼,看向他:“不要教坏妹妹。” “我没有!”云慕言觉得他比窦娥还冤。 云景尧也不同他争论,气定神闲的打开手机,当着他的面儿,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我让梁叔叔给你找个最优秀的法语老师?”云景尧勾唇:“妹妹小小年龄都能学懂,你应该也不差?” 云慕言只觉天快要塌下来了,他老爸这次回来之后,看他就不顺眼,变着法儿的挑刺。 他又找不到原因所在,简直就是天要亡他! “爸爸,我太爱国了。”云慕言情真意切,一本正经:“除了中文之外,任何语言我都学不进去,因为它们进的了我的耳朵和大脑,但进入不了我的那颗铿锵爱国心!” 乔今安今天才发现,这小子平日里是深藏不露,小嘴巴其实能说会道,不比他爸逊色。 “言言,你有没想吃的美食?”商殷抬手看了眼时间,到了饭点:“商叔叔带你去吃。” 云景尧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他还在教训孩子,商殷这厮搁这儿当什么好人? “还是商叔叔对你好。”云景尧轻飘飘的来了句。 云慕言头皮发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老爸这是在说反话。 商殷也听出来他话里藏刀,还颇有挖苦人的味道。 “看来是言言在云总面前念叨了,小孩子说话做事全靠心,我对他好,他喜欢我也是自然。”商殷对上他的视线:“言言活泼开朗,我也愿意跟他相处。” 商殷没有反呛,而是暗暗的在戳云景尧的心。 云景尧装作不甚在意:“商总这么说,是在暗示我,想要言言去您那儿玩上段时间?” “言言,商叔叔邀请你去玩儿,你愿不愿意啊?”不等商殷答话,他问云慕言。 云慕言摇头如拨浪鼓:“不,谢谢商叔叔好意。” 他倒是想,可他不敢啊。 他要是真去了,照他老爸那花生米粒般大的心眼儿,还不得记他一辈子? 那以后,才是有家也不能回了。 云慕言觉得身不由己,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商总,不好意思了。”云景尧满脸遗憾:“小孩子不懂事儿,也不晓得顾全别人的面子,落了你的脸。” 商殷静静的看着他,心中不得不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过才几日的光景,这壶隔夜的碧螺春,茶味儿更重了。 他都忍不住想问一嘴,到底是从哪片茶山上下来的,他得空了去拜个师,也学个艺。 毕竟对待云景尧,唯一的取胜方式,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看着云景尧自编自导自演,云慕言内心也是唏嘘。 他老爸没进娱乐圈儿,那绝对是内娱的巨大损失! 像他老爸这样的天才,在娱乐圈绝对少见,自编自导都是小儿科,最最最关键的是戏多! 哪个导演要找他老爸拍戏,妥妥的起飞。 乔今安就知道,云景尧和商殷要是碰上了,就不会有片刻安宁。 明面上,这两人看着就是在和平相处。 可暗地里,不管是谁,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倒刺儿。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出明枪,只玩暗箭。 比赛的评选结果在广播里响起,对峙着的两人才终于歇了下来。 商殷和商洛的表演,震翻全场,当仁不让的拿下了第一名。 领完奖之后,云景尧告诉商洛:“洛洛,叔叔给你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待会儿跟叔叔一起去拿好不好?” 商洛正准备点头,但还是扬头看向了商殷,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爸比,我能接受叔叔送的礼物吗?”商洛问。 “当然可以啦,宝贝。”商殷摸了摸商洛的头:“叔叔喜欢你,才愿意跟你分享,你一定要记得跟叔叔说谢谢。” 他说完,又看向云景尧:“云总费心了,我也先代我女儿道谢。” 这句话,真真是一把利刃,直直的往云景尧心窝上捅。 他眸光在商洛身上停留了许久,喉间隐隐发涩,心底五味杂陈。 乔今安看他垂着眸,眼底略显黯淡,心知他是被商殷这话刺到了,显然不好受。 商殷温朗的笑着,眼尾溢着丝挑衅。 剑拔弩张,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 乔今安开口,打破诡谲微妙的氛围:“我们先去吃饭。” 云景尧这才收回视线,迈步出去。 第374章 番外(四) 晚餐,云景尧食不知味。 商洛全程都依偎在商殷的怀里,很少跟他交流。 云景尧想要同商洛亲近些,但她总是会避开他的视线。 他抿了口果汁,清冷的眉眼间衔着淡淡的愁绪,但稍纵即逝。 不想在商殷面前表现的太明显,他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乔今安捕捉到了他的小情绪,握住了他的手:“欲速则不达,我知道你很爱她,想要走近她的心,但太过急切,只会适得其反。” “嗯。”云景尧轻应一声:“慢慢来。” 乔今安说的话在理,他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再勉强。 回去的路上,云慕言因为太累,倒头就睡。 乔今安也是困得昏昏欲睡,就在她眼睛将要阖上之前,身旁的人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垂落的碎发遮住了她半张脸,他轻轻撩开:“安安,我想再办一次婚礼。” “婚礼?”乔今安顿时就没那么困了。 她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太累了,不想折腾。” “不是想去芬兰,我们可以在那里拍婚纱照,举行简单的婚礼?”云景尧试探性的问。 乔今安考虑了会儿,默了许久才点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征得了她的同意,云景尧内心如同涌动的激流,澎湃激荡。 每一下,都透着无法言说的兴奋与期待。 安安同意嫁给他了! 他恨不得把这个消息昭告全天下,于是立马发了条消息在群里。 祈安:都给老子准备好份子钱。 霖子:三胎了? 柳2:啥啥啥...三胎??? 柳2:阿尧,你这速度我们就是脚踩风火轮,也跟不上啊! 谢南晔:恭喜恭喜。 云景尧盯着屏幕,咬牙切齿,恨不得顺着网线把宋霖拎过来,把他嘴巴堵上。 看到谢南晔发的消息时,紧绷着的下颚线终于有了丝松动。 总算有个正常人。 然而下一秒,谢南晔又发了条消息:恭喜我尧哥喜当爹! 云景尧额角狠狠抽了抽:老子和安安要复婚了(死亡微笑) beloved:二婚快乐(烟花\/烟花\/烟花) 你哥来了:不懂就问,复婚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儿吗?(狗头\/狗头\/狗头) 云景尧捏着眉心,长指微抬,点击退出群聊。 一群损友,嘴巴一个比一个毒。 还没退出微信界面,显示他又被拉进去了。 霖子:刚刚开玩笑,兄弟马上给你上礼。 霖子:转账0.1 谢南晔:大家都是兄弟 谢南晔:霖哥,你这太不厚道了 谢南晔:转账0.01 谢南晔:这是微信的转账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比心) 你哥来了:南晔,这是我的台词。 \"你哥来了\"已被管理员''''beloved''''移出群聊 航线申请下来后,云景尧把所有计划都提上了日程,常常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他找来了全球顶尖的婚纱设计师,远程教学,亲自为她绘制了婚纱图稿,然后送到了j.m总部定制。 在婚礼这方面,他不放心交给外人,所以凡事都亲力亲为。 教堂的现场布置,他和策划师一同商议了整整一宿,才定下方案。 他乐此不疲,事无巨细。 就连婚纱拍摄的取景点,他都过目了才通知对方执行。 忙完这边,又赶紧投身到了钻戒的切割督促中。 他是忙得不可开交,乔今安却乐的清闲。 因着时差的缘故,他常常深夜了还在书房,与婚礼的总设计师沟通,修改着细枝末节。 凌晨时分,乔今安推开了书房的门。 云景尧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吐着一口流利的英文,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起起落落,不停的在图稿上绘画。 太过于专注,他并没有注意到乔今安进到了屋内。 她走路很轻,直至将牛奶放到了桌上,他才反应过来:“还没休息?” “我都睡醒了。”余光瞥见图稿,乔今安大惊:“不是答应我了会简单点儿?” 她看着上面标注的众多文字,就知道他费了不少心血。 云景尧掀眼望着她:“我想把最好的给你。” 让他从简,他做不到。 视频还开着,镜头对着乔今安,设计师jack在那端感叹:“wow! mr.yun ,your wife is really beautifull!” 乔今安对上云景尧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thank you。” jack还在感慨,云景尧在乔今安腰上,轻轻掐了下。 他掌心的热度,正在逐渐攀升。 她垂眸就刚好看见他某处的变化,于是往一旁躲了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骨子里是个流氓。” “流氓?”他笑,声音暧昧:“我怎么感觉,你还挺喜欢?” 乔今安耳根一红,把牛奶递到他唇边:“快喝了。” “吃饱了,待会儿还怎么吃你?”他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视频那端的jack听不懂中文,但看着养眼的碧玉佳人,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jack,i have something very important to do right now。”云景尧的呼吸声逐渐粗重了:“we''''ll discuss it another time。” jack还没来的及做出回答,镜头就迅速的被手捂住,紧接着就传来了断线的声音... 一周后,两人落地芬兰rovaniemi,传说中圣诞老人的故乡。 他们入住了森林度假木屋,屋内壁炉暖暖,橙黄的明光笼罩着整个房间,微光落在奶白的地毯上,格外温馨。 两人穿着情侣款毛衣,盘膝而坐,他半依偎在她怀中,任由暖光打在侧脸上,惬意的品着特调,同她观赏着屋外风景。 落地窗前白茫茫的一片,麋鹿恣意的坐在冰天雪地中,雪花纷飞,偶有几只蠢萌的阿拉斯加闯入画面。 他将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呼吸浅浅。 她葱白纤细的手指,慢慢拂过了他的头发:“阿尧,我们进到了北欧童话的梦境。” 第375章 番外(五) rovaniemi是冬日里的童话村落,是让人沉醉的梦幻世界,这里的每一寸都弥漫着圣诞氛围。 他们坐着驯鹿雪橇,穿梭在雪松深林,金光洒下,照射着两人的背影,一切都美的宛若梦话仙境。 夜幕降临时分,绚烂的光带划破天际,五彩斑斓。 漫天繁星与极光交相辉映,整个世界,此时仿佛都被罩在了浪漫神秘的光环之中。 他们在北极之北,激情热吻... 婚纱照开始拍摄当天,乔今安特意挑选了件黑色的婚纱。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刻,她眼角溢出了颗泪珠,随着雪瓣飘落后,融入了冰川之中。 意嘉啊,你眼光真的很独特。 黑色的婚纱,很美...很美... 婚纱拍摄完毕,两人飞往了瑞典。 他们决定,在瑞典古城哥特兰岛首府,有着玫瑰之城美称的visby举行婚礼。 两人国内的好友,在仪式前一晚,全部抵达了哥特兰,参加单身party。 云景尧邀请的人不多,只有那几个损友,以及厉家人。乔今安更简单,只邀请了商殷和姜艺柔。 所以派对开始时,云景尧一眼就看出来来宾里,缺了那么一位。 他拽住了就快要迷失在舞池中央的赵阙行:“你二哥怎么没来?” 请柬发出时,赵阙凝明确的像他表示,推掉手中所有事务,也一定不会缺席。 “他啊?”赵阙行坏笑:“估计是屋顶着火了,还没灭呢。” 云景尧编辑好消息,发送出去,对方没有回应。 乔今安换好了晚礼服,款款而来,鎏金色的鱼尾裙在灯光的映衬中,熠熠生辉。 她随手端起杯香槟,美酒随着缀满黄钻的裙摆而摇曳,浮光掠影,纸醉金迷。 乔今安隔着老远就瞧见了他微拧的眉,上前问道:“阿尧,怎么了” “阙凝还没到。”他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处,挽着她迈向舞池。 身后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抱歉,各位,来晚了。” 赵阙凝一身暗紫色西服,挽着位身着同色拖尾长裙,肤白貌美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回眸,在看清女人的脸后,众人皆是震惊。 当然,除了早就知情的赵阙行。 乔今安怔在原地,不确定道:“玫琳?” “乔副总。”玫琳唇角衔着抹淡淡的笑意,将特意备好的礼物递递给乔今安:“祝福您。” 她还是习惯像以前那样称呼乔今安,这样会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好似她们还是无话不说的上下级。 乔今安看了看赵阙凝,又回头看她,心中的疑惑,不言而喻。 商殷的震惊,不比乔今安少。 原本火热的气氛,却因为两人的到来,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舞池中央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基本都止了步伐。 云景尧冲赵阙凝挑眉:“介绍一下?” “我的女伴,大家都熟,应该没有介绍的必要了。”他无所谓的耸肩。 一双桃花眼,侧目对准了商殷:“尤其是商总,最熟悉不过。” 谢南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偷偷问宋霖:“怎么感觉信息量有点儿大?这该不会是商殷的前任?” 毕竟圈内都盛传,赵阙凝口味清奇,最喜欢夺人所好。 也算是开辟了一条新的赛道。 “不是。”宋霖摇头,他也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女的是商殷特助。” 虽然看不懂,但是这不影响他吃瓜。 谢南晔瞪了下眼:“特助?这不符合阙凝的作风,他谈的不是名门小姐,就是小明星,换口味吃素了?” 说完后久无回应,他扭头一看,好家伙! 宋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前面去,支着张八卦脸,两个耳朵竖的比狗还直。 徐乐掐了下赵阙行:“你二哥什么情况啊?我怎么不知道他和玫琳有一腿?” “姑奶奶,你说话之前能不能过一过大脑,什么叫有一腿?”赵阙行捂她嘴巴都来不及。 乔今安暗自观察着玫琳,她虽一直面带微笑,却隐约透着点儿牵强的感觉。 反观赵阙凝,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一边品着酒,一边和众人谈笑风生。 只是扣在玫琳腰间的手,从来就没有放开过。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醉意。 乔今安喝了酒,两颊熏红,面若桃花,走路的步伐变得飘浮。 云景尧要送她回房间休息,众人起哄,不喝完桌面上的酒,不允许他离开。 他寡不敌众,只好应了。 但他们却不打算放过他,又起哄,要他和乔今安接吻。 乔今安双眼迷离,似醉非醉,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阿尧,吻我。” “哇哦——”众人尖叫。 云景尧低头,薄唇落在她的额心,缓缓向下,封住了她似樱桃般粉嫩的嘴巴。 唇齿交缠,清冽的酒味在两人舌尖盈盈绽放。 薄有醉意的她,热烈的回应着他。 黄白的柔光打下,他们紧紧的拥着对方,听着彼此的心跳,在一阵阵掌声中,渐渐遗忘了全世界。 云慕言赶紧捂住商洛的眼睛:“妹妹,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他自己却看的津津有味。 甚至隐隐有点儿期待,老爸老爸会不会送他一份大礼包——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当然,要是妹妹他会更喜欢。 第二天清晨,他们来到了有八百多年历史的教堂,举行仪式。 早上先是刮起了微风,不一会儿又下起了小雨,接着又飘起了雪,仪式即将开始时,天气才放晴。 牧师望着斜照进来的一缕阳光:“rain means luck ,your life will be very happy。” 无神论者仰头,对着天空阖上了眼。 老天爷肯定是听到了他的祷告。 教堂大门缓缓打开,乔今安挽着厉中正的手臂,身穿他亲手设计的婚纱,伴着《perfect》的前奏步上红毯,向他走来。 他穿过她的手腕,挽起她的胳膊,再缓缓迈向牧师。 牧师致辞:“love is steadfast, is to overe all difficulties, but also to be together...” 爱是坚定不移,是克服所有困难也要在一起。 牧师问云景尧是否愿意娶乔今安,成为他的合法妻子。 他抬眼看向了她,深情款款:“yes i will。” 她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在牧师和众人的见证下,他们交换了婚戒。 阳光透过教堂的玻璃,洒在他们身上,光线好似被赋予了魔法,与钻戒折射出的光芒共舞。 云景尧在心中演练了成百上千次的动作,终于在这刻得到了实践。 他缓缓揭开了她的头纱,吻住了她的唇。 现场掌声雷动,直播的媒体们,纷纷按下快门,将这瞬间截取设置成了封面。 接下来,由乔今安致辞。 她对上他炙热的眸,回应着他的深情:“我曾是一粒尘土,与荆棘相伴,颠沛流离。我常常在想,到底是何种结局,才配的上我一路走来的漫长孤独。”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苦难只是惊喜来临前的伏笔。”她红了眼眶:“云先生,很庆幸我们还能回到彼此身边。” 到云景尧致辞时,他眼角湿润,一度哽咽:“我曾彷徨迷茫,幸得你怜爱,救我于尘世。” “你是天神予我的珍贵礼物,我需终其一生,将你守护。”泪水从他眼中滑落:“安安,谢谢你愿意向我迈来,前路的花会盛开,我们也是。” 教堂里花香四溢,他们携手迈向了舞池,随着音乐起舞——frsit dance。 耳鬓厮磨,他柔声道:“may the gods favor,and everything will be joyful。” 愿神明偏爱,一切从欢。 第376章 赵阙凝?玫琳(一) 恒言收购了名科公司后的这段时间,整个大厦内都洋溢着欢快。 只有总裁办公室内,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 在商界这个战场上,赵阙凝打过的胜仗不计其数,收购明科在他意料之中,并没有掀起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秘书阿雅推门进来,询问道:“凝总,晚上的庆功宴您要参加吗?” “不去。”他指腹轻轻的按着太阳穴,手掌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微暗的眼窝,却没能遮住疲惫。 阿雅顿了片刻:“那我去回秦副总的话。” 只怕那位会不高兴了。 赵阙凝点了下头,拿过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径直往外走。 下电梯时,不巧在专用电梯里碰到了秦婉。 “阙凝,你晚上有事?庆功宴你缺席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赵阙凝神色淡淡,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我去了,大家反而不自在。” 秦婉垂眸,只觉他这借口,实在是老套的掉牙。 她读书时就爱慕他,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发动秦家所有关系去帮助他,为的是什么,他会不明白? 现在恒言如日中天,他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人生大事考虑考虑? 可任凭她怎么表心意,他始终不为所动。 秦婉心知肚明,赵阙凝是个风流人物,花边新闻不计其数,也不好拿捏。 他并不是她圈子里最适合结婚的对象,可架不住她喜欢。 电梯到了,他先踏出去:“玩的愉快。” 秦婉眸色一沉,他总是这样,从不会明确的拒绝。 在不经意间给予无数飞蛾光亮,让它们前仆后继的想要靠近,到头了才发现那是团要命的火焰。 似多情,又似薄幸。 前两日才跟当红女星传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昨晚又被拍到和知名主持人共进晚餐。 他身边好像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秦婉自嘲的笑了笑,她最傻,明知这是条望不见头的路,却还要一股脑的走下去,不想回头。 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后,赵阙凝在中控屏上输入了个复杂的地名。 导航显示两个小时,是属于江城管辖的一个县城。 自从前些天,他看了天的那份资料后,他胸腔里就好似堵了块石头,实在是不舒服。 车子到达名宆县时,天边泛起了金边,夕阳西下。 林媚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属于城乡结合部,他的车开不进去,索性停在了外面的空坝上。 他按照地址上的门牌号找过去,看到了栋两层楼的老建筑。 年代比较旧,窗户还是上世纪流行的那种。 他曲着长指,轻轻叩了下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林荔望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时失神。 赵阙凝五官笔挺,轮廓分明,一双桃花眼深邃有神,摄人心魄。 夕阳斜射过来,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好似都被镶了层金边。 有那么瞬间,林荔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竟然看到了清冷高贵的神降临人间。 赵阙凝桃花眼微眯,面前的女孩和她有几分相似,他不用问,便猜出了身份。 “林媚在吗?”他视线探到了屋内,试图搜索出那抹身影。 林荔这才回神,心中却有点儿小失望,原来他是来找姐姐。 “她去城里的孤儿院了,不知道多久会回来,你要不要进来坐?”林荔将铁制的大门推开。 赵阙凝道了谢,进到了屋内,里面光线很暗,借着透进来的几缕光亮才勉强看得清。 “坐吧。”林荔抬来一把木椅,才按开了墙壁上的灯。 楼上电视的声音不小,赵阙凝甚至能听出来念得是红楼梦的台词,随着灯光的亮起,楼上的电视被按了暂停。 随即传来了中年妇女的声音:“林荔,大白天的你开什么灯?电费不要钱?快给我关了。” “你看电视就不用电了?”林荔没好气,暗自翻了个白眼:“家里来客人了。” 郑如芬一听,更不高兴了,该不会是她那个天杀的弟媳妇儿又来借钱了?! 她黑着张脸,气势汹汹的从楼上下来:“来客了你也不给我说一声,就把人往里请,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话说到一半,在看见赵阙凝时,剩下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郑如芬就算有眼无珠,也看得出来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矜贵非凡,通身都散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她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傻丫头,怎么连茶也不晓得泡一杯?” 话说完又悄悄打量着赵阙凝,这非富即贵的人,看上去跟她家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林荔道:“这位先生是姐姐的朋友,来找姐姐的。” 郑如芬阿了一声,笑眯眯道:“您就是林媚的上司商总吧?常听她提起您,您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她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话锋一转又看向林荔:“快给你姐打电话,让她回来啊!” 赵阙凝听的皱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没事,我可以等她。” “回头我好好说说她,哪有下属让领导等的道理”郑如芬谄媚的笑着:“多亏了商总您,林媚才有现在的收入,这些年来感谢您对他的提拔啊!” 林荔听不下去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张口闭口都是钱,真是掉在钱眼子里去了。 郑如芬瞪了林荔一眼,这才讪讪的闭上嘴,可心里却有许多盘算。 林媚那个死妮子,高中时就迈错了脚步,丢了林家好大一个脸,让林家这么多年都抬不起头来,成了左邻右舍的笑话, 好在考上了好的大学,又遇到了好的上司,收入不低,能够贴补家里。 如今周围人的房子都拆了重修了,就剩林家还是原来那样儿,让死妮子拿钱,死妮子防着她,抠抠搜搜,只怕是盖一层楼都难! 这上司今天突然跑到了家里来,该不会是看上了死妮子? 那不是攀上高枝儿了么! 这个念头跳出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郑如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等那死妮子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劝道劝道,抱紧这棵大树啊! 林荔也误会了赵阙凝的身份,给林媚打电话时,说是她上司来了家里。 商殷这段时间和姜艺柔的确是在名宆度假,前不久还开玩笑,说得空来她家里坐坐。 林媚真当是商殷来了,急冲冲的从孤儿院赶回来。 经过巷子外的空坝子,看见那辆暗紫色阿斯顿马丁时,心中还疑惑,商总什么时候换了辆这么骚包的车。 可转念一想,这颜色也适合女孩子,说不定是小姜总的。 等踏进门看清来人的那刻,林媚脑袋唰的下就变成了片空白。 她后背发僵,面色惨白:“你怎么来了?” 想起前些日子他说的话,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怎么,看见我,很失望?” 第377章 赵阙凝?玫琳(二) 林媚对上他的视线,神色冷然:“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赵阙凝架着的二郎腿一动未动,气定神闲:“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这儿是你家,怎么还见外了。” 郑如芬瞪着林媚,脸上都是对她的不满意:“你什么态度?人家一个大老板登门拜访,你连个笑脸都没有。” 林媚懒得理会郑如芬,自从工作后,她就很少回家,不想看见林家人丑恶的嘴脸。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要去孤儿院做义工,通行证忘在了家里,不得不回来取。 林媚盯着他,森冷的眸里只有厌恶。 他意兴阑珊的从包里摸出烟盒:“能抽一支吗?” 林媚不答话。 郑如芬赶紧抢过话:“哎呦,商总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又扭过头吩咐林荔:“还不快去把窗户打开!” 赵阙凝半偏着头,一手挡风,漫不经心的将烟点燃:“我姓赵。” “啊?” 郑如芬脸上的笑僵住了,瞥向了林媚,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不姓商,那就不是死妮子的上司... 郑如芬一双眼睛,又在赵阙凝身上胡乱转悠,那点儿小心思和盘算,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merlin ,有件事情,我还是想要当面听你的解释。”他长指微点,惮了惮烟灰。 林媚终于看向了赵阙凝。 他脸上挂着笑,深邃的眸望不见底。 林媚嘲弄的扯了扯唇角,露出抹讥笑。 他有恃无恐,言语间也暗带了两分笃定,想必是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或许是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受害者还需要做出解释。 赵阙凝将抽了一半的烟捻灭,杵在了烟灰缸。 他换了个话题:“商殷给你多少年薪,我出三倍,来恒言。” “凝少,对不起。”林媚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我上次明确拒绝了您。” 赵阙凝半眯起眼,口吻挖苦:“呵,我要是商殷,肯定会给你颁个贞洁牌坊。” “殷尚指不定多久就改姓姜了,你是在守着公司,还是守着他啊?”他心中的揣测,自然更偏向于第二种。 林媚冷嘲:“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不堪,脑袋里全装的是那些事。” 她对商殷的感情,干净纯粹。 他是雪中送炭的恩人,亦是伯乐。 当初她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是得到了商殷的赏识,承蒙他给予机会。 否则,她不敢想象,下场该是怎样的凄凉。 “哦?”赵阙凝挑眉:“既然对他没有感情,又为什么舍不得离开?” 林媚不耐烦与他纠缠:“我没有同你解释的必要,请您出去。” 赵阙凝动也不动,稳坐泰山,好似压根儿就没听见她赶人的话。 “死妮子,你说的什么话?”郑如芬差点急的跳起来。 她看这丫头就是读书读傻了,财神爷送上门,她竟然把人往外请?! 三倍工资,那是什么天文数字? 郑如芬细细算了算,一年至少就是一百多万,哎呦喂! 到时候盖个楼算什么?就是再给林航买个车也绰绰有余啊。 郑如芬踱到林媚身边,咬着声音道:“你犯什么糊涂啊,人给你这么高的工资,你傲气个什么劲儿?” “不要以为你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就了不起,我可是听人说了,现在竞争大的很。” “我知道商总对你有恩,但报恩那是报不完的,你要懂得变通,钱才最实际。” 林媚淡淡的瞥郑如芬一眼,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早在十八岁那年,她家人就在心中永远的死去了。 如今她只尽赡养义务,多的钱一分都不会给。 倒不是林媚心狠,而是她觉得就算是喂大街上的流浪狗,也比喂白眼狼更有意义。 狗喂久了也有感情,还知道摇尾巴。 喂林家人,比不过喂畜生。 “死妮子,你到底听没听老娘说话?”郑如芬急了,在林媚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赵阙凝森冷的眸扫过去,脸色瞬间就沉了。 “别对我动手动脚,否则一分钱都没有。”林媚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郑如芬吃了个炮仗,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觉得没了面子,当即就大骂。 “死妮子,你狗坐轿子,不识人抬举啊!别以为你文化高你就了不起!你走出去看看,这十里八村的人那个不是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我们老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你还给我傲气的不行!” “哎呦喂,我真是命苦啊,怎么就生了你个不孝女,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当初你生下来时我就给你掐死,省的现在腰杆都直不起来!你爸一把年纪了,要不是因为你做的好事,他抬不起头来,至于去外地打工吗?!” 大字郑如芬的确是不识几个,但要说这撒泼耍混的本事儿,还真没人能比的上她。 林媚走到了楼梯口,听得她在身后发疯,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说够了没有?” “怎么?”郑如芬叉着腰,气势十足:“又要拿钱威胁我?就那三瓜两枣,你当施舍阿猫阿狗啊?!” “你每个月给孤儿院捐多少钱?你以为我没有打听过?你不给钱,我可以上法院告你!”赡养老人,是郑如芬唯一的法律知识。 赵阙凝似看戏,恣意往后一靠,透着几分不羁。 “妈,你少说两句,还有客人在呢!”林荔听不下去了,扯了扯郑如芬的衣角。 郑如芬就不允许这个家里有人忤逆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怎么停的下来。 林媚再也不理她,直直的往上走,回房间收拾衣服。 这个不能称为家的地方,根本容不下她。 看着林媚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郑如芬更是口不择言:“你个小浪蹄子,十八岁就不知跟哪个野男人厮混,揣了个小杂种回来,老娘替你羞的慌,你还当你是黄花大闺女值钱的很啊?!” 赵阙凝眉目一沉。 眼角的笑意,霎时就凝滞了。 他抬眼,悠悠的盯着郑如芬,声音低沉的可怕:“我就是那个野男人。” 郑如芬还在对着楼上骂骂咧咧,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什么?”她爬满皱纹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回过头,瞥见赵阙凝那张阴沉可怖的脸,她气势不由的减了大半儿。 他懒散的靠坐在椅子上,姿势与先前并无区别,唇角也依旧带着点笑意,却是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空气好似突然被冷冻了,林荔不觉的打了个哆嗦。 这人分明生着张妖冶俊美的脸,长了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合该是风流多情,此刻却凛若冰霜,浑身都散着冷漠疏离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林荔害怕的很,牙齿都打颤了:“妈,真别再说了。” 郑如芬终于住了口,再看赵阙凝的眼神,又多了两分考究。 他竟然说死妮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当真是财神爷来了! 第378章 赵阙凝?玫琳(三) 这个家对林媚来说,好比酒店的钟点房,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 她没带什么东西回来,收拾起来也很迅速,下楼的时候赵阙凝还靠在那把椅子上。 不过林媚也不太在意,他爱坐便坐,反正她马上就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还没迈出门口,郑如芬张开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当老娘这儿是旅馆啊!” “从今天开始,别想从我这儿再拿到半毛钱。”林媚绕开她:“你要告,尽管去告,找不到靠谱的律师,可以求我帮你推荐。” 生恩养恩,她早就报答完了。 她不是圣母临世,也不需要接受道德的束缚。 “林媚!你站住,把话说清楚!”郑如芬可不会放过捞钱的好机会:“这个赵先生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赵阙凝悠悠起身,缓缓的迈到了她身边。 林媚狠狠的瞪着他:“赵阙凝,你疯了。” 她双手蜷缩,紧紧握起,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赵阙凝轻笑,呵,原来她不是个机器人。 也有情绪。 重逢以来,他在她脸上见到的表情,不超过三种。 第一种,是面无表情,像个工作机械。 第二种,是竭力的隐藏,想要遮住内心的波澜。 第三种,便是现在,彻彻底底的愤怒。 “那个孩子,是他的吧?”郑如芬冷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人赔偿,总不能这么算了吧?” 林媚想,赵阙凝的脑袋一定是少根筋,才会找上门来讨麻烦。 郑如芬眼睛里除了钱和她那个宝贝儿子,什么都装不进去。 如今碰上了送上门的取款机,怎么也得掏它个底朝天。 林媚没有心情参与其中,抬脚要走,郑如芬却抱着她的小腿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撒泼。 “哎呦,我当真是命苦啊!”她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来,看向赵阙凝:“赵先生,不瞒您说,这事儿对我们老林家影响可不小。” “你既然来了,肯定也是内心有愧。那我今天就索性把话说清楚了,当年她怀了孩子,死活不告诉我跟她发生关系的是谁,也不同意去处理掉。这孩子犟的很,我们全家都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村里人跟着我家门前过,那都是要唾上两口唾沫才肯罢休,她爸脸皮薄,背井离乡才去南海当渔夫,那是多辛苦的活儿啊...哎呦喂...等她想通了,落胎的时候都七个月大了。” “那多伤害身体啊!她因为这个...没了生育能力了!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就算嫁了人,生不了孩子,婚姻也不稳固啊!”郑如芬失声痛哭,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林媚静静的看着郑如芬卖力表演,颠倒是非黑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脸皮会厚到这种地步。 还好意思说孩子是她想留下来! 赵阙凝抬眼,淡淡的瞥向郑如芬:“你要多少?” 事情的起承转合,他全都清楚。 郑如芬微顿,抹了把眼泪,断断续续的抽泣。 要多少,她还真没有考虑过,但这姓赵的轻易就开了口,不知道多有钱,不敲他一笔,怎么也不划算啊! “一百万。”郑如芬就像在市场上做买卖,先喊个高价,不行再慢慢还价也行。 林荔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百万?! 她妈也不怕闪了舌头! “可以。”赵阙凝半点也不带犹豫的就应下了。 郑如芬僵住,一个劲儿的后悔她喊价喊少了,就应该大胆点,要他个两百万。 林荔惊掉的下巴,摔了个粉碎。 而林媚心中隐隐不安,赵阙凝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哪怕是他疯了,也不会。 “不过,你要把她的户口本给我。”一百万对赵阙凝来说, 不过是洒洒水。 林媚警觉的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他到底将她调查的有多彻底,竟然连她户口本被扣这么小的事都知道,她心跳猛然加速... 赵阙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盯着郑如芬:“从今以后,她跟你们林家没关系。” “哎呦喂!我当你是赔礼道歉,一百万可买不了我闺女儿!”郑如芬逮住机会就要提价,仿佛她交易的真的是件商品:“我闺女儿是江城的文科状元,我们两口培养她,可是花了不少钱!要不是那事儿,指不定前途多好呢。” 郑如芬嚎啕大哭,引来了左邻右舍围观。 林媚甩不开她的手,冷冷嘲讽道:“把我碾入泥土的是你,把我捧在天上的也是你,你配做一个母亲吗?”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泼妇又在闹什么啊?谁要是给她当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当初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还不是她想讹人钱,正常的人都是把嘴巴闭紧,她倒好...” “你快看,那站的是谁?小伙子长得还挺俊俏,是林媚新谈的男朋友?看那身打扮,感觉还蛮有钱。” “再有钱也禁不住那疯婆娘啊,她就是个吸血鬼,只晓得护着她那不成器的宝贝儿子,可怜了林家大姑娘...” 郑如芬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用何种眼光看她。 她坚信一点,有钱能使鬼推磨。 “开个价,多少钱能把她从你家的户口剔出来?”赵阙凝不想再同她废话。 郑如芬念念有词:“从小学开始,培养到高中,这每年的学费要花不少钱,衣食住行也要不少钱,还有...” “啧——”赵阙凝乜斜着她,显然是不太耐烦。 郑如芬见好就收,伸手比了个数:“至少得三百万。” “我可真值钱啊。”林媚笑的有些嘲弄。 赵阙凝眉头都未动一下:“行。不过丑话得说在前面。” “我这人脾气不太好,收了我的钱,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如果之后,你们林家还有人去打扰她,那就别怪我。” 郑如芬扬着脸,不以为意,手却把林媚的腿抱得更紧了。 没拿到钱之前,她才不会放人。 她做事向来稳妥,谁知道是不是这死妮子联起人来演戏骗她,想把户口本拿走啊。 虽然这个姓赵的气质一般人演不出来,但是多留一个心眼儿,总不会出错。 赵阙凝迈到郑如芬面前,声音带了丝寒意:“放开。” 郑如芬打了个颤,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但还是壮着胆叫嚣:“三百万可不是笔小数目,你说着轻巧,倒是让我看见钱啊!” 第379章 赵阙凝?玫琳(四) 赵阙凝眼里泛着凌冽的寒光:“机会我给过你了。” “你什么意思?”郑如芬急了:“跟老娘在这儿扯半天,是玩我的啊?” 她倒在地上,一手扯住林媚的腿,一手在地上使劲儿扑腾。 “大家快来看呀,这个不孝女,做的都是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哎呦我去死了算了...我死了算了...” 林媚垂眸,看着她卖力撒泼的样子,思绪不知不觉间,竟然回到了那年。 十八岁,最美妙的二八年华,于她来说却是地狱。 高考倒计时敲响前三个月,林媚意外怀孕,躺在手术台上,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郑如芬拦下。 郑如芬前段时日就听村里的老太婆说,林媚和周家那小子走的很近,好几次周五放学,都看见他们一起回来,指定是在谈恋爱。 现在闹出来这个事儿,她就认定是林媚和周以森偷吃了禁果。 周家在这儿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有钱人,周以森的父母早年下海,赚得盆满钵满,早早的在一线城市买了大别墅。 因着江城九校是全省排名前三的高中,重本升学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就将周以森回来念高中。 郑如芬那段时间运气不好,打牌输了不少钱,欠了一屁股债。遇见这么个事儿,就好似撞到了钱口袋。 周以森沉默寡言,性格孤僻,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郑如芬审去问他时,他居然承认了。 这下,无论林媚怎么解释,都显得过于苍白。 因为不管她怎么说,郑如芬都以为她是在包庇周以森。 林媚甚至说出了赵阙凝的名字,郑如芬也不相信,但还是去学校打听了一番,结果并没有这号人。 她回来时又将林媚掐的浑身青紫,更加断定孩子是周以森的,还想着非要让周家大出血不可。 郑如芬可不管林媚的名声,把人绑在家里,不让出门,天天拿着个大喇叭到周家门口大喊,等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远在外地的周家父母得知消息,连夜赶回来商量,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赔了一大笔钱,让林媚去做手术。 郑如芬不依不饶,还产生了让所有人都感到恶寒的经典发言——她的子宫就好比一个房子,被人住过了,那就不算新房子了。 言外之意,是要让周家赔一笔折损费,还要周以森立字据,盖红手印,以后必须娶林媚。 周家人赔钱可以,一想到以后要跟郑如芬做亲家,不敢答应她这第二条。 谁都知道,她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泼妇,难缠至极。 郑如芬没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今天去堵周家的门,明天往人家里扔臭鸡蛋,后天又在人门上泼猪血,警察来了都拿她没办法,就是个不能沟通的无赖。 加上她表姐夫就是镇上派出所的警察,给她疏通关系,被拘留一天放出来后,依旧我行我素。 在郑如芬眼里,林媚的肚子就是最好的证据,她在没有拿到满意的赔偿之前,绝对不会允许证据消失。 接下来的日子里,郑如芬每天就只做两件事,白日里打牌,打完了就去堵周家的门,问人家要说法... 林媚是年级第一名,两日没到学校上课,就引起了全年级老师的关注。班主任亲自登门,询问情况,却被郑如芬拿着扫把赶了出去。 之后她林媚以学习压力过大,患上了抑郁症为借口,去学校给她办理了退学,还沾沾自喜,省了好大一笔学费,又可以连着打好几日的牌了。 有邻居问起,她说林媚成绩好,被大学提前提档,先去首都做暑假工,熟悉环境了。 林媚的肚子就是在这样一拖再拖中,渐渐大了起来,直至孕七月时,郑如芬迷上了新型赌博游戏,一连两日都没回家,她才得以有机会。 她清楚的知道,不管如何,这个孩子一定不可以生下来。 郑如芬在牌桌上抽不开身时,就把送饭的事情交代给林荔。 林荔那时候刚上初中,正是贪玩的年龄,为了省时间,一天三餐就被她减成了两餐,还是白水稀饭。 林媚低血糖,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晕倒在了房间里。 等林荔再次来送饭时,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被吓飞了魂,赶紧跑到邻居家求助。 左邻右舍这才知道,林媚哪里是去了首都,分明就是被囚禁在了家里。 村的人虽然不富,但是都很热心,在林媚的请求下,同时帮她拨通了救护电话和警察局的电话。 林媚头脑很清晰,她的母亲在沾上赌瘾后,用丧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报警是她唯一的自保方式。 郑如芬这次被抓起来,关的比之前久了些,林媚在医院做了引产手术后,连夜坐上了去怀城的火车。 第380章 赵阙凝?玫琳(五) 赵阙凝耐心尽失,走上前去,皮鞋不偏不倚刚好踩在了郑如芬正捶地的手上。 她顿时疼的高声嚎叫:“啊!你个天杀的骗子,竟敢踩老娘。” “哎呦喂,我的手,哎呦呦...”郑如芬想要将手从鞋底抽出来,奈何赵阙凝脚上的力气丝毫不减。 反而还反复摩擦着,故意要让她吃点苦头。 村民看的皱眉,有热心人上前来劝赵阙凝:“小伙子,你还是不要跟他起冲突,这疯婆子的专业就是讹人。” “对对对,被她讹上啊,那金山银山都要被移光!”有人附和:“小伙子,听大叔一句劝,不值当不值当。” 赵阙凝勾唇,懒懒散散从西服中抽出一张名片,扔到了郑如芬脸上。 “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尽管来找。”他说话的同时,又加重了脚下的力气,似要将她的骨头碾碎。 郑如芬嗷嗷直叫,疼的眼泪花都流了出来,说话也哆哆嗦嗦,变得不太利索。 “你给老娘等...等着...小王...哎呦我的妈啊!”没等她骂完,赵阙凝径直从她小腿上踩过去。 村里的人嘴上不说,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没想到这恶婆娘也有这一天,终于被人收拾了! 郑如芬倒吸口凉气,颤巍巍的抬起手来,五个指头红肿不堪,几乎痛到没有知觉。 她不死心,伸手要去抓赵阙凝的腿,却只来得及碰到了西裤的一角。 林荔盯着地上那张黑色嵌着金边的名片,蹲下去拾起来。 看到上面写着的三个大字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的哭了出来:“妈,别闹了!” 林荔二十出头的年龄,正是喜欢灰姑娘故事的年龄,闲暇时间没少刷娱乐头条。 赵阙凝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江城最有声望的几大家族之一,赵家的二公子,几年前从赵家独立出来,白手起家,孤身一人在首都打拼。 现在是恒言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兼任董事。 因着身材高挑、英俊潇洒又幽默多金,大半个娱乐圈趋之若鹜,为之倾倒。 娱乐头条的花边新闻,他常年位居榜首,但八卦媒体拍摄的照片多数都是借位,并不敢露他的正面。 林荔还时常在想,老天爷要是什么时候开开眼,赐一个这样的男人给她,她肯定天天烧高香。 没曾想,天山的确是掉了馅饼儿,但没砸在她头上,是被林媚给捡去了。 林荔心里羡慕又嫉妒,然后又是长久的不甘心,百般不是滋味儿。 郑如芬被林荔这么一拦,火气更大了:“你也学你姐,要做个小浪蹄子是不是?!看人长得帅,胳膊肘就想着往外拐?老娘先把你收拾了!” “他是赵阙凝!”林荔放声大吼,看郑如芬的眼神里满是哀怨:“你惹不起!” 如果人出生之前,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那该有多好。 郑如芬成日里只晓得赌博,又不喜欢看八卦新闻,哪里会知道赵阙凝是谁。 她站起身来,甩开林荔的手,抖着浑身肥肉,冲到了林媚身前,扬起手就要落下一巴掌。 赵阙凝身手敏捷,抬手就架住了郑如芬的小臂。 林媚只感觉到了脸边刮来一阵风,抬眼就对上了郑如芬扭曲的五官,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赵阙凝手微抬,郑如芬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他舔了舔后牙槽,抽出方巾反复擦拭着双手,似被沾上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眼底划过浓浓的厌恶。 赵阙凝生起气来时,喜欢半眯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眸光四掠。 与生俱来的强大的气场,逼迫的人不敢靠近。 林荔看出来他笑的讽刺,心知再不阻止柳如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于是干脆的跪了下来,拖住了郑如芳的腿。 赵阙凝往回望了眼,强行握住林媚的手腕,将人带走,直奔停车的地方。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人硬塞了进去。 埋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她小腿上斑驳的抓痕,正在往外冒着血迹。 一定是刚才郑如芬哭闹的时候,抓伤了她。 赵阙凝眸色黯黯:“既然拼尽全力的离开了这个家,为什么又要回来?” 说话的间隙里,他在副驾的置物盒里,拿出来棉签与消毒酒精,半蹲下来要给她处理伤口。 林媚将小腿往后一缩:“我自己来。” 他不由分说的捏住她的脚踝,轻轻地擦拭。 “你真是笨,也不晓得躲。”赵阙凝口吻略带了点无奈。 林媚垂眸,不是她不躲,而是力气没有郑如芬大。 她在毕业之后,回这个家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第一次是家里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奶奶病重,她回来陪奶奶走完生命中最后一程。 第二次是今年年关,在国外生活,五年才回来一次的周以森,约她见面。 第三次,便是这次,她只是想回来取通行证而已,没想到因为他的到来,被郑如芬闹出来这么多事端。 给林媚处理好伤口,赵阙凝将棉签放回原处,再次打开盒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躺着只红色的口红。 林媚瞥了眼,随即又别开视线。 赵阙凝这个男人,就算是有一天破产了,缺钱也不会缺女人, 毕竟靠他那张脸和惯会哄人开心的嘴巴,也能让不少富婆为其买单,并且左右逢源。 赵阙凝手上动作一顿,他的车子从不载女人,更不会出现女人的物品,除了上周去奇极洽谈的路上,秦婉车子爆胎,他顺便搭了她一程。 车子驶出满天灰尘的城中村,飞驰在柏油路上,林媚一直望着窗外,眼中穿梭着马路两旁不断倒退的杉树。 “你把我送到县城高铁站就行。”她望着远处悬挂的指示牌,轻声道。 赵阙凝瞧了她一眼,将脚下的油门往死里踩。 提速不到三点五秒的跑车骤然加速,林媚身子止不住的往前倾了倾,她重复道:“我说我要下车。” 赵阙凝猛打方向盘,踩住了刹车。 林媚毫不犹豫的解开安全带:“谢谢。” 他压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merlin,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是免费的老师,没有为你解答的义务。”林媚奋力的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解释之前,也不会做出是否要放她离开的选择。 “当初我从九高离开的时候,给你留了联系方式,你为什么到了那走投无路的地步,也不愿意打电话给我?” 赵阙凝想不通,是她先追求的他,怎么发生关系以后,她就像是性情大变,从来不往他视线里撞? 他感情史太过于丰富,要是拿来写书,那估计没有百万字不能完结,本着不念过往的原则,常常是谈一段丢一段 若不是在赵蕊的订婚宴上留意到了她,他可能都快忘了这么一段故事。 第381章 赵阙凝?玫琳(六) 赵阙凝早先考入的是江城一高,从进校开始,就被冠上了风流男神的称号。 他阳光帅气,又带有点儿痞气,篮球还打的溜。 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讲,考试却回回都在年级前十,堪称传奇, 关键是不像云景尧,整日冷着脸,让人不敢靠近,他对谁都是漾着笑。 那双桃花眼会发电,漾倒了一中不少女生,别说是本校,就是附近的几个学校,排队追他的女生也数不清。 赵阙凝在谈恋爱这方面,也比较挑剔,上赶来着来的他还真不爱爱,就喜欢冷冰冰的美女。 用云景尧的话说,就是犯贱。 高三那会儿,他看上个隔壁班班花,想要追求人家,结果人名花有主,对方的男友找上门来,要跟他干架。 在一高这样的国重读书的学生,基本都不会暴露家世,对方也当他是普通人,奔着要给他吃个教训,折他一条腿的目的前来。 赵阙凝单刀匹马,还将对方的人打的屁滚尿流,对方没了面子。动了杀心。 关键时刻,是云景尧帮他挡下了那刀。 他被气红了眼,夺刀废了对方的命根子,动静闹得不算小。 赵阙凝那个时候拿了保送名额,对方捏着这点,想要坏他名声。 眼见势头不对,害怕牵扯出他身后的赵家,落人口舌,赵家人当机立断,送他去九高躲风头。 故事便从这儿开始了。 赵阙凝刚去,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名声在外,一听这三个字,不少女生就提笔书写出一段美丽邂逅的青春故事。 课间休息时间,他坐在位置上看财经杂志,经常有其他班的女生踮着脚尖,站在窗外偷摸看他。 上体育课时,有他的地方,总是会很热闹,周围会站着一堆女生,对着他直冒星星。 林媚是高三七班的班长,这个班是九高的火箭班,在班上的排名,就相当于是年级排名,几乎没什么差距。 这样的班级,学习氛围不用多说,课间休息的时间里,同学们基本都在刷题。 林媚性格开朗,乐于助人,英语成绩拔尖常年保持满分,请教她问题的同学自然多。 因为长得漂亮,其中男孩子占了一大半。 赵阙凝这个被保送了的插班生,在这样好学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上课的时候看课外书,下课的时候就睡觉。 不巧的是林媚坐在他前面,问题的同学太多,来来往往总会吵到他。 他起床气不小,被吵到时随手就飞一本书出去:“我他妈说了,说话的声音小一点儿。” 飞出去的书,刚好就打在了新来的教导主任脸上。 主任脸色瞬间铁青,气的大肚腩都都随着声音抖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班上的同学都在认真学习,你在这儿养老啊?!不如我给你搬一张床来,那睡着可比这硬邦邦的桌子舒服多了!” 教导主任的勃然大怒,并没有引起赵阙凝心境的变化,他换了个姿势,继续会周公。 “你有口臭。”他轻飘飘道了句。 那么多学生看着,他这个举动,无疑是将主任的脸,公然踩在了地下摩擦。 主任俨然要发飙了:“你们班谁是班长?把他的名字给我记下来,通知你们班主任,带着他一道来教导处!还有五个月就要高考了,还敢睡觉!” 有同学小声道:“林媚。” “主任。”林媚回过头,声线清冷:“我是。” 旁人主任不熟悉,但这年级第一名,全城排名前三的尖子生,即便他是新来,也有所耳闻。 主任的态度当即来了个大转变,笑眯眯道:“你现在去班主任办公室,把情况给班主任说一下。”他说完,转身离开了教室。 林媚这才看向了这个插班生。 他调整睡姿,抬头时对上了她的视线。 林媚红了脸,眼神飘向一旁,不太自在。 赵阙凝转来九中有大半个月了,她今天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他。 少年生了双桃花眼,鼻挺唇薄,下颌线削瘦顺畅。 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打进来,刚好照在他松垮的校服上,额前碎发垂落,他眉眼弯弯。 林媚一时失神,电视剧中的校园男主,好似被映进了教室。 “学霸也犯花痴?”他挑眉,语气不乏调侃。 林媚脸色更红了:“你可以直接去办公室吗?” 还有几位同学在等她解答,她跑一趟去传话,实在是浪费时间。 高三倒计时里的每分每秒,于她来说都是千金不换。 她在帮助别的同学提升成绩的同时,也巩固了自身,算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你在发烧?”赵阙凝瞥了眼她红透了的脸,嗤笑一声,随即枕在桌面上继续睡觉。 别是脑袋烧糊涂了,跟他在这儿讲笑话。 林媚听同学说过他嘴巴毒辣,却没想到他竟然张口就骂人,说她发花痴,她忍下来了。 说她发骚,她接受不了,这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林媚生气的站起来:“你不想去,可以直接回拒,为什么要骂人?” “学霸果然都不通人情世故,”赵阙凝觉得莫名其妙:“我他妈说你发烧了,就成骂你了?” 林媚性子直,从来不喜欢弯弯绕绕,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儿,当即就要求他道歉。 “请你就你刚才的不当言论,跟我说对不起。”她声音不卑不亢。 班里的同学还没见过好脾气的班长这架势,都停下了手中飞动的笔,往这边看了过来。 赵阙凝烦不胜烦:“你怎么上纲上线?” “我就是语气讽刺了点儿,至于这么玻璃心?!怎么,你信佛?说你发烧了,你待会儿就会进医院?” “老子要睡觉,你之后要是生病了,找我报销医药费。”他还没这么无语过,这样总行? 林媚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他说的是发烧。 还来不及尴尬,班里最大的直男扯了下她的校服:“班长,你好像误解了赵同学的意思。” “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是骚货的骚?”赵阙凝也回味过来,鹰隼的眸扫视着她。 林媚脚趾抓地,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阙凝哂笑:“你先入为主,好像不太礼貌?” “身为班长,这样臆测同学,也不太有格局?”赵阙凝逼问。 第382章 赵阙凝?玫琳(七) 赵阙凝说完,倒头便睡了。 林媚想要道歉,他连机会也没给,她心中过意不去,还是想要正式的跟他说声对不起。 第二天因为下雨,没出课间操,林媚掐着时间去小卖部买了饮料,回到教室递给他。 他在看一本全英文的杂志,连眼皮都没抬:“我不喝饮料。” 林媚怔住,不确定他是真的不喝饮料,还是气儿没消。 不过,既然给人赔礼道歉,就必须要有诚意。 林媚又飞奔去了小卖部,买了牛奶回来,放到了他的桌上。 “赵阙凝,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好,对不起。”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赵阙凝悠悠掀眼,瞅了瞅那瓶牛奶,又将视线挪到了满头大汗的林媚身上。 “我没有那么小气。”他的确没有为这件事生过气。 回想起来,反而还觉得这个学霸傻的有点儿可爱。 这是两人第一次接触,但赵阙凝能从林媚的一举一动中看出来,她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女孩。 林媚把牛奶拧开,递到他手上:“你当真没有生气?” “我从不内耗。”赵阙凝接过牛奶,皱着眉毛抿了口,也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从这之后开始,林媚每天下课就跟坐在前排的同学调换座位,也不会吵到赵阙凝。 这个小插曲,就此也告了一个段落。 两人之间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基本没什么交集。 时间来到高考倒数前四个月,高三的学生们都在紧张的备考,每次的月考成绩下来,班里就会热闹一番。 晚自习第一小节,大家都在激烈的探讨。 几乎每个同学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期盼着未来可能去到的城市。 赵阙凝从不参与这个话题,他偶然间发现同样融入不进去的人,还有林媚。 “喂,你也被保送了?”他用一个字代替了对她的称呼,听上去很没礼貌。 因为他只知道她姓林,至于叫林薇还是林倩又或者林思,他全然没印象。 林媚一边背诵着课文,一边回头看向他。 她刚洗了头发,一头齐耳短发干净干练,一如她的人。 “没有。”她摇头,眸底的光暗了瞬。 保送的名额,按理是该落在她这个年级第一的头上,但是校方以物理竞赛成绩不如第二名为由,将名额下滑。 林媚不傻,知道这其中有关窍。 可世态炎凉,无权无势就决定了她是会被舍弃的一方。 与其大吵大闹,不如静下心来慢慢沉淀,凭本事争取出最好的结果。 赵阙凝单手撑在书桌上,慵懒的咬着进口樱桃:“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讨论?” 赵家人怕他在这边不习惯,让从小将他照顾大的韩妈在学校附近住下,每天做好菜,然后再送到学校。 只为了保证他在长身高的年龄,营养能够跟上。 “等完了,看到成绩了才会安心,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林媚最想去的学校,是清北。 不过她心态放的比较轻松,就算她失利考砸,也不会次于国大。 这些学校都在首都,只要能离开江城,脱离郑如芬的掌控,她就知足了。 赵阙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心态倒好。” “你不也是。”林媚随口应了句,抬手的时候没注意到搁在桌边的笔。 那是只坏了的水写笔,掉在地上后溅出了几滴墨渍,落在了赵阙凝的白鞋上 林媚拾笔的时候恰好看到,她随即递了张纸给他:“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鞋,请你擦一擦。” 她认不得品牌,但看那鞋的走线,像是纯手工,就知道价值不菲。 赵阙凝在学校的这段时间,看上去和其他学生没什么区别,但他每天换一双鞋。 家庭条件好像很不错,反正比班里大部分同学家里要好。 “不用擦。”赵阙凝低头看了眼:“已经废了。” 这双鞋是chanel的秀场联名款,墨水不巧滴在了鞋带上,就算专业的奢护店,也会留一点印记。 赵阙凝最爱干净,不喜欢鞋面染上任何污渍,想着回头扔了便是。 林媚听得这话,赶紧道:“那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每个暑假都在城里的餐馆帮忙洗碗,还是存了点私房钱。 弄坏别人的物品,照价赔偿是最根本的解决方法。 就算这双鞋要千元以上,她咬紧牙关也要赔。 赵阙凝视线扫过林媚的脚,将果核隔空吐到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下课铃声在这时拉响。 他闭上眼睛睡了:“算了,不值钱。” “真的吗?”林媚不太相信,试探性的又问了一遍。 赵阙凝困了,声音带了点倦意,拖得老长:“嗯。” 他想起她脚上那双洗褪色了的帆布鞋,没再多说一个字。 总不能告诉她,这双鞋发行价格三万多块,断码后还加价售卖。 林媚这个人做事很有原则,也不喜欢亏欠别人,没点表示,她又觉得过意不去。 “那明天下午,我请你吃学校小食堂吧。”九高的小食堂在林媚的眼中,堪比国宴,算是顶级款待。 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不到三百块,而小食堂随便点三个菜,就要花上上百块。 在学校这么久,除了班会聚餐,她还没有单独去吃过。 赵阙凝又高又结实,饭量应该不小,两个人至少要花一百五十块,顶她半个月生活费了。 林媚隐隐有点心疼,看来后半个月的饭卡只能充八十块,每天多吃素了。 小食堂在林媚的认知里,是天花板级别,而赵二公子来九高这么久,连食堂在东西南北的哪一方都不清楚。 赵阙凝早就听他们说小食堂有多美味,吹得天花乱坠,他就不信能有韩妈做的好吃。 “好。”他简答应了声,拿来本书来盖在头上遮光。 第383章 赵阙凝?玫琳(八) 小食堂的菜不仅贵,还限量。 全校一共三千多学生,但每天至多只满足一个班级的学生。 林媚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最爱拖堂,等她下课再去,人家说不定连盘子都收拾了。 于是她一早就去充了饭卡,交给隔壁班的好友李双双,让她帮忙排队站位。 下午五点,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又延时了五分钟,数学老师才讲完课,宣布下课。 林媚风一般的往外冲,跑出教室了想起赵阙凝还在睡觉,又倒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先去端菜,你慢慢走过来。”她怕李双双一个人搞不定,话刚说完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林媚在去食堂的路上,被同学告知李双双和三班的萧寒,在食堂里面杠上了。 三班是体育班,团结力最强,但也是最容易和别班同学起冲突的班级。 李双双是假小子,嘴巴从不饶人,这次跟对方杠上,就是因为排队的问题。 三班的男孩子仗着身强体壮,明晃晃的卡位,李双双实在是忍不了,就和对方骂了起来。 对方一群人,都把她当成了男孩子,冲动起来就准备动手。 林媚赶到时,李双双刚好被人压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她冲过去,大喊一声。 一群人都在气头上,旁边还有不少加油打气:“这小子嘴巴这么臭,是不晓得咱们厉害。” 剪着寸头,一身肌肉的男孩子坐在桌上,一只脚踩住凳子,另一只悠闲的晃荡着。 他没听别人在说什么,眸光始终锁在林媚身上。 林媚忽视不了他的目光,只好看过去:“你们仗着人多,就欺负她一个女孩子?” 萧寒眉目微抬:“女的?” “寒哥,假小子一个。五班打架她没少参与,当男的处理就行。”他身旁的人哄笑道。 萧寒没说话,问林媚:“你认识?” “让你们班的人走开!”林媚伸手想要将李双双拿起来,刚才说话的那个男生不允许。 他看了看萧寒,又看看林媚,开始起哄:“你要我们放了这个假小子也不是不行,答应我么寒哥的追求呗。” “寒哥是首都体院定下来的人,以后肯定要进国队,以你的成绩以后也是要去首都,不如现在开始发展,那也是段佳话。”一旁有人附和。 林媚冷冷的看着萧寒:“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方式,萧寒,别让我看不起你。” 萧寒站起来,他一米八五,比她高出一个头:“都是他们在闹腾。”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一个月前,他给林媚写了封情书。 林媚想也没想的拒绝:“我不答应。” 萧寒垂眸:“林媚,三年了,你的心是怎么做的?” “长得漂亮就可以这样糟践我们寒哥心意?!”男生怒了:“追寒哥的女孩子多的很,让你当他女朋友,那是抬举你。” 姗姗来迟的赵阙凝,抬脚进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他眸光掠过所有人,停留在了林媚因为焦急而微微涨红的脸上。 “谁在撬我墙角啊?”赵阙凝低沉的声音里,蕴藏着丝危险的气息。 他不喜欢管闲事,但看傻妞儿被人围住调戏,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萧寒循着声线望过去,看到了那个承包了学校所有话题的男主角。 “你刚刚说什么?”萧寒以为他幻听,又问了一遍。 赵阙凝双手插在校裤兜里,痞里痞气:“我问,你们谁在挖我的墙角。” “体育生的耳朵,也有不好使的时候?”他眼神挑衅。 没等萧寒说话,他身后的人都看下去了:“我艹,你有点拽啊!才来九高几天啊?” 萧寒还是不信,林媚清冷的就像天上的一弯孤月,他追了三年都没任何结果。 会这么轻易就和一个转校生处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林媚是你女朋友?”萧寒紧紧盯着赵阙凝的眼睛,誓要从他眼神里读出点多余的情绪来。 赵阙凝点点头:“你不信我,问林林不就知道了。” 他觉着她这名字取得实在不算好,父母文化应该不高。 但凡读过书,也不至于给个女孩子取个‘媚’字。 林媚知道赵阙凝是在给他解围,赶紧点头。 围观的同学全都瞪大了眼睛,用震惊都不足以形容。 “我靠,林学霸诶,不是我产生的幻觉吧?全校都知道萧寒追了他三年,结果被截胡了?” “刺激啊!截胡的人还是高校话题王赵阙凝啊!!!” “他们俩在一起,多少人的梦都碎了啊!” 萧寒的脸色就在这一声接着一声的议论中,慢慢阴沉。 赵阙凝轻抬下颚:“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不嫌丢脸?” “你特么有点欠啊?!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跳个什么劲儿啊?!”一群人按捺不住了。 他们看见赵阙凝那张帅的犯规的脸,和他那副吊儿郎当,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来气。 “把假小子放了。”围观的人太多,萧寒不想在这儿把事情闹大。 身后的人都不太情愿就这么算了,全部一动不动。 萧寒拔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次:“放了。” 那几个体育生听他语气不太好,才往后退了两步。 林媚姜李双双扶起来,看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才放下心来。 赵阙凝踱步上前,悠悠的乜着萧寒:“你得给林林道个歉。” 当众逼一个女孩答应追求,没气度。 也不懂得尊重人。 “你吃熊心豹子胆了?”萧寒冷声问道。 赵阙凝的眼睛里浸着凉意,言简意赅:“道歉。” 第384章 赵阙凝?玫琳(九) 江城九高,一直流传着三大男神的传奇。 肌肉帅男萧寒,高冷学神周以森,痞帅王牌郑北屹。 现在来了个赵阙凝,众同学一致认为,最后一位可以靠边站了。 “哇瑟,赵同学简直man爆了,我靠!怎么忽然感觉他和林班长好般配。”有女生露出姨母笑了。 林媚捻着赵阙凝的衣角:“算了。” 他刚来还不知道九高是个什么情况,跟他们一群人对上,只有吃亏的份儿。 萧寒眸光落在她手上,有点泛凉:“你喜欢这种款式?” “萧寒,我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林媚抬头,一字一句极为认真:“所以我喜欢谁,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在林媚的认知里,正值青春时的怦然心动,不涉及到情爱,更多的是干净纯粹的欣赏。 赵阙凝侧目,静静的盯着她。 不管什么时候,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极为恬静,眉目就好像被凝固了的冰潭,清澈间透着丝微寒,又永远没有波动。 萧寒别有深意的瞥了赵阙凝一眼:“你最好当心些。” 他说着,勾唇冷笑,迈脚要离开。 周围的同学,看赵阙凝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变了味儿。 有的带有同情,有的带有担心,还有的带着两分戏谑,等着看他好戏,他们都知道,萧寒这算是放话了。 赵阙凝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伸手拦住了萧寒的去路。 “道歉。”他声音比先前还要沉,身上也透着股寒意:“我最后说一次。” 萧寒的眸光落在他手臂上:“我若是不呢?” 小食堂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林媚怕闹到老师耳朵里,赵阙凝刚来没多久,这对他影响不好。 “赵阙凝,不要理会他们。”她不愿意他牵扯到纠纷中去。 萧寒在学校人缘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人心甘情愿为他兜底,就算闹大了,受处罚的也不会是他。 林媚不知道赵阙凝来路,但她想一个刚来的转校生惹了事情,老师肯定会杀鸡儆猴。 “没关系。”赵阙凝冲她笑了笑,配上他那双桃花眼,属实是勾人心魄。 周围的吵闹声好似都静止了,林媚的眼里,霎时间就只剩下了他的这个笑容。 赵阙凝也不是心血来潮,才为林媚出的头,他就是舍不得这个傻妞受欺负。 要问为什么,他给出了个比较牵强的答案,她是班长,或许他是集体荣誉感太强。 林媚清冷的气质,是在他的审美上,但她恬静美好,犹如一支孤傲的花儿,他不忍心去折。 折花的过程中,会有花瓣落下来,掉进泥土里染上杂尘,不就可惜了? 赵阙凝为数不多的良心,这还是头次觉醒。 太多人聚集在一起,引起了年级主任的关注,他站在楼梯上大喊:“底楼的那群人,你们在干什么?!” “训练时间到了,寒哥,我们走。”三班的人稍稍有所收敛。 赵阙凝挪步,彻底挡住了萧寒的去路:“不道歉就别想走。”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赵阙凝竟比萧寒还高出个头顶。 气势相对,仿佛世界大战一触即发,但谁也不肯退让。 “你别太过分了。”萧寒五指紧紧收拢,握成了拳头。 赵阙凝瞥见,根本没当回事儿:“想动手?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好大的口气。”萧寒冷哼。 赵阙凝轻飘飘道:“建议你搜一搜,上届青标赛的跆拳道冠军是谁。” 萧寒一怔,青标赛? 他作为百米项目的参赛选手,是去现场见证了一番,但他横扫江城所有高中的百米成绩,在那儿只是刚刚够到门槛。 在现场参赛的选手,大多都是在竞技体校训练的预备型人才。 青标赛冠军,至少是能达标国家一级运动员。 萧寒乐了:“你该不会说,冠军是你亲戚?” 身后有体训生小声道:“寒哥,好像的确是姓赵。” “是你亲戚能怎么,你要把人请过来跟我较量较量?!”萧寒更加笃定他心中猜想。 赵阙凝摇头,这人狂妄自大,无可救药。 “寒哥...寒哥...”有体训生突然撞了撞萧寒的胳膊:“我查了一下,没有照片,但名字...是叫赵阙凝...” 现场突然间就陷入了沉寂。 萧寒竭力控制着情绪,但脸上还是露了点儿不可思议出来:“估计是撞名儿了,这小子搁这装。” “寒哥...就是他!”身后的人突然道:“脖子里挂着的虎头项链,一模一样!” 林媚诧异的望过去,校服的第一颗纽扣被他随意的散着,里面的确是挂了条银色的虎头链。 萧寒身上的煞气,顿时就被削去了大半。 他又将赵阙凝从头到尾打量了番,依旧难以置信。 这副散漫不羁,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冠军! “寒哥,我们先去训练,你今天还要跑速耐,不要耽搁了。”见风使舵的人打起了退堂鼓。 赵阙凝眉尾轻轻挑起,半眯着眼:“道歉。” 萧寒死死盯住赵阙凝,恨不得我在他身上找点儿伪装的痕迹出来。 但他却镇定自若,一脸从容,看不出半点破绽。 萧寒竟有点相信了。 他身后的人察言观色:“刚刚那些话是我说出来的,我道歉就行了。” 赵阙凝自然是不应,一双眼睛紧盯着萧寒。 他冷哼:“事情因你而起,风头是你在出,道歉这种丢脸儿的事儿,就让给别人了?” 年级主任扒开人堆,在往这边来了。 萧寒咬着牙,用极小的声音道:“对不起。” “啧——”赵阙凝咂舌:“刚才的声音哪里去了?我让你跟林林道歉,你对着我有什么用啊?” 萧寒额前浮现了红色,手背上青筋乍现。 “寒哥,千万别冲动,前几日的处分还没消。”主任马上就要来了。 萧寒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向了林媚:“对不起。” 赵阙凝扭头问林媚:“接受吗?” “接受。”林媚赶紧答道。 赵阙凝这才慢悠悠的往半边移了一步:“是我们林林心地善良,换我,我可不见得能接受。” “你别欺人太甚。”萧寒恨恨的瞅着他。 在身后一群体训生的不断提醒下,才转身离开。 这笔账,他记下来了。 等主任好不容易钻入了人堆儿,却早找不见主角了,所有学生打饭的打饭,端菜的端菜,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李双双趁着别看戏的时间,早就去小食堂点好了菜。 她踩在凳上冲林媚招手:“林媚,我在这儿!” 林媚看着桌面上的小盘菜,终于舒了口气。 “谢谢你,双双。”她从包里掏出来早就买好的果冻,递给李双双。 李双双好像早就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袋后面:“我靠,我最爱的口味,林宝儿你太好了。”她激动的将林媚抱在怀里。 年级主任从背面看过去,自然以为那是一男一女:“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这是食堂,你们在干什么啊?!吃完饭跟我去办公室。” 李双双抬头,瞪着双大眼睛:“主任,我们在吃饭啊。” “吃饭不应该在食堂吗?”她很是无辜的问。 主任一听是女孩子的声音,一张脸变得铁青,讪讪的离开了。 林媚和李双双对视,都笑得合不拢嘴来。 不知是不是被两人欢乐的气氛感染了,赵阙凝唇角也止不住的上扬,原来这傻妞儿,也是会笑的啊。 林媚笑着笑着,又忽然想起来,今天本来是给赵阙凝赔礼道歉,谁想到闹了这么出,他以后在学校的日子,大概是不好过了。 “赵阙凝,对不起。你以后多注意他们。”她给他提了醒,又用筷子点了下盘子边缘:“孜然排骨,学校的招牌,你快尝一尝。” 赵阙凝从小锦衣玉食,胃早就被养刁钻了,对面前这桌菜,还真提不起食欲来。 但她竭力推荐小食堂,他还是拿过筷子,夹了块来品尝。 味道...当真是...难以下咽。 跟韩妈做的那是天差地别,比不了一点儿。 他下意识想要吐出来,对上林媚那双满怀期待,在等待着答案的眼神时,硬生生吞了。 “是不是很好吃?”林媚问。 赵阙凝点头:“好吃的要死。” 估计多吃一块,他就活不过今晚了。 林媚被逗的发笑:“有那么夸张吗?那你多吃一点。”她把菜往他面前挪。 “我今天胃不太舒服,你吃就好。”赵阙凝找了个借口。 林媚望着桌上的五道菜,眉心逐渐靠拢,她和双双两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啊。 浪费了粮食又浪费了钱,她胸口止不住的抽痛。 就在林媚心疼的间隙里,有人端着餐盘叫了他的名字:“林媚。” 她回过头去一瞧,俊美的少年唇角挂着温朗的笑意,正往她这边来。 “周以森,你今天没去参加化学竞赛?”林媚惊讶。 周以森话不多,言语通常都很简洁:“回来了。” 他坐到林媚身边,看见赵阙凝时,眼里闪过丝疑惑。 林媚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就简单跟他介绍:“这个是赵同学,转来我们班不久。” 周以森扒拉着餐盘的饭,没什么食欲。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林媚和别的男孩子一起吃饭。 他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没同赵阙凝打招呼,只淡淡的嗯了声。 赵阙凝从校服包里摸出手机,打开qq的聊天界面,随意的挑拣着消息回复。 给他发消息的除了那几个好兄弟之外,最多的就是一高的女同学,都在邀请他下个月回去拍毕业照。 “哇瑟,爱疯最新款,赵同学你家够有钱啊!”李双双不经意间瞥见了手机背面的标志:“周以森也用的这个,你们俩选的颜色好像还一样。” 赵阙凝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拿手机的动作分明很随性,却说不出来的好看。 林媚只注意看他的手去了,不是李双双提醒,根本不会去看他用的是什么手机。 这个牌子她听人说过,刚进国内不久,最便宜都要五六千。 五六千是什么概念,大概就是她爸不吃不喝,大半年的工钱。 赵阙凝将手机揣回去:“贵吗?我一个亲戚送的,没研究过。”他胡口乱诌。 实在是没料到,不起眼的手机居然也会被当做个话题。 五六千,在大部分人眼中是个天文数字,在赵阙凝这儿,不够他住一晚七星酒店。 周以森挑了两颗米放进嘴巴,问林媚:“周五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吗?” 他爸妈花钱给他请了个保姆,照顾饮食起居,还兼职司机。 但他为了和林媚多相处,坚持要坐公交,陪她先从九高坐到客运中心,再转车坐回名穹。 每周的周五,都是周以森最期待的时间节点。 “要一起。”林媚放学了是一刻也不敢逗留,回名穹的大巴不多,很容易就会错过:“但你回寝室的时候要收拾快一些,对了,记得带把伞。” 周以森笑起来,露着小虎牙:“我看了天气预报,周五没有雨。” “那不一定,上周五我们俩不是成了落汤鸡,我可不想再晒书了。” “嗯好,我带一把大的雨伞。”周以森只有对着林媚的时候,话才会变多:“那我还是在校门口等你,你有没有想要吃的零食?周五会堵车。” “不用买,你总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赵阙凝懒得听,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小食堂外面就是学校的操场,他出去时,远处有人直直的向他冲了过来。 他被撞的差点摔在地上,回头望去,那人随口道了句:“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赵阙凝扯唇,轻笑:“眼瞎?” “老子就算故意撞得怎么了?”身材魁梧的男生往他这边迈来:“听说你很拽,跟我们寒哥对着干啊。” 赵阙凝明白了,原来是走狗,要来咬他两口,好替主人出气儿。 跟狗有什么可计较的啊? 赵阙凝不理会,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男生推了下他的肩膀:“怕了?” 赵阙凝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子里的寒意在翻涌。 余光里,操场的另一端,萧寒带着一群人,正在朝这边赶,手里还拿着训练用的器械。 赵阙凝也不害怕,直接就斜靠在了背后的台阶上。 “赵同学,刚才你英雄救美,风光无限啊。”萧寒走过来,手里拎着根从杠铃中间拆下来的铁棍。 这群人三番五次的送上门来,赵阙凝耐心有限,不想多做纠缠。 但不给他们点颜色,似乎又没完没了。 “尽管来。”赵阙凝又困了,想早点料理完回教室好睡觉。 萧寒听着他的口气就不爽,抄起铁棍就想往他身后招呼。 他一跃而起,抬脚就将棍子踢飞。 速度快到没人看清,他到底做的是怎样的动作。 萧寒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其他人也再无顾忌,蜂拥而上。 林媚出来时,正见他被一群人围着打。 第385章 赵阙凝?玫琳(十) “赵阙凝!”林媚冲上去,大喊道:“你们快住手。” 有人一把将她推开:“林班长,你最好离得远点儿,误伤你就不好了。” 林媚摔在了地上,周以森跑过来,将她扶起来:“你往后退一点儿,他们这会儿在气头上,别过去。” 她手肘被磨开了皮,却管不了那么多,只在人堆里找赵阙凝的影子。 没等她走过去,就见萧寒被重重的踹到了地上,发出声巨响。 赵阙凝用拇指捻了下唇边的伤口:“还有谁?速度点儿。” 萧寒疼的起不来,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再上前了。 “耽搁老子时间。”赵阙凝漫不经心的理着下校服,将弄出褶皱的地方一一抚平。 抬眼,正与林媚的视线相撞,她一张小脸上尽是担忧。 视线下移,正看见她破皮的肘部:“受伤了?” 林媚没有回答,反倒是盯着他青了一小块儿的唇角问:“你没事吧?” “没。”赵阙凝简单应了声,只想回教室呼呼大睡。 林媚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我们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也行。”他垂眼,看着她肘部的伤口。 周以森看着两人亲密接触的手部,心里又堵的慌了。 医务室开着,但里面没有人,校医是周以森的姨母。 他知道医药盒在哪个地方,直接取来酒精和棉签,要给林媚消毒。 林媚指着赵阙凝:“他的伤在嘴角,更需要帮忙,我可以自己处理。” 周以森怔了一瞬,帮赵阙凝清理伤口,手上的力道却拿捏不准,弄得他有点疼。 “哥们儿,你对我有意见吗?”赵阙凝明知故问。 就这小子对林媚的那点心思,清清白白的写在脸上,谁看不出来啊。 周以森不说话,动作没有因为因为赵阙凝的抗议而减缓丝毫。 “痛。”赵阙凝小声道:“你再这样,我只好让林媚给我弄了。” 这招保管好使,周以森的力度果然变小了。 赵阙凝瞥着他:“我对林媚不感兴趣,别把我当假想敌。” 周以森一顿,终于用正眼打量起赵阙凝,见他一派坦然,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暂时放下了戒备心... 打架的事情,不知怎么就在学校传开了,也传进了班主任的耳朵里。 牵涉到其他班,班主任也不好不过问。 但因为主角是赵阙凝,只能叫他来办公室,走走过场。 赵阙凝来敲门的时候,林媚正在办公室里帮忙批改试卷,他站在空的办公桌前,她坐在他对面。 只要一抬眼,两人的视线就能相交。 班主任对赵阙凝知根知底,态度也是客气的很:“三班那群孩子气性大,我也知道错不在你,但是事情发生在学校,我作为老师有必要了解清楚。” 班主任应该也是听到了风声,看了眼林媚,才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发生冲突?” “我还没来九高时就和他有梁子。”一句话,把林媚撇的干干净净。 林媚拿着红笔的手停滞了片刻,红色的墨在试卷上浸出了个小圆点。 他把责任全部揽了去,是为了保护她? 她的心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速度越来越快了。 班主任抽了抽眼镜:“我希望以后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行。”赵阙凝答应的毫不含糊。 林媚总觉得班主任对赵阙凝的态度,跟对其他同学不一样。 换做往常,班主任肯定会劈头盖脸一通骂,顺便给上三个小时的心理教育课。 到了赵阙凝这儿,就只要了他一个态度。 这太不可思议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又过去了两周,两人平日里交流不多。 但因着是前后座关系,林媚一个人跟赵阙凝的接触就抵了全班的女生。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有追求他的女生,就剑走偏锋,找到林媚想要交换位置。 林媚还没有来的及回答,就被赵阙凝先拒绝了。 “为什么不愿意?”林媚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问了句。 或许是想从他口中,听到点儿别样的答案出来。 赵阙凝只回了三个字:“习惯了。” “哦。”林媚有点失望。 情窦初开的年龄,第一次对一个男生产生了好感,但没有任何经验,钝力感较又强,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得上喜欢。 也根本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被他左右了。 这周的周四晚上,班上要举行这学期的第二次班会。 林媚是班长,需要做的事情不少,要负责节目的安排,要收集班费,还要外出采买水果和零食。 每到这个时候,班上的寄宿制同学都会很兴奋,想借着机会出学校透透风。 来报名的同学有一半之多,但林媚只能选三个,她也不会徇私舞弊,按着学名册上的名单轮流来。 这次刚好就轮到了赵阙凝,她扭过头问他:“你要去吗?” 赵阙凝直起身,揉着朦胧的睡眼,点了点头。 他这几天睡觉都睡累了,出去转一转,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媚唇角不自觉上翘,在他名字后面那行打了个勾。 班上一共有五十个同学,每个同学交四十元的班费,加上班级之前得奖的奖金,就有三千块。 林媚怕掉,把钱放在一个针织的小袋子里,才放到裤包里面。 午休之后,三个人拿着老师给的通行条,出了校门。 在这儿念了一个月的书,赵阙凝还不知道外面的街长什么样儿。 有家专卖游戏机的店铺橱窗里,竟然摆着绝版款,正是阙行想要的那种,他被吸引了目光,让林媚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先走。 林媚和女同学就去了对面的水果市场,先是买了同学们都喜欢的苹果,接着去挑橘子。 和老板杀价杀得正欢时,来了三个中年妇女,打断了她和老板的对话,她们用生硬的普通话问道:“老板,香蕉怎么卖啊?” “这是南方蕉,三块五一斤。”老板热情的介绍着。 其中一个又问:“可不可少一点,我们要的比较多,四块五行不行?” 老板还没回答,三人转身就走了。 林媚觉得不太对劲,哪有人还价,往高处还的啊,下意识的去摸校服裤包。 只摸到了被划开的口子,和空荡荡的线织包。 她的钱被偷了! 林媚转身就要去追刚才的那三个人:“抓小偷!” 却见她们分别坐上了两辆前来接应的摩托,跑的远远的了。 林媚顿时就觉得腿软,三千块! 她就算把打暑假工的钱全部拿出来,也赔不起啊! 林媚焦急的向摊主求救,打电话报警,摊主的话却让她心底拔凉。 “哎呦小姑娘,这儿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是你们先前买苹果的时候,就被那几个人盯上了。” “菜市场老了,马上也要拆迁了,没有监控,她们是流窜作案,找到的几率小的很嘞!” 林媚脸色惨白,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女同学也拧紧了眉头:“这可怎么办啊,钱被偷了还买什么,同学们还在等我们啊!” “林班长,要不你借阿姨的手机,先给班主任打个电话,把情况说一下,让她先把钱送过来。”女同学想着,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林媚摇摇头,绝对不能这样。 班主任历来精明,一分一厘算的比谁都清楚,钱是她搞丢的,要垫钱肯定会被通知家长。 郑如芬要是知道她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还不得马上杀到学校来,给她办退学,好把这钱赖掉。 那样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林媚脑袋混乱不堪,她拿不出这么多钱,又不能惊动郑如芬,该如何是好? 她蹲在地上,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对策,突然有点崩溃,眼眶泛红。 同班两年多,女同学从来没见过林媚红眼眶。 在所有人的眼中,林班长处变不惊,情绪极其稳定,好像没有她应对不了的事情。 没料到,在铜臭面前,却直不起来腰。 赵阙凝找过来,老远就看见林媚蹲在地上,表现的十分沮丧。 “怎么了?”他走到她面前,才见他红了眼眶。 林媚声音还在发颤:“我钱...钱被偷了...” 三千块,就好似一座巨山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赵阙凝将她拉起来,能感觉到她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差点就倒在了他怀中。 他一垂眼,就看到了她被划破的裤子,甚至能看到里面粉色发内裤。 随即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多大点事儿。”赵阙凝差点以为天塌下来了,他问道:“多少钱?” 林媚回答:“三千。” 赵阙凝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让林媚在原地等他。 他本打算去最近的银行卡取钱,等到了才发现,老爷子把他名下的所有卡都停了。 赵阙凝没办法,又只好打电话给韩妈。 韩妈倒是可以马上把钱送过来,不过也要先去请示老爷子。 要让那几个兄弟送过来吧,时间又赶不上,他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子,刚才怎么就把话说的那么满。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了对面有个典当行,计上心来。 赵阙凝迈进去,老板瞥了他一眼,看着那身校服,又埋下头去做事情。 “我把这个抵在这儿,晚点来取回。”他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直接递到了老板眼皮底下。 老板看着满钻的虎头项链,眼前一亮,这才抬头细细的将他打量一番。 穿的是校服,但脚下踩的是驴家的新款男鞋,手腕上带的黑色绳子看上去不起眼,其实是大牌定制款。 老板接过项链,拿着放大镜研究了会儿,是正品无疑,只是通常是绿色虎眼的比较多,黑色虎眼店主还是头次见。 cartie满钻的绿眼虎头项链,售价四十多万,就算是回收也得二十多。 店主还想跟赵阙凝谈价格,他却抢先道:“项链放你这儿,给我拿五千现金,晚上有人回来加倍给你送过来。” 这个品牌的每个项链都有独特编码,赵阙凝也不害怕。 店主料到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爽快的把钱取给他。 他都走出去了,又回头问店主要了件全新的衣服。 回去的路上,他给老爷子打了电话。 那条项链是小妹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要是不见了,第一个伤心的就是小妹,老爷子才舍不得小妹伤心。 两个字,拿捏。 赵阙凝把钱递给林媚,云淡风轻:“先把东西买好,不然时间赶不上了。” 他说话的间隙里,直接将衣服给她系在了腰间。 林媚心中一暖,抬眼触及他额角间的细汗时,确定了一个事实。 再强的钝力感,也在这刻被攻破了。 她对他动心了。 是喜欢。 林媚接过钱,感觉厚度比之前还要厚,数了数,一共是五千元。 她把多出来的钱退给他:“等助学金发下来了,我就还给你。” 赵阙凝不在乎,但嘴上还是道了声好。 林媚眸光扫过去,发现了他脖子间空空如也:“赵阙凝,你项链不见了!” “我拿去抵钱了。”他淡淡应了声。 林媚怔住:“那个项链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你这笔钱,那岂不是很久都不能拿回来了,万一被被人买去...” 她曾在操场撞见过好几次,赵阙凝就算打球时也不会取下那条项链,有时间他还会对着项链发呆。 “我小妹送我的礼物。”他望着她紧拧的眉头,安抚道:“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那个款式,你不要有压力。” 林媚直视着他的眼睛,真挚道:“赵阙凝,真的谢谢你。” 她内心的感激之情,根本无以言表。 在赵阙凝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还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从他帮了这么个忙后,林媚跟他说话的时间变得多起来了。 事情发生后的第三个星期,林媚领到奖学金后,就把钱全部还给了他,还顺带买了一个礼物。 她看班上的男孩子都喜欢球衣,省吃俭用买了件来送给他。 三百多块,比她这辈子穿过的所有衣服都贵。 却是赵阙凝收到过的最便宜的礼物。 不过他也没有嫌弃,好歹也是心意,收了以后就放在书包里,也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直到学校打友谊赛时,他忘了带自己的球服,才勉强穿了一次。 那天下午,林媚坐在台阶上,全程观看了他的比赛。 他们班对抗的是七班,周以森也在对方的队列之中。 看见林媚的时候,显然是又惊又喜:“林媚,你终于来看我比赛了!” 周围的同学也是觉得惊讶,竟然在观赛的地方,破天荒的看见了林媚。 比赛上半场结束,双方持平,调整休息。 周以森走向林媚,她把准备的两瓶水中,其中的一瓶递给了他。 “林媚,下半场你要给我加油啊!”他笑着,虎牙白的反光。 视线落在另外那瓶没开封过的苏打水上时,凝滞了两秒。 赵阙凝走到休息区,拿毛巾擦头发,看了两眼手机消息,又顺手丢在了衣服旁边。 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裁判吹响了口哨。 还在擦头发的某个同学慌忙将毛巾一扔,不小心把赵阙凝的手机打偏了,和周以森的混在了一起。 下半场比赛,可以说是相当激烈,球场上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一半女孩子大喊着赵阙凝的名字,另外一半为周以森呐喊。 尖子班的同学热衷学习,打球还是稍微逊色了点儿,赵阙凝一个人也带不动,最后还是落后两分,输给了七班的同学。 赵阙凝顺手拿了手机,准备回兄弟几个消息,林媚过来给他递水,他也不矫情,接过就喝。 消息弹进来,手机屏幕闪了一瞬。 但仅那瞬间,林媚看见了屏保照片是她,还是学校张贴在明星榜上的照片。 把一个女生的照片设为屏保,在林媚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她脑袋一热,鼓起勇气向赵阙凝表白了:“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噗——”赵阙凝猛然呛了口水。 林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赵阙凝,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是认真的,我不奢求你也喜欢我,但是我打算追求你。” 林媚是直爽的性格。 拿的起,也放得下,不喜欢遮遮掩掩。 把心里话说出来以后,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赵阙凝对上了她极为真诚的眼神:“那要是追不到我呢?” “嗯,那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林媚半开玩笑。 赵阙凝自我打趣:“我这该死的魅力,竟然让学霸也沉沦了。” “不过,林班长,我不适合你。”他说的是真话,也是自我解析:“我这个人,很渣。” 第386章 赵阙凝?玫琳(十一) 林媚当时以为他是开玩笑,亦或者是委婉的拒绝。 后来撞了南墙,才知道他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 在殷尚工作的这么多年里,同事们私下都管她叫林师太,她知道这个昵称,还是有次她在茶水间,听到了她们的议论。 “merlin能在商总身边做这么多年的特助,不管是以前的乔副总,亦或者现在的小姜总,都对她完全没有防备心,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别说,我还真的挺好奇,她长得那么漂亮,气质也不差,还是单身。要我,我可不敢放在身边。不过,她太冷了,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她啊,是灭绝师太,我怀疑她是个性冷淡。公司追她的人不少,就是年薪上百万的姚总监,她都给拒绝了。而且全程都是一个表情,好像个机器人。” “姚总监?!人家是首都本地人,有房有车,能说是高富帅,她还不愿意?该不会是真的性冷淡?” 林媚当时很想告诉她们,她不是性冷淡,而是早熟。 用通俗易懂的例子来说,就好比一个被打了催熟剂的西瓜,内里红的太快,甜的太早,早早的便熟透了。 当瓜棚里别的西瓜正熟时,早红那个瓜,里面已经彻底坏掉了。 她就好比那个西瓜。 赵阙凝将车熄火,直接停了下来,并且按了落锁键。 “林媚,如果不是我调查了你,根本不会知道那年你怀孕的事情!” 想到那个七个多月,已经成型了的女婴,她喉间便发苦泛涩。 林媚觉得她罪孽太重,才坚持每年都给孤儿院捐钱。 可当她每每看到那群可爱的小孩子时,心就像被人徒手撕碎一般。 她没有做母亲的资格了,那个可爱的小宝贝,没机会回来了... “林媚,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赵阙凝凝视着她。 她淡然一笑:“找你,然后把孩子生下来,让她背一辈子私生子的骂名?赵阙凝,我做不到。” “那你就狠心的结束了她的生命?林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心这么硬!”赵阙凝不明白,她怎么就断定他不会娶她?! 林媚不在乎他怎么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跟我谈这些,有什么用?” “解锁,我要下车。”她沉着声音,强调道。 林媚表现的越是从容镇静,赵阙凝越是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他降下车窗,点了支烟,没抽两口又觉得心烦意乱,掐灭扔掉。 “来恒言工作,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赵阙凝的语气,毋庸置疑:“不然我有很多种方法,玩死殷尚。” 林媚冷笑:“你把殷尚想的太不堪一击了。” “就算赔上整个恒言又如何,反正我也是白手起家,刺激的游戏我喜欢,你不信的话,可以拭目以待。”赵阙凝疯起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害怕。 林媚从他眼神看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赵阙凝,你疯了吗?!在你认出来我之前,我们各自生活的不都挺好?” “你要是无聊,可以找别人陪你玩游戏,我没兴趣陪你,也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堂堂赵家二公子,身边从来都不会缺人选,你就当行善积德,放过我好吗?” 林媚不会单纯的以为赵阙凝让她去恒言,只是工作那么简单。 “人选?”赵阙凝又启动了车子:“谁会比你有趣?” 林媚闭了闭眼,说不上来的疲倦。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消遣的玩物? 车子飞速疾驰,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赵阙凝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他把车直接开回了南屿湾。 轰鸣的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时,赵阙行还在打游戏。 他望了眼赵阙凝的车,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纳闷儿赵阙凝怎么在这个时间回来了。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客厅中央的赵阙行忍不住抖了抖:“赵老二,你吃炮仗了是吧!搞的像谁逼着你回这儿似的,我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别墅,乐的清闲...” 赵阙行还在絮絮叨叨,掀眼看见他家老二拽着个女人时,眼球都快从眼睛里突出来了。 这女人怎么还挺眼熟? 他仔细一看,惊得连游戏机都丢了:“我艹,这不是商殷的特助?!” “怎么,商殷差你钱,拿人抵债了啊?!” 那带回来南屿湾干什么? 赵阙行脑洞大开:“你该不会是要塞给我?我无福消受啊!” 他还有个搞不定的“女嘉宾”。 不兴脚踏两只船。 赵阙凝乜了他一眼:“你滚出去住,这段时间我住这边。” “赵老二,你这是什么霸王条款?”赵阙行急了,他一直住这儿就是懒得移动他心爱的游戏设备:“你到处都是房子,非要挤这处?你诚心针对我啊,我马上给老爷子打电话!” 林媚用力的想要掰开赵阙凝的手,力道却根本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你放开我。”她清楚,如果现在不逃出去,赵阙凝指不定还要发什么疯:“你是打算囚禁我吗?!” 赵阙凝哂笑:“能考清北的脑子,果然不会太差。” 林媚一口咬在他手腕上,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赵阙行身上:“行少,你帮帮我,他疯了!” “你求他?”赵阙凝吃痛,手上的力度却没松:“不如求我。” 赵阙行目瞪口呆:“老二,你口味真是越来越特殊了。” “滚。”赵阙凝面色不太好看。 赵阙行就是想帮,有心也无胆,随手取了把车钥匙,坐电梯下了车库。 林媚看着合上的电梯门,彻底绝望了。 “林媚,跟我在一起。”赵阙凝拽着她进了电梯。 她呆滞一瞬:“为什么?就算是我先追求的你,恶果我也尝了,你纠缠我,也不会有结果,意义何在?” “我不知道。”赵阙凝也没有答案。 出电梯时,林媚的手机响了。 赵阙凝抢过来,瞥着屏幕上的备注:“周以森?” 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想了许久,脑海中浮现了一张俊俏的脸:“哦,是你那个小白脸,青梅竹马?” 他一双眼睛微眯,眼角分明挂着笑意,呵在她身上的气息却是冷的很。 “这么多年还在联系,男未婚女未嫁,倒是挺登对。” 第387章 赵阙凝?玫琳(十二) 林媚将手机夺回来,走到一旁接听电话,赵阙凝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转身就离开了。 周以森在国外工作,平日里跟林媚联系,基本都是通过微信。 上次打电话过来,还是年关,他回国的时候。 林媚按下接听键,那端问:“你现在在江城,还是名穹?” 她一怔,他回国了? “我在外地出差。”林媚下意识的撒了谎。 周以森如果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在哪个城市?”周以森追问。 林媚随口道:“在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打算回国发展了。”周以森今年三十二岁了,他等不下去了。 林媚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这些年周以森人虽在国外,对她却也是关怀备至。 微信上的嘘寒问暖是基本常态,她清楚他的意思,也正准备给这段维持了十多年的关系,画上一个特殊的符号。 林媚不反感恋爱,也清楚知道,她不喜欢孤独。 周以森不介意她所有的过往,即便没能给她心动的感觉,也不失为另一半的好人选。 他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性格也相近,最重要的是,周以森是丁克。 余生可以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一起走过春夏秋冬,一半人间烟火,一半山川湖海。 林媚准备从名宆回来后,就答复周以森,他们可以尝试着在一起。 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见林媚不说话,周以森自顾自道:“我打算用这些年挣来的积蓄,创立一个小公司,能满足我们两个以后的生活所需就好。” “林媚,我对你的那颗心,十多年以来,从未变过,我也不介意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谁的青春又没有炙热的跳动过呢?” “我放弃国外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够向你更靠近一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周以森从高中喜欢上林媚开始,便一直在等,这一等就是十多年。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少年郎,如今成熟稳重,凡事都可以独当一面。 “周以森,等我出差回来就给你答复,好吗?”她被逼无奈,只能撒谎。 林媚很想现在便答应他,但又害怕他一冲动,要跑到出差的地方去寻。 身后忽然间传来了声讽刺的笑:“原来,林班长这种五好学生也会撒谎?” 赵阙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抱着双手,半倚在门框边,一双桃花眼似眯非眯,看不清眼底神色。 隐匿在光亮中的半张脸,晦暗不明。 林媚下意识的捂住听筒,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跟他拉开段距离来 周以森听见了男性的声音,眉心轻拧:“谁在说话?” “哦,是同事。”林媚顿了会儿:“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挂了。” 周以森道:“落地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好。”林媚简单答应,慌忙挂了电话。 赵阙凝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刚才在电话里说,要给他答复?什么答复?” “我不想把同样的话,翻来覆去的说很多遍!不管我做什么,都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 ,你干涉不了我的生活!” 林媚的声调拔高了,赵阙凝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她脸上常年保持着不变的表情,就算是生气时,也不会将喜怒表现在脸上。 通常情况下,要区分她情绪变化的判断方式,就是听她声音的起伏。 赵阙凝视线飘向窗外,忽然说:“你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 方才,他转身走后,却发现自己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 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许久,抽了几支烟,思绪纷扰。 雾气缭绕间,脑中回荡着的全是她的话,他心里堵的慌,连烟也尝不出味来了。 或许,她说的没有错。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他的纠缠,只会让两个人都陷入一种困境,两败俱伤。 道理赵阙凝都懂,可他就是不甘心。 至于为什么不甘心,他又说不出所以然。 赵阙凝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他并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在走廊的尽头站了许久,凉风习习,将他冲动后产生的所有欲念,吹走了大半。 赵阙凝来回踱步,终于做出了抉择。 如她所愿,桥路各不相干。 他放她走,最好是走的远远的,离开这座城市,也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否则,他不能保证,他能够克制得住自己。 “林媚,你走吧...换个城市生活。”话刚一说出口,赵阙凝心底就有些后悔。 换个城市生活? 林媚确实这样想过。 去殷尚的分公司,也是不错的选择。 赵阙凝不明白,为什么在让她离开时,他心角的某一处,就好似被人拿着美工刀轻轻划开了条口子,在不断往外渗血。 这种隐隐刺痛的感觉,着实让人不好受。 赵阙凝的心底似乎有两种声音,一种告诉他,分明就不甘心,就这样放手,将来会后悔。 另外一种又在激励着他,不要留幻想,也不要留任何退路,把话说的绝对点儿,坚决不回头。 赵阙凝心一狠,还是选择了第二种。 他递了张黑卡给林媚:“这张卡不限额,你随便刷,就算是弥补我当年犯下的错误。” “不用,谢谢。”林媚根本不屑于要他的钱。 他们的青春是热恋,不是场交易。 她爱过,不曾后悔,也没有怨他。 为什么要接受他的补偿? 他现在能够让她离开,便是求之不得。 赵阙凝话音刚落下,林媚不带片刻犹豫的就往屋外走,迅速按下了电梯。 迈进电梯之前,林媚回头望向他:“赵阙凝,记住你说过的话。” 赵阙凝的眸光紧紧锁在她身上,似是舍不得挪开。 林媚进了电梯,逃也似的按下了关门键,门即将合上的那瞬,她一抬眼,又闯入了他的眸。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些别样的情愫,炙热又疯狂。 电梯到达底楼后,林媚不敢多留,推开门就疯快的往外跑。 身后的别墅里,似有恶魔,在向她伸来魔爪。 一旦被抓住,就会被拆骨入腹。 赵阙凝看着电梯键上面的阿拉伯数字 ,由5慢慢变成了1,胸腔里就像被人挖开,掏过一般,空空落落。 他后悔了。 赵阙凝疯狂的按着电梯的下行键,却又等不及,直接从楼梯上飞奔而下。 一边往外跑的同时,又给管家打电话,吩咐人拦住林媚。 林媚来的路上就观察了两周,这个别墅处于郊区,路上基本上没什么车辆来往。 赵阙凝一旦反悔,要抓她回去,根本就跑不掉。 与其疯狂的往前逃窜,不如先就近找一片树林躲起来。 林媚跑进了森林,然后编辑好救助短信,发给了周以森。 管家没能拦住林媚,给赵阙凝回电话时,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虽然不知道,被二公子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但他听二公子着急的语气,就知道绝对不一般。 二公子风流倜傥,花边新闻数不胜数。 偶尔有时候,佣人们闲来无事,还会悄悄议论,跟二公子闹过绯闻的历任对象,到底谁最好看。 他在赵家做了这么多年管事,从来没见过二公子,把任何女人领进门。 更别提南屿湾。 赵阙凝捏着手机,烦躁不堪。 想起周以森打给她的那通电话,更是气闷。 他没记错的话,高考结束后,周以森直接去了国外念大学。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异地相隔,却还时常保持着联络,是有意要在一起? 不,他不允许。 赵阙凝随即打电话给助理,调派人手过来的同时,让人在出入这片别墅区的唯一道路设了卡。 不管进出车辆,都必须接受检查。 他就不信,这样她还能从他眼皮底下逃出去。 周以森在给林媚通电话的时候,就察觉出了她的反常。 林媚今天说话总是会犹豫,可不像她往日里的作风。 又遮遮掩掩,应该是处于不方便交谈的情况之中。 所以电话挂断后,周以森就一直在等,看能不能等到她打来的第二通电话。 结果等来了林媚的求救消息,周以森立刻便驾车前往了她发的地址。 从市中心过去,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周以森一路加速,只花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等车开到了别墅区的出入口,却被告知,山上在修路,车辆上去不了。 负责登记的人员,看了一眼他的车牌,查找了近来三个月的出入记录,发现这辆车的历史是空白。 再看周以森脸上焦急的神色,随即便让人把消息反馈给了赵阙凝。 赵阙凝断定林媚还在山上,又调了好几波人过来,一同搜山。 他今天就算把这儿倒过来,翻个天翻地覆,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南屿湾素来有江城绿化最好的别墅群之称,绿植数量堪比原始森林,要找一个人有心躲起来的人,难度不算小。 天色暗沉,四周黑悠悠的一片。 林媚跑的没力气了,坐在刚被砍伐过的树桩上,等待着周以森的救援。 她没有用过晚饭,肚子到了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咕咕作响,蚊虫在耳边嗡嗡,不一会儿就将她腿上叮出来许多小包块。 林媚实在是扛不下去了,拿出手机想看看周以森到了哪里,顶端的电量却显示红色,还带着感叹号,只剩下百分之三的电量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等待的时间里,天空下起了瓢盆大雨。 林媚只穿了一件及膝短裙,不一会儿就被淋成了落汤鸡,一时间是又冷又饿。 对面的那片树林里,隐约泛起了白光,还有人在小声说话。 手电筒向林媚这边照了过来,她趁着光线偏离的间隙,躲到了另外一棵大树后面。 林媚偷摸瞧了眼,那群人都穿着黑色的外套,身材强壮魁梧,看样子是赵阙凝派了保镖,在搜寻她的踪影。 她屏住了呼吸。 手机这时候,却因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发出了一阵声响。 “那边!”训练有素的保镖,循着声音就过了。 眼见躲不了,林媚撒腿就跑,雨水哗啦啦的打在脸上,直往眼睛里钻,她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奔跑的速度却没因此降低半分。 林媚高中毕业就四处工作,算是出社会早,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洗礼和沉浮后,她很清楚一个事实。 像赵阙凝这种有钱有势的人,随便就可以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没人会管她本身的意愿。 她必须要逃出去。 林媚不知道这片森林有没有尽头,也不知道她要跑多久才能出去,只知道身后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回过头一看,七八个黑衣保镖,在她身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十米远。 前面没有路了,只陡坡之下,有汪黑色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银光。 林媚站在了陡坡边缘,无路可退,似看到了绝望在向她招手。 保镖们步步紧逼:“林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 他们往前一步,林媚便往后退挪一点儿,背抵在一棵大树上,树枝作为栏杆,挡着她往后倾斜的身体, 保镖们用电筒晃了下水池,垃圾遍布,杂草丛生,看样子是废弃了,不过里面的水可不浅。 林媚头发完全散开,湿漉漉的披散着,在白光的照耀下。竟有一种女鬼的既视感。 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狼狈极了。 “你们都不要过来,不然我马上跳下去。”她一手抓着树干,大声喊道。 保镖们见她几乎与地面腾空,顿时不敢乱动了。 为首的保镖试图让她冷静一点:“林小姐,这个废弃的蓄水池很深,你千万不要再往外靠了。” “要是掉下去,水性再好的人也没有办法将你救上来啊。”保镖说话都尽可能的将声音放轻。 赵阙凝接到消息以后,几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看见她站在陡坡上,他的心紧紧绷在了一起。 “林林。你先过来。”他语气不自觉的变轻柔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非要躲着我呢?” “那你为什么不顾我的意愿,非要强迫于我?”他叫她林林,既熟悉又陌生的昵称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他,才会这样叫自己。 “好,我我答应你,放你离开。”她说话的时间里,脚步在一点点往前挪动:“但你先过来,好不好?” “林林,那儿太危险了,把手给我。”他向她伸手。 她无动于衷:“赵阙凝,你既然能出尔反尔,也能言而无信,我不信你!” 赵阙凝也的确不打算放她走。 他说这么多,都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那你要怎样?”他不敢再激她。 林媚摊手:“你把电话递给我。” 赵阙凝照做,解锁将手机递给她。 她熟练的在手机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点击拨通。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喂?请问你是?” 熟悉的声音,赵阙凝一个多小时前才听过。 林媚问道:“周以森,你现在在哪里?我手机关机了。” 听到她的声音,周以森松了口气:“你在哪里?我被拦在了山下,上不来。” “放周以森上山来,将我接走。”林媚看向了赵阙凝。 赵阙凝沉默良久,才应了一个好字。 有专人带路,周以森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林媚的面前。 看着她浑身湿透,双肩不断的在打抖,不知道是冷还是受到了惊吓。 周以森眼里满是心疼:“怎么搞成这样了?” 转而看着赵阙凝的眼神中,有怒意也有恨意。 “你还嫌你害她害的不够惨?”他大声质问道。 赵阙凝没有说话,反倒是他助理雷子,听不惯这语气。 雷子还没见过谁,敢跟赵阙凝这样说话,于是死死将人盯住:“你什么态度?” “雷子,放他们走。”赵阙凝沉声道。 他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西服袖下的手臂上,一根根青筋早已爬满。 周以森将外套脱下,盖在林媚身上,将她抱起来往外走。 赵阙凝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尾猩红。 走了没两步的周以森,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请你不要来打搅我和她的生活。” 赵阙凝轻哂,打搅?! 他偏着头对上了周以森的视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一旁的雷子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紧握着的手,在不断的加大力道。 下一秒,赵阙凝的拳头,猛然砸在了树干上。 第388章 赵阙凝?玫琳(十三) 周以森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十八岁那年,轻信了赵阙凝的话,对他掉以轻心。 还在林媚生病的时候,傻傻的带着赵阙凝,去找她。 推进了后来所有事情的发生... 篮球友谊赛开始的那天,林媚向赵阙凝表白时,他就站在两人身后,全程听着两人的对话。 当林媚说出“喜欢你”三个字时,周以森的心颤了一下,之后便裂开了无数条细缝。 林媚当时还说,如果她追不到赵阙凝,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周以森就知道,她是动了真心。 因为她是一个做事情,极其讲究原则的女孩儿,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也从不会夸下海口。 周以森常常都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二九年华,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去阻止林媚这个危险的想法。 并且,早一点向她表白 林媚湿透的衣衫,浸透了周以森的衣服,她抬眼,他额前碎发上的雨滴落了下来, 打在了她的睫毛上。 “周以森,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吧。” 大概是太高兴,周以森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心中那股激动,难以平复的心情。 只愣愣的应了一个字:“好。” “周以森,如果我们相处的来,就尽快领结婚证。”免得夜长梦多。 周以森当然知道林媚的顾忌:“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再来纠缠你。” 林媚淡淡的扯了抹笑容,没有多说,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 他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江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阙凝的背景。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赵阙凝想,要玩死她和周以森,就好比玩两只蚂蚁,简直易如反掌。 林媚忐忑不安,忽然问周以森:“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城市?” 特别想要去的城市? 周以森摇摇头:“我本想着回来,便在西岭发展,创建一个小公司,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太行了,我知道,只要他在这座城市一日,你便心中难安。” “林媚,我有足够多的资金,能够支撑我们两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随你,只要你喜欢便好。” 林媚想了想,殷尚在苏浙有分公司,她可以求商殷将她调去那边的人事部。 “我们去苏浙吧,那里是一线城市,发展的机会也多。等我们安定下来以后,你也可以创业,或者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林媚思绪飘远,开始勾勒未来蓝图。 她在外打拼了这么多年,也存有不少积蓄,到苏浙买套房,不成问题。 “好,都依你。”周以森满眼宠溺。 深夜十一点,平日里畅通无阻的外四环,因为附近有明星开演唱会,堵得水泄不通。 周以森看了眼导航显示的预计时间,这个时间点再会市中心,太晚,念及她身上还穿着冷冰冰的衣服,只好在附近找了酒店,开了两个房间。 把林没送到她的房间后,他转身就往外去:“你把门反锁等着我,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你的肚子刚刚已经咕咕叫了,估计在向我抗议。”他开着玩笑,想让她的心情变得轻松些。 周以森帮林媚合上了方面,她放心不下,追出去道:“这么晚了,我让酒店送吃食上来就行。” “你不要出去,我放心不下。”她心有余悸。 “没关系,我刚才翻了翻网友评论,看这儿附近有一家烧烤很出名。”他当年出国,算是不告而别。 他可还记得,欠了她一顿烧烤。 林媚还想再劝,周以森只当她是被吓到了,宽慰道:“外面人来人往,不会出事情。” 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治安环境比国内乱不少,不也照样没有出过事。 姓赵那小子,就算有钱又能如何? 难不成能手眼通天?! “好啦,你快回去洗澡。”周以森为了提高说服力,将手机地图递给她看:“这家店离得很近,你看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下个楼就能买上来。” “那你快去快回。”林媚依旧放心不下。 亲眼看着周以森进了电梯,才回房间将湿衣服换下来,放水洗澡 然而,等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周以森还是没回来。 林媚瞥了眼时间,心里顿时有点慌。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林媚胡乱的套上浴袍,赶紧拨通了周以森的电话。 端却始终都在通话中,传来的只有机械化的女声,她握着手机的五指不由收紧。 林媚两只手止不住的发颤,牙齿轻轻打咯。 赵阙凝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这边电话刚一挂挂断,一串陌生的号码就弹了进来。 林媚颤抖着接下,赵阙凝意味不明的笑声,即刻就从听筒中溢了进来:“林林,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现在自己从酒店下来,跟我回去。”他微顿:“要么,就等着给他收尸。” 那端除了他说话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周以森闷痛的喘息声。 饶是林媚情绪再稳定,这一刻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赵阙凝,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骂完以后,悬着的那颗心,终究还是被割断开来,直直的沉到了谷底。 以前林媚从未后悔过,爱上赵阙凝。 纵使结局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难堪,她也不曾怨过分毫。 而现在,林媚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也是在这一刻,林媚才彻底意识到,从她的那颗心被他触动开始,一切就偏离了原有轨道。 她和赵阙凝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从出生开始,便是锦衣玉食,注定处于江城之端。 而她只是这片城市之中,某个角落里的尘埃。 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但她那颗蠢蠢欲动的情愫,却硬生生将其中一条的走向改变了,促使两条线短暂交汇。 交汇之后所留下来的交点,现在就像个旋涡,在不断的将她往里吸,势必要将她吞噬。 赵阙凝气定神闲的说:“林林,我耐心不是很好。”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林媚又听到了周以森闷哼的声音:“好,我下来...你不要伤害周以森...” 她语气焦急,不见平日里的半点儿稳重。 赵阙凝回眸,盯着地上的人,半蹲下来,捏住了他的下颚:“林林好像很担心你。” “但我心里不太舒服,她对你越在意,我就越想玩死你,怎么办?”他唇变得笑意很冷。 周以森咬牙切齿:“赵阙凝!你不要太猖狂,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哦?”赵阙嗤笑,全然不以为意:“那你要记得,我还有个名字,法外狂徒赵二。” 林媚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电梯,转眼就跑到了酒店大厅。 外面下着瓢盆大雨,周以森被四五个人压在地上,他的脸紧贴在淌满污水的地面,狼狈周章。 而赵阙凝站在一旁,由助理打着伞,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眸光在触及他身上的浴袍时,黯了下来。 手下的人都识趣的瞥开眼,不敢直视。 肆意拍打着的雨水,似乎也忌惮他,竟没能将他矜贵的衣服浸透一丝一毫。 他笔挺的站在黑伞下,一身肃杀。 林媚抬眼看过去,周以森脸上尽是淤青,唇角眼周,都带着血痕。 一看就知道他的人没怎么省力气。 林媚积压着的情绪,终究是崩溃了:“赵阙凝,不管你要如何,我陪你玩这场游戏。” 她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人,不仅脸上没有表情,就连吐出来的音调,也始终如一。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他。”既然只有认命,那就不能牵连到周以森。 赵阙凝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来,雷子立刻递上火机,帮他点燃。 他半眯着双眸:“林林,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 “对人真诚,毫无保留,事事为他人着想。”他深吸了口烟,又吐了点薄雾:“却不晓得你的真心,到底换来了什么?” 林媚冷笑:“我的真心能换什么?” “我的真心?换来了一场噩梦!梦里有一个丧尽天良的人,伤我负我问,还要把我当玩物,逼迫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真被逼到了绝望之中,走投无路时,没有声嘶力竭,而是一如心脏停止跳动后的平静。 赵阙凝听出来她是含沙射影,半点也不恼。 反而笑了:“林林,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林媚从来不是个傻子,但她不想计较。 周以森对她真心也好,有谋求算计也罢,她看的透彻。 林媚只想找个人一起共度余生而已。 就连她对周以森都不是真心,亦不是毫无保留,又何必要去要求他把真心交出来?! “即使他对我不是真心,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林媚从容道。 这话就像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半点也不留情的甩在了赵阙凝脸上,不仅让他脸疼,还让他的心也跟着抽痛。 “所以,尽管你明知道他有算计心,你也还愿意?哪怕,会跌的个粉身碎骨?!” “赵阙凝,我不害怕摔跤。因为,我早已经感受过那种肝肠寸断的痛苦滋味了。” 不好受。 若不是她坚强,根本就渡不过那道劫。 “别忘了,第一次将我推下悬崖的人是你。” 赵阙凝脊背微僵,剑眉紧拧。 雷子悄眯望过去,见他脸色阴森的可怕。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周以森指指点点?” 林媚脸上是难见的笑容,但,讽刺意味十足。 赵阙凝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当初分明是和平分手,怎么听她的口吻,他是负心汉?! 或许,他们之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误会。 而且这个误会还不小。 才会导致林媚日暮途穷,也坚决不去寻他。 赵阙凝将烟掐灭,扔在地上,从雷子手中接过伞,缓缓迈向了林媚,遮住了她半湿的身体。 又将浅灰色外套脱下,盖在了她的肩上,她没给他留半点儿面子,扯下来扔到了地上。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不解气,又用力的踩了两下。 赵阙凝任由她动作,等她踩的累了,才问:“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雷子内心一惊,他怎么觉得凝少这是真的有点爱?! 雨越下越大了。 冷风吹过,林媚不由的缩了下肩膀:“放开他!” 周以森嘴巴,不知何时,被人用一团纸塞住,只能点发出呜呜的声音。 似乎是吵到了赵阙凝,他不悦的瞧了周以森一眼。 身旁的保镖立刻会意过来,又将其嘴巴里的紫团塞得更稳了些。 “赵阙凝,我跟你走,你快放了他!”林媚根本不忍心去看周以森。 雷子打开了副驾的车门,一手撑伞,一手挡在车顶:“林小姐,请上车。” 等林媚坐进去,赵阙凝轻抬了一下手,保镖们便立刻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司机即刻发动引擎,车子扬长而去,轮胎碾过地面的水坑,污水溅起来,打在了周以森白皙的脸庞,污迹斑斑。 林媚回头望过去,恰好对上了他满是愤恨的眸。 他脸色涨红,污水自滑落,与塞着嘴巴的纸混作了一团。 林媚眼角滑落一颗泪珠。 赵阙凝瞧见了,心里不是滋味。 他冷嘲热讽:“林林啊,你一身傲骨...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流眼泪。” 赵阙凝忽然回想到十多年前,她被偷钱的那次,即使她当时给他一种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感觉,还是没在他眼前掉过一滴眼泪。 而现在,竟然为了周以森那种卑鄙小人流泪?! “女人的眼泪是珍珠。”他食指滑过她的眼角,将那滴泪抹净后,反复摩挲着指尖“林林,他不值得。” 他垂下眼眸:“我很好奇,当初你决定不要那个孩子时,是否也掉过眼泪?” “啪——”林媚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有什么资格在提她?” 那是个女婴,护士抱走之前,给她看过一眼。 那一眼,是林媚今生的噩梦。 外人都说她是块冷木头,没有喜怒哀乐。 可每当午夜梦回,那个小小的人儿入梦来时,她总是会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没人懂林媚的无助。 好长一段时间,她总是梦见那个孩子,长成了四五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她,阴森森的问:“妈妈,是我不可爱,你才不要我的吗?” 然而不等她回答,小女孩消失不见,她眼前竟然是手术台上冰冷的助产钳... 并不是所有情绪发泄出来以后,心底的那种痛感就能得到缓解。 每次痛哭过后,她一连好几日都会魂不守舍,只有靠安神药才能入眠。 他是魔鬼,竟然问她有没有掉眼泪。 林媚恼怒,出手的力度不小。 赵阙凝的脸,随着她的方向往一旁偏了偏。 雷子吓了一跳,赶紧让司机把小挡板升起来。 赵阙凝舔了舔后牙槽,回过头来看她,却没有半点动怒的样子。 他问:“林媚,你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分手是她先提出来,他对感情向来看的开,断然没有纠缠的道理。 “为什么你会说,第一个将你推到悬崖的人是我?”赵阙凝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对味来:“我想,你一定对我存在误会。” 赵阙凝努力的回想着,以往往的点点滴滴。 但时间太久远,他一向不喜欢记繁琐的小细节,想不出任何有效片段。 “就算是上刑场死,你也要让我死的明白一点吧。” “赵二公子,您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已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话了吧?” 他怎么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林媚的思绪,再一次被推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她言出必行,扬言要追赵阙凝,也就付出了实际行动。 但因为没谈过恋爱,也没有经验,不晓得该从哪里入手,但每天都要问他:“赵同学,今天你有没有喜欢我,比昨天多一点点?” 赵阙凝的追求者,可以组一个班,还从未见过有人这样直白。 这样的方式,实在是太新颖。 他也不会打击她,迭口否认,而是每次都只笑着说:“如果说我跟你之间的距离有一米远的话,那么恭喜你,今天又离我近了一毫米。” 当时语文课正讲一篇课文《劝学》,林媚学以致用,当即就回复想好阙凝:“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只要我把追你这件事情当做学习,脚踏实地,一步步向你靠,距离总不会太远。” “赵同学,你也要当心点,说不定某天你一觉醒来,发现你竟然喜欢上我了。” 赵阙凝一本正经的陪她演:“那你要加油,因为追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相比之下,我对他们的好感来的比你要快,你努力的结果是毫米,人家努力是一分米。”他实话实说。 林媚很是认真的问:“那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长得比我漂亮吗?” 赵阙凝没有回答。 她是一张白纸,而他是一团墨,一旦染上就去除不掉。 他于心不忍。 林媚和他以前谈的那些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那些女孩子每天的心思,就放在怎么打扮上面,不然就是互相攀比,生气了买个包哄哄就好,要分手的时候给一张卡。 大家好聚好散,心照不宣。 主打一个不麻烦。 赵阙凝对他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是个浪子,还是不愿意回头的那种,恋爱于他而言,不过是乏味生活的调味剂。 仅此而已。 那时候他便清楚知道,婚姻是一件更麻烦的事情,任他选择,他肯定不会结婚。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婚配的对象基本不能自己选择,多数情况下都是家族联姻,所以与其跟一个不相爱的人捆绑一生,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潇潇洒洒,无拘无束。 高考倒计时的前四个月,林媚连续两周没到学校上课。 突然少了每天的那一句问候,赵阙凝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林媚身为班长,又是年级第一,这么紧急的关头不来上课,让赵阙凝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打听一下她是什么情况,可她又没有电话。 直到听班上另外一个同学讲,她只是遭了重感冒,身体不舒服,他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但不晓得为什么,还是想要去看望她。 赵阙凝知道周以森和她关系好,下课的时候便堵在了七班门口。 有同学问道:“赵同学,你找谁?” “我找他。”他用手指了指周以森。 周以森搁下手中的笔,走出了教室:“有事?” 他心知肚明,赵阙凝找上门来,肯定是因为林媚。 赵阙凝直接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嗯,感冒。”周以森不喜欢跟别人交流,说话都尽可能的简短。 提到这件事,周以森就来气儿! 林媚本来是轻微的感冒,她母亲却很吝啬,不带她去医院,要她硬扛,结果拖成了高烧。 烧了差不多两周,还没有退下来。 周以森周五回去时,悄悄塞过一千多块给林梅媚,被她拒绝了。 “你家和他家住的很近。”赵阙凝忽然问。 没等周以森回答,又道:“你带我去找她。” 他用的不是恳求的语气,而像是直接命令。 周以森有些不爽,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赵阙凝忽悠他:“我有一个远房伯父是名医,可以看看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好对症下药。” 想让林媚早点好起来,周以森这次便没有拒绝,犹豫片刻后点了头。 赵阙凝打电话回去,叫来家庭医生,假扮他的伯父,一起去了林家的镇上。 第389章 赵阙凝?玫琳(十四) 林媚看到赵阙凝时,惊讶之余又隐隐有点暗喜。 她从生病开始到现在,差不多有小半个月了,就连林家人也是不闻不问,只有周以森来探望过她。 林媚做梦也没想到,赵阙凝居然找来了。 她以半开玩笑的方式问赵阙凝:“你没觉得,你对我的感情或许不只是单纯的同学友谊吗。” “赵同学,请问你来医院看我,是在担心我吗?”林媚的问题里,透着有步步紧逼的态度。 赵阙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问:“你多久出院?” 林媚看了一眼医院墙壁上挂着的日历本:“赵同学,你来的真巧,我待会儿就出院。” 林她虽然才十八岁,但俗话说的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同学远道而来,她怎么也算是东道主,要尽地主之谊。 林媚想等办理好出院手续,就请赵阙凝到镇上最好的馆子去搓一顿。 “待会儿我请你和周以森吃饭吧。” 赵阙凝下午有别的安排:“我要回原来学校拍毕业照。” 原学校,江城一高? 林媚眼神里闪过好奇的光亮,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去城里面看过,而一高恰好就坐落在江城市中心的老街。 明悦江外,东方神塔。 车水马龙,华灯初上,那到底该是怎样的繁华? “听说一高的校服很漂亮,是不是?” 赵阙凝挑眉问她:“你感兴趣?” 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掩藏在眼底的那丝期待。 林媚点点头,没有否认。 赵阙凝眸光微转,问她:“你多久回学校?” “下周一。”林媚听他这样问,心中闪过个猜测。 赵阙凝摸出手机一看,明日便是周末,林媚还有两日的休息时间。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带你去一高。” 林媚眼里有点点星光。 发自内心,她肯定是想要去。 但城里消费太高,林媚没有那么多钱。 赵阙凝垂眸,盯着她脸上闪过的担忧,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 他知道林媚的家庭条件不好,但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生病了也不往大医院送,不就是怕花钱?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 林媚迟缓的点点头:“想去,我当然想去。” “长这么大,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九高。”林媚就是这样,有一说一,从不遮掩,也不害怕别人嘲笑她的见识。 赵阙凝微怔,十八岁还没去过江城的市中心?!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只当是在说笑话。 但是林媚这样说,他相信。 他不是一个有怜悯心的人,但在这一刻,却想着要面前的这个傻妞,跟他一起去看看这浮华的大千世界。 赵阙凝起身:“换衣服,跟我走。” 林媚办理好出院手续后,刚走出医院,就见对面的街上,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周以森看着那个三角形的标志,又瞥了赵阙凝两眼,看来这个姓赵的转校生,家庭条件不比他家差啊。 周以森手里还拎着林媚的书包,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车:“这是你家的车吗?” 赵阙凝低调惯了,也不想声张,依旧是胡编乱造:“是我朋友家里的车,他家的司机送他到这边来参加考试,顺便接我回去。” 他看周以森一路跟在身后,没有离开的意思,顺口就问道:“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周以森不善言谈,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但他又放心不下林媚和阙凝单独相处,只好当着跟屁虫。 名穹是属于江城的一个地级县,距离一高距离遥远,可能是吃了感冒药,又输液的缘故,林媚在车上抵不住困意,昏昏欲睡。 赵阙凝拿过后排的抱枕,递给她。 细微的动作,让林媚心中泛暖,落入周以森眼中,却是危险的信号。 林媚眼皮一打架,进入了梦乡,会周公去了。 直到车子抵达江城一高,林媚还没睡醒。 赵阙凝轻轻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懒猪,到站了。” 一旁的周以森暗暗不爽,怪不得这人在三大高中都出名,动作太过于轻浮! 在他看来,赵阙凝刚才这个动作,就好像他和林媚是小情侣一般,暧昧至极。 却又毫无违和感。 周以森承认,他嫉妒了。 林媚醒来,揉着朦胧的睡眼,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怎么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了赵阙凝用很温柔的语气,在叫她懒猪...还是做梦,梦晕头了? 赵阙凝大大咧咧的领着两人就进了校门,周以森身上,还穿着未来的及换下来的九高校服。 林媚本来还在担心保安会拦人,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是畅通无阻。 学校的保安,是提前就被赵阙凝打理好了关系。 赵阙凝从一高转走,是所有女生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之前给隔壁班的女孩回了消息,说要回来参加毕业照,消息不胫而走,基本全校学生都知道。 赵阙凝一踏进操场,就有不少女生围了过来,就好像忠实粉丝看到了偶像般激动热烈。 林媚看见这场面,大为震撼,也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赵阙凝在一高到底有多受欢迎。 甚至还有许多低年级的迷妹,围成一排,对着他眼冒爱心:“赵学长,你回来了!” 赵阙凝唇角轻扬,溢出的弧度好看又不失温柔:“嗯。” 连带着一双桃花眼微弯,便将那些女生迷的移不开眼。 “哇,赵学长好帅哦!” “听说他这次回来拍毕业照,是为了校花,思乐学姐呢!” “啊,是不是就是成绩又好,长得又漂亮孙思乐?我听别人说,乐学姐可是校长亲侄女儿。” 几个人议论纷纷,声音不算小,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进到了林媚的耳朵里。 林媚抬眼望过去,几个女孩儿的视线,恰好和她相撞,她从她们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疑惑。 部分女孩子就是这样,喜欢抱团。 即使你不说一句话,也会莫名其妙的被列为攻击对象。 “赵学长带回来的这两个人是谁呀?男生看上去还挺帅,校服好像是九高的校服诶。” “他身旁的女孩子,看上去好像很傲气啊,笔挺的笔直,目不斜视,不过长得还挺漂亮。” “不知道,听说他家还有个弟弟和妹妹。但我看这两个人,跟他长得也不像呀。哎,管他的呢,可能是在九高玩的好的同学。乐学姐待会儿要是看见了,该不会误会的吧?” 林媚听着几人的议论声,渐渐放缓脚步,她们一直在提乐学姐,也是在追求赵阙凝的女孩儿? 他回过头来,催促道:“快走呀,傻妞。愣着干什么?” 在九高读书的这些日子,他这样叫林媚,已经叫习惯了。 这次也是顺口而已,却没想引起了一波骚动。 “哇靠哇靠哇靠!赵学长竟然叫她傻妞诶!!!” “那个女孩子跟赵学长是什么关系呀?!叫的这样亲密,该不会是男女朋友?” “得了吧,她哪里配得上赵学长?!你看她脚上那双鞋,不知道穿多少年了,鞋边都有点溢胶了。还有身上的衣服,那是前两年流行的款式了,洗的发白了,啧...” 一群女孩子不停的在议论,说着说着还把音量提高了些,就好似故意说给林媚听似的。 林媚双肩轻颤,她还是头次遭受到别人这么大的恶意。 她早就听说,城里的人眼光都很高,总是看不起别人。 没来之前,她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明白了,无风不起浪。 林媚从她们眼睛中,看到了鄙夷。 也是今天她才知道,有时候穷也是原罪。 可林媚心态向来很好,她不会把这些人的挖苦和嘲讽放在心上。 反倒是赵阙凝,顿住脚步,问那些女孩子:“说够了没有?” 陡然变冷的声音,和骤然降低的温度,让人不敢多言,几个女孩子立刻就住了声。 赵阙凝冷脸的时候,不怒而威,还真让人感到害怕。 他直接拉起林媚的手,眸光扫过众人:“她是我女朋友,你们要是再敢张着嘴巴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 女朋友? 开什么国际玩笑?! 在场的女孩,全都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又将林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长得像倒是挺漂亮,一张鹅蛋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有辨识度,气质也不差。 但这穿着打扮就是乡下妹啊,怎么会是赵学长的女朋友。 谁不知道,赵阙凝是一高出了名的风流人物,谈过的女朋友,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都是校花级别。 最主要的是,基本都是家世好的名门小千金,抛开别的不说,单是身份,就甩了乡下妹十万八千里。 赵阙凝沉着脸,拉着林媚径直往前走,不再理会身后那群人。 周以森紧跟不舍,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林媚就被拐跑了。 等绕过了教学楼,赵阙凝才松开的她手。 观察着她脸上一如既往的神色,确认她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才放下心来。 赵阙凝比她高出一个头,低头正好看见她都顶落了片树叶,他抬手轻轻抚去。 “你不用理会,她们这群人就是这样。”他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林媚仰头,静静的看着赵阙凝,一时失神。 直到周以森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才将她从神游天地中拉回来。 赵阙凝在众人面前保护她的样子,简直帅到了她的心坎里。 林媚的心跳扑通扑通,一直跳个不停,似在预告着她,要彻底沦陷了。 她微微笑了笑,故意逗趣:“赵阙凝,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赵阙凝挑眉:“学霸果然就不一样,用起成语来一套又一套。” “林媚。”他忽然很正式的叫住了她的名字:“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春日暖阳照耀在绿茵场上,沐浴着赵阙凝,他整个人像被镶了一层金边,散着洋洋暖意。 温暖了她的心。 林媚怔怔的望着他:“赵阙凝,我很认真。” “林林,我也是认真的在同你说。”他牵起林媚的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周以森站在两人的身后,觉得他和空气都显得有些多余。 分明是万里晴空,他却看到了乌云密布... 毕业照的拍摄不算繁琐,同学们专门为赵阙凝这位颜值担当,留出了c位。 他换上班服,简单的拍了几张照片,不到五分钟,就和同学们告别,溜了。 林媚在操场的长椅上坐着等他,他回来时满头大汗:“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里?”林媚边问,边踮起脚尖擦拭着他两颊的汗珠。 亲密无间的举动,让周以森气红了眼。 他守在林媚身边这多年,都没有越过底线,凭什么这个转校生一来,就打破了所有规则?! 赵阙凝没有给出准确的地点:“跟我走就行了。” 他的女朋友,自然要他来宠。 赵阙凝视线在她脚上停留了一瞬,拉着她的手,直奔环球汇。 卡被停了,他打电话给离得最近的柳闵文,让他送现金来。 城里的一切,对于林媚来讲都很陌生。 她还在拼读全英文的品牌名,就被赵阙凝拽进了店内。 眼前是满目琳琅的包包,林媚觉得自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赵阙凝将她拉到了成衣区,挑了几条适合她的裙子。 “再帮我挑几双不太张扬的鞋。” 他是品牌的vic,销售邀请两人到了贵宾室休息,再将他选好的衣服全部送进来。 赵阙凝问她鞋码时,林媚才反应过来,他带她来这儿,是要给她买东西。 她下意识想要拒绝,虽然不懂这些品牌,但看销售人员热情的服务,和衣服上blingbling的细闪,就知道价格不菲。 赵阙凝不由分说的将她送到了试衣间:“就当我送你的礼物,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这是个无法让人反驳的理由,林媚只好换上他选的裙子。 柳闵文拎着个lv旅行包姗姗来迟:“凝哥,我来啦!” 赵阙凝拉开包,看着一口袋钞票,肯定的点了点头。 勉强够用。 第390章 赵阙凝?玫琳(十五) 林媚在学校的时候都穿校服,回家了也没几身像样的衣服可以穿,更别说裙子了。 暑期她基本都在做暑假工,也没有穿裙子的机会。 是以换好裙子后,她别扭又不自在。 从试衣间出来,她站到一整面镜子前,掀眼看着里面的自己,也有被惊艳到。 不得不说赵阙凝的眼光很毒辣,随便选了条小白裙,她穿在身上却是衬的明媚又不落俗。 销售们一个劲儿的夸林媚:“这裙子简直就是为您而设计,美到爆炸。” 赵阙凝抬眼,眸底划过亮光。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傻妞儿换了身衣服,他竟觉得自己都有点配不上她了。 这还是赵二公子头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林林。”他轻声唤她,眉眼也显得柔软起来:“很美。” 林媚耳根一红,但还是落落大方的应道:“我也这么认为。” 对于别人的夸赞,如果贴切事实,她也不会一味的谦虚。 柳闵文盯着林媚看了许久,女孩柳眉弯弯,一双眼睛灿若繁星,标准的鹅蛋脸,气质冷然。 “凝哥,新女友?”柳闵文贴在赵阙凝耳边道:“你眼睛毒啊,潜力股都被你发现了。” 赵阙凝视线一跃,跳到林媚白皙的脖颈上,空荡荡的像是差了点儿什么,于是叫销售挑几条项链送过来。 “你看哪条好看?”他让她选一条。 林媚拿起其中条粉色的项链,不小心看到了吊牌上的价格。 她扳着指头极其认真的数了数,六位数! 一条不起眼的项链,竟然这么贵,难道这些看上去像水钻的细闪是真钻石不成?! “这太贵重了。”林媚将项链放回去,不经意间看到了旅行袋中红晃晃的一沓。 她看赵阙凝的眼光,几番变幻。 林媚知道赵阙凝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但是随随便便打个电话,朋友竟然就送了这么多现金来... 销售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赵二公子,您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我们好为您准备。” 赵二公子? 林媚眉心轻蹙,她突然发觉自己和赵阙凝之间,好像隔了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是从两人出生的那刻开始,就自带的隔阂。 从环球汇出来,林媚魂不守舍。 “赵阙凝,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她话问的很直白。 他笑了笑:“傻妞,江城的有钱人多了去,我们家也就算小康。” “他们刚刚叫你赵二公子。”林媚不相信。 赵阙凝解释:“人家干的是销售的活儿,嘴巴不得甜一点,今天要是你买单,人也会叫你一声林小姐。” “宝贝,别想太多了。”他怕她自卑,还讲了通大道理:“我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又何必为此介怀,我喜欢欣赏的是你这个人,至于旁的都不重要。” “林林,不要自怨自艾。”他拉起她的手:“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们。” 他去九高以后,还没有跟兄弟几个聚过,恰好今天霖子约他。 赵阙凝的话,就好像暖阳,融化了她心尖上覆盖着的薄雪,同时也卸下了所有顾虑。 她待人全靠真心,得了他的那句喜欢,自然更加毫无保留。 宋霖在他家的娱乐会所留了包厢,借着赵阙凝回来,叫兄弟几个都来热闹热闹。 结果不太巧,云景尧不知何时,临时爽约。 赵阙行因为打架犯事儿,被赵老爷子关在家里禁足。 一时间就只就剩他和柳闵文,两个闲人。 宋霖叫了他的三个迷妹来活跃气氛,女孩儿们打扮的很大胆,性格也不是一般的豪放。 抽着烟,跟宋霖喝酒碰杯,动作娴熟。 赵阙凝怕吓着林媚,也怕她不自在:“霖子,让她们走吧,搞的乌烟瘴气。” “哟,凝哥。”宋霖瞥着坐在角落里的人,却没看见正脸:“这是怕带坏你的好妹妹?” 赵阙凝懒得跟他贫:“听话。” “咱霖哥开口,我哪有儿不听的道理。”宋霖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三两下就把人打发走了。 林媚头次进这种场合,总觉得气闷,跟赵阙凝打了声招呼,出去透气了。 等她一出门,宋霖的八卦脸已经贴在了赵阙凝眼敛旁。 “凝哥,这么清纯的妞儿哪找的啊?”宋霖就只看了个侧脸和背影,但他相信他凝哥的眼光。 妞儿? 赵阙凝声音沉了沉:“说话放尊重点,我女朋友你们不得叫一声嫂子?!” “我去,看来你是被征服了啊。”宋霖惊呆,凝哥竟然说那是嫂子??? 在他的记忆中,赵阙凝谈过的对象,还没谁担得起这两个字。 柳闵文问道:“凝哥,嫂子是九高的吗?看样子像是三好学生诶。” “嗯,她是班长。”赵阙凝随口应了句。 宋霖递了支烟给他,试探性的问:“要不要来一支。” “不抽。”他摆手拒绝。 柳闵文调侃:“嗨,原来我们凝哥,就是传说中那个搞定班长的男人啊!” 三个人偶尔唱唱歌,多数时候还是在喝酒。 赵阙凝沾酒少,酒量和这俩个酒仙比,逊色的多。 柳闵文还在热身阶段,他已有醉意,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起来,柳闵文帮他接了。 “凝哥,那人说他要找林媚。” “嗯,你给他说个位置,让霖子给他安排好。” 宋霖一听立马就兴奋了:“有大美女?!我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 赵阙凝笑而不语,他方才拉着林媚走的太急,把在洗手间的某人落下了。 不知又喝了多少杯,赵阙凝脸颊微都泛起红晕时,林媚才推门而入。 宋霖去接人,走到楼梯口,仿佛看见了个熟悉的背影。 很像是九高的校花之一,孙涵乐。 宋霖不介意多认识两个美女,便想上前混个脸熟,结果对方离速度太快,他没能跟上。 他拨通了赵阙凝给的电话。“喂,你在哪里?” “楼梯口。”周以森一抬头,就看到了宋霖。 宋霖怔了许久许久:“男的?!” 说好的美女呢?又遭了凝哥的道了。 周以森:... 他长相是偏小白脸了些,但身上可不缺阳刚之气,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够明显?! 包厢内,赵阙凝架着二郎腿,陷在沙发中,闭着眼似乎是醉的不轻,已有困意。 “嫂子,你可来了,凝哥他喝多了。”柳闵文说话的同时,递了张卡给林媚:“顶楼有套房,我帮你扶他上去。” 林媚叫了赵阙凝两声,他都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只好和柳闵文一起,将人送到酒店房间。 房卡只有一张,意味着两人要住到同一个房间,林媚本打算再问柳闵文要张卡,在看见了足够大的套房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可以睡沙发,把床让给赵阙凝。 赵阙凝醉的不轻,但还是去浴室冲了澡,洗漱干净才扑到了床上。 “林林,我头晕的厉害,照顾不了你。”他说着说着就想要睡过去 一样:“林林,你早点休息。” 赵阙凝穿着浴袍,松松垮垮,林媚看的脸红。 屋内的空调很低,怕他感冒,她过去给他盖被子。 手刚触到被套,被他一把拽住,拉倒在了床上。 大床的一侧陷下去又弹了起来,林媚抬眼,他的俊脸就映入了瞳孔:“林林。” 他压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嘴巴。 “林林...”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温柔缱绻。 赵阙凝醉了,林媚却是很清醒。 她觉得这样的进展速度,有点快,她又没有经验,跟不上节奏。 林媚几乎换不过气来,推搡着赵阙凝:“赵阙凝...” 她的话,悉数被堵在了他的吻中。 他吻技很好,不一会儿便让她芳心大乱,两只手呆呆的悬在半空,根本就忘了她刚才想要做什么。 “林林,让我好好抱抱你。” 炙热又漫长的吻,许久才落下帷幕。 他从她的背后,环抱着她的腰,渐渐入了梦乡。 林媚不敢乱动。 因为她只要稍稍往后一靠,就能感觉到他的某处,滚烫的的吓人。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酒劲过去,赵阙凝早早的便起了床。 然而怀中的人呼吸浅浅,察觉到他的动作,轻轻蹙眉,似乎才睡过去不久。 他蹑手蹑脚的下床穿戴,然后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等她睡醒。 门却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赵阙凝下意识回头去看林媚,确认她没有被声响吵到,才去开了门。 来敲门的人是周以森。 他视线越过赵阙凝,直接探到了屋内。 触及床边的拖鞋,和那道背对着的身形时,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林媚竟然跟他睡到了一张床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些什么,不言而喻。 周以森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招呼在赵阙凝脸上。 他有情绪,赵阙凝并不意外。 但最巧妙的化解办法,就是视而不见,让他有气儿也没地方撒。 “饿了么?”赵阙凝故意问:“我让客房给你送早餐上来?” 周以森恨恨的瞪着他,一言不发,最后将拳头砸在了房门上... 自从确认了恋爱关系,赵阙凝对林媚也算是无微不至。 林媚也没有因为玩乐,就此荒废了学业,依旧稳拿第一。 每日最后一节课上完,两人都会一起去小食堂。 赵阙凝悄悄往她饭卡里充钱,就是觉得她太瘦,需要多吃点肉。 她吃饭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陪着,找各种借口不吃。 吃完饭,就到了他每天的打球时间。 林媚会去小卖部买来他喜欢喝的苏打水,坐在台阶上等他。 校园生活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 每个周五赵阙凝都要回江城,两人会有三天见不到。 热恋期间,分别的时间里,每分每秒都过得很慢,他提议给她买个手机,方便两人聊天。 林媚想也没想的拒绝,值钱的玩意儿只要往家里一拿,那就会被揣进郑如芬的口袋里。 赵阙凝拗不过她,也只好作罢。 就这样过了两个周末,赵阙凝收到了柳闵文的消息。 柳闵文新谈了个女朋友,想约他去旭城山泡温泉,各自带女伴。 想着林媚学习压力大,也可以适当放松,问过她的意见后,就同意了。 赵阙凝跟林媚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恰好是上体育课时。 七班的体育课和火箭班时间一样,周以森本来老找林媚,商量周五放学后一起回去。 得知她要去泡温泉,也要跟着去。 赵阙凝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别说多一个人,就算多十个人,他也能轻松安排了。 关键是周以森的那点儿心思,让他不太舒服。 “我们是两对儿,你一个人去,怕你无聊。”赵阙凝把话说的委婉,想让他知难而退。 周以森却道:“我有女伴。” “你藏的挺深啊,真是人如其名,周以森!”林媚打趣。 又对他的女伴感到好奇:“那你一定要带来,让我们瞧瞧。” 等到了旭城山之后,赵阙凝看到他所谓的女伴,大吃一惊。 周以森沉默寡言,还是女伴主动做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孙涵乐。” 林媚一听这名字,总觉得很熟悉。 思来想去,突然反应过来。 这可不就是那天在一高,那群女孩嘴里念叨着的乐学姐吗? 林媚随即问赵阙凝:“这个女孩你是不是认识啊?” 如果真的是孙涵乐,怎么会和周以森扯上关系... 林媚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 “认识。”赵阙凝害怕她胡思乱想,把话说的很清楚,也没有丝毫隐瞒:“她之前追求过我,我没答应。” 跟谁谈恋爱,是孙涵乐的自由,他也管不着。 但赵阙凝心中隐约觉着不对味儿,她怎么会认识周以森。 两人说话客客气气,看上去也不是很熟的样子,更不像小情侣。 对于周以森这突然间的恋爱,林媚还是很想了解来龙去脉,起承转合。 “周以森,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哦,就是上次在一高碰面了,她对我有好感,留了q。” 周以森料到他们会问,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和孙涵乐的确是在一高碰上了,才认识的彼此。 不过,并不是看对眼了。 而是两人都有相同的目标——拆散赵阙凝和林媚。 他们的关系,其实是盟友。 第391章 赵阙凝?林媚(十六) 柳闵文定的是一家私汤温泉,每个房间都有自带的汤池。 只有用晚餐的时间,大家才会碰面。 林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进入餐厅落座开始,孙涵乐的视线总是停留在赵阙凝身上。 好几次林媚望过去时,她又看向了别处。 柳闵文一直给他的女伴夹着菜,偶尔和赵阙凝喝两杯:“凝哥,我怎么感觉那女的一直在看你啊。” 赵阙凝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用管。”他抿了口酒,却是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孙涵乐坐在林媚左边,她凑过来笑着问道:“你是叫林媚吗?” 林媚点点头,心想刚才进庄园的时候,不是都做了自我介绍。 “好特别的名字。”孙涵乐脸上漾着浅浅的微笑。 林媚知道她是在指这名字改的不好,比较委婉罢了。 “你和阿凝谈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 孙涵乐哦了声:“那还没有过保质期。” “什么意思?”林媚听出来她话里有话。 孙涵乐一脸懊恼:“我嘴快,你别往心里去。” “林林,走了。”赵阙凝走过来,拉着林媚离开。 走之前,还别有深意的盯了孙涵乐一眼。 “林林,她是不是跟你说我坏话了?” “没有。”她和孙涵乐总共就说了一句话。 赵阙凝暗松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吃食还习惯?” “挺好,都是没见过的菜式。”林媚嘴巴倒没那么挑。 赵阙凝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就这么可爱?” 他喜欢林媚的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直白与坦率。 任何想要靠近他的女生,都会使许多小手段。 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 只知道每天傻乎乎的问一句,今天对她的喜欢有没有多点点。 有。 一天比一天多。 甚至到了他都快要把控不住的程度。 林媚换上了赵阙凝为她准备的泳衣,但是胸前露了一大片,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也是全部露在了外面。 她就没穿过布料这么少的衣服,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全身只穿着件泳裤,精壮的上身全部裸露。 林媚刚开始根本不敢直视,赵阙凝看出她的窘迫,直接拉过她的手,摸上了他的八块腹肌。 “啊——”她吓得尖叫,手心发烫。 赵阙凝宠溺的笑了:“林林,你太害羞了。” 换做别的女孩子,说不定早就把他扑倒,然后一阵狂摸。 也不是赵阙凝盲目自信,而是这样的事情,真真实实的发生过。 林媚小脸蛋儿通红,终于敢抬头看他。 赵阙凝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她坐在池沿边,渐渐适应了他的攻势,搂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他。 温泉潺潺,薄雾袅袅。 “林林,我想要。”他喘息声变重了,呼吸急促,似乎忍得很吃力。 林媚摇头:“赵阙凝,这是一个女孩的全部,我不敢。” “林林,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他轻声哄道。 但不是欺骗,而是真真实实有这样的想法。 水池中的水花儿,随着两人的动作而波动。 一抹红色从水底漾起,慢慢被冲淡。 他温柔至极。 她轻轻发颤。 他在她耳边低语:“林林,我会负责。” 水花波荡,在静谧的夜里,如同巨浪,一次又一次的翻滚。 直至晨曦微亮,方才休止。 日上三竿时,林媚终于醒了。 床的另一侧冷冰冰,早已没有了赵阙凝的身影。 她换好衣服,车门寻他在哪儿,推开门,却看到了周以森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门口。 周以森昨晚没有休息好。 温泉汤池虽是私汤,但是两个房间隔得很近,他听了一宿水花拍溅的声音。 “林媚,有件事情,我不能瞒着你。”周以森神色严肃。 林媚还没见过他这副神态:“怎么了?” “赵阙凝是不是一早就不见了踪影?”周以森的语气带了两分笃定。 林媚愣了愣,昨晚很累,她睡的很沉,根本不知道赵阙凝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 但他的钱包还放在屋里,总不能是走了吧。 “孙涵乐在我醒来之前,也没了人影。”周以森拧眉:“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林媚想也没想的否认:“不可能,你不要多想了。” 赵阙凝既然能直接承认孙涵乐追求过她的事情,就证明他心中无愧。 他昨夜还在她面前许下了承诺,并且是那样真挚。 她相信他。 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林媚,你心思单纯,肯定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周以森垂眸:“孙涵乐的手机忘在了房间 ...我不经意间看到了屏保...” 他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林媚看。 屏幕照片是侧面照,一男一女坐在操场,共同看着日落。 男孩搂住女孩的肩,举止亲昵。 林媚指尖轻颤,脑袋嗡嗡作响,照片里的男孩的确是赵阙凝。 而女孩,便是追求过他的孙涵乐。 “他们俩,以前该不会是在一起过?”周以森说完,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处过,赵阙凝肯定会告诉你。” 林媚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胡乱的套上了鞋冲出门外,到温泉庄园里去寻人。 她还是不相信。 不信赵阙凝会欺骗她。 谈恋爱以来的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好,半分也不像是演出来。 一个人的真心也不能演,他眼中时常流露着的真情,她感受的真真切切。 周以森叹口气:“那天孙涵乐主动加我,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原来是想借着我,好和赵阙凝旧情复燃...我真是傻到家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尚未定论,你不要把事情复杂化了。”林媚看问题向来比较理智。 周以森却抓准了她的心理:“你大概是在想,你一无所有,赵阙凝何必费尽心思的来骗你是吧?” “可你和别的女孩子不同,他名声在外,很有可能玩腻了换换口味。” 林媚顿住脚步,实在是不爱听周以森这话。 “你别嫌我话说的难听,但道理却不差,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里,他偏偏选中了最朴素的你?” “林媚,你没有谈过恋爱。感情冲上头了,是容易失去理智,可静下来想想,赵阙凝从一开始,对你就跟别人不一样。” “他如果真心待你,肯定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他过往的所有事情,可是昨日他看到孙涵乐时,那般淡然...我不得不多想。” 林媚越听,越是烦躁。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她不会怀疑赵阙凝。 除非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不管周以森如何揣测,也只是没有证据的胡乱推断罢了。 讽刺的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拉扯的两人。 孙涵乐张开双臂,拦住了赵阙凝面前:“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乡下丫头吧?” “赵阙凝,你清醒点好不好,你玩一玩就得了,她那样的身份,根本就不配跨入赵家的大门!” “你将来娶的妻子,只会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和她天差地别。你趁早死了想娶她的那条心。” 赵阙凝不知道这女人大早上发什么疯,他起来晨跑,就被她堵住,在这儿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不让他走。 他烦不胜烦:“是,我不能娶她,但也不可能会娶你,神金。” “明知道你跟她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就不害怕伤她的心?!”孙涵乐不依不饶。 “我对她好,用心去爱她,让她这辈子都衣食无忧,有什么两样?”赵阙凝绕开了她。 孙涵乐呵呵笑了:“江城名门赵家,处事风格果然是如出一辙。怎么,你也想把人养在外面,像你大哥那样?” “赵阙凝,你的意思,就是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呗?”她摇摇头:“你怎么才满十八岁,就学会了怎么包养女人?” “疯子。”赵阙凝头也不回的离开,继续晨跑。 林媚呆怔在原地,如同晴天霹雳。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赵阙凝亲口说,他不会娶她?! 所以他给出的承诺,就是让她衣食无忧。 江城名门赵家? 原来他的小康家庭,不过也是编造而来。 这一刻,林媚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她想要的结果,和赵阙凝给出来的答案,本质上相差甚远。 他以为的对一个人好,便是让其衣食无忧。 可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林媚回到了房间,迅速将东西收拾好,跌坐在地毯上,双肩止不住的颤抖,脑中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同样的一句话。 不会娶她么? 林媚还是想要再跟他确认一遍。 门被人从外推开,赵阙凝脱下身上沾满汗水的上衣,看见她坐在床边,问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她竭力的控制住声线:“赵阙凝,我刚才做梦,梦见我穿着婚纱,缓缓向你走去,你给我戴上婚戒,还掀开了我的头纱...” 赵阙凝拉门的手顿住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她:“林林,我可能是个不婚主义。” 既然要了她,他肯定会对她负责到底。 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出来。 有些事实,也没必要隐瞒。 他不想她满心期盼,到头再遭当头一棒。 赵阙凝承认,他没有向她坦白身份,的确是做的不够好。 他怕一下说出来,会将她吓跑。 “所以,你不会娶我?”林媚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死了。 赵阙凝沉默良久。 他对她的喜欢亦是真心,但婚姻大事,他不敢轻易许诺。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也不会夸下海口。 他的沉默,在林媚看来,就是间接性的承认了不会娶她的事实。 然而林媚不知道,她不经意间撞破的场景,其实是孙涵乐有意让她看见。 那天,孙涵乐站在二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也自然将周以森的失落,尽收眼底。 她找到了他,问他想不想让林媚重新回到身边,他没有犹豫的点头。 于是他们达成了共识。 孙涵乐既然把林媚列举成了针对对象,自然是要将她了解清楚。 她问周以森,林媚最大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 在周以森看来,林媚没有任何缺点:“林媚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她待人真诚,为人极有原则。” “不过,她有傲骨。”周以森大概猜中了孙涵乐的心思。 也不多说,点到为止。 孙涵乐还有什么不明白,一个人只要有不服输的倔骨头,和折不弯的傲气,便等同于有了最致命的弱点。 你只要在她的雷区踩两下,效果出乎意料。 孙涵乐就这样,编排了出好戏给林媚看。 她太清楚赵阙凝。 这个男人不会明确的拒绝女人,同时也不会在女人面前撒谎, 这就是尽管他风流多情,纨绔不羁,她也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的原因。 林媚那般傲气的人,要是听到赵阙凝不会娶她,绝对不会继续待在他身边,无名无分。 或许林媚要的很简单,只是个妻子的身份而已,哪怕赵阙凝只是个分文没有的穷人,她也愿意。 可偏偏赵阙凝,就是给不起这个承诺。 豪门世家的婚配权,从来不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赵阙凝是真心喜欢林媚,所以更不会违着良心,对她说谎。 这就是孙涵乐唯一的胜算。 在得到赵阙凝那句话的当天,林媚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到了名穹。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同学们都在感慨周末的悄然流逝。 只有林媚觉得时间过得太过缓慢。 赵阙凝单手插兜,依旧是最后一个回到教室。 隔着人群看见林媚,他眉梢轻挑,眉眼弯弯,笑的煞是好看。 等他坐下来,林媚回过头:“赵阙凝,我们还是分手吧,之前是我冲动了。” 赵阙凝差点绊倒了地上。 他抬手抚上了林媚的额头:“这也没有发烧啊。” “赵阙凝,我之前说喜欢你是认真的,现在说分手也是认真的。”林媚头往后一靠,躲开了他的触碰。 掌心的温度骤然消失,赵阙凝看她一派严肃的神色,才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林林,为什么?” 赵阙凝谈了这么多次恋爱,还是头次被人甩。 就在前晚,他们还把彼此交给了对方... 林媚给出了个任性又随意的答案:“可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了。” 赵阙凝也真真实实的感受了到了,什么叫做断崖式的分手。 他不喜欢纠缠,也懂得尊重。 在林媚提出分手后,再也没有打扰过她,每日都安安静静的在她身后睡觉。 纵使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他也从不在面上表露半分。 林媚看着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好像前些日子的种种,不过是南柯一梦,心底更加泛寒。 之后,赵阙凝不知何故,没来学校。 而林媚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件大事。 她一向准时的大姨妈,推迟了十天。 后来的所有,就此脱轨了... 第392章 赵阙凝?林媚(十七) 车子在雨夜中飞速疾驰,银白的轮毂碾过积水,四处飞溅。 炎热的天气,车内空调开的很低。 比空调更低的是赵阙凝身上的低压,和浑身的寒气。 林媚盯着胡乱拍打在车窗上的雨水:“赵阙凝,当初你说过,你是不婚主义,不会娶我。” 她阖上眼,实在不想再回忆过往。 赵阙凝脊背一僵,许多断了片的记忆,争相涌入脑海。 他记起来某年某月的某天,她告诉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穿着婚纱,成了他的新娘。 林媚问他,会不会娶她,他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既然不会娶我,我又何必与你周旋?我这辈子做人堂堂正正,原生家庭条件不好,但三观不差。” 赵阙凝揉着太阳穴,忽觉所有的迷雾都消散了,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 他当年怎么就没想到,那日清晨,孙涵乐并不在发疯。 “在旭城山泡温泉的那次,你是不是听见了我和孙涵乐的对话?!” 是在演戏给林媚看。 “是!”林媚轻嗤:“就连你们赵家是江城名门的消息,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 赵阙凝明了,他是被人设计了。 他故意隐瞒的背景,被孙涵乐看似不经意的抖露出来,其实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林媚,他连身份都可以隐瞒,还有什么可信度? 那段刚萌生的感情,就这么被离间了。 怪不得林媚断定他不会娶她。 冒死也要将那个孩子做掉。 她这样心性的人,怎么会允许她的孩子是私生子,背上这么大的污点? 赵阙凝提了下鼻梁骨,冷笑着吩咐司机:“去华江医院。” 这个人为的误会存在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解开了。 夜晚的华江医院,产科的医生护士都处于忙碌之中。 时不时有新生儿的啼哭声,回荡在走廊。 林媚听得心口难受:“你让一个永远失去了做母亲资格的人来这儿,是为了剜我的心。” “林林,你误会了。”赵阙凝拉着她进到了一间办公室。 主治医师不在,只有助理对着电脑,在筛选病患资料。 抬头看见闯进来的两人时,冷声喝道:“这里是办公室,非请勿入。” 赵阙凝坐到了凳上,完全没将对方的话听进去,反而是闲散的问:“孙涵乐人在哪里?” 他来之前,可是让雷子查了,今晚该她值班。 助理听他直呼名讳,这才细细将人打量了番:“您是她的家属?” “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哪里。”赵阙凝漫不经心,挑开了她桌上搁着的工作日历本。 助理只觉赵阙凝很严肃,许久才想起来,几年前赵家的小千金做人流手术时曾见过,这位便是赵家二公子。 “您是凝少?”助理立马换了副表情:“孙医生是产科一把手,剖腹手术缝线最好的医生,每天都排了手术,这会儿还在产房。” 赵阙凝挑挑眉:“缝线最好?” “不知道她给自己缝线,效果会不会也很好?”他轻哂,用的是半开玩笑的语气。 唇角的笑容略显诡异,又透着股阴森。 林媚知道,他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想要将一个人开膛破肚。 助理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发抖,很快就将视线移开,继续对准了电脑屏幕,不敢再多过问。 赵阙凝把一把木质的凳子抬起,放到了林媚身后,让她坐下。 他双脚交叠,随意的搭在了办公桌边缘,垂下眼帘,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手表上分钟转动。 孙涵乐忙完一台手术,回到办公室时,首先看到的是赵阙凝。 “阙凝,你怎么来了?” 她用吸水纸擦拭着手,将废纸扔进垃圾桶,脸上漾着浅笑。 赵阙凝也笑:“医者仁心,我来看看孙医生的心,是人心还是猪心亦或者是狗心。” 他的笑容里藏着刀,她唇角的弧度僵住了。 “阙凝...”孙涵乐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他身后还有个女人。 一头栗色的大波浪,明媚大气,却又不失温柔。 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位是?” 赵阙凝鹰隼般的眸,立即就扫了过来,看她是真的不认识了,还是在装傻。 她眼底尽是疑惑,看样子的确是没把林媚认出来。 也是,十多年过去了。 林媚的变化很大,重逢以来的前几次,他也没能将她,同当年那个齐肩短发的女孩儿联系起来。 更别提孙涵乐了。 “她是谁?”赵阙凝将脚放下来,站起身来:“孙医生记性可不太好。” “你不仅缝合技术高超,还会看相。”他半偏着头,笑问:“孙医生可还记得十八岁那年,你算定了一个女孩儿嫁不了豪门?” 孙涵乐微怔 。 面前的人,跟记忆中青涩的女孩儿,渐渐重合。 五官相叠,所有回忆全部冲破了时间的尘封。 孙涵乐不可置信:“她是林媚?!” 赵阙凝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唇角轻勾:“surprise,孙医生。” 他分明是笑着,可那笑意怎么也容不进那双森冷的眸中。 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孙涵乐还处于震惊之中,赵阙凝冰冷的声音,自头上响起:“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要么你今天就只有能给自己做缝合手术了。” “什么事情?”孙涵乐装傻。 赵阙凝冷嗤:“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眼神睇向门外,雷子递过来一把泛着寒芒的手术刀。 他一把将刀插在了办公桌上,吓得助理跳起来。 孙涵乐眼睛飞速的眨巴着,不断的往后退。 赵阙凝这个男人,说一不二,她不敢去探他的底线:“我说。” 许是刚才插刀的力道过大,刀刃划开了他的掌心。 鲜血地落在桌面上的纸张上,异常醒目。 雷子拿出方巾要帮他包扎,他躲开来:“不碍事。” 赵阙凝现在,只想让林媚亲耳听到真相。 林媚瞥见他的伤口,收回视线,无动于衷。 “在旭城山泡温泉的那次,是我和周以森合伙的算计,我们根本不是恋人,而是达成了共识,演一出戏离间你和赵阙凝。” “周以森告诉我,你浑身傲骨,我又吃准了赵阙凝不会对你做没把握的承诺,才拿婚姻的事情大作文章。” “或许周以森给你看过我手机的屏幕照片,那也是我故意设置的图片,我和赵阙凝没有谈过。照片,是我花高价ps得来的。” 孙涵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林媚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 原来,周以森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她了。 她清楚他说要回国创业,想要跟她在一起,有很大部分原因,是想要得到她的扶持。 毕竟殷尚创立之初,大部分策划方案都是出自她手。 只是她经常失眠,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承受不住那种压力,才转去了人事,做起了助理的工作。 但即便是没有孙涵乐的推波助澜,她早晚也会意识到赵阙凝不会娶她这个事实,她的选择也依旧会是离开。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至于那个孩子,她还是不会留下来。 “赵阙凝,不管当时有没有这个误会,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怨过你。” 从一开始,她喜欢的就是赵阙凝这个人。 在那段时间,他给予了她呵护与温暖。 那是她这个在原生家庭里受尽磨难的孩子,最渴望的奢侈品。 所以,不管赵阙凝真心也好,有意骗她也罢。 终归是温暖过她常年浸泡在冰雪中心。 她坚决的选择切断这段关系,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更多还是因为是对未来的期许不同。 赵阙凝说他是不婚主义,那就意味着不管她陪在他身边多少年,结果不会改变。 可林媚的想法,是许一人白首,永不相离。 是无论贫穷贵贱,都能同甘共苦的夫妻。 她当时的想法,就是这般简单。 后来,她才发现,看似简单的要求,其实最不好满足。 要一个人的真心相待,比任何物质条件都难... 林媚像个行尸,走出办公室,漫无目的往前走。 赵阙凝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言。 上车后,他忽然道:“林林,我当时没给你承诺,并不代表我心底就是不想娶你。” “而是我知道那句话,太过于金贵,会堵上你的满心期盼,堵上你整个余生的守护,才不敢轻易的说出口。” “出生在我们这种家庭,常常会有许多逼不得已,婚姻是筹码,被用来和名门联姻,以便好让两个家族相互扶持,更加强大。我说我是不婚主义,只是不想将来有女人,被捆绑在我身边,消磨掉一生的光荫。” 赵阙凝拉过她的指尖:“林林,怪我当时不够坚定。如果我给予你的是肯定答案,坚决要和你走进婚姻殿堂,与整个家族对抗有何妨?” “想来也是讽刺,如今我不拿赵家一砖一瓦,婚姻大事全凭喜欢,却难以将你找回来了。” “林林,我愿意娶你。”若不是在车内,他想要跪下来。 林媚把最好的青春年华给了他,把情窦初时初次跳动的情愫暗许给他,也把所有炙热的爱都押给了他。 “赵阙凝,我不是十八岁,你也不是,时光更不是。”林媚怔怔的望着他。 时光不能倒流,他们之间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爱,也不能。 赵阙凝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胸腔。 “林林,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不管你怨还是恨,都不会了。” 这些年来,他功成名就,可不管在事业上取得怎样的成就,夜深人静时,他时感孤寂。 那颗心空空落落,甚至能听到空旷的回响。 赵阙凝总觉得过去那些年,他好像遗忘了什么,现在才发现,他弄丢了她。 而脑海中,之所以没有太多与她相关的记忆,是他选择性的在遗忘。 刚分开的那段时间,他每每回想起来,心都会疼。 后来他找的女孩,或许样貌与她相似,或许身材与她相似,又或许性格与她相似。 但无一是她。 只有那个傻傻的女孩,才会对他毫无保留,亦不掺杂分毫算计。 赵阙凝自嘲的摇头,他确实很渣。 那就渣到底吧。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来,绝对不会再放她离开。 就让他偏执下去。 只为她。 “林林,我要娶你,要你永远的待在我身边。” 林媚无奈的勾唇,喉间发苦泛涩,笑容牵强。 赵阙凝是个偏执狂,她十八岁时就知道。 因为她不小心弄掉了他送的那条项链,他顶着烈日在操场上一寸寸的搜寻,直至中暑。 赵阙凝分明知道,项链说不定早就被人捡了去,却非要亲自翻个底朝天,才肯罢休。 他找的不是项链,而是他们爱情开始的见证。 第393章 赵阙凝?林媚(十八) 南屿湾别墅。 兜兜转转,林媚还是回到了这里,没能躲过被他关起来,当一只金丝雀的命运。 赵阙凝明天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她根本不乐意看到他,他却是乐此不疲。 他让韩妈照她的喜好做菜,一连几日都陪着她用晚餐。 林媚在想,恒言是不是就快要垮了,不然他怎么能这样得闲。 赵阙凝想的是她太瘦了,要多吃点养好身体。 吃饭也只是筏子,只有这个时间,两人才会安安静静的相处。 两副碗筷,一桌之隔,心思各异。 赵阙凝给她夹菜:“林林,殷尚的工作我替你辞了。” 林媚搁了筷子:“随你。” 他眸色一黯,脸色霎时变得阴沉。 从住进来开始,不管他做什么讨她欢心,她都熟视无睹,不咸不淡,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随便。 韩妈过来收拾碗筷,看着一桌没动过的饭菜,就知道这两位又闹不愉快了。 不对,准确的来说,是关系又进一步恶化了。 毕竟不愉快,那是天天闹。 要韩妈说,二公子也是闲的没事儿干,才会每天开一个多小时的车,从市区赶回来找气受。 赵阙凝斜斜的往椅背上一靠,看着楼梯上那道愈发消瘦的身影,心烦气闷。 骨节分明的长指拿过烟盒,刚将烟衔在嘴里,又扯过扔在了桌上。 他松了松领带,将外套脱下,随意的递给韩妈,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似乎很疲惫。 灯光照在他俊美的侧颜上,指缝间投出的阴影遮住了眼眸,神色莫辨。 别墅的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他瞥了眼,等韩妈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女人时,他眼底闪过讶色:“妈,你怎么来了?” 江明绣穿了件黑色的高定长裙,脖间的帝王绿色翡翠,泛着悠悠碧光,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 她笑着,眸光在屋内暗暗的打量了圈儿:“听阙行说你一个人回来住了,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赵阙凝明了,肯定是老三那个大嘴巴,说了不该说的话。 老母亲打着关心他的旗号,上门来看人了。 就因为外面的花花草草,他从未往屋内搬,这次这么一闹,所以就引得二老上心了。 “那你随便参观。”赵阙凝扔下一句话,恣意的倚在壁边。 他半眯着眸,盯着江明绣似笑非笑。 江明绣就知道,不管她要做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这三个儿子,老大成熟稳重,做事有条不紊。老二桀骜不驯,对任何事情都是漫不经意的敷衍态度。老三血气方刚,做事最为冲动。 要说最有能力的那个,还是老二。 当年星皇的事情,差点让明盛陷入危机,老爷子一怒之下,让老二净身出户。 都以为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没了赵家这座大山,只会一蹶不振,没成想他去到首都,反而杀出了片属于自己的天来。 江明绣瞄了眼桌上的碗筷,佯装诧异:“老二,家里来客人了?” “嗯。”赵阙凝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江明绣坐下,品着韩嫂递过来的茶:“来者是客,我这个当长辈的怎么也得跟人打个招呼吧?” “妈,我的事儿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赵阙凝也没直接戳穿。 江明绣讪笑:“你给妈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以前,不管娱乐新闻写的多么浮夸,但只要没把人带回家里,江明绣都不打算理会。 这次不一样,他不仅把人领回来了,还是南屿湾。 南屿湾是他从小住到大的地方,也是赵家公认的宅院儿。 赵家的人不管平时住哪里,逢年过节都要回小住。 这可不就是间接的承认了对方的身份。 赵阙凝眉目轻挑:“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觉得哪家听上去顺口,就是哪家。” “你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没个正形儿。”江明绣哭笑不得。 赵阙凝拿着平板在看美股,随口应付:“是,我是花果山的代言人,猴孩儿。” 江明绣彻底无语了,跟他说不通,又给韩妈使眼色。 两人在餐厅碎碎念:“韩妈,这什么情况啊?老二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但他就不是个受气的主儿...” “太太,我觉着是二公子喜欢人姑娘,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江明绣瞪大了眼睛:“就是天仙儿看了我们家老二,那也要多留意两眼的呀,她竟然还瞧不上?” “那老二把人带回来干什么?哎呦,我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她轻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赌注来:“要是瞧不上他,我可就输了,不行啊...” 江明绣连摇了好几次头,觉得自己必须得想个对策出来。 在经历了小四那一波三折的婚姻后,赵家二老也就看开了,强扭的瓜不甜,没必要把小辈硬生生捆绑在一起。 况且赵家现在势头正旺,也不需要靠婚姻加持,对老二、老三另一半的期望值也不高。 江明绣整日跟那群富太太喝茶聊天,感觉日子越发无聊。 同样的年纪,别人儿孙绕膝,教他们如何不羡慕。 江明绣现在啊,只盼着抱孙子。 她从餐厅出来时,赵阙凝还站在原处,不知道是看入迷了,还是有心事,根本就没看进去。 江明绣往楼上望了眼:“老二,马上就八月十五了,到时候都要回来,大家好好热闹热闹?” 赵阙凝无所谓:“每年不都是这样。” 心都冷了,就算把这儿震破天,也不见得她会融入一丝半厘。 他再也看不进去任何数据,把平板丢在了沙发上,打算上楼。 “对了,熙熙被你哥接回去了,但那个疯女人总是去闹,你哥心软,又舍不得说重话,现在还在周旋。” “你嫂子不高兴,在我面前都提了好几回了,我和你爸年龄大了,不想管这些,你给出个主意?” 赵阙凝侧目,哂了哂。 说是让他给出主意,只怕是早就想好了,在试探他意见罢了。 他直接问:“你们想送到我这儿来?” “你嫂子恶心那个疯女人,肯定也不待见孩子,倒让我们两个老的难办。老三野的不着家,总不能送他那去,跟着他去夜店蹦迪?” “我和你爸要去埃及旅行,孩子要上幼儿园,时间上不合适,只有你这里最合适不过。” 赵阙凝没搭话,径直进了电梯。 “行不行,你给我个准话啊?”江明绣是这么说,但那气势可不像是给了他否定的权利。 电梯合上之前,赵阙凝轻描淡写:“我问问她意见。” 江明绣怔住,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主见了? 不都是他指挥着别人往东南西北走?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 太阳没打东边落下啊。 楼上,赵阙凝轻叩房门。 林媚刷着电视剧,置若罔闻,视线没从电视机上移开过。 “林林,我进来了。”他在屋外道了句,才将门推开。 她看着综艺节目,目不斜视,偶尔看到好笑的地方,也会勾动唇角。 赵阙凝莫名的不是滋味儿,却又无可奈何。 他走过去:“林林,我大哥的女儿可能会过来常住,你会不会不习惯?” “这是你的家。”她回答的很简单。 言外之意,谁来谁走,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只被豢养在这儿的鸟儿,又不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点,林媚心里比谁都清楚。 赵阙凝强扯了抹笑意:“小姑娘三岁多,长得很乖巧。” “你成日待在屋子里,也无趣。她来了,你们多相处,可以解解闷儿。” 林媚终于抬头,乜向了他,目光有些许呆滞。 “你也知道我闷?”她问。 不等他回答,又道:“那你放我出去吧,赵阙凝。” 赵家的别墅很大,她开车兜风都不成问题。 但装不下她的心。 赵阙凝对上她的视线:“你想去哪里?我让人陪你,想去多久都可以。” 前提是,晚上必须要回到这儿。 林媚从鼻息中发出声轻嗤,他分明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所说的出门,是让他放她走。 他却故意曲解。 林媚也没多失望,他不会放她走,早就变成了事实,在被她慢慢接受着。 她又扭过头去看电视,将他当成了空气。 他抽过凳子坐下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空气静谧而又诡谲。 林媚将电视关了:“我困了。” 赵阙凝掀眸,墙上钟表上的时钟指向了六。 她在赶他出去。 他正准备起身,韩妈端了牛奶上来:“林小姐,晚饭您都没怎么用,给您热了牛奶。” “给我。”赵阙凝接过,用哄小孩的语气:“林林,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喝一点儿好不好?” 赵阙凝耐心不好,赵家上上下下都知道。 但对林媚,却十分愿意费心思。 不过任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得到她的任何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 韩妈瞧见这副场景,轻声叹了口气,用百折不挠来形容二公子,最合适不过。 “林林,我陪你出去走走?”林媚并不理会他,他只好转移了话题:“小池塘的荷花开了。” 顺手搁在床头柜上的牛奶,正在慢慢失去原有的温度。 他说了许多话,得到的总是良久的沉寂。 “那你早点休息。”终究他还是败阵,退出了房间,将门轻合上。 听着锁扣落下的声音,林媚再次将电视打开。 他还站在门外,听着房内传出来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愿意接受他。 就好像心已经上了层屏障,要隔绝一切。 赵阙凝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书房,本来想借工作分散注意力,却更加烦躁。 不知何时起,她轻而易举就左右了他的心绪。 一如十八岁那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她的心。 命运的指针悄悄转动,如今竟成了轮回... 第二天,赵阙凝因为失眠,睡得比较迟,起的也就晚了点。 刚穿戴好,熙熙就被送了过来。 小女孩长了张圆嘟嘟的小脸蛋,两个小脸蛋粉扑扑,惹人怜爱。 她扎着丸子头,穿着公主裙,手里还拿着魔法棒。 看见赵阙凝,吓得直往旁边江明绣身后躲。 “熙熙,这是二叔,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今天是怎么了?” 江明绣纳闷儿了,要搁在从前,这孩子早就扑老二怀里去了,现在怎么怯生生? 赵阙凝眸光微转,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 上次熙熙在幼儿园跟云景尧女儿闹矛盾,他去接的她。 并且还告诉她,以后就跟着二叔生活。 熙熙满心欢喜的跟着他走了,结果他忙起来时焦头烂额,没有精力去管她,又暂时给送到了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想着孩子总还是要跟爸爸亲,又给送回了赵阙离那里。 熙熙去住了几天,没看见爸爸不说,阿姨每天都冷着张脸,用厌恶的眼神盯着她。 她年龄小,但还是会看脸色。 赵阙凝半蹲在地上:“二叔这次不会把你送走了,跟你拉钩好不好?” 熙熙眼底的戒备,总算是放了下来,却也没完全打消。 “奶奶说二叔这里也有漂亮姨姨,会不会跟莫阿姨一样,会黑着脸大声说话?” 江明绣垂眼看着那个小身影时,眼中满是心疼。 这孩子或许是察觉到了她不受待见,才会这样敏感。 她那个只知道大手花钱的妈,也不晓得关心关心孩子,想要见阙离了,就怂恿熙熙去打电话。 时间久了,阙离也烦。 “不会。”赵阙凝斩钉截铁的回答:“漂亮姨姨会喜欢你。” 熙熙这才从江明绣身后走出来,左右扫视了一大圈儿,试图寻找出漂亮姨姨的身影。 熙熙没看到人,棕色的眼珠转了转:“二叔,漂亮姨姨呢?” “姨姨...还在休息...”赵阙凝觉得他有罪,竟然对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撒谎。 但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漂亮姨姨不想理会二叔吧? “二叔,太阳都晒屁股了,姨姨比熙熙还懒。” 江明绣瞥了眼时间,的确是不早了,再等一个多小时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不过年轻人,都爱睡懒觉,也正常。 韩妈犹豫的问道:“林小姐昨天不到七点就休息了,睡了这么久,该不会是不舒服?” 林媚虽然总待在房间里,但通常都是不到九点就起床了。 江明绣一听,不由的想偏了。 “说不定是累到了。”她拦住了韩妈,唇角压都压不住。 她就说以老二的魅力,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得给她扯下来。 赵阙凝不置可否:“是累到了,等她多休息会儿。” 凌晨三点他站在她房门外,还听见了电视的声音,一连看了六七个小时,眼睛可不累坏了。 江明绣笑眯眯地:“你这既然把人带回来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看来她抱孙子的事儿,是被提上了日程。 不管是哪家的姑娘,家世如何,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少。 这样才能堂堂正正迎接赵家的子孙嘛。 “还早。”赵阙凝心不在焉的应了句。 等她哪天愿意跟他说话了,或许可以想一想。 江明绣也不纠结时间,反正现在好多都是先上车,后买票。 怀上了,自然水到渠成。 她扭头吩咐韩妈:“小韩啊,平日里多炖点补汤。”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两个人都要补。” 韩妈心领神会:“太太,您放心。我待会儿就让管家去市场上买牛鞭回来,好好给二公子补补。” 赵阙凝脸色霎时变得铁青,还真是亲妈。 他连床都上不了,自身的火气儿都没地方发,还要给他浇油? 第394章 赵阙凝?林媚(十九) 林媚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 她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晃的她睁不开眼睛。 林媚每日洗漱好后,总喜欢拿着本书,坐在露台翻看,偶尔也发发呆。 院落里传来嬉笑的声音,远眺过去,有个小女孩在草坪里踢球,赵阙凝少见的穿着休闲服,在一旁陪着她玩儿。 林媚收回视线,埋头继续看书,并没有被干扰思绪。 “熙熙,看球。”赵阙凝脚下用力,将球踢到了草坪边缘。 熙熙边跑边喊:“二叔,你踢的太远了...” 捡球的时候她抬头,不经意间就晃见了楼上楼台的那道身影。 “二叔,那是不是漂亮姨姨?”熙熙伸手指了下。 赵阙凝向熙熙招了招手,她跑了过来。 他把在花园摘的花用丝巾绑起来,递过去:“熙熙,姨姨在生二叔的气,你能不能帮二叔把这捧花送上楼?” 熙熙扫了眼,小小的眉头拧起。 “二叔,你也太节约了...” 她眼里的嫌弃不要太明显,就差把抠搜这个词儿念出来了。 赵阙凝桃花眼一觅:“小孩子懂什么。” 亲手绑的跟买的那能一样? 熙熙拿了花就要走,赵阙凝将她叫住:“熙熙,你如果能让姨姨下来陪你玩儿,二叔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二叔,我想要个妹妹。”熙熙可喜欢奶呼呼的婴儿了。 妈妈答应要给她生个妹妹,但总是骗她。 她今天问,明天问,后天问。 妹妹都没有从妈妈肚子里出来。 赵阙凝不假思索:“好。” 超市里逼真的洋娃娃多了去,随便她选。 “妹妹是从姨姨肚子里出来吗?”熙熙天真的问。 童言无忌,赵阙凝像是被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般,心跳骤然被刺。 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很快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赵阙凝捏了捏熙熙的小脸蛋,柔声道:“熙熙,不要在姨姨面前提弟弟妹妹,姨姨她...她...” 他卡在了这里,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 熙熙扬起脑袋,小脸上尽是担忧:“姨姨是不喜欢小孩子吗?” “没有。”赵阙凝垂下眼眸:“姨姨肯定会很喜欢熙熙,因为没有小朋友会比我们熙熙可爱。” 小朋友的思维有时候很跳跃,有时候又很局限,赵阙凝两句话,就把熙熙的思路拨转回来。 佣人把熙熙带到林媚的房间门口,敲开了门。 她正在发呆,收回思绪时,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拿着捧花朵跑了进来。 “姨姨,送给你。”熙熙嘴巴很乖巧,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可爱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她一双大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林媚,然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应该叫姐姐。”小朋友对辈分没有观念,她只晓得这个姨姨看上去好年轻,叫姨姨别扭。 林媚接过花,搁在了茶案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阿?” “我叫熙熙。”她往林媚身前靠了靠:“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香? 林媚不习惯用香水。 但是刚洗过头不久,可能是洗发水残留的香味。 “姐姐,好像蜂蜜的香味儿。”熙熙的小鼻子用力吸了吸。 林媚这才记起来,刚才韩妈送了点心上来,还真是蜂蜜味。 “熙熙的小鼻子好厉害。”林媚笑了笑,递了块蛋糕给她:“你要吃一点吗?” 熙熙连连点头,把赵阙凝交代的任务,全部抛之脑后。 赵二公子在草坪上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望眼欲穿。 熙熙吃了两口蛋糕,就开始在身上胡乱的抓挠,一张小脸渐渐变得红,呼吸急促。 林媚一看,这情况好像过敏,顿时就慌神了。 “熙熙?”她躬身,一把将她抱起,急急忙忙就往外跑。 熙熙只有三岁多点儿,但全身都是肉,三十多斤的重量,林媚抱起来很吃力。 佣人听见动静,赶忙跑了过来。 林媚焦急又自责,都怪她一时大意。 “熙熙可能是过敏了,必须要马上去医院。” 赵阙凝从电梯出来,正好看见她抱着孩子,满头大汗,脸上尽是慌张。 他从她怀中接过熙熙:“她吃了什么?” “蜂蜜蛋糕。”林媚第一反应,就是蜂蜜引起的过敏。 儿童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房间。 医生给开了急救药,同时又给熙熙抽血查过敏源。 抽血的时候她就哭的喘不上气来,赵阙凝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她按住, 熙熙症状不算轻,需要打点滴。 她从小身体就好,很少生病,偶尔一次,顶多也是小感冒。 熙熙看着护士拿了长长的针头过来,当即又哭又闹:“呜呜呜,二叔,我不要打针针...熙熙好害怕...呜呜呜...” 赵阙凝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熙熙乖,不会很疼,就像小蚂蚁咬一口,一会儿就好啦。” “不要...上次妈妈也这么说...二叔,我不要扎针针,我以后都听二叔的话好不好。”熙熙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赵阙凝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生怕他心一软,就答应下来了。 “熙熙宝贝,你不信的话,我就让阿姨先扎我的手手好不好?” 熙熙摇头,把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扭头看向林媚。 “漂亮姐姐,熙熙不想打针针...呜呜呜...熙熙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我会听话的嘛...” 林媚就没跟小孩子接触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小熙熙。 瞅着她脸上挂着的两行眼泪,心里难免揪的疼。 要是她在给熙熙蛋糕之前,问一问,也不至于这样。 赵阙凝太过了解她,出了这种事情,她肯定会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去。 “林林,你不要怪自己...” 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被人猛然从外面推开。 一个全身穿满了各种名牌logo的女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熙宝儿!”女人动作太快,一把就将林媚推到了旁边。 林媚没站稳,险些摔倒。 赵阙凝及时将她扶住:“当心。” 她不动声色的瞥开他的手,他眸色渐黯。 “熙熙,你这是怎么了呀!”女人高声喊叫,丝毫不注意仪态和场合,差点将所有人的耳膜震破。 赵阙凝站到了林媚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他大哥养在外面的这位,属实不好相与。一激动起来,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你们赵家人安得什么心,把孩子从我手里抢走,转头就把她弄进了医院,不是你们身上掉下来的人,就不知道心疼是不是?” 赵阙凝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这里是医院,你讲话的分贝小一点。” 樊珍珠不理会,转头问熙熙:“宝贝,是不是谁给你吃了蜂蜜,才导致你严重过敏的啊!” 熙熙不懂蜂蜜是什么,只下意识的看向林媚。 “是你?”樊珍珠一脸愤恨,好似要将她大卸八块。 她将林媚上上下下打量了番:“你是阙凝女朋友?” 老太太告诉她,熙熙以后就相当于是赵阙凝的女儿了。 就是交给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照顾? 这么年轻,说不定自己都是个孩子,能照顾的好熙熙吗?! 林媚没回答,但是很真挚的向她解释并且道歉:“我不知道熙熙对蜂蜜过敏,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樊珍珠冷嗤:“就你这样儿的怎么照顾的好孩子?你又没有当过母亲,理解不了我的心情,我才不放心...” 没当过母亲... 就像被人猛然扎了一把刀子在心窝上,林媚薄瘦的肩头微颤。 “够了!”赵阙凝勃然大怒,打断了樊珍珠的话:“滚出去!” 他深邃的眸底拢了层怒火,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樊珍珠怕了,但她不明白赵阙凝这怒火从何而来:“我不走,熙熙没好之前,我才不走!” “我不介意叫人将你扔出去。”他清冷的嗓音中全是怒意。 樊珍珠一听这话,把名牌包往地上一扔,当即就开始嚎啕大哭。 “你们赵家有权有势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啊?!我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嫂子,你们虐待我女儿,我还不可以喊冤了?!” 林媚被她这阵仗吓得不轻,往后挪了两步。 赵阙凝双眸眯成了条细缝,薄唇抿成条直线。 门口的雷子拍了拍手,一群黑衣的保镖马上就冲了进来,要将她拖出去。 熙熙被这阵仗吓到,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妈妈...呜呜呜...妈妈...” 林媚轻扯了下赵阙凝的衣角:“不要在孩子面前这样,会给她留下阴影...那毕竟是她妈妈...” 樊珍珠微愣,看林媚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闭上你的嘴,然后出去。”赵阙凝睇了个眼神,保镖们又退了出去。 见赵阙凝是要动真格,她也不敢再耍横,欺软怕硬是她一贯的作风:“能不能让我陪着熙熙。” “熙宝儿还没有打过点滴,她会哭闹。阙凝,求求你,不要赶我走,等她好起来,我马上就离开。” 赵阙凝眉峰紧蹙,不由分说:“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低沉的声音里,全是不悦,警告意味明显。 樊珍珠慢慢冷静了下来,她人微力薄,赵家又给了十亿的赔偿金,就算她把事情闹大,也没人会站在她这边。 她眸光一转,落到了林媚身上:“我不放心别人照顾熙熙,你可以帮忙吗?” 樊珍珠看人是一看一个准,这个女孩刚刚拦赵阙凝那下,便知道她是个实心眼,还懂得照顾熙熙的感受,至少比其他人好上千万倍。 林媚点点头:“好。” 不用樊珍珠说,她也想等熙熙好起来才离开医院。 事情本就因她而起。 樊珍珠哄了一会儿熙熙,等护士将留置针的位置扎好,才悄悄离开,走到门口时,她不舍的回头看了两眼,落下泪来。 老太太告诉她熙熙受伤的消息,是让她来看看孩子,然后拿着钱离开江城。 她闹了这么多天,终于得到满意的赔偿金额,也该开启新的生活。 樊珍珠拎的比谁都清楚,赵阙离现在完全容不下她,要用孩子才能跟他联系,她拖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才三十多岁,以后的路还长,或许放弃孩子很自私,可这是她最好的出路。 仅三岁多一点儿的熙熙,还没有意识到,她就这样永远的被母亲抛弃了。 林媚抬眸,与樊珍珠视线相撞。 她从樊珍珠满是泪水的眼眶里,看到了难以割舍的情愫。 林媚又扭头看了眼熙熙,小女孩不哭不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状况的发生。 可眸底,总是有难掩的失落。 这一刻,林媚很庆幸,她没让那个孩子来到世上。 不然,今日上演着依依惜别的戏码的主角,很有可能是她。 熙熙看了会儿电视,睡过去了。 林媚趁着医生查房,询问了吃食禁忌。 “你饿没有,我们先去吃点?”赵阙凝最担心的还是她,她今天上午就没下过楼,只吃了两块点心。 林媚摇头,认真的用手机备忘录记着医生的话。 赵阙凝夺过她的手机:“那我叫他们送餐上来,或者让韩妈送过来?” “随你。”又是那么熟悉的两个字。 赵阙凝就算是有气儿,也没地方可以撒。 好比黄连喂嘴里,只有硬生生吞了。 赵阙凝有苦难言,有气难出,闷闷的走出病房。 雷子贴心的递上烟,他没接,只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烟对赵阙凝来说,根本消解不了半点儿愁绪。 “拿到了,也把时间约好了。”雷子答。 赵阙凝觉得他就是个受虐体,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 第395章 赵阙凝?玫琳(二十) 林媚在医院守了一晚,熙熙的症状在第二天好转。 赵阙凝也陪着她熬了个通宵。 两人一个睡在陪护病床,一个窝在沙发。 整晚下来,除了关于孩子的问题,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后半夜,林媚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之际,赵阙凝叫了她的名字:“熙熙妈妈的意思,是把她交给你了。” 林媚困得不行,根本没有心思去深究他这句话。 直至第二天起来,看到新闻热搜上的新闻,才明白昨日樊珍珠眼里的不舍,并不是因为短暂分离。 而是至此以后,可能再难相见。 今天的头条不巧,两条都与赵家有关。 第一条,就是有媒体爆料,之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赵家私生女生母,初代网红樊小姐,拿了十亿分手费,把抚养权卖给了赵家,然后远走高飞了。 网友们点开她的社交平台账号,发现已是注销账号。 当然都知道,这条新闻的真实性不低。 第二条是有记者采访赵家二老,顺便还提及了赵阙凝和赵阙行的婚事。 赵夫人对着镜头微笑,话中有话:“老二有在恋爱,至于婚事,我没有干涉过多。” 直接就爆了二公子有对象,媒体一片哗然。 被媒体追问是哪家的千金,赵夫人是这么说:“不管出身如何,教养和自身修养配赵家绰绰有余。” 这下不止八卦媒体,就连网友们都集体炸了。 这话不就是在暗里,向大家提醒几个点吗? 第一,二公子的对象并非豪门千金。 第二,宁愿贬低赵家也要把对方衬起来,说明赵家承认这个对象,也很满意对方。 林媚手指停顿在评论区界面上,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每天都可爱】:二公子的对象,该不会是前些年闹过绯闻,跟环宇总裁也有牵扯的那位?听说他以前的车牌,还是对方名字的缩写。 【今天也没睡醒】:我大概猜到了是哪位,不是吧,我的梦里又少了一位钻石王老五。 【坐古斯特,观窗外牛马】:我有发言权,大家都猜错了。 这个马甲这么刁,让所有网友都感觉有被冒犯到。 不由得点开他头像,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是私密账号。 但蓝微认证——明盛集团ceo赵阙行 头条霎时就爆了,赵三公子忘切小号,亲自下场为亲哥辟谣 赵阙凝看着唰唰往上冲的热搜,感慨万千,那个猪脑子终于有不用动脑的一天了。 他站起身来时 ,林媚已经将手机揣进了包里,好似什么都没看见。 赵阙凝忍不住问:“林林,看今天的热搜没有。” “我不上网。”林媚用四个字,切断了他后面铺垫好的所有话。 赵阙凝只好把话锋转开:“天价分手费那条,估计是我嫂子花钱买来的热搜。” “嫂子就这点高明,从来不跟我哥大吵大闹,但做起事来果决的很,把事情爆出来,是没给樊珍珠留退路。” “人家只要提到她,就知道她拿了天价分手费,卖了女儿。之前她在网上立的可是慈母人设...” 林媚对这些尔虞我诈不感兴趣,兴致缺缺,根本没听他在讲什么。 “林林,我妈在媒体面前那样说,其实也是变相的告诉大家,她不会干涉我的婚姻。” 林媚垂着眼眸,意兴阑珊的翻看着熙熙的故事书。 “林林,我们结婚吧。”赵阙凝伸手,压住了她刚好要翻过的页面:“你的户口本我拿来了,民政局那边也打点好了。” 只要她人到场就行。 其实...她不去,他也能把结婚证拿回来。 他跟她说这事儿,也不算是征求意见,算是通知。 结婚才能将她捆在身边,永永远远,直至生命到头前的那一刻。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变态。 但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占有她的所有,包括余生的点滴时光。 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也希望她有个心理准备。 林媚动作一滞:“你高兴就好。” 反正她也不能反抗,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赵阙凝心中一喜,她终于不再只对他说那两个字了,可细细一品儿,就像被人从头浇了盆冷水。 “随便”与“你高兴就好”,不过是字数上的差异,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换汤不换药罢了。 对于结婚这件大事,她竟然也是副死气沉沉,波澜不惊的模样,到底什么事情,才能牵动她的心绪? 赵阙凝要崩溃了。 他发誓,再这样下去,他会比她还要先抑郁。 “林林,当年是我他妈混蛋,不敢给你承诺。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现在真心悔过, 您就不能用正眼看看我?” 林媚果然用正眼瞧他了:“我累了。” 话外音,不想听他说话。 病床上的小人儿揉了揉惺忪睡眼,软乎乎的叫道:“漂亮姐姐...熙熙肚肚好饿。” 林媚将早就备好的粥拿来,贴心的吹凉,准备喂熙熙:“我们喝粥好不好?” “当心烫,我来。”赵阙凝从她手中接过勺子。 林媚低眸,捻着微微发烫的指心,眼神渐渐飘远。 这些日子,赵阙凝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哪怕是很小很细节的事情,也会照顾到她的感受。 林媚能够感受得到,也清楚赵阙凝想慢慢软化她的心... 他风流倜傥,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不计其数,换做其他人,根本不需要这些糖衣炮弹,就是倒贴也愿意。 那一双桃花眼中,永远都带着三分散漫,两分不羁。 还藏着魅惑人心的钩子,稍不注意,就会被勾了心。 但从始至终,林媚心律如一。 她的心早就沉到了深渊之中,掀不起任何涟漪... 熙熙捂住小嘴巴:“不要不要...二叔,我要姐姐喂我。” 姐姐? 岁月的确是没在林媚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点赵阙凝不否认。 但叫姐姐不是就乱了辈分? “是姨姨。”赵阙凝纠正。 要他说,其实叫二叔母更合他心意。 小朋友的感知能力很强,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不过就是一晚上的功夫,熙熙粘上了林媚。 不仅吃饭要林媚喂,还要陪着她玩游戏,给她讲故事。 出院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挂在了林媚的身上。 “姐姐好香香,熙熙好爱...” “姐姐好漂亮,熙熙都舍不得挪开眼睛了。” “姐姐,晚上你陪熙熙睡觉觉好不好,熙熙喜欢听你讲故事...” 林媚被逗得发笑,小小一只,心思却重。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合着都是为了最后这句话。 “好。”林媚希望熙熙赶紧好起来,这样她的愧疚也就少两分。 熙熙搂住她的脖子,忽然问道:“姐姐,那我以后每天都能听你讲故事吗?” 林媚唇角的笑容僵了片刻。 或许会吧。 赵阙凝对她的执着不会是一时半会儿。 他既然提出了结婚,至少证明他目前的想法,是要将她紧紧的绑在身边。 赵阙凝赶紧岔开话题:“熙熙,想不想去二叔工作的地方看一看?” “好啊好啊,二叔。”熙熙兴致勃勃。 丝毫不知道,她方才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他二叔捏了把汗,脚指头就快要抓地了。 上午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医院,公司摞了一大堆文件没有处理,奇极的收购案出了点小插曲,赵阙凝需要赶回去召开高层会议。 熙熙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闹着要去公司。 于是办理好出院手续,他吩咐司机直接将车开到恒言。 公司的总部依旧是在首都,但一众高管都在上个月被调到了江城的分公司。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私下都在传,总部很可能会被迁回来。 甚至有高层明里暗里来打探赵阙凝的口风,想要证实是否有这么回事儿。 赵阙凝也知道,他这次回江城以后,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不怪别人疑心,不过短时间内,他不打算回首都。 毕竟她在这里。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徐徐停靠在专属车位。 赵阙凝先下车,又绕到另一边,亲自为她开门。 熙熙窝在了林媚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昨晚睡得不踏实,瞌睡就多了些,这会儿正是香甜。 赵阙凝躬身,轻缓的将熙熙抱起。 熙熙的小眉头紧紧锁起,林媚悄声道:“小心吵到她。” 话音未落,正向这边驶来的一辆红色法拉利,忽然按响了喇叭。 尖锐的鸣笛声伴着轮胎与地面摩擦声,打破了安静,回荡在空旷的地库。 熙熙不安的扭动,赵阙凝拧眉。 法拉利倒入一旁的车位,车窗降了下来。 秦婉脸上漾着得体的笑容:“阙凝,刚到公司?” 说话的间隙里,余光不动声色的在他怀里的小人儿身上打量了圈,继而又转移到了林媚身上。 纵使眼底有讶色和疑惑,面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 “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到小朋友,吓到她了吧。”秦婉盯着熙熙,降低了分贝。 赵阙凝的注意力都在熙熙身上,没听她在说什么。 他抱着熙熙往电梯口走,没两步又停下来,等林媚跟上来。 “这位是?”看出来赵阙凝对这个女人很在意,秦婉挑了挑眉。 心中却早已有猜想,这位该不就是赵老夫人当着媒体的面,亲自认了的儿媳? 没看到林媚之前,秦婉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现在秦婉隐约有了点儿危机感。 面前的女人恬静淡雅,落落大方,属于素颜朝天也忍不住让人想要多看两眼的气质型美女。 秦婉又细品了赵老夫人的话,不是温婉的名门千金,也不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只是普通人? 这跟赵阙凝身边的女人大相径庭,却又恰恰证明了她的特别。 秦婉暗自观察着赵阙凝的神色,发现他的眸眼几乎都被女人填满,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再一次证明,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我女朋友,林媚。”赵阙凝简单的介绍。 话说完后似觉得不够严谨,又补充道:“不久以后会是我的太太。” 秦婉身体僵了一瞬,以她对赵阙凝的了解,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这样介绍。 所以他们是将婚事都定了下来? 秦婉只是想想,都觉得呼吸不太舒畅,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为什么愿意把机会给这么个平庸的女人,也不愿意考虑她?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胜者。 她身后背靠的是整个秦家,不管发生事情,就算天塌下来,都能给他最强有力的支撑! 况且两人并肩作战快四年,她算是他的左膀右臂,对他和恒言,都是了如指掌。 秦婉自问不管是家世背景,自身能力或者是身材样貌,那点也不比这个女人差! 她还是笑着,只是有抹难以察觉的牵强:“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没想到是深藏不露...” “她比较害羞。”赵阙凝很少打断别人的话,将话题移开:“奇极那边 ,你有没有新思路?” “收集了第一手资料,待会儿去跟他们复核。”秦婉长睫垂落,眸底藏着七分不甘。 林媚掀眼,将秦婉的失落尽收眼底。 赵阙凝到底是个多情的人物,不仅外面的花草要往他身上捻,就连公司的女下属,对他也是别有心思。 电梯到了,赵阙凝单手抱着熙熙,另外一只手扣住了林媚的腕部,拉着她一同迈了进去。 两人步伐相同,单单是望着背影,便叫人觉着赏心悦目。 总裁办的人这个时间点刚刚午休醒来,专梯一开,赵阙凝牵着林媚的手出现在六十六楼时,众人都有同样的反应,肯定是睡蒙圈儿了,产生了幻觉。 赵阙凝目不斜视:“阿雅,来趟办公室。” 阿雅应声的同时,没忘记观察秦婉的脸色。 看见秦婉唇边漾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当即便给助理向向使眼色。 “你千万不要去惹那个笑面虎。” 向向郑重的点头,从凝总带着别的女人从电梯出来的那刻,她就知道这段时间没好日子过了。 公司里上上下下谁不清楚,秦副总放着家族产业不继承,扎根在恒言,就是为了凝总。 本来是近水楼台,没想到月亮被别人捞了去,换谁谁心里舒坦? 等几人的身影分别消失在视线中,总裁办的人瞬间就从工位上跳出来,扎成了堆。 “原来凝总喜欢的是冷美女,我刚刚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样貌气质不比笑面虎差,她肯定气炸了。” “今早的头条大家都看了,连三公子都调侃了两句,就证明赵家对这事儿的态度,非比寻常。” “废话,凝总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快,媒体都把他当素材供应商,可来来回回这么多次儿,赵家都当不知道。前段时间不是跟那个国际影后闹得沸沸扬扬,媒体问道,赵夫人还不是只有三个字,不清楚。” “你们这意思,我们是要喝老板的喜酒了?” 雷子进来取文件,刚好听见这么句儿,打趣:“你们在这儿八卦,要是被逮着扣了工资,回头连份子钱都不够,还喝什么喜酒?” “雷助,你这话里有话啊!”向向最先反应过来。 雷子笑而不语,给他们留了个自己猜的表情,转身走了。 留下一群人在风中凌乱了三秒,然后彻底炸了。 “我靠,凝总这种天生的浪子也要回头是岸了?我又开始相信世界上还是有真爱的了。” “这下不知道多少女孩儿的梦要裂开了,啧啧啧,大家这几天都机灵点儿,别去某人跟前晃悠。” “那是,笑面虎面上没什么,这会儿估计关着门,在办公室跺脚,想想我就觉得好笑。” 阿雅输了密码进到办公室,赵阙凝恰好从休息室出来。 他坐下来,一边审着文件一边道:“阿雅,把手上的事理一理,准备交接。” “凝总...”阿雅整个人都怔住了,怎么突然要她交接工作,是要降职的意思?! 她认认真真的回想了近期的工作,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阿雅一颗心忐忑不安,又听赵阙凝道:“职位和薪资不变,只是多个人帮你分担工作。” “至于原因,你不需要多了解,明日自有人跟你对接。”他是怕林媚在家中闷,临时起意。 阿雅本以为是厄运降临,没想到是天上砸下来大馅饼儿,让她高兴的昏头。 有人分担工作,薪资还不变,落谁身上谁爽。 但一时又免不了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直接空降总裁办,担任这般重要的职务,她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可是花了十多年的光景。 林媚在休息室小憩,小腹突的传来一阵阴疼,她睁开眼,赶紧往洗手间去。 最近被赵阙凝搅乱了思绪,全然不记得已经到了月底,也就忽视了大姨妈的问候。 林媚今日穿的是件浅蓝色的裤子,起身走了没两步,后面已染上了点点红印。 经过赵阙凝身边时,他抬头,一眼就看了出来。 正纳闷儿她是在哪里沾上了污渍,触及她轻蹙的眉心时,顿时就猜到了一二。 赵阙凝搁下笔,赶紧扶住了她的肩:“林林,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林媚还奇怪他为何知道,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才见裤子脏了。 他去衣帽间拿了件衬衣,系在她腰间:是不是需要那个?” 林媚点点头,应了一个字:“嗯。” “坐着等我。”赵阙凝让她坐下来,又倒了杯白开水放到了桌面上。 他拨了专线电话,想让雷子去买,电话通了,却转手就挂断。 雷子一头雾水,正打算去办公室看看是什么情况,迎面就撞见了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迈。 “凝总,您找我有事儿?”趁着电梯关上之前,雷子问道。 他只说了句:“会议推迟十五分钟。”按下了关门键。 大厦坐落在金融城,周围高楼林立,全是各大上市公司的总部。 在办公区域想要找个便利店,还真不是件易事。 烈日当头,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赵阙凝看了眼最近的便利店,一个劲儿后悔,刚才怎么没叫个闪送,白让她等了这么些时间。 那辆惹眼的法拉利,开到了面前: “阙凝,你怎么一个人?” 赵阙凝拉开门上车,盯着手机上的位置直皱眉头,真他妈的远,明天他就给对面那栋楼买下来,底楼全改成商场。 在他心急的情况中,两公里就这样被定为了天文距离。 “阙凝,你们...吵架了?”秦婉看他脸色不太好。 赵阙凝轻笑,语调散漫:“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秦婉心底刚燃起的那丝丝希望,顿时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按住,不能挣扎分毫。 他偏过头,把手机上的地址给秦婉看了眼:“送我去趟这儿。” “你去这儿干什么?”阳光太刺眼,秦婉拿出墨镜戴上,踩下油门。 赵阙凝不答,反问:“你们女孩儿那啥玩意儿...什么牌子的好用?” “你说的该不会是姨妈巾?”秦婉顿了许久,脑袋飞速运转,才理解他口中的那啥玩意儿,指的是什么。 赵阙凝点头:“林林生理期到了。” 秦婉将他来来回回瞅了好几眼,觉得匪夷所思,他竟然亲自去给女人选姨妈巾? 那个林媚,是不是将他的心全部占据了? 秦婉再也不能镇定了,捏着方向盘的指节不由用力。 她声东击西:“阙凝, 能看的出来你很爱她。” “秦副总观察能力不错。”赵阙凝不否认。 他期望林林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秦婉僵硬的笑了笑:“我感觉她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难道是老同学?”以话家常的方式,想要套出更多的话来。 赵阙凝眉尾飞扬:“你也觉得她与众不同对不对?” 他的林林,是最好的女孩儿。 秦婉见他就跟捡了块宝似,心里一阵钝痛。 到达目的地时,赵阙凝开门下车:“你等一等。” 秦婉眸光微亮,将车停靠在了边上,静静的望着他,期待他会说点儿什么。 “待会儿你再把我送回公司楼下。”赵阙凝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秦婉望着他潇洒的背影,自嘲的摇头,她到底是不死心,对他仍旧有所期盼。 既然她得不到,那也不会便宜别人。 第396章 赵阙凝?玫琳(二十一) 赵阙凝在超市的货架上左挑右选,又照着网上的测评视频,把好用的牌子各拿了几包。 主打一个宁滥毋缺。 结账的时候收银妹妹,连着看了他好几眼。 一是感慨,他那比男明星都还要帅气的五官,而是诧异,一个大男人怎么买这么多姨妈巾,就算帮女友买,这也太夸张了,三是揣测,他会不会是个变态。 赵阙凝不是脸皮薄儿的人,但还是被盯得不好意思,买完单就拎着两个大购物袋,直奔停车的位置。 秦婉也是惊呆了:“阙凝,你是要把超市搬空?” “不知道哪个适合她。”他把购物袋放到后面。 赵阙凝在晚上查过攻略,姨妈巾要透气舒适,例假日才会舒心。 秦婉帮着接过:“你对她真是无微不至。”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话里夹着股酸味儿。 回到公司大楼时,赵阙凝伸手去开门,秦婉贴过去,帮他解开了安全带。 赵阙凝眯了眯眸子,动作比她快一步,他心心念念都是林媚,倒也没功夫跟秦婉计较。 心底却跟明镜似儿的,以后要离这个女人远点... 腹部绞痛,林媚喝了两口白开水,半躺在沙发上。 休息室的熙熙醒了,没看到人,又是在陌生的环境,吓得哇哇大哭。 林媚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安抚着她的小情绪。 熙熙缩在她怀里,虽没哭了,但还是在抽气儿:“姐姐...呜呜呜...熙熙怕怕...” 林媚轻轻抚着她打的后背:“姨姨在这里,不要害怕。” “姐姐,我哭鼻子的时候,妈妈也总是这样拍我得背背。”熙熙扬起小脸儿,盯着她道。 林媚瞬间就红了眼眶。 要是那个孩子还在,伤心哭闹的时候,她应该也会柔声的哄着她,像这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吧... 熙熙看着林媚掉下来的眼泪,肉嘟嘟的小手扯起衣袖,帮她擦干净,满脸天真的问:“姐姐,你也有不开心的事儿吗?” “姐姐只是肚肚疼,一会儿就好啦。”林媚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想将所有情绪敛尽。 熙熙一听,视线马上转到了林媚的肚子上:“那我帮姐姐揉一揉吧,我肚肚不舒服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做的。” 当然,她肚子出现疼痛的情况,多数情况下是吃多了不消化。 熙熙像个小医生,照着记忆中的手法,帮林媚揉肚子。 揉着揉着,还会问:“姐姐,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熙熙。”林媚不忍心让她失望。 不过,她的心也确实被软化开了个小角。 熙熙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白的发光:“姐姐,我长大了想当医生,帮助好多好多的病人。” “熙熙最棒。”林媚缓缓抬手,摸了摸熙熙熙粉扑扑的小脸蛋儿。 她突然发现,跟小孩子相处久了,便会发现他们的可爱之处。 林媚挺喜欢熙熙,她们俩也好像挺投缘。 熙熙得到了夸奖,毫不吝啬的在林媚的脸蛋上吧唧亲了口。 推门进来之后,赵阙凝一抬眼,刚好就看到了这样温馨的一幕。 一时间,时光流转。 他也在想,如果那个孩子来到了世间,他们会不会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眼角被泪水浸染,逐渐变红。 他视线微转与她相对,彼此眼中都有盈盈波光。 赵阙凝是为那个小生命,而林媚是为当初迈错的脚步。 如果当时她坚定点儿,或者学会保护自己,也就不会造下罪孽。 “二叔,姐姐肚肚疼,你能不能帮她按一按?” 熙熙的话,将两人从往昔的思绪中拉回。 赵阙凝把两个大袋子搁下,将熙熙抱去了外面玩儿。 走出去之前,他回头道:“基本每个牌子都买了,你还有其他需要就告诉我。” 林媚没那么挑剔,挑开袋子从里面随意取了包出来。 隐隐约约看了个金属制品,是只掉落的耳钉。 林媚做助理这么多年,观察能力不算差,耳钉是香奈儿的满钻款,跟先前秦婉耳朵上戴的一模一样。 她也只当做没有看见,拿了姨妈巾去洗手间。 经过赵阙凝身边时,他道:“我让人给你送了干净的裤子过来,你和熙熙先玩一会儿,右边有功能室,我现在先去开个会。” 林媚掀眼,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他粉白色的衬衣领口沾了抹橙红色,她瞥了眼,随即挪开视线。 赵阙凝没有捕捉到这个小细节,去了会议室。 他刚坐下,眼尖的阿雅就瞧见了领口的污渍,她指了指污渍处,并递上湿纸巾。 赵阙凝瞄了眼领口,幽深的眸里瞬间就折射出了寒芒,叫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 他是说秦婉刚才反常,原来是在跟他玩儿这些小心思。 不知道林林看见没有?! “会议结束后,你给秦副总通个电话,让她到办公室找我。” 念及有重要的会议,赵阙凝忍着没有发作。 秦婉没有参加会议,是要与合作方洽谈,结果没谈拢,她提前打道回府。 六十六的人这会儿基本都在会议室开会,鬼使神差的她刷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想要单独会一会林媚。 林媚这会儿正陪熙熙看动画片,是小朋友们都喜欢的立功大队,熙熙被逗得哈哈大笑。 秦婉循着声音,走到了功能室外面。 门没有合紧,脚步声由远变近,林媚看向了来人。 右耳的耳坠空空如也,的确是少了只耳环。 秦婉迎上了林媚的视线:“林小姐,您有看见过我的耳钉吗?” “耳钉?”林媚莞尔:“秦副总今日没有进过这里,我怎么会看见你的耳钉?” 有人喜欢当导演,那就必须有人充当演员。 秦婉唇角轻勾:“方才是我送阙凝去的超市,不知是不是掉在了袋子里。” “这是很重要的朋友送我的礼物,所以才会四处寻找,还望林小姐见谅。” 林媚岂会不明白,秦婉明面上儿是在寻耳钉,实际上是意在强调,她和赵阙凝刚才在一起。 秦婉隐藏在暗里的敌意,林媚感受的真切,她指了下购物袋:“秦副总,劳您自己寻一寻。” 耳环就掉落在面上儿,撩开袋子就能看到。 秦婉装模做样的找了一圈儿,露出了失而复得的惊喜,她将耳钉拾起戴好,看向林媚:“我其实觉着林小姐很眼熟。” “是吗?”林媚神色淡淡。 秦婉自顾自的坐在了茶案前,从其中一个盒子里取出了茉莉花茶叶,熟练地冲泡。 “茉莉花清甜,我最喜欢这个味道,林小姐要不要来一杯?”她笑盈盈的问道。 林媚还挺喜欢看秦婉表演,自然流畅、了无痕迹。 看似简单的泡茶,其实也暗藏周章。 这儿是赵阙凝的办公室,秦婉能够在大大小小的许多个茶盒里,准确无误的寻出她自己喜欢的茉莉花茶叶,不就是想说明她和赵阙凝关系不一般,才会经常出入这里? “不了,谢谢秦副总。”林媚婉拒:“我不喜欢茶。” 林媚明白秦婉的的意图,不动声色,只看她如何将这场戏走下去。 秦婉倒茶的动作一滞,再次对上了林媚的视线。 后者眸眼清明,仿佛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秦婉还是给林媚倒了杯茶:“我这个人是真性情,向来有一说一,林小姐可不要往心里去。” “你跟阙凝的某一任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连气质,也相差无几。”她略微停顿,又道:“媒体都说那是他的白月光,后来谈的女朋友,眉眼间都与那个女孩有几分相似。” 林媚垂眸,看着杯中的茉莉花瓣沉沉浮浮,静静的听着,不添只言片语。 “那女孩是阙凝的大学同窗,不知林小姐有没有听过传言?”秦婉语态轻松,就像是真的在话家常。 “我对八卦不感兴趣。”林媚终于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杯,轻轻啜了口:“的确是好茶,但比秦总的茶,或许还差了点儿?” 秦婉这下可以确定了,林媚含沙射影,的的确确是在暗骂她。 原以为是个闷葫芦,没想到,还是有两把刷子。 会议结束后,赵阙凝回到办公室,老远就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他驻足在办公桌前。 “我说这些,林小姐不高兴也正常,忠言逆耳。”秦婉笑了笑:“可孰是孰非,林小姐心中要有掂量。” “反正,我是不甘心给别人当一辈子替身。” 林媚方放下茶杯,忽然问道:“秦副总怎么就断定,是我像别人,而不是别人像我呢?” “毕竟,我认识赵阙凝的时间,比您口中的白月光还要早。” “指不定,白月光是我的替身。” 林媚唇角微翘,说话不急不缓,中气十足。 倒不是她有心要争什么,只是单纯的想给秦婉添堵。 林媚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林小姐还真是高看自己。”秦婉轻嗤。 林媚淡然一笑:“人不能妄自菲薄,不是吗?” 这句话,还是十多年前,赵阙凝教给她的。 她学到了,结局却不算好。 “秦副总心悦赵阙凝?”林媚用的是断定的口吻:“您不甘心给他当替身?” “这也不是您想当就能当的了,我跟你长得不太相似,您可能还没有资格。” 秦婉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捏着茶杯的五指抑制不住的收拢,恨不得捏碎的力道:“我也只是好心提醒林小姐,没想到你狗咬吕洞宾。” “秦副总位高权重,竟这般容易破防?”林媚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指,轻笑。 赵阙凝心尖笼罩着的层层的浓雾,在听见这番对话后,霎时便消减了大半。 林林并不是全然不在乎,她能反击秦婉,至少证明心中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认为,你配的上阙凝?”秦婉沉住气,眼中的鄙夷却再也遮不住。 这样的眼神,林媚太过熟悉。 十多年前,她第一次踏足一高时,一群千金大小姐们,眼底也全是鄙夷和不屑。 仿佛她们的豪门背景,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以主宰一切。 不待林媚做出回应,赵阙凝踏了进去:“她配十万八千个赵阙凝,也绰有余裕。” “阙凝,她能带给你什么?”秦婉脊背一僵,言语间全是不甘心。 赵阙凝乜着她,面上闪过丝厌恶。 对于秦婉,他足够忍让,不管她怎么找媒体做文章,编造他们两人,他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由着她。 恒言在首都创立之初,秦婉借着秦家,给予了足够多的支持。 赵阙凝感念这份恩情,在秦家出现金融危机现金链断裂时,及时填补了窟窿。 做了他人生的第二笔赔本买卖。 平日里,不管秦婉怎么做,他都可以退让。 但林媚是他的逆鳞,也是他不可触碰的底线。 他不允许秦婉去挑战。 “林林带给我的是爱。”赵阙凝说这话时,喉间泛涩,声音微哑。 曾经,她对他的喜欢和爱,懵懂纯粹,热烈明媚。 是他不够好,弄丢了她。 秦婉冷笑:“阙凝,我们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在商场厮杀了这么些年,应该比我更明白,费心思去经营爱情是最廉价的投资!” “浪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到头来发现它不堪一击。” 赵阙凝承认,秦婉说的有道理。 曾几何时,他也这般认为。 对他这种人而言,爱情是生活的调味品,不是必需品。 重逢以后,赵阙凝的想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穷极一生才寻得的珍宝,不慎遗失,寻寻觅觅终于失而复得,他岂会才失去第二次? 赵阙凝少见的正经:“秦婉,你没有被人爱过,不会明白。” “工作需要契合度较完美的搭档,效率才会有显着的提升,我们的思维与想法分歧太大,不再适合继续共事。” 秦婉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般,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赵阙凝是什么意思?! “你在赶我走?”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公司的发展,让她离开恒言? 奇极的收购案,基本都是她在接洽,如果她现在离开公司,收购案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谈不下来。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关键时刻,就为了林媚而轻易的放弃了?! 秦婉气的浑身都在抖:“赵阙凝,你一定会后悔!” “我这辈子只为一件事后悔过。”那就是当初没对林媚做出承诺。 赵阙凝恣意惯了,取舍果决。 犹豫不是他的作风。 他也从来都不会回头去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 唯有对待林媚,他总是摇摆不定。 当然,用心去爱她这点,赵阙凝坚定不移。 许多时候,他看着她呆滞的眼神,都曾动过要放她离开的念头。 可也只有那么一瞬... 阿雅来送文件,正好撞见秦婉气冲冲的从办公室出来。 脸上惯有的笑意不复存在,摔门的声音震的人耳膜都快要破了。 阿雅头次见秦婉这么不顾形象,赶紧掏出手机,在八卦群里递消息:“宝贝们,笑面虎变成冷脸虎了,当心啊!” 第397章 赵阙凝?玫琳(二十二) 赵阙凝结束了一日的工作之后,已是下午六点,林媚躺在沙发上,等的睡着了。 熙熙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姐姐,我们可以回家家啦。” “熙熙。”赵阙凝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可以就坐在这儿等她睡到自然醒。 林媚听见奶呼呼的声音,还是醒了过来。 一睁眼,熙熙又白又软的小包子脸儿,就映入了眸里。 林媚下颚的弧度变得柔软,眼角染了两分笑意。 赵阙凝唇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往上弯了弯,办公桌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他随意的瞥了眼,是江明绣打来的电话,顿时就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妈,什么事情?” “后天就是中秋了,我和你爸打算提前回南屿湾住两天。”江明绣笑呵呵道。 赵阙凝提着鼻梁骨,有种无力招架的疲倦感。 这么多天了,他跟林媚始终不温不火,就好像温水煮青蛙,愁的他头疼,这两个老的还偏要来添乱。 “其实你们可以等中秋才回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完,就只剩下了嘟嘟声。 拒绝无效,赵阙凝无奈的耸耸肩。 然而等回到南屿湾时,他才发现阵仗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 林媚毫无准备,脚一抬入客厅,几双眼睛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赵阙凝眸光转了个圈儿,对面坐着的不仅是他爸妈,还有前段时间被他驱逐了的老三,以及现在定居首都的四妹。 “这离节假日还有两天,都很闲?”赵阙凝看他们的视线,都偷偷摸摸的落在林媚身上,一时间不晓得该笑还该哭。 “蕊蕊难得回来,听你口气怎么像是不欢迎。”赵阙行松散的靠在沙发上,玩笑道。 他拉过身旁的女孩站起来,大方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女朋友,徐乐。” 说话的同时,又将视线挪到了赵阙凝身上,意思是要让他也介绍介绍林媚。 赵阙凝牵着林媚,一起坐到了赵家二老对面。 “这是我的未婚妻林媚,阳光明媚的媚。” 江明绣满意的点点头,这女孩儿长相大气,从容优雅,跟阙凝甚是般配。 “嫂子。”赵蕊扬起笑容,甜甜的喊了声。 赵阙凝只好把赵家人挨个给林媚介绍一遍,她安静的听着,没有太大的反应。 “哟,这是吵架了?”赵阙行将头支过来,欠揍的问。 姜明绣也看出来林媚好像不太高兴儿,悄悄打量了好几眼。 “林林今日身体舒服,我先送她回房间休息。”赵阙凝知道她不太自在。 赵蕊和赵阙凝对视,两兄妹交换林林个眼神。 后者打趣:“老二现在都学会体贴人了,难得啊。” “阙行,你怎么没大没小?”赵老爷最重规矩,听得这话,不由轻哼:“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赵家多没家教!” 江明绣偏袒,轻轻推了下老爷子,小声道:“行了,大家都在,马上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你给他留点面子。” “三十?我看他才三岁差不多!”老爷子没好气道。 赵蕊搂着赵老爷子胳膊,打圆场:“三嫂嫂也在,您就大发慈悲,给他留那么一丢丢脸面儿。” 掌上明珠的话最好使,老爷子刚才还沉着的脸,一下就阴转晴了,话题也扯到了她身上:“你们小两口最近如何?” “都好。”赵蕊别开了视线,随口应了句。 赵阙行不知道怎么逗得徐乐,让她哈哈大笑。 江明绣捂着耳朵,心惊不已,这姑娘看上去文文静静,怎么性格这般大大咧咧?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挺好好,老三不着调,皮实的紧,还就需要这样的性子才镇得住。 熙熙是全家捧在掌心的宝贝,把两个老人逗的嘴都合不拢。 林媚站在电梯口,望着身后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儿,她与他们格格不入。 赵阙凝握住她的手,反复摩挲着她的掌心:“林林,我们明日去拿结婚证。” 拿,意思就是已经做好了? “到时候拍张美美的照片,放在结婚证上面,婚礼你想多久举行?时间都依你,举行的地点也都由你选,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根本不敢有停顿,生怕林媚就将他打断。 但她神色平静,就连眼里也没有一丁半点儿的涟漪。 赵阙凝自讨没趣,失望之余,又有丝小庆幸。 至少,她没有反感。 林媚冲了个澡,正准备躺上床,韩妈敲门进来:“林小姐,喝点儿红糖姜茶暖暖。” “二公子说您来了例假,还特意交代我,多给你熬两样。我也拿不准您更喜欢吃点儿什么,就给您熬了姜母燕窝和牛奶桃胶,等会儿我再送上来。” “要我说,二公子对您还真上心,守在厨房看我怎么做,想要以后亲手给您做呢。” 林媚强扯了抹笑意,赵阙凝对她确实是上心。 但不代表她就要接受。 林媚睡了会儿,韩妈又端了清淡的饭菜上来,全是些大补的食材,她看着就没多大的食欲,简简单单用了点儿。 赵阙凝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爸妈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两日,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分房睡。” “林林,你就容我两宿,我保证不会做出格...” 没等他说完,林媚扔了个枕头给赵阙凝,意思是让他打地铺。 赵阙凝回房间取了两套衣服,挂到她的衣帽间,又抱来被子,就睡在了地毯的位置。 “林林,你肚子还疼不疼?”他关心的问道。 林媚翻了个身,摇头,算是回答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赵阙凝去了浴室,等出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坐到了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长指拂过了她的脸颊。 “林林,我很后悔弄丢了你...十八岁初见时,我其实也有心动,但总怕伤害到你,一直不敢对你冷冷淡淡...但命运总喜欢将人束缚在一个圈儿里,兜兜转转我们还是没能逃脱。” 林媚睫毛颤了颤,赵阙凝望见便知道她醒了。 “我把你扰醒了?”他懊悔的摇头:“对不起,我以为你睡得很沉。” 林媚睡不着了,打开了床头的灯。 “你要看书?”赵阙凝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他把灯光调暗了些,拿了靠枕垫在她的后背:“林林,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林媚倒也不是真想看,只是想打发掉时间。 她在南屿湾的日子,黑白颠倒,白日里总睡觉,到了晚上困意全无,只好把时间消磨掉。 林媚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夜深人寂,衬的纸张划过的声音格外响亮。 赵阙凝坐起来,也拿过她平日里的书翻看。 隔壁的响声,打破了沉寂。 林媚喜欢透风,露台的隔断门很多时候都没有合上。 两个房间楼台相连,所以隔壁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男女粗重的喘息声,和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传入了房间内。 林媚红了脸,拉过被子盖住头,不敢再听。 赵阙凝额角挂满了黑线,脸色僵硬。 隔壁住的是老三,这刚谈恋爱,处于热恋期间,激烈点儿实属正常,但也不至于全然不顾别人死活? 他每天隐忍克制的够辛苦了...这臭小子是故意的吧? 赵阙凝知道,现在过去扰了他们的兴致不好,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把隔断门合上了。 声音是小了许多,但也禁不住细听。 林媚全然没了看书的心情,闷着头硬睡。 赵阙凝关灯,歇了下来。 而后半夜,隔壁的两人更加忘我,声音连绵不断。 赵阙凝忍无可忍,起身开门,走到隔壁房门,猛踹了一脚。 动静随着踹门声响起,瞬间就变小了。 赵阙凝也不说话,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屋内的两人面面相觑。 “赵阙行,羞死了!”徐乐的小拳头,接连锤在了赵阙行结实的胸膛上:“你不是说这层楼只有你和你二哥,他的房间那端,没人会听见声响吗?!” 徐乐恨不得掘地三尺,就地儿把自个儿埋了。 “我也不知道啊,咱俩的声音也不至于能传那么远啊!”赵阙凝继续着他的动作:“管他的,及时行乐。” 刚才门口的那阵响儿,着实给他吓得不轻。 这要是给他吓住了,后半辈子咋搞? 一夜未眠,林媚第二日醒来,看着镜子中自己眼敛下的黑眼圈,只觉心累。 年轻人身强体壮,果然能折腾。 林林化了个淡妆,遮住了眼间的疲倦。 她拿着书,照旧想要到阳台小坐,吹吹风发发呆,可一想起那令人脸红的声音,还是作罢。 赵阙凝换好了衣服出来,正见她站在玻璃门签,犹豫不决。 “林林,我们可以去小花园走一走。”他怕她不应,又道:“这个时间点,熙熙应该正在踢球。” 听到熙熙在楼下,林媚点了点头。 出了房间,经过赵阙行房间时,某人就像个调皮的小孩,猛地拍了拍屋门:“起床了!” “精力旺盛是吧?”赵阙行坏笑,嘴里念念有词:“睡觉多浪费时间啊?” “就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为生育计划做贡献,积极响应三胎政策。” 林媚失笑,先下了楼。 熙熙今天起得早,这会儿已经踢完球,在楼底下用早餐。 “姐姐。”一看到林媚,熙熙就扑到了她怀中。 韩妈扭头对江明绣道:“小小姐跟林小姐可亲了,太太您就放一百个心。” “是,再给我添个孙儿孙女,我和老爷子就知足了。”江明绣说着,就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赵阙凝给林媚抽开凳子,贴心的给她拿了早餐:“多吃点儿,昨晚没休息好。” “小林,喝牛奶。”江明绣一听到没休息好,就往那方面想。 恨不得把早餐都给林媚夹碗里:“你瞧这孩子瘦的,阙凝你是不是虐待人家了。” 赵阙凝唇角一抽,他这老母亲是想高升想疯了。 虐待?他哪里舍得。 恨不得当菩萨供起来,连说话的分贝儿都不敢提高一丁半点儿。 赵阙凝阴阳怪气道:“妈,我说你想抱孙子儿这事儿,可找错人了。” “那我找谁?老大还是老三?”江明绣最看好的还是老二。 老大家的不能生,这谁不知道。 老三自个儿都还是个孩子,还没玩够呢,能指望的上才怪呢! 赵阙凝挑眉:“老三喜欢晨跑,这个时间点却还睡着,您猜是为什么?” “还不是昨天晚上折腾狠了,起不来呗。那床也可以考虑考虑换了,不然挺不过今晚。” 江明绣瞪他一眼,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哎呦,你这嘴巴怎么没个遮拦。” “咳咳咳——”赵老爷子呛了口水,一口气差点儿没缓过来。 熙熙乖巧的帮老爷子拍着背:“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呀?” “我早晚有一天,要被你二叔那个不孝子气死!”老爷子许久才喘上气儿。 他把熙熙抱到怀中:“还是熙熙最乖,知道帮助爷爷。” “爷爷,你要是死了,能把屋里那个好看的花瓶给我吗?”熙熙仰头,很是认真的问。 赵老爷子喜欢收藏古董,屋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瓶,熙熙看不懂,但就觉得那几个五颜六色的瓶子漂亮,用来插花多好呀。 老爷子刚缓过来额那口气儿,因为熙熙真诚的发问,又堵上了。 赵阙凝憋笑:“后生可畏,你比二叔还孝顺。” 就连林媚也被熙熙的童言无忌,逗得扯了扯唇角,她方才差点也被呛到了。 小孩子果然天真无邪... 韩妈照江明绣的吩咐,熬了补汤,刚出锅就给赵阙凝端了一大碗:“二公子,热乎着呢。” 赵阙凝闻着那药味儿就头疼,赶紧推到了老爷子面前。 “我的爹,我为刚才的口不择言道歉,这汤先孝敬您。” 老爷子不知道那是什么汤,只看见里面漂浮着几颗枸杞,拿了勺子准备尝一尝。 江明绣夺他勺子都来不及:“这不能喝。” “他都能喝,我怎么就不能喝了?”老爷子觉着她大惊小怪。 赵阙凝笑开了花儿:“对,您老当益壮,回头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也不成问题。” 老爷子一怔,才回味过来这是大补汤,顿时气的脸都绿了,直想把碗给赵阙凝摔过去,默念了许多遍是亲生的才消气儿。 赵阙凝瞅着他捏碗的动作,先发制人:“千万别扔,韩妈熬了这么久,那不是浪费?” “老三用得住,多熬几锅他都喝的下,明年就让你们抱俩大胖孙子。” 第398章 赵阙凝?玫琳(二十三)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就不款待你们了。” 赵阙凝牵起林媚的手,径直出门。 老爷侧目问江明绣:“这房子不是老子买的吗?怎么听他这口气,就像他是主人?” “反正你死了还不是他们的,分那么清干什么?”江明绣哼哼。 赵老爷子:“......” 半截儿身体都入土了,今天才知道他的母语原来是无语。 赵阙凝亲自开车,载着林媚去了民政局。 结婚证是早就办好了,只需要照片粘上去就行。 赵阙凝考虑的周到,早有准备:“这里拍的照片都不好看,我请了专业的摄影师来。” “林林,需要换一下上衣。”他甚至还买了情侣服,白色的体恤,胸前印了爱心和对方的名字。 林媚接过一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弄这么幼稚的衣服,还当他是十八岁,重玩非主流? “林林,求你换一换。”赵阙凝恳求,表情有撒娇的嫌疑:“这个图案我专门找了设计师,费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才定稿。” 就这还设计师? 林媚不由的想,这钱还真好赚,睡一觉起来,钱就到账了。 赵阙凝对这个图案很满意,正是因为有种重返十八岁的感觉...他甚至还让雷子多给对方转了一笔钱... 拍摄照片的时候,林媚就像个机器人,僵硬的配合着。 摄影师不断的喊:“女士,您再往先生身旁靠近点儿...女士,您的笑容可以稍稍自然点儿...” 不知拍了多久,终于抓拍到了张表情不那么生硬的照片。 林媚唇角的笑虽然漾的不深,甚至有点牵强,但赵阙凝已经很知足了。 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将照片粘好,背过去的时候,还偷偷亲了口小红本儿。 身旁有对小年轻经过,他拽住了别人,把照片给人家看:“您看我们多般配,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年轻情侣跟彼此对视一眼,内心都在想,好好的来领个证,怎么还遇上王婆了。 但在看了照片后,都怔了两秒。 照片中的男人俊美妖冶,一双桃花眼里蕴藏着道不明的柔意。 女子眉眼清冷,眸若星河,不染半分尘埃。 分明就是神仙眷侣! 年轻情侣对着两人一阵夸儿,赵阙凝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条儿细缝,更加肯定他和他的林林是天作之合。 但凡是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被他拉住炫耀一番,硬控三分钟。 等把整个大厅里都炫完了,他才终于歇气儿。 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够,他对着结婚证猛拍照片,然后发布到了社交平台,并且配文:我与她。 刚一发出,他想起来没给林媚打马赛克。 又秒删了。 虽然赵阙凝内心是想昭告全天下,他的老婆全世界最美。 但是他叱咤商场这么多年,躲在暗处的仇家不计其数,必须要将她的隐私保护好。 他拉过林媚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了十多张照片,一同发到了网上。 于是某博一下就炸了,系统直接被干到瘫痪。 头条上的热搜,全部与此相关,可以说是彻底的霸屏。 就连兄弟群里的消息也一直弹个不停。 宋霖这个常年冲在八卦前线的战士,肯定最先斩获战报。 他连忙截图,发到了群里:凝哥,被盗号了? 柳2:这一看就是自己发的啊,谁还能把他押去拍结婚照? 霖子:我靠我靠我靠,凝哥这是玩儿闪婚啊? 柳2:能感受到你的震惊。 谢南晔:浪子回头了? 祈安:惊呆呆。 地球最帅:哟~速度还挺快 。 赵阙凝回复了最后一条:你该叫——全世界精力最旺盛的男人。 霖子:我艹,信息量儿有点大,你们兄弟俩这是并蒂开花啊! 霖子:凝哥,你女朋是谁啊? 霖子:宝宝好奇,求求你告诉我,好奇好奇好奇x100。 赵阙凝回复:是我老婆,注意用词。 霖子:什么时候带来我们见见呗。 霖子:@地球最帅 你又是个什么情况,如实招来??? 霖子:我就是瓜田里上下乱窜的猹! 柳2:赞同。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我数不清你发了多少条消息。 祈安:@霖子 你没去当狗仔是内娱最大的幸运。 柳2 :+1 谢南晔:+1+1+1 地球最帅:我能是什么情况,当然是紧随我哥的步伐。 霖子:为了庆祝我们凝哥新婚,今晚大家高低得聚一聚啊。 霖子:@所有人 谢南晔:可 柳2:不醉不归。 祈安:位置。 地球最帅:你们玩儿。 霖子:@地球最帅 ??? beloved:大家多理解,老三忙着造人。 beloved:昼夜不分的那种忙。 beloved:床都震垮的那种造。 柳2:点赞 霖子:爱国好公民,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 谢南晔:那不得给咱行哥众筹一张床??? 祈安:把思路打开点儿。 地球最帅:? 祈安:阳台震不垮(比心) beloved:所以说,结过一次婚的人经验就是丰富(狗头) 祈安:别着急,你早晚也会有经验。 赵阙凝笑了笑,关了手机,扭头看向林媚:“我们去个地方。”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高校门口。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十多载光阴已过。 若不是校门口上锈迹斑斑的几个字,她还真认不出来这是江城市第九高中。 学校经历了大改,校门被重新翻新过,修建了几栋新的教学楼,扩建了操场。 陌生又熟悉。 赵阙凝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停留在门牌号码上面:“林林,我只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但对我来说,那是我最宝贝的时光。” “我也无比庆幸,在这里遇见了你。” “或许,我们可以在学校拍婚纱照?” 这里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极具纪念意义。 林媚不搭话,抬脚走到了行人通道门口。 这么多年,她从未回来看过一眼。 赵阙凝给学校提前打了招呼,保安直接开了门。 恰逢午休时间,住在附近的教师喜欢回家午休,林媚走过行人通道时,迎面走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师。 老教师抽了抽眼镜,眸光扫过两人:“我怎么看你们很眼熟?” 很像她从前教过的学生,只是记不清名字了。 林媚掀眼,对上老教师的视线,隐约还能分辨出来,这位正是从前的班主任。 老教师对林媚有印象,记得她成绩很好。 再细细打量起赵阙凝,顿时就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以前从一高转过来的插班生,江城名门赵家的那个小子嘛! 林媚微微一笑:“李老师。” “你是林媚?”老教师记起名字来了:“原来咱们班的班长,还是年级第一名?” 林媚点头:“是我。” 老教师再次瞄了眼两人儿,这个女孩当年可是她的骄傲,随便都能上清北。 可后来...辍学了。 这事儿在学校,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她作为班主任,有监管不当的责任,也是接受了学校的处罚。 那段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在传,跟林媚谈恋爱的是七班的学生,她心中却清楚,捅娄子的多半是赵家这个纨绔。 现在看到两人一起,更是印证了当年的猜想。 赵阙凝察觉到了班主任眼中的考究,又将结婚证亮了出来:“李老师,我们结婚了。” “回头办婚礼,您可一定要来见证。”他咧着嘴,眉眼弯弯。 老教师瞥了眼结婚证上的日期,是今天刚领的,心中明了,这两人走到一起,应该是经历了重重阻拦。 否则,也不会足足等了十多年。 “恭喜恭喜,林同学是个好孩子,读书那会儿大家都很喜欢她,待人真挚,又乐于助人。” “没想到这朵花儿,还是被赵同学你摘了去,你可要好好对她,老师肯定要来喝你们的喜酒。” 赵阙凝跟老教师寒暄了几句,道别的时候专门留了张名片给老教师,希望她出席婚礼。 他和林媚先去了原来的教室,那里已经被改成了后勤保障室,堆满了杂物。 但教室背后的黑板上,张贴着的历届班委成员的照片还没有撕下来,林媚在里面找到了青涩的自己。 她指尖轻颤,抚上了那张充满青春气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 眼眶突然有点湿润,隐隐泛红。 赵阙凝搂过她薄弱的肩:“林林,你除了头发留长了点儿,还真没什么变化。” 林媚愣了愣,不,她变得很彻底。 那个充满蓬勃朝气,乐观向上,追赶着光芒的林媚,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那年... 从教室出来,他们又去到了小食堂。 小食堂墙壁上粘贴的海报,不再是各色炒菜,而是现在学生们喜欢吃的小吃。 什么麻辣烫,关东煮,炒年糕等等... 赵阙凝询问了食堂阿姨,还有没有炒菜,阿姨笑着答道,早在四五年前就换菜单了。 他一脸遗憾,本来是想带她来,再回忆回忆熟悉的味道。 看来计划要落空了。 一个年轻的厨师走过来:“你们想吃小炒?” “我和我爱人都是九高的学生,那时候她一周要能吃到一次小食堂的炒菜,就会感到无比满足。” “她最喜欢孜然排骨 ,可惜现在吃不到了...” 年轻厨师默了会儿:“原来的主厨是我父亲,他前两年因病去世了,我传承了他的手艺。” “难得有人怀念他做菜的味道,我的味道可能没有父亲做的好,但是配方是同一个配方。” “孜然排骨要中排做出来才好吃,没有食材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赵阙凝眼底又燃起了光亮,食材问题才是最好解决的问题。 “谢谢小师傅!”他非让年轻厨师打开微信,转了八千八百八十八作为酬谢金。 转身拉着林媚去菜市场挑选排骨,铁了心要让林媚尝到那道菜,她被迫陪着他胡乱折腾一通。 赵阙凝还记得她爱吃水煮肉片,又买了许多蔬菜,什么土豆、藕片,香菇应有尽有。 年轻师傅的厨艺虽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孜然排骨是得了真传,味道和记忆中相差无几。 赵阙凝没动筷子,单手撑着半张脸,静静的看着林媚。 林媚被他盯得烦了:“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他说的理所当然。 林媚咬了口排骨,将脸别向了另外一边儿。 “林林,你如果喜欢这个味道,我们可以把这个厨师请回家。”赵阙凝很认真的提建议。 林媚扒拉着米粒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赵阙凝颠了。 一桌子的菜,赵阙凝只顾着给林媚夹到碗中,自己却没尝过两口,但他仍然感觉很满足。 吃完饭后,他牵着她的手,在操场上散步,走了一圈又一圈儿。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两人身上,从背后看过去,竟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林媚是在回忆青春,而赵阙凝是享受这种感觉。 直到太阳落山,云层被镶上了金边,两人才打道回府。 林媚有个习惯,就是上车就犯困。 到南屿湾时,她在睡梦中,但听见了无比熟悉的叫骂声。 尖酸又刻薄。 赵阙凝冷眼瞧着挡在别墅大门口的那人,面色微沉。 他念着郑如芬对林媚有生养之恩,并没有做的太过分。 结果倒好,她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林媚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果然看到了一个臃肿的身影,还有十多个黑衣保镖。 “让你们赵总出来见我,我可是他丈母娘!几个狗腿子就想打发我?门儿都没有!” 郑如芬双手叉腰,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 林媚头疼,看来她手上的伤疤是好来差不多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痛,还敢跑到这儿来挑衅赵阙凝。 赵阙凝不是个心软的人,林媚知道他的手段。 但偏偏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总是要看到了黄河,才晓得死心。 赵阙凝降下车窗,对着保镖道:“你们闪开,让她进去。” “哎呦喂,我的女婿,你可算是回来了。”郑如芬有种扬眉吐气的的感觉,大摇大摆的进了门。 郑如芬的叫骂声太大,骂的又低俗,简直是不堪入耳。 听见的佣人都忍不住皱眉头,江明绣自然要出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没素质。 听见她叫赵阙凝女婿时,整个人都抖了抖。 江明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侧目问韩妈:“她是叫阙凝女婿?” “太太,的确是叫二公子女婿,难道是林小姐的母亲?”韩妈可听得清清楚楚。 江明绣深吸了一口气:“这么泼辣的亲家,我可招架不住。” 骂的那些词儿,十个有八个她都没听过。 赵阙凝下车,把车钥匙递给了管家,也让林媚先回屋。 郑如芬眼睛尖,早就看见了林媚。 疯狂的冲到了车子面前,用她庞大的身躯拦住车子。 “死妮子,老娘可看到你了,你给我装什么眼瞎。要不是你妹妹看到了网上的消息,我都不知道你背着我扯证了!” “我生你养你得花不少钱,你一声不吭就把自己嫁了?连彩礼也不知道要啊?真是廉价!” “你给我下车,当真女婿的面儿,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郑如芬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飞到了挡风玻璃上面。 管家看的直皱眉头 ,这也太不讲究了... 赵阙凝半眯着眼睛,看着她撒泼耍横的样子,若有所思。 他调查过林媚的家庭背景,郑如芬大字不识两个,又是个十足的赌鬼,若不是有人跟她递点子,她能进到的南屿湾? 还能在十多栋别墅里,准确无误的分辨出赵家的这栋? 顾及到林媚的感受,他对周以森算是宽容。 可人家不买账,非要跟他玩点儿小心计... 赵阙凝收回视线,直接了当:“你从名穹大老远的跑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责骂林林两句吧?” “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听听。”他漫不经心的点了支烟。 郑如芬哼了声:“赵总你住这么好的地方,不会连彩礼都给不起?我家的户口本,是不是你让人偷去了?!” “你来,就是为了钱对吧?”赵阙凝的确是让手下的人,在不惊动郑如芬的情况下,将户口本拿了出来。 郑如芬若是知晓,肯定会问他要钱。 赵阙凝不是给不起,就是不想让她占便宜。 她带给林林的苦难够多,他没有动手,算是格外开恩。 但老虎不发威,总会被当病猫儿。 “谁家嫁女儿不要钱啊?”郑如芬满脸横样儿:“我们村的傻子嫁给隔壁村的穷光蛋,人家卖废品还筹了三万块钱呢。” “我们林媚身体健全,你又这么有钱,我要个三五百万不过分啊?” “当然,她生不了孩子,那还是你害的,我就大方点儿,不满天要价,就三百万。” 林媚从车上下来了,刚好就听见这么句。 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就连牙齿也咯咯作响,若不是郑如芬将她关起来,她也不至于七个月才落胎。 分明就是罪魁祸首,怎么还可如此轻描淡写! 赵阙凝眸底生寒,他现在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别人往林媚的伤口上撒盐。 郑如芬倒好,直接林媚戳心窝子。 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眼角霎时变得猩红,浑身都散着肃杀,似乎下一秒就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马上给我滚!”赵阙凝的声调陡然提高几分,就像道闪电猛地划破了天际。 郑如芬本来以为赵阙凝是要和她谈判,没想到竟敢叫她滚。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冲到赵阙凝面前,怼着脸可劲儿拍:“大家快来看看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女婿女儿都不待见我,要把我赶走啊!” “这个世道变了,嫁出去的女儿不仅是泼出去的水,还连妈都不认了,哎呦喂...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拉扯大,到头来就是这样的结局。” “大家看看我这凄凉的下场,十月怀胎,恩将仇报啊...”郑如芬飞快的将视频发布到了视频平台。 林媚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从来不欠你什么!” “林林,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赵阙凝感受得到她的愤怒:“她不太长记性,如果我做的过分了...希望你不要怨我。” 林媚回想起她曾经受过的苦难,唇角溢出了嘲讽的笑意。 谁能有郑如芬过分呢? 郑如芬重男轻女,生林媚的时候落了病,之后就一直怀不上。 等了七八年,四处求医吃了不少药之后,终于怀上了林荔。 那时候她非要把林媚的名字改成林招娣,被林奶奶拦了下来。 林奶奶是退休工人,每个月都有一笔退休金,郑如芬为了那笔钱,才打消了改名的念头。 村里的人都说郑如芬这胎肚子尖,肯定要生个男孩儿,听多了这种话,她自己也就信了。 逢人便跟别人说林家后继有人了,她一准儿会生个大胖小子,。 郑如芳终于扬眉吐气了,在村里那都是横着走。 等到分娩那天,产婆告诉她,不是个带把儿的小子,又是个姑娘,她当即就气的晕死过去。 村里的人都瞧不惯郑如芬,等着看她笑话。 这下,彻底沦为了全村的笑柄。 林爸听了许多风言风语,责怪她瓜熟蒂落之前不该太嚣张。 郑如芬还在月子里,撒不开气儿,就把矛头对准了林媚。 有一天林媚给她端汤进房间,因为鞋子开裂,在门口绊了下,就洒了点儿出来。 郑如芬从床上弹起来,冲进柴房取了根拇指大的树枝,在林媚背上狠抽,边打还边骂她是个扫把星。 林媚跪在地上,哭的就快要断气了,郑如芬手上的力道也没松。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不够解气。 那时候正是冬天,农村家家户户都是烧木炭取暖,郑如芬把树枝杵在炭里,烧的滚烫,扒了林媚的棉袄,再烙在背上。 听着林媚的尖叫声,她心中终于有了丝快意。 要不是林奶奶及时发现,护住了林媚,她很可能活不过那天。 郑如芳打牌爱输钱,回家的时候只要黑着张脸,林媚就知道,今天又没有好日子过。 可是他的钱宁愿输了,也不会多给林媚用一分。 林媚的一张红领巾,从学校发下来的那天,用了三个学期,边角都变成了黑色,郑如芬也不给她换。 还是林奶奶看不过去,才给买了新的。 学校组织的春游,林媚一次也没参加过,郑如芬说学校老师就指望这个挣钱,她才不要当冤大头。 课外阅读课本,郑如芬也没给林媚定过。 林媚的童年,凄惨又不幸。 在郑如芬没生到儿子之前,林媚就是她的发泄工具。 第399章 赵阙凝?玫琳(二十四) 江明绣走过来,瞥了眼郑如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随你撒泼?!” 郑如芬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人,心底闪过妒意。 同样是女人,凭什么别人的命就这般好?! 身上挂这么大个翡翠,生怕别人不知道赵家有钱儿? 郑如芬脸上的鄙夷藏不住了:“有钱就了不起啊?” “我今天可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其实最不讲道理!”她干脆睡在了地上,大有赖到底的架势:“我就算养头小猪仔,那也要值两个钱啊。” “何况这是个人!你们不给彩礼,想白嫖啊?门儿都没有!” 赵阙凝舔了舔后牙槽,眸底凉意森森。 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他了。 “抬出去。”他声音阴沉的可怕。 仔细一听便知道,他竭力的在隐忍着怒意。 十多个保镖,轻而易举的就将郑如芬抬了起来,重重的扔在了门外,摔出了沉闷的声响。 “哎呦,我的老腰!”郑如芬哀叫一声,想要撑起身来,却被保镖们狠狠摁在了地上。 赵阙凝慢悠悠的走过去,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出了个号码。 “你那个宝贝儿子,是在你们名穹的职业高中读书吧?”他笑。 笑意不达眼底,有些渗人。 郑如芬怔住了,警惕的看着他:“你想要干什么?” “那怎么说也算是我小舅子,我不得关照关照?”赵阙凝按下通话键。 他走到一旁,跟对方沟通了几句。 郑如芬拼命挣扎:“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老娘跟你拼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岳母大人,纠正你一下,我不仅有钱,还有权。”赵阙凝气定神闲。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就是王法。” 郑如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赵阙轻轻挥了下手。 保镖们松开郑如芬,让她接下来电话。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她瞬间大惊失色,随即暴跳如雷。 “姓赵的,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儿?我家三宝最乖,从来不会在学校惹是生非,怎么会和同学打架?!” 在郑如芬眼中,儿子就算是读个职业高中,也是光耀门楣,值得全家人都为他骄傲。 老师刚刚说林耀宗和学校的同学打架,受伤不轻,但因为影响恶劣,会被开除学籍。 赵阙凝轻哂:“你方才还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震惊,怎么能随意的污蔑我?” “这也是犯罪,你既然这么喜欢给别人普法,我不如送你进去,好好接受新知识?” 郑如芬气的把手机都扔了出去:“你敢?” “岳母大人,没有分寸的事情我从不会做。”赵阙凝淡淡的乜向她:“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会撂话儿。” 郑如芬虐待林媚,是不可抹灭的事实。 赵阙凝让她后半生都在里面度过,已经算是顶便宜她了。 “姓赵的,你会遭天打五雷轰!”郑如芬冲上来,就想要动手。 赵阙凝睇了个眼神过去,保镖伸腿将她绊倒在地。 眼不见心不烦,他懒懒的摆了摆手,保镖们便将人架出去了。 郑如芬还不死心,骂骂咧咧。 江明绣叹了口气,悄悄望了眼林媚,将他拽到了一旁,小声道:“这疯婆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赵阙凝装疯。 江明绣知道他是故意卖傻:“说林媚生不了?”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做试管不行?”赵阙凝随口应付:“您就别操心这了,想要抱孙子,盯着老三比盯着我见效。” 赵阙凝可是听人说了,做试管对女人来说,就是遭罪。 他宁愿这辈子无儿无女,也不要林林受那些个苦。 江明绣喃喃:“我怎么可能不操心?这生儿育女是大事情。” “喜欢你的女孩子那么多,你怎么就偏偏...”她眉头渐渐拧起。 赵阙凝打断了她的话,搪塞道:“实话给你说,不能生育的是我。” “少糊弄我,你每年的体检报告我都看了。”江明绣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 赵阙凝郑重其事:“妈,我就把话撂这儿了。” “如果你们不要我取林林,那我这后半生也就失去了意义,不如现在就去找个寺庙,皈依佛门。” 江明绣不敢再说话了,这小子绝对不是在唬她,他真能干出这档子儿事来:“罢了,随你。” “我就说咱妈最通情达理了。”赵阙凝开始吹彩虹屁:“老爷子那儿,也靠您了。” 江明绣拿他没辙儿,但还是忍不住问:“我刚才好像听那疯女人说,林媚生不了是因为你?真是这么回事儿?” “我当年犯了混,是我对不住她,所以该由我负责她的后半生。”赵阙凝神色凝重。 江明绣心里大概有了数,态度也有所转变。 “你平日里看上去就是个混不吝的样儿,但是妈知道,你最重情意,也有担当。” “老头子那边你放心,我回去说叨。既然把人娶回家了,就好好对人家。别等新鲜劲儿过去了,又冷落了人家。” “女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嫁错人,真要是如你所说,你曾经伤害过林媚,她现在还愿意嫁给你,你就该珍惜。” 赵阙凝微顿,他没想过江明绣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毕竟在多数老一辈的眼中,传宗接代才是首要。 “妈,我会用心去爱林林。”不遗余力。 江明绣点了点头:“不仅要爱,还要呵护。” “在今后的生活中,不管你们俩人发生怎样的争执,你都该让着林媚,并且多想一想她曾经为你的付出。” “我和你父亲相爱一辈子,就是彼此包容。” 赵阙凝不置可否,转身牵着林媚往屋内走。 “林林,你母亲找上门,有点蹊跷...”他观察着她的神态。 林媚垂眸,心中早有定数,肯定是周以森出的主意。 “林林,成年人做事之前就该三思而后行,也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买单?” 赵阙凝试探道。 林媚不搭话,没有反驳。 赵阙凝眉尾微挑,随即就给雷子发了短信。 听说周以森准备创建个小公司,他不介意陪他玩一玩儿。 晚上吃饭的时候,因着二老带着熙熙去了商场,就剩下他们四个年轻人。 徐乐坐在林媚身旁,她是天生的自来熟:“我怎么感觉你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在殷尚工作。”林媚微微一笑。 徐乐张大了嘴巴:“我好像听安安提起过你,就是商殷那个能力超强,一个人能抵一百零八个人的特助?” “传言总是夸张些。”林媚谦虚的说。 赵阙凝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赶紧接过话:“林林,你的能力在业内都是出了名的强。” “我原来的秘书不抗压,最近在看医生。新招进来还要培训,也不一定顺我的心意,你能不能暂时帮我两日?” 林媚掀了下眼皮,自顾自的夹菜,好似压根儿就没去听赵阙凝在说什么。 “林林,我求你了...”赵阙凝软磨硬泡。 赵阙行正在给徐乐剥虾,听着他这卑微的语气,一时手滑。 “这点小事情你怎么都做不好?”徐乐的眼神好像在看智障。 赵阙行悄声道:“我觉得我地位够低了,今天看到老二,心里瞬间就平衡多了,哈哈哈...”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温柔,对我有意见???”徐乐审视着赵阙凝,皮笑肉不笑。 赵阙行求生欲望拉爆:“宝贝儿,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在我心中你是最最最温柔的女人。” “呕——”徐乐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不要太油。” 赵阙行扯过餐巾纸,递到徐乐手上:“宝贝儿给我擦擦嘛。” “呵。”赵阙凝哂笑。 老三这是存心绣给他看呀?! 他站起身来,直接将赵阙行的碗拿走,递给一旁的佣人,然后吩咐道:“可以把他们俩的碗筷先收拾了。” “赵老二,我才吃两口,你几个意思?”赵阙行不乐意了。 赵阙凝悠悠瞥着他:“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不饿。” “爸妈还等着抱孙子,时间紧任务重,吃饭多浪费时间啊。” “现在可以上楼,开始你们的造人计划了。” 第400章 赵阙凝?玫琳(二十五) 徐乐笑眯眯:“二哥,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吃你两口饭儿,就赶我们走了?” “这造人是力气活,吃饱了才有精力。”徐乐可不是面皮薄的人,又是个直性子,该怼就怼。 赵阙行在旁边加油打气:“宝贝儿,你简直是我的嘴替,会说咱就多说两句,气气他。” “你也就这点儿本事。”赵阙凝懒得搭理他,给林媚夹着菜。 赵阙行回呛:“我不善言辞,就得找个能说会道的,这叫互补。” “你这种废话连篇的,找我嫂子这种内敛性子,那也是相辅相成。” 赵阙凝挑眉:“我?” “废话连篇?” “还没喝呢,就开始醉了?” 徐乐剥好虾,喂进赵阙行嘴里:“快吃,分明就是你废话最多。” “宝贝儿,你这胳膊肘杂还往外拐?”赵阙行唇角狠狠一抽。 赵阙凝轻笑:“人都叫你吃快了,你怎么就不懂?” “韩妈,你先去帮三公子把空调打开,把房间温度降下去,他们待会儿要热身。” 赵阙行翻了个白眼:“赵老二,你真损。” “不然还能是假的?”赵阙凝不以为意。 熙熙回来了,看样子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歌儿。 看到林媚就往她身上靠:“姐姐,我出了好多汗汗,身上好臭臭,你帮我洗香香好不好?” “可是...姨姨没有给小朋友洗过澡,不太会。”林媚不是不愿意,而是确实没经验。 熙熙失望的垂下小脑袋,很是失落。 江明绣看向林媚,笑道:“熙宝儿可喜欢你了,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问我,能不能让你帮她洗澡。” “还想让你给她讲故事,梳头发,给她打扮。” “这孩子跟你还挺投缘。” 林媚不想让熙熙失望,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了下来。 “那姨姨就试一试。” 熙熙立即就笑开了花儿。 赵阙行稀罕女儿,要不是二老不同意,他早就把熙熙拐回家了。 他张开双臂:“熙宝儿,来三叔这里。” 熙熙窝在林媚怀中,连连摇头。 “三叔平时没少疼你,怎么就不亲?是不是你二叔偷偷说我坏话了?”赵阙行百思不得其解。 熙熙一本正经道:“三叔总喜欢在熙熙耳边嗡嗡嗡,就像小蜜蜂。” “哈哈哈...”徐乐最先笑了:“打脸打的也太快了!” 赵阙凝耸肩:“三岁的小孩都嫌你话多,你还没有自知之明。” 不怎么参与讨论的林媚,这时候唇角也忍不住弯了弯。 赵阙行额角划过黑线:“熙熙,你三叔的面子,可算是栽你手里了。” “我觉得熙宝儿说的没错啊。”熙熙是小公主,自然有人撑腰。 赵老爷子给熙熙竖了个大拇指:“熙熙年纪是小,但是有眼力劲儿,爷爷给你买个礼物做为奖励。” “老爷子英明。”赵阙凝附议。 赵阙行:“......”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楼上造娃吧,啃老不行,他只有换个思路啃啃小,保住家庭地位。 林媚牵着熙熙上楼,赵阙凝紧随其后。 “林林,你暂时搬我房间去睡吧。”他看老三方才上楼的步伐,火急火燎,估摸着今晚又有大动作。 他可不想又听一晚的墙角,被迫失眠。 林媚也是怕了。 赵阙凝见她不反对,就把她东西收拾到了他的房间。 他房间是暗色系,柜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变形金刚,还有数不清的跑车模型。 熙熙看的起劲儿:“二叔,你的玩具好帅呀。” “那是,你二叔都这么帅,玩具能差了?”要赵阙凝说,熙熙眼光就是好。 熙熙捂住偷笑:“二叔,你好自恋呀。” “你还知道这个儿词?”赵阙凝惊讶之余,又纠正:“二叔这句话贴切现实,就不叫自恋,那叫实事求是。” 林媚心道,不是自恋,而是超级无敌自恋狂。 “姐姐,洗澡水放好了吗?”熙熙揉着眼睛,有点困了。 赵阙凝把她抱进了浴室,问林媚:“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林媚拒绝的干脆。 熙熙是女孩子,赵阙凝不好待在浴室,走到沙发上坐着,漫无目的换着台。 林媚没有经验,显得手忙脚乱。 “姐姐,你要先把我的头发绑起来,不然待会儿会打湿哦...” “姐姐,香香要抹在我的背背上...” “姐姐,过几天我就要满四岁了...” 熙熙一边给林媚教学,一边跟她聊着天儿。 “熙熙喜欢什么?姨姨送给你。”林媚问道。 熙熙想了想:“我有很多玩具了,只要姐姐陪着我就好啦。” “可是姐姐,妈妈很久没来看过我了,我有点想她了。” “不知道生日的时候,妈妈会不会来。”熙熙说到妈妈,情绪明显很低落。 林媚看的心疼,又不敢正面回答她。 因为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姐姐,你觉得妈妈会回来吗?”熙熙追问。 林媚答的模棱两可:“妈妈或许有事情,姐姐也不太清楚...” “姐姐,我想挨着你和二叔睡觉觉。”熙熙嘟着小嘴巴。 林媚取过粉粉的浴巾,把熙熙裹成了个小肉粽:“好。” “熙熙最爱姐姐了。”熙熙亲了林媚一口。 换好睡衣后,熙熙从浴室冲了出来:“二叔,今晚我要和姨姨睡一张床啦!” 小憩的赵阙凝一听这话,顿时瞌睡全无。 熙熙要是睡这儿,他打个地铺,不就暴露了? 小丫头岁数不大,心思活络的很,问题又多,万一待会儿问他为什么睡地下,他要怎么答? 总不能在孩子面前撒谎,那样会教坏了她。 赵阙凝哄道:“熙熙,你去找奶奶好不好?” “不,姐姐答应了我要陪我睡觉觉,我去找奶奶,就食言了,会长长鼻子。”熙熙想也没想的拒绝,附带长篇大论。 赵阙凝没办法,只好游说林媚。 还没开口,就听她先问道:“熙熙多久过生日?” “中秋节的后一天,农历八月十六。”因为熙熙的生日特殊,农历更好记,赵阙凝就记的农历。 林媚眼角突然滑下来两行泪水,原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她落胎那天,也是农历的八月十六。 怪不得她见熙熙的第一面,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果真是缘分... 她这一落泪,把赵阙凝吓得够呛:“林林,怎么了?” “没什么。”林媚哽咽。 赵阙凝眯了眯眸,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大概猜到了点儿。 但他不敢多说只言片语。 有些话题一但被提起,于她而言,就是伤害。 “姐姐,今晚给我讲这本书好不好?”好在熙熙的话,及时转移了林媚的注意力。 赵阙凝吊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他指了指床边:“林林,我能不能睡里面?” “我怕熙熙在我妈面前说漏嘴。”到时候江明绣又要追着他问许多问题,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林媚照旧不回答他,温声给熙熙讲着故事。 他坐在床边,吃不准她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熙熙挽着他的胳膊:“二叔,你睡我旁边保护我好不好?” “我好害怕,会有大灰狼把我叼走。”她说着往林媚怀里缩了缩。 赵阙凝半只腿搭上了床,林媚凉嗖嗖的眸光立马就扫了过去。 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即刻就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 林媚这才将视线移回故事书上,继续往下讲。 熙熙的大眼睛转了转:“姐姐,二叔是被罚站了吗?” “幼儿园老师告诉我,长大后如果不听话,就会被老师罚站。” 赵阙凝扯了抹笑容:“没有,二叔是在锻炼身体。” “哦。”熙熙似懂非懂的点头。 许是林媚的声音太过于轻柔,熙熙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阙凝还站在远处,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呆愣。 林媚扔了枕头给他,摁熄了床头的灯。 “哎——”赵阙凝小声的叹气,他也只敢用这点儿音量。 看来,还是逃脱不过打地铺的命。 窗外冷风簌簌,透着窗隙吹了进来。 感到了点儿凉意,赵阙凝走到床边,将两人身上的被子盖好,又回了地铺。 屋外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农历八月中旬,一场秋雨一场寒,赵阙凝不由裹紧了薄薄的蚕丝凉被。 翌日,熙熙最早醒来。 赵阙凝原本是现在她醒来之前回到床上,暂时营造个假象,但因为睡得太沉,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熙熙盯着地毯上的那个身躯,眼里写满了好奇。 感觉到怀中的人突然动了动,林媚醒来,对上了熙熙的视线。 熙熙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早安,姐姐。” 甜甜的声音,软乎乎的小嘴巴,瞬间就把林媚的心尖儿软化了。 “早安,熙熙宝贝。”林媚忍不住去捏熙熙的小脸蛋儿。 熙熙忽然问:“姐姐,二叔为什么睡到地上?” “可能他喜欢吧。”林媚随口道。 熙熙喜欢踢球,睡醒了就想往外跑,林媚陪着她下楼了。 她们俩声音很轻,没有惊醒赵阙凝。 江明绣和赵老爷散步回来,恰好撞上两人下楼。 “这是你给她扎的头发?”江明绣视线落在了熙熙头上的两个小丸子上面。 林媚点头:“我不太会...” “好看,显得我们熙熙更可爱了。”江明绣一个劲儿夸:“我们林林还真是心灵手巧。” 林媚怔了片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老太太今天有些反常,待她明显比之前要热情的多... “早上好啊,各位。”赵阙行劳动了大半个晚上,这一大早的就饿了,只好下来吃早餐。 徐乐跟在他身后,还在打着哈欠。 江明绣瞥着两人的黑眼圈,心中暗喜,赶紧叫韩妈:“把熬好的补汤给他俩端过去。” “看来这个赌约,你注定要输了。”赵老爷子笑了笑。 江明绣可不认账:“老二都扯了结婚证,输的是你。” “你总有那么多理由。”赵老爷子让了她一辈子,怎么会不清楚,她歪理最多。 赵阙行喝着韩妈递上来的汤,越喝越觉得不太对儿。 “这什么汤啊,韩妈?”一大股药味儿。 韩妈撒谎不眨眼:“三公子,这是鸽子汤。” “多喝点,我觉得你最近瘦了。”江明绣说着,又给他呈了碗。 赵阙行自从恋爱以来,在幸福光环的包围中,体重略有上升。 老母亲竟然说他瘦了,这纯纯有诈啊。 赵阙行压低了声音:“这该不会是什么虎狼汤药?” “你这孩子,怎么会呢...”江明绣说到后面,声音因为底气不足,渐渐小了下去。 赵阙行陷入了沉思,他是说回这儿住的这两晚,怎么就像打鸡血,精力旺盛。 好家伙,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江明绣被看穿,又把另外一碗汤递给徐乐:“乐乐啊,韩妈煲汤的手艺最好,你尝尝味道儿。” “谢谢伯母。”徐乐接过,一骨碌直接喝了个精光。 赵阙行扶额,这哪能这么个喝法儿? 不得给他掏空,搞散架?! 刚想要阻止,江明绣在桌子地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儿。 江明绣笑的嘴都合不拢:“乐乐,来再喝两碗儿,我就知道,韩妈的手艺没人拒绝的了...” 赵阙行捂着脚,连着吸了好几口凉气儿,才缓过那阵疼意。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老母亲一心就想抱孙子,胆敢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林媚埋头喝着粥,但桌间的所有,她都看在眼中。 欲言又止的赵阙行,上当受骗了还一个劲儿夸韩妈手艺的徐乐,抿嘴偷笑的赵老爷子... 这样的场景,其实挺温馨。 这两日,林媚也能感受得到,赵家虽是江城名门,但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相处融洽。 兄弟之间偶尔斗斗嘴,反而增进了感情... 熙熙忽然扯了扯赵阙行衣袖:“三叔,我发现了个小秘密。” “什么小秘密?”赵阙行俯身,把耳朵凑到了熙熙的耳边。 熙熙悄声道:“二叔喜欢睡在地上。” 赵阙行一听,眼珠微转,当即就搁了筷子。 “你干什么去?”徐乐纳闷儿,好好的干嘛风风火火的往楼上跑? 赵阙行坏笑:“我去叫老二起床。” 他可是从熙熙的话语中,察觉到了点儿不寻常。 昨晚冷了大半夜,赵阙凝到凌晨三点才入睡,这会儿还在梦乡。 赵阙行也不敲门,他知道房间密码,悄无声息的溜进了房间。 好家伙。 他那个矜冷高贵,从小到大都只住七星酒店的二哥,可不是睡在地上。 还像个猫儿,缩成了一团。 看样子应该是闹了矛盾,被赶下了床。 赵阙行咂舌,可怜了赵阙凝三秒钟,但也仅仅只有三秒。 随即掏出手机,将这值得纪念的一幕,从各个角度拍摄留念。 但他忽略了散光灯没关,拍着拍着就在镜头里看到了双森冷还隐隐带着薄怒的眸,以及一张阴沉的脸。 “我靠,诈尸啊。”赵阙行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赵阙凝掀眼,似笑非笑:“拍够了没?” “啧啧啧,老二,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啊!”赵阙行无情嘲笑。 赵阙凝半偏着头,冷眼瞅着他,声音沉的可怕:“删了。” “门儿都没有。”赵阙行摇头晃脑,就差把得意写在脸上。 赵阙凝猛然站起来,飞快的伸手。 “拜拜...”赵阙行早有准备,轻易就避开来。 下一秒,他将照片发在了兄弟群里。 还贴心的配文:我家老二睡地上的样子这么帅,这么迷人,气质难盖。地铺小王子的称号,非我们老二莫属。(比心\/比心\/比心) 于是在这个清晨,大家都被迫早起了。 倒不是因为不断弹出的群消息,而是宋.吃瓜连连长.霖,在看到照片后,给所有的兄弟都打了电话。 传递情报的同时,提供了叫醒服务。 赵阙凝听着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他热心的好兄弟们,本着积极乐观、向上好学的态度,掌握了二年级学生的必备技能——看图讲故事。 霖子: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三十岁的小凝,独自睡在地上,寒风凛冽,让他不由的抱紧了身子。他望着窗外的那弯孤月,无不感叹,独卧难眠,辗转反侧,心中孤寂。 谢南晔:给个六十分,勉强及格。 柳2:南晔,你是高材生,你来。 谢南晔:自古逢秋悲寂寥,独卧寒席心凄凉。身若浮萍何所依?宽天阔地随波流。 霖子:我靠,给你能的,就不知道给兄弟留点儿面子? 柳2:牛逼plus 地球最帅:还得是咱南晔,回头我让老二找个书法家写来下,裱好挂在墙上! 祈安:九十分。 谢南晔:@祈安 阿尧你来两句? 祈安:婉拒了哈。 祈安:我天天都在床上睡,没打过地铺。没办法感同身受,创作灵感就会受限。 祈安:还是交给阙凝,他作为当事人,肯定能拿满分 @beloved 赵阙凝给气笑了,好好好,都给他贴脸开大? 把他的脸放在地面上反复摩擦??? beloved:@地球最帅 你最好不要落我手里。(死亡微笑) 地球最帅:狠话谁不会放啊? 赵阙凝咬咬牙,冷笑。 到时候可别来求他。 赵阙凝收拾好下楼时,韩妈正在收拾碗筷,见了他便问道:“二公子,您要不要用点什么?” “韩妈,给二哥多弄点,这个点儿才醒,估计饿得慌。”赵阙行笑的可贱,眼神还有点儿挑衅。 赵阙凝皮笑肉不笑:“不用,我气饱了。” “哎呦,二哥!”赵阙行瞪大了眼睛,表情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大清早的您气什么啊?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赵阙行天天吃瘪,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会儿,嘚瑟的很。 “呵。”赵阙凝唇角轻勾,等他先高兴。 高兴过头了,他才来好好跟他算账。 徐乐不解,这人怎么上楼一趟,下来后就止不住的在那儿发笑,她觉得他好像个二哈。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有点儿弱智。” “你说对了,他脑袋少根筋儿。”赵阙凝闲散的往后一靠。 赵阙行撇嘴:“你这是人身攻击。” “我说的是实话,你脑袋要不是少一根筋儿,怎么会在政府的规划下来之前,给秀山的那块地皮投了十个亿?” “现在好了,人家这次开会明确的表示,秀山被列为生态示范保护区,度假村的项目,确定选址为旁边的鸣山。” “我看你这十个亿,是打水漂了。”赵阙凝优哉游哉的说。 他分贝不算小,老爷子刚刚能听到。 赵阙行还处在惊讶之中,没有回过神来,赵老爷子已经站了起来:“什么?” “你说老三投了多少?”老爷子的拐杖有点儿不听使唤了。 赵阙凝腔调懒散:“没多少,也就小十个亿。” 十个亿对于明盛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老爷子也不甚在意,毕竟做生意有赚有赔是常态。 但他感到生气。 因为赵阙行在投这个项目之前,还专门来和他探讨过,他当时就说过,秀山可以投,但是一定要稳。 可以把一份投资,拆分为几个部分,投到周围辐射的圈子之内。 这样不管发生何种变故,赔的几率都会减小。 赵阙行当时就看好秀山,老爷子给讲了一下午的利弊,才让其回心转意。 结果面上答应的好,转头还是把资金全部投了进去。 老爷子越想越气不过:“你这个不孝子,跟老子玩儿阳奉阴违这套?!” “你既然不信我,又跑来找我分析干什么?浪费老子的时间,以后都不要来找我。” “等哪天你把明盛给糟践完了,就去桥洞地下捡垃圾,喝西北风去!” 赵阙行知道老爷子气的不轻,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扭头对上赵阙凝幸灾乐祸的眼神,那叫一个悔不当初,早知道他就不这么皮了。 好端端的惹赵老二这个笑面阎王干什么? 不过,男人就该拿的起放得下! 赵阙行露出了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二哥,有没有好的补救办法?十个亿是不多,但老爷子要是一气之下,像当初踹你那样把我踹出去,我就惨了。”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知道他不像赵阙凝,转身就能闯出片天地来。 “哦?”赵阙凝眉尾轻抬:“你求我呀。” 赵阙行觉得他这副模样,属实有点欠揍,但又拿他没辙。 “咱俩是亲兄弟,说什么求不求的,那不是见外?” “我这几天都在辛勤耕种,乐乐肚子里说不定都有你大侄儿大侄女了,我去喝西北风可以,那孩子是无辜的啊。” “我的好二哥,您英明神武、足智多谋,一定能想到补救办法。” “我的好三弟。”赵阙凝哂了哂:“哥哥爱莫能助。” 他转身跟众人打了招呼,说是要去公司,牵过林媚的手,一齐往车库去了。 路上,赵阙凝软磨硬泡:“林林,你就可怜可怜我,我这几天忙飞了,要是再少了个左膀右臂,还不的猝死?” 林媚心道,堂堂恒言的总裁,还会缺个秘书? 这消息一递出去,多的是猎头往里塞人。 不说冲着高额工资,就是冲着赵阙凝,那也是前仆后继,有数不过来的人选。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清楚。 林媚禁不住他一直念叨,也怕脑袋久了不用会生锈,答应了。 到公司的时候,出电梯就撞见了秦婉。 秦婉掀眼,眸光跳过林媚,似根本没把她放在眼中,对赵阙凝道:“辞职报告已经放在了你办公桌上。” 话一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赵阙凝眯眼,沉思了好一会儿。 他和秦婉共事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也算比较了解。 她走的这么潇洒,绝对是留了后手。 第401章 赵阙凝?林媚(二十六) 事实证明,赵阙凝的猜想没有错。 快要午休的时间,阿雅匆匆忙忙的进了办公室,把平板递给赵阙凝看:“凝总,这好像是冲着您来的。” 赵阙凝淡定的接过来,长指慢慢的滑动,翻看着内容。 可越看越坐不住,因为这些被爆出来的黑料,表面上是在针对他,实际上是冲着林媚去的。 #未婚先孕,某集团总裁生活混乱# #为爱自甘堕落,恋爱脑学霸# #新婚燕尔=不孕不育# 赵阙凝揉了揉太阳穴:“让公关部马上出面处理,压不下来就给我滚人!” 阿雅很少见到他这样盛怒,半点也不敢耽搁,马上就通知大家召开紧急会议。 走到门口时,赵阙凝又叫住了她:“这件事,先不要让她知道。” 阿雅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林媚。 “万一林小姐上网看到了...”阿雅有点儿为难。 词条热度正高,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喜欢刷一刷手机,上网冲会儿浪才午休。 爆料的文章在短短三分钟内,转发数量就破了二十万,根本就瞒不住。 赵阙凝态度坚决,毋庸置疑:“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能让她看到。” 阿雅没办法,只好借着交接工作事宜的由头,偷偷拔了林媚办公室的网线...她这辈子,还真就没做过这么损儿的事。 热搜虽是被撤了,但是不少网友截了图,在其他平台借用缩写,大肆转发。 甚至有人疯狂的人肉林媚,还找来她去妇科挂号看病的照片,暗指她私生活不检点。 又将她家里的背景摸索的一清二楚,什么赌鬼妈,不学无术的弟,在南海当船夫的爸... 商殷这次也躺枪,被人造谣,说他和林媚有不正当关系,否则不会大大小小的场合,都将林媚带在身边。 更有甚者,竟然公然在网上发声,暗指林媚心机深沉,和赵阙凝这个多情浪子是天作之合。 赵阙凝清楚,如果没有秦婉的推波助澜,舆论不会这么快就发酵到全网都知晓。 看来她为了坏林媚的名声,没少砸钱。 赵阙凝不想再坐以待毙,让手下的人将各大平台的不实传言,以及网曝言论全都筛选出来,联系警察。 警方是辟谣的最好媒介。 等那些网曝者被控制住,供出幕后主使,他一定会借此机会,再送秦婉一份大礼。 到时候喜欢跟风,被戏耍了一次的网友,必然会为被网曝的对象声张正义。 秦婉做的孽,就该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赵阙凝叫来雷子,让他联系国内最红火的新闻媒体,马上召开发布会。 他不允许林媚受到半点伤害。 也不会容忍对她指指点点,去戳她的脊梁骨。 林媚不喜欢在网上冲浪,她对八卦新闻向来不怎么感兴趣,空暇时间就是听歌发呆,或者翻翻书。 午觉睡醒,她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但去茶水间时,总感觉总裁办的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里,比先前多了两分考量和探究。 林媚冲了杯柚子茶,她漫不经心的搅动着杯子,忽然抬头,就撞上了某个同事来不及避开的眸光。 “是我脸上有污渍,还是工作内容被投影在了我脸上?”她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没有起伏。 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威压。 都知道她和赵阙凝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换句话说,也就是恒言的老板娘。 再没眼力劲儿,也不敢轻易去招惹。 同事面上闪过尴尬:“就是觉得您长得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林媚扯了下唇角,端着茶回到了办公桌。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就是种挺不礼貌的行为,败好感。 阿雅拿来一堆文件:“林助,这是奇极的收购资料,凝总要总销售的环比数据,麻烦您尽快整理出来。” “谢谢。”林媚礼貌道谢,认真的翻阅。 阿雅回过头,给众人递了个眼色:“凝总让大家去六十五楼开个临时会议,动作麻利点儿啊。” 林媚正准备收拾东西一块儿过去,又听阿雅道:“林助,你就不用去了,你手中的资料凝总要的很急。” 她也没多想,坐下来继续整理。 六十五楼的会议室内,无数架摄像机对准了赵阙凝。 “凝总,有不少传言,说您和您的妻子是同学?” 赵阙凝唇角微弯,露出抹温和的笑意:“我们是高中同窗。” “二公子,现在网上对您妻子的评价很不友好,请问您怎么看待网友们一针见血的评论?” 赵阙凝郑重道:“网上的不实言论,我们每条都会追究到底。” “凝总,有网友爆料,说您妻子未婚先孕,学生时代就误入歧路,并且还有老同学爆料作证,真实度很高,对此您怎么看?” 赵阙凝眸色微暗,跟雷子对视了一眼。 他垂眸盯着记者话筒上印着的几个字,若有所思。 记者发布会上还有人提这么刁钻的问题,显然这不是他们邀请来的媒体,总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那个记者见赵阙凝不搭话,乘胜追击:“据我们所了解,凝总的妻子之前在殷尚工作了八年,跟商总可以说是出双入对。” “近日不少媒体拍到商总心情不佳,是不是因为此事?网友们都猜想商总和林小姐,不仅是工作关系。” “网友们都很好奇,家境复杂,出生平平的林小姐是怎么攀上了商总,又攀上了您?” 赵阙凝也不打断她,静静的听着她把所有问题问完。 他缓缓抬手,鼓掌。 “这位记者朋友提的问题,每一个都直击重点,相信大家心中都有同样的疑惑,我召开发布会,也是想向大家解答。” 记者可能是没想到赵阙凝不仅没黑脸,反而还如此大方。 他隐约有点慌神。 本来是想再拍个赵阙凝破防的画面,然后借此大作文章,再炒一波热度,猛吸流量。 怎么会这样淡定? 赵阙凝幽深的眸光扫过现场所有人,对准了中间的镜头,缓缓开口。 “我和我的妻子林媚小姐,相识于江城九高,今天的头条上有个热词,对她的形容很准确——学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是被大家称为情场浪子的我,于是我对林媚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但她以学业为重,拒绝了我。我便死缠烂打,逼迫她答应我。” “在这段爱情中,我的手段并不光明,多次堵住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可以说是骚扰。林媚无奈之下,才答应了我。要说误入歧途,也是我一手促成,是我没有尽好个男人该有的责任。” 他宁愿自损,将自己说的一文不值,贬低到尘埃里,也要保全林媚的名声。 “大家都知道,殷尚是江城三大慈善企业之一,林媚就是接受了商总的资助,才会留在殷尚这么多年。大家可以看大屏幕,上面有份合同,林媚和商总签的协议恰好是八年。” “有句话说得好,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殷尚对那些家境贫寒学生的资助,是仁善之举,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捕风捉影。这污蔑的不仅是林媚、也不仅是殷尚,还有我们整个国家的慈善公益!” “让我们一起来看看,网络上对我妻子进行攻击的这些id,全是新注册的账号,而且ip地址基本都分布在同样的三个地方。并且,他们的话语话术相差无几。” 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些是水军。 赵阙凝手指轻点,将画面切换:“这位自称是我同学的网友,在半个小时之前,刚被江城网警抓捕。” “方才问题最多的那位记者朋友,我没猜错的话,您的话筒上贴着的字样,并不是你们真实的名称。” “无风不起浪,所有大的舆论,都是有人蓄意指使。通过捏造事实,夸大其词来吸引眼球,从而损坏我妻子的名誉,我们将追责到底。” 赵阙凝慢悠悠的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看着时针指向下一个数字,轻轻勾唇,漾出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好戏即将开场。 现在众多记者的手机同时响起,弹出了新的头条。 警方发布,造谣者已被控制,系团伙作案,均受同一人指使。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之中,但动机基本可以定性为商业纠纷。 这下全场媒体一片哗然。 原来商战的开端,不是抹黑集团,而是先从私生活下手,牵一发而动全身。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揣测,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晚间时分,惊天大瓜冲上了热搜第一。 有人爆料,秦氏集团的千金小姐,涉嫌泄露商业机密。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小道消息称,秦婉在恒言将近五年,今晨却突然离职,似乎从正面印证了这个大瓜的真实性。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 一家人在院子里,围着黄花梨制的圆桌坐在一起,赏月等待着赵阙凝和林媚回来。 因着白天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两人回来的时候晚了点儿。 他落座的时候,没有看到赵阙离,顺口问道:“这么大的日子,老大是有多忙?” 话音落下,才见江明绣脸色不太好。 赵阙凝微顿,不是特别糟心的事情,她不会如此。 难道是看见新闻头条了? “怎么了?”他落座,小声的问赵蕊。 赵蕊回头望了一眼,确认熙熙在角落里玩平板,降低了分贝道:“大哥和嫂子移民了。” “移就移呗,我爱国,爱五星红旗。”赵阙凝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生气:“又不是不回来,不就是隔得远了点。” 赵蕊凑到了他耳边:“大哥的意思,是在那边生一个孩子,嫂子不待见熙熙这你知道...” 她还是不忍心把话说的太直白,即使熙熙听不见,也替她心疼。 林媚听着两人聊天,破天荒的插了句话:“听这意思,他们是不想要熙熙了?!” “大哥是这么跟妈交代来着...”赵蕊叹了口气。 赵阙凝看了看熙熙,这么可爱的孩子,老大不要,他养一辈子! 林媚心中泛酸,苦涩一阵接着一阵。 亲生母亲才将熙熙抛弃,父亲竟然也不要她了... 熙熙古灵精怪、可可爱爱,他们怎么狠得下心! 江明绣让佣人带熙熙去花园儿玩,赵老爷子把背一挺,加大了分贝:“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说一个事情。” “从今天起,我和你妈就当没有阙离这个孩子!生而不养,是最大的道德败坏,不配当我儿子。” “熙熙从今以后,也不再是他女儿,过继到老二名下。”老爷子很气愤,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江明绣侧过头,问林媚:“林林,你会不会不愿意?” “不会。”林媚连连摇头,眼眶微红:“我很喜欢熙熙,我一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林媚心中百感交集,为熙熙悲哀的同时,又有点儿担心。 她既然应了江明绣,就必须对熙熙负责,她怕自己适应不了这个角色,毕竟往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宽厚的大掌覆了上来,赵阙凝紧锁着她的眼睛:“林林,我知道你很也很爱熙熙。” “但这并不是件小事情,也并不是你的义务,你有拒绝的权利。” “这个选择一旦定下了,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林媚回眸望着他,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 江明绣泪目:“好孩子,委屈你了。” “你可别哭,回头我还要给你擦。”赵老爷子赶紧开口,生怕迟了就止不住了她发达的泪腺:“吃菜吃菜。” 赵阙凝举起杯中的果汁:“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二哥,记得帮我在老爷子面前美言几句。”赵阙行悄声道:“整整一个下午都没理我。” 赵阙凝挑眉:“我有两个好方案,能让老爷子马上就把你当块宝,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都说来听听。”赵阙行竖起了耳朵。 赵阙凝痞笑:“第一个方法,你现在立马再找个项目,投资十个亿,三日之内盈利一倍,向老爷子证明你有能力。” “逗呢,那就是中彩票都不带那么快。” “第二个方法,勤劳耕种,早点让老爷子怀上孙子,父凭子贵。” “......”没一个靠谱。 用完餐以后,徐乐靠在赵阙行肩头赏月。 赵阙凝羡慕的紧,要说不眼红,那肯定不是实话。 他把肩往林媚身旁挪了挪:“林林,你这样坐着累,靠我肩膀上会舒服些。” “真的,保证你靠了就不想起来。” 桌边的五双眼睛,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徐乐:“以前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恋的人,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跟你二哥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话说回来,你们这是家族遗传基因?” 赵老爷子满头问号,他好好的赏个月,怎么还被cue到了。 熙熙在小花园玩了会儿,又惦记着看动画,抱着平板过来,让林媚帮她搜索。 赵阙凝还没来的及阻止,林媚已经点开了视频平台。 而封面上,刚好是赵阙凝召开记者发布会的照片。 “这是我二叔诶!”熙熙手快,马上就点击了播放键。 林媚瞥着标题,随手滑了滑内容,回想起阿雅反常的表现,隐约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在网络上黑她。 赵阙凝瞒了下来,没让她知道。 但从视频里他的回复中,也能大概猜出来,那些谣言是有多么的离谱、犀利。 赵阙凝竟然贬低他自己,保护她... 这倒是让林媚意外。 江明绣见她走神,马上拿过平板,退出了视频,给熙熙放动画。 她拉过林媚的手:“林林,媒体只想着博眼球,流量高就是他们的追求,根本不管事情的真假,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老爷子赞同的点点头,声音威严:“老二,你要告诉这些不靠谱的娱乐媒体,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只要他们攻击、谩骂、抹黑林媚,就是在与我们赵家为敌!” “林媚是你受法律保护的妻子,更是我们赵家公认的儿媳,你可以受委屈,她不行!” “杀鸡儆猴,这次就必须给闹腾的最厉害的媒体点颜色瞧瞧,我们赵家是好说话,不等于好欺负。”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袒护林媚,赵阙凝嘴角上翘,心中高兴难掩。 江明绣瞥向赵阙凝,问道:“你们打算多久办婚礼?” “这个...要问林林...”赵阙凝巴不得快一点儿,奈何林媚从不正面回答,他心中也没底。 江明绣的目光又转到了林媚身上:“林林,你有什么打算?” “从简便好。”林媚不喜奢华,也不想折腾。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考虑举行婚礼,反正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结这个婚。 江明绣笑呵呵道:“那边依你的意思,我们只请世交,人多了你恐怕会不自在。” “但是也不能亏待了你,该有的流程一样也不能少,肯定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赵蕊打趣:“三嫂还在这儿呢,你可得一碗水端平。” “那自然,要不老二和老三一起办?” 赵阙行摆摆手:“办婚礼就跟个猴儿似的,被一群人围着看,还要赔笑,多不自在。” “我和乐乐想法都一样,环球世界,旅游结婚。” 赵老爷子的拐杖又支棱起来了:“我看你才像个皮猴儿。” “这是人身自由啊,我就这个想法,千金难改。” 江明绣扯住老爷子即将要挥舞出去的胳膊:“哎呦,你就随他,咱们操持老二的婚事就行了。” “那就选个好日子,我们上门去拜访亲家。”老爷子松了口。 赵阙凝不想让这把火熄灭,适时的浇了浇油:“还千金难改,把他名下的卡全都停了,马上就改了。” “我说赵老二,你不是一般损啊,就会出阴招儿。”赵阙行幽怨的盯着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斗嘴。 赵蕊听得头痛,往他们两个的嘴巴里,分别塞了个月饼。 世界在这刻,仿佛安静了下来。 徐乐掏了掏耳朵:“终于清净了。” “我怀疑他们兄弟俩上辈子都是属蛐蛐儿的...”林媚补充道。 “噗——”徐乐哈哈大笑:“你平时不怎么说话,原来是开口即是精辟,太好笑了...” 赵阙凝颇为自豪,慢悠悠的咬了口月饼:“所有让你们家老三不要来招惹我,我们夫妻齐心,给他怼哭了怎么办?” “哦,你当我们乐乐是吃素的啊?”赵阙行不服:“指不定是谁哭鼻子呢。” 刚平息下去的战火,又被点燃。 唇枪舌战,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再次揭开帷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向来得闲的江明绣,最近忙得看不见人影儿,太太团的人都纳闷儿,打听了才知道,她忙着操持儿子的人生大事。 但在这个关头,发生了件大事。 江明绣前脚刚和林媚确定好举行婚礼的庄园,后家老三的电话就打来了。 环球世界,旅行结婚的计划泡汤了。 而且他和徐乐必须马上举行婚礼,因为徐乐怀上了。 江明绣激动不已,一整日下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淡过。 逐一给老二和老四打去电话报喜。 赵阙凝得到消息,首要反应就是问林媚,想不想去环球世界。 反正现在老三不得不办婚礼,扛下了大任,他和林媚就可以远走高飞。 赵阙凝把二老的心思拿捏得很准,老大办婚礼的时候,樊珍珠大闹了一场,老爷子丢了好大个脸。 本来想着蕊蕊出嫁额时候风光大办,结果订婚宴结束,就遇上了乔煜那个混蛋,最后还是落人口舌。 现在终于轮到他和老三了,老三不办,那就只剩他。 老太太每天都盯着在筹备,就是生怕再出差池。 老爷子甚至给了他三个亿,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老三总算当了次及时雨。 林媚觉得赵阙行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比起被当猴儿看,她肯定选择环球世界。 赵阙凝把工作进行对接以后,和林媚踏上了“征程”。 环球旅游的第一站,他们选择了埃及。 车子穿梭在cairo古街道,播放着首英文歌曲。 nobody said it would be easy nobody said that life''s a breeze ...... if i''m down dom''t count me out i''ll slowly get back on my feet stumblin'' and fumblin'' , but i keep on ing ...... 赵阙凝侧目,静静的看着靠在床边的她。 两人虽然还是像温水煮青蛙,但他还是能感觉的到,她的态度不再似从前那般冷淡。 就像歌词中唱的那样,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也坚持前进。 总有一天,他能够再次抵达她的心。 即便这条路布满荆棘,难以踏足。 但只要迈步了,纵使跌倒也要蹒跚前进。 他一直都相信,破镜会重圆。 第402章 熙熙的独白 我是赵凌熙。 提笔的这刻,墙上的粉色挂钟时针指向了12 ,时间迈进了下一日,农历八月十六。 也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幼时的记忆于我而言,多数朦胧模糊。 我一度以为,我是父母亲生的孩子,直到十二岁那年,奶奶告诉我,我的亲生母亲在我三岁时将我抛弃,父亲远走美国。 而那个我本该称一声二叔的男人,义无反顾的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本该叫二叔母的女人,也向奶奶保证,她一定会将我视如己出。 于是我改了口,叫她们爸爸妈妈。 奶奶也将我名字中间的那个梵字,改成了与妈妈姓名同音的凌。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温婉美丽、知书达理,她讲话总是不徐不慢,条理分明,也从不会说重话。 即便是我犯了错误,也不会责骂半句,她会耐心的跟我讲道理,督促我下次改正。 妈妈是冷美人,但在看着我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眸里也总有说不出来的柔情。 爸爸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不管谁与他对谁,总忍不住想看第二眼,就好像里面藏着魔法。 我小学学成语,认得风度翩翩四个字时,便觉得形容我老爸最合适不过。 我原以为爸爸对谁都爱笑,直到去了一趟公司才知道,他冷脸的时候占多数。 但不管他在顶着怎样的头衔,回家了都只有两个角色。 好丈夫和好爸爸。 我爸爸是个实实在在的妻控,妈妈让他往东,他可以立马忘掉西边儿在哪儿,他对妈妈向来是言听计从,可以说,妈妈情绪的高低,直接左右着他的心情好坏。 爸爸很宠我,从小到大,无论他工作多忙,从不会缺席我学校的家长会。 他和妈妈并肩站在教室门口时,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所有同学也都会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 爸爸还经常跟老师沟通,了解我在学校的情况,他不认为这都是妈妈该做的事情。 但沟通的内容,从来不关乎成绩,只在于身心的健康。 这点,他也是贯彻妈妈的理念。 妈妈常常都会对我说一句话:熙熙,我和爸爸对你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你天天开心。 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大部分孩子都会被送出国留学。 我爸妈舍不得我离家太远,也遵照我的意见,考取国内的大学。 高考结束,成绩出来那天,我爸和我妈产生了分歧。 也是我第一次见我爸,在我妈面前大声的说着他的想法。 原因是我想去国内最远的北疆念学。 我妈觉得我已经成年了,该出去闯一闯,看看广阔的天地。 我爸觉得太远,又害怕边境动荡,不放心我一个人。 这次,两人争执不下,我爸没有让步。 我不愿意他们俩怄气,直接将自愿填到了海城大学。 爸妈很快就和好如初,新生报道的那天,我人却傻了。 我幼儿园的死对头,高中的同班同学,商洛竟然也在海大。 她也是全家人的手心宝,送学的那个阵仗,比我还夸张,我两只手的指头都数不过来。 我和商洛从小就互相不对眼,不管哪次聚会,只要见面,必像仇人,分外眼红。 躲她都来不及,偏偏她那个长得还挺帅的哥,把我拦下了。 他继承了云叔叔和乔阿姨的优良基因,颜值的确是让人垂涎三尺。 就往那儿一站,便有数不清的同学来要联系方式。 其中还包括男孩子...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哦,没想到我和商洛在一个学校,他现在定居海城,以后大家可以多聚。 我聚你个大头鬼。 就为着高中暗恋同一个男同学的事情,商洛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我生怕就被她咬上。 那不得去打几针狂犬疫苗? 我以社恐为由,委婉的拒绝了他。 偏偏我三叔家那个欠揍的臭小子要跳出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他,然后...我就看着他唇角溢出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对了,提到我三叔家哪个臭小子,我就气得牙痒痒,不得不多说两句。 赵凌序。 从小到大挨了无数胖揍,吃了无数鞭子,依然冥顽不灵。 用我三叔的话说,这混小子就是来索他命的。 三叔母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燃,教育孩子这反面,从不手软。 所以三叔家的育儿观念,就是运动项目——混双。 赵凌序能长这么大,并且不少胳膊不少腿,可以被列为世界十大奇迹之一。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我奶奶的袒护。 毕竟除了我之外,赵家就他这么一个孙儿, 只要我三叔一拿棍子,奶奶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嘴里不停的叫嚷,让三叔连她也打得了。 早年我听三叔母跟妈妈聊天,是有想要再生一个的想法。 大号练费了,搞个小号重新操练。 但被我三叔一票否决了。 他怕小号也废了。 那就真真儿的活不过五十岁了。 赵凌序调皮归调皮,但有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舌灿莲花。 把我奶奶哄得团团转也就算了,就连我爷爷这个精明了一辈子儿的老头子,也要被他迷晕头。 在家里尚且如此,走出这道门儿,更是肆无忌惮。 如今我上大学,他刚上高中。 他一进学校,就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变心又变得快,前天发消息还说哪个班的同学好漂亮,昨天又告诉我,高年级的学姐占据了他的大半个心。 言外之意,还留了一半,可以容纳人。 就在今天,他祝我生日快乐之余,还告诉了我,他有一个埋在心间许久的小秘密。 他说他喜欢商洛...女大三抱金砖... 我震惊了那么两秒,但也仅限于两秒。 因为,他心间的小秘密太多了,我听了不下上百个,有些麻木。 赵凌序就是这样,不管对谁一见钟情,都能活生生给你编成蓄谋已久,再配上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杀伤力加倍。 好在三叔母明事理,给他设了门禁。 让他的生活只能两点一线,不是学校就是家。 我给赵序林的备注,在他越长越俊美的容颜中,从原来的大魔王,变成了——渣男预备选手。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赵凌熙的手机响了。 她瞥了眼电话,那是串陌生的数字,但来电显示上面显示号码归属地是海城。 赵凌熙带着疑惑,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个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音:“十八岁生日快乐。” 赵凌熙一怔。 完了,云慕言该不会真的对她感兴趣吧?! 偶买噶...不要啊... 第403章 商殷?姜艺柔(追妻火葬场版) 姜艺柔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追求一个人会如此困难。 陪在商殷的这些日子里,除了色诱,她是各式招数都想尽了,但他就好像稳稳屹立在那儿的块巨石,始终无动于衷。 姜艺柔忍不住的想,会不会她把心掏出来,亮在商殷面前给他看,他还是能淡漠的看着? 后来她想清楚了,也觉得自己这个假设甚是好笑。 他的心中装了人,根本就没留有一丝儿空地,又岂能容纳的下她。 姜艺柔在心底给了商殷一个期限,一月为期,也是给她自己的期限。 结果不出意料,商殷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改观。 姜艺柔累了。 以前她总是反问自己,用尽全力去追一个永远不会为你停顿片刻的人,值得吗? 或许。 没有追过谁又知道呢?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往前迈,想要跟上他的步伐。 在不适合自己的速度中,摔了无数次跤后,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时,她终于得到了答案。 没有绝对的值与不值,只有后悔与否... 殷尚在经历了几次巨大的金融危机后,势头渐弱,大不如前。 姜艺柔去求姜老爷子救场。 姜老爷子的意思,要让他注资可以,但前提是必须要两人扯证,还要让商殷签署婚前协议。 他就姜艺柔这么一个女儿,凡事肯定要为她着想。 婚姻是最不稳定的投资,未来的路还长,必须早做打算。 姜艺柔也知道老爷子是为她好,但以商殷的性格,绝对不会签署协议,她求了老爷子三天三夜,才让其松口。 资金到位的及时,殷尚也起死复生。 商殷也就忙了起来。 姜艺柔从光燃回来时,诺大的别墅内只有阿姨忙活的身影。 商洛这几日去了她妈妈家玩,屋内没了小孩子的嬉笑声,显得很冷清。 李嫂见她回来了,笑道:“小姐,姑爷今天要回来用餐吗?” “如果要回来,我就再添两个他喜欢的菜。” 李嫂看向姜艺柔,似乎在等她给商殷打电话。 换作前两日,姜艺柔的确是会这么做。 她把电话发给了李嫂:“你问他吧,身上出了汗不舒服,我去洗澡。” 李嫂电话拨出去,还没接通,车子的引擎声便由院子传进了屋内。 “好像是姑爷回来了。” 姜艺柔回眸,轻点了下头还是上了楼。 商殷进门,看着桌子上摆好了,但是没有动过的饭菜,眉心轻蹙。 随即抬眸,只看到她消失在了转角处的身影。 他笑着问:“她没吃饭?” “还没呢,在等姑爷您。”商殷脾气好,下人们倒也不会太拘束。 商殷把外套脱下,松了松领结,向楼上走去。 寝卧的门没有关,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透着半透的玻璃门,能看到她曼妙的身材。 他喉结一紧,立马就撇开了视线。 姜艺柔站在花洒下,转身时也看到了他的身影。 关了水流,才发现没拿浴袍。 姜艺柔语气平淡:“商殷,你出去一下。” “怎么了?”商殷询问。 她今天处理工作的时间很长,身体很疲惫,加上是期限最后一天,心中也很憔悴。 这会儿只想安静安静,不想多说话。 “你出去就好。”第一次,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不耐烦。 商殷只当她是工作上不顺心,默默出了房间将门合上。 听着关门声,姜艺柔才从浴室出来。 换好衣服出去时,他还站在门口。 “今天心情不好?”商殷问道。 姜艺柔摇头,绕过他下了楼。 商殷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她在生气,还是闷气。 他纳闷儿了,今天也没得罪过她,怎么就不高兴了? 一顿饭,两人都是食不知味。 商殷琢磨不透她的心思,连着好几次抬头,悄悄的看着她。 可她神情和平日里并无两样,根本看不出端倪。 韩妈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她已经放下了筷子。 “你到底是怎么了?”商殷终于忍不住开口。 姜艺柔深吸一口气:“你看那天空,我们抽个时间去拿离婚证。” “嘭——”两人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是韩妈没拿稳胶制汤勺,掉在了地上。 商殷掀眼盯着她,声音有点低沉:“姜艺柔,你当婚姻是什么?” “你以为我是在陪你玩过家家吗?!”当初是她非要来招惹他,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却躲不过她的热情。 等他现在陷进去看,对她心动了,她要华丽转身了? 商殷似乎记起来了,姜艺柔曾经说过,她是个征服欲望很强的人,所以他臣服了,她就觉得没有意思了,腻味厌倦?! 他少见的动了怒,周围的佣人们都被吓到了,不敢大口喘气儿。 姜艺柔对上了他的视线,很认真的道:“是我先追求的你,我也对你动心,这些我都不否认。” “但是你的心中始终容不下我,我赖着有什么意义?订婚和结婚,对你来说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我不再执着了,放你离开,你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一别两宽...” 商殷气的红了眼,阻止了她把话继续说下去:“住口!”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结婚就跟玩玩具一样,不喜欢了就扔。” “你是不执着了,那你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哪怕是一丁半点儿?” 非要挤进他心中的人是她,现在宣告游戏结束的还是她。 他做错过什么? 姜艺柔也气极了,但凡他对她的喜欢有所回应,她也不止于此。 他竟然还反咬一口,说她不考虑他的感受?还说她在玩游戏?! 试问之前他最沮丧的时候,不是她陪伴在他身旁?她还没那么嫌! “是,我就是觉得好玩儿,现在累了倦了,不想玩儿了。”姜艺柔在气头上,说话也全捡着不好听的说。 商殷胸口闷得慌:“我不同意离婚,你休想!” “为什么?”姜艺柔反问。 分明就不喜欢,又何必相互折磨。 商殷态度坚决,毋庸置疑:“我对婚姻的态度向来很认真,不会把他们当做交易。” “就算你腻了倦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那也得等你重新喜欢上我再说。” “当然,我也会努力的去向你靠近。”即便是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她,但绝不适合在这个场景说出来。 指不定会被她误解为诓骗她的说辞。 姜艺柔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你...你这是什么破理由?!” 从前怎未发现,他骨子里还带了三分霸道?! 这彻底刷新了姜艺柔对商殷的认知。 第404章 商殷?姜艺柔(二) 第二天早晨,商殷用早餐的时候,发现姜艺柔竟然已经坐到了餐厅,要知道她平日里可是会比他晚半个小时。 “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怎么你起这么早?” 姜艺柔嚼着面包,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不搭话。 “怎么,还在置气?” 姜艺柔轻哼:“我以前也没发现你废话这么多啊。” “什么时间有空,我不想这样纠缠下去,没劲儿。” 商殷眯了眯眼:“这么急?” 难不成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姜艺柔故意气他:“我暗恋多年的人从国外回来了,当然急。” “是谁,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他眸光紧紧锁在她身上,似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姜艺柔心不在焉的喝着酸奶:“说的好像你跟我很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艺柔!”商殷的分贝陡然拔高了:“我们还没离婚。” “你要是忘了结婚证是什么时间拿的,我不介意提醒你,是半个月之前。” “离婚都还有一个月冷静期呢,这段婚姻的保质期,会连个冷静期也比不得?” 姜艺柔拿了包,往屋外走,轻飘飘道:“现在流行闪婚闪离。” 她今天穿的是件碧绿色的无袖旗袍,圆润白皙的肩头,和修长的脖颈一览无余。 下身的开叉在大腿根部,配上白色的高跟,云鬟楚腰,身姿摇曳可以说是风情万种。 饶是商殷天天跟她待在一起,都觉得心头微热。 “你这裙子是不是坏了?”他假装欣赏不来:“大腿根部都露出来了,让李嫂给你缝一缝?” 姜艺柔翻了个白眼:“坏了是个性,更好的彰显与众不同,我乐意。” 就差把“多管闲事”四个大字给贴在他脑门上了。 商殷挺拔的身形挡住了她的去路:“姜艺柔,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这件事儿。” “我也是认真的呀。”姜艺柔眨了眨眼睛:“我不仅要穿,还要去人多的地溜达,晚上再去蹦个迪也没问题。” 商殷语塞:“你这是在故意气我?”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她勾唇轻笑,梨涡浅浅。 姜艺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给商殷一道潇洒的背影。 商殷有过一瞬的慌神:“姜艺柔...” 姜艺柔脚下的步伐微顿,随即勾起了抹嘲弄的笑,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她和商殷的结局,大抵就是各生欢喜... 端午将至,节前的办公大楼总是死气沉沉。 但在沉寂的氛围之下,是每个员工都有颗蠢蠢欲动的心。 毕竟有三天假期,够好好玩玩了。 姜老爷子打来电话,问姜艺柔什么时候回去。 姜艺柔不想让他操心,无中生友,说是要参加好朋友婚礼。 下班之后,商殷也发了消息给她,问她之后怎么安排。 她不仅不回消息,还直接拉黑。 姜艺柔想,做人,一定要拿的起放得下。 既然捂不热人家那颗心,那不如就把手放兜里,何必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姜艺柔本来没安排,准备约好姐妹去逛街血拼,女人不开心了就买买买,能治百病。 但姐妹们今晚都有相同的局,抽不出时间来陪她。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当红小鲜肉萧烨来江城拍戏,被她们约到了,在不夜组局轰趴。 姜艺柔兴致缺缺,本来都拒绝了。 结果人家开车过来,堵在了光燃楼下,直接把她架走。 意外的是,她一语成谶,竟然真的碰上了前男友。 姜艺柔进来的那瞬,萧淮就认出了她。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她才能将旗袍穿出别有的韵味。 “小柔,好久不见。”萧淮本来是半靠在沙发上,看到她之后立马就起身,跟她打招呼。 姜艺柔大方一笑:“久违,你和大明星认识?” “是我堂弟,萧烨是艺名。”萧淮从桌面上拿了杯酒递给她。 姜艺柔瞥了眼:“罗曼尼.康帝?” “这是谁又有大喜事儿了,这么大方?”她调侃。 她最要好的姐妹颜右玉笑道:“你猜呀?” 说话的同时,还递了支烟给姜艺柔。 她摇头:“不抽,没这个习惯。” 颜右玉仔细的将她打量了番,吐出口烟圈儿。 “小柔柔,你今天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该不会是和你家商先生吵架了?” “商总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会惹你生气?” 姜艺柔抿了口酒,风轻云淡:“你没听人说过...婚姻一地鸡毛...” “小柔,你结婚了?”萧淮难以置信。 姜艺柔淡然一笑:“你断网了?” 她和商殷订婚的事情,那可是霸占过全网热搜,一连三天三夜。 就算在深山老林,也该知道一丁半点儿啊。 在萧淮眼里,订婚和结婚不一样,本质上那是两个概念。 他和姜艺柔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算是青梅竹马。 大学的时候也谈过,但后来姜艺柔觉得两人的性格不太合适,就提出了分手。 之后,他去了国外留学。 这还是分别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但萧淮用小号关注了姜艺柔的社交账号,几乎是每个平台都关注了。 他只看到她分享过订婚宴的照片,还以为她只是订婚而已。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结婚了? 也就是说他没有机会了?! “我平时上网少。”萧淮用碰杯的动作,掩盖住了他眼底的那抹诧异。 姜艺柔开玩笑道:“应该也给你递个请柬,这不是就少收了一份份子钱,哈哈哈...” 听着她放声大笑,颜右玉用胳膊拐了拐一旁的小姐妹。 “我给你说,她有时候面上儿看着越开心,其实心里面越难过。” 小姐妹点点头,表示赞同,姜艺柔是谁啊? 人送外号商界武则天,就是有喜怒哀乐,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姐妹们对她的评价,就是坚强如盾,刀枪不入。 所以要说姜艺柔心情不好,大家都会有同样的疑惑。 “我想不通有什么事情会让柔柔难过,不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两个人吵架了?” “那我不相信爱情了,商殷这种完美无瑕的男人都会惹老婆生气,我找的肯定比不上他。” “到时候生气起来,受伤的还是我的乳腺。” 姜艺柔听着两人小声嘀咕,把脑袋凑近了:“日子是谁过谁知道。” “我充其量就是个反面教材,不过我用实践,得出了经验。” “千万不要踮起脚尖去够一个男人,会累。” 萧淮眸光微转,旁敲侧击:“新婚燕尔,就悟出来这么多大道理?” “实践得真知嘛。”姜艺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颜右玉咂舌:“姐,你悠着点儿。” “我酒量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姜艺柔不以为意:“怎么,看我这个喝法儿心疼了?” “喝,管够!”颜有玉最忍不了激将法,当即又吩咐服务员,再拿几瓶同样的酒来。 姜艺柔记不得她上次这样敞开了怀的喝酒,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但能肯定一点,那肯定是在认识商殷之前。 服务生很快就将酒送进了包厢,震耳欲聋的音乐攻击着每个人的耳膜,浓烈的烟草味弥漫在每个人的鼻腔,白雾缭绕模糊着人的视线...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似乎是醉了,小情侣互相依偎在彼此怀中,热烈的接吻,气息逐渐变得有点儿糜乱。 姜艺柔喝了不少,头被吵的疼,躲到了角落里,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 手上动作飞快,还没看清屏幕上写的是什么,就滑到了下一页。 姜艺柔想要看看商殷有没有给她发消息,点开头像,才想起来自己把他拉黑了。 萧淮拿着酒瓶,踱到了她眼前,坐在了对面。 “小柔,你是不是换微信了?” 姜艺柔抬眸,瞳孔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涣散。 “换很久了,你没我联系方式?” 瞌睡遇到枕头,这话等于是直接递到了萧淮的心尖上。 “只有以前的那个,要不,我加一加你现在的号?” 姜艺柔打开二维码名片,直接递给了萧淮。 萧淮望过去,才发现她唇边有红色的印记, 他也没多想,抬手直接帮她擦了擦唇角:“你口红花了。” “我自己可以,谢谢。”姜艺柔感觉不舒服,赶紧躲开。 她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起身去了洗手间,将唇瓣上的口红全部擦去,直到嘴唇都红了,才作罢。 姜艺柔头昏,懒得补口红,索性窝在大厅的懒人椅里睡觉。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大明星萧烨在她们包厢,狗仔伪装成送酒的工作人员,偷拍了好多张包厢内的照片。 而萧淮抬手帮她擦口红的那幕,正好被相机捕捉到。 虽然是配角,但还是足够的醒目。 商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她没回来,他总是觉得不安心。 本来是拿过手机想要玩两把手游打发时间,结果意外看到了八卦头条。 商殷不怎么感兴趣,但因为这个演员参演的电视剧,殷尚分公司有投资,就点开来看了看。 如果要是因为私生活问题塌方了,耽误了影片的上映,那投资也就白瞎了。 看到图片的那刻,商殷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大看了无数次,他才确定,背景里和男人举止亲昵的女人,就是姜艺柔。 他以为她只是故意放话来气气他,没想到,人家有那个心也有那个胆儿。 大过节的把他拉黑了不说,居然还私会帅哥? 第405章 商殷?姜艺柔(三) 姜艺柔半醉半醒,萧淮发现包厢内没了她的身影,想着她刚才喝了不少酒,就出来寻她。 找了许久,终于瞥见了陷在椅子中,像个小猫儿似的身影。 萧淮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柔?” “唔——”姜艺柔半睁着眼睛,眼前有道朦朦胧胧的高大身影。 萧淮见她的确是醉了,躬身将她揽过:“我送你回去。” “不用。”姜艺柔一笑,梨涡浅浅:“我给司机打电话。” 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的手,踉踉跄跄的起身,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找着司机的号码。 许是酒精的作用,头脑处于半麻痹状态,姜艺柔翻了半响,也没能从里面精准的找出那串数字。 萧淮失笑:“小柔,您喝多了。” “谁说我喝多了?”姜艺柔掀眼,定定额望着他:“萧淮,你从前的酒量比我差远了。” “看来在国外的这几年,没少练啊你。” “我怎么看你,总是左右各有一张脸啊...”姜艺柔的视线变得恍惚了。 她低头,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该回去睡觉了。 姜艺柔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边走边和萧淮道别:“下次见啊...” “小心!”萧淮瞅见了休息区的三阶台阶,赶忙提醒。 然而话音未落,姜艺柔的脚已经踩空。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稳。 姜艺柔身子没倒下去,但脚踝却扭到了。 她最怕疼,顿时就倒吸了口凉气:“啧...” 萧淮随即蹲下来查看,她的脚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 “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下。”萧淮眉心轻蹙。 大厅出入口那端,有人站在门框边,远眺着远处的一男一女,眉目渐沉。 姜艺柔脚扭伤了,走不了路,萧淮贴心的把小臂伸到她面前。 她也不矫情,搭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前挪。 没走两步,眼帘里就映入了双熟悉的皮鞋。 紧接着,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入了耳中:“老婆。” 姜艺柔颤了颤,抬眸定定的看着面前脸色不太好的男人。 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又或者神情,都和商殷相差无几,如假包换。 这声老婆,居然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 姜艺柔满眼不可置信,眸光一转,对上了他辨不出任何神情的双眸。 她似笑非笑:“我是在做梦吗?” 商殷叫她老婆? 不对,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专门来寻她? 这个念头只在姜艺柔心中闪过一瞬,就很快被她否决。 姜艺柔清楚,她在他心中可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假如有一天,她喝多了睡到大街上,商殷恰好路过碰见她,也不见得会为她驻足片刻。 她还不配让他专门跑一趟。 该不会也是约了人? 姜艺柔思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于是便眨巴着眼睛问:“这么晚了,商总是佳人有约?” 商殷下颚唰的就紧绷成了一条线。 姜艺柔叫他商总? 还是当着另外一个男人的面儿。 好像他们两人根本就不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就这么着急和他撇清关系?! “当然是佳人有约。”商殷眸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萧淮:“否则,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06章 商殷?姜艺柔(四) 他心里明明清楚,她不过是在说气话,可是心中还是就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发慌。 “老婆可真会开玩笑。”商殷哂笑,随即环顾了四周一圈:“你说的帅哥在哪里?” 姜艺柔眼中有了两分醉意。 他又扫视了许久,最后诧异的望着萧淮:“老婆,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帅哥吧?” 她好整以暇的盯着他,酒醉心明白。 他从跨境门开始,就对萧淮有敌意。 商殷将她打横抱起,垂眸对上她朦胧的眼:“老婆,我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 “你眼光不怎么样,下次在夸别人帅之前,记得先审查审查颜值。” “够的上我颜值三分之一,才勉强能称为帅哥,像我这种,叫绝世大帅哥。” 姜艺柔一仰头,两人鼻息相对:“商总,我从前竟从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自恋狂。” “自恋?”商殷挑眉:“那也要有自恋的本钱。” “你说是吧?”他余光瞥过萧淮,笑意不达眼底。 来者不善,萧淮也不打算过多纠缠,扭头对姜艺柔道:“小柔,现在有了联系方式,我之后也会在国内发展,常联系。” 商殷环在姜艺柔腰上的大掌不由收紧了,好啊,她还真的和别的男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姜艺柔,我们还是合法夫妻。”他咬咬牙,气的不行:“没离婚,我不允许你拈花惹草。” 少见的霸道口吻,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姜艺柔怔了会儿:“商总,我不是明确的告知你,这段婚姻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吗?” “那是你单方面的意愿。”商殷语气变重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同意。” 姜艺柔看向他,轻哼:“那商总可能是觉得自己活不长。” “一辈子有多少年,多少个日月,多少个时辰?商总得空,不妨好好算一算。” “跟不相爱的人相处,多一分一秒我都嫌恶心,商总既不喜欢我,又何必捆在一起?” 商殷拧眉:“谁告诉你,我不喜欢?” 姜艺柔彻底顿住了,在脑袋里反复的回味这句话。 混沌的意识告诉她,他的意思是喜欢。 姜艺柔掀眼,纤长的手指抚在了他的眼角,不确定的反问道:“你喜欢我?!” 他该不会是占有欲作祟,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开心才说的气话吧? 商殷本来是打算寻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再惊喜布置番,再向她表白。 但现在看来,再不表明心意,他们俩只会越走越远。 “喜欢。”他不带片刻犹豫的回答。 姜艺柔摇摇头,失笑:“不,一定是我喝多了,酒精麻痹了大脑,才会产生幻觉。” “你怎么会回应喜欢我?”如果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从不回应她的付出? 商殷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一吻落下:“姜艺柔,我不会撒谎。”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姜艺柔怔怔的望着他,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你能忘记她?” 这个她代指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或许一开始我是很执着,也有非她不可的想法。但遇见你之后,我才清楚,我对圆脸妹的感情,没我想象中坚定。” “情窦初开的时候,我曾暗恋她,久别重逢,她处于人生最迷茫的阶段,我想要伸手拉她一把,也想找回青春那种悸动的感觉 。” “在国外朝夕相处三年多的时光,要说我对她没有感情,肯定不现实。”他顿了顿:“姜艺柔,我从不否认过去,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现在十分确定,我对你的喜欢很坚定。” 姜艺柔心跳骤然加速。 “我不喜欢说甜言蜜语,但请你相信我,方才所言都出自肺腑。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辗转反侧思量良久...” 最后一个字只未完全落下,姜艺柔抬颚,堵住了商殷的唇。 “我再相信你一次。”她轻轻咬住了他的唇角:“是在你让我死心过一次后,又全然不顾的向你奔来。” 商殷热烈的回应着她:“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 凌晨四点,夜色暗涌。 车子的引擎声在姜家的院落中回荡,姜艺柔和商殷激烈的狂吻。 她整个人都似吊在他的身上,随着醉意沉浮。 昏昏沉沉间,体力愈发的不支,从最开始的狂热回应,渐渐变成了任他索取。 他抱着她进屋,随手摁开了灯。 明黄色的微光照在两人身上,彼此眼中都闪着璀璨的光晕。 他穿过别墅的客厅,将她放到了沙发上,随即俯身。 光线在唇齿交缠间,慢慢变得迷乱...气氛旖旎... 楼上佣人房间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商殷余光一瞥,又将她捞起来,抱着上楼。 姜艺柔紧紧缠住他:“商先生,为什么和我接吻还要分神?” “是我吻技不够好?”她薄有醉意的眼睛,此刻好似汪秋水在闪闪发光,勾人入胜。 商殷某处烧灼,恨不得马上就把她揉进骨子里。 姜艺柔缓缓拂过他的胸膛,亲呢:“商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吻技好不好,商殷的确不知道。 毕竟他也没有经验。 他只知道,她再这样撩拨他,今晚苦的可是她自己。 商殷在姜艺柔耳边亲呢:“我在想,要如何把你拆骨入腹。” 她因为醉意而带了两分红晕的脸颊,此刻更显红粉。 商殷将姜艺柔抱到她的主卧,用脚轻踢开了门,直接进了浴室。 他一边给浴缸放水,一边褪衣服。 “商先生,你好像很急?”姜艺柔拽住了他正在解衬衣纽扣的手,憋着笑意:“可是我脚很痛诶,怎么办啊商先生...” 商殷:“......” 枪架好了,子弹上膛,一触即发,却被告知需要等一等? 这谁受得了。 他瞥向她红肿的脚踝,飞快转身去拿了医药箱来,细致的将她受伤的地方包扎好。 姜艺柔唇角微微翘起抹弧度:“商先生,你打的蝴蝶结很好看,缓解了我脚的痛感。” 商殷眉梢的笑意压不住了,随即又开始解扣子。 或许是嫌一颗颗解太浪费这春宵,手上发力,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响,扣子掉落在了地砖上。 皮带锁扣咔嗒的响了响,他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抱着她沉入了浴缸中。 姜艺柔诚心想要捉弄他:“商先生,我脚又开始疼了...” 第407章 商殷?姜艺柔(五) 章节等待处理或审核未通过 第408章 商殷?姜艺柔(六) 姜艺柔拿过搁置在床头的手机瞥了眼时间,竟然已是傍晚六点。 肚子咕咕作响,倒是应时。 商殷轻笑,眼角眉梢都挂满了宠溺:“饿了?” “做了那么多力气活儿,谁不会累?”姜艺柔小声嘀咕。 “是吗?”他修长匀称的指尖穿过她的发梢,声调隐约有点儿变了:“我怎么不觉得累?” 某处炙热,姜艺柔感受的真切。 心中暗道,他好像真的感觉不到累! 姜艺柔从他怀中挣脱,掀眼看向了他:“我们该起床了。” “嗯...”商殷喉结狠狠滚了滚,半晌才发出一个音来。 如果条件允许,她的体力能跟上,他真想... 姜艺柔嗅到了丝危险的气息,弹也似的从床上跳起来。 落地的那刻,脚踝处传来了剧烈的痛感。 姜艺柔这才记起来,她的脚扭伤了。 商殷迈下床,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拢紧她的睡袍,一路将人抱到了衣帽间。 两人换好衣服下楼时,距离李嫂敲门,已经隔了半个小时之久。 姜老爷子等的不耐烦,干脆看起了新闻。 他漫无目的换着台,直到看见江城电视台的最火栏目娱乐叭叭叭,才按下了暂停键。 因为里面出现了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他那个号称要去参加朋友婚礼的乖女儿,被狗仔拍到了深更半夜与帅哥出现在会所。 姜老爷沉眉,正准备录屏跟姜艺柔好好对峙。 接着画面一转,商殷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抱着姜艺柔,大步流星的往外迈。 再细看标题上的几个大字——甜蜜相拥,情意浓浓。 姜老爷子紧绷的唇角,这才有所松动。 眉心却是拧起了,姜老爷子感到费解。 这些狗仔和娱记,唯恐天下不乱,拍到姜艺柔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不应该断章取义,借此大做文章? 怎么会放出后半段视频? 姜老爷子正思索着,身后忽然传来阵脚步声。 他一扭头,就看到商殷抱着姜艺柔,正往这边来。 姜老爷子眸里的神色,霎时就变得耐人寻味,他隐隐约约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多半是商殷的手笔。 再联想到李嫂的话,说是这小两口昨晚今早歇息的迟...难道是感情升温,更上几层楼了? 那不是证明是真的有希望了! 姜老爷子是个行动派,这么一想,当即就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某个购物软件。 他看的入迷,就连两人站到了身后也毫无察觉。 姜艺柔随意晃了眼,问道:“姜老头儿,你在捣鼓什么啊?” “我在看小孩子的衣服。”姜老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只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屏幕。 姜艺柔淡淡的哦了声 ,接着问道:“你养的那只博美有小狗崽啦?” “?”姜老爷子悠悠的望向她:“......” 姜艺柔自顾自道:“颜右玉可喜欢博美犬了,如果是两只崽,可不可以送她一只。” “不可以。”姜老爷子想也没想的拒绝。 姜艺柔嘟了嘟嘴巴:“老头儿,你今天是吃炸药了?” “我就是吃炸药长大的。”姜老爷子在说话的间隙里,连着下单了好几件小婴儿的衣服。 但还觉得不够,打算过两日去商场亲自挑选。 姜艺柔坐到了他身旁:“你怎么得空过来了?” “我还想问呢,端午不都是女儿回娘家?”姜老爷子冷哼:“这老子跑来女儿家的,还是少见。” “但有什么办法啊,我要是不来,连我女儿的面都见不上。” “你昨日说朋友办宴,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 老爷子阴阳怪气的本事,丝毫不逊色于村口的老大妈。 姜艺柔讪讪一笑,老头儿该不会儿也看见新闻了吧?